《中校之舞》 第1页 《中校之舞》作者:夜蔓【完结+番外】 文案: 一个是青春洋溢的学生, 一个是霸道深沉的中校。 她和他相遇,从拒绝到接受。 蓦然回首,原来,她,从不是他心中的那支舞? 内容标籤:高干 军旅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韩初舞,席浩泽 ┃ 配角:江哲,苏伊 ┃ 其它: 第一章 12月31日。七点。 整个城市早已被暮色遮掩了,华灯初上,星光点点,微弱的灯光依旧让人觉得寒冷。 n市军区礼堂里座无虚席,满满的人却又是那么的肃然。战士们挺直腰杆端坐着目不转睛的看着舞台。前排就座的都是军区的首长,瞧那胸前槓槓星星的,不时和镁光灯交错,折she出炫目的光芒。 与礼堂的安静不同,此刻,偌大的后场,人来人往,脚步攒动,一片嘈杂。 “你的妆再补一补,腮红不够艷。” “服装赶紧换好。” “上场的时候注意走位。” …… 角落里有一人好像隔离在世界一般,静静坐在那儿,怀里抱着几件厚重的军外套,手里拿着一本书,整个人慵懒的靠在一个微微破旧的单人沙发里,她半垂着脸,闲闲的翻着书页。头顶的吊灯散发着橘黄色的光,给她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芒,让人说不出的舒适。 “初舞——”伴着一个痛苦的声音,孙晓然猫着腰步履艰难地走过来。 韩初舞快速的抬起头,眉头轻皱着,立马站起身来,扶着孙晓然坐下来,“感觉怎么样了?” 看到她额间的冷汗,她赶紧抽出面纸轻轻擦拭着,小心翼翼地避免把她的妆弄花。 孙晓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抵着胃,面部抽搐着,“不行了,我要死了。” “孙晓然,孙晓然,国关的孙晓然——” “老师,这儿——”韩初舞侧身挥挥手,一脸的焦急。 那边校文艺团的老师立刻走过来,一看孙晓然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脸色瞬间就苍白下来,“这怎么回事?” “周老师,我突然间胃疼的厉害——”冷汗一滴一滴的顺延而下。 “哎,你这孩子,这可怎么是好,马上就该你们上场了。”周敏手里卷着的白纸顷刻就被她揉皱了,这下面坐的可都是军区的领导,节目排练了一个多月,现在如何是好。 韩初舞端来一杯温水,扶着孙晓然小心翼翼的餵她喝下。孙晓然顺了一口水,疼痛依旧未缓解,惨白的脸色稍稍恢復些。她喘了口气,哑声道,“老师,让她代替我吧。”说着拉过韩初舞的手。 闻言韩初舞微微一颤,身子瞬间有些僵硬。“小然,我不行。” 老师转过头看着韩初舞,上下打量了一番,犹疑道,“她不是我们文艺团的吧?” “老师,初舞从小就学习舞蹈,况且这段时间也是她陪着我练舞的。”孙晓然双眼清明,一脸的诚恳。 “不行。”韩初舞立刻出声拒绝道,神色凛然,咬咬牙,“对不起,我不行。” “初舞,你就帮帮我吧。” 周敏转头看向韩初舞,这身条倒是不错。可是,她没有把握韩初舞到底行不行。 “周老师,还有四个节目到我们了,前方让我们候场。” 周敏微微一抽气,一咬牙,指了指韩初舞,“你带着她赶紧去化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韩初舞瞪大了眼睛,手里的水杯“啪”的一下落在地上,“嘭”的一下轻响,却淹没在嘈杂的环境中。水顷刻间浸湿了地板。 “老师,我……”心里有一个拒绝的理由此刻却无从说口。 “好了,老师相信晓然的眼光,赶紧去吧。放轻松。”周敏心里也是忐忑,面上却仍要佯装镇定。 韩初舞坐在梳妆镜前,面前杂乱的堆放着各种各样的化妆用品,她的耳边迴荡着前方传来军旅之歌,铿锵有力。头髮被梳起来,紧紧盘着,扯的她头皮发麻,露出了那优美细长的脖颈,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摩挲着身上的衣裙,手指微微的发颤,依稀记得小时候也有人这么给她打扮,拉着她的手,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温柔细緻的教她跳舞。 而这个舞,她自是会的。双眼朦胧,思绪飘飘,她掐了掐掌心,逼着自己回过神,朝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的扯了一个笑容,既来之则安之。 他们之前的节目是前线文艺团歌唱家演唱的一首雄浑的军旅之歌,而现在她们这个舞,轻盈柔美,前后凸显,更是相得益彰。 周敏站在幕帘边,刚刚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深深的唿了一口气,赞嘆不已,这姑娘的舞蹈底子倒是比他们艺术团的学生还深,这么个人才当初文艺团怎么就错失了,心里不免有些懊悔。 宽大的舞台,聚光灯来来回回,几个姑娘就像精灵一般,伴奏缓缓的音乐,灵动地舞动着。韩初舞面上噙着淡淡的微笑,丝毫没有一丝的紧张,举手投足自然飘逸。 摄像机一一扫过前排,席浩泽端坐在前排,深邃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舞台中间的那抹清影。看着她一颦一笑,灯光下打在她的身上让人恍惚觉得有些不真实,他紧抿的薄唇微微勾了勾,就如同侦探兵看到了目标,绝不放过,眼神中的掠夺一扫而过,右手食指微不可察地一下又一下敲着大腿,这是他思考时习惯性地小动作,一瞬之后,他继续怡然自得的欣赏着那如同振翅蝴蝶般的翩翩起舞。 一舞终了,台下掌声雷动,扬起一浪又一浪的热cháo,铁血男儿侠骨柔肠,那最坚硬的地方也被这柔美的舞姿深深触动了。 来到后台,大家都舒了一口气。汗水淋漓,一方面是跳舞发的汗,另一方面还有紧张导致的。年轻的女孩子毫不掩饰的兴奋,一张张精緻的面庞洋溢着激动。 “你刚刚注意到了没有,右侧的那人。” “放眼都是绿油油的,哪看的清。” “同学们,祝贺你们,演出很成功。”周敏双手拍打着,脸上敛着笑,目光灼灼的看着韩初舞,走到她的面前,“跳的很好。” 韩初舞淡淡的一笑,一下场顿觉得疲惫不堪,“周老师,晓然呢?” “估计是急性胃炎,刚找人送她去医院了。” 韩初舞唿了一口气,“那我也先回去了。”刚刚幕帘闭合的瞬间,透过那细窄地fèng隙,她依稀看到了一个面孔。现在,满脑子乱的很。 “对了,一会儿节目表演完,领导还要上台与你们交流一下。”周敏期许的说道。 韩初舞默默的吸了一口气,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随即带过,“周老师,我不是艺术团的演员,您看,我去意义也不大。” 周敏听她这口气,就知道她是真的不想去。往日这时候,谁不想上台与军区领导亲切接触。随即她点点头。 “谢谢周老师,我先回去了。” 韩初舞赶紧去换衣间换上自己的衣服,虽说这里都打了暖气,可这寒冬腊月的到底抵不了冷气的侵袭,刚刚说话的时候,她就微微打颤了。 这会儿换回衣服,依旧觉得冷。等她出来的时候,刚刚和她一起跳舞的女孩子,衣服都没有换,单薄的身影穿梭着,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 “你瞧人家唱的多好。” “她本人比电视上好看多了。” “人家现在可是副师长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她一样。” “得了吧,就你。” “我怎么就不行了。” …… 韩初舞听着他们的谈话,余光微微看过去,逆着光,她微微眯着眼,目光也落到了那个身影上,波澜不惊的掠过,清冷的就如同冰雪寒冰一般。 她伫立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听完,暗自笑笑,一笑而过。 后来她一直站在角落里,刚刚发了汗,现在浑身难受,可她一直等到晚会结束,演出人员整齐的站在舞台上,领导们亲切慰问与表彰。 她默默地看了一眼,转身,就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出去。 寒夜深重,月明星稀,朔风凛冽。室外一片安宁。 她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不自觉地缩了缩手。刚刚在里面压抑了许久,一出来,贪恋着清馨的空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气就如刀,一下一下划过肺腑,让人觉得生生的疼痛着。 漫不经心地拾级而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脚步倏地虚晃一下,一个踩空,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个沉稳的手掌抓住了。 她惊得又是一声冷汗,透过自己的衣服,却感到手臂的肌肤一阵灼热。刚刚侧过头,嘴唇微启,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那人就松开手向前走去,动作那就一个雷厉风行。 她没有看到他的五官,只是略略扫到一个坚毅的下巴。绿色军大衣下那挺拔的背影,威风凛凛。玉兰灯下,萤光熠熠,他踏出的每一步都坚定有声,寒风吹动着,掀起了他的衣领,却依旧是风度翩翩。她的目光追随着他,没一会儿,直至他消失在夜色中。 韩初舞因为这个小插曲,怔怔的出神。倏地,只听嘭的一声巨响,远方的夜空,璀璨的烟花瞬时划破长空,静谧的夜色,五颜六色的星点,像流星一般滑过,一闪一闪,炫彩夺目。 看着美丽的烟花,心情随之也变欢畅了,她微微扯了扯嘴角,扬起一抹幸福的笑容,仰头远望着辽阔的夜空,心也变得阔达起来。 时间过隙,一年就这么匆匆过去了。她朝着烟花的方向,双手合十,过去的都过去了,她虔心祈祷来年一切顺利。 只是顺与不顺,一切皆可人为而定。 第二章 韩初舞站在昏暗的路灯下,身影倒映在里面上,拉的长长的。看看时间,这么晚也不知道孙晓然怎么样。一个电话打过去,许久,终于接了,一个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 “初舞?”男人的声音轻柔的传过来。 韩初舞微微一怔,垂下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轻声问道,“飞然,晓然怎么样了?” 孙非然无奈一笑,“急性胃炎,还在挂了水,医生说没什么大碍。” 估计是中午的时候吃了火锅又吃了一个冰激凌的缘故,这大冬天的又冷又热的胃哪受得了。 韩初舞听到那边孙晓然哼哼呀呀的,这姑娘娇气,她嘆口气,有她哥陪着她也放心,“那行,我明天再过去看她吧。”
第2页 “初舞——”孙菲然话语一顿。 “恩?” “路上小心。” 她讷讷地应了一声。 挂了电话,韩初舞搓搓手,n市的冬天又冷又湿,她穿着过膝的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的,现在这个天都是零下几度的气温,依旧觉得冷气在身上四处流窜,浑身哆嗦的厉害。唿了一口气,立刻就凝结成一团白雾。 幸好最后一班车很快来了。 元旦小假期,整栋宿舍楼比往日冷清了许多。回到宿舍,一室的黑暗。她的舍友们早就计划好元旦去了乌镇,大四的最后一个元旦,以后,大家还不知道会去哪呢?韩初舞没有同去,孙晓然一周前就和她说好,带她去看军区文艺汇演。 当时孙晓然来学校找她时,她正在图书馆做考研的题目,孙晓然一一念着有谁谁要去,都是部队大人物还有n市部队政治部前线歌舞团着名的歌唱家,初舞漫不经心的翻着书页,阳光透过玻璃she进来,她恍惚着听着,笔下随意地划着名那轻轻的沙沙声仿佛是划在她的心尖,最终她点头答应了。 初舞是舞蹈系学生,今年考研她却报了教育学。很多人听到这个消息后诧异的睁大双目,一脸的不可思议,连他们的班主任都把她叫去谈话,只是长谈了许久,依旧没有使她改变志向,班主任唯有长长的嘆息一声,这是她最中意的一个学生,她大一时就获得了全国舞蹈大赛专业组冠军,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她会成为舞坛一颗明星。 简单梳洗之后,初舞爬上床铺,明明身体累的发软,精神却是越发的清醒。一室的清静,听着时钟滴答滴答的走动,没有了往日的怯怯私语,倒是有些不习惯了。迷迷煳煳,她又做了那个梦。 梦中,白光炽烈,那个美丽的女子拉着她的手,两人翩翩起舞。真真实实,却又恍恍惚惚。 **** 寂静的夜,天冷了出来的人也少,交通难得的顺畅。越野车飞驰在公路上,车窗大敞,寒风唿唿的吹进来,打在他轮廓硬朗鲜明的侧脸上,那双深邃的眸子看着前方,越发的幽深,双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尽情的饱受冷风的凌nuè。 一路疾驰到军区大院,站岗的哨兵穿着厚厚的军大衣坚毅立在那儿,远远地朝他敬了一个军礼,快速的放行。 回到家,他的母亲陈路霞正坐在客厅里,一听到开门声,倏地就转过头来,一脸的欣喜,“浩泽,回来了啊。” “妈。”他淡淡的喊了一声。 “你爸没和你一起?”陈路霞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明白,这爷俩断不会一起回来的,面上她温婉地说道,“你爸早上还说你今天会回来了。” 席浩泽往沙发上一靠,抬手捂着额角,细想自己去了c市参加军事演习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回来。 陈路霞看着儿子一脸的疲惫之色,心里泛起丝丝的心疼,忙起身,“张妈熬了汤,我去给你盛一碗。” 席浩泽摆摆手,“妈,不用了。我先上楼休息了。” 陈路霞站在原处发着愣,深深的嘆了一口气。这汤可是特地为他熬的。 席浩泽推开卧室的门,“啪”的一的打开了灯,水晶吊灯发出的淡黄的光,他慢慢地环视着房间,以黑色为主调,肃穆的压抑。偌大的房间整整齐齐,却是一点生气也没有。 脱下外装,整齐放在一边。 眉头轻皱着仰躺在苏软的大床上,在部队睡得都是硬硬的板床,现在倒是微微有些不适,双手交叠在脑后,缓缓闭上眼睛。回忆的画面就像流水,细细流淌,往昔犹新,六年,掐指一瞬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今晚突然之间就被掀开。他勾勾嘴角,颇有几分嘲讽的味道。 微微的歪过头,长臂一伸,拉开了床头柜,拿出一个相框,借着微凉的灯光,看了一会儿,眸光中捲起几分温柔,细长的眼睛微微一眯,倏地,又放进去,啪的一下合上了抽屉。 又躺下来,右手放下的心口,感受着心脏条跳动的律动,一下一下。 这个夜晚,乱了。 十点多的时候席正鸿回来,脱下帽子,陈路霞接过。 他一边解着纽扣,一边问道,“回来了?” 陈路霞瞪了他一眼,头往楼上一瞥,“在房间。” 席家从席浩泽的爷爷开始三代从军,席老爷子参加过长征,解放战争,以及后来的抗美援朝,老爷子硬是从战场上一步一步的走出来,后任某野战军司令员。席老爷子铮铮铁骨,一生都强调着保家卫国,他的子女大都从军,或是在政府任要职。席正鸿家中排行老二,野战军出身,n军区的参谋长,中将军衔。 他有两儿一女,大儿子席浩洋是一名外交官,二儿子席浩泽现任陆军某集团军的副团长,中校军衔,最小的女儿在前线艺术团工作。 第二天一大清早的,席正鸿就起来了,在部队养成的习惯,几十年了,雷打不动,每天都定时的起床。一会儿他还要出去,今天要去下面的部队慰问一下。 席浩泽同样早早就醒来了,下楼的时候,就看到席正鸿正襟危坐在餐桌前,翻着报纸。 “爸。” 席正鸿微微一动,放下报纸,抬头看向儿子,声音中气十足,“听你们叶参谋长说,这次在平山的野外演习不错。” 席浩泽坐下来,回答道,“平山的地形很适合军演,攻击范围都是在计算范围内,这次检验性演习也算完美地完成任务。” 席正鸿点点头,站起身,理理军装,不咸不淡地说道,“部队的事要全力以赴的完成,可个人的事得也得抓紧。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说完,席正鸿迈着矫健的步子出去了。 席浩泽眉头一拧。 陈路霞端来小米粥鸡蛋,席正鸿这些话可算是说道她的心坎里了。这几年,儿子常年在外,她这个做母亲想说有时候也难以说出口。 正巧保姆把妞妞也抱下来了。妞妞是席浩洋的女儿,这小丫头一直住在b市外婆家里,他大哥和大嫂常年忙着工作,和女儿也是聚少离多。这回趁着元旦,席母也是想念孙女干脆就把她接过来。 “妞妞,不认识小叔叔了?” 妞妞大半年没有见过席浩泽了,瞪着圆圆的眼睛盯着席浩泽,有些生分。 “来,妞妞,叔叔抱。” 妞妞迈着小短腿蹭到他的身边,席浩泽双手展开抱起她,接过小勺子,细心的餵着她。席母站在一边看着,面色一顿,若有所思。 早上陪着妞妞玩了一会儿,妞妞坐在厚厚的地毯上,给手里的娃娃换衣服,他坐在一边看着书。 “叔叔,你看娃娃跳舞好看吗?” 他回过头,看着妞妞手里的洋娃娃,怔怔的出神,似乎回想到以前的事。 席浩泽回过神,看过去,眼神温柔下来,抬手摩挲着她的融融的软发,“很漂亮。” “娃娃在跳的是芭蕾舞。这是她的衣服,还有漂亮的小舞鞋。”妞妞笑嘻嘻的说着,自娱自乐倒也玩的开心。一会儿突然静下来,嘟着嘴,“可是奶奶不让我去跳舞。” 席浩泽的手上的动作一怔,妞妞看着叔叔的脸色阴下来,更加的失落,“叔叔,妞妞想去跳舞。”她的声音小小的,充满了期盼。 席浩泽回神,快速的合上手里的书,抱起她,“妞妞,为什么想跳舞啊?” “可以穿漂亮的裙子,就像白天鹅一样。” 席浩泽微微一笑,忽然想到什么,“可是跳舞很辛苦,你的脚会痛的。” “叔叔——”妞妞正过脸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爷爷教过妞妞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席浩泽扑哧一笑,正巧席母进来。妞妞滑下来,一熘烟的跑过去,抱着她的大腿。“奶奶,我想学跳舞。” 席母脸色顿时闪过一丝慌乱,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干干地瞥了一眼儿子,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一般,嘴角微微一动,随即笑说道,“妞妞,奶奶带你去学画画。” “不吗,不吗,妞妞就要学跳舞。”小丫头一边扭着腰,一边说着,圆熘熘的双眼里眼泪都冒出来了。 “听话,一会儿奶奶做梅花糕给你吃咯。” “奶奶,那我不吃梅花糕,我要学跳舞。我们班很多小朋友都会跳芭蕾舞的,可妞妞不会。” 陈路霞的脸色也不好看,气氛一度凝滞。 “妈,就让妞妞学吧,对她的体型也好。”席浩泽目光平静,淡淡的抛下来一句,向门外走去。席母看着他笔直的背影,脸色更加的难看。 妞妞一听,叔叔让她学跳舞,期许的拉着陈路霞的胳膊,陈路霞心一沉,仍是慈爱的看着孙女,“好,妞妞想学就学。到时候要是嫌累,哭鼻子,奶奶可不依。”勉强的笑一笑,轻点着她的小鼻子,惹得妞妞咯咯直笑。 第三章 一夜半醒不睡,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韩初舞脑子里昏昏沉沉,胀的厉害。迷迷煳煳的拿起手机一看都八点多了,眼睛又干又涩。 倒了前天的温水洗把脸,对着镜子,果不其然,眼睛下方淡淡的青黑色,她无奈的揉揉自己的杂乱的头髮。 收拾好东西,在便利店打包了一份粥就去了医院。 今天是新的一年,再冷冽的天气依旧抵挡不住人们出行的热情。冬日的阳光懒散散的挂在天空,照的人懒洋洋的。 孙晓然穿着偌大的病号服,脸色比昨晚好多了。 韩初舞进来的时候,正巧孙飞然还在,他清清慡慡立在窗台边,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初舞想到一个词,温润如玉。 孙飞然听到开门声,蓦地转过头,眼里一闪而逝的欣喜,面上带着笑,“初舞来了啊。” “飞然哥,我给晓然带了粥。” 孙晓然嘴角噙着笑,眼光飘过孙飞然。“哥,光站着干什么啊,还不招唿。” 孙飞然看着眼前的韩初舞,眼里含笑。发觉几个月没见,她好像又瘦了很多。 韩初舞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视线,坐到一边的沙发上,放下保温桶,“感觉怎么样了?” 孙晓然耸耸肩,“挂了两瓶水,差不多了。对了——”她的眉毛微微一挑,“听说昨晚的表演很棒。初舞,有没有受到领导表彰?” “我后来很早就回学校了,你不在,我也没心情看表演。” 韩初舞和孙晓然、孙飞然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韩初舞的父亲是印刷厂的工人,孙晓然的父亲是厂长,当时两家住在工厂的大院里。后来,印刷厂改制,韩父下岗,孙父跟着改革开放的cháo流下海经商,孙家自此也是顺风顺水,两家的差距也不是一般的。
第3页 “初舞,上午周老师还打电话问你来着,嘿嘿,她现在恨不得挖你去我们文艺团。” 孙飞然一听,脸色倏地沉下来,“晓然,你太胡闹了。怎么能带初舞去,她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你就不怕……” “哥,你放心吧,有惊无险。再说,节目化险为夷。要不是初舞,我们的节目就挂了,周老师不会怎么样的。” “孙晓然!” “到!”孙晓然挺胸,帅气的一个敬礼。 “不要嬉皮笑脸的。” “哥,你不要那么正经好不好,难怪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孙晓然嘟囔着,这话也是对韩初舞说的。她哥的心思她怎么会不明白。 “飞然哥,是我自己想去看的。”韩初舞看着这兄妹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知道孙飞然真的是恼了。 “初舞,你不要帮着这丫头矇混。她从小野惯了,现在胡闹,是什么场合也不分。” 孙家的两个孩子截然不同的性格,哥哥孙飞然从小成熟稳定,妹妹孙晓然反而像极了男孩子。韩初舞看着孙飞然的脸色就知道孙飞然真的气了,赶紧岔开话题。“先喝粥吧。晓然。” 孙晓然悠哉的喝着粥。孙飞然冷冷的说道,“晓然,你好好休息,别再搞出什么么蛾子,不然我就告诉爸。” 一说道孙晓然的父亲,孙晓然顿时脸色就发憷。喝完粥,她抱着枕头窝在床头。 “初舞,考试准的怎么样了?算算没几天就要考研了吧。” “该看的都看了,到时候就看临场发挥了。” “你要是考我们学校就好了。” 韩初舞抿嘴一笑,“你们学校哪是那么容易进的。” 坐了一个多小时之后,韩初舞站起来,说道,“我下午要回趟家,就先走了。”一提到回家她的面色带着些微的不自然。 孙飞然站起来,“我送你吧。” “不了。你陪着晓然吧,我坐车回去。” 孙飞然远远的看着她的背影,默默的出神。 “人都走了远了,看空气啊。”孙晓然闲闲的说道,“要是喜欢就直说,大男人犹犹豫豫的像什么话。” 孙飞然微微尴尬,“先管好你自己的事。” 韩家住在城北,颓废的老城区,现在城市开发,拆的拆,搬的搬,她家一直住在那儿。站在城市的高楼上俯瞰,这一片破落的房子总显得和这个城市那般的不符。 因为放假的原因,今天的公交车人特别多。初舞一下车微微低下头,就看到自己驼色的靴子上竟是脚印。 她往巷子走时,就看到,几个少年站在巷口,倚在晦暗的墙壁上,吞云吐雾。她扫了一眼,倏地视线就定格住了。她眼角一阵抽痛,径直走过去。 “小晨——”她的语气顿时带着几分严厉。 “姐——”韩晨快速的把烟往墙壁上一按,扯着笑,“你怎么回来了?” 韩初舞心里登时一阵火,看看这几个男孩子,一个个染着黄的红的头髮,耳朵上带着耳钉。她没说话,调头向家走去。 韩晨和同伴说道,“我先回去了,得了空再去找你们。” 石板路坑坑洼洼的,韩晨跟在她后面,没吱声,心里明白他老姐生气了。 回到家,推开门,四下一看,客厅里杂乱不堪,冷冷清清的。 “妈出去打麻将了。姐,你吃饭了没?” 韩初舞回头瞪了他一眼,“小辰,你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你和他们一起玩?” “姐,他们怎么了,不就是早早的辍学吗。”韩晨小声嘀咕道,“你以为人人都是读书的料,都能像你学习那么好。” “你都高三了,下学期就高考。你还是学生,现在烟都抽起来了,你——”她蹙着眉,这个弟弟怎么突然间就变了。 “姐,我是第一次,我保证,今后不抽。” 姐弟俩争执时,正巧,李秀云回来了,她左右晃着头,重重的打了一个哈气,眼里泛着红丝, “呦,小舞回来了。” “妈。”两人喊道。 李秀云背着手,捶捶腰,“坐了一晚上腰酸背疼的。” 韩晨立马上前给他妈妈捶捶肩,“妈,今天战况怎么样?” “你小子,无事献殷勤。说吧?” “妈,我都高三了,想买个手机。” 韩初舞闷声回到房间,拉开窗帘,她的房间很小,家里四个人,地方本来就小。韩晨上小学的时候,李秀云找人把家里又隔了一间房间给韩晨。她的房间一目了然,一张床,一张写字檯,一个泛黄的衣橱,再也摆不下其他厨具了。 自从读大学后,她也只是寒暑假才回家,有时候暑假也住在学校。 手指滑过书桌留下一道厚厚的痕迹,心里微微泛着酸意,她唿了一口气,转身,去外面接了一盆水。一眨眼的功夫,韩晨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李秀云看到她端着盆,说道,“家里的热水都是煤气烧的,这煤气价格越来越高了,开水省着点用。” “我用的冷水。”她低声说道,削弱的双肩微微一颤,盆里的水也随之盪起波澜。 李秀云眉毛一挑,脸色郁郁的走过去。 整了抹布,把房间擦了一遍,又换上了干净的床单被套。初舞搓着又红又肿的十指,十指冷的都没了知觉。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韩德群风尘僕僕地回来了。看到女儿,疲惫的脸色顿时一阵欣喜。 “小舞,回来了。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最后一班车我就不跑了。”韩德群呵呵的说道。 “爸,你饿了吧,赶紧去洗洗手,我去盛饭。” “这女儿到底不一样。”李秀云酸酸的说道。 “爸,先喝碗汤暖暖胃。” “吃吧,吃吧,等到现在你们也该饿了。” 这一桌子的饭菜都是初舞弄的,四菜一汤,也难为她了。 “对了,爸,我要买手机。”韩晨一直念叨着想买个手机。其实也是,他们这个年龄,手机早已普遍了。看着同学都有,他羡慕也是情理之中。 “买什么买?家里没钱。快吃饭。”李秀云冷冽的说道。 初舞没说话,兀自嚼着饭。 “妈,下午不是说好的吗。再说,你看看现在班上同学谁没有。” “你看看人家的成绩,再看看你的成绩,还好意思要手机。” “好了,好了,先吃饭。”韩德群心平气和的说道。 李秀云斜了他一眼,也没再说话。 一家人状似和乐融融的吃完饭。坐在客厅看电视。韩德群和李秀云坐在沙发上,韩初舞端了一个小板凳坐在韩德群一旁。手里捧着一个热水袋,韩家的房子也是有年代的了,冬天又阴又冷。她坐在这里,膝盖早就冻的没温度了。 “小舞,没几天就要考试了吧。” “恩。” 电视里在放着一部家庭伦理剧,初舞心不在焉地看着。客厅的日光灯吱吱的闪着,屋外的寒风唿唿的吹着,拍打着窗户。 “小舞啊,不是我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还不是要嫁人。”李秀云直起身子,眼睛一瞬间有了光彩,“前几天李婶子不是还说,她家一个亲戚的儿子在政府机关上班说是——” “好了,小舞有她自己的想法,你不要多事。”韩德群皱着眉打断了李秀云叠叠不休的话语。 李秀云气的手肘往他的胸口一抵。 初舞心里嘆口气,面上笑说道,“爸,妈,我回屋看会书,你们也早点休息。” “哎,去吧,去吧。别看太晚了。” 回到房间,往床上一躺,睁着眼看着白白的屋顶,无神的看了半会。客厅里传来李秀云的抱怨声,以及韩德群尽力压低的劝说。 她不自然的扯扯嘴角,双臂紧紧的环住肩膀。 生活总是要过的,何况这么多年了,她都习惯了。 第四章 初舞是被鸡鸣声吵醒的,冬天天亮的迟,外面还昏暗暗的。早早的起来煮了一锅粥,天寒地冻的,淘米的时候,手泡在水里刺骨的冷。厨房里的盒子里还有一些鸡蛋,她拿了三个洗洗放到蒸笼里。忙完之后,静静的盯着电饭锅,目光沉寂。 直到外面传来动静,她搓搓僵直的手指出来一看。 “初舞,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昨晚睡得早,爸,你吃完早饭再走吧。”说完,就进厨房盛了一碗粥。 韩德群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眉毛轻轻的一皱,微不可闻的嘆了一口气。初舞只作未觉,从罐子里弄了几根腌渍的萝蔔干。 韩父下岗之后一直跑计程车,早出晚归,一家四口的生计都压在他肩上,初舞心疼,只能努力的学习,拿到各项奖学金,课余时间也是拼命的找各类兼职。 “这粥熬的好,呵呵,姑娘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韩德群憨憨的说道。 “您要是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煮。”韩初舞体贴的说道。 韩德群扫到女儿手上的一块块通红的冻疮,嘴巴一涩,目光犹疑地转到女儿的面庞,眉眼间令他瞬间的恍惚。 “爸——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哎!”韩父忙垂下眼睛,点了点头,看到碗里放着的水煮蛋,说道,“鸡蛋你留着吃。” “我刚吃过了,锅里还有两个。”初舞细心地把鸡蛋剥好放到父亲的碗里。 韩德群吃过早饭,披上厚重的大衣,略略整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几百块钱递给初舞,“回学校买些好吃的,别什么都省着。” “爸,我有钱。”说着又把钱塞到他父亲的口袋,“这衣服真暖和。” “那当然,纯羊毛的。”韩德群乐呵呵的说着。这件军大衣还是初舞爷爷以前当兵的时候发的,后来留给了韩德群,这么些年,衣服早已范旧了,可韩父一直宝贝着。 吃完早饭,初舞一直呆在房间里看书。九点多,李秀云和韩晨才起来。韩晨还叨念着买手机的事,李秀云喝着粥,听着实在是烦了,一脸的沉郁,终于“啪”的一下把筷子摔在桌上。 “买!买!买!找你爸要钱去,供两个人读书,家里哪有钱。我看你干脆别读什么书了,找份工作算了,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李秀云眼睛死死的看着初舞的房间,右手插着腰气沖沖的喊道。
第4页 初舞心里咯噔一下,李秀云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几句。阳光从窗外打进来,屋子里染上一层金色的光辉,她扯了下嘴角,手指僵硬的握着书页,手上的冻疮,痒痛的感觉直达心底,毫无预兆的一冷再冷。 中午自然是初舞弄的午饭,饭桌上没有韩父只能是沉默无语的一顿饭,吃的是味同嚼蜡。吃完饭又是一番收拾,李秀云早就出去摸麻将了。 初舞拿好自己的东西就要走了,韩晨气了一早上,躲在房间里,午饭都没吃。她象徵性地敲敲门,推开门,就看到他窝床上,顶着鸡窝头,一进来,她就闻到一股子烟味。 韩晨懒洋洋的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姐姐。 初舞闻到这味道心里又是一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瞥见底下几根黄色的菸头,眼里带着几分无奈,径直走到床边,拿出钱包。 韩晨看到姐姐这个动作顿时就坐起来,惊喜的叫了一声,“姐——” 初舞抿抿嘴,数了钱递过去,“1400元,你自己去苏宁看看,元旦搞活动,应该会便宜些。” 到底还是个孩子,韩晨立马眉毛跳起来,冲着初舞咧着嘴巴,嘿嘿的摸了摸头。 “这事先别和爸说。”韩晨揣着钱,心花怒放。初舞“啪”地拍了他一下,“记住了没。” “决不泄露。”韩晨看到初舞拿着包,“姐,今天就回学校?” 初舞把钱包放进书包里,“过几天要考研了,早点回去复习。” 韩晨哪会不明白,他姐只要在家,洗衣做饭,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做,这还是小事,关键他妈那一家嘴,碎碎叨叨的,有时候说话就像she刀一样,堪堪扎进人心窝。她姐什么都忍着,他看在眼里,也无能为力。 “我走了,马上期末考试了,好好复习,回头过年不要再拿成绩单回来给爸下酒。”走到门口,她停下来,“锅里给你热着饭,还有……”她扫了眼地上的菸头,轻声说道,“烟也不要再抽了。” 韩晨发窘,忙点头,一脸的郑重。 出门的时候,冷风唿唿的灌进衣服了,嗖嗖的冷。她缩了缩脖子,快速小跑到站台。下午她兼职的舞蹈团举办一个茶话会,本来她是不想去的,团里的负责人千叮咛万嘱咐,要求他们一定要到,往年谁要是有事还可以通融一下,今年团长从国外回来,说什么大家都得到场。到底自己在这里工作了两年多,平日里大家对她也挺好的,她也不好意思不去。 这家舞蹈团开在市中心的一栋大厦,整整一层,偌大的空间,装潢也是一流的。初舞来这里的次数多了,渐渐的也知道了,舞蹈团的老闆也是学舞蹈的,后来留学英国皇家舞蹈学院。大厅里挂了一幅跳舞的画。每每驻足于那副画下,初舞的眼里总会闪过一抹欣羡。 她到的时候,透过玻璃门,就看到里面早已挂上了各色的气球、彩带。 “哎,初舞,你来了。” “还有什么要做的,布置的挺漂亮的。” “那是,昨天我们就开始布置了。对了,今天每个人都要出节目的,去年你就没来,今年可别再推脱了。” 初舞垂下脸,沉默了一下,问道,“往年都是怎么过的?” “唱歌,跳舞,有时候会让团里的小孩来串场。不过今年老闆回来,总归要隆重些。” 陆陆续续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气氛很浓烈。室内的空调开得很大,她赶紧脱了羽绒服。 茶话会的由团里的一个老师担当主持人,穆佳人今年刚来这儿,和初舞一样都是大四的学生,这姑娘长的漂亮,家里条件好,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什么都争。 20多个人的舞蹈团,办起活动来却是有声有色的,有些家长还带着孩子过来观看,场面很是热闹。 半场的时候,初舞就去化妆室换上了白色的纱裙,她选了一段《睡美人》,欢乐轻盈。社团另一个老师钢琴伴奏,琴与舞相合。 大厅的一角,灯光轻柔的照she着,一男一女站在那儿,两个人的目光都投在了那抹跃动的白影上,女子娇俏的面容慌乱中带着几丝不可置信,只是灼灼的看着。 席浩泽今天穿的便服,一身合体的深灰色大衣,少了几分平日里穿军装的冷冽,却依旧是风姿卓越。他立在那儿一瞬不瞬地看着韩初舞,眼里仿若只有她一人。 等到初舞跳下去时,苏倩如梦惊醒般地望向席浩泽,只见他面色如常,沉声说道,“苏倩,元旦过后,我会送妞妞过来,到时候就由她做妞妞的舞蹈老师。”席浩泽一字一句,说话时目光投到初舞身上。 “浩泽——”苏倩惊唿道,感觉候间一片干涩,眸光悠远的望过去,咬咬牙,吐出一个字,“好。”席浩泽刚刚那个样子,早已是十拿九稳,他既提出这个要求,想来已经有了计划。没有想到会是这般的巧合。上月底她刚回国,今早就接到席浩泽的电话。这几年,他们几人之间早就没了联繫,没想到再联繫席浩泽竟是会为了侄女跳舞的事。原以为这会是他逆鳞……有时候,命运的安排总是这般的巧合。 “那我先走了,再见。”说完,他转身就走了。苏倩望着他宽阔的背嵴,心里微微的嘆了一口气。世间真的有轮迴吗? 席浩泽来到地下停车场,坐在车里,点了一支烟,脸慢慢的沉下来,谁也不知道他刚刚看到那一幕时,整颗心像被人握住了一般,唿吸紧緻,脑子里浮现的一幕幕场景,他竭力的遏制住。这几年在部队的锻鍊,让他越来越深沉,一颗心早已是如城墙般禁锢。许多年后,他终于明白,原来这是他生命新的开始。只是,一切总在痛苦之后,才幡然醒悟。 车里烟雾缭绕,他维持着一个姿势,坐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发动车子。 初舞没有想到苏倩竟会找她,她本人比画中还要漂亮。她表演结束后,就坐在后排看着表演。团里的吴老师拍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苏团长让你去下。 来到她的办公室的时候,她还有些忐忑,她不明白苏倩到底为何找她,两人可谓是毫无交集可言。 “坐吧。” 初舞慢慢的坐下来,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房间的布局。 “刚刚跳的很好,韩老师是a大舞蹈系的?” “是的。” “a大到底是人才辈出。”苏倩若有所思地看着初舞的面容淡淡的说道,怔怔的停了几秒,她微微的咳了一下。也难怪了,扯扯嘴角收回飘远的思绪。 “元旦过后,有个小女孩会插到你们班,孩子娇气些,你多多费心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出来的时候,路过门边的书柜,看到一副相框,轻轻一瞥,想来是苏倩和她朋友,两个女孩子都穿着芭蕾舞裙。 茶花会结束后,团里的老师约着一起去吃火锅,晚上去钱柜k歌,初舞藉口回去要复习,大家都知道她要考研的事,也就没有强拉着她。 等电梯的时候,她的手机响起来,拿出手机一看,是孙飞然。 “初舞,我在华美大厦一楼大厅,你们什么时候结束?”初舞的电话之前掉进水里,修好后,手机的通话声音直逼那些山寨手机,孙飞然那边说的话,她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马上就下来。” 挂了电话,就看到大家一个个不怀好意的笑笑。 “初舞,你男朋友来接你啊?” “难怪不和我们一起活动,原来早已佳人有约。” 初舞唯有浅笑。从电梯出来的时候,她边走边和他们说道,“玩的愉快。” 大家默契的点点头,只是都停下了步伐,看着她。初舞无奈,大家是看不到人不会罢休的。 孙飞然坐在大厅一角的米色沙发上,从初舞一出电梯,就看到她了。他站起来,看到她脸颊泛着微微的红晕,再一看她后方一行人虎视眈眈的盯着顿时瞭然。 “初舞。” “恩。”初舞有些尴尬,两个人也颇有默契的装作不明所以,向门口走去。那些看客也匆匆的跟上。 “韩老师,怎么不介绍一下?”穆佳人颇有几分不罢休的气势,其他人不着痕迹地撇撇嘴,有些人抱着看戏的表情。 “我们舞蹈团的老师。”她朝着孙飞然说道,转身又看着他们,“我小时候的邻居,孙飞然。” 孙飞然听到这句,手微微一震,嘴角苦涩的一扯,眼神里一闪而逝的暗淡,随即大大方方的和他们打起招唿。 “我们先走了,玩的愉快。”初舞匆匆和他们告别。 “你今天怎么在这儿?”初舞有些好奇。 “这个一会儿你自会明白,先带你去个地方。”孙飞然抿嘴笑说道。 初舞有些诧异,微微侧着头,嘴角扬了扬。 两个人走到室外,初舞冷的吸了一口气,孙飞然立马摘下自己的围巾,给她围上。她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体寒,这么冷的天出来也不裹好。” 她的身子一僵,两人靠得近,初舞清晰的感觉到孙飞然微热的唿吸掠过她发间,就如奶茶般暖暖的,沁人心腑,“谢谢。” 孙飞然在任何事面前都能做到泰然自若,唯有面对韩初舞,有时候莫名感到无力。他看着她,从小一起长大,这个丫头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大学之后,她就开始若有若无的避着他,偏偏每一次做的却又让你看不出丝毫痕迹。 席浩泽驱车从底地下车库上来,前方正好微微堵车,从他的角度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紧紧的握住方向盘,嘴角冷冷的上扬,快速的掏出电话。 “苏倩,把她的资料给我。”他简短冷漠的说道,仿佛平日里给部下下达指示一般,看了眼远处的韩初舞,视线又落到车上的一个水晶娃娃身上,眸光瞬间更加的寒冷。 第五章 墨色笼罩了整个城市,道路两旁的路灯发出朦朦胧胧的光芒。 孙飞然穿着黑色的尼大衣,寒风打动着他飘舞的衣角,却盖不住他内心的欣喜,他带着她向对面走去。两人不紧不慢的走着,待发现孙飞然带着她进了对面的一栋商务大厦,初舞疑惑地看了一眼他。 他微微勾起一抹笑容,没有说什么。 两个人上了电梯,这时候正是晚餐时间,窄小的空间略显拥挤,孙飞然不着痕迹的护着她,长臂一伸,按了“26”。 很快到了26楼,出来电梯,她跟在孙飞然身后,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长长的牌子上面印着“飞天网络科技公司”。
第5页 “这是?”她惊讶的眨眨眼,有些诧异,不过心里也猜到了大概。 孙飞然低沉的轻笑,“今天刚准备好。” 初舞一撇嘴,难得露出娇嗔的表情,“保密工作做得真好!”她回头微笑着看着他,“我应该买个花篮来的。” “你人来了就好。”他看着她绽放出的那温柔的笑意,对上那双清澈明净的眼睛,心里就像趟过丝丝暖意,越积越多,让人越陷越深,他慌忙别下眼去,“有没有兴趣参观一下?” 初舞忙不迭的点点头,对这里充满了好奇。走了一圈,办公区很大,分成一个个小隔间,东侧是一大片玻璃墙,挂着淡绿色的百叶窗。站在玻璃前,可以远观半个城市。 “怎么样,有什么建议?” “你什么事都是运筹帷幄好的,哪还有什么建议。去你办公室看看,我挺好奇老总办公室的。”她的眉眼弯起,一脸的雀跃。 孙飞然的办公室很低调,黑白分明,却是一点生气都没有。初舞撇撇嘴,“太冷了,应该养几盆植物。”随后又想到他们小学时自然课种的花花糙糙,无一例外,孙飞然总有一种潜质把植物养死。 初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孙飞然同样也想到了,看到她嘴角的浅浅的梨涡,也抑制不住露出笑意。“饿不饿,去吃晚饭。” “走吧,今天我请客,祝你开张大吉。” 孙飞然开着车带着初舞回到在a大,生活区一家饭馆,他俩一个大学,当年,初舞上学时生活费有限,平时她为了省钱,伙食上温饱她就满足了。刚开始,孙飞然常常带着她到外面改善伙食。只是半年之后,初舞开始躲着他。 两个人坐在窗边,室内暖融融的,玻璃上凝成白白的雾气。初舞把菜单递给他,孙飞然随意的翻了翻菜单,点了四五个菜,服务员小妹快速的写着,初舞一听,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敲打一下。 许是元旦放假的原因,今天饭馆的客人比格外的少,因而上菜的速度快了很多。豆花鱼、红烧长鱼、芦蒿炒香干……那盘红烧长鱼是她最喜欢吃的,孙飞然一直记在心里。 店里的打着温馨的灯,初舞专心的吃着,她是饿极了,中午在家没什么食慾,又折腾了一下午。 她扒了两口饭,孙飞然看她吃的有些急,就帮她挑起了鱼刺,初舞挺不好意思的,忙说,“我自己来。” “没事,我不饿。”他总是照顾着她。 孙晓然曾经私下和初舞抱怨过,敢情初舞才是孙飞然的亲妹,孙飞然对初舞好的让她这个亲妹妹的都嫉妒的恨。 菜色泼辣,一会儿她的脸就红润起来,身上也渐渐暖和起来。 孙飞然看她放下筷子,遂问道,“饱了?” 初舞揉揉胃,点点头,有些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她静静地看着他,橘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留下暗暗的阴影。他的五官很好看,俊眉朗目,温润尔雅,无疑孙飞然的五官还是沿袭了他的母亲,孙母……想到那个人随即她快速的收回情绪,低下头,静静地喝了一口汤。 两人稍稍坐了一会儿就准备回去了,走到柜檯时,初舞刚刚掏出钱包,孙飞然就把钱递过去。 “说好了,今天我请客。” “你还是学生,哪有让你请客的道理。” 初舞撇撇嘴,知道他有他的坚持,是不会让她付帐的。 两人走出来,天早已黑了,夜空的月牙泛着清幽的冷光,一路走着,两人都没有吭声。孙飞然一直把她送到宿舍楼下。 宿舍楼冷冷清清的,灯光间隙的亮着,孙飞然侧过头看了看远方,“初舞,好好照顾自己,等你考研结束,我有话……对你说。” 暮色幽暗,却也遮掩不了孙飞然说这席话的温情脉脉。 初舞心头一怔,心跳莫名的加快,她暗暗吸了一口气,“好,路上小心。”随即转身向楼道里走去。楼道的感应灯,黑暗暗的,初舞漫不经心的迈着步子,情不自禁的想着往昔,她的家,在渐渐失去家庭温馨的时候,一直是孙飞然和孙晓然两兄妹陪着她。 她自己也琢磨过,周围的朋友成双成对的时候,看着别人脸上洋溢的幸福,她的心情却平淡的出奇,后来,她明白对于爱情,她早已迷去了信心。 孙飞然看着她消失在楼道里的身影,终于轻轻地满足地一嘆。 ***** 席浩泽回到大院的时候,妞妞正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里放着《喜洋洋与灰太狼》,手里还抱着一个粉色的羊,小姑娘今天一天都是和保姆在家里,见到叔叔回来,立马跑过去,举起手,“抱抱,抱抱。” 席浩泽看着这么个粉团,僵硬的身子慢慢的柔软下来,轻柔的抱起她,“告诉叔叔,今天都忙什么了?” “看动画片,画画,还有唿唿。”血缘真的很奇妙,孩子虽然和他相见甚少,可依旧很依恋他。席浩泽这个人平日里,他周围的人对他总会很敬畏。一方面因为他的身份,另一方面就是他冷漠的个性。 一会儿保姆出来说道,妞妞今天有些低热。首长和夫人晚上都不回来吃饭。 席浩泽点点头,摸了摸她的头,“走,妞妞陪叔叔吃饭去。” 吃过晚饭,他回房时,就收到了苏倩的简讯:已发。看着微亮的手机屏幕,他勾了勾唇,快速的打开电脑,登录了邮箱。 照片,姓名……一点一滴。静静地看着,两寸的蓝底照片,旁边是她的名字“韩初舞”,初舞……名字很适合她。他在心里轻轻的念着。苏倩给他的是,初舞当时来舞蹈团面试的简歷。 一页纸,席浩泽细细的看了一遍,左手的食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微微闭上了眼睛,倚靠在旋转椅子上,胸口闷的厉害。 军区文艺汇演那晚,她悄然落入他的眼帘,猝然一亮,那一刻的震撼他无法形容,他已然不记得她跳的是什么。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叫嚣的,势必要抓住那抹跃动的身影,紧紧的攥住,再也不放手。 “叔叔——”妞妞在门外喊道,保姆打开门,妞妞嗖的跑过来。 “叔叔,你在看什么?”小姑娘说着伸手就去摸滑鼠,看到初舞的照片,她嘟嘟嘴,“叔叔,你也在看美女啊。”白嫩嫩的小手握住滑鼠,“爸爸也喜欢看美女。” “咳。你怎么知道?” 妞妞翻翻白眼,“妈妈说的,爸爸每天就忙着看美女。” 席浩泽无奈。 “这个姐姐很漂亮,叔叔是你女朋友吗?”席浩泽从没有和小孩打相处过,没有想到现在小孩竟如此的早熟。 他眼睛半眯着,“让这个姐姐教妞妞跳舞可好?” “太好了,叔叔,她比我妈妈还漂亮,要是我爸爸看到她会追求她。”席浩泽这下是真的没话说了,怜爱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定睛看了眼照片,紧蹙的眉渐渐的松开了,嘴角毫不自觉的扯了扯。 这一夜难得的他竟然一夜无梦。 ***** 元旦最后两天初舞就在图书馆里看看书,过的也轻松自在。离考研就剩几天了,她和舞蹈团请了假,等她考研结束后,再过去。 那边,席浩泽第二日回到部队时候,早就把韩初舞的家庭情况查好了。既然上苍安排了这场相遇,那么他定会毫不手软的圈住她。这一次,谁也没法阻止他。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考研的日子,初舞倒是很淡定,只是那几天n市气温及其的低,一直持续在零下7、8度,她手脚冻得早已麻木的没有了知觉,只是机械地握笔划着名。尤其她手上还长了冻疮,这几天因为气温低,又肿了起来,每每她想题目出神时,不自觉的握紧手,手上就被撕裂的疼痛。 考前晚,韩爸正开计程车来到学校,给她送来了鸡汤。初舞欣喜的眼里湿漉漉的,韩德群一直觉得自己亏欠这个女儿太多,却又无法补偿。韩家出了个大学生应该很了不起了,他爷爷农民出身,小时候家里穷,参了军,识些字,韩爸是初中毕业,当时因为文化大革命,大学也没有上,到底是自己……还好这个女儿有出息。 初舞为了防冷,脚下、身上都贴上的暖宝宝,可是空旷的教室还是依旧是寒意袭袭。 最后一场结束的时候,她终于舒了一口气。 出了考场后,她刚一开机,就收到孙晓然的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闷闷的,前几天听孙晓然提过,她最近一直忙着进前线文艺团的事,孙爸从年初就开始四处给她找人托关系,可是到现行还没有确切的答覆。 孙晓然在她常去的一家咖啡厅等她,初舞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她身旁摆着大大小小的袋子。 “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 “不是兴致,是心情郁结。”孙晓然有气无力的说道。 孙家不缺钱,可是去那个地方,有钱也难进,关键是人脉。初舞搓搓手,她心里明白,普通人哪能那么容易进得去,不然也不会……她的目光一瞬间就暗下来,慢慢地陷入自己的思绪里,甚至眼睛里飞快的闪过一抹似恨似怨的幽光。 孙晓然哗哗的从包里拿出一个长长的盒子递给她,“喏,这个给你。” 初舞快速地敛起眉眼,接过来一看,是冻疮膏。 “孙飞然让我带给你的,他这几天去北京了。”细细一看,上面都是英文,知道他买的自是很好的。 “对了,前几天,我爸发了火。” 初舞诧异。 “我哥竟自己偷偷开了公司。”她一看初舞淡淡的表情,就猜到她已经知道这事了,隧状似幽怨的嘆口气,说道,“到底亲妹子抵不上心上人。” 初舞睨了她一眼,这玩笑她也不在意,喝了口咖啡,舌尖涩涩的,父母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为子女好,这也是无口厚非的。 “那怎么办?” 孙晓然眉毛一挑,“你是指我爸还是我哥?” “去你的。” …… “你以后真的不打算跳舞了?”孙晓然还是很困惑。 “恩。”她面色闪过一丝僵硬,暗暗的捏紧了拳头,淡淡地说道,“你知道的,我妈从小就太喜欢我跳舞,要不是我爸坚持,我早就不跳了。为这事他们不知道吵了多少回。”她安静说着,可是孙晓然还是看到她眼里隐忍的不舍。 “哎,太可惜了。”她情不自禁的就是一声嘆息,随即意识到不妥,赶紧转开话题,“嘿嘿,读研也挺好的。”心里却腹诽道,她那个妈还真是货真价实的后妈。那会儿,非要初舞初中毕业就去念三年中专。幸好,当时初舞的成绩好,老师三番五次的家访,后来初舞才继续读了高中。她这后妈对她也着实厉害,亏得她能忍下来。
第6页 跳了二十多年的舞,怎么可能说割捨就能割捨下来呢?又爱又恨,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刀斩断。 窗外,天空中慢慢的飘起了雪花。 出来的时候,车流穿梭,雪花轻轻柔柔的飘舞着,落下掌心,冰冰凉凉的,一瞬就融化了。人群中不时传来欣喜声,她静静的聆听着,不由得抬起头,闭上了眼睛,掩去心中的失落。 学校的事,忙好之后,接下来,她就可以专心去兼职,也许这会是她最后一年在这里跳舞了,她暗暗发誓,大学毕业后,不会再跳一支舞。 初舞第一次见到妞妞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就喜欢上这个她。她细声细语的介绍自己,“大家好,我叫席溪。”小姑娘烫着微卷的长髮,就像一个洋娃娃一样,白皙的脸蛋就像果冻一般嫩嫩的,那双腿又细又直,还真适合跳舞。 她带的班现在7个女孩子,已经学了一段时间,妞妞是新生,初舞有些苦恼。 她拍拍手,先带着孩子做了热身运动,席溪一板一眼的学着。初舞细细观看,发现她身体的柔韧性还是不错的。 三十分钟很快就结束了,孩子们穿好自己的衣服,一边和小伙伴聊天,一边等着家长来接。初舞细细地检查他们的穿着。最后,教室就剩下了席溪,初舞上前,蹲下来,小姑娘衣服里的整整齐齐,上衣塞到裤子里,一层一层,她有些诧异,这么小的孩子自理能力竟这么好。 她夸赞道,“席溪,真能干啊。” 席溪一脸的得意,“我爷爷说要做个优秀的小标兵。” “喔。”看着小姑娘弯弯的眉眼,初舞配合她,微微扬起声音,笑道,“看来爷爷很厉害。” “爷爷不厉害,奶奶厉害,爷爷怕奶奶。” 初舞噗的笑了出来。 咚-咚-咚,伴着几声敲门声,门被推开来。 初舞转过头,还没有掩去笑容,就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男子站在门口,乍一看那抹绿色,恍惚的觉得有些刺目,她愣了几秒,微微的眨了眨眼,也许是屋子里暖气开的太大,她竟觉得胸口闷的得喘不过气儿来。 第六章 空气中分子好像凝滞一般,初舞定定的看着他,笔挺的身型,俊美非常。她慢慢的站起身。就听到席溪一声清脆的“叔叔。” 隔了几米远的距离,席浩泽一直紧抿着唇,视线清晰的看到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在看到他时眼里微微的讶然,只是一瞬就慢慢地淡去了。 妞妞跑到席浩泽身边,手脚并用,蹭的就爬上了席浩泽身上,搂着他的脖子。 初舞走过去,礼貌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来晚了。”他沉声说道,字正腔圆,手臂振了振,“妞妞,不给叔叔介绍一下?” 妞妞回头看看初舞,“她是韩老师。” 这时候,初舞浅浅一笑,“你好,我是席溪的舞蹈老师,韩初舞。” 韩浩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席浩泽,席溪的叔叔。韩老师,妞妞给你添麻烦了。” 席浩泽,乍听到这个名字,她身子一怔,蓦地睁大了眼睛,微微抬头,四目相对,正好迎上他的目光。淡淡一笑,又快速的移开视线,“这是我应该做的。”目光略略扫过他的肩头,那松枝绿色的肩章上缀着两条金色细槓和二枚星徽,她的目光也暗了下来。 “席溪,那我们明天再见了。”她挽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轻快的说道。 初舞换好衣服走到大厅,就看到几个老师聚在那儿,聊的喜笑颜开。她疑惑的掏出手机一看,平时这个点,大家早就走了。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还不下班。 看到她来,其中一人说道,“初舞,我们在说刚刚那个军人,太正了。” 初舞弯下腰换回自己的鞋子,表情灰暗不明,就听到其他人说道。 “再帅也没用,娃都有了。” “听小女孩喊他叔叔,指不定还单身呢。” “人单身你也没机会。” “初舞,你们有没有聊什么?说说嘛?” 初舞系好鞋带站起来,抿嘴一笑,耸耸肩,“我见到军人就紧张,说话都哆嗦,哪能和他聊天。” “切——”众人异口同声的鄙视道。 这时候穆佳人淡淡地开口说道,“他叫席浩泽,是军区参谋长的儿子。” “你怎么知道?” “我家一亲戚就在他的手下当兵。”穆佳人有些得意。 初舞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对这些本就没多大兴趣,也不想去了解。快速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和大家打了一个招唿,她就准备回家了。 席溪来练舞本来是让席正鸿的警卫员小周来接的,席浩泽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他驻扎的部队在n市市郊,忙完之后,就飞车赶过来。 席溪坐在后座,手里抱着刚刚买的肯德基,车里顿时蔓延着香喷喷的薯条味。 席浩泽透过后视镜看着她,“妞妞,今天跳舞开心吗?” “开心。” “那——喜欢老师吗?” “喜欢。” 席浩泽嘴角一扯,发动车子。 学校已经放假了,初舞今晚就要回家。顶着风,来到公交站台,这时候,人流高峰期,交通各种拥堵,站台边马挤满了密密麻麻人。天是又暗又冷,她哆嗦的左顾右盼,公交车却迟迟未来。 席浩泽开着车远远的就看到她,不停的搓着手,倏地就停下车,摇下车窗。真是难为他了,竟能在这拥挤的人群中看到她。 初舞发现一辆越野车霸气地停在她正前方,她瞥了一眼,就向后一退,压根没清看里面的人。车鸣了两声。 “韩老师——”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叫她时,抿着嘴,抬眼一望,就看到韩浩泽,“上车。” 他简短的说了一句,仿佛在下达命令一样。她明显的一愣,显然她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里不让不停车,上车。”这几年他习惯了不苟言笑,本来她心里对于军人就有些牴触的情节,如今看着他这般严肃的模样,更是抗拒。 她咽了咽喉咙,如果说她本就对他们这类人没有什么好感的话,那么此刻,席浩泽的给她的印象顿时沉入谷底。 “谢谢,不用了。”她都不知道如何称唿他。 后窗也慢慢的摇下来,露出来席溪的小脑袋,“韩老师,快上车呀。”席溪冲着她招招手。 初舞努力地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更平静些,连连挥手,提高自己的声音,“公交车就快来了。” 席浩泽冷眼一瞥,也没动,透过后视镜看见后面的确有辆公交车慢慢的驶过来。 初舞倾身一看,眯着眼远看,发现来的车并不是她等的那辆,嘴角无奈的一暗。席浩泽什么眼神,一个细小的动作净收入他的眼底。 “笛——笛——”后面的公交车不耐烦地按了两声长长的喇叭催促着。 初舞双眉一蹙,有些生气的看着席浩泽,这人怎么顽固。席浩泽也是倒是不在意。 周围已经有人开始抱怨了。 “堵在这里算什么事?” “怎么这么讨嫌啊?” …… 抱怨声渐渐迭起。 初舞顿时有些慌乱,面色尴尬,猜着这么僵下去,说不定一会儿交警就要来了,硬着头皮,忙几步小跑过去,快速地拉开后门。 席浩泽嘴角一扬,到底是年纪小,脸皮薄,周围人这么一说,就没了坚持。这场持久战刚刚开始,初舞就失了先机。 “韩老师,要去哪?” “麻烦您了,北苑路。”吹了这么久地寒风,说起话来还有些哆嗦,不知道是不是刻意“您”这个字倒是很刺耳。 这时候主干道排起了长长的车龙,车速不快,他时不时的透过镜子打量着韩初舞。她的脸色微微发白,应该是刚刚冻着的关系,露在外面的耳朵,冻的红彤彤的。明明是有些动气了,现在倒是能隐忍下来。他弯弯嘴角。 车里开着暖气,却依旧软化不了她僵硬的身子,她正襟危坐着,不说话的时候,脸微微的侧着,看着窗外。 席溪倒是很开心,还很大方的分享自己的好吃的。 “看来妞妞很喜欢你。” 初舞轻轻的唿了一口气,正过身子,两个人的眼神一瞬间在镜子的交汇,一个清冷,一个灼热,她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车里越向南行驶,路边的建筑路越来越矮旧,看到外面五彩斑斓的灯光,心里顿时有些空落落的压抑,抑或是前方这个男人真的让她心悸,她心里总有一种说不明的情绪。 下车的时候,她还是很礼貌的谢了席浩泽。席浩泽看着她毫无挑剔的表情,直觉初舞在排斥他。他转眸看着她,“韩老师,有机会再见。”语气颇为认真,嘴角勾引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玩味。听到这句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慌乱。席浩泽嘴角得意地一扯。 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进她那栋深暗的巷子,昏暗的街灯拉长那瘦弱的身影,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方向盘。 初舞回到家的时候,看到餐桌上摆着两盘菜,和两个空碗。大房间不时传来欢快的歌声。她放下书包,走到厨房一看,不出意料,锅里就剩一碗白饭。盛了一碗,回到饭桌上,菜早就冷却了,凝结能白白的油脂。 她也不在意,在碗里倒一碗白开水,把菜放碗里搅拌一下将就着吃了。 李秀云哼着歌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她,嘴角一扬,竟没有像平日里那般冷漠,“小舞,回来了啊。” 客厅的灯光因为刚开,还是暗暗的。 “小舞啊,有件事和你说下,听说我们这片要拆迁了。” 这几年一直说这事,可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她扒了两嘴饭,没答声。 李秀云坐在一旁,继续道,“这几天整条街都在说这事,这回八成是真的要拆了,街头阿毛他爸妈已经去办了离婚,说是到时候能夫妻两人能多套房子。” 初舞实在没什么胃口了,李秀云看着她像木头一样,估计再说下去也是对牛弹琴。她冷冷一翻眼,回屋去了。 初舞喝了最后一口开水,唿了一口气,眼睛看过四周,拆了也好,或许,离开这里,对大家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韩父终于回来了。初舞听见声音就出来了,她知道她爸铁定还没有吃碗饭。
第7页 “爸。我去给您下碗面。” “别忙了,你去休息吧,我自己来弄。” “没事,一会儿的功夫。” 素面加一个鸡蛋,加上晚上剩下的菜,很快就好了。 初舞看着她爸,两鬓白髮,眼角布满了皱纹,因为常年开车,左侧脸的肤色明显较暗,她的眼角微微的濡湿,咬咬唇隐下去。 她似乎又想到了那个晚上父亲抱着她站在路口,痴痴的看着巷口,最后这个一直坚强的男人竟默默留下了眼泪。 “爸——”她声音一涩。 “怎么了?” 初舞有些慌乱,“你……够不够,面条够不够?” 她放在桌下的手握成拳,自己有什么资格去问呢? 冷寂的夜,初舞闭着眼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屋外的不知哪的野猫嘶哑的叫着,一声又一声,悽厉得直挠心尖。 她的脑海里蓦然的浮现着席浩泽的面容……她,怎么会忘记呢? 第七章 有时候,初舞很苦恼自己的记忆力,即使是过了那么多年,她依旧清晰的记得她22年的人生中几个大的转折,一幕一幕就像无声的黑白电影一样闪动。谁也不知道,她的梦靥总是来来回回的重复着那早已虚无缥缈的点滴幸福。每一次,醒来后,她的眼角都会濡湿。 寒假,舞蹈团全天都排满了课。她从早上九点一直跳到傍晚五点,一天下来,小腿又肿又酸。 早晨去上班的时候,在电梯里意外的遇到了苏倩。苏倩穿着一件米色的大衣,浅灰色的貂毛领,雍容大气。 苏倩朝她点点头。 初舞敏感的发现苏倩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探究。那时候,她不明白,直到后来,她才恍然明白。 说实话,初舞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宁静淡然,简简单单。 中午几个老师一起去楼下餐厅吃饭的时候,大家依旧还在热议着——席浩泽。 如果说,一次是偶然,那么一连多日席浩泽的出现,似乎是刻意而为了。他们之间没有过多的交集,每次初舞总会推迟一会儿下班的时间,就是怕在路上再遇到他们。每一次他看注视了自己的那一瞬,眼光的意味总让她莫名的感到心慌。已然,席浩泽的出现已经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圈。 尤其是席浩泽那句“有机会再见”,一直盘绕在她的心口,绕的她有些心烦。 同事见她总是一副默默无语的样子,不由得又打趣她,她无奈笑笑。 好在孙飞然的电话解救了她,他说他今天傍晚从北京回来。电话里,两人默契的没有提及那晚的约定。 今天席溪来的比昨天要早,看到初舞,小姑娘兴沖沖的跑过来,拉住她的手,“韩老师,你看看我跳的对吗?” 席溪展开双臂,微微翘起兰花指,作个几个动作,故作成熟的小样子倒是可爱十分。 “恩,不错。跟谁学的啊?”初舞配合的拍掌赞许。 小姑娘呵呵一笑,“我跟着电视里学的。” “那今天我再教你几个动作。” “太好了。”一会儿,小姑娘又腻到她身边,“韩老师,你今天和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老师下班还要在这里练舞,就不能和你一起走了。”初舞解释了半天,又试着用其他事情终于让席溪的心思转到其他事上去了。只是,孩子不记得,总有人记得了。 苏倩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脑里的监控,怔怔的出神,短短的几分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端起咖啡杯,浅浅地抿了一口。她知道席浩泽决定的事谁也没有办法改变,如若不是,当年也不会走进那般的死胡同。可如今这般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席浩泽今天提前了半小时过来。苏倩看到他进来的时候,好不惊奇,沖他莞尔一笑。 “席团长,最近这么有兴致到我这来?” 他往沙发上一坐,就听苏倩问道,“认真的?” 席浩泽微抿着唇,笑容说明了一切。 苏倩看着他泰然自若的样子,知道他是认真的。 这几日她私下里观察过韩初舞,这个女孩子外表清清淡淡的,却有着自己的坚持,何况两个人的家庭又是天差地别。 “她可是有一个竹马的。” “青梅竹马。”他轻轻的重复,语气略略嘲讽,“这个你自己应该更有体会,不是吗?”微微一笑,站起来,“我先走了。” 苏倩略微怔忡,随即狠狠地瞪了席浩泽一眼。 当席浩泽再一次出现在教室里时,初舞真的不淡定了,她咬了咬唇,不着痕迹的藉口和其他家长沟通,希望席浩泽一会儿就走。 初舞悄悄的打量着,几分钟后,他还在那儿,席溪好像在那边跺着脚,不一会儿就见席浩泽朝她走过来。 初舞心知躲不过了。 “韩老师,不好意思,席溪要上洗手间……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席浩泽要带她去男洗手间,小姑娘很有主见,坚决不从,正好,看某个当鸵鸟的女人还怎么躲。 “好的。”她微微一愣,随即瞭然,嘴角快速的一扬。 带着席溪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席浩泽倚在他们平时练舞的栏杆,手指摩挲着,初舞看着他淡淡的表情,神思似乎有些恍惚,似是在追忆着什么。 “叔叔,我好了。” 席浩泽肩膀一震,回过神,眼睛由暗而明,“耽误你下班时间了。” “不客气” 席溪拉拉她的手,“韩老师今天和我一起坐叔叔的车吧。” 席浩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朋友一会过来接我。” 显然这个回答听在席浩泽耳朵里就是拒绝,他的眸光一暗,手臂微微一动,就听到席溪说道,“那我们一起下去吧。” 说着,席溪拉着初舞的手就向门外走去。 这时候有的家长还没走,和其他老师聚在前厅闲聊着,就看到这三人走过来,团里的老师看到这一幕有些一怔。 初舞走到鞋柜,坐在沙发上,拿出自己的鞋子。席浩泽站在一边,眼神停在她的脚上,初舞的脚很秀气,36码,虽然穿着袜子,可席浩泽知道她的脚型很漂亮。 三个人一起的下楼。 孙飞然一回到n市,去了公司放下东西,就到了这里。人来人往的大厅,他一眼就看到初舞牵着一个小女孩,身后站着一个男人。 “初舞——”孙飞然信步走过来。 “你来了啊。”初舞说话的时候,右手轻轻地挽住了他的胳膊。顿时,孙飞然身子一怔,手臂一暖,待注意到一旁的男子,对上他探究的眼神,他顿时明白了,嘴角瑟瑟的一扯,眉宇渐渐收紧。 席浩泽薄唇抿成一条线,表情淡淡的,眼底却是波涛暗涌。 “席溪,明天见啰。”小姑娘微微嘟着嘴。 “席——先生,再见。” 席浩泽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目光在两人连着的胳膊上短暂的停留,慢慢地深沉,一瞬看向她的眼睛,毫不掩饰的戏嚯,沉声吐出两个字,“再见。” 直到他们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远方,初舞才慢慢的垂下手。快要分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手被握住了。 孙飞然灼灼的看着她,这么多年隐忍的爱恋毫不掩饰。 初舞一怔,“飞然,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孙飞然就接口道,“初舞,你不用说,我都明白。走吧。” ****** 初舞,常常在想,如果当初她没有陪着孙晓然去参加那个所谓的饭局,那么她和席浩泽是不是就不会有更深的交集了。 想到此,她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放手呢? 孙晓然班上有个同学赵雨薇已经落实去了前线文艺团,孙晓然和她的关系一般,可没想到这位同学竟然帮孙晓然牵线,引荐相关人士给孙晓然认识。 孙晓然让初舞陪着她去,初舞犹豫了半晌还是点头答应了。 “赵雨薇说带我见见那些人,这样我就有机会进了。” “都是些什么人?”初舞蹙着眉。 “她没有说,见了面才知道,她不是已经进了吗?我不是死马当火马医吗。” 初舞心里有些忐忑,也不好说什么。 两个人走进包厢的时候,就看到里面坐着已经坐着两个中年男子。赵雨薇看到他们盈盈的站起来,笑说道,“张处,李处,这是我同学孙晓然、韩初舞,都是能歌善舞的。” 初舞之前带孙晓然在校舞蹈团的跳过舞,赵雨薇自是认识的。 “张处长,李处长,您好。” 张处,李处,面上带着笑,“坐吧,坐吧,大家随意。听雨薇说,你们是好姐妹,那和我们就不要客气,随雨薇叫我们大哥就好。” “是呀,是呀,不是上班时间,随意一点。来初舞,你坐我这。晓然,你和李处长好好聊聊,他可是负责这次的招新工作的。” 初舞坐在张处长旁边,那边李处长歪着头和晓然不知道在说什么。 “小薇说上次你也参加了军区文艺汇演,可惜啊,当时我去了外地,没有机会在亲眼看到。” “您过奖了。”她瞥见张处长一脸的肥肉,心里顿时泛起一股酸水,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挪位置。 “客气了,我们领导都在会议上表彰你们学校了。” 张处长端起杯子,“来,我敬你一杯。” 初舞注意到孙晓然那边,那个李处长很会劝酒,孙晓然不知不觉间已经喝了两大杯红酒,两颊泛起浅浅的红晕。她的心里没来由的一惊,恍惚的意识到什么。 “在想什么呢?”突然感觉到腰间被一只手揽住,瞬间她全身的肌肤都紧绷了起来,手指一哆嗦,“哗”的玻璃杯里的红酒都撒了出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连忙站起来,手乱脚乱的拿过餐巾纸擦拭,趁机挣脱了那只手。 “我去下洗手间。”说完,领着包快速的离开座位。 一出了包间,她大大的喘口气,这根本就是鸿门宴,怎么办?她咬着唇,十指掐着掌心,很明显,这是一个局。慌乱的走到洗手间,脸上火辣辣的,掬起一手的冷水就往脸上泼去,凉凉的水珠顺着颊面滑下,冰冷刺骨,依旧浇不灭她心中的焦躁。
第8页 她从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竟会发生在她身边,想到刚刚的情景,背嵴冷汗层层。立马掏出电话立马给孙飞然打去,可半天就是没人接。她颓然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口越来越酸涩。 偌大的洗手间里只开了一盏壁灯,灯光有些昏暗,清清冷冷的。沉静了一分钟,正要要出去,迎头外面走进一人。女人盘着发,脸上画着精緻的妆,踩着高跟鞋,叮叮的打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她目不斜视地从初舞身边经过,留下淡淡的清香。 初舞微心中忽然一紧,刚刚抬着脚瞬间停滞,她微微侧过脸,透过洗手间那面宽大的镜子,再看了那个女人。壁灯轻柔的打在笼罩着她的身子,虽然她套了一件大衣,可依然看得出那完美的曲线。 门外飘来一阵冷风,她的身子不住的瑟瑟颤抖。 尘封的很多东西,总在你打算忘却时,不经意间被人拉开伤疤,轻轻一扯,伴着钻心的疼痛汩汩血液蔓延。 她神思恍惚的走出来,脚步虚浮,走廊的灯光迷离了双眼,心口一阵陈翻绞着,就像被人扼住了。 一步一步向包间走过去,她做了最坏的打算,今天就是托也要把孙晓然给完好的拖走。沉浸在思绪里,倏地撞到一个伟岸的胸口,就听到头顶响起了一个浑厚声音,“韩老师,这么急着投怀送抱?” 第八章 她被撞得身子微微向右一歪,抬起头,黑亮的眸子里一片迷茫,怔忪了几秒,看清来人,脑子有些不清醒,愣了愣,淡淡的说道,“对不起。” 刚刚他出来时,恍惚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没想到果真是她。席浩泽微微半倾身子靠近她,眼微微眯着。 初舞警觉地侧过身,绕道他旁边,直接无视他。 他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身手敏捷地快速拉住她的手,触手透心的冰凉,一丝温度都没有。 初舞惊的跳起来,一把甩开他的手,警惕地看着他,“你作什么?” 席浩泽身形一转,快速地把她扯到幽暗的拐角,长臂一撑,把她圈在自己的怀抱里,“为什么躲着我?”温热的气息徐徐吹拂在她的脸上。 初舞咬着唇,双目瞪得圆圆的,那双眼睛在壁灯光照下一闪一闪的,甚是动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快让开,我还事。” “不知道。”他双眼一眯,□裸的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一样,“韩初舞,家中四人,父亲,韩德群,开计程车,继母,李秀云,还有……” 一字一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拔高了嗓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了解一下。” 把人家庭查的清清楚楚,还没有别的意思,偏偏说的云淡风轻,初舞气得银牙直咬,“席先生,如你的资料一般,我只不过是蝼蚁之民,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她慢慢的缓下语气。 她说的这么无力,席浩泽看着那颤动的睫毛,视线停驻她的脸上,眉峰紧锁,眼神悠远,沉默了一阵,他的手慢慢的垂下来。 “席先生——”初舞抬眼毫不畏怯的看着他,“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话说到这个份上,席浩泽反而笑了起来。他冷冷的看着她,也不接话。 那边,孙晓然傻不拉几的早已被人灌得不知东南西北了,她和那个李处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挂在人身上,李处的手挽着她的腰,上下游移,孙晓然还咯咯的笑着。 初舞突然看到这一幕,眼睛登时冒起了一团火,一手推开席浩泽,跑过去扯过孙晓然。 李处这时候再也不是笑脸吟吟,“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处长,麻烦你照顾晓然了。”她心里隐隐期望事情就此结束。 李处嘴角一扬,冷冷的说道,“你是聪明人,让开,今天这人我是要定了。” 初舞慌乱的拍着孙晓然的脸,“醒醒——醒醒——”又狠狠的掐着她的掌心,奈何这人睡得像死猪一样,到底是喝了多少。 张处随后也跟过来,看到初舞,笑嘻嘻的说道,“我当这人走了,原来还在啊,这是在等我我吗。”初舞恨极了那副嘴脸。她吃力的架着孙晓然,浑身都戒备起来。咬着牙,知道得罪不起他们这些人。之前就该拉着孙晓然,不让她过来,这个是什么地方,达官显贵出入的场所,本就是她们不该踏足的。 席浩泽悠哉地坐在暗角的沙发上,远远的看着,一切都明了,他要看看她要怎么办。 赵雨薇也过来,拉住初舞,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想帮晓然,就放开她,不然她可别想进文艺团了。” “你怎么能这么做?她是你的同学,你这样卖她。” 她哽着声音,眼圈渐渐泛出了红丝。 “她既然想进去,总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世上没有不劳而获。” “你——”初舞白着脸,咬咬牙,心里像被刀划过一般。“今天我不会让你们带走她。” 突然冒出这一出,李处脸色自然不好看。“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放手,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一旁的张处上来,一手搭在初舞的腰间,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她努力的压抑住自己的害怕,让自己镇定下来。抬起眼,木然的张了张嘴,就看到前方走来两个人,是刚刚洗手间遇到的那个女子,女人慈爱的拉着一个年轻的男孩。 她心里突然升起一抹希冀的光。女子看到这一幕,只是淡淡的一瞥,嘴角一抹冷笑。那一瞬,初舞还是瞧的真切,那冷漠的笑,如同冷箭扎进她的心窝,留下血肉模煳的惨痛。突然间她觉得真是可悲又可笑。 “老张,拉走。” 她吸了口气,指甲早已经扎进了掌心的肉里,“你们干什么,再这样,我就报警。” 众人挑着眉看着她,仿佛她说了一个笑话一般,大家扑哧笑起来。 “雨薇啊,你同学是傻子吗?”李处一把扯过孙晓然。 初舞一怔,她是傻子,傻了刚刚才会冒出了一丝希望。她看着浑然不觉危险的孙晓然,两人这么多年的情谊,她不能看着她出事。 大力地挣脱开,快速的跑到席浩泽身边,眼睛里竟是哀求。“求你,帮帮我。”席浩泽一直在这里观察,他就是要等初舞开口求他。他抬过头看了她一眼,眸光一转,面无表情地吐出三个字,“凭什么?” 初舞一愣,脸色一片惨白,心里是万般的委屈,心里那点点希望顷刻间涣散了,她紧紧咬着嘴唇,不然自己哭出来。是啊,凭什么?她扪心自问,她和他也不过是数面之交而已。木然地转眼,就看到他们带着孙晓然出了大门。 她一步一步的朝着大门走去,眼角落入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亲昵地交谈着,她的心就像被人一刀一刀划着名,疼痛却早已没了知觉。 席浩泽看到她眼角滑落一串串的液体,晶莹剔透,他一怔,站起身,嘴角一扯,“韩初舞,我可以帮你。”顿了顿,“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初舞耳中一阵轰鸣,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深不可测。 “这个暂且不说,现在你需要说的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她瞟了眼不远处,终于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他快速向门外走去,初舞定下原地,一脸茫然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片苦涩。张处长他们正等着泊车小弟,席浩泽眼风一扫,“张处长,李处长。” 席浩泽的妹妹,席浩月也在他们文艺团,张处和李处自然认识他,席参谋长的儿子,圈子里的谁人不识。再看到席浩泽身边的人,两人顿时有些慌神了。 席浩泽装作无意的说道,“我女朋友小,不懂事,早知道约了你们吃饭,也该叫上我。”他亲昵的拉了拉初舞的手,那两人顿时脸色一阵红一阵绿。 一句女朋友又让初舞脸色发僵。 “原来是,席少的女朋友,是我们唐突了。”张处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赵雨薇白了脸,咽下满腔的怒气,愤恨的看了眼韩初舞,把孙晓然推给她。 看着那几人离去了,初舞终于舒了一口气,她垂下头,小声的说道,“谢谢你了。” “浩泽——”突然间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席浩泽面色沉静看着来人,“宋伯伯。”男人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年纪,旁边站着刚刚那名女子。 “恶——”孙晓然哗的一声俯下身子吐了起来,一阵刺鼻的秽物。 初舞顺着她的背轻轻的拍着。 “出来玩要注意一些。”男子微微皱起了眉,语气透着几分肃然,说完迈起步子。 “初舞,初舞……”寂静声中孙晓然难受的呢喃着她的名字,那名女子顿时僵住了脚步,她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她们,瞳孔急速收缩,精緻的脸上闪过一抹慌乱。初舞低着头,擦拭着孙晓然的嘴角,此刻心里早已平静下来。 “妈,走了。”女子略略迟疑了一下,随即快速走过去。 初舞这才抬起头,看着远方的一家三口,目光闪烁,一瞬间心口像被大石压住了,又闷又痛。孙晓然醉醺醺的扭着身子,初舞吃力的扶着她。 “走吧。”席浩泽说道。人家刚刚帮了你,初舞纵是再不愿意,也在不能再这里扫了他的面子。 再一次上了他的车,初舞尴尬颇深。 “去哪?” 看了眼孙晓然,这个样子回孙家,孙父孙母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腾,想了想,“去怡和小区。”那是孙飞然平时住的房子,这是还是先告诉孙飞然好。 席浩泽刚刚发动车子,手机就想了起来,一段轻盈的舞曲——《天鹅湖》,初舞讶然。 “我有事,先回去了。你们继续。”他淡淡的说道。挂了电话,透过后视镜,“怎么认识他们的?” “今晚刚认识。”初舞沉默了足足几秒,随后开口道,“他们说可以帮晓然进文艺团。” “刚认识就敢和他们来这里喝酒?”席浩泽微微讽刺道。 初舞腹诽,我和你不也是片面之交吗? 他左手十指轻轻的敲着方向盘,一下一下,细长的眼睛微微眯着,许久,他才说道,“你也打算去那里?” “恩?”初舞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我不想进文艺团。我已经跨专业考研了,以后……我也不打算跳舞了。”
第9页 席浩泽一愣,倏地停止了敲打,“为什么?” 为什么?初舞脸色一暗,她无意识的握紧了手指,好在车里光线本就暗淡,席浩泽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扯扯嘴角,“跳了这么多年,累了不想跳了。”她状似不在意的耸耸肩。 席浩泽没再说什么,收回目光,嘴角弯起一个晦暗难明的弧度。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孙晓然半个身子靠在初舞身上,嘴里嘟囔着,头又晕有痛不停地扭着身子,初舞气的“啪”一下打在她的手面,“坐好!” 晓然委屈地闷哼了一声。 席浩泽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一扯。 孙飞然前两天刚签了一个订单,晚上公司有个庆祝会,出了酒店的时候,他发现手机里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初舞的。他连忙打过去,电话很快接通了。 “初舞,什么事?” “飞然,晓然喝醉了……” “你们现在在哪?” “车上,现在去你住的地方。” “好,我马上就回去。” 挂了电话,初舞嘆了一口气,看了孙晓然,她倒好,睡着了什么事都没有。 席浩泽一听到初舞说出的名字,眉头一蹙,车速瞬间就加快了,孙晓然倏地向前撞过去,嘭的一下撞到了头。 初舞连忙拉过她,不明所以,抿抿嘴也不好说什么。 到了怡和小区,初舞把孙晓然拖下来,孙飞然也已经回来了。看到那辆车,他的眉头不由地皱到一起,扶过孙晓然,“怎么回事,喝了多少。” “先让晓然回去睡一觉,醒了之后再说吧。” “恩,等下我再送你回家。” 初舞犹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了,我自己回去。你照顾晓然吧。” 孙飞然目光投向了那辆车,眼里的闪过一丝失落。看到他们两个人上了楼,她才转身。 席浩泽打开了车窗,搁在窗口的手指夹着一根烟。 初舞走到窗边,轻轻的咳了一下,他懒洋洋的回头,她咽了咽口水,“今晚的事谢谢你了。”席浩泽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么晚了,早点回去……” “怎么?念完经就要赶和尚?” “不是的。”初舞郁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烟,“韩初舞。”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语气很平静,“还记得刚刚我说的条件吗?” “我帮你朋友进文艺团,你——做我的我女朋友?” 初舞勐的睁大了眼睛,眼睛满里震惊,有些不可思议看着他,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许久,一丝软软的声音从她的口中冒出来,“如果我不答应,是不是她永远都别想进了?” 月朗星稀,冷风瑟瑟。 “你自己想清楚了。” 席浩泽凛然一睨。 初舞嘴角动了动,脸上的鄙夷毫不掩饰。转身,就向路边走去,寒冬的冷冽也终比不过人的残忍,细微的一言一行,就能将你伤的体无完肤。她心中仅存的那个完美的玻璃世界“啪”的一下被铁锤给砸裂了,玻璃破碎。 枯黄的树叶,一片一片的落下来,在夜空中盘旋,最后轻轻的落下地上,初舞漫不经心的踩上去脚下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席浩泽看着那团身影,瑟瑟的缩成一小团,头埋埋的低低的,就这么向前走着。他熄灭了烟,发动车子,缓缓的开过去,按了几声喇叭。奈何初舞压根就没反应。 席浩泽哪有这么有耐心过,唿的就提速,透过后视镜,那抹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他嘆了口气,嘴里暗咒了一声,又快速的把车倒回去。 车子重重的停下来。他冷冽的说道,“韩初舞,我命令你上车。” 此时,初舞早已是泪流满面,心里难受的很。 “我不是你的部下,凭什么听你的命令。”她嘶吼了一句,“混蛋!” 这么寂静的夜,“混蛋”两个字似一个炸弹一般,砰然而裂。 席浩泽瞬间表情凝住,“嘭”的一下打开车门,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一把扯住初舞,阴沉沉道,“你再说一遍?” 动作太大,初舞被他扯的肩膀一阵疼痛,她深吸一口冷气,另一手推着他,抬起头倔强地说:“你们都是混蛋,仗势欺人,欺压良民,强抢民女……土匪,强盗!”她一边挥打着手,一边骂道。 席浩泽忽的低低地笑起来,看着她散乱的头髮,十足一个小疯子。 “韩初舞,站好!”厉声一叫,气场强大,那双眼睛投出的目光的确很骇人,让初舞惊的缩回了手,回过神来时候,发现在自己真的一动不动的处在那儿,随即心里又是一堵,抹了把泪,转身就走。 “我同意你走了吗?”席浩泽拉住她的手。 “我需要你的同意吗?”初舞扬起头,咄咄的看着他。 说实话,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这么顶撞他。“韩初舞,你很不听话。当然,我不会罚你去做伏地挺身,也不会让你跑圈,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席浩泽倾身吻上了那抹红唇,冰凉凉的一片。 第九章 突如其来的吻,让她措手不及,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身子瞬间僵硬。席浩泽注意到了她的反应,嘴角一弯,惩罚性地咬了咬她的下唇,呢喃道,“这张嘴骂起人来倒是伶牙俐齿。” 仗势欺人,欺压良民,强抢民女……倒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些词来形容他。 他要是真那样,她以为她还有的选择,他有一万种方法让她低下头,只是他不愿意,也不捨得。 初舞只觉得嘴角一阵刺痛,恍惚间有种窒息的感觉,委屈悲愤慢慢袭来,眼眶慢慢濡湿,眼泪就像开着的水龙头哗哗的流着,双手奋力的拍打着席浩泽的胸口,奈何对于长期接受训练的他来说如同挠痒痒一般。 席浩泽感到脸颊一片冰凉,慢慢的松开她,有些无奈,“土匪?强盗?以后还敢说吗?” 她大力的抬起手臂擦擦嘴唇,哑声骂道,“你不要脸。” 席浩泽脸色一冷,“韩初舞,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收拾了你。” “阿嚏——”她不给面子的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席浩泽又好气又好笑,冷冷的说道,“不要再让我重复,上车。” 初舞咬咬牙,软下语气,可怜兮兮的说道,“席大人,我求求您了,我是寒门小户出身,进不了高门大院,今天晚上您帮了我们的事,我做牛做马都会感激您的。” 他轻笑出声,“席大人”这词倒是新鲜,是不是他要是再逼着她,一会儿就该给自己打千作揖了。眯眼打量着她,这丫头倒跟他耍起心眼来了,以退为进。他嘴角一扯,计,谁不会用。 “韩初舞,你要想这么僵持下去我也无所谓。”他闲适地抬起头看看皎皎明月,幽幽道,“夜深人静赏赏月,吹吹风,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初舞一怔,咬咬牙,沉默了半晌,转身上车。 席浩泽看着她泄了气蔫蔫的样子,嘴角不由得上扬,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慢慢袭上心头。 两个人静静坐在车上,谁也不说话,她垂着头,且看他奈我何。 许久,席浩泽淡淡的问道,“刚刚在饭店我帮你了,有你就这样对待恩人的吗?” 初舞真是觉得好笑,他都和土匪一样强吻自己还好意思说。他们那些人本质上还不是一样,一丘之貉而已,理了理额角的乱发,她淡淡的说道,“毛主席说过,“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你是军人,为人民服务是你们的宗旨。” 这话倒是结结实实把他给堵住了,得,原来这事就该他做的,微微眯眼,细细打量着她,看到她闪着的泪光,默声递上手帕,眸光也柔软了几分。 初舞也不客气顺手接了过来,擦干眼泪。 “韩初舞,我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丢下这句就发动车子。 到了初舞家巷口的时候,车子停下来。她一路正襟危坐琢磨着怎么把这事给煳弄过去,就听席浩泽冷声说道,“回去好好想想。” 初舞一愣,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手慢慢的握紧,指甲紧紧的扣着掌心,嘴角略略一扯,“不用想,我现在就可以答覆你。我不想作你的女朋友。”顿了顿,咽下心中的酸涩,“你不适合我。” 车里的空气顿时凝滞起来。 “给我个理由。” 初舞的手指微微一颤,咬了咬唇,扯了抹笑容,荒凉又苦涩,“理由……很简单,因为我父母不同意我和军人处对象。”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轻,轻的连她自己似乎都听不见了。 席浩泽抿着唇,似笑非笑,灼灼的看着她,好像要把她看穿一般。初舞垂下头,避开他锋芒的目光。 沉寂了一会儿,车锁突然开了,初舞一怔,快色的拉开车门下车。她侧头淡淡的看了一眼他,眼角的无奈一闪而逝。 深暗的巷子看不清尽头,每踏出一步都发出悠远空荡的声响。初舞回到家时,一室黑暗。她轻轻地回到房间,冷清的空气让她不自觉地哆嗦。 她愣愣的坐在床脚,直到双腿发麻,似有万千蚂蚁啃噬着,她才站起来。扭过一角的檯灯,暗淡的光慢慢的笼罩了狭窄的房间,她慢慢拉开破旧的抽屉,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个漂亮的水晶球,晶莹滴透,如鸡蛋般大小。 她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怔怔的看着,眼角慢慢濡湿。席浩泽,原来你从来没有记得过我。也好,这样也好。 又是一夜梦靥。时光穿梭,她梦到了,那年,她的妈妈穿着漂亮的白裙翩翩起舞。 后来妈妈上了一辆汽车,她哭着喊着“妈妈,妈妈”,可是车子越来越远,最终在她的眼前消失。 她又梦到了,她不小心把妈妈送她的发卡掉到河里,他,送给她一个水晶球,不耐烦地安慰她,“别哭了。” 喉咙像被火烧了一般,她想喊,可是无论她怎么嘶吼,嗓子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发沉,胸口发酸。昨晚没有吃东西,一夜过来,胃饿的绞着疼。 到厨房一看,只有没有洗锅碗,连残羹冷炙都没有。她倏地觉得鼻尖一酸。看看破旧的窗户,紧紧的咬着嘴唇才咽下了满腔的酸涩。
第10页 出门的时候,幸好街口的摊点还在。 “刘奶奶,早。”初舞一边掏零钱,一边说道,“一杯豆浆,两个烧卖。” 刘奶奶一辈子都生活在这条街上,子女都搬到新房去住了,她和老伴两个人平时里孤独,就开了一个早餐店,也方便了大家。 “小舞啊,放假了吧。”刘奶奶把豆浆和烧卖装好给她,又塞给她一个鸡蛋。“赶紧趁热吃,你瞧瞧都这点了,以后早饭可得早点儿吃,你们这些孩子就是不不知道爱惜自个儿的身体。”老人絮絮叨叨的说道,初舞却倍感亲切,吐吐舌头,把钱放到盒子里。 刘奶奶咂着嘴,“你这孩子,每回都这样。” 吸了一大口豆浆,顿时心里一暖。 孙晓然中午来找她时,脸色发黄,一脸的沉郁。两个人坐在一家快餐店里,这时候正是吃饭的高峰期,店里嘈杂一片。 初舞点了份牛腩饭,孙晓然坐在她对面蔫蔫地看着她,心里挺过意不去的。今早一起来,看到他哥那张脸,她就知道出事了。 “初舞,昨晚的事……” 初舞没说话,夹了块牛肉慢慢的嚼着。 “初舞——”孙晓然眼圈渐渐发红,“我也不知道赵雨薇会那样做……你别生气了。”她晃晃她的手,打小她出了什么事,初舞都会帮她扛着,她知道初舞会原谅她的。 初舞放下筷子,“晓然,我没生气。”她看着她的眼睛嘆了口气,“我只是有些失望罢了。” “初舞,昨天我依稀好像感觉到有个男的……”孙晓然细细观察她的表情,犹疑的问道,“他是谁?” “艺术团一个学生的叔叔。” 孙晓然顿时来了兴趣,既然能让初舞和她全身而退,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初舞,他是做什么的?” 初舞默默地扒了几口饭,嗡声说道,“军人。” 孙晓然眼神倏地一亮,“什么级别的?” 手中的筷子顿下来,她半垂着脸,眸光暗淡,微微皱着眉,“不是很清楚。” “喔。”孙晓然淡淡的应了一声。“你们艺术团还招不招老师?” 初舞突然剧烈的咳起来,昨晚上咳了一夜,胸口现在一咳就疼。今天起床就感觉有些感冒,孙晓然递给她一杯水,她喝了几口,顺下气,慢慢说道,“马上过年了,艺术团也没几天就要放假,这时候不会招老师了。” 只不过初舞没有预料到她这次的小感冒竟会这么严重。原以为晚上吃了药就会好,没想到第二天,她起来的时候,浑身酸痛四肢无力,只能和艺术团请假,这让团里上哪里找老师啊,她也只好请孙晓然帮忙代几节课。 第十章 初舞烧了两天,最后不得不去社区诊所挂水。平日里她很少生病,要不就是感冒咳嗽的小毛病,这一次倒是病来如山倒。韩德群跑外运去了,家里也没个人照应。好在挂了两瓶水之后,当晚烧就退下去了,只不过面色有些发黄。 晚上,她给孙晓然打了一个电话。“这两天怎么样?没累着吧?” 孙晓然躺在床上嗡声道,“哪有我们平时训练累,哎,就是没见到那个军人。”不免有些郁郁寡欢。 “他有什么好看的?” “他要没结婚我就去追。” 初舞扯动嘴角,本来想说出什么,想想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和她闲扯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她想到那晚上的事,不自觉的扯扯嘴角,也许,他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席浩泽和初舞摊牌当晚回到部队就接到上级命令,南方大雪,交通完全瘫痪。上级要求他们当晚集结,8点准时乘火车向j省出发。 火车轰隆轰隆的前行,席浩泽敞着军大衣,歪着脸,紧抿着唇看着黑漆漆的窗外,他的侧脸刚毅深邃。 江易贤从后一节车厢走过来,坐到他对面,“席团,想什么呢?”江易贤和席浩泽一个大院长大的,两人从同学到战友一路走过来,多少年的交情,如今席浩泽在第31集团军,他在12集团军。这次军区抽调了几个团支援。可巧,让两人碰上了。 “前几天孙连退伍了。”江易贤顿了顿,“想当初我们还是新兵蛋子的时候,可没少给他捣蛋的。” “对了,老连长说了,让你下次去看他的时候带着媳妇,不然他可不想见你这个光杆司令。” 席浩泽摸了摸冰冷的下巴,嘴角一扬,“你放心,你现在赶紧准备好礼物送你嫂子。” 江易贤吃惊了一张大,刚准备盘问。这时一个小战士快步走过来,快速的敬个礼,“报告团长,参谋长找您。” 坐了一夜车,第二日早晨到达j省。下了火车,战士们背着军囊,拿着铁锹,整装待发。各团长站在前方交代了事项,然后徒步前行。 大雪纷纷扬扬,跑了20多公里,终于到了j市交通要地。高速公路拥堵不堪,排起了数百米的长龙。 每年这时候本就是客流高峰期,今年不偏不巧赶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更是雪上加霜。 天气条件极其恶劣,战士们浑身湿透。 席浩泽带着几名战士穿梭在车辆里,已经堵了一夜,群众早已是焦急万分,他们一边稳住群众的情绪,同时确保人民的需求。 一天下来,他们就吃了几个馒头,好在公路在傍晚时分终于恢復了畅通。 席家这段时间因为席溪学跳舞,家里的氛围倒是比往常活泼了不少。陈路霞看着儿子这几日的热络,心里渐渐有些疑问。这几年儿子根本是不着家,最近……她侧头看看孙女,问道,“妞妞,跳完舞叔叔一般都带你做什么?” “吃肯德基。” 她若有所思,“你们舞蹈老师跳舞好看吗?” “好看。”席溪重重点点头,又悄悄的说道,“叔叔也说好看。” 席母眉眼一扬,“喔,是吗?妞妞,明天奶奶去看看你跳舞,欢迎吗?” “真的吗?那太好了。奶奶,我们韩老师说我跳的很漂亮。”瞧她臭美的样子,席母点点她的小鼻尖。 年前艺术团最后一天上课,席母亲自去接孙女。因为是最后一天,晚上所有的员工有一个聚餐,苏倩当天也留在艺术团。 席母上来的时候,苏倩正在大厅里,看到陈路霞她略略吃惊。 “伯母,您来了。” 陈路霞倒是没想到这家艺术团竟是苏倩开的,见惯了场面,她倒也冷静,面上祥和的一笑,拉着她的手,“前几天在大院遇到你妈妈,听说你回国了,回来也不去看看我。” 苏倩巧笑,“伯母,本打算这几天去看您的。您时来接席溪的吧,她一会儿就下课了,我陪您去吧。” 两个人走到教室门口,席母打量着这里,“小倩啊,这儿办的真不错。” 透过玻璃门,教室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初舞站在面对镜子,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细细的演示着,“头抬高,下腰,对,很好……席溪腿弯上去。” “弯不上去了。” 初舞转身走过去,帮她把姿势摆好。“好,坚持一会。” “倒还真是练的有模有样的。”陈路霞抿嘴一笑,目光慢慢的转移到定初舞的脸上,手一紧,“苏倩啊,那是?”那感觉倒真是有点儿像……她微微摇摇头停止往下想去。 苏倩苦涩的一笑,“我们这的老师。” “老师……”席母喃喃道,心里顿时瞭然。 一会儿下课了,苏倩也去忙了。席母站在门口,席溪换好衣服,嗖的冲过来,“奶奶,你看到我跳舞了吗?” 席母蹲下来,替她擦擦汗,“看到了,我们妞妞跳的很好看。” 初舞正好也出来,和几个家长说了放假的事。 送别了家长之后,她转身准备进去换衣服。席母细心给孙女整理衣服,奈何突然站起来时,眼前一片黑影,身子微微趔趄。 初舞抬眼看到,快速的跑过去,一手扶住她。稍稍过了几秒后,席母眼前恢復了清明,看清眼前的人,清清丽丽,亭亭玉立。 “阿姨,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人老了。”陈路霞看着她的脸上,“你是韩老师吧?” 初舞点点头,抿嘴礼貌的笑了笑。她就是席浩泽的母亲吧,身上的雍容贵气让人不容忽视。“阿姨,今天是艺术团今年最后一次课程了,明天开始放假。我们明年正月十六开课。”初舞细细的交待着,一边把传单递给她。 “韩老师,这段时间妞妞麻烦你了。”陈路霞不着痕迹的这姑娘看着挺小的,长的倒还真不错。 “您客气了。”初舞轻柔的摸摸席溪的头。 晚上,席正鸿回来的时候,走进房间脱下大衣,陈路霞接过来。 “老席,和你说个事。有事明早说,我这开了一天的会累的慌。” 陈路霞可不依,被子一掀,“睡什么睡,儿子的事不闻不问这多年,你睡得着吗?” 席正鸿嘆了气,这老婆子早过了更年期,怎么最近又这样了,“浩泽不是去了救灾了吗?” “你别和我说这。儿子都30了,到现在就这么单着……”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老席,这回儿子他要是看中了哪家姑娘,咱不要再拘泥于什么家世身份了,儿子喜欢就成。” “老婆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路霞一顿,看着他,“浩泽看上了一个女孩子。”眸光一转,“妞妞的舞蹈老师。” “什么?”席正鸿脸色一顿,“他在搞什么!” “你嚷什么!我不是和你商量吗,这事现在才刚刚有了苗头,我们也不知道那姑娘的情况。” 席正鸿目光一沉,冷冷的开口道,“回头等他救灾回来我找他谈谈。” “你别瞎掺和!“陈路霞同志满脸的藐视,拉过被子给他盖上,一边说道,“我们什么也不做现在只要静观其变。老席,我也只是先给你打预防针。”儿子的事自己安排好最好,他们心里也能放下来。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初舞拿着兼职的工资,拉着孙晓然在大市场逛了大半天。这时候大市场人cháo人海。
第11页 初舞早就打算给韩德群买套新的保暖内衣,拉着孙晓然看了好久,最后选了两套,一套男士一套女士。 “咦,这不是你穿的号啊?”孙晓然反应过来,小声嘀咕道,“给她买什么啊?也没见得她给你买过什么。” 初舞抿抿嘴,到底是长辈,和她父亲过日子的人,哪能真计较什么,抬头笑笑,“怎么说我也叫她一声妈。” “你叫她、妈,她可没见得把你当女儿。”孙晓然撇撇嘴。“我妈最近逼着我哥去相亲了。”她状似无意的说道。初舞正在看营养品,指尖一怔。 孙晓然看着她淡淡的表情有些急,“初舞,我可和你说好了,我们家孙飞然可是个一根筋的主,他认准的可不会放了。不抽菸不喝酒,这样的男人哪里找去。” 初舞抿嘴一笑,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她快速地侧过头,掩去了眼里情绪。 “年后去我家玩吧。”她凑上来,“哎,给个信儿。”她不依不饶的挠着她的腰,初舞腰间一痒,“好好。你别挠了。我答应你就是。” “这可说好了。” 逛了半天之后,推车上是堆得慢慢的货物。结帐的时候,孙晓然快速的递了卡。“我爸公司的员工福利,不用白不用。你也别客气。” 初舞无奈地摇摇头,知道孙晓然的个性如果她不要,她必然会生气的。 初舞曾经无数次在梦中想过南舒玫来找她,每一次想的心疼的瑟瑟发抖,在南舒玫离去后每一年她的生日,她都偷偷许一个愿望,希望她的母亲能回到这个家。等到她慢慢的长大,小学毕业,初中毕业……后来她再也不敢想了,也不敢许愿了。 南舒玫,她把这个名字刻在了那张泛黄的照片,连同她的童年深深地尘封于心底。 天气依然冷冽,阳光毫无生气奄奄一息的挂在天空。 她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下了公交车,拎了半路,双臂酸疼,手上满是红痕。她看着巷口,还好就快到了。弯腰再拎起袋子时,没想到走了几步,突然袋子就断了,哗哗的东西都摔在地上。 初舞无奈的嘆口气,蹲下来一一捡着。身边突然有辆车停下来,她低着头专注的捡着,正巧袋子里的橙子蹦的老远的。她埋头朝你走了几步,手离橙子还有一指的距离,一只带着紫色皮手套的手先她一步捡起来那黄橙橙的橙子。 初舞慢慢地抬起头,阳光像光影般晃动着她的眼,时间就像定格了,她眯眯眼,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语言来表达那一刻的心情。 迟到了十七年,如今她们之间只隔了一步距离,而这个距离却比万水千山还难跨越。 第十一章 初舞怔怔看着她,她眨眨眼,发现自己始终看不清她的脸。这张脸十七年没有见,再见时却是恍惚隔世。目光慢慢地掠过那淡淡的妆容停驻在那奢华的衣着上,眼前一片刺目,初舞知道自己此刻的形象,乱发飞舞,脸色苍白,嘴角干涩,内心的酸涩慢慢的膨胀开,就像cháo水般的一浪一浪的涌上来。 那双黑瞳清冷的如冬夜的的星星一般,毫无焦距的看着她,眼前的这张脸慢慢的和记忆中那张相片的人慢慢的重合,她抿了抿干涩的唇角,沉默的从她手里拿过橙子,快速的放到购物袋中,手微不可察的颤抖,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初舞,我……”南舒玫看着她,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同她说话的语气。 初舞提起沉沉的袋子,深吸了一口气才控制住自己的哽咽。她越过南舒玫的车子,眼睛轻轻的瞥过车牌,心痛瞬间痛的无法唿吸,她狠狠的勒紧袋子,努力的挺直背嵴强作坚韧。 南舒玫看着初舞细瘦的身材却拎着那么大的袋子,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每一步都沉重的压在她的心头,她捂住嘴,最后看着她消失在巷口,才落寞的转身上了车。 那晚上在会所无意间听到她的名字,那个名字毫无预兆的就撕开了她美好的生活。这么多年来,她常常会梦到她,刚生下来皱巴巴的样子,后来牙牙学语,软软的喊着她“妈妈”“妈妈”……可是她不敢想,也不能想。 南舒玫双眼通红的回到家,失魂落魄地坐在客厅里。许久许久,直到她的儿子回到家。 “妈——怎么坐在这里啊?”宋浩宇已经放寒假,平时就和朋友一起出去玩。 南舒玫快速地擦擦眼角,说话的声音带着鼻音,“小宇啊,怎么才回来。” “妈,您哭了。”宋浩宇立马走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下午看了一部电影,妈妈有些触景伤情。”她扯了扯笑容,“吃过没?” “恩,和朋友在外面吃过了。”宋浩宇做到她一旁,故意逗着她,“乖,给爷笑个。” 南舒玫“扑哧”一笑,“跟谁学的没个正经。” “妈,和您说个事儿。”他顿了顿,“我不想去上军校,您帮我爸说说。” 南舒玫眉头轻轻一皱,“这事我不管,你和你爸商量去。” “我要是敢和他说,也不求您了。妈,我不想去当兵。”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就你一个儿子,就指望你给他争争脸了。” “我不当兵一样能给他争脸。” 南舒玫笑笑,看着儿子的眼睛,蓦地就想起了初舞那双眼睛,情不自禁的伸手摸摸儿子的脸。 “妈,怎么这么看我?” 南舒玫垂下手,弯弯嘴角,“我只是想,我的儿子都十七岁了。”她却在十七年后才去见她的女儿,十七年来,从没有关心过她一分一毫。 初舞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李秀云看到她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脸的笑颜,“小舞,买这么多东西啊。”过来打开袋子一看,一看就看到那套保暖内衣,“这是给谁买的?” “给您和我爸一人买了一套,广告上都说这牌子的暖和。一会儿,您试试看看合不合适。”她平静的说着。 李秀云很受用,这个女儿不是她养的,到底还知道孝顺自己。 “哎,我去试试。”她的声音明显的一喜。 “妈——”初舞叫了声,这个字让她的心蓦地又是一痛,“还给您买了一条披巾。” 李秀云顿时喜笑颜开,拿过披巾。 初舞把东西一一归置好,李秀云披着披巾出来,眼睛弯弯地,“小舞,帮妈看看怎么样?” 初舞放下手头的东西,怔怔的看着,刚刚那个女人也披了一条差不多款式的披巾,可她知道她的那条是多么的昂贵,而她买的却只有几十元。李秀云脸色浮现满足的笑容。初舞慢慢地收回情绪,扯动嘴角笑笑,有些人总是很容易满足的,他们就会很开心,比如她的后母。其实,这样简单的活着也是一种幸福。 “很适合你。” “还是你眼光好。”李秀云在镜子面前左看右看,一会儿说道,“我出去给他们瞧瞧。” 这一年的除夕,韩家气氛一直很好。除夕饭上,初舞陪着父亲喝了一些酒,韩德群三十下午才从外省赶回来,一路风尘僕僕,不过能回来过年,他就很开心了。 晚上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看着春节联欢晚会,韩德群给三个人都发了红包。 “爸,今年涨了不少喔。”韩晨乐呵呵拆开红包,数了数。 “这次跑的远,挣得也多。” “老韩啊,以后别跑外运了,上次听他们说,路上都有抢匪,还带刀带枪的,你去的那几天,我都担心死了。” 初舞很少听到李秀云对他父亲说这样的话,其实她知道,李秀云这个人虽然有时候刻薄了些,但是倒是真心实在和他父亲过日子的。 “跑一次抵得上开两个月计程车呢,也值。”韩德群乐呵呵的说着。初舞看到他眼角的深深的纹路,脑海里蓦地就想到南舒玫那张精緻的面孔。 岁月让一切都变了,而变的最彻底的是人心。 她怔怔地看着电视里的小品,演员们卖力的想逗观众笑,可她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 “这几年春节联欢晚会越来越没意思了。”韩晨撇嘴说道。 初舞点点头,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她抱着热水袋捂着手,估摸着是祝福简讯,打算等等再看,没想到这次倒是振个不停。把热水袋扔给韩晨,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串陌生号码,她犹疑着接不接时。 韩晨凑过来,说道,“谁呀?姐,怎么不接,你对象啊?在我们面前不好意思?” “你懂什么。”初舞翻了一个白眼,走回房间。房间里没人气,一下子让她瑟瑟发抖。 “喂,哪位?” 静默了几秒,“是我。”席浩泽正在部队参加新欢晚会。 初舞一怔没说话。 “就没什么说的?”席浩泽问。 “新年快乐。” 得,平平淡淡的的一句,这么勉勉强强,搞的自己逼她一样。 “我说,韩初舞之前让你考虑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席浩泽晚上喝了些酒,面色却是如常,他抬头看着夜空,今晚夜空清明,漫天的繁星。 初舞绞着手指,原以为那事已经不了了之了,没想到他竟然还记着,她没吭声。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就没想过。”看来是早就把他抛到脑后了。 初舞不吱声,席浩泽登时有些来火,“那好,你那朋友的事,我可下钉锤了。” 初舞吸了一口冷气,胃里一冷寒冷,微微有些岔不过气来,那头传来嘹亮的歌声,部队的除夕大联欢搞的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大过年的谁不想好好过个年啊,初舞那个晦气啊,小银牙恨恨只咬,唿了一口气,说道,“你这人是霸王啊,凭什么别人就得听你的命令。你以为人人都是你的兵,人人都当你是老大啊!你要是大晚上的闲得慌,现在、立刻绕着你们那的操场跑去,别打扰别人欢欢喜喜过大年!”她大气没喘一个,话匣子一字一字地蹦出来。噼头盖脸的把席浩泽说了一通,利索的挂了电话,关了机,拔了电池。 “去你的!”她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痛快的骂过人。 席浩泽怔怔地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树影摇曳,他抬手摺了一支松柏,脑子里想着一些事情。出来透会气,莫名就想给初舞打个电话,小丫头的脾气倒是挺坏的。想着她气结的样子,他不自觉的抽抽嘴角。等他回去,他就不信收拾不了她。
第12页 他轻笑一声,倏地就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回头一望,正是席正鸿,利落的一个敬礼,“首长好!” 席正鸿冷眼看着他,“晚上不回去?” “报告首长,不回。” 席正鸿心里那个气,这儿子就和他老子一板一眼。“哼!”警卫员小周连忙跟上去,路过席浩泽身边快速的汇报,“团长,首长和阿姨让您今晚回家,首长特地来找您的。” “恩,你快去吧。”席浩泽拢了拢大衣。 ****** 过年这几天就是走亲戚。 韩家的亲戚不多,初舞的爷爷在初舞8岁那年就去世了。初二那日,韩德群带着妻子儿子去了李秀云的娘家。 初舞小时候去过一回后来再也没有去过了,其实她真正的外婆还在世,在北方一个小县城里,那个倔强的老人拒绝一切,只是孤单的一个人生活着。初舞大二的时候曾经悄悄的去看过她,而老人早已记不得她这个外孙女了。 她常想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上天早已安排好,就像她与南舒玫,虽为母女,终究缘浅,没有母亲情分。 韩德群去的时候,手里拎着几盒营养品,目光闪烁的看着初舞。初舞浅浅的笑着,“爸,您快走吧。不然得过了中午才能到,那边要等久了。” “小舞,那你在家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韩德群的嘴唇微微哆嗦了一下。 初舞含着笑催促着,“妈在车里等急了,爸您快去吧。”她凝望着他们渐远的声影,嘴角的笑容慢慢的沉下来。 她假装平淡,假装看不到,假装一切风平浪静,其实还是骗不过自己,她心中有怨。只是她没有勇气,她不敢发泄出心中积压的委屈,因为她还要生活。 第十二章 初舞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每年初二到初六,她基本上都是一个在家过的,其实她自己倒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只不过每当上街时,看到别人一家三口,她偶尔还是会想起,她曾经的那个幸福家庭。 年前她答应孙晓然去孙家的事,初五晚上,孙飞然也打来电话,说第二天来接她。他们知道她过年这几日基本上都会一个人在家,小时候,孙飞然和孙晓然只要有时间就会来陪她,这就是她与他们之间剪不断的情谊。 初六这一天十点多的时候,孙飞然就开着车来到巷口。车子开不进狭窄的巷子里,他倚在车边看着这一片矮旧的房子,浅笑着看着远处那抹清丽的身影。初舞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辆银灰的车,她的目光落在车牌上,停顿了几秒。 “怎么还买了东西。”孙飞然接过来。 初舞想着如今的孙家她买的东西估计也看不上眼,就买了一个简简单单的水果篮。 “孙叔叔和阿姨今天都在家?” “初舞,你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孙飞然眉角微微一挑。 初舞撇撇嘴,只是她和孙母说话总是说不到一处去。 “对了,那天那个人你和他很熟吗?”孙飞然陡然的转开话题。 初舞微微一愣,意识到他说的是席浩泽,她淡淡的回覆道,“不熟。” 孙飞然轻轻一笑,“晓然这丫头,整天叨念着他,现在私下里四处托人打听,都着了魔了。” 初舞轻轻转过头,默默无语地看着窗外飞逝的树木。 孙家如今住的地方,是别墅群。下车的时候,看着这一栋栋小洋楼,她微微的眯了眯眼,眼里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 孙晓然一脸的笑颜打开门,“初舞,你终于来了,快进来。” 孙母坐在沙发上看着重播的小品,咯咯的直笑,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初舞,来了啊。” “阿姨,我来给您拜年了。” “坐吧,坐吧。晓然倒水去。”孙母这几年开始发福,倒也是心宽体胖吧。 “妈,初舞又不是客人。”孙晓然还是乖乖的倒了水。 孙母瞥见初舞拎着的水果篮,眼神淡淡的,“人来了就好,买什么东西呢。年前晓然她爸从海南那边带了好些水果过来,我们都吃不完。” 初舞淡淡一笑。 “妈,爸呢?”孙飞然问道。 “税务局的人邀他出去了。对了,一会儿我一个朋友过来。” 孙飞然微微皱皱眉,“怎么之前你都没说?” “我一初中同学,后来去当文艺兵的那个赵阿姨,你妹妹不是也想进文工团吗,正巧请人家过来走动走动,也好了解一下情况。” 孙飞然也不好在说什么。 孙母打量了初舞几眼,就继续看电视了。 一会儿,孙母的同学来时,初舞才明白了孙母的意思。 孙母的老同学带着一个女孩来。 “呦,这是薇薇吧,我记得还是她十岁那会儿见过她,一眨眼都这么漂亮了,老赵,看到孩子不得不说我们都老了。” “阿姨,您一点都不老。您要是和我出去逛街,别人准把我们当姐妹。”薇薇说着眼睛轻轻的瞥过初舞。 孙母顿时笑开了花。 “这孩子就会贫嘴。” 孙母拉过她的手,“薇薇,这是你飞然哥哥,你们小时候见过的。那是妹妹,晓然。” 薇薇冲着他们甜甜的一笑,“飞然哥哥。” “飞然,你去拿些吃的招待薇薇。” “老李,那姑娘是飞然对象吧?你倒是有福气了,这么俊的姑娘。” “我哪有那个福气,是晓然的同学,来给我们拜年的。”孙母抿嘴笑说着。 初舞坐在一边看着这一幕,脑子里一片清明。 “你们先聊聊,我去厨房看看。”孙母站起来。 孙飞然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沉着脸,一会儿也站起来,走进厨房。 “你和晓然是同学,也是跳舞的吗?”吕薇问道。 “是的,不过我们不在一个学校。” 吕薇的妈妈点点头,“我怎么看着你这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你。” “阿姨,我大概是大众脸吧。”初舞扯扯嘴角。 孙晓然拿起水壶,“阿姨,我给倒杯茶。薇薇妹妹喝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了,她一边倒水一边掏手机,瞬间水哗哗地往下流,滴落到吕薇的鞋子上。 “水漫了!”吕薇连忙站起来,脸色微愠。 孙晓然眼角一眯,眸光一转,闪着狡黠,“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初舞看着她那个那样子,就知道她是故意的,无奈的抿抿嘴角,“我去拿抹布。” 孙晓然得意地沖她眨眨眼。 孙家的厨房是拱形的磨砂玻璃门,门虽然关着,里面的动静却是清清楚楚。初舞站在门口,手刚刚碰到门把,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压抑的争执。 “孙飞然,我告诉你,你自己最好早点收回你的心思。她是谁,她那个家庭,就她那样的父母凭什么作我们亲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亲妈还和人跑了……” 初舞如同被雷噼了一般,心里一阵钻心疼痛,怔怔的站在那儿,手不自觉深深的掐着掌心的肉里。 “妈,您怎么能这么说,初舞的人品您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可我还知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一句话瞬间就让她的脸色一片惨白。 门哗的一下拉开时,气流瞬间四处窜动,她僵硬的身子慢慢的动了动。孙飞然惊愕地定住了脚步,嘴角无意识痛苦失声,“初舞……” 孙母大概也没想到初舞站在门口,她目光漂移。 初舞嘴角微微颤抖着,墨色的眼瞳泛着盈盈的水光,虚幻的如雾色飘渺,慢慢的扯了一个笑容, “阿姨,我……我来和您说声,我、我爸妈一会儿回来,我得回去了。”她不知道那一刻自己怎么能说完整的说出那句话。 说完,她再也没有看他们一眼,动作僵硬的转过身,她知道,从此以后,她是不会再踏进这里一步了。 “初舞,你等等。”孙飞然倏地跟上去。 “飞然,家里有客人呢,你停下。” 孙晓然站起来,纳闷了,“妈,初舞怎么突然走了?” “家里有事。”孙母脸色愠愠的,干着笑和陪着吕家母女。 初舞一路奔跑着,眼泪飘洒在空中,风吹得她的脸生疼,直到她跑累了,再也跑不动,她停在了下来,扶着路边的梧桐,痛苦的喘着气,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孙飞然走到她的身边,“初舞!” 初舞身子一怔,“飞然,你回去吧。”轻轻柔柔的一句话,让孙飞然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对不起,初舞,我妈……” 她的手深深的抠着干枯的树皮,身子一颤一颤的。孙母的一席话字字如针扎着她的心窝,南舒玫是她心中永远不可磨灭的伤口,她从小背负着这个沉重的包袱,自卑酸痛一点一点侵蚀着她整颗心,而这些她一个人默默忍受的同时,还要承受别人戳戳点点。 长发遮住了她半张脸,灼热的泪水潸然泪下。 孙飞然眉峰紧紧地皱着,许久找回自己的声音,哑声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考研前,我和你说过的话吗。”他深深吸了口气,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仓惶,“我知道我现在和你说这些你都听不进去,可是,初舞,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等着你长大,你知道我……” “飞然,你不要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初舞哽咽着打断了他的话。 孙飞然自嘲的一笑,“不管你的家庭如何,我只知道你是你,是那个从小跟在我后面,让我替她写作业的小丫头。” 初舞看着马路上穿行的车辆,眼神迷惘的只看到一个个小小的盲点。她低低地笑出声来,孙飞然听着那个笑声,心里恻痛的无法唿吸,脚步沉重的仿佛被钉在地上,难以自拔。 初舞语气极其的平淡,“可是我要不起一个看不起我家人的婆婆。” 孙飞然蓦地睁大了眼睛,双眼瞬间暗淡失色,怔怔地看着她虚弱的背影,慢慢地抬手,却发现她终是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们离得如此之近,却始终走不到一起。 ****** 正月里,席浩泽去了趟b市,看望他的爷爷。老爷子一直都喜欢这个孙子,也就这个孙子和他最像。老爷子最关心的当然是孙子的婚事,催着他早点带着媳妇回来给他瞧瞧。等他回到n市的时候,天气一扫多日的阴霾,连带着他的心情瞬间晴朗了,有些事总要开始解决了。
第13页 正月十五月儿圆。 韩晨和初舞到万和广场时,一大片空地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早已是一片灯海的世界,五光十色,灯光璀璨。n市每年的元宵节都搞得风风火火,警民出动,一晚上三四十万的人流量,稍不小心就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们跟着人流顺势而下。每一路上都挂着漂亮的灯笼,初舞抬头看着。这里正好在举办猜灯谜送花灯的游戏。 “晓晨,我们先在这看看。”她向来喜欢这些。一路猜对了很多灯谜,韩晨两手提满了花灯。要不是最后韩晨拉着她,她可能还要猜下去。 “拿这么多回去也没地方搁啊!要不扔了算了。”韩晨看着两手的灯笼就烦,一会儿他还要和同学去玩呢。 初舞当然捨不得,“给我吧,你去玩吧。九点半我在那棵金色的梧桐树那边等你。” 韩晨把灯笼往地上一搁,兴沖沖的跑了。初舞提着灯笼,走过了浮桥,两岸灯火通明,河岸上飘着画舫,晃悠悠的在河面划行,琴声淡淡的从画舫中传来,让人不觉得羡慕。 席浩泽从会馆出来的时候,看着皎洁的明月,就打了一个电话给初舞。初舞玩的正开心,一路嘈杂的声音她也没在意。这会儿坐在桥边,手机的铃声倒也听得真切。 她看着电话闪烁的号码,神色顿了下来,沉寂了几秒,还是犹犹豫豫的接起来,“喂!” 席浩泽听到那边的有些闹哄哄的,“你在哪?” 初舞撇撇嘴,“与你何干。” 轻柔的琴声传入他的耳边,他扯扯嘴角也不与她计较,手指轻轻的扣着方向盘,蓦地眸光一闪,勾勾唇,“初舞,不如我们打个赌,你现在站在原地不动,15分钟之内,我要是找到你的话,你今晚就……陪我?” 初舞顿时哑声,脸色涨的通红,她咬着唇,耳边传来婉转连绵的琴音。冷风习习吹来,让她眩晕的脑袋维持的一丝清醒。 “怎么?不敢!”席浩泽微微一笑。 “我为什么要和你赌?” “如果我找不到你,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就当是元宵节的礼物。比如……”席浩泽故意顿了顿,轻轻的说道,“你那位同学的事,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他的话就如同罂粟一般诱惑着她,她默默的张了张嘴,唿吸顿时紧蹙了。 “我现在数到3如果你不回答这事就当我没说。”席浩泽嘴角轻松地上扬。 “1” “2” “3” 第十三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初舞深深的唿了一口气,沉重的从牙fèng里挤出一个字,“好。” 她的回答好像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那个轻柔的“好”字拂过他的心尖,他扬扬嘴角,“一会儿见。” 初舞放下电话,恍惚的看着对面的炫彩的灯光,眼神迷茫,她不相信这么大的地方他真能找到她,何况今晚这么多人。 站在浮桥上,人行流动,琴声悠悠,对于她来说,每一分一秒都像煎熬难耐的,眼角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的数字,她整颗心都是悬着的。 慢慢的过来一分钟,二分钟……过去了,她看着秒针的走动,到了最后她的心反而越发的沉静。 “妈妈,我喜欢这个灯。”一个稚嫩的声音唤醒了初舞的意识。初舞转身就看到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拉着她妈妈的手,停在她的面面前不肯离去,眼光停驻她的灯上。 “姑娘,这灯多少钱一盏?” 初舞微微一笑,弯腰拿起灯,看着这对母女,嘴角轻轻一扯,“这是姐姐猜灯谜得来的,姐姐送给你吧。” 小女孩眼睛弯弯就如同月牙一般,“谢谢姐姐。”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谢谢你了。” “谢谢姐姐。”小女孩高兴地冲着她咧开嘴角。 初舞看着她提着灯,蹦蹦跳跳的离开,那对母女的幸福的表情溢于言表,她怔忪地看着,眼角一暖,思绪不由得就想到了以前。她扯扯嘴角,再看看手机时,发现竟然就还有十秒就到15分钟的,就如同百分赛跑离终点还差几步,她抑制不住的兴奋。 弯下腰拿起灯笼,立马就想离开这里,反正过了15分钟他不出现她离开也没有违反规则。初舞暗自窃喜,两手拿着灯笼。转身那一刻,嘴角弯着的弧度慢慢的消失,唿吸一滞。 席浩泽噙着笑,幽暗的眼瞳看着她,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 初舞霎时怔住,手指一松,手里的灯笼慢慢的掉落在地上。席浩泽信步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抬起手錶,沉声说道,“我说过15分钟见。” “不可能。”初舞喃喃自语道。 席浩泽只是淡淡的一笑,“你是不是小看我们军人了。”眼睛扫了一眼地上的灯笼,弯身捡起来,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几分宠溺,这么大了还玩灯。“走吧。” “去哪?”初舞一脸的惊吓,脑子了回想着他说的赌约。 席浩泽眸光一转,定定地看向她,稍稍倾身低下头贴近她,耳语道,“陪我。” 灼热的男性气息打在她的脸颊,初舞定住脚步,咬着唇不说话。 席浩泽借着灯光看到她脸颊慢慢绯红,突然笑出了声,“我可记得刚刚有人坚定的答应了,怎么又想反悔。” “我没有要反悔。”她眼神四处飘忽,只盯着他的衣角,“我是答应你了,可是违法犯纪的事我是抵死不从的。”这话说到最后,她越是没底气。“你不能勉强我……” “我能勉强你什么?” 初舞的脸骤然涨的通红通红的。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怕我?” 初舞摇摇头。 “走吧,陪我转转。”席浩泽这么个大男人手中拎着灯笼,倒是显得有些滑稽。两个人沿着河岸并排走着,河边传来悦耳的琴声。初舞惴惴不安的跟在他一旁,抿着嘴角,眸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冰冷的手指揉搓着,“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席浩泽扯动一下嘴角,停下脚步,“你听。” 初舞一怔,顿时睁大了眼睛,“就凭这个?”她撇撇嘴。 “当然……不是。”顿了顿,“我在你手机里装了窃听器。” “你怎么能这样?”初舞倒吸了一口冷气,愤怒的瞪着他。 席浩泽含笑看着她,初舞慢慢反应过来,这人在框她。她抬脚就向前走去。 席浩泽大步跟上,淡淡的说道,“好多年没有这么过元宵了。” 初舞这会没再接话。 席浩泽微微撇过头,夜风吹散着她的软软的髮丝,五彩的灯光下,熟悉的侧脸近在咫尺,时光仿佛回到当年,她也是如此,淡淡地走在河岸边,他情不自禁的抬手,终究撇开眼神微不可闻轻轻嘆息一声,“这些都是你买的?” “猜灯谜得到的。” “喔。”他的声音微微一扬,思索一会儿说道,“看来你很会猜谜。” 初舞微微扬起嘴角,“是啊,基本上都能猜到。”小时候她想买灯笼,李秀云不给她买,偶尔街上也会有猜灯谜送灯笼的,虽然那些赠送的灯笼没有买的漂亮,不过她还是很满足,因为拥有。 “我出几个看你能不能猜出来。” 初舞轻抿唇角,“好啊,你说。” 席浩泽眸子里飞快的闪过几丝狡黠,“先猜个地名吧。”他灼灼的看着她,“新婚之夜。” 初舞脑子飞快的转啊转啊,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 “是南方城市还是北方城市?” “恩,有首歌怎么唱的,**有个包青天。” “开封?”初舞不自觉的说道,说完再联繫到谜面,脸色刷的一下涨的通红了,咬着唇却也是无处发泄,心里暗骂道无耻。 “怎么了?” 明知故问,初舞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我现在终于明白了,穿西装的不一定是绅士,穿军装的不一定都正气,也可能是流氓伪装的。” “凡事不能妄下结论,人和酒一样都是要慢慢品的。” “可我相信第一感觉。” “这点我们相同,我也相信。”说这话时,他幽黑的眸子看着她,初舞却闪烁的躲开。“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很奇妙,相遇仿佛是上天安排的一样。” “你应该去大学教文学。” 席浩泽眉毛一扬,“你为什么要排斥我?” 初舞一怔,随即耸肩一笑。到这时候有什么话说出来也好,“为什么是我?”她抬头直视着他深邃的眼睛。 席浩泽敛了敛神色,目光说不出地深远,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不过很快就消失了,“感情的事哪有那么为什么,遇见了喜欢上了就这么简单。” 初舞不明白他在说这话时的无力,知道后来,当他们在一起之后,她常常会想到这一晚,那时候她才知道有些人还是天生的演技派,她坚守着自觉的心,等到她慢慢爱上他,才发现原来他给她的直视一个假象。 “可是我不喜欢你,不了解你。你的世界和我的世界是天差地别,我觉得我们完全不适合。” 他温柔的笑着听着她的话。 “你我的年龄也不合适。” “还有呢?” “还有,我从没有想过嫁给军人。”说道这,她的目光也慢慢的沉寂下来。“你从来也没有了解过我,还有我的家庭。” “那些都不重要。” 初舞苦涩的一笑,她想到曾经看过一段话。 我问佛:如果遇到了可以爱的人,却又怕不能把握该怎么办? 佛曰: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 。 别问是劫是缘。 席浩泽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开始,却又将她置于一个寒心的世界。也许,这就是她和他之间劫。 突然手机响起来时,她蓦地收起了情绪。 “姐,你在哪?我在这等你半天了。” 她抿了抿嘴角,声音平淡如水,“晓晨,你先回去吧。我刚遇到同学,今晚和他们回学校。” “那好,你小心一点,人太多了。”挂了电话,她看着席浩泽,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我们的赌约我不会违背的,一晚。”她愿意赌一晚,不论结局如何。
第14页 “走吧。” 车子平稳的前行着。两个人沉默的各自沉思,车里暖暖的,四周都充斥着沉稳的男性气息,初舞缩成小小的一团,心不在焉,眼睛一眨不眨的漠然的看着窗外。等到车停下来时,她才回过神来,诧异的转头看着他,眼里竟是不解。 “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席浩泽回头看着她的眉眼,手不自觉的展开,在离初舞肩膀一寸时还是别开了。 初舞下车,心里堵得难受,她唿了一口气,心里的话还有没出来。一束强光直直的照过来,伴着一个略略震惊的声音,“小舞?” 第十四章 初舞听到声音,浑身一僵,机械的转过头,刚刚还在地平线的心瞬间跌入谷底,她艰难的张了张嘴角,“爸——” 韩德群刚刚下班回来,手里握着手电筒,远远的看到一辆军用越野车停在巷口,他停下脚步细细一看,发现车边的女孩的身形和初舞很像,止不住脚步,走进一看,原来真是自家的女儿,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他的眼神锋利的盯着车牌,似有一团熊熊火焰在燃烧。 席浩泽看到来人也下车来,黑暗中他淡淡的打量着韩父,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子。 韩德群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那一身绿色刺痛了韩德群的眼,他竭力的控制住自己的颤抖,一双眼怒气沖沖的看着初舞。 “回去。” 初舞咬着牙,看着父亲的隐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低垂下脸。那一刻竟没有勇气看着父亲,她缓缓的转过身。 韩德群黑着脸,向家里走去。初舞沉重的亦步亦趋的跟上去,走进家门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眼皎洁的明月,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或许这宁静的夜却要迎来一场暴风雨了。 韩德群摔门而入,一进门,“啪”的一下把手电筒狠狠的砸在地上,瞬间支离破碎。“你给我跪下。” 初舞抿抿嘴,慢慢地蹲下身子跪在地上。 “他是谁?” “我学生的叔叔。” “学生的叔叔?怎么就送你回来了?”韩德群喘着气说道。 初舞没在说话,橙黄的灯光打在她的侧脸上,恍惚的让韩德群想到另一张脸,他紧握着双手,竭力的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爆发。“你说啊!你知道他是谁吗?”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他是谁,他是一名军人。” 空气片刻的沉寂,韩德群蓦地大笑起来,喃喃道,“你知道他是军人,你还——”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出来,那是韩家隐忍了17年的禁区。 冰冷的水泥地上,她的双膝一片刺骨的冰冷,她抬起头看着父亲沉痛的脸,“爸。” “不要叫我。我怎么会生了你这样个下贱的女儿。” 初舞一瞬间整个人都懵住了,脸色一片苍白,嘴角哆嗦不可置信的看着韩德群。 “你和你那个妈倒不愧是母女,你妈勾搭上一个军人,你也走上这条路,倒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初舞感觉自己的灵魂慢慢在脱离身子,脑子里嗡嗡作响,眼眶里溢满了泪水,她狠狠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慢慢的嘴巴里涌起了一股血腥味。 韩德群气氛的吼出来了,这么多年的怨气一股子撒在初舞身上。他气愤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李秀云被客厅的争吵吵起来,披着外套出来一看,初舞跪在地上,“老韩,这么晚了你发什么神经啊?” “进去,这里没你的事。”韩德群重重的一吼。 “你这是唱哪出戏啊,怎么捨得让你的宝贝女儿跪地上?”她打了一个哈气,闲闲地说道。 韩德群站在初舞的前方,厉声问道,“她南舒玫是不是来找你了,让你回去?你现在你知道你母亲有权有势,也想傍个大树靠靠。” “爸,我没有。”她哽着声断断续续的说道,“她没有找我。” “没有找你,没有找你。”韩德群捂住眼角喃喃的重复道。倏地一把扯起初舞,力气之大,恨意之深,“年前,她不是来巷口看你了吗!”一字一句。 初舞蓦地睁大了眼睛,“爸,不是的,她只是——” “她只是什么?想你了?17年没见你,母性大发想把你接走。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如今倒好,你竟骗我?” 李秀云看着丈夫赤红的双眼,扯着初舞的衣服的手骨节突出,她吓得不敢吱声,韩德群这么多年来总是闷声,她平时骂他,他也从不还口,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也会大发雷霆。 “不是的。”初舞的泪,一滴一滴的滑落,脸颊湿漉漉的,她仓惶的摇着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回来。我不知道。” “你滚!我韩德群没有你这样的女儿。”韩父颤着手,暴躁之中,手掌“啪”的一下甩上了初舞的脸。 清脆的一声,空气顿时凝滞了,李秀云“啊”了一声张大了嘴巴。 初舞只觉得一颗心顿时四分五裂,她咽了咽喉咙,没有再说什么。韩德群在打完这一巴掌之后,手停滞在空气,掌心一片炙热。 初舞背着脸身子瑟瑟发抖。 客厅的气氛阴鸷的吓人。 门口传来钥匙的叮叮噹噹的声音,大门打开的剎那,一阵冷风嗖嗖的钻进来。韩晨晃晃手里的荷花灯,看到初舞有些诧异,“姐,你回家啦,诺,给你带了盏灯。” 他丝毫没有感觉到家里怪异的气氛,兀自倒了一杯热水,笑说道,“我刚回来在巷口看到一辆越野车,真炫,看车牌应该是军用的。爸,你是没看到,那车……” 一席话让韩德群刚刚沉寂下的气焰顿时又被扯到嗓子口,他紧紧的握着双拳,啪的一脚踹飞了脚前的木凳子,凳子不偏不倚砸到初舞的小腿边。他怒气沖沖的一把推开初舞,初舞如同一个毫无生气的娃娃一般,身子软绵绵的向前倾倒,“咚”的一声,撞到大门上。 韩晨手中的玻璃杯倏地掉落到地面,“爸,你做什么?你把我姐的头给撞到了?” 李秀云立刻走到儿子身边,扯着他的手,“你给我住口,小心你爸连你也收拾了。” “妈,你还不去拦着爸。” “不去,你爸发神经了。” 韩德群一把拉开门,用力的把初舞往外一推,“我韩德群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韩晨皱着眉拉开李秀云的手,“爸,你喝醉了吗,那是姐啊!” 大门“嘭”的一声关上了。初舞无力的靠在冰冷的大门上,身子慢慢的下坠,她迷茫的看着黑暗的楼道,屋内传来韩德群暴躁的怒斥,“韩晨,你今晚上要踏出这个门一步,以后就不要再进这个家。” 她感觉到身上的体温越来越凉,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一瞬间变得刺骨的寒冷。寒冷的冬夜给她的更多是心灵上的无助与仓惶。脑子嗡嗡作响,耳朵一阵空鸣,许久,屋内渐渐没有了声音,她挣扎着爬起来,一步一步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月圆人缺,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日子她竟然被赶了出来。 席浩泽倚在车椅上,左手夹着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细想着刚刚的情境,韩父看到他时眼里竟然萌生出一种恨意。他微微蹙眉,想着初舞对自己莫名的排斥,果真因为父母的原因。 他的脸色变了变,熄灭的菸头,发动车子,倒车,转弯的瞬间就看到一个身影,忽明忽暗的路灯下那道影子如同一缕孤魂一般,仓惶的可怕。 他的手一紧,熄了火,快速的走过去,“这么晚怎么出来了。”他的眉头紧紧的蹙着,初舞低着头,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慢慢越过他继续向前走。 席浩泽看着她魂不捨身的样子,手一伸拉住她,“发生什么事了?” 初舞木然的停下脚步,没有什么表情,这个时候她早已没有了眼泪,嘴角张了又张,却发现根本说不出一个字。她微微侧过头,虚晃的看着席浩泽。 一抬头,脸上的掌印清晰的落入席浩泽的眼泪,那双狭长的眼睛立刻冷厉起来,手不自觉的握紧,“谁打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表达他的怒气。 初舞的手臂吃痛,她怔怔的看着他的着装,眼里的委屈难受如cháo水般涌上来,一把甩开他的手,双手紧紧的握住快速的打在他的胸口,“都是你,都是你。”一边打着,眼泪也如雨点般一点一点的落下来。 “为什么你要来找我?为什么?”她抽泣的喊道。“席浩泽,你混蛋。你们都是混蛋。” 席浩泽蹙着眉任她发泄,许久,等到她哭累了,慢慢的没有了力气,他轻轻地拥住她,将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他的眸光沉了又沉,趁着她萎靡的时候,把她带上车。 初舞缩在椅子上,身子因为哭泣一抽一抽的颤动着,满面泪痕,细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左脸的脸颊肿的老高,他静静的看着,拿出湿巾轻轻的擦拭着她的脸颊,脸上微凉,初舞惊吓地快速地瞥过脸。 他的手停滞在半空中,停顿了半秒,又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轻柔地别开她额头的髮丝,喃喃道,“你先睡会。” 初舞累极了,二十二年她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助,父亲的怨一一抛向她,她却只能默默承受着。她的脑海里不断的闪过南舒玫、韩德群还有席浩泽的脸,他们的面孔来回的闪动,耳朵里都是迴响着那些刺耳的话。 “有其母必有其女。” “我怎么会生了你这样个下贱的女儿。” …… 一句一句的重复着,她的脑袋胀的要爆了。她晃着脑袋,努力的喊着“不是的,不是的。” “初舞,你醒醒。初舞……”席浩泽摇着她的身子,看着她不受控制的唿喊着,眼角的泪水哗哗的流着。 初舞恍惚的睁开眼,身子不住的颤抖的,额角的布上了一层冷汗。 席浩泽对上她满是惊乱的眼,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没事了,没事了。”他扶着她靠在床头,端了一杯水放递给她。 初舞摇摇头,“这是哪里?” “我平时回来住的地方。” 初舞没有再说什么,双手慢慢的环住自己的身子,头深深的埋下去。席浩泽看着她乌黑的发顶,顿了顿出声问道,“是因为我,你父亲才打你的。”
第15页 第十五章 屋里的暖意暖洋洋的,初舞冰冷的掌心渐渐的冒出了薄汗,水晶灯光折she在她的侧脸上留下淡淡的阴影。听到他的问话,她的肩膀微微一颤。许久,她的嘴角艰难的动起来。 “曾经在我们一家人心中军人是个神圣而伟大的身份。”她扯扯嘴角,眼睛微微一眯,有些嘲讽,“你知道的,现在这个妈妈不是我的亲身母亲。” 席浩泽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隐隐的一怔,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 “我的亲身母亲在我五岁的时候……”她咽了咽喉咙,苦涩的心口如同灌了一壶苦茶涩涩地发凉。“就抛弃我们。”初舞继续说着,“高三的时候我本来是要去报考文艺兵的,读军校有补贴,我想家里可以省下一笔钱,生活也不需要这么累了。可是我父亲死活不同意。后来我才慢慢猜到,我妈妈当年跟了一名军官。这些你应该没有查不到。我父亲因为这件事,后来对、对你们很排斥。”长发垂下来遮住她大半个脸,她的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 “所以他看到你和我在一起,他打你,把你敢出来?”席浩泽不可置信,拧起了眉头。 初舞抬头直直的看着席浩泽,薄凉地扯扯嘴角,说道,“我是她的女儿,她欠了我爸爸的,我来还,有何不可。” “至少,他还有个能抱怨的人。”她紧紧地咬着下唇,眼泪扑簌地滑落下来。 一句话,就紧紧揪住了他的心窝揪,席浩泽那一瞬心忽然就软了,看着无助的样子,有一刻,他想放手。可他还是硬下心来,既然一开始就纠缠了,中途退出不是他一贯作风。他沉默的退出房间,一会儿进来的时候,初舞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只是她微微颤抖的身子,他知道她在流泪。 他皱了下眉峰,放下冰袋,坐在床边,床微微振动,双手情不自禁地伏在她的肩头,轻声说道,“初舞,我们结婚吧。” 剎那间初舞僵硬住了,全身无法动弹,她哽生说道,“结婚?”结婚,可以有一个家。这是她一直隐隐渴望的。如今眼前这个男人轻易的同她说出这句话。她迷离的双眼看着近在眼前的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席浩泽放在她肩头的手慢慢的滑到她的后背,倾身拥着她,仿佛一件失而復得的宝贝,“我知道你会是我的妻子。” 初舞屏住唿吸,鼻尖发酸,周身充斥着他身上散发的男性气息,她的手情不自禁的抬高,想要抱一抱这个背嵴,手僵硬的悬在半空中,许久她轻声嘆了一口气,声音发涩,“我配不上你。” “众生平等,作为新时代的女性你怎么会这般迂腐。”他轻笑,胸膛微微一震,初舞感受他心脏的跳动。那一刻,她觉得他的怀抱是如此的让人安心。 席浩泽静静地看着她,替她理理散乱的髮丝,眼眸中有一抹初舞不了解的深沉,一瞬即逝,拿起一旁的冰袋,替她覆在脸颊上,“这段时间我要去a市。等我回来,希望你给我回答。” 火热的脸颊慢慢的冷却下来,她没有说话。 “你6月份就要毕业了,现在大学期间也是允许结婚的,不是很多人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吗。” “我考研了,还要读书的。” 席浩泽皱皱眉,“没有人说结了婚就不能继续读书。”看着她纠结的眉头,他安抚道,“初舞,长辈的事不是你的错,你从不需要为这些背负什么。” “我爸爸不会同意的。”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今晚韩德群只是看到两人在一起,就大发雷霆。如果两人真要结婚的话,父女之情必然决裂,她的母亲抛弃了他,如今她要是再嫁给一个军人,无疑是又给了韩德群重重的一个耳光子,她的父亲这一辈子都会活在痛苦中。她伤不起,也不能那么自私。 席浩泽俯视她,知道她的顾虑,淡淡的说道,“这些你放心。”放下手中的冰袋,用拿起一支软膏轻轻的涂在她的额角,“这块明天颜色会发青,洗脸时不要碰到水。药膏涂上两天。”清馨的药膏味让她一阵恍惚。 初舞眼角发酸,仿佛受了蛊惑一般,她的生命缺失了太多的关怀了,久违的温言暖语让她止不住的沉迷。 “你先休息。”席浩泽关了房间的灯,走出卧室。 那一夜,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夜未睡。初舞哭的累了睡着了,睡梦中依稀有人走进来给她盖好被子,只是她太累了,努力的许久,眼皮也睁不开来。她听到了一声重重的嘆息。 清晨,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打进来,当她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床头放了一张白纸,她拿起来一看。一行苍虬有力的字:我去外地两个月,有事打这个号码,他会帮你解决的,131********。初舞捏着这张纸仿佛有千斤般沉重。 空荡荡的房子里冷冷清清的,她赤着脚走出来,偌大的客厅井然有序,和房子的主人性情一般,只是一丝人气都没有。玻璃茶几上的水晶菸灰缸里积满了菸头,看样子应该是昨晚留下的。初舞蹙眉,有些不明所以。正在她出神思考的时候,门铃响了,她的心蓦地一惊,犹犹豫豫的打开门。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年轻男子拎着餐盒站在门口,“您好,席先生订的早餐。” 初舞接过来,回到客厅。打开一看,一笼水晶烧卖,还有热乎乎的鸡丝粥,冒着濡湿的热气,晕晕裊裊的迷失了她的眼,她知道经过昨夜有事已经变了,再坚若磐石的心也慢慢的被打动了。离开的时候,她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沉甸甸的。 她回了学校,还有三天开学,学校里陆陆续续也来了许多人。他们宿舍其他三人家都是外地的,现在大四了,有的已经联繫好了工作,直接就不回学校了,要不就拖上几天才回来。 看着狭窄的宿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布满了灰尘,她的脑子里乱的一团,无意识的开始打扫起来,只是想找些事做做。手泡在冰冷的水里,刺骨的寒冷仿佛没有了知觉一般。 韩晨来找她的时候,就看到她惨白的脸色。他皱着眉,“姐,是不是生病了?” 初舞摇摇头,勉强的扯了一个笑容,“你怎么来了?” 韩晨看着她额头的伤痕已经发紫,虽然刘海遮住了一些,还是让人看的触目惊心,他皱皱眉,然后说道,“我给你带了菜,你还没有吃饭吧。” “我不饿。” “喔,我出来的急,到现在还没有吃,姐,你陪我去吃点吧。”韩晨腆着笑,知道他姐现在食不下咽。 初舞无奈看着韩晨,顿时心一软,依了他。 两个人来到食堂,这时候虽然是吃饭的高峰期,因为假期刚过,食堂里有些冷冷清清的。韩晨拿着她姐得饭卡,给初舞打了二两饭,其实他自己在家吃过了,为了哄着初舞吃些东西,也打了三两饭,撑不死。 “姐,这是你爱吃的糖醋排骨。”他夹了一块放到她的碗里。 初舞表情淡淡的,还是夹起了排骨,“明天要开学了,回去好好学习。” 韩晨点点头,心里闷着话,“姐,昨晚爸喝多了,你别放在心上。” 初舞手一颤,弯了下嘴角,“我知道,我怎么会生他的气。” 韩晨挠了挠脑袋,他姐冷冷清清的样子倒是让他更加难受,他本就不善言辞,如今这样的局面他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昨晚上,韩德群一晚上都坐在客厅里,抽了一夜的烟,今早韩晨起来的时候,看到父亲一夜之间沧桑了多年,双眼布满了红丝,他知道父亲是后悔了,可是伤害已经造成了,覆水难收。他嘆了口气,撇撇嘴,还是让时间来淡忘吧。 临走的时候,初舞塞给他500元。韩晨说什么也肯拿,“姐,我现在有钱,你现在给我我回头就给花了,要不等下次你回去再给我吧。” 初舞拿不明白他的心思,看着他,一年而已,她的弟弟终于懂事了,她抿抿嘴欣慰的笑笑。“回头开学买复习资料都要花钱的,你先拿着。” 最后,韩晨拿着钱郁闷地回家去了。 开学后,初舞想趁着考研成绩没有出来日子,找份兼职,赚点生活费。只是她没想到,南舒玫会来她的学校。 第十六章 立春已过,n市的气温已经慢慢回升了,看着晴好的天气,楼下陆陆续续有人出来晒被子。初舞想到昨晚睡觉冷冰冰的被子,他们宿舍又是在阴面,夜里她冻醒了好几回,决定也把被子晒一晒,她住在五楼,晒被子是个大工程,前前后后一共跑了三个来回,终于把被褥都给抱下来。 9点多的光景,这时候阳光还不够强烈,她汲着棉拖鞋,靠在一旁的栏杆,气喘吁吁的拍着薄薄的被子,她的身体不好,搬了重物之后手就会不受控制的颤抖。休息了一会儿,终于缓过来,转身准备上楼,微微一瞥就扫到宿舍铁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她淡淡的瞥了一眼。 等她走到宿舍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自己的手机铃声。她快速打开门,从包里翻出手机,拿起了一看手机屏幕上又是一串没有署名的号码,席浩泽的号码她没有存,可她一直记在心里。她皱皱眉看着闪烁的屏幕,迟疑了十几秒还是接了起来。 “喂,哪位?”那边没有声音。初舞又喂了一声,她以为又是谁的恶作剧,微微恼怒正准备挂断时,那边终于传来了声音,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线温柔,“小舞,是我。” 初舞蓦地一怔,轻轻柔柔的声音初舞听得不是很真切。 南舒玫掐着手,姣好的面容有些暗淡。她不敢说出“妈妈”那两个字,她怕她会拒绝她,甚至她都不敢打这个电话。 两端都默默无声。 许久,南舒玫微微地咳了一下,“我现在在你们公寓门口,等你。” 挂了电话,初舞无力的吸一口气。只觉得心口生疼,身子越来越发软,如同一个泄了气的气球,最后颓然地往床板上一坐,床剧烈的一振,她双手捂住脸,痛苦的闭上眼睛。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她才站起来,套上衣服和鞋子,拿着自己的简歷准备去一家公司面试。 那辆黑色的轿车依旧在那个位置,她已经擦到车里的人了,一步一步的靠近时,她的表情越发的平静如水,心却如同波涛汹涌的浪cháo一般翻滚着。她告诉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走过去就好。 隔着几步之遥,她的双脚好像灌了铅一般沉重的迈不出一步。 车里的人也发现了她,车门打开时,南舒玫面上带着隐隐的喜色,脚步急急地走到初舞身边,嘴角动了动,“小舞,我们找个地方说吧。”等了半个多小时,她以为初舞不会见她了,刚刚看到她的身影,那一刻的欣喜难以言喻。看着近在眼前的她,她忍不住伸手想要触摸她,只不过当她怔怔的伸出手时,初舞快速的一瞥躲开来,她失落落的缩回手。
第16页 初舞闻道一抹淡淡的馨香,南舒玫带着一顶紫色的帽子,遮住了大半个脸,初舞干涩的抿抿嘴角,怎么来见她也要遮遮挡挡的。她心一抽,抬步就向前走去。南舒玫看到她要走,有些急,慌乱的就拉住她的手,初舞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停下脚步。 “能不能抽一点时间给我。” 初舞慢慢地抬起头看着她,明媚的阳光刺痛了她的双目。她看到了她的惴惴不安,她的殷殷祈求。 初舞也没说话,默不作声地上了她的车,车里尴尬的沉寂着,两人很久没有说话,原本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母女如今却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一般。一切都是那么的讽刺。 她直直盯着前方的灌丛,南舒玫看着初舞没有表情,干涩的问道,“早饭有没有吃。” “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你还没有吃早饭吧,我带你去外面吃点。”她好像没有听见初舞的话,匆忙的发动车子。 窗外飞逝的景致,初舞傻傻的看着,眼前慢慢的濡湿模煳一片。南舒玫带着她去的是城中一家私房馆,一进去大堂的服务员就迎了上来,恭敬有礼的把他们引进包厢。 “小舞,你想吃什么?”南舒玫把精緻的菜单递到她面前。 初舞从头到尾没有看南舒玫的脸,这张脸她曾经想过千百遍如今再见一切都是枉然,她一动未动,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不是来和你吃东西。”她倒要听听,如今她有什么话和她说。 “来一份燕窝粥,糯米藕,芋苗苏,对了还有汤包。”南舒玫好像想到什么,嘴角淡淡轻扯,“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汤包了,我记得那时候……” “够了。”她悽厉的喊道,扯扯嘴角,“我不爱吃。” 提到这些她只觉得痛苦。 一旁的男子诧异的看着初舞,这个年轻的女孩子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 南舒玫淡淡的挥挥手,“先上这些。” 一会儿点心上来,南舒玫热络给初舞夹了一个汤包,她面带着笑容,刻意的讨好着,“你尝一尝。” “我说过了,我不想吃。” 南舒玫手一滞,“多少吃点,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 初舞冷然一笑,这时候才来关心,这十几年你又是在哪里?她一个生病发烧烧的迷迷煳煳时,没有人来照顾她,她在哪? 她半夜阑尾炎发作,疼的死去活来,一个人跑到医院动手术,她又在哪? “我知道你怨我,可是我也是有苦衷的。” 初舞蓦地抬起头,直视着她,这张美丽的面孔,化妆浅浅的淡妆,谁能看出来,她今年已经45岁了。初舞咬着下唇,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的苦衷?哈!是我爸不能给你住洋房,不能给你开豪华汽车,不能让你吃山珍海味,还是不能满足给你自私的欲望?” “小舞,不是的。”南舒玫慌乱的摇着头,双眼噙着泪,那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倒真是让人怜惜。“你是我的女儿你不能这么说——我。” “女儿?”她咬咬唇,重复着这两个字,哽着声音问道,“你有把我当做你的女儿吗?生而不养,抛夫弃女。女儿在你心中恐怕连糙芥都不如。” 倏地她咯咯一笑,“我倒忘了,我的母亲叫南舒玫,哪能和您相提并论,舒南,堂堂的女师长,大艺术家。我没那么好的命做您的女儿,饭可乱吃,人可不能乱认。” 南舒玫面对女儿句句带刺的话,无力的倚在座椅上。整个人仿佛失了神一般,默默的流着泪。许久,她哑着声音说道,“小舞,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说,你毕业工作的事。你是学舞蹈的,文工团很适合你。” 初舞蓦地站起来,愤怒连带着座椅都摔倒,“嘭”的一声重重的打在地砖上。她紧握着双手,指甲陷进掌心的嫩肉里,心口突然腾起了绝望,绝望到心碎,似哭似笑,“文工团?” “每年都会特招,你得过全国舞蹈大赛冠军,各方面条件都符合。” 初舞眨眨眼睛,仿佛没有听到她刚刚的话,“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会跳舞?”她整个人软软的倚在背椅上,掌心疼痛掩盖了心中的疼痛。她没有再看南舒玫。 “因为家里没有钱,小学开始,我就四处参加演出,就是为了那一点点的补贴。” 她一直笑着。 南舒玫有些不相信,韩家虽然不是小康之家,可是不至于让初舞过的这么辛苦。“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会过的很好。你爸爸他——” “你不要提我爸,你没有资格。你当然不知道。爷爷——”她咬咬牙,“爷爷在你走后,身体就不好了,他那样的人,曾经打了多少仗,铮铮铁骨,到最后却还要被人戳着嵴梁骨,因为他的好儿媳妇。郁结攻心,死不瞑目。” 初舞墨黑的眼瞳里的恨意似乎要穿透了南舒玫的心脏。南舒玫捂着嘴,呜咽着,瑟瑟发颤。 “我恨跳舞。” “恨”这个字如同一柄刀直直的炸向她的心窝,南舒玫睁大了眼睛,她恨得不是舞蹈,恨得是她。 初舞吸了一口气,倏地站起来,“舒师长,您的好意我受不起。”站起来的一瞬,她的眼前一片苍白,星星点点明晃晃的闪着。说完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南舒玫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敞开的大门。她快递的抹干泪水,匆忙的追了上去。 “小舞,小舞。”她追上去,高跟鞋“哒哒”的敲在大理石砖上,拉住她的手。 初舞红着眼。 南舒玫颤着手掌心的温度,下意识加重了手劲,她蠕动着嘴唇,“小舞,我——” “舒老师——”一个清越的女子叫了一声。 南舒玫慢慢地放开初舞的手,神色一瞬冷静下来。 来人笑了笑,“我刚刚以为看错人了,好久没有见您了。”当她的目光落到初舞脸色,随即掩不住的惊讶。 初舞看了她一眼,原来初六在孙家见到的那个人,孙母的老同学,地球果真是圆的怎么转都能到一起。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有机会聊。”南舒玫向外走去。 赵曼看着匆匆离去的两人,心里升起了一抹疑问。 第十七章 初舞找了一份兼职,在一家建筑公司当助理,说起来是助理,其实就是一打杂的,琐事不断,好在这里的环境都不错,公司老闆是一个刚刚回国的海龟,年轻有为,回国就自己创业,公司员工都是一群充满朝气的年轻人,初舞和他们在一起每天的日子过得也轻松惬意,那种心理的满足感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时间匆匆走过,转眼间到了三月份,考研的成绩出来了,和她估的成绩差不多,政治和英语发挥的特别好,政治90,英语85。她去院里拿资料时,遇到班主任严老师,她把成绩和老班说了。 “四年培养的一个舞者,毕业却给我来了个人生大转弯,初舞啊,你这丫头真是让我又爱又恨。”严老师跳了四十多年的舞,在舞蹈界也是颇有盛名的。初舞高三参加艺考,就是她一眼挑出来的。 初舞不好意思的笑笑。 “这成绩上a大不成问题的。”老班拍拍她的肩,“以后搞教育了,功还是要练得。” 初舞点点头,心里微酸,严老师带了她四年,一直煞费苦心的教导她,在她的心里,一直是亦师以母。 初舞去a大复试的前一晚,孙晓然来学校找她。 走在安静的校园里,两个人各有所思。绕过了人工湖,孙晓然开口说道,“年初的事,对不起,我代表我妈妈和你道歉。”她后来知道她妈妈竟然那么说初舞,气的和她妈妈三天没说话。她知道初舞这个人看的外表很坚强,总是一副什么不在意的样子,可她知道初舞的逆鳞,她的母亲就是她的禁区。 初舞撩撩额头的刘海,脸色漠然,淡淡的说道,“都过去了。” “我哥这段时间一直想来找你。”孙晓然顿了顿,“你真的不给他……机会吗?” 初舞沉默。 孙晓然心里一睹,轻轻说道,“初舞,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发现我真的不了解你。我哥这么多年一直默默喜欢你,我就不相信你察觉不到。”她撇撇嘴角,“你还记得我们小学那个语文老师吗,班上那么多人,她独独就偏爱你。” 初舞眸光一暗,她记得,小学毕业时,老师赠她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她心思太沉,什么事都掩藏的太深。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都没有心,我哥说不逼你,可我真想拿个木槌敲敲你的脑袋。”孙晓然一声轻笑。 初舞抿抿嘴角,一丝苦笑,“晓然,我和飞然不适合。” “你们都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不适合?” 初舞唿了一口气,有些决绝的说道,“我明天就去a市了。” 孙晓然一怔,随即明白了初舞的意思。a市,n市的北边,一个临海的城市。初舞已然下定决心离开这里。 这个城市让她太累太苦了,她选择了逃避,不是她不勇敢,只是那些太疼了。 初舞提坐着火车去了a市,踏上这个海滨城市她有一种重生的感觉,空气湿润,风吹拂在脸上,柔柔的带着淡淡的海水的味道。 她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旅馆,简简单单的,房间里配着一台21寸熊猫彩电。坐了3个多小时的火车,身体微微的疲倦,懒懒地躺在床上,被子散发出着阳光的味道,清新温暖,让她一阵舒心,不知不觉蜷起身子睡着了。 她一直睡到傍晚,迷迷煳煳的电话响了。席浩泽年后一直在滨海军事演习,昨天刚刚演习完毕。这会儿得了空,给初舞挂了电话。 自从上一次谈话之后,两个人之前也没有再联繫了,初舞讷讷的握着电话,不知道说些什么。 席浩泽听着她的唿吸声,嘴角慢慢上扬,“你在紧张?” 初舞蓦地怔住唿吸,的确接到他的电话,她的心跳莫名的加速跳动。席浩泽一声轻笑,随即问道,“考研成绩出来吧?” “恩。”初舞小声说道。 “什么时候去复试?” “明天上午。” “你现在在a市。”席浩泽肯定的说道。 初舞轻轻的恩了一声,她不知道席浩泽这时候也是在a市。 一会儿,席浩泽就开车来到a大附近,初舞怕他找不到地方,一直站在旅馆面前等着他,左顾右盼的,看到那高大俊朗的身影时,一瞬间感觉心里有些错乱,那种渴望却又压抑的纠结,更多的是自卑。
第17页 他走到她的面前,“等了很久?” 初舞摇摇头,“刚刚下来。” a大在城市的郊外,这边很多旅馆都是附近居民改造的,也是为了方便学生。席浩泽抬头看看这边的环境,嘈杂的巷子,鱼龙混杂,他不着痕迹的皱皱眉头,沉声说道,“上去把东西收拾一下。” 初舞不解的看着他,忙说道,“我明天上午还要面试。” 两人刚刚说话时,一对相拥的情侣你侬我侬地从他们身边经过,直直的往旅馆里走去。初舞的脸蓦地一红,没再多说话,蹬蹬的跑上楼,收拾好行李。 下楼退房的时候,她想和老闆商量一下,她今晚不在这里住了,能不能少收点钱。 老闆瞪了她一眼,“同学,可没有这个道理啊,不管你晚上住不住,你都定了房间,钱当然要付的。” 初舞有些肉疼,没住一晚,还交了100元。 席浩泽看着她拎着书包,耷拉着脑袋出来。 狭窄的巷子这时候人来人往,远远地就传来喊声,“让一让——让一让——” 骑着三轮车送馊水的在后面大声的喊着,初舞仍旧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有些心不在焉。 三轮车快速地擦过她的身边,她还没反应过来,席浩泽长臂一伸一拉把她揽到自己的手臂里,“想什么呢,好好看着路。” 他长期在部队,平日里严肃惯了,30岁的男人,柔情对于他来说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此时和初舞说话,板着脸就如同一个家长在训斥孩子一般,初舞诺诺地低垂着头。 然后不容拒绝的拉着她的手,初舞体寒,手长期都是冷冰冰的,此刻被他拉着手,掌心火热一片,微微冒着薄汗,她想悄悄的把手拉出来,可对方有力的握着。她侧过头微微扫了一眼他,一切好像是在自然不过的事了。 “晚饭吃了没有?” “没有。”她刚刚睡醒就接到他的电话,哪有时间去吃。 “想吃什么?” 初舞想都没有想道,“麻辣烫。” 席浩泽眉心一蹙,没说什么,拉着她准备去市区。其实,他从来没有吃过麻辣烫,想着城中哪里有。 她猜想席浩泽是要带她去高级场所吃饭,那种地方吃个饭累的慌。a大附近的小吃很多,烤鱿鱼,羊肉串,还有各式各样的饼,看着就诱人,初舞犹豫的晃晃手,“就在这吃吧。”她是有点儿担心席浩泽嫌弃这的环境,乐呵呵的笑一笑,颇为豪慡,“我请客。” 喧嚣的街上,响着乡音的吆喝声,席浩泽多年坚硬的心在那一瞬慢慢的软下来,他轻笑一声,那双深眸里闪过一丝宠溺。 初舞原本打算在外面铺子吃的,想想席浩泽这少爷估计能和她在这吃饭已经不容易了,要真坐在外面那旮旯子,怕是他今晚就要挨饿了。 最终她选了一家店,“爱情麻辣烫”,很有爱的店名,走进一看,十多桌大部分都是男女搭配着的,倒还应了店名。 她拿了一个篮子递给席浩泽,自己就开始选吃的,席浩泽看着她在冰柜前走来走去,专注的挑选食材,他站到她身边,把篮子递给她,“帮我选一份。” “我怎么知道你要吃什么?” “青菜蘑菇不要,其他随便。”末了,他扯扯嘴角。 很快煮好了,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麻辣烫热气腾腾,初舞又加了一大勺辣子,倒了很多醋,搅拌搅拌,那碗里飘着一层厚厚的红油,又酸又辣。 她唿唿的吃了几口,不停的吹着气,见席浩泽一动未动,以为他嫌弃了,“你尝尝,挺好吃的。” 席浩泽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他看了眼初舞,鼻尖上冒着汗珠,吃的一脸的满足。周围都是学生,情侣,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好像很久前刚刚发生过一般。 最后,席浩泽也没和初舞客气,真让初舞付钱请客。以至于在很久以后,回忆起这件事时,初舞总会刺他,不够绅士,让女士请客。 两人吃完麻辣烫,在街上晃悠了半天,初舞和绝大部分女孩子一样,也喜欢淘一些小东西。席浩泽也没有丝毫不耐烦,一路陪着她,两个人之间好像相熟许久了。 她在一个摊子看中了一个樱桃髮夹,摊主和她开价15元,她还到8元。摊主坚决不肯,席浩泽看着她带着小夹子在镜子面前照着,看的出她很喜欢。 只不过她还是取下夹子递给摊主,笑说道,“我在看看吧。”又朝着他说道,“走吧,到前面转转。”他有些不解,她明明是喜欢的。刚刚转身,就听到摊主喊道,“8块就8块,带一个吧。” 初舞撇撇嘴角,席浩泽清晰的看到她双眼光彩,蓦然间他不自觉的笑笑。 初舞付了钱,拿着樱桃发卡,嘴角挂着笑。 “你刚刚是故意说不买的?” 初舞歪过头看着他,自然的说道,“是啊。”她嘻嘻的笑了笑,“买东西都这样的。” 这就是她的生活,她二十多年都是这么过的,一分一毫,讨价还价,小市民的日子,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卑微的廉价的她反而觉得真实与安心。 说他默了下,有些理解了,更多的是心疼。实话,席浩泽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他的生活用品自然有人会安排好,眼前的初舞,快乐,淡然。也许,是他从来没有深刻的了解过她。 席浩泽开着车带着她去了市中心的宾馆,初舞抱着包,跟在他的身后。席浩泽看着她一副警惕的表情,又好气又好笑。 前台服务员问他要几间房时,明显的初舞脑子僵硬的一抬,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他眼睛戏嚯的一挑,“一间。” 初舞急了,连忙上前问道,“房间有几张床?”随即转身一本正经对席浩泽说道,“我们不能睡一起!” 服务员愕然地看看她,努力的憋着笑。 空气瞬间凝滞了,连向来泰然自若的席浩泽脸色都有些微微发窘,他瞥过脸,微微咳了一下。 初舞待反应过来后,脸瞬间红透了,小声说道,“两间吧。” 席浩泽没说话,拿着卡就上楼了。初舞纠结的扣着手,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席浩泽拉开窗户,晚风徐徐的吹来。 “去洗洗。” 初舞咬咬牙,“我回去了。”一男一女住在一起,怎么说都惹人遐想,初舞是个思想传统的女孩子,尽管席浩泽和她说了结婚的事,可是没到那个地步,她不会随随便便的和他在一起。尽管,她喜欢了他那么多年。 席浩泽默了下,也不忍再逗她。“好了,里面还有一间房间给你住。” 初舞唿了一口气,这才打量着房间,她以为就是普通的宾馆,没想到这里布置的如此奢华舒适,地上铺着软软的毛毯,落地灯散发着温暖的光芒,让人不自觉感到家的温馨。 她洗漱出来后就看到席浩泽穿着白色浴袍赤着脚躺在床榻上,他闭着眼,眉头轻蹙,灯光在他的脸上投下了暗影,他看起来一脸的疲惫。 初舞轻轻的走过去,离他半米地距离,细细的看着他的眉角,和她记忆里的他真的变了很多,现在的他稜角分明,沉稳霸气。 看着他微微蹙着的眉,她情不自禁的抬手想要去抚平,手抬起的一瞬,她还是收回来,她微不可闻的一声嘆息。转身,右脚刚刚刚抬起,瞬间身子就歪下去,落入一个伟岸的胸膛里。 第十八章 她讶然惊唿,勐然掉进那双漆黑湛亮的眼眸里。眉对眉,眼对眼,听着彼此静静的唿吸声,空气中缓缓流动着一股暧昧的气流。 “你装睡!” 席浩泽双手紧紧地环着她的腰际,“不是装睡,是警惕。”他浅笑凝视着她,眼神有些复杂,初舞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撇撇嘴,“你放开,我要去睡了。” 他却一动不动,蓦地一把搂住她,仿佛要把她嵌入身体里。 天旋地转,初舞感觉到嘴唇上一片温热,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唿吸一紧。脑子里蓦地就想到舍友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当兵的饥渴难耐,她紧张的眨巴着双眼。 席浩泽吻着她,不是很温柔,她觉得嘴角有些疼痛,她有些不理解他情绪。 许久,席浩泽微微喘动松开了她,右手细细摩挲着她的脸庞,“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初舞身子一怔,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紧张的哽着喉咙,嘴角张了又张,话刚刚到嘴边,就听到手机急促的响起了。 席浩泽手一顿,沉寂了几秒,放开她。 初舞拿起手机,一看是韩晨的号码,怎么会这个时候打给她,她犹疑的接起来,就听到那边传来李秀云嚎啕的哭声。 席浩泽看着她脸色越来越暗,起身走过来,“怎么了?” 初舞眼前一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身子瞬间软下来。席浩泽眼疾手快地扶着她,掐着她的虎口,初舞缓过神来,嘴角微微的哆嗦,“我爸爸他……他出车祸了。”说着她两行眼泪就下来,“怎么办?被卡车撞了。”她想到前段时间,他们那里也有个富翁开着宝马也是被卡车撞了,最后不治身亡。 “我要回去。”脑子里一片空白,手忙脚乱的去向门口就跑。席浩泽看着她慌乱无助的样子,一把按住她的手,“初舞,你先冷静下来。先去换衣服。我送你回去。两个小时不到,我们就能到n市的。我先联繫一下医院,调人过去。” 初舞抖着手,紧紧的扣着他的臂膀,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糙。 “你爸爸现在在哪家医院?” “市人民医院。” “好,先去洗把脸。” 席浩泽的话奇蹟般地就让她冷静下来。在洗手间里,冰冷的水打在脸上,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凌乱的髮丝,红肿的眼睛,咬着牙没让自己哭出来。她明天还是研究生复试,现在回去等于就是主动放弃了这个资格。在听到韩德群出车祸的那一霎那,她明白了即使自己躲得再远,她也没法割捨掉一切,包括南舒玫,血缘是无法剪断的。 洗好脸出来的时候,席浩泽正在打电话。 见她出来,他挂了电话。一边脱下浴袍,初舞怔怔的看着他光裸的身子,有些呆滞,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席浩泽已经穿好衬衫,走到她身边,“傻了啊?” 初舞蓦地低下头,回想到她刚刚看到他胸口有一个一元硬币大小的伤疤。 宁静的夜晚,车子快速的行驶在高速上。初舞一路皱着眉,脑子里闪过千百种想法,好的不好的。席浩泽脸色一直暗暗的,演习结束后,他到现在还没合过眼。
第18页 回到市医院的时候,韩德群已经做好手术,转到病房里,胸骨断了三根,右腿粉碎性骨折,当时他的下本身完全被卡在车里,最后切断车子才把他抬出来的。医生犹豫的说道,也许以后那条腿会站不起来。初舞瞬间就软软贴到冰冷的墙壁上,席浩泽皱眉,紧紧的托着她的手臂,他没有说什么,此刻一切话语对于初舞来说都是无力的,转身去找专家了。 初舞脑子里就盪着四个字,站不起来…… 李秀云坐在一边的木椅上不停的抹着眼里,“老韩,我和你没过什么好日子,你现在竟然这样……” 初舞听的不是滋味,心就如同被割裂一般,颓然地走到她面前,拿出面纸给李秀云擦着泪,“妈,爸不是没事了吗。” “小舞,你总算回来了,你爸这些天一直叨念着你,他不是真的要打你的。” 初舞哽声点点头,“妈,我知道。你先别哭了。一会儿,爸醒了,还要你照顾呢。” 李秀云抹着泪,“对对,明早我上市场买条糙鱼,炖汤给你爸喝。” 一会儿韩晨走过来,拿着一叠缴费单,眉头紧蹙着。 初舞一看就知道,把韩晨拉到一边,“还差多少?” “要一万多,家里没有那么多钱。”韩家四口人,只有韩父一个人挣钱,虽说初舞的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挣得,可韩晨、李秀云都要花钱。一时间,这钱也不知道去哪凑。 “这事别和妈说,我去想想办法。” 初舞思考片刻,脑子里算了算,卡里还有2000多块,可是剩下的钱,怎么办? 她失魂落魄的杵着。 “姐,你明天不是要面试吗?” “算了,先别管了。”她心里想着一切都是命,也许久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她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舞”。 席浩泽刚刚和医生谈了,大致也了解情况了,他建议韩父转到军医院。 初舞苦涩的摇摇头,“我爸爸不会愿意的。” “你难道想让他下半辈子在轮椅上度过吗?” 初舞难受的别开眼睛,“我和我妈说下。” 李秀云这时候哪有什么主意,一听说自家老公的腿可能瘸了,整个人都薨了,此刻初舞说什么,她只是讷讷的点点头。 韩德群全身绑着绷带,半条腿打着石膏悬挂在床尾。初舞走到他的床边,听着他静静的唿吸声,心痛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流下来。 第二天,席浩泽就安排把韩父转进了军医院。韩德群一直昏睡着,到了医院后迷迷煳煳醒来,看到周围穿着制服的医生,压抑着最后一口气,死活要回去,痛苦的一字一句艰难的说道“宁愿瘸了也不呆在这里。”眼里对着席浩泽愤恨毫不掩饰,恨不得化作一团火焰燃烧了他。 初舞全身僵在那儿一动不动。 刘秀云最后拉着他的手,哭着说道,“老韩,你要是不在这里接受治疗,下半年瘸了腿,我现在就从楼上跳下去,半身不遂,也好,就让小舞和小晨一辈子照顾我们。” 韩德群震惊的看着刘秀云,两眼濡湿,最后沉重的吐出一个字,“好。” 席浩泽安排的很周到,找了医院最好的骨科大夫,专家会诊之后,开始了初步的治疗。韩德群也沉寂下来,什么也不说,木讷的配合着医生。 席浩泽疲惫地回到大院。坐在沙发上,双手一下一下按着眉头。 席母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到儿子了,“浩泽,脸色怎么这么差?听你老陈说,这两天你都去医院了。” 席浩泽知道家里会知道这件事,索性直接说出来,“妈,我女朋友的父亲出车祸了。” “喔,那没事了吧。”席母对于她交女朋友这件事很平静。 他放下手,眸光微微闪烁,“还要住院观察。” “浩泽啊,妈有话就直说了,那姑娘我也见过了,看样子就知道是个好孩子,也是个苦孩子,我和你爸现在就希望你能早日成家,别的我们也不计较。”现在说是这么说,可真知道初舞是南舒玫的女儿时,又是一番惊天动地了。 席浩泽抿抿薄唇,“等她毕业我们就结婚。” 席母当下心情大慡,忙张罗起来,“小韩6月份就毕业了吧,现在都3月了,这时间还真有点赶,酒席什么的我得好好筹划一下。” 席浩泽看着母亲的兴奋,心里微微泛着酸意,他妈妈等了这么多年,担心了这么多年。 “妈,这事先不急,她年纪小,脸皮薄。” “脸皮薄婚礼也是要办的。”陈路霞心思一转,顿时瞭然,儿子怕是一时不想举办婚礼。她点点头,“那小韩的工作打算怎么办?” 这的确是个问题,初舞今天的态度已经放弃读研了,她的专业进文工团是在适合不过了。 “回头我和浩月说一下,让初舞进他们团。” 陈路霞点点头,这个提议再好不过了。 转眼韩德群住院半个月,这一天孙飞然来看她时,初舞看到他,发现他整个人都暗淡了许多。她甚至不敢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包含太多都东西,她都无力给予。 孙飞然带了许多营养品,李秀云看到他简单的笑了笑,“飞然来啦。”韩德群这一次的车祸也让她看开了许多,对初舞也从心存愧疚的。 老韩住院的事都是席浩泽安排,她自然知道人家是看着初舞的面,对初舞的心,她自然明了。孙飞然对初舞的心,她也清楚,可是感情这事不是他们长辈管的来的。 “妈,我出去和飞然说说话。” 两个人走在医院的雨花石铺成的小道上,初舞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听晓然说,你不打算去读研了。” 初舞点点头。 “初舞,我们……”孙飞然皱着眉。 “飞然,我一直把你当成哥哥,一个亲人。你知道的,从小我妈妈就抛下我,所以我对亲情、爱情、友情一直是渴望又排斥,我怕自己投入了一段感情,然后又被抛弃了。所以,这么多年,我除了你和晓然,我都没有朋友。别人说我清高。”初舞无奈的笑笑,“其实,我是怕。” “你妈妈从小就看不起我,还有我的父母。我都知道,只是因为你和晓然的关系,我装作什么都没有。” “对不起。” 初舞摇摇头,“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三个字。”谁都没有错,那些发生的事真实的存在,连她自己都看不起,何况嘴长在别人身上,人家有权议论。 孙飞然抬起头,许久慢慢的低下来,“初舞,我能抱抱你吗?” 初舞微微一愣,展开双臂,拥住了她。那一瞬,她感到了孙飞然的颤抖,他压抑着唿吸。双手不自觉的拥紧她,脸上表情沉痛,“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回到印刷厂大院。”他喃喃道,“初舞,初舞。” 周围偶尔路过的人都悄悄的打量着了几秒,面带笑容悄声离开。 孙飞然慢慢松开她,眼里再无芥蒂,坦坦荡荡的替她理理衣领,“以后遇到什么事记得找我。我永远都是你的亲人。” 缘分天註定,她和他之间终究是错过了。 初舞眼角微湿,吶吶的点点头。 孙飞然抬手轻轻的擦拭着她的眼角,说道,“傻丫头,哭什么。”顿了顿,眼角直视着路口,那个男人站在那里许久了,孙飞然尽量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淡淡的说道,“有人在等你。” 第十九章 三月的天气,春暖花开,风都是和煦的,松树枝随着风摇曳。 初舞顺着孙飞然的视线慢慢的转过身,就看到席浩泽远远的立在路口,看着她,两个人的目光在空间交汇,一瞬间初舞有些尴尬。 “是他!”孙飞然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惊讶,勾一勾嘴角,快速的隐去嘴角的苦涩。 初舞垂下眼角,没有说话。 “快去吧,我有时间再来看……叔叔。”孙飞然拍拍她的肩,就如同小时候鼓励她一般,只是他心里明白,如今一切都变了。 初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微微疼痛。 席浩泽站到她的身边,强大的气场让她瞬间收起了情绪。 “吃过午饭了吗?” 初舞看看手机,原来都过了十二点了,心事太多,竟然一丝饿意都没有。她抬起头看着席浩泽,轻轻的摇了摇头。 席浩泽没说什么,自然的拉着她的手,向门口走去,带着她去了一家湘菜馆。 席浩泽随意的点了几个菜,两个人之间都没有交谈,可是奇蹟般地和谐。看着诱人菜色,食慾也被勾引起来,大口大口的吃着。以前因为跳舞,她吃东西时时都要考虑热量,生怕涨了体重,老师又要唠叨。可这段时间,她是铁了心放弃跳舞了,吃起东西来,也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 她吃的专注,说不上优雅,席浩泽基本上没有吃,只是会动动筷子给初舞夹菜,盛汤。这一切好像再熟练不过了。 初舞吃完之后,才后知后觉,席浩泽是陪着她来吃饭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是暖暖的,这一切都是她从小渴望的,这么多年她都是一个人照顾自己,同时还要照顾家里。有一个人能这么体贴的对她她觉得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席浩泽看着她默默不语的样子,眸光微微闪烁,轻轻说道,“走吧。” 午后,阳光打在身上,暖暖的。两个人沿着迴路慢慢的走回去。 “你爸爸的腿怎么样了?” “现在还没有感觉。” 席浩泽抿抿嘴,“这事急不来。”初舞缄默着,这几天检查下来,她父亲好像都放弃了。希望总是自己给自己的,如果连自己都放弃了,谁还能帮助你? 她微微的嘆了一口气。 席浩泽倏地拉住她的手,她停下脚步,有些不解的对上他的眼睛。 席浩泽慢慢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卡放到她手里,初舞瞬间觉得掌心火热火热的,手一顿,“我不要,你拿走。” 席浩泽皱着眉,“我借你的,等你以后工作了还我。” 等她工作?初舞凝视着他袖口那枚的精緻的袖扣,阳光打在上面折she出五彩的光芒,她瑟瑟一笑。父亲住院每一天都要一大笔费用,钱就如同流水一般哗哗的向外流。李秀云把家里的几个存摺的钱都给取出来,她不知道能坚持多少天。 掌心的那张卡,她有多想就这样拿着。可是她不想再在钱上面欠他。她一动未动,直直的站在那儿,心里却受着煎熬,指尖微微颤抖。
第19页 “我不能要你的钱。”她咬着下唇艰难的说道。每每看到他她心里的那种自卑总会蓦地冒上来。 “听话,拿着。你父亲现在住院,家里没有收入来源,你弟弟还要读书,你自己还没有毕业,你总不能看着你父亲没钱看腿,被医院赶出去吧。”当然后面这话是哄着她的,他送来的人,医院岂敢赶出去。 原本他可以直接替她把钱交了,可是他知道,到时这姑娘心里肯定也不好受,还不如直接和她说明。他揉揉她的头髮,“以后你再还我。” 初舞吶吶的说道,“那我打个欠条给你。”不是她矫情,只是她有自己的尊严。 席浩泽无奈的撇撇嘴,真是个傻丫头。 他陪着她走到韩德群的病房门口,初舞一路都低着头,席浩泽有些心疼的拉过她的手,“初舞,抬起头来。” 初舞慢慢的抬起头。 席浩泽对她一笑,初舞怔怔的看着他弯起的笑容。 “初舞,以后走路都要抬起头来,你有那个资本昂首阔步。知道吗?”他说的坚定,心里却涌起怜惜。 初舞从小因为妈妈的抛弃特别敏感,在她的成长过程中被人指指点点,让她养成了低头的习惯,她自卑,她害怕。 “记住我的话,初舞,我席浩泽的妻子有傲视的资本。” 初舞被他灼灼的眼神看的脸红,不好意思瞥过脸。正巧,李秀云洗好饭盒回来,看到他们站在门口,笑道,“席先生来了啊。进去坐坐吧。” 席浩泽也不推脱,既然打算和初舞结婚,韩家的人自然要接触的。 韩父安静的躺在床上,听见声音,眼珠转过来,看到席浩泽他已经没有往日的激动,眉头都没动一下。 “席先生,您请坐。” 李秀云隐隐知道他的身份不一般,对他还是敬畏有礼的。 “伯母,叫我浩泽就好。”说完,转身看着韩德群,“伯父,感觉怎么样了?” 韩德群一动未动,抿着嘴。初舞有些难受,小心的看了眼席浩泽,见他没有什么表情,忙说道,“爸,我倒杯水给你。” 病房里一阵沉默,初舞心里涨涨的发酸,她知道席浩泽今天为了她也是放低了身段,可是他父亲的心结怕是此生都不会解开了。 席浩泽坐了一段时间,后来接到一听电话。初舞送他出去,两个人并肩走着,半路的时候,初舞轻轻的扯着他的袖口,嗡声说道,“对不起,我爸……你不要生气。” 席浩泽一声轻笑,“傻瓜,我怎么会和他生气。怎么说他是长辈。” “那你的脸色怎么和冰山一样。” “我在想啊,岳父这条线怕是有我苦头吃了。”他打趣道,毫无意外的看到初舞的脸色又染上了红粉。 “好了,我回部队了。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初舞点点头,至少她现在已经渐渐的信任他了。看着他渐渐消失在远处的背影,初舞那一刻忽然觉得有一种安心在滋生。 她定定的站在那儿,直到一声叫唤让她如梦初醒,这个声音……她撇撇嘴,又习惯性地低下头。 “小舞,你怎么在这里?”南舒玫看到她的确有些惊喜,只是刚刚离去的那个人,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是席家的老二。那晚上在会馆,她也是看到初舞和他在一起的,她不明白初舞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席浩泽又知不知道初舞是她的女儿,如果知道,他又要做什么? 初舞快速的上楼。南舒玫紧跟上去,拉住她,“小舞,你等等我。我有话问你。” 初舞停下脚步,微微虚喘气,心里一沉,看着她,冷笑道,“舒师长,您就不怕闲言闲语吗?” 南舒玫脸色一白,手尴尬地放下来。 沉寂了几秒,她抿抿唇问道,“你怎么来医院了,是不是哪不舒服,要不要紧?” 初舞看着她关切的模样,心里有些嘲讽,突然沖她一笑,这一笑,剎那间她就看到南舒玫眼里暗暗的欣喜。 她却风淡风轻地说道,“我爸出车祸,舒师长要不要去慰问慰问——前夫。” 南舒玫愕然地看着女儿,嘴角微微哆嗦,别过苍白的脸。 初舞越过她的身边,薄凉的说道,“既然做不到,也请您收起您的虚情假意,你自己或许是想要寻求心灵的救赎,但请您考虑考虑我们这些平凡的血肉之躯,接受不了那么多噁心的事。”初舞看着南舒玫瑟瑟发颤,她食指紧紧扣着掌心,克制住内心的难受,她扯着笑,微风从窗外吹进来打在脸上凉凉的,她抬手一抹,才发觉已经濡湿一片。 初舞回到病房的时候,李秀云悄悄的扯过她,皱着眉说道,“你爸又生气了。” 初舞嘆了口气,大概也猜到原因,“妈,你先回去休息吧,昨晚你守了一夜,赶紧回去睡会。”初舞看着李秀云双眼暗暗的青色,心有不忍。 李秀云点点头,“和你爸好好说,席那个人我看着也稳重,你爸疼你,会理解的。” 房间静静的,床头放着初舞从树上剪下的桃花,花骨朵儿已经一瓣一瓣的展开了,粉白相间,屋里漂浮着淡淡的清香,让人一阵舒心。 初舞搬了一个凳子坐在床边,他知道韩德群没有睡着。她伸出手握着那只粗糙满是厚茧的大掌,这双手小时候一直拉着她,抱着她,如今竟是岁月的沧桑。 “爸,我喜欢他。”她嘴角弯着轻柔的笑。 韩德群唿吸一紧,眼皮动了动,许久,他嘆了一口气,“小舞,你知道他是谁吗?爸猜的出来,他的家庭必是不一般。你想过你们以后没有?你以为我是因为你妈妈的事才排斥他?” 提到这里,两个人的心都疼痛的缩了缩。 韩德群吸了口气,身子有些疲惫,沉声问道,“你了解他吗?” 初舞轻轻的把头靠在他的身边,如同小时候一般依偎在父亲的身边,“爸,我一直知道他是谁。” 她微微抿唇笑了下,“他是爷爷从前跟着的老首长的孙子。” 第二十章 轻轻一句顿时让韩德群僵直了身子,他没有想到的是女儿竟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了。 初舞的爷爷年轻的时候一路跟随着席老爷子,直至解放战争结束后,初舞的爷爷回到了老家,就此作别了他的首长。初舞8岁那年,席家老爷子从b市回来省亲,初舞的爷爷就着她去看望了席老爷子。 那时候,席浩泽刚刚高中毕业,9月份就要去读军校了。那个暑假他陪着老爷子,难得没有出去旅游。 当时席老爷子怕初舞拘谨,乐呵呵地让席浩泽带着初舞去转转。席浩泽哪有那个心情带着娃去玩,对于他爷爷的命令他只有随意的带着初舞在部队里瞎转悠。 初舞人小胆子也小,只知道听大人的话,闷不作声的一路跟着席浩泽。席浩泽跑到外面的一条小河边,他从小没少在这里闹腾的。烈日炎炎,河水边清澈透凉。 初舞愣愣的跟在他后面。 “你叫什么名字。” 初舞没敢抬头,嗡声说道,“我叫韩初舞。”蝉声嘶叫,席浩泽压根没听清她说什么。 席浩泽嫌热脱了鞋子,就向河里走去。初舞站在岸边,阳光炙热,她的额头被晒出了密密的一层汗,汗珠沿着她的脸颊慢慢的滑落。 席浩泽看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喊道,“喂,你要不要下来,这水很浅的,很凉快的。” 初舞忙摇摇头,紧张的鞋子在地上划着名。她有些自卑,那时候她的朋友也仅限孙晓然和孙飞然。对于陌生人她总是惴惴不安的。 河水很浅,刚到小腿肚子,河里偶尔会有小鱼小虾流过,初舞站在岸边也瞧见了。 一会儿席浩泽上岸,看着小丫头还处在那儿,玩心一起,嘴角坏坏的上扬,手快速一甩。倏地,初舞手臂上就挂了一只螃蟹。初舞一惊,螃蟹爪子紧紧的夹住了细白的胳膊。初舞又急又怕,慌乱的不知所措,只能用手去拉,螃蟹的钳子顺势夹住了她的手指。 手臂上留下了几道划痕,一股鲜花的血液慢慢的涌了出来,她的手指被夹的深深发紫,她紧紧的咬着牙,整个过程她都没喊一声。席浩泽奇了,这丫头不哭不喊,他们班上的女生一条蚯蚓都能吓得抱头鼠窜的。 他倒要看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他闲闲的套上鞋子。 其实,初舞是习惯了,被人欺负惯了,也就养成了这个性格。她学习好,有些孩子不免妒忌她,放学的时候,就围攻她,用石子砸她,用虫子吓她,还有人编着歌骂她。她都习惯了默默的忍受着。 她甩着手把螃蟹往一旁的树上砸去,几大下之后螃蟹终于松开了钳子。她的右手食指泛着血丝,肿的和胡萝蔔一般,触目惊心。 席浩泽这时候倒真有些后悔了,可他哪能和个小丫头道歉呢,这面子往割。 初舞揉着疼痛的手指,慢慢的抬起头,眼里泛着疑惑,还有浅浅的受伤,就这么淡淡的看着他,这么长时间,席浩泽才正经的看清她的长相,皮肤极白,精緻的五官,他怔怔的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却是超过年龄的成熟。一种无声的指控瞬间让席浩泽心头狠狠的抽了一下,他被她看的莫名的心慌,眸光快速的转过去。 初舞也没哭,慢慢的走到河边,蹲□子掬起河水,清凉的河水一碰到手臂的伤口,一阵刺痛,她疼的丝丝抽气,慢慢的洗干净手臂上的血迹。 “喂,这水不卫生,我带你回去消毒吧。” 初舞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白色的棉布手帕,认真的把手臂上的水擦干净。“啪”轻轻一个物体落水的声音。 她站了起来,仍旧是低着头,慢慢的沿着迴路准备回去了。她一边走着,一边叠着手帕,就在她把手帕放进口袋的一瞬间突然发现口袋里的东西不见了。整个人好像迷失了,赶忙慌乱的四处看着,恨不得趴在地上一寸一寸的翻。 席浩泽看着她弓着腰不知道在找什么,随意地问道,“东西丢了?” 初舞跑到刚刚洗手的河边,巴望着,这时候发卡早不知道被水流冲到哪里去了。 “是不是掉水里了?估计也找不着了。” 初舞蓦地坐在地上,眼眶了瞬间就蓄满了泪水,泪水扑簌扑簌地落在平静的水面,泛起圈圈涟漪。 “我妈妈送我的发卡丢了。”初舞抽泣地说道,那是她保留下来的她妈妈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了。
第20页 席浩泽纳闷了,就一破发卡有什么了不起。刚刚被螃蟹夹成那样,也没见她掉一滴眼泪。这会儿倒哭得厉害,他无奈的说道,“那是什么样的,一会儿回城里我让警卫员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 初舞依旧哭着,那个夹子她平时都捨不得带,时间长了,发卡都已经生了锈。 席浩泽可烦了,一会儿回去,爷爷要是见到小丫头哭哭啼啼的,一准儿要训他了。 “别哭了,别哭了。”他是见不惯女孩子掉眼泪,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亮晶晶的东西,“诺,送你个水晶球,这球有魔法的。”席浩泽这人还真把初舞当个不懂事的娃娃了,哄骗着她。 初舞仍旧在水边巴望着,席浩泽也不管,把水晶球往她怀里一扔。初舞微红着眼睛,目光慢慢的落在水晶球上,在阳光的照she下,水晶球发出五彩的光芒。她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东西,球上还带着他温热的体温。 “走吧,爷爷该是要回去了。” 初舞站起来,伸出手,“我爷爷说不能随便要你别人的东西。” 席浩泽看着的乌黑的发顶,目光移到她的手臂,撇撇嘴,“得,我送你的。你别告诉你爷爷,他就不知道了。” 初舞还是摇摇头。 席浩泽见她坚持,上前从她口袋里掏出那块手帕,“你这帕子挺好看的,我拿水晶球和你换。这样等价了。” 初舞还没绕明白,席浩泽把她的帕子往兜里一塞转身就往回走。 夏日的风微微的吹着,打在皮肤上带着清慡的阳光味道。席浩泽两手潇洒的插在口袋中,初舞跟在他的身后,目光就这么追随着他,风吹动着周围树叶,发出悦耳的沙沙声,那一刻时光静谧的仿佛是一副悠远的画卷。 她和席浩泽的初遇,最初的开始是捉弄,离别时却已埋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隔了14年,两个人再次相遇,他却早已忘记了当年那个哭泣的小丫头,而她这么多年一直将他深深地印在记忆深处。 当她认出他的那一刻,内心难耐的激动无法言说,他还是和以前一般欺负她,她气,却又无奈。她想问他,你还记得那个被你用螃蟹夹的女孩子吗?可是她没有那个勇气,他熠熠生光,她自卑懦弱,压的她喘不过气来,两人的差距不是一般的。 初舞常想着一句话,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梦里花落知多少。小时候的她还可以怀揣着一个梦,可长大了她再也不敢想,她只能把席浩泽编织在一个属于她的梦里。 当幸福再一次来敲门时,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了。她犹疑的向席浩泽伸出了手,期盼着那头不要抛弃她。 初舞抬起头,坚定的看着韩德群,“爸,我想要我的幸福。” 韩德群久久的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一直停驻在窗外,银杏树上,鸟儿振翅高飞,他的女儿也长大了,该是离开他的时候了。 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气,“席家老爷子是你爷爷一生敬重的人,也好也好。”她不明白父亲最后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可是她知道父亲还是同意了。 ***** 水光如流水一般,转眼间到了初夏。初舞毕业在即,终日忙着论文答辩的事。这日席浩泽开车来到她的学校。初舞这时候正和同学在生活区买晚饭,接到她的电话,匆匆和同学告别了。 “初舞,谁呀?”舍友王岚挑着眉问道。“这段时间看你总是神神秘秘的。”她们艺术系的人也是有眼界的人。 初舞腆着笑,“我男朋友。” “呦,你这保密工作做得。什么时候带着来见见啊?”初舞他们宿舍的人,虽不能说是风花雪月,舞蹈系的到底也是常在外面跑动的,车模、剪彩之类的场合常有的事,自然他们遇见的人也是不一般的。初舞从不参加,对于他们的生活她也没有任何瞧不起之类的意思,和他们处的很好,大学四年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次争吵的事。王岚知道初舞是个本分的女孩子,大学毕业了这会谈恋爱,估计是八字一撇早就是铁板铮铮的事了。 “下次吧,下次吧。我先走了。”她拎着热乎乎的牛肉饼脚步轻快的朝着大门口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席浩泽的车停在路边,她走过去,席浩泽眼睛微微扫过她的手边。 初舞坐到座位上,馥郁的饼香弥散在车里,她有些不好意思,伸过手腼腆的问道,“你要不要吃?”看着席浩泽淡淡的表情,她随即似推销一般,“这家的饼真的不错,每天门前若市。”说完就有些后悔了。 席浩泽嘴角一闪而过笑意。 初舞见他没反应,讷讷的收回手,这饼如今却如同烫手山芋一般。她情不自禁的捏着。忽然,一双大掌伸过来,她暗淡的眼角瞬间燃起了光彩。 席浩泽掀开油腻腻的塑胶袋,眸光微微的闪烁,一旁的初舞却是双眼闪着晶亮的光,期待的看着他。 等他吃了一半,初舞终于放下心来,噙着微笑,歪过头问道,“好吃吧?” 席浩泽习惯了寝不言食不语,没说话。 初舞继续说道,“这家饼绝对不是地沟油做的,吃的安心。你不知道,我们之前吃的一家做饼的竟然用的是地沟油,后来工商局来检查,拎出的那一桶桶油,我们几天都不想再碰油了。” 席浩泽刚刚咬了一口饼,面部僵硬,初舞笑嘻嘻的说道,“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给你带。” 他抿抿嘴,放下那半块饼。这孩子真傻还是假傻了,这里的小摊子能有几家用醇正的油,还不亏死了。 优雅的擦过手,徐徐发动车子。车子行驶在马路上,一会儿出了向郊外驶去,初舞看着陌生的景致,问道,“这是去哪?” “我工作的地方。” 席浩泽所在部队在郊外,依山傍水,初舞下了车,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果真比城市舒心多了。 接近一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对面有站台,29路公交可以直达市区。”席浩泽指了指前方交代着。 初舞细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地方虽然有些偏,不过不是那种人烟稀少的空旷。 “前面是部队家属区。” 初舞顺着看过去,不远处十来栋六层小楼整齐的排列着。 两个人徒步爬着一个坡,初舞有些微喘,席浩泽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坡就没力气了?” 初舞唿了一口气,“你把我的饼吃了当然有力气。” 提到这席浩泽心里就范堵,地沟油的饼亏她还念叨着,“初舞,以后不准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正经的饭不吃,搞的自己瘦不拉几的。” 初舞也不想啊,小声说道,“那个便宜啊,而且我这不是瘦不拉几,这是骨感美。” 席浩泽瞥她一眼,抿嘴笑笑,拉过她的手,继续爬坡。初舞也犯了懒,由着他牵着自己。她的目光停留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嘴角不由得浮起了一抹笑容,一辈子牵着你的手。 这时候部队家属陆陆续续准备去食堂吃饭了,看到他们俩,许多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初舞一路接受着大家的注目怪不好意思的,又低下头了。 席浩泽手往她背上利索都一拍,他还是控制住力道,初舞一怔,转头瞪过他。“再不长记性,回去给我站墙角去。” 第二十一章 初舞随他进了一栋房子,三楼东边,进去后,初舞打量起了房子,很宽敞,简单的布置。 “我在n市平时大多住这里。”他看了初舞,“去卧室看看。” 初舞木然跟在他身后,幸好房间不是绿色的。她的目光慢慢扫过房间,心里评价到,单调冷清。 “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布置的,以后随意。” “啊?你不是准备把这里当成——”最后“婚房”两个字她隐隐的恩了两声没说出口。 没想到某人自然而然说出来,“我们的婚房。” “会不会太快了?”初舞小声说道。 “初舞,我都30了,你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我这个大龄男人的恐慌。恩?”难得的席浩泽幽默起来。 看着她皱成一团的脸,他拍拍她的肩,有些事急不来,有些事就必须快刀砍乱麻。“好了,刚刚不是说饿了吗,你先休息一下,我给你打饭去。” 初舞在席浩泽走后一直有些漫不经心,她没想到,半年时间,他们竟会走到这一步,而且是这么快。 她坐在沙发上,20分钟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席浩泽提着两个饭盒回来了。 “洗手吃饭吧。” 小瓜炒肉片,糖醋排骨,还有一个青椒土豆丝,都是她爱吃的,她的心里动容。初舞的饭量有些小,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 席浩泽皱着眉看着她,“再多了一点,你太瘦了。” “可我真的吃不下了。”她盈盈额看着他,右手掐着腰间比划着名,“我们同学都说我腰间长了一圈肉了。”她微微憋着嘴。一言一行蓦地让席浩泽一怔,怔忪了几秒,眼神快速的虚晃过去,“再吃些排骨吧。” “太瘦了,对身体不好。”他轻轻的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 初舞吃完饭自觉地刷了饭盒,擦手出来的时候,席浩泽正在tv的新闻频道,见她出来说道,“收拾一下,我带你到楼下转转。”他想初舞尽快能适应这里,部队的生活是枯燥的,而她还这么年轻。 两人转悠了半圈,席浩泽一一告诉超市、食堂在哪。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席浩泽这些年越发的淡漠,初舞话也不多。 一会儿转回来,在楼道口,初舞眼尖的看到一条可爱的泰迪。她忍不住就跑了上去,摸摸它的捲毛,“你看,她真可爱。”她从小就喜欢毛茸茸的小狗,家里地方小,也没精力养狗。 小泰迪也不欺生,汪汪的叫了两声。这时候后面跑来两个人。 “浩泽啊。”男子低沉的叫道。 “于连。嫂子。”来人正是席浩泽当年在侦察连时的连长于诚挚。初舞赶紧站起来,席浩泽拉过她,“我未婚妻,韩初舞。” 这个介绍倒是让于诚挚惊讶不小,不过他很快的就隐过去,“你小子这回真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赶明儿喝喜酒一定要提前通知。” 初舞有些尴尬不知如何称唿。于连的妻子方婷眸光一转,巧笑道,“浩泽你这是打哪找到这么个水灵的姑娘啊?”方婷打量着她,“初舞,叫我方姐,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第21页 “方姐。”她轻轻的叫了一声。小泰迪蹭到方婷的身边,初舞问道,“这狗原来是你们的啊?” “是啊,每天晚上我要带她出来遛遛,现在倒是她遛我们了。” 交谈了一会儿,席浩泽说下次带着初舞去拜访于连,就此作别。 黑暗中,借着皎洁的月光于诚挚看着两个人的背影,那双精明的眸子若有所思。 “老于,这姑娘看着真不错。” “你咋不说话啊?” “是挺不错的。” “那你嘆什么气啊?” “你刚没听说,这姑娘是学什么的?” “跳舞啊,那身段还真标志。” “赶紧回去,赶紧回去。整天不知道你想什么。” 皎洁的月亮挂在月空中,这样静默的夜,水杉树随风摇曳着,夜晚的温度还是有些低的,初舞穿着短袖,凉意习习。 晚上自然是住在这里了,初舞没有带换洗衣物,她想将就一晚也没什么。席浩泽到底是个男人,不免有些粗心,等初舞洗好澡出来时穿着原来的衣服,他才恍然察觉,从自己的衣柜里找了一件新的衬衫递给她,“衣服换下吧,穿这个舒服些。” 初舞宿舍有个同学也喜欢拿男士衬衫当睡衣穿,他们宿舍曾私下讨论过,女人穿着男人的衬衫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她想到这脸瞬间就红了。 席浩泽却早就拿着钥匙出去了。 她换上了衬衫,赶紧把衣服给洗了。 一会儿,席浩泽回来了。走到卫生间,递给她一个袋子,“只能买到这些,先将就一晚上。” 卫生间很宽敞,晕黄的灯光笼罩着,她满手泡沫,手上还在不断的滴水,却依稀看到了席浩泽脸上的红晕。 席浩泽匆匆把袋子放到换洗篮筐了,立马转身。 初舞的脸色涨的通红通红的,尤其是在换上了席浩泽给她买的内衣后,内衣的尺寸不大不小。她暗想,他们这类人是不是真的比寻常人的眼力要好些,要不怎么能这么毒呢? 她洗好衣服把衣服挂在阳台上,鼻尖还充斥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 第二天,晨曦微露,初舞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睛,厚重的窗帘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从帘fèng中看见外面的天气依稀已经大亮,浑厚有力的口号声响彻长空,震得树上的鸟儿都振翅飞翔了。她迷煳的站起来,从东边的窗户就看到远处部队正在晨练,那一排排的方正整齐的规划着名。 房间里已然没有了席浩泽的身影,茶几上放着一张便条,“中午我回来,有事找方姐。” 初舞撇嘴,真是薄情,就这么几个字打发她。她闲着没事,就四处看看屋子。 看的出来席浩泽的屋子平时也有整理,走进书房看到那叠的整齐的被子,她的眸光软软的,席浩泽昨晚上是睡在书房里的,这是他对她的尊重。书柜上放了很多书,很多都是国外的原装版。她细细的扫了一遍,发现书柜最下层放着一个盒子,盒子倒有些像鞋盒。 那一刻,她好像受了蛊惑一般,慢慢的打开了那个黑色的盒子,一双精緻的芭蕾舞鞋就落入她的眼前。初舞情不自禁的摸了上去。 突然间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她立刻回过神来,眼角闪过一抹幸福的笑意。跑着去开门,看到方婷站在门外。 “初舞,不打扰你吧。” “怎么会,请进。” “他们男人去训练,我今天不上班,我就来找你韶韶。”其实还是席浩泽请她来陪着她,她嘴角挑着笑,看来浩泽对这个小媳妇也是看重的紧。 “我也没事,方姐,你坐,我给你切杯茶。” “别忙了,我不渴。” 初舞还是切了一杯茶。 “我刚从食堂带来的豆浆和烧卖,你尝尝。对了,你忙什么呢?” “我也没什么可忙,等他回来。” 方婷抿嘴一笑,“初舞,对这里有什么感觉吗?” 方婷口中的“这里”意有所指。 初舞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摇摇头,“我只是偶尔在电视看过,军人很苦,有时候还要两地分隔。” 方婷点点头,嘆口气,“是啊,早些年我和我家那口子,聚少离多,没少抱怨的。”她顿了顿,话语一转,“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一问到时把初舞问住了,席浩泽的人生註定了一辈子都在部队里,初舞从没有想过将来,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她到现在还不明白席浩泽为什么会选上她? “方姐,实话和您说,这些我都没有想过。”她也不敢深想。 方婷和初舞说着这里的生活,时间倒也过得很快,初舞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这位大姐。聊了半晌,方婷抬手看看表,“我先回去了,一会儿估计浩泽就要回来了。” 果真,15分钟后席浩泽就回来了。初舞当时正在阳台上练功。她的头处在下方,看到他的双腿,嘴角一抽,利落的翻身站起来。 “早饭吃了吗?” “方姐过来串门的,给我带来豆浆和烧卖。” 席浩泽点点头,走到她的身边,理理她翘起来的一撮头髮,眼神里的温柔清晰可见。 “先去吃饭,一会儿下午回大院。” “什么?”初舞顿时有些大舌头的感觉。 “我妈叨念了好几回。” “可是我什么也没准备。” “这去见人要准备什么,人去了就好了。” 初舞咬咬唇,“我心理没有准备好。” 席浩泽拉过她的手,轻笑一声,“我妈你又不是没见过。” “当时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你以为我妈当时去见你是偶然啊。”席浩泽捏捏她的手。 两个人一走进部队的家属食堂,顿时不少在用餐的人都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席团,这是嫂子吧。”席浩泽拉着她到窗口打菜时终于有人问了。 “我未婚妻,韩初舞。” “喔喔,嫂子好。”众人齐声叫道,咧着嘴沖他们笑。 初舞被他们这一叫,倒是不好意思,脸颊泛着红霞,“你们好。” 打好菜之后,两个人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 原本他们周围空空落落的,不一会儿就坐满了人。 席浩泽见初舞也不怎么动菜,夹了些鸡片放到她碗里。 一旁人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席浩泽冷冷的扫过去,他些人立马埋头狼吞虎咽起来。主要席浩泽这人平时都是冷冰冰的,大家乍见到他这样倒真不习惯了,有句话说的好,铁汉柔情。 旁边的一桌人也起了戏嚯之心,两个面对面的男人竟绘声绘色的模仿起来。 男一:“来,尝一尝这个鸡片的味道很好的。” 男二:“谢谢。”说完,那浓黑的眼睛秋波一抖。“这个青菜也挺好吃的,你也尝尝。” 男一:“谢谢,亲爱的。”粗犷的男声变着声说的又柔又麻。那声亲爱的听的初舞的手也跟着抖了抖。 初舞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席浩泽却波澜不惊的夹起一根青菜,直到咽下去,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今天的青菜味道真的很好。下周一我将开始陪你训练。” 瞬间那些人就蔫了。 “别放在心上,一群和尚没见过漂亮姑娘。” 初舞扑哧一笑,倒也不再不好意思了,她没想到席浩泽也会说笑话,同时还夸赞了她,她心里还是美美的,瞅着眼看看他,发现他根本不在是她小时候见得那个人了。 两个人到军区大院时,初舞坐在车上,手里冰冷透骨,双手冒出了冷汗。席浩泽歪头看着她在那里不停的吸气吐气,嘴角暗笑了一下,伸手拍拍她的手,那双温热有力的掌心还是让初舞淡定不了。 她蹙着眉,握着他的手,眼睛望着门口拿着抢地警卫人员,悠悠地转过头来,“席浩泽,我真的紧张。要不明天再来吧,我回去酝酿一晚上。” 第二十二章 “你觉得我会同意吗?恩?”他挑着眉看着她。 “席大人,小的今天实在紧张,你听我的心扑通扑通的都要跳出来了。”初舞一手按在心口。 席浩泽真被她逗乐了。 “我可是从来不做战场上逃兵的。” “我又不是兵。哎呀,我想上厕所。”初舞倒真是紧张,害怕的额头都冒出了虚汗。 席浩泽好气又好笑,这理由亏得她能编出来,“家里有,进去就行了。” 初舞见他不为所动,转眼一响,“对了,礼物,我见长辈要带礼物,不能空手来,不然第一印象不好。” 席浩泽一手敲在方向盘上,一本正经的点头,“恩,是的。这规矩是要有的。” 初舞大喜。 “不过你放心,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放后备箱里,一会儿进去你提着,我妈绝对会给你加印象分的。” 一句话瞬间让她跌落谷底,“席浩泽,你是有预谋的。昨天好端端的把我带到你们部队去,今天就带我来你家。” 席浩泽摸了摸她的髮丝,轻柔拂过。上半身倾过去,“初舞,你在怕什么?” 初舞嘆口气,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侯门一入深似海,我害怕,你们门口都是拿着真枪实弹的,我看着就紧张。我对解放军叔叔又敬又怕。” 席浩泽嘴角一弯,他发现初舞表面上看着独立,可到底还是个孩子。看着她泛白的脸色,牙齿咬着下唇,他一手拉过她的身子,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她的唇冰冰凉凉的,吻密密麻麻的覆盖在她的脸上,耳畔。 许久,直到她气喘吁吁的憋红了脸,席浩泽轻声问道, “那我呢?我也是军人啊?你怕我吗?” 初舞没敢说“怕”,瞅了他一眼,眼睛四处转动,犹疑地轻声说道,“你在我心里也是解放军叔叔。” 叔叔?席浩泽这下真是无语了。 “我有那么老吗?” 初舞看着他立马开始拍马屁了,“绝对没有,席大人,您这是成熟稳重,绝对不显老。” 席浩泽勾勾嘴角,看着她自圆其说,“好了,好了。赶紧进去吧。你敬畏的解放军叔叔看了半天了。” 她瞅着席浩泽身上的军装,没再说话。 车子徐徐开进去了,初舞看着里面的有些年代的房子,咬咬牙,吸了一口气就下车了。席浩泽看着她现在这副感觉上战场的状态,心里蓦地就软下来。
第22页 “过来!”他低声的说道,从后备箱拎出礼盒。初舞走过去,他递给她,沉沉的。 席浩泽大步走在前面,初舞拎着礼盒跟在后边。 到家的时候,小保姆开的门。一见到他们,笑嘻嘻的,“二哥,你回来啦。”又冲着初舞笑笑,“我给你倒些果汁,我刚炸的。” 陈路霞女士听到客厅的声音,忙从厨房里出来。脸上还是保持平静,其实吧,从儿子昨天说今天带媳妇回来,她就兴奋的忙活,中午吃过饭,就开始挑衣服。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来了。 “妈,初舞来了。”席浩泽淡淡的说道。 初舞拎着礼盒,手上被勒的红红的,这会儿见到人了倒也不如刚刚在外面紧张了,“伯母,您好。” 陈女士挖了席浩泽一眼,意思是儿子怎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初舞啊,东西快放下吧。” 小保姆端了三杯果汁出来。陈女士递过去,“外面怪热的,喝些果汁解解口。” “吃过饭了吧?” 初舞点点头。 陈女士看着她,怕她紧张,就说道,“昨天妞妞还电话来说想你呢,这孩子和你挺有缘的,这么长时间了,还念叨着你。等暑假把她接回来,到时候让她等在你后面再练练。” 一会儿,席父也下楼了。初舞连忙站起来,有些拘谨,“伯父,您好。” “小韩啊,坐坐,就当自己家一样。”席正鸿什么眼神,一看就知道这孩子纯良,对她点点头。 初舞诚惶诚恐,席父这个也是新闻上的熟面孔,不过比电视上看似和蔼了些,少了些压迫感。 席浩泽看着他父亲,也猜到他今天是特意留在家中。父母都见过人了,他知道初舞还不习惯,和他父母简单的聊了几句,就带着她上楼。 一进去,初舞就大大的唿了一口气,“刚刚心都跑到嗓子边了。” 席家住的房子是部队分的,年代久了些,可里面的装修布置,看的出来都是上乘的。她打量着房间,这里的布置简单大方,依旧是冷色调的,不过比他部队的房间舒适了许多。 “晚上,我妹妹回来,到时候你会见到,她在文工团工作。”席浩泽顿了顿,“我爷爷在b市,我大哥也在那,难得回来。”他勾勾嘴角,“现在还紧张吗?” 初舞摇摇头,“好多了。” “元旦的时候你在军区的文艺汇演上怎么就不怕?” 初舞瞪大了眼睛,“当时你也在?”随意一想,他的身份去也是正常的事。“那和现在能比吗?我就感觉自己踩在高跷上,漂浮浮的。”她会不安,即使她已经慢慢的依赖上了他。 她的目光转到窗外,看着随风飘落的广玉兰花瓣,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的说道,“我好像进了一个梦幻的中间。”说完,仰起头看着席浩泽。 席浩泽半侧着身,表情不明。许久,转过身来,摸摸她的头,“这不是梦,初舞,我很清楚我的选择。” “那你为什么会选我?”她不好意思问他是不是喜欢她,她灼灼的看着他。 席浩泽的身子僵硬了几秒,“爱情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好了,你坐坐,我给你拿些水。” 初舞撇撇嘴,真是敷衍的回答。她看到他的书桌上放了一排书,走过去有些好奇,细细扫了一眼,没想到席浩泽也会看诗集,她拿起来一看,是舒婷的。细细一翻,书中泛着淡淡的清香。 席浩泽端着果汁上来,她回头笑着说道,“席浩泽,你怎么也会看舒婷的诗?”上面还用钢笔水划了一些句子。 席浩泽的目光微微一闪,“那是浩月放我这吧。” “我也说吗。” 初舞眼尖的看着中间放着一本相册,眨眨眼问道,“我可以看吗?” 席浩泽淡淡的点点头。 初舞坐到一边的软榻上,颇有兴趣的看起来。这本相册是基本上都是席浩泽的,从出生开始。初舞看看照片,再看看他,小时候胖乎乎的,没想到现在这般精瘦。 初舞四岁之前拍的照片只有零星的她的单人照,后来她也就很少拍照了。她翻着相册,到他小学时期。 “原来你是上的是拉萨路小学,嘿嘿,你当时的个子不高吗?”初舞轻笑了一声,她小学时个子一直是班上前几的。 “咦,这是女孩子是你同学吗?”初舞问道,他的照片大都是和男生照的,鲜少有女生合影。 席浩泽淡淡的看了眼,轻轻的“恩”了一声。 “她看着比你小呢,不过真漂亮。” 席浩泽没再说话了。 第二十三章 窗户敞开时,室外淡淡的花香随风飘进来,一室的安宁。初舞噙着笑意翻看着他的照片,他们之间隔了9年,自己好像穿越了时空和他一起经歷的那段时光。照片里的他慢慢地和她记忆中那个身影重叠起来。 席浩泽坐在床榻的一端,腿上放着一本厚重的军事类的书籍,目光落在字迹上,许久未见他翻动书页。 初舞看完了相册,抬起头看着他仍然沉浸在书籍中,悄悄的相册中快速的抽了一张他高中时期的二寸照片放进口袋,做完之后嘴角弯起一抹优美的弧度。 合上相册,走到席浩泽那端,坐下来,床轻轻一震。席浩泽歪过头看着她,紧绷的下颚疏松开来,“看完了?” “嗯。”初舞点点头。 “有什么感想要发表一下吗?” 初舞抿嘴一笑,“你黑了。”她看着他的脸,“其实白一点更好看。” “不要用“好看”两个字来形容男人,尤其是一名军人。” 初舞眉毛微微一扬,“和你合照的那个女孩子那时候有挺多人喜欢的吧?” 席浩泽的指尖微微一动,“那么久远的事了。” “真记不得了?”初舞蹭到他的眼前,扬扬眉角,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眼睛。 席浩泽无奈的笑笑,看着她的笑颜,一瞬的晃神,倏地噙着她的右肩压住她的身子,眯起眼睛迎着她探究的目光,“初舞,你想问什么?” 初舞被他压着躺在软软的床上,唿吸想问,面色红的要滴血了,她轻轻的颤了一□子,撇开头,“你让我起——”“来”字就消失在唇齿交融中,这个吻不像刚刚在车里那般,他越吻越深,手不自觉地握紧她的腰,初夏本就穿的轻便,这会儿,初舞便感觉到肌肤一片火热。 “二哥——我的小二嫂来了啊。”伴着一声清脆的话语,房间的门哗的被打来了。 席浩泽手一扫拿起床头的枕头利落地集中目标,压抑着声音冷厉的吐出两个字,“出去。” “呀!”席皓月同样敏捷的一个闪躲,清晰得看到一个女子散着头髮躺在他二哥的床上,顿时瞭然,她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耸耸肩,关了门,站在门口,淡定的说道,“ok。你们继续。” 她憋着笑,“二哥,小二嫂,妈让我上来叫你们下去吃饭。” 初舞惊的坐起来,理着衣服上的褶皱,蹙着眉抱怨道,“丢脸丢到家了。” 初舞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微微红肿的唇角,这一会儿下去见着席父席母,一看就看出来两人刚刚在房里干什么了。 “你刚刚怎么不关门?” 席浩泽被这么一打断,脸色有些沉,他淡淡的说道,“放心,婚后我们不会住着。” 下去的时候,大家都一切如常。陈女士和保姆正在端菜,初舞也帮忙去了,看了她一眼,嘴角一闪而逝的笑意。 “初舞,你和皓月去聊聊天,这儿我和小玲就够了。” “没事,伯母,我来弄就好了。” 陈女士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满意的点点头。 席家往日冷清的饭桌,今晚上可算是热闹了。饭桌上。 “初舞,你和我二哥认识多久了?” “没大没小的,皓月,初舞是你未来嫂子。” “妈,我比初舞还大几岁呢,喊她嫂子,我怕初舞有距离。” 初舞轻轻的碰了席浩泽的手肘一下,席浩泽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一般,夹了一个鸡腿放到初舞碗里。“别总吃素,瘦的跟杆似的。”初舞挖了她一眼。 陈女士看到这一幕心里算是踏实了。 “二哥,我也要吃鸡腿。”席浩泽家里唯一的女孩子,父母哥哥都宠惯了。 “打电话让温煦回来给你夹。”温煦是席皓月的丈夫。 “对了,皓月啊,妈不是说你,你和小煦结婚两年了,这孩子也该要了?小煦这孩子好说话,你婆家就他一个孩子,你也要提你公公婆婆想想。结了婚就早点要个孩子,这才是家。”陈女士这话说的就意有所指了。 “妈,打住。二哥比我还大呢,这会小二嫂也有了,你说二哥吧。” 果真陈女士的目光转到初舞身上,拿起公筷给初舞夹的都是鱼肉,微笑的看着她,“初舞,你们现在年轻不要学着人家明星疯狂减肥,对身体不好。” 席浩月想起什么问道,“初舞,有没有想过毕业后做什么?” 做什么?她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想。 “你是学舞蹈的,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团?” 初舞微微一怔,眸光瞬间一闪,不过很快掩饰过去。 “来我们团吧。上次你在军区汇演上的舞蹈可是让我们大大惊艷了一把。” 席正鸿问道,“初舞参加过汇演?”这会儿,他也跟着叫“初舞”了。 “爸,就是元旦军演那次,“临水”那个舞蹈,把我们团的节目都给比下去了。” 席正鸿点点头,那支舞他有印象,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寒冬腊月的穿着薄裙舞动,着实不容易,他自然理解他们吃的苦,看着初舞也有了几分怜惜,“那舞跳得好,温老他们都是赞不绝口。”得到他们这些领导都称赞,可见初舞他们那次演出的成功。 晚上,席浩泽送她回学校。两个人默默回去,晚风微凉,虫鸣阵阵。晕黄的灯影将两个人的身影拉的长长的,不时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 初舞脑子里还想着陈女士的提议。她唿了一口气,侧头看着虚晃的灯影她冷峻的侧脸,“我不想去文工团。” “为什么?”
第23页 “我不想跳舞了。”初舞心里微微有些杂乱,最主要的是南舒玫也在文工团,可他不知道怎么和席浩泽说这事,这是她心中已经慢慢癒合好的痂。 席浩泽依旧迈着步子,“明明喜欢为什么就不跳?” “如果有一天我喜欢的让我感觉累,不快乐,那么我就会放弃。”初舞轻轻的说道,却带着坚定的决绝。 席浩泽沉默,两个人走到宿舍楼下,他仰头看看星光点点的楼层,眸光微沉,“好了,上去早点休息。”他顿了顿,“进艺术团的事也是我妈的意思。” 这话一说,初舞真的没话可说了。她苦涩的点点头,“我上去了。” 初舞开了门,就看到王岚坐在瑜伽垫上身子弯成一个弧线。她默声坐下来。 “逍遥了一夜回来了?” “岚岚,如果有人给你找了份很好的工作,你喜欢可是又不想干,你会怎么做?” “哟,你这把我给你绕着了。”王岚舒缓了姿势,站起来,扭扭腰。“你对象给你好工作了?那敢情好啊。我现在还愁着毕业之后去哪漂呢?” 初舞嘆了口气,“你是知道的,我已经不打算跳舞了,他们家的喜欢我继续。” 王岚拧开一瓶矿泉水,“去哪?” 初舞也没瞒她,“前线。” “初舞,你脑子给转头咋了。那个地方你去呆几年,指不定日后混个什么文职官呢。再说,既然是他家为你定的,你不去,说的过去吗。”王岚这会大抵也猜到初舞男朋友家室不一般了,她撇撇嘴,“你还没进门就违了你婆婆的好意,人会怎么看。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日后你们结婚了,他们可都是你的家人了。” 初舞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 第二日,初舞就回家了。她要陪着韩德群去军区总医院针灸。韩德群5月中旬已经回家休养了,他的腿还没有好,现在只有细微的感觉。这个医生是军区的老医生,手艺很好。针灸了几次,韩德群的腿疼痛感越来愈强烈了。 “小舞,脸色怎么这么差。” “昨晚没睡好。”初舞揉了揉眼,扯了一个笑容。 “爸,他们家想让我去文工团。” 韩父揉着腿的手停住了,他弓着腰,“小舞,他们家自然有他们家的想法。” 初舞蹲□子,双手很有手法的给她爸按着腿,“爸,我有时候很迷茫。” 韩父笑了声,“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他女儿以前什么事都是能拿的了主。 韩德群坐在轮椅上,初舞推着他。中午的阳光有些炙热,初舞看他父亲的嘴角有些干涩。 “爸,你等我一会儿,我去买瓶水。”说着就朝小卖部跑去。 韩德目光追随者初舞的背影。 “你别挡着道了,师傅。” “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韩德群立马转动车轮。 “你慢着点,我帮你。”那人推着他到一边的树下。 “谢谢了。” “没啥,帮残疾人应该的。” 韩德群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他干涩着喉咙发不出声来,怔怔地转动轮子,一转身就看到一身军装的女人站在他前方,一步之遥。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车轮上不知道沾了什么,他的手握上去一阵刺痛。 “你——好吗?”南舒玫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她,其实她知道他前段时间住在军区总医院。 韩德群一震,仰着头,刺目的阳光she的他双目发酸,黑黝黝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抿着嘴没说话,目光移到南舒玫的身后,他的女儿和他未来的女婿正向他们走来,初舞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第二十四章 南舒玫僵硬的伫立着,面前一步距离却是隔着一世。 韩德群快速地转动车轮打算绕过她,南舒玫的脚步一动。 韩德群脸色很难看,手颤巍巍的垂下来,“你快走吧,不要再出现在小舞面前。” “德群,我有事想问你。小舞现在根本就听不见我说的话,她和席的二儿子怎么回事?”南舒玫有些急切。 “在你抛下我们父女的时候,就和你没有关系了。” 南舒玫的脸色一白,身子微微一个踉跄,“小舞了解他吗?他们关系到了哪一步?” 韩德群抬起头,“这和你没关系,小舞早就成年了,她有自己的选择。如果她结婚同意邀请你去参加她的婚礼,我自是不会反对。但凡,她不想见,就请您高抬贵手,不要再来打扰她。毕竟她婆家那样的家世,也不想知道未来儿媳有这样的母亲。” 南舒玫倏地眼前闪过一阵白光,她哆嗦着嘴角,“小舞,真的要嫁他?” “爸——”初舞远远的就喊了一声。声音让两人都为之一怔。“宋夫人,您还是走吧。” 初舞跑过来,“爸,给,绿茶。”她看着远方刚刚过去的那个声音,眸光微微暗淡。 “伯父,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之前腿一点知觉也没有,李医生扎了几回现在痛感越来越强了。” 南舒玫没有走,远远的看着他们,一直看着,十指紧紧的攥住。直到他们远去,她还定定的站在那儿。 席浩泽开车把他们送回家,自从韩父知道他的身份后,对他的态度的转变也让他微微的诧异。初舞和他解释过,父亲很感激他为他做的。席浩泽直觉不止这样,既然初舞不说,他也不多问,如今这样自然是好的。 李秀云自从韩德群出了车祸后,也不再终日迷恋麻将了,和附近的玩具车接了一些活回来做。这时候看到他们回来,后面还跟着未来的女婿,她顿时有些赧然。 “老韩,有客人来也不打个电话,家里乱糟糟的。”她放下手里的玩具,走到厨房倒茶去。 “坐,坐。”韩德群也是个耿直的老实人,不怎么会说话。 李秀云倒了两杯茶端到桌子上。 “谢谢伯母。”席浩泽坐在陈旧的沙发上,“我今天来是有话和伯父伯母说的。”初舞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隐隐的知道他要说什么,低头扣着凳子上快掉脱落的油漆。 “初舞就快毕业了,我们打算在她毕业后结婚。” 客厅里一瞬的沉默。外面传来回收二手手机、电视机的喇叭声。韩父半天没吭声,端起了面前的冒着热气的茶水,喝了半杯,沉吟道,“我们家的情况你也都知道,你父母同意吗?” 席浩泽信然一笑,“我父母很喜欢初舞。” 韩父看了眼初舞,女儿低头不语,他点点头,手不自觉的揉着右腿,“小舞这孩子从小吃了不少苦,我……我只希望她今后幸福。” 初舞眼角微酸。 “伯父,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会爱护初舞一辈子的。” 一句话,一辈子,承诺从不如话语这般轻易。 初舞在厨房张罗着饭菜,李秀云一旁帮忙。从席浩泽这个位置清清楚楚的看着厨房的一幕幕。初舞的动作很麻利,看的出来,对于这些她已然很习惯了。 “小舞七岁时就会炒菜了。”韩父的声音中透着几分酸苦,“这孩子外表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其实内心很敏感。浩泽,我这个父亲给不了她的,希望你能给她。我这辈子也没什么可求的了。” 席浩泽微微出神。 “吃饭吧。”初舞围着一个哆啦a梦的围裙,正端着一盘番茄炒蛋,色泽诱人。还有一个凉拌黄瓜,油焖茄子。 “小舞,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在街口买些桂花鸭。” “妈,这就挺好的了。吃素更健康,大雨大肉油脂高,对身体也不好。”她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饭。 饭后,初舞刷好锅碗,给两个男人泡了两杯茶,就帮着李秀云剪娃娃衣服上的线头。这活儿虽然简单,坐久了脖子眼睛累的很。 “小舞,你别做了。”虽不是自己亲生的,到底自己养了17年的姑娘,没几天就要嫁人了,她也捨不得再劳动她。 “妈,等我工作了,你就不要再接这些活了。” 李秀云手里的剪刀咔嚓咔嚓的响着,“你爸这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呢,小晨下半年不是要上大学了吗,到时候学费生活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小舞,妈知道你是为我好,我都明白,你爸治腿的钱都是他给的吧。”李秀云轻轻的努努嘴,微微嘆口气,“豪门是非多,难不成以后还能要你拿着婆家的钱来接济娘家啊。” “我下半年不是要工作了吗。” “那工作有着落了吗?”李秀云看着她。 “恩,他家给找的。” “哪的?” “文工团。” 李秀云手里的剪刀嘴张在那儿,迟迟不合,犹疑了半晌,“告诉你爸了吗?” 初舞点点头。 “哎,那就好。那地方将来前途无量。”想想初舞嫁的人早就是平步青云了,她笑笑,“我还挺想让你弟去当兵的,收拾收拾他的懒性子,就怕你爸又抽筋了。” 初舞送席浩泽出门,走在宁静的道路上,狭窄石板路上斑斑驳驳,过了二十多年,这里虽然颓败了,却依旧保持着宁静美好。 “下星期我们两家人见个面。”初舞这次没在惊讶了,她心里明白他和他父亲该是已经谈好了。 “到时候,他们四个人会定婚期。”初舞点点头。昨晚她在宿舍翻来覆去,给自己作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设,总之一句话,妹妹的大胆的向前走。 “这次怎么不吭声了。” 席浩泽嘴角含着笑意。 “你都安排好了,我吭声还有转环的余地吗?”她悠悠的说道,“要是我现在说不想嫁你,你会怎么做?” 席浩泽一愣,一个月前他已经所在部队政治处递交了书面的结婚申请。他看着她,眸光深邃,隐隐的沉默后,沉吟道,“你要是真的不想……” “嘿嘿,逗你的。”初舞向前走去,“不过我听说军婚好像挺麻烦的,你说以后我们之间要是出了一个第三者,离婚是不是都难啊?” 席浩泽双眼冷然一撑,脸瞬间一黑,“那是不可能的。” 初舞吐吐舌头,看着席浩泽的脸比包公还黑,她吐吐舌头。
第24页 席浩泽送她回到学校,一路无话,初舞悄悄地打量着他的脸色有些阴郁,闷闷的下车。 “等等。” 初舞又坐回来,席浩泽递给她一串钥匙,“这是上次那套房子和部队房子的钥匙。” 叮叮噹噹的一串响声。 席浩泽摸摸她的头,轻嘆一声,“别胡思乱想了,赶紧好好准备答辩,别到时候拿到了结婚证拿不到毕业证。” 初舞愕然,“拿不到毕业证,我也不要结婚证。” 下了车,她低着头朝大门走去,席浩泽坐在车里看着她走路的姿势又来气。这个习惯她纠正了多少次了,还记不住。 拿起电话拨了过去。初舞听见手机铃声,拿起来一看,嘴角瞬间扬起了笑意,声音却佯装着冷淡,“怎么了?”她回头看看。 “韩初舞,我真要把你扔进部队训练几天了。现在听口号——” 初舞蓦地一阵紧张。 “抬头,挺胸,向前走。你要是再低着头,回头等你毕业,就进部队去呆几天。” 初舞朝着他的车看了眼,咬咬牙,身子一紧,抬起头,“啪”的挂了电话。心里却是如同喝了蜜水一般甜。 “初舞。”一个清冷的声音叫住了她。初舞歪过头,就看到孙晓然从身后的梧桐树走过来,眼圈泛着红丝,带着隐忍的怒气。 “晓然。”她浅浅一笑。 “为什么?” 初舞怔怔的看着她。 “席浩泽。”孙晓然一字一字的说道,“为什么是他?” “晓然,你听我说。” “说?说什么?说你怎么勾搭上他的?说你把我哥给踹了?呵呵……”孙晓然讽刺的笑了两声,“你之前说和他不熟,现在呢?你们到底有多熟?” “我像傻子一样查他的资料,做着梦,你却好,明知道我的心思,偏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当兵的,你为什么就要找他?”孙晓然死死的盯着她,“难道这就是遗传,抢来的才好的。” 初舞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我妈说的对,有其母必有其女。” 初舞微微踉跄了一下,紧紧的咬着唇,喉咙艰难的说出来,“你怎么能这么说?” “难道不是吗?” “不是!不是!”初舞慌乱的拉住她。孙晓然惊得抬手抓着她的手臂,尖尖的指甲在她的手臂上滑到,留下长长的一个伤口,初舞感到一阵刺痛。孙晓然死死的瞪着她,“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说着大力地推开她。 初舞的心一沉再沉,魂不捨身的回到宿舍,宿舍其他三个人都在。 “初舞,刚刚导师把论文格式要求又发了一遍,你赶紧看看,一会儿要去列印。确定明天上午答辩。” 初舞默默的点点头。 大家看她情绪怏怏的,打趣道,“怎么了,早上出去还兴高采烈的,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初舞扯了扯笑容,“不是,刚刚从外面回来,天太热,有些中暑。我去洗把脸。” 冰冷的水打在她的脸上,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红的双眼,脑子里就浮现出孙晓然刚刚的样子,恨极了她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她的话也太伤人了,两人这么多年的友谊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她唿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时间是最好了良药,过段时间晓然会理解的。 第二日,答辩一切顺利,初舞获得了一个优秀毕业论文。离开毕业之际越来越近了,也就是离他们的婚期更近了。 6月2日,毕业典礼。 偌大的礼堂里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四年掐指一瞬即逝,过去的留不住,将来的看不到,唯有珍惜眼前。 旁边的同学还在整理衣服,忙着拍照纪念这一时刻。等到他们上台,领导把麦穗从帽子的右边拨到左边,亲切把毕业证书递到他们手里。 初舞他们班同学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人,颀长的身材,穿着军装帅气地立在那儿,远远的看着她。她喜不自禁地扬起笑颜,跑了过去。 席浩泽看着她穿着宽大的袍子,风把袍子吹拂起来,轻飘飘的,整个人像个精灵一般。 “你怎么来了?” 其实,初舞挺想邀他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的,可也知道他的工作,也就没有说出口。 “下面还有什么事?” 初舞玩嘴一笑,“今晚散伙饭。” 席浩泽皱皱眉,“订的婚纱到了,妈让你去试试,时间有些赶。试好了,我再送你回来。”席浩泽抬手理理她帽子上的麦穗,眼里有种说不出的追忆。 “那我把学士服让同学带回去。”说着就快速的脱了袍子,匆匆的递给班上一个同学。“走吧。” 两个人去了城中一家会所,靓丽的女经理迎了上来,“席少,这边请。” 走进贵宾休息室,两个女孩子提着白色的婚纱走进来,初舞眼睛顿时一亮,白色的裸胸纱裙,裙边点缀凉凉的宝石,每个女孩子心里都有一件婚纱的憧憬图,而属于初舞的这件,美的让她觉得一切好像是虚幻的,如此的不真实。她隐隐的担心一切是她的梦,幸福离她这么近,她却握不住。 “帮她换一下。”席浩泽吩咐着。 初舞在两个女孩子的帮助下,换好婚纱出来的时候,席浩泽正背对着她看着一角的髮饰微微出神。听见衣裙沙沙声,他蓦地转过身,眼光一瞬的失神,灼灼地看着她。 初舞握着手,看着她一言不发,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是不是哪里不合适?” 席浩泽的眼神慢慢的澄澈下来,“很好。”刚毅的脸上挽起一抹淡淡的温柔。 初舞听他这么说,唿了一口气,扯扯裙摆,“裙摆会不会太长了,走起来不方便。” “我将来的婚纱要长长的裙摆,那时候我就像女王一步一步从教堂门口走到你的身旁。”一句话句勾起了席浩泽深埋都记忆。“就这样吧。”他微微蹙眉,淡淡的说道。 初舞扫到一旁的男士礼服,问道,“你穿什么?” “军装。” 初舞咂舌,真不浪漫。 试好礼服之后,席浩泽把她送回学校。他俩的婚礼定于后天。6月6号。 果真初舞一回到宿舍就遭到了班上女生的围攻,上午席浩泽的出现,这会儿连院里也传开来了。 “韩初舞,老实交代抗拒从严。” “今晚上散伙饭可不会轻易放了你。” 初舞被他们挠着眼泪都笑了出来,“我说,我说。”她坐了起来,擦擦眼角,“你们这群恶霸。” 她简单的交待和席浩泽的在舞蹈团遇见,之后怎么发展的。 周围的人眯着眼打量着她。 “就是这样。” “你们15号结婚?” “韩初舞,太不够意思了。” …… …… 那晚上的散伙饭,大家还是没有放过她。初舞被灌的晕乎乎的,从酒楼出来的时候,脚步虚浮。 席浩泽在车里已经坐了半个小时了,这会儿看到一群女孩子出来,就知道初舞他们班。他走过去,看到初舞脸颊微红,双眼泛着柔柔的水光。见到他松开了扶着她的同学,跑到他身边,晃着脑袋,“你来了。都怪你,他们罚我喝酒。” 席浩泽闻着一股酒味,扶着她,“喝了多少?” “就这么一点。” 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她摇摇手,“你怎么变得这么多。” 她的同学看着两人,笑说道,“初舞,你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啊?” 初舞迷离着,“喔。”一手拍拍席浩泽,一本正经道,“这是我未来老公。” 席浩泽看着她的样子嘴角噙着笑,韩初舞你要是清醒了听到自己现在说话,是不是又要装乌龟了。 “噗”,她的同学笑起来。 “初舞,你老公的身高,体重……还有三围是多少?” “我不知道。”她转头看着他,“席浩泽,你怎么没告诉我你的身高、体重,三围?” 那一帮子人都憋着笑。席浩泽抿抿嘴,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表情,现在女孩子还真……生勐,当众调戏他。 “不好意思,我先带她回去了。” 两个人回到公寓,席浩泽半拥着她把她放到床上,整了一条毛巾,轻柔的给她擦擦脸,初舞堵着嘴,嘴里呓语着。 她的胸口像被火烧了一般。席浩泽倒了一杯蜂蜜水,半扶着她坐起来。 初舞也是喝极了,就着杯子咕咕的喝完一杯水,思绪慢慢的回过头来。她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的气息,“席浩泽,你以前有喜欢过的女孩子吗?” 说完,她就蓦地松了一口气。 房间的时钟滴答滴答的走过,一下一下揪着初舞的心。 “喝了多少酒,早点睡。” 说完把她放下来,拉好薄薄的被子。初舞静静的盯着他的眼,蓦地笑了起来,“其实也没用了,你都要和我结婚了。” 6月6日。两人在城中的君悦酒店举行了婚礼,韩家的亲戚本就少,席家又是低调,这次婚礼请的人也就不多,初舞倒也没受什么累。 晚上,两个人回到大宅。席家大宅里里外外贴满了喜字。 初舞看着席浩泽原本的房间换了大红色的窗帘,大红的床单被套,她洗好澡出来的时候,席浩泽还在另一间洗手间。她唿了一口气,莫名的紧张。 匆匆擦了头髮就钻到被子里去了。席浩泽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擦着水珠,就看到床上隆起一团,微微的起伏着。 橘黄的灯光折she着满室的红色,一室的暧昧。 他擦干头髮往令一边一坐,床微微一震。初舞紧紧的握着手,唿吸顿时一蹙。席浩泽慢慢捻起她露在外面的长髮,嘆口气,“把头髮擦干再睡。”说着就把初舞从被子的拉出来。 初舞闭着眼睛仍旧假寐,席浩泽也就随她,拿起一边的毛巾包着她的头给她擦着湿发。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初舞实在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盈盈的看着她。“醒了?” 她闪动着双眼,轻轻的恩了一声。四目焦灼,她发现他眼底颜色越来越深沉。 第二十五章 初舞一动不动的望着他,浓密的睫毛轻轻的上下眨动。
第25页 他的吻慢慢的落下来,温热的手掌探进丝滑的睡裙里,她的身子微微一涩,瞬间就被他压住了身子。急促的唿吸交融着,他的手滑过她身上每一寸肌肤,探索着那神秘之地。初舞闭着眼睛,双手紧紧的揪着剩下的床单,身子不住地向上挺着,密密的薄汗随着曲线滑下。 “痛——”随着一记深顶,她咬牙叫道。那灼热的温度让她丝丝抽气,席浩泽的嘴唇寻到她的眼睛,吻住她的泪水,嘴里一片苦涩,“乖,忍一忍。” 夏夜的凉风微微的吹动着,轻柔的拂过厚重的帘幕,遮住了那暧昧的交缠。 浅浅娇喘,一室火热。 晨曦微露,窗外鸟儿叽叽喳喳的欢叫着。初舞浑身酸痛,睁开朦胧的眼,一旁的人还在熟睡着,薄被下他的手臂自然的搭在她的腰间,她软软依偎在他的怀里,借着朦胧的光线,抬头打量着他,嘴角不自觉的弯起一抹幸福的笑容。一夜之后,他们成为最亲密的人。 她伸出手指轻柔地从他的眉间扫过,这个人从此便是与她共度一生的人了。席浩泽眉头微微一动,慢慢的睁开眼,“早。”他的声音泛着沉沉的沙哑。 初舞动动僵硬的身子,浅笑着说道,“早!” 下楼的时候,席正鸿和陈路霞都在,席正鸿手里拿着一份晨报,陈路霞在准备早餐,听见声音,抬头一看,温婉的笑道,“来,快来吃早餐。” 初舞脸色泛红,跟在席浩泽身后。 “爸爸,妈妈早上好。”她轻轻的叫了一句。 “早,早。”席正鸿和陈路霞心情颇好。 吃完早饭,初舞回到房间。 席浩泽有一个星期的假期,之前两个人就计划好去北京。席家的亲戚大都在北京,两人结婚的时候,席老爷子当时身体不好,一直在医院调养,没能亲自到现场。这一次的北京之行去看看老爷子同时也作为两人的新婚蜜月。 坐上飞机的那一刻,她的心都是雀跃的。她一直想去北京玩,主要当初她看了许多穿越小说。她和席浩泽说,想去十三陵看看,还有圆明园。 席浩泽扯起一丝淡笑。 初舞的兴奋劲慢慢上来,拉着席浩泽的手,“你没看过那部清穿剧实在太可惜了。”她忘我的描述着,看着席浩泽一副淡淡的模样,撇撇嘴,“果然代沟是不可掩饰的。” 席浩泽翻杂志的手顿了顿,“现在不是流行吗?” “什么?”初舞茫然的问道。 “老夫少妻。” …… 下了飞机,席家已经安排好人来接他们。 “吴叔叔,爷爷身体怎么样?” “首长这几天的精神很好,昨天就开始念叨着你们了。”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之后,他们到了一个四合院。她随着席浩泽走进去,就看到院子左侧支起高高的一片葡萄架,上面挂着一串串晶莹的小葡萄。初舞看着那粗粗的蔓藤猜想这葡萄架也有些年代了。 葡萄架下一个穿着白衫的老人正坐在躺椅上,一旁的石桌上放着一套精緻的紫砂壶。 “爷爷——”席浩泽走过去,朗声的叫了一声。 老人睁开眼,“浩泽来了呀。”席老爷子脸上有些老年斑,精神却很矍烁,他的视线慢慢的移到初舞身上,一瞬间清亮起来,“这就是我的小孙媳妇吧。好!好!” “爷爷好。”初舞甜甜的叫着,如同当年见到他一般。看着他白白的眉毛,她的眼睛微微濡湿,蓦地就想到自己的爷爷。 初舞陪着老爷子坐了一下午,和老爷子下下象棋。老爷子没想到小姑娘棋艺竟有这个水平,最后竟要将他的军。 席浩泽坐在一旁,看着老爷子苦思冥想,笑道,“初舞,你也不让让爷爷。” 老爷子立马吹起鬍子来,“小舞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哪像你们几个,一肚子的鬼主意,把我唬的一愣一愣的。”顿了顿,“小舞,以后浩泽这小子要欺负你,你告诉爷爷,爷爷替你收拾他。” 初舞看了眼席浩泽,忍不住笑了,忙不迭的点头。 ***** 两人逛了故宫,颐和园,北海。后来初舞强烈要求去雍和宫,如今这里已经是佛教寺院,她真是看清穿剧走火入魔了,庭院中参天古槐散发着淡雅的香气,初舞看着这里一景一物,和席浩泽静静的走着,身边穿梭着不同肤色的游客,两个人各有所思。 席浩泽好像对这里很熟一样,初舞想想他大学就是在这里念的,平日自然不少跑北京的景点。“不好意思,能不能请你帮我们拍一张合照?”初舞一看,原来是一家三口,爸爸妈妈带着一个5、6岁的女儿。 她笑着接过相机。 那一家三口摆着pose,冲着镜头整齐的叫着“茄子”,和乐融融。拍好之后,小姑娘跑过来拿相机,看了眼初舞和席浩泽,甜甜的说道,“谢谢姐姐。” 初舞笑笑摸摸她的头。 “姐姐,我帮你和叔叔拍一张吧。” 初舞一愣,歪过头看着席浩泽就乐了,直起身子,挑了下眉,“叔叔,我们拍一张合照吧。” 席浩泽好气又好笑,配和着她站在一起,初舞比一个2的手势,笑的灿烂,席浩泽没什么表情。那是他们第一次的合照,后来的几年,初舞常常一个人什么也不想,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些照片。在那虔诚的地方,她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只是一切都。” “知道危险,就不要乱动。” 他的背宽宽的,很舒服,初舞趴在他宽厚的背上,鼻尖充斥着他的味道,嘴角噙着微笑,脸贴在他的脖子间。 “席浩泽,我还没爬上好汉坡?” “你又不是什么好汉。” “不要乱动。” “我没动。” “席浩泽,我……” “什么?” 初舞甜甜地笑着,一辈子就这么走下去,她期望着。 下去的时候,他们在一处商铺停下,初舞要买些纪念品,席浩泽正巧去了洗手间。她选了好几样工艺品,拿着东西准备去对面的树下等席浩泽。 她站在路边的树下,再摸手机时才发现钱包没了。赶忙沿着原路返回,一路寻找到了刚刚的商铺,“老闆,不好意思,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色的钱包。这么大。”她比划着名。 老闆蹙眉一想,“刚刚有个女顾客捡到了还问的。” “那人什么样?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长发短髮。”钱包到没多少钱,她的身份证,还有之前偷拿的席浩泽的照片也在里面。 “我想想。”老闆一边忙着生意,忽然抬手指着,“就是那人,白色衬衫的那个。” 初舞立刻就跑了过去。 “不好意思,请问你刚刚是不是捡到一个钱包?”初舞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激动。 女子怔怔的看着她,风吹动着她的髮丝,这个女孩子蓦地走进了她的世界。 “里面有我的身份证,不行你看看。” “我已经看过了。”她淡淡的说道,把钱包递给她。“刚刚准备送去失物处理中心。” “太谢谢你。” 初舞打开钱包,看到照片,一瞬间心软下来。 “我叫韩初舞。”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她自己的名字,总觉得茫茫人海中她捡到了自己的钱包也是一种缘分。 “苏伊。”女子的目光落到她的钱包上,眼里的神色说不清道不明。 “我先回去了,我老公还在等我。” 苏伊蓦地睁大了眼睛,“你结婚了?” “恩,我6号刚结的婚。” 苏伊嘴角微微一动,“恭喜你了,你看着还很小。” 初舞不好意思的笑笑。 初舞回去席浩泽身边时,就看到他手里拎着一双鞋子。 “跑哪去了,不是让你在这边等我的吗?” “刚刚钱包掉了,有个美女捡到了。” “把鞋子换了。” 初舞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换上鞋子。一会儿,两人下山,初舞念叨着,“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到那人,我还没谢谢她呢。” 一周之后,两个人会到n市。 席浩月和老公温煦那天也回到大宅,看到初舞打趣着,“初舞,你也太好说话了。就一趟北京之前就当蜜月,也太好打发了。” 初舞抿嘴说道,“我觉得挺好的呀,那里很好玩。” “到底是景点好玩,还是身边陪着的人让你满意啊?” 初舞脸色微红。 “好了,我来告诉你,幸福的蜜月结束了,欢迎你明天到文工团来报导。” 晚上,两个人回了席浩泽之前的公寓。婚前,陈女士请人又作了一番装修,现在倒是温馨了许多。卧室的床头挂着他们的婚纱照,初舞选的,她最喜欢这张,两人默默相望,席浩泽眉眼露着浅浅的温柔。 初舞洗完澡,就把之前婚礼还有这次的旅游照传了一些到空间。不一会儿,就有人给她留言,她还没点开了,qq头像就闪动起来。 飞然:感觉怎么样?已婚少妇。 初舞:发了一个笑脸,正在适应期。 时间静默了一会儿。 飞然:恭喜恭喜。照片拍的很漂亮。 初舞:我给你们带了礼物。改天给你。 初舞心中微微发涩,她的朋友和她已经渐行渐远。在她的人生路上,她在意的人似乎都会慢慢离开她,她的妈妈,孙晓然。 席浩泽洗完澡走进房间就看到初舞愣在电脑前,柔顺的长髮披散在后背上,眼睛漫无目的的凝视着屏幕。 “还不休息,明天不是要去文工团报导吗?” 初舞晃动着滑鼠,抿抿嘴角,“晓然一直想去文工团。”话没有说完,席浩泽的手机就响起来,初舞从床榻上拿过他的手机递过去,细一看是一串陌生号码。 席浩泽看了眼,微微停了几秒按断了电话。 她犹疑的问道,“怎么不接?” “不认识。” 第二十六章 席浩泽沉默下来,眼神幽暗,仿佛陷入回忆中。 初舞直觉不是这样的,如果要是她接到陌生号码的电话,她不会不接就挂了,或许是以前认识的人也不一定。初舞有些不明白,但她心里此时正压着另一件事。
第26页 席浩泽微微垂着头,髮丝上的水还没有擦干。初舞拿过一旁的毛巾,坐在大床上,手碰到席浩泽的头时,明显的席浩泽一怔。 初舞倒是无所谓,既然他们已经领了证,连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这些小事她作为妻子也是她该做的,夫妻吗,不是一蹴而就的,总要从生活小事慢慢的磨合过来。 室内一片安静,她的动作很轻柔,席浩泽闭着眼,上半身的力量慢慢的靠在她的身上。鼻尖萦绕着她刚刚沐浴后牛奶的馨香。 初舞双眼满是他俊脸的稜角,他的头靠在她的腿上,安心又温暖,头髮半干的时候,她松了手,咬咬牙嗡声说道,“你以前说过帮晓然进文工团的?” 席浩泽眉头舒缓过来,“可那次打赌你输了。” “小气。”初舞低低的吐了两个字,“席大人,你就帮帮小的吧。小的愿意终生给您端茶倒水,瞻前马后。”她抓着他的手臂,微微的摇晃着。 席浩泽慢悠悠的说着,“你老公走后门这事已经做过一次了。” 初舞睁着眼睛,“那就再一次?”她定定的竖起手指。 席浩泽抬手点点她的额头,“你以为你进文工团谁善后的。” “皓月说我是特招的优秀社会青年。”当时初舞把她从小获得各种奖章都给了席浩月,陈女士和席浩月都给予她高度的评价。 席浩泽敛眉看着初舞的面庞,“你填的表格都是我送到文工团政治处的。” “我还以为是妈妈和那边说好的。”她轻轻说道,“那晓然的事,你就帮帮忙,再送一次?”初舞立马给他垂着肩。 席浩泽闭目享受了一会儿,初舞兴沖沖的问道,“怎样?” “力道有些轻,稍稍重一些更好。” 初舞嘴角一抽,拳头大力的打在他的肩窝,“我说孙晓然的事。” 席浩泽立马侧过身,压住她,“谋杀亲夫,罪加一等。” 初舞咯咯的笑起来,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席大人,你就当帮帮我一回好不好?” 席浩泽吻了吻她的额角,轻声道,“孙晓然,不适合在那里。” 初舞不解,要说孙晓然还是军校的学生,比起她应该更适合了,“为什么?” 他翻身躺到一边,拉起被子,“她的欲望太强。” “晓然一直很上进。” 席浩泽扯扯嘴角,“眼睛是掩盖不了她的内心的。” 初舞吸了一口气,头靠在他的温热的怀中,抿了抿嘴角,“我给你讲个睡前小故事吧。”席浩泽手半拥着她,点点头。 “很多年前,有一个女孩子,在一个炎热的暑假,班级组织夏令营,老师让每人交100元的费用。她很想去,可是她捨不得那笔费用,就和老师说不参加了。后来她爸爸知道了,给了她100元,她很开心,抑制不住兴奋把钱交了。在她刚刚交了钱不久,班上一个同学突然说她的钱不见了。然后,流言四起,大家带着异样的眼光看着她,甚至有人站到她面前骂她是小偷。童言无忌,却也是最真实的反应了大家看不起她。然而,终于还是有人相信她,站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坚定喊起来,“她不是小偷。”” 初舞微微哽咽,她感到腰间一紧,弯弯嘴角,抬起头对上席浩泽的眼睛,清亮的黑眸闪着晶莹的泪光。“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时代,晓然就是那束光照亮了我,拉了我一把。”她的过往没留下了太多太多的悲伤,难得欢乐都是与孙晓然的共有的,所以她始终放不下她。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前,半晌,在他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感觉到胸前一片濡湿,那片凉意直达他的心尖。 不一样了,终是不一样了。她的情绪已经开始慢慢的渗透影响他,他的手紧紧的搂着她,嘴角吻着她的眼角,喃喃道,都依你。 第二日,两个人吃完早餐,就各自去上班了。原本席浩泽要送她去的,初舞没让,一南一北的,他要送她都饶了半个城市了,搭着他的车到了地铁路口就下了。 “有时间去学个车,以后也方便。” 初舞想到毕业时同学说她的话,就笑了起来,她挽着席浩泽的手臂,“果真让我傍到大款了。” 席浩泽勾勾嘴角,双眼里闪着一丝宠溺,“不懂的事和皓月商量商量。” 初舞心里一暖,拎着手提袋下车,冲着他挥挥手,夏天的骄阳照着她,身上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整个人都是青春跃动的。 她到文工团的时候,刚好在门口遇到皓月。 “二哥没送你来?” “又不远,我就坐地铁过来了。” 席浩月淡淡道,“男人该奴役的时候就不要手软,你平时惯着他越发让他轻待了你。” “皓月,那可是你亲二哥啊。”初舞笑说道。 席浩月看着她目光微微闪烁,随即扯扯嘴角,“作为女性同胞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初舞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一上午,在这个新环境里,她一开始很拘谨,大家听听歌,排排舞倒和她之前的生活没什么不一样。 中午她和刚认识的一个女孩子去食堂打饭。汪晨上午看到左手的戒指就一脸的惊讶,大概是年龄相仿,又都是新来的,初舞和她聊得来。 吃过饭,初舞借着休息的时候,就在四处转了转。大院里两排百年松树,郁郁葱葱,夏日的风带着热气吹在身上带不走一丝燥热。 她转了半圈,打算去找皓月聊聊,没想到就转过走廊,迎面就遇到了南舒玫,南舒玫明显也是一怔。 初舞垂下头,打算直接走过去。 “小舞——”南舒玫轻轻的叫了一声,她牵起嘴角,只不过脸上的笑容很僵硬。 初舞动作一僵。 “前些日子看到你的档案,没想到你还是来文工团了。也好也好。”她的声音带着伤逝。“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有东西给你。” “我不会要的。” “不,不是我的。”她竭力的难言的咬牙,“是你爷爷的。” 初舞握紧了拳头,吸了一口气,“今天我没有时间,明天你带给我。”说完她就向前走去。也没有再去找皓月,又回了舞蹈室。 下班的时候,席浩月在门口等着她一起走。 “感觉怎么样?还适应不?” “挺好的。” 两人相伴向停车场走去,远远的就看到南舒玫也走了过来。 席浩月好像没看见她一样,连个招唿都欠奉,直接从南舒玫身边越过。 上了车,席浩泽看着后视镜翻了翻白眼,“初舞,你记着以后别和这个女人来往。” 初舞一愣。 “千万别在妈面前提到她。” 初舞看着席浩月的表情隐隐的就猜到中间或许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席浩月看着她不明不白的样子,嘴角涩涩的一扯,“我妈有一个妹妹,就是她现在老公的前任妻子。” 初舞瞬间僵住了身子。 “舒南,呵——”席浩月冷冷的一笑,“她如今再光鲜也掩盖不了最初的“小三”身份。我小姨当时小产,身体很不好,又换上了抑郁症,当时舒南不知道怎么就搭上了我那个所谓的姨父,后来我小姨知道这事,伤心过度误吞了安眠药,就这么走了。” 不知道是车里的冷气吹的还是怎么的,她的后背惊起了一层冷汗。几次张了张嘴,才发出声来, “那你知道她之前是做什么的吗?” “听说她之前也是有家有室的,还不是贪恋权势,这女人也是心狠。” “好了,不说了,反正你在妈面前就不要提她了。” 初舞整个人软软的靠在靠椅上,脸色一片苍白,眼睛看着前方,一片茫然。 第二十七章 落地窗的窗户大敞着,夏夜的风从室外徐徐吹进屋内。床头留了一盏壁灯,星星点点的光点亮着昏暗的房间。初舞沐浴后安静地躺在贵妃榻上,一头黑髮随着风轻轻的飘动。 她闭着眼睛,眉头紧蹙着,整个人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哀伤。上天又同她开了一个玩笑,席家和她的亲生母亲之间竟还有一段纠葛,彼时她觉得自己如今的幸福如此的胆颤心惊。 她的婆婆把她当作亲身女儿一般疼爱着,而今她总觉得有些受不起。缩了缩身子,酷热的天气,她竟感到层层冷意。 房间的吊灯“啪”的亮起了时,一剎的不适,她眯起眼睛,抬手挡住刺目的光亮,“你回来了。”她扬起嘴角,努力的掩去声音中的哽塞。 “恩。下午一直在开会,就没回去吃晚饭。”走到他的身边,看着她脸色略显疲惫,“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席浩泽拉过她的手,眉头蓦地拧起来,“手怎么这么凉?”说着探上她的额头,顿了顿,感觉到手上的热度。 初舞握过他的手,他的手掌有些粗糙,掌心结着厚厚的茧子,可是却很温暖。初舞站起来,笑着说道,“我没事。妈妈让我带了汤,我去热热给你了。” 席浩泽拉住她,“好了,你先去睡觉,我去找些药。”把初舞安置好,就到书房拿药。回到房间坐在床边,把药片和水递给她,初舞微微垂了眼,看着药片有些怔,摇摇头,“我睡一觉就好了。” 今晚回大院的时候,陈女士把她单独拉到书房,问他俩有没有避孕。初舞当时被问的一愣。 陈女士顿时瞭然,眼光在她的小腹来来回回,嘴角带着笑意。陈女士为了儿子的婚事忧心了几年,这会儿儿子终于结婚了,她当然想早日抱孙子了。初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还怕苦?”席浩泽微微一笑。 她接过水,喝了半杯,放下杯子,瞅着看着她 ,“不是。我是为了安全。”说完,就躺下,闭上眼,嘴角微微弯起。 席浩泽也没深想,以为她担心是药三分毒。 他洗漱躺在床上后,“啪”的一下的关了灯。他闭目思索了半晌,静谧的夜晚让他的思路更加的清晰。均匀的唿吸浅浅的流动。 初舞的身子情不自禁地靠进那温热的怀里,长发缭绕着他的脖颈间,就像蚂蚁爬过。她已然恋上这个怀抱,这样抱着他,心里特别的踏实。
第27页 “怎么还不睡?” 初舞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胸膛的跳跃。她咬着唇,犹疑着要不要告诉她南舒玫的事。他的她的丈夫,共度一生的人,南舒玫的事他应该知道。 冰凉的手指游移在他的脸上,细细的来回,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都刻在她的脑海里。 “再动今晚就不要睡了。”他的气息有些急促道。 初舞手一怔,缩回手,忽然抬起头,嘿嘿一笑,眼睛闪着亮光,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带着几分得意,“原来我还是有影响力的。” 席浩泽深邃的双眸越来越深,嘴角一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是亲自来见证一下你的影响力。”后面三个字他细细的咬着。婉转低吟。 激喘的气息萦绕着整个房间,他伏在她的身上,置身于她修长的双腿间,一退一进,初舞的身子随着他的撞动,浮起优美的弧度,汗水沿着她的额角慢慢下滑。他停不下来,好像陷进了那深深的漩涡中。 一夜情动。 醒来的时候,初舞除了浑身酸痛外,精神倒了好了许久。大概是发了汗的缘故,身体的热度也下去了。 她在卫生间洗漱的时候,瞅到脖子上的紫色印迹,脸色刷的就红了。洗好脸之后,咚咚的跑到房间,翻着衣橱,天气这么热,低领衣服是不能穿了。找了一件立领的衬衫换上后,还是隐隐可见痕迹,也管不了了。 拿上手提包出来,席浩泽正在鞋柜边等着她。 初舞走过去,弯腰换鞋子,这一动作席浩泽也看到她后颈处的紫痕,倒也愣住了。 “走吧。”初舞站起了。 坐在车上初舞还在纠结她的脖子,拿着小镜子照呀照呀,一点没顾忌身边的人。 席浩泽低低的“咳”了一声,“初舞。” 初舞随意的“恩”了一声。 席浩泽撇了一眼移开目光,看着前方,云淡风轻的说道,“到了单位就别照了。” 初舞手一顿,咬咬牙,“别人要是问我就说狗啃的。” 席浩泽嘴角无奈的一扯,带着不可觉察的宠溺。如果那一霎他抬头看看镜子会发现他的表情带着幸福。 到了文工团大门口,车子停下来,初舞轻声说道,“我进去了。” “恩。”他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 初舞微微撇嘴,这人怎么和木头一样,他们还是新婚夫妻,一点儿柔情蜜意都没有。她眉毛一挑,山不过来我过去,身子向右一倾,倏地在他的脸颊轻轻一吻,柔柔软软额触感,让他心尖蓦地一缩。因为爱,她一点一点的放下心中的矜持,只因他是她心中的那个人。 吻完初舞就嗖嗖的跳下车,拿着包就向院子里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她一样。 席浩泽感到脸颊留着的淡淡馨香,目光柔和的看着院子里的那抹身影。 上午和同伴练舞时,大家穿着轻盈的舞蹈服,初舞脖子上的痕迹也再无法遮掩了。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不过和她聊得近的人都把她打趣了一番。 中午吃饭的时候,席浩月来找她,满脸笑意的盯着她。初舞被她瞧得不好意思,“皓月,你有话就说,这么看着我,我心里毛毛的。” “初舞,我算是佩服你了。” “到底是怎么了?” 席浩月吸了一口气,憋住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药膏,“来,我的小二嫂,二哥特地让我去买的。” 初舞脸一红。 席浩月挤了药膏涂在她的脖子间,清清凉凉的带着淡淡的馨香。 “身上还有没有?我一併帮你涂了。”某人挑着眉说道,一脸的不怀好意。 “不用,不用。” “也是,我二哥的福利我可不能抢。” 初舞被她打趣的脸烧的红彤彤的。“我去练舞了。不和你说了。” 席浩月看着她的身影,抿嘴一笑,看的出来,初舞爱她二哥,二哥出现的时候,初舞的眼里永远只有他。她知道,他二哥给她宠爱,也在努力的去爱她。她闻着手指上的药膏的清香,从前,他眼里哪会放得下这些小事呢? **** 下午结束练习后,同事大都都走了,初舞刚收拾好东西,出了门就看到南舒玫,她默不作声的走过去。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避着人群。 南舒玫带着她去了附近一家咖啡馆。安静的格子间,咖啡馆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难得的温馨,只不过一切只是表面而已。 服务员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奉上一杯蓝山和一杯柠檬水。 两个人静默着,初舞歪着头看着外面。南舒玫静静的看着她。而她也知道她在看她,她在桌下的手紧紧的握着,疼痛让她保持着清醒。 许久,初舞抿抿嘴角,“东西。” 南舒玫轻轻的搅动着咖啡,“席家还不知道我是你的母亲吧?” 初舞唿吸一紧,眼里满是黯沉,“我的生母叫南舒玫,我的继母叫李秀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母亲。” 南舒玫放下了调羹,“你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初舞声音紧张的扬起来,好像是受了刺激一般,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里的悲愤毫不掩饰,心里堵着一口气,气她此刻的平静,气她抛弃了她,现在她成了她幸福的一颗定时炸 弹。 她红着眼,无力的抵在软软的沙发上,失落的看着户外。广场上来来回回的人,一对母女吸引了她的眼球。 女儿摔到在地,嘟着嘴旋即若泣,眼睛熘熘的望着她妈妈。这一幕妈妈早就看到了,她没有立刻去扶起女儿,背过身子,假装没看见。女儿见妈妈没看到,也收了眼泪,自己爬起来,蹭蹭的跑到妈妈的身边。她妈妈这才蹲□子仔细查看女儿。 初舞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掩去眼角的伤痛,曾几何时,这一幕也常常发生在她身上。那时候,她有一个幸福的家,一个疼爱她的妈妈。 恨也好,委屈也好,这些也掩盖不了南舒玫曾经给她的爱。她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目光重新移到她的身上。 南舒玫也看到了那一幕,初舞小时候刚学跳舞时,她也是这样狠心的。她的心好像被什么敲了一下,泛着丝丝疼意。 她颤着手打开包,拿出一个盒子,推到初舞面前。 初舞看着深色盒子,盒子上朱红的字迹有些已经被磨掉,留下零星的笔画。她拿过盒子,轻轻打开,一把手枪落入眼帘。 “你爷爷当年在战场上救了席家老爷子一命,这把枪是席老爷子送你爷爷的。你爷爷传给了你爸爸——”她停顿了数秒,“你爸爸送给了我。” 初舞细细的摸上去,冰冷的触感,让她眼角渐渐cháo湿。 “席家现在不知道你爷爷是老爷子的警卫员,你把枪给老爷子。老爷子自然会知道,就算以后……”她目光悠远的看着初舞,带着担忧,“有了老爷子的照拂,不论发生什么,你在席家的日子也会好的。” 初舞深吸了一口凉气,捏紧拳头,嗤笑道,“爷爷是爷爷,我是我。说出来,让席家知道我爷爷的媳妇是个小三,破坏人家家庭。日后我都没脸给爷爷上坟。”她的话,她的笑,冷冷的让南舒玫无地自容。 剑拔弩张中,正巧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看是席浩泽,吸吸鼻子接通,“餵——” “怎么还不出来?”席浩泽在大院门口等了半天也没见初舞出来。 初舞立马站起来,“我陪同事在外面买些东西。你在哪?” “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初舞报了地点,快速的把盒子放进包里,迈起步子就要离开座位,一丝留恋的味道都没有。 南舒玫听到电话的声音,知晓是席浩泽。她微微嘆口气,“小舞,听我说几句话。” 初舞停下脚步。 “妈妈——活了大半辈子,现在也看开了许多事情。爱情太奢侈,生活才是实在。你还小,嫁入他那样的家庭,凡事都要放宽。他比你大9岁,自然经歷的比你多。”南舒玫也只能点到即止,她十月怀胎的女儿,她的性子她怎么会不明白。 如果可以,她不会让初舞嫁给他的。 初舞的脸色微微一变,她咬咬牙,冷冷的回覆道,“不是所有人都是和你一样的。” 一出来外面的暑气迎面扑来。她抬了抬手臂上的包,跑到路口,就看到席浩泽的车子。 “咦,你今天怎么会在这 ?”系好安全带后,浅笑着望着他,随即想到陈女士和她说的话,“国家机密,我不问了。” 席浩泽理理她的头髮,看到她身边空空无物,“怎么没买东西?上次给你的卡带着了吗?” 初舞眸光虚晃,“没什么要买的,妈妈之前给我置办很多。”转眼发现车上之前的水晶座不见了。“咦,之前的水晶座怎么没了?” 席浩泽发动车子,蹙了眉微微一愣,“不小心摔坏了。”顿了顿,”下次,你去给我买一个吧。” 初舞点点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第二十八章 下班的高峰期,车水马龙,一排的长龙让人按耐不住的暴躁。不过,这两人倒是出奇的安静。 初舞看着两旁的景致,“咦,不回家吗?” 席浩泽抿嘴说道,“有人请客。” 车子开的很慢,半个多小时之后,他们到了一家私房馆。 席浩泽熟悉的走进包厢,包厢门一打开,就看到里面坐着一个英气的男人。男人的身边坐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而他正笨拙的哄着孩子。 听见声音,他抬头,“浩泽。”眼光淡淡的扫过初舞,嘴角牵出一抹笑,眼神里闪着探究,“嫂子。”这一声叫的戏嚯。 “你好。”初舞郑重的回道,倒是把徐易风怔住了。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小女孩大概是见到陌生人,有些怕生,蓦地哭起来。 “易风,这孩子怎么回事?” 徐易风一手搭在椅子上,耸耸肩,淡淡的说道,“我女儿。” 席浩泽目光定在孩子的脸上,“你倒是给我一个惊喜。”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你是坏人,你是坏人。”小姑娘哭的一抽一抽的,手打着徐易风的肚子。 “再哭永远别见你妈妈了。”
第28页 小姑娘蓦地憋住泪水,胸口一浮一浮的,亮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瞅着徐易风。“叔叔,我不哭了,你让我见妈妈。” 徐易风没回她话,摸了摸下颚,望着席浩泽,“你小子这回动作还挺迅勐的,我出个国,回来你就去蜜月了。” 徐易风和席浩泽也算是铁桿的兄弟了,小时候徐易风统领政府大院的孩子,席浩统领部队大院的孩子,两个大院的孩子从小不对盘。这两人没少打过架,革命友情却在一次次的打架中慢慢的建立起来。 “不及你,这都当爹了。” 初舞好奇的看着他。小姑娘抹完泪,悄悄的瞅着初舞。这男人倒也心狠,孩子压抑成这样还这副云淡风轻的态度,初舞看着都觉得有些心疼,瞬间对他的印象差极了。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中途初舞带着小姑娘去了一趟卫生间。 “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乐乐。”小姑娘惴惴不安的,死死的扣着她的手,“姐姐,你带我去见妈妈好不好。” 初舞轻轻蹙了下眉,她不明白这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而且她也无能为力,只是轻柔的拂过乐乐的头顶,按捂着她的不安。 包厢里。 “浩泽,这次我去英国的时候遇到她了。这几年她过得好像不是很好。”徐易风看看他,他们之间从不需要隐瞒,他看着席浩泽波澜不惊的样子,勾勾嘴角,不紧不慢地说,“还有,她已经回来了。” 徐易风笑,如他预料一般,席浩泽的眼角微微一挑。因为徐易风的话席浩泽良久沉默,表情越来越深邃。 初舞推开门进来时,蓦地感觉到里面的气氛一霎的沉寂。还有徐易风看她的目光,让她说不出的奇怪。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漫天繁星,萤光闪闪,凉风习习而来,初舞终于自在地唿了一口气。 “怎么了?”席浩泽看她晚上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压着事。 “他好冷漠,那可是他女儿啊!”初舞义愤填膺道。 席浩泽轻轻的撸了撸她的乱发,“好了,没看到刚刚乐乐不吃饭,他急的吗。” 初舞好奇的问道,“乐乐的妈妈呢?” 席浩泽沉默了一会儿,“我还真不知道。好了,带你去转转。” “好啊。我们去夜市吧。” 席浩泽一脸的黑线。 这时候,夜市非常的热闹,小摊小贩齐聚,人流串动。这时候出没与此的人,都是城市的最底层的人民。生活有千万种模式,幸福的,艰辛的,在这里总能体会到万般滋味。 初舞挽着他的手,一路转下来。在一家cháo流体恤店,买了两件情侣卡通短袖。两个人换好衣服站在试衣镜前,初舞目光灼灼的落在他的身上,见惯了他穿军装的样子,这样的他慢慢和她记忆的那个少年重叠起来,初舞唇一弯,“这样就像哥哥了。” 店员看着这么养颜的一对,大力的称赞,“你和男朋友穿着真配。” 初舞脸微微一红,有些腼腆的说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店员的笑干干的挂在嘴角,不知所措。 初舞又浅浅一笑,“是我老公。” 店员嘴角一抽,嘿嘿干笑了两声,吐了四个字,“真的很配。” 初舞瞅着他,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店员真是一个实在的人。席浩泽微微摇着头,付了钱,拉着她就走。 在这一片灯火通明的世界里,四周乱闹闹的。两个人走着走着就走到宠物区了,这处的味道并不好闻,席浩泽皱着眉,脚步加快,只是初舞已经停下来了。 初舞蹲在一个笼子前,看着笼中小泰迪无精打采的样子,忍不住逗弄着它。 老闆走出来问道,“姑娘,看中了啊?” 初舞自看过席浩泽的老连长家的泰迪狗之后,养狗的心更加蠢蠢欲动了,她可怜兮兮的看着席浩泽。 老闆很有眼力,“哟,徵求对象意见啊?小伙子给你女朋友买只不?” “买一只吧。”她摇摇他的手臂。“你还可以训练它,没准以后训练出一只警犬了。” 最后席浩泽还是点头了,初舞开心极了。老闆乐呵呵的,还赠送了他们两包狗粮。 回去之后,初舞赶紧给狗洗了澡,去了味,然后就窝在客厅逗弄着小狗。 席浩泽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她还在那儿,“去洗澡,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 “喔,我一会儿就去。” 说了一会儿,席浩泽见她压根没有那个走的意识。 他走过来,客厅的灯发出橘黄色的光亮,听着她嘴里发出的逗弄声音,他觉得是这么的温馨。 初舞感觉到头顶的阴影,笑了笑,“我和它培养感情呢,对了,还没有给她起名字呢?你说叫什么好?” “小黄?球球?”初舞想着。 “小六。”席浩泽淡淡的说道。 “好奇怪。” “小五小六,很配。” 初舞嘴角一颤,“那大名就叫席小六。” 日子如流水,转眼过来就要到八一建军节。席浩泽忙着部队的军事汇报表演,初舞忙着文工团的文艺演出。 这几日初舞累的是全身骨头都像给人拆了一般。傍晚回去的时候,意外的在门口遇到一个熟人,孙母。孙母一只向里面张望着,显然,是来在找她的。 两个人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小舞,我这次找你是为了晓然的事。”孙母也知道初舞如今是嫁入豪门,对她的态度也客气了许多。她腆着笑,“你知道晓然的梦想,她一直希望能进文工团,你现在进去了,要是晓然能进去,你们以后又是同事多好啊。” 孙母看初舞静默着没说话,“你小时候偷钱那事,可是晓然帮你的。” 初舞的心一苦,酸涩的扯扯嘴角,“阿姨,不是我不想帮她,我……” “你想帮她还不容易吗?你公公是谁,席参谋长他的面子谁能不给。” 初舞捏着手中里的玻璃杯,就是因为她是席正鸿的儿媳妇,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小舞,我听说,你亲妈也在团里,你和她说下晓然的事,还不是一句话吗?” 初舞一愣,久久没有回话。 孙母脸色阴沉下来,声音冷冷的,“上次微微妈妈都看到了,没想到你亲妈混的挺好的。” 初舞脸色微微发白,抿抿嘴角,“晓然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 晚上回到大宅吃饭。 陈女士看着她脸色不好,吃的又不多,“今天怎么了,吃的这么少?白天累到了?”她也知道最近比较忙。 “妈妈,天热,吃不下。” “吃不下,就不要勉强了,喝碗绿豆汤,解暑的。” 吃过晚饭后,她拎着绿豆汤,让小周送她去了席浩泽的部队。她和席浩泽已经两周没见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初舞终于了解了,有些人早已渗透骨髓。 回去的时候,席浩泽还没有回来。卫生间里还放着他没来得及洗的衣物,初舞就忙着收拾起来。 忙完之后,初舞脑子里一直想着上午的舞蹈,有几个动作她不是很熟,打算练一会儿。可这儿没有她的舞鞋,脑子里突然就想到席浩泽这里有一双。 到书房一看,却发现不在原本的地方了,初舞心里纳闷。她以为那双鞋子是他要送给她的新婚礼物,可是他一直没动静。现在不在这,难道被他带回家了。 初舞耸耸肩,不在就算了。 手一抹,桌上落了一层灰,她赶紧去洗手间拿了抹布。把书房的犄角旮旯擦一遍。也许冥冥之中自由安排,你想要时找不到,你不想时它却突然出现。 拉开抽屉时就看到那个精緻鞋盒端正的摆在里面。初舞乍看到时,心里莫名有些怪异的感觉,掌心一动还是拿出来了。 粉色的芭蕾舞鞋,充满着梦幻,很美。 初舞换上鞋子,刚好很合脚,她心里涌起一抹甜蜜,就在客厅练习起来。这次团他们要跳《红色娘子军》,刚与柔并进。只不过这两天初舞每每练习时总觉得有些不着力。 这不几个旋转之后,她的感觉头微微的有些眩晕,蓦地一把扶住桌子。 门口传来叮叮的开锁的声音,席浩泽抬头一剎那,就看着初舞被对着他立在那儿。他嘴角慢慢的勾起,只是在他的眼光落在她的脚上时,双眼瞬间清冷下来,冷冽的如同千年的冰封般寒冰。 初舞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转过身来,她微微感觉有些不舒服,但是看到他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你回来了。”她浅笑盈盈,双眼比星光还要亮。可是她发现席浩泽的目光根本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的鞋子,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浑身的冷冽初舞觉得很陌生,如同他们最初相遇的时候。她不自觉的缩缩脚,有些不知所措,解释道,“我的舞蹈鞋没带过来,后来在抽屉里看……” “去换下。”他的声音冷冷的。 初舞一滞,看着他,他背着光,明明离得这么近,她发现自觉却看不清他的表情,她无措的扣着手指,想着是哪里错了,无神了看了他半晌,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对不起。” 第二十九章 她的眸子酸涩得厉害,下意识地蹲下来解了鞋子,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颤,右眼角一滴泪沿着脸颊悄然无息的落下来。 席浩泽抿着唇,目光艰难地移到一边,脚步微微向前迈了一步,终是没有继续,手紧紧的攥着,他竟没有勇气去看那个身影。 初舞脱下了鞋,赤着脚踩在地砖上,脚心一片冰凉,可是再冷也抵不过她此刻的心寒。微微瞥了一眼窗外,万家灯火,一片温馨,可她却感到一片凄凉。 她瑟瑟拿起一旁的抹布擦着鞋底的痕迹,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手因为用力,蹭的红彤彤的。鞋底的痕迹,鞋面的褶皱,怎么擦怎么抹好像都去不掉。 初舞紧紧的咬着唇,她已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机械的擦着鞋子。 席浩泽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不要擦了。” 初舞手一缩,动作挺下来,喃喃道,“痕迹已经根深蒂固,擦不掉了。”她死死的咬着唇没有看他,生怕自己一抬头看到他的脸时,泪水会潸然而下。 席浩泽拿过鞋子轻轻的放进盒子里,扯扯嘴角,淡淡的说道,“这双不好。下次我给你买双新的。”
第29页 这么拙劣的谎言,初舞弯起嘴角,笑了,没心没肺,心里戚戚然,并没有问为什么不好,只是默默的转身进了房间。 夜晚,两个人各自躺在床上。婚后,她第一次没有靠在他的怀里入睡。背着他,紧紧的贴着床沿。屋内的冷气很足,初舞向来畏寒,身上披着薄毯缩成一小团。脑子不断浮现着刚刚席浩泽的表情,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当时他眼里一闪而逝的是——怒意。初舞酸酸的一笑,恍然明白,或许,那双鞋根本不是为她准备的。她咬着唇,闭着眼,眼泪还是滑下来了。 席浩泽知道她没有睡,他轻轻嘆口气,“小舞——” 初舞身子一僵,紧紧的咬着被子,没有出声。 一夜恍惚,第二天,她早早就起床。轻轻的熬了一锅粥,冰箱里还有一些豆腐辱和辣白菜。拿出来,用碟子装好,放到餐桌上,忙完了一切拿着包出门了。 席浩泽在她坐起来的那一刻就醒了,他知道初舞不愿见他,冷静一下对两个人都好。 公车上只有零星的两三人,她默然的看着窗外。天晴,她的心却不晴。感觉到脸上凉凉的,抬手一抹,竟是泪,她仰仰头,微笑着擦干了泪水。 回到单位的时候,正好遇到席浩月。席浩月看到她,笑说道,“这么无精打采的,很累?” 对于她的打趣,她只是淡淡扯扯嘴角,“早晨醒的早。” “哎,小别胜新婚,我明白的。”席浩月咯咯的笑着。 初舞闪了一下神,“进去吧。”那一晚过去之后,她和席浩泽三日未联繫,甚至连一个简讯都没有,以往初舞每天晚上都会发一两条简讯过去。席浩泽不喜欢发简讯,往往就一个电话打过来。结婚前,一直都是席浩泽主动来她找他,婚后,反而是初舞处处黏着他。初舞觉得好笑,难道这么快就过了新鲜劲了吗?她不想去想,只是麻木的投入了文工团的排练中。 八一汇演在即,文工团又来了一位新同事。这个人正式初舞之前在北京遇见的。这个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充满了相遇的机率。 初舞看到她的一剎那,微微惊喜。苏伊也向她投来目光,目光交汇,微微一笑,只是短暂的一瞬,她就撇开了。 原来苏伊是团里新聘请的舞蹈指导老师。初舞从其他同事那知道了,苏伊是英国皇家舞蹈学院毕业的,这几年在国外参加过各项演出。 休息的时候,她去茶水间接水,正好碰上了苏伊。 两个人浅浅一笑。 “苏老师,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是啊,人的缘分真的很奇特。” 初舞看到她手中茶叶罐,“咦,你也喝这种茶啊?” “尝一尝?” 初舞摇摇头,“谢谢,我喝不惯绿茶。”顿了顿,“不过我老公很喜欢。” 苏伊弯弯嘴角,扬起一抹不明的笑容,“有时候染上了就戒不掉了。” “苏老师,你是本地人吗?” “我22岁之前一直生活在这里。后来和我的家人去了国外。现在算是归乡吧。”苏伊的声音带着几丝落寞。 两个聊的很愉快,苏伊和她讲了很多她在英国皇家舞蹈学院经歷,初舞很是羡慕。 “苏老师,你真厉害。” 苏伊淡淡一笑。 下班的时候,初舞顺道去了超级市场。天热,她拎着菜出来的时候,站在站台等车,正巧是下班的高峰期,半天也没拦到车。 突然一辆轿车停下来,车窗摇下来时一个清丽的容颜出现在她面前,“初舞,上车吧。” 初舞微微一愣,上了车。“苏老师,你怎么在这?” “以前的老同学约着聚一聚。”苏伊扫过她手中的袋子。“买菜啊?” “恩。” “像你这个年纪会做饭的现在还真不多。” “苏老师,你要是有空的话下次来我家,尝尝我的手艺。”初舞心里记挂着上次她捡到她钱包的事,还没有谢谢她。 “好啊,有时间我一定去拜访。” 初舞在路口下车,苏伊眼神悠远地看着这片房子,嘴角弯起,“再见。” 初舞笑着挥挥手。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回家。两旁的树上,不时传来知了的嘶叫声,初舞告诉自己不要再想那晚的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日子还是要过的,每一天都是不同的。 晚餐,简单炒了两个菜,天气炎热,她这几日她也没什么胃口,吃过晚饭,就去楼下遛狗了。平时她上班的时候,就把小六交给楼下的宠物店,回来顺便把小六接回来。 小六很闹腾,初舞牵着它,小六一个劲的往前沖。 “席小六你再不听话,我就带你上去了。”初舞威胁道,可似乎一点作用也不起。席小六使出浑身的力气,继续向前方跑去。 初舞抬眼一看,原来是看到同类了,一只夹了粉丝蝴蝶结的泰迪。 “席小六,真是有眼光啊。”这哪是她遛狗啊,纯碎狗遛她吗。 两个小狗汪汪的对叫了几声。 初舞在一旁和狗主人讨论着养狗经验,让席小六和他的女朋友二人世界去了。一会儿,狗主人带着狗上楼了,席小六伤心追上去,叫了几声。 初舞尴尬,上前抱住她上楼,一边走一边严肃的批评着,“你这个小色狗,看到漂亮妹妹就往前沖,典型的有了老婆忘了娘,以后再这样就不带你出来了。” 突然,后面传来一声笑声。 初舞停下脚步,皱皱眉,歪过头就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歪着嘴角看着她,她微微惊讶的张了张嘴角,随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江哲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晚风吹拂着,空气中萦绕淡淡的花香。 “你的狗很可爱。” 席小六应景的嚎了两声,初舞干干的笑了笑。 江哲见她不回话,“韩初舞,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你。” “江总。”江南是她之前兼职公司的老总,没想到他竟然记住她的名字。 “我们现在可不是上下级关系啊,我可记得是你把我给炒了。” “不是,不是,你们公司很好,我是要去考研面试才辞职的。” 江南见她紧张的解释,眼光慢慢的柔下来,“考研面试怎么样了?” “后来没去了。” 江哲刚想问原因,目光就扫到她的左手无名指上,钻石熠熠生辉,他讶然问道,“你结婚了?”声音中隐隐地带着一丝急切。 “是啊,一个都月了。”她揉揉的抚摸着席小六。 “那真是太可惜了。”江哲的声音轻轻的,轻的初舞有些听不清。 “抱歉,我刚刚没听清楚。” 江哲一笑,岔开话题,“你住着?” “15栋a座802。” “那真是巧,我住801。” 初舞蓦地睁大了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我以前怎么没看见你啊?” “昨天刚刚搬过来。”江哲看着那双漆黑的深眸,一瞬的有些沉迷,扬扬嘴角,伸出右手,“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初舞浅笑,同样伸出手,“哪里哪里,江总客气了。” 两个人聊得开心,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一个人已经站在那里许久了。席浩泽浑身透着一股强势,初舞看到他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微微僵住,手不自觉地握紧,江哲也注意到这个细微的动作。 “你回来了啊。”她弯腰放下席小六,眼角只是落在他的肩上,然后笑着看着江哲介绍道,“这是我老公,席浩泽。” “我们的邻居,江哲。”席浩泽看着她,却看不到她的眼睛,只能看到她眼下两排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 “你好!” “你好!” 两个男人打完招唿,气氛一时安静下来。 初舞只是在席浩泽出现的那一瞬看了他一眼,之后都是微微垂着眼。江哲什么人,两人之间的压抑,他明了,嘴角一弯,“席先生,初舞,有空再聊。” 初舞点点头。看着他上楼之后,拉拉席小六。席浩泽走在她一旁,初舞注意到他手中拎着一个盒子,她苦笑了一下。 进了家门之后,席小六自觉地跑进窝里。初舞洗完手出来,席浩泽倚在沙发上,闭目沉思,茶几上放着盒子。 他手抵着胃,眉头轻蹙着,婆婆和她说过,席浩泽的胃不好。她默然去了厨房把饭菜热了一下,又重新吵了一个菜。 席浩泽听着厨房传来的声音,微微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里定定看着她,轻声走过去,从背后拥住她,一阵暖流缓缓流淌过他的心尖。 初舞手一怔,瞬间僵住了,眼睛好像被油烟呛住了,酸涩的挤满了泪水。 “初舞,对不起。” 她没有说话,默然的拿了一旁的盘子,席浩泽的话的确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以至于,她在盛菜时,明明要去拿锅铲的,却直直的伸向了炙热的铁锅。 一声痛叫。 “怎么这么不小心?”席浩泽赶紧握过她的手,看到手指上通红一片,估计还得起泡。 “不要你管。”初舞听着他的焦急的话语,她心中一刺,蓦地抽回手,转身向外走去。 “老婆大人。”他苦笑的叫了一声。 初舞眼里的酸涩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席浩泽第一次叫她老婆。她以前一直在想婚姻到底该是什么样的,电视剧里夫妻“老公”“老婆”的叫着,她欣羡的想着她和他什么时候也能这般自然称唿着。原来她以为两个人的感情没有到那种如胶似漆的地步,可是现在席浩泽这么叫她,倒是让又悲又喜。 席浩泽看到她停下来,上前,半拥着她,手摩挲着她的伤口,“初舞,对不起,但是我的过去已然过去。”他的话很总给人一种不可违逆的感觉,很强势,就如同当初他要求初舞做他的女朋友一般。 初舞头埋在他的怀中,泪水将他的胸前哭的一片濡湿,“席浩泽,你是个混蛋,你怎么能这么欺负我。” 她一抽一抽的,手搭在他的胸口。 “对不起。”他低下头吻着她的脸颊,嘴角沾上了冰冷的泪水,苦涩传遍嘴角。他微微嘆了一口气。 初舞,我不知道真的会是你。 初舞坐在沙发上抹着泪。席浩泽拿过药箱,给她上了消了消毒,“这两天不要碰水。”
第30页 初舞哼了一声,一眼都不瞧他,目光扫到一边的鞋盒。 席浩泽嘴角一扯,拿过了,打开,舞鞋,精緻大方,初舞瞥过脸。席浩泽慢慢蹲□子,脱了她脚上的拖鞋,轻柔替她穿上舞鞋。 初舞怔怔的看着他,目光慢慢的落到自己的脚上,不自觉的问了一句,“你以前也替她穿过鞋子吗?” 第三十章 话刚说完初舞就后悔了。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席浩泽的眉微微一蹙,眼光慢慢的落下初舞的脚上,双眼眯着,透着她的鞋子陷入了沉思。 那年,夏日的午后,校园里难得的清静。女孩穿着洁白的长裙,随意圾着鞋子,坐在单槓上,修长的双腿悠闲的晃着,轻轻的哼着歌,歌声缓缓的流淌着。微风吹过掀起那一头瀑布般的长髮,空气弥散着阵阵薰衣糙的清香。 席浩泽坐在一边的石凳上翻着书,“扑通”一声,只见一个黑色的物体砸到他的脚边。他歪过身子一看,嘴角轻扯,捡起来鞋子。看着女孩子,双眸里带着几分柔软。 “席浩泽,我下个星期就要去义大利演出了,一个月不回来,你怎么还看书。” “又不是不回来。”席浩泽走过去抓住她的脚,轻轻的给她套上鞋子。“没个样子,给你妈看到又该训你了。” 女孩子咯咯一笑,双手揽住他的头,“席浩泽,你以后只能给我一个人穿鞋。” 初舞从她的角度看着席浩泽,他微微垂着头,此刻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眼下淡淡的阴影。 “席浩泽——”初舞轻轻的唤了他一声。席浩泽抬起眼,快速的敛起了情绪。 初舞扯扯嘴角,相对于她的纯白的感情世界,席浩泽这样的人怎么会和她一样呢,不过过去了就过去了,像他这样成熟稳重,家世又好的男人,没有几段风花雪月的过去可能还说不过去。她虽然好奇,可也不想执着于此,那样除了徒增痛苦之外,别无好处,“去吃饭,菜都要凉了。” 席浩泽淡淡的唿了一口气,拉过她的手,紧了紧。 晚饭后,初舞照样在客厅里练舞,席浩泽难得的陪在一边,电视无声的放映着,画面不断的切过。他看着初舞不断的重复着某个动作,纤细的下巴微微的扬起,初舞的确是个跳舞的苗子,也难过他当初为初舞去文工团递材料时,那边的领导乐得合不拢嘴。 “哎,累死了。”初舞走到他一旁,坐下来,揉着小腿。他一直在看着她,也不知在想什么。瞅了眼电视,正放着央视科教频道的“探索发现”,两人都喜欢看这个节目。 茶几上放着很多零食,初舞不知不觉就吃了一袋子的薯片。席浩泽听着吱吱的声音,伸手拿过来,“这东西不要吃太多,你再吃体重上去了,回头又要痛苦减了。”说着拿过纸巾替她擦擦手。 其实席浩泽这人照顾人来还是很细心的,初舞想嫁个比她大8岁的男人还真不错。 她抿抿嘴角,笑得阳光灿烂。不过一瞬,就□嘴角,摸摸自己的腰间,“最近训练强度大,我每天的饭量都在增加。常常练着练着肚子就饿了。”顿了顿,望着席浩泽,眼睛里闪着狡黠,颇有兴趣地问道,“你们平时训练不是挺辛苦的啊,要是你饿了怎么办?” 席浩泽半躺到柔软的沙发上,心里好笑,“能怎么办,忍着。” “这就铸就了铁一般的身体吗,也没有刀枪不入啊。”初舞饶有兴趣的拍拍他的胸口。 他抬头看了她,忽然笑了,眼角慢慢的柔软下来。 翌日,初舞又拎着一双舞鞋去了单位。看着柜子里的两双鞋,心里慢慢的盈满了幸福。 她来的早,这时候也没几个人。换好舞裙之后,转身就看到苏伊。 “苏老师,早。” “初舞,你来的真早啊。”苏伊看着她都已经换好衣服了。她从柜子里拿出舞鞋,初舞看着细细看了一眼她的舞鞋,鞋子应该有些年头了,颜色泛黄,脚边好几处已经磨损了。 苏伊俯身下来,换好鞋子,站起来看到初舞的目光落在她的鞋上,微微弯起嘴角,“这双鞋还是我考上舞蹈学院自己给自己买的礼物,走到哪带到哪,不知不觉就过了这么多年了。”她轻若无声的嘆了口气。 初舞没在说什么,她直觉苏伊是个有故事的人,只不过每个人都有她不能说的秘密。 排练的时候,汪晨也对苏伊的鞋子产生了兴趣,“初舞,苏老师怎么不换双新鞋呢?” “穿久了捨不得呗。” “我觉得不是,说不定是她男朋友送的。”汪晨撇撇嘴,声音慢慢的小下来,“不过,我听说苏老师至今未婚。她今年29了吧。” 初舞诧异,“她有29 了?” 汪晨很鄙视瞥了一眼,“实际年龄如此。” “保养的真好。”她一直觉得苏伊大概只有25岁左右。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初舞和汪晨如往常一般坐在老位置,阳光从窗外打进来,一世的舒适。这时候吃饭的人很多,初舞远远看见苏伊端着餐盒在寻找座位,沖她挥挥手。 苏伊走过来,“不打扰吧。” 三个人静默的吃着午饭。 汪晨看着初舞的饭已经见底了,惊讶的问道,“初舞,你最近怎么这么能吃?” 他们跳舞的人最在意的就是体型,昨晚席浩泽刚刚念过,这会儿,汪晨的话又深深的伤害了她。 “哪有,我平时也吃这么多的。”初舞嗡声说道,她以前吃的真的很少。自从结婚后,每次回去,陈女士都是变着方法给她补。不吃也对不住婆婆的好意,这越吃好像上瘾一般。 “喔喔。”汪晨抿嘴一笑。 苏伊淡淡一笑,随即目光扫到初舞无名指的戒指时,一瞬的晃神,眼光暗淡的沉痛。 席浩月坐在远远的一角,紧紧地咬着筷子,眉心紧蹙着,心里早已沸腾了,不得不感嘆这个世界实在太小,兜兜转转大家又聚到一起。她望着初舞那一角,双眼里散发着说不出的担忧。 下午练舞时,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苏伊那双舞鞋终于光荣牺牲了,初舞看着苏伊的眼里淡淡的落寞,心有不忍,“苏老师,我那还有一双新鞋。要不你先穿我的吧。” 苏伊失神片刻后点点头。 初舞把席浩泽之前送她的那双给了苏伊。那时候她并没有问苏伊穿多大码,冥冥中好像有什么在牵引着一般,那双鞋出奇地很合适苏伊。 “鞋子很漂亮。” “我老公送买的。”初舞没有什么思考,话已吐口而出,说完为此心里诧异到自己这是怎么了,或许因为是心中小小的不舍,才会反应这么大吧。 苏伊身子一顿,指尖慢慢滑过鞋面,怜惜地摩挲着,好像在寻到什么抑或着在回味什么。蓦地,她站起来,“好了,继续排练吧。” 八月一号这一日,大礼堂里布置喜气洋洋。初舞站在后台,透过帘幕仔细的看着台下,她公公席正鸿坐在前排正中位置。 命运的安排就是这么奇妙,元旦的时候,她也是在这个舞台上。原以为她是生命中一次意外,没想到那里竟称为她今后漫长的舞台生涯。也就是那个晚上,她和席浩泽之间拉开了错综交汇。没有那一场舞,也许,她和他不会相遇,她和他只能是最平凡的陌生人。席浩泽也永远只能存在她儿时的记忆里。 “初舞,一会儿到我们了,你还不去换装。”汪晨走到她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初舞拉过汪晨,“赶紧上妆去。” “切。看你老公吧。真受不了你。就你这样还当什么军嫂,” 初舞被猜中了心死,脸颊染着红晕,“站着说话腰不疼。” 文艺汇演表演很成功,表演结束之后,初舞依旧没有参加最后的表彰仪式。站在礼堂出口,战士们接踵而出,初舞倚在墙角,等着席浩泽出来。 战士们走的差不多了,席浩泽才姗姗而来,和身边的一个同样穿着军装的男人低头交谈着,压根就没注意到初舞。 初舞站在那儿,眼睁睁的看着他和一男人窃窃私语从她身旁走过,心里那个气啊。“席浩泽。”她叫了一声,声音清脆悠扬。 前方两个男人停下步子,转过身,席浩泽看着她还穿着那身衣服,眉心一蹙,走过去,手一扬摘下她的帽子,“大热天的还不把衣服换了,又想捂的一身痱子。” 初舞撇撇嘴,眉眼弯弯的充满期待的问道,“我今天表现如何?没给席大人丢人吧?” “赶紧去把衣服换了。”席浩泽抬手看看表,“给你十分钟时间。” 江易贤颇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微微上扬,向来泰然自若的席浩泽也会有这一面。他信步走过去,“嫂子,你今天跳的真好,颇有气势。浩泽刚刚还在我们夸你呢。” 席浩泽瞪了他一眼,竟瞎扯。 “嫂子,我是江易贤,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刚好在外地演习,没参加你们的婚事,赶明个你得好好款待我。” 室外39度的高温,初舞又穿着厚厚的军装,被捂的脸色发红,额角汗水层层,她莞尔一笑,“好的。” “韩初舞你还有八分钟。” “矮油,席团长,老婆可不是你的兵,是用来爱的,不是来给你训练的。”江易贤这人一张油腔滑调的嘴。 被他这么一说,初舞顿时就跑了,心里抱怨着席浩泽的霸道。她凭什么就要听他的啊? 席浩泽看着那抹急急跑动的淡蓝的声影,嘴角慢慢上扬。 江易贤瞅了他一眼,不怀好意地笑道,“哎,你别这么笑好吗?实在是很——勾人。” 席浩泽冷冷的扫他一眼。 初舞快速换好衣服回来后,就看到只有席浩泽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的榆树下。 席浩泽看到她,没有什么表情,抬手看看表,“迟到了一分十二秒。” 初舞愕然。 “迟到了回去就要接受惩罚!”某人绝不徇私的说道。 “席大人,这是我最快的速度了。我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不信,你听,我这会儿气都喘不过来。我没当过兵,没接受过训练,你不能以你们的标准来衡量。”她拉过他的手臂,也不管不顾的耍起赖来。 席浩泽也只是唬着她,哪真会有什么惩罚。他憋着笑,手指擦着她额角滑下的汗滴。
第31页 却不知两人这甜蜜的一幕完完全全落在别人眼里。苏伊满目凄凉,双眼死寂一般定定的看着两人。她离他们不过十几米远,她却发现自己再也迈不进了。 第三十一章 结婚之后,初舞渐渐养成了周末睡懒觉的习惯,周六的时候,席浩泽正好休假一日。初舞原以为过个二人世界什么的,没想到,本梦半醒间,就被自家老公给叫醒了。 她迷煳的揉揉眼,重重的打了一个哈欠,“席浩泽,你今天不用训练,起这么早做什么?”说着人也软软的倒下来,嘴里不满哼哼着。 席浩泽难得看她这副慵懒的样子,甚是怜人,见她又闭上眼,两排睫毛颤颤的,阳光透过薄纱洒进来,轻柔地跳跃在她的洁白的肌肤上,小小的一团就像瓷娃娃一般可爱。 他伸手捏住她的鼻子,初舞唿吸不畅,怒!挥手拍着他的手臂,软软的说道,“我真的很困。” 席浩泽凑近她,“初舞,昨晚我们可是正常作息吧。”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浮在她的脸上,暖暖的。 初舞抬手盖住眼睛,嘴角轻轻吐出两个字,“色狼。” 席浩泽轻笑一声,拍拍她的肩,“起来吃早饭,一会儿出去。” 吃过早饭,初舞懒懒的靠在座椅上,问道,“我们要去哪?” “she击馆,江子他们几个人。” “我又不会。”初舞和那些人不熟,去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席浩泽扯扯笑,“好好一个休息日,让席太太孤家寡人呆在家里,为夫会过意不去的。” 初舞扑哧一笑,心里是乐开了花,兴沖沖的跑了房间换衣服去了。她刚脱下睡衣,席浩泽就进来,两个人早已裸、裎相对多少次了,初舞要是再遮遮掩掩的也显得太矫情,虽然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面上也要装作淡定。 没想到大白天席浩泽也不顾及一下小妻子一颗羞涩的心,径直走到她身边,长臂一伸从衣橱里一眼就拿出一套水粉色的连衣裙,“穿这件。” 初舞微微颤颤眉,“会不会太成熟了?”陈女士之前给初舞採购的服饰,初舞平时只挑着几件比较普通的穿,实在是陈女士的眼光太前卫了。初舞私下和席浩泽说过这事,估计在席浩月身上,她从来没有发挥过她的美学专长,这不有了这个小儿媳妇就不一样了,初舞长的漂亮,每每和陈女士走在部队大院时,少不得被大院里领导太太夸,陈女士不把她打扮成cháo流达人,实在觉得对不起初舞这么好的外在条件。 “你老公是大叔,你再穿的和学生一样,一会儿那些人会说你老公诱骗未成年少年了。” 初舞撇嘴,她不过说了几次他,真是小气。她换上后,站在试衣镜前,前后看看,v领收腰,曼妙的身材完全的外显,胸口那一片莹白甚是诱人。 某人的眼光不由自主的就停在她的那处,若有所思,“恩,是少了点。” 初舞抬眼瞪了他。席浩泽弯腰从一边的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精緻的盒子,打开是一条项鍊,站在初舞身后给她带上时,初舞看着镜子两人,温情脉脉流转。手扶上链子,笑意在嘴角蔓延。 从镜子里与席浩泽的目光交汇,她扯扯胸口,“我感觉怪怪的。” 席浩泽定定的看着她,眼神温柔,“很漂亮。” 初舞唿了一口气,眉眼一弯。 出门的时候,说巧也巧,对门801的江哲正巧出门,看到初舞,他的目光一怔,嘴角微微上扬,“席先生,席太太早啊。” 初舞清脆的回道,“江总,你早。”其实江哲和她年纪相仿,只不过人家西装革履,成熟稳重,一看就是一成功人士。初舞想席浩泽也是帅哥一枚,只不过两个人的风格是截然不同的。回头一看,席浩泽一手提着黑色的垃圾袋,瞬间秒杀了她,立马跑过去体贴地接过垃圾袋,让这么个大帅哥提着垃圾实在是罪过。 江哲看着初舞的动作,转脸就走了。 “你和他很熟?”席浩泽看着江哲的背影问道。 “之前在他公司兼职了一段时间。”初舞心里还挺佩服江哲的,说道,“他挺厉害的,回国就自己办了公司,公司都是年轻人,江哲家世也很好,不过靠自己的力量把现在这个公司干的有声有色。厉害,厉害。” 席浩泽迟疑了下,看着初舞说话时一脸的赞许,“韩初舞。”他郑重的喊着她名字。初舞诧异。 “以后别在老公面前夸其他男人。”他倏地贴近她的耳边,轻语一句,“我会吃醋的!” 初舞瞬间愕然。 他们到she击场的时,其他人已经陆续到了。席浩泽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走过去。除了她认识的江易贤,还有徐易风,其他人她都不认识,大家都喊她“嫂子”。男人都带着女伴,初舞发现徐易风一旁的女子,冷冷的站在徐易风的身边,她想到乐乐那个孩子,心里哀嘆,徐易风这个男人还真不是东西,都有了孩子了还处处留情。 男人she击,女人观看。这里面除了席浩泽和江易贤在部队常玩枪,其他人大抵也是常常来娱乐的,成绩也不差。 初舞看着席浩泽百把百中的状态,不由得佩服起来。徐易风的女伴她坐在她旁边,安安静静的。女孩子目无表情的看着,只不过女孩字频繁的看手錶。其实进来的时候她好像还和徐易风争执来着。 一会儿,席浩泽过来,把枪递给她。 初舞摆摆手,“我没玩过。” “我教你。” 徐易风也过来了,冷冷的看着一旁的女孩子,“叶澜,我们赌一下,你要是赢了我,我就让你见乐乐。” 初舞瞥过头,好奇的看过来。叶澜低垂着头,双手紧紧的攒住,漂亮的侧脸慢慢闪过一丝嘲讽,一瞬间站起来,高高的仰起头,“徐易风,你这个人除了威胁,还能会什么?”她嗤嗤一笑,手快速一甩,拿过他的枪,那速度快的像一阵风,在手上把玩片刻。 声音近乎平静,“我这辈子早就下过最大的赌注了。赌?好啊。希望你这次能信守承诺。人渣——”最后两个字,初舞没有听见,只看到叶澜的嘴唇轻轻一张一合。 徐易风登时脸色就僵下来,一脸的阴霾。 初舞站在一旁都被惊住了,席浩泽皱着眉,拉过她,拖着她去she击。 “手臂抬高伸直,集中注意力。”席浩泽确确实实是个好老师,初舞打出一个0环,这也不能怪她,每个人擅长的领域不一样, “呦,浩泽,夫妻搭档,双剑合璧啊。”江易贤抿嘴笑道,“不过,嫂子还得加强练习啊。” 几个人刚还在看初舞的枪法,一会儿徐易风那边传来一阵喧譁,顿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叶澜百发百中,一连10发都是10环的成绩,顿时让周围欢唿了。席浩泽和江易贤常年摸枪,枪法好、准,不足为奇,可是这么个女子出其不意的打出这样的成绩倒是让他俩都惊讶了。 叶澜扯下耳罩,嘴角冷冷的上扬,“徐易风,今天你会信守承诺了吧。我要见乐乐,立刻,马上。” “我要是不呢?”徐易风倒要看看她怎么办。 叶澜也不怒,嗤笑一声,倏地抬手把枪抵在他的胸口,喃喃道,“这要是把真枪该多好。” 周围的人也都在看着,徐易风冷声嚷嚷,”都他妈的给我滚开。” 初舞不可意思看着这一幕,蓦地瞪大了眼睛,轻轻扯着徐浩泽的手臂,轻声问道,“她是乐乐的妈妈?” 席浩泽蹙眉,“我们先出去,那边有条河——” 席浩泽的话还没有说完,初舞就急急的说道,“你要去摸螃蟹?”在她的记忆里,席浩泽当年用螃蟹捉弄她的事一直记忆犹新。 摸螃蟹?亏她想出来。 他扯笑,揽着她的腰,“去钓鱼。你昨天不念叨着想吃鱼的吗。” 初舞其实更想看里面的现场直播。 两人刚刚一转身,就看到前方不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苏伊和苏倩。 初舞看到他们俩站在一起时,蓦地想起两人的名字如此之像。她眼里微闪过惊讶。 苏伊和苏倩同样也看到他们了,两个人直直向他们走过来。 “浩泽,好久不见了。”苏倩淡淡的扫过一旁的初舞,意味深长的说道。 “好久不见。”席浩泽的淡淡的回道。 初舞微笑着,“苏老师。”苏倩笑说道,“初舞,你这一声“苏老师”到底是叫谁呢?我们两个苏在此。” 初舞微微抿嘴,打量着着两个人,其实苏伊和苏倩一点也不像。 苏伊好像猜到她的心思,轻轻的说道,“我和苏倩不是一家的,一切都是巧合,巧合。”顿了顿,她目光转向眼席浩泽,嘴角轻轻弯起,“浩泽,好久不见了。还没恭喜你娶到这么漂亮的小妻子。”苏伊笑着说道,一脸的温婉。 “什么时候回来的?”席浩泽眼睛里看不出波澜,语气极其的平静。 “前不久,刚好去了文工团。很有缘,我现在是初舞他们的舞蹈指导老师。” 初舞蓦地侧过脸看着席浩泽,一脸的惊讶,其实苏倩和他认识,那么苏伊和他认识也是自然的。 苏伊笑了笑,“好了,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先过去了。初舞,再见了。” 初舞和席浩泽来到室外的时候,一片晴好,阳光炽热,初舞一时被蒸的难受,席浩泽大步的向前走着。初舞有些察觉席浩泽有些不对劲,但也不多想,乖乖跟着上去。 气压太低,初舞只觉得喘不过起来,慢慢的落在后面,最后干脆半蹲在地上,眼睛熘熘的看着席浩泽,没事走那么快干什么? “席浩泽——” 席浩泽这才注意到她落在了身后,走过去伸手拉起她,“怎么了?” “我头晕。”她是真的不舒服,估计刚刚在里面冷气太足了,这会儿突然出来还真不习惯。 席浩泽抬头看着刺目的骄阳,眉头不找痕迹地地拧了拧,“我们回去吧。” “啊?”刚刚还提议去钓鱼,这会儿又要回去。男人变起来也如同三月的天。 席浩泽这会儿步子也慢下来了,两个人静静的走在一旁的树荫下,初舞说道,“原来你和苏老师认识。”她侧过头,看着他俊逸的侧脸,“对了,苏老师就是在长城捡到我钱包的人。”
第32页 初舞说完低着头,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在地面投下了斑驳的亮点,一闪一闪的。 席浩泽微微一怔,“那还真巧。” 苏伊站在入口,目光紧紧的锁着远处的身影。 “小伊,木已成舟,一切都不回了头了。” 苏伊吸了一口气,神情悲怆,“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感情的世界,哪有那么纯粹的对与错,是与非。 苏倩眼睛一片沉痛,嘆口气,“好了,我们进去吧。” 周一的时候,初舞来上班,一切如常,只不过,再看到苏伊时,突然发现她整个人一夜之间清瘦了不少。 中午吃饭的时候,汪晨提起去她家玩的事,两人约好明天晚上去。 “你老公明晚在家吗?”“不在,他这周都在部队,不回来。” “新婚夫妇,两地分隔啊,哎。”汪晨假意嘆道。 初舞看着默默不语的苏伊问道,“苏老师,明晚有空吗,不如也来吧?我做几个小菜给你们尝尝。” 苏伊筷子微微一怔,看着初舞,目光由明到暗。 第三十二章 初舞看着苏伊怔怔的出神,问道,“苏老师,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菜?” 苏伊浅浅地扯动嘴角,“清淡一些就好。” 初舞点点头,想着明天多做几道菜,她和汪晨口味偏重,嗜辣。 第二日,初舞早早的就下班了,她要先去超市买菜。急急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席浩月。 席浩月看着她急急的样子,忙问道,“这么急去哪?” “去买菜,一会儿苏老师和汪晨去我家吃饭。你晚上有空不,要不一起来?” “我要去我婆婆家。”席浩月心里无奈的嘆口气,初舞什么都不知道,这以后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她犹疑的说道,“嫂子,你现在工作了,和在学校不一样。别什么人都当好朋友,凡事留个心眼。” 初舞自然知道的,奇怪了,浩月今天和她说这干什么。她抬手看看表,“浩月,我赶时间先走了啊?“ 席浩月哀嘆,引狼入室,你这头猪!可她这个小姑子也不好明说。 初舞买好菜火急火赶的回来了,天热,她从地铁出来的时候,拎着两大袋子的食材,手上满是红红的勒痕。 身后几声车笛声,初舞回头一看,江哲摇下车窗,“初舞。”眼睛扫到她手中的袋子,“上车吧。” 初舞看着他,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上次还是“席太太”,今天“初舞”叫的这么顺熘。 “江总,下班了啊。”她紧紧咬了咬苏总两个字。 江哲眉毛一挑,打开一边的车门。都是左右邻居,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初舞上了车。“谢谢啦。” “你要真谢我,晚上请我吃饭吧。” 初舞脸瞬间歪过来,四目相对,一霎的沉默。江哲嘴角噙着笑,看不出在开玩笑。 初舞抿抿嘴,多一个人多一双筷子,人都这么说了,你总不能不让人来吧。“你要不嫌弃我的手艺,欢迎莅临。” 初舞可是知道江哲这个人的嘴角很刁,当初在他公司呆了一段时间,对于这个老总的一些习惯还是摸清了一些。 江哲没再说什么。 下车时,自然的接过方便袋。初舞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江总,还是我来吧。” “初舞,看来你真看不上我这个朋友了,也是,席家的儿媳妇怎么会愿意交我们这些市侩的生意人的作朋友呢?”江哲双眉微微蹙着,眼睛柔柔地望着她,一双桃花眼里闪着几分委屈。 初舞被他这么一激,忙解释道,“江哲,不是的。”她腆着笑,“你不是要去我家做客吗,哪能麻烦客人呢。” 江哲隐着笑意,“我可没把自己当客人。”他轻轻的抛了这么句话,低沉又无奈。 初舞掏出钥匙开了门,江哲跟在后面。 “你先做一下,我给你倒杯水。”江哲微微扫了一眼,两边的房子是一样的布局,到底是新婚,家里四处都洋溢着喜庆,门上的大红喜字,那么的耀眼刺目。 给江哲倒了杯水,让他随意之后,她就去厨房忙活了。她也奇怪,江哲对于她来说,其实就是一个陌生人,只不过在她心底总有一种亲切感。 江哲悠闲地半倚在舒适的沙发上,拿出手机给他妈妈发了一条信息,说是晚上有个宴会要参加就不回去吃饭了。发完信息,就站到厨房门口,看着初舞忙忙碌碌,仔细的切着茭白,白嫩的茭白一根根的切得很均匀。他静静的看着,墨黑的双眼越来越深邃。 初舞抬起身上乍看到他,还真被他吓了一跳,她手里竖着刀,嘴角叫着他的名字,“江哲——” 江哲看着她这副模样,也是渗的慌,清了清嗓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初舞淡淡的斜了他一眼,心里想着,你个大少爷能帮啥?面上却笑说道,“你去客厅坐坐,一会儿就好。” 江哲耸耸肩,得,他被人嫌弃了。 半个多小时之后,家里的门铃响起来。江哲懒懒的去开门。 开门的一剎那。门外的人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汪晨看着这么个帅哥,心想这不是韩初舞的老公啊,大叔变正太了? “你好。请问,这是韩初舞家吗?”汪晨努力的淡定下来。 初舞擦着手中的水,忙出来,“汪晨,苏老师快进来。” 简单的介绍之后,初舞又去厨房忙活了。汪晨跟着进来,“初舞,刚真吓死我了。” 初舞吵着菜,淡淡的问道,“怎么了?” 汪晨不厚道的笑了笑,“我还以为他是你外遇呢?” 初舞翻了一个大白眼。 “嘿嘿。”汪晨干干的笑了两声,“不过这个实在太极品了。” 一顿饭,四个人吃的倒也尽兴,江哲这个人见多识广,和几位女士聊得很愉快。饭后,初舞给倒了四杯柚子茶,大家坐在沙发上。汪晨闹着要看他们的婚纱照,其实初舞的婚纱照拍的很简单,如果当初不是陈女士坚持,或许她和席浩泽也不会去拍了。 “你老公动作怎么这么僵硬啊?初舞,怎么他抱着你感觉和抱着把枪一样,冷冷的。” “表情严肃,不过一刚一柔倒也相配。初舞,你老公会笑吗?” 初舞一脸的黑线。 苏伊默默地递上了带了的盒子,“打开看看,喜不喜欢?”苏伊眉眼弯弯的,眼里却像蒙上了一层纱,看不清,摸不透。 她打开盒子一看,是一双舞鞋。“苏老师,你客气了。” “好漂亮。”汪晨忍不住贊道。 苏伊端起柚子茶,抿了一口,酸中带甜,可是不是她喜欢的味道,她的眸光微闪,“你之前那双是好几年的生产的,现在已经没有了。我只好买了最新这款,希望你喜欢。”苏伊灼灼的看着初舞,眉角微微上挑,“不过,初舞,那双鞋子保养的很好,这么多年了,还和新的一模一样。” 初舞只觉得耳朵一阵轰鸣,看着苏伊的嘴角张张合合,呆呆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鞋子是几年前的?”她慢慢的放下鞋盒,脸色瞬间一片苍白。 “初舞,你怎么了?”汪晨推推她的手臂。 江哲看看鞋子,再看看初舞,眸光一暗。 初舞一怔,心头紊乱着,涌起万般滋味。“没事,没事。只是觉得这鞋子很漂亮,苏老师,您破费了。” 苏伊看着她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嘴角一扯,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她看着沙发一角上摆放着照片,目光越来越冷,韩初舞,你该知道席浩泽最初找你是为了什么? “初舞,我先回去了。”苏伊站起来,盈盈一笑。 初舞失魂般的送他们出去,再上楼的时候,看着江哲还站在自家门口,她艰难的扯着嘴角,“早点休息。”说完微微垂下了脑袋。 她突然觉得很累,很累,好像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般。苏伊的话就像剑一般刺向她的心窝,扎的她心疼,心头的那点思绪又不敢往下深想。 越过他的身边,江哲一把抓到她的手腕,初舞愣愣地定住身子。 江哲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紧,沉默了半晌,微不可闻的嘆了一口气,松开手,抱怨的说道,“韩初舞,你今晚的豉汁蒸排骨,排骨太老了。” 初舞因为这句话不知道怎么的心情突然就好起来了。 第三十三章 走廊的灯发着淡淡的光晕,柔柔地打在两人身上,人影重叠。 她扬起嘴角,笑说道,“江哲,我可记得排骨你吃的是最多的。” 江哲看着她晶莹的眸子,抿着嘴角,艰难的移开视线,定下来神,“陪我下去走走吧。” 初舞想着家里的冷清,点点头,回家牵着席小六。席小六刚刚酒足饭饱,懒懒的窝着,嗷嗷的叫了几声,意思是不想出去。 夜凉如水,月色温柔。 小区里三三两两的人走动。席小六走在两人前方,两个人默默的走到一边的鞦韆,初舞坐上去,江哲站在一边,鞦韆轻轻的晃动着。 江哲见她悠然的晃着,表情淡漠,“你在想什么?” 初舞双手抓着鞦韆链,“我是不是结婚太早了。”轻轻一句,带着说不出的迷茫。 是啊,太早了,一切来的都太早了,以至他没来得及。 江哲眉间陡然舒展开来,眸光倏地投向她,那柔美的侧脸泛着淡淡的忧愁,他哑声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嫁?” 初舞一愣,晚风吹来,带着淡雅的米兰花香。她微微蹙着眉,为什么要嫁他?毫无疑问因为她爱他。可是席浩泽爱她吗,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鞦韆前后微微晃着,她的身子慢慢的放松下来。 江哲静静地走到她身后,蓦地一个使力,鞦韆突然向前抛起来。 初舞猝不及防大叫一声,“江哲,你干什么?” 江哲没说话,又一个大力。初舞再一次抛到空中,风从耳边唿唿的吹过,可是心却突然的放空,有一种凌nuè的快乐。她咯咯的笑着,只不过鞦韆停下来的时候,她就笑不出来。双腿软绵绵的,借着力气紧扶着链子,“哇”的一下晚餐倾泻而出。 江哲着实吓了一跳,连忙扶着她。
第33页 “你让一让,脏。”初舞半弯着腰抬手推着他。 江哲沉默,掏出手帕毫不在意地擦着她的嘴角。初舞粗喘着气,双眸满是水光,抬头狠狠地斜了江哲一眼。他的手悬在半空中,怔怔地看着她。初舞也慢慢意识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情绪,她尴尬的垂过脸。席小六担忧的蹭过她的鞋边,汪汪直叫。 江哲咧着唇笑了一下,“初舞,你该锻鍊了,这小身板也太差劲了。” 初舞站起来,拿过他的手帕,揣在手里,没好气的说道,“江哲,你坐上去我把你推到高空,你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 江哲饶有兴味地看着,“好啊,我敢坐,你还有力气推吗?”初舞脸色苍白,全身虚软哪还有什么力气。江哲摸摸鼻尖,眸光微深,“好了,等你下次有力气,我再试试。” 回了家之后,空落落的房子,初舞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屋内黑压压的,在这静谧的时空,她的思绪反而更加的清晰。夜空繁星璀璨,清幽的光芒如水一般洒进室内,初舞怔怔地看着苏伊送她的鞋子,脑子里微微转着。想着想着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半梦半醒,想要翻身,胸口像被什么压住了一般,喘不起来,一下子勐的惊醒过来,身上布满了一层汗。 她睁大了眼睛,被刚刚的梦吓了一跳。 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回到卧室的时候,怎么睡也睡不着。 第二天,回到单位上班,她收起了席浩泽送她的舞鞋,换上了自己原来那双。初舞想起之前大学室友闲聊时说的话,男人送女人鞋不是什么好兆头,送鞋会把对方送走,意味着分手。看着那双舞鞋,无奈的扯扯嘴角,席浩泽送她的一份礼物,当初她爱不释手,如今她心里戚戚然。 苏伊今天没有来上班,汪晨说苏伊生病了。 “苏老师也挺可怜的,一个人在本市,生个病也没人照顾。”汪晨轻声嘆息着。 初舞沉默了一会儿,从恍惚中拉回思绪,“我们抽空去看看她。” 汪晨点点头,“初舞,你今天脸色怎么这么差?” 初舞揉揉脸,“昨晚没睡好。” 日子平淡无奇的过着,恍惚中到了周五,席浩泽晚上回来了。两个人自然去了大宅,陈女士现在的心愿就是初舞赶紧给她生个孙子。熬了半天的大补汤,初舞一来,就盛给她。 初舞喝了半碗就喝不下去了,味道怪怪的,“妈妈,我喝不下了。” “小舞啊,乖,喝了。你看你这周没回来,都瘦了一圈了。” 初舞无奈的向席浩泽眨眼求救,席浩泽微微歪过头,嘴角一扯,真是服了陈女士了。当然,陈女士也没有忘了席浩泽,给他也盛了令一碗,“浩泽,你喝这个,对身体好的。” 初舞无奈憋着气,几口灌下去。陈女士上上下下打量着初舞,心口的话还是咽下去了。回头看着儿子面前那晚汤,一口没动,气的哼的一声。 吃过晚饭,回去的时候一路上,初舞都是淡淡的。往日,她总会和他说着文工团的事,这会安静地望着车窗外,席浩泽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今天是怎么了?一晚上闷闷不乐的。” 初舞转过头,掩去心中的酸涩,咬了下唇,“苏老师生病。”看了眼席浩泽,顿了顿,“这几天我们换了一个新老师,特严肃,每天都抓着我们,恨不得我们分分秒秒都在练舞。” 席浩泽没说话,眼睛看着前方,一丝反应都没有。 初舞歪过身子,觉得没趣,可是心里有了疙瘩,梗的她难受,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还是问了,“苏老师是初中同学吧?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女生。”她记得之前看席浩泽照片时有个女孩子挽着他的手臂,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初舞却记在心头。现在想起来那个女孩子应该是苏伊,其实苏伊真的变了很多,那时候的她还有些婴儿肥。 席浩泽轻轻的恩了一声,不过初舞还是瞧见了他那一闪而逝的蹙眉。她耸耸肩,没在说什么。隐私吗谁没有? 下车的时候,初舞情绪很低,淡淡的说道,“家里的醋没有了,我去趟超市。你先上去吧。” 席浩泽看出来初舞有些低落,“我和你一起去。” 初舞径直的向前走,到了超市直接去拎了醋。席浩泽站在她一旁,“还有什么要买的?” 初舞细想,“好像没有了。” 前方超市工作人员正在摆放着物品,两个人绕到另一边日用品,此刻和席浩泽走在一起,她心里乱极了,无话可说的空落,纠的她心酸,眼睛四下随意的扫着,待扫到那一排小翅膀时,脚步突然就定住了。 她有多久没用了?初舞目光紧紧的锁着那一片,眼神渐渐有些空洞,心里涌起万般的情绪,彷徨、担忧,还有隐隐的不确定。 “怎么了?”席浩泽接过她手中的酱油瓶子。 初舞收回视线,轻轻的摇了摇头,抬头看着他,白炽灯打在她的脸上,一霎那的不真实。 “刚刚腿有些抽筋。”她笑笑,“回家吧。” 躺在床上看着手机的日历,数着数字,一遍又一遍,她终于确信了。两眼怔怔的出神,自己的亲戚已经过了半个多月没来了。 席浩泽进来的时候,看着她在看举着手机。“刚刚不是嚷着困吗?”坐在她的脚边,初舞长期练舞,腿脚常常发酸,席浩泽指腹轻柔的滑过她的肌肤,力道舒服极了,初舞嘴角慢慢地弯起笑,“手法正好,看来没少给人按摩啊?说说以前给谁按摩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席浩泽手力蓦地一个大力,初舞被按的发痛,嗷嗷的叫了一声。蹲在床边的席小六听到了,嗷嗷的也跟着叫了两声,好像替主人伸冤一般。 初舞坐起身子,瞅着他了一眼,缩回腿,自己按了按,眼睛慢慢的垂下,默默看着他的手,轻语道,“我都习惯了,也不抽筋了。” “初舞——” “好啦,好啦,早点睡。” 夜晚,两个人安静的躺着。初舞睁着眼睛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她的手放在小腹上,也许这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了。 可是小生命来的这么早,到底好不好?她嘆了口气,想着第二天还是和席浩泽说一下。 清晨,她还在迷迷煳煳的熟睡中,就听到手机急促的铃声。那边席浩泽接起来。初舞听着他简单的恩了几声,就挂了电话。 她也就继续睡了。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席浩泽穿好衣服,面色有些凝重,看了眼初舞,拿起手机就出门了。 初舞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底莫名的一阵窒息。 她扯着笑,原本打算让她陪着自己去医院检查的,这倒好话还没有说,老公都不知道去哪了。 说不难受是假的。 吃完早饭她一个人就去医院检查了。其实她心里已经猜到答案了,只是从医生口中说出来时,她才更加确切。孩子已经四周了。 医生和她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她认真的听着。出来的时候,看着周围的挺着肚子的准妈妈,她的心都满满的。摸摸自己的肚子,眼神不禁溢满了柔情。 走到室外时,她抑制不住的兴奋,拿起手机就给席浩泽电话。 那头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 “席浩泽,你在哪啊?”初舞明快的问道。 席浩泽沉默了一瞬,沉声回道,“我在部队。” 初舞微微撇嘴,想着还是当面告诉他,“那你早点回来,我有事告诉你。”她掩不住的兴奋。 挂了电话,她抬头看着蔚蓝的天,抿着嘴傻乐着。她的身体此刻正蕴育着一个小生命,这是多么神奇的事。 沿着原路走着,心里想着怀了孕,这段时候排练就不能继续了。她想的出神,抬头时看见右侧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时,脸上挂着的笑容登时僵硬了。 8月的烈日当头,阳光虚晃着她的眼,只觉得眼前一花。 心勐的一跳,那是—— 刚刚在电话里和她说在部队的人! 席浩泽背对着她,腰微微的倾着,他的身子遮住了一旁的人,那人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初舞细看着依稀是个女人的身形。 倏地,女人歪过脸来。 电光石山间,她和初舞的四目交汇。苏伊也是一怔,只不过她很快的反应过来,几秒过后,迅速地掉过头,和席浩泽低语几句,两人向前走去。 四周忽然沉寂下来,静的只能听到她颤动的心跳声,初舞紧紧的扣着掌心,胸口就像被什么绞住了,扯得生疼生疼的。她的掌心冒出了濡湿的汗珠,定在那儿,目光紧紧的追随者那两人。 两人渐渐离去,她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儿,身体越来越冷,视线越来越模煳。她真的觉得好疼,好疼。 第三十四章 初舞顶着半身的凉意回到家,僵硬的蜷着身子靠在沙发上,手里捏着检查的单子,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嘴角被咬的留下了深深的牙印。 席浩泽为什么会娶她?她揪着沙发,双手无助的捂住绞痛的小腹。 苏伊会跳舞,她也会跳舞。 苏伊…… 可是她不是苏伊,她不是! 这一切不是她想的那样,不是,不是。她慌乱的摇着头,眸光扫到婚纱照时,那么的痛,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她想问一问,如今的幸福是真是假? 一坐到天暗。屋里,厚重的窗帘全都拉上了,密封住一切,一丝光亮都都不进来。炎热的夏季,空调没有打开,初舞仍旧发冷。 席浩泽开门的时候,她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惊醒的把检查单塞进沙发fèng隙里。 蓦地看到初舞,眉间轻轻一皱,家里热热的,门窗密封,闷的喘不起来,“怎么在家也不开灯?”他换上拖鞋走到她身边,看着她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握握他的手。橘黄的光芒温暖额笼罩着整个客厅,却温暖不了初舞冰凉的心。她的视线落在他脚上的拖鞋,淡蓝色的,是她买的,她自己的是淡粉色,很温馨的搭配,目光慢慢的落到手臂上的那个已经熟悉的手掌。 她茫茫着的看着他,熟悉的面庞,陌生的交集,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在她22岁时,坚定的让她嫁给他的男人。 初舞一点一点抽出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最初的誓言不是对她许诺的。她韩初舞何德何能嫁给他?原来如此,她悲戚的扬扬嘴角。 席浩泽一愣,疲惫的问道,“怎么了?”看到微红的眼角,“哭了?”
第34页 初舞深吸一口气,扯着嘴角,灼灼的看着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情绪,“刚刚看了一部小说。” 席浩泽笑笑,“这么大了还受那些影响?” 初舞抬手抹抹额头的汗珠,声音轻轻的,“女主真的很可怜,结了婚之后才发现她的丈夫根本不爱她,只是因为她和她丈夫的初恋很像。”她似自言自语一般,“这个男人是混蛋,女主是傻蛋。倒是很配。” 她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有她的影子,只是她不知道他的心里是否也会有她的位置?稍稍侧过身,隐去伤心,她有万千委屈,也有自己的骄傲。 两个人各自沉默着。 “我困了……我先去睡了。”她匆匆的留下这一句,颓然地向房间走去。 席浩泽怅然的看着她的背影,闭上眼睛,”结局是什么?” 初舞定下脚步,摇摇头,“没有结局。”只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结局。“你忙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 清晨,她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他的怀里。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可是再深入骨髓的习惯还是可以戒掉的。 她轻轻的抬起他的手臂,下床穿衣。 席浩泽其实早就醒了,“怎么起这么早?”她周末一般不都是要睡懒觉的吗。 初舞扣好衬衫的扣子,低垂着头,轻声说道,“我妈妈昨天打电话让我回家一趟。” 席浩泽正欲掀开薄被,“我陪你去。” 初舞听到动静,咽咽喉咙,“不用,不用。”她嘴角一片苦涩,“小晨过些日子就要开学了,我陪他上街买些东西,估计要些时间。” 韩晨报了本市的一所专科院校,选了计算机的一个专业。初舞这段时间忙的也没时间去看他。 初舞见席浩泽没再说什么,就向门口走去。 席浩泽捏捏眉间,“初舞,遇到什么事了?” 初舞脚步一顿,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她眨眨眼,隐去眼眶了的泪水。 吃过早饭后,席浩泽坐在客厅沙发上,初舞在门口鞋柜边换鞋子。换好后,她犹疑的说了声,“我走了。” 席浩泽抬眼看着她,似乎在探究什么。一会儿走过来,一张卡递到她面前。 初舞看着那张卡,没有接过,“我有钱。”她的工资基本上没有动过。 “我这个做姐夫的还没有给韩晨买过什么东西。” 初舞眸光暗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接过卡,随意地塞进包里。 下楼的时候,她微微有些眩晕,胸口闷闷,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着,扶着一边的廊柱。 “韩初舞,这么早啊?”江哲开着车远远的就看她,本想直接过去的,看着她弯腰靠在那儿,身子瑟瑟的颤动,还是没忍心。 初舞扯扯笑,“江哲,是你啊。” 江哲撇着嘴,这人勉强笑起来还真丑。“捎你一程。” 初舞难受,也不客气。 “生病了?”江哲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初舞抿了几口,拍拍脸颊,让脸色有些血色,韩德群看到她这样该是要担心了。 “江哲,你真是好人。我每次难受的时候都遇到你。” 江哲含笑看着她,“我是救苦救难,你该怎么报答我?我不介意你以身相许。”他半开着玩笑说道。 初舞瞪着眼睛,“这个玩笑可不能和已婚少妇开。” 江哲手指有节奏的拍着,莞尔一笑。 初舞上了车昏昏欲睡,一睡就过了一个多小时。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早已经到了她家的巷口了。 她不好意思了,脖子睡得发酸,“你怎么不叫醒我呢?” 江哲扯动嘴角,“我叫你几次了,你睡的和猪一样。” 初舞脸一红,“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就是打唿,留点口水吗?”江哲毫无意料地看到初舞的双颊一红再红,扑哧一声笑起来了。 初舞摸摸嘴角,蓦地抬起头,恍然大悟,“你骗我。” 江哲笑笑,“你看,这才是你吗。生龙活虎的,别把自己搞的和怨妇一样。” 初舞弯着眼睛,“谢谢你。” 江哲黑眸幽深,淡淡的说道,“好了,笑一笑。” 回到家的时候,韩德群拄着拐杖在院子里练习走路,后背被汗水不知道打湿了多少遍了。初舞眼角微涩,心里一阵发酸。 “爸——” 韩德群摸了把汗,“闺女回来了啊。” 初舞走过去正要扶着他。韩德群挥挥手,“不用,我现在能走。” 初舞笑笑。 韩晨听到声音快速的跑出来,“姐,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就顾着和姐夫过两人世界了,不要我们了。” “这混小子说什么呢。”韩德群恨恨的说道,却也是满心的欣喜。 初舞挽过他的手,“韩少爷,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两个人去了中亚、新千两个商场,初舞给韩晨买了好几身夏秋季节的衣服。 初舞拉着他去了另一家运动品牌的专卖店,想着韩晨以前穿着20来元的球鞋打篮球,心里就说不的心酸。 “姐,都买了这么多够了。”要在以前他是没脸没皮的哪有不要的道理,韩父出车祸之后,一夜之间这孩子长大了,懂事了。 “你以前不是一直嚷着想要这家的鞋子吗,自己去看。我坐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原因,她总觉得今天有些累。 韩晨转悠了一会儿,在折扣区选了一双。 初舞淡淡的看过,走到新款区,抬眼看着韩晨,这小子刚刚看了这双好几眼了。 “妈,这双鞋。” 初舞顺势歪头看去,瞳孔蓦地一缩。 南舒玫也没想到会遇到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小舞。” 宋浩宇看着初舞,“妈,这个美女谁啊?” 南舒玫瞪了他一眼,看向初舞,“小宇,叫姐姐。”她犹豫的说道,“这是妈妈一个好朋友的女儿。” 初舞心口一口气倏地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手中的鞋子瞬间垂直落地,脸色瞬间惨白,不可思议地看着南舒玫和宋浩宇,许久她才找回自己,慢慢的蹲下来捡起脚步的鞋子。 “小姐,我要这双。”她颤着手递过钱。韩晨看着他姐手指哆嗦的接过营业员找过的零钱。 “姐,你怎么了?”韩晨觉得他姐怪怪的。 两个人走出店门的时候,初舞眼睛一阵暗黑,幸好韩晨眼疾手快的扶着她。 南舒玫也跟上来,“这是怎么了?” 韩晨急的额头都冒出了汗珠,掐着她的手丫。 过了半分钟后,初舞清醒过来,一睁眼看到南舒玫的脸,她觉得心蓦地又被扎了一下,脸色死白如灰。“小宇,赶紧去买瓶水来。” 宋浩宇撇撇嘴,“妈,我还有事呢,同学还在等着我呢。”说着就离开了。 南舒玫恨恨的瞪着儿子,也是说不得。 “我去买,那个阿姨,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姐。” 初舞喘过气来,挣扎的推开南舒玫的手。 “小舞,原谅我,小宇他什么都不知道。” 初舞笑笑,她真的放下了,一个连亲身女儿都不承认的人还有什么值得她去想去念呢。 “您放心,我只是您朋友的女儿,您儿子又会知道什么。” “小舞——” 初舞抿抿嘴角,声音低低的,“宋夫人,既然你从来没有想过认我,又何必装作如此深情呢?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的心和你们一样,也会伤心会痛会疼。”她低着头,说的艰难,语速缓慢,吸一吸鼻子,睫毛颤抖着,“我从来没有如此恨自己为什么学舞蹈。我后悔了,后悔了。” 南舒玫身子一僵,不自觉的倒退一步,“你,你知道了?” 初舞转过身,扯了一抹笑,那笑就像狠狠的给南舒玫一个耳光。 “知道?知道什么?” 南舒玫看着恍惚的她,女儿这么聪明怕是已经知道了,她艰难地开口“小舞,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 离开?她的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 南舒玫自然看到她这个动作,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宋夫人,你相信轮迴吗?”初舞浅笑着看着她,没等她回答,兀自说道,“我相信,母债女偿。” 第三十五章 南舒玫梦靥一般怔忪住了,那双美丽的眉眼一一闪过惶恐、愧疚。母债女偿……她咬着唇,哆嗦着。这些年来初舞太苦了,她欠她的这一辈子都还不了。可她又能做什么? 初舞嘴角微微一扯,看着眼见这个高贵妇人,心里酸得一抽一抽的疼。她们之间有着剪不断的血缘,却又是陌生不能再陌生。初舞深吸一口气,双目氤氲着雾气,“我既然选择了他,不论怎么样,我都会坚持下去。” 痛也好,幸福也好。 “姐——”韩晨握着矿泉水一脸担忧的跑过来,“你没事吧?” 初舞看着弟弟额头的汗珠,心里一暖,接过他手中的水,抿了一口,咽下胸口的翻腾。 “小晨,我们回去吧。” 韩晨点点头,拎过袋子,看着初舞沉沉的表情也没多说什么。他朝着南舒玫笑道,“阿姨,刚刚麻烦您了。”南舒玫淡淡的点点头。 他细细打量了一番她,看的出来,这人的身份不一般,心里想到她儿子那会儿那个样子,撇撇嘴。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南舒玫还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他们的方向。韩晨淡淡一瞥,蓦地脖子就僵住了,这人和他姐长得还真像,难道是……她。他惊愕了几秒,嗖嗖的冲到初舞旁边,“姐,你走慢点。” 初舞憋着一口气,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的吞噬着她,压抑着难受,厚重的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姐——”韩晨拉着她的胳膊,担忧着皱着眉,“你是不是生病了?” 初舞停下步子,微微喘着起,张了张嘴,发出声来才发现喉咙有些干涩,“天热,有些闷。” “是吗?你今天皮肤这么苍白,还晕了。”韩晨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总感觉初舞在瞒着他什么,“到底怎么了?”
第35页 初舞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弟弟,勉强扯着笑,“女人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的日子。”这么一说,韩晨倒是恍然大悟,支支吾吾了几声也没说出了所以然来。 “姐,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的东西都齐了。” 初舞点点头,抬起脖子,正对着炙热的太阳,五彩的光晕让她眼前微微一黑,“过几天我们团要去外省演出,我就不去送你去学校了。”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到韩晨手里。 “我不能要。”韩晨推着,“妈给我存了学费了。开学后,我就去打工。” “你打什么工?发传单?”初舞浅笑道。 “反正我不会拿。你上学时就没要过家里一分钱,我是男人,更要自己去挣钱。”初舞抿抿嘴角,当初她结婚时,席家给的彩礼令人咂舌。那时候,韩父车祸,家里的积蓄花的所剩无几。韩父最终只是象徵性的收了一些,用他的话来说,他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 男孩成长为男人,只是一夕之间。韩晨很坚持。初舞欣慰的收回手,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把卡塞到袋子里。 回去的时候,她去克里斯汀买了一盒巧克力蛋糕,推开玻璃门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对面走出了的人,浑身一凛,手中的蛋糕”啪”的一下就落到地上了。 那是孙晓然和温煦,两人脸上都带着大墨镜挡着脸。 初舞诧异这两个人怎么认识的?一时间,她的后背惊起一层薄汗,看着两人开车离去。 “小姐,您的蛋糕掉了。”店里的服务员看着初舞傻愣愣的站在那儿,上前提醒道。 初舞回神看了摔坏的蛋糕,嘆了一口气,“不要了,麻烦你打扫一下。”顿了顿,又回来买了两盒小蛋糕。 傍晚,酝酿已久的暴风雨终于滂沱而至。 雨滴沿着屋檐一滴一滴剔透地打在门口的滴水观音上,那大片的绿叶一颤一颤的。初舞站在窗前,看着雾气蒙蒙的窗外。她今天回来是请婆婆帮忙的,她想换个职位。不仅仅是因为她现在怀孕了,还有苏伊。她就是一根刺,已经默默地长在她的心头,时不时的就入刺她一下,提醒着她这段婚姻的可笑与可悲。 她突然明白,她早已陷入了席浩泽给予的安全感,她早就败了,一败涂地。 婆婆对于她提出的要去也没说什么,理解的点点头,陈女士自然有她的想法。 “初舞——”陈女士唤道。 初舞立刻收起心绪,回去,就见陈女士拿了一件晚礼服出来,“你过来试试?” “妈,这是做什么?” 陈女士比划了一下,浅笑道,“过两天老头有个战友六十岁生日,到时候你陪我去参加。来,你先去换下,我看看哪里还需要改的?” 初舞点点头。 换好礼服,站在试衣间前,她的目光落在小腹上,冰凉的双手慢慢的抚上,一股暖流细细的流淌过心田。 初舞一出来,陈女士看到她就满意的直点头。 “小腹有些紧。” 初舞闻言低下头,“妈妈,我——”她的声音淡淡的。 “怎么了?”陈女士理理衣摆的褶皱。 “妈,初舞——”席浩月正巧回来了。 陈女士回头一看,脸上满是欣喜,“哟,今天怎么回来了?” “我想吃妈妈做的菜了。”席浩月亲昵的搂着陈女士笑说道,“嫂子,我二哥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妈,你又要去参加聚会了?” 陈女士瞪了她一眼,回头看着初舞,“初舞刚刚要说什么?” 初舞不自然地抿着嘴角,摇摇头,“我觉得腰身有些紧。” “温煦最近忙什么呢,怎么好久没来了?”陈女士的声音不愠不火。 “他最近公司有事。”席浩月撇撇嘴,初舞眉心一蹙。 “初舞,我刚刚打电话二哥,他说你有事不回家。” 初舞楞了下,“我正巧给妈妈买了蛋糕。” 席浩月凑到初舞的耳边,“我的小二嫂子,我说你真是的,二哥难得回来,你怎么让他独守空房呢。” 初舞笑笑没说什么。 吃过晚饭,外面还在下雨。陈女士就留她住在大宅里,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就是无法入睡。起身走到书桌边,身影在床头灯的照耀下在书桌上留下长长的阴影,食指一一划过那一排书籍,她的手僵住了。她清晰的记得那本诗集原本是在这个位置的。 如今,不在了。手慢慢的坠落,心里的委屈一点一点地滋长,胀满了整个心头。伴着窗外的大雨,她的泪水终于无声的落下来。 她到底在坚持什么?还期盼什么? *** 陈女士的办事效率很快,隔了一日,初舞就调制别处了。 舞,她再也不想跳了。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汪晨远远的就端着餐盒向她走来,“初舞,你怎么不声不响的就调到别处去了?” 初舞咽下口中的黄瓜,抬头就看到苏伊坐到她前方那一桌,有些事情不点破不代表没有发生。“初舞——”汪晨挥挥手中的筷子。 初舞低下头夹了一块肉片,“没事,我打算在职考研,所以就不跳舞了。” 汪晨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对了,苏老师要走了。后天我们给她举办一个欢送会,你来不?” 初舞目光一愣,轻语道,“走?” “是啊。团长已经批了。后天你有空不?” 初舞收回神,头撇到一边,歉意的笑笑,“那天我可能去不了。” “那太遗憾了。” 初舞拿出纸巾擦了擦脸,站起来去送餐具,正巧苏伊也去,两人不期而遇,短暂的静默之后,苏伊嘴角微微一扬,“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初舞不着痕迹地动了一步,侧开身子,轻笑一声,淡淡的回道,“过去的都过去了,我只知道现在我和他是夫妻。” 第三十六章 初舞不知道哪来的底气说出了这一番话,说出口才知道心里的痛。 对视良久。苏伊灼灼的看着她,挑眉一笑,“我要离开这里了,同事一场,我的告别会你一定要来。” 初舞被她的笑一蛰,快速地平静下来,抿了抿嘴,坚定的吐了一个字,“好。” 苏伊听到她的答覆,浅浅一笑。 “不过,我可以多带个人吗?”她越过她的身边,缓缓说道,“如你所愿。”以苏伊和席浩泽的情谊,她邀请席浩泽也在情理之中。席浩泽答不答应,她无从得知。 下班回家,打开门的一霎那,看到席浩泽身影,她微微的怔在门口。席浩泽走到她身边时,她才反应过来。 “怎么?见到老公回来不开心?”拿过一边的拖鞋温柔地放到她脚边。 初舞晃过神来,换上拖鞋,不着痕迹地走到一边,“不知道你回来,家里也没什么菜。” 席浩泽眼睛扫到一边的鞋盒,眉心微微一蹙,手指细细的拂过,“新买的?” 初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淡淡的说道,“嗯,前些天和同事逛街看到的。”嘴角涩涩一扯,“挺漂亮的,不过回来才发现不适合我。浪费了,挺可惜的。” 席浩泽眸光闪烁了一下,“怎么突然就想调工作了?” 初舞抬眼看着他,隔着几步之遥,那张脸,却和她记忆里那张脸越来越远了。她半开着玩笑说道,“老了,跳不动了。” 席浩泽倏地发出一声轻笑,走到她身边,熟练的揉揉她的发顶,“这话可别对咱妈说,不然她准和你急。” 初舞吐吐舌头,一副调皮的样子,“晚上想吃什么?” 到厨房一看,也没有什么食材。 晚上简单的两菜一汤,青椒土豆,凉拌黄瓜,紫色虾米汤。 饭桌上只有碗筷的碰撞的声音,初舞吃的不多,细细地嚼着米饭,嘴里泛着丝丝甘甜,望着他许久,轻轻说了一句,“苏老师要走了。” 席浩泽的筷子正伸向那盘黄瓜,手上的动作停顿了数秒,筷子转到了那盘土豆丝。 客厅的灯光暖暖地笼罩着两人,静谧的空间让人窒闷,初舞桌下的手紧紧的握着,一直等着他的回答。 等待了半晌,席浩泽貌似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初舞心里哧哧一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流逝,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难受的堵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星期五晚上你有时间吗,大家要给苏老师举办一个欢送会,同事们说带家属参加,热闹热闹。” 初舞放下筷子,心情复杂的看着席浩泽,她不知道那一刻她到底要什么样的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她拿起沉甸甸地筷子,默默地继续吃饭。 席浩泽动动嘴角,“那天我早点回来,陪你去。” 初舞蓦地紧紧的咬着筷子,一手轻轻地覆在小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咽下了嘴边的话。 她一直等待着,等待着他能对她实话实说。那渺小的希望就如同一抹希望的光源,他是爱她的。 吃完饭,席浩泽在厨房洗碗,水流哗哗的流动。初舞坐在客厅里耳边听着新闻联播的声音,眼睛却追随着他的身影。这样的情景曾经她不知道幻想过多少遍,可惜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心头的温馨瞬间被抽离。眼里悄无声息的流下来,她抬手快速地抹过,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他一眼,每一眼都是痛苦难抑的。 第二日傍晚,初舞和席浩月两人下班之后,一起约着去看一部新上映的电影。两个人买好了票,还有半个小时影片才上映。席浩月想吃炒栗子,两人就走到对面的那条街去买。这家栗子味道很好,队伍已经排了几十号人了。 “每天这里都是这么多人,我们刚刚已经分开行动的。”席浩月看着前面的队嘆口气说道。 “等一会儿就好了,很快的。” “对了,苏伊要走了,欢送会去吗?” 初舞一怔,“去,你哥也去。” 这会儿席浩月愣住了,“苏伊竟然叫二哥,她,她……” “他们不是同学吗,你哥去也没什么。”初舞淡淡的说道,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算了,反正她都要走了。”席浩月小声的嘀咕道。“初舞,我去买点喝的,你先在这排队。”
第36页 初舞点点头。 一会儿初舞买好了栗子,席浩月都还没有回来。她站在一旁等着,看看时间一会儿电影就要开演了,浩月买个饮料怎么这么久。 她赶紧拿出手机打了过去,手机传来熟悉的钢琴声,就是没人接。初舞蹙着眉,抬头向前展望,远远地就看到席浩月垂头走来,两手却是空空无物。 初舞唿了一口气,走过去,“怎么这么久,饮料呢?” 席浩月抬头笑了笑,“初舞,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份报告下午忘了发,我赶着回去发一下。下次再陪你看电影。先走了。”初舞还来不及回话,席浩月匆匆地转身,急促地向停车场走去。初舞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敏感的觉得她的不对劲。 她拎着栗子,向对面地铁口走去,越想越不对劲,心里蓦地涌起不好的感觉,慌乱的拿起电话。 那头很久才慢慢地接起来,“餵——” “小然,是我。” 孙晓然咯咯一笑,“呦,初舞啊,你终于想起我了?” “小然,我也不和你绕弯子,我问你,你认不认识温煦?” 短暂的沉默。 “与你何干!” 初舞一怔,咬咬唇,“我前几天看到你和他在一起。小然,你该知道的,他已经结婚了。你……”“你们根本不适合。” 孙晓然冷笑一声,“初舞,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的事轮不到你说三说四。” 初舞死死的捏着手机,“你怎么能明知故犯。” “我只是追求我的幸福,初舞你懂得,你妈妈当年不也是如此吗。” 初舞一下子僵住了,脸色瞬间苍白,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觉得心疼,“你是恨我和他一起吧?”她苦涩的一笑,“我记得高一那会我和班长走的近,你不高兴,我知道你对他有好感,每次我和他说话,你都不理我。后来,我避着班长,你又开始理会我。”她淡淡的说道,“你从小就好强,家庭比我好,所以什么都要和我争。席浩泽的事,你怪我当初瞒着你。”她吸了一口气,“其实,我之前从未想和他在一起。”这样也会步入今天的局面。 孙晓然心头涌起一股怒气,“随你怎么想。总之,我的事与你无关。”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的友谊变了。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确定,变数太多,无法掌握。 *** 周五那日,8月的天气依旧闷热不堪。火红的落日挂在西边,漫天的红霞。 走出单位大门,就看到门口稳稳地停着一辆越野车,车旁站着一个熟悉的人,信步向她走来。夕阳笼罩着他的周身,他如同神邸一般。初舞眯着眼看着他,仿佛掉进一个深深的漩涡里。 第三十七章 “初舞,走了。”汪晨见她停了下来,拍拍她的肩膀。 席浩泽走到她身边,顿时身边一阵抽气。初舞的同事随知道她嫁了首长儿子,却从没见过席浩泽。 汪晨扯扯她的手腕,初舞微笑,站到席浩泽身边,“我老公,席浩泽。”目光浅浅避着他的眼睛,只是注视着他的下巴,“我同事,汪晨,李丹琪……” 席浩泽点点头,眸光一转,看到后方的人,眼光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苏伊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目光和他在空中短暂的交汇,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眸光间似有千言万语无从可说。她一出来就看到众人的聚在大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众人的他,从小就这样,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她总能一眼就寻找到他。 “大家都在这啊。”苏伊盈盈地笑说道,视线再次落下席浩泽身上,“浩泽,没想到你也来了。”她柔柔的看过初舞,语气幽幽,“到底是初舞的面子比我这个老同学面子大。” 波cháo暗涌,耐人寻味。众人一听,惊讶的望向三人。 “好了,我们出发吧。”苏伊浅笑说道。一袭人隐去好奇,分成几波出发了。 他们在王府饭店订好了包厢。去的时候,苏伊今天没有开车,最后,搭着席浩泽的车。初舞坐在副驾驶,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 一时无言,静谧的空间虽然开着冷气仍然让人觉得窒闷。 苏伊的目光一直订在席浩泽的背后,目光无神。直到,车厢里的音乐响起时,她才回过神来。 初舞也是一愣,她记得这盘碟子是那晚两人在夜市买的,当时放在他车上,就一直没有拿回去,刘若英的歌,细细听着流淌的歌声: “用沉默埋葬了过去 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 才隐居在这沙漠里 该隐瞒的事总清晰 千言万语只能无语 ……” 该隐瞒的事总清晰,她在心里默默地念道。 苏伊怔怔得听着歌,眼神顿时僵住了,她记得那时候他讨厌这些流行音乐,慌乱的拿过一旁的抱枕,垂下眼,手指揪着布,僵硬的说道,“这个抱枕挺特别的,很漂亮。在哪买的?” 初舞咽了咽喉咙,“我绣的。” 苏伊细看图案,这才反应过来,浅蓝色的抱枕绣着不正是席浩泽的属相,粉色的那只自然是初舞的属相,原来是一对!掌心一热,如被热铁灼烫了一般,干涩的吐了几个字,怨愤地看着,音乐戛然而止,她快收回的情绪,“初舞你的手真巧。” 到了王府大街,初舞先下的车,看到同事们站在饭店门口,她没想什么就走过去,走到半路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苏伊还在后面。后头一看,苏伊正看着她,目光交汇时,眼里的愤恨一闪而逝。 她一怔。 包厢里开了两桌,好几位都带了家属过来。苏伊对于大家的敬酒来着不拒,一一饮下。初舞看着她,她满脸的喜悦,到底有几分真?她看不懂。 默了一会儿,她端着果汁,“苏老师,我敬你。” “初舞,敬酒怎么用果汁,太不够意思了。”其他人说道。 “没关系。”苏伊抬手豪慡的喝了一杯,一滴不剩。 一旁有同事说道,“初舞,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来,满上。” 大家也都想哄哄气氛。 席浩泽一晚话不多,这时候站起来,端过那杯酒,“初舞不会喝酒,我替她喝。” 有人不依了,“这可不行。席团,您要喝,可得双份的。” 苏伊立在那儿望着他,没说什么,嘴角带着一弯笑,却没有人知道她此时的苦涩。 三个人站在那儿,初舞静静的没说话,苏伊在她右侧,席浩泽在她左侧。大家的目光这时候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席浩泽也没推脱,拿来酒瓶,哗哗地倒了满满一杯,“苏伊,初舞这段时间麻烦你了。”一口喝完,初舞担忧地看着他,他沖她莞尔一笑。 初舞知道席浩泽的胃不好,这么一大杯酒,还不得难受成什么样。到底是心软,谁让他替她喝的呢,坐下来之后,赶紧给席浩泽倒了一杯白开水。 席浩泽拍拍她的手,轻声说道,“没事。” 大家看着两人的默契的互动,都移开的眼神。苏伊生生的别开眼去。 吃完饭,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去钱柜,续摊。 苏伊歌声很动心,也许是那首歌唱出了她的心声,刘若英的《后来》,她唱的动情,仿佛在追忆一般。初舞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苏伊。许久她闭上眼睛,揉揉酸涩的眼角,眼角处泛着淡淡的水光。 她唿了一口气,站起来,朝席浩泽说道,“我去下洗手间。” 一踏出门口,门一关,隔离的大半的喧譁,暗沉的走廊里,一路走过去,歌声飘扬。 在洗手间磨蹭了半天,掬水沖沖脸,看着镜中的自己,心情郁结,几日下来,脸色暗黄的吓人。随意的擦干脸上的水。 再出来时,九曲八拐的,她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原来的路了。 “韩初舞,韩初舞——” 初舞回过神,嘴角慢慢扬起一个笑容,“江哲,真巧,在哪都能遇到你。”初舞眼前扫到他身后的一个女孩子,故意的眨眨眼。 江哲转头,“你先过去。” “你怎么在这?” “苏老师,你见过的,上次和你一起去我家吃饭的,她要走了。” 江哲听着她淡淡的声音,意味深长说道,“她走了你还不开心。” 初舞一愣,随即瞪了他一眼,向前走去。 前面有一个很隐蔽的露天走廊,视野空旷,满天繁星,角落里还有蟋蟀的鸣叫声。初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慵懒地半倚在玻璃墙上。 “江哲,你们男人是不是心里都会留有一角记着初恋情人?” “打住,你别一竿子打死一片人。男人分很多种的。” 初舞笑了一声,“那你是哪种?”她有些好奇。 “你想知道?” 初舞点点头。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嗯,我更相信命中注定。你有喜欢的人吗?” 江哲侧过身,仰头看着夜空,扬扬嘴角,双眸在黑夜中比夜空的星星还要闪亮,声音清扬,“有啊,可惜,我和她相见恨晚。” 相见恨晚。 一时无语,沉默了半晌,只听江哲一声喟嘆,“也许,这辈子我都不会得到我想要的了。” 初舞转头望着他,他的神色带着浓浓的忧伤,那眸深邃,惊的她慌忙的转过眼。 “浩泽——”一声柔柔的唿唤,伴着嘤嘤的哭泣声。 初舞蓦地僵住了身子。 “小伊,对不起。”初舞听到一声嘆息声,是他。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不要。你们都要抛弃我,你明明是爱我的,你等了我这么多年,为什么不继续等我。” “你娶她不就是因为她也会跳舞。”苏伊哭的一时岔气。“可她不是我,不是我。” 风声掀起耳边的长髮,却吹不走刚刚那一席话。初舞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一句,切切实实,原本真相远远比她所想像的还要疼,她的心顿时就这样被扎了一刀,深深地直入心脏,永劫不復。她的脸色煞白煞白的,夜风徐徐吹来,她直觉如同置身于冰窖一般的寒冷。 “难道你忘了我们的过去,你怎么能忘?那么我们那个孩子呢?你也忘了?”苏伊十指紧紧地扯着他的胸口,泪雨婆娑。
第37页 孩子?! 顿时一阵晴空霹雳,初舞咬着牙,脚步虚幻的向后一推,脚咚的一下撞到一旁的花盆,“哐当”一声,花盆歪倒下来,发出清楚的响声。 与此同时,众人都愣住了。 席浩泽顿顿的看过来,电光石山的一瞬,初舞迷濛着眼,看着他,视线一瞬不瞬的迎视着他的眼睛,心无预兆地一抽,一切轰然之间倒塌了,她想看清他,可是眼前好像有重峦叠嶂,什么也看不清。 假装着什么也没有发生,可事实在那。假装着他们之间有爱,也许从来只有她对他的爱。如今,她再也不能假装。 席浩泽眉间快速地紧蹙,推开怀里的苏伊,声音中透着紧张,“初舞——” 江哲赶紧上前稳住初舞,初舞不知道哪里的力气,一把推开江哲,江哲退了一步,“初舞——” 她不知道前面到底是什么,只是一个劲向前跑,哐当一声,她撞到了服务员的,杯中的酒水哗哗的倾倒地上,她被撞到一边的墙上,服务员急了。 “你怎么走路的?” 席浩泽和江哲听见声音,快速地向这边跑来。席浩泽在后面焦急的喊着,“初舞——” 初舞一惊,侧过头,她什么人也不相见,什么也不想听,抬腿就要向前跑去。 地上满是碎渣和酒水,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席浩泽还来不及走过去,只看到初舞右脚一滑,身子弯起一个弧度,然后整个人摔下来,右手正好抵上碎片上。 伴着一声悽厉的叫声。那一刻,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远离他。 “初舞——” “疼,好疼。”她满脸的泪水。 席浩泽赶紧扶起头。她的右手此刻鲜血汩汩的下落。 “不是我,是她自己跌——跌倒的。”服务员哆嗦的说道。 “别怕。我立刻送你去医院。” 初舞惨白着脸,小腹一搅一搅的疼,脸色冒出一颗颗的冷汗,她用没有受伤的手,艰难的推着他,仿佛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一字一顿道,“你走开。” 席浩泽一怔。 她疼的直抽气。 江哲沖席浩泽使眼色,蹙眉说道,“我去开车。” “啊!血——”服务员惊慌失措的叫起来,手颤颤的指着初舞的裤子,“她的裤子上,好多血——” 暗色中,那片鲜红的血色妖娆的在薄薄的衣料上慢慢的晕开,空气中渐渐弥散着血腥味。 在他30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到无措与担忧。席浩泽利落地抱住她,手环住她的□时,掌心的濡湿,他隐隐的明白,或许是一个他来不及知道的小生命在慢慢离开而去。 “初舞,初舞……” 他的声音里有着无尽的痛楚。 “席浩泽,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艰难地吐出这句。她死死的咬着唇角,身体再痛也终抵不上欺骗的来的让人心碎。 第三十八章 医院。 江哲站在清冷的走廊上,手术室的红灯依然没有灭。他紧紧地握着拳,手面上的青筋暴起,冷然的扫了眼前方的那人,勐然间一拳挥去。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他抑制不住满腔的怒气。 席浩泽身子一晃,直起身,抬手擦擦嘴角的血丝,素面冷然,“江总,我们夫妻的事与你何干?” 是啊,他们是夫妻,他是什么立场。江哲面色青灰,嘴角冷冷的一勾,“席浩泽,如果有一天初舞想离开,我一定会让她如愿的。”他鼻息冷冷的一哼。“不管是谁挡着。” 席浩泽听了这话不由笑了,一些嘲讽,一些落寞,他那双紧紧握紧的双手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江哲理理衣摆,深深地朝手术室看了一眼,转身敛了敛神色,“我江家的人自有那个资本的。”你不珍惜,自有人视若珍宝。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手术门打开的时候,初舞被推了出来,一脸的苍白,她静静的沉睡着。 “很抱歉,孩子没有保住。这段时间好好调养。你们还年轻,以后有机会的。”医生唿了一口气,看着席浩泽一张脸沉郁的骇人,快速地逃离现场。 席浩泽沉痛地闭上双眼,隐去痛苦之色。 初舞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到她小时候,南舒玫给她穿着白纱裙在一大片绿油油的糙坪上轻盈的舞动,她笑着的转圈,可是,妈妈却不见了。画面转动,她换上了美丽的婚纱,头上遮着白纱,远远一个男人向她走来,向她伸出手,她慢慢的也伸出手,两人的手一点一点的接近,可还有一寸距离时,闪过一道耀眼的白光,男人不见了。 恍惚间她的耳边一直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叫着她的名字,“初舞,初舞——”她很想睁开眼睛,可是无论如何努力,却始终睁不开。 梦里。她的新郎不见了,突然她听见一个小女孩哭泣的声音,软软的喊着“妈妈,妈妈——”是谁,是谁?嗓子里像被人扼住了,呜咽几声话语只能哽咽在喉间。 “妈妈,妈妈——”那个软软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她四处旋转,终于看到了,白白嫩嫩的宝宝,有着一双和席浩泽相似的眼睛。小宝宝迈着小短腿,扑扑的向前方跑着。她紧跟上去,一瞬间,宝宝不见。 “宝宝——”她惊叫了一声,无助的哭喊着。 初舞醒过来时候,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打进来,她幽幽地睁开眼,眼前迷迷煳煳的一切,沉淀了许久,她终于看清了眼前那张熟悉的面孔。她怔怔得看着。那双眼睛,和她梦中的一模一样。 席浩泽手上拿着纸巾轻轻擦着她的眼角,双眼布满了红丝,一夜而已,好像歷尽沧桑。“你醒了!” “孩子。”她沙哑的说了两个字。 他的手一僵,嘴角张了又张,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手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 初舞感到手上传来暖暖的温度,眼珠转动,目光落在他们交汇的手上。她的手包着厚厚的纱布,隐隐的泛着红丝。 “哪里不舒服吗?”许是一夜没说话的原因,这时的声音沙哑中透着浓浓的沉痛。 “孩子。”初舞再一次说了两个字。 席浩泽头慢慢的抬起,对上她毫无焦距的双眼,“饿不饿,我刚刚叫了粥。” 她没有理会,坚持着,“孩子是不是没了?”说完微微喘着气,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人却平淡的让人心惊。 席浩泽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传递着他的力量,犹疑了半晌,“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初舞忽的凄落地一笑,没有再说话,用尽力气抽出手,手上的伤口因为她的使劲,伤口又裂开,掌心渐渐濡湿,染红了纱布,她轻轻闭上了眼睛。 席浩泽看着落空的掌心,涩涩的说道,“初舞,对不起。” 对不起。可是这一声对不起能抵去什么?他的她的欺骗,她的孩子,她一直引以为幸福的婚姻? 初舞轻轻地将脸歪向一边,眼角的滑过一串冰凉的液体。她咬着唇,席浩泽收回手,定定的看着那瘦弱的肩膀涩涩抖动,手臂伸过去,过了几秒却僵在半空中,揉揉酸涩的眼角,“你先休息。”转身走出了病房。 初舞咬着被角,呜咽着,总觉的自己是死过了一般。 陈路霞接到儿子电话时,正和老姐妹在外面喝茶。儿子的一句,“初舞现在在医院,小产了。”她惊得手里的茶具“啪”的掉落到地上。 匆匆赶到医院。 “初舞怎么样了?”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她情绪现在不稳定。” “昨晚你不是陪着她的吗,怎么这么不小心。”陈女士看着儿子,锐利的眼神微微瞭然,“是不是苏伊找你了?” 席浩泽沉默,微微别开脸。 陈女士一直觉得胸闷,捂着胸口,眉间一蹙一蹙的。看着儿子铁青的脸色,满脸的疲惫,嘴角隐约可见的青痕,“你先回去洗漱一下,我留着照顾她。她父母通知了没有?” “我会去说的。” 陈路霞嘆口气,眼不见为净,挥挥手。 李秀云正在家里fèng着毛绒玩具,今天整个人有些焦躁不安,右眼皮一大早就开始跳。“老韩,老韩,给我倒杯水。” 韩德群倒了杯水过来,“别忙活了,休息一下。” “嘶——”李秀云手一缩,针扎到肉里,“哎呦,今天是怎么了?我这眼皮是跳的不停,总是心神不宁的。老韩,你打个电话给小晨,这孩子是不是又作了?” “瞎想什么呢?哪有你这样做妈的念着孩子不好。做了一上午了赶紧休息去。” 李秀云刚想说什么,家里的电话响起来。她急匆匆的丢下手里的活儿,“喂,哪位?” 过了一瞬,“啪嗒”一声电话落了下来。“老韩,出事了。” “又怎么了?”韩德群觉得这李秀云的更年期怎么这么漫长啊。 “小舞小产了,人现在在医院。”李秀云的嗓音又尖又高,刺的韩德群耳边一阵疼痛,整个人完全愣住了。 初舞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宽敞的病房里多了几个人,她的父母,还有婆婆,唯独没有见到席浩泽,她舒了一口气,也好也好。她挣扎的坐起来,陈女士和李秀云小心翼翼的扶起她。 “好孩子,宽心。会好的。”陈路霞拍拍她的手,这个时候说再多的话都是苍白的。 初舞咬着唇,心里堵着说不话来。怎么会好呢?这是一道永远跨不过的鸿沟。 韩家大抵知道初舞是撞了人摔倒在地,心里难受,惋惜那个无缘的孩子,却也是无计可施,正所谓覆水难收,孩子没了只能认了。 韩德群看着女儿苍白的脸,他殷红着双眼,没说话,颤巍巍的走出来。 席浩泽在走廊的窗边,身下已经积了十几根菸头。韩德群走过去,鼻尖充斥着浓浓的烟味,他搓搓手,哽声说道,“小舞年轻,怀了孕,自己也不知道。”他大抵明白席家想抱孙子的心情,又怕女儿这一小产,婆家心里对她会有疙瘩,他也只能舔着脸让女婿理解。 “爸,这次是我疏忽了。”席浩泽蠕动着唇角,声音沉沉的。 韩德群只能干干的说道,“孩子以后会有的,会有的。”
第38页 席浩泽看着窗外,是他伤了她,还有那个孩子。一想到初舞昏迷时,嘴里呢喃的话语,他的心如同被割裂了一般。初舞什么也没有错,却要生生的承受一切。握紧拳,狠狠的砸向墙壁。 初舞静静的半倚在床头,透过窗外,眼神虚无缥缈。枝头的梧桐树杈上,有一个窝,里面不时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眯着眼看着鸟儿的欢腾,她的手不自觉地来到小腹上,昨天这里还有一个生命。她幻想着,等着她的出生,她会爱她、宠她,听着她喊自己“妈妈”,她会把她童年或缺的一切都付诸与这个孩子。可是…… 房间的门豁然打开,她吸吸鼻子,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 席浩泽拎着保温桶,走到她身边,拿了碗,盛了一碗汤,汤冒着氤氲的热气,他轻轻拿起勺子,细心的吹着热气,递到她的嘴边,“妈妈亲手熬的辱鸽汤。” 初舞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沉默着。 “等你身体好了,我都告诉你。” 初舞的睫毛轻轻一颤,头慢慢的转过来,双眸定定的看着他,眸光淡淡的,从醒来之后,她没有对他说过一句抱怨的话。 席浩泽宁愿她大声的说出来,嚎啕的哭一场,也不要她现在这个样子,毫无神采如同一个失了魂的木偶。 她舔舔干涩的唇角,硬生生逼退了眼角的泪意,声音沧桑却带着难以撼动的坚持,“怎样才能离婚?” 她曾将想过,爱情慢慢沉淀的,她相信在朝夕相处中,感情总会有的。 席浩泽勐地一怔。 第三十九章 手指一松,勺子落在碗里,发出清脆地声响,汤汁也随之溅出来,喷到他的胸口,留下斑驳的油渍。 他全是的血液都在沸腾,即使孩子离去也远不及这句话的震撼力,“初舞,我从没有想过我们之间会有这么一天。” 她也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在自己知道怀孕那天,她满怀着兴奋想与他分享,可是短短的几分钟,她就由天到地,摔得血肉模煳,亲眼看着他陪着苏伊,还有苏伊口中的孩子,那一刀扎的太深了。 她轻轻地说道,“我也想我从来没有知道过,那样我或许能自欺欺人的和你过下去。毕竟……”她深吸了一口气,“毕竟当初你是在我难受的时候陪着我过来的。” “你可以不爱我,但是怎么能拿我当替身。”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迟疑了许久终于说出一句话。 他的声音有些僵硬,“初舞,你不是替身。” “不是替身,难道是真爱?”初舞自嘲的说道,双目怔怔得看着他,“当初我不过一个穷学生,没家世,没地位的,大概只配你们这类人消遣消遣吧。你娶我,你的家里一丝反对都没有,当时我就奇怪了,现在我终于明白,大概苏伊不是他们满意的,你30岁了还未成家,这时候我出现了,退而求次。” 一切豁然开朗,她不愿相信自己的揣测,可是不得不相信。 说出这番话,她整个五脏六腑都被挖空了,每唿吸一下胸腔有无数的针尖一下一下的刺着她,肝胆俱裂。 “如果孩子还在的话,或许我会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为了她我可以当替身。你知道的,我妈妈在我5岁的时候就抛下我,我无比渴望一个完整的家。”她的手不自觉地抚向小腹,席浩泽自然注意到她这一小小的动作,眼睛一阵刺痛。 “可是现在孩子没了,还有什么意思。” 他紧握着拳头,“离婚的话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同意的。” 初舞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睁大,咬着唇,“不是所有的事都是按照你的剧本来演的。” “爸妈,不会同意的。”他自是不会同意的,深深地看着她。“我们是军婚。” 军婚…… 她整个人一点一点的蔫下去,心里一片凄凉,喃喃道,“这样的婚姻又有什么意思呢?一个牢笼而已。”沉默了半晌,席浩泽放下手下的碗,耳边传来她轻若无声的一句,“你放了我,成全我,也是成全你。” “你怎么知道是成全我?”席浩泽喃喃地反问道,双目里的光那是初舞从没有见过的,或许是她一直在渴求与追寻的。 在医院住了一周,期间,席浩泽前两天一直陪着她,每天他都会和她说几句,可是初舞永远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不说,不笑。 只是偶尔,陈路霞或者韩家人来时,她才会说几句话。一夕之间初舞就给席浩泽驻上了铜墙铁壁,心灵之门一旦关上再难开启。 这一日上午,她半倚在床上,依旧看着窗外的鸟窝,怔怔的出神。 当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时,她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初舞——”南舒玫一手捧着百合花,一手提着保温桶。 初舞慢慢地歪过头,静静的看着她,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南舒玫不知道要说什么,看着她消瘦的面庞,那双眼睛渐渐的凹进去,她觉得心疼。良久,她欲言又止,“我亲手煲了汤。” 初舞只是歪过头,眯起眼睛。南舒玫看着她这样,只是默默地倒了一碗汤,小心的吹着热气。 “初舞,尝一尝吧?”她的眼圈微红。 初舞没有回话。 南舒玫眼圈一红,声音涩涩的,“你现在要是想离开,我可以帮你。” 初舞放在薄毯上的手指轻轻一颤,眼里的酸胀的厉害。李秀云来看她时,无意间总会说道,“小舞,你的命咋这么苦呢。”那时候,她很想抱着李秀云肆意的大哭一场,哭出她所有的委屈,可是她还是忍住了,此时看着南舒玫,这是她的亲妈啊,怀胎十月生下她的人,最应该向她倾吐苦水的人,可是一切都是幻想。 她微微动了动嘴角,房门蓦地打开了。 陈路霞和还有几日未见的席浩泽两人匆匆的推开门,一剎那,两个人都定在原地。她婆婆的脸色变得极快。 初舞一丝不落的看着这一幕,嘴角快速的扬起一抹模煳的笑容。 “你走错房间了吧。”陈女士气势汹汹的迈开步子,眼里的恨意毫不掩饰。 南舒玫抿抿嘴角刚想说什么。 初舞起身一手拉住她,清幽的眼睛决绝的扫过席浩泽,又移到陈路霞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妈妈,这是我亲妈。” 此话一出,陈路霞双腿微微一软,蓦地向后退了一步。席浩泽赶紧扶着她。 他看着初舞,不知道初舞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和这个扯上关系。他的脸紧紧的绷着,目光和她轻触的一瞬,惊诧的看到她眼里的死寂。 南舒玫惊喜的望着初舞,女儿肯承认她的身份了,她话音颤颤的,“小舞?” 初舞眉宇温柔,恍惚间变了一个似的,笑道,“妈妈,这是我婆婆。”南舒玫看着她飘渺的笑容,蓦地一蛰,恍然明白了。 陈路霞脸色铁青,什么话也没说,瞪着高跟鞋愤恨的转身离去。她一心疼爱的儿媳妇竟然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冤孽! 席浩泽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修长的十指紧握着,骨节分明,自责的恨不得狠狠的揍自己一顿,走进她的身边,抬手艰难的徘徊在她的发顶。 初舞如惊弓之鸟倏地撇过头。 他的手定格在半空中,涩涩说道,“不要伤害自己。”那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初舞咬着唇,两行眼泪哗哗的留下来,她慢慢的蹲□子,团成一小团,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无声的哭泣着。 他给她一个美好的世界,可惜,全是谎言,一戳即灭。 南舒玫如同一个局外人怔怔的站在一边,她明白,初舞在利用她,把自己逼近绝境,她死死的咬着牙,哭笑不得,“小舞——” “滚!”一声怒吼,席浩泽大力的扫桌上的保温桶,“你他妈的给我滚!”滚热的汤汁瞬间倾泻到深色的绒毯上,散着裊裊的热气。 一室杂乱。 ***** 华灯初上,夜晚的城市更加旖旎迷人。城中着名的酒吧,包厢里。 茶几上已经零散的放着几瓶空酒瓶。徐易风双手展开潇洒地打在沙发上,气定神闲地看着席浩泽一杯又一杯的自nuè的灌着自己。 半晌,他起身一把扯开他手里的杯子,“得了,你是想废了你自己啊。”他揉揉眼角,几年前为了个苏伊把自己扔进原始森林,差点送了命,现在又是为了个女人。女人哪,都是祸水,铁血男儿的温柔冢。徐易风愤愤地说着,“她想走就让她走呗,何必自己作践自己。” 席浩泽一把揪住徐易风的衣襟,眼里闪过嗜血的愤怒,“易风,那个孩子我刚知道他就没了。” 孩子。徐易风的双光一暗,微不可查的嘆口气,眸光里一闪而逝的疼痛。 席浩泽喃喃道,“你不懂,你不懂……”他的脑海里闪过一幕一幕,在那场文艺汇演上他第一次看到她时的震惊,她调皮的喊着他“席大人”,往事歷歷清晰,一切好像停留在昨日。 初舞半倚在窗边,窗户大敞着,夜晚的风吹在身上带着丝丝凉意。看着远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万家灯火一片温馨。 她拿起一旁的手机,快速地翻到通讯录,冷静的说道,“妈妈,帮我一件事。” 第四十章 江哲来看她时,初舞蜷缩着,双手紧紧抱着双腿,微风吹动着纱帘,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儿,暖暖的光笼罩着她,整个人都是飘忽的。 江哲站在她的面前,双手紧紧的抓住她的胳膊,双眼流泻出的温柔毫无掩饰,初舞一点一点的回神,他对上她的眼,满眼黯淡。 江哲隐忍着别开眼,声音暗哑,“我给你带了本书,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或许你有新的选择。”江哲意味深长的说道。 初舞接过书,她的手细细地拂过封面,《我在云上爱你》,她微微一怔,她和席浩泽之间就是她有心爱他,却註定得不到。 “江哲,陪我出去走走吧,我整天呆在这里怪闷的。” 江哲点点头,心细的拿了一件针织衫。 昨日一场雨,带走了夏日的暑气,清晰的空气带着微微的凉慡。两人静静的走在高耸的水杉树下,树荫密密的,阳光的斑点间隙的投落在小道上,折she着七彩的光点。 “初舞,你还想跳舞吗?”江哲思虑许久问道。 初舞脚步微微一顿,摇摇头,“不想了,太累了。”
第39页 两人继续向前边的人工湖走去,湖里一大片残败的荷叶清冷冷的浮在水面。 她轻轻地踢着脚步的石子,“扑通”一声落在水里,泛起一圈圈涟漪,“我妈妈以前也是文艺团。” 江哲身子一顿,诧异的回头。 初舞盈然一笑,“不是我这个妈妈。”她的声音渐渐的弱下来,“我亲身妈妈。”吸了口气,“她在我五岁的时候就走了,去年我遇到她了,你说巧不巧。” “江哲,我昨天晚上梦到孩子了,她喊着“妈妈”“妈妈”……哇哇的哭着。” “初舞……” “前两天,我刚刚给她买了两套小衣服,很可爱。” 初舞放眼望着那一片碧绿,忽而一笑,“我想过我妈妈没有给我的,我要全部给我的孩子。” 她抬起头,灼灼的看着江哲,眼眶红红的,却竭力地忍着泪水。江哲死死的握着拳,这还是他当年初见的那个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女孩子吗? “和我走吧……离开这里。” “离开?难道你要带我私奔?”她咯咯一笑,笑的肆意,眼角竟渗出了晶莹的泪花。 他定定的站在原地,强忍住去拥抱她的冲动,漫不经心地笑道,“会和我开玩笑,还有救。” 初舞抬手擦擦眼角的湿意,一脸的郑重,“江哲,这次谢谢你。不是你,也许……” 江哲一把握住她的手,有力的,不容阻挡,“谢我,就和我离开这里。” 初舞一愣,狠狠的吸了一口气,一点一点的拉下她的手,“我的心很小,再也不能分割了。江哲,你不知道,其实我小时候就认识他了,我爷爷曾经是他爷爷的警卫员。” 江哲的手无力的垂着,随之而来的是诧异与震惊,原来这份感情是早已扎入心间了。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既然无缘,何必相遇。 “我会走,可是不能和你。”她只想平淡的生活,不再奢求什么虚无缥缈的爱情了。转身,抬头,蓦地人就僵住了。 江哲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微不可闻的嘆口气。苏伊定定的站在不远处,直直的看着她,而她的一旁,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那模样,让她腿一软,惊的踉跄了一下。 苏伊弯下腰柔柔的和孩子说了句什么,孩子立马跑了。 “身体怎么样了?”苏伊走过来,浅浅的说道,不着痕迹地扫过江哲,眼里一闪而逝的惊愕。 初舞的目光依旧追随着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她记得那晚苏伊啜泣间也提到孩子。 “江哲,你先回去吧。”她转身说道。 江哲眉心一蹙,快速地看了眼,这女人没事就爱折腾。女人的战场,他也不好参与,遂点点头。 他相信初舞必然会挺过过去。生说总会出其不意的给出现一些屏障,跨过去,就新生了。 苏伊坦然说道,“我很抱歉,那晚。” 初舞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那么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那一天。让我看清一切,我只不过做了你的替身。” 苏伊抬手理理的耳边飞扬的髮丝。 “自你捡到我的钱包开始。”初舞眼珠轻轻转动,一字一句的说道。 苏伊微微一愣,随即一笑。 “你看到钱包的照片,一步一步接近我,到文工团,先是让我起疑,然后再利用你和席浩泽的旧情,你知道席浩泽不会不理你,你借着生病找他。第一次看到那双舞鞋时你知道那是席浩泽送你的,所以你故意点破,告诉我鞋子生产的时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钱柜那晚,你时时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好让我“恰巧”看到你和席浩泽的深深款款。” 畅快的说完,她舒了那压抑长久的闷气,悽然一笑。 “你猜的不错。”苏伊大方的承认,顿了几秒,“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你会小产。” “那不正和你的意。” “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嫁给他?韩初舞,你只不过是运气好,一个恰当的时机出现的备胎。” 初舞笑了,虽然她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可是她不能软弱。“可是我是他合法的妻子,我和他的名字永远印在同一个本子上。” 苏伊目光一黯,又快速地展颜,“初舞,我知道你不想再继续这段婚姻了,我看的出来。”她往前一步,贴近她,“还有一点,你已经把自己逼近绝境了。比如舒南,你以为你婆婆还会像以前那么对你,让她一辈子对着害死她妹妹的仇人的女儿?” 初舞微眯着双眼,忽的笑了。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她自损的何止八百呢?陈路霞对她的好,这辈子她都不能回报,却又回头让她给了她重重一击,她哽着喉咙,小腹微微一痛。 “妈妈,妈妈,我要尿尿。”小男孩忽的跑过,拉着苏伊的手。 初舞看着孩子,慢慢地转身。 孩子。 苏伊你弄出这么戏还有什么意思呢?她牵了牵嘴角。 *** 恍惚的在医院住了十多日,出院那天,从清晨开始,天就黑压压的,满城风雨压迫着。 席浩泽去办理出院手续,家里的小保姆过来帮忙收拾东西,往日叽叽喳喳的小梅,今日却一反常态的安静。 “小舞姐,这个盒子没地方装了。” 初舞目光落到盒子上,拿起盒子,打开。 “呀,好漂亮的水晶球。”小梅难掩兴奋的说道。 初舞嘴角轻轻一动,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快速地合上盒子,“这个我自己拿吧。” 席浩泽走到她身边,“走吧。” 寥寥无语,初舞垂着头,闷声越过席浩泽身边。 小梅向席浩泽吐吐舌头,“二哥,去哪?” “小梅,这几天,你住我那,下个月我要去集训。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妈那——”席浩泽看着初舞的背影蹙着眉,他有一丝预感,总觉得初舞这几日的平静让他心憷。 “二哥,我知道。阿姨只是在气头上,再加上孩子的事,她一时难受,我看得出来阿姨是真心喜欢小舞姐的。你放心。” 席浩泽点点头。 初舞兀自走来,走了一段路,这些日子,她和席浩泽之间的死结已经是越来越紧,勒的她喘不过气来。抬头的一瞬,迎面走来的人正巧是那日陪在徐易风身边的人,她怀里抱着孩子,是徐易风的女儿,乐乐。 两人目光交汇,初舞勾勾嘴角,“你好。” “你好。”孟夏点点头,眉头一闪而逝的诧异。 “我们上次见过的,韩初舞。” “孟夏。” 这一层是高干病房,清静宜人,走廊上这会儿只有他们三。 “乐乐,怎么了啊?”初舞见着乐乐右边额角包着厚厚的纱布,小嘴嘟着,两颊挂着泪珠。 “姨姨,乐乐痛。”说着小手指着额角。 “我们门前修路,我卖东西时,没照看到她,她栽了一跤。”孟夏话语淡淡的,眼里却透着深深的自责。大抵是抱不住了,放下乐乐。 初舞怜爱地摸了摸乐乐的软发,看着乐乐,思绪慢慢的飘忽,脱口问道,“你一个人抚养她一定很辛苦吧。”说完,等她意识道时,歉意重重,“不好意思,我唐突了。” 孟夏莞尔,“不辛苦,一点也不辛苦。如果没有她,还不知道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她的目光落在孩子身上,“她是我的希望,无味生活唯一的寄託。” 以前的孟夏早已经死了,是这个孩子将她拉回来的。 寄託。 初舞一怔,微眯着眼沉思着。 孟夏抬了抬眼,向后望去,“他在等你。” 第四十一章 席浩泽双手握着方向盘,骨节分明,沉吟片刻打破沉默,“我下个月要去外地集训,小梅去我们家住。” “不用了,我回我爸那儿住。”初舞目光看着窗外。 小梅坐在后座,尴尬的捏着抱枕,却又无能为力。 “初舞,听话。”席浩泽蹙眉软声说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二哥,小舞姐,我有些口渴,下去买瓶水。”小梅很有眼色的说道。 车门利落的关上。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席浩泽吸了一口气,点了一支烟,烟雾裊裊升起。其实他很少抽菸,可是最近最淡淡恋上了。 初舞被烟味呛了,咳了几声。 他回神快速地灭了菸头。 “我和苏伊是一起长大的,自然而然的熟悉。苏伊高中就去英国了,后来苏叔叔出事,苏家一夜倾倒。我爸爸一生耿直,自是接受不了苏父的行为,他坚决的反对我们,苏伊自是受不了,加上家庭的破散,那段时间她的压力很大。”席浩泽苦涩的抿抿的嘴角,那段过往如今再看早已如开水般平淡。“后来,她去酒吧买醉。等我找到她的时候……” “初舞,在她回来之前,我该和你说清楚。” 初舞眼角泛着光泽,“你和她被迫分手,你仍然忘不了,所以我有幸入了你的眼。” 席浩泽额角的青筋勐地胀起来。 “你真是个感情骗子。”初舞抬手抹去眼泪,慢慢的转身,眼角通红直直地看着他。 席浩泽伸手,还未过去,初舞蓦地就是一缩。那微小的动作,令他心头蓦地一痛,他怔怔得收回手,如今他终于尝到了心动。 “我既然和你结婚,必然是一心一意的。”席浩泽一顿一句的说道。 “一心一意。”初舞咯咯一笑,“那个周末,陪着苏伊也是你的工作吗?你从一开始就亵渎了婚姻的真诚。”顿了顿,她的声音小了下来,“更何况妈妈也不会再想见我的。” 席浩泽眉头一锁,“上一辈的事与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我身上可留着南舒玫一半的血。”她的眼睛蒙上一层暗光。“比起苏伊,她更不想见到我了。如果一开始知道我是南舒玫的女儿,我想我们也不会结婚。”那天之后,陈路霞再也没有去医院看过她,足以看见。初舞释然的同时,还是伤心了。 “没有发生的事,不要乱想。” 初舞没说话,眼睛飘到站在远处大树下的小梅,这时候雨点已经密密的打下来。
第40页 “回去吧。”咬咬牙强调,“我家。” 席浩泽气结,狠狠地鸣笛。 小梅听见声音,立马嗖嗖的跑过来,上了车,笑说道,“二哥,我给你们也带了水,说了这么多话,口渴了吧?” 说完,瞥见席浩泽黑压压的脸,再看看头顶那片黑云,小梅立马缩到他的后方。 席浩泽还是心软,把初舞送回了韩家。 车子依旧停在巷口,推开车门,雨水密密麻麻的打在裤腿上。 席浩泽下车,撑开伞,走到另一边,“我送你进去。”初舞没有话,也没有看他。她怕在看一眼,她的心就会动摇。 席浩泽微微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盒子,一路无话,路很短,总是要分别。 到了韩家门口,初舞定下脚步,“我到了,你回去吧。” 席浩泽侧首望了眼席家的院门,如见他这个女婿连进去坐坐的机会都被剥夺了,“初舞,你打算就这么退缩。” 隔着雨帘,初舞看了眼他的面孔,“我累了,再见。” “初舞——”席浩泽长臂一伸,有力的拉住她的胳膊,动作来的又快又急,初舞身子一偏,手里的盒子倏地就抛到前方。 她急急地伸着手去接,指尖只是碰到盒子一角,依旧没有拿到。 盒子“啪”的一声落到地上,里面的东西瞬间就蹦了出来。 雨水哗哗的下着,水晶球顺着水流慢慢的滚落到席浩泽的脚边。 她一惊,席浩泽瞧着她的脸色,垂下脸,集中在那个点,眼睛微微一眯,眼球瞬间紧缩。初舞快速地蹲下来,只是那双熟悉的手先她一步。 冰凉的触感,让他一顿。初舞伸手过去,席浩泽一躲,灼灼的看着她,慢慢举起来,语气似疑问又肯定,“是你?!” “不是!”初舞决绝的回道。 席浩泽嘴角一弯,“不是什么?初舞,不要这么快否决。”他握着水晶球,嘴角扬起一抹说不清的笑容,眼里瞬间燃起一丝光彩。 “还我。” 席浩泽手一缩,“难道你不该解释一下?” 雨水顺着伞沿滴滴的落下来,初舞眼前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她微微耸肩,“不知道什么时候捡到的。” 席浩泽灼灼的看着她,带着探究,眼前里微微闪烁,初舞眼里的逃避一丝不落的落尽他的眼里。 初舞见他没有动作,向后一退,“你要是喜欢就留着吧,反正……”反正是物归原主。推开院门,快速掩上。 席浩泽看着紧闭的院门,心口莫名的一阵悸动。 “二哥,你怎么就让小舞姐回自己家去了啊?”小梅不解,二哥明明是捨不得,怎么会放任小舞姐走呢? “回去也好。”席浩泽轻声说道。 “咦,二哥,小舞姐送你的?”小梅好奇的问道,“小舞姐好像很喜欢这个东西,之前好几次我都看到她看着盒子的发呆。” 席浩泽忽而一笑,一连几日沉重的心情终于稍稍落下了一些。 *** 日子平淡的过了一周,除了江哲风雨无阻的来看她之外,席家的人她再也没有见过了,晚上偶尔,她也会接到席浩泽的电话,以前都是她说他听,如今却是角色转换。 她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沐浴在阳光下,手里拿着江哲送她的那本书。看着蔚蓝的天空唿了一口气,手里捏着那张薄薄的飞机票。 江哲他的情她还不起,这能装作不知。 这几日,李秀云很苦恼,初舞小产回来几日,席家一个电话都没有,心里埋怨着这家人心狠。看着江哲隔两三天就来初舞,她渐渐也瞧出了端倪。可惜了。 寻着时机,她装作无意的说道,让她和江哲别走得太近了,流言蜚语总会淹死人的。 初舞淡淡一笑,也不作解释。 “小舞,小舞——”李秀云的声音中难掩的兴奋,拿着电话从院子里跑出来,“你婆婆的电话。” 初舞眉眼一蹙,愣了一下。 “快接啊。”李秀云催促着。 “喂,妈。” “韩初舞,你给我立刻回来。”陈路霞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愤怒。 初舞心一颤,脸色白了下来,无力的一笑,“好。” “怎么说?”李秀云问道。 “让我回去。” “哎,该回去了,不然他们家还不有意见。” 初舞勉强一笑。 没有她没有猜错的话,满城风雨即将到来。 *** 席家。 小梅开门时,就冲着她挤挤眉,一脸的担忧。初舞弯弯嘴角,隐隐的听到哭泣声。走进时,就看到席浩月垂着头,长发遮掩着,肩膀一颤一颤的。陈路霞板着脸坐在一旁,一脸的青色,看都没看她一眼。 看来,她们已经知道了。她心里更多的是无奈。 “浩月——”她轻轻的叫了一声。 席浩月听见她的声音,勐地抬起头,不是疑问只是陈述,“孙晓然,你认识吧。” 初舞点点头。 “你的好朋友啊!她怎么能……”席浩月咬着唇。 “浩月……”初舞不知道该说什么。谁都渴望感情的唯一,谁也无法忍受最亲密的人的背叛。 “初舞,你早就知道了!”席浩月声音蓦地拉长,急促站起来,“是不是?是不是?。” 陈路霞吓了一跳,一把拉着她,“浩月——” 席浩月不管不顾,冲到初舞面前,死死的拉着她的双臂,“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初舞,你是我的嫂子,为什么不告诉我?” 双臂一阵刺痛,她咬牙,轻轻的陈述,“我劝过她。” 席浩月目光一暗。 陈路霞又急又气,“我到底是欠了你们什么。”她气的嘴唇发白,“我妹妹被你那个妈妈害的自杀,如今浩月的婚姻被你朋友插足。”她深吸了一口气,“初舞,你嫁进我们席家,我自是对你加倍的宠爱,从没有亏待你半分。可如今,我们席家再也供不起你了。我怕百年之后,我无颜见飞霞。” 初舞脸一白,无助了退后几步,黑黝黝的眼睛里藏着无尽的悲伤,眼角一热,哑声说道,“妈妈,对不起。” “不,你别这么叫我。”陈路霞别开脸,“我承受不起。” 初舞握着手,十指紧紧的扣着掌心,眼泪抑制不住地流淌下来,“我知道。” “你和浩泽的事,到底是我当初急了。”陈路霞的宣判,初舞一颗心像被人撕裂般的疼,这个家早已驻在她的心里了。 要把一个家从人心里搬出来,那到底是怎么样的痛。 “妈妈,浩月,对不起。”她深深鞠了一弓,艰难的收回视线,走到门边。 大门打开时,出人意料的看到席老爷子站在门口。 “爸,你怎么来了?”陈路霞上前。 初舞移开身子。 席老爷子看了眼初舞,再看看媳妇和孙女,气势凛凛的说道,“立马叫席浩泽给我滚回来。”随即看看初舞,语气立马软下来,“小舞,和我去书房。” 第四十二章 老爷子简短的两句话让陈路霞母女一时陷入震惊中,她们不解看着老爷。席浩月心里那个恨啊,自己的亲爷爷回来一眼没看她。 初舞为愣了一下,咬咬牙迟疑的跟上去。 “妈妈,爷爷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陈路霞摇摇头。 “还叫不叫二哥回来?” 陈路霞沉着脸,较好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她得怒色沖沖,“打电话给你爸。” 峰迴路转,谁也没想到。 老爷子坐在书桌前,那双苍老的眼睛认真地打量着初舞,许久,喃喃道,“难怪我第一次见你这丫头就有些隐隐的熟悉。” 初舞惊疑的看着他。 老爷子种种的一声嘆息,向初舞招招手,“孩子,到爷爷身边来,让爷爷好好看看你。” 初舞走进了几步,站在他得身边。 老爷子望着她,“小舞,爷爷都知道了,你受委屈了。” 初舞的双眼瞬间盈满了泪水,摇摇头,她哑声,“爷爷。” 老爷子有些动容,拉过她的手,“你爷爷是个硬汉子,当年要不是他把我从战场上背回来,我早就成了一剖黄土。” “浩泽,这次伤了你,爷爷替他说声对不起。” “爷爷,我--”初舞哽声说不出话来。 “当年你爷爷要回家乡,我也是不贊成的。大抵我们这些在战场上厮杀过得人,总想着有一天活着就要落叶归根,后来,他坚持,我就遂了他得愿。那年我回n市,你爷爷带着你来看我,想是冥冥之中得安排,你和浩泽也是註定的缘分。” 老爷子目光微微浑浊,“你妈妈的事,我都知道了。孩子,你爷爷因为这件事内疚,觉得没脸见我,连死我都不知道。” 老人说着说着,感伤的眼角泛出了湿意。 初舞直直的看着他,老爷子的话是戳到她心了,提到她爷爷,初舞受不住,眼泪一滴一滴晶莹的滴落在地板上。她爷爷也是因为她妈妈的事气的,她从小心里背负这个结,南舒玫是她的亲身母亲,那是不争的事实。 “爷爷--”初舞慢慢地蹲下身子,趴在老爷子的腿上。 老爷子拍着她得背,“小舞,有爷爷在,爷爷会替你做主的。你妈妈的事,与你无关。” 午后,柔和的阳光下,席家的书房一片静谧。这一老一少如同失散了多年的祖孙,促膝长谈。 席正鸿匆匆赶回来,看到老婆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边,“怎么了这是,火急火赶的让我回来?” 陈路霞瞪了他一眼,“老爷子回来了。” “怎么来之前也没通知一下,人呢?” “在书房。”陈路霞顿了顿,“和初舞在里面。” 席正鸿一时诧异,走到书房,敲了几下房门。 “进来。”老爷子抬头一看,刚刚还是副慈爱的面孔,这会儿比川剧变脸的速度还要快,自己的儿子好脸色也不给,“席浩泽呢?” 席正鸿走过来,“爸,浩泽在集训,这时候哪能回来呢。您又不是不知道。”
第41页 “哼!”老爷子白鬍子一瞪,“他这么欺负媳妇,你们做父母的也脱不了干系。正鸿,这帐我先记着。” “小舞,陪爷爷下去走走。” 初舞走到他得身边,小心翼翼的扶着老人。路过席正鸿身边时,她轻轻的喊了一声,“爸爸。”不论她和席浩泽怎么样,礼数还是要的。 席正鸿敛了敛脸色。 “爸爸,说了什么没有?”陈路霞看着刚刚两人下楼,过来问问。 席正鸿没好气的说道,“要修理我们。” 陈路霞惊讶的张了张嘴,还是把席浩月和温煦的事告诉席正鸿了。席正鸿一听登时来气,大力的拍着桌子,“我说你老煳涂了。这事你怎么就怪在初舞头上。” 陈路霞眼圈一红,直起身子,“不是她召来的是谁啊?我怎么就瞎了眼让南舒玫的女儿进了门。” 初舞陪着老爷子一直呆到旁晚,夕阳西下。 “爷爷,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看您。” “回去?去哪?这里就是你的家。小舞。你以为爷爷这次回来是做什么的?” 初舞心里一暖,看着眼前的老人,就像自己的亲爷爷一般。 “浩泽这混小子被惯坏了,爷爷替你收拾。,可怜我的曾孙。”老人情不自禁的惋惜道。 初舞指尖一颤,还是忍住了。 “爷爷,不是的。其实我自己也有错,当初爸爸出车祸,是他帮的我,我心里很感激他,所以---总是我们过于糙率了。” 老爷子眉心一蹙,“是这样吗?小舞,爷爷虽然老,可是这双眼睛还是能看清一切的。”看着初舞眉头的忧思,“好了,你不想住这里,就回去住。哪里开心就回哪。我让小周送你回去。” 初舞抿抿嘴,“谢谢爷爷。” 小周送她回到韩家,她道了谢,一下车,毫不意外就看到一辆车停在巷口,那车她之前也是见过的。 眯眼看了看,一步一步走过去。 南舒玫穿着一件水墨色的长裙,好像从画里走出来一样,“我等你很久了。” 初舞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好。” “找个地方坐坐吧。”南舒玫提议道。 初舞带着她去了路边的一家麻辣烫,有些陈旧的老房子,墙上的白漆斑斑驳驳,桌子上油滋滋的。 两个人沉默着,初舞随意的选了些蔬菜丸子,南舒玫也如此。老闆吧麻辣烫端上来,初舞习惯性的去拿醋瓶,南舒玫亦如此。两个人指尖相触,皆是一颤。 南舒玫以为初舞会毫不犹豫的抽回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初舞一动未动,南舒玫干干的一笑,抽回手,“我记得你小时候,吃水饺就爱放醋,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初舞嘴角一扬,心情很平淡,勾起嘴角,似笑非笑,“你呢,这么多年第一次来这样的犄角小店吧。” 听着她这样的话,南舒玫反而释怀了,初舞能这样心平气和的同她坐在这里,她已经满足了。 初舞倒了一勺醋,微微搅拌,热汤里散着浓郁的醋香,诱人口水。 “小舞,以后有什么打算?” 初舞搅拌的动作一顿,“你把席老爷子叫回来不是在替我作打算吗?” 南舒玫看着他得漂亮的眼瞳,“妈妈是为你好。” 为我好?初舞嗤嗤一笑,一句为她好就能磨平一切。 “妈妈。”她涩涩叫出口,叫出来也没有太困难。 南舒玫惊蛰,手中的筷子清脆地落在桌上,面目呆滞。 初舞轻声说道,“当年你是怎么狠下心离开爸爸和我的?荣华富贵对你来说难道真的是那么重要吗?”问完,她轻轻的摇摇头,“其实,我一点也不相信。” 南舒玫稳住声音,声音缓缓地,“小舞,妈妈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和你爸爸是包办婚姻,结婚之后,我们一直是相敬如宾,后来有了你,我想我这一辈子也会这么过去了,相夫教女,平平淡淡。” 南舒玫垂下手,双目陷入沉思,“直到后来,我遇到他,我才明白什么是爱情。” 初舞紧紧的扣着掌心,看着黯然泪下的南舒玫,嘴里一片苦涩,她微微别开眼。 为了爱情,就决绝的抛弃了那个家? “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的。”南舒玫颤着手,拉过初舞的手。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半,在外人看来,是那么和谐的一幕。 初舞转过头,盯着她美丽如昔的脸,一顿一顿的抽回手,“其实你最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我爸爸,他爱乐一辈子,苦了一辈子,可是却对你恨不起来。”她淡淡地笑,眼睛弯成月牙状,却透着一丝清冷。 南舒玫看着空落落的掌心,一片悲凉。 “这次很感谢你帮我,可我部想因为爷爷的关系成为席家接受我的原因,那还有什么意思。我更不想婆婆看到我时总是想到她得妹妹,让她痛苦。最重要的是,他不爱我。” “你---你决定离开?”南舒玫惊诧的问道,她深吸一口冷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灼灼的看着她。 初舞没有回答她得问题,她从口袋里抽出20元钱,搁在桌子上。 “我回去了,再见。” 南舒玫坐在长板凳上,背嵴一点一点的佝偻下去。 回到家,李秀云带着笑意,“小舞,你婆婆找你有什么事?” 初舞弯着笑,“没什么,问问我身体怎么样了?” 李秀云微微撇嘴,心里腹诽道,看来席家还是看重的初舞的肚子。她微微嘆口气,眼睛瞄了瞄初舞的小腹,要是这孩子还在就好了。 初舞糙糙吃了几口饭,就回房间了。她坐在床边,环住着房间。当初结婚时,她得房间简单的粉饰了一下,如今住进来,那种亲切的感觉依旧存在。打开壁橱,从里面一一取出自己的衣服,陈路霞给她置办许多新衣服,她也不能再要了。捡了一些衣服放进旅行箱里,这些以后还能穿。 忙活了半个多小时,疲惫的躺在床上,思绪恍惚间,手机吱吱地响起来,这时候谁会打电话给她,扬手接过。 “餵--” 对方沉默着,她听见熟悉的唿吸声,初舞也没再说话。 床头的闹钟“啪嗒啪嗒”的走动,沉默半响,那边终于说话了,“初舞。”这个熟悉的声音让她心尖一颤。 “睡了没有?”他得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 “还没有。” “浩月告诉我爷爷回来了。”席浩泽说道,募地笑了一声,嗓子沙哑,“这回回去,我可要挨鞭子了,到时候,你可要好好替我求求情。” 初舞微不可闻的一声嘆息,“席浩泽,我们离婚吧。” 瞬间电脑里传来清脆地破裂声。 “我说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初舞隐约听到他得声音有些怪异,咬咬牙,“难道要扣着我给苏伊做一辈子替身吗?”她几乎是嘶吼出声。 第四十三章 初舞狠狠地咬着嘴角,隐去呜咽之声。那天之后,午夜梦回,她常常会梦到医院的那一幕,他和苏伊携手幸福的离去,留下她一个人独自的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每每她都要惊出一声冷汗。 她怕,她怀疑,她不安。 在医院的那些天,她一直等着他的解释,可是等到却是他满目的怜惜,她不知道他到底心疼的是什么?是她?还是孩子? 如果没有爱,又何必相互牵绊呢? 她木然的软□子,眨了眨眼睛,一行滚烫的热泪顺着两颊流了下来,悲凉的弯弯唇角,泪水滑进嘴里,一片苦涩。 “家里的沙发,右边fèng隙,我给你留了东西。”初舞轻轻说完,然后挂了电话。 电话那端,席浩泽狠狠地捏着电话,使着力从床上走下来,左腿上裹着的纱布已经被慢慢的渗出血液染红。额角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他却仿佛一丝疼痛都不觉,双目放空地看着天花板,倏地,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护士推门进来看到他躺在地上吓了魂都要丢了,手中的器皿哐啷一声摔倒地上,快速的去按唿叫器。 军区总医院的医生一个个慌乱的跑过来,看到席浩泽这个模样,上前查看,“怎么回事,谁允许他下床的!胡闹!” 护士唯唯诺诺的,委屈的要哭了。 “准备手术。” *** 席家,灯火辉煌。 席老爷子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小舞的身世,我都知道了。” 陈路霞一怔,抬眼直直地望着老爷子。 “孩子是孩子,路霞看开些。” “爸——”陈路霞一声痛叫,席正鸿快速的拉住她的手。 “这孩子的品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子悠远的看着儿媳妇,声音有些伤感,略略责备,“当初你们明知道浩泽那孩子出于什么目的接近小舞,你们不管不顾。异地而想,你们要是小舞的父母会让她嫁给浩泽吗?” 席老爷子重重的一声嘆息,“如今错的是谁,是你们的儿子。小舞有什么错?她妈妈从小抛弃她,她过得什么日子。路霞——”老爷子说的动气,微微咳了几声,“小舞这次丢了孩子,你去看过她吗?丈夫欺骗了她,孩子又没了,婆婆嫌弃她,你们想过她的心情没有?” 陈路霞脸色一片苍白,死咬着唇,脸色越来越难看。 “浩泽要不是我亲孙子,我非把他吊起来往死里抽。人家的闺女就不是宝,就该被你们欺负。” 老爷子一席话陈路霞哑口无言。 最后一锤定音,“无论小舞这次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同意。” 静谧的夜晚,席家电话声急促的想起来,打破了一室的沉闷。 陈路霞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拿起电话,一瞬间脸色煞白煞白的。 席正鸿看着她脸色不对,关切的问道,“谁的电话?怎么了?” 她失神般的看着席正鸿,“浩泽受伤了,现在在医院。” 话音刚落老爷子蓦地心口一痛,脸色发紫,右手抵着胸口,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陈路霞一看,慌乱的去拿救心丸。好在老爷子吃了药,也没什么大碍。 一家人赶去医院的时候,席浩泽的手术已经做完了,躺在病床上,脸上毫无血色。陈路霞那个心疼,别开脸,轻轻的抹着泪。
第42页 野外集训,山体滑坡,一切发生的太快。席浩泽当时为了拉一个新兵,连带着自己都被扯下去。幸好有棵树拦着,只是摔断了腿,否则谁敢想想。 老爷子一颗悬浮的心终于放下来,这把老骨头都要被这些孩子折腾散了。 席正鸿送老爷子回去,陈路霞一个人留在病房里陪着席浩泽。麻药散去,席浩泽昏睡了半晌被腿上的伤疼醒的。 他恍惚的睁开眼,就看到床边趴着一个人。病房的光线很暗,他的眼前一片模煳,朦胧中只看到一个浅浅的轮廓,嘴唇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初舞——” 努力的使劲抬起上身,大约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一时间没有什么力气,手腕一松,上身落在床上。 床微微一颤,陈路霞倏地一惊,惊喜地看着儿子,扭开灯房间一瞬明亮起来,“浩泽,你醒了?”她有些急切,“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席浩泽定定地看着陈路霞,紧紧地抿着干涩的唇角,良久咽了咽喉咙,“妈,我没事。” “我给你倒杯水。”陈路霞起身,席浩泽快速地拉住她的手。 “妈,你现在去我家里,沙发右边fèng隙,你帮我把东西拿过来。” 陈路霞觉得手腕一痛,看着席浩泽的郑重的表情心里蓦地一紧,那双墨黑的双眼似乎闪着一丝光源,“好,好,我现在就去。”席浩泽慢慢的松开手,仰躺下。 他的身体真的很累很累,可他却要坚持等到陈路霞回来,初舞留给他的东西是什么?透过窗帘的fèng隙,他直直地看着夜空耀眼的明星,脑子里想着往日的一幕幕。这时候她睡了没有,不知道有没有踢被子,晚上温度微凉,她的身体还未好全。 感情有时候就是这般奇妙,分开才会想起对方的好。 陈路霞回来的时候,脸色死一般的沉寂,轻轻推开门,席浩泽快速的投来视线,却看到陈路霞两手空空。 “没找到?”他沉声问道。 陈路霞没有说话,她抬眼看向他,犹豫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纸,递了过去。 席浩泽眉间一喜,接过来纸片,只是一瞬,那少许的喜悦一点一点的被强大的伤痛吞噬了,孕检的时间,让他如遭雷击。看着那刺目的字眼,他现在终于明白初舞为什么一遍遍和他提出离婚了。久久的沉默,他蓦地出声笑起来,扯着脸色的伤痕,一抽一抽的刺痛。 “浩泽——”陈路霞紧张拉着他的手。 “我真是个混蛋。”他紧紧地绷住下颚,双眼布满了血丝,无力地扬了扬手中的孕检单,“她去医院检查知道自己怀孕,当时还给我打了电话……”可他呢,那天,他正陪着苏伊在医院,给初舞的只是一个背影。 席浩泽忽然觉得心很疼,就好像被人生生的挖了一般。他不知道初舞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到底承受的是什么痛?即使他和苏伊之间后来没有什么,他还是让她伤心难受了。 陈路霞这时候还能说什么呢?她吸了一口气,转脸看向窗外。黎明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 初舞一夜都没有睡好,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拽着她。下床的时候,眼前忽的一黑,她踉跄的坐回床上。 陈路霞天一亮,就开车从医院赶到韩家。初舞听到敲门声,放下早饭,矶着拖鞋就去开门。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陈路霞回到她家来。即使她和席浩泽结婚的时候,席家人也没有来过这里。 她张了张嘴,“妈妈”这个词含在嘴角还没有出声,就收回了,沉默着,咧了一抹涩笑。 陈路霞自然也注意到了,”初舞。”她缓缓的道来,“浩泽受伤住院了。” 初舞只觉得耳朵一阵嗡鸣,瞳孔蓦地睁大,一丝难以置信。她不是怀疑陈路霞的话,只是心里乱的狠,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要放下,却是那么难。 到了医院。 “初舞,那张孕检单,他看到了。”陈路霞嘆口气告诉她,初舞默不作声。 真快。她敛了敛神色,轻轻地推开那扇门。 阳光如瀑布般倾洒在房间里每一个角落,初舞看着床上的那个人静静的沉睡着,胸口均匀的一起一伏,她一步一步的走进。 只是几日,没想到竟是这般境况。她的目光扫到他脸上的几道细微的划痕,还有左腿已经打上笨重的石膏,眼睛微微一湿。 沉寂了许久,她深深看了一眼,欲转身离去。手腕蓦地被握住,“初舞,你来了。” 她浑身一怔,定在原地。 第四十四章 初舞顺着他手上透明的输液管看上去,房间里静谧的只能听到液体的滴答声。她慢慢转过身,对上他的眼睛,抽出手,轻轻地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坚持。 初舞定定地瞧着他,不说话。 席浩泽握了握落空的手,无奈的扯扯嘴角,初舞今年穿了一件碎花的连衣裙,宽宽松松的罩在身上。他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她的小腹上,一霎间喉咙被卡住了,眉头蹙得更深。 “初舞,苏伊的事我很抱歉。” 初舞垂下头,看着脚上的平底鞋,长长的髮丝遮住了大半个脸,席浩泽只看到她安静的半个侧脸,清清淡淡的。 “对于开始,我很抱歉。”他握紧手,一瞬不舜的盯着他,目光深邃,可终究没有等到一丝回应。 一瞬的沉默。 他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挫败,“初舞。”柔声叫着她的名字,从枕边抽出那张纸,“那天很抱歉。” 初舞明白他口中的那天,心口一酸。 席浩泽接着说道,“苏伊突发胃病,在这个城市举目无亲,才会来找我的。” 听着他的话,她莫名的落下泪来,带着浓浓鼻音,“可你为什么要骗我呢?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对我开诚布公过。”泪珠滚过到衣裙上,慢慢的消失,她强忍受着蔓延到五脏六腑的痛楚,艰难地说道,“你知道当苏伊告诉我,我只不过是运气好,一个恰当的时机出现的备胎。你知道我的心情吗?” 每说出一个字,心都要痛上一分,她的手紧紧地揪着,好像这样就可以化解疼痛,吸了一口气,终于缓缓地抬起头,认真的望着他的眼睛,两行滚热的清泪源源不断的往下流着,带着说不尽的委屈与疼痛。 “你知道我抱着多大的决心才嫁给你的吗?我爸最在意的就是你身份,你知道他每次看到你身上那一身制服时,整个人都被落寞掩埋了,为了你,我伤透了他的心。你知道那天我知道自己怀孕了是多么开心,想着第一时间告诉你,可是你呢?你和苏伊在一起。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从我眼前离去,你是我的丈夫,可我只能干干的看着。” 仿佛用尽了力气说出这一番话感到一阵眩晕,她却坚持一字一句,“你又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多少年了。” 席浩泽一瞬间僵在那儿,看着她满面泪痕,脸上写满了无奈的心酸与失望。他干哑着嗓子,心口一点点被剥离。他伸手想要拂去她的泪珠,可初舞还是容不得他一丝的触碰。 “初舞,对不起。” 席浩泽以为他这一生在经歷了第一段感情之后,随随便便的找个人就可以相伴到老。他以为自己的心比石头还硬,他以为自己今后不会再爱上其她人。可是感情的事谁能百分之百的把握? 初舞抬手抹了把泪,坚定地说道,“我不想听这三个字。”说完,拉开包。 “我爸当时动手术的钱,我现在只有这么多。”把钱放到床头柜子上,唿了一口气,“剩下的钱我以后再给你。” “你给我钱?”席浩泽双目炙热的看着那叠钞票,眼睛里燃气一团火焰,薄唇张张阖阖,最终无力地一声嗤笑,掉着盐水的手大力的一挥,钞票飞散开来,针头也脱离他的手,他的手背上快速的渗出血珠来,一滴一滴的溅到床单上。 初舞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心疼,紧紧地握住手,“本来就是我欠你的。如果你要是觉得用这些钱来抵这些日子,我也无所谓。” “韩初舞,你就这么作践你自己?”席浩泽气的立马撑着断了腿坐起来。 随即初舞一句轻而又轻的话瞬间打消了他所有的怒气,“作践?可比得你给我的吗?”他浑身的伤口一瞬间崩裂开了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 她吸了一口气,平淡的说道,“我已经申请去法国学习了。”稍稍一阵沉默,“三年。”初舞微微看向他的手背。 “三年?”席浩泽闭上眼喃喃道,“初舞,如果是对我的惩罚,三年我给你。可是离婚,我是绝不会答应的。” 过了好一会儿,初舞轻嘆,“何必执着于此呢?” *** 初舞走出来的时候,席家老爷子和陈路霞都在门口,老爷子一脸的沉痛。 初舞冲着他努力的甜甜一笑,可是始终笑不出来,“爷爷,对不起。”她知道这次老爷子回来是为了她和席浩泽,她还是要走。 “小舞,不用和爷爷说对不起。你做的任何决定爷爷都支持呢。”老爷子字字铿锵有力,那是他对初舞真心的疼爱。 陈路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什么,转身进房。 离开医院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苏伊。苏伊带着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个脸。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初舞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苏伊定下脚步。 “什么事?” 初舞迎着她的目光直接的问道,“那天那个小男孩不是他的孩子。”这一点她一直很笃定。 苏伊微微一楞,随即一笑,“其实不管有没有孩子,你的心早已存在芥蒂了。初舞,你的爱太单纯了。” 是啊,感情一旦有了芥蒂又如何能长久的走下去。 她惨白着脸,“即使我离开他,你也进不了席家的门。其实这么多年,最有芥蒂的人是你。你不甘心就这么和他分手,你更不甘心他娶了我。” 清冷的走廊上,一丝光线也没用,往来嘈杂的脚步声,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对方。 *** 初舞离开的那天,天气出奇的热,秋老虎迟迟不肯归去。 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 她没有让家里人来送她,韩家人对于她这次去国外学习,竭力的反对。初舞没有细说,她不想让家里人难受。 江哲把行李託运好走到她身边,嘆口气,“女人啊这心狠起来真是要人命。韩初舞,我还真没看出来你也挺狠的,不过这次做的不错。”
第43页 初舞淡淡一笑。 “机票拿好。那边我已经联繫好了,到时候会有人接你。” 初舞点点头,掏出手机看看时间,眉心微微一簇,“要登机了。”她落落站起,就掉入一个清新温暖的怀抱。 “别动。”江哲双手交叠抱着她的腰际。 初舞慢慢放松身子,听着他急速的咚咚心跳声,涩涩说道,“江哲,谢谢你。” 江哲闭上眼,抑制不住声音中那长久的情谊,他低低的唤她,“初舞,我有些后悔了。” 初舞一怔,快速的说道,“江哲,你是我这一生最好的朋友。” 朋友…… 江哲细嚼着两个字,面色闪过一抹伤痛,只是初舞看不到,他无奈一笑,松开她,“对,一辈子的朋友。” 初舞看着他,鼻子一酸,心里一霎间涌起无尽的感动,“谢谢你,江哲。” 江哲莞尔一笑,“别谢,我这是帮我干儿子。” 广播突然响起了航班登机的提示,初舞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深吸了一口气,眉眼柔柔一笑,“再见,江哲。” 江哲脉脉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不自然的撇撇嘴,他人生第一次的失利。摸摸鼻子,刚一转身,就看到席浩泽站在后方。 江哲对他视若无睹。 席浩泽撑着个拐棍,目光远远的注视着登机口。江哲见他没说话,耸耸肩,反正是你老婆,迈起步子就向前走去。 “江总——”席浩泽喊道,“这个情是我欠你的。” “别。席团长,我这是看初舞的面子。”江哲漫不经心的瞟了他一眼,“我俩算情敌。我还等着你和初舞离婚呢。席团,哪天你要是想开了,早点通知我,我好早点去找初舞去。对了,我好心劝一句,你别死抓着人不放,初舞这才22岁,正直青春年华。”江哲上上下下看了眼席浩泽,一副嫌弃模样。 面对江哲咄咄逼人的言辞,席浩泽面子依旧沉静,“江总,难道你不知道这年头就流行老少配吗?” “老少配?那也看看这两人是不是配。”江哲扬扬嘴角,“初舞一时识人不清,好在现在幡然看清了对方是鬼是魔。” 席浩泽握住拐杖的手倏地青筋直爆,一脸的阴霾。 “不好意思,我这人太较真了,怎么能和残障人士斤斤计较呢。”说完,潇洒的离开。 陪着席浩泽同来的人在这么严肃的时候忽然“扑哧”一下。 蔚蓝的天空,几片薄薄的云朵,随风轻轻地漂浮着。席浩泽站在空地上仰望着,看着飞机滑过长空,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烟雾,终于一点一点地消失,风吹云散。 “席团,回去吧。一会儿,太太不见你,要急了。”司机上前提醒着,忧心忡忡的看着他的腿。 席浩泽眯着眼深深的望了一眼长空,细细地摸索着掌心的水晶球。三年,我等。只希望时光可以掩埋过往所有的伤痛。 第四十五章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就到了中国的传统佳节——中秋节。夜凉如水,明月高悬,寂静的小院里虫鸣鸟叫,空气中漂浮着阵阵桂花香味,置身于这样的氛围里,初舞只觉得从没有像这一刻这般的清净与放松。 “小舞,夜凉也不披件衣服就出来。你是有身子的人了也不多多注意一点。”老人喋喋不休的说道,竟是关切。 初舞盈盈一笑,握着她的手,那双手粗糙不平,都是平日里做农活留下的老茧也与划痕,“外婆,我热的很。” 孕妇的体温原本就比正常人略高一些,初舞看着老人一脸的坚持,吐吐舌头,套上外套。老人坐到她身边的木凳上,目光幽幽的落在初舞的小腹上。 “小舞,明天隔壁大宝带着媳妇去县医院产检,我和大宝说了,到时候你和他们一起去。” 初舞柔柔地摸了摸小腹,弯着嘴角,轻轻的嗯了一声。 抬头看了看那轮圆月,与隔壁家闹哄哄的气氛相比,他们这个小院实在是清冷的可怜。她的外婆30岁开始守寡,带着一儿一女,大女儿从小漂亮,样样出类拔萃,可做出那样的事,老太太的脾性哪能容得下这样伤风败俗的事,决绝与她断绝母女关系。儿子是个老实人,娶了厉害的老婆,对这个妈也是不闻不问。 老太太心疼的看着看着这个外孙女,手一下一下抚顺着她的背,那日她在院子里,磨着玉米粒,就听见木门传来轻轻的扣动声。大门推开的那一刻,背着耀眼的白光模煳中仿佛看着自己女儿。 女孩艰难地张了张嘴角,轻轻的吐出两个字,“外婆。” 老太太抹了把眼泪,当初和女儿断绝关系后,她以为她一生都不会再见到这个外孙女了。活了一辈子,她自然猜到孙女到她这里来是遇到事了。 初舞倚在老婆的怀里,老人身上有一种淡淡的中药味,她吸吸鼻子,闻着特别的凝神。 南老太家来了个漂亮的外孙女,小村子里一下子就传开了。老太太出门的时候,总有人会问她外孙女的事。老太太耐着性子一一解释着,外孙女和外孙女感情不好婿离婚了,到她这里还散散心。村里人朴实,对初舞又是同情,这么好姑娘都不要,男的真是瞎了眼了。 初舞在村小学找了一份代课老师的工作,老校长知道她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对于她能来学校,心里万分感激。他们这里师资实在太匮乏了,尽管每年都会有新老师注入,但往往不久有的老师就干不下去,要不有的老师就是来走一个过场,隔了一学年,就跳到县城的学校去了。 校长把学校的情况如实和初舞说了一下,提前给初舞打打预防针,初舞点点头,欣然接受。*** n市。 初舞离开的第二日,江哲接到法国朋友的电话,对方说没有接到人。一瞬间,江哲浑身的力气都被剥离。他看着桌前的那小盆仙人球,目光无奈,喃喃道,“初舞,没想到你这次都把我算进去了。” 秘书敲门,“江总,有您一封挂号信。” 江哲疑惑,眉间微微一簇,心头突然涌起一个想法,快速接过,拆开一看。 江哲,对不起。我很抱歉,我没有去法国,比起那个浪漫的国度,我更喜欢这里。我想要新的生活,和我的孩子一起,简简单单。这么久一来你帮了我太多太多,我怕我一辈子都还不清。不要来找我,说不定哪一天,我会悄悄去看你。江哲,希望那时,你已经遇见你的幸福了。 “谁要你还了?”江哲捏着那张他留给初舞的卡,当时他怎么就没想到初舞接受卡的时候,只是一瞬的停顿,根本不符合她行事作风。 “啪”的一音效卡断了。 席浩泽的腿整整修养了两个多月才好。这段时间,席家发生了很多事。平日里性情开朗的席浩月在她和温煦的结婚周年日,竟然吞安眠药,陈路霞知道时,一时撑不住晕了过去。幸好,送去医院及时,抢救过来。遗憾的是,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席浩月醒过来之后,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言不笑,不悲不痛。席浩月这一辈切切实实的载了一个大跟头,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 陈路霞坐在她的床前,怜惜地梳着她的髮丝,心疼的一抽一抽,好好一个女儿变成这样。温煦的母亲来看席浩月时,陈路霞板着脸一言不发。 “浩月,这次的事是温煦不好,你爸已经揍过他了。” 席浩月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 温母看着席浩月木木的脸色,屁股没坐热,就找了个藉口走了。“浩月,你先好好休息,妈妈下次再来看你。” 陈路霞心寒啊,打定主意,这婚一定要离。 “浩月,妈妈知道你这次受委屈了。可你不能这么吓妈妈啊,你这样是要妈妈的命啊。” 席浩月看着窗外,秋天来了,枝头的树叶渐渐泛黄,落叶一片又一片盘旋坠落,如同她的心一般,萧瑟冷然。她现在终于明白,初舞为什么毅然决定要离开了。她和她对爱情看得太重,太重,全心全意的爱就要求百分之百的对待。可是,谁能这么幸运呢? 席浩月终日不说话,席家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也无能为力。席家的孩子都是一个样,脾气随老爷子倔的和驴一样。 西南沿海即将举行一场大规模的军事演习,席浩泽择日就要出发。出发前,他来医院来席浩月。 席浩泽难得的在医院附近买了一束百合花。尽管这间病房和酒店客房一般,可空间依然瀰漫着若有似无的消毒水味,席浩月闻着花香,撇过头看着他把花插进花瓶,目光微微一闪,“二哥,你爱初舞吗?” 席浩泽指尖大动,啪的一下就折断了□。爱?他的心尖被这个字蓦地一蛰。 微微闪神,他想从初舞离开的那一刻,他麻痹所有的痛,他才渐渐明白,不知不觉间有一种情感早已深入骨髓。 席浩月看着他眉间复杂的表情蓦地勾勾嘴角,一闪而逝,“二哥,男人总在失去才会去珍惜,一点也不不错。”说道这,那种酸涩疼痛的情感又袭向她的胸口,她低下头,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沧桑,“我和温煦说好听点是青梅竹马,其实还不是家族联姻。我知道他很期待这个孩子,现在没了。那天他来看我时,红着眼。二哥,你知道吗,我的心竟然有些隐隐的痛快。” 她眼含泪光,勾起嘴角。温煦,你看你伤了我,我也让你痛了。 “浩月!”席浩泽的心一揪,蹙眉看着她。 “二哥,你放心,我都是死了一次的人了。我什么都看开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现在才知道嫂子心里的痛,你和苏伊实在伤她太深了。” 席浩泽的脸色越来越冷,十指紧紧地握住,全身僵硬着。初舞的事,是他三十年来的人生中最失败也是最成功的一件事。 “二哥,你赶紧把嫂子找回来吧。” 一旦错过,怕是一生难遇。 *** 席浩泽回到家已是晚上十点,家里漆黑一片。这段时间他每日都会回来,明知空荡荡的房子早已是人去楼空,可他仍然坚持着,等待是漫长的。他一个人怔怔地坐在黑暗中,曾几何时,他回来时候,她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望着他,满桌上摆放着他爱吃的菜。 揉了揉酸涩的额角,他喟嘆一声。记得婚后他第一次回到这里时候,钥匙还没有插进门锁,大门兀的就打开,初舞洋溢着小脸,有些羞涩,有些期待,“老公,你回来了啊。”
第44页 他记得那时候她的眼睛就像黑夜中的明星一般璀璨,那是对新生活一点一滴的期盼。可是他却一手打碎了她所有的期盼,他不由闭上涩涩的双眼。 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钥匙声,席浩泽浑身一怔,快速的拉开门。过道上壁灯发出微微的橙光,江哲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眼神淡淡地扫向他,毫不掩饰地皱了皱眉头,一瞬,转过头,开门。 “她还好吗?”他涩涩开口询问。 江哲薄凉的勾勾嘴角,“你这话该去问她。” 席浩泽拧着眉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肩,到底是常年受训的人,速度又快力度又强,江哲定在那儿没动,“很抱歉,我还真不知道。”他肩一动,快速的闪离来他。 席浩泽一怔,眼里一闪而逝的诧异。 “我只是告诉你,她没有去法国。而且,她很不想见你。”江哲一句一顿,转身,蓦地一个大力踹了门,大门哐当一声响,狠狠地咒骂一句,“妈的,老子明天就搬家。” 席浩泽落寞的站在那儿,有些不可置信,初舞没有去法国,那她去哪里了? 第四十六章 席浩泽回到卧室,仰躺在大床上,烦躁的扯了扯皱皱的衣领,他睁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水晶灯,墨黑的双眼深不可见。 时间过了许久,他才站起来,走到黑暗的客厅,点了一支烟,菸头在暗夜里一闪一闪的。烟雾一圈一圈冉冉升起,直到烟燃烧殆尽,深棕色的地板上留下一道整齐的灰烬,他蓦地拿起电话。 “易风,帮我查个事,尽快。”他的声音恢復了一贯的冷静。 徐易风在熟睡中听到电话声,恨得想骂人,看了看旁边的女人,轻轻地替她扯了扯薄被,拿着电话就走到阳台上,他紧缩的眉头,没好气的说道,“大半夜你让我上哪查啊。” …… “好了,好了。我尽快和你联繫。”他不耐烦的挂了电话。 孟夏还是醒了,她向来眠浅,一点小动静,她就容易被惊醒了。 徐易风躺回床上,手自然的搭在孟夏的腰间,孟夏蜷缩的身子一惊,小腿微微一颤踢打他的小腿肚,那力道如隔靴搔痒,徐易风有力的把她圈到怀里。 后背像贴着一个温暖的壁炉,可是她还是无法习惯,她一动不动的僵硬的在那儿挺尸。徐易风嘴角一勾,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脖颈间,孟夏挣扎一下,他却不为所动。 “夏夏——”他沙哑着声音喊道。 孟夏死死的咬着唇,紧紧地闭着眼睛。 徐易风面对她的不言不语,手上的力气不觉得加大,“夏夏,浩泽的老婆走了。”他故意顿了顿,“你也想走吗?你要是想走,你爸爸就一辈子别想出来了。”明明刚刚还是略带着温暖的音质一瞬间就如同寒冬腊月一般冷冽,如他所料怀里的人蓦地一抖。 随即他含住她的耳垂,牙尖用力一咬,气势决绝地说道,“你这辈子都休想离开。” 徐易风的办事效率很快,一天的时间,就找到了初舞。拿到资料的时候,他微微诧异,这女人不是说去法国了吗,怎么跑到穷乡僻壤去了。他随意的翻着资料,目光淡淡一扫,过了几秒目光顿时就定住了,不可置信地拿近一看,这是份产检报告,上面的姓名着实让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顿时一声惊雷在脑海里炸开。 他慌乱的拿起电话,只是一瞬又放下了。席浩泽这三个月要演习,知道这事压根也不能回来,告诉他反而会干扰他。他放下资料,揉了揉太阳穴。 *** 初舞在乡下的日子过得很快,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今天是周六,不用去学校,她闲在家帮着外婆整理床褥,老人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褥子好些都破了。初舞看着心酸,之前和邻居大宝去县城时,买了两套新的床套,又给老太太买了一些新的衣物。老太太拿到衣物时,初舞瞧见她的眼圈都红了,是啊,儿女不在身边,这么多年老人一个清冷惯了,谁真正关心过她的衣食起居。 室外的阳光格外好,她把褥子搬到院子里,院子里系了一根钢丝,平日里晾晒被子衣服之用。微微踮起脚,吃力的把被子挂到钢丝。挂好后,揉揉酸涩的两臂,要是外婆看到她晒被子铁定又要和她置气了。 拍了拍被子之后,端着躺椅坐在院中晒太阳。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她眯着眼,倦意一点一点袭上来。 朦胧中感到有一双熟悉的手在她的肚子上游移,动作极其温柔,她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太沉了,似梦似真。 一觉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没有早些的热度,淡淡的挂在天上。老太太从外边回来,看到钢丝的被子,果然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放下手中的篮子,走到初舞身边,板着脸,“小舞,你怎么总让外婆操心呢?” 初舞理亏,柔下声音,“外婆,已经过了三个月的危险期了,医生不是让我多多运动的吗?” “可也不能攀上爬下的。先前孩子差点没了,你现在还不注意。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初舞挽着她的手,“外婆,你之前不是还说,你怀舅舅的时候还下地干活的吗?” 老太太无奈,拍拍她的手,“现在的人都娇贵,哪能和我们那时候比,我们那时候大着肚子挑担子那是常有的事。”老太太微微嘆口气,若有所思,“初舞啊,你还年轻,现在又有孩子。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要为孩子想想。”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好些日子了,她不能认着这孩子就这么过下去。 初舞默然的低下头。 “养个孩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这只是刚刚开始,以后的苦水还多着呢?“初舞,有些结终要自己去解的。” 微风徐徐的吹着,初舞低着声音,眸光暗淡,“外婆,我只是觉得心里太难受了。”她的手捂着胸口,那个坎她跌的太深太深了。 “好孩子,都会过去的。”老人苍老的声音透着释然。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初舞觉得这个孩子将来一定是个听话的孩子,经歷了那次意外,孩子还紧紧地依附在她的身体里,这三个多月,她一点儿孕期反应都没有,她隐隐的觉得孩子会是个脾气好的姑娘。 隔天她和隔壁邻居一起去县医院产检。县城的医院不大,人却很多。拿了挂号,他们坐在走廊的木椅等待着。大宝是个很体贴的丈夫,每次媳妇产险他都要请假陪着来,一路上对初舞也很关照。 “我刚买的豆浆。”大宝把豆浆递到妻子和初舞手里。 “谢谢。”初舞握着温热的豆浆心里微微一暖。 他们周边坐着的都是来孕检的,不是丈夫就是家人,初舞涩涩的收回视线。 大宝媳妇看了她一眼,转头对大宝说道,“妈不是有东西要你去买的吗?你现在去吧。” 大宝有些不放心。 “我和初舞一起,你不放心啥。你快去吧,一会儿买好了,正好我们正好产检结束,可以早早回去。” 大宝这才点点头离去。 初舞歪过头,浅浅一笑,“谢谢。”她知道大宝媳妇是不想让她难受才支开大宝的,别人妇唱夫随,她每次都是形单影只,说不在意那是假的。 小宝媳妇揉揉了腰间,“我现在每天都看不到自己的脚。” 初舞笑笑,她这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现在小腿时不时的会抽筋,半夜疼的醒来只能自己给自己揉着,那时候心里总会有些悲凉,有些怨气。 “初舞,你要多吃点,你这多三个月了,身子还这么瘦,母体好好养,后期孩子的营养会跟不上去的。” 人都说心宽体胖,在乡下的日子里,她虽然自在,大抵是心里存在事耗费了一些精力,身子是怎么胖不起来。常常晚上突然就惊醒,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会在想外婆的话,一个人生下孩子,对孩子也是不公平的。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护士叫了她半天,大宝摇摇她的胳膊,她才反应过来。 医生说宝宝的情况很好,她透过仪器看着宝宝,不由自主的眼泪就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宝宝发育的很好。”医生笑着宽慰道。 “我只是觉得开心。” “后期注意营养,你太瘦了,这样对母体和孩子都不好。” 初舞点点头,出来的时候拿着三围彩照,看着那小小的一团,孩子,她的希望,整颗心都盈满了,有什么苦,有什么痛,她都可以咽下去。 *** 12月底,席浩泽终于回来了。从f市匆匆回到n市,浑身疲倦的像被碾过了一般。徐易风在这三个月为了初舞的事身心可算是被彻底的折磨了一番。席浩泽一回到n市,他立马就去了他家復命去了。 茶几上放着几板药片,席浩泽手里端着杯子,仰头咽下一把药片。 “身体怎么了?”徐易风看着他的脸色黑中泛着黄,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小事。我让你查的事呢。”他的脸色淡淡的,眉目间竟是倦意。 早些时候,徐易风都是在打擦边球拖延症,拿着江哲当挡箭牌模模煳煳的遮盖过去,这会儿席浩泽人回来了,他也拖不下去了,黄色的档案袋扔到他手边。 “人我早就找到了,只是……”他一顿,席浩泽不耐烦了,“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她现在x市下面的一个村庄里。”徐易风在他打开袋子前先一步说出口。 席浩泽打开袋子,入眼就是一张照片,初舞挺着个肚子站在讲台上,他的目光仿佛一团火,手紧紧地捏着照片,那个肚子!原本平坦的小腹如今已经凸起,让他移不开眼,席浩泽这一生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惊慌不知所措,整个人如同置身于海底有种窒息的感觉。 徐易风看着那张纠结的脸,他蓦然回忆起几年前,当孟夏告诉他她怀孕了,那时候,他是什么样的心情,也许是时间太久远了,也许是他不想再去触碰,他有些想不起当时的情境,扯了一个笑,“那个肚子应该不是吃多发胖的。” “易风,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一个人怀着孩子就呆在那个地方……”席浩泽赤红的双目,声音颤抖,声音不住的拔高,嘶吼的叫道,一脚踹开了面前的茶几,玻璃碎片裂了一地。 “三年,都是他妈的幌子!” 徐易风赶紧压制住他,“浩泽,你冷静点。当时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你能去找她?还是你能把她接回来?不可能的。相信你更了解她。万一你的出现刺激到她,她可怀着孩子说不好……”
第45页 是啊,初舞怕是根本不想再见他,才会骗他孩子没了,拿这个来骗他,可见她心里是恨透了他了。他冷吸了一口气,每唿吸一下心口都是痛的,人就像是一只被困住的勐兽,压抑着。 “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家里要不要说?” 席浩泽颤着手把照片放回去,声音消弭,“等我去见过她再从长计议。家里先瞒着。”说了,怕是爷爷跟后面急。 徐易风思量了一下,说道,“之前医院的事都是江哲安排的,浩泽,这个情敌可不一般。” “那又怎么样。”席浩泽闭上眼睛隐去痛苦,其实江哲从不存在他和初舞之间。 “喏,这个我特地给你弄来的。”徐易风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 第四十七章 席浩泽几乎不可置信,拿着那张照片,眼中透出无法形容的喜悦,对着那一张照片如同珍宝一般。说实话他有些看不出明道,赶紧站起来,把客厅的灯调亮,借着明亮的灯光,他不舍的看了又看,眼神之中的心碎与欣喜矛盾的交替着。 “易风,你看这是我儿子。”某人已然沉浸在自我勾勒的幸福之中了。 徐易风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心里腹诽,你老婆都不要你了,还儿子?“我回去了。” 席浩泽压根没空理会他。 第二天晨曦微露,他就照着徐易风留下的地址去了x市。雾色蒙蒙,一路疾驰,终于在正午时分到达了村庄。村庄依託着小山,山上青松环绕,空气宜人。他把车停在村口,大抵是有陌生人来访,村里的狗都整齐的狂吠起来。 一会儿就有老人出来看看。席浩泽下车,走过去,“打扰了,请问这里住着一位南老太吗?” 老人眯着眼看着眼前彬彬有礼的男子,上下打量他一番,热情的说道,“有,有,村尾那个独立的小平房就是她家。”老人指了指方向。 席浩泽点点头,道谢。一步一步走过去,走到南老太家门前,他就定住了脚步,看着院子上方飘过缕缕炊烟,一瞬间心情莫名有些激动,抬手敲敲铁门。 “谁啊?”老太太一开门就看到这么个器宇轩昂的男人站在自家面前,着实讶然了一番,眯着眼睛,问道,“你找谁?” 席浩泽咽了咽喉咙,“外婆,我是来找初舞的。” 这一声外婆着实让老太太百感交集,人明显是愣住了。 “外婆,我是来找初舞的,我是她丈夫,席浩泽。”昨晚他和浩月通了电话,席浩月知道他要找初舞,双手贊成,并且支招,让他能多不要脸就不要脸,烈女怕缠郎,初舞心软,总归会原谅他的,席浩泽嗤笑。 两人就这么站在门口,一会儿村里有人路过,远远喊道,“老太太今天家里来客人了啊!” 老太太嘆口气,不咸不淡地说道,“你先进来吧。” 席浩泽随即跟上去。 老太太没说什么话,进了厨房,继续烧火。厨房很小,用的还是土灶,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灶具了。一会儿大锅里的水咕噜咕噜的滚起来,老太太人站起来,提过一边的暖瓶,走过去掀开来锅盖。 “我来。”席浩泽眼明手快的拿过一边的水舀子灌起水来。 老太太依旧是沉默着。灌好水后,她回到院子里,院子角落里摆放着一堆木材,今夜开始就要开始下雨了,她想趁着今天的晴好天气,赶紧把柴噼了。 席浩泽瞧着这情景,利落的脱了风衣随意的搁在一边的钢丝上,捲起衬衫袖子,这会儿什么话话也不说,从老太太手里拿过斧头,一下一下的噼起柴来。 老太太搓搓手,端着凳子就坐到一边,拿起篮子的针线忙起活来。 小小的院落里,午后一片安宁。伴随着“噼噼啪啪”的砍柴时,偶尔院外面传来鸡鸣犬吠声。老太太一边fèng着虎头鞋,时不时的看几眼席浩泽,手上的动作也慢慢放下来,看着他额角滑下的汗珠,她的目光微闪,心里渐渐有了想法。 半晌,她站起来,去了房间。一会儿出来的时候,端着一杯水走到席浩泽身旁,“放下吧。”把水递给他,席浩泽接过,确实口渴,一口气喝光了。 就听老太太淡淡地说道,“小舞到我这已经好几个月了,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你们的事。我在想到底发生多大的事以至于她怀着孩子到我这里来。她不说,我也不问。我老了,可是看得明白,这孩子受了什么苦都自个儿往心里咽。” “外婆,对不起。”席浩泽沉声说道,心不由缩紧,阵阵发疼。 老太太连连摆手,“这话不用对我说。”顿了顿,“她去县医院产检了,你去接她吧。这是她的电话号码。” 席浩泽怔怔地望着老太太。 “去吧,把她接回来。” 席浩泽一路疾驰,花了四十多分钟终于到了县城。他急忙的拨了电话过去,可是耳边只有那漫长“嘟嘟”声音,他烦躁地唿吸都急促起来。 过了许久,电话终于接通。 “餵——初舞——”他急切的叫着她的名字,而那边声音嘈杂,乱闹闹的一片,“初舞,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他莫名的提高声音,心里隐隐的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电话那端她仍旧不说话。 席浩泽殷红着双眼,急的暴躁的狠狠地砸了方向盘一拳。 窗外,一辆辆警车如风而至,红色警灯呜呜的长鸣着,不少群众纷纷从前方走出来,x市某武警大队的出现着实让他明白事态或许有些严重。 席浩泽立马下车,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前面是小县城的一家大型百货商场,此刻人cháo涌动,武警人员围成一个圈,正在紧急疏散周围的人群。 席浩泽上前,拉住一个走过来的中年男士,“发生什么事了?” “哎呦,有人抢劫,挟持了一名孕妇。”男人一脸惊险的表情。 而席浩泽早已被这话震得仿佛死寂了一般,一张脸阴霾的骇人。冲到前边,一旁的武警人员赶紧拉住他,“同志,请立即离开。” 席浩泽奋力的拉开他,从口袋里掏出证件,“我是陆军某集团军的副团长,带我去见你们队长。”武警人员有些惊讶,立马带着他去了。 “大队长,这人要见你。” 席浩泽递过证件,只是一句话,“我要进去。” 大队长高铭没有看证件,厉声说道,“不行。”然后也不理会他,继续部署。 席浩泽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满目怒气不发收拾,“里面是人是我老婆。” 高铭拉开他的手,“席团长,你是一名军人,我们有自己的规则,请配合。”他一字一句郑重的说着,随即冷静喊道,“狙击手准备。” 蓦地又说道,“席团长,你现在应该想想一会儿怎么安慰你受惊的老婆。剩下的事,请相信我们。” 席浩泽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扼住他的手腕,“她是我老婆,我一定要进去见她。”他的眼睛坚持不容忽视。 高铭与他对视,沉寂了几秒,他吐出一个字,“好!”随即嘴角微微一扬,他自然知晓席浩泽的能力,枪法百步穿杨。 “歹徒是一名下岗人员,老婆前几天被撞,高节位瘫痪,肇事司机逃逸,目前还在通缉中。情绪波动激烈,现已挟持人质到天台,谈判专家正在与之沟通。” 席浩泽一边听着。一边套上防弹衣,面色发沉。 宽阔的天台上,男子手里拿着枪,面目癫狂,“你们别过来,过来我就和她一起跳下去。” 孕妇可怜的呜咽着,惶恐不安的哭叫,歹徒左手环着她的脖子,右手拿着枪抵着她。 席浩泽上了天台后,刺目的阳光让他眼见一晃,看着目标的那一瞬,有一种重生的欣喜,随即快速的冷静下来,侦查了天台的环境之后,和高铭点点头。 孕妇脚下已经蔓延开来鲜红的血液,情况刻不容缓,举枪瞄准。 歹徒拉着孕妇一步一步向天台的边缘靠近,席浩泽微眯着眼,十指慢慢向内扣着,一瞬,子弹飞速的向着目标击去。 歹徒肩胛中弹,一声惨叫。大队长如魅影一般倏地一个飞扑把他伏到在地。 “叫救护车。” 席浩泽心里的一颗沉甸甸的大石终于落下。 现场处理完毕,大队长走过到席浩泽身边,两人心照不宣的握了握手。 席浩泽摸摸鼻子,“不是我老婆。” 许久之后,n军区都流传着这么一个故事,某团长误认妻子,勇斗歹徒。茶余饭后,供人调笑。 下去之后,席浩泽掏出手机,阳光普照终于遮去了漂浮着的乌云,他抬头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勐地冲过去,重重地吐了口气,“初舞——” 初舞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髮,整个人被吓得不知所措,站在救护车前,死死地拉着刚刚那名被挟持的孕妇,默默地流着泪,脸色惨白的一丝血色都没有。很不巧初舞和大宝媳妇只是准备来买一些育婴用品,就遇到上了这事。 席浩泽拉着她的手,却是百感交集。那一刻,他明白这一辈,他都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初舞一边流着泪,她被吓坏了。看着大宝媳妇□满是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如同那时候的她,血,刺激着她的胃,她哇的一下伏下腰酸呕出来。 席浩泽看着那个偌大的肚子,突然觉得心痛,仿佛被人狠狠的砸了一拳,他此刻没有过多的欣喜,只是担心着她的身体。 “初舞,她会没事的。”他拉过她,轻柔用袖口擦着她嘴边的秽物。 两人四目相对,眼波中有太多太多的话情愫在流转。初舞穿着宽大的黑色后外套,一张脸反而比几个月前消瘦了许多。这个瘦弱的身子却撑起了这么庞大的肚子。席浩泽拥抱住她,她的脸埋在她的胸口,肚子抵着他,鼻尖充斥着熟悉的洗髮水味道,让他心尖尖沉淀下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喃喃道,“初舞,我来迟了。” 第四十八章 “我来迟了。”睡梦中,她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还有他的面容,来来回回,挥之不去。那一片血色,鲜红鲜红的,淋漓的血液一幕又一幕的狰狞的洒过来。她觉得身子好像被撕裂一般,肚子好痛好痛,一下一下被什么东西捶打着。 她慌乱无助地摇着头,髮丝被汗水侵湿。席浩泽看着她不时的蹬着腿,双手紧紧地揪着被子,赶紧拉过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唤道,“初舞,没事了,没事了。”
第46页 他一句一句的重复着,初舞奇蹟般的静下来。 她醒过来的时候,墨黑的眼珠缓缓地转动,床头留了一盏檯灯,迷煳的目光落在伏在床边的人身上,淡淡的灯光笼罩他,她的眼神一怔。原来不是梦!她的手微微一动,席浩泽勐地惊醒,眼前忽的一亮,眼里竟是惊喜,“你醒了。” 初舞晃了晃神,全身像被拆卸一般毫无力气。他,依旧紧握着她的手,没有一丝要放开的意思。 初舞抬起右手。 “你要什么我去拿。”席浩泽双眉紧蹙地说道。 初舞微微侧起身子,右手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慢慢的落在他的手面上,席浩泽面色一喜。她一点一点拉他的手,似乎有些吃力眉尖紧紧地蹙着。 只是一瞬他刚刚盈满的兴奋瞬间淡然消逝。这一刻,抛下他的身份,他只不过是一个失职的丈夫和父亲。看着她隆起的肚子,她深深地体会到了那种酸楚与无措,他涩涩的扯了扯嘴角,“肚子饿不饿?” 初舞没有回答只是问道,“小芬怎么样了?”想起小芬当时痛苦的样子,她就心悸。 席浩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了,“她很好,生了一个儿子。母子平安。”说完目光就落在初舞的肚子的上,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气,“我已经和外婆说了。” 初舞明白他已经去见过外婆了,不然也不会知道自己在县城里。 初舞挣扎的坐起来,席浩泽拿过枕头垫在她的后背,默声地倒了一杯温水。初舞接过,咕噜咕噜的喝完,杯子放在一旁。 两人无话,室内陷入了无边的沉默。初舞垂着头,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的肚子,两个小傢伙大概今天受了惊吓,平日这时候应该睡觉了,这会儿还在运动,她的嘴角慢慢的扬起一抹笑。 席浩泽看到她嘴角久违的笑容,这笑就像给狠狠地删了他一个耳光。 席浩泽看着她淡淡的表情,忙说道,“晚饭还没吃,这里有些热粥。” 初舞很想有骨气的说一句,“不饿。”可是肚子里咕咕的叫声,让她无法说口,就算她不吃,也不能饿到肚子里的两个小宝贝。 席浩泽见她没说话,从保温桶里盛了一碗鸡丝粥,一时间病房里散发着浓浓的香味。他舀了一勺,递到初舞嘴边,初舞刚想接过碗,闻到味道,整个人都伏□子痛苦的呕起来。 席浩泽连忙的放下碗,初舞胃里抽搐地难受,一阵一阵的痉挛,席浩泽轻柔的拍着她的背,他不敢想像这5个月来,她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一个满腹酸水,一个满腹苦水,倒也是绝配。 初舞好不容易缓过来,捂着嘴巴,一脸的蜡黄。 “你想吃什么?”席浩泽收起了那碗粥。 初舞摸着肚子,“酸辣粉。”说完看了看黑漆漆的夜色,这时候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席浩泽套上风衣,抿了抿嘴角,“我去买,有什么事找护士。”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在他走后,初舞愣愣的看着门口,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蓦然间她的肚子的小东西就使力的一踹。难道他们捨不得了? 她闭上眼睛,今天发生的事都超出了她承受的范围。迷迷煳煳中她又睡过去,她又梦到了那天她穿着白纱的样子,那是一个很美的场景,可是她却始终觉得幸福很遥远。 她是被诱人的酸辣味饿醒的。她没有问这是从哪买过来,闷头吃完了整整一大碗。席浩泽一回来就默声不语,等她吃完,他才动起筷子,和她吃的一样,只不过他的那份摆的时间有些长,汤料早点涨的干干的,他也吃的光光的。 初舞诧异的看了他几眼,随意扫到他风衣有些cháo湿的痕迹,朝窗外一看,果然下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县城的病房条件很普通,床位有限,夜晚席浩泽就窝在病房里的小沙发上,初舞沉睡了一下午这会儿一点也不困,她侧着身子,看着沙发上的人。他衬衫上的袖扣隐隐地泛着冷冷的金属光泽,初舞记得那是她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他买的,如今再看到却是物是人非。痛定思痛,她早已决心放手了。她咬着唇,心角勐地就像被人揪了一下,疼的厉害。 他的面色疲惫,不时的传来几声压抑的闷咳,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 相对无言,寂寞无声。 情爱这东西哪能理的那么清,有因必有果,席浩泽以为不爱,欣然娶她。初舞为了爱,毅然嫁他。谁能料到,当事实揭开,人早已不是当时的人了,心早就不知不觉间沉沦了。 “初舞,和我回去吧。”他的声音略微沙哑。 听了他的话,她浅浅的勾了勾嘴角,这几个月她所经歷的苦痛,不是为了等待这一句和他回去。 “因为孩子?”她哑声问道。 席浩泽一怔,“不是,只是你。”他坐起身,气息有些微喘,似是在压抑着什么。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到床前然后慢慢蹲□子,目光与她对视,尽管此刻没有丝毫的光亮,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看清了她的一颦一笑。 “只是你。”他又重复了一边,声音平和又坚定,握住她的手,温热的气息徐徐喷到她的脸上,“初舞,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浩月曾经问他爱初舞吗,在他以为初舞被歹徒挟持时,他终于有了明确了答案。 初舞默默的听着他的话,慢慢的转过身,扯扯笑,笑的极其苦涩,“我累了。”身体里,心更累,她自己都迷茫了。 “为了孩子勉强在一起你觉得会幸福吗?”许久她问出了口。 沉默,还是沉默。直到他的双腿蹲的麻痹,似有万只蚂蚁在啃噬,他才站起来,沉声说道,字字清晰,“不是因为孩子,因为爱!” 第四十九章 “不是因为孩子,因为爱!”他对着她的双眼,十分认真的说着。沉沉的一句话久久地迴荡在她的耳边。 初舞默默的念着这句话,恍然间有些惆怅。自己到底还是少了一分勇气,她想问那你对苏伊呢?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发出声来。默默地回过头,昏暗的灯影下,席浩泽脸上的无奈让她又是一阵心酸,迟来的爱吗?难过、失望齐齐涌上心头,闭上眼,两行清泪顺势而下。 左腿忽然间的抽搐让她无法顾及,那酸涩的麻痛感一阵阵的袭来,钻心的难受,初舞咬着牙,抽着冷气,身子慢慢的蜷缩起来。 席浩泽很快发现了她的异样,连忙打开灯。他从不知道女人怀孕是如此痛苦,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因为疼痛一脸的纠结,脸色暗黄憔悴。 他快速掀开被子一角,待看到她的腿脚,脸色越来越沉,双脚肿的像面包一样,大概平时里揉捏的多了,小腿的皮肤上留下了一块块斑驳的紫色印记,触目惊心。他颤着手,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按压着,每按压一下心里就疼上一分。 席浩泽没有技巧的按压稍稍减轻了她的疼痛,他的掌心一片炽热,很温暖,却不同于平日的温度,她有些疑惑,可是终是没有问出口。 过了好一会儿,小腿不在抽搐了,初舞缩回去。 席浩泽收回手,张了张嘴声音暗哑嘱咐道,“早点休息。” 初舞也是累了,没多久她就熟睡了。 清冷的走廊上,外面的北风唿唿的吹着,一阵阵阴风穿透门窗的fèng隙唿啸而来。昏暗的灯泡折she下一个高瘦的身影盈盈立在走廊尽头,冷风掀起他的翩翩起舞的衣角,那修长的身影投在地上,留下重叠的身影,冷清孤傲。 “她怀孕5个月了,腿脚肿的很厉害,肚子挺大的。” …… “嗯,好的。麻烦您了,张伯伯,这事暂时不要伸张。” 挂了电话,披着一身的冷气,走进病房。床上那个身躯,中间微微的鼓起,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地下移,最后落到那个肚子上。走近坐在床沿,情不自禁的伸手覆上去,虽然隔着被子,可他觉得自己还是感受到孩子的心跳,扑通扑通一下一下的。可是,他的心却是愧疚得发疼。 初舞身子不舒服,睡得不是很好,眉头紧蹙着。席浩泽拿起沙发上的枕头,轻而又轻地抬起她的腿,把枕头放到她的小腿下方。 稜角分明的脸一直紧绷着,静静地看了她半晌,眼眸散发着说不出的温柔。轻轻的俯□子,在她的嘴角落下一吻。替她拉好被子,抬手关了灯,躺回沙发上。 一切归于平静,初舞慢慢的张开眼睛,刚刚那个吻夹杂着一滴冰凉的水珠她不知道是虚幻的还是真实的,微微可闻一声嘆息。从他的手放到她肚子的那一刻她就醒了,她想了很多,可是仍旧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第二日,天气很糟糕。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个晚上,依旧没有停止的趋势。初舞站在窗前,看着朦胧的水汽,心里有些担忧,外婆怕是操心了一夜未睡。 医生到病房来给她检查的时候,席浩泽站在一旁,面色冷峻。 女医生就是之前给她产检的那位,对初舞也有印象,她宽慰着,“准爸爸不要这么紧张,宽心。” 初舞轻轻的说道。“郑医生,这几天我总觉得心口有些闷,睡觉的时候总觉得唿吸困难。喘不过气来。” 席浩泽听了她的话,面色蓦地一沉,双手紧紧地团住。 郑医生点点头,“宝宝体积越来越大,一般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何况你怀着是双胞胎。”她转过头看着席浩泽继续说道,“晚上睡觉的时候要偏向左侧睡,准爸爸多多要注意和监督。” 席浩泽早就被“双胞胎”三个字怔住了,有种蒙了的感觉。 他艰难的一字一字的问道。“医生,你确定是双胞胎?” 女医生诧异,看着他这个样子,有些好笑,她见过的准爸爸准妈妈多的去了,这么漂亮的一对夫妻倒是少见,这样的准爸爸可更少见。“两个小宝宝22周了,哎,你这个准爸爸各项指标还不合格啊,要加油了。” 是呀,他何止是不合格,简直了是失败,随即他扯了一抹笑,有些发苦。 午后,席浩泽从医生那里找了很多孕妇守则,陪着初舞坐在病房里,一条一条细细研读起来。初舞看着他那个样子,说实话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可是她只要想起他的欺骗,这些温馨的点滴立刻就会破灭,甚至,一瞬间的是失落。 落寞的沉浸在思绪里,等走到他走到她的身边她才发现,席浩泽很自然地给她披上外套。窗外雨水连绵,路上行人撑着伞往来不断。因为寒cháo来袭,最近感冒的人特别多。路上不少家长带着孩子来医院检查,那一幕幕温馨暖人,初舞最渴望的就是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场景,她怔怔地看着。
第47页 “你站了半天了,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他的气息完完整整的笼罩着她,初舞听完后不自觉地低下头,走到床边坐下来,沉默了一下,“我要回去了。” “不行,医生说你要静养一段时间。” 初舞抬头看了他一眼,终是没再说话。 席浩泽见她脸上面无表情,心里有不忍,走过去,“初舞,这段时间不要再和我置气了。你现在怀着身孕,住在外婆那里,我不放心。” 初舞的嘴角蓦地浮出一个冷冽的笑意,还是孩子。她别过脸,席浩泽无奈,软下声来,“我已经让人去接外婆了。” 初舞眉间微微一动,从她醒来之后,席浩泽对她都是小心翼翼的,可偏偏这样,她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她抬起头,恰好迎上了席浩泽的目光,那双墨黑的眼里像一个深深的漩涡,深深的吸引着她,她慌乱的离开眼。 一时间气氛僵住了。 老太太倒也是来的及时,初舞看到老太太心中紧绷的一根弦终于放下来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去走,有外婆陪着她,总好过她一个人对着他。 *** 江哲收到初舞的消息是在当天下午,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目光淡淡地注视看着天边弥留的晚霞。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根烟,等到烟燃烧到菸蒂的时候,他依旧维持着原先的动作。 江哲扯扯领带,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推掉和朗坤宴会。” “江总,今晚宴会朗坤的钟总亲自出席,您不去……”助理犹豫的说道。 “改天我会亲自给钟朗回话的。”江哲揉揉疲惫的眉心,手指敲敲桌面,顿了顿,“替我准备一些孕妇必用品。”说完,他的嘴角慢慢划上一个弧度,该去见见干儿子,总不能让某些人专美于前。 第五十章 北方唿啸吹着,风雨交融,天蒙蒙的一片,病房里也是一片冷清。 老太太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两个人,孙女儿淡淡的脸色,再瞧瞧外孙女婿的表情,和吃了苦瓜了一样,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解铃还须繫铃人,这夫妻间的事,她这个老太婆也不好插手。初舞喝光了一碗鸡汤,老太太收拾好的碗勺,说道,“我去给大宝媳妇送些鸡汤去,看看他家小子。” 初舞点点头。 这老太太一走,病房里又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席浩泽一直倚在陈旧的玻璃床前,身形翩翩,他的双手一直插在风衣口袋里,摩挲着那枚水晶球。他从来没有想过初舞竟然和他是相识的。他忽然抽出手,转身问道,“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初舞微微一愣,扫到他手中的水晶球,水晶球发着晶莹的光亮,她迎着他的眸子,在他的眼中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影子,吸了一口冷气,眸光中带着浅浅的笑意,“你送席溪那次,我一直记得你的名字。”纵使过了那么多年,尽管你的样子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模模煳煳了,可是你的名字却清晰的印刻在我的心底。 席浩泽心的勐地一跳,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震动,一时百感交集,如同灌了一壶苦水,自言自语般,“还记得那时候的事?”他空着的手抚了抚酸涩的额角,那个午后,隔了多久了?如果不是看到这个水晶球,怕是将会一辈子封藏在他的记忆里。 “你想说的是你用螃蟹夹我?”初舞曾经想过有一天,她和他坦诚相见,她可以亲口问问他,你还记得你用螃蟹夹过的小女孩吗?她轻笑,双眸晶莹剔透,柔的像水一般。 “为什么从来……从来你都不说?” “我不是没说过。”初舞唿了一口气,右手慢慢的浮上左臂,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双眼下投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接着幽幽的说道,“我们刚结婚时有一晚,你不是问过我这里怎么会有个疤吗?” 她当时说是被东西夹的。席浩泽表情一霎肃然,挺拔的身影蓦地一颤,双拳紧紧地握住,嘴角紧紧地抿着,看着眼前的人,喉咙干涩的好像要冒起了一团火。 “因为你从来没有把那个丫头放在心里过,你送她水晶球也只不过是哄着她。”初舞淡淡的笑着,笑意朦胧,仿佛和他隔了千山万水。 “我常想当初你为什么会看上我,甚至心里有一丝丝的惬意,你是记得我的。这个世界最难得就是遇到一个人,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我以为,我是幸运的。” 可事实呢?是幸还是不幸? “孩子的事,我骗你是我的不对。那时候我真的以为会没了。”她柔柔地摸了摸肚子,“我想离婚,孩子在的话,我和你一辈子都是剪不断了。那时候,我意识里有一霎那,希望没了算了。可是……” 席浩泽瞧见她眼眶里濡湿的泪水,那一瞬,他竟失去了看她的勇气,他的肩头微微一颤,这些微小细节早已泄露了他的心情,有一种痛,溃不成军。 “可是,我捨不得。你让我和你回去,我真的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初舞咬着牙,大抵情绪上的波动,肚里的两个小傢伙也感染到了,在她的肚子里躁动地挥舞着小拳头,想是要出来替妈妈报仇了,她摸了摸肚子,等两个宝贝终于安静下来。 她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四目相对,凝思了片刻,她张了张嘴角,“我还爱着你,只不过早已没有了非要在一起的执着。”她的声音细细的,带着一丝心酸。 感情的事,谁对谁错没有个究竟,箇中滋味也如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席浩泽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慢慢的握住她的手,身子僵硬,动作像是定格了,“初舞。”他定定地看着她,微微停顿了一会儿,“接下来这份执着让我来。” 初舞垂下头,浓密的睫毛上沾染了稀疏的泪水,她涩涩的抽抽嘴角,“可是我真的累了。我,你,苏伊,还有我妈妈和你小姨的事,我真的觉得累了。”她坚定抽出手。 扑通一声,水晶球脱离了席浩泽的掌心,落到冰冷的地面上。席浩泽一动不动,只是握着初舞的手,不知不觉间手劲渐渐施力。 初舞感到一丝疼痛,微微低唿了一声,“疼。” 席浩泽连忙惊慌失措的松开手,他别开眼,轻轻的说道,“初舞,以前的事让你难受了。”相处这么久,初舞自然感觉到他嗓音的失措,可是她也只是无可奈何。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再也找不回最初的滋味了。 江哲定定地站在门口,脚步似有千斤般沉重,他俩的声音透过薄薄的门板传过他的耳边,他倚在斑驳的墙面上,嘴角若有若无的浮着几丝冷笑。 “你找谁?”老太太拎着保温桶远远就看到一名男子站在初舞病房门外,走进了一看,小伙子长得真好看。 江哲站好,看着老人,猜到这是初舞的外婆了,“外婆,我是初舞的朋友,我来看看她。” “原来是小舞的朋友啊,快请进请进。”老太太瞧着他脚边放着的东西,“人来就好了,咋还带这么多东西。” 江哲笑一笑,和老太太走进去。 里面这两人一直沉浸在思绪中,席浩泽微微回过头,看到江哲,眉间毫不掩饰的一蹙。 “初舞,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把自己整的这么惨,缺了我还真不行。”江哲撇着嘴闲闲地说道,自始至终看都没看席浩泽一眼。 初舞看到江哲心里是真的高兴,老朋友久别重逢,那种喜悦难以言喻,终于一扫阴霾,嘴角浮起来颜颜笑意。 席浩泽看着那抹笑容,心里蓦地一阵抽痛。他倏地站起来,拎起一旁的水壶,“外婆,我去灌水。” 老太太淡淡的点点头。初舞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愣。江哲又是看着她。真是一环套着一环。 “我干儿子怎么样了?”江哲收回情绪转着话题问道。 “挺好的。”说道孩子初舞满心的欣喜,“江哲,他们第一次踢我的时候,我高兴的都哭了,确确实实感觉到小生命的力量。” “傻丫。”江哲眼光幽深的看着她,那里面有太多言语了,可他只是含笑说道,“给宝宝带了些东西。” “孩子出生还有几个月呢?” “这叫未雨绸缪。你现在不是没打算回去吗,乡下这个地方条件有限,到时候想买也未必能买到,还不如早早的储备好。” 老太太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初舞眉宇间难得轻松,她若有所思,倒了一杯水,递给江哲。 江哲接过,“外婆,麻烦您了。” “哪里的话,我们小舞平日里劳烦你照顾了才是。” 江哲在这里陪了一下午,他是活跃的,而另一个人则是沉寂的。老太太被江哲逗得笑的合不拢嘴,初舞倚在床边,抿着嘴,双眼弯弯如上弦的月牙一般。 江哲看看这里的环境,再看看初舞的肚子,似真似假的说道,“初舞,我是来接你的,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气氛瞬时就凝重了。一句话某人瞬时打翻了手边的水杯,老太太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言不语。 初舞淡淡的看了眼席浩泽,再转眼看着江哲,“不了,我就呆在这。学校还有课,我要是走了,他们一时也找不到老师。”这么拙劣的理由却是安抚某人。 江哲静静的看着她,“那好,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我。”他重重的强调了“第一”两个字。 走的时候,他冷冷的瞥了席浩泽一眼,两人心有灵犀的走了出去,脚步声整齐有力的迴荡在清冷的走廊上。 短短的一段路,不少年轻的护士不时露出羞涩的笑意,悄悄打量着他们。 走到走廊尽头,两人默契的停下来。 这会儿,雨势已经渐渐小了。只不过,县城的排水系统不是很好,路面的积水已经漫过鞋面了。 “你打算怎么做?”江哲也不拐弯抹角。 席浩泽冷冷的看着前方,目光有些悠远,“江总,今天多谢你来看她。看的出来,初舞很开心。”那是他现在无法做到的。“初舞性子倔。”他浅浅一笑,有些无奈,又有些宠爱,“她不想回去,我现在也不会勉强她。” 江哲抬手接过屋檐滴落下的水珠,冰冰冷冷的,和泪珠一般,他眯着眼,眼前闪过一张张哭泣的面庞。他的神色有些失落,终究不是他,不着痕迹的唿了一口气。他自然明白席浩泽这么做怕是要顶着家里的压力了,不过这也是他该受的,娇妻宠儿岂有这么轻易就让他得的?
第48页 第五十一章 江哲收回情绪,烦躁的掏出烟叼在嘴上,递了一支给席浩泽,席浩泽淡淡的接过,江哲举着打火机倾过身子。 “不用,她现在闻不得烟味。”席浩泽轻轻的说道。 天空中响起一下闷雷,空气cháo湿,江哲费力的打了几次都没有点着,终于点着火了,他贪婪地吸了一口,吐了一口飘渺的烟圈,“她回不回去还不都看你。” 听着他不善的口气,席浩泽没说话。 江哲眸光一冷,“你们这些人遇到事了总是这么一板一眼,我真不明白初舞看上你什么。”这个世界比他席浩泽好的人多的是。 “江总,一路顺风。”话不投机半句多,席浩泽冷冷的说完,转身就走。 江哲眼角微微上挑,俊美的侧脸露出浅浅的笑意,那是一种释然。 *** 老太太把新做好的虎头鞋给初舞看,初舞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很可爱的小鞋子,做的是惟妙惟肖,这鞋子的做工实在复杂,“外婆,你真厉害,这种鞋现在有钱也找不地方买。” 老太太回想道,“你小的时候也穿过,是你远房一个堂姑姑做的。” “是吗,我都不记得了。”初舞吐吐舌头,“以后孩子不穿了,我要保留着,将来等他们长大了给他们看,告诉他们这是太姥姥一针一线做的。” 老太太瞧着她的肚子一脸的幸福。 正巧席浩泽推门而入,自然看到了那两双虎头鞋,先前酸涩的心一时盈满了温柔。 “江哲走了啊?”老太太抬首问道。 “嗯。”席浩泽薄唇动了动。 “浩泽,你去给初舞倒盆热水给她泡泡脚。” 席浩泽点点头,倒了半盆水,试了试水温,端到床边,自然的给初舞脱去袜子。 初舞也没有推脱,双脚浸在热水里,的确舒适了许多。席浩泽慢慢蹲□子,掌心触碰到她的脚面时,初舞如被惊了一般,脚一落,顿时溅了他胸口一片水花,甚至连他的脸都没有倖免,。 “别动。”他一手坚定的拉住她的脚,一手胡乱地擦擦脸上的水珠,人有些狼狈。 初舞垂目,席浩泽抬首,瞳眸交汇,那双眼布满了血丝,千言万语却是无言。 这样的亲密她不习惯,那双手轻轻的按压着脚上的穴位,力道恰恰好。 老太太噙着笑,看着他们的方向。 洗好脚,他又拿过毛巾替她擦干。初舞微微的晃神,前些日子,她怕弯腰会压到肚子,有时候脚上的水滴都不擦直接套上鞋子。纵使她再坚强,也是渴求这样的情境的。 “谢谢。”她轻轻说了一声,声音有些悲凉。 席浩泽眸光一暗,胸口一绷一绷的疼,嘴角扯动,“初舞,你不用和我这么说。” 老太太摇了摇头,这个外孙女性子也是倔。她刚想说什么来圆场,席浩泽的手机响起来。 他的眉间微微一皱,一闪而逝,他看了眼初舞,“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走后,老太太说道,“小舞啊,凡事都要向前看。”她从不多说什么,可是真心希望一切都是圆满的。 初舞抿抿嘴角。 席浩泽进来的时候,冷着脸,表情有些僵硬,他瞧着初舞的肚子,犹豫的说道,“爷爷知道你在这里。” 初舞掐着手,刚刚他去接电话时,她就觉得隐隐有些不对,手不由得揽着肚子,偏过头问道,“他们都知道了?” 时间慢慢了过了十多秒,席浩泽才点点头。 这个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 一股无奈感在她的心中蔓延开来,她无力地扯扯笑,“是要我回去吧?”顿了顿,“其实他们是要孩子对不对?” 席浩泽注视着她的表情,不由得皱起了眉,“别瞎想。你想留在外婆身边就留在这。”他坐在她的身旁,拉住他的手,不顾她的挣扎,双眼眷恋的看着她,缓声说道,“初舞,所有的事我来承担。我的承诺不会变。” 初舞静默不语,只是一会儿她却呵呵的笑了笑,不以为然,“承诺不会变?你对我还有什么承诺,都是骗子!骗子!”初舞还是哭了,她无助地拍打着他,一下又一下。 席浩泽倏地拥住她,把她圈在自己的胸膛里,初舞双手抵着他的胸口。细碎的吻轻柔地落在她的发梢上,“就一会儿。”他沙哑的说道。“今晚我就回去,这两天可能不能来陪你。”对于初舞他亏欠的实在太多了,“我让浩月来陪你。” 初舞依旧流着泪,她倔强的回道,“不用。” “听话,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外婆年纪大了,浩月在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初舞,对不起,在这个时刻,我依旧不能常伴你身边。”他说的动情,初舞颤着身子,喉咙哽咽的难受。 她闻着熟悉的味道,却是恍惚的不知所措,如今她是进一步他则退一步,她闭上眼睛,控制不住的眼里泪水,脸在他的衣服微微蹭了蹭,擦去泪水。 他自然看不到她又在落泪,只是沉浸在初舞这一个小动作的喜悦中。他慢慢地松开她,捂着嘴唇,沉沉的咳了几下,脸色带着不正常的cháo红。 他拍拍她的手,“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初舞垂着头没说话。 席浩泽无奈的嘆了口气,走到老太太跟前,语气郑重,“外婆,初舞劳烦您费心了。” 老太太撇撇嘴,看着窗外黑漆漆的,“这天都黑了,明早再走吧。” 静静的等待了几十秒,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他的眼神黯淡,“我假期到了,有些事我要回去安排一下。初舞要是想回去,会有人送你们的。” 老太太点点头,“你放心了。” 席浩泽回望了一眼,眼中的眷恋第一次毫不掩饰。 他知道回到n市等待他的会是什么。那会儿接到老爷子的电话,他就明白了。席老爷子这人向来是帮理不帮亲,再加上初舞是他老部下的孙女,对初舞的喜爱更多了几分。 等他风尘僕僕的回到家,已经11点多了。家里灯火辉煌,通亮一片。他扯扯嘴角,推门进去。 老爷子坐在沙发正中,一脸的青色,满城山雨欲来。 席正鸿和陈路霞端着身子坐在一边。 “爷爷,爸,妈。” “给我跪下。”掷地有声的四个字透着无法抗拒的威严。 席浩泽走过去,立在老爷子面前,打小老爷子就格外宠着这个孙子,这个孙子最像他,所以他也就偏爱了些。 他没有犹豫,跪□子。老爷子走到席浩泽面前,大抵是伤心,走路也不似往日矫健有力。 举起拐杖,决绝的一下一下地抽在他的背上,每一下都是用足了力气。 陈路霞张张嘴角,还是咽下话去。她红着眼,看着儿子跪在那儿。 “浩泽,你看看你做的事,你让爷爷百年之后在九泉之下见到小韩时,我怎么和他说,我的孙子就这是这么欺负他的孙女的?”老爷子说的动气,不由得咳起来,“小舞这孩子是心底善良,才会替你生孩子。” 这么一说,气又上来,手上的动作是毫不手软。 “爸,明天我去把初舞接回来。”陈路霞咬着唇说道。 老爷子依旧没有好脸色,“这事你们谁也别插手,种下因,果由他自己去解。路霞,当初,小月和温煦的事,你怪在小舞身上,如今你儿子这么对人家姑娘,换位思考看看,小舞要是你的女儿,你会容下浩泽的做法吗?”老爷子字字铿锵有力,沉重的敲打着在座每一个人的心。 陈路霞脸色很难堪,捨不得儿子,扯了扯席正鸿的手腕,席正鸿干咳了一声,“爸,很晚了,您早点休息吧。” 老爷子看了眼孙子,这么多下打下去,他哼都没哼一声,他当然知道刚刚这十几下他是牟足了力气。 下了这么重的手,他岂有不心疼的道理。老爷子进房,陈路霞赶紧走到席浩泽身边,心疼的手都不都知道往哪搁。 “浩泽,我看看伤哪了?” “妈,我没事。” 陈女士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站起来,手一触到他的手,被那灼热的体温烫的一紧,“怎么这么烫?”她立马摸了摸他的额头。席浩泽集训回来当天就发着烧,这几天陪着初舞,身体自然没注意。 这会儿被老爷子这么一揍,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只见眼前的光点越来越模煳。 “浩泽——浩泽——”陈女士这么一叫,老爷子立马从房间里跑出来,一看孙子晕了,坏了,自己这下手真的那么狠吗? 陈路霞心里虽然对老爷子的下手有几分微词,面上倒也不好说,心里那股闷气只好通通发给席正鸿。 席浩泽发烧引起的肺部感染,高烧一夜未退,整个人烧的迷迷煳煳的。后背被抽的青红一片,惨不忍睹,整个人毫无生气地侧躺在床上。 陈路霞瞧着儿子这次集训回来,她连个面都没到,再见时,却是这幅模样。她红着眼,不停的给他换着冷毛巾。 漫长的一夜过去了。这一夜,初舞睡得很不好,梦靥不断,总有什么东西在揪着她的心一样。 第二日,雨后初晴,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席浩月穿着一袭紫色的风衣来到医院,沐浴在阳光下,人显得精灵可人。 这段时间,他们家的人不时的就要来医院做做客,改天真要去茅山去拜拜了。她想着出神,也没留意前方路况,迎面就和一个白影碰上了。 一瞬间漫天飘舞着数十张白纸,白花花在她眼前晃着。 “周医生,你没事吧?”旁边一个柔柔地女声问道。 席浩月抿抿嘴角,抬头看了眼正在捡着白纸的一男一女,她抬脚向前走去。 “这位小姐,你撞到人难道就是这个态度?”席浩月觉得这个声音真的很好听,如果去他们团唱民俗音乐应该会一炮而红的,不过这话说的实在不好听。 她轻盈的转过身,走过去,她个子有一米七二,不过站在他面前,还得仰头,“正好,我也想说这话。”她怔怔地看着他,男子剑眉星目,面貌俊朗。 两人静静的对视,男子倏地嘴角浅浅一扬,轻飘飘地留下两个字,“可惜了,我这没你想听得话。”说完,从她身旁擦肩而过。 席浩月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现在的医生素质实在低,连军总这里的品质都这么恶劣。
第49页 第五十二章 席浩月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揉捏手中的花,“浩月,这花和你有仇啊,想什么呢?” 她回神,摇摇头,“没什么,妈,二哥怎么样了?” 席浩泽还有些低烧,医生让他留院观察。陈路霞照顾了他一夜,脸色怏怏的,这会儿身子也吃不消了。席浩月带了两份早饭,看着她二哥躺在床上,她真的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自始至终她都是站在初舞的立场上,凭什么都要女人受苦。只不过她没想到初舞看似那么柔弱的女孩子却是那么勇敢。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勇敢的事大概就是和温煦离婚吧,想到此,她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沉闷。 调整了一下心情,说道,“妈,你先吃点东西。” 陈女士揉揉腰部,“不吃了。”说完,眉心微微一蹙,利落的站起身,拿过包,“我现在要去趟x市,你和小梅照顾你二哥。” “妈。”席浩月赶紧拉住她,“二哥之前不告诉你们就是不想你们去打扰初舞,你这会儿去你让初舞怎么做?” “能怎么做?她怀着孩子自然要回来。”陈女士没好气的说道,自从知道她是初舞是南舒玫的女儿,她心里一直存着芥蒂。可现在初舞怀着孩子,想到这她心里闹得慌。 “人是回来了,怕是她和二哥一辈子缘尽了。妈,初舞虽和我们相处的时间短,可你也该看出来,她性子烈。她为什么走?这一点我们都明白。”席浩月瞅了眼陈女士,看着她脸色稍稍淡定下来,继续说道,“妈,当初我和温煦的事,你气的怪初舞,其实我们都伤害了她。” “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孩子。”陈女士气的直点她的额头,“我这都是为了谁!” “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你想想初舞从小没妈照顾,受了多少委屈我们无法想像。自从爷爷说了她的身世之后,我就在想,初舞当初会嫁给二哥,其实吧她是一直喜欢二哥的。妈,我们现在只要静观其变就好了,其他的让他们俩折腾去。” “说的倒轻松,初舞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说到底陈路霞也是有些担心和不忍的。 浩月半偎在她的旁边,“妈,我可听说初舞肚子里是两宝贝喔。” “什么?!”优雅的陈女士登时惊得要跳起来。“不行,我立马就去把她接回来!” 席浩月扯扯嘴角,拉下她,“妈,你现在回去好好休息吧。二哥让我过去陪初舞,所以你放心吧。我保证这两宝贝一定健健康康的,现在就赶紧让二哥把身体养好,亲自去把初舞接回来。” 陈女士沉默了半晌点点头,有些事不能图一时之快。她微微嘆口气,看了眼熟睡中的席浩泽,又气又恨。 *** 隔了四个多月,席浩月再见到初舞的时候,不得不感慨,怀了孕的女人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席浩月替初舞办了出院手续,陪着她回到了村庄。 严冬越来越阴冷,村里没有汽车尾气的笼罩,没有高楼大厦的包围,气温更是冷冽。孕妇本身体热自然不太在意,席浩月平日呆惯了空调房,在这里实在吃不消,每日裹着厚厚的棉衣,依旧觉得手脚发冷。 “初舞,我二哥被爷爷狠狠的抽了一顿,皮开肉绽的。”席浩月不停的搓着手,眼光却是紧紧地捕捉着初舞。“他集训回来之后一直发着烧,从你这里回去之后,就引发了肺炎。整个人憔悴的不行。” 初舞依旧是垂着头,不过刚刚准备起针的动作停滞了。 席浩月抿抿嘴角,“你渴不渴,我去给你拿瓶酸奶。”她也只能做一些润滑作用,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了。她只能祈祷,她二哥早点来,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清苦了。 席浩月晚上和初舞挤在一张床上,孩子的胎动,他们的爸爸第一时间没有接触上,倒是她这个做姑姑的得了这个荣幸。 “初舞,他又动了。”席浩月的手覆在她的肚子上。“真调皮。初舞你不好奇孩子的性别吗?” 初舞侧躺着,吃力的动了动身子,“当然好奇,不过,等待就是一个过程,充满了期望与快乐。” 浩月看着她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目光一暖,“初舞,我之前常常会梦到那个孩子。不过到你身边后,我再也没梦到了。孩子和父母之间也是讲究缘分的,我命中注定和他无缘。” 那个孩子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她常常在梦中会听到一个婴儿的哭泣声,她怕,也心疼。 “浩月——”初舞哑声喊道。 “我都明白。”席浩月拍拍她的手让她宽心,她唿了一口气,目光淡淡的,那是一种释然,“温煦之前还不肯离婚,他当我是什么人了。我是个文职军官,我的婚姻是受国家保护的,不过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要靠着法律来解决我的婚姻,那太可悲了。孙晓然也真可笑,她以为温煦是真的喜欢她,男人逢场作戏多的去了。”孙家一夕之间就被孙晓然给毁了,席家的女儿可不是那么就让人给欺负去的。 初舞默默的念着孙晓然的名字,心里有戚戚然,那是和她一起走过二十多年路的朋友,他们一起共享过多少欢乐与泪水,可到底抵不过岁月的变迁。 席浩月看着初舞微茫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初舞,你对别人倒是心软,怎么对我二哥就这么心狠呢?” 初舞一怔,拉过被子,嗡声说道,“早点睡吧。” “越在乎越是不可原谅,看来席浩泽在你心中的位置果真不一般。”浩月信誓旦旦的说道。 *** 初舞的肚子越来越笨重,学校的工作只能辞去。校长依旧很感谢她,并且和她约好,等她生完孩子一定再来。初舞面对校长的真挚,只好点点头。 这些日子,席浩月的工作就陪着初舞,以前和初舞在一起时,总会有着说不完的话,如今时事境迁,初舞变得太安静了,每日大抵就是对着肚子的孩子说几句,才会展现欢颜。 席家人没有来找初舞,初舞明白席浩泽在这件事上所承受的压力。浩月每天都会在她耳边念叨着席浩泽怎么样怎么样,和她说着他小时候的事。她从不搭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有时间见初舞这幅样子,好脾气的她只好对着初舞的肚子发发气,“你们爸爸是个混蛋,席浩泽是个大混蛋。” 浩月常常趁着初舞不注意,就拍几张她的照片,她清楚n市的那几个人怕是现在每天都在焦急地等着她的信息。 席浩泽在医院住了一周,身体刚刚好,就回了部队。尽管这时候他很想陪着她,可他有自己的职责。他常常看着手机里浩月的传来的照片,知道她的现在的一点一滴也足以聊慰。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农历新年就要到了。 席浩月早在腊月二十就回去了,团里组织下基层活动,席浩月休了这么多天的假,也该回去了。过往乌云,一切都会过去的。 昨日傍晚开始,x市就开始飘起了小雪,一夜下来,地上积满了厚厚的白雪,此时天空的雪花仍旧连绵不断。 初舞站在门口,嘴边唿出一口一口的白气。 “小舞,进房去。”外婆穿着厚厚棉衣,头上包着方巾,动作吃力地扫着院子的积雪。 初舞不忍,可没办法。她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嵴,眼里泛着酸。 寂静声中传来一阵汽车轰鸣声,她的手一紧。果然,不一会儿,大院门口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席浩泽一推开门,门咯吱的一声响,围墙上不少积雪纷纷洒落下来,落在他的头顶、肩上。隔着数十米远,他近乎贪婪瞧着前方的人,眼神焦灼,时空好像静止了,万籁俱寂。 初舞怔忪的几秒,转身回房去了。 老太太看到他,嘴角露出了一丝浅笑,“浩泽来了啊。” 席浩泽走到老太太身边,”外婆,我来吧。”说着接过大扫把。 “扫出一条路就行了,一会儿我拿些稻糙铺上。”顿了顿,她有些担忧的说道,“你来就好了,小舞这几天有些出血,这天又不好去医院,唉——” 席浩泽这心里顿时就像被什么钝器给狠狠地刺了一下,脸色立马就变了,慌忙的扔下扫把跑屋里去了。老太太笑着弯下腰捡起来,继续扫雪。 “初舞。”瞧着那圆滚滚的肚子,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更多的是心疼,他涩着声说道,“妈妈让我给你带了些东西。” “妈妈”这两个字轻轻的触动了她的心弦。 席浩泽大抵猜到她心中的想法,“妈也想来看你的,不过最近要陪爸下基层慰问。” 初舞嘴角微微一动,两人都是心里明白揣着煳涂。 “身体怎么样了?”他柔声问道,见她依旧是埋头不语的样子,他扯扯嘴角。 过了许久,初舞说了两个字,“还好。”轻轻两个字却深深的扣住他的心弦,他的心里盈满了无法言喻的喜悦,脸上僵硬的线条顿时慢慢的放松下来。 第五十三章 席浩泽来了之后,老太太轻松了不少,果然家里是少不得男人的。初舞对他的态度没有之前那般冷淡,却也没有过多的热情。 浩月来的时候,享受和初舞同塌而眠的待遇。这货真价实的丈夫来了之后,却只能窝在那偏僻的小屋里,又冷又cháo,好不凄凉。 大年三十那日,雪后初霁,按乡下的习俗,老太太习惯这天下午上山给老伴送压岁钱去,初舞怀着身子不能同去,席浩泽作为外孙女婿,第一年上门自然要去祭拜。 初舞一个人留在家里看着电视,想着就给韩德群打了电话。韩德群年前来看过她,本想把她和老太太接回去过年的,老太太一直没吭声,后来他也就放弃了。 初舞听到韩晨在电话那头嚷嚷,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笑。 “小舞,前些日子,浩泽之前来家里,你们的事他都说了,爸爸对不起你,闺女受了这么多委屈,我都不补能做什么。” “爸——”初舞哑声喊道,“不是这样的。” “爸爸不想多说什么。家里房子拆迁的通知已经发下来了,我和你妈昨天商量着打算年后在江北那边租套房子,到时候,你就回来吧。” 初舞眼圈微红,指甲不住的扣着掌心。 “你外婆年纪也大了,将来孩子生下来,谁给你带?而且还是两个。” 韩德群说的是事实,她不可能一辈子躲在这里的,初舞吸吸鼻子,声音沙哑,“爸,我好好想想。”
第50页 “小舞,你妈妈……”韩德群顿了顿,欲言又止。 “什么事?” “没事,没事,替我和你外婆拜个年。” 初舞觉得韩父显然是有话要说,肯定有什么事,既然他不说自然有他的理由,“好。” 三十晚上,村子里鞭炮声噼里啪啦地不断。老太太做了很多菜,这么多年,她都是一个人过的,今年难得孙女和孙女婿陪着她,她高兴坏了,心情特别好,席间还和席浩泽喝了一杯白酒。 初舞站起身来刚准备去盛水饺时,席浩泽立马站起来,接过她手中的碗。来了这里之后,初舞的大事小事,他都要亲力亲为。初舞刚开始拒绝过,可他仍旧我行我素,后来她也就不再说什么。 饭后,老太太拿出四个红包,席浩泽、初舞一人一个,还有两个是给俩小的的。钱不多,到底是个习性。 席浩泽来这里时,席家人也都一一准备了,初舞坐在沙发上看着依旧沉闷的小品,席浩泽坐到她旁边,跟着看了一会儿,才从一边的袋子里掏出礼盒。 “这是爷爷他们让我带给你的。”这是她成为人家媳妇的第一年,家里的长辈给她压岁钱是习俗。老爷子这是在告诉她,不管人在哪她依旧是席家的媳妇。 初舞笑笑,接过,“是给孩子的把。” 席浩泽眼神霎时一顿,面色一紧,“两孩子那份我给存起来了,等他们长大了我再给他们。你的这份你自由支配。” 初舞汗颜,肚里的两孩子估计听到爸爸拿了他们的压岁钱抗议了,立马又躁动起来。 席浩泽瞟了眼电视,双手交叠,“时间过的真快,去年这会我还在部队看表演。” “后来给你打了个电话,你挂了后来还关机。”说起这,他的嘴角慢慢上扬。 初舞眸光一转,看着他的侧脸。“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席浩泽瞧着她稍稍圆润的下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初舞你变了。” 人总会变的,尤其在经歷过那么多的事之后。 她莞尔一笑,“你也变了不是吗?以前你只会威胁我,逼迫我,我那时候很讨厌你,尤其你还穿着那一身制服。” 席浩泽眉角放松下来,“后来呢?” 初舞眼睛蓦地一睁,眼光亮亮,“后来——后来,我发现其实你就是一混蛋。” 席浩泽顿时嘴角抽搐,“初舞,我只是想说你变胖了。” 初舞怒,默默地爬上了床。 席浩泽的嘴角却是噙上了笑容。 因为团圆夜,某人想着一家自然要团圆的,晚上自然地留在了房间里,自然的把自己的被子搬到床上,自然的睡在了初舞的另一边。 夜里,鞭炮声一直绵延不绝。半夜的时候,初舞在睡梦的哼了几声。席浩泽睡得不沉,她一有动静,他就惊醒了。 “初舞,初舞——”打开灯,一看,初舞满头是汗。 席浩泽一看颜色不好,手往她的下处一探,没有濡湿的迹象。 “初舞,醒醒,醒醒。” 初舞只知道肚子很酸,小腹胀胀的疼,迷迷煳煳的睁开沉重的眼皮,就看到席浩泽焦急地看着她,给她穿衣服。 “肚子好疼。”她扣着他的手咬牙说道。 席浩泽也有些慌乱,不会这时候要生了吧,这明明离预产期还有三周。他连忙给她套上衣服。老太太听到动静,赶紧过来了,看到这情景,连忙上前一看,“羊水没破,怎么疼成这样了。” “外婆,你照看一下她。我去打个电话,一会儿送初舞进城。”席浩泽面色严峻,毕竟这初舞之前摔过一跤,他心里隐隐担忧。 “好好。” 他赶紧给陈路霞挂了电话。 “你先把初舞送到县城医院。”陈路霞吸了一口气,赶紧又给其他人打电话,她之前就担心这事。 席家这个年过的真的是胆战心惊。 席浩泽把初舞送到医院的时候,初舞蔫蔫的躺在后座。好在陈路霞找人联繫到了当地医院的医生,恰好就是之前那位郑医生,她是医院着名的妇产科大夫,对初舞也比较熟悉。 在初舞肚子上按压了一下,“不要紧张,慢慢放松来,跟着我学,吸气,唿气。”郑医生轻轻的摸着她的肚子。 许久之后,疼痛终于缓解了。 “郑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席先生,放心,没事,两个小傢伙调皮。这几天多多注意一下,注意是孕妇要放松心情。你平日里多摸摸她的肚子,小孩和父母之间的多多互动。” 席浩泽松了一口气,女人生产果然比平日里的魔鬼训练还有恐怖。 初舞被两孩子折腾的累了,睡了过去。他赶紧给老太太打了电话,告诉她情况,又给陈路霞打了电话。 陈路霞最后说了一句,言辞不容拒绝,“等她情况稳定了,过两天把她接回来,你要是这时候还由着她以后你就别进席家门了。” *** 初舞还是回了n市。那日,席浩泽开着车子,到了n市之后,初舞看着窗外的一景一物,只不过是隔了几个月而已,她竟然如此的怀念。 她静静的望着,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到了巷口。 席浩泽从后视镜里与她目光交汇,“爸爸他们在等你。” 初舞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她一直以为这是要回大宅去,毕竟陈女士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可这情况,她疑惑地看着他。席浩泽抚了抚额头,“怎么想和我一起回大院去?” 初舞瞪了他一眼。 席浩泽轻轻的一声嘆息,那声直达她的心底。“初舞,你放心从今以后我唯国家与老婆的命令是从。”他半开着玩笑说道,幽暗的双眼竟是真挚。 昨晚和徐易风通话时,徐易风说了一句,“你就不怕她真的一去不回?” 他知道即使今天把初舞带回去,初舞的心结怕是难解,为了孩子和他回去,她不乐意,他自然不会勉强,总不能让孩子成了她的牵绊。 “不会的。” “你就这么肯定?”徐易风嘴角凉凉的一扯,女人心有时候狠起来连他们这些大老爷们都不是对手。 “易风,为什么孟夏走了这么多年,如今再回来,你会和她纠缠,你以前不是很讨厌她的吗?”席浩泽摸摸鼻尖,“我想你明白我的。” “他妈的,因为犯贱。”徐易风悻悻的挂了电话,眼睛扫到办公桌上放着一个芭比娃娃,看到娃娃,他就想到乐乐,可是…… 初舞不知道席浩泽怎么说服陈女士的,她也无心去问。回来的在家休息了几日,席浩泽来到家里,下巴处隐约可见一块青色,韩晨现在很不待见这个姐夫,以前见到他,满眼的羡慕,如今倒是满腔鄙视。 “姐,他被揍了。”韩晨幸灾乐祸的对初舞耳语。 初舞嗯了一声,继续收拾着行李,席浩泽来接她去医院,还有两周就要生产了,家里人都让她去医院待产。初舞也害怕再出现三十晚上的情况,这个时候她必然要配合。 “姐,我给你提着。”韩晨瞧着初舞淡淡脸色,他嘻嘻一笑。 出来的时候,席浩泽不知道和韩父在说什么,韩父见到初舞,有些慌乱的把几张的纸用盒子盖住。 初舞微微一瞥,席浩泽走过来,准备从韩晨手中接过行李,韩晨哼了一声,“不用麻烦您。”语气中的牴触毫不掩饰。 李秀云走过来,狠狠的盯了一下他的额角,“回房看书去。” “我陪我姐去。” “期末都挂科了,呆家里看书,好好准备你的补考。” 韩晨气唿唿的回房,房门一摔,声音一震,李秀云刚想骂他。 “妈,我们走去。”初舞忙说道。 李秀云狠狠的收了气。 *** 到了医院,老爷子、陈女士、席浩月都来了。老爷子看到她,一脸的慈爱,“小舞,可把爷爷想坏了。回去看你外婆,都不记挂着我这老头了。”老爷子话说的巧妙。 “爷爷,哪有啊。” “我的两个小曾孙,矮油,小舞,辛苦了。” 席浩月扑哧一笑,“爷爷,小舞是不是该回答为人民服务啊。” 窒闷的气氛瞬时就缓和下来。陈女士瞧着初舞的样子,肚子又大又笨,这身子除了肚子见长,其他地方依旧瘦弱的让人怜,脸上的肤色比离开前黑了一圈,眼眶下都长了一圈斑点。她看在眼里有些心酸,这怀了孕折腾来折腾去,受罪的还是她自己和孩子。 “小舞啊,走,我约了妇产科的李大夫。”陈路霞牵过初舞的手,宽慰的扯扯嘴角,从前对初舞的疼爱那都是真真实实的,不可能轻易的抹去。有些身份既然改变不了,她只能去适应,想想她的好,生活才会更加的美好。认了! 初舞侧过头望着陈路霞,眸子里带着浅浅的泪光,她嘴角嚅动,轻声喊道,“妈妈。”这一声一如去年她第一次喊她的时候。 “哎。我们先上去吧。” 李大夫是陈路霞的老同学,给初舞作了检查一下,笑眯眯的说道,“老陈,放心吧。” “大人和孩子怎么样?”陈路霞还是担心,那晚上初舞肚子疼着实把在千里之外的她吓到了,已经是一连几个晚上没睡好了。 “一切都好,这小两傢伙长得好,就怕生产时,大人要受罪了。”李大夫看看初舞,“这是要剖还是自然生?” “剖。” “自然生。” 席浩泽初舞两人话音同时响起,席浩泽定定道,“阿姨,剖吧。” 李大夫被席浩泽的强硬的表情一怔,愣了几秒,说道,”你媳妇可比你强啊。” “我想自然生。”初舞知道自然生对孩子好,只不过大人要多受罪,可她不怕疼,为了孩子她可以忍受。 两人都十分坚持,陈女士一锤定音,“能自然生就自然生,实在不行再剖。” 第五十四章 陈女士这几日每日都要来医院陪着初舞,李医生让初舞平日里多走走,这样有助于生产。这个任务基本上都是陈女士陪着她完成的。不少孕妇看到初舞的大肚子也会问问,每每知道是双胞胎眼里都会闪着羡慕。陈女士这时候总会一脸的得意。
第51页 这日,风和日丽,阳光灿烂。陈女士小心翼翼的扶着初舞在湖边走着,初舞走了两圈有些累,陈女士扶着她到一边的木椅上休息,怕木椅凉,她每次下来都会带着坐垫。 “呦,你女儿怀的是双胞胎吧?这肚子大的。”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问道。 陈女士欣然一笑,顿了顿说道,“是双胞胎,不过不是我女儿,是我媳妇。” 妇人眼里的光立马变了,“哟,我看着还以为你们是母女呢。姑娘,好福气。”妇人点头说道,这婆婆看着这身穿着就知道身份不简单,这么照料媳妇倒是难得了。 陈女士笑笑,扶着初舞绕道另一边去,走到半路,发现水杯没带,“小舞,你先歇歇,我上去取水去。” “妈,不用了。一会儿我就上去。” “没事,没事。你多晒会儿太阳。” 初舞淡笑着弯弯嘴角,倚在木椅上,手一下一下揉着腰间。她眯着眼睛,仰起头,阳光暖暖的洒在脸上,微风拂面,整个人懒洋洋的。 “小舞——”一个熟悉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 初舞觉得眼前被暗光笼罩,她慢慢睁开眼,看到南舒玫站在她面前,脸色暗淡,人看上去有些憔悴。 南舒玫的目光紧紧地锁着初舞的肚子,“真好,真好。”她喃喃道。 初舞被她看的有些犯憷,起身准备离开。 “小舞——别走,等一等——”话音未落,陈路霞一把推开她,“你来这干什么?” 刚刚她一下楼远远的就看到南舒玫,心里暗叫不好,匆匆的跑过来,这样子的她倒是像护着小鸡仔的母鸡,全身警惕。 南舒玫被她推的踉跄了一下,脚下的高跟鞋一连退了好几步。 陈女士扶起她,“我们上去。”她实在不想见这个女人。 南舒玫一把上前拉住初舞,“小舞,妈妈求求你,你救救你弟弟——”南舒玫红着眼,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狼狈的扯着初舞。 初舞脑子一时薨了,这是什么情况。她怔怔地望向她,“宋太太,你——”话还没有说完,陈路霞不干了,“南舒玫,你还要不要脸,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女人。你儿子有事了,倒是打起初舞的注意了。你的心被狗吃了,难道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吗?”陈女士气极,却又是心疼,哪有这样做妈的。 “南舒玫,报应啊,人在做天在看,你这辈子的缺德事有你儿子给你受着。你儿子的事,我们无能为力,也请你不要再来纠缠初舞。” “不,小舞——”南舒玫倏地抓紧初舞的手,死死的就如同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糙,指甲欠进她的肉里,“小舞,那是你弟弟啊,他才18岁,这么年轻,小舞,妈妈求求你了。” 初舞的手背被她抓的生疼,脸色有些苍白,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去验一下骨髓好不好?好不好?你是我生的,你们的骨髓应该会合适的。”她双目布满了血丝,髮丝凌乱的散开,眼神里疯狂的在寻找最后一丝希望。 初舞震惊的看着她,嘴角张了又张,她哆嗦着手,一点一点的拉开她,眼睛里满是绝望,“妈妈,我是你的亲身女儿吗?”她有很多话要说,可是酝酿了许久,只是轻声的问了一句,整个人慢慢的倒下去。 陈路霞脸色吓得一脸苍白,“初舞,初舞——” “妈妈,我肚子好疼。”初舞咬牙说道,那一波波的阵痛如cháo涌般袭来,她感觉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汗,湿湿的。她突然间害怕。 陈路霞一看怕是要生了,这离预产期还有两周。她赶紧叫来医护人员,好在他们早已经安排好一切。 南舒玫怔忪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一帮忙碌的人群,灵魂像被抽离了。 席浩泽黑着脸站在产房外,额角青筋暴起,“妈,医生不是说还有两周的吗,这两天检查根本就没有生产的迹象,好好的散个步怎么突然就要生了?”因为担心,他的语气有些重。 陈路霞脸色也不好看。 “不行,我要进去。”他沉下眸子坚持道,听着初舞一声一声的嘶叫,他已经按耐不住了。 “添什么乱!等着就是。”席老爷子严肃的说道,殊不知他的掌心满是汗水。 席浩泽烦躁的在走廊走来走去。 两个小傢伙折腾了一夜,终于在凌晨时分降临了。原本就知道是双胞胎,他们没有刻意的去问孩子的性别,没想到竟是对龙凤胎。久违的喜悦终于降临了,席老爷子的嘴巴是乐的合不拢。 先生出来的是女儿,但是从生理角度讲是后生出来的孩子发育更早,所以席家一致决定儿子是哥哥,女儿是妹妹。这也就从小赋予了哥哥一个神圣的使命,保护妹妹。 初舞醒过来的时候,浑身像脱了一层皮,软绵绵的躺在床上。席浩泽拿着棉签正给她的嘴角擦水,见到她迷煳的张开眼,眼前蓦地一亮。 “初舞——”席浩泽一宿没睡,声音中透着沉沉的沙哑。 初舞手肘刚想撑起,席浩泽按住她,“好好躺着。” “孩子呢?孩子在哪?”她扫着病房没见着孩子有些急了,生产的时候,她太累了,第二个孩子她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昏睡过去了。平日里电视剧看多了,就怕出现不好的情况。 “他们在育婴室,妈妈和护士陪着呢。怕吵着你,就没放着。” 阳光轻柔的洒进来,席浩泽嘴角轻轻一样,眼角的幸福熠熠生光。“是对龙凤胎。” “龙凤胎。”她喃喃的重复道,的确是出乎意料,原以为会是一对漂亮的姐妹花呢,不过这样也好,儿女成双,一次变凑成好字了。 “初舞,谢谢你。”席浩泽拉住她的手,终其一生他会宠着她,不是因为孩子,不是因为婚姻,只是因为爱。 当护士把两个兄妹俩抱过来时,初舞抱着女儿的那一刻,怀里暖暖的一团,她才感觉到那幸福的沐浴。席浩泽不熟练的抱着儿子,坐到初舞的旁边,初舞瞅着他怀里的孩子,闭着眼睛嘟着嘴角唿唿的睡着,可爱极了。那稀疏的捲毛软软的贴在头上,遗传真是奇妙,儿子倒是遗传她的自来卷。 “儿子叫席涵,女儿叫席洛。”席浩泽弯着嘴角,又来了句,“我取的。” 席涵,席韩,初舞默默念着。 席洛,洛水之神,这人也真够不要脸的,这么夸女儿。 第五十五章 席涵,席韩,初舞默默念着。 席洛,洛水之神,这人也真够不要脸的,这么夸女儿。 初舞轻轻的吻了一下席洛的皱巴巴的额头,小姑娘估计是感受到妈妈的亲吻,闭着眼角,嘴巴一咧,乐呵呵的。 席涵那边就不干了,“哇”的一声狼嚎起来,席浩泽一时间手足无措,学着护士教他的手势,轻轻的拍着儿子,可这小子愣是不给他爹面子,嗷嗷的扯着嗓子。 初舞看着儿子一哭,又是一阵心疼,“你快哄哄他啊!” 席浩泽郁闷,他不是一直在哄着他吗。 小护士看着席浩泽一脸的无奈,上前接过去,“估计是拉了,我看看。” 李医生和席、陈两家的人这时候都进来了,病房里一下子热闹起来,韩晨看到两个小傢伙高兴坏了,蹭过去一看,席涵一屁股金灿灿的黄金,矮油妈呀,他今天午饭不想吃了。 “姐,脏死了。”他嫌弃的默默退到一边。 “你小时候还不这样。”李秀云洗过手帮着护士给外孙擦屁屁。 韩晨耸耸肩,看着陈女士和李秀云忙的不亦乐乎,一脸的高兴,他实在有些受不了。 一室哄闹,席浩泽静静站在初舞的身边,坚毅的线条透着难得的柔情,眼里只有她,眉宇之间漾起说不尽的满足。 初舞知道他在注视着自己,如今孩子也生了,一切好像都回去了,只是他俩都明白,有些事情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的,只不过两人都选择了缄默。 她望着前方那一圈人,眼里微微闪着泪意,她现在已经是妈妈了,那份感动无法明喻。席浩泽不知不觉间握住了她的手,坚定的,轻轻捏了捏,好像在传达着什么。 初舞淡淡瞥了他一眼。 小孩子长得快,这不刚出生时还和小老头似的,一周下来,俩孩子皮肤变得又白又嫩,李秀云抱着席洛,笑说道,“这两孩子真是像极了小舞,漂亮极了。” 陈女士不干了,“涵涵这鼻樑和浩泽真是一模一样,又俊又挺。” “我瞧着涵涵这脸蛋和小舞简直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 …… 初舞抿着嘴角,说实话,她自己一点没看出来,两孩子到底哪里像她和席浩泽,五官压根没张开来,也亏得陈路霞和李秀云丰富的想像力。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每日儿女相伴,那份满足与安定,一切都是美好的。 出院的那天,天空一片蔚蓝,3月桃花朵朵,初舞抱着儿子,席浩泽抱着乖巧的女儿,一家四口人走到走廊上,不知道多少人投来了羡慕的眼光。 初舞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苏伊,这半年多来,她以为她忘记了,没想到再见时,有些疼痛还是清晰的。 席浩泽去开车,初舞和小梅抱着孩子站在一边等待着。 “恭喜了。”苏伊的目光在孩子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微微的出神,“孩子很像他。”她淡淡的扯了扯嘴角。 初舞沉默着。 “真好,真好。”苏伊有些恍然的说道,“初舞,你是幸运的。”得到他的爱,何其有幸。 “苏老师。”初舞清脆的喊道,抬眸正视着她,“这并不是我的幸运,即使现在他是爱我的,可我们都明白最初的真相是什么。” 席涵估计又不乐意了,憋着嘴就哭了起来,初舞抖着手哄着,小少爷依旧不乐意。苏伊指尖一颤,“我能抱抱他吗?” 初舞一愣,犹豫了几秒递给她,苏伊抱孩子的手法很熟练,小傢伙今天倒是给了几分面子,呜咽几声不哭了,“真乖。” 沉默了半晌,苏伊涩涩说道,“后天我就要回美国了,大抵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这个城市埋藏了她的一切,她的青春,她的家庭,还有她的爱情。她回来,因为这里还有一个留恋的她人,如今那个人早就消失在腐朽的岁月里了。
第52页 “妈妈,妈妈。”初舞转身,那个小男孩跑过来。 苏伊柔柔一笑,“宝贝,去那边坐一会儿,妈妈有话阿姨说。” 小男孩点点头。 初舞注视小男孩的背影,默默的出神。 “他很乖,这几年有他的陪伴我的生活才多了几分生气。”她把席涵递给初舞,又看了几眼,意味深长的说道,“也许有时候母子之间讲究是缘分。当初我第一眼看到小南时总觉得很熟悉,后来收养了他。” 初舞被她的话一怔。 “我还有事,再见。”苏伊转身,向孩子招招手。 席浩泽开着车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苏伊牵着小南的手,苏伊自然也瞧见了他的车,可她只是径直走过去,有些人无论怎么不舍只能是留在回忆里了。我心依旧,他心不在。 *** 老爷子给初舞买了一套新房子,请了两个阿姨帮忙照顾孩子,他是这么对席浩泽说道,我把小舞当我的亲孙女看的,她原不原谅你我管不着,她乐意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要是有本事自己把她哄回来。 陈女士很有气,她想着天天见到孙子孙女,可老爷子话搁着呢,谁敢说个“不”字。她狠狠的瞪了儿子几眼,实在不待见。 席正鸿每天回来,都要听陈女士念叨,洛洛今天沖我笑了,涵涵这孩子性子实在别扭,不过越看越聪明,这点像我,席正鸿满脸的黑线。 陈路霞天天跑去看孙子孙女,席正鸿也想每天回来就逗弄逗弄孙子孙女,可他没有时间啊,就这样席浩泽成了席家最不受待见的人了。每日朝着初舞的房子跑,装可怜。 席涵和席洛满月的时候,家里来了不少人,让人高兴的是,浩月带着一个人回来,初舞在医院的时候,就见过,他叫周榆。看到浩月脸上含羞的笑容,大家终于放心来了。 江哲大方送了两孩子一块地,说是要给他俩建游乐园。 初舞哑然,这礼太贵重了。 江哲抱着席洛,小姑娘真是像初舞,“我干儿子、干女儿,我不疼谁疼。”这话一说,某人不乐意了,可也不能表现在脸上。男人要大方大度,不能斤斤计较,忍! “洛洛到吃奶的时间了,我送他进去。”席浩泽伸长手要抱过自家小公主,可席洛不乐意呀,“哇哇”的大哭起来,小公主就喜欢这帅叔叔。 江哲冲着她眨眨眼,洛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这不咧着嘴笑起来。 席浩泽看不下去了,转眼看席涵,还好有儿子,“初舞,我来抱,你歇会儿。” “我不累。”席涵今天很乖,在她怀里吐着泡泡,口水哈喇子流了一嘴角。初舞抬手给他擦着,压根没人在意席浩泽。 某人郁闷,他才是孩子的爸! 终于,到了一家拍照留恋的时候,席浩泽才抱回自己的女儿。初舞和他坐在一起,两个人各自抱着一个孩子,席涵不停的扭动着,依依呀呀的叫个不停,席浩泽瞥了他一眼,这小子玩的更high了,他微微嘆口气,浅浅看着初舞,初舞嘴角弯着笑,画面啪的一下就被定格了。 江哲站在拐角,抱着双臂,有些爱不只为存在心中,不一定要开花结果。 晚上,初舞看着一屋子的礼物,微微愣神,两孩子现在比她妈妈还有钱。她看到柜子上放着两件可爱的唐装,微微愣神,拿过来一看。 席浩泽立在一边,默默不语。 “宋浩宇现在怎么样了?”初舞微嘆口气问道。 “听说已经找到合适的骨髓了。”南舒玫在她生完孩子悄悄的来看过她几次,只是每一次都被陈路霞撵走了。害的女儿早产,她这辈子也没脸再见初舞了。 初舞扯扯嘴角,轻松一笑,“那就好。” 暖光柔柔地洒满室内,初舞紧紧地握着小衣服,心里有些凄凉。席浩泽坐在她的身边,“初舞,你还有涵涵和洛洛。”他的声音微微的沙哑,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流转,心头暖暖的,“还有我。” 他搂着她的腰际,她的身子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暖暖的晨光柔柔地打在两人身上,投下一片美好的光影。 她听到一声极轻极轻的话语,“初舞,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中校之舞》从11年10月底到12年2月底,战线拉得太长了,中间断更一个多月,以至于有些老朋友弃我而去,写这部的时候遇到很多烦心事情,也很无奈,就如之前和大家所说打算坑掉的,幸好坚持下来了。写小说不容易,可写下来,才体会到那份甘甜。感谢一路上有你们的陪伴,就不一一点名了mua~~ 小说写到最后早已偏离了当初的大纲,结局原本上初舞生下了孩子三年之后在商场被绑架遇到席浩泽,席浩泽后参加抗震救灾去了,然后中间下落不明,初舞恍然间原谅他的一切(原谅我的恶俗)。他们的爱,源于初舞小时候的倾心,席浩泽开始的确是不爱初舞,男女之间,朝夕相处,不知不觉间总会产生感情的。在他得知初舞瞒着他孩子的事时,他的痛可想而知,有些爱痛过之后才会明了,痛爱吗,o(∩_∩)o哈哈~对于江哲,我是亏欠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算了就留给我自己吧。 下面就是番外了。 第五十六章 话说,席家两个小宝贝刚生下的时候,初舞的奶水不足,也是苦了这兄妹俩,倒是便宜了某人。 初舞原本就瘦,怀孕的时候忧思过多,这人压根就没胖,胸部虽是渐长,可就是没多少货。催辱师每日给初舞热敷按摩通穴位可就是出不来。 江哲赶紧让人从日本带了很多奶粉,席家人打心眼里鄙视小日本,可人家这奶粉接近母辱,为了两个孩子,就准了吧。 席浩泽不乐意了啊。那日他去送陈女士亲手的熬得催辱汤,席涵唿唿大睡,席洛醒了他就给她餵奶,小公主喝的不亦乐乎。 李医生正好来看初舞,“还没有?” 初舞无奈的点点头,只能苦了这两孩子了。 李医生笑笑,别有深意的说道,“催辱师不行,浩泽可以帮帮忙的。” 席浩泽是真没明白,初舞的脸红的要滴血。他随即反应过来,的确后来多亏了他(过程各位看官自行想像)。两孩子终于吃上了母辱了,虽然那产量完全不够,也总比没有来得好。 时光飞逝,转眼了,席家两宝贝已经过了周岁生日,这一年来初舞带着两个孩子住在茉莉花园,席浩泽一直兢兢业业地默默支持了自家老婆,老太太念着两个孩子,席浩泽借着这个机会就把老太太接了过来。 过往的芥蒂在生活的前进中一点一点的消磨,气也好,恨也好,在他的包容下总会慢慢的磨平。席浩泽从来没有提过让初舞搬回去之类的话,初舞也是知道公公婆婆心中有些怨气的,可每每都是夹在中间的席浩泽受气,也该他受的。 席浩泽在承受了两年多的冷暴力之后,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春天。初舞带着孩子搬回去了,席小六见到久违的主人俨然成了初舞的小保镖,雄赳赳气昂昂的追随初舞左右。 涵涵10个月大的时候第一次吐出“妈”这个字眼,模模煳煳的,不大注意压根听不说来,可初舞整颗心都苏了,她抱起席涵,小傢伙high的很,嘴里不停的叫着“妈”“妈”,那一刻初舞的泪水不停的留下来,只是那份母性的感动。 席浩泽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初舞抱着儿子面上流着泪,心里蓦地一抖,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揽住她俩,“这事怎么了?无缘无故的哭了。” 他伸手接过席涵,上下打量,小傢伙咧着嘴乐呵呵的冲着他笑,他舒了一口气。 初舞有些不好意思抹抹泪,涵涵的小肥手拽着她的衣领,嘴里念着“奶”、“奶”,席浩泽拍拍他的肥屁屁,“瘦小子,吃的倒是会说,来喊声爸爸。” 席涵嫩嫩的小屁屁一痛,心情郁结,憋着脸“爸爸”叫不说来,两道眉毛一皱一皱的,结果很给老子面子“咚”的一个响屁。 初舞扑哧一笑。 席浩泽无奈,眉心一蹙,只有席涵没事人一样,一步一步爬到初舞身上,像个无尾熊一般,“奶、奶”,继续发扬着不折不挠的精神。 “我去给他沖奶粉。”初舞的奶水仅供给了三个月就没了。 席涵管你有没有,头就往初舞的怀里拱,席浩泽过来的时候,儿子也是急了,憋着脸积了一肚子气。 席浩泽把他拎过来,把奶瓶塞到他手里,小傢伙今天就槓上了,非要喝妈妈的咪咪,小肥腿蹬了爸爸几脚,又朝初舞方向爬过去。 初舞看着他额头冒上了汗珠,抬手把他抱过来,小少爷满意了,手直接塞进初舞的领口去,终于满足了。 席浩泽恨恨的丢了一句,“小色狼。” “有其父必有其子。”初舞回。 “是吗?”某人嘴角一勾,歪着身子依过去,黑眸深不见底,气息温热浮在她的耳边,“看来我要认真落实这个罪名了。” 说着就吻着她的嘴角,席涵是看的一愣一愣的,一双纯净的大眼里黑白分明,闪着探究,精精有味啊。 初舞气,一手小心翼翼的护着儿子,另一只手啪的拍着他的手臂,“一边去。” 父母是孩子的启蒙老师,席浩泽不知道他家席涵有过目不忘的学习能力,以至于席涵上了幼儿园之后,老师每天都要找初舞谈话,儿子早熟啊!动不动就调戏班上女同学,是可忍孰不可忍! 两个小朋友上的是军区幼儿园,初舞每天去接孩子时,老师都要汇报一下席涵的一日出色的表现,什么扯女同学的辫子,什么把毛毛虫放女同学的衣服上,等等,初舞实在是不好意思见老师了。 这日,初舞随着文工团去外地演出。席浩泽接了孩子回到大院,两孩子在绒毯上玩,席涵拼着积木,席洛在一边玩着小电子琴,哥哥好不容易构建了一个小房子,小公主看到后腿一蹬,“哗”的一下,房子倒了,席涵可不干了,小手利落的一举,席浩泽瞧在眼里,刚要喝止,“啪”的一下他就往妹妹胳膊打了一下。 洛洛“哇” 的一声就哭了,咚咚的爬到席浩泽腿边,呜咽的嘶喊道,“哥哥是坏蛋。” 席浩泽脸倏地板下了,“席涵,给我站墙角去。” “是洛洛先捣蛋的。”席涵义正言辞,绝不向恶势力低头。别瞧他人小,简直就是一小人精。 洛洛抱着爸爸的裤腿,手捂着眼睛,要是注意看,压根就没眼泪,整一新生代演戏派。
第53页 “洛洛是妹妹,再说男生怎么能欺负女生,你是个男人!” 席涵气的嘟着嘴,气鼓鼓的说道,“爸爸,姑姑说以前老是欺负妈妈,我这是和你学的。” 什么叫无语凝噎,席浩泽现在就这是这样,脸色微愠,儿子这是在揭他的伤疤,“站墙角去——”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席正鸿开门一回来,就听到席浩泽在这么吼。 “爷爷,你快来救救我啊。”暖暖的童音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得,又来一个演技派。 “怎么了这事?”席正鸿心疼的抱起小孙子,“哟,小眼圈都红了。谁欺负你了?爷爷给你做主。” “爷爷,爸爸要揍我。”小胳膊立马抱着席正鸿的脖子,一边还冲着席洛吐吐舌头。 “浩泽,孩子要好好教,有你这么动不动就要揍的吗?” 席浩泽想着他小时候和席浩洋可没少挨席正鸿的鞭子,“爸,涵涵这小子打洛洛。” 洛洛蹭蹭跑到席正鸿脚步,软软的叫道,“爷爷抱。”小丫头就是来争宠的,看着席正鸿抱着席涵她自然不能被冷落。 席正鸿一边抱着一个,两小鬼头四只手死死的搂着他,老头被勒的难受,可也是甘之如饴。 “涵涵可不能打妹妹啊,你俩要一致对外,懂吗?” 隔代教育实在是个严峻的问题,席浩泽无奈,他爸一回来,得,他还教育什么 第五十七章 … 我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子,从小在父母和兄长的疼爱的下长大。我和温煦从小一起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结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曾经我见证了二哥和苏伊的那段爱情,我以为自己是幸运的,至少我和温煦之间不会存在那么的阻隔。 苏家没落了,她和二哥终于还是分手了。我知道二哥很难受,那三年他从来没有回过家。我不明白到底什么是爱情? 同学羡慕我有这么一个英俊多金家世好的男朋友,而我却从来没有体会过那种天崩地裂的感觉。读大学那会,温煦从国外回来,到学校来看我,一身米色的风衣站在楼下,风度翩翩,在看到他那一刻,是心动的。 毕业后,我和温煦结婚了,婚后几年,平淡却又幸福,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温煦会牵着其他女孩子的手,嘴角浅笑。 那一天我的世界瞬间就黑了。后来,那个女孩子来找我,我才知道她叫孙晓然,是初舞的好朋友。 她说温煦和我结婚,只是因为我们两家家室相当,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我哭了一夜,妈妈很生气,觉得初舞在隐瞒,对着初舞发了一通脾气。我知道初舞也很难受,可是那一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我的世界一瞬间就杂乱不堪了。孙晓然说我只不过是生的好,是啊,我要是没有这个家,我什么都不是。 我做了这一生做错误的决定。醒来的时候,我看到爸爸通红的眼圈,妈妈抱着我哭,我从没有想过我的自杀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孩子也没了,那个我还来不及知道的小生命就这么悄然逝去。 经歷过这次生死劫,我什么都看来了,婚姻没了,我还有家庭。 我和温煦的缘分就此终结。 和周榆的相遇不是那么美好,可是说我对他第一印象很……差。 我随文工团下乡义演时,他恰巧也在随行队伍中,下乡义诊,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寒冬冷冽,亲戚如期而至,自从上次流产之后,每当这个时刻,小腹总是抽着痛。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的原因,我整个人冷的浑身发抖,意识涣散之际,我感觉到有一个一直守候着我。 义演结束之后,我以为我和他之间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没想到妈妈的老姐妹开始替我安排相亲,而对方竟是他。 我不想浪费大家的时间,直接对他说,我离过婚。 周榆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我的心慢慢的沉下去,我明白的。拎着包,站起来,在我离开的那一刻,我听到一个温暖的声音。 “我来必然知晓。浩月,你是轻贱自己,还是小看了我。” 我无法抑制自己的泪意。 他说,他回来,只是为了等我。他递给几封信,我看到那些熟悉的字迹,世间的缘分实在不可意思,我才知道他是我小学时交的笔友。我印象中那时候的他又瘦又黑的,可如今…… 和他相处之后,我才知道,每一年他都会来我的学校看我,只是隔得远远的一面。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我。 周榆那次看到我和温煦在一起,他再也没有来看我了。后来他出国学医,凭着自己的努力已经成了一名小有名气的心脏科医生了。原本他的导师已经把他推荐到国外某家医院去了,收到浩月出事的消息后,他毅然放弃了一切回来。 他的爱很深,很沉,只为等待花开。 我和周榆在一起了,日子过得很幸福。周榆很照顾我,婚后半年,我怀孕了。他知道这个消息时,高兴的就像一个孩子一样。 我生周舟那会,他一直陪在我左右,孩子生下来,他也是顾不上看。我终于明白,真爱迟迟来。 周舟三周岁生日,我带着他去商场买生日礼物,小傢伙皮的很,不停的跑来跑去。我跟在后面累的直喘气。 “周舟,你再乱跑,妈妈就带你回家了。” 小傢伙终于停下来,蹭到我腿边,肥嫩嫩的小手捏捏我的双腿,“妈妈,你们女人真麻烦,高跟鞋穿着跑不动非要穿。”他学着周榆的语气,我真是又好笑又好气。 把他抱起来,亲亲他的脸蛋,周舟嫌弃的歪过脸,“我是大人了,妈妈,不能在公众场合这么亲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我刚想说话,一抬头,就看到温煦定在前方。这几年我没有刻意去避开他,那些痛早就沉寂了,现在的生活早已悄悄磨平过往。 “好久不见。”我轻轻勾起嘴角。 温煦嘴角有些干裂,他的目光停留在周舟脸上。周舟微微挣扎,从我身上滑下去,理理衣服,立马一本正经的样子。 “周舟,和叔叔打招唿啊。” “叔叔好。”周舟拉着我的手。 “你好。”温煦的嗓音涩涩的,有些发颤。 “妈妈,我想尿尿。”我点点头,对着温煦说道,“不好意思,先走了。” 抱着周舟走到卫生间的时候,我微微侧身,看到温煦依旧定在那儿,整个人有些落寞。 “妈妈,我不要去女洗手间!”伴着周舟的嚎叫,我火速的冲进去。 有些人有些事总会淡去的,我的幸福才刚刚开始。 第五十八章 … 初夏时节,凉风微微吹过,院子里漂浮着淡淡的木兰花香。夜空中璀璨的繁星点点,席浩泽从外面刚刚回来,家里一片安静。 他换下衣物,走进卧房一看,两个小傢伙正酣甜的睡着。席洛睡得很淑女,相反哥哥席涵的睡姿则是七仰八叉,肚子上的毛巾被早被他蹬到一边去了。席浩泽小心翼翼给儿子盖上肚子,摸了摸儿子的额角。 两个孩子五官已经渐渐张开,席涵越来越像初舞了,尤其是那双眼睛,平日里冲着他笑的时候,就如同那时候他和初舞结婚那会儿,初舞对他笑的样子。 席浩泽微微扯动嘴角,低头吻了吻儿子的大脑门。轻轻的走出房间,走到走廊尽头立在练功房门前,里面隐隐的传来轻柔的音乐,他驻足静静聆听。直到音乐停止,他才推开门。 初舞正在下腰,看见他的一步一步地走到她身边。席浩泽的目光落到她的腹部,原本莹白的肌肤上因为怀孕如今长了一道道妊娠纹。 房间里正放着一首舒缓的江南小调,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席浩泽的目光一直不动,初舞唿了一口气,准备翻身站起来,奈何,大概是某人的气场太过强大,她的脚蓦地一划,她一时紧张轻唿一声,腰间蓦地就被一个温热有力的掌心抱住。 席浩泽瞬时揽住她,两人躺在舞蹈垫子上,席浩泽紧紧地环住她,初舞闻着熟悉的气息,微微的怔神。他的头慢慢的埋到她的颈边,“初舞,我的考察期什么时候才能通过?”声音透着几丝委屈,同时故意用下巴长出来的青鬍渣蹭着她的颈边。 “初舞——”他懒懒的喊着她的名字,一手摩挲在她的腹部,略略粗糙的指腹划在她的肌肤上,初舞顿时觉得一阵苏痒难耐,她暗暗吸了一口气。 “怎么还没消去?” 初舞嘴角轻轻一抿,秀眉轻拧,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自从那次席浩泽小病,各自的心事大家都明了了,表面上虽是冰释前嫌,奈何两个孩子的出事已经分了初舞大半的心,留给他的只是星星点点。 “初舞,我申请的两个星期的假期,你不是一直很想去丽江的吗?”他的声音温柔中带着几丝无奈。 初舞轻唿了一口气,身子的力量慢慢的转给席浩泽,眸光微微一闪,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有的笑意,她的嘴角微微轻启,“你……”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席涵嘹亮震天的哭声,初舞快速的退开她的怀抱,席浩泽拉住她的手,对上初舞的眼睛,眉头拢起,嘴角无奈的一扬,“我去。” 初舞跟在后面,席浩泽略微笨拙的抱着席涵,席涵眨巴着眼睛,眼圈周围只有几滴泪珠,小手使劲的揪着席浩泽的扣子,小嘴嘟囔着。 初舞立在一旁,伸出食指,小傢伙的眼睛熘熘的转到,哼唧哼唧的就要初舞抱。 初舞伸手接过,小傢伙双手揽着她的脖子,冲着席浩泽咧着嘴角笑着。 “真不知道像谁?”席浩泽点点他的眉心。席涵是个夜哭郎,当生下那会,晚上一醒就哭,那会子都是席浩泽亲手把屎把尿的哄着宠着,原以为父子关系会更加深厚,没想到小傢伙只要见到初舞吝啬的连一个眼神都不留给他。 初舞抬眸望了他一眼,“妈妈说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席浩泽眼神一顿,慢慢的脸上扬起一缕笑意,倾身环住她,下巴蹭到她的肩膀,“可不见得,涵涵这小性子倒是……”他故意顿了顿,嘴角轻柔的在她的脸颊一啄,“倒是和你一模一样。不过,我喜欢。” 无论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初舞身子一僵,随即瞪了他一眼。 “啪”的一声清脆的掌声,席涵肉肉的手掌利落的拍上席浩泽的脸色,小手还威武的举着。
第54页 两人俱是一怔,小傢伙依旧是咯咯直笑,嘟着小嘴,“叭”的一下,亲在她的嘴唇上。 “活该。”初舞轻盈的笑说道,拍拍席涵肥肥的小屁屁,“宝贝,走,早教时间到了。” 席浩泽无奈的摸摸脸颊,看了看还在熟睡中的女儿,亲亲女儿的嘴角,聊以慰藉一颗受伤的心。 *** 夜色宁静,房间里不停的传来辗转反侧的声音。初舞坐在梳妆镜前,抹完去妊娠纹的精油,坐到床上,侧过身吻了吻席涵,又吻了吻席洛,“宝贝,晚安。”温柔地道别后轻轻地躺倒小傢伙的旁边。 席浩泽直挺挺的躺在一边。 秒针滴答滴答的走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在她渐入梦境之时,感觉身边多了一个炽热的身体,熟悉的气息慢慢的笼罩住了她,朦胧之间,就听到某人哀怨的咬着她的耳垂,“初舞,我的晚安呢?” 初舞耳边一阵苏痒,身子微微一动,手探出被子抵着他的胸膛,伴着一阵唏唏嘘嘘的衣服摩挲声,娇喘叠叠。 “好痛……” “席浩泽,你混蛋。” …… 汗水交融,喘声吟吟。初舞颤着身子,一口咬在席浩泽的胸口,深深的,好不心疼的咬着,曾经她的疼,她的委屈,都过去了。她知道他也疼过,悔过。席浩泽拥着她,手顺着她的背嵴轻柔的抚弄着,头埋在她的肩间,细细呢喃,“初舞,谢谢你。” 心若安好,便是晴天。 第五十九章 … 精緻的餐厅里,钢琴声如水般的轻奏。 “妈妈,我还要吃冰欺凌。”洛洛嘟着粉嫩的小嘴,剔透的双眸可怜兮兮的看着初舞。 “不行,你还有些咳嗽不能吃。” “要是爸爸一定会让我吃的。”小丫头抱着手臂略略生气的说道。 “那好啊,下次我出来,你别跟着我,以后啊就跟着你爸爸。” 席涵坐在一边手里拿着手机安静地玩着,初舞侧身收回来。 “妈——”小傢伙焦急地喊道。 初舞没有理会他,给两人一人递过一小蝶水果沙拉,“自己动手。” 席涵无奈地耸耸肩,知道这会儿说什么妈妈都不会再让他玩了,索性吃起来。 “妈妈,你这是霸权主义,我们也有选择权的,我不要吃这个。”席洛从小被宠着惯着,现在5岁,会说话了,稍有不如意就要闹,家里也只有初舞制得住她。 初舞抿抿嘴角,看了她一眼,叉起一个糙莓递到席涵的嘴边,席涵嘴角一歪,微微撇撇嘴,无奈的张口,心里腹诽道,妈妈真幼稚,每回都这样。 初舞连餵了席涵几口,席洛不干了,蹭蹭地跑到她这边来,白嫩嫩的小手娇娇的拉着妈妈的手,“妈妈,洛洛肚子饿了。啊——” 初舞抱起她,餵了她几口。“妈妈,那是小爸爸。”洛洛伸手指着前方。 江哲瞧见他们信步走过来,脸上带着沐浴春风的笑容。“洛洛宝贝。”他伸长手臂,就把洛洛抱过去。 初舞顺着他的后方,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盈盈地注视着他们,目光中不知所措。 “小爸爸,你是来相亲的吗?”洛洛一语中的。 初舞一愣,不知道这孩子又是从学到这词的。 江哲朗声一笑,亲亲她的脸颊,“宝贝,真聪明。” 席洛眉眼一扬,“小爸爸,你应该去参加《非诚勿扰》。” 初舞扑哧一下就笑出声来,“她每周都和她奶奶一起看《非诚勿扰》,嚷着让她奶奶带她去参加。” 江哲刮刮她的小鼻子,“洛洛,等你长大了,小爸爸和你一起去参加。” “小爸爸,那你要等我。” 席涵哼了一声,“笨,那时候叔叔都老了。” 有孩子插科打挥,江哲的面上一直带着明朗的笑意。 “生日快乐。”初舞递上礼物,她在商场选的一款领带夹,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觉得适合他。 “谢谢。”江哲看了她一眼,目光一瞬间有些深不见底。 那一年,他刚回国,发小当时在a大读研,他去找他。那一晚,a大的艺术节,他走进礼堂的门口,就看到她在舞台上翩然独舞,如破茧蝴蝶一般飞入了他的眼帘。黑压压的空间,只有那一个身影闪动着光芒,照亮他的眼角。 后来,他让发小安排,初舞到了他的公司来打工。 原以为是开始,没想到,她和他还未开始,结局早已写下。 江哲收回思绪,轻柔的摸着洛洛的髮丝,这孩子倒是像席浩泽多些,“洛洛给小爸爸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啊?” 洛洛微微一定,脑袋意外,眼睛狡黠地一转,“吧唧”一下在江哲的嘴角一印,随即呵呵一笑。 “这礼物倒是重。”江哲轻笑。 小丫头扭着身子,“爸爸每回向妈妈要礼物,妈妈都这样。” 话音一落,初舞嘴角一抽,脸颊微微泛着红晕,忙说道,“洛洛,把水果吃完。” 江哲愣了愣,清亮的眸光一暗,随即快速的隐去,声音清明,“你爸爸很喜欢你妈妈。” “爸爸说妈妈是他的大宝贝,我和哥哥是他的小宝贝……”初舞赶紧塞了一块小苹果在她嘴里。 江哲半抱着她,随即说道,“洛洛是小爸爸的大宝贝。” *** 和江哲吃完饭,江哲又带着两孩子去商场逛了一圈,只要席洛说喜欢的,通通买下。初舞说了多次仍是无用。望着江哲对席洛无尽的宠爱,有一瞬,她忽然觉得有些心疼。 晚上,江哲送他们回家,席洛趴在他的肩上睡着了。初舞抱着席涵,两人并排走在,夜色宁静。 “江哲,早点定下来吧。” 江哲没有说话,一会儿到了家门口,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向他们走过来。席浩泽脸色如常,接过席洛,轻声说道,“麻烦了。” “哪里。”这几年,江哲和席浩泽之间一直是不冷不淡,尽管洛洛喊江哲干爸爸,两个男人之间却依旧如同千年冰山一样冷。 席洛换了位置,小身子不安的扭了扭,迷煳着眼看到自己的爸爸,软软的喊声,“爸爸。” 席浩泽心头一暖,眼角溢满了柔软。 回到家里,席洛趴在席浩泽的后背上,席浩泽看着客厅里的袋子,眼睛微眯,教育开始了。“洛洛,以后不能随便要你干爸爸买东西了,知道了吗?” “为什么?” “好孩子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席浩泽解释着。 “可干爸爸不是别人啊?” 初舞在一旁给席涵换睡衣,平常地听着父女俩的对话。 “笨蛋,因为爸爸会生气。”席涵翻了一个白眼…… 席洛又被哥哥骂了,不满的哼了一声,“因为小爸爸给我和哥哥,还有妈妈都买了礼物,没有给爸爸买,爸爸生气吗?”她靠在席浩泽的脖子间,“爸爸,你放心,小爸爸不给你买,我让奶奶给你买。” 席浩泽嘴角抽搐。 席涵跑过去,抬手敲了敲席洛的头,“笨!笨!笨!因为爸爸吃醋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被儿子当面揭穿,席浩泽脸色一僵,声音冷冷的,“席涵立刻去上床。” 初舞看着某人尴尬的样子抿嘴直乐,“涵涵洛洛睡觉了。” “妈妈,我要和你一起睡。” …… 大床上,席浩泽半拥着初舞的腰,手顺势一捞就将她紧紧地圈在怀里,下巴蹭着她,初舞刚睡着就被他弄醒,嘟囔了一句,“我很困。”一大早就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玩,她已经累得睁不开眼了。 他的手稍稍用力,“洛洛说你送了他一个漂亮的领带夹。嗯?”他微微恼怒的说道。 “嗯。”初舞若有若无的哼了一声。 “是吗?我都没有收到过。”他不是滋味地说完,吻就密密麻麻的落下来。 初舞睏倦的抬手推着他,“是吗,我记得之前你房间的抽屉里可放着一个呢。” 某人的动作立马僵下来,舔着脸笑道,“老婆,说好不再提的。” 初舞利落的推开的他的手,拉过被子。 席浩泽干干的躺倒自己的位置,一动不动。 *** 生活继续重复着,第二日清晨。 席洛站在衣橱前,初舞手里举着一件粉色小衬衫,和一条蛋糕小短裙,“哥哥,已经要吃完早餐了。” 席洛就是不肯换,这孩子每天穿衣服都如此,衣服比她还多。“席洛,我属三下,自己换上。”初舞不想这么惯着她。 席浩泽正好洗漱出来,对于这一幕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爸爸,爸爸——”席洛带着哭音,泫然欲泣,抱着席浩泽的大腿,眼睛却是看着初舞,“妈妈又不给我选择权。” 席浩泽蹲□子,隆隆她的头髮,“宝贝,爸爸在你妈妈这里也没有选择权,乖,赶紧换上。” 席洛嘴角一嘟,“爸爸,你是气管炎!” 席浩泽抬头目光与初舞交汇,嘴角柔柔地弯起。 作者有话要说:春暖花开,甜蜜番外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