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傻的时候遇见你》 PART 1 陆笑打小儿学习就第一第二的,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个聪明的孩子。 上到高中的时候,学习之余,陆笑心中存了个人。 这孩子心知这是早恋,也不敢跟谁说,偷偷地放在心里,尽一切可能去掩饰自己蓬勃稚嫩的感情,眼睛却忍不住随着君臣的身影转来转去,也忍不住对他好。 青春年少,对人好的方式无非是帮他讲讲难题,帮他打一壶水,在他打篮球回来时将一方帕子递给他,买了零食放在两人课桌中间,一起吃。 君臣酷似林志颖,只是比他更高,更帅气。 陆笑胖乎乎的,貌不出众,大家自然不会把两人配成对。 班里有个漂亮的女生,叫齐琪,英语课代表,和君臣的关系不错,经常打情骂俏的。 陆笑远远地看着,心酸地羡慕。 她其实是自卑的,对自己平凡的长相。 君臣学习不咋地,门门挂红灯,化学尤其差得离谱。 陆笑装作不经意地跟君臣讨论学习方法,“其实化学不难学,它是理科中的文科,不需要太多逻辑,只要多看几遍,死记硬背。” 她还说,她每天早上抽出十分钟翻看自己从高一开始记的化学笔记,每天看,每天看,看完一遍,再看一遍。 君臣点头,一脸受教的样子,也拿起自己的化学笔记。 但看了一会儿,他就看不下去了。 他伸手扯过陆笑的笔记,翻了翻,再看自己的笔记时,带了一脸的嫌弃,“我的笔记和你的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上。” 陆笑对比一下,果然。 她的清晰明确,点面俱到,且重点标记。 而他的,乱七八糟,有一搭,没一搭。 陆笑便又多了一份作业——抄笔记。 高三学业重,每分每秒都是宝。 各科老师都说时间就像海绵里那些吸的水,挤一挤总是有的。 于是,陆笑就将吃饭的时间,下课休息的时间都挤出来抄这本厚厚的化学笔记。 作为同桌,君臣看到了,问,你干嘛再抄一本啊? 陆笑笑,这本旧了,怕翻破了。 君臣就觉得这丫头是没事找事干,闲得慌。 一天晚自习下课,大家都陆陆续续地走了,陆笑又抽出五分钟时间争分夺秒抄笔记。直到管教 室关灯的老师来催,她才抱着本子,打算回去钻被窝里,打着手电筒再抄一会儿。 刚下到一楼,尚未拐弯,就听到幽暗的拐角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带着一丝不屑和鄙夷,让陆笑的心瞬间被苦酸苦酸的液体淹没。 那声音说:“她?怎么可能!长得跟大象似的,我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她啊。要不是老师安排,打死我都不想跟头绝世吓人的恐龙同桌。” 陆笑落荒而逃,返回二楼,从另一个门出了教学楼。 那时候陈慧琳的《记事本》比较红火,陆笑就特爱听。她总觉得那歌能唱出她的酸楚,暗恋的甜与苦。她唱的很好,学得惟妙惟肖,舍友们凑在一处开狼嚎会时,陆笑都会将这首歌嚎一遍。可从那天后,她就再没唱过。也将那本记着自己暗恋心情的记事本放回家,锁在柜子里。尘封。 按照成绩排座位,在中学时代乃是家常便饭。高三之前,成绩好的同学有优先座位选择权,高三的时候,班主任为了提高升学率,就干脆强强联合,强制性地将学习好的同学都凑成同桌。 陆笑自然前排落座,与君臣楚汉之隔。 也似真的隔了个十万八千里,两人几乎成了陌路,半句话都没再说。 君臣生日的时候,大家送了好多东西,尤其是女生。 陆笑紧紧地攥着那本黑皮笔记本,犹豫了半天,才强迫自己大大方方地走到他面前,尽可能笑的自然些,“生日快乐,老同桌。” 那本黑色的笔记君臣并不陌生,他愣了几秒,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地接过本子,眼色复杂地说了声谢谢。 谢谢…… 谢谢你曾给过我一年的酸甜暗恋; 谢谢你让我学会对一个人好,且是默默付出的好; 谢谢你教给我的东西——不要轻易地将自己的感情展露在他人面前,被人嘲笑; 谢谢…… *** 高三的生活是煎熬却也极为充实,那时候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很真实。喜欢就是喜欢,不喜就是不喜,不掺杂多少弯弯绕绕,也少有虚伪的包裹。 其实,很快,就过去了。 高考完,陆笑疯狂地玩了十几天,成绩出来后,确定能敲开想去的学校,就跑到镇上找了家服装店打工。 她没去参加同学聚会,不晓得是怕见到君臣,还是怕在无所顾忌的情况下,以前看出她对他 那不可见人的心思的同学会无意中将此揭露。 毕业了,或许以后就再也不见了,多此一举,闹些不愉快,又何必? PART 2 陆笑选了个离家较远的n市,那是她梦想去的地方。六朝古都,民风良善,学府汇聚。 家里不是很富裕,路途远,车费花销不小,陆笑就拍着胸脯保证可以一个人安安全全地到学校,爸妈虽然不太放心,因农忙和各种考量,也只能选择让她一个人学会独立。 火车到达n市时是凌晨三点左右,她不敢贸贸然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深夜打车,也不舍得打车花的钱,就干脆坐在火车站前的湖边出神。 湖边三三两两散布着许多人,那天大都是到校报道的新生和家长。 看着他们或撒娇抱怨,或依偎休息,或玩笑打闹,陆笑只是笑笑,静静地坐在台阶上。 忽然,一处四五人的喧嚣打破了湖边嘈杂的安宁。 一个嗓门颇大的男生嚷嚷道:“嘿!你说夜间赏景,不打的去学校的,害的哥们儿几个都陪着你受罪。好歹你得拉首曲子提提神吧?困死哥了。” 又有两个男生应和。 过了少许,被围攻的男生无奈地叹口气,清澈温和的声音低低地随着微风传到陆笑的耳边,“好。就《小夜曲》吧。” 陆笑不是声控,却也被这温软和煦的声音暖了心脾。 乐声忽而和缓安宁,忽而又明快亮丽,湖边原本的喧闹转为喁喁的浅静。 陆笑凝神倾听,曲子绕在耳边,钻进脑中,烙在心上。 随着校车,陆笑到了学校——d大。 没有绿树成荫,没有鸟语花香,只有空旷的草地和风格一致的建筑、马路。 这是陆笑对她的大学的第一印象。 不免有些失望,为的是没有像书中描述的那般熏熏醉人。 也难怪,新校区,建设尚未完全成功,草木皆在幼年,尚有野草纵生。 后来,市场营销老师笑眯眯地说,我们d大新校区乃是本校建筑设计系自己设计而成,典型的民国风格,且我们这校区地处偏僻,是个能静心学习的好地方。 那时,众人抽搐,陆笑忍不住望着窗外房子蓝白色的风格,想起自己第一次去邮局寄东西骑车半小时才到达一个小镇,心中一片悲泣。 有很多貌似是高年级的师兄师姐们等在校车停靠点,兴奋的眉眼,不住地往车上瞧来瞧去,许是来帮忙的。 陆笑笑了笑,觉得,师兄师姐们真和善。 可不一会儿,她的 想法就变了。 和善是和善,可却是针对别人的。 起初她不解地站在那里,瞅着被包围在师兄们热情下的女生,又瞅了瞅被师姐们问东问西的男生,再瞧瞧与她处境相似的人,半响她才明白个中缘由。 任命地拎起大大小小的包裹行李箱,顺着指示牌的指引,走向宿舍。 和善与热情多半是针对美女帅哥们的,她这种等级的,只能自食其力。 但也有例外。 当陆笑第三次想绕过面前站着的人时,那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沉澈好听的声音:“喂,我说你就不能抬头瞅瞅啊?傻兮兮地闷头拎行李,连来给你免费当壮丁的人都不理。” 陆笑诧异,抬头,惊艳,疑惑,再疑惑,“你认识我吗?” 他笑,一口洁白的牙齿:“不认识。” “哦。”陆笑被他的牙给晃花了眼,继续低头拎着行李绕过他走。 那男生愣了,瞅着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的胖胖女生,忍不住噗哧一笑。 这女孩还真像他一哥们儿,憨傻憨傻的。 “喂,我是大二学生会的,来当免费苦力的。不巧瞄上你了。”他三两步跑上前,趁她傻愣的时候接过她手中的大半行李。 “沈毓。你呢?”他笑。 “陆笑。”她下意识回答。 男生惊讶:“你的名字和我一哥们儿同音,他是陆地的陆,微笑的笑。” 陆笑愕然:“我也是。” 沈毓笑了,极为开朗。 等到跟着这位沈师兄把东西放到宿舍,领了被褥等用品,又把所有手续办好,自己将所有东西整理好,坐在宿舍吹着风扇纳凉喝冰水时,陆笑才突然“啊”一声,然后呵呵傻笑:“我有个小姐妹也叫沈玉来着。哈哈。” 正在铺床的一姐妹被她吓了一跳,问清缘由,不由感叹一句:“姑娘,你的反射弧也忒长了点儿。” *** 陆笑的生活很简单,教室、宿舍、食堂、图书馆…… 哦,她还喜欢蹲草坪,看书,再然后被桃子强迫听广播。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今天,让我们来品味一下纳兰性德的《木兰辞拟古决绝词柬友》……” 桃子双手合十做花痴状,“这声音真好听呀真好听呀真好听,真像是大提琴的低音,又如泉水淙淙。” 陆笑竖着耳朵听了听,的确很好听,有些耳熟。 不过,关大提琴和泉水啥事? 桃子继续西施捧心,“听说,冷泉是学校四大才子之一,相貌一流、成绩一流、家世一流、人品一流。” 陆笑吐:“四大才子?恶~怎么不弄个f4,j4神马的?” 最近陆笑跟桃子学了不少新词,用着甚好甚好。 而所谓j4,好听点儿可译为“江南四大才子”,异议么……恕不剧透。 “切,咱是大华民族,大华民族懂咩?不兴洋玩意儿。弄个英文加阿拉伯数字算个毛啊?不伦不类。再说了,粉丝们想破了脑袋才想到用最简单普通的词来表达偶们对偶像的崇拜与敬仰。”桃子手舞足蹈,俨然一话剧演员。 再低头时,见陆笑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捧书的手都颇有节奏地在颤抖。 “笑?你丫竟敢笑我的偶像之一。我跟你拼命。”一个狼扑,将陆笑的头发挠乱。 其实,没桃子在旁边恶搞的时候,陆笑还是蛮喜欢听那个冷泉解说诗词的。虽然,她学商科,只朝钱看,没工夫伤春悲秋,吟诗颂词。 桃子心伤,说是被陆笑的耻笑给伤害的,非要让陆笑请她吃烤羊肉串。 陆笑肉疼,她一个月就那点儿生活费,正琢磨着找个地儿打工呢,哪有空请人吃东西。 可拗不过桃子的悲戚戚,还是灿灿地被她拖着去了d大市场。 d大市场被三所高校夹在中间,人气超级火爆。 桃子胃口极好,羊肉串猪肉串菜串串豆腐串要了一堆,满满地握在左手,右手还矜持地捏了四串哼哧哼哧地啃。 陆笑疼得呲牙咧嘴,桃子问她为毛不吃时,只说最近吃辣椒吃得上火,不能吃烧烤,捡了个面摊坐下来,要了个小碗手擀面。 桃子一边嚼着肉串,一边纳闷:“你饭量不是很大吗?” 陆笑眯眯眼笑:“减肥。”牙齿却磨得咯吱咯吱响。还不是你丫的吃掉了我三天的饭钱。 桃子瞄了瞄陆笑胖嘟嘟的脸、肉肉的手,“你这孩子终于意识到身材的重要性了。难得难得。” “滚。” 陆笑学习力极强,大学不到一个月,就跟桃子学了满嘴鸟语。 “吆喝,这不是陆笑小师妹吗?才一个月不见,音量就越发圆润了。” 那个“滚”字刚吐出来,陆笑那桌的旁边就站了一个笑吟吟的男生。 哦,不,应该是三个,一个古雅,一个明朗,一个狂放,但都极帅。 桃子愣神,满嘴肉菜捂在嘴里,上下不得。稍稍回过神来,就一边捂着嘴,一边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地慢慢咽下去,脸还红扑扑的。 陆笑仰头瞅着他们仨,微微蹙眉,“那个……师兄,我们认识吗?” “噗”,狂放派的喷了,指着明朗派的大笑,“你丫不是搭讪搭错人了吧?名字叫的挺亲热,可人不认识你。” 明朗派一个眼刀飞过去,狂放派变小受派了。 古雅派只抿着个嘴笑,闲闲的样子。 明朗派回头瞅着陆笑扯扯嘴唇,“真是过河拆桥没心没肺,你报到那天是我帮你拎的行李,带你办的手续。” 陆笑惊喜:“是你啊,沈毓!嘿嘿。我说看着眼熟呢。” 眼熟?只是眼熟? 古雅派和狂放派同情且看好戏地瞥了沈毓一眼,一个嘴角含笑,眉梢暗挑,一个憋笑憋得内伤。 沈大公子已经沦落到路人甲的境地了,真是可喜可贺。狂放派想,他一定要广而告之,免费宣传,让天下皆知,普天同庆。对,最好回家再放串大地红,喜庆喜庆。 沈毓大受打击,直言让陆笑请客,弥补他受伤的小心灵。 陆笑哭。 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 更让她内牛满面的是,沈毓帮了她忙,她将人家忘了,现在请人吃点儿东西完全是应该,可为毛她要请另外两个米虫啊?还有桃子,你干嘛来蹭饭?不是刚蹭过了吗? 更关键的是,这是什么地方?!貌似是他们学校附近最贵的川菜馆吧?! 沈毓看着陆笑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心下暗爽。看你以后还敢忘了本少。 一群人进了熊老头川菜馆,沈毓熟门熟路地带着他们进了包间,又熟门熟路地点了几个菜。 看着菜单,陆笑是真想哭了。这段饭,怕真的要花掉她一个月的生活费还不止了。 席间介绍,古雅派美男叫贺乐弦,狂放派的叫孟固 。一个建筑设计专业,一个计算机专业。而沈毓与陆笑、桃子一个院系,但不同于她们的工商管理,乃是金融专业。 陆笑这会儿再也不敢把人家给忘了,尤其最后付钱时,523,她刷卡,还差100块,把桃子拉出来,跟她借的。 一个月的生活费,她只有500块。 PART 3 馒头2毛钱一个,榨菜一块钱4包,早中晚各一个馒头,一天一包咸菜,一个月下来也就花25块5毛钱,还剩下26天,吃饭应该花不到25块。 再借桃子50块钱,除去吃饭,其他杂七杂八的也该够了。下个月只需要还她150块钱。 陆笑瞅着日历,长长地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 在熊老头付钱时,桃子就知道陆笑的窘迫了。她当时极为后悔拽着陆笑请客,还很不厚道地附和让她请那帮帅哥。 陆笑再向她借钱时,她什么都没问,就给了她50块钱,不多不少。 当时正是周日,桃子打扮齐全,拉着刚把钱放好的陆笑就往外走,“今天各大社团招新,咱去瞅瞅,挑个帅哥多,美女少的团挤进去。”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陆笑本来想去图书馆看书来着,见桃子这么抽风,也不忍心拒绝她。 不晓得其他学校怎么样,d大社团入社是要交社费的,多少不等。自然,也有类似公益志愿者之类的社团不要钱。 陆笑就加入了爱心社。 桃子鄙夷之,这等社团没啥前途,也没意思。瞧瞧她加入的动漫社,多好玩啊,经常组织看动漫讨论动漫、cosy啥啥啥的,还有众多美男(桃子已经自动忽略了其中的美女)。哦,哦,还有待会儿要加入的音乐社,听说冷泉和新生中的热门人物、也就是她们昨天刚认识的贺乐弦也在其中。 陆笑咪咪笑,爱心社不要社费啊…… 桃子想,怪不得。动漫社社费30块,音乐社因为冷泉和刚加入的贺乐弦入门更难,考核更严格,社费也更高。 不过,美人云集,值! “嘿,说曹操,曹操到。”桃子小声惊喜一下下,用胳膊肘捅捅陆笑,立马变淑女。 贺乐弦今天穿着蓝白格子衬衫、灰色中长款风衣、深灰色长裤配休闲皮鞋,英伦风十足,显得极为绅士。 桃子小小声说:“他做考官,考核加入音乐社的人够不够格。” 陆笑点头,进而疑惑:“唉?那你会什么啊?” 桃子立马抬头挺胸,自信满满,“小女子琵琶。”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呃(⊙o⊙)…貌似和这位雄纠纠气昂昂的“小女子”刚巧相反。 考核前,应热情的同学要求,贺乐弦拿出小提琴演奏了一 曲。 演奏前,只应了句“好,恭敬不如从命”,陆笑就愣在了那里。 这个声音…… 昨天贺乐弦只和沈毓、孟固小声交谈过几句,陆笑算是没听过他的声音,这会儿听到,顿时讶异世界之小。 《卡农》悠扬轻缓的曲调扬起,陆笑的心也随着调子舒缓宁静,眼睛如同所有在场倾听的人一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一束阳光打在贺乐弦的发上,幽黑的发梢镀上金色的光晕,让原本就清雅若仙的人越发飘飘渺渺,不可亵渎。 陆笑的眼睛仿若不能承载那种光晕,有些刺痛,慢慢阖上,只用耳朵感受旋律。 曲毕,掌声不断。 然后,是入社考核。 别说,桃子虽是人来疯,抱起琵琶来还真有那么股子古典韵味。 一曲《琵琶语》,曲调高昂,震撼人心,让陆笑佩服不已。 自然,桃子入音乐社乃小事一桩。 贺乐弦自然是认出桃子和陆笑了的,见桃子琵琶弹得不错,目光就转向一旁的陆笑,温和开口:“你也要入社吗?” 陆笑连忙摆手,“不入不入,我啥都不会,嘿嘿。” 贺乐弦微笑,眼里藏着的东西谁也没有发觉:“入吧,和陶依同学做个伴……唔,想必有人应该很乐意教你些简单乐器。” 陆笑本想再推辞,桃子拉着她的手左晃右晃,苦哈哈地求她,又加上贺乐弦跟社长说她们俩是他的朋友,免了她们的社费,她也就入了。 至于为啥社长大人会听一新生的话,陆笑感叹:“回眸一笑百媚生,贺乐弦长成那样,社长美女大人自然顶不住。” 桃子则十指一竖,左右晃了晃,“此言片面矣。据说,贺乐弦是美女社长亲自去请了三次,才让他入社的。”后来,发生了些不大不小的桃花韵事,三顾男寝孽缘生一说,在d大就成了一个传说。 贺乐弦的小提琴的确是d大的一绝,陆笑虽对西方古典音乐了解不多,但不过是听过两次也能知道好歹,遂点头称是。 *** 第一次参加音乐社的社团活动,陆笑就倍受打击。 一溜儿的高手将那些传说中的乐器玩得风生水起,更有随便一出口就歌声美妙绕梁三日堪比明星的人才。 陆笑缩在桃子的旁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还是被发现了,还是被美女社长大人。 入社时,桃子展现了才艺,自然不必单独来一场个人演奏,陆笑却不行。 被音乐才子贺乐弦推荐入社,美女社长自然不会“低看”,也一定不会让别人“低看”。 她叫了陆笑的名字,然后很据有亲和力地向大家介绍:“这是贺乐弦同学极力推荐的陆笑同学,想来大家也想一睹她的风采吧……来,让我们鼓掌。” 陆笑在啪啪的掌声下,羞红了脸,顿时希望她现在就能立马变成透明人。当掌声降落,一切归于宁静,静到所有人都产生疑问,静到陆笑觉得极为窘迫时,她还是忍不住招了:“我……我对乐器一窍不通。” 静,一叶落都能听到声音。 众人讶异,桃子在一边空着急。 美女社长一脸惊讶,眼中闪烁着讽意,嘴上却似是好心地提醒:“陆同学不通乐器,那唱歌应该还不错吧?” 陆笑尴尬地笑笑:“就……就会一点点,但……但唱得也不好。” “那就来一首吧。”美女社长带头又鼓了次掌,这次,众人的掌声寥寥落落。 陆笑苦苦地瘪了瘪嘴,急得眼泪都要冒出来了。但……不能真这么熊包吧?要真哭出来就太怂了。她只会那首歌啊,还不晓得唱得对不对。 不管了,豁出去了。 “阿拉大大塞米库买赛璐,带阿伊达尅卡拉姨妈来毛速到……” 众人讶异,这……这不是《灌篮高手》的片尾曲么?她还会日语啊? 之前想看好戏的目光全都消失,安静地听着,美女社长也愣神了。 将将走到社团活动教室门口的贺乐弦静静地听了会儿,嘴角微微上翘,眼里是红果果的看好戏的神色。 他猜的果然没错。 陆笑果然就是那个人。 事后,桃子拍着陆笑的肩膀惊叹:“原来你丫还深藏不漏啊,竟还会日语。” 陆笑嘿嘿乐,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只会这首歌,不会日语来着。” “啊?” “这首是我一姐妹教我的,她可厉害了。当时,才小学五年级,她也不过才大我一级,就会好多日语歌英语歌了。” 桃子伸出大拇哥,“牛。” 的确牛,陆笑想,她这小姐妹是她见过的最神的人了。人不但长得漂 亮,还会吹笛子吹口琴,唱歌也好听。 唉,就是好多好多年没见过了。 PART 4 早在入学第二天探查地形的时候陆笑就看上了九龙湖畔的风雅清新和安宁。离宿舍也不过十五分钟的步行,十分方便。 陆笑拿了英语课本叽里哇啦地又读又背。声音不算太大,即便很大声也不会影响别人。 这地儿向来晚上比白天热闹,早上格外冷清。 但万事都没有绝对。 当一个笑嘻嘻的声音操着一口流利标准的美语跟她打招呼时,陆笑回头,看着来人一时没反应,傻愣了几秒,然后,"parden?" 沈毓又重复了一遍,"morning!busybee." 看着他的大白牙,陆笑脸红了,这么简单的句子她竟然没听懂。 回了句moning,陆笑就捏着书不吱声了。 沈毓脚底没停下,一边擦汗一边原地跑步,瞅瞅陆笑手里的英语课本,乐呵呵地道:“你还挺用功嘛。不过,光干背课本可不行,明儿我给你弄本口语书来,上面有光碟,拷到mp3上,边听边模仿,效果才好。” 陆笑说:“谢谢哈,可我没有那什么mp3,就背课本好了。”她不想承沈大师兄的情,他帮她搬了个行礼就吃掉了她一个月的生活费,借给她书还不晓得要让她请他去哪儿吃饭呢。 沈毓人精,自然听出她不愿借他的书,可她回绝的那股子憨劲,让他十足十地想不随她的意,“没关系,我可以扮演mp3。” 第二天早上,陆笑才明白沈毓那句话的意思。 她瞅着人形mp3,无比郁闷。 “小师妹,readafterme。”沈毓说了一句简单地道的美语,眨眨眼,表情很是调皮。 陆笑想了想,无奈跟了一句。 “no,no,l和i连读,sell-it。”沈毓笑容收敛,有些严肃。 陆笑又念了一遍。 “good.next.叽里呱啦巴拉巴拉……”有了些老师范儿。 陆笑跟读,沈毓纠正,陆笑改之,沈毓点头表满意。 就这么着,半小时下来,陆笑竟还真跟着这活的mp3练起了英语。等到她意识到自己被沈毓牵着鼻子牵了半小时后,顿时苦哈哈地问这忙着往她手里塞口语书的沈大师兄,“以后……你不会天天都跑这儿来,呃,教我口语吧?”应该不会吧?要真天天都教我英语,那我得请他吃几顿饭啊。这 样算下去,我天天吃馒头咸菜的钱也没了。 “没啥意外就这样啦。哈,感动吧?本公子可是大忙人……” “那就不用教我了,”陆笑赶忙打断他的话头,生怕接下去,这位师兄大人又冒出一句“我这么舍己为人舍生取义地教你口语,你不得请吃饭表示表示”之类的,“您这么忙,别累坏了。” 结果,“嘿,心疼我了?心疼我你就……” “我没钱了。”陆笑立马实话实说,“我一个月生活费就500块钱,上次……全花没了。”她也不管沈毓会不会误会她小气了,硬着头皮将自个儿的财务状况掀了个彻底。 沈毓那句“当我哥们儿,帮我跑腿”卡在了嗓子眼里,愣愣地看着她。 半响才回过神来,哈哈笑了一声,道:“我的意思是心疼我你就帮我打工吧。” 哈? 沈毓阐述了他作为雇主的要求以及给她的报酬。 大意是这样的:沈毓在校外做了个兼职,n市电台十点档“风的声音”节目dj。他本来有一个助理是专职的,但人往高处走,他的助理应聘去了电视台,一个月后就离职。这段时间电台正在找替补,他们电台的主任还跟沈毓提过,要是他的同学乐意过来实习或做兼职,他们也十分欢迎。不过,都要面试。 陆笑一听说可以打工,而且貌似还不错。在电台做dj助理,也算是实习,可以在毕业找工作时,在简历上添上一笔。 可转念一想,晚上十点的节目,节目结束的时候都十点半了。电台在市区,他们学校在郊区,算了算即便赶得上最后一班地铁再转最后一班公交,到学校时宿舍院门也关了。 沈毓似乎猜出了她的顾虑,劝说道:“我在电台旁租了套两室居,刚巧客房闲着,如果你信得过我,下班后可以住在那儿。那边离学校本部不远,你第二天早上有课的时候,可以早上早早起来,赶校车回我们这分校上课。我一般都是这么做的,不会耽误学习。” 陆笑大致想了想,觉得靠谱,就答应了。 至于后来的后来,两人熟得不能再熟的时候,陆笑宿舍一姐妹儿有一晚夜不归宿,结果第二天哭着回来说差点儿被和她约会的男生qj,而她压根儿没那啥啥啥的意思,宿舍有人就说,你跟人家约会到那么晚,也没拒绝和他开房,人家自然会误会你有那种意思。 那个时候,陆笑才大惊,想当年,她满脑子还都纯到蠢的程 度的时候还真没往那方面考虑。但她没考虑,沈毓不一定没往那方面想吧?她倒不是怕他想那啥自己,毕竟她对自己的长相有自知之明,只是怕他觉得她是那种不自爱的女生。 遂,赶紧去问沈毓当年的想法。 沈毓瞄着陆笑憨憨的脸和傻乎乎的表情,砸吧砸吧嘴,“我当时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傻一妞,就这么把自己送上门来还不自知涅?”她那么傻,那么白,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她和有那种心思的女生放在一处比较的。 面试一切顺利,陆笑聪明中带着憨厚的智商让电台主任很是满意。 陆笑自然也非常满意,一个月1500,不用跟家里要生活费,每月还能省出1000块来,搞不好连学费也能赚出来。 当陆笑跟桃子说她因为打工,晚上要在外过夜时,桃子对她的人身安全报以最大的担忧,陆笑极为感动。 不过,这感动还没来得及扩散,桃子就开始哼着小曲儿兴高采烈地催她整理行礼。 因为,陆笑跟桃子说,她暂住在沈毓租的房子里,且是沈毓的助理。 虽然陆笑不明白桃子为毛转变如此之大,但依旧为自己得到好友的赞同而开心,并在傍晚桃子一边怪笑一边挥舞着小手帕的小秋风中随着来接她的沈毓离开了学校。 *** 第一次看见播音室,陆笑就有一种崇拜的感觉……对操作那些机器的人的崇拜感。那么多按钮,看上去实在有些压力。 作为一个彻底的新人,陆笑得跟着要离职的助理王妍学习一段时间,进行工作交接。 王妍妆容精致,开朗活泼,明明皮肤玲珑剔透的样子,见到陆笑却是撩起双手就捏了上去,“啧啧,皮肤真好,水嫩水嫩的。” 陆笑咧嘴笑,“你的皮肤更上一层楼,吹弹可破啊。” 准备进演播室的沈毓诧异地瞄了陆笑一眼,心道,嘿~这憨丫头竟也会说话恭维人,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我长得也不差啊,她怎么从没夸过我?区别待遇,真是区别待遇。 作为女人有谁不喜欢被人说自己皮肤好的,王妍嘴上说着“这丫头嘴真甜,说谎也不打草稿”,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陆笑的腮得了自由,揉了揉,咧开嘴,却用极为老实可靠的语气说:“我从不说谎。” 这认真的语气逗乐了王妍,王妍边呵呵笑着,边捏捏她的腮,“这么可爱的娃,你是从哪儿 淘到的?”看着陆笑,话却是对着沈毓说的。 沈毓也乐呢,“d大精品市场捡到的,怎么样?我赚了吧?” “赚没赚到,要看你怎么对待这个宝贝了。哈哈~”王妍眉梢上挑,眼里闪着精光。 沈毓呵呵笑着含混过去,权当没听懂,吆喝着开工啦,进了演播室。 陆笑对他们将自己当做商品这一事不是太在意,只当做融入这个小家庭的催化剂。见工作要开始了,就跟着王妍坐在演播室外面,随她的吩咐做起事来。 “风的声音”内容极其没有创意性,无非就是听听音乐聊聊天,解决解决大众的苦闷。说好听点儿,沈毓算是所谓的知心哥哥or弟弟,难听点而就是垃圾处理系统。 “你有听过风的声音吗?你知道风也会听到你的心声吗?这里是风的声音,我是夜风,夜晚的风。”沈毓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递出来,被话筒润色,声音有了些不同。更加魅惑,更加深入人心,也……有些耳熟。 陆笑浅浅地皱皱眉,最近她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啊,怎么觉得谁的声音都耳熟?真奇怪。 王妍接听拨进来的电话,简单记录并筛选,然后转给沈毓。话筒声音不小,旁边的陆笑听得很清楚。 王妍之前没跟陆笑说什么,只是让她学习,说,节目完后会问她些问题。 陆笑也没问,知道王妍是让她自己体会。见王妍认真工作,她就侧着脸边听边观察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沈毓透过清明的玻璃望出来,只看到一只埋头苦学的小蜜蜂,眼里便不由带了笑意。 王妍问陆笑一晚上悟到了什么。 陆笑认真地说,接进来的电话,前两个要选有震撼性的稍稍纠结的问题,比如说,小三出没,想要自杀或杀小三奸夫之类的,这样可以揪住大众的耳朵。然后选靠近大众的问题,如工作压力大,学习成绩差家长骂之类的,引起人们的共鸣。最后选普通些的问题,如暗恋,男女朋友、好朋友吵架等等。总而言之,感情问题为主,社会小纠纷为辅,其他没有舆论性的问题直接砍掉。 而且,一次节目问题不能太多,因为还要有点歌时间。放的歌曲以轻缓悠扬为主,尽量不要有摇滚之类的。 王妍点头:“孺子可教。” 出了电台大楼,沈毓噙着的和风笑容就垮了,“我饿了,饿死了,要饿晕了。” 陆笑赶紧摊手,“我没 钱。” 沈毓哼了一声,“又没让你请。” 伸出爪子拖着陆笑就开始狂奔。 陆笑一边喘气,一边不解,“你……你拖着……我跑,干嘛?”她最讨厌跑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长得胖,跑得又慢,每回八百米都得补考两次才勉强过。 沈毓回头,眼睛在路灯的光照下熠熠生辉,“去吃鸭血粉丝汤啊。” “这点儿还有?”陆笑疑惑。 沈毓哈哈笑,“当然。是我发现的一家小店,口味超赞。” 那家店的鸭血粉丝汤果然超赞。 老街的小店,能盛下七八个人吃饭,这个点儿了,客人也有四五个,加上他们几乎就要塞满了。 老板是一老爷爷,还有个少年。 老爷爷慢条斯理地切着鸭肝鸭肠鸭血,起锅将烫好的粉丝倒在碗里,添上汤,将鸭肝鸭肠鸭血撒上去,根据顾客的口味加上香菜或小菜,让少年端到客人面前。 沈毓说,要收摊了,老爷爷顶多再做四五碗。 陆笑吃着碗里的粉丝,喝着热呼呼鲜香可口的汤,只点头,根本就把控制体重的念头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回到沈毓租的房子已经十一点多了,这还是多亏他的房子离电台近。 房子所在的小区貌似保安不错,可到达房门前还是把陆笑和沈毓吓了一跳。 房门口窝着一个人,抱着书包,睡的正香。 PART 5 许是被两道灼灼的目光看得难受,垂着头的人不情不愿地抬起头,迷迷瞪瞪地瞅着陆笑和沈毓,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打招呼:“嗨!” “你怎么来了?”沈毓惊讶。 来人,也就是贺乐弦微微一笑,“今天周五,宿舍和别的女生宿舍联谊,我就逃了出来。反正明天要去明孝陵嘛,从你这儿走近些。” 他站起身,似是刚看到陆笑,微笑着道:“嘿,真巧。你怎么也在这儿?”然后摸着下巴,眼睛在沈毓和她之间瞄来瞄去,眼睛带着让人读不懂的光泽。 “我是他的助理。”陆笑解释,声音中带着其他两人都能听得出来的急迫。 沈毓的唇抿了抿,掏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道:“我原来那助理要奔更好的前程。”话只说到这里,他就停了。他和贺乐弦一起长大,话向来不用说尽,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贺乐弦似是在意又似是不在意,点了点头。 进屋放好东西,贺乐弦就说自己饿了。 沈毓懒得开口,只指着冰箱旁边的柜子。 贺乐弦打开,发现,除了方便面还是方便面。又开冰箱,几根火腿加一盒鸡蛋。 顿时抑郁不已。 他环着胳膊,倚在冰箱上,直勾勾地瞅着沈毓,控诉他这边食物的贫乏。 沈毓则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个眼神都懒得再望过去。 陆笑刚从客房出来,看到的就是面无表情的贺乐弦和闲散地晃着腿的沈毓。 贺乐弦一见陆笑,两眼立马带笑,“我饿了。” 陆笑:“哦。” 贺乐弦打开柜子和冰箱的门,“这里穷的只有这些。”带着控诉的味道。 点火,加少许油,打上两颗鸡蛋,待鸡蛋七分熟时放入切成片的火腿,翻炒,添入适量的水。水沸腾时放入两包方便面,加上调料包中的调料,用锅铲将汤汁浇在方便面上,一小会儿,一股浓香的味道就从厨房飘了出去。 贺乐弦倚在厨房门上,眯着眼睛赞陆笑贤惠。 陆笑脸红了又红,不好意思地关火,将面和汤盛了出来。 贺乐弦正要去将汤盆端到饭桌上,厨房门口刮过一阵风,一道高大俊挺的身子就竖在了陆笑面前。 “我的面,我的蛋,我的火腿,我的厨房……”我的助理……沈毓端起汤盆嘟着嘴狠狠地瞪着贺乐 弦。 陆笑目瞪口呆。 贺乐弦对着陆笑耸耸肩,仿佛是在说,看吧,这人多幼稚。 陆笑只好又做了碗面。 那时沈毓已吃了半碗,看那副硬撑着一根一根往嘴里填面的样子,显然是吃撑了。 看着陆笑将新做好的面端出来放在贺乐弦身前的桌子上,沈毓放下筷子,委屈道:“你都不给我做面。” 陆笑纳闷:“你不是在吃着吗?” 沈毓嘟嘴:“这也是给乐弦做的。” 有差别吗?都是她做的面。 沈毓继续控诉:“刚刚我说饿了的时候,你都不说要给我做面吃。” 陆笑蹙眉:“你没说让我做啊。” 沈毓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狠狠地瞪陆笑:“没说你就不会主动做啊?” 突然觉得自己的话似乎有点儿不对味儿,具体哪儿不对,他自己也弄不明白,却是立马加了一句:“还是我的助理呢?做助理的就得多为顶头上司着想。” “哦。知道了。”陆笑低头应了一声,转身去厨房收拾东西。 贺乐弦看到陆笑的样子,知道她或许是受了委屈了。放下筷子,跟着她去了厨房。 沈毓见他俩都去了厨房,皱皱眉头,心里莫名其妙地窝火。 “没事吧?”贺乐弦关切地看着忙碌的陆笑。 陆笑顿了顿,回头,努力地笑着说:“没事啊。你快出去吃吧,我一会儿就收拾完了。” 陆笑温和地道:“阿毓被他前女友惯坏了,见了女生就希望她们顺着他。” 陆笑不置可否。 沈毓的确是被谁宠坏了的样子,她本以为是被他的妈妈宠成了这样,却原来是他的前女友。 “周日白天回学校吗?要是回去,我教你拉小提琴。”贺乐弦突然说。 陆笑愣了一下,继而高兴地点点头。 *** 周六早上陆笑回学校之前想起沈毓晚上说过的话,就出门给他买好了早饭放在桌上,并留下纸条说饭凉了就自己热热,她先回学校了。 沈毓起床看到扣在盆中的油条和豆浆,虽不如刚刚买的时候烫人,却还是热呼呼的。又看见纸条,心里顿时没了气。 其实,本就是他自己在无理取闹。 但他才不会承认呢。 晚上节目开始之前十几分钟陆笑才到,沈毓也没和她搭话就进了播音室。 十点四十,两人无声地出了电台大楼,沈毓瞅着看不出啥表情的陆笑,心道,这丫头的脾气还真倔,不就说了她一句吗,就记了一整天。一点都不像他那个与她同名同姓的哥们儿大气。 率先往公寓的方向走,眼睛却偷偷地往旁边自动自发地跟着他的陆笑瞟。 陆笑依旧不说话,沈毓心里慢慢急了。 这臭丫头不是打算让他道歉吧?切,明明就是她不对,不给他做饭来着。他才不道歉,死也不道歉。 再瞄瞄陆笑,她表情极为淡定啊……真是气人。 沈毓咬牙切齿,不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连看都不看就递给身旁的陆笑。 陆笑疑惑:“给我的?” “废话。”他恨恨的样子,“快点,手酸。” 陆笑接过去,还没问他干嘛给他巧克力,就听他哼了哼道,“黑巧克力,一天吃一小块,可以减肥。” “哦。”陆笑眼色暗了暗,默默地把巧克力放好,“谢谢。” 沈毓的唇扬了起来,“回去给我煮包方便面当做谢礼就行了。” 那晚,陆笑躺在床上看着手里的巧克力,翻来覆去好久,终于挫败地发现她的确该减肥了。 以前被君臣嫌弃的时候,她不想这么做,不过是自尊心使然,不想为了一个瞧不起她却利用她的男生做这种会被人误会的事。 可这会儿,作为异性朋友的沈毓随口把减肥两个字吐出来的时候,她却是不晓得为什么要付诸行动了。 *** 周日早上陆笑回到宿舍就受到舍友的注目礼。 舍长林琳对着陆笑抛了个媚眼,“行啊你,给我们520争光。” 叶落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咧着大嘴,一脸喜气,“看来最早嫁出去的人是笑笑。” 桃子则是严肃且纠结地与陆笑对视,“亲爱的笑笑同学,脚踏两条船站不稳会掉水里的。不过,”眼睛眯起,透着欢乐,“姐妹们儿支持你把这两艘豪华游轮踩在脚下。” 陆笑,“啊?”一头雾水。 可陆笑还没来得及问原因,始作俑者的电话就到了。 林琳接起电话,一本正经地应了两声,回头,媚眼又飘了一个过去,声音却还是保持平和正 经不动摇:“笑笑,电话。” 三只八卦女,耳朵立马竖的高高的。 轻暖温和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的时候,耳朵痒痒的,陆笑明显地怔了一下。那人刚自报姓名,陆笑就不知道怎么回事脸轰地红了。 那人是贺乐弦。 他说,陆笑,我在九龙湖畔岩石桥头等你。 声音含笑,透过电波,磁性似乎比平时还要大了几倍。陆笑的小心脏就不明所以地怦怦乱跳了起来。 挂断电话的时候,宿舍那三只越发暧昧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瞟了过来。陆笑霎时明白她们刚刚的反常了。 她很囧,真不晓得那三人的脑袋是什么构造,竟然会将那么帅的男生和她这头恐龙联系到一块,“发散思维虽然有益健康,但要适当。那啥……我和贺乐弦一个社团来着。不熟。” 桃子做幽怨状,“我也和他一个社团来着,怎么不见他给我打电话啊?” “那啥,你们知道我给那沈毓打工,他是沈毓的兄弟,所以……他就……就顺便让我给沈毓带点儿东西。”上帝耶稣玛利亚,我根本就不会撒谎啊。被逼上梁山的感觉,陆笑这会儿可是体会了个彻底。 仨人精自然不信,可瞅着陆笑脸红着结结巴巴的模样,也觉得调侃该适度适可而止。 贺乐弦穿了件卡其色的风衣,配着黑色的裤子,背影格外英挺。 仿佛是听到了脚步声,他转过身来,远远地见到陆笑就温和地笑了。 陆笑的心跳忽地漏跳了一拍,接着跟揣着只兔子似的疯狂地蹦跶了起来。 陆笑不傻也不呆,至少不是很傻也不是太呆,自然知道她对贺乐弦产生了好感。可这也只是好感,是任何人见到一个温润帅气的男生都可能会产生的感觉。她知道自己和贺乐弦的外表不是一个等级上的,自然会控制自己少做白日梦。君臣给她那个教训已经让她的心鲜血淋漓,她绝不会让一个比君臣更优异的男生进一步将自己削肉拆骨,让更多的人嘲笑她。 陆笑定了定心,自然地走过去,“你今天不忙吗?要是有别的事,改天再教我就好。”她其实是没话找话,算是打招呼,也算是缓解刚刚自己忽然乱掉的心跳,也想给自己一个与他少接触、保持距离的机会。 没想到贺乐弦答得认真:“本来被老师逮着要画图来着,可我说今天有重要的约会,老师也就没为难我。” 陆笑的耳朵根红 了红,却故意忽略“约会”二字,只心里嘀咕这贺乐弦不才大一吗,怎么老师还特意让他画建筑图。后来她才知道,贺乐弦的爸爸是建筑工程师,他自小耳濡目染,又有些天分,一些工程设计图早已经不在话下。 贺乐弦见陆笑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微微合上的眸子里光晕流转,温和地说:“我们开始吧。嗯,就先教你些简单的常识。” 陆笑点点头,走过去,极为认真地看着贺乐弦的手指在琴弦琴身上游走,没有发觉两人的头越靠越近。 快到饭点儿的时候,贺乐弦的教学才停下来,看着陆笑小心翼翼地捧着小提琴摸来摸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复述各零件名称和每根弦的音节,他嘴角忍不住弯起小小的弧度。这丫头学东西的态度认真、速度也不慢,实在是孺子可教。性子也憨厚,当朋友不错。 只不过…… 可惜了。 “中午一起吃吧。”等陆笑熟悉了小提琴的构造,贺乐弦提议。 陆笑却“呵呵”傻笑了两声:“我约了舍友。” 贺乐弦遗憾地耸耸肩,“哦,那就改天。” 正在这时贺乐弦的手机响了,他瞅瞅来电显示,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喂?” “在约会呢。” “你回来了?那好,一会儿去你们北门。” 贺乐弦提出要送陆笑去食堂,被陆笑婉拒了。 开玩笑,要是和这么一个人气帅哥绕着校园溜达半圈,她以后还想不想在d大混了。 陆笑和贺乐弦各奔东西。 陆笑没去食堂,回到宿舍打了壶白开水填肚子。 她要减肥,节食加运动,捡日不如撞日,晚上去市区前就去跑步。 PART 6 晚上桃子听说陆笑要绕着操场跑步,非要跟着一块去,陆笑自然开心有人做伴,欣然同意。 陆笑原装原件,依旧牛仔裤、t恤加一外套,桃子却换了全套的粉灰色运动套装,显得极为专业。 操场上没安灯,还好有路灯衬一衬,十米内可见。若是适应了这种光线,整个操场也能看出哪儿有人。 陆笑和桃子并肩,跑步速度堪比蜗牛,只比闲庭信步快一个档。陆笑自我鄙视,桃子却说,有氧运动才能减肥,跑太快会把肥肉转换成肌肉,那就得不偿失了。陆笑点头,深以为然。 如果曾有心致力于运动减肥或者锻炼身体的朋友们自然知道,操场上除了专心致力于这两种事业的人,还有一种人——培养感情/奸.情的。 桃子就很津津乐道于一边跑步一边寻找奸.情。 “哎,你看那边那边,那两个跑步的,肯定醉翁之意不在酒。” 陆笑顺着她撇头的方向瞄了一眼,点点头,继续认真地跑步。 “唉——你看你看,那边那男生教那女生打篮球,站人家身后,手托着手,身子都快贴上了。” 陆笑穿透镂空铁围墙看过去,除了感叹现在学生迫不及待地恋爱外,就是佩服桃子眼神的犀利,竟然目光如此远大,透视性如此绝佳。连一墙和一条小路之隔的篮球场的情况都看了个透彻。 陆笑觉得,将来桃子去做八卦狗仔记者,肯定趁手。这话也对桃子说了。桃子摇头晃脑喜滋滋地表示谢谢夸赞。 然而,桃子的话刚刚落下,就又咦了一声,成功地引起了陆笑的关注。 鉴于这声“咦”和刚刚八卦的声调有所区别,陆笑就主动关心道:“怎么了?”不过,也没有好奇地顺着桃子的视线去瞧。 “那不是……呃,没事没事。”她回过头,表情有些奇怪,“我们跑完这圈就回去吧。都快半个小时了,好累啊。” “哦。”陆笑点头,也差不多了。 两人回到宿舍,陆笑火速冲了个战斗澡,打算坐校车去市区的本部,再步行去电台。这是她这几天研究好的最省钱省力的交通方式。 正换衣服呢,桃子吞吞吐吐地张口问道:“你那实习……还好吧?” “挺好啊。”电台里的人都对她不错,工作也很轻松。 桃子想了一会儿,斟酌道:“你接这工作,不会是为了那什么沈毓师兄吧? ” 陆笑连想都没想,脱口就说:“为了钱啊。收入不错,时间也应付得来,就是这样。唉?关沈毓师兄啥事?”陆笑眨眨眼,“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我可以帮你们搭搭线。” 桃子吁了口气,转而臭屁道:“切,我才不会倒追一个希望渺茫的风云人物呢。何况,追姐的人多了去了,烦着呢。” 其实,桃子也没说谎。她人长得漂亮,不说话的时候古色古香的感觉,特能唬人。那次入音乐社的时候弹的那曲《琵琶语》让她在d大有了小小的名气,慕名而来追求她的男生不在少数。 陆笑点点头,这娃太有觉悟了。还好桃子不喜欢沈毓,要是喜欢,她还真头疼要不要告诉桃子沈毓这厮其实就是披着帅哥的鲜亮毛皮藏着一颗幼稚的儿童本质。要真和沈毓在一块,不晓得会成为他的女朋友,还是他妈。 自然,后来的后来,陆笑才知道沈毓其实会差别对待的。 八点多,陆笑赶上一辆校车,校车上的人不多,大部分是老师。她捡了个尽量靠前的座位坐下,减轻晕车症状。 第一天跑步,还是有些累的。上了车,她就靠在椅背上假寐。 校车往前行了不长的路就又停下来了。陆笑虽然纳闷校西门站点儿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却也没睁开眼睛瞅瞅状况。 不多时,她听到有人上了车,跟司机师傅寒暄两句:“李师傅,谢啦。”声音有点儿耳熟,不过,陷入半昏迷的陆笑自动将耳熟这一信息过滤掉。 然后,她身旁的座椅就陷了下去。陆笑自然没察觉到。 沈毓极度不爽。气喘吁吁地看着身旁呼吸匀称面部平和的陆笑咬牙切齿。 她竟敢不等他就坐上了校车。 要不是他刚刚到她宿舍楼下就打了个电话到她宿舍,他还不知道这丫头先他一步上了车。 她竟然还睡得这么香,毫无愧疚忐忑之意。 沈毓越想越气,忍不住用胳膊肘不轻不重地捣了她的胳膊一下,立马正视前方,等着陆笑醒来看到他,就说他没发现旁边还坐了个人。 可沈毓等了半响,旁边那人只哼了哼,换了个姿势,用后脑勺蹭蹭靠背,呼吸依旧绵长。 沈毓不干了。 干脆小侧过身,伸出爪子就捏上了陆笑的脸。 肉嘟嘟、滑滑嫩嫩的,手感不错。 沈毓恶狠狠的样子立马变 成了忽然获得玩具的小孩新奇的模样,认真研究起了陆笑腮部皮肤的弹性和柔韧度问题。 陆笑不堪其扰,终于醒了过来。 看到眼前一张放大的好奇宝宝般的脸,陆笑吓了一跳,瞌睡立马没了。 “你终于醒了?还以为你被神猪附体了呢。”沈毓声音压得低低的,一点儿也没有被当场抓包的自觉性,架子端得高高的,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怎么不等我就坐车去电台?一点儿当人助理的自觉性都没有。” 陆笑定了定神,疑惑:“你没说你会回学校,再说了,你也没告诉我要等你啊?” “你不会打电话问我回不回学校吗?等我是作为助理该做的事,还用我提醒?笨。”他理直气壮。 “可是……” “可是什么?人不大,嘴回的到快。” “可是你没告诉我电话号码啊……”陆笑极为委屈。 沈毓目瞪口呆。 张了张嘴,又闭上,思索了一会儿,凶巴巴地说:“136¥%*……7758,给我背下来。限你一分钟,要不扣你工资。” “哦。”陆笑老实应下,也没怀疑那电台不是他家开的,工资发不发不关他事。 一会儿,陆笑将那号码背了两遍给沈毓听,他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捏了捏陆笑脸上的肉,“这才乖嘛。晚上记得给我煮面吃。” “老吃泡面对身体不好。”陆笑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那你还会做什么?”沈毓眼睛泛着贼光。 陆笑也没发现,低头认真地掰手指头,“做好多菜啊,西红柿炒蛋、香菇炒肉、豆豉排骨、红烧鱼、清蒸鲈鱼、酸菜鱼……” 沈毓口水要泛滥了,连忙一锤定音:“以后我点餐,你做饭。就这么定了。” 陆笑傻眼,半分钟后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她自己把自己给卖了。 *** 到市区本部校区后才九点多,离节目开始还有大半个小时。深怕节目结束,就找不到地方买菜,沈毓一下车,问了几个路人,就拖着陆笑往就近的菜市场赶去。 陆笑被沈毓拽着手腕,沈毓大步走,她就小步跑。一边跑,还一边懊悔要是早知道这会儿还要跑上一次,今晚就不在操场上折腾了。 他们到本部下车的地方是交通学院,从交通学院去菜场要经过一大片校区。 两人这样拖拉着行了十几分钟,陆笑就悲催地发现路过的地方好奇地瞅他们俩的人不少。观察了一会儿,她才发现罪魁祸首是她身前的这位发光体……的手。 似是突然才感到那手上传来的热度,陆笑的脸刷地一下红了。所幸是在夜里,校园虽有路灯,染上晕黄的光,那红色也不太明显。 陆笑往后挣了挣,手腕依旧被牢牢地握在沈毓的手里。 他似乎是没感觉到她的挣扎啊。陆笑很郁闷。 “喂,我跑不动了,你慢点儿。”陆笑委婉地寻找脱手的方式。 沈毓放慢步子,回头瞧她,“女孩子的体力就是差。”可依旧握着她的手腕不放开。 陆笑瞅着自己那手腕,愁得皱起了眉头。直接说让他放开她,太刻意了,搞不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正在抓着她的手腕呢,说出来,反而让两个人尴尬。可他一直握着她的手腕,她又很不自在。 怎么办才好呢? 这样想着,两人就到了另一个校门口。门口的人更多,沈毓的步子又放到了他平时行走的速度,外人看过去,他牵着她的手,两人并肩,很是亲密的样子。 陆笑看到有女生一边瞅着他们一边与身旁的同伴窃窃私语,眼神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不可置信。 陆笑的脸立马暗淡了下来。不管谁见到一个帅哥拉着一只恐龙的手,都会有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吧? 她忽然想不顾一切地把手拽出来,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 不小心瞄到一旁的地下超市,陆笑似找到救星一般说道:“我渴了,去买瓶水。” 还不等沈毓回应,她就往旁边一扯,扯开了他的牵握。 看着陆笑的背影,沈毓挠了挠头。奇怪啊,陆笑刚刚的表情不太对劲。可至于哪儿不对,他又说不清楚。 两人到菜市场的时候,里面都收摊了。幸亏菜市场旁边有个不大不小的超市,他们进去,凑合着挑了两根黄瓜,两个茄子,买了个电饭煲,买了些米、油盐酱醋等用品,打算回去拍个黄瓜,再做个红烧茄子,凑合凑合。 买完就快到十点了。他们就匆匆忙忙去了电台。 大包小包很家常地拎着东西进办公室的时候,少不了遭到“关切”。 王妍挑挑眉,“小两口过上小日子了?”满腔满调的调笑。 陆笑刚要解释,就听沈毓回嘴道:“怎么?羡慕 嫉妒恨了?羡慕也去找个上得了演播室,下得了厨房的小助理去。当然,不小心碰到个愣头青又爱洗衣又会做饭,可以直接拐进家门,就地正法。” 王妍哪是省油的灯,袅娜多姿地走到脸红的陆笑面前,一手挽上她的胳膊,一边往演播室走,一边嘻嘻笑道:“莫非笑笑丫头已经被沈小公子就地正法了?啧啧,这速度……” 陆笑虽然没全部听懂,却也极为不好意思,脸红得都快滴血了,“不……不是的。妍姐,你误会了。” 沈毓被将军,恨得咬牙切齿,看到陆笑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更是抑郁万分。她就那么不待见和他有什么别的关系吗?这种时候应该假装有啥关系,一致对外。“误会什么?光明正大的男女关系还不让人搞了?” “哦~~”王妍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看到沈毓脸颊也红了,见好就收,抬腕看看表,“九点五十六分……” 沈毓抿紧唇,进了演播室。 下班往公寓走的路上,沈毓又别扭了。他一会儿瞄一眼陆笑,一会儿又瞄一眼陆笑,就等着她红着脸来让自己明天跟王妍解释清楚两人的关系。可等了半天,等到他们都进了公寓,进了厨房,陆笑都没吱一声。面部还很平和,像是之前啥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陆笑洗菜、切菜、拧开煤气开关、倒油、加料加菜、翻炒、出锅、上桌……米饭也做好了。两人坐在饭桌上,陆笑只盯着饭菜犯愁,犹豫着要不要吃,根本就没发现沈毓从回来后就一直站在她身旁三米之内打量她。 沈毓努力咽下多次冲到嘴边的话,拾起筷子准备先解决了民生问题,再进行调/教助理的工作。 吃了口红烧茄子,沈毓:“唔,好吃。” 陆笑吞了吞口水,不敢拿筷子。 又吃了口米饭,沈毓:“唔,香。” 陆笑果断起身,“你吃吧,我困了。吃完放着就行,我明早收拾。”眼不见而净,打算洗洗睡了。 沈毓愕然地看着陆笑,刚到嘴边的黄瓜,就这么放着忘了含住。 这丫头不会因为王妍的那几句话就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了吧?应该不会。 沈毓放下筷子,起身,打算把调/教助理这一重大工作提前到此时此刻。 “陆笑,”拦住即将钻入卫生间的陆笑,沈毓环着胳膊撇着嘴,“作为我的助理,关键时候我们得一致对外,不能让敌人登堂入室挑拨我们的关系。你懂?” 陆笑不懂,但她刚刚一进一出卧室确实困了,鉴于明早还要赶回学校上课,陆笑只能不懂装懂地郑重点头。 沈毓很满意,眉开眼笑地让开路,开开心心地吃夜宵去了。 PART 7 马上就要十一了,整个校园都笼罩在放假前的活跃气氛中。 陆笑学会拉简单的曲子《闪烁的小星》,开心不已地拉了一遍又一遍,贺乐弦就站在一边好脾气地看着她,不时表扬一句。 “你学习速度不错,十一要是没事,可以学一首稍难的乐曲了。”贺乐弦温和开口,音调和缓轻松。 “假期也可以学?十一你没别的事要忙吗?”其实,陆笑十一也不用忙,十一期间“风的声音”只放些歌曲,回顾之前的经典话题,不接受外线,沈毓已经录好了节目,只等放录音了。 “有几天是计划在n市各景点逛逛的,”贺乐弦温软地笑,眸子里波光万千,晃得陆笑眼睛赶紧躲开,“笑笑没事的话,可愿意与我同游?” 陆笑其实是想说她没空的,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好”。 电台十一发福利,也大方地给了她一千块钱过节费,想来在本市逛逛,花不了太多的钱。 对此,桃子表示贺乐弦醉翁之意不在酒,陆笑不以为然。她总是认为与贺乐弦单单在外在方面的差距,就让她卑微至极。她虽不会再有何幻想,却也不会让这种自卑阻碍了自己交朋友。虽然,她之前想离他远点,却发现不过是徒劳。 她忍不住想看到他,想听到他拉的曲子,想闻到他身上那股子干净的阳光气息。 十一前一晚,在电台做完节目,沈毓拖着陆笑打车回学校。沈毓说,他明早要和孟固等哥们儿几个来个江南五日游,约好在桃园餐厅见的,可不能再住在市区了。 陆笑正巧松了口气,因为她和贺乐弦也约好在梅园餐厅见面的。 到了学校,临别的时候,沈毓咧着大嘴,眨眨眼睛,“古人都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七天不见可就是隔了21年哪,笑笑可别想我,要是想我就打电话哈,我的手机24小时为你开机。” 贫! 自从那日被王妍取笑之后,沈毓就决定用各种调戏大法让陆笑适应他们这帮人的嘻哈氛围,免得再尴尬。这法子的确好用,陆笑已是对他的逗弄免疫,只是沈毓没想到这调戏的后遗症也极为强大,即便将来他一本正经全心全意掏心掏肺地对这丫头说着大实话,陆笑也只当是他闲来无事的调侃。 十月一日那天,天气晴好,空气清新,校园里到处散发着宁静的喜气。 陆笑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牛仔裤运动鞋,背着个深蓝色的书包,极为清爽的 感觉。 贺乐弦见到陆笑的时候愣了愣,接着嘴角微微上翘,眸子里暗光涌动。他今天刚巧也穿了白色t恤牛仔裤、同色系的运动鞋,也背了个深蓝色的旅行包。看来连上天都暗示他自己的计划能够成功。 贺乐弦说先去餐厅吃早餐再坐公交去雨花台。陆笑没什么意见。 没意见的后果很严重,陆笑的早饭吃得有些消化不良。 开玩笑,半个餐厅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这一桌上,时不时还隐约听到几个女声的窃窃私语,陆笑这段饭能吃得开怀才怪。但她还是极力装淡定,琢磨着跟上贺乐弦的吃饭速度将这顿似长了刺的早饭给解决了。 她发誓,在学校的热闹场所,以后一定要跟贺乐弦之流保持一定的距离,以测安全。 说起来,雨花台是n市中离他们学校最近的景点,免费游览,正中陆笑下怀。 十一的时候应季的花随处可见,枝叶繁茂,在阳光的润色下闪着诱人的色泽,看着就让人心情极好。游人不少,却也不会多到人挤人的程度。陆笑和贺乐弦走走停停,极为闲适的散步,贺乐弦更是不时举着单反咔咔咔地照来照去。 雨花台有一个养孔雀的小圈子,养了十几只孔雀。他俩到那儿的时候,篱笆外挤着二三十个人,大家吆喝着让孔雀开个屏。 陆笑极有兴趣,她还没见过活的孔雀开屏呢,就拖着贺乐弦过去了。 巧的是,陆笑刚走近圈养的篱笆,一只孔雀立马就张开了自己漂亮的羽衣。 “太漂亮了。”陆笑忍不住感叹,眼睛亮晶晶的印着那只正对着陆笑的孔雀。 “咔嚓”,应和着陆笑的赞叹,贺乐弦将孔雀的身姿永久地印在了胶卷上。 贺乐弦也正要附和说两句应景的话,刚张口就惊讶地发现离他们最近的那只孔雀似是听到陆笑的话正歪着头打量她,见她的眼里只看到那只开屏的孔雀,晃了晃脑袋,不甘示弱地抖抖身子,哗啦也展开了尾羽。展开后,还往陆笑这边又走近了一步,摇摇晃晃的。 贺乐弦早就忍不住“咔嚓咔嚓”一通狂照,陆笑更是喜的拍手叫好。 那孔雀似是极通人性,慢慢侧转身,又听到其他人的呼唤“转到这边来,转到这边来”,它又按顺时针缓缓地动了动,又动了动,直到再次回到与陆笑对视的方向。 围观的人乐不可支,直道这孔雀好胜心强,且爱炫。 贺乐 弦却忍不住侧首看着陆笑,琢磨,莫非陆笑与孔雀心有灵犀?后又摇摇头,暗道这想法荒谬。却是忍不住执起单反,对着陆笑的侧脸按下了按钮。 许久许久,当他们经过了种种心思种种磨难种种纠结,然后又如最初般友好时,贺乐弦忽然翻出这张被他随手塞在某处的照片拍在桌子上,笑吟吟地看到某人气炸的脸正得意时,心里却在感触自己当年的幼稚,差点儿失去了这么好的朋友。 *** 在雨花台转悠了两个小时,陆笑就有些走不动了。她脚底的足弓弧度很小,没走多久就会酸疼酸疼的。何况这会儿连续走了两个小时。 可贺乐弦明显地兴致高昂,陆笑也不忍拂了他的意,强忍着与他奔向下一个目的地——南京长江大桥。 可到了大桥,刚走了不到十米,陆笑就后悔了,悔的肠子都青了。 怎么没人告诉她,这长江大桥是会颤抖的啊?啊? 桥上龟爬着几排汽车,靠近桥边的两侧貌似是人行道路上来来往往还参杂着摩托车、自行车、电动车…… 陆笑为躲避时不时飙来的自行车等,闪身到桥边,可看到桥的高度,感受着桥体的震动,眼泪都要飘出来了_。 她……她有轻微的恐高。 贺乐弦拍了几张照片,回头,就看到一胖乎乎的姑娘死死地抱着桥栏,腿在大风中似乎在抖啊抖的,背影竟然有了种单薄可怜的味道。 他不急着过去解救,坏心地举起相机,“咔嚓”,将陆笑的囧态记录了下来。 然后,他忍不住偷偷地翘着唇角笑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踱步过去,拍拍陆笑的肩膀,关心道:“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陆笑回头,眼角各噙着泡泪,“我……我们……还是回去吧?”祈求的语气。 这大桥实在是太恐怖了,本身就颤巍巍的,上面还承载了这么多车,下面一有火车经过,隆隆隆——,桥身再剧烈地抖几抖,保不齐他们再走两步,这闻名遐迩的桥就无法承受重担,撒手西去,裂个七零八落的,他们就直接交代在这儿了。 贺乐弦内心都笑翻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一本正经地安慰她:“别怕,这桥结实着呢。” 陆笑不信,目光坚定地望着他,指着颤抖的脚下,“哪有结实的桥会抖成这样的?” 贺乐弦握住她那只愤愤不平小小抖动的手,“有我呢。” 有我呢。 这三个字,陆笑就偷偷地轻易地把自己的心交出去了,违背了她对自己那不再轻易喜欢人的小小诺言。只是,依旧是自卑的,只是偷偷地喜欢,默默地守望,却不会像当初暗恋君臣一般将情感表现在脸上和一举一动中。 那天,陆笑在那微暖的手掌包裹的温软下,走过了长江大桥,也慢慢走近了那个小小的孩童式的陷阱里。 *** 从长江大桥上下来,相对静寂的狂风凛冽立马变成了喧嚣无风。 乘一号公交到了夫子庙,陆笑有一种凌乱的错觉,仿佛是从高空忽然落到了凡间。她似是依然能够感受到桥身的震动,觉得脚底的地面沉沉浮浮的,有一种虚无的震感。 说起来,夫子庙和雨花台相隔极近,却被贺乐弦硬生生用长江大桥分成了两段。 贺乐弦的官方说法是,夫子庙晚上才有夫子庙的美。 陆笑极少旅游,保持沉默,随波逐流。 他们到夫子庙的时候才5点多钟,陆笑的肚子早已前胸贴后背,饿得死去活来的。 中午的时候贺乐弦没说吃午饭,她就没吱声,强忍着饥饿,权当减肥。 可这个时候,她腿脚发软,浑身无力,实在支撑不下去了。 “啊,忽然感觉肚子饿了。”贺乐弦看到秦淮河岸的小吃坊,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重要的民生问题,“中午没吃饭,你饿了吧?” 陆笑暗中嘟了嘟嘴,从黏在小摊的烤肉上扒下自己炯炯的目光转而看向贺乐弦,极为淡定地开口:“还好。”上帝啊,他终于饿了。再不饿,她真要晕过去了。 然而,陆笑如被被判了缓刑的犯人一般跟在贺乐弦身后在两条长龙似的小吃摊中间穿过,只闻其味不得而食后,眼泪真要飙出来了。 给她一刀算了。 两眼一闭,小嘴一哼,胖腿一伸,也就感觉不到这种挠心挠肺的欲而不得。 贺乐弦回眸一笑:“都太油腻了。前面有家回味鸭血粉丝汤,据说在n市蛮有名的。” 陆笑的眼立马亮了。只要不是继续挨饿,苦菜花她也吃。 陆笑要了碗鸭血粉丝汤,“不放香菜多放辣,谢谢。”要十块钱一碗,挺贵的。 陆笑掏钱包的手被一直修长白皙的手按住了,“来一提鸡汁汤包,再来一碗鸭血粉丝汤,不要鸭血鸭肝鸭肠香菜,不加辣,两碗粉丝汤 一起付钱,谢谢。” 回头,贺乐弦朝陆笑眨眨眼,“这次算我的。” 也就是说,下次她请?好吧,反正电台发工资,生活费会宽裕一些。 不算是吃饭的点,回味里人也不少。 两人找了个双人座,坐了下来,面对面。 贺乐弦吃饭很优雅,纤长的手指执起勺子,小口地喝了口汤,润润嗓子,这才拿筷子夹了个鸡汁汤包。放在嘴边,轻轻地咬开一个口,缓缓地将里面的汤汁吸完,方一口将汤包填进嘴里。 陆笑只欣赏了上半程,没看到下半段,用嘴咬到汤包的一半,“噗”汤汁喷出老远,直喷到对面贺乐弦白色的t恤上。 陆笑被烫到了,却也傻了,直愣愣地看着贺乐弦那一身白上的一滩黄。 贺乐弦低头扫了一眼t恤,淡定的又夹起一个汤包,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办呢?”出口却是忧郁的口气,“我最喜欢的t恤……”怎么可能! “我给你洗干净。”陆笑老老实实地说。 正中下怀。 贺乐弦笑得春风和煦,“那怎么好意思。” 陆笑理所当然地道:“我弄脏的我洗,要不我会过意不去的。” “那好吧。”贺乐弦一脸为难的样子,“要实在洗不干净,就算了。”左右不过一件衣服,只是多了个暧昧的机会却是不错的。 陆笑郑重点头,“会洗干净的。” 这姑娘认真的样子……真傻! PART8 吃完东西,陆笑和贺乐弦就踱步到秦淮河边。 此时,华灯初上,河岸墙壁上的两条巨龙光彩卓然,栩栩如生,水面上的倒影在微风的吹拂下微微波动,摇曳生姿,那两条金龙就仿若活了一般,腾飞之势蠢蠢欲动。 贺乐弦又咔嚓咔嚓拍了不少照片——景、人,都有。 陆笑站在他的侧后方,不经意看到他照相时认真的样子,与拉小提琴时的专注类似,却又不是那种悠然的陶醉,带了种品味人生观赏百态的孑然……陆笑心神似都要被吸了过去。 她赶忙撇开视线,以防被贺乐弦察觉,凑到围栏边,双轴撑着石栏,静静地望着河水、波光、巨龙……出神。 “觉得这秦淮河边怎么样?”悠扬清朗的声音,不经意地撞入陆笑的耳中,甚是悦耳。 陆笑愣了一下,抬眼打量远处嵌在清澈河面上的屋檐棱角,抿着唇,好半天才吐出俩字:“漂亮。”那些诉说着时光变迁的形状,似是穿越了历史的沧桑,将金陵人对自然和建筑美学的感悟传递了过来。怎么会不漂亮? “漂亮?”很普通简单的两个字,谈不上什么水准,贺乐弦却含在嘴里慢慢品味琢磨,须臾,笑着说,“的确是漂亮。哈哈。”词糙意不糙。 陆笑的脸红了。 “贺乐弦?原来真的是你。”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闯入他们无意间营造的“二人世界”。 笑声止,两人回身,只见四个女生站在不远处,笑盈盈地看着贺乐弦,说话的女生长得最是出众,眉眼弯弯,眼睛大大的,漂亮极了。 陆笑愕然——齐琪?!她也来n市了? 贺乐弦扬起礼貌的微笑,“真巧。” 不是巧,是她听他的舍友说他晚上会到夫子庙,拉着舍友就一起过来了。 “是啊,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齐琪目光灼灼,看着贺乐弦的眼中映着灯光,璀璨璀璨的,亮极了。 贺乐弦依旧笑眯眯的,却不说话了,气氛有往冷却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齐琪怎么可能会让好不容易的“巧遇”落得个灰白结局,立刻转移目标,惊讶地“哎”了一声,欣喜道:“陆笑?你怎么在这儿?你也来n市了?” 陆笑不太喜欢齐琪,也许是因为高三时,她和君臣走得很近,自己有些羡慕嫉妒的因素吧。可这同学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呀,不过就是长得可人,男生都喜欢她罢了。陆 笑觉得自己的嫉妒太恶劣了,实在不该把这种心思再带到大学。 她憨憨地笑着,似做错了事一般,挠挠头:“嗯,你也来了啊,呵呵。” 齐琪立马走到她面前,熟稔地挽住她的胳膊,似是说悄悄话,声音却恰到好处地让旁边的贺乐弦也听到,“君臣也来n市了呢,他走运,高考考得不错,去了h大。” 陆笑的脸色立马变了变,还好天色暗,灯光也不清明,即便靠得再近也看不出来。 她呵呵笑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 “你们认识?”贺乐弦却温和地出了声。 问的是陆笑,回答的却是齐琪:“我们高三是同班同学,关系好着呢。” 谁跟你关系好了?陆笑纳闷。高三时齐琪拿她当隐形人,似乎没跟她搭过一句话。 可陆笑也不反驳,比起陌生人,她和齐琪还真是熟人,粗粗算来,勉强是关系好吧。 “哦。”贺乐弦点点头,瞥了她的舍友一眼,颇为体贴的样子,“你舍友等急了吧?” 齐琪像是突然才意识到这一点,朝着她的舍友不好意思地说:“哎呀,我见到高中同学高兴过头了,不好意思哈。” 她的舍友像是心有灵犀似的,直说不介意。甚至有个舍友还贴心地说:“他乡遇故知,可是件幸事,齐琪就和陆同学叙叙旧吧,待会儿和他们一块回学校,我们就自己逛逛去了。” 齐琪又说了些客气的话,应允了,大大方方地留了下来。 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齐琪挽着陆笑的胳膊,走在陆笑和贺乐弦中间,嬉笑着说着夫子庙的典故以及金陵的风土人情。 陆笑对齐琪知识的渊博佩服不已,对她的亲和很是窝心,心里暗道还好她本身的嫉妒性不强,也没跟别人说过她对齐琪不喜的看法,要不还真会错过这个朋友,愧对于她。不过,即便没说过齐琪的坏话,只因之前对她的偏见,陆笑就已经觉得羞愧难当了。 只是,陆笑只关注齐琪的和善,也被夫子庙热闹的风情吸引了注意力,根本就没发现齐琪虽然挽着她的胳膊,却是与贺乐弦走得极近,贺乐弦快走两步,她就拖着陆笑快走两步,贺乐弦停下来拍照,她就拽着陆笑停下来站在他旁边,一边看他拍照,一边赞叹他取景好取景妙取景呱呱叫。咳,自然,齐琪大美女的原话不会这么粗糙,精致得可以组成一首华丽的诗词。 贺乐弦暗暗叫苦,本来 和陆笑出游,陆笑恬恬静静的,他不和她搭话,她就在一旁当隐形人。只是享受路人的嘈杂,他乐在其中。这会儿齐琪醉翁之意不在酒,明显在于他本人,精明如他,怎可能感觉不到?只可惜,从小到大遇到类似齐琪的女生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他懒得应对,齐琪又与陆笑亲亲热热的,他不好插话赶人,这才让她钻了空子,黏在身边。 失了本来的兴致,随便逛了半个小时,贺乐弦就有些疲惫不堪。礼貌地开口说,他和陆笑逛了一天,估计都累了,想回学校。 齐琪就也说自己累了,和他们一块回去。 贺乐弦虽然不愿意,也没说什么,由着她跟着他们。 回程依然很痛苦。 公交车上人不少,本来他们都各自找了个座坐了下来,离得不算远,也不挨着。可一会儿有人下车,贺乐弦身边的座位空了下来,齐琪就挪了过来,意犹未尽地跟他探讨南京古建筑的精髓及其精妙的外观。 陆笑已经趴在前面的椅背上半睡了过去,贺乐弦羡慕死了。但他虽然厌倦,却依旧修养很好地装作津津有味地听着齐琪的半吊子评论。 *** 第二天,桃子一边咬着一口餐厅做的中式山寨汉堡包,一边和林琳咬耳朵,调侃贺乐弦实在勇猛,不过就将陆笑拐出去一天,就让这丫头五体投地,彻底瘫在床上,到十点了都没起得了床。 叶落一边噙着泡泪,一边拿着小手绢,把耳机从耳朵上拔下来,将眼睛对准八卦的那两只,边擦边小声插嘴道:“太惨了,太惨了,八公太衷心了。呜呜呜……” 桃子和林琳对视,无语。她们跟叶落根本就不在同一空间上。 电话铃声极为不应景地哼了起来,叶落刚巧要上厕所,走的离电话近,顺手就接过来了,“喂”的这个单音节词也带了哭过后的沙哑。 电话那头明显一愣,想必是没想到他这一通电话恰巧打的不是时候,被一刚刚嚎过的人接了过去。 叶落正伤心呢,见对方没说话,就自顾自说了起来,“那谁站在老地方等了你那么久,死活等不到,变得那么憔悴,惹人心疼的。呜呜……” 宿舍里八卦的那两只一头雾水地看着还处在《忠犬八公》感人事迹中的小妮子,心道,莫非她恰好找到一出口哭诉感动? 这话搁谁身上,想必也不会懂。可对面拿着手机的人愣是从话里悟出了一层意思,“笑笑生病了?” “在床上躺着呢,连点儿生气都没有。”这话不假,死猪一般在睡觉,可不是静的没有存在感? 对方沉吟了一下,“你们在哪个宿舍?” 叶落下意识回答:“梅2c-523。” 然后,对方挂了电话,她就晕晕乎乎地也扔下电话,上厕所去了。 不到两分钟,梅2c-523的门就响起了敲门声。 靠门最近的林琳走过去,习惯性地先透过猫眼瞅瞅外面是何神圣,一瞄,吓了一跳,“一级警备,贺大公子要进攻523了。” 桃子、叶落集体石化,不过也只有一秒钟,就反应过来,随着林琳霹雳乓啷该换衣服的换衣服,该收拾乱七八糟床铺、桌面、地面的收拾床铺桌面地面。只一个睡得昏天暗地的胖姑娘依旧陷在甜梦中而不知身边舍友已因她忙翻了天。 咳,说到这儿,插播一下。d大的九龙湖校区和许多大学不同,整个校区有三个角落整齐地放了些一模一样的宿舍楼。每多排宿舍楼由一个主入口大厅的宿舍阿姨们管理,平时一般是院门大敞,随便出入。而里面的每幢宿舍楼均无看大门的阿姨叔叔什么的,完全开放式。甚至有的宿舍院里男女混住。举个例子,橘园3a座楼住男生,2c座楼住女生,男女生可以不经过阿姨同意,在任何时间互相打个招呼就能乱窜宿舍。 继而,造成了2c-524这种被男生突然袭击的画面。 五分钟后,宿舍焕然一新,仨美女穿戴整齐而精神饱满,八卦地齐齐看了眼床上的某不知情女生,互相对着贼贼地笑了笑,才由最为欢快的桃子童鞋蹦跶着将防盗门打开,“呀,是贺同学。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哈,刚刚我们都戴着耳机看电影来着,没听到敲门声。” 没听到敲门声,还知道五分钟前有人敲门,现在又把门打开? 林琳一头黑线,叶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桃子更是没发现脚已经被砸了。 贺乐弦无意间瞄到某人写字台底下不小心露出来的一截袜子,已是听弦音而知雅意,却是不戳破,笑着说他一大早过来太过唐突,打扰了大家休息。 那仨小八自然吆喝着不打扰不打扰,将贺乐弦让进了屋里,然后指着床上依旧没啥意识的某姑娘道:“您请自便,请自便。”言下之意是,当我们是透明人,您贺大公子该干嘛干嘛。 贺乐弦哭笑不得,却是从这仨小八的表情中看出了 三人对陆笑的真情实意——咳,怎么说呢,损友当道,也不赖。 PART 9 桃子有些坐不住了。 陆笑平时从不赖床的,咋这会儿就趴在床上不起来了呢?难不成她其实在装睡?知道贺乐弦在等他,她为了逃避被她们仨炮轰的命运干脆装死?这可不行。 2c-523的四缺一人民好群众正巴巴地凑在一起一边看忠犬八公的“重播”一边等热闹看呢,这都半个小时了,丫还不给点儿反应。 眼看着人贺大公子捧着白开水品了半天,要不是人家在追你,修养也不错,估计早不耐烦地拍拍屁股走人了。 为避免放掉这么一条豪华游轮,桃子蹭地一下站起来,殷勤地给贺乐弦又倒了杯热水,腆着脸笑道:“这丫头昨天估计是被折腾坏了,不过现在都十点半多了,也该睡饱了,您再稍等会儿,我去叫她起床哈。” 贺乐弦对桃子道了声谢,却不让她喊陆笑起床,“反正不急,我等她睡醒了再说。” 你不急,我们急哪。 怎么说呢,这就叫皇帝不急太监急,但桃子死活也不会承认她们就是这句俗话中的太监。 桃子又想说什么,被林琳拦了下来,小声跟桃子嘀咕:“陆笑遇到这么个体贴的男生是福气,你就甭凑热闹了。” 桃子泪,又不止我一人八卦,你们俩不也都翘首以盼着嘛。呜呜。我不是为了大家好奇八卦狗仔的小心思谋福利呢嘛。呜呜。都说枪打出头鸟,这会儿我被枪打了,还是被自己人的枪打了。呜呜。 林琳拿出舍长的威严稳重范儿,拍拍桃子的脸和一上午被同一部电影感动得吧嗒吧嗒掉眼泪的叶落的肩,“走,咱们去d大市场逛逛。” 转头又郑重其事地对着贺乐弦说:“贺同学,我们家陆笑就交给你了。”只要您没把她拆了卸了煮了炖了,对她干啥都行。娘家人坚决挺你。 贺乐弦温和地笑着点头同意。 被拉出宿舍好远之后,桃子为自己的遭遇愤愤不平,叶落缓过神来不解地问舍长大人:“贺乐弦不只是候选吗?你这么快就站到贺谐号轮船边上了?” “怎么可能?”林琳恢复女王本性,嘴角上翘,丹凤眼上挑,“不过是稳定战略。要是见到那个沈毓,我照样会说‘沈同学,我们家陆笑就交给你了。’这样,咱陆笑姑娘才会无压力地左挑右选,直到选到自己最满意的那一位哪。” 桃子震惊:“……”太奸诈了,太奸诈了。 叶落崇拜:“……”林琳女王好威武 啊。 *** 也不知陆笑是不是真的有心电感应,这仨小八刚离开没多久,她就悠悠醒了过来。 慢吞吞地从被窝里爬起来,随便爬爬头发,迷迷糊糊地打个哈欠,再摇摇晃晃地踩着梯子下床,她半眯着眼睛从笑吟吟瞅着她的贺乐弦身边毫无压力的飘过,钻进厕所哗啦哗啦解决了生理问题,又慢条斯理地拿起牙刷刷牙,捏出洗面奶洗脸……一切完毕,往自己的桌边走,然后,她石化了。 是的,不要怀疑,陆笑童鞋彻底石化了。 水珠受不住重力牵引,缓缓从脸上滑落,顺着脖子,滚进睡衣。 贺乐弦忍笑忍到胃差点儿抽筋,瞧着陆笑囧囧的脸由白皙染上薄红再转为爆红,很不地道地又添了把柴火,“白色小熊……唔,蛮可爱的。” 陆笑的脑袋“轰隆隆”惊雷四起,终于从石化中有了风化的迹象,神色慌张,左右张望着想寻求援救,可四下无人,她孤立无援。 陆笑一急,转身落荒而逃,躲进洗手间,背抵着门,欲哭无泪地捶胸顿足,懊恼不已。 他、他、他……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从她洗完脸?还是……刚刚睡醒?甚至还睡觉的时候? 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丢人丢大发了。 穿着睡衣在一男生面前晃来晃去,还……还上厕所。也不知那哗啦哗啦的声音有没有…… 呜呜……来道闪电劈死她吧。 贺乐弦站在洗手间门外,早弯着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丫头竟还有这么迷糊的一面,平时说话不多,一副深沉的模样,看着挺聪明挺有内涵的啊,咋离开人群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呢? 贺乐弦笑了好一阵子,见那乳白色的门毫无打开的动向,琢磨着目的已达到,也该适可而止了。就敲敲门,扬声道:“听说你累坏了,没吃饭,我刚巧路过,就给你送点吃的。唔,还有我那件白色体恤。” “你待会儿就出来吧,我就先走了。记得傍晚5点到老地方学琴。” 接着,他打开门,一边握拳抵着唇轻笑,一边走了出去。 听到防盗门打开又关上,又听到稳重匀称的脚步声经过洗手间窗户下面,再慢慢走远,陆笑方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洗手间的门,透过门缝瞅外面的动静——那啥,貌似走了昂。 陆笑间谍一般,从洗手间蹭到自己 的桌子前,瞅着桌子上的纸袋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才打开袋子,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摆出来。 面包,牛奶——贺乐弦似是知道她可能会睡好久一般,特意买了不会很快变质的东西。 脏掉的白体恤——呃,贺乐弦不是好人。不过,她罪有应得。 套头娃娃?上面贴着张纸:这胖娃娃憨态可掬,和你姐妹似的。——贺乐弦 她哪有像这娃娃这么圆润?前天刚称过体重——128斤。 陆笑嘟了嘟嘴,小小声地埋怨了贺乐弦两句,却又在抬头瞄到书架上支着的镜子时突然沉默下来。 她这是怎么了?他不过就送了点吃的和一套娃娃给她,她就得了妄想症了?陆笑啊陆笑,你瞅瞅镜子里圆圆的脸,怎么能再次轻易地喜欢上那么优秀的男生呢?不是不配,而是喜欢了不过是徒惹伤悲,自己吃亏。 *** 丢了这么大一人,陆笑自然没去九龙湖畔赴约。 当然,她也没让贺乐弦去成。 战战兢兢地打电话给他,在听到他普普通通的一个“喂”字时,就已满面赤红。 忍着挂电话的冲动,陆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镇定自若,“今天我们宿舍聚会,那啥,不好意思,没法去练琴了。”学小提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陆笑早就跟宿舍那仨坦白了。 贺乐弦是什么人,只从上午她那种反应,就猜到下午她肯定不会想和他见面。所以,只遗憾地叹了口气,叮嘱两句,挂上电话。 仨小八从下午两点多回来就一直拷问陆笑没成功,陆笑憨憨笑着,对自己起床后见没见着贺乐弦一事只字不提。 这会儿三人竖着耳朵听她打电话,瞪着像阿狸一般大大的眼睛注视着她的面部变化,虽说没听见实质性的震惊内容,倒也从陆笑脸红上抽丝剥茧地瞧出了一丝别样的味道——这丫头对贺大公子貌似有意思。 正准备再次拷问,那刚刚挂上的电话就又响了起来。 陆笑就近接起来,电话里的人自报姓名后,陆笑有些惊讶。 虽说,昨晚就告诉了齐琪自己宿舍的电话号码,却没料想她这么快就打了过来。 什么事呢?陆笑的疑问刚冒出来,没问出口,对方就予以表明。说是高中同班同学,巧合地又是同校,要去d大市场的饭店聚一聚。 陆笑一听要聚餐,有些反感。虽说十一电台发了1 000块钱给她,也不能这么胡乱花掉。 陆笑沉吟着想拒绝,只忧郁着“呃”了一下下,齐琪就笑嘻嘻地说她请客。 她请客也不去。 无功不受禄。 要是她俩高中时关系真的不错或者有一点点交际也就罢了,可明显地没有。这吃人的嘴软,万一齐琪问她她与贺乐弦是不是很熟,有没有贺乐弦的内幕消息什么的,她可怎么回答?关系一般般的话,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也就罢了,要真吃了她的东西,再支支吾吾的,就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她陆笑人虽然看上去傻了点儿,也不会真的傻到冒泡。昨晚三人明明坐的位置离得不近,到站的时候,她却看到齐琪和贺乐弦坐在一起,而从座位的安排来看,明显是后来齐琪主动坐到贺乐弦旁边的。这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陆笑用老实巴拉的声音说,她们宿舍今晚要聚会,怕是没时间了。 齐琪倒是耐心十足,就说,要不明天晚上。 陆笑没办法,只好说,如果aa制,她就去。 这事就这么定了。 PART 10 如果再让陆笑做次选择,她肯定不会同意和齐琪吃饭。不管谁请客,还是aa制。 当君臣出现的时候,陆笑早已被齐琪变着法子往贺乐弦各种爱好方面扯的问话给弄得焦头烂额。 见到他,她更有一种想掀桌走人的冲动。 陆笑这姑娘有时反射弧长是长了点儿,可不代表她对所有的事都模模糊糊不清不楚。 君臣到d大d川菜馆若真的是齐琪说的巧合,那君臣的面部表情就不该是抽搐的扭曲——听到齐琪那句“吆,好巧”的抽搐,看到陆笑时的扭曲。 他一定没想到她也来到n市了吧?如果知道,想必以他对她这头恐龙的避之而唯恐不及的程度,早就去了相距十万八千里的城市。 而陆笑要是知道君臣报考了n市高校,也不会特意来污他的眼。 她不愿意做讨人嫌的女生。 再次见到君臣,虽然还有些难受,却也不会如初次听到他称她为恐龙时的痛楚,不过就是淡淡的哀伤,为自己朦胧的初次暗恋胎死腹中的难过,以及如上面所说的疑惑和自我菲薄。 君臣被招呼着入座,在和齐琪笑说了几句近况之后,才对被冷落了好些时候的陆笑说了自他上次生日后的第一句话:“在d大没人欺负你吧?” 这话倒是奇怪了,没头没尾的,让人找不到头绪。 陆笑虽没弄懂君臣的意思,却也淡淡温和地呵呵笑了笑,说,没有没有,d大的同学都和善着呢,一家人一样。 君臣就说:“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掏出笔和便利贴,写上一串数字,“要是有人欺负你,或者你有什么难事就跟我说,出门在外不容易,咱是老同学,可以互相照应。” 学校那么单纯的一小社区,能有什么难事?即便有天大的难事,她咬牙硬扛着也不会跟他说一丝一毫的。 陆笑心里想着一回儿事,嘴巴上却答应着,好啊,好啊,老同学该互相帮助,互相帮助。 齐琪同学趁火打劫,“既然老同学要互相帮助,陆笑可得帮我拿下贺乐弦。” 她还真能说出口。 陆笑额角突突地跳,依旧笑呵呵地以那句“我跟他不熟”搪塞过去。 “那不熟你们还一起吃饭一起旅游?”刚刚只有她们两个的时候,齐琪憋着没反驳,这会儿君臣在,她却忍不住想让君臣瞅瞅他心目中的小白羊小傻猪同学的手段到底有多厉害 。 陆笑不想再当软柿子了,“我和你不熟,不还和你一起吃饭一起旅游呢。”声音却依旧平和。 齐琪被噎了一下,脸部顿时起了怒色,却不知是不是她忍者神功盖世,生生地又将怒意压了下去,片刻笑语依旧,却开始将陆笑当空气,跟君臣嘻嘻哈哈地说笑。 陆笑的心扑腾扑腾的跳,紧张的。她还没跟谁说过这种厉害话呢,却实在不喜欢别人理所当然地利用她的这种感觉。 在心里叹了口气,安慰自己人与人之间的情意是要靠缘分和气场的。她与齐琪有缘认识却无分成为朋友,乃是气场不合,不能怪谁。 君臣讶异陆笑也有牙尖嘴利的一面,听出来这事是齐琪的不对,却也没办法。他和齐琪是打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与陆笑不过是高中同学,即便齐琪做得再不对,他也只能旁观。 看得出来陆笑有些尴尬,他也有心想调和气氛,缓和齐琪和陆笑的关系,却是无论想做什么,齐琪都抓着他不放,巴拉巴拉地聊天,而陆笑就闷着头吃饭。 不过一会儿,陆笑饱了。虽说可能会消化不良,但既然是aa制,她就不会有吃亏空着肚子灰溜溜地离开的道理。 她抱歉地对那两个聊得如火如荼的“老同学”说:“不好意思啊,我晚上还有点儿事,就先走了。这是我的那份钱,待会儿你们结账吧。” 君臣没想到陆笑不止尖牙利齿,还懂得进一步反击,他有些尴尬地说:“这顿我请。”把钱推回她旁边。 陆笑没去拿,依旧憨憨笑着说:“两不相欠比较好。” 转身正要走,却听到君臣不大不小带着歉意和感激的声音传了过来:“谢谢你……” 谢她什么呢?陆笑没细问,尽量迈着沉稳的步子在君臣的余音和齐琪的嗤笑声中不急不慢地离开了。 *** 陆笑很快就把君臣和齐琪踹进了记忆的尘埃,只去糙取精,以此为鉴,让自己远离这种不是真心对待自己的人。 剩下的几天,贺乐弦好像在忙什么东西,打个电话给陆笑说他有事要忙,暂停学琴,就匆匆挂了电话。 陆笑就趁着空闲拖着哀号连连十分不情愿的桃子去图书馆自习。 报到那天,陆笑见过桃子的爸妈。 桃子爸很稳重,桃子妈很跳脱。两人知道陆笑学习成绩不错,以高分进的d大,而且来自s省y市这以高考成绩 高分著称的地方,愣是拖着陆笑千般拜托,让她带着桃子好好学习,一定不能让桃子在大学里撒丫子疯魔了。 陆笑是郑重承诺过的。所以,桃子想在宿舍打游戏的心思被扼杀在笑笑牌复读机不厌其烦的催促中了。 就这么着,十一过去了大半,只剩一天假期就结束了。 十一第六天晚上,陆笑接到贺乐弦的电话,说他等在他们宿舍院门外,有东西要给她。 陆笑换上运动鞋,蹭蹭蹭就跑了下去。 贺乐弦穿着卡其色的风衣,似是半靠在自行车上,温暖的路灯晕黄的灯光为他镀上一层薄薄的黄金色泽,就像遥远而不可亵渎的神灵一般。 陆笑的步子顿了顿,改成正常的速度,近乎胆怯和膜拜地走向贺乐弦,每一步明明是在靠近,可在贺乐弦的模样逐渐清晰下,陆笑却有了一种越来越远的恐慌感。 贺乐弦依旧是暖暖地笑着,“明天我们开演奏演唱会,这是四张票,要是有空,你们宿舍都过来捧捧场吧。” “哦,好。” “我得走了,沈毓那小子今早刚回来,大家得再多练习几遍,磨合磨合。”贺乐弦说完就跟陆笑说了声明天见,骑着车,背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 523这帮丫头们这般爱凑热闹,拿到演奏演唱会的入场券自然不会放过。 没上大学之前,各种电视电影小说就将校园生活描述得令人向往不已,少不得会有校园演唱会之类的渲染。少女们都是充满彩色浪漫梦想的,憧憬着在演唱会上被艳遇,碰见自己的白马王子真命天子什么的稀松平常。 演奏演唱会开在学校的大学生活动中心,那楼有个拗口的名字——焦廷标馆,是d大为数极少的非蓝色建筑。由于沈毓、贺乐弦等人是通过古典演奏会顺带着现代演唱会的形式申请场地的,他们想申请学校前面的那片大草坪,认为那边空气流通风景不错。可校方不是傻子,自然觉得那演唱会的分量也不少,瞅着这几个孩子才华横溢长相不俗,左思右想就心疼那几颗小草会在群众的压力下萎靡身亡,这才牺牲电费让这些小子们去礼堂表演。 正中他们下怀。 在焦廷标馆的礼堂设备的支持下,演奏效果会更好。 其实,他们是不好意思以一个乐团的名义去申请免费使用礼堂,也怕申请不到,故而拐着弯儿变着法儿地选择了曲线救国。 523宿舍一行人到达焦廷标馆的时候,门口排了长长的一条队。 桃子感叹一声美男的凝聚力还真大,叶落摇头晃脑地说搞不好演唱会也不错,而林琳抚着下巴感叹貌似是冷泉的魅力大。 众人讶然:“冷泉?” 林琳纤纤玉指指向门口墙上贴着的宣传海报,“呐,上面不是有介绍吗?” 冷泉在d大电台呆了一年多,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众声控女对他好奇的要命,纷纷打探他的长相而未果,只听说他家世好人长的帅品行也不错。 越是神秘,就越引人遐思。 所以,一听说这次免费的演奏演唱会冷泉是主唱,众狼女就纷纷赶来了。 据说,有人为了拿到门票一大早就在领票口排队了。 523众人听到附近排队的女人叽叽喳喳兴奋地讨论自己几点开始排队,排了多久才拿到一张票,顿时对自己毫不费力就得到票的便利性有了莫名虚荣的兴奋。 于是,事后,陆笑理所当然地被非常有良心的那仨小八买了零食孝敬了一番,自然顺带抠了点八卦打牙祭。 陆笑她们几个刚进入会场找到座位坐下,桃子的手机就响了。 然后,她犹豫着并嘴角抽搐着把手机递给陆笑,“沈师兄找你。” 陆笑愣了一下拿过电话,刚“喂”了一声,那清朗明亮的声音就透过长长的电波传进陆笑的耳中:“笑笑哪,这二十多秋不见可有想我?” 礼堂这边吵吵闹闹的,他那边却极为安静,陆笑不由奇怪,贺乐弦不是说他也会参加演奏会吗? 拜沈毓的经常调戏所致,对他她是一点羞涩都没有了,“想,想死了,想得我夜不能寐食不知味,话说,你可得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带特产了吗?”趁机勒索一点儿,以补偿他对自己的精神荼毒。 听了陆笑的话,沈毓的心情明显比刚刚还要好,声音中的笑意挡都挡不住,“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家笑笑呀。你叫我声哥,明儿中午我给你送过去。” “滚。” “哈哈哈哈……” 523仨小八竖着耳朵,当听到那声气势雄浑的“滚”字时,明显吓了一跳,齐齐把注意力从手机转到了陆笑脸上。 陆笑脸红了红,想,糟了,得意忘形了。赶忙跟沈毓又啰嗦了两句,将电话挂断了。 仨小八想开庭审问来着,但陆 笑哪能给她们这机会,“呀,演奏会要开始了。” 仨女咬牙切齿……忍! PART 11 主持人是一美女,穿着礼服,上台来的开场白连自己名字都不介绍,毫不废话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这次演奏演唱会的宣传你们一般都了解了,这边就不废话了。” 台下哇哈哈,全场喷笑。 美女咧嘴笑,矜持而含蓄,眼中却闪着狡黠,“先介绍一下今晚卖艺,哦,不,是免费演奏的几位大虾。” 全场稀稀拉拉地又笑了一片。 “首先有请——钢琴演奏,孟固……小姐……” 孟固刚迈出幕帘三两步,本来笑着想鞠躬来着,一听主持人的话,顿时怒了,“滚。” 主持人撩头发,风骚万千,“本美女从来没有滚舞台的习惯,自然,如果你乐意,滚床单倒可以。” 台下叫好声、哄笑声、口哨声……闹成一团。 “你,你,你,你……”孟固口吃,走进主持人,小小声地磨牙,“你丫等着,看我会后收拾你。” 主持人又挑挑眉,风情万种,倾国倾城。 “再有请——小提琴家,贺乐弦童鞋……” 贺乐弦出场,穿着一身黑色西服,西服里面是打着黑色蝴蝶结的白衬衫,风姿卓卓,俊美不凡。 场下有女生尖叫着喊贺乐弦的名字,陆笑的眼睛更是无法从他身上拿下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肆无忌惮的看着她,只因情不自禁,更因台下灯光暗淡,观众上千,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爱慕却卑微的眼光。 贺乐弦温和地笑着,却似是有什么感应一般往陆笑她们的方向看了过来,轻而易举就锁定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他笑得越发和煦如风,而她仓惶地低下头,脸颊灼热。 桃子用胳膊肘捅捅陆笑,身子往她的那边靠了靠,几近耳语道:“看来贺大公子真的对你有意思哦~” 陆笑嘴角动了动,却没回答。 怎么可能?!这是童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情节。而她活在现实中,现实都是残酷的。 “再接下来——”主持人觉得下面的热乎劲差不多了,打算请上今晚的压轴重磅聚光灯,“有请——dj冷泉,也就是新一届的校学生会主席沈毓……” 鸦雀无声。 沈毓似乎很享受在这种静的能听到针落的气氛下出场,嘴角带着谦和有度且自信的微笑,与平素在陆笑面前的嘻嘻哈哈完全不同。 他穿着银白色燕尾服,优雅 自若地慢慢走到舞台中央,手中握着一支通体银白的长笛,恍若梦中走出来的精灵王子。 陆笑看傻了眼,心猛地快跳两拍,却又不知为何恢复了平静。她有些迷惘地看着台上闪闪发光的沈毓,仿若从来不认识一般,又恍惚在哪里见过似的。 dj冷泉…… 怪不得在电台演播室第一次在电波中听到他的声音,她就觉得耳熟。 接着,是更加激烈的掌声,如雷。 孟固似乎对这般热烈的掌声相当满意,贺乐弦则依旧带着温和的微笑,一丝不苟地瞧着台下的陆笑,而陆笑却是觉得这周边的吵闹似都离她远去,世界只剩下舞台上那王子般的男孩。 作为一个校园乐队,贺乐弦、沈毓、孟固以及主持人黎微组成的“晓”的出色表演想必会让专业乐团也大吃一惊。 这无疑是一场音乐盛宴,从名曲《卡农》《g旋上的咏叹调》等西方古典乐曲,到他们自编自导的中西方合璧的各种曲目,让原本不懂音乐不懂乐器的一大票只为帅哥美女而来的不靠谱青年们大为赞叹。 不过,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大部分人如陆笑,也只是进行着视听双享受。 演奏会全场除却台上乐手们谱出的礼赞,毫无杂音。 演奏会结束,立刻就换上了另一番风景。 架子鼓、贝斯、键琴、吉他…… 劲装、流行服饰上身,全体团员大变身。 男生们俊帅至极,或霸气,或阳光,或温润,女生皮衣皮裤,身材曼妙,凹凸有致,致命吸引。 台下立刻狼嚎万千,礼堂沸腾了。 连身边的桃子三人也都自发站了起来,挥舞着进场时志愿服务的同学免费发放的荧光棒和充气棒,嗷嗷地叫喊着。 陆笑一时间傻眼了,她从没见过这种热闹的场面,她东瞅瞅西瞄瞄,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站着,她也就不好意思坐在座位上,随波逐流,拿着荧光棒慢慢地晃动。 沈毓是“晓”乐团的主唱,他拿着麦克风,随着团员们奏出的劲爆音乐,激昂而深情地演唱。 没有调皮,没有绅士,没有优雅,也没有阳光,有的只是燃烧青春和生命的魄力,和煽动观众的感染力。 通过扩音器传出来的音乐几乎震耳欲聋,陆笑她们坐在前排,声音越发震撼。她觉得贺乐弦敲出的鼓点震得她的肺腑都要跟着一起跳动,而沈 毓的歌声时而恢弘大气,时而悠远流长,让她既兴奋又奇异的平静。 很矛盾。 音乐突然戛然而止,第五首摇滚乐结束,除了沈毓,其他人竟是慢慢退下舞台。 嚎了许久的观众莫名其妙,一时愣愣地看着舞台上那个最为耀眼的歌手。 沈毓笑了,极为温和,也是陆笑在他脸上从未见过的柔和。 他胸膛起伏,微微喘息,纤长有力的手将麦克风握得极紧,明亮的眼睛璀璨如星,“下面,是我自己写的一首歌,”他说,声音暖到了心窝,却带着隐隐的悲伤和迷惑,“《童趣》献给我幼年最好的朋友——陆笑。” 陆笑的心咯噔一下,似乎是停滞了。 却转而,又慢慢动了起来。 彼陆笑非此陆笑,沈毓说过的,她与他一哥们儿的名字一模一样。 桃子三人却都不谋而合地齐齐看向陆笑,却很快又将目光转向舞台中央。 沈毓坐在台凳上,抱着吉他,暖而缓的声音像流水一般从口中吐出,带着岁月的故事,一点一滴地流向不知名的远方。 “青青的田,赤诚的夏, 你像个野人, 以大青虫为聘, 说要娶我, 上树下井,钻山洞, 从未有过的快乐, 从未有过的盛夏。 黑黑的夜,阴凉的雨, 你似个兄长, 以热姜汤为药, 哄我喝下, 暖心暖肺,热稍退, ……” 陆笑看着舞台上的沈毓,眉头微微蹙着,有些熟悉,那种熟悉带着面纱,流连在脑中,极近核心,想揭开,却无从下手,无从追寻。 《童趣》那浓浓的快乐、深深的思念以及淡淡的寻觅和浅浅的失落在在表达了沈毓对儿时玩伴陆笑的情谊,听在陆笑耳中,却是有些酸楚,不明所以的酸楚。 “知道吗?”贺乐弦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旁,陆笑吓了一跳,转头,就看见贺乐弦暖暖的笑近在咫尺,而身旁的桃子则主动往左又坐了个位置,给他让了座。 贺乐弦说:“沈毓是个非常重感情的人。” 陆笑缓缓地低下头,闭上眼睛,再缓缓地抬起头,睁开眼,眼中是平静无波,藏起了说不出的酸涩,嘴角却带 着似有似无的笑,“我是沾了陆笑的光。”是因为与他同名,沈毓才对她与众不同。 *** 第二天中午,沈毓果然奉守诺言,带了四大包特产到了她们宿舍院门外。 那时正是饭点儿,门口人来人往的,极为热闹。 沈毓在演奏演唱会上刚刚漏了个脸,去观看演出的同学远远地见到他都忍不住一再回头,想多多瞻仰瞻仰,顺便跟身边的人议论议论这个校园风云人物。 即便不认识沈毓的人,也不由多看他两眼,毕竟帅哥嘛,总是养眼的。 陆笑下课快到宿舍院门口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倚着广告栏一脸沉静的沈毓。 知道他帮助她是因为她的名字,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为什么呢?自己是受益者,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想不明白,也没说出来,依旧像往常那样憨傻憨傻地对着他笑,“你怎么不到大厅里坐着等?这儿热。” “这不是能显出我的诚意我的劳苦功高嘛。”见了她,沈毓又变成了那个嬉皮笑脸的沈毓,“走,吃饭去。” “吃饭?”陆笑一时没弄明白。 “哥还没吃饭呢,大老远特地给你送吃的,你不该表示表示啊?”沈毓理所当然。 陆笑点点头,“哦,好。” 沈毓却愣住了,“你真请我?”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嗯,食堂。” “……” “我跟你说,黄山可漂亮可漂亮啦!”沈毓明亮的眉眼肆意飞扬,“那么险的路,我毫不犹豫,第一个冲了上去。嘿!半路还有小姑娘被吓哭了呢。喂,要是你去,会不会吓得一边哭,腿一边哆嗦?” 陆笑嘴角抽了抽,她恐高,自然不会找罪受,特意花钱往那么高的地方去。 不过,“你是不是见义勇为英雄救美了?”陆笑显得兴致勃勃,她本来不八卦的,可人沈大公子不是在兴头上嘛,那话头明显地就是让你问他这问题来着。 “笑笑小朋友变聪明了啊,可不是,我一过去,那小姑娘就扒着我的裤腿,死活都不动了。还是我把她抱上去的呢。”沈毓得意地笑。 呃,“那小姑娘几岁?” “八岁。” “……” “拙政园那么小一园子却都是精品哪精品,就一亭廊清水 ,都是特意雕琢的一副景中景画中画。”不过几句,沈毓就从黄山飞到了苏州。 陆笑不由佩服他旺盛而充沛的精力,见他唾沫横飞,不知疲倦,猜测他该渴了,就顺手给他舀了碗汤。 沈毓的笑就越发明媚了,眸色艳如桃花,“还有那虎丘,山不高,典故不少。乌镇也真是个水灵水灵的小家碧玉,朴素却实在是清雅脱俗……” 这跨越性足以见得他们几个人跑了多少地方,五天,不,六天而已,有些囫囵吞枣,赶场子的感觉。 陆笑老老实实地听沈大公子诉完十一游记,让他心情大好,乖乖地把那四大包特产扔给了她。 陆笑哼哧哼哧乐呵呵地负重往宿舍走的时候,不晓得是不是她提的东西太多了,一路上竟觉得有不少人看她,还小声地谈论两句,让她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她强忍着这种感觉,低着头,快速地往宿舍赶。回到宿舍,刚一开门,还没吆喝“好吃的来了”,桃子就率先来了一句:“笑笑,你没事吧……”脸色复杂怪异,带着不安。 PART 12 半个小时后,陆笑的眼睛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一脸平静,就跟平时一样,可看在桃子、叶落和林琳的眼里却是极为不正常。 陆笑默默地把进屋时随意放置的特产放在她们固定放零食的地方,将背包里的书拿出来,换上高数和英语。背上书包,说了句“我去自习了”,就要往外走。 三人互相对望一眼,桃子作为代表急忙冲上去将陆笑拦下,面色是从未有过的担忧,“笑笑,这事……” “没做过的事,去想他做什么。下午没课,我去自习了。”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是桃子三人越发担心的目光。 午饭后的校园并不吵闹,一路上没有几个人,陆笑却还是遭到不少侧目。 她叹了口气,不由想起刚刚bbs上的帖子,心里是无奈到极致的酸楚。 今天bbs人气新闻头条名字很能引人眼球:恐龙的帅哥梦?! 帖子是一自称认识她,却又忍受不了她恶心心思的人发的,内容大概是这样的: 有图有真相。 偶是这位恐龙妹妹陆笑的童鞋,知道这妹妹高中时暗恋一帅锅君童鞋,每天缠着他不放,神马送早餐啦零食啦,什么打水啦,只要是能做的,就都做好了,这是什么呀?强买强卖哪。还见了君童鞋就跟苍蝇见到甜食似的,嗡嗡地就飞上去了。后来呢?陆氏恐龙还跟着人家到了n市,死缠烂打不妨。(ps.图1为陆恐龙与君童鞋的亲密照片,地点d大的童鞋都清楚吧清楚吧?d大d。) 而与此同时,最让人悲愤的就是这位陆姓恐龙妹妹竟然还恬不知耻地勾搭偶们d大的大众情人风云人物沈童鞋。(有图有真相啦,见图2) 瞧瞧那勾魂的小眼睛,啧啧。 瞧那肥地流油的脸,啧啧。 瞧那撒娇时的小神态,啧啧。 咕~~(╯﹏╰)b 来道雷劈了我吧吧吧吧吧……(无限循环中) 我只希望自己从来不认识这位极品恐龙妹妹,这么胖,竟然还妄想同时勾搭俩帅锅。 再来道闪电劈瞎我的狗眼吧吧吧吧……(无限循环中) 让我自此瞧不见那一坨肉晃荡晃荡地妄想脚踩两只船。 …… 童鞋们,筒子们,美女们,帅锅们,偶只是为这两位帅锅叫屈,咋会惹上这么只粘人的橡皮膏药恐龙妹子涅? 情何以堪哪情何以堪! 下面自然跟帖无数,大部分都是感叹陆笑那圆饼似的大脸是怎么不知廉耻毫无自知之明地去勾搭俩帅锅。 有见过陆笑的人就说,他们还见过陆笑和建筑系才子贺乐弦一起吃早餐,类似于情侣装的衣着,当时他们还感叹这贺大帅锅眼神怎么这么独特,竟选了这么一只大胖纸当女朋友。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这胖女纸自己贴上去的,妄图同时勾搭仨帅锅。可真是普遍撒网,鸟枪法用得那叫个纯熟。 自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嘲笑陆笑的。也有同学为陆笑抱不平,说胖纸怎么了?胖纸就不能勾搭帅锅了?胖纸就不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了?胖纸就不能和帅锅谈恋爱了?云云。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和君臣在一起的那张照片只照出了君臣的半张脸,陆笑也是半张脸,两人正状似亲密地将头凑在一起,差一点儿就当中kiss了。 其实,那天在d大d,君臣拿着茶壶给陆笑倒茶的时候不小心倒到了桌子上,两人都吓了一跳,忙活着用纸巾擦着不断往桌子边流的水。只是照相的角度把握的特别精准,愣是将事实扭曲着定格。 而沈毓那张照片更是简单,就是中午他们一起吃饭时被偷拍到的,她兴致勃勃地听着沈毓讲他的历险记,讲到兴奋处,她的眉眼不自然地就现了兴趣。只是没想到拍出来,她却像是猪头一般,还是一只乱抛媚眼的猪头。 陆笑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心里也空落落的。 她隐约猜出这帖子是谁发上去的,却也无可奈何。 如果,她长得漂亮,那人也就不会大张旗鼓地渲染她的丑陋了吧?即便不漂亮,哪怕瘦一些,也是好的。 她一直以为只要她不把自己对贺乐弦爱慕的心思表露出来,就不会受伤。谁知,却是没有注意还有人会利用她和沈毓的关系添油加醋歪曲事实。该离沈毓和贺乐弦都远一点儿吗? 躲贺乐弦容易,避开沈毓怕是不简单,毕竟她还需要那份工作。 陆笑直愣愣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个头绪。直到听到教室里又有窸窸窣窣的低语声,她才回过神来,瞧向声音发源地——原来是两个女生。 她们不时偷瞥陆笑几眼,极为小声地讨论着什么。 陆笑没那么傻,知道她们议论什么,却也不作声。 清者自清,多说无益,她只能这 样想了。 只是,自习怕是上不下去了。 她收拾起东西,背着书包,等在校车站点,准备先去沈毓的公寓呆着。 沈毓也给了她一把钥匙,她可以随时出入。 那边,没人,安静。 *** 沈毓知道这帖子的时候正在上金融课。 孟固没课,跑来蹭课,却又拿着ipad偷偷上网,无聊下刷了bbs,这一刷可就将这头条给刷了出来。 看到帖子,他怒了,那陆笑他见过几次,特傻一孩子,咋到了这所谓的“正义人士”口中就变成了这么工于心计的女孩了呢?他哥们儿沈毓又格外重视这个朋友,每每在他面前谈起陆笑,都是眉飞色舞的样子,尽管大都是骂她笨的。但,沈毓骂可以,他孟固都不能说两个不字,那啥“正义人士”就能这样瘪叽她了?那群无知跟风的二愣子就能随意灭杀她?扯淡! 孟固二话不说就把ipad推到沈毓面前,一脸愤懑,小声地跟沈毓说:“你家妹子遭人污蔑了。” 沈毓灵巧的指尖在ipad上随意拖动点击,越看眉头蹙得越紧,心头的火气越重。 该死的! 嘭的一声,他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吓了整个教室的人一跳。 “沈毓,老师讲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吗?”金融老师是个中年男人,个子不高,性情温和,虽然被吓了一跳,还被学生打断讲课,但鉴于沈毓这特优生的身份,还是好声好气的。 沈毓强压下已经喷薄而出的怒火,跟老师赔了个不是,说自己有急事,当堂请了假。 孟固自然也不会留在那儿了。他不是金融系的学生,出去自然自由许多,也跟金融老师说了声抱歉,就抱着ipad和书包跟着沈毓跑了出去。 “怎么办?”孟固问。 沈毓根本没空理他,只拿着手机拨打桃子的号码,“我去,无法接通。” “喂喂喂,你平时可不说脏话的啊。”孟固忍不住打了声岔。 “滚。”他还哪管那么多。出了这事,还不晓得那傻丫头怎么想呢。 他继续拨打林琳的手机,幸好,通了,“喂?陆笑呢?” 林琳是啥人?人精似的,一听沈毓这压抑怒气的声音,立马猜出他已经知道了帖子的事,也不废话,干脆利落道:“她看过那帖子了,很平静地收拾书本去教室自习 了。” “哪个教室?” “估计是2教306,”听到沈毓要挂电话,林琳立马提醒,“她可能静不下心来,要是你在那儿找不到她,就去九龙湖畔瞅瞅,那儿也没有,我就没办法了。” 沈毓一边往那间教室走,一边跟跟屁虫似的孟固说:“你查查这几天陆笑跟谁接触了。”言下之意是让他找出谁看陆笑不顺眼,也就是这帖子的楼主。 孟固自小受沈毓压迫惯了,得令,跟沈毓要了桃子、林琳和叶落的号码,风风火火查案去了。 教室和九龙湖畔自然是没有陆笑的身影的,看着几近明镜的湖上点点金光,沈毓的心有些乱了。 陆笑能去哪儿呢? 莫非找乐弦去了? 看bbs上说,这两天他们貌似走得比较近。 该死的,他们什么时候凑到一块去了。 他拨通贺乐弦的手机,对方一如平常的温和,明显还不知道bbs这回事,沈毓没提帖子,只问了问陆笑有没有联系他,知道没有,就毫不废话地挂了电话。 该死!陆笑没电话。要不也不至于在她不见踪影的时候,就跟人间蒸发一样,谁也找不到她。 这种感觉真是他妈的熟悉,熟悉到了骨子里。 他无助地抬头望着还有些炽热的太阳,须臾后闭上眼睛,那里面是两个红黄色的光点,是太阳的影子。 太阳有影子,那陆笑呢? 十年前,他的哥们儿陆笑失踪,失信于他,十年后,他见到名姓一模一样,连性格也相似的陆笑,不过是想将她当成自己的哥们儿好好待她,却没想到会给她造成这种困扰。 她会去哪儿呢? 图书馆?不会,人太多了。 操场?更不会,光天化日的,人也不少。 …… 那……公寓? PART 13 沈毓找到陆笑的时候,她正缩在她卧室的角落里,双手抱膝,膝盖上放着英语书,她大声地读着课文,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和安宁。 窗外的阳光窸窸窣窣地透过窗帘洒入室内,有一缕粘在她的发梢上,光影的分界,衬得她有些格外的落寞。 沈毓的急躁立马沉静下来,却又莫明地心疼。 十年前也曾有个小男孩,紧紧地蜷着双腿,用一模一样的姿势藏在角落里,大声地读着语文课本。 那时,小沈毓在水库边上等他,等了半个小时还不见他人影,就急了。气冲冲地跑到他家里,却发现房门大开,正屋一片狼藉,小沈毓吓了一跳,以为进了小偷,着急地跑到他的房里,却见到了那么一种场景。 小沈毓有些颤抖地走过去,摸摸男孩的头,男孩明显地吓了一跳,急速地往后又缩了缩身子,可哪里还有空隙让他逃。男孩只得抬起头来,圆圆的左脸上是红得发紫地巴掌印,清晰异常。 小沈毓哭了,可男孩没哭。 男孩睁着大大的眼睛说,小玉,你干嘛哭啊? 小沈毓的泪就更止不住了,哇哇地扑进男孩的怀里,边哭边断断续续地嚎,你丫疼就哭啊,装什么木头,木头也会疼啊,木头也有泪啊。 男孩依旧没哭,温柔地抚着他的头,喃喃,我是铁,铁没有泪。 没有泪吗?可明明是人,怎么会没有泪?! 男孩的身影从陆笑身上移去,沈毓慢慢走了过去,蹲□子,缓缓抬起右手,极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 陆笑的声音戛然而止,缓缓地抬起头来,傻傻地笑了,“要工作了吗?我这就去准备。” 说着就要起身,却被沈毓一把抱进怀里,“想哭就哭吧。” 陆笑奇怪,“为什么要哭?”她静静地窝在这个温暖的怀里,没有挣扎。 “悲伤啊,愤怒啊,难过啊,各种理由都可以哭。”语气柔和极了,跟哄小宝宝似的。 “噗,我不悲伤不愤怒也不难过哪,才不要哭。”哭也没有用啊。亲者痛仇者快。她的泪要憋在心里流在心里,只有她自己看得到,就没有别的人会难过了。 “哭吧,我不会对别人说的。”沈毓诱哄道。 “才不要。唔,是不是你想哭,怕我告诉别人啊?放心,我嘴巴很紧,不会说的。”陆笑努力转移话题。 他哭?开什么玩笑,“ 让你哭,你就哭,啰嗦什么。” “不要。” “快哭,本少命令你哭。” “没有眼泪。” “怎么会没有眼泪,你又不是木头,木头也是有泪的,好不好?” “可我不是木头,我是铁,铁是没有泪的。” 什么?!“你再说一遍。”沈毓把陆笑的脸从怀里抬起来,“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陆笑的脸刷地红了,她怎么在师兄面前把一直自我安慰的话说了出来,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说话啊。”沈毓急了。这丫头刚刚说的话,应该不是他幻听吧?可怎么会?这话明明是他哥们儿陆笑说的,这丫头怎么也能说出一模一样的话。怎么可能?! 陆笑抿了抿唇,死活不说。 沈毓气得不行,“说不说?” 没声。 “说,还是,不说?”咬牙切齿。 唇依旧紧闭。 沈毓双手猛地掐上她的腰,十指并用,“到底说不说?不说我笑死你!” 陆笑立刻笑的前仰后合,两手奋力地想把沈毓的手从腰上扒下来,却是力不从心。 不多时,陆笑就笑岔了气,欢快却又有些痛苦的笑声充满了整个卧室。 不能完全受制于人吧?被折腾得差点儿没气的陆笑还有理智想这个,对,不能完全受制于人,要反击,反击。 她忽地将自己的手伸向沈毓,也挠他的胳肢窝。 沈毓立马尝到了被迫大笑的痛苦,他却是变本加厉,十指拨动的速度更快了些。 你来我往,整个公寓在阳光灿烂的午后被笑声淹没。 笑了好一阵子,两人都实在笑到不行了,却没有人想率先认输。 沈毓心想要这么笑下去,不死也得内伤,于是借着胳膊长的优势只能抽出一只手阻挡陆笑的攻击。 一挡,一握,一扯,陆笑蹲着的身子重心不稳,急急地向前扑过去,一下子将同样蹲着的沈毓扑倒在地。 两人的笑声立马似合在一起,从沈毓急速震动的胸腔中传了出去。 陆笑哈哈笑着看着身下的沈毓,一副得意的样子,可也只得意了一小会儿就发现沈毓止了笑,愣愣地看着她,大大的眼睛湿漉漉的,脸颊红扑扑的,就跟小鹿芭比似的。 沈毓的嘴唇动了几 下,却没开口,只是心里偷偷地想着,陆笑这丫头其实蛮耐看的。还有,咳咳,她坐在他身上也还蛮舒服的。 陆笑也不笑了,疑惑地看着身下的沈毓,须臾听到沈毓不自在地终于开了尊口,冒出一句话:“你……你还要在我身上赖多久?” 陆笑这才发现她双腿分开,屁股坐在他的腰间,双肘半撑在他的胸膛上。 虽然陆笑那时候还纯洁得跟棵大白菜似的,不知道那种姿势代表了什么,暧昧到什么程度,却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他们貌似有点儿……太亲密了。 轰—— 一脸爆红。 *** 沈毓没再问陆笑为什么会说那句话,对这事也没多想,只是觉得或许冥冥之中陆笑就是上天派到他身边代替他那哥们儿位置的。 自然是不能完全代替,男女有别,曾经陪着他经历那段童趣的陆笑也不能被抹杀。 陆笑从沈毓身上爬下来之后,两人都有些尴尬,沈毓去书房上网,陆笑就待在了卧室自习。 到了书房,沈毓侧身又瞧了瞧陆笑房间的位置,确定她没有出来,方才打开门进去。 刚一关上门,他就掏出手机打了孟固的电话,“是谁?” “你妹子的高中同学齐琪,”孟固大大咧咧的声音少有地带了些嘲讽的意味,“她看上了乐弦,碰巧看到十一的时候乐弦和你妹子在餐厅吃早饭,然后就跟乐弦的室友问清那天他们两人的行程,堵在夫子庙,‘偶遇’他们。再然后就跟请客你妹子套近乎,想让你妹子帮她搞定乐弦,你妹子不同意,她就恼羞成怒。至于那位君臣,也是你妹子和齐琪的高中同学,和齐琪青梅竹马来着,至于和你妹子的关系……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说。”沈毓的声音有些低沉,他没想到在他不在的这几天乐弦和陆笑竟然有了这么多交际。其实,也没什么的,这样挺好,两个人都是他的朋友,也因为他才认识的,关系融洽也该是他乐见其成的。可,该死,为什么他心里就很不爽?至于不爽什么,他竟然没有头绪。 孟固是打娘胎里就认识沈毓的,那时候沈毓一岁,经常戳着他老妈的肚皮和他玩。他出生后,两人还有贺乐弦更是天天腻在一起,一块上学一块打游戏,连泡妞都不分先后。他们认识快20年了,沈毓这么低低沉沉的一个字,他自然能够听得出他很不痛快。 孟固收起自己的皮笑肉不笑,沉吟了一会儿, 还是打算实话实说:“你妹子高中的时候貌似暗恋过君臣那小子,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沈毓却是不知为何稍稍松了口气,暗恋啊,暗恋而已,没上升到明处自然就会被扼杀在胚芽阶段。 不过,这齐琪胆子也忒大了,竟然敢把他和陆笑挂在bbs上。 好。很好。 她不是想搞定乐弦吗?他就帮她一把。 *** 陆笑上了会儿自习,看着时间已到了下午五点,瞧着沈毓好似还在书房,不知在倒腾什么,也就没去打扰他,拿了两个塑料袋出门去买菜。 等她回来,就看到沈毓有些落寞地站在她的卧室门口。 应该是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拧紧的眉头,抑郁的眼睛,却在看到她手里提着的菜时豁然疏散明媚。 沈毓裂开嘴,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菜,抱怨:“你这个臭丫头,出去买菜也不喊我一声,我还以为你凭空消失了呢。” 凭空消失?怎么会? 陆笑呵呵笑了笑,“以为你在忙,就没打扰你。忙完了?” 沈毓的眼睛闪了闪,“嗯,差不多,差不多。” 陆笑又呵呵笑了两声,和沈毓一起走进了厨房。 一个择菜,一个淘米做饭,很和谐。 先前的尴尬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那天晚上,陆笑做了条红烧鲢鱼,做了俩青菜,炖了排骨汤,沈毓吃得心满意足,撑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自然,买菜的钱是沈毓给她的,每个月月初他会给她两千,月末,认真的陆笑会拿着买菜的清单跟沈毓把账目交代清楚,沈毓自然不在乎,却拗不过陆笑的执着。 只是,那天吃完饭,陆笑和沈毓散步去了本部教室自习,根本就不知道bbs上的热门人物已经从她转变成了齐琪。 下午就出炉的帖子还是以齐琪的账号“正义人士”发的,是求爱贴。说她爱慕贺乐弦已经到了疯狂的程度,希望贺乐弦能够给她一个机会云云。 不多时,另一个帖子就将“正义人士”给人肉了出来。说她是英语系的齐琪,身高、体重、三围、打小谈过几次恋爱一样不落,更是有图有真相地把她如何欺负陆笑展现在大众面前。还说,她不过就是嫉妒陆笑和沈毓、贺乐弦是朋友,是因为陆笑拒绝给她和贺乐弦拉皮条才导致她扭曲事实,将陆笑挂上bbs。 众人哗然。 陆笑成了受害者,d大不少支持陆笑的童鞋愤然而出齐齐将苗头指向齐琪,骂她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不将胖姑娘放在眼里,任意欺负云云,要求她公开道歉,并向被间接伤害的所有胖姑娘道歉。 齐琪顿时如过街老鼠,回头率比陆笑高了不止十倍。 那时,她方才知道自己貌似得罪了不该得罪也得罪不起的人,却也为时晚矣。 她不知道的是,本来会更可怕的。 刽子手孟固童鞋盗了齐琪账号发了帖子,又用自己新注册的号发了第二个帖子之后,看着电脑上的群情激奋不由喃喃自语:“这也太小儿科了吧?没意思没意思。沈毓太奇怪了,明明说让他找几个人把齐琪剥光了,扔到酒店乐弦的床上的,咋一会儿的工夫就改主意了呢?怪,真怪!” 很久以后,又有人欺负陆笑,被沈毓狠狠地收拾了一顿,孟固不由想起这次的事,脱口问出,沈毓却只是温暖地笑,没有回答。 那天,他刚和陆笑闹腾完,离开她的房间前问过一句话,问她如果找到发帖子的人,要不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陆笑憨憨地笑了笑,说,也没什么啊,我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只这一句话,平平淡淡的,本来该很快忘记的,他却记了很久,也让他改了主意。 PART 14 大学校园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多久,bbs热气腾腾的恐龙事件就告一段落了。 陆笑何其幸运,除了舍友坚决站在她一边之外,班级里的同学也都很挺她。 大家只在最初当着她的面鼓励她,诸如“一定要将贺乐弦拿下,气死那个什么所谓的英语系系花”,或者“沈大神不错,扑倒他,吃掉他”,再或者“笑笑,去吧,沈、贺之一就是你未来的坐下骑,勇敢地坐上去吧,偶们永远是你□的后盾”云云……让陆笑哭笑不得。 可之后,大家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极有默契地没再提bbs那件事。 由于bbs那两个帖子涉及别人隐私,且有诋毁嫌疑,校方监控bbs那个板块的童鞋很负责任地将此事件上报学校,管bbs的老师只想了一会儿就大手一挥,批准那位童鞋将批判陆笑和人肉齐琪的帖子删除,只留下齐琪的求爱帖。 老师认为,公然求爱嘛,不过分不过分,人小姑娘胆大,追求的人又难搞,就让她折腾去吧。 永远都无法拿回“正义人士”这账号的齐琪只能悲催地等那求爱帖被其他帖子淹没。只可惜,向来以学风严谨和低调做人为准则的d大学子们甚少会发此类八卦求爱帖子,于是这齐琪就彻底成了d大的“疯魔人物”,且一代传一代,受后代d大学子敬仰。 陆笑对贺乐弦的那种小小的动心被她强行压制在萌芽阶段,每次跟他学琴,都小心翼翼却又努力做到与以前一样自然。 通过bbs这件事,她觉得自己和他的差距实在太大,假如真的被别人知道自己的心思,那就真的没法在d大混了。 与此同时,她更加努力地减肥。除了节食,她每天跑步一个小时、跳绳1000个,外加爬六层楼的楼梯10个来回。 就这样,以一个月6斤的速度,到了元旦她苗条了不少,虽不是太瘦,但116斤、166cm的个子看着也很顺眼。 元旦,放假三天,本来是个喜庆的节日,值得庆贺,可沈毓却病了。 高烧不退,39°,已经到了猪流感的隔离范畴。 沈毓却不想像小白老鼠一样被关在医院里,让几个白大褂时不时地量体温、记数据,做各种检查。 宿舍里条件有限,他就跑到公寓里,死活也不想出去。 陆笑本来不知道这事,想在元旦这三天好好复习功课,努力争取奖学金。 苦哈哈地被她拖着上自习的桃子却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沈毓打来的。 “笑笑妹子啊,”沈毓的声音沙哑而凄凄惨惨戚戚的,“我病了,39°,高烧不退,估摸着是猪流感大神嫉妒我年轻貌美,代表月亮想把我带回去。” 陆笑吓了一跳,这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怎么说病就病,还病得死去活来的,“你在哪儿?” “我不告诉你我在公寓,嘤嘤嘤……”沈毓脑袋含含糊糊地撒娇,腔调像个孩子,“你放心,我写好了遗书,等我嗝屁了,你就带着它去找主任,让她升你当风的声音的dj。她是我阿姨来着,不会让我死不瞑目的。” 陆笑越听越听不下去,不过就是感冒发烧,咋就说到遗书上了? “等着我。”她拧着眉,严肃地说道,转而挂断电话,跟桃子大致说了下沈毓的病情,就要去当特护。 桃子不太喜欢沈毓,更不喜欢陆笑和他除了工作关系外走得太近,就拉住陆笑说:“现在猪流感这么严重,万一沈毓得了猪流感又传染了你可怎么办?你不能因为他给你找了份兼职就为他赴汤蹈火英勇献身吧?” “不会这么严重的,”陆笑坚定地说,“沈毓不会得猪流感的,即便得了,我身体壮,也不会被感染,没事。” 桃子还是不放心,“那万一呢?” 陆笑一本正经地打着哈哈,“万一我真不幸被猪大神眷顾了,你就多哭两声,每年去看看我爸妈就行。”说着,拿起收拾好的书包,赶往公寓。 沈毓一个人缩在床上厚厚的被子里,浅浅地弓着身子,背影看着还蛮可怜的。 陆笑轻轻地走过去,本想拉开厚重的窗帘,却怕透过窗户缝隙的冷风会让他不舒服,只得拧开床头灯,薄薄的晕黄灯光打下来,勾勒出沈毓红得不太正常的脸。 陆笑探手摸上沈毓的额头——烫。 她蹙了蹙眉头,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被角掩好,关上床头灯,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从超市和药店回来的时候,陆笑正碰上沈毓围着被子出来找水喝。 浅蓝带着白云朵朵的被子裹在一米八几的大男孩身上,别说竟还有一种别样的帅气,只不过,当这个大男孩穿着胸前有个大麦兜的睡衣,转身用诧异、瞬间又变得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她时,帅气啊什么的都成了那天边的浮云。 沈毓微微嘟着嘴,可怜巴巴地说:“笑笑,没水喝了。” 陆笑瞅瞅自动饮水机,还真没水喝了。 陆笑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厨房的桌子上,先将烧水的壶灌上水插上电,等它烧开水,又打电话给送水的商店要了桶矿泉水。 其间,沈毓乖乖地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脑袋晃来晃去地跟着陆笑转。 陆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问:“你吃药了吗?” 沈毓点点头,“吃了感冒药。” “那你先回床上睡会儿,我熬点米粥给你喝。”陆笑的声音更加柔和,就跟哄小孩子吃饭一样。 沈毓慢镜头似的眨巴眨巴眼睛,“好吧。那你快点啊,我肚子饿了。” 快走出厨房的时候,他又转身,用湿漉漉的眼睛瞅着陆笑,“笑笑,我要喝皮蛋瘦肉粥。” 陆笑抽抽嘴,“好。”还好,她买了皮蛋。 用小火熬着粥,她又将买的鸡块洗干净,放在高压锅里炖。 然后,将姜切成片,熬了一小锅姜汤,盛了一碗,端到沈毓的房间。 沈毓正有气无力地抱着ipad看麦兜,陆笑嘴角又忍不住抽了抽,相处了这么久,她还真不知道沈毓有这种幼稚的嗜好。 沈毓闻到了姜汤的味道,立马放下ipad,抬眼喜滋滋地看着陆笑,出口的话却还是沙哑:“笑笑咋知道我喜欢喝姜汤?” 陆笑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我不知道,就是觉得感冒了喝完姜汤会好得快些。” “哦。”微微有些失望。 他吸吸鼻子,跟蚕蛹似的慢慢蠕动着爬起来。 陆笑赶紧把一个靠枕放在他的身后,等他靠得舒服了,她说:“你喝姜汤,我出去看看粥炖的怎么样了。” 沈毓又用小鹿芭比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望着她,“你喂我喝。” 陆笑好声好气地哄:“乖,自己喝。” “你喂我喝。”他继续用哀怨的大眼睛看着她。 陆笑依旧笑得温和:“你自己喝哈。” “我是病人,我最大。你喂我喝。”沈毓越发可怜。 陆笑这会儿要炸毛了,却强忍着想拿被子闷死他的冲动,努力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却没掩住她磨牙的声音,“你的手又没受伤,你自己喝。”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卧室。 沈毓这家伙越来越讨厌了。 虽说蔫啦吧唧的,可她就觉得他没人家烧到39°时的虚弱。 不过,这样,她也就放心些了。 不一会儿,陆笑在厨房一边看顾着粥和鸡汤,一边看书自习的时候,沈大公子又嚷嚷了,“笑笑,我头疼头疼头疼头疼疼疼~” 陆笑赶紧把书放下,急急忙忙地跑到他的卧室,只见他斜倚着靠枕直哼哼,“笑笑,疼疼疼……” 陆笑探手到他的额头上,依旧是那么烫,“要不,我们去医院吧。” “不要,”沈毓瘪着嘴,“我不要做小白鼠。” 这是什么逻辑? “那……再吃片退烧药?”陆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她毕竟不是医生。 沈毓摇头晃脑,“不吃,不吃。我要喝姜汤。” “姜汤不是……”她一转头,那姜汤依旧好好地放在桌子上,只是热气已经没有那么足了。 他这是非要她喂他了? 陆笑想了想,终是没忍住,无奈地端起碗,用调羹舀了一勺凑到他嘴边,“喝吧。” 沈毓眉开眼笑,乖乖地将嘴巴凑上去,只轻轻地一吸,姜汤就进了嘴里。 就知道他家的笑笑心软,嘿嘿。 沈毓喝完一碗姜汤,乖乖地躺下又抱着ipad看麦兜。 陆笑匆匆地跑到厨房,果然看到咕嘟嘟想往外冒的粥。打开锅盖,用勺子搅拌几下,发现稠度已经差不多了,就将煤气关上。盛了一碗,放在桌子上晾一会。然后,拍了个黄瓜,凉拌。一起端着又去了沈毓的卧室。 沈毓还是哼哼着让陆笑喂他喝粥,陆笑想到她要是不同意,沈毓极有可能会死赖着不吃,就好脾气地拿起碗,又一勺一勺地就着黄瓜喂他吃。 正当沈毓喜滋滋地享受被陆笑伺候的舒适时,公寓里霍然闯入四个穿军装的男人,气势惊人,把陆笑和沈毓团团围在了中间。 PART 15 四个士兵的身后走出两个英姿飒爽的军人,其中一个年纪近60岁,面容祥和,军装外面还套了件白大褂;另一个看上去比沈毓大不了几岁,脸颊棱角分明,眉目英气,双目炯炯,翘鼻薄唇,极为帅气,只是面部表情太过严肃,浑身冒着丝丝寒气。 陆笑被吓了一跳,只瞪着那六个军人,脑袋空白一片,还保持着左手捧碗,右手拿调羹喂沈毓的姿势。 沈毓却淡定极了,依旧不紧不慢地将调羹里的粥喝完,这才吧嗒吧嗒嘴喊人:“我说,沈硕,你就不能正常点敲敲门再进屋吗?非得私闯民宅?” 沈硕脸上无丝毫笑意,“池伯伯,沈毓就交给你了。” 他旁边的老军人和蔼地笑了笑,“看他这气色应该还不至于到猪流感的程度。”说完,就拿着医药箱走到沈毓面前,要给他做各种检查。 陆笑赶忙给他让地方,见到老军医对她温和地笑,陆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沈毓没办法,知道要是不让池医生检查,沈硕肯定不会让他安稳地呆在这儿,也就很配合地伸舌头撩胳膊的。 检查结果,不是猪流感,只是普通的发烧。 陆笑松了口气。 沈硕的表情也略有松弛。 “搬去我那边吧。”沈硕命令的口吻,让人没得反驳。他带来的那四个士兵立马要着手给沈毓收拾行李。 沈毓很不开心,“我不去,在这儿挺好的,有笑笑照顾我,很快就会痊愈的。” 沈硕这才望向被忽视了好久的陆笑,带了审视的味道。那眼神没有丝毫温度,让陆笑生生打了个寒颤。 沈硕打量了一分钟,很干脆直接地问:“女朋友?” “是。” “不是。” 两种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沈硕嘴角就那么无端地翘了起来,让本来有些面瘫的表情有了些生气。 他有些幸灾乐祸地对沈毓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沈毓哼了一声,扭头不理他。 陆笑有些没听懂,囧囧有神地站在原地。 池军医将药开好,说他每天会过来一次,给他挂点滴,一帮人就又在沈硕的指挥下风风火火地从公寓里撤了出去。 陆笑从恍若梦中的插曲中回过神来时就看到沈毓很是不郁地盯着她看。 然后, 听到他嘴里咕哝着:“什么跟什么啊,我不过就是想留在这儿,不去他那冰窟窿没人气的别墅,他怎么就想歪了呢?” “嗯?”陆笑疑惑。 沈毓跟蚕蛹似地缩回被子里,有些不自在地说:“笑笑……” “嗯?” “刚才……嗯,你别把我三叔说的话放在心上。他就是这么个自以为是的人。” “哦,他刚刚说什么了?” “呃……没什么,没什么。” 陆笑权当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知道的太多,她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和沈毓和平共处友好合作了。 人生难得糊涂,说的大抵是像她这样善于逃避的人吧。 *** 沈毓跟小强似的,病来如山倒,病去这丝抽得也不慢。 不过就是一天的功夫,烧退了,他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虽然,他的感冒还没痊愈,活蹦乱跳也只是在陆笑不在他眼前的时候。当然,只要陆笑一接近他的卧室五步距离,他就又横躺在床上,直哼哼。 晚上,陆笑依旧把饭菜端到他的卧室,伺候他吃完,半个小时后逼着他喝完药,这才收拾了碗筷,拿出书本复习功课,却被沈毓要求在他的卧室里复习,以方便就近照料他。 元旦依旧与十一一样,电台播放提前录好的节目,他们不用上班。 陆笑也就依言待了下来。 沈毓抱着ipad改看倒霉熊,每每看到那笨熊倒霉,就乐得打滚。 陆笑好奇,偷偷瞄了两眼,刚巧看到那只笨熊爬雪山,快到顶的时候恰遇雪山崩塌,倒霉的从山上掉落深渊,不由噗嗤笑了出来。 沈毓回头,恰好看到她乐得晶晶亮的眼睛,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这丫头貌似变漂亮了。可也没继续深入考虑这个问题,就献宝似的往另一边挪了挪,拍拍身边的空地道:“来,一起看。” 偷看被人抓包,陆笑的脸一红,赶忙摇摇头,“不了,不了,我得复习。” “复习什么呀?随便考考就过了。”沈毓撇撇嘴,又扭头看倒霉熊。 陆笑只是呵呵笑了笑,没回答。 想拿奖学金这话,她不好意思开口啊。 卧室里暖气开得足,陆笑看书看得有些昏昏欲睡。 十一点的时候,她复习暂告一段落,想换本书来看,就 忽然听到床上响起均匀清浅的呼吸声。 侧头瞧见沈毓平和的脸在灯光下泛着柔和安宁的光,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柔和的笑就那么在脸上漾开。 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他的ipad收好,给他掩好被角,又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方才安心地关上灯,悄悄地走了出去。 *** 第二天是元旦,天气晴好,冬日素来清冷的阳光也有了些暖意。 陆笑做好早饭,发现沈毓还没有起床,就拿着英语课本在自己的卧室打算读半个小时。 窗户半开,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陆笑吸了一口入肺,虽说清冽,却让人精神洋溢。 不算响亮的读书声在公寓里响起,沈毓醒来出门找水喝的时候恰巧听到。 他嘴角自然翘起,很柔和的弧度,倒了杯水,倚着门框静静地听陆笑那圆润清澈的英语。 这几个月,他每晚入睡前都会拖着陆笑强行练二十分钟的口语,直到她俩眼皮那架打得实在分不开,他才放她去睡觉。 还是有效果的。 半个小时后,陆笑本想去叫沈毓起床吃饭,却看到床铺已铺得整整齐齐。 厨房里乒乒乓乓的,陆笑一愣,匆匆走过去,就见沈毓正笨拙地将饭菜往桌子上收拾。 看到陆笑,沈毓嘿嘿一笑:“来,吃饭。” 这话明明是她常常对他说的,这会儿却是反过来的,不过,不赖。 沈毓还有些蔫蔫的,吃饭的时候半耷拉着脑袋。 陆笑不明所以,把一口饭吞下后,忍不住问他:“怎么了?不好吃吗?” 沈毓摇摇头,越发没气力的样子。 陆笑有些担心,“是不是身体很不舒服?” 沈毓点点头,泪汪汪地望着陆笑,“今天元旦,你要回学校和你舍友一起过吗?” 陆笑点头,“是啊,昨晚打电话回去的时候,说好今天聚餐的。” 沈毓干脆不吃了,瘪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那我怎么办啊?” 陆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池医生今天不是会过来再给你打一针吗?晚上你叫个外卖……” “我被人遗弃了。”沈毓直接趴在饭桌上,要死不活地哼哼,“笑笑都不管我了,还不如得猪流感死掉算了。” 陆笑:“……” 陆笑好 说歹说,发誓今天一定陪着他过节,沈毓总算吃了一碗稀饭。 饭后,陆笑用沈毓的手机给桃子打电话,说沈毓病还没好,实在走不开。 桃子怒了:“他病了,为毛找你啊,咋不让他女朋友伺候他?他就是看你人老实,好欺负。” 陆笑有些不知所以,“他有女朋友?” “你还不知道?”桃子极为气愤,好啊,果然被她猜中了。沈毓这厮在其他女生面前扮潇洒,到陆笑这里就因地制宜扮猪吃猪了。她本来因为陆笑对沈毓没那方面的意思不想揭发沈毓的,可这小子整天缠着陆笑,整个将她当保姆使唤,不像话,太不像话了,“我们第一次晚上跑步那天,我看到他在篮球场上教一个女生投篮,整个人都贴人家身上了,而且……而且不一会儿,两个人亲一块去了。” 陆笑的脸色变了变,不知道为什么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她淡淡地说:“嗯,我知道了,就这一次……别把我在这儿的事告诉别人,我怕……传到他女朋友的耳朵里就变味了。你放心,我只是将他当做哥哥,照顾他,算是他给我找了份不错的工作的报答吧。” 陆笑又去菜场买了不少菜,毕竟是元旦,即便是两个人也该好好吃一顿。 买菜来来回回的路上,她一直在想沈毓有女朋友这件事。觉得既然他有了女朋友,她就不该和他走太近,万一她女朋友知道了,吃醋了——呵,她长得这么普通,应该也不会让他女朋友吃醋。或许沈毓就是看中她这一点,才肆无忌惮地让她和他住在一个公寓里。 她这长相还真是有一种安全感,不管和谁走太近,细细追究起来,也不会将她与那个人往暧昧的关系方面考虑。像上次bbs那件事,估计纯粹是大家一时无聊拿她调侃解解闷。 罢了罢了,就这样随遇而安也好。 这样想着,提了几大袋子菜刚到公寓门口,陆笑就听到屋里笑声满满。 她犹豫着打开门,最先入目的就是穿着淡灰色毛衣,笑得一脸温暖的贺乐弦。 PART 16 贺乐弦接过陆笑手里的菜,微凉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引得她的手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贺乐弦自动忽略她的不自在,笑得一脸清和,“回来了,大家都等着你呢。” 大家? 孟固嗷嗷惨叫的声音适时传来替陆笑解惑:“你是不是女人啊你,光知道跟我抢东西,就不能学学人陆笑温柔贤惠还能做饭洗衣。” 清亮的声音随之而起:“你才应该学学贺乐弦温润君子,事事为女生考虑,处处让着女生,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品相貌堪称绝种。” “靠,老子不温润,老子是霸气外露。” “我看你是血气侧漏吧。” “啊啊啊,老子要炸毛了,老子……” “吆,你老子老子的,你是老了,还是有子了?啧啧,明明连个女人都没碰过,还想有儿子。真是没脸没皮不知廉耻。” “你、你、你……”孟固饭口吃了。据说,这孩子语言表达能力不咋地,还老爱跟黎微抬杠,每每都被堵得只能往外蹦单音节词还不知道收敛。可谓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无限循环。 贺乐弦温和地摇摇头,和陆笑一起走到厨房,“这两人一凑到一块就火花四溅,真不知道前世是不是冤家。” 陆笑钦羡地笑着:“那也是欢喜冤家。” 贺乐弦却摇摇头,“黎微有喜欢的人了,不是孟固。” 陆笑低着头把鲤鱼拿出来放在盆子里,准备先处理一下,只略有好奇的“嗯”了一声,用的是声调,表示她有兴趣听下去。 贺乐弦坐在小板凳上,将芹菜拿出来,择下菜叶,“是沈毓。” 陆笑冲洗鲤鱼的手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沈师兄不是有女朋友吗?” 贺乐弦抬起头,看着陆笑认真处理鲤鱼的动作略有所思,“他的确有个女朋友……在加拿大,算是前女友,也算是现任女友,”见陆笑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在鱼身子上划线,略有放心,“黎微是想趁虚而入。不过,以她的姿色和勇气,也不是没有可能。” 的确,黎微和沈毓站在一起,一个倾国倾城,一个绝代风华,的确很配,只不过前提是沈毓不哼哼唧唧的时候。 一想到沈毓嘤嘤嘤地抱着黎微撒娇,陆笑浑身就狂起鸡皮疙瘩,心里也有些不太舒服。 可能是……太违和了吧。 “笑笑,我渴了。” 陆笑回头,就见沈毓穿着深蓝色的羽绒服,吸着鼻子,靠在门框上,大大的桃花眼有些不悦的盯着她。 陆笑赶紧给他倒了杯热水,根本就没发觉她这行为做的有多么流畅,也没发现贺乐弦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蹙,又若无其事地松开。 沈毓接过水杯,浅浅地啜了一口,略有满意,转而却不太高兴地看着贺乐弦,“你们大冷天往这儿跑干嘛,不是说今天你们各自都有同学聚会吗?” 贺乐弦还没说话,孟固就一溜烟跑了过来,抢过沈毓手里的杯子,连看都没看就大大地灌了一口,却是……“噗,”伸出舌头,用手快速地在一旁扇风,“靠,烫死老子了。” 沈毓斜睨了他一眼,“活该。”整天冒冒失失的,连本少的东西都敢抢,烫死丫的。 孟固嘿嘿笑了笑,大牙白晃晃的,“我这不是渴吗?”放下杯子,一把搂住沈毓的肩膀,“本来是要和班里的哥们儿聚餐的,乐弦打电话跟我说你病了,我就二话不说把其他事给推了,拎着吃的就来了。还有你最爱吃的旺仔小馒头……怎么样?够意思吧?” “哼!多事。”沈毓才不领情呢。他家笑笑本来只需要做两个人吃的菜就够了,这下好,突然多出来三张嘴,其中一个还是大胃王,他家笑笑这次可要受累了。 “不是来蹭吃蹭喝的吧?”沈毓一下子戳穿他的邪恶本质。 孟固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看了忙忙碌碌的陆笑一眼,“这不老听你喊你妹子的手艺多么好多么榜多么呱呱叫,我这不是天天吃食堂月月吃饭馆,好久没吃过家常菜,想得慌嘛。” 陆笑大囧,沈毓在别人面前都是这么夸她的吗?还有,她什么时候成沈毓妹子了? 不过,也好,传出去好听些。 沈毓可不管孟固是不是想吃家常菜,就觉得本来好好的两人世界被他们打破超级不爽,挑挑眉,指着地下的一堆菜,对孟固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何况还是吃我家笑笑做的菜,去,择菜去,给笑笑打下手。” 孟固一副你干脆杀了我的表情,“我不会择菜啊,打小就没下过厨房,你又不是不知道。” 贺乐弦觉得再袖手旁观,他们今晚这饭就没法吃了,出声适时地打圆场,“阿毓怎么忘了他小时候差点儿把厨房都烧掉的光荣事迹?” 经贺乐弦一提醒,沈毓还真想起孟固这小子十二岁的时候干的好 事,立马揪着孟固的衣领往厨房外拖,“去,离厨房远点儿。以后我家的厨房得贴个告示,上曰:猫和孟固不得入内。” 孟固怒,“靠,你歧视老子。” 沈毓挑眉,“怎么,你还想给我重装厨房?” 孟固的声音就戛然而止,耷拉着脑袋又缩回书房,和黎微争电脑去了。 陆笑在厨房听见他们的对话,觉得好笑。这沈毓还蛮有气势的嘛,可怎么一到她面前就变得幼稚而又无赖了呢? 厨房有贺乐弦在帮陆笑,沈毓也就懒得过去了,抱着毛毯,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 贺乐弦帮陆笑把菜都收拾好,站在厨房里看着陆笑熟练的炒菜,突然就想到了十年前有个小丫头穿着公主裙在厨房里拿着面粉尝试着做蛋糕,却弄了满头满脸,跟小花猫似的,但格外可爱。 不自然的,他眼里的笑意越发柔和,似是又想起什么,慢慢地冷了稍许,突然开口道:“笑笑,你们1月16号考试完了吗?” 陆笑没回头,将一盘地三鲜盛到盘子里,“嗯,那天上午刚好考完最后一门。” “那就好,”他笑了笑,只是笑容里有了些奇怪的清冷和莫可奈何,“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到时候,你在宿舍等我,我去找你。” “为什么?” “到时候就知道了。” 陆笑把菜端去客厅里的大餐桌时就见到黎微和沈毓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挨得很近。 虽说早就知道黎微喜欢沈毓,她还是觉得突兀,仿佛心里的什么东西被侵犯了似的,极其不舒服。 可她却摸不着头绪,就将这种奇怪的感觉闷在心里,让它慢慢发酵或者……腐烂。 *** 2008年1月16日那天天气极冷。 陆笑他们在没有空调没有暖气的教室里答完题,一个个冻得几近失去知觉。 桃子大骂学校抠门,给教师办公室弄得暖气十足,他们学生教室宿舍却都跟冰窖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诸如桃子之类的学生怨气太重,重到校方都知道了,于是突然的某一天,校方高层领导良心发现给每个宿舍都安上空凋,让学生大赞d大福利好。只可惜,那个时候桃子等人刚刚毕业,听说宿舍装了空调不由想掀桌咆哮,他奶奶个熊,早不装晚不装,偏偏等到他们这一届毕业才装,连空调的渣渣都没捞着尝。 彼时的2008年1月16日,陆笑他们考完试路上买了一堆零食,就撒丫子跑回宿舍,一径儿地钻进被窝死活都不愿意出来。 只可惜,将将暖和过来,宿舍的电话就响了。 大家你瞅瞅我,我瞧瞧你,一致地不愿意去接电话。开玩笑,大冷天的,大家都在上铺,谁爱哆嗦着下去只为了那一通电话啊。 贺乐弦之前说要和她一起吃饭,或许是他打来的电话。 可怜的陆笑抱着这种念头,只好从被窝里钻出来。 电话刚一接起,那边就说:“你好,我是沈毓,我找陆笑。” 陆笑跑到宿舍大厅,就见沈毓穿着天蓝色的羽绒服,围着浅灰色的围巾,极有兴致地瞅着镜子不知道在干嘛。 陆笑走到他身边,就听他对着镜子中的陆笑呵呵笑,感叹:“唉,我又帅了。可怎么办呢?笑笑,你说该怎么办呢?” 凉拌!陆笑对他很无语。 “笑笑,走,陪哥哥我去拿生日蛋糕去。”沈毓笑得一脸灿烂。 陆笑怔了一怔,心跳得极快,“你……的生日?” 沈毓眨巴眨巴眼,“是那个和你同名同姓的哥们儿的,”却又突然有些落寞,“我找不到他,你替他过生日,好不好?” 陆笑努力笑了一下:“好。那我这便宜可占大发了。” 好大好大的便宜,真的好大。 可我……不想占,一点都不想。 沈毓在学校里一个贵的离谱、味道又做的一般的蛋糕店订了个蛋糕,拉着她去学校外面最贵的川菜馆要了个包间。 沈毓说,他本来想去市区买蛋糕吃饭的,可怕她明天还要考试,就算了。 陆笑嘴唇动了动,没跟他说,其实她已经考完了。 虽然基本晚上都住在一起,沈毓却从来没问过她考试的日程,不知道这是无意而为之,还是刻意的忽视。 沈毓叫了一桌子的菜,全都是他和陆笑爱吃的。 说起来,他们两个人都喜欢香辣鲜,重口味,这饭本该吃的津津有味的,陆笑却味同嚼蜡。 因为沈毓一直巴拉巴拉地给她讲他和他那位陆笑哥们儿的往事,极为兴奋。 陆笑一直呵呵傻笑装着听得津津有味,可实际上她的耳朵就像动漫里的狗狗似的自动闭合,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她不想听。 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个被她鸠占鹊巢的陆笑和沈毓度过的那段有趣的童年,一直让沈毓念叨到现在的童年。 她有一种感觉,仿佛沈毓跟她说这些就是让她清楚,她不过是那位陆笑的替身,她现在所拥有的收入不错的兼职、和沈毓融洽的朋友关系、能够与贺乐弦、孟固他们相识本该都是那位陆笑的,全都是承了那位陆笑的情。 她不是不想感恩,只是不想让自己时时刻刻活在感恩的自卑中。 第一次,她和沈毓在一起,度日如年。 幸好,沈毓的手机响了,是贺乐弦,他问沈毓,陆笑是不是在身边。 沈毓的笑容立马变淡,跟变戏法似的。 他将手机递给陆笑,贺乐弦温和清澈的声音如天籁之音般汩汩流入陆笑的耳中。 贺乐弦说:“笑笑,四点我在你们楼下等你,我们去市区。” PART 17 沈毓从来没有这么一种焦躁难安的感觉,除了当年他找不到哥们儿陆笑的时候。 贺乐弦的电话挂断之后,包厢里就陷入让人窒息的静默,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烦乱的心跳混合着即将喷涌而出的抑郁憋闷。 窗外寒风呼呼吹过,拍打着窗户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天气越发阴沉起来,似乎天气预报说今日有雪。 沈毓突然想,下吧,下吧,快下雪吧。雪越大越好,最好能把路面都覆盖住,最好大到让交通停滞。 陆笑能感受到沈毓的不快,她不清楚原因,也不做声,只是静静地望着那个蛋糕出神。 从小到大,她没过过生日,从来没有。乡下本就不流行给小孩子过生日,稍有条件的人家也只是包个包子或下碗面权当庆祝。而他们家极为重男轻女,即便是长女,也不受重视。 她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过生日。只不过,自己的生日却也是别人的生日,而她却是替身。 陆笑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又转而变成那种傻乎乎的憨笑。 她类似喃喃自语地说:“我们把这个蛋糕吃完,就回去吧。” 沈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出口的却也只是“嗯”。 他将蜡烛点燃,陆笑微微笑着说:“虽然我不认识你……陆笑,但我谢谢你带给我的一切。” 沈毓的身体震颤了一下,忽地抬头睁大眼睛望着陆笑。她还是那个他认识的傻姑娘,却又不太一样了。仿佛没有他认为的那么傻,仿佛她的傻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陆笑却没有察觉,依旧对着蜡烛说:“我也叫陆笑,本来很喜欢自己的名字,以为别人听到我的名字都会开心,可当我知道这个名字还会为自己招来好运的时候,我就不曾再喜欢过它。” 沈毓讶然,看着陆笑微笑着却慢慢流下眼泪的脸,不知为何心里竟然酸楚得一塌糊涂。 陆笑说:“不知道你在哪里,只希望你过得很好,还有,有一天能够和沈师兄重逢。” 她吹灭了蜡烛。 作为替身,拿起刀子将蛋糕切出两块。 一块递给沈毓,她说:“沈师兄,寿星的蛋糕,你可得多吃。” 那天,是陆笑人生中极少失态的一次,她却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没有办法继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享受着替身的福利。 那天,她任性地把心里话的一小部分说出来,只为了 告诉沈毓,她是陆笑,却不是他儿时的伙伴陆笑。她即便是渺小到让所有人都忘记的一个女孩,却也不愿意披着别人光华的外衣走到阳光下。她是一个人,独立的一个人。 那天,也是沈毓最后悔的一天。 如果他早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也不会导致后面几年的懊悔和怅然。 那天,他亲自把她送回宿舍,送到穿着灰黑色风衣身姿卓越地站在楼下等陆笑的贺乐弦的手中。 贺乐弦对他说:“谢谢。” 沈毓不屑,“你谢我什么?”你以什么身份谢我? 贺乐弦儒雅地笑,“谢你……把笑笑送回来。”谢你根本不知道你送到我身边的是对你而言多么重要的人。 沈毓嗤笑了一声,不再看他,也不再看陆笑,挥挥手,与他们背道而行。 心却在转身的刹那疯狂地叫嚣着要留下陆笑。 却终是强忍着一步一步远离。 *** 那一夜是陆笑18年人生中度过的最浪漫的一晚。 贺乐弦将陆笑带到一家西餐店,许是那夜天气不好,店里只零零落落坐了几桌客人。 贺乐弦向侍者出示了一张黑色的磁卡,侍者立马恭恭敬敬地将他们俩让到靠窗的半隔间中。 隔间中有一张不大的方桌,两张带着厚厚垫子的椅子。桌子上摆放着烛台和一束小小的香槟玫瑰。 贺乐弦亲自给陆笑拉开座椅,示意她坐下。自己到她对面落座后,递给侍者一张纸条,挥退了侍者。 不一会儿,侍者推着餐车进来,将餐饮和刀叉一一摆放到桌子上。 暧昧的烛光洒在她和对面若白马王子一般的贺乐弦身上,勾勒出贺乐弦朦朦胧胧的浅灰色毛衣。 演奏者拉奏着小提琴晃到他们的桌旁,贺乐弦起身,对小提琴手低语几句,借过小提琴,对着陆笑绅士地鞠躬,直起身后,将小提琴架好,一曲《爱的圆舞曲》便在这寒冷却又温暖的夜色中飘了起来。 乐曲欢快明朗又悠扬飘渺,隐含着缠缠绵绵丝丝爱意。 陆笑一瞬不瞬地盯着贺乐弦俊美的脸,就像追逐太阳的向日葵一般无法自拔地注视着他。 曲罢,贺乐弦像神奇的魔术师一般忽地从身后变出一大捧魅惑的红玫瑰,玫瑰的中间有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和一张贺卡,在烛光的烘托下,几欲晃花陆笑的眼睛。 陆笑很惊奇,在他的示意下用微颤的手接过花束,又缓缓地从上面摘下盒子和卡片。 卡片上是秀气温润的钢笔字:祝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笑笑生日快乐,也祝愿贺某人今晚心想事成抱得美人归。 陆笑的心跳就那么不受控制地加速,不知是被独一无二几个字所感动,还是他后面那句暗示意味十足的话过于梦幻。 贺乐弦单膝着地,微凉的手握住陆笑的,带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郑重其事地说:“笑笑,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陆笑觉得贺乐弦的手似是导火索,忽地一下就将她的手点燃,且蔓过手臂、身体、脖子,一直到达头部,她的体温几乎在一秒钟内暴涨。 “我……”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偷偷喜欢的男生,且是这么优秀的一个男生会跟她告白。可是,她……“我……” 贺乐弦似是看穿了她的犹豫,指尖缓缓抚摸她的手背,似是安抚,笑容也越发温柔,“我喜欢笑笑,只因为笑笑就是笑笑。”不管容貌为何,陆笑就是陆笑,那个对他而言有着特殊意义的陆笑。 只因为……她就是她吗? 陆笑的脑中突然浮现沈毓的脸,他开心的、抑郁的、委屈的、撒娇的……所有的神态,虽然都是对着她,却总也不是她。 心里好难过,却不知道为什么。 她闭上眼睛,平复自己有些纷乱的思绪,将沈毓的脸从大脑里摒除。 她现在该想的是贺乐弦,帅气优秀的贺乐弦,他在向她表白。 是啊,虽然她容貌普通,身材有些胖,可既然有一个男生不在乎她的这些缺点,将她看在眼里,那为什么不让自己试一试?何况,这个男生还是让自己动心的人。 陆笑……答应了贺乐弦,在她十八岁生日的这一天。 *** 晚上十点多,陆笑刚回到宿舍叶落就从电脑里拔出脑袋对她说:“沈毓都快把我们的电话打爆了。” “啊?”陆笑明显搞不清楚状况。 叶落却没给陆笑解释,因为她看到了陆笑手上拿着一大捧玫瑰,以及手腕上还多了条银光闪闪的手链。 她立马跑到陆笑面前,啧啧赞叹:“我说,你今晚是不是把自己送出去了?” 陆笑脸有些红,轻轻地点点头。 叶落眼睛亮晶晶的,“几垒 ?” “啊?”啥意思? 林琳刚巧从洗手间里洗漱出来,瞄一眼陆笑桌子上的红玫瑰,顿时知道了大概,立马抛了个媚眼给陆笑,“她问你,你和贺乐弦是牵了小手,还是kiss了,或者……直接本垒打闹到床上了。” 陆笑的脸轰地一下,成了番茄的亲戚,“我、我、我、我、我们……” 桃子忽然从洗手间蹦出来,咋咋呼呼地说:“你们不是真的本垒打了吧?够先进的哈。不行,我们家笑笑那么纯一姑娘可不能就这么吃亏了,得让贺乐弦负责。” 叶落也直点头,“对,对,对。过两年笑笑满20岁,就跟贺大公子领证去。” 桃子点头:“有道理。 陆笑被她俩闹哄的脸更红了,“我、我、我们……” “叮铃铃……”宿舍电话铃声恰巧响起。 陆笑下意识地接起来,却是没意识到她已经接了电话,依旧接着刚刚那话茬大声辨别:“我们只是牵了小手而已。我和贺乐弦刚在一起,怎么可能本垒打嘛。” 众人哄笑。 “你说什么?!”女孩子清亮的笑声中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还恰恰在陆笑的身前。 陆笑的手一哆嗦,有些奇怪刚刚是不是她幻听。 “陆笑,陆笑,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该死的。”那个奇怪的属于男生的嗓音再次低弱地在陆笑的身前响起,陆笑还没发现,叶落却是指着她手中的电话大叫一声:“笑笑,你把电话接起来了。” 陆笑愣了一下,赶忙将电话放到耳边,道歉的话还没出口,对方又大声吼了过来:“陆笑,你他妈的快告诉我,你和贺乐弦怎么了。” 是沈毓?陆笑愕然。 她的嘴巴张开又闭上,又张开再闭上,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将她和贺乐弦已经在一起的事说出口。 “啪!”匆忙之中,她挂上电话,手却握着话筒,紧紧地,不能松开。 电话再次响起,陆笑吓了一跳。 犹豫了一会儿,却是忽然将电话线拔掉。 久久,她的手死命地握着话筒,头抵着电话,大脑一片空白。 桃子和叶落傻愣地看着她,平时的伶牙俐齿或体贴话都说不出来。 林琳瞅着陆笑的失态微微摇了摇头,眼里浮现着担心。 而另一头,沈毓一直打不通 电话,急得差点儿把手机扔了。他握着手机疯了一般跑到贺乐弦的宿舍,一脚踹在关闭的防盗门上,吓了他们宿舍的人一大跳。 待有人骂骂咧咧地刚把门打开,他就豁然冲了进去,直把开门的那位倒霉蛋的脑袋磕了个大包。 他一把揪住贺乐弦的衣领,目呲欲裂:“你和陆笑怎么了?” 贺乐弦看着暴怒的沈毓,笑得风轻云淡,“没什么啊,只是……她刚刚成了我的女友而已。” PART 18 陆笑魂不守舍地洗漱完,游魂似的爬到床上,脑袋空空地盯着天花板挺尸半响,翻来覆去好一阵子,突然意识到貌似她刚刚的行为有些过了,也有点莫名其妙,呼啦一下从床上坐起身,吓了刚爬到梯子一半的桃子一大跳。 桃子这都忍一个钟头了,估计到了极点,皱着眉担心地问道:“笑笑,你怎么啦?是不是沈毓那家伙说什么不好听的了?你甭理他。” 陆笑压根没听到桃子跟她说的话,在床上干坐了一小会儿,等桃子爬到床铺上给她让开路,她就刺溜一下迅速地爬下床,穿上毛绒拖鞋又把电话线给安上了。 523那仨直愣愣地窝在床上瞅着陆笑,桃子和叶落闹不懂她要干嘛,林琳却摇摇头,瞅着可怜巴巴守在电话旁一动不动的陆笑一眼,翻身拿起枕头旁的《厚黑学》继续翻看。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在陆笑站在电话旁五分钟后,铃声突然响了,陆笑吓了一跳,快速地把手放在话筒上,却又半天没接起来。 她该跟沈毓怎么说呢?实话实说?貌似不好……呃,为什么不好?明明他们两人不过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是啊,普通的朋友关系而已…… 那就实话实说吧。 陆笑犹豫着拿起话筒,“喂?” “你好,我找陆笑。” “哦,我就是。请问,你是?” “君臣。” “……” “陆笑,考完试了吗?你打算几号回家?我们一块回去吧。” “我还有事,得晚些时候回。” “那好吧,需要我帮你买票吗?” “不用了,谢谢。” 陆笑挂断电话,心里是无尽的失望。 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慢慢爬回床上。 一夜难眠。 *** 第二天,贺乐弦给陆笑打电话,说他们乐团“晓”有个聚会,让她一起去。 陆笑一晚上没睡好,头疼得要命,实在不想去,却也不好拒绝贺乐弦,就答应了。 他们两个到达酒吧“绯”时,包厢里只有孟固和黎微,两人正抱着麦克风狂吼,一个吼的比一个难听。 贺乐弦偷偷在陆笑的耳边解释,本来他们俩唱歌都不错,可每当一起出现在ktv时,就会跟要把对方 唱死一般狂嚎乱吼,让他们这些旁观者苦不堪言。 陆笑抽抽嘴,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借过。”一个略带沙哑的嗓音突然在陆笑和贺乐弦身后冒了出来,阴森森的感觉,陆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那人趁势从她和贺乐弦中间穿了过去。 是沈毓。 陆笑有些复杂地看着他,突然后悔昨天在他哥们陆笑的生日会上说了那些话,也后悔把他的电话挂断。如果不是做了这些不理智的事,现在她面对他时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想什么呢?”贺乐弦那舒缓温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陆笑回过神来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她的脸蓦然染上绯色,小小地往后靠了靠,想离这张颇有影响力的脸远一些。 贺乐弦觉得她的反应实在好玩,这么近距离地看她的脸才发现她的皮肤好的不得了,白嫩嫩的,似能掐出水来。 不过,这不是他的关注点,某人貌似正阴郁地看着他们,他觉得不做点儿什么让他更抑郁的事貌似对不住自己的一番心思。 想着,他便抬起手轻轻地捏了捏陆笑的脸,“别发呆了,在门口再站一会儿可是会受凉的。”唔,触觉果然滑腻。 “砰!”气球爆炸的声音从某个角落传出,俩狼嚎爱好者的魔音戛然而止,有些怕怕地看着那个角落。 沈毓很淡定地把气球尸体扔到垃圾桶里,板着张脸说:“不好意思,手滑了。” 手滑了能把气球捏破? 孟固抖了抖身子。 贺乐弦却心情极好的样子,右手半揽着陆笑的腰,缓缓走到沈毓的斜对面坐下。 陆笑被贺乐弦揽在腰上的手弄得浑身僵硬,又被孟固和黎微惊讶的大眼睛盯得极为不自在,坐下来,贺乐弦的手刚一松开,她就松了口气,立马小心翼翼地往一边移了一点点,与贺乐弦拉开小小的距离。 孟固瞧瞧沈毓的臭脸,又瞄瞄贺乐弦的满面春风,顿时有些了悟,也有些疑惑,平时这陆笑不是和阿毓关系不错吗?阿毓对她那么宝贝,他还以为她和阿毓是一对呢。敢情不是。 话说,乐弦啥时候跟陆笑看对眼的? 贺乐弦仿佛没看到沈毓不同寻常的沉默,微笑着对大家说道:“今天我请客。” 黎微明艳地跟着笑,“有什么值得庆贺的喜事?” 贺乐弦极为温柔地看着陆笑,出口的声音也变 得更加温软:“我和笑笑从昨天开始正式开始交往了。” 包厢里陷入更加诡异的沉默,虽然单单从声音上来看与方才没什么不同,可陆笑就是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抑,仿佛有人在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呼吸困难。 角落里那个人率先打破了静寂,“既然乐弦请客,那我就不客气了。就先来一瓶82年的拉菲吧。” 孟固滴汗。虽说,乐弦出得起这个钱,可这种小地方也不见得会有这种酒吧? 果然,被孟固猜中了。 经理亲自过来伺候他们点单,一听到沈毓点的红酒,脑门立马窜出了几滴汗。他不好意思地对着沈毓道:“沈公子,咱这边没有这种酒。” “哦?”沈毓挑眉,右手拇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左手的虎口。 经理擦擦脑门上的汗,这沈公子可得罪不起,别人不知道,他可恰巧清楚他的来历。不说出身,单单他三叔年纪轻轻的就是n市某军区的中将。 经理的腰弯得都快成90°角了,一脸讨好地提议:“绯最好的酒也就1万多一瓶,要不,凑合着给您来两瓶?” 沈毓挑挑眉,“拿六瓶吧。” 六瓶红酒的后果就是红酒成了白开水,沈毓一杯一杯地往下灌,还要拉着贺乐弦一起。贺乐弦不喝,沈毓就死命地瞪着他,嗖嗖地往外放冷气。 贺乐弦知道沈毓这是跟他较劲,他不喝这酒,沈毓跟他没完,喝了,保不齐沈毓将就着就放下了。 于是,沈毓干杯,贺乐弦也不要命似的喝一杯,孟固看着摇头直叹气,不知死活地跑去点了首歌《爱上了一个不爱我的女人》,做深情演唱状。 黎微挪到陆笑身旁,跟她窃窃私语:“你男人平时看着温雅,关键时候还挺给力的嘛。” 陆笑紧紧地抿着唇,眉间挤出个川字,担心地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 六瓶酒一滴不剩,贺乐弦眼眸氤氲半眯,沈毓眼睛却贼亮大睁,只是出口的话却变得缓慢无比,“你、你丫的要是敢对笑笑不好,看我不收拾你。” 贺乐弦只是看着他笑,阳光明媚、春风和煦的。 沈毓又扭头看向陆笑,张了张嘴,没说话,咧开嘴笑了,只是比哭还难看。 回程的路上,贺乐弦和陆笑一辆车,他老老实实地倚着她的肩膀,呼吸均匀,极为安静。 孟固、黎微架着沈毓,塞进另一辆车中。 沈毓上了车,开始也极为安静,愣神地看着窗外的灯光飞逝,不多时却是突然笑了起来,自嘲的意味极为浓厚。 他笑着自言自语:“你说,我怎么这么笨呢?明明不同,怎么会强制性地当成同一个人呢?明明对她不同,怎么竟是从来没发现呢?” 黎微的右手抚摸着他的头,温柔似水,“你还有我。” 孟固鼻子直哼哼:“你算个什么。人想要的是陆笑,陆笑你能比么?人陆笑贤妻良母,你是闲妻狼母,根本不是一个物种。” 黎微难得地没跟他拌嘴,右手一下一下地安抚着沈毓,眸色却黯然无光。 孟固也就觉得没趣,瞅着黎微突然沉默的表情,心烦意乱。 *** 放寒假了,陆笑却不能回去。她在电台的工作虽然是兼职,却也得负起责任,得忙到年末,和正式员工一起休息。 贺乐弦不放心她,更不放心她一天到晚住在沈毓的公寓,和他朝夕相对。可没办法,他妈让他今年早回家,他只好将陆笑暂且交到沈毓手里,嘱咐陆笑离沈毓远点儿,且让她答应来年从那公寓里搬出去。 陆笑知道男生都好面子,就同意了。 贺乐弦临走之前又给陆笑买了部手机,说是方便两人寒假煲电话,陆笑不想要,也架不住贺乐弦温和的目光,没办法,只好收了下来。 陆笑搬到沈毓的公寓里,两人之间仿佛什么都没变,还是和和气气,差不多只在吃饭的点见面。又仿佛变了些什么,沈毓不再对她哼哼唧唧,连吃饭的时候也只顾闷着头,不会唾沫横飞讲着趣事。 陆笑想,这样就挺好。 日子就这样慢悠悠地过,十分和谐,直到年底电台聚餐的那一晚,宁静方才被打破。 PART 19 电台聚餐实在是没什么意思,企事业单位,大家说话即便是玩笑也开得极有分寸。好在每次聚餐的地点都会选在不错的酒店,腐败奢侈一次,也可让大家饱饱口福。 敬酒算是惯例,不管企事业单位还是其他性质的公司,都是一个样的。 n市算是半个南方,市民不像北方人豪迈,非得抱着酒瓶子陪着领导喝高了才算完,却也因为南北杂居已久,众人大都带了些豪情爽快。一杯杯小小地敬过去,祝酒词说完了,领导喝不喝是一回事,这小齿轮却得将酒一干而尽。 对此,陆笑苦不堪言。 她还从没喝过酒,一滴都没沾过,要真这样一杯杯敬完,她估计得横着出去,模样定然是狼狈的。 大家一一敬酒,轮到她时,她犹豫再三,本想硬着头皮拿着果汁糊弄过去,却被眼尖的同事发现,笑着数落她不厚道,“陆笑啊,这一年一次的敬酒,你可不能这么含糊过去了。几杯酒而已嘛,也不是毒药,嘴一张一闭,喉咙咕噜一下就过去了。”说话的这姑娘平时就看陆笑不顺眼,总嫌她穿的土里土气,也不懂得化妆。加上陆笑性格温吞,不善计较,她就老爱使唤陆笑帮她买这买那,或者给她打打杂什么的。 陆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为难地放下果汁拿起红酒。 听说,红酒的后劲大,也不晓得会大到什么程度。上次看贺乐弦和沈毓都喝的酩酊大醉,听说沈毓还在路上吐了,边吐边抹眼泪,洋相百出。只希望她去敬酒,领导会看在她不是正式员工的份上睁只眼闭只眼地放她过去。 陆笑不怎么会恭维人,拿着酒走到大领导面前,张张嘴,好不容易才蹦出一句“新年快乐”。 至今,还没人这么严肃地拜过早年呢,大领导就乐了,瞧着这孩子就觉得老实,回了一句“也给你和你的家人拜个早年”,自己啜了口红酒,示意她尽力而为。 陆笑人憨厚,其他同事敬酒都是滴酒不剩,她觉得自己也不能搞特殊,就瞅瞅这半杯酒,皱着眉头,咬咬牙,仰着脖子一口气闷了下去。 唔……不好喝,苦苦涩涩的。 大领导夸了一句好酒量,陆笑就傻呵呵地笑了。 沈毓坐在位置上静静地看着,眉头浅浅地蹙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陆笑又敬二领导,有了前科,这二领导自然不会说“我随意,你也随意”,陆笑喝了一杯酒完全没感觉,想着或许喝第二杯也没什么,就又 一口闷了。 到第三个领导的时候,陆笑又要如法炮制一干而尽,酒杯到了嘴边却被一只细长的手给挡住了。 陆笑纳闷,侧身一看,就见沈毓紧拧着眉头对着她怒目而视。 他毫不客气地夺过杯子,对那位三领导说:“陆笑是我师妹,她不胜酒力,这杯我来替他喝。” 这里面除了面试陆笑的那位主任知道沈毓的家庭背景外,其他人一概不知,自然不会巴结,也不会跟他客气。 三领导一看有个小伙子前来英雄救美,立马会意地笑笑,打算让他这美救得更名副其实一些,就说。要是代酒可得再多喝两杯,硬是让沈毓喝了三杯酒。 之后,沈毓带着陆笑将一干领导同事敬了个遍,喝的酒翻了好几番,眼睛是越喝越亮堂。 陆笑看着他那样子,想,完了,八成喝醉了。 酒足饭饱,领导们率先走了,剩下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开。 陆笑拍拍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的沈毓,“咱俩也走吧。” 沈毓极为缓慢地转头瞧她,半响,才点点头,“好。” 打车回到公寓,陆笑倒什么劲都没费。一路上沈毓极为乖巧,陆笑说上车就上车,说下车就下车,说上楼就上楼,直让陆笑怀疑上次孟固跟她爆料沈毓酒后失态之事的真实程度。 沈毓在他的卧室床上坐下,水润润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瞅着陆笑,陆笑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喝水吗?” 沈毓点点头。 陆笑嘚嘚地倒了杯温水回来,递给他,沈毓却不接。 “怎么了?”陆笑纳闷。 沈毓嘟着嘴,可怜巴巴的,“喂我。” 陆笑嘴巴抽了抽,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想,喝不喝随你,嘴上却依旧和和气气的,“自己渴了就喝哈,我回去睡了。”她现在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可不能再随随便便和沈毓磨磨唧唧了。 沈毓的眼睑微微垂下,一副极为失落的样子,“笑笑嫌弃我了。” “哪有?!”陆笑下意识地回答。 沈毓瘪着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就是有。” 陆笑解释道:“你想多了。” 沈毓继续瘪嘴,眼泪啪嗒掉下来一颗,“如果不嫌弃我,怎么会不喂我喝水?” 这是什么逻辑。 陆笑还以为沈 毓清醒着呢,叹了口气,好声好气地说:“那啥,沈毓,我和贺乐弦在一起了,咱俩不好再像从前那样玩笑了。你理解的,是不?” 沈毓的眸子立马暗了下来,幽深得仿若都能将他自己吞噬下去。 他动了动唇,小小声地祈求:“能喂我喝水吗?最后一次。” 陆笑怔了怔,犹豫半响,还是妥协。 她拿起杯子,坐在他旁边,将杯子放到他的唇边,“喝吧。” 沈毓就着陆笑的手,缓缓地喝着,模样极为落寞。 陆笑的心就那么一紧,不知道为什么酸酸涩涩的。 见沈毓将一整杯水都喝完,陆笑就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她刚要说晚安,就突然感到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往前一拉,她一个站立不稳,就顺着那股大力扑向了沈毓。 沈毓就势抱住她,一个利落的转身,反身将她压在身下。 “你……唔……”陆笑刚要开口问沈毓要做什么,嘴巴就被他铺天盖地的堵住,整个的包裹在他的唇内,大力地吮吸啃咬。 她的大脑豁然被抽空似的,怔怔地看着这张放大到极致的俊颜。 沈毓见陆笑不反抗,将嘴巴包围的范围缩小,每次仅攻击一片唇,辗转研磨,轻扯舔舐。待上下两片唇被他吮得有些红肿,他已不满足这种浅尝。以舌抵住她的牙齿,轻易地就撬开她的牙关,横扫万千,寻找她的小舌。 他的左手固定住她的头,右手由她的腰间慢慢滑到她的衣服下摆,似一条灵动的蛇刺溜钻了进去。指尖轻轻地划过她的肌肤,一寸一寸,似是膜拜,又似是流连欣赏,一路蜿蜒而上,直至到达那捧雪丘。 毫无阻碍。 冬天她没有穿胸衣的习惯,却正巧得了某人的意。 陆笑混混沌沌地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她的衣服内,就下意识地伸手去阻挡,却是被一只手拦了下来,不得探究。 身体传来丝丝细小的痉挛,又似是电流自下而上直直窜到心窝。 忽的,她的胸部被什么东西覆盖住,不断地被挤压揉捏,那凸起的一点也被反复拨弄得有些不甚舒服。 她忍不住嘤咛一声,这才有些发觉她的口中满是香醇的葡萄酒香,没有涩味,只有甘甜。 胸部被揉弄得越发不舒服,竟是有极为不熟悉的怪异感觉汇成几股热流背道而驰,有些钻进她的喉间,有些窜入她的身下 ,越流越热,仿若要将她烧着一般。 沈毓越发不满足,急急地将手从她的衣服内撤出,着急地解着她的开衫毛衣纽扣。 一颗一颗……扣子全部解开,露出里面的保暖内衣。 沈毓急不可待地将内衣一把掀了上去,两捧雪丘就跟两只小兔子似的蹦跳了出来,直直撞入沈毓已然赤红的眼睛。 他立马放开她的唇,顺着脖颈一路亲吻下去,越过衣服,吸住了一颗红樱,反复吸吮,舔舐,发出啧啧的响声。 陆笑的身体霍然一凉,她的理智迅速冲回她的大脑,却因着那两杯红酒的后劲,依稀还有些模模糊糊。 突然发觉她的处境似乎不太对头,见一颗黑黑的头正死死地埋在她的胸部,而另一边的胸部上却有一只手反复地蹂躏着,她的脸忽地红了个透彻,急忙推阻身前忙碌不堪的人,“沈毓,沈毓……啊~你在做什么?” 她面红耳赤地阻挡他,却没想到她的手已是没有多少力气,显得极为绵软,声音更是与平时不同,带着微微的沙哑和软糯。 沈毓听到了陆笑的声音,隐约明白什么,却是不愿意去思考,更是加快速度,右手挑开她的牛仔裤,也将自己的裤子扒了下来。 陆笑感觉□一凉,顿时不知所措。 须臾一个热热硬硬的东西抵上她的下面,她虽然不太明白那是什么,却也隐约觉得继续下去貌似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事。 她越发加大力气推拒着沈毓,脑子晕晕眩眩的,嘴巴吐出的字也没有多少力道:“沈毓,你……你不能这么做。” 沈毓却是不听,他的坚/挺早已剑拔弩张蓄势而发,他抬起头猛地用嘴堵住她的,闭着眼睛,贪恋地吮吸着她的气息,左手继续抚弄小白兔,右手却已向下探入幽潭,触手的是一片滑腻,不多不少,却足够他攻城略地。 他的手指又浅浅地拨弄几下,引得身下之人的身体颤了两颤,发觉城池越发湿润,沈毓便让自己早已急不可耐的剑在那上面蹭了两下,慢慢滑入她的体内。 陆笑吓得已然全部清醒,眼泪也吓了出来,大力地拍打着他,不住地哭喊着:“沈毓,你出来,出来。啊,疼,疼。沈毓,呜呜……你出来,你不出来,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攻势蓦然停了下来,沈毓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愣愣地看着陆笑,一脸的痛苦。 PART 20 沈毓似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见身下的陆笑满脸泪痕,心顿时酸软得一塌糊涂。 他微颤着手抚上她的脸颊,见她还是哭个不停,慢慢低下头,轻轻吻上她的眼睛,以舌尖徐徐舔去她的泪。 陆笑顿时不哭了,吓的。她怕她继续呜呜下去,沈毓又会继续做刚刚未完成的事。 她推了推沈毓的胸膛,极为不自在地低声道:“你……你起来。” 沈毓本来吻着她的脸,身下更是绷得难受,被她这么一推,险些忍不住不顾她的意愿强了她。 却还是忍住了。 他撑起身子,低头俯视着陆笑,眼里满满的赤红和不知名的波光流转。 陆笑急忙将衣服拉好,推开沈毓,站起身来,匆匆提上裤子。 她想落荒而逃,却被沈毓逮了个正着。 沈毓收拾好自己的衣着,沙哑着嗓音极为不自在地说:“笑笑……我……” “不要说了,”陆笑不想听下去,她觉得今晚这事实在荒唐,不晓得她怎么会那么坐以待毙差点儿被他吃得一干二净,“我们以后……” “我喜欢你,”沈毓急忙打断她,生怕接下来她会说出什么决绝的话,“我喜欢你,笑笑,很喜欢很喜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之,从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的喜欢。”他语无伦次的表白,想着如果现在不趁着醉酒说出来,以后酒醒了,怕是再也没机会了。 喜欢? 陆笑的心依旧纷乱不止,头脑却迅速地运转,你的喜欢怕是和我的名字有关吧?对你哥们儿陆笑的友情转移到我的身上,你弄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以为是喜欢…… 实在荒谬。 因为一个名字而喜欢一个人,太荒谬了。 陆笑从她的手中使劲将自己的胳膊挣脱开,半垂着头,遮掩住眼中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到的黯然,“我……已经和乐弦在一起了。” 沈毓像是突然被人泼了一桶刺骨的冰水在脸上,霎时冷凝了脸,痛苦地看着陆笑。 陆笑根本就不敢抬头,站了一小会儿,发觉对面的沈毓毫无动静,就趁机转身仓惶逃回了自己的卧室。 “砰——”房门被狠狠关上的声音。 陆笑立马将门从里面反锁上,背紧紧地抵住门,闭着眼睛,泪流不止。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喜欢贺乐弦的,可为何 沈毓对她做出这么过分的事,她却对他讨厌不起来?看到他失落,她还会心酸疼惜…… 沈毓听到那声响亮的关门声,顿时了悟了什么似的,猛地抬头,眼中绝望的神色汹涌而来。似承受不了这种痛苦,他顺着床沿缓缓滑落在地上。 他的头沮丧地低垂着抵在双膝上,双臂环住双腿,万般懊悔涌上心头。 如果……如果他能早些意识到自己对陆笑的心意,是不是什么都会不一样? 是不是…… *** 第二天,沈毓顶着两只大大的熊猫眼从卧室晃荡了出来,脸红得过分。 他本来以为不会再吃到陆笑做的早餐,却意外地发现厨房里放着一锅粥,桌上摆着两叠小咸菜,蒸锅里还热着油条包子。 桌上贴着一张便利贴:饭趁热吃,我吃好了。 沈毓的唇往上翘了翘,弧度不大,苦涩的味道却极浓。 看,他丢了多么重要的宝贝。 仔仔细细地将便利贴收起来,浑浑噩噩地洗漱完,他又晃到厨房,给自己盛饭,将油条和包子都拿出来,默默地坐在饭桌旁静静地吃着。 他的头有些胀胀的疼,刚刚试了下温度,好像又发烧了。不晓得这次烧到多少度。可不管烧到什么程度,陆笑应该也不会如此迁就他了。现在他是洪水猛兽,她避他都来不及。 真是自作自受。 沈毓嘲弄地想。 他将剩下的所有包子和油条都吃完了。 虽然这是平时他吃早饭的量,但生病的情况下本来胃口不好的,可他不想再让陆笑烦心,就忍着全吞了下去。 自己收拾完碗筷,洗好,放在固有的地方,他半眯着眼睛回到卧室。 进房间之前,他又像醒来时一般瞅了瞅隔壁的房间——紧紧的关着,暖暖的声音却从门的缝隙中流窜出来。 她……似乎在跟谁说话。 是打电话吧?跟谁呢? 呵,还有谁。 沈毓的胸口忽然有些闷疼闷疼的,他下意识地用手紧紧地捂住,步伐有些踉跄地走进卧室,没有关门,就将自己摔在床上。 慢慢地阖上眼,黑暗的沉浮中满满的都是陆笑的音容笑貌。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小姑娘傻乎乎地一个人哼哧哼哧地拖着行李,大包小包地在烈日下极为显眼。 就那么一眼,他就突然选定她,跑过去帮她忙,可她却还搞不清楚状况,想绕过他,自食其力。 再次见面,她竟然不记得他,哈,竟然不记得他。明明从她朴素的穿着看得出来,她生活并不富裕,他还是坏心地把她拉到学校附近最贵的餐馆吃了一顿。他想让她永远记住他沈毓这个名字,记住沈毓这个人,就像他鬼使神差地记住了她这个路人甲一样。 关于……让她做他的助理,顺理成章。她没钱,又懂事地想帮家里减轻经济负担,他以兼职诱惑她,理所当然地让她被他使唤,且得心应手。 还有…… 还有好多好多…… 真是个傻姑娘。 可是,他自诩聪明,却笨拙地将这么傻一姑娘给丢了。 他……还能找回来吗? 陆笑和贺乐弦说了不过四五句话,两人就没了话题,挂断了。内容也是例行询问,他问她今天吃了什么,现在在做什么,沈毓怎么样了云云。 贺乐弦似乎很忙,忙着聚会,忙着做别的事情,不过,还好,他每天都会打电话跟她说几句话。 当时他给她手机之后,手机恰好被尚未离校的桃子发现了。桃子就调侃她,说什么恋爱甜蜜期,肯定每天要煲电话粥,一煲就是一两个小时。 可这半个月下来,的确每天通话,她却从没有那什么恋爱甜蜜期的感觉。 不是不失望,只是贺乐弦毕竟和普通的男生不同,他那么优秀,回到家也该是忙忙碌碌的。能抽空打个电话给她,她就该偷笑了。 何况发生了昨晚的那件事,她觉得对贺乐弦有愧,今天他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都有些不自在,仿佛是出轨后还要编纂谎言一般。 陆笑有些口渴了,她想出门倒杯水喝,却又怕碰见沈毓尴尬。 还有三天就要回家了,他们还要在一个屋里住三天。 难熬。 幸好年后回来她就要搬出去住了。 可……想要这份工作,还是会天天跟他碰面的。 如果可能,来年就不做dj助理了吧。 可这么好的工作哪里找?再想想吧。 陆笑就这么纠结着悄悄出了房间,刚走到他门前,发现他卧室的门没关,吓了一跳,心道完了,定然尴尬的。 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她竟然装作很急的样子匆 匆小跑着去客厅倒了杯水,又犹豫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回走,走到他的门口,听到里面没动静,忍不住就撇头看了一眼。 就那么一眼,就让她发现了他的异样。 他似乎……病了。 要不要进去看看呢? 陆笑很踌躇。 她就那样站在他的房间外面皱着眉头瞅着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或许……或许昨晚他只是喝醉了才那样的呢? 或许他醒来就忘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了呢? 未尝不可能。 他们俩毕竟还是朋友,虽然他对她做了那件事,可毕竟没做到底,她没受太大的伤害,他也不是故意的。 还是可以原谅的吧。 陆笑就这样想着,说服自己,慢慢地走到他的床边,半弯着腰,小心翼翼地瞅着他的脸。 好像……又发烧了。 唉,喝了那么多酒,晚上定然是没睡好的。 她给他把退烧药拿出来,做了姜汤,盛好一碗,端到他的床边,其余的闷在锅里,想着要是他醒来,床头的姜汤凉了,他还可以喝锅里的。 于是,又写了张纸条,贴在盛姜汤的碗里,没有打扰他,默默走了出去。 卧室的门刚一关上,沉睡的人就睁开了眼睛,眼里涌动着痛苦,混合着温软。 他缓缓地坐起来,将床头上的姜汤喝得一滴不剩,乖乖地吃了药,又躺回床上,盖好被子。 或许,他可以装作不记得昨晚他做过的事了吧? 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像从前那样和她相处。 也只有这样了。 *** 沈毓睡了一觉,逛游到客厅刚一打开电视,就见陆笑从厨房走了出来。 这是继昨晚之后,两人第一次在知道彼此清醒的状态下见面,陆笑顿时尴尬地想装作没看到他继续路过。 沈毓也愣了一下,可短暂的怔忪之后,他立马笑嘻嘻地开口调侃道:“喂,你刚刚是不是偷吃了?嘴角还粘着什么的渣子。” 啊?什么什么渣子?她刚刚明明去厨房把米饭炖上了。 沈毓咧着嘴,起身走到她身前,故意忽视她那明显退后的一步,以手指抹上她的嘴角,“啧啧,下次偷吃记得把嘴巴擦干净哈。” “我哪有?”她好像什么都没吃吧? “那这是什么?”沈毓将食指举起来,纤细白皙得几近透明的指肚上躺着一粒小小的姜末。 呃,陆笑傻眼。 莫非是做好姜汤,尝味道的时候沾上的? 或许吧。 不过,好奇怪,她明明只是小小地尝了一口啊。 即便狐疑,陆笑也没怎么怀疑,不好意思地傻笑着。 心道,幸好只是在沈毓一个人面前丢人,没有太多人知道。 呵呵。 沈毓看到她一如既往的憨笑,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他着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跟平时一样,“傻丫头。”宠溺意味十足,仿佛陆笑生日之后发生的事都不存在一般。 陆笑呵呵笑着,虽还有些不太自然,却是想,或许昨晚的事他真的不记得了吧。 也好。 PART 21 陆笑回家前两天的晚上跟电台的同事打听n市的特产,有热情的同事就介绍她买韩复兴的桂花鸭。听说湖南路上有一家,第二天陆笑就起了个大早,匆匆吃完早饭,趁着沈毓还没醒,一个人就偷偷摸摸地出门了。 醉酒事件才过了两天,她和他相处起来还是有些不自在,所以,能少碰面就少碰面。 陆笑前脚刚走,沈毓就从房间走了出来,只瞧见她背上的那个大背包。 他突然想到昨晚有人跟他提过陆笑在打听n市特产的事,顿时明白她要去哪儿。本想和她一起去的,哪成想这丫头连招呼都不打。 她还是有些不待见他吧? 也是。 这么保守的一姑娘差点儿被他那啥了,不待见他也是对的。 不过,她不待见他,他待见她。 沈毓这两天可是想明白了,矜持小气纠结什么的那是女孩子该有的品质,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做出这种别扭没男子汉气概的事。 再说了,陆笑和乐弦在一起不过就是男女朋友,又没结婚,只要乐弦哪天做出对不起陆笑的事,他还是可以把陆笑抢过来的。 在此之前,他得保持良好的战斗力,一步一步慢慢地让陆笑对他产生好感。 对,就这样。 那么,第一步,就是要……助笑笑为乐。 没想到一个卖盐水鸭、酱鸭之类的小店排队的人就这么多,陆笑排了好久的队,好不容易该自己了,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帮我买三只盐水鸭三只酱鸭吧。” 鄙视插队的。 陆笑扭头一瞧,愕然:“你怎么……” 沈毓咧着大嘴笑:“我也想带点儿特产回家来着,幸好看到你了,要不还不得排到什么时候呢。” 陆笑斜着眼睛往后瞧了瞧,这队竟然快排到外面马路上了。 本来不喜欢给人开后门的,可若让沈毓在大马路上等个二十几分钟,她也有些不忍心。 叹了口气,她说:“好吧。” 陆笑买了两只鸭子,每只两斤。 沈毓……六只。 沈毓微笑:“笑笑,我帮你拿着吧。” 陆笑瞅瞅他手里的六只鸭子,又瞄瞄自己的鸭子,忍不住抽抽嘴,“要不,我帮你拿两只吧。” 沈毓顿时笑得春暖花开:“那怎么好意思……” 陆笑还没来得及感叹他还有君子风范,就听他又加了一句:“如果你不累的话,帮我提两只也行。这玩意儿太沉了,真是太沉了。” 陆笑:“……” 而当沈毓到家之后,方才觉悟,他的第一步……貌似失败了。 助笑笑为乐变成了笑笑助他为乐。 好吧,那就帮笑笑搬行李吧。 只可惜回家的那一天…… “笑笑,你几点钟的火车啊?”沈毓巴巴地看着陆笑,心里盘算着他帮她把沉重的行礼拖到火车站之后,她得多感激他。 陆笑想了想,“傍晚六点的。” 呃……他是中午十二点的飞机来着。 改签吧。 实在不行,就让沈硕帮他订机票。 他抑郁地跑到电脑前,查看飞机票的余票,年前的票果然都没有了。 于是,他实在不乐意地打电话给沈硕:“喂,你几号回家?” “年三十。”冰冷的声音。 叹气:“能帮我订一张今晚九点的机票不?” “不能。”依旧冰冷。 哀求:“帮我订一张吧,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没订到票。” “哦?” 看来有戏,“电台有事。” “我挂了。” “好吧,我得帮笑笑搬行李。”沈硕果然贼,一点儿假话就被拆穿了。 “唔,果然是重要的事……一会儿会有订票短信到你手机上。”电话挂断。 沈毓叹了口气,总算是搞定了。 下午四点半,陆笑只拖着一个小箱子准备去火车站的时候,沈毓自告奋勇地说:“我帮你拖到火车站吧。” 陆笑怔怔地看着他,有些纳闷,却什么都没问,呵呵地笑道:“不用这么麻烦了,东西不多。” “别,还是会手酸了。”他自动接过箱子,心情舒畅地走在了前面。 陆笑叹了口气,极为无奈的样子。 不过,幸好有沈毓在。 春运火车上挤得要命,过道上都是满满的人,沈毓似乎是买了站台票,帮她把行礼拿到火车上,费力地挤开一个个挡路的人,将她的箱子提到她的座位旁时,行李架上已经没有位置了。 沈毓瞧着有些纷乱的行李架,蹙眉。跟旁 边的一个大叔借了一张报纸,垫在座位上,就一脚踩上去仔细地摆放行礼。 陆笑被旁边的人挤得差点儿贴到沈毓的腿上,尴尬地努力往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些距离,仰头看着他。 骨节分明的手使劲摆正行礼,瘦削却并不单薄的背脊随着他的动作一弯一直,凑近脖子的发梢上似乎有闪亮的汗液缓缓流下……很辛苦吧? 刚刚他提着箱子为她开路时的样子格外得认真,也格外好看,即便是背影。 以他的家世,想必他还没有真的挤过这种人多的吓死人的火车,可他却来了。 她知道他要坐12点的飞机回家的,却不知道怎么到了下午他还在公寓里。 刚刚提着行李看到他时,她着实被吓了一跳,联想到醉酒那天晚上他说的话,她的心里奇怪地有个念头,却又觉得荒谬至极。 沈毓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弄出一个箱子的位置,从座位上下来,二话不说又提着陆笑的箱子塞在那个位置上。 再下来之后,他用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对着陆笑咧着大白牙呵呵地笑着:“这下好了。” “嗯。谢谢。” 沈毓问了问陆笑邻座几个人到哪一站下车,发现有一个长得憨厚的中年大叔比陆笑晚下一站,就拜托他等陆笑下车的时候帮她把行礼拿下来。那大叔乐呵呵地同意了之后,他才跟人家说了声谢谢,依依不舍地跟陆笑挥手告别,慢吞吞地艰难地挤了出去。 一路上,陆笑的脑子里都是沈毓的身影。 从那晚的醉酒事件一直到他帮她放好行礼,又转到大学开学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跟放电影似的,好的、坏的、酸楚的、开心的、委屈的、温馨的……即便她困极了眯着眼睛假寐,脑子里还是会出现他耍无赖时非等着她喂他喝姜汤时的情景。 贺乐弦这一天没给她打电话,也许是太忙了吧。 *** 陆笑早晨快九点的时候刚到家,就收到一条短信,是沈毓发来的。 ——到家了吗? 简短的一句话,却让陆笑心里有种别扭的温暖。 ——嗯,刚到。 她犹豫了一下,按上两个字——你呢? ——我昨晚就到了,嘿嘿。 陆笑看到那两个重叠的字,忍不住也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陆笑放好行礼,正帮老妈揉 面呢,沈毓又发来了短信。 陆笑妈妈温和地笑着问:“你买手机了?” 陆笑不太自然地点点头,“嗯,不是跟您说过,我在电台打工吗?以后学费也能攒出来了。” 陆笑妈妈叹了口气,“苦了你了。” “妈~一点都不苦。真的。给我介绍工作的学长人很好,可照顾我了。”陆笑嘿嘿笑着用脑袋蹭了蹭陆妈妈的胳膊,少有的撒娇。 陆妈妈慈爱地看着自己从小就很懂事的女儿,只觉得心安又心酸。 陆笑帮陆妈妈揉好面,才拿起手机,想回复短信。可还没看短信内容,电话就响了。 她顺手按下接听键,“喂?” 那边传来非常着急的声音:“笑笑,你没事吧?” 陆笑有些摸不着头脑,“没事啊。” 沈毓吁了口气,“你不回我短信,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陆笑囧:“……有事吗?” “没事没事,嘿嘿。”沈毓傻笑。 “哦,那没事我挂了,漫游呢。”陆笑心里犯嘀咕,真是有钱家的少爷不知电话费贵。 “哦。”声音明显地有些失望。 陆笑却当做没听出来,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陆笑骑着自行车跑了五六里路,把一只盐水鸭给她爷爷奶奶送过去了,奶奶往她手里塞100块钱,说是给她买吃的用的,陆笑死活不收,说她妈妈给她的钱够用的。奶奶脾气倔,死活都要让她收下,陆笑只好收了下来。 跟爷爷奶奶聊了会儿天,说了好多学校的趣事,要吃午饭的时候,爷爷奶奶留她吃饭,她想想家里除了两个老人暂时应该不会有别人来,也就答应了。 可巧,刚收拾好碗筷,陆姿和她妈妈就来了。 陆姿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比她小一岁,是她爸爸在她妈怀孕的时候和外面女人,也就是陆姿的妈妈生的孩子。 陆笑一直认为,陆姿的妈妈没有她妈妈漂亮,可陆姿的妈妈会打扮,穿戴舍得花钱,天天脸上画着浓妆,在她亲爸面前说话又嗲,心眼也比她妈妈多,于是,她爸当年就百般折磨她妈,就是为了让她妈离婚。 开始她妈妈为了不让她成为离异家庭的小孩子让别人嘲笑,死撑着不离婚的,只可惜,却实在无法忍受过分的家暴,以及她亲爸对她的打骂。 而当年她妈妈被她亲 爸打的时候,爷爷奶奶也常来拉架,只是他们年纪大了,她亲爸又被陆姿的妈妈迷了心,没法子挽留他们这个家。 离婚之后,她妈妈每年还会让她来看她的爷爷奶奶,带些地里产的东西孝敬他们,只是有时候不可避免的会碰到陆姿。 陆姿一看到陆笑坐在饭桌旁,嘴角就斜斜地翘了起来,“我说陆笑,你不会又来蹭饭吧?” 爷爷气了,“这话是该对你姐姐说的吗?” 陆姿瘪瘪嘴,“我又没说错。” 陆笑给他爷爷夹了块刚切好的盐水鸭,“爷爷,小孩子说话不当真,别气。来,吃块盐水鸭,这可是n市百年老店做出来的鸭子,听说,味道不错呢。” 爷爷呵呵笑了,“好,好。下次可别买了,沉。” 陆笑眯着眼睛傻笑:“下次给您带酱鸭。” “不过就是只破鸭子,也好意思送过来。”陆姿坐下来,不客气地夹了块鸭肉进嘴里,“呸呸呸,太难吃了,太难吃了,又咸,又腻的。” 陆姿的妈妈赶紧给她递了杯水,“快簌簌口,你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乱吃,万一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啪!”陆笑的爷爷把筷子拍在饭桌上,“不吃给我滚出去,没人让你们来这儿吃饭。” “爸——” “爷爷——” 陆爷爷有高血压,陆笑怕他被气着了,会头晕,赶忙拍抚他的背,“爷爷,咱不气,不气哈。我这鸭子是有福之人才能品出味道的,您吃着不是香着吗?您别跟他们怄气。我听说啊,这福大心善有教养的人,每天吃着糟糠也跟蜜糖似的,这福薄心恶没教养的人,每天吃着山珍海味也跟吃大粪似的。啊呀,坏了,正吃饭呢,我太坏了,竟然提这些恶心人的东西。” 奶奶刚刚没吱声,一听陆笑说完,忍不住就笑了。 爷爷也乐了。他们家笑笑遇强则强,还是跟只斗鸡似的。 陆姿和她妈妈反应了半天才悟出陆笑这是指桑骂槐,骂她们呢,顿时气得唾沫横飞,叽里呱啦什么难听捡什么来说。 陆笑一点感觉都没有,气定神闲地给她爷爷奶奶夹菜吃,自己也吃得香甜。 陆姿和她妈妈骂累了,也见陆笑不生气,顿时气得跳脚走人。 她们刚走,陆笑就调皮地对着爷爷奶奶眨眨眼,说:“看吧,遇到这种人就不能生气,你越是淡定,她们越气。 最后把骂我的话全反作用到她们自个儿身上了,不是?” 爷爷奶奶就夸她想得开有办法。 不想得开点儿怎么能行?从小被打压多了,自然是要找出一套自己的办法才能生存下去的。 *** 一个假期,头三天贺乐弦没跟她联系,之后也不过每天两三分钟的电话寒暄两句。所谓的煲电话粥,在陆笑和贺乐弦这一对上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沈毓倒是没少浪费电话费,每天一小时短信,半小时电话。 什么今天天气好冷啊,注意加衣服。 陆笑就抽抽嘴说,我们这边风和日丽的,不冷。 什么我们这边的冰糖葫芦可好吃啦,回去我给你带几串。 陆笑就笑着说,好。 什么笑笑啊,我们家的雪橇犬今天舔了我一脸唾沫,害我用了半瓶洗面奶。 陆笑就哈哈乐,活该,肯定是你招惹人家了。 某人委屈,我没有啊没有啊,真的没有啊,你冤枉我了。我不过就是拿着一个火鸡腿在它面前晃悠了十圈而已。 十圈……而已?还真是活该。 …… 零零总总,纷纷杂杂,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能成为话题。 陆笑不想多想,想不出个头绪,想多了还费脑子,就干脆难得糊涂地过完了这个假期。 开学的第一天,陆笑见到了贺乐弦,他笑得依旧那么温暖,虽然已经是她的男朋友,她还是感觉有一种什么东西横亘在两人之间。他依旧站在她难以企及的高度俯视着她。 陆笑给贺乐弦带了家乡的特产,贺乐弦瞧了金灿灿的地瓜干一眼,就随手放在自行车的后车框里,“你没给沈毓带吧?” 陆笑愣了,她还真给沈毓带了一包。 贺乐弦从她的表情判断了出来,有些不高兴地说:“我会吃醋的。” 陆笑勉强笑了笑,“那我不给他了,给我们班同学好了。” “这才乖嘛。”贺乐弦摸摸她的头,和沈毓摸她头的感觉完全不同,具体有什么不同,她说不出来,只觉得贺乐弦的抚摸似乎是在对待没有生命的物体一般。 贺乐弦又说:“我们家在n市买了套房子,离电台不远,明天你就搬过去吧。放心,我没别的心思,只会偶尔过去看看你。” 陆笑乖巧地点点头,没反驳 ,心里却难受得一塌糊涂。 PART 22 躺在乳白色调的新床上,陆笑有一种不真实感。 早上贺乐弦打电话给她,说他今天临时有事没法帮她搬家,她就笑着说东西不多不多,她一个人就可以搞定。 林琳刚巧在宿舍,听到他们的谈话,随口问了一句。 陆笑犹豫了一下下就告诉了她。 林琳听完,只说了一句话,却让陆笑一直纠结到现在。 林琳说:“你还没看懂自己的心,也没看懂别人的。” 不算有禅机的话,她却没听懂。 想让林琳再给她点拨几句,林琳却摇着食指啧啧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哪怕这婚并不如意。” 唉…… 陆笑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心情有些低落。 搬家前,她给沈毓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接通,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她搬家的事,沈毓就兴奋地来了一句:“笑笑,你给我打电话我真开心。” 她当时就愣了,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提打电话的目的。 或许沈毓察觉到她突然的沉默,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她咬了咬嘴唇,破釜沉舟,“我要搬去贺乐弦的公寓了。” 说完,她握紧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紧紧地咬着唇,听着对面的一片沉静。 不知过了多久,对面的人才无力地叹了口气,再出口的话却已经如常轻松:“好啊,我今天刚好没事,帮你搬家。十分钟后你下楼,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去市区。” 陆笑还没回答,就听对面似乎有人嚷嚷着:“谁说你没事了?今天不是学生会活动吗?……” 电话挂断了。 搬家的时候,沈毓还是嘻嘻哈哈的,陆笑心里好受了一些,却还是有些不知名的憋闷。 贺乐弦的公寓离电台的确不远,却是和沈毓的公寓恰好南辕北辙,在相反的方向。 沈毓似是不经意地问她:“每晚贺乐弦来电台接你吗?” 陆笑淡淡地说:“我一个人。” 沈毓就笑了,春花灿烂。 当晚下班,到电台大楼门口的时候,陆笑跟沈毓说拜拜。 沈毓却裂开大白牙,眨眨眼,“这话可说早了。” 陆笑疑惑:“嗯?” “大半夜的,你不是打算一个人回 去吧?”沈毓笑着摸摸她的头发。 陆笑点头,极为认真,“是啊,反正我长得安全,不会有问题的。” “谁说你长得安全了?我就想扑倒你来着。”后面一句话几近蚊蝇哼哼,陆笑没听清。 为了掩饰自己刚刚的小心思,沈毓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走啦走啦,再不走我可就吃不到鸭血粉丝汤了。”已经好久没吃那家的粉丝汤了,这下子,又可以吃了。 陆笑没告诉贺乐弦每晚沈毓都会送她回公寓,然后再回家,只跟他说,她自己回去。 开始,贺乐弦担心地问:“一个女孩子那么晚回去,不会遇到坏人吧?要不,你还是别到电台工作了,我再给你找一份。” 哪有那么合适的工作,不耽误学习,还能赚钱。况且,她很喜欢这份工作。 陆笑就乐呵呵地说:“不会,不会。公寓离电台就百来米远,一会儿就到了。再说了,我长得普通,安全。” 贺乐弦就只说了,注意安全之类的,没再多说。 很快,学校里好多人知道贺乐弦有女朋友的事,碎了一地芳心。 音乐社的人一听说陆笑就是贺乐弦的女朋友,顿时有种崩溃的感觉。好多女生都嘀咕,这陆笑长了一副扔人堆里就找不到人的模样,贺乐弦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某天,有大胆的女生拦住陆笑,询问陆笑捕获帅哥的秘诀,陆笑尴尬地挠挠头,说她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扁死?不敢说,只能傻笑。 那女生看着傻憨傻憨的陆姑娘实在没办法,连讥讽的话也没有说出来的欲望了,边摇头离开边纳闷地嘟囔:“这女生这么傻,怎么就把贺大公子套住了呢?莫非……是扮猪吃老虎?当下流行傻不拉几的女孩子?” 陆笑听了,全然不在意。 她是麻木了。 自从和贺乐弦在一起,她没少听这种话。 看来,即便减肥成功了,她和他还是差距好大好大。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刚对贺乐弦动心时的那种自卑的伤心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她每每和他并肩走在校园里,有路过的同学小声对她品头论足的时候,她竟会期待贺乐弦能听取那些同学的评论意见……和她分手。 都说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了。陆笑没完全得到贺乐弦,却似乎也开始不懂得珍惜了。 时间就这么慢悠悠地过去了,转眼到了大二暑假, 她与贺乐弦在一起已经有一年半了,却没有像寻常恋人那样如胶似漆你侬我侬。 她和他不过就是牵牵小手,再没别的。 宿舍里那仨小八问她,和贺乐弦kiss的感觉如何,她就挠挠头,说,不知道。 叶落就拖着下巴少女怀春状,曰,贺乐弦吻技好高哦,都把笑笑吻得天昏地暗晕头转向云里雾里地不知东南西北了。 陆笑晕倒。 这形容词用的,真是乱七八糟不知所谓。 她补充道,我们还没那啥吻过呢。 桃子却立马夸贺乐弦不愧是谦谦君子,说现在男生都猴急猴急的,巴不得白天刚认识,晚上就去宾馆开房呢,哪有像贺大公子这样恋爱这么久还发乎情止于礼的。 林琳却是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带了不太明显的嘲讽意味,这样也好,笑笑起码没吃太大的亏。 陆笑只好自己叹气,不晓得叹的是贺乐弦太过君子,还是叹自己为什么和他就这么君子地谈了一年半,尤其是在大学恋爱快餐到一种可怕的程度的阶段。 暑假,陆笑和沈毓在电台的工作照常进行,沈毓白天还去银行实习,贺乐弦有导师的项目要做,三个人都要留校。 贺乐弦整天待在设计室里画图,经常忙到凌晨,根本没时间陪陆笑,还好,陆笑不闹腾,只偶尔地给他打个电话说两句家常话。 其实,陆笑还找了两份家教,一份下午,一份晚上,也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时间计较跟贺乐弦见面少的事。 可就是这么个大忙人,却是在暑假的第一个周末就给陆笑打电话,约她晚上去“绯”见面。陆笑周末刚巧闲暇,也就欣然同意了。 本以为是两人的约会,知道贺乐弦喜欢她穿白裙子,她就特意新买了一条,不贵,学生气十足,极是清纯。 到了“绯”,她才知道原来是个小型聚会。 陆笑推开包厢门看到正对门坐着的是个穿白裙子的女生,在灯光的晕染下,身材曼妙,略施薄粉,极其漂亮,仿佛是娱乐杂志中走下来的女明星一般,妖娆而又纯情。 陆笑吓了一跳,以为走错了门,说了声“对不起,对不起,走错了,走错了”,就倒退着轻轻地把门关上。 纳闷地抬头看包厢号,没错啊,是332,她顿时挠头纠结,不晓得该不该再进去瞧一眼。 “笑笑?来了怎么不进去?”贺乐弦温 和的声音毫无预警地在陆笑身后响起,竟是吓了她一跳。 陆笑一边深呼吸平复自己被吓到乱蹦跶的小心脏,一边转身,瞅着穿得极为优雅的贺乐弦,呵呵笑道:“我刚来,刚来。” 贺乐弦早就在拐角处看到她推门进去又出来,也不拆穿她,只温雅地笑着越过她,推开门,“今天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穿白裙子的漂亮女生一看到贺乐弦就开心地站了起来,却是越过他,往后瞧。待看到他身后的陆笑,眼中闪过失望之色,又立马被开心掩饰了过去。 陆笑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的眼花了。 那漂亮女生笑嘻嘻地问贺乐弦:“这位可爱的女孩子是谁啊?也不介绍介绍。” 贺乐弦淡笑着:“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陆笑,陆游的陆,笑傲江湖的笑。” 漂亮女生漾开甜甜的笑,小虎牙一晃一晃的,可爱活泼,明媚动人,让人看了心情就大好。 她上前挽住陆笑的胳膊,“原来你就是陆笑啊,阿弦每次跟我通电话都要提到你。” 陆笑呵呵笑,心想贺乐弦还在他的朋友面前提到她啊,他是想让他的朋友早些认同她吧,他真好。 漂亮女生调皮地眨眨眼,“猜猜我叫什么名字?” 陆笑哪能猜出来啊,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老老实实地摇摇头。 “我叫卢晓,卢沟桥的卢,春晓的晓……”她凑近陆笑的耳朵,“也是“晓”乐团的晓,听,我们俩的名字是不是同音不调?” 的确。 陆笑愣了,心里有什么怪异的东西要破土而出,却是被她硬生生压住了。 她依旧呵呵傻笑,“是啊,还真是缘分。” 卢晓亲昵地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的沙发上坐下,“对啊,就是缘分。前年9月份阿毓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笑说遇到一个跟我名字很像的人呢。” 陆笑的笑容依旧很傻,却有了细细小小微不可见的裂缝,转而她就笑得越发憨傻。 “切!”突兀的声音突然从角落里传来。 陆笑心里忽然有点儿不舒服,赶忙侧头过去,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是孟固。 他暑假也没回家,听说是被他的导师破格拽到实验室编程。 孟固摒弃以往的高调风格,锁在角落的沙发里装隐形人,眼睛却凶巴巴地瞪着卢晓,嘴角翘起 的弧度都带了七分讽刺,三分不屑。 卢晓也不理他的阴阳怪气,依旧拉着陆笑说:“我这是第二次来n市呢,上次来的时候还是阿毓入学的时候。那会儿我们只顾着去各大景点儿玩了,根本没逛街买东西。你也知道,男孩子嘛,总是懒得逛街的。明天我想给他买几件衣服,可我对n市又不熟,你带我去好不好?” 陆笑其实想说她也不怎么熟来着,却碍于她是贺乐弦他们的朋友,勉强答应了下来。 她们正聊着呢,包厢的门又开了,进来的是沈毓。 他一身正装,衬衫袖口半挽,西装上衣搭在古铜色的胳膊上,白衬衫的衣领解开三颗扣子,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成熟却又魅惑,透着精英的味道,有着与平时完全不同的帅气。 卢晓立马站起身来,像一只漂亮的百灵鸟,飞一般地扑进沈毓的怀里。 PART 23 红蓝交映的斑驳光影打在相拥的两个人身上,仿佛是精心雕琢的唯美艺术品,赏心悦目。 那一刻,陆笑的心刹那陷入无尽荒原,凄凉惨淡,悲怆难忍,却迷茫四顾,寻不到源头和出路。 她转开目光,触目所及的却是贺乐弦温润微笑却满含悲伤落寞的眼睛。 陆笑的心一惊,透过他的视线瞧过去,看到的依旧是相拥的两个人。 她心里的酸涩越发汹涌,涨势迅猛,似要将她淹没。 包厢里放着音乐,声音不算太大,却刚巧能把几近耳语的声音淹没。 没人知道,当卢晓扑进沈毓的怀里后,沈毓低沉冰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放开。” “不放,不放,就是不放。”卢晓紧紧地抱着他,安心地闭上眼睛,陶醉地闻着他身上略带汗味的柠檬清香,这是属于沈毓的味道,清新阳光却又冰冷。 沈毓下意识地在屋里搜索陆笑的身影,正巧看到她一脸温柔地注视着贺乐弦,心里很不是滋味,越发冰冷地对着卢晓说:“你再不放开,我就不客气了。” 卢晓嘟囔:“我巴不得你不客气呢。开房or公寓,it’suptoyou。我绝不反抗。” 沈毓推她,她却依旧赖在他的怀里。 卢晓闷闷地说:“毓,让我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在加拿大,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想你的独有的味道,想你是不是也在像我想你一样地想我。” 沈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深深地看着已经把目光调转到电视屏幕上的陆笑,轻轻地嗤笑,“我们早就分手了,在两年前。” “我知道,你不愿意出国,你怨我忽视你的感受出国,可我不是回来了吗?在国外,我好孤单,我会让我爸爸帮我转学到d大,陪在你身边,一直一直。好不好?”她蹭了蹭他的胸膛,眼角滴落的泪悉数蹭到了衬衫上。 沈毓看着陆笑在电视的五彩光线笼罩下越发显得温和沉静的脸,温柔了眉眼,根本不曾在意刚刚卢晓说了什么。 孟固在角落里实在看不下去这些人的假情假意,重重的“哼”了一声,挪到陆笑的身边,指着点歌屏问她:“要不要唱歌?” 陆笑向来不喜欢出风头,不喜欢显山露水,从来没在ktv唱过歌,哪怕跟着他们这帮人来过好多次。 可这次,她心里是从来没有过的压抑,想立马从这里逃出去,避开她好久 没有触及到的问题,避开她一直逃避的感情,避开她故意忽略的距离……可她不是个任性的孩子,只是自欺欺人地看着mv里男男女女演绎着他们的爱情,逃避着她该面对的这一切。她太压抑,太憋闷,她想找个宣泄口释放一下自己。 于是,她点点头,笑着说:“好。” “唱什么?” “老歌可以吗?” “老歌最有味道了。” “那就陈慧琳的《记事本》吧。” 久违的音乐响起,时隔两年半,陆笑已经忘记当初唱这首歌时那种暗恋的苦楚和酸甜。她没有再写日记,却不知道这会儿为什么要再重温这首歌中那种爱而不得的苦闷酸痛。 “翻开随身携带的记事本, 写着许多事都是关于你, 你讨厌被冷漠,习惯被守候,寂寞才找我。” 唱到这里,贺乐弦和沈毓的脸色齐齐变化,目光都是看着陆笑,一个是莫测,一个是黯然。 “我看见自己写下的心情, 把自己放在卑微的后头, 等你等太久,想你泪会流,而幸福快乐是什么。” 没人发现,贺乐弦听着这几句歌词,目光突然转向卢晓,深沉喷薄却又深深被抑制的爱,伤痛得无以复加却只能自己藏着掖着,在夜深人静无人注意的时候独自舔舐伤口。 “爱的痛了,痛的哭了,哭得累了, 日记本里页页执着,记载着你的好, 像上瘾的毒药,它反复骗着我。” 卢晓的心头一震,越发死死地抱紧沈毓,任他怎么推,都不放开。 “爱的痛了,痛的哭了,哭得累了, 矛盾心里都是强求,劝自己要放手, 闭上眼让你走,烧掉日记重新来过。” 沈毓、贺乐弦和卢晓的目光都是波澜壮阔,沈毓深深地看着陆笑,目光带着浓浓的后悔却又坚定无比;贺乐弦看看依旧窝在沈毓怀里的卢晓纤瘦曼妙的背影,又瞧瞧陆笑已经胖瘦合度的背脊,目光矛盾复杂;卢晓却下意识地摇摇头,死也不想松手。 几个回合,《记事本》的乐曲还在播放,孟固拍拍陆笑的肩膀,对着她眨巴眨巴眼睛,略显粗狂却英俊的脸上满是兴奋,“小样,你唱的不赖嘛,真人不露相,藏得够深啊。” 陆笑把麦克风的开关关上, 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憨憨地笑:“哪有你和黎微唱得好啊,每每配合,都是绝世神曲。” 孟固听出她这是调侃他们俩是针尖对麦芒,一个比一个刺,凑一块就是一对加了钢刺的刺猬。却是在年初某次意外后,意外地成了一对,但依旧是欢喜冤家,打闹不断。 孟固不好意思地搔搔小平头,“笑笑,不厚道啊,黎微那娘们好不容易滚回家去,让我清静几天,你就提她来堵我。真是跟贺某人在一块变坏了,腹黑,真腹黑。” 陆笑冤枉,她哪儿腹黑了,哪腹黑了,她这不明着夸他俩鹣鲽情深夫妻同舟共济嘛。 “笑笑这么老实一丫头怎么会跟我学坏,孟固你可真抬举她了。”贺乐弦收敛起自己的悲伤,走到他们俩身边,轻轻拍开孟固,示意他让地方。 孟固嗤笑一声,心道,吆喝,你可终于有空注意你媳妇这边了?我还以为来了卢晓你就忘了陆笑了呢。一年半前你比阿毓早了一步把陆笑打上你的logo,还以为你真的喜欢人小姑娘呢,结果,这卢晓刚在你面前晃了不到一天,你的魂魄就又黏在她身上了。无耻,太无耻。 面上,孟固却笑嘻嘻地给了贺乐弦的肩头一拳,不轻不重,也能让他疼一阵子,算是给陆笑出出气,“这可是你说的啊,人笑笑这么憨厚的一孩子,你可悠着点儿,别真的把小孩子给教坏了。” 贺乐弦嘴角噙着笑,没吭声。他知道孟固这是在警告他不要让陆笑伤心。他不是神,有些事情做不到,他不会应允。 “唱的不错。”贺乐弦对陆笑向来不吝夸奖。 以前第一次在沈毓的公寓吃到陆笑做的泡面时,他就小小地夸过她。 后来,她搬到他的公寓,周末,他会去那边跟她过二人世界。他坐在沙发上看书,她就在厨房做饭,有时候他会给她打打下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或者干脆静静地忙着自己的事,平和温馨。 他每每吃到她做的新菜就会多夹几次,再赞叹两句,陆笑就会呵呵笑,一脸满足。 他打篮球不小心被人把衣服扯破了,站在球场边看球的陆笑就会羞答答地跟他说,她可以给他补好。 然后,就真的补得看不出原有的破损,宛如最初。 他亦会夸她手巧。 还有好多好多…… 这一年半,他们相处的平淡宁静却又暖到了骨子里,其实……也挺好。 陆 笑不好意思地对着贺乐弦笑了笑,把话筒递给他。 他摇摇头,“再给你点一首吧。其实,你应该挺爱唱歌的吧?” 陆笑一愣,心里暖了些,没有说话。 “给我点一首吧。”如黄鹂出谷的清脆嗓音突然出现在贺乐弦的耳边,他转头瞧着声音的主人,满眼满眼的宠溺,“哪一首?” “《youbelongwithme》。”话是对着贺乐弦说的,卢晓的眼睛却是看着沈毓。 贺乐弦见了,却依旧笑着说:“好。”只是霎时眉眼淡了温暖,被浅淡的冰雪覆盖。 陆笑也发现了他们两人说话时表情的变化,忍不住微微摇头,浅浅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贺乐弦。 这是首轻快却又有些小忧伤的歌。 mv讲的是一个恋爱的小故事。男女主角是同学也是邻居,女主角每天都带着大黑框眼镜,穿得也很随意,她一直暗恋着男主角,却不敢表白。某天,发现男主角和别的漂亮女生kiss,她心里很难过。男主角在一次比赛中失利,他的女朋友骂他,她在一旁看到了却为他伤心。一场舞会,男主角正在跟他那穿着红色妖艳性感长裙的女朋友跳舞,女主角穿着银白色的礼服去了。金色柔顺的头发垂散,黑框眼镜去掉,淡妆素裹,分外迷人。男主发现了她,立马甩开他的女友,走到女主身边,两人深情拥吻。 唱这首歌的时候,卢晓始终都看着沈毓,眼里充满暗示和期待。沈毓却一直暖暖地注视着陆笑,心里一遍一遍地对陆笑说,youbelongwithme。 卢晓顺着他的目光,看到的是嘴角挂着傻笑眼睛看着mv的陆笑,酸楚的滋味瞬间上涌,蔓延了整颗心整张嘴。 但她的眼睛却越发亮若星辰,她是个赌徒,已经赌了十年,不在乎再继续赌下去。 她愿意相信,十年相伴五年相恋可以挽回沈毓对她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youbelongwithme(你应该和我在一起) PART 24 一行人闹腾到九点,沈毓说,他和陆笑还得去电台,得先走了。 卢晓立马抱住沈毓的胳膊,撒娇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反正晚上我要住在你那里。” 沈毓皱眉,清俊的眉眼带了严厉,“不行。”他使劲把卢晓的手往下扒,嫌她烦。 贺乐弦握着酒杯的手指晶莹泛白,骨节凌厉,唇角的笑意却依旧温润,只是眼睛却在暗淡的影子中冰冷一片。 “为什么不行?陆笑都在你那边住过。”卢晓嘟着嘴,明显地不高兴了。 沈毓下意识地看向陆笑。 她微微垂着头,刘海的阴影遮盖住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沈毓说:“她不同。”起初是她很单纯,不会想歪,后来是他习惯她的存在,喜欢她的陪伴,不愿意她离开。 陆笑的身形一震,抓住包带的手颤了颤。 孟固和贺乐弦却是立马看向沈毓。 贺乐弦眉头微蹙,深潭似的眸子里却微起波澜,任人看不透彻。 孟固有些疑惑,略粗的眉毛纠结成了川字。阿毓不会对笑笑没死心吧?这可咋办呀。都说朋友妻不可欺,他和乐弦要真为笑笑打起来,他该帮谁涅? 卢晓不说话了,半敛起眼眸,遮掩住其中的失落哀伤,转而又明媚了开来,走到陆笑面前,晃动着她的胳膊,“那,笑笑,我今天去你那儿住吧?”声音有了那么点儿可怜。 陆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向贺乐弦。房子是他的,他说了算。 贺乐弦嘴角的笑容慢慢漾开,对着陆笑微微点头。 主人都同意了,她这个暂住者自然没有意见。何况,那是个三室两厅的房子,随便卢晓选哪一间都可以。 贺乐弦和孟固打车回d大,临走之前先去了趟贺乐弦的公寓,把卢晓放在“绯”的行李搬了过去。 卢晓还是跟着沈毓他们去了电台,路上买了一大堆水果零食,陆笑以为她要拿回去自己吃,到了电台才知道这是给他们同事的。 有免费的东西吃,谁不高兴? 电台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一看卢晓粘沈毓粘得紧,就猜测这大方漂亮的小姑娘喜欢沈毓。可向来和颜悦色的沈毓明显对卢晓冷冰冰的,大家也就都明白其中的三四五了。只夸卢晓人长得美有灵气,八卦的就问她家是哪儿的在哪儿读书什么的。 只有老嫌陆笑土气的那个女 同事,见今天虽然陆笑和卢晓都穿了一条白裙子,陆笑的却明显廉价,而卢晓的…… “你这裙子是香奈儿的吧?” 卢晓笑得含蓄:“是啊。” 那女同事说:“看着就和陆笑穿的不一样。这白裙子能穿出精致灵巧的极少,一般人穿了也只是装清纯罢了。” 卢晓也知道她影射陆笑呢,也不多话,亲昵地挽住那女同事的胳膊,“哪能呀,我看吴姐要穿这白裙子定能穿出高雅大气。” 吴姓女同事就笑开了。 两个人热络地天南海北瞎侃,其他同事装作啥都没听见,该吃吃该喝喝该干活干活该插科打诨就插科打诨。 陆笑自然不在意。 那女同事说的也没啥错。虽然不知道香奈儿是啥级别的牌子,可她这裙子不过就是五十块一件的便宜货,如果不是贺乐弦喜欢,她也不会买这么显胖且不耐脏的颜色。 这些对话是发生在沈毓去见编导的时候,他一回来,聊天也就终止了。 时间差不多了,沈毓招呼陆笑进工作室,卢晓也嘚嘚地跟上,又缠上沈毓的胳膊,模样乖巧十足,“我在外面等你。” 沈毓只淡淡地点点头,就对陆笑说:“节目要改版,明天你家教完了,咱们再说。” 沈毓进了演播室,陆笑坐在老位置上准备筛选电话和信件,卢晓就搬了张椅子坐在陆笑的旁边也是沈毓的正对面,笑眯眯地看着沈毓。 沈毓做节目的时候会习惯性地时不时瞄一瞄一道玻璃之隔的陆笑。这一晚,每当沈毓往外看陆笑的时候,卢晓都以为他在看她,就高兴地跟他挥挥手,只用口型无声地对他说,他很帅,声音很好听云云。 沈毓极其无奈。 陆笑本来不知道沈毓工作的时候喜欢偷瞄她的,被卢晓这么大幅度地一挥手,她却是注意到了。不过,她注意到的是沈毓跟卢晓的亲密互动,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工作结束,卢晓的手又章鱼似的黏在沈毓的胳膊上,沈毓满身放着冷气,使劲瞪瞪瞪卢晓,她就是装作没看到,依旧嬉皮笑脸地腆着脸笑。 陆笑看着两个人的眉来眼去,弯着眼睛,呵呵傻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他们真配啊,真配,仿佛天生一对。 沈毓实在是烦卢晓烦的不得了,却是碍于陆笑在旁边,不好真的对她发作,只得由着她去。心里却是不停地念叨 ,反正被她挽着胳膊又不会少块肉。不过……好烦啊好烦,哪有他家笑笑乖巧懂事啊。 想着,他就忍不住往陆笑那边看,看到的依旧是傻呵呵的陆笑,眉眼弯成了弦月,极为端庄。 他心里却是不爽了。 看到有女生缠着他,她就那么开心吗? 到了贺乐弦的公寓,卢晓紧紧地抱着沈毓的胳膊不放,可爱地嘟着嘴撒娇,“你亲我一下,亲我一下我就让你走。要不,我就不放了。” 沈毓使劲地往外抽胳膊,“放开。” “不放,不亲就不放。” “放开,很晚了。” “不嘛~” 陆笑光听到卢晓最初的撒娇,就不想站在那里心里泛酸地继续装电灯泡了。 她忙从包包里翻找钥匙,平时放的整整齐齐的包包这会儿愣是被她翻了个遍,毛毛躁躁的,好不容易才找到钥匙。 她的手微微哆嗦着开门,三五次才将钥匙插进孔里,打开,她方才松了口气,想跟他们打声招呼先进门,刚一转身就看到卢晓搂着沈毓的脖子,两人的嘴唇深深地缠在一起。 她的脸色刹那苍白,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才能不让到了眼眶的泪滚下来。 她急忙转身,右眼眼角的泪瞬间承受不住悲伤率先滑了出来。 放下包包,刷牙,放水洗澡……整个过程,陆笑的脑袋一片纷乱,还很痛,里面仿佛有一千万只蚂蚁同时啃噬着她的脑浆。 陆笑想,完了你陆笑,得绝症了,咋看到人亲热你就热泪盈眶呢?八成是羡慕嫉妒了吧?看到人甜甜蜜蜜的,你就想到自己和贺乐弦相敬如宾的相处模式了?哎,陆笑,你不会是欲女吧?欲求不满?这可严重了。丢人,丢死人了。 陆笑这澡破天荒地洗了快一个钟头,整的她脑袋昏昏沉沉的,走路都有些踉踉跄跄。 回到卧室就听到手机来电音乐响了最后一个八拍,完了。 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拾起手机,有五十个未接来电,都是一个人——沈毓。 陆笑的心漏跳了一拍,看着这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名字,拇指悬在回拨键上,却是迟迟地没有动作。 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搞不好他打完刚刚的电话就关机睡觉了。或者,他正在跟卢晓甜甜蜜蜜地煲电话粥也说不定。 何必要打扰人家呢? 坏人姻 缘可是会遭雷劈的。 陆笑的指尖温柔地抚摸着“沈毓”,柔和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她也不知道的爱恋和苦楚。 “笑笑,还没睡吗?”卢晓略有舒缓慵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陆笑吓了一跳,立马关上手机,转身有些不自然的样子,“正打算睡呢。” 卢晓有些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动作形态特别可爱,“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我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怕生。” 陆笑只跟自己的妈妈躺在一个被窝唠嗑过,还没和别的陌生人同床共枕过,有些不习惯,却也不忍让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姑娘打着瞌睡硬撑着睡在让她恐惧的地方。 于是,她友善地点点头,说:“好。” “笑笑啊,阿毓小时候可可爱、可可爱啦。”卢晓又精神了,似乎每每遇到和沈毓有关的事,卢晓姑娘就会不知疲倦精神百倍。 陆笑迷糊了眼睛,在黑暗中摇摇头,忽又意识到身旁的卢晓看不见,她又用嘴巴表示了一次她的无知。 卢晓轻轻地笑,“他呀,小时候就爱冷着一张面孔,小大人似的。有一次,我考试没考好,害怕被我妈骂,就哭着鼻子坐在教室里不敢回家。他就跑到我旁边,掐着腰,严厉地说,哭什么,哭能解决问题吗?不就一次考试没考好吗?这次回去好好跟阿姨认个错,下次考回来就是了。那时啊,他也不过九岁。” 陆笑想象着沈毓掐着腰冷着脸安慰卢晓的样子……呃,想不出来。他在她面前一向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真的想不出来他冰冰冷冷的样子。 “笑笑,阿弦亲过你吧?” 陆笑想否认,却又直觉地不想将这件算是丢脸的事告诉卢晓。也就没说话,沉默着让她误会。又想到接下来她要说的话,胸口有些憋闷。 卢晓说,阿毓第一次亲她的时候很霸道,整张嘴都被他吃进嘴里,吮吸的力气还超大,发出渍渍的声音。那时候,他们俩还都只是初中生,15岁。唉,现在说起来都好害羞好害羞的说。 卢晓说,阿毓和她16岁第一次结伴旅行的时候,晚上两人睡在一个房间,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要了她。想到那时候阿毓强忍着欲望的表情,她心里就泛甜。 卢晓说,18岁,她要出国留学,阿毓求她留下,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在他家门前整整站了一个下午。她当时鬼迷心窍,就是要出国去看看国外的月亮是不是比中国的大比中国的圆。阿 毓最后狠了心,说,如果她留学,他就会找一个和她名字一模一样的女孩谈恋爱,好好地宠那女孩,对那女孩比对她要好一千倍一万倍,让她后悔一辈子。 卢晓说,在国外,一个人好辛苦好辛苦。她好想他,然后就拼命学习拼命学习,用了两年的时间把四年的功课修完。现在,她回来了,想找回她的阿毓。 她说:“笑笑,你说,我能把我的阿毓找回来吗?” 陆笑说:“嗯,会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地低迷,没有人看到她的眼角、睫毛、鬓发、枕头早已润湿。 PART 25 ——贺乐弦,我们好好好好地谈一场恋爱吧。 ——……好。 卢晓一大早精神抖擞地拖着挂俩浓浓黑眼圈的陆笑逛街。 卢晓问陆笑,n市哪个商场的东西最好啊?陆笑想了半天,她没怎么去过啊,不是太清楚。 卢晓就百度谷歌,查了一小会儿,弄清了线路,反客为主。 陆笑被带到金碧辉煌气派斐然的高端商场,背脊瞬间挺得笔直。她得目不斜视,不能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东张西望,免得被人保安将她当做不安好心的人带到后台去严刑拷打。 好吧,陆笑这姑娘电视剧看多了。 她只是感觉自己和这商场格格不入,随便进一家店铺,任何一样东西都不是她买得起的。 她是陪逛陪买陪聊,三陪,就是自己不掏钱。 进了一家店,店名貌似是versace,嗯,男装看上去很不错。陆笑嘴笨,只能用不错来形容这些衬衫啊外套啊什么的。 卢晓拿起一件黑色带银丝纹络的衬衫,对着男店员比划着,“阿毓穿这衣服肯定特有范。” 将衬衫递给店员,卢晓说:“包起来吧。” 陆笑脑门上滴汗,这姑娘也不看看价钱啊,直接就买了?她刚刚不小心瞅见一件小t恤的标签,贵的吓死人,跟真金钻石似的。 卢晓又看上两件衣服,简单比划了一下,就打算买下来了。 她说:“笑笑,你不给阿弦买几件吗?” 陆笑颇为窘迫,“我买不起。” “哦。”卢晓轻描淡写的,“阿弦对衣服的品味更高,好多衣服都是定制的。” 定制?哦,定做吧。 陆笑想象不出定制服装到底多贵,脑子里出现的就是他们老家服装店里拿剪刀裁剪衣服的老师傅裁好布料,在缝纫机上嘚嘚嘚地将布给拼起来的样子。 大概……差不多吧? 卢晓又跑到burberry的店里,除了给沈毓买了几件衣服,也给自己整了两件。 她问陆笑:“你挑一件吧,反正也不贵,我送你当见面礼。” 陆笑灿灿地笑了笑:“不了不了,我还是习惯穿别的地儿卖的衣服。”这些高端牌子穿在她身上,会不自在的。 卢晓连带着店员一起打量了她的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平底凉鞋,加一块撑死 了估计才两百块,很平民化。 卢晓摇摇食指,赤红色指甲上的水钻晃得陆笑眼睛有点儿花,“笑笑,你得打扮打扮,阿弦喜欢有品位的女孩子。” 陆笑不好意思地呵呵傻笑,心里直叹气。 卢晓还是给陆笑买了一条裙子,水蓝色的,很衬陆笑的皮肤。 付钱的时候,店员就夸卢晓漂亮大气,还以十分羡慕的口吻对陆笑说,她能有这种朋友真是她的福气。 陆笑拎着袋子,感觉手心都是滚烫滚烫的,只呵呵地笑,在空调房里脑门子上都沁出汗来。 卢晓买衣服倒是痛快,一上午咔咔咔,两人手里就都拎了七八个袋子。中午吃饭,卢晓仿佛突然想到沈毓实习的银行也在市中心,离这边不远,就想拽着陆笑去给他一个惊喜。 陆笑哪能去呀。要真去了,摆明了是当电灯泡的。 昨晚她几乎一夜没睡,纠结得脑门都疼了,也想不通她干嘛看到听到卢晓和沈毓咋样咋样就心里泛酸。干脆武断地下结论,是她和贺乐弦之间缺乏热情,看着别人卿卿我我嫉妒了。 于是一大早她就给贺乐弦打电话,跟他说,咱俩好好好好地谈一场恋爱吧。 当时,她就想,不管贺乐弦对她是什么感情,现在他俩明面上毕竟还是男女朋友来着,在一块都这么久了,总该对彼此都有个交代。 试一试吧,实在不行再想对策。 陆笑就找了个理由,说下午晚上还要当家教呢,得回去备备课,免得到时候被她那两个学生给问倒了。 卢晓就开心地把所有的袋子都塞到陆笑的手里,笑嘻嘻地谢谢她。 陆笑本来想在路上买个盒饭带回家吃的,无奈手上拎着十几个袋子实在不方便,就哼哧哼哧地把袋子带回去,将卢晓的东西放到了她的房间。 随便把昨天中午的米饭炒一炒,吃了休息一会儿,她就工作去了。 晚上在电台,沈毓跟陆笑说,“风的声音”要改成夜间故事,爱情小短剧,导播让她三天后的上午来电台试音。 听说工资会涨不少,陆笑就欣然同意了。 虽然不见得会被选上,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 沈毓说完节目改编的事,犹豫了一小会儿说:“笑笑,昨晚……我是被卢晓强吻的。” 陆笑:“啊?” 沈毓极其认真的样子,“我不喜欢 卢晓,从来就没喜欢过,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从始至终,我喜欢过的人只有……” “沈师兄,不要说了,”陆笑有些恐慌,匆忙打断他,“节目要开始了。” 沈毓的嘴唇动了动,没再说下去。 每每陆笑喊他沈师兄必定是她生气或者想逃避什么的时候。沈毓宁愿是前者。 *** 贺乐弦前几天忙得昏天暗地,在陆笑给他打电话这天晚上十二点总算是忙完了一个项目。将他负责的部分交给导师,得到极好的评价。他导师就递给他另一个项目,却被贺乐弦婉拒。 理由? 他得陪女朋友。 贺乐弦搬到市区的公寓,陆笑很高兴。 上午没课,陆笑一大早就起床,煮粥,买油条包子,再摆上两碟她自己腌制的小咸菜和辣泡菜,早餐还算丰盛。 贺乐弦跑步回来刚巧碰到迷迷瞪瞪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卢晓。 两人各自洗漱,齐齐坐到饭桌旁,还没吃呢,贺乐弦就蹙眉将辣泡菜拿得离卢晓十万八千里,带着微微的宠溺,嘱咐道:“这菜辣,你别忍不住吃了又喊胃疼。” 陆笑看着那盘放到自己门前的泡菜,傻了眼。 昨天早上卢晓不是也吃了吗? 貌似活蹦乱跳的没事。 卢晓嘟着嘴,不乐意了,“笑笑这泡菜做的好吃着呢,我胃好多了……”挪啊挪,挪到了陆笑旁边的位置上,筷子迅速出击,一下子就夹了两片泡菜到自己碗里,一口咬下去,一边嘶嘶叫着好吃,一边跟贺乐弦做鬼脸。 贺乐弦没办法,只好交代她少吃两片。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卢晓突然嗷嗷喊着肚子疼胃疼。 两人匆匆跑过去,就看到卢晓一边喊叫着,一边在床上滚来滚去的。 贺乐弦急得额头上立马窜出来一大把汗,到了床边,抓住卢晓的手问她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卢晓却“哇”地一口吐出来一堆东西,稀饭夹杂着泡菜油条,黄黄白白的东西混合在一起。 陆笑忙拿纸巾递给贺乐弦,他一把拿过去,唰唰唰抽了三四张给她擦嘴巴。 卢晓一边挥开他的手,一边叫:“呜呜,胃疼,肚子疼。恶心……” 然后,挣脱开贺乐弦握着她的手,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就往厕所跑。 贺乐弦急坏了,立马拿出电话拨了个号码,“喂?李叔叔吗?我是乐弦,你能派辆救护车来aa小区b幢c楼下等着吗?……对,对。……好。” 陆笑站在贺乐弦的身侧,温声温气地安慰他:“别太着急了,会没事的。” “敢情不是你上吐下泻胃疼肚子疼的,”贺乐弦气急了,“你知不知道晓晓不能吃辣,她胃不好,容易生病。你还给她吃泡菜,那么辣那么酸的东西,干不干净还是个问题呢,你怎么就把这么廉价轻贱的贫民东西给她吃呢?陆笑,我不介意你贫穷,但请你注意一下,卢晓她从小娇生惯养,可从来没吃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救护车把卢晓和贺乐弦带走了。 一室清净。 陆笑打扫着卢晓的房间,那么肮脏不堪的呕吐物她却当做普通的灰尘一般清扫干净,将床单换下来,放到洗衣机里清洗。 她到了厨房,拿出腌制泡菜的盆子,歪着头看了好久。拿出刚从外面买来的微波塑料制的储物盒,将泡菜倒进去。 末了,还夹起一块泡菜放在嘴里,酸酸辣辣的味道立马充满了整个口腔,引得她眼里的液体哗哗得流了出来。 奇怪啊,明明很好吃很好吃,很干净也很卫生,怎么就成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呢? 她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房间还原成没人住过的样子,拎着被人嫌弃的泡菜从贺乐弦公寓里走了出去。 她打电话给下午要教的小孩:“豆豆啊,你爸妈在不在家?……哦,那我现在过去行不?手里拎着行李箱呢……不回家,就是刚从朋友家收拾了点东西,准备晚上搬回宿舍去。嗯,就这么回事。好的,谢啦。” 晚上陆笑给俩孩子轮流上完课,到电台的时候,泡菜就剩的不多了。 下午的孩子豆豆特爱吃辣,陆笑怕她吃了会像卢晓那样折腾,不给她吃。她就跟陆笑闹腾。陆笑死活不给她吃,豆豆就拨通她老妈的电话,让她老妈证明她胃口绝对倍棒。陆笑跟一头雾水的豆豆妈说明情况,豆豆妈立马大大咧咧地拍着胸脯保证她家豆豆绝对是万辣丛中过,片泪不沾身。陆笑就很大方地给豆豆拨了一大碟子。但,要求是她晚上才能和她爸妈一块吃。豆豆乖巧听话,有了泡菜的激励,下午学习劲头蹭蹭上涨。 晚上类似。那家人也无辣不欢,不但跟陆笑要了一碟子泡菜,连做法也一并要了过去,说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经这两家子对她做的泡菜的欣赏,上午被贺乐弦那番话伤了的心好了一半。 的确,他们娇生惯养蜜罐里长大的孩子吃不惯平民食品也是对的。她陆笑好养的很,胃也被操练得极为强悍,自然吃嘛嘛香。 陆笑想了一下午一晚上,节目开始之前,陆笑给贺乐弦打了个电话,平淡地说:“贺乐弦,我们分手吧。” PART 26 ——贺乐弦,我们分手吧。 ——笑笑,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你喜欢的是卢晓不是陆笑,陆笑也不是卢晓的替身,即便是替身,正牌女主角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么我这个替身女配也就没什么作用了。 ——你误会了,笑笑。 ——误会不误会,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在一起一年半,你真的有喜欢过我一点点吗?或者,你有没有一分一秒当我是你的女朋友?贺乐弦,我是很平凡,我是很傻,但我也不是傻到可以蒙着自己的眼睛在你这么明显的袒护下继续若无其事地当你的挂名女友。 陆笑挂断电话,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一身轻松。 她转身正要从小会议室里出去,就看到站在门边笑得像白痴一样的沈毓。 他没事吧?笑得她有些毛骨悚然。 奇怪,他女朋友生病了,他不要去医院看护的吗?要被贺乐弦抢走了,可麻烦了。她……该不该提醒他呢? 鉴于沈毓帮了她不少忙,陆笑还是好心说了一句:“那啥,卢晓貌似住院了……” “嗯。我知道。”他依旧笑得傻兮兮的,活像被1000万砸中了脑袋似的,“不过就是急性肠胃炎。” 陆笑不好意思地主动认错,“是吃了我做的泡菜才这样的……” “嗯,吃得好吃得妙吃得呱呱叫。”他的傻笑还晃着呢。 “……”这是什么逻辑? 沈毓走过去摸摸她的脑袋,很慈爱,“乖,别想那有的没的了,她自己有病还不知道躲避,难道还让你一外人来拴着她不成?” 有道理。 陆笑心里万分赞同,不过嘴上却什么话都没说。 一晚上,沈毓喜气洋洋。 有听众打电话进来,率先问候djshen:“djshen今晚心情很不错啊。” “是啊是啊,你听出来了?”即便那听众看不见,沈毓还是乐呵呵地直点头。 废话,全世界的人都听出来了。 导播朝天翻了个白眼,摸着下巴刚长出来的胡渣,看着乖乖在筛选电话和读者来信的陆笑——估计,跟这傻丫头有关吧? “那djshen有啥喜事,分享给我们听众呗?” “哈哈……呵呵……等我将这喜事变成彻底的喜事之后,再跟大家共享哈。”沈毓乐得 大大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话说,您打电话不是就为了八卦我今晚遭遇啥好事了吧?” 幸好他还记得这是在节目上。 导播擦了擦汗。 听众小姑娘也总算步入正题了,“嘿嘿……嘿嘿……”得,跟沈毓今晚一个德性,“我看上一帅锅,不知道该不该一举将他拿下。” 沈毓笑着看了埋头接电话的陆笑,“该,当然应该。有句诗怎么念来着?哦,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十一点,沈毓从播音室里走出来,神清气爽的,跟大家说“辛苦了”的时候,都是眉眼弯弯,搞得看了他一个钟头耍神经的众人毛骨悚然。 “笑笑啊,咱回家吧。” 陆笑不想让他知道她已经把东西从贺乐弦的公寓里收拾出来了,就说:“你先走吧。我收拾一下。” “那你先收拾,”沈毓笑,“我帮你拿箱子去。” 啊??他已经知道了? 沈毓喜滋滋地从小会议室桌子下面拽出了箱子,看着这黑黝黝的行李箱跟看百宝箱似的两眼放光。 陆笑看着他的样子很是莫名其妙,想着反正他也听到她和贺乐弦分手的事了,干脆跟他说明白了,“沈师兄,我想回学校住。” 沈毓欣喜的笑容立马消失了大半,“学校远,干嘛不回我那边。反正……” 陆笑不好说怕卢晓知道后会误会,就说:“我们毕竟男女有别。” 沈毓不高兴了,“以前你住那儿,也没在乎这些有的没的,现在想这么多干嘛。” 知道沈毓无理取闹起来也是个难缠的主,陆笑嘴笨,又不想把话挑明了,让彼此尴尬,就想找个婉转的办法混过去。 办法还没想出来,他们已经走到电台门口。 而门外台阶处站着两个人——贺乐弦和卢晓。 看到他们俩出来,卢晓率先跑到沈毓旁边,略有虚弱的面容在白炽灯光的映照下苍白得很,她嘟着嘴极其委屈的样子,“毓,我病了,你也不去看我。” 沈毓这次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冷冷地看着卢晓,“我有这个义务吗?” 他又冷冰冰地看了眼走到他们身旁的贺乐弦,下意识地将皮箱换到靠近卢晓的左手上,与卢晓隔开一定的距离,右手则抓住陆笑的手,将她往自己身旁一带——完全保护的姿态。 他在生气,很 生气。 虽然不知道卢晓得肠胃炎时他们三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可他凭着自己这么多年对贺乐弦的了解,也猜出他不会对陆笑说什么好话。陆笑向来老实,如果不是贺乐弦做得过分了,她肯定不会主动说出分手这话的。 沈毓的这个小动作,让三个人脸色都变了一变。 陆笑被那两个人打量得很是不舒服,被沈毓握住的手微烫,她想抽回来,可试着微微动了动,沈毓却将她握的更紧。 卢晓眼中涌起了泪花,可怜兮兮地看着陆笑,“笑笑,你原谅阿弦吧。他不是故意的。当时他只是太急了,说的都是气话。”那些话贺乐弦说得极重,声音不小,她在厕所里也听了个清清楚楚,当时她虽然身体很不舒服,听到贺乐弦依旧如以前那样维护她,心里也是甜滋滋的。可当晚上贺乐弦跟她说陆笑打电话和他分手的时候,她就害怕了。她怕,沈毓会再也没有顾忌,陆笑会再也没有束缚,怕她自己再也没办法挽回沈毓的心。 贺乐弦眉眼间也都是疲惫,“笑笑,我当时话有些重了。对不起。我们……” 陆笑有些累了,上午逛街,下午晚上当家教,还做dj助理,身体方面已经到了极限,这也没什么,这一天,是她从未有过的心里上的疲惫。 两年来,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在听到贺乐弦清朗温润的嗓音,见到他雅致俊美的脸的时候会那么厌倦。 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陆笑叹了口气,“贺乐弦,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不好?我是个人,不是木偶,我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能力,即便不够聪明,不够敏锐,它们也还是存在的。” 她真的好累,想回学校宿舍的床上好好睡一觉。 总觉得这是场噩梦,或许明天睡醒了,她还是那个傻乎乎的陆笑,低调做人,勤奋做事,和每个人的关系都好好的。 贺乐弦却突然冷笑了一声,指着陆笑和沈毓紧扣在一起的手,“你说我没喜欢过你,那你呢?你们这算什么?是不是今晚你就会到沈毓家里?拿我今天的话当个由头说分手,怕是你自己早就看上他,想和他在一起吧?” 陆笑难以置信地看着贺乐弦,仿佛不认识他似的。曾几何时,向来温文尔雅的他竟然也会如此咄咄逼人。 真是可笑。 她当了这么久的软柿子,还真要被人看扁了? 陆笑笑了,极为璀璨,恍若夜深人静方才开 放刹那的昙花,短短芬芳却异常夺目,“称你的意,我就是要搬回沈毓那里。” “陆笑!”卢晓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陆笑,“沈毓是我的男朋友,你怎么能这么不知廉耻。” 沈毓本来瞬间灿烂的心情立刻被冰冷取代,“我什么时候成你男朋友了?” “毓,我……”卢晓立马委屈兮兮地看着沈毓,眼泪汩汩地涌了出来,“我爱你啊。你也说过,你最喜欢我的。” 贺乐弦身形一震,目光转向哭得泣不成声的卢晓,眼里是浓浓的苦涩。他很想抱住她,安慰她,可他知道,她想要的不是他,从来都不是。 卢晓见沈毓无动于衷,转而哭着对陆笑说:“陆笑,你看看自己的长相,想想自己的家世,你根本就配不上沈毓啊。你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吗?” “闭嘴。”沈毓有些着急了,他怕卢晓跟陆笑说他家里的情况,怕陆笑还没有喜欢上他的时候,就被他的家世吓得举步不前。 他拉着陆笑往台阶下走,满脸满脸的都是慌张,“笑笑,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他们家……” “闭嘴,”沈毓立马打断卢晓的话头,“如果你再多说一句话,我立马让你,包括你的家人在z国消失,永远都无法回国。”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气急之下说的这番话有多么地不合适,明摆着就把他家里的权势隐约透露了出来。 他害怕地看向陆笑,却只看到她疲惫的脸上缓缓流露出了一丝温软。 陆笑对着沈毓温和地笑,说:“沈毓,我们回家吧。我困了。” 沈毓焦急的心就那么落了回去,所有的急躁和冰冷被柔和取代,“我们回家。” PART 27 回到公寓,把箱子放到陆笑原来的房间后,沈毓就极为殷勤地去给她热了一杯牛奶。 陆笑看着一尘不染,仿佛和她走之前没什么不同的卧室,心下五味杂陈。 “笑笑,你要是有什么不习惯,就跟我说哈。呵呵,反正我就在隔壁。嘿嘿。”沈毓除了为陆笑又回到他这个窝而兴奋不已,还高兴她跟他回来,从那话头上就是默认她喜欢他了。 他真得多谢谢贺乐弦,要不是他那句话刺激了笑笑,今晚这倔丫头搞不好就真回学校了呢。 看沈毓这么高兴,陆笑真不想实话实说打击他。但如果被他这么误会下去,她怕将来的麻烦事会更多。何况,卢晓明显对他势在必得。 经过今晚这一闹,她再是迟钝也明白沈毓对她的心意了。 只是她虽然不知道他们这帮人的家世到底多么显赫,他们却显而易见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人贵有自知之明,即便现在是21世纪文明的自由社会,也还是少不了门当户对一说。既然将来不会有结果,那不如不要开始好了。免得感情愈深,将来分开时就愈痛苦。 陆笑狠了狠心,颇为严肃地对沈毓说:“沈毓,我跟你回来,只是听不惯贺乐弦说的那番话,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沈毓听出了她是在委婉地告诉他,她不喜欢他。 虽然很失望,但既然她肯再回到他这边住,何愁没有机会让她喜欢上自己? 想到这里,沈毓本来应该沮丧的心就立马活了过来,笑嘻嘻地直点头,“嗯,嗯。你放心,我不会误会的。很晚了,你洗洗睡吧,东西明天再收拾也行。” 陆笑送走了沈毓,一身的疲惫就滚滚地涌了上来。 不过就是小小的恋爱,怎么能弄得这么复杂呢? 她不是个多事的人,他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她可不想参与进去。 可想独善其身,住在沈毓这边怎么可能?真是件头疼的事。 陆笑就在这种混乱的思绪中睡了过去,一早醒来刚洗漱完,就听见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好奇过去一瞧,恰好与刚进屋的沈毓碰了个正着。 沈毓提着两个小饭盒,几根油条,还有两袋红豆稀饭,乐呵呵地对陆笑说:“刚好,可以吃早饭了。” 陆笑惊奇地看着神清气爽的沈毓从她身边走过,眨巴眨巴眼睛,又用手背擦了擦眼,再扭 头,就看到他正往饭桌上摆放碗筷。 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想当年,这位大少爷何曾起早买过早饭啊,向来都只有她伺候他的份。 难不成这一年半,沈大公子自立能力突飞猛进,还顺带学会照顾人了?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陆笑狐疑着走到饭桌旁,坐下,看着被笑眯眯的沈毓推到面前的汤包,胡思乱想道,这包子不会有毒吧? 咳,她貌似电视剧看多了。 那什么,不都说无事献殷勤,非盗即奸嘛。 沈毓乐呵呵地看着陆笑夹了个包子放进嘴里,腆着脸期待的小模样,“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吧好吃吧?”他可是打车去湖南路买的笑笑最爱吃的尹氏鸡汁汤包,还不感动吗?来吧,来吧,不要大意地表扬我吧,夸我吧。我脸皮厚,受得住。 陆笑味蕾其实不怎么敏感,只是瞅着他心情好得有些莫名其妙,满脸都是讨表扬的小孩子该有的表情,于是,她大胆的猜测了一下,“是……尹氏鸡汁汤包?”不会吧? 沈毓猛点头,“是啊是啊,笑笑好厉害,一下子就吃出来了。”感动吧,感动吧?以身相许吧。 陆笑嘴角抽了抽,想忍着,没忍住,“其实,嗯,我们小区外面那家卖汤包的,做得味道也差不多,跑那么远买……既费时间又浪费路费,犯不着。”跑那么远买早饭,真是吃饱了撑的。 沈毓的甜笑垮在了脸上,心里嘤嘤哭泣——笑笑也太没情趣太没情趣了。 陆笑低头喝粥,偷偷瞄了眼沮丧的沈毓,暗暗叹气,这家伙情绪变化也太快太明显了吧? 她知道沈毓不是太喜欢吃甜滋滋的鸡汁汤包,大约是为了她去买的,所以,“谢谢啊,咳~” 沈毓懵懵懂懂,“嗯?” 然后,反应过来,“客气啥啊,哈哈哈哈……” 阳光明媚,乌云散去。 陆笑也被他感染了好心情,闷头喝粥,嘴角的笑意怎么忍也忍不住。 *** 沈毓上班刚离开一会儿,陆笑就接到了卢晓的电话,“笑笑,对不起。昨晚,我说的话有些过分了。” 陆笑淡淡地回道:“没事。” 不相干的人说的不相干的话,计较太多,只是让自己徒增烦恼罢了。 她干嘛自找麻烦? “那……你是原谅我了?我们还是好朋友吧?” 好朋友?陆笑想,她们貌似连朋友也算不上吧。不过,这样说出来有些伤人。 陆笑还是应了一声:“嗯。” 卢晓明显松了口气,“笑笑,昨天我给阿毓买的衣服,我还没给他……” 陆笑知道她想说什么,就是不接话,等她自己往下说。 卢晓等了一会儿,手机里没传出声音,咬了咬牙,出口的话却依旧乖巧得很,“他昨天生我气了……我现在过去他公寓那边,放到他房间里好不好?” 如果,她放卢晓进公寓,沈毓回来怕是要怪她了。于是,陆笑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不好意思啊,我现在不在公寓。既然给他买了东西,还是当面交给他比较好。” 陆笑挂断电话的时候,仿佛听到了卢晓磨牙的声音。 啧啧,卢晓估计想咬死她的心都有了。 陆笑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感觉后脊梁森森阴风吹过。 还是出去吧,去找导播问问面试的事,免得在家被卢晓抓包,还尴尬。 *** 陆笑在电台的试音很顺利。 导播早就看中了她的声线柔和温婉,做事又稳重,让她试音,纯属过场。 既然已经成了沈毓的搭档,得进演播室了,肯定不能再兼职助理一职,沈毓让她回去问问谁想来做这个兼职助理,陆笑就犯愁了。 这放暑假呢,同学在学校的没几个。即便有,也都忙着做兼职,谁还有空啊。 抽空,陆笑给桃子打了个电话,说了自己成了兼职dj一事。 在h市正吹着小空调吃着小西瓜盘着腿坐在真皮沙发上翻八卦杂志的桃子立马嗷嗷喊着她有兴趣。 “得了吧你。”陆笑死也不信这大小姐愿意来电台吃这苦。 桃子老爸自己是某大型公司老总,她一千金小姐还稀罕来这儿拿着1000块的工资啊? 不过,别说,他们这宿舍除了陆笑,其他三个人的家庭情况都非常不错,可都没瞧出什么娇气。就拿桃子说吧,她照样和陆笑一起逛d大市场,吃烤串,喝便宜的奶茶,穿衣服也从来没听说是什么bubbery级别的。 看来,也不是所有的官二代富二代都是用鼻孔看人的。 “真的真的,我说的是真的,”桃子立马伸出手指 对天发誓,突然意识到人陆笑在电话那头看不到她,就灿灿地放下手,捡了一颗杨梅塞嘴里,“笑笑,我是真想去电台,你看,你住贺乐弦那里,不是三室两厅吗?我陪你去住,虽然多了个电灯泡,不是更安全吗?好不好啊,好不好啊?啊?啊?” 陆笑尴尬地一笑,才发现还没跟桃子她们说自己和贺乐弦已经分手的事。 想着反正她们早晚也会知道,就捡日不如撞日,干脆告诉了桃子。 只是平铺直叙,甚至贺乐弦骂她的那一番话,她也只是简单提了提,桃子就炸毛了,“我ca,贺乐弦竟然是这种鸟/人啊,老娘真是看错他了。没想到沈毓那小子还挺够意思的,看来我误解他了。话说,那什么什么卢晓……嗷~~老娘一定要立马回n市,笑笑,你等着我,你战斗力不行,等老娘回去了,跟你一块收拾那对表脸的。” 陆笑还没说让她消消火,桃子那头就挂断了电话。 两个多小时,桃子就出现在n市。 陆笑正在家教,桃子拖着行李箱就去了豆豆家,见面后一口一个豆豆好可爱豆豆好乖,给豆豆小礼物,收买了豆豆,就在人家书房上网,让豆豆一边眼馋,一边哀怨地做着数学题。 当天晚上,桃子就跟着陆笑去了电台,主任刚巧也在,给桃子简单面试一下,桃子就被录取了。 那天“风的声音”还没改成“夜间相遇”,桃子就跟陆笑学习了一下助理该做的事。 桃子聪明,陆笑随便说了两句,她就都会了,一晚上闲散地就在那儿导播叔叔好啊,内勤小弟帅啊,dj姐姐真漂亮皮肤好好哦……哄得大家都很开心,还没完全上班,就俘获了几乎所有人的心。 桃子这次见了沈毓明显地比以前好很多,知道她误会了人家,还特意给他和陆笑一人买了一盒哈根达斯,算是赔礼道歉。 自然,她是不会告诉根本不知情的沈毓实话的。 只说是她要工作赚钱了,她老爸老妈一听本来不赞成她做这大晚上的兼职,却听到是和笑笑作伴就欣然同意了。不但同意了,还觉得他们闺女终于长大了,懂事了,就顺手给了她一些赞助基金,嗯,够她奢侈好一阵子了。 鉴于此,为表示对他们的感谢,才买了哈根达斯。 沈毓当时是很不想让桃子来做助理的。 很明显,她肯定要和笑笑住在一间卧室里。以后每天都有这么大一只聒噪闹腾的超大瓦数的电 灯泡在,他要追笑笑的道路就越发曲折了。 不过,当下班后他们在电台门口再次遇到等在外面的贺乐弦和卢晓的时候,沈毓算是才发现桃子这丫头做助理,竟还多了一项额外的功效——桃子牌笑笑隔离器。 PART 28 桃子见到贺乐弦气就不打一处来。 枉她还一直支持他,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 不过,桃子没有冲动地上去直接给他两耳刮子,顺带噼里啪啦骂他个狗血淋头,她还有理智,她得亲眼观察观察这贺乐弦到底有多渣。 卢晓的手里提了一个袋子,标志是醒目的bubbery。 一见到陆笑他们三个,卢晓率先走到陆笑面前,极为好姐妹地将袋子递给她,“笑笑,这件衣服你忘记拿了。” 陆笑瞄了一眼,正是卢晓给她买的所谓的见面礼。 陆笑想拒绝,却又想,她和卢晓穿衣服的号码不一样,人买衣服是按照她的号来的,她不要这件衣服,依卢晓的性子,这裙子恐怕就要被当垃圾处理了。 何况,做人不能这么小心眼。 起码目前为止,卢晓也没对她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 也多亏了卢晓,她才能认清自己和贺乐弦之间一直存在的问题,才能下定决心跟他分手。 陆笑接过袋子,说了声谢谢。 卢晓还没来得及再夸一句陆笑穿这条蓝裙子很漂亮,一旁的桃子就好奇地把袋子拎过去,从里面拿出那件水蓝色的长裙,“啧啧,这衣服的颜色一看就适合笑笑。” 卢晓虽然不知道桃子是谁,见桃子夸她买的蓝裙子好看,也开心地微笑,眼睛时不时地瞅瞅站在一边略有防备地看着她和贺乐弦的沈毓,心里琢磨着过一小会儿缓和了,就把他拉到一边单独聊一聊。 “bubbery……哎呀,笑笑,我记得今年你生日,林琳送你的那个prada的包包,这bubbery的裙子刚好勉强配上。”桃子似是突然才想起来似的,“啊啊,再戴上我送你的那条tiffany的项链,也不错。不对不对,还是落落送你那条chanel的小洋装更适合你,这裙子放家里压箱底吧。”随手一团,将裙子扔进袋子里。 小样想在陆笑面前炫富是吧?我就给你炫个彻底。别拿豆包不当干粮,看我们家笑笑好欺负就以为她真的是hellokitty。她的战斗力不行,我们523的级别可是战斗机中的轰炸机、载客机中的空军一号。 桃子一通话说完,又见到她最后那一个不屑的动作,卢晓的脸色早就成了调色盘。 陆笑站在一旁纳闷,bubbery的东西那么贵,桃子把今年生日时她们仨送她的礼物拿出来说 事,莫非……那些礼物更贵? 陆笑吓了一跳,根本没去注意卢晓的变化,兀自在想待会儿回去一定要好好拷问桃子那些礼物是不是真的这么贵重。 当然,等她问桃子的时候,桃子就说了一句话含糊了过去——那些呀,哈哈,都是山寨的,山寨的。我们都是穷学生,家里又不给那么多零花,哪来的钱买那么贵的东西,是吧,是吧? 陆笑想了想平时那仨都和自己差不多,吃食堂、逛淘淘巷、跑d大市场……然后,就那么轻易地相信了。 桃子心里却想,那时候开骂的时候太爽了,一个激动忘了笑笑不喜欢那么贵的礼物来着。 不过,唉,怎么说呢,她自己送的tiffany项链是老爸去香港出差的时候不小心多买了一条姐妹款式的,给她的时候就说,你那舍友笑笑和你关系那么好,送她就好了。 据说,林琳的prada包包,是她相亲的时候对方妈妈硬塞给她的,她的包多得是,那包包看着又满清纯的,就送给陆笑了。 叶落的chanel套装,明明是她老妈在美国给她买的,嗯哼,不小心买大了一码。 懂了吧?算来算去,她们仨根本就没花钱啊没花钱,这礼物也不算贵。是不? 贺乐弦见卢晓受了欺负,走过去侧身将她半护在身后,看着陆笑,依旧是温润的样子,却是多了几分凌厉,“笑笑,我们分手的事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晓晓送你礼物也是一番好意,我希望你不要曲解了,还指使桃子攻击晓晓。” 指使她? 沈毓正要上前,为笑笑辨别,就见桃子气势汹汹地以食指戳着贺乐弦的胸膛,一副老母鸡护着小鸡仔的样子,“贺渣,你哪只眼睛看到笑笑指使我了?啊?哪只眼睛?简直血口喷人。现在才明白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无事生非,指鹿为马,你以为你是谁?赵高?吆喝,你怎么不自/宫玩个彻底的cosy得了。我们家笑笑跟你在一块一年半,没得到什么福利也就罢了,这什么什么卢晓一来,你就冲笑笑大小声的?ok,反正现在你们俩也分了,我真替笑笑感到无比兴奋。” “桃子你……”贺乐弦还想辩解。 桃子大气地一挥手,“表叫我桃子,桃子是你喊的吗?” 贺乐弦的声音依旧温和,却还是能听出压抑着生气的迹象,“陶依同学,你可不可以不要不分青红皂白,仅仅听陆笑几句话就对我们之间的事做出判断?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容易,我和笑笑之间的问题也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 “啊哈,我不懂,我乐意。我就爱听我家笑笑的片面之词,你管得着么你。”桃子掐腰,摆出泼妇骂街的姿势,“来来来,咱不说你们的感情,咱就先瞅瞅你身上穿的……啊呀呀,armani?啧啧,如果我眼睛不瞎,你身上这件衬衫是armani今夏的新款吧?买的起armani,笑笑生日的时候你送她什么来着?哦,哦,一双达芙妮打折的平底小皮鞋。armani和达芙妮,神呐,来道闪电劈下我的狗眼吧,有你这样当男朋友的么,有么?” 陆笑搞不清楚armani和达芙妮的档次区别,听桃子这么骂贺乐弦,心里虽然感激,却是看着有几个人从电台前走过对他们指指点点,怕会影响桃子在未来同事面前的形象。于是拽拽她的胳膊,想说算了,别理他们了。 话还没出口,桃子就拿过陆笑手中的矿泉水,咕嘟咕嘟喝下去,末了用胳膊随意地擦擦嘴,把矿泉水瓶又递给陆笑,“谢啦。” 陆笑哭笑不得,哎哎,我说大姐,我拉你胳膊不是给你补充水分让你接着骂的。 “一年半,嗷唔,一年半,贺渣你竟然只和笑笑拉拉小手,每次打电话一两分钟就挂断。尼玛,有你这种冷情兼柳下惠的男朋友么?不是赵高同类还真让人难以置信。” 大家一听桃子这话,都愣了。 陆笑有些尴尬,再想想却只剩下庆幸。 卢晓觉得不可思议,心里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有丝丝欣喜。 沈毓则是乐不可支,原来,原来笑笑还没和贺乐弦kiss啊。哈哈,也就是说,笑笑的初吻,以后所有的吻,都只是他的。嗯,嗯,桃子童鞋好样的,继续骂,我在背后支持你,明天给你买好吃的早饭犒劳你。 贺乐弦哑口无言,目光阴郁,气的双拳紧握,微微发抖。 卢晓和贺乐弦从小一起长大,极少看到他生气的样子。见陆笑今天有这位什么桃子帮忙,她今天也别想和沈毓说上两句话了,干脆拉了贺乐弦回去了。 “唉,真失望,”桃子叹了口气,耸耸肩,手一摊,“我刚来兴致,他们就跑掉了。今天坐在高铁上,我还想,要是我一个人的嘴巴不够用,就把林琳喊过来呢。”林琳的嘴不毒,一点都不毒,骂人的话一个脏字不带,就能把人的祖宗十八代翻来覆去整n遍。 沈毓瞅着眼睛都亮晶晶,整个 人都散发着女王神采的桃子,感激涕零,“桃子女王威武,说,您想吃什么喝什么,小的全包了。” “多久?一辈子么?”桃子眼睛发亮,闪着强盗的光芒。 沈毓抽抽嘴,“一……一个月,成么?” 桃子勉为其难,“好吧,我将就着吧。” 沈毓:“……” *** 夜间相遇栏目改版得极其成功,收听率蹭蹭上涨,翻了三番。 电台不拘一格,还接收场外小剧本,凡是被采纳的稿子,都付给优厚的稿酬,这飞来的信件包括接收到的email,加上电话询问和信件,多得数不胜数,每天累得桃子喊爹叫娘的。 电台主任说,桃子哎,反正暑假你也无聊,要不白天也来电台工作呗,顺道把笑笑的上午时间也配置上,你们俩啊黄金搭档,这些稿件肯定能筛选完的。自然,工资福利按照正常员工的来,不过,保密哈。这可是破例。 破例俺们也不稀罕。 桃子和陆笑看着主任的背影双双怨念不已。 陆笑的声音很受欢迎,导播给她起的dj名字是她的小名。导播说,笑笑,笑笑,一听就让人开心,多好一名字。 陆笑毫无意见。 这天晚上播放完早就录好的爱情小剧场,接通听众来电,破天荒地接进来一个男生。 声音透过电波,颇有磁性,甚是好听。 那男生说:“笑笑吗?我是n大新闻传播专业的大四学生小乐,我喜欢你的声音,不知道可不可以和你交个朋友?” 笑笑开心地说:“好啊。” “嗯,我是说……你有男朋友吗?我可不可以追求你啊?” 啊?? 陆笑愣了。 沈毓急了,立马越俎代庖,“不好意思哈,小乐童鞋,笑笑姑娘已经名花有主了。嗯,还是要谈婚论嫁的那种。” 小乐童鞋有些失望,“那……我就祝笑笑婚姻美满早生贵子吧。” 呃……陆笑傻了。她……她还没对象呢,哪来的婚姻和贵子啊? 然后,她愤愤地看向身边云淡风轻笑得贼兮兮的某人,满眼满眼都是怨念。 被仇视的沈某人完全没有在当事人面前胡乱编排人家终身大事的压力,轻快地应道:“笑笑感动得涕泪纵横,哽咽不已,说不出话来了,我替她向你 表示感谢哈。”冲着桃子一挥手,“让我们再接听下一位听众的来电。” 陆笑一脸郁悴地从播音室出来,哀怨地瞅了沈毓一眼就抱着桃子小小声地埋怨:“好不容易有人向我表白,就被多管闲事的某人给破坏了。” 沈毓抑郁,指着自己无声地对陆笑说,看这里,看这里,跟你表白的人在这儿呢,还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咋视而不见呢?那什么小乐童鞋还不知长成什么鞋拔子脸,万一品行不良涅,我不过就替你过滤掉了,你咋就这么在意涅? 桃子刚巧看到沈毓指手画脚的,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故意从背后拿出几封信给陆笑,“急什么,人家小乐童鞋还有寄信和照片过来呢,看,长得蛮帅气的。哦,当然,还有另外几个表示喜欢你的听众。” 陆笑刚伸手接过去,还没看到小乐童鞋长啥样,一阵风扫过,就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来的沈大公子把信都拿过去了。 他打开照片一看,吆喝,那小子是长得还不赖,不过,和他比就差远了,“很普通嘛,笑笑别看了,别看了,我帮你筛选筛选把把关哈。” 陆笑皱眉头,“可我想看呐。” 沈毓指着自己的眼睛,“笑笑,看我忧郁的小眼睛,你忍心看陌生男人的来信吗?”你看,你要看,我就死给你看。 陆笑大囧。 桃子笑得泪花闪闪,一个劲儿地捶桌子。 晚上,沈毓童鞋把听众给陆笑的来信都扫了一遍,越看心越慌。 她家笑笑声音好听,以前没人发现,现在被那该死的导播给挖掘出来了,且公之于众,现在喜欢她声音的有那么多人,要再看见笑笑本人,发现她清秀可爱脾气又好,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那……这种听众对偶像的喜欢不就会变成该死的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了吗? 不行,不行,他得想个办法,让陆笑彻底成为男人绝缘体才行。 PART 29 n市夏天又闷又热,这几天尤其严重,都快到凌晨了,室外的温度却还是会让从北方来的人想死上一死。南方的孩子虽然适应了,也免不了嗷嗷嚎两嗓子。 忙了一整天,下班的时候桃子已经累得半死不活了。 “神呐,要是来一盒哈根达斯多好啊啊啊啊啊……”桃子泪眼汪汪地看着沈毓,“主任不是人呐呐呐,竟然让我工作那么长时间,超过十二个小时,十二个小时啊。” 桃子知道了电台主任和沈毓关系不错,她不敢用仇恨的目光对着主任,就只能将不满全都发泄在沈毓身上。 沈毓可是知道桃子女王的厉害的,立马伏低做小,笑得那叫一个殷勤讨好,“桃子大人,小的在公寓里给您备好了哈根达斯,”他坏心地瞄了陆笑一眼,“您跟我们家笑笑回去好好享用,吃多少盒都行。”最好一口气都吃完,哈哈。 桃子两眼冒光,拉着陆笑的手就往回狂奔。 打开冰箱,冰冻抽屉里满满的都是哈根达斯,各种口味都有,看得陆笑和桃子目瞪口呆。 陆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把肉和鱼放哪儿去了?” 沈毓得瑟地笑:“煮了。” “你会做饭了?”陆笑诧异不已。 太神奇了。这一年半他过的到底是什么生活。 沈毓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道:“不是我,是请了个阿姨帮忙做的。”嗯,把沈硕家里负责掌勺的阿姨请了过来。 哦,吓死她了。 她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 桃子抱了三盒哈根达斯,打算每人一盒,陆笑却不想吃。 沈毓大惊:“你怎么不吃啊?不喜欢吗?我记得你明明喜欢吃甜食的啊。” “喜欢倒是喜欢,”陆笑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减肥来着,晚上七点之后是不吃东西的。” 沈毓的心里默默流泪——你不吃,我怎么养胖你啊,不养胖你,我怎么才能把将来会对你虎视眈眈的男人们都挡在门外啊? “就一次两次也不会长肉的,天这么热,你就吃一盒吧,吃完了刚好解暑,再冲个澡,睡觉嘛嘛香。”沈毓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陆笑摇摇头,吹一会儿空调就不热了。 转身就往卧室走。 沈毓蹭地一下,跳到她身前,让陆笑差点儿不小心撞到她身上去。 沈毓着急地说:“那……要不去吃点儿饭吧。你晚上没吃好吧?整天匆匆忙忙的,我让阿姨做了饭,刚好补一补身子。” 陆笑瞅着他的反常,纳闷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图谋啊?” 桃子跪在沙发上,精神抖擞地趴在沙发背上看戏,听到陆笑这么说,她猛点头,嗯,不错,我们家迟钝的笑笑终于察觉到小沈子在追她了。不容易啊不容易。 沈毓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望天望地望厨房,就是不望陆笑,眼珠子咕噜噜乱转,终于想出了一个不是借口的借口,“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在追你吗?”沈毓脸颊微红,眼睛在灯光的点缀下水润润的。 他眼巴巴地瞅着陆笑,一脸的紧张。 “没看出来。”陆笑极为淡定地绕过他,走回了卧室。 就跟没得到主人表扬的小狗似的,沈毓的头,蔫啦吧唧地耷拉了下去。 桃子同情地拍拍沈毓的肩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笑笑有阴影,估计也看不上你这个高干子弟,你得让她慢慢地适应适应。” 沈毓诧异,“你怎么知道我是……” 桃子嘿嘿笑了笑,神神叨叨,跟老妖婆似的,“有人在某宴会上见过你跟着你的首长爷爷的屁股后面。” 最近和沈毓相处,桃子觉得他人还不错,起码面对笑笑的时候一点高干子弟的纨绔感觉都没有。听上次他在直播节目中对那位小乐童鞋的回答也隐约能瞧得出来,他对笑笑是认真的。 桃子觉得,既然有这么大一肥羊摆在面前,不宰白不宰,于是,她决定一边帮沈毓搞定笑笑,一边让沈毓欠她这个大人情。 嗯,对,搞不好将来她还有用得着沈大公子的时候呢。 笑笑冲澡出来,桃子就指着桌子上柜子里被放的满满的零食,道:“看,沈某人的心思昭然若揭啊。” 陆笑轻轻瞄了一眼,摇摇头,淡淡地说:“他就是爱抽风。” “笑笑,”桃子趴在床上,双手支着脑袋对着她暧昧地眨眨眼,“你别跟我说,你真的看不出来沈毓喜欢你。” 陆笑不说话,将润肤露擦在脸上,散开长发梳好,才面对桃子叹了口气,“桃子,我怕……” 桃子听着陆笑的口气有些不对头,干脆坐起来认真地问:“怕什么?” “我怕,我还是替身。我也怕,沈毓的家世太好,我们差距太大,将来没有结果。” 桃子知道陆笑是个认真的人,从来不认为谈恋爱就是玩玩或者某段时间寂寞找个人作伴。 她推崇爱情从一而终,所以在和贺乐弦交往时,即便察觉到他对她心不在焉,还是默默地忍受着。或许她是想,时间久了,贺乐弦会慢慢喜欢上她吧? 就像是有些已经结婚的女人,为了自己家庭的完整和孩子的成长,默默忍受丈夫的出轨一样。 想必,是贺乐弦做的过分了,才让陆笑决定彻底抛弃这段名存实亡的感情吧? 桃子微微笑着安抚她,“我不知道你说的替身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敢保证沈毓的家世会不会成为你们的阻碍,但是,他喜欢你这一点,却是真的。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再观察他一段时间,如果可以,不妨试一试。” “还有,”桃子看着陆笑的眼睛,“如果你对他没有任何好感,怎么会坚持陪在他身边将近两年呢?别说是为了生活费和学费,这两年每年你都拿一等奖学金和各种学科奖、校友奖学金,加一块也足够负担得起这些了。你想想,你真的是因为喜欢dj助理这份枯燥的工作才坚持下来的吗?” 陆笑不知道,她很迷茫。 究竟是因为缺钱一直留在电台,还是因为电台里有某个人在? 如果对他有好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那天晚上……他醉酒之后对她做的事吗? 她不会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吧? *** 不管什么单位,总有那么几个阿姨级别的人物,看着水嫩嫩的青葱小姑娘或者蓝汪汪的竹笋帅锅就喜欢凑对子。 陆笑就那么被盯上了。 隔壁频道的赵主任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陆笑跟男友分手的事,缓了几天还是决定来给陆笑说说自己那个小侄子。 她早就看上陆笑这丫头人憨厚老实,长得清秀,平时穿衣服中规中矩的,亲和力也不错。只是之前想介绍给自己侄子的时候,听说她有男朋友了,也就作罢。这会儿刚巧是个机会。 赵主任打听好了,陆笑最近上午也上班,就一大早赶去了电台。 赵主任找到陆笑将她拉到没人的角落将她的侄子夸得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陆笑认真听着,不好意思打断,心里却有种毛毛的感觉。 她怎么感觉赵主任有种强买强卖的架势?赵主任的侄子不会是没人要吧?她该怎么拒绝 才好啊?唉,愁人。 赵主任夸完自己的侄子,问陆笑:“笑笑啊,光听我这么说,没见到真人你也不会相信,要不,找个时间见一面?” 陆笑很想说她不想被迫相亲,可赵主任毕竟是长辈,平时有好东西吃就送过来给她,听他们主任说,赵主任还想把她挖角挖到他们那边,对她可是实打实的好。 想了想,陆笑就呵呵笑着说:“赵阿姨说了算。”搞不好,赵主任的侄子看不上她呢?她长得又不出众,听赵阿姨的话,她侄子长得跟林志颖八分相像呢。也或许,他们刚巧互相看对了眼,重新找个靠谱些的男朋友也不错。 赵主任真是雷厉风行,不过就一天的功夫就订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她知道陆笑周末没事,就替她侄子约陆笑周六中午在今生缘咖啡厅见面。 那啥,不愧是八点档电视剧看多了的阿姨,她吩咐笑笑穿着白裙子,手腕上系一条红绳手链——这手链当然是赵主任给她买的,说她侄子会穿白衬衫,手边是一只红色玫瑰花。 赵主任跟陆笑这么说的时候,陆笑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额头上立马洒下几条黑线,顺带着几串汗。 陆笑嫌这事太让人不好意思了,就没告诉桃子。 周六那天天气闷热得要命,空气凝滞了的感觉,大马路上寥寥几个路人,都是打着太阳伞还汗流浃背的,据天气预报说,下午会下雨。 陆笑想,赵阿姨真会选日子啊。 又一想,唉,或许赵阿姨的侄子因为天热不会去呢? 想到这里,陆笑咧嘴笑了笑,被太阳晒得只剩出气的身体立马精神了不少。 只可惜,天不随人愿。 陆笑在今生缘咖啡厅转了一小圈,就发现了一个穿着白衬衫,手边放着一只红玫瑰的男子。 陆笑下意识地摸了摸手上的红绳,心里默默流泪,这绳子怎么没丢啊没丢。早上戴上的时候,她还故意弄松了一些呢。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过去,每一步都透着不情愿和随时调头跑路的纠结。 终于还是走到了那个白衬衫的身后。 陆笑咽了口唾沫,尴尬地开口对着那个人的后背说:“你好,我是赵主任介绍过来的那个dj笑笑。” PART 30 “陆笑?” “君臣?” 两人均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都有些微微地尴尬。 陆笑想,现在走,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留下来,又不晓得该说什么。 君臣看着瘦了许多的陆笑,心里五味杂陈——陆笑,瘦下来也蛮好看的,虽然没有齐琪漂亮,也算是个清秀佳人。而且,她脾气好,性格也温和,长期相处比齐琪要好得多。 瞅着陆笑一直站在那儿,君臣似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坐在那里有些不妥,就站起来,指着对面的椅子说:“陆笑,坐吧。” 陆笑真想说自己还有事就先走了,又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不怕君臣不舒服,她也怕君臣告诉了赵主任,让赵主任对她有意见。还是,想个妥帖的办法搅合过去吧。 陆笑规规矩矩地坐好,对着君臣努力扯着嘴笑了笑,“好久不见了。” “是啊,”君臣感叹,“没想到你还没毕业就当dj了。恭喜。” 陆笑说了声谢谢,再也没话说了。 冷场了一阵子,君臣没话找话道:“那件事我听说了。” “?” “就是琪琪在bbs上说的那些话。”君臣也不清楚该怎么说,“我替她向你道歉。” 这话的意思……莫非君臣和齐琪凑成一对了? “我和琪琪在一块了。”君臣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可我姑姑看不上琪琪,就想给我另外找个女朋友。” 陆笑松了口气,“我懂了。回去我就跟赵主任说,我们刚巧是同学,对对方没那方面的意思。你看,好吧?” “呃……”君臣喝了口冰咖啡,犹犹豫豫地开口,“其实,我们俩也可以相处试试。” 陆笑不明白他的意思,“你和齐琪不是在交往吗?” 君臣又喝了口冰咖啡,“我们快分了吧。要是我们俩在一起了,我肯定会立马跟琪琪分手的。真的。” 陆笑朝天翻了个白眼,干脆利索地站起身,“君臣,我为自己……感到可耻和庆幸。”为当年喜欢你感到可耻,为很早你就让我醒悟感到庆幸。 陆笑刚走了两步,君臣就站起来拉住了她的手,“陆笑,我知道高中的时候你喜欢我。我……我来n市上大学其实也是因为你。我在班主任办公室翻找过你的高考志愿书,然后也就填了一个同城的大学。” 陆笑拨开他的手,嘴角少有地带了讥讽的味道:“君臣,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即便我当年喜欢过你,这两年你怎么还会肯定我会站在原地傻乎乎地等着你?妄想症也得有个度。” 一甩手,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个她当年暗恋了好久的男生。 君臣站在原地懊恼自己刚刚不该告诉陆笑他和齐琪在一起的事,却突然有人拍拍他的肩膀,用吊儿郎当却极其愉悦的嗓音道:“就你这样的还想追笑笑?啧啧,开什么玩笑。” 君臣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个人就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白衬衫,手里捏了一只貌似是没了玫瑰花瓣的花柄,甩来甩去的。他还哼着歌,曲子很轻快,却好像歌曲串烧一样,歌词儿乱窜。 当天晚上,沈毓破天荒地亲自下厨,嗯,差点儿把锅底烧穿,砸掉仨盘子的时候被忍无可忍的陆笑赶出了厨房。 但这厮像是被武林高手点了笑穴似的,扒着厨房门框,一个劲地瞅着陆笑呵呵傻乐,弄得陆笑冷汗涔涔,差点儿失手切到自己的手。 陆笑本来担心君臣会告诉赵主任他们俩在咖啡厅发生的事,等了一晚上,赵主任却没有责难她,只是看到她的时候叹了口气,只道她家侄子没福气。 陆笑完全松了口气,心道相亲事件总算结束了。 在电台快下班的时候,憋了一天的雨终于姗姗来迟,哗哗哗,起初砸在地上都能砸起一层烟尘。 像踩好了点儿一般,陆笑刚从播音室出来,手机就响了。 是他们主任。 陆笑疑惑地接起电话,诧异地问主任是不是有什么事,主任却跟她打了三五分钟的哈哈,还没扯到正题上。 陆笑见桃子和沈毓站在一边等她,就很不好意思地见缝插针,趁主任咽唾沫的间隙说道:“主任,您有什么吩咐……嗯,就直说吧。沈毓和桃子在等我呢。” “啊,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主任在家里露出了一副苦瓜脸,这差事,唉,苦逼,“笑笑啊,你明天有空没?” 陆笑以为主任要让她干活呢,就痛快地说:“没事啊。您要我做什么就直说,肯定赴汤蹈火替您完成。”陆笑跟主任也很熟,平时见到主任心情好的时候,常常跟她耍嘴皮子。 主任擦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说:“笑笑啊,明天晚上见见我侄子好不好啊?他崇拜你好久了,也觊觎你好久了,一直想把你拿下当女朋友来着。” 这话说的,陆笑还真有点儿怕。 “我……” “笑笑啊,”主任声音蓦然间带上哭腔,“你要是不答应我,我会被那小子烦死的,真的,你看不上他也没关系,哦,当然,千万不要让他知道我跟你说过这句话,你就去见他一面,让我完成任务还不成吗?暑假结束的时候我给你发奖金,双倍。” 双倍奖金谁不干哪?陆笑知道台长大人是主任的老公,主任一句话,台长大人敢不听? 于是,她爽快地答应了。 只是…… 为什么还要穿白裙子啊?还要打一把红伞?活像某电影里的女鬼似的。 还有对方穿粉色衬衫,抱着麦兜的毛绒玩具? 好吧,单单想想那种场景,陆笑就被雷到了。 星期天,依旧是阴雨不断。 陆笑最不喜欢在这种天气出门的,还是拎起红伞视死如归地赶往电影院。 关于这把红伞,陆笑不得不感谢沈毓童鞋。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了这么一把骚包的大红色带双层花边儿的女士单人折叠小伞,竟是恰好放在门口。 陆笑跟他借伞的时候,那厮超级开心地连说两遍“拿吧,拿吧”,还使劲挥挥手,跟她说回见。害的陆笑直觉地以为他有什么阴谋似的。 电影院人还不少,大厅里供消费者休息的沙发上早已坐满了人。 陆笑大致扫了一眼,还真是毫不费力地发现了一个穿粉色衬衫的男生。 开玩笑,那么扎眼的颜色,陆笑想忽视也难啊。 单单从这人的穿着及可能会带着麦兜毛绒玩具的嗜好来看,这人正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陆笑任命地走过去,有了昨天相亲的经验,她今天也不怎么打怵了。 “你好。”陆笑学精了,先不报上自己的名字。她想啊,万一遇到实在让她难以接受的人,只当做认错人好了。免得相对无言,不尴不尬的别扭。 那人转过身来,咧着十二颗亮闪闪的大白牙,大大的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儿,伸出一只爪子对着陆笑挥了挥手,“嗨,笑笑,好巧。” “巧……”巧你妹啊! 陆笑指着沈毓怀里抱着的半人高的麦兜,欲哭无泪,“你不会就是主任的侄子吧?” 沈毓点头笑,“笑笑好聪明啊。” 陆笑嘴角抽了抽,努力压制住自己想爆粗口的欲/望,心里一直默念着:沈毓不正常,沈毓不正常,沈毓不正常,你是个正常人,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然后,陆笑深深地吸了口气,问:“这相亲游戏好玩吗?” “好玩。”沈毓毫无危机意识。 陆笑转身就走,“那你自己玩吧。” 沈毓终于察觉到陆笑貌似生气了,上前两步拉住陆笑的手就着急地诉苦:“如果不以相亲的名义把你约出来,你会跟我约会吗?我说过,我在追求你,你说你看不出来,那现在这样呢?还看不出来我喜欢你,想成为你的男朋友吗?” 陆笑垂着头,声音从她的嘴里嗡嗡地传了出来,带着微微的沙哑,“别开玩笑了,好不好,沈毓?我玩不起。”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也不是在玩,”沈毓的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脸,“笑笑,我真的喜欢你,真的。我喜欢你好久了,一年半?或者更久。我也弄不清楚。可我是认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的那种,你知道吗?” 陆笑知道也不知道,但是却不想知道。 她抿了抿唇,撇开头,不敢看沈毓那种认真到极致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冷漠,“不好意思……可我不喜欢你。” 沈毓苦笑着,大大的眼睛渐渐被黯然淹没,他垂下手,有些不知所措。 陆笑的泪上涌至眼眶,慢慢地旋转,却是死活不掉下来。 两人就那么站在人来人往的电影院大厅,面对面,靠得极近,却是谁也不说话,任凭过往的人群对他们投以或疑惑或看戏的目光。 陆笑的脑袋很乱,乱成一团麻。 她知道她该离开这里,却是不知怎么回事根本迈不开腿。 不知过了多久,当两人的腿都站得快麻了的时候,沈毓突然开了口,声音轻快,却是带了浓浓的祈求,“那就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让你喜欢上我的机会,好不好?” 陆笑想说“不好”,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来。 沈毓轻轻扯了扯唇角,说:“那我就算你默认了。” 陆笑吃惊地抬起头,看到的是沈毓带着微微苦涩的淡淡笑脸,她的心似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撕扯了一下,揪心地疼。 沈毓拿过陆笑手中的伞,把麦兜塞到她的怀里,轻轻地说:“既然来了,我们就去看场电影吧。”征询的口吻,又含着小心翼翼。 当坐在电影院里,等待电影放映的时候,陆笑才回过神来——她刚刚怎么就点头同意了呢? 电影院里很黑,嗯,电影开场的音乐很瘆人,貌似是……恐怖片。 突然屏幕上一个女人尖叫了一声,陆笑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猛地被人抱住了她的身体,头使劲地往她怀里钻钻钻。 陆笑抽了抽嘴角,将沈毓往外推了推,就听他一边哆嗦着一边说:“我怕啊怕啊怕啊……” 陆笑囧囧有神——你怕还主动要求看恐怖片啊? “你不是爱看这种片子吗?呜呜~”沈毓蹭了蹭陆笑的胸部,软软的触感,心旷神怡。 陆笑很是尴尬,又往外推推沈毓,“你别抱这么紧,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沈毓稍稍松了手上的力道,却是死赖在她怀里不出来——唔,笑笑用的什么沐浴露啊,味道真好闻。 两个小时,陆笑把恐怖片当成了搞笑片看,因为沈毓从头到尾几乎都粘着她身上,一会儿抱着她的胳膊,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眼睛,一会儿搂着她的脖子,脑袋使劲往她的身上蹭…… 总之,不得一时安宁。 陆笑很无奈,推也推不开,骂也骂不走,只好任由他作为。 而所谓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沈小童鞋,早已将陆笑这傻姑娘的上半身摸了个透彻,小嫩豆腐吃得是心满意足 PART 31 电影结束的时候,沈毓童鞋眼睛跟镶了水钻似的晶晶亮,唇角翘起的弧度老高老高的,一脸餍足。 陆笑有些奇怪,整场电影他不是吓得死去活来的吗?怎么出来的时候反而觉得他像是享受过什么似的? 莫非……沈毓是被虐狂?越虐越精神? 陆笑嘴角直抽抽,深深觉得自己的猜测极为靠谱。 电影院所在的购物中心门口挤了不少人,磨磨蹭蹭的。 陆笑往外瞅瞅天色,雨下得还是很大,借着透过窗户的灯光能看到大雨点子打在地上吹起的泡泡。 看来,大家都是慢吞吞地等着前面的人撑起伞来再走。 沈毓似是变魔术似的,手里突然多出两个甜筒递到陆笑面前,“笑笑,天热,吃个冰激凌消消暑。” 最近白天的时候陆笑没少吃哈根达斯,虽然称体重没啥变化,可她总觉得自己腮边的肉长了不少。照着镜子也没发现什么,就是不舒服。 陆笑摇摇头,坚定地拒绝:“不吃了,都九点多了。” 沈毓那黑黝黝的眸子立马耷拉了下去,极为受伤的样子,“我特意买了你爱吃的可爱多,还是草莓味的。” 陆笑瞅瞅可爱多,又瞧瞧蔫啦吧唧的沈毓,叹了口气,还是接了过去,“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唉,又得胖个几两。 减起来很麻烦的。 沈毓眉开眼笑,眼睛骨碌碌转得很贼。 陆笑他们俩终于蹭到了门口,刚掏出折叠小红伞,陆笑就立马想到今晚这场被阴谋化的相亲。 想来,这把伞是沈毓特意买来放在那里的,就是为了给她方便,让她无后顾之忧地赴约。 唉,她还想怎么会这么巧合呢。 打开伞,陆笑刚往雨中走了几步,就发现沈毓紧紧地挨着自己,亦步亦趋的。 她不解地瞅着和她挤在一张单人伞下、还微弯着腰的沈毓,“你的伞呢?” 沈毓灿灿地笑:“不小心弄丢了。”被不小心丢在某窗台上的小伞君痛心疾首。 陆笑:“……” 陆笑往边上靠了靠,方便其他人先走,想了一小会儿,指着购物中心,说:“我们回去吧。” “啊?”沈毓不解。 “超市里有伞卖。” 沈毓抑郁,憋着嘴可怜巴巴地说 :“很晚了,咱俩凑合着打一把伞吧。前面走两步就能打到车了。” 见陆笑没有松口的迹象,沈毓又加了句很简单的话:“何况,我那里都有五把伞了。” 事实证明,最简单的话往往会有最大的效用,只要能够对症下药。 和陆笑相熟的人有哪个不知道这姑娘不喜欢浪费?关键时候拿这个出来,效果一般都不错。 沈毓深谙其道,所以…… 和沈毓挤一把小伞,还抱着个半人高的麦兜,陆笑不得已只能让个子比她高不少的沈毓打着伞,还有,就是极为勉强地让沈毓打伞的那只手跨过她的肩,以疑似把她抱在怀里的姿势往前走。 夏天的衣服都很单薄,沈毓微热的体温通过两人身体接触的部分不断传递给陆笑,陆笑觉得他们相触的地方竟似是被烙铁熨烫过似的,热气腾腾。 而他身上清淡好闻的柠檬清香竟也让她怦然心跳。 还好,天黑,路上又没熟人,没人看到他们俩这种亲昵的姿势,也没人发现她的脸红到了极点。 沈毓心里偷笑,嘴角也忍不住上升到最大的弧度。 他能感受到怀里的身子有些僵硬,每时每刻都在想办法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过,都是徒劳。 他微微低着头,刻意地让自己的呼吸喷在陆笑的耳边,即便灯光暗淡,他只能看到耳朵的轮廓,也猜得到那上面已经红霞满布绯色无边。 三四百米的距离,陆笑度秒如年,不断加快脚步,想快点儿到打车的路口。 沈毓却巴不得这路没有尽头,他们可以就此一直依偎着走下去。 可路还是到了。 他们顺利地打到车,坐在车里,陆笑一声不吭,沈毓猜测她或许累了,也就没打扰她。 即便车开到小区门口,少不了还有一段路需要复制之前的情景。 陆姑娘很窘迫,沈童鞋很哈皮。 只是哈皮的结果略有悲催。 “阿嚏~阿嚏阿嚏~”刚回到家,沈毓就被迎面扑来的空调凉风吹得浑身打了个哆嗦。 陆笑诧异地看着他,“你感冒了?” 然后,才发现他半个身子已经湿透了,水顺着裤管嘀嗒嘀嗒滑落到地上。 桃子听到声音抱着一包薯条从卧室里走出来,瞅见这俩人,忍不住随口问了句:“你们俩约会去了?” 奇怪,明明走的时候不是一块的啊。 莫非陆笑想通了,只是不愿意广而告之,想先弄个地下情验验货? 陆笑的脸轰地一下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以前桃子是逮着机会就会糗她几句,这会儿却没继续八卦,老老实实地又抱着薯条咔嚓咔嚓地回了房间。 陆笑松了口气。 沈毓却垂下眼,免得被陆笑发现他刚刚偷偷给桃子递眼色,心下却忍不住叹气,丫桃子女王不知得怎么勒索他呢。上次帮他在陆笑面前说了两句好话,就拿着他的vip卡去versace刷了条裙子。 还好他平时混股市赚了点儿小钱,要不光靠老妈每个学期给他的生活费根本就顶不住。 沈毓又连打了两个喷嚏,陆笑才把注意力从“约会”俩字上拉回到他的身上。 她急急忙忙地进屋拿了条大毛巾递给沈毓:“先简单地擦一下,再去洗个热水澡吧。洗完澡,喝完姜汤,再喝一包板蓝根,房间里的空调调低一些,免得感冒严重了。” 沈毓乖乖地点点头,抽着鼻子装可怜。 本以为会万无一失,至少沈毓不会感冒得太严重。可第二天,他却是一个喷嚏大过一个喷嚏,拿着纸巾当空气,一点儿也没法离身。 他打了个电话跟银行请假,窝在床上哼哼唧唧的。 桃子早就去上班了,陆笑没去,让桃子帮她请半天假,就待在家里照顾沈毓。 在陆笑面前感冒发烧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沈毓对陆笑的悉心照料很是享受。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刚哼唧着吃完药躺在床上,想着怎么样才能偷偷把空调温度再调低一点儿加重感冒,门铃就响了。 陆笑去开门,看到来人愣了一下,直觉的不想让她进门。 卢晓的表情也有些诧异,想来她也没料到陆笑会在家里没出门。 卢晓立马调整好表情,甜甜地笑着问:“阿毓在家吗?” 陆笑点点头,表情很淡。 “我可以进去吗?”卢晓依旧笑得甜美,“我和阿毓早上例行通话的时候,听到他的声音有些不太对劲,过来看看。” 陆笑不说话,往旁边挪了两步,给她让路。 卢晓一边熟门熟路地从玄关的鞋柜里取拖鞋来换,一边看似随意地跟陆笑聊天:“你知道的,阿毓这家伙生病了从来都不 会跟亲近的人说,只想自己扛着。他呀,要是有什么难事向来只可能让不太熟悉的人知道,不愿意让他自己在乎的人多操心。” 陆笑本来不想说话,听到卢晓这几句明里暗里的话却忍不住顺着她的话加上两句:“还是你了解沈毓。他每次生病都折腾得我够呛,一会儿让我喂他喝姜汤,一会儿让我给他拿ipad,我不喂他喝的时候,他还死活不喝。最气人是,吃药的时候要是他不折腾我给他倒水拿药站在他旁边看着他,他就干脆不吃。真是任性得要命。” 卢晓的脸顿时一白,扶着玄关柜子的手紧紧地抓着它的边缘,指关节白岑岑的,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下想将陆笑脸上云淡风轻假装无奈的笑给撕裂的冲动。 沈毓在卧室听到陆笑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就嚎着嗓子问是谁来了。 见陆笑好一阵子没理他,他就嗷嗷着说自己头疼嗓子疼,让陆笑给他倒杯水喝。 陆笑就借机跟卢晓说声“自便”,去饮水机那儿弄了杯温水,给沈毓端了过去。 沈毓和卢晓正在大眼瞪小眼,他的脸色很难看,早已变成陆笑不太熟悉的那张冰棍脸。 见到陆笑端着水站在门边,嘴角挂着可有可无不甚明了的笑意,沈毓的心立马咯噔一下,心想,完了完了,他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追求笑笑的机会怕是要泡汤了。 陆笑当做什么也没看见,走到床边把水递给沈毓。 沈毓也不敢哼哼了,乖乖地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几口就喝了个彻底。 陆笑看卢晓已经有些僵硬的笑容下有着想把她抽筋剥骨的欲/望,就很识时务地想离开这里。 只是却刚动了这个念头,她还没付诸行动,就被沈毓拉住了手,“笑笑,你把那个讨人厌的外人赶走。”是正常的口吻。 卢晓生生地怔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沈毓,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勉强开口:“毓,你怎么能……怎么能……说我是讨厌的……外人?”泪汹涌而至。 沈毓的脸没有表情,陆笑站在那里有些尴尬。 她还是有些摸不透沈毓和卢晓之间的关系,只大概了解,他们俩现在貌似在闹别扭。至于这个别扭会闹多久,她也不清楚。 这也是她不敢太快接受沈毓的原因之一。 虽然知道沈毓有些喜欢她,但这种喜欢是不是基于他和卢晓闹别扭的基础上产生的,到底会维持多久,他对她的喜欢终结的时候是 不是也会这样无情地对待她,她都一概不知。 陆笑突然觉得卢晓很可怜,掰开沈毓拉住她的手,独自走了出去。 他们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的好。 PART 32 卢晓还是被沈毓气走了。 她前脚刚走,沈毓就晃荡到陆笑的房间,眼巴巴地瞅着她。 陆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过头去继续备课,并不理他。 沈毓心道,完了完了,真完了,笑笑真生气了。 不过……哎?生气是不是就代表她还是很在乎我的? 哈哈。好像是有这么一种说法啊。 沈毓很阿q的想到这么一种可能性,乐颠颠地蹭到陆笑旁边,低声下气故作扭捏地问道:“笑笑啊,你是不是……吃醋啦?” 陆笑的笔顿了顿,继续做题,没理他。 沈毓心花怒放,觉得自己的前途真是太光明了,卢晓来的太及时了,就跟调味品和催化剂似的。 不过,他很纳闷,卢晓是怎么知道他感冒的事儿的?明明这两天都没理她,也没跟其他人联系啊? 管他呢。 她来了,能促使笑笑吃醋就是件好事。 但是,他还不能放松,该再加把劲儿。 陆笑算了两分钟,一道数学题的结果和答案就是对不上号。 她又重新算了两遍,还是不一样,心里不由有些烦躁——难道是答案错了?可不对啊,人家明明是课本上的例题。答案不对,豆豆他们的任课老师肯定能发现的。 陆笑闭了闭眼,心里默念着“他不存在,他不存在”,努力忽视已经搬了一张椅子病歪歪地坐在她的旁边可怜兮兮地瞅着她的沈毓,然后几分钟后极其郁闷地发现沈毓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她根本无法忽视。 叹了口气,陆笑好声好气地说:“沈毓,你感冒了,还是回床上睡吧。” “不……”沈毓吸吸鼻子,眼泪汪汪的,“笑笑在生我的气,笑笑什么时候不生气了,我就什么时候再回去。” 陆笑努力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的笑看起来尽量地温和,“我没生气,真的。你回去吧。” 沈毓摇摇头,控诉地瞄了她手中的数学课本一眼,转过头对她说:“要是不生气,你干嘛一直做题,就是不理我呢?” 陆笑无奈了,快抓狂的感觉,却还是努力压抑着即将爆发的躁动,“好吧,我是生气了。只是有一道题,我做了三遍,死活做不出来……这样吧,你要是能在一分钟内看出我做的步骤哪儿出了错,我就真的不生气了。” 沈毓立马拿过她的本子,只瞄了 一眼,就一脸不可思议地指着那上面的倒数第二步说:“笑笑,你……一加二等于几啊?” 陆笑很奇怪,“当然是三啊。”这么简单的问题,干嘛突然问她。 “可是……可是……你上面写着一加二等于零。” 陆笑抓过本子一看:“……”满脸通红。 沈毓这会儿是彻底地放心了,乐呵呵地把椅子放回原地儿,偷偷乐着飘回了他的房间。 *** “夜间相遇”的收听率越来越高,陆笑沈毓面临的录制就越来越多。 这倒是没什么,最让陆笑受不了的是沈毓在录制的过程中面部表情越来越投入,甚至有时候投入过了,他会主动加词改词。 比如说,有一个小故事是女追男。 女主略有哀怨苦楚的内心独白:“我怎么做,你才会回过头来看我一眼?” 沈毓则立马加了一句:“我一直在注视着你,你不知道吗?” “咔!”导播暴走,“沈公子,沈大爷,沈祖宗啊,您专业点儿行不,那是内心独白啊独白,你听不见啊。再说了,即便听见了,你那个故事角色是冰山死人脸,没那么好追的,这才刚开始没多久,怎么就穿越了呢?” 沈毓瞪着大眼睛使劲儿看剧本,好像在一个字一个字极为认真地往外抠,抠了半响,不好意思地打哈哈,“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看错行了。哈哈……” 导播:“……” 陆笑:“……” 其他工作人员:“……” 那剧本上故事最末的时候,男主的确是有这么一句话,但,沈大公子你也不能一目百行,一下子跨越到最后几行了吧? 再比如,某孕妇发现自己的老公出轨,过度伤心流产了,孕妇的老公在病房守候她,见她醒来,第一句话是…… “笑笑,你误会了,我真没外遇,真的。我对你的真心比金针菇还真,日月可鉴天地作证,我……” “咔!咔!”导播暴跳,“沈祖宗唉唉唉……您能不能不要篡改剧本啊?这里明明写的是混账男人在老婆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们离婚吧’,你怎么改成了辩白呢?” 沈毓大眼睛眨巴两下,“可我觉得我不会是这么混蛋不负责任的老公,何况,剧本里的老公也太欠抽了,这期一播出我肯定要被骂的。” 导播抚额,“沈大爷,这 期就是以破裂的婚姻为主题的,这样才能引发听众的愤慨,收听率也才会更高。再说了,他们要骂,骂的也是广播剧里的那个混蛋,不是你。” “对嘛,骂我才奇怪,我这么好一男人,百分百二十四孝老公,是吧,笑笑?”沈毓咧着嘴讨好地笑,顺手拿过一瓶可乐,拧开盖子递给陆笑。 陆笑想喝白水来着,见沈毓把可乐递过来,她不好让他在同事面前丢了面子,只好接过来,心里却腹诽,如果不是这几天天热她不怎么爱吃饭,以她现在这种吃喝垃圾食品的速度,肯定要胖个几斤。 导播在旁边翻了个白眼——拜托,追女孩子不要追到工作中好吧?真没见过这种见缝插针式的求爱方式。 …… 如此,沈毓童鞋害的陆笑姑娘及其它工作人员跟着他多走了好多弯路,才把每场广播剧较为完善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 暑假眼看着就要过去了,陆笑却一点儿也没有动摇的迹象,沈毓整天急得团团转,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他要大四了,课业基本结束,即便开学,他还是要在银行继续实习的。银行在市区,而他们学校在郊区,十万八千里的,白天他看不到笑笑,他还真怕有人知道笑笑和贺乐弦分手就去追她。 沈毓绞尽脑汁,抓耳挠腮,就是想不出法子。 刚巧他小叔沈硕给他打电话,说是他表姐来n市了,让他去沈硕家聚聚。 沈毓的眼睛立马亮了。 他表姐可是爱情专家啊,肯定有法子的。 赵幽纤细的指尖优雅地来回摩挲着咖啡杯沿,眼波轻绕,妖娆地翘起粉唇:“小毓竟然也动情了。” 沈毓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硬着头皮催促道:“姐,你快说呀,别卖关子。” “好办呀。”赵幽浅浅地啜了口咖啡,“好女怕缠郎,你就死粘着她呗。” 沈硕一直坐在藤椅上装壁画,听到这里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金卡扔给沈毓,然后继续cos背景。 那两张金卡是某健身会所的vip卡,沈毓只端详了一下,就明白沈硕给他出了什么主意了。 晚上,沈毓蹭到陆笑桃子的房间,把桃子撵出去,递给她一张金卡。 陆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沈毓就呵呵笑着说:“我三叔今天给了我一**身卡……嘿嘿。” 陆笑明白了,但 是却不收。 沈毓急了,“你不是想减肥吗?那边游泳、滑冰、跑步、跳舞什么都有。” 陆笑淡淡地说:“没空。” “周末去也行啊,”沈毓眼珠骨碌骨碌转,“何况,你不去,这卡就浪费了。听说很贵的,当然,我三叔没花钱,别人送的。” “可我一个人去,挺无聊的。”陆笑有些妥协。 沈毓立马接话,“我陪你啊。” “不是就一张卡吗?” “哦,还有一张来着。咳~我本来没兴趣,要是笑笑觉得一个人去不好意思,我就勉为其难陪你去。” “那就给我呗,刚巧我有兴趣。”桃子从门后探出头,笑得贼兮兮的。 结果…… “沈硕啊,你还有没有第三张xx健身中心的卡啊?” 沈毓极其郁闷,这桃子也太讨厌了,硕大一只电灯泡,本来说要帮他拿下笑笑的,这会儿倒好,他怎么威逼利诱,这女王就是非要和笑笑一起去健身。 还什么什么说不定会有艳遇。 艳遇你妹啊你。 我咒你找到一特霸道特强势的帅锅第一面就将你吃干抹净,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哭爷爷告奶奶也没用。 沈硕毫无起伏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没了,都送人了。” “……你怎么不都送给我啊?”哪有这样当叔叔的。 沈硕懒得再回答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毓欲哭无泪,只能自己掏腰包又去办了张卡。 健身中心—— 桃子透过玻璃幕墙瞅了一眼鬼鬼祟祟跟在她们俩身后几步远的沈毓,笑得贼兮兮的,“笑笑,你小学的时候不是游泳健将吗?我们先去游泳池那边吧。” “我们都没带泳衣啊?” “那边肯定有卖的。反正这vip卡还可以在这里面消费。” 桃子给陆笑挑泳衣,拿了一套比基尼式的在她身上比来比去,透过店铺的试衣镜,躲在拐角墙后面的沈毓一忽瞪大眼睛砸吧砸吧嘴,一忽又猛摇头,似是在强烈阻止陆笑买这件特暴露的泳衣。 陆笑自然不会买,嬉笑着躲开桃子硬放在她身前的泳衣,笑骂道:“这个太暴露了,我可不敢穿。” 她自己拿了件深蓝色□带小裙子的,指给桃子,“这件不错。” 桃子鄙视之,穿这么保守的泳衣,还怎么钓帅哥啊。不过,她也没勇气穿比基尼,就选了件保守些的浅蓝色泳衣。 可即便是这样保守的泳衣,陆笑一上身,就把沈毓给迷住了。 陆笑减肥基本成功,平时看不出来,穿上紧身的泳衣将玲珑曲线完完整整地勾勒出来。先前她胖的时候,胸部不显大,这会儿一瘦,减肥又没怎么减胸,胸部就有些突出。嗯,不算太大,但目测型号也差不多到b了。 沈毓依旧躲在墙角,目不转睛地盯着陆笑,双手下意识地捂着鼻子,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忽然从鼻子里流出来。 忽然,有人拍拍他的肩膀,沈毓随意挥了挥手,没理他,继续看着他家的笑笑。 那人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沈毓恼了,这谁呢,不长眼睛,竟然妨碍他看笑笑。 一回头,是俩穿黑色制服的保安,正严肃地瞅着他,“先生,不好意思,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沈毓腹诽,莫非是当他偷偷溜进来的?他这么英伟不凡英俊潇洒的,像是那种人嘛? 他不屑地从口袋里掏出金卡,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保安立马和颜悦色地道了声歉,但临走前,有个年纪大些的保安忍不住说道:“先生,要是您想游泳就换上泳裤下水去吧。老站在这儿盯着人家小姑娘流哈喇子,会被误会成色狼的。” 沈毓伸手指向自己,目瞪口呆。 然后,他气急败坏咬牙切齿面红耳赤地换上泳裤,气势汹汹地“扑通”跳下水,哼哧哼哧地游到和帅哥调笑的桃子身边,面目凶恶地道:“你……你竟然让保安逮我?” 桃子一脸无辜,“我这是提醒你,光用眼睛吃豆腐是不划算的。” 沈毓一想,对哦,他该和笑笑洗鸳鸯浴来着,立马转怒为乐,笑呵呵地谢过桃子,扑腾扑腾游向笑笑。 和桃子搭讪的那个帅哥疑惑地指着越游越远的沈毓问道:“那谁啊?” “一个在喜欢的人面前就变成二货的笨蛋。”不过,还真是羡慕笑笑啊,有这么一个幼稚的家伙这么认真地喜欢她,真是种福气。 陆笑游泳正游的欢畅,猛然间,腿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她使劲蹬腿就是摆脱不了。 这怪了,明明是游泳池,哪来的水草。 陆笑被水草缠住的经历一大把一大把的,此时极为淡定地戴上游泳镜潜入水中, 想把“人工水草”从脚上摘下来。 只是,刚一入水,她就立马被一个大力拉扯着箍入一个怀抱中,还没看清对方是什么,嘴唇就被堵住,被狠狠地吮吸。 PART 33 陆笑被那个紧紧的怀抱勒得快要窒息,嘴唇被吸得生疼,在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她猛地狠狠地咬了对方一下,一股铁锈味儿瞬间弥漫了口腔,对方稍稍松开。 许是生存本能,陆笑趁机使劲全身的力气一把推开他,一个旋身浮上水面。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死里逃生,脚腕就再次被那人抓住。 陆笑又挣扎开来,依旧不得。 她不敢贸贸然再次入水,扭头四顾想寻找桃子,却发现一个熟悉的笑脸远远地冲自己招手。 “沈毓……”陆笑难得在公共场合大声呼喊。 也只是喊了一下子,她就被那人拉入水底。 沈毓本来很开心陆笑能远远地跟他打招呼,可一个眨眼的功夫,陆笑就不见了人影,他顿时急了,撒开蹄子继续朝陆笑游去。 陆笑在水底再次被那个陌生的男人吻住了唇,只是这次,那人已不满足于简单的吮吸单薄的唇,而是握住陆笑的胸部,极具技巧地揉弄挤压。 陆笑的双手被他掰在身后动弹不得,她就用腿使劲地踹他,可那个人身手极为灵巧,即便在水下也游刃有余地躲开陆笑每次的攻击。 陆笑气急败坏,弓腿猛地往他下面攻击,只可惜早已疲惫的身体力道已经弱的不行,踢到那人的腿间刚巧被他夹住。 隐约间,陆笑仿佛看到了他微笑的眼眸,在游泳镜包裹下竟带了丝丝邪气。 沈毓游到陆笑消失的附近,见有片水域不断地冒着气泡,他一个猛子扎下去,见到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身影,立马气血上涌,直愣愣地冲了上去,猛地将陆笑从那人手里拉出来,一个左勾拳硬生生地打了上去。 陆笑得了自由,匆匆游到水面上,大口大口喘了几口气,见沈毓还没上来,一个憋气又窜了下去。 沈毓和那个男人颤抖在一起,陆笑趁男人不注意,溜到他的身后,一个手刀猛地砍在他的肩膀穴道处。 那人闷哼一声,嘴里憋了好久的气终于吐了出来,氧气源顿失,推开沈毓,又踹了陆笑肩膀一脚,匆匆地往上游。 沈毓可不会那么便宜那个男人,上去就拽住他的脚腕,使劲往下拽。 那男人腿脚有力,使劲踢他,可沈毓也不是软柿子,打小就被他家首长爷爷时不时地扔到部队操练操练,这会儿怎么可能会吃亏被他踢到。 那男人见沈毓似 乎是个练家子,自己半天没捞到便宜,干脆利落地不蹦跶了,举起双手,示意投降。 沈毓心道,md,老子还不舍得碰我家笑笑一下呢,你反而吃了笑笑那么大块的豆腐,老子能让你好过才怪。 噼里啪啦,嘭嘭嘭,也不知道他耍了套什么拳法,只是很简单就将那男人打得嗷嗷直叫。 末了,沈毓不解气,一个回旋踢,朝着那男人的下面关键部位踢了上去。 那男人稍稍一侧身,却也没完全躲避过去,依旧擦边儿挨了一脚,顿时疼得往外冒眼泪。 踢了人家的那啥啥,沈毓终于有些过瘾了,刚巧他憋气憋的内伤,想干脆先放他两秒钟,等到水面上再揍他。 也就松了手,大家齐齐地游了上去。 “咳咳……咳咳咳……”那男人迫不及待地吸了几口气,郁闷地指着刚浮上来的沈毓,道:“fubsp;k,我不过就是跟那妞开个玩笑,你干嘛把我往死里打?” “我擦,玩笑是这么开的吗?你tmd碰我女人,刚刚我还跟你客气了,走,上岸上接着揍你。”沈毓掳袖子,然后发现他光着上半身呢,就若无其事地放下胳膊,反手抓住那男人的手腕往岸上拖。 陆笑在旁边冷冷地看着并不多话,心道待会儿上了岸,看她不把刚刚被沾的便宜一一还回去,让他知道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老实的kitty猫其实是带着面具的小老虎。 “喂喂喂,小妞你说个话啊,这真是你男人?”那男人被凑得那么惨,这时候还被沈毓拖拽着呢,脸上依旧是玩世不恭的嬉笑,“你男人身手倒是还不错,不过,我也不差啊,我床上功夫尤其厉害,你要不要考虑换个人,咱俩交往试试?” md,竟然挖我墙角!沈毓抡起一拳朝着那男人揍去,男人轻巧地一闪躲了过去,末了,竟然还对着沈毓吐吐舌头做鬼脸,“你有中国功夫傍身,我还练过柔道跆拳道呢。” “那敢情好,待会儿咱俩就比试比试,看看到底是中国功夫好,还是棒子贵子的招数强。”沈毓难得冷了脸,严肃认真地下了战书。 “嗨嗨嗨,不要这么认真嘛,大家出来玩,为了个妞闹得死去活来的不值得。”那男人看把沈毓惹毛了,还没正式开打,就想着要怎么和平解决。 “玩你个猫头鹰。”tmd,先是调戏我女人,后又侮辱我中国传统文化,看你长得人模狗样也挺中国人的,咋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卖国 ,一句比一句混蛋?我家老头子从小教育我,遇事多忍,万事大吉。但是有两件事遇到了就绝对不能忍,一种是国家的尊严被挑战了,另一种是自己的女人被欺负了。前者是大义,后者是自尊。丫是两者占全,今个儿我不揍你,我就不姓沈。 那男人还是被拖上了岸,鉴于岸边人多,万一打伤了打残了,一两句话掀不过去,不适合练手,沈毓又把他拖着去换衣服,打算正儿八经地来一场比试,嗯,或者像沈毓童鞋心里所想的那种单方面殴打。 男人嬉皮笑脸地被沈毓拖着往更衣室走的时候,还不住嘴地进行语言骚扰,“我说哥们儿,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唉,虽说我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xing取向还是正常的。当然,如果你够味儿,我也不介意为你掰弯,反正双xing恋什么的也没什么不好。” “闭嘴,变态。”沈毓受不了他,扔下他的手腕,狠狠地威胁道,“你要是敢跑,我就先揍得你哭爷爷告奶奶。” 男人依旧嬉皮笑脸的,“我可不做那么没品的事。哎哎,我叫李煜,跟古代某个潇洒的皇帝同名同姓,你叫什么啊?待会儿咱俩比试的时候总不能爱来爱去的吧?多暧昧啊?” “沈毓。”md,为毛和他有一个字同音?真是晦气。 “啊呀呀,我们真有缘,竟然有个字同音。”李煜笑嘻嘻地攀关系。 沈毓哼了一声,“谁tmd跟你有缘啊。”要是有,也是孽缘。 沈毓只是气冲冲地往前走,根本就没听出李煜刚刚话里的漏洞。 换过衣服,从更衣室出来,沈毓就看见已经穿戴整齐的陆笑和桃子站在男更衣室门外必经的拐角处等着他们。 看到他们出来,桃子狠狠地瞪着那个登徒子李煜,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将欺负了笑笑的坏蛋剥皮撕肉吞进肚子里。 桃子哼了两声,“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做出来的事情就跟畜生一个样儿呢?” 李煜一点儿也不生气,嘴角弯弯,“人长得美,不管说什么也都是那么好听。” 他走到桃子面子,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就执起桃子的手,低头吻了吻,“你好,小美人,我叫李煜,请问可否冒昧问一下你的芳名?” 桃子抽回手,狠狠地在衣服上擦了擦,“你……真是无耻。” 李煜也不在意,耸耸肩,迈着步子跟在沈毓身后。 这个健身中心配套倒是齐全,连 比武场都有。 沈毓还没找到地方,李煜就建议说去22楼的柔道场地练练手。 沈毓嗤笑一声,“你以为我傻啊,那儿得脱鞋,拖了鞋怎么能显示出我中华功夫的厉害?咱是中国人,不搞小鬼子的那套哈。” “那就去跆拳道场地吧。”李煜抽抽嘴。 “就没中国武术馆?”沈毓鄙视之。 “这个……有。” 陆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沈毓的厉害。 他的招式没什么花架子,每招每式都是简单明了却又招招对位,打得据说是跆拳道柔道多少段的李煜连连败退,嗷嗷叫着喊停。 沈毓一脚踩在被打趴下的李煜身上命令道:“跟笑笑道歉,然后说你永远都不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道歉可以啊,这世界虽然不小,可咱们碰面的机会还是很多的啊,万一碰上了可怎么办?”李煜委屈地瘪着嘴,控诉意味十足。 “不许讨价还价,以后要是碰上了,见一次就揍你一次。”沈毓挥了挥拳头,威胁意味十足。 李煜又瘪了瘪嘴,眼泪汪汪地瞅着站在一边看热闹的陆笑,说:“笑笑,对不起啊,下次我亲你之前,会征得你同意的。” 沈毓腾腾腾连踢李煜三脚,“丫的还想再亲笑笑,还有,谁允许你喊她笑笑的?笑笑也是你叫的?快,保证你以后绝不碰笑笑一下,否则我揍不死你丫的,也让你落个半身不遂。” “不,才不,”李煜抱着头死活都不做这种保证,“笑笑这么可爱,我以后还想追她呢。” 腾腾腾,又是三脚,“丫还想追她,想追她?”喵的,他不会又多出一个情敌吧?真是万分抑郁。 李煜就是不要作保证,沈毓踹得他直哼哼也没用,陆笑怕沈毓再踹下去,万一真把李煜弄个重伤,可就不好收拾了,急忙拖着桃子跑过去,拉开沈毓,说:“算了算了,也打得差不多了。不管他怎么想,我自己小心些就是了。” 沈毓气喘吁吁地停下脚,对着陆笑眨巴眨巴眼,一脸的期待:“笑笑,你干脆当我女朋友得了,还一劳永逸,不遭别人惦记。” 陆笑皮笑肉不笑,“谢谢赏识,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沈毓泪:“……” 李煜笑:“哈哈……” 沈毓补踹两脚,愤愤然跟着陆笑离去。 本以为李煜此人不过就是萍 水相逢的登徒子,可第二天陆笑和桃子竟然在电台又遇见了他。 PART 34 李煜穿了件花得不得了的衬衫、花得匪夷所思的沙滩裤和一双花色的夹脚拖鞋,左边耳朵上不知什么时候还多出两个红色的宝石耳钉——完全是神经系花花公子的装扮。 陆笑和桃子双双天雷滚滚,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抽搐了半天。 李煜见到她俩,咧着嘴笑得比大早上灿烂的太阳还要耀眼千万倍,“嗨,清纯美女和彪悍美女,两位好啊……” 陆笑扭头走自己的路,没理他。 桃子竖起中指,放下,扭头,跟着陆笑往他们的办公室走去。 受了冷遇,李煜摸摸鼻子,双手插在沙滩裤兜里,溜达溜达跟着陆笑和桃子走到她们的地盘。 陆笑专心致志筛选邮件剧本,桃子受不了闲在一边瞅着她俩的李煜,忍了半个小时,终于爆发了,“我说,李登徒子,你是咸蛋啊还是咸蛋啊还是咸蛋啊?没事回家自己玩哈,姐姐们没空理你。” 李煜搬张椅子倒坐在上面,趴在椅背上瞅桃子,好好学生一般地问桃子:“桃子妹妹,咸蛋是啥意思?” 桃子不怀好意地一笑,“呀,没文化真可怕。这么简单的词都不懂。” 看着李煜继续乖宝宝地趴在椅背上眨巴眨巴眼等她解惑,桃子就得瑟地说:“就是闲得蛋/疼呗。” 李煜:“……”还真不知道。 陆笑:“……”我也刚知道。 桃子得意,不知道就对了,这是姐临时发挥的,怎么样?有创意吧? 李煜摸摸鼻子,搬着椅子跑到陆笑旁边,瞪着眼睛一眼不眨地瞅着她。 陆笑的耐力比桃子好一些,面对不在乎的人的时候可以一直将他忽略下去。 李煜被晾了一个多小时后,自己先忍不住了,揉揉眼睛,叹口气,幽幽怨怨地说:“笑笑啊,我长得这么帅,存在感那么强烈,你怎么能生生地没对我一见钟情呢?” 陆笑推推刚配的眼镜,“我近视。” 李煜囧。 桃子笑:“唉吆,好大一朵水仙花呀,晃瞎了我的狗眼呐。” 李煜东张西望:“哪有水仙哪有水仙?” 桃子指着东墙,哇哈哈笑得极为夸张,“照照镜子就能发现。” 李煜还真去了镜子前,左照右照就是没发现有水仙花,“哪有,哪有?” 桃子:“哇咔咔~~那么大一朵五颜六色、色 彩斑斓的水仙花你竟然没发现?唉吆唉吆,乐死我了。” 李煜:“……” 他总算是知道桃子在说他自己了。 “吆喝,大家已经认识了啊?”正当桃子笑声震天的时候,导播笑眯眯地进来了。 桃子立马对着导播拍马屁,“吴导,您今天可真帅气,比里昂那多还帅。” 导播穿着白底黑竖条的衬衫,黑色西裤,很是精神,他一听桃子的话就上去轻轻弹了她一个爆栗,“小丫头哎,难道叔叔我平时就不帅了?” 桃子唉吆唉吆装疼,嘴巴却依旧往外冒蜂蜜,“帅,当然帅,只是您今天格外帅气。” 导播笑着骂她鬼机灵,指着李煜道:“这是我哥们儿的儿子,刚从加拿大回来,来我们公司做实习编剧。” 桃子和陆笑假装友好地说“欢迎欢迎”,然后埋头做自己的事了。 导播奇怪,“你们刚刚不是已经认识了吗?”怎么反应这么冷淡啊? “不认识。” “不认识。” 陆笑和桃子异口同声,然后又低下头忙着工作。 导播不明就里,耸耸肩,交代了李煜几句,就走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陆笑和桃子本来想去电台食堂的,李煜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喋喋不休非要请她们吃饭,说算是给陆笑赔罪。 陆笑不爱搭理他,桃子则把一个劲儿地往前走的陆笑拉住,笑着答应了李煜的请客。 为了表示诚意,李煜让陆笑和桃子选地方,陆笑还是不吱声,桃子嘴角微微翘起,青葱食指指向一个方向,“走,咱们去hu。” 李煜抽抽嘴,暗道,这丫头可真会狮子大开口,想宰他一顿的心思毫不含糊昭然若揭。hu可是n市最贵的餐厅。 到了hu,桃子装作不经意地问李煜:“今天你请客的预算是多少?” 李煜哪有什么预算,不过就是想找个机会跟陆笑把关系缓和一下,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打基础而已。 何况,hu很不凑巧的是他家的产业,他在自己家吃饭,哪还用什么预算啊。 他手一摊,摆出任君采撷的姿势,“任凭两位美女高兴,李某破产也得消了两位的气啊。” 请客的要昭显大方,她们若是太小家子气岂不是太丢人太没见过世面了? 于是,桃子毫不客气,把hu最 贵的菜从上到下点了满满一桌子,且毫无愧疚感。 陆笑本来觉得有些不妥当,想到李煜先前对她动手动脚的恶行,她就没有阻止桃子,一脸坦然地助纣为虐,用别人的钱好好地奢侈了一把。 李煜则从头到尾一直笑眯眯的,冤大头得相当彻底,还时不时地用公用筷子给陆笑和桃子布菜。嘴也没闲着,总能找到有趣的事说个几件逗两人开心。即便陆笑一直不爱搭理他,努力装作面无表情,也还是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了又笑。 总之,这顿饭,李煜钱花的是一点儿都不冤,很划算地让陆笑和桃子对他的恶感减轻了少许。 晚上沈毓得知李煜又狗皮膏药似的粘了上来,立马撩袖子——当然袖子太短,也就意思意思——打算再单方面殴打李煜一顿,却被陆笑和桃子制止了。 毕竟在电台一堆同事面前表现暴力还是有些不妥当的。 沈毓就在万分抑郁的情况下硬生生地将冲动压了下去,一晚上却一直盯着李煜,生怕一个不留神这只花蝴蝶就绕着笑笑转圈圈了。 一连四五天,李煜变着法儿地讨好陆笑和桃子,沈毓在的时候,他就假正经,或者干脆在电台消失。 就当李煜觉得陆笑已经不像最初那样对他反感,他或许该进一步有所行动的时候,陆笑接到一通电话,不巧刚好被他听到,他的计划也就有了小小的变故。 眼见着还剩两天就要开学了,陆笑却得知爷爷病重,只得写了张请假条,让桃子开学时交到辅导员那里,她就匆匆忙忙买了火车票回家了。 她只一心担心爷爷,着急回家,却根本没注意还有两个人跟在她的后面,一个是怕她出事,一个是纯粹为了看戏。 陆笑没回家,就去了爷爷奶奶那里。 一进屋,本以为会乱糟糟的场面静地出奇,爷爷安静地躺在炕上,奶奶守在一边,握着爷爷挂吊瓶的手。 农村的人往往不愿意住院,怕花钱,有大病挨到最后不得不去大医院也就去瞅瞅,把药甚至是吊瓶拿回来,让自己村的卫生所的医生帮忙挂上也就完事。 奶奶见陆笑回来了,有些诧异,转而想了想就明白了,叹了口气,摇摇头,“你妈也真是的,你上学那么远,还打工,她竟然还告诉你这事。” 陆笑放下行李,走过去瞅了瞅看似安宁,实则不省人事的爷爷,皱着眉头问道:“奶奶,爷爷这是怎么了?” “唉,人 老了,不中用了,被小姿她妈堵了两句,就脑血栓了。”奶奶握了握老伴的枯瘦的手,叹了口气。 陆笑不用问什么话,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听的。 她不懂脑血栓到底是个多严重的病,只瞅着爷爷这样子,也约摸知道病情很严重。 “奶奶,让爷爷住院吧。医院设备总比家里强,有事的时候,还能立马找医生瞧瞧。” “这病啊,没得治。”奶奶勉强笑了笑,捡着好听的跟陆笑说,“去医院住了两天,差不多了,也就回来了。” 陆笑生气了,问都不用问,肯定是陆姿她妈嫌住院费高,哭闹着不让她爸再支付住院费。 “奶奶,咱去医院吧。我有钱。”陆笑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银行卡,“我这几年打工赚了不少钱,还有奖学金,够我爷爷住院用。”即便不够,她还可以偷偷地跟桃子她们借点儿,以后慢慢还,总是能挺过去这个坎的。 奶奶怎么可能会用孙女的钱,推来推去,就是不用。 就在这时,一个怎么也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清朗声音冒了出来,“陆奶奶,您就收下笑笑的一片孝心吧。要不以她那性子,肯定会去找将陆爷爷气病的人拼命的。” 陆笑转头,看着来人,惊讶的嘴巴都要掉下来了,“沈毓?你怎么在这儿?” 沈毓的神色是从没有过的复杂,开心到了极点,却又带着极大的不满,“我咋就不能来这儿了?是吧,陆奶奶。” 陆奶奶早就站起来把沈毓拉进屋里,笑着端详他,“小毓吧?都长这么大了,唉,有七八年没见了。” 陆笑瞅着奶奶对沈毓的热络,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奶奶,您怎么认识他?” 奶奶笑着数落她:“你这健忘的丫头。小时候你还拉着小毓的手不放,说要和他拜天地呢。” 陆笑看着沈毓笑得不怀好意的脸,轰隆隆——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她不可思议地指着沈毓,道:“你……你是小玉?” 沈毓点点头。 陆笑嘴角抽抽,“可……可你不是小姑娘吗?” 这回换沈毓皮笑肉不笑了,“你才是姑娘,你全家都是姑娘。哦,陆奶奶,我没别的意思。陆笑,小时候,我就强调过无数遍,我是男孩是男孩,不是女的,你死活不听,就认准了我是女孩。那我也没办法啊,不是?” “哎?不对啊。”沈毓瞪大眼 睛瞅着陆笑,“你不是男的吗?你们全家人都说你是男孩,小时候你也像男孩皮的要死,这会儿怎么变性啦?” 陆笑囧。 小时候,家里人是把她当男孩养的。刚巧那时候她还没长开,性子又野,沈毓误会她是男孩的时候,她也懒得跟他解释。所以…… 所以阴差阳错,两人都误会了对方的性别。 即便十几年后再见,陆笑身上有小时候的影子,沈毓也没把她往他儿时玩伴身上靠。 而陆笑更是不可能,毕竟小时候酷酷冷冷的沈毓长大了变得那么抽风,是个正常人估计都不敢认。 十多年的误会解开了,沈毓却还是为陆笑的突然消失耿耿于怀。 但是,鉴于陆爷爷脑血栓需要住院,沈毓就暂时放下心结,给县城的医院院长打了个电话。 不过半个小时,医院就派了救护车来到陆家,把陆爷爷接走了。 上车之前,沈毓抽空跟陆笑撂了句不算狠话的狠话:“笑笑,你欠我的,等安排好陆爷爷的事,咱们再一笔一笔地算。” PART 35 有沈毓的关系在,陆爷爷被送到特护病房,却被收的是普通病房的钱。陆笑不清楚住院费是个什么标准,只微微有些奇怪这么好的病房竟然那么便宜。她随意问了一个护士,那护士是被上级领导嘱咐过的,就笑了笑说,咱医院最近搞活动,学爱心,凡是70岁以上的病人住院都打折。 陆笑夸了医院服务好之类的,心里却直犯嘀咕,怎么他们就这么赶巧碰到了折扣月。 沈毓却让陆笑没时间和精力追根究底。见陆爷爷被安排妥当,他就将陆笑一路拖到医院的小花园,找了个较少会有人经过的茂密树丛,把她塞了进去。 陆笑看着沈毓明明怒气腾腾却还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有些不知所谓,只得不说话,耐心听他发话。 沈毓端详了陆笑好一阵子,使劲儿地从她的眉眼之间找小时候的样子,实在找不出什么影子,就掏出钱包,对着钱包里两人小时候的合照反复对比,总算是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如果,陆笑还是两年前的胖姑娘,倒的确和小时候有些像,只是他也不会将两年前的胖姑娘憨傻憨傻的笑和小时候皮的要死的胖小子偶尔装傻的笑联系太多。或许,当时真的有想过两人有些相似的地方,可也只是相似,却也不会真的认为是同一个人。 沈毓总算是放弃了纠结相似度的问题,只自己小声嘀咕了一句女大十八变,他能认出来才有个鬼,就问了他一直纠结的最大问题,“当年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消失了?”他望着头顶沙沙作响的树叶,不看陆笑,怕一看她,他就忍不住想掐死她,也忍不住想使劲把她抱在怀里蹂躏。 陆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父母离婚,她被她爸骂着野杂种赶出了家门。他们被村里的人围观,有人骂她爸没良心,也有人幸灾乐祸地看着她妈,指指点点地说她妈当年偷人,才生下了她。这个罪名实在是大。如果不是她爷爷奶奶出面维护她们母女俩,想必她连当年他送她的东西都没有机会拿出来。 陆笑知道这种别人家的丑事,沈毓的外公外婆有教养肯定不会跟他提起来的。何况,她和她妈被赶出家门没过两年,沈毓的外公外婆也搬走了。她自然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他这件不光彩的事。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就不想再提了。 沈毓没听到陆笑说话,就接着说道:“我外公外婆还住在村里的时候,我寒暑假都来过,找过你。当时也不好直接到你爷爷奶奶家问你去哪儿了,只好把你那个叫陆 姿的妹妹拉到一边问上两句。她每次都眨巴着无辜的眼睛说你妈妈……嗯,说你妈妈跟着别人跑了,你也不知去向,我担心你出事,或者有了后爸,那后爸比你亲爸对你还差,就急得不得了。想去找你,奈何那时候太小,没有本事,每次还没出了村子就被我爸揪回来训斥一顿。后来……也就没有后来了。” 知道自己小时候的好姐妹,呃,好吧,好哥们儿这么关心自己,陆笑很是欣慰,“谢谢。” “谢什么?”沈毓对陆笑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弄得直犯糊涂。 陆笑摇摇头,“没什么。”有些事,不必说清楚,放在心里细细的珍藏就挺好。 沈毓撇撇嘴,忽又转了转眼珠子,“笑笑,要是真想谢我,你就以身相许吧?也算是补偿我这么多年惦记你的辛苦。”不管她要谢他什么,只要同意做他女朋友就行。 陆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笑什么?”表白的话就这么搞笑吗? 陆笑还是忍不住笑,只好努力压制着,导致嘴角的弧度上翘得有些诡异,“没什么,我只是想到当年漂亮又酷酷的小玉笑嘻嘻且抽风地让我以身相许,我就……我就……哈哈……” 沈毓:“……” 当年,不,即便是现在他也是挺酷的来着。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面对陆笑,他就跟被人点了笑穴似的忍不住傻乐。 好吧,追根究底,还不是当年死小子陆笑没事就挑着他的下巴,说一句:“来,给爷笑一个。” 或者,用两只又胖又脏的爪子将他的嘴角使劲往上挑,说:“面瘫是病,长大了再治就晚了。来,哥哥先给你练练脸部肌肉,免得冻结了。” 如此云云,他回家之后就一个人偷偷地对着镜子练笑,学着陆笑那种白痴的笑法笑,越练越白痴,导致他根本不好意思那样对着别人笑。后来嘛,还不是看着陆笑好欺负,一下子就让他失了戒心?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让他捶胸顿足啊。这么大一只帅哥摆在她面前,她视而不见,毫无感觉,不会就是因为他平时对着她傻乐呵吧? 这可不行,他得改变形象,改变策略。 陆笑瞅着沈毓前一刻还笑得阳光璀璨,后一刻就绷紧了脸,愣了一愣,猜测莫非他长大了,她提及他小时候被误会成女孩子的事有些恼羞成怒?但这脸上也没啥怒意,只是……嗯,只是面无表情而已啊。 陆笑琢磨着不 管怎样,还是道歉得好,免得沈毓小气,记仇。 可道歉之后,沈毓也只是微微点头,并无多余表情贡献出来。 陆笑心里忐忑,不晓得他到底怎么了,就跟他在那儿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半天,发现他还是没动静,也就暂且作罢,“咱们回去吧。” 沈毓酷酷地点点头,率先大踏步迈出树丛,往病房走去。 陆笑皱皱眉——他到底是咋地了? 陆笑在医院陪护了三天,陆奶奶无意中听到陆笑跟同学打电话,说上课帮忙递请假条什么的,就知道她已经开学了,愣是不让陆笑再照顾陆爷爷,让她回家看看她妈就立马回学校。 陆笑无奈,只得拖着面瘫了三天的沈毓离开医院。 只是,“沈毓,你先回n市吧,我先回家一趟再回去。” 沈毓冷冷地哼了一声,“怎么?我就那么见不得人?” 呃,这是什么话?而且,怎么听起来有些别扭? 陆笑有些为难,“这倒不是,只不过,我还没带男生回去过,我怕带你走那么一趟,村里会传闲话。” 沈毓一听前半句话,心里乐开了花,嘴角忍不住要上扬的时候,被他狠狠地抑制住了。 他板着脸,一挑眉,“传就传呗。”传了才好,这样以后就没人敢要你了。你就只能跟着我。嘿嘿。 陆笑没办法,只得同意沈毓跟她回家。 陆笑选了个午睡的时间进村子,人少,一路上走过去,果然没见到一个人影。 沈毓起初不明所以,快走到陆笑家的时候,他才忽然想起小时候他和陆笑就常常趁着大人们午睡的时候跑去粘蝉、捉蝈蝈和大肚将军什么的。也就是说,这个点儿能见到大人的鬼影都实属运气。 沈毓恨恨地瞪着一脸若无其事的陆笑,咬得牙齿咯嘣脆——很好,我看你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是不是还是能找个没人的点儿。哼哼,我沈某人有腿有脚,中间还不会出来溜达溜达了? 陆笑提前给她妈打了个电话,也提过小时候那个小玉也会来,她妈当时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就嘱咐她路上照顾着点儿小玉,免得人家城里人来乡下不习惯。 陆笑当时嘴上应着,眼睛瞟着站在不远处虽然故意面瘫,却掩不住眼中兴奋神色的沈童鞋,嘴角就不由抽了抽。心道,估计这家伙当这次的行程是旅游来着。 刚打开大门,陆笑还没 来得及喊“妈,我回来了”,从正屋就走出来一个高高瘦瘦的大个子,穿着白色黑花的衬衫、灰色的休闲裤,漾着堪比极光般灿烂的笑容,一上来就接过陆笑的行礼,“欢迎回家。” “李煜?!” “李煜?!” 陆笑和沈毓异口同声,双双愣在原地。 PART 36 陆妈妈也从屋里迎了出来,见陆笑和沈毓在大太阳底下傻愣着,只略略打量了沈毓一下下,就把他们俩和李煜都叫进屋里。 陆家没有空调,只有一个老金龙落地扇喀拉拉地摇头摆尾,送点儿凉风。索性这里是北方,又是农村,不像n市那般过分闷热。 风扇前面的地上摆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盘子切好的西瓜。 陆妈妈不好意思地对着沈毓笑了笑:“约摸着你们这个点儿差不多就到了,我就把井里镇着的西瓜拉上来了。刚巧阿煜比你们先到的,就先让他吃了几块。” 沈毓早就收起刚刚对着李煜时恨不得扑上去踹两脚的呲牙咧嘴,笑眯眯地把双手拎满的礼物放在地上,就跟陆妈妈套近乎:“陆姨,您不认识我啦?我是沈毓,小毓啊。” 陆妈妈递给沈毓一条新的湿毛巾,“长得是不太像了,不过还是有点儿小时候的模样。” 沈毓凑到陆妈妈身旁,说:“我妈还老念着你呢。说要不是陆姨当年愣是将她背去了考场,她可就没法考上大学,也就不可能认识我爸了。” 陆妈妈和蔼地笑:“你妈就是念旧,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她还提。” “哪呀,这可是大事,要是我爸妈没认识,可就没有我了。” 李煜嗤笑了一声,引来沈毓白眼两枚。 李煜毫不在意,拿起一块西瓜递给陆笑,“笑笑,外面天热吧?吃块西瓜降降暑气。” 陆笑没接,沈毓却把西瓜拦截过去,“谢啦。难得你特意从n市跟过来,也不知道安了什么心。” 李煜翘着半边嘴角,故意对着沈毓抖眉毛,明显地是挑衅。气的沈毓差点儿将手里的西瓜呼他脸上。 李煜乐滋滋地又拿起一块西瓜,还没等递给陆笑,陆笑就自己拿了块。李煜看出陆笑是不想在她妈面前跟他搞暧昧,被她妈误会,也不觉得尴尬,很是顺理成章自自然然地把手里的西瓜递给了陆妈妈,“阿姨,您吃。” 只从他们几个人的互动,陆妈妈就猜出沈毓和李煜对她女儿的心思都不单纯。李煜的情况她不了解,却也从他的穿着和谈吐上看出他家世不凡。而沈毓,她倒是知根知底,只可惜家世太高,即便沈毓他妈还念着当年她们姐妹情深,不反对两人在一起,她也怕陆笑将来真的和沈毓在一起,两人闹起别扭来,陆笑受欺负了,他们家也说不上话帮不上忙。 也不知陆笑是怎么想的,陆妈妈 想着待会儿得抽空问问陆笑的意思,也把自己的想法跟她提一提。谈恋爱还是门当户对些好,免得陆笑将来就像她年轻时不知天高地厚那样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以至于落得现今这种惨淡的下场。 沈毓瞅着陆妈妈接了李煜递过去的西瓜,心里很是不爽,眼珠转了转,乖乖巧巧地问道:“陆姨,叔叔呢?”沈毓这几天知道陆妈妈改嫁,陆笑的继父刚巧也姓陆,陆笑也就直接原名原姓地保持了下来。 “在地里拔草呢。花生地这阵子草长得盛,趁着晌午太阳毒,拔出来,草就能直接被晒死了。” 沈毓眼睛立马亮了起来,跟几百瓦的灯泡似的,“陆姨,那我去帮叔叔拔草吧。” 陆妈妈的反对肯定是无效的。 沈童鞋要在未来丈母娘和老丈人面前表现表现,可真是八头牛都拉不回去。 刚巧,李煜打小也没见过农村的庄稼地长啥样子,乐呵呵地表示他也要去。 沈毓狠狠瞪着他,本来就很大的眼睛跟铜铃似的,圆圆润润。 心道,跟老子争女人都争到丈母娘家里来了,好,很好,看待会儿拔草的时候,老子不狠狠地压你一筹。 大夏天,城市里出门,抹上防晒霜都是要打伞的,好多男生即便不打伞,也大都不会在正午的时候出门逛游。可在农村,什么防晒霜,什么打伞,可真没怎么听说过,你打着伞出门,人家还会笑话你玩洋的。尤其是庄稼汉,个个被晒得都黑的流油,从来不知道防晒霜是个嘛玩意儿。 李煜出门前结结实实地用防晒霜把身上□出来的肌肤遮盖了个彻彻底底,沈毓倒是没那么多讲究,只是戴上陆妈妈给他们找出来的草帽,就轰轰烈烈地跟着陆妈妈出门了。 火辣辣的太阳就趴在头顶上,死活也不愿意偏一偏。只消几分钟,李煜就万般后悔愣是凑热闹跟着他们出来了。但既然已经跟了过来,他也只能死撑到底,顺便再添把火,整整沈毓那家伙。 头顶火烧火燎的,地面也差不了多少。远远地看过去,远处地表上波纹阵阵,似真是有无名火在燃烧一般。 沈毓偷偷瞄了一眼李煜,发现丫绷着一张脸,一个劲儿地用湿毛巾擦汗,心里顿时幸灾乐祸无比舒爽,连自己被晒得发烫的皮肤也不管不顾,只觉得完全值得。 过了二十来分钟,他们一行人到了花生地。 陆笑她爸正带着草帽,蹲在地里,慢悠悠地拔着草。 陆笑连着大喊了四五声“爸”,陆爸爸才听到声音慢腾腾地站起来,略微佝偻着背回过身来瞧他们。 一见到陆笑他们一行人,嘴巴咧得老大,扯着大嗓门喊:“大热天的,你们咋过来了?快回家凉快去。” 陆笑却一边应答着,招呼沈毓和李煜从地边儿上走了过去。 陆妈妈对陆爸爸说:“这是陆笑的朋友沈毓和李煜,他们非要过来帮你拔草。” 陆爸爸憨憨地笑:“天太热了,会晒坏的,快回去吧。” “哪能啊,叔叔,您能干的,我也能干。”沈毓咧着嘴笑嘻嘻的,很是讨人喜欢。 李煜也急忙附和:“对啊,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您就当我们体验生活好了。” 陆爸爸无奈,嘱咐他们待会儿累了热了一定要说出来,好早早回家歇着。 他们哈哈着应下来,就根据陆爸爸划分的地儿,一人一行花生,蹲□子开始拔草。 李煜拔起一颗草,沈毓拔出两颗草,李煜拔出四颗草,沈毓拔起八颗草。 李煜偷偷打量沈毓,嘴角邪邪地翘起,慢吞吞地往前挪着步子,沈毓却跟拔草机器似的,速度蹭蹭的,快得不得了。 陆笑和她妈拔草的地方临近,看到沈毓那小速度不由纳闷他是不是打了鸡血,脸上却不由带了三分微微宠溺的笑意。 陆妈妈见了,犹豫了一会儿就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喜欢小毓那孩子?” 陆笑转过头来笑呵呵地对她妈说:“妈,您说哪儿呢。他是大我一届的师兄,也是帮我在电台找到兼职的人,我很感激他,就这样。”陆笑说这话的时候坦荡荡,心里却有一种欺骗她妈的愧疚感。 陆妈妈相信了陆笑说的话,又疑惑的问她:“那你是喜欢李煜?” “哪有。”陆笑使劲摇摇头,“我们才认识几天而已。” “那他怎么来我们家了?” “这我也纳闷儿呢。估计是哪根筋搭错了,想要到农村体验生活,知道我们这边的住址就过来了。” 陆妈妈点点头,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还好你不喜欢他们俩,要是喜欢可麻烦了。” 陆笑一听她妈说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知所措的害怕,“……麻烦什么啊?” 陆妈妈不自然地笑了笑,“笑笑,你还记得妈妈跟你说过我年轻时候做的荒唐事了 吧?” 陆笑黯淡了脸色,点点头。 陆妈妈有些愧疚,却把这种愧疚放在肚子里,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陆笑说:“他们两人的家世一瞧就是咱们配不上的。做人哪,现实点儿好,不能有妄念。” 陆笑再点点头,然后转回头,深深地低着,一根一根地把草拔出来。 她的确是私生女,这一点是她考上大学的时候才知道的。 她妈当年读大学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一个富家少爷,却不知道那人当时抱着玩玩的心态。她妈怀了她之后,被学校退学,回到老家,外公外婆知道这件事后气得不行。那个时候未婚先育社会上极为接受不了,外公外婆怕妈妈肚子大了被人戳脊梁骨,就匆匆把她嫁了。嫁给了她亲爸。亲爸家以前很穷,见有个漂亮的姑娘愿意嫁给他,就高高兴兴地娶了。只可惜,陆笑不满七个月就出生了,亲爸立马怀疑他被戴了顶绿帽子。自打陆笑出生,她亲爸就没对她有过好脸色。 很狗血的剧情,陆笑刚听她妈告诉她的时候甚至怀疑她妈看苦情剧看多了,编着逗她玩儿呢。可这是事实,不巧刚好发生在她妈妈和她身上的事实。 有时候,陆笑想,生活就像电视剧,甚至比电视剧还要电视剧。 她的人生,就是八点档电视剧中最狗血的一出。 陆笑没问她亲爸叫什么名字,也懒得问。她的身世狗血,但不代表她要像狗血的电视剧中那些苦情的女儿一样苦苦寻找那个不负责任的生父,认祖归宗。 陆笑觉得她妈说的有点儿道理,人该认清现实。不能以为自己进了城市读书,在城市里待了几年就成了城里人,也不能因为认识了几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就当自己也和他们一样,更不能因为他们一时兴起对自己有兴趣就真的以为自己就是那童话里的灰姑娘,有个仙女闲极无聊选中了自己,自己坐着南瓜水晶车,穿着华美的礼服踩着水晶鞋被王子相中,十二点回归原位后,那王子还会痴情地凭着一只水晶鞋来找她。 陆笑自嘲地一笑,手中的活没停下,只闷头拔草,再也懒得去理会为了她还是为了别的什么目的抽风到她家地里拔草的那两位富家子弟。 只拔了半个小时,李煜就受不了热,跑到地头树荫下乘凉。他瞅着即便涂了防晒霜依旧被晒黑的胳膊,抑郁不已。 沈毓朝着他比了个“逊”的手势,依旧乐呵呵地在那儿拔草。他不是不热,只不过暑假的时候,他爷爷就 爱把他踹部队里,让那些教官好好地操练他。久而久之,他的皮糙肉厚也就被锻炼出来了。 陆笑拔了一会儿草,跟她妈打了声招呼,走到李煜的旁边,和他隔出一定的距离坐在一块石墩上,“说吧,你到底为了什么接近我?” 李煜一点儿也不诧异陆笑会这么问,依他对陆笑的观察,她没那么蠢,并非那种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笨蛋。 李煜笑嘻嘻地反问:“你怎么就不信我对你一见钟情呢?” 陆笑嗤笑了一声:“其实,你坐这儿乘凉就是想跟我摊牌了吧?” “啧啧,”李煜咂咂舌头,丹凤眼微勾,右嘴角斜挑,“其实沈毓才是小白兔吧?被你这只披了小白兔皮毛的小狐狸吃得死死的。” 陆笑笑:“我没你说的那么有心计。只是这个暑假变故太多,你出现的时间又巧合,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又是什么人的刻意安排。” “唉,陆笑,其实,我只是无聊。” “嗯?” “卢晓找到我让我勾搭你,故意让沈毓误会我和你有不正当关系,或者让沈毓觉得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过,我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人。虽然和卢晓是大学同学,但不见得就真的要帮她。” 陆笑挑眉。 “我看上你了,陆笑。”李煜的胳膊搭在陆笑的肩膀上,“我挺喜欢你的,我决定封你做我的哥们儿,怎么样?” 陆笑眨眨眼,还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沈毓的怒吼声就跨过一大片田地飞了过来,“李煜,快把你的爪子从陆笑身上移开,否则,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煜根本不听话,依旧把胳膊搭在陆笑的肩膀上,对着陆笑挤眉弄眼。 陆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做哥们儿应该不错。 PART 37 据目击者甲乙丙丁描述,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两个身材高大、身手不凡、不明来路的男纸在他们村通往庄稼地的小树林里大打出手。 噼里啪啦,乒乒乓乓。 鉴于热闹有风险,蹲守需谨慎的看光景守则,甲乙丙丁都没敢看完整,只大概瞄了几眼就判断出,身材偏瘦削的男纸必败无疑。 陆笑、沈毓和李煜离开陆笑家的时候,沈毓意气风发,李煜的两腮顶着一对胭脂青,陆笑无奈叹气,对着老妈摆摆手,率先大踏步从村……后面的小路离开了。 这样避人耳目。 回程,两位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死活也不愿意坐铁皮火车了,有史以来第一次默契十足地将陆笑拽到飞机场,由败家子李煜买了三张票,飞回了n市。 *** 开学了,慢慢远离了暑假,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暑假前的清静,却又有些不一样了。 至少,陆笑和贺乐弦分手了。 至少,陆笑知道原来她所谓的替身根本就不存在,沈毓开始对她好,那是她沾了自己小时候的光。 也至少,陆笑也明白沈毓对她的喜欢,她根本不能接受。 陆笑叹了口气,她本来以为沈毓大四还在市区银行实习,不会回九龙湖,除了晚上做节目他们要见面,其他时间是可以避开的呢,只是没想到…… “笑笑,看不懂的地方就问我哈,我可是24小时免费的。”沈毓瞪着锃锃亮亮的大眼睛凑过脑袋来瞅了瞅陆笑面前的书,又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肩膀,心里却想,要是每问一个问题,能亲他一下就完美了。 陆笑又叹了口气,认命地低着头,在课本上写写画画。 为什么他下班后都要跑来九龙湖啊?而且他还特意为了方便买了辆车。这点儿真让她头痛,连怕他坐公交地铁来回倒腾太辛苦这个借口都没用了。 她明明记得从家里回到n市的那天,她就跟沈毓说过她希望他们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做哥们儿。 当然,沈毓没同意,他当时说:“笑笑,你忘了啊,我的初吻在三岁的时候就被你夺去了,四岁的时候你把我扑倒在地,五岁的时候你又吻了我,六岁的时候你在我嘴巴上亲了又亲……每次你都安慰我说,长大了要和我拜堂成亲,我才没跟你急的。看,咱俩渊源如此深刻,现在长大的我又不小心喜欢上了长大的你,你不觉得这是上天故意安排的戏码,让我们青梅竹马之后又日 久生情?就这样了,你还能拒绝的了这种命中注定吗?” 被他如数家珍把她小时候见到漂亮娃娃一般的小玉就忍不住亲他的恶劣行径一点一点地揪出来,陆笑的脸腾腾的热,根本就忘了要坚持和他只做普通朋友。 所幸回来小半个月了,沈毓也只是陪她上自习,接她和桃子去电台,再就是耍耍嘴皮子偶尔装装深沉装装酷,也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不轨行为,陆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作为。 而且,知道他就是小时候的小玉,再和他相处起来,言行中也多了些放松随意。 这样,也挺好的。 又要十一了,陆笑本来以为沈毓又要去旅游,心想总算是可以清净几天了,却没成想这家伙在十月一日一大早就来了一通电话,说:“笑笑,我在你们楼下,你洗漱一下,穿套整洁的衣服下来。” 陆笑哀嚎一声,也没听出他这话与平时说的方式略有不同,晃晃悠悠起床,洗脸刷牙后随便找了件白t恤牛仔裤就穿上,下楼了。 沈毓见了她随性的穿着只微微蹙了蹙眉,也没说什么,将一个麦当劳的纸袋递给她,就拉着她的胳膊走到了车边,打开副驾驶室的门,将她塞了进去。 陆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酷酷地开车的沈毓:“你一大早把我喊起来有什么事啊?”咬了一口汉堡,喝口果汁,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 沈毓瞄了她一眼,只觉得她半眯着眼啃汉堡的样子特别可爱。 忍不住,他趁着灯即将变绿的前一秒,凑过头去“吧唧”在她脸上啃了一口,又立马坐正身子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目视前方,一脸正气地开着车。 陆笑被“吧唧”的时候正在嚼汉堡,他从她侧面一闪而逝,脸上还落下湿湿软软的触碰,她在迷迷糊糊中以为是幻觉,直愣愣地扭头呆滞地瞅着他的侧脸,半响才喃喃道:“刚刚……刚刚你不会……” 沈毓一直瞅着前方,耳根子早就了,面上却一直毫无愧疚,一脸我很纯洁,你绝对出现幻觉的正义凛然的表情。 陆笑瞅了半天搞不清楚刚刚被偷袭的事件是真的发生过,还是只是她自己恍惚中出现的幻觉,只得闭上嘴巴,扭回头,狐疑中却当做啥事都没发生过。 沈毓得了便宜,还没被抓包,心情极好。 二十多分钟后,他们的车就停下来了。 陆笑刚刚吃完汉堡,在车上又小眯了一会儿,醒来 才发现目的地很陌生,周围貌似是个地上停车场,眼前有幢占地广阔、低调却似乎昭示着什么的大楼,不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很像是……飞机起降的声音。 陆笑疑惑地看向沈毓,沈毓这才咧着嘴对她一笑,阴谋得逞的样子,“我老妈一会儿就到n市了,咱一块来接她哈。” 陆笑瞬间石化。 等她缓过神来,已经被沈毓牵着手等在候机大厅里了。 陆笑依稀记得沈毓的妈妈是个很活泼的人,常常揪着沈毓的面瘫脸叹气装哭,说什么“我这么可爱活泼,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小面摊啊啊啊”之类的。还老爱把她拉到怀里亲她的脸蛋,说什么“胖乎乎的好可爱啊啊啊啊啊,我们家小毓身上的肉咋就那么少涅”…… 十几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沈阿姨是不是还像以前那么好玩。 “小毓——”远远地,就传来一个跳脱的女声,声音洪亮,很是欢快。 陆笑往声音发源地瞧去,人来人往的,辨别了一会儿,才发现有个穿浅棕色连衣裙的中年女性拖着一个棕色的小皮箱,咧着大嘴,挥着空闲的右手,快步地走向他们。 嗯,是沈阿姨没错。 陆笑还是能认出来的。 沈阿姨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啊。 赵珺瑶在三步远的地方就放下箱子张开双臂要拥抱沈毓,沈毓却嫌弃地敏捷闪身躲了过去,“老妈,公众场合注意影响。你还是一董事长呢,也不怕你们公司的人来接机,看到你这个样子幻灭。” 赵珺瑶不死心,猛地一扑,将沈毓扑进怀里,嘿嘿笑了两声,“哈哈,被我抓到了吧?”赵珺瑶使劲蹂躏了几把沈毓的脑袋,然后把挣扎的沈毓推出怀抱,左瞅瞅右瞧瞧,“嗯,没啥太大的变化……不对,怎么看着比过年的时候精神焕发了?莫非……你惦记的那个小姑娘被你泡到手了?” 沈毓咳嗽不止,偷偷地瞟了陆笑一眼,以眼神示意她妈说话小心些。 赵珺瑶这董事长也不是白做的,立马顺藤摸瓜发现原来离他们不远处还站着一个小姑娘呢。 赵珺瑶立马推开他儿子,收起嘻嘻哈哈的笑容,转而以端庄大方的样子打量陆笑——个子不高不瘦,配她儿子刚刚好;皮肤略微晒黑,眼睛不大不小,很是温婉,嘴唇不薄不厚,嘴型微弯,天生含笑。嗯,不错,很不错。 “小姑娘啊,你叫什么名字?”赵珺瑶走到陆笑面前,很慈爱地问 道。 沈毓急了,“妈——”就怕她妈吓着陆笑,他忙走过来半挡着陆笑,给两人介绍,“妈,这是陆笑,陆笑,这是我妈。” “沈阿姨好。”陆笑眯着眼笑,极有礼貌地打招呼。 赵珺瑶却使劲瞅着陆笑的脸,似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她的表情有些怀念,也有些伤感,半响,才轻轻地开口,似是怕吓到陆笑似的,问:“你……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陆笑知道赵珺瑶估计是认出她来了,微微笑着回答:“我妈叫温碧云。” “果然,果然,”赵珺瑶的眼里涌上泪花,声音有了些哽咽,“笑笑都长这么大了哈,连小时候的婴儿肥都退了,越长越漂亮。” 陆笑咧嘴笑了笑,不好意思说,她是努力减肥才把所谓的婴儿肥减没的。 沈毓拿过她妈妈的行李箱,对正在堵人思人的赵珺瑶道:“妈,我定了酒店,咱坐车里再聊哈。” 赵珺瑶应了一声,拉起陆笑的手,乐呵呵地跟着沈毓往停车场走。 这一路上,陆笑和赵珺瑶坐在后座上,聊得昏天暗地,赵珺瑶的性子本来就活跃,暧昧型性话唠一枚,许多年没见陆笑,想问的问题是一个接着一个。 陆笑都一一应答,该说的该略的,她挑拣着不碍事地往外说,回答得很是得体。 赵珺瑶听说陆笑的妈妈改嫁给那么个老实的庄稼汉,虽然觉得可惜了温碧云的好相貌和好性子,却也欣慰还好那个老实人对温碧云实打实的好。 到了酒店,放好行礼稍作休息,他们三人就来到酒店附带的餐厅吃饭。 在等待餐饮上来的过程中,赵珺瑶还是一个劲儿拉着陆笑聊天,聊天内容已经从叙旧变成了往外爆料沈毓小时候的窘态。 被两个女人忽略还成为笑谈的沈毓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嘴角时不时地抽抽,瞅着他老妈和陆笑的热络劲,他不由开始担心,若是他和陆笑结婚,婆媳关系过于融洽,那他这个做儿子和做丈夫的是不是会成为炮灰或壁画。 菜很快就上齐了,沈毓忙招呼他老妈和陆笑吃饭,这饭还没开吃呢,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PART 38 “赵阿姨,好巧。”卢晓穿着一条浅绿色的长裙,脚上瞪着同色系的高跟凉鞋,头上绾着清丽的发髻,鬓边有两缕弯弯的细发自然垂下,略施薄粉,明眸皓齿,很是端庄明媚。 卢晓旁边跟着许久没有见面的贺乐弦,着装简单大气,彬彬有礼地站在她旁边,就跟白马王子似的,惹人注目。 贺乐弦随后也跟赵珺瑶打了声招呼,声音带着浅淡的疲惫。 他的目光在陆笑身上落了片刻,眼里有着说不清的困惑和抱歉,却转瞬即逝,没有被任何人发觉。 赵珺瑶对儿子身边的事也不是一无所知,早就知道卢晓这次回国最大的目标就是追她儿子。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儿子对这朵娇气的牡丹一点兴趣也没有。自然,她百分百支持儿子,还庆幸沈毓没有喜欢卢晓呢,要不,她非得气死不行。 当然,不喜欢卢晓那是自己人关起门来会说的事,外面嘛,还是要装得一团和气的。 “是晓晓和阿弦啊,快坐快坐。”赵珺瑶招呼两人坐下。 卢晓有意无意地坐在沈毓旁边,贺乐弦刚巧坐在陆笑和卢晓的中间。 “赵阿姨,你们刚刚聊什么呀,那么开心?”卢晓没话找话,想跟赵珺瑶套近乎。 赵珺瑶很是无害地呵呵笑道:“我们刚刚说起当年我和笑笑的妈妈想给小毓和笑笑订娃娃亲的事呢。” 陆笑和沈毓一怔,刚刚明明是在说沈毓小时候的囧事,啥时候说他们俩订娃娃亲的事了? 贺乐弦眸子微微动了动,古井微澜一般,慢慢在沈毓和陆笑脸上扫了一遍,暗暗地叹了口气,原来他们已经知道了。 卢晓的脸色蓦然一变,白紫黑相继飘过,最后归于平静,“阿姨和陆笑的妈妈认识?” “岂止认识,我们俩打小一块长大。”赵珺瑶抿了口茶,笑着瞅了陆笑和沈毓一眼,剩下的话已经在开场的时候就说了,自然不必重复。 卢晓灿灿地笑了笑,琢磨着现在这种境况跟她想象的实在不一样,对她似乎很是不利。 贺乐弦看出卢晓的不快,适时地出来转移话题,“阿姨,您这次来n市是出差吗?” 赵珺瑶笑眯眯地道:“是啊,顺便瞅瞅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有没有把她中意的姑娘追回来。”她意有所指地瞟了陆笑一眼,陆笑眼眸低垂着,耳根子都透了。 沈毓看这架势就知道他老妈站在他这边,眉 眼弯弯地一个劲儿瞧陆笑,一点儿藏着掖着怕人知道他心思的意思都没有。 贺乐弦知道大势已定,松了口气,也不再帮着卢晓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那边,静观其变,希望他自己打小就珍视的公主能够回头瞧瞧一直在她身边守候的自己。 卢晓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她不是看不出赵珺瑶对陆笑的喜欢,却是怎么也不甘心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又丑又穷酸的野丫头轻而易举地夺了过去,就故意扭曲赵珺瑶的意思,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着说:“阿姨说哪儿的话,好像我有多难追似的。这回我从加拿大回来了,就不打算再走了。我和阿毓都是学金融的,呆在阿毓身边,在事业上也能帮他一帮。” 大家听了刚刚卢晓说的话都没吱声,贺乐弦是无奈,陆笑是不好说话,沈毓则知道卢晓这句明显地张冠李戴肯定让他老妈不舒服了,也就乐呵着看他老妈这老将上马帮他扒掉这块牛皮糖。 赵珺瑶心里嗤笑一声:有其母必有其女。表面上却微微笑着着没吱声,浅浅地又啜了口茶,似是不经意地想起什么事,突然笑了起来。 卢晓给赵珺瑶续上茶,笑问:“阿姨,可是又想到什么趣事了?” “哦,我只是突然想到当年有一天小毓放学回来,气冲冲地跟我说,竟然有个女孩的名字和笑笑很像,他真是受不了。然后,过了不多久,他又说他打算跟那个女孩交往,末了委委屈屈地撂狠话,说什么,谁让臭陆笑突然消失,连句道别的话都不跟他说。” 轻轻松松的一段话一出,卢晓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她恶狠狠地瞪着陆笑,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微颤。 早就知道沈毓是因为她的名字与他儿时的哥们儿相似才和她交往的,却没想到,陆笑竟然就是那个哥们儿。 还真是讽刺。 先前她为了让陆笑知难而退,还故意扭曲事实,让她觉得她是自己的替身呢。这回好了,陆笑知道了这件事,还不得怎么嘲笑她呢。 陆笑却只是微微惊讶,明白了来龙去脉,只后悔小时候她过于荒唐,竟然让沈毓那么惦记她。 照着沈毓一直以为小时候的她是男孩儿的情况来看,她八成把他亲弯了。 他明明心里知道她是男的,还是义无返顾地喜欢她。 她可真是罪孽深重。 沈毓听了也有些不太好意思。 知道陆笑就是小时候的陆 笑后,沈毓也不好把和卢晓当年交往的缘由告诉她。这实在是以启齿,因为这会间接透露他一直以为他自己是个gay的事实。 本来担心他自己真的是gay,却发现他对除了陆笑以外的其他男生都不感兴趣,也就是说他是一个只喜欢陆笑一个男生的gay。即便和卢晓交往,他对她也一直提不起兴致。直到遇到长大后的陆笑,对她有了拥有的冲动,他才确认原来他的xing取向很正常。 卢晓的嘴角动了动,有些委屈地说:“阿姨,可是我喜欢阿毓,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赵珺瑶有些奇怪地看着卢晓,“一年半前,你不是和阿弦订婚了吗?” “我会和阿弦取消婚约的。”卢晓立马解释,“那个婚约是我爸妈没经过我的同意擅自做主的,当时请帖都发出去了,我不得不为了卢家的面子出席订婚宴。” 陆笑一直低着头,听了这些话却不由抬头看向贺乐弦,有些惊讶,也有些难过和怜悯。 原来,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贺乐弦就已经和卢晓订婚了,怪不得,那个寒假他那么忙,应该是忙着陪他的未婚妻吧。 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他的未婚妻一门心思都扑在别的男人身上。 她不知道该为自己没有真的喜欢上贺乐弦而再次感到庆幸,还是为贺乐弦比她还悲哀的一厢情愿而怜悯他。 贺乐弦已经垂下眸子,掩住眼里深深的悲痛和无底的绝望。 他一直权谋制衡,一边让卢晓以为他在帮她扼制住陆笑,让沈毓没有机会喜欢上陆笑,让她还有时间在国外完成学业,回来再争取让沈毓回心转意;一边又不阻止陆笑继续待在电台里工作,和沈毓天天相处,让沈毓越来越喜欢陆笑。最后卢晓回国,看到他依旧在帮她会感激他,发现沈毓喜欢上陆笑而死心回到他的身边…… 他自以为这般筹谋,卢晓最终还是他的,却没算准她性子过于执拗偏激,认准了一样东西,不得到手誓不罢休。 赵珺瑶不动声色地扫了贺乐弦一眼,只暗叹这孩子爱错了人。 她微微笑了笑说:“唉,你们这些孩子的事啊,我们现在可管不了了。” 沈毓却是终于忍不住了,冷哼了一声:“卢晓,今天就当着我妈的面,我就干脆把话再重复第n遍,我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即便没有笑笑的出现,我们还是不可能的。虽说乐弦这次对笑笑做的很不地道 ,但我不得不说,要是从他的角度出发,也没做错什么,不过都是为了他喜欢的人,那就是你。卢晓,你好好想想,你对我的喜欢不过就是因为我不在意你,不把你放在眼里,而你从小到大凡是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弄到手,不惜一切代价。你对我的喜欢完全就是这种想得到一样难得的东西的执念而已。而乐弦一直站在你身边,由着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认为他对你的好是理所应当,根本就不把他放在心里,可实际上呢,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哪一天,乐弦真的不在你身边了,你是不是会觉得恐慌?别拿着别人的心意不当回事。” 卢晓的脸色彻底地黑了,却依旧硬撑着,质问道:“你就那么喜欢陆笑吗?如果,我告诉你,陆笑是个私生女,出生低贱,以你的家庭,还会接受她吗?” 她转而对着赵珺瑶,问:“阿姨,你能接受陆笑这个私生女做自家的媳妇吗?” 沈毓和贺乐弦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卢晓,又转头瞧瞧陆笑,只见陆笑面色震惊,似是根本就没想到卢晓会知道这件事,也没想到她会在这种场合提起她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身世。 赵珺瑶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她从来没想到,有一天,有一个小丫头为了追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在她的面前以笑笑的身世来质问她。而质问她的这个小丫头,还是让陆笑成为私生女的间接凶手。 陆笑低下头,眼睛涌上耻辱的泪。 她从来不在乎自己的私生女身世,一直以为只要有她妈妈疼她爱她,她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可当卢晓拿着她的身世当做让沈毓和赵阿姨厌恶她的利器时,她却完全受不了了。 仿若是自尊心被人从脸上硬是撕扯了下来,鲜血淋漓,千疮百孔,她的脸无比扭曲丑陋恶心地呈现在每个人的面前。 她想逃,想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永远都不再见伤害她的人,以及……她用心在乎的每一个人。 PART 39 场面陷入诡异的僵局,沈毓看着陆笑,想过去安慰她,又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让她更加难过。 他没想到陆笑的出身这么可怜。 想到小时候她被她爸爸打骂过之后还能不悲不怒安安静静地坐在墙角或者干脆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地对着他笑,他就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或许,那时候,她就已经习惯了那种地狱般的生活了吧。 沈毓的眼睛微微眯着,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怜惜和疼宠,恨不得现在把她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地吻着她的眉眼,安慰她,疼惜她。 贺乐弦没想到卢晓为了沈毓竟然会做到这种程度。 他承认之前为了自己的目的利用陆笑不对,但他却也从来没想过□裸地伤害她。 而卢晓只为了追一个人,就彻底地揭开另一个人可能永远都不愿意触及的伤疤,未免有些过于不择手段了。 在他的观念里,不择手段心狠毒辣都是男人拥有的东西,不该是一个惹人怜惜的女孩该有的。 从小到大,他努力用这些手段保护卢晓,只为了让她纯净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公主,却没成想到头来,她还是什么都学会了。 而他一直想得到的她的眷顾,也从来未曾得到过。 很讽刺,也很现实。 贺乐弦看了眼表情有些扭曲的卢晓,又瞟了一眼低着头不知是何表情的陆笑,心下惨然。 站起身来,他跟赵珺瑶说了声抱歉,就以自己突然有急事为由,撇下卢晓匆匆离去。 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赵珺瑶的表情很严肃,她扫了眼周围不算太吵的餐厅,说:“这里人太多了,去我的房间,我们来谈谈陆笑的出身问题。” 她本不想对温碧云食言,但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竟然拿这个来伤害温碧云的女儿,那她可就不管不顾了。 二十年,这个秘密或许也该让算是当事人的卢晓和陆笑知道了。 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赵珺瑶递了块丝帕给陆笑,简单地抱了抱她的肩,鼓励她面对这个她不可选择的身世。 陆笑讶异赵珺瑶的体贴和谅解,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没有看到她害怕见到的鄙夷和唾弃,只有温柔和怜惜。 沈毓越过卢晓,走到陆笑旁边,握住她的手,紧紧的,将他手上的温暖传递给她。 陆笑有那么一瞬 间想扑进沈毓怀里不管不顾好好哭一场的冲动,却是忍住了。她不是不分场合胡乱矫情的人。 卢晓没想到她扔出这么一个炸弹,沈毓和他妈妈还是那么喜欢陆笑,当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直觉她遇到了一对不正常的母子,万般可笑。 但她什么都没说,优雅高贵地昂起头,依旧像个斗志昂扬的凤凰,准备听赵珺瑶给她的回答。 只是没想到结果,竟然那么令她难以接受。 在赵珺瑶的房间里,她讲了个故事。嗯,一般能上升为故事的,基本都是八点档电视剧的狗血曲折,且令人难以置信。 赵珺瑶说,她比陆笑的妈妈大两岁,大学毕业就嫁给了沈毓的爸爸。就是在他们的婚礼上,陆笑的妈妈温碧云认识了沈毓爸爸的好友卢循。那时候,温碧云刚上大二,温婉柔和,落落大方,书卷气息浓郁。卢循对她一见钟情。而卢循年轻英俊,温润如玉,只在温碧云身前站定,起手向她邀舞,就让她倾心不已。 温碧云和卢循的感情发展迅猛,半年的时间已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卢循向温碧云求婚,说是先订婚,等温碧云毕业后就和他结婚。温碧云欣然同意,并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赵珺瑶。 卢循的母亲并不是个因循守旧的家长,看到温碧云也很是喜欢,自然乐见自己的儿子和温碧云相携白首。 只可惜,订婚宴还没开始,温碧云当时的大学舍友李艳英就跑到温碧云的面前哭诉她怀了一个男人的孩子。温碧云当时视李艳英为好姐妹,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几番安慰。李艳英却跟她诉苦说孩子的父亲是一个富家公子,名叫卢循。 晴天霹雳。 温碧云不可置信,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李艳英。她当时较为冷静地选择沉默,只是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赵珺瑶。赵珺瑶当时气愤不已,想把作为小三的李艳英拨皮抽骨,却被温碧云阻止了。 她选择相信卢循。 却是在某一日亲眼撞见在她和卢循正在装修的新房中拥吻的一对男女。 温碧云悄无声息地离开,回了老家。 等到赵珺瑶发现温碧云不见了,匆匆忙忙赶回老家,正巧在温碧云出嫁的当日。 温碧云告诉了赵珺瑶一切,也告诉赵珺瑶她发现怀了卢循的孩子,却心如死灰一般让她永远都不要告诉卢循这个孩子的存在。 巧合的是,温碧云嫁给一个姓陆的人,取名陆笑,不过就是因为 某日她和卢循说起未来的幸福小日子,说起要是生个女儿,起名为晓,意为一日之初,充满希望。 她嫁了个人姓陆非卢,给女儿取的名字也是笑非晓,不过就是笑看生命百态丑恶,笑对人生千般苦难的寓意。 赵珺瑶微微笑着对卢晓说:“笑笑的确是私生女,却是你爸爸嫡亲的长女。你妈抢了笑笑的爸爸,而你冠上笑笑的名字。” 自从温碧云嫁给陆姓人家,赵珺瑶就再也不理会卢循。直到儿子沈毓告诉她有人跟陆笑的名字相似,叫卢晓。她才觉得这世界小得可笑。当年她没阻止沈毓跟卢晓交往,完全是相信沈毓绝对不会喜欢上卢晓。因为有其母必有其女,李艳英那样的女人生的女儿,她儿子定然不稀罕。 卢晓指着赵珺瑶,眼睛大睁,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胡说,你胡说。我爸怎么可能是陆笑的爸爸,我妈妈也不会……你胡说。” 赵珺瑶笑,唇角带着讽刺,“如果我胡说,你就不会被你爸爸毫不留情地当做商业工具送到贺家联姻。晓晓,从小到大,若不是你缠着你爸,他有主动抱过你亲过你吗?还有你的奶奶,她有给过你和你妈好脸色看吗?” 李艳英当年在衣服里装了个小枕头,出现在卢循的董事会上,当着那么多叔伯的面让卢循负责。当时卢氏危机四伏,卢循本想用自己和最爱的女人温碧云的订婚宴让外界看到他的行事稳重,可全被李艳英搅黄了。 温碧云莫名失踪,卢氏危机四伏,他去求赵珺瑶让她告诉他温碧云的下落,赵珺瑶却根本对他爱理不理,只说李艳英以怀孕为由逼走了温碧云。 卢循知道温碧云的心性,知道即便他去寻她求她,她也不会再回到他身边。而李艳英又在董事会演了这么一出戏,卢循只好娶了李艳英,选择保住卢氏。 就像他婚礼那天醉酒后对沈毓爸爸说的那样,除了温碧云,和谁结婚都是一样的。何况,将李艳英绑在自己身边,除了钱之外,他还可以给她无穷无尽的折磨。 卢晓又指着陆笑目呲欲裂,“她怎么可能是我爸爸的女儿,她长得那么丑,怎么可能是我爸的女儿。我的名字才不是别人的,是我自己的,是我爸亲自给我起的,怎么会……怎么会……”她转身,夺门而出,仓皇失措的样子。 陆笑和沈毓都愣在那里。 陆笑不能接受她的生父和卢晓的爸爸是同一个人,却又不知为何会因为自己是她妈妈和生父相爱的结晶而不是弃儿有些浅淡的高兴 ,只是这种薄薄的高兴远远没有为她妈妈心疼来得浓郁。 沈毓自始至终握着陆笑的手,他嘴笨,不晓得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以这种方式安慰她。 赵珺瑶打酒店内线叫了些饭菜和一杯热牛奶,刚刚卢晓在他们刚开始吃饭的时候就贸然而来,他们根本都没怎么吃东西。 服务员将餐饮送来,赵珺瑶把牛奶递给沈毓,让他哄陆笑喝下。 赵珺瑶只吃了几口饭,就接到一个电话,又匆匆吃了一些,穿上外套,拿着包包跟沈毓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沈毓看着陆笑捧在手里却一口没动的牛奶,微微皱着眉头,从她的手里把牛奶杯子接过来,一只手轻轻地抬起她的头。 陆笑看向他,毫无表情,眼里没有波澜,平静得似是一滩静寂的湖水。 可沈毓就是知道,这么冷静的陆笑内心里不定哭成了什么样子,只是她一如既往地不愿意将难过让别人知道。 别人? 沈毓的心突然抽疼了一下。 他深深地注视着陆笑,将牛奶含在嘴里,倾身将嘴附在了她的上面,慢慢地将牛奶哺了进去。 陆笑没有反抗,一点一点将牛奶吞进肚子里,很乖巧。 沈毓说:“笑笑,我喜欢你,让我照顾你好不好,照顾你一辈子。我不会再允许任何人来欺负你。” 陆笑没说话,清澈迷茫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带着丝说不清楚的难过和情愫,破天荒的,她凑上去,吻上他的唇。 沈毓愣了一秒钟,即刻攫住她的唇,温柔的轻磨。 陆笑的思绪很清醒,她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对,却是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或许,她只是想汲取一些温暖,也或许她想做一次飞蛾,违背她妈妈的嘱咐,蒙蔽自己的双眼,做一次不自量力的傻蛾子,只为了那一瞬间的火热。 身体滚烫,衣服渐退,陆笑的主动让沈毓欣喜却又迷惑。 依旧是生涩的,比起那个醉酒之夜毫无进步,只是这次,陆笑不再挣扎,满满的都是心甘情愿。沈毓被情/欲迷了头脑,只看得到一脸温暖的陆笑慢慢染上醉人的晕,像正被采撷的花朵,专为他开放。 撕裂般的痛楚传来,陆笑的身体轻颤,沈毓的动作蓦然停止,额头低下碎汗。 他低哑的嗓音轻轻地响在陆笑的上方,带着迟到的征询,“笑笑,可以吗?” 他的眼 里满满的都是爱意和期待,陆笑微微的笑了笑,眸色温柔,鼓励的神色。 沈毓低头爱怜地吻了吻陆笑的眉、眼、鼻、唇,待陆笑眉间的痛楚缓和了一下,才试探性地慢慢地动了起来。 PART 40 禁果初尝,沈毓像个刚刚知道糖果的甘甜后拼命跟大人要糖吃的小孩子,索取无尽。 生硬的技巧,急切的耕耘,让刚刚流了一滩血的陆笑疲惫不止。她却还是好脾气地任他予取予求,不曾阻止。 同样的姿势,他要了她三次,从中午一直到晚上,累了就休息,休息了没多久又继续。 到第三次的时候,陆笑早就后悔她方才的主动了。该死的主动,她神经搭错了线才主动去亲他。 陆笑被折腾到不自觉睡去的时候,白天发生的那一切她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根本没力气去多想,只剩下半口气撑着她一个劲儿地骂沈毓不是好东西。 沈毓彻彻底底地吃了三次豆腐全宴,心满意足地搂着陆笑,上翘的嘴角尾端都要够到眼睛了。 他摸着陆笑光滑的背部,一下一下,慢慢地,心里竟又泛起了异样的骚动。 他立马停下手上的动作,仰面朝上,深深的吸气呼气,努力平复这种躁动。 陆笑是真的累了,他看得出来,只是前几次他停不下来,一次次地用那种别样舒服的充实感让自己彻底地感受到她真的属于他了。 沈毓笑着亲吻了一下陆笑的脸颊,轻轻地抽出放在她脑袋下的胳膊,起身,拨通内线,低声吩咐前台给他们再开一个房间。 老妈的房间被他们征用了,他只得再给她订一个。 订好之后,沈毓发短信给他妈,让她回来直接去某某号房间。 赵珺瑶虽然常常大大咧咧的,可毕竟是一家规模不小的公司的董事长,智商不至于太低,她更是养了沈毓二十多年的老妈,只消她儿子屁股翘一翘,她就知道他要往哪边拉屎,且拉的是什么颜色的。 当即,她就猜出沈毓这小子八成不安好心,或者坏心思已经用过了。 不过,作为一个开明的老妈,她举双手双脚赞成她儿子立马就地将陆笑吃干抹净,牢牢地抓在手里。也好让她能在陆笑刚毕业的时候就能多个乖巧的儿媳妇,嗯,如果再添个孙子或孙女就更完美了。 赵珺瑶当即高兴地回复可以可以,但是却忍不住嘱咐沈毓必须对人家小姑娘负责到底。 简单的协议达成,沈毓刚刚打电话订房间前就打开的水龙头已经快将浴缸填满。 他走到床边,瞅瞅还在沉睡的陆笑,就悄悄地将她身上的薄被掀开,却是看到她赤裸的身体后,耳根子立马泛,那里 也不争气地有了抬头的迹象。 沈毓努力让自己淡定,伸手小心翼翼地将陆笑抱起来,慢慢地走进浴室,又轻轻地将她放进盛满温水的池子里。 陆笑依旧没有醒来的苗头,胳膊乖乖巧巧地斜挂在池边,胸部被她的双手遮盖住大半,隆起的沟壑隐隐约约,在润白色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米色光芒。减肥后不胖不瘦的姣好身体在清澈的水下清晰可见,润润的带着致命的诱惑。 沈毓吞了吞口水,下面紧紧地绷着,几近崩裂,他很难受。 作为一个二十一岁生龙活虎、身强体壮、精力旺盛、口味专一的大好青年,沈毓还是忍不住将身下围着的浴巾摘下来,放在一边,自己赤身裸体的迈进池子里。 他想,他总得进来才能帮他家笑笑好好清洗一下吧? 于是捧起水,轻轻洒在陆笑的肩膀上,看着水流急速下坠,剩下的水珠缓缓地顺着光滑的肌理蜿蜒而下,有两条竟然跨越边界,流入了雪白了沟壑…… 折磨,这真是果果的折磨。 沈毓掬起一捧水,泼到自己的脸上,嘴上忍不住低声骂自己:“禽兽,太禽兽了。笑笑都累成这幅样子了,你还想行那禽兽之举。无耻,忒无耻了。” 可即便这样骂自己,他那高昂的家伙还是没有丝毫瘪下去的趋势,反而愈来愈高,绷得他难受。 忍不住又看向陆笑莹润的果体,沈毓哀嚎一声,还是忍不住伸出爪子拨开她的胳膊,抚向那两团带着心的莹白。 陆笑在睡梦中觉得身体有些不适,仿佛有人在她身上点火,她不舒服的扭动了几□子,那火却是越发向四下里蔓延,似是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终是忍不住强撑起眼皮,缓缓地眨眨眼,视线慢慢聚焦,眼前放大的俊脸也逐渐清晰起来,“沈毓?” 沈毓舔舔嘴唇,眨巴眨巴亮如碎钻的眼睛,在陆笑的唇上轻啄了一下,讨好地笑,“笑笑,再给我一次,今天的最后一次,好不好?” 陆笑歪着脑袋有些没听懂,迷茫地看着他。 沈毓却故意忽略她的神态,当做她已默认,忽地将唇贴上了她的,轻舔勾画她的唇形,少许后轻而易举地撬开她的齿,耐心地与她的舌周旋。 陆笑本就不甚清明的脑子被他吻得越发浑浊,只是感觉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子忽然腾空,然后被放在凉凉的台子上,一个湿湿的却热热的东西慢慢蹭着她的腹部,徐徐而下…… 又被彻彻底底地吃了一次,陆笑是真没力气了,任凭沈毓抱着软绵绵的她,放在淋浴下冲洗干净,又帮她擦干,被他打横抱着回了床上。 过了一阵子,沈毓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他这才发现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可他们都还没吃饭。 沈毓叫了些陆笑爱吃的东西上来,轻轻拍拍她的脸蛋,腻腻地喊:“笑笑,笑笑,起来吃点儿东西再睡。” 一连喊了五六遍,陆笑才翻了个身嘴里嗡嗡地嘟囔着:“我不吃了,好累。” 沈毓略有些愧疚却又很变态地有些自豪,他凑过去,又轻轻拍拍陆笑的脸颊,“笑笑,吃点儿吧。你要是不想自己动手,我喂你也行啊。” 陆笑依旧趴着不动弹。 沈毓瞅了她两眼,当做她默认,嘚嘚地将吃的放在床上的折叠收放桌上,着手将陆笑的上身扶起来,就开始叉起一小块蛋糕往陆笑的嘴里送。 半梦半醒间,陆笑的嘴里豁然充满了奶香味,不甜不腻,奶酪香郁的味道刚刚好。 陆笑无奈地睁开眼,瞅着毫无倦态,精神得过分的沈毓,任命地拾起一双筷子,慢吞吞地夹菜吃。 “好吃吗,笑笑?”沈毓邀功意味十足。 陆笑点点头,胡乱塞了点儿东西意思意思,然后说:“我吃饱了,真的要睡了。”半阖着的眼睛阴阴郁郁地瞪着沈毓,让沈毓忍不住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你……你睡。我不打扰你了。” 陆笑头一甩,身子直接倒在床上,二话不说见周公去了。 刚被眼神威胁过的沈毓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啧啧,笑笑生起气来真可怕。 就当沈毓想抱着陆笑好好睡一觉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明明是平时的铃声,沈毓却愣是觉得似乎这次格外地急迫。 他接起电话,皱着眉头,“喂?” “请问您是沈毓吗?”陌生男子的声音。 “是,请问您是哪位?”明明是贺乐弦的手机,怎么会是陌生人拿来在用。 “哦,这里是中大医院,我是王警官,您有一位朋友酒后驾车撞上护栏,进了急救室……” 沈毓眉头越拧越紧,“您是说,您现在所用的手机的主人出事了?” …… 沈毓没打扰陆笑,自己爬起来就开车去了中大医院。 沈毓到 那边的时候,急救室外面站了两个陌生的男人,他喘了口气,稳稳地走过去,“你们好,我是沈毓。” “你好。我是王警官,这位是张警官。” 沈毓听他们大概讲了一下贺乐弦出事时的场景,忍不住背后出了一层薄汗。 贺乐弦开的奔驰撞上护栏后,前车保险杠严重弯曲,几近折毁,想来情势严重。要不是他喝醉了酒还记得给自己系保险带,他的小命估计也没了。 警察说,除了给他打电话,他们还通知了贺乐弦的父母,还有孟固、卢晓。只是孟固在九龙湖校区,住得远,估计待会儿才能来,而卢晓却是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来。 沈毓去医院收费处交上医疗费,就坐在急救室外等,过了十几分钟,孟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还没平复呼吸,就急匆匆地问:“乐弦怎么样了?” 沈毓摇摇头,“还不清楚。” 孟固瞅了一眼手术室,干脆坐到了沈毓旁边,“乐弦平时做事稳重,这次怎么会酒驾出车祸了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我妈来n市,卢晓和乐弦或许是凑巧碰见我们,就坐下来一起吃饭……”沈毓大致跟孟固说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只是忽略了卢晓对陆笑为难,以及陆笑的身世。 孟固听完,就气急败坏地骂:“卢晓这种女人,真不知道乐弦喜欢她什么。明明和乐弦订了婚,还跑过来找你。还有,乐弦到底搞什么名堂,明明打小就喜欢卢晓,怎么还会和陆笑在一起?当时他们刚在一块的时候我就纳闷,却也不好多问。唉,乱七八糟的。” 沈毓也搞不明白贺乐弦心里想什么,只是庆幸还好他不喜欢陆笑,要不他自己还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追到陆笑呢。 唉,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只希望乐弦没事吧。 PART 41 (1) 贺乐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四点多钟,他依旧在重症看护病房,里面人不多,只有他爸和他妈。 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爸,妈,我想跟卢晓解除婚约。” *** 陆笑和沈毓他妈一大早就看过贺乐弦了,那时候他还没醒,左手粉碎性骨折,胸前肋骨断了两根,左腿伤得也不轻。 看着一向清俊优雅白马王子一般的贺乐弦憔悴地躺在那里,陆笑心里也不是滋味。不是喜欢他的那种心疼,只是同情和怜悯。 陆笑隐约猜出贺乐弦醉驾的原因,也只能感叹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只道感情这种事还真是强求不来。 中午的时候,陆笑在沈毓的公寓里炖了一锅鸡汤,准备贺乐弦醒来的时候给他带过去。 沈毓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看着陆笑忙忙碌碌的,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还是她的前男友,心里就一个劲儿地往外冒酸泡泡。 他嘟着嘴,很不高兴地瞅着她,突然觉得即便昨晚上已经直捣黄龙本垒打了,他好像还是没有拥有她的真实感。 何况,她也不过就是亲了他一下下,什么保证的话都没说……她不会翻过脸来不承认昨晚他们做了那啥啥啥吧? 沈毓顿时很紧张,神经兮兮地看着陆笑,犹犹豫豫地开口:“笑笑,你是我的女朋友吧?” 陆笑一愣,突然想到昨晚上发生的事,脸上立马红了一片。 她本来打算默认当沈毓的女朋友算了,可他这么光明正大地问出来,让她怎么好意思承认嘛。 陆笑强装镇定,“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沈毓急了,“可我们俩连床都上了。”怎么她上了他,事后不认账了呢? “咳咳……”陆笑被他直白的话给呛着了,过了好一阵子,她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就当做一夜情,做了场梦就好了。” 沈毓内牛满面——没想到她家笑笑这么开放,竟然学会吃霸王餐了。这可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啊啊啊…… 陆笑本来想听沈毓说一句:哪能当做一夜情啊,你就别忸怩了,当我女朋友得了。 谁知道等了半天,装作拿东西偷偷那么一瞄,就见他双手托腮,苦哈哈地瞅着地面发呆。 陆笑鼓了鼓嘴,抑郁不已。 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到了关键时 刻就成呆子了呢? 下午听说贺乐弦醒了,陆笑把顿好的鸡汤又热了一下,盛在保温桶里要给他送过去。 沈毓自然也是要去的,只是死死地盯着陆笑盛鸡汤时的温柔神情咬牙切齿,特委屈特憋屈的样子。 明明他也很需要安慰需要安抚的好吧?她怎么就对他的消极哀怨视而不见呢? 陆笑丝毫没有感觉到身后强大的怨念,回头跟沈毓说了一声可以走了,就率先提着保温桶往外走。 沈毓小媳妇似的跟在她身后,怨念越发强大了。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贺乐弦的爸爸已经走了,说是先回b市,处理一些事情。贺乐弦的妈妈坐在病床边正在削苹果,看到他们俩立马起身跟他们打招呼。 贺乐弦长得很像他妈,陆笑这么想,同样都是温婉漂亮。 陆笑把保温桶放在桌子上,看着跟沈毓聊天的贺乐弦,心里不由又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贺乐弦就将目光转向了她,对着她温和地笑了笑,一如初见,只可惜他们现在经历了太多,心境早已不复初时。 贺乐弦看着陆笑,话却是对沈毓出口的:“阿毓,能让我和陆笑单独待一会儿吗?” 沈毓瞅了眼“似水柔情”地看着贺乐弦的陆笑,心里的醋坛子翻倒了又翻滚,洒得遍地都是。可他又不能在贺乐弦妈妈面前表现得太小气,只好点点头,率先走出病房。 贺乐弦的妈妈默默地打量了陆笑一眼,只觉得越看越觉得她很眼熟。知道儿子要和这小姑娘聊一会儿,也就没说什么,也出了病房。 见只有陆笑一个人了,贺乐弦又微微地笑了笑,以眼神示意她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方才说道:“对不起。” 陆笑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道歉,坐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她突然想到自己带来的鸡汤,就起身去打开,盛了一碗,拿到床边。 这下又犯难了,贺乐弦的左手粉碎性骨折,右手虽然受的只是皮外伤,也不算轻,她犹豫地端着碗,更加不知所措。 贺乐弦温和地笑了笑,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请求道:“可以,喂我喝吗?” 陆笑瞅了瞅他有些干涩的唇,又低头瞧瞧手里的鸡汤,虽然觉得这样不太好,也没有拒绝他,拿着调羹从表面上舀了一勺,轻轻地吹了吹,小心翼翼地送到贺乐弦的嘴边。 贺乐弦静静地喝着汤,眼 睛紧紧地看着陆笑清秀的脸,心里有了些酸楚。 经历了生死,他才感悟,这两年他对这个善良的女孩到底做了什么混蛋事。为了让自己喜欢了二十年的女孩高兴,他就肆意践踏了另一个女孩对他的好感,现在想想,上帝没有收回他的生命,想必是想让他活着来补偿这个女孩吧。 喝完了一碗鸡汤,陆笑拿着纸巾轻轻地给他擦了擦嘴,把碗放好,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贺乐弦看着这个平时憨傻,这时却通透得不吭声等着他说话的女孩,心里只道自己看人不准,竟然失去了和这么善解人意的人走下去的机会。 他想了想,说:“你……喜欢阿毓吧?” 陆笑的眼抬了抬,看着他,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贺乐弦笑了笑:“挺好的。阿毓这人死脑筋,认准了一件事会一条路走到黑。跟他在一起,你会很幸福的。” 陆笑微微笑了笑,有些不自在。这种话由自己的前男友说出来,她总是有些接受无能。 贺乐弦接着说道:“其实,在我们认识不久,我就知道你是阿毓一直找的那个陆笑。说来好笑,他的钱包里有你们俩小时候的合照,他这个当事人没有认出你来,我却在见到你两次后就认了出来。或许,是旁观者清,也或许阿毓一直认为他的陆笑是个小男孩吧。” 贺乐弦说完这些话,轻轻地咳了咳,陆笑猜测或许他嗓子干了,就倒了杯温水,拿了根吸管插上,递到他嘴边。 贺乐弦就着她的手,吸了几口水,说了句谢谢,继续说道:“之后的事,你就都知道了。对不起,陆笑,我本来没打算伤害你,只是……呵呵,现在说这些忏悔的话也没什么用了。我……我只是想问,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 贺乐弦的神情很淡定,眼里却隐隐含着期盼和害怕。 陆笑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当然。”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何况,贺乐弦也并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贺乐弦听到答案,就那么弯着唇笑了,病态上带着温软的笑意,宛若秋霞。 陆笑从病房里一出来,沈毓就立马迎了上去,很是焦急惶恐地打量陆笑的神情,发现她面含微笑,心里就更加着急。 他不好问贺乐弦对她说了什么话,只好变着法子地说:“你们聊得满开心的嘛。”出口的话免不了带了浓重的酸气。 陆笑没听出沈毓吃醋了,点头说:“是啊,还不 错。” 沈毓又内牛满面万分忐忑了。 晚上沈毓妈妈请吃饭,去的人还有沈毓的三叔沈硕。 席间陆笑一直微笑满面,沈毓则是苦着一张俊脸,沈硕看到侄子的醋缸脸心情大好,不由多夹了两筷子沈毓最爱吃的烤鸭到嘴里,忍不住想要落井下石,“我们军营里的小伙子长得结实,心眼实诚,最会疼老婆,不知道陆小姐有没有兴趣考虑一下?如果可以,我会将整个n市某军区最帅气有型的将领带出来让陆小姐挑选。” 陆笑一听,敢情沈毓的三叔想给她做媒啊。她偷偷瞄了一眼沈毓,见他咬牙切齿地咬着一块排骨,咯嘣咯嘣地响,好像要把谁拆卸入肚的感觉,不由觉得好笑。 赵珺瑶知道沈硕在逗她儿子,也不吱声,乐得在一旁看好戏。 沈毓急速啃完排骨,还没等陆笑说话,就抢着回答:“不用三叔你操心,我家笑笑早就名花有主了。” “哦?”沈硕呷了口茶,面无表情的脸上那一对明亮的眼睛却显示出主人的好心情。 沈毓是很想回答陆笑是他的,让别人别打她主意了。只可惜,中午的时候陆笑才无所谓地让他将昨晚的缱绻当成一夜情看待,也没有将他扶正,他怕两人好不容易和谐的感情会再次变糟,只好憋屈地说道:“喜欢我家笑笑的听众多了去了,不用你操心。”呜呜,也因为这一点儿,他更着急。 沈硕没跟沈毓争执,也懒得作为,反正沈毓已经越发担忧陆笑那小姑娘被别人追去,他自个儿落井下石且看好戏的目的已经达成,就心情好好的捡着自己爱吃的菜慢悠悠地吃。 这顿饭接近尾声的时候,赵珺瑶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后脸色就有些难看。 沈毓问她出了什么事,赵珺瑶下意识地瞅了陆笑一眼,勉强扯出一抹笑来说没事,坐下继续若无其事地吃餐后甜点。可也只吃了一小块慕斯蛋糕,她就吃不下去了。抬头望着陆笑一脸的平和,叹了口气,还是对陆笑说道:“笑笑,有个人想见你。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见他。” ☆、part42 沈毓的妈妈单独对陆笑说:“要见你的人是卢循,你的生父。” 陆笑愣了一下,失神地瞅着赵珺瑶,脑子里空白一片,不知过了多久,她回过神来,说:“阿姨,我可以不见他吗?” 赵珺瑶疼惜地摸摸她的头发,微笑着说:“可以啊,我们都尊重你的选择。” 赵珺瑶正要带着陆笑回席位,陆笑却轻轻地拉住她的衣角,犹豫着开口道:“阿姨,你能跟我说说,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赵珺瑶笑了笑,这孩子啊,既不想见她生父,又忍不住想知道赐给她生命的人是个什么样子,很矛盾,却也正常。 晚饭结束后,沈硕回军区,沈毓和陆笑去赵珺瑶住的酒店。 赵珺瑶从手机中搜出一张照片,递给陆笑,“这就是卢循。他是个很儒雅的商人。” 这张照片是刚拍的,是卢循知道陆笑不愿意见他之后,赵珺瑶要求拍的。 卢循不是不难过。 他过了二十年懊悔思念的日子,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和温碧云有任何联系,只能一生默默的想念,却没想到小女儿卢晓回家质问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个私生女,他才知道原来他和温碧云还有个孩子。 没来得及调查这个孩子是个什么样子,他就把小女儿卢晓关了禁闭,然后一个人飞来n市找赵珺瑶。据卢晓说,陆笑在跟她争赵珺瑶的儿子沈毓。 虽然他没见过陆笑,但单单从温碧云的生性,他也能猜出陆笑并非是那种跟别人争男友的姑娘。他清楚卢晓的秉性,争男人的那个人肯定是她,和她那个不知羞耻的妈一样。 只是,情理之中却在预料之外的,陆笑并不想见他。 也对,陆笑就跟她妈妈一样,温和却又有自己的原则底线。 但还好,还好陆笑还愿意了解他,愿意了解她就还有希望和她见面。 于是,抱着这个积极的念想,卢循照相时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亲和慈祥,看上去像一个慈父。 陆笑接过手机,看向照片中的男子。年近五旬的人依旧很俊逸,眉目温和恍若远山清河,目光是满满的柔软,也隐藏不了深深的疲惫。 陆笑的眼泪瞬时间就涌了上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忍不住想流泪。 她的心里一遍一遍地重复:原来这就是我的爸爸,原来这就是我的爸爸,我的爸爸啊……好长时间,她才止住自己发颤的心。 陆笑低着头,努力把眼泪逼回去,觉得不会让别人看到之后,方才抬起头来,将手机还给赵珺瑶。 赵珺瑶和沈毓还是在陆笑的眼里看到了眼泪的痕迹,沈毓心疼得一塌糊涂,不管不顾地当着自己老妈的面就伸手亲昵地揉了揉陆笑的脑袋,“傻丫头……” 赵珺瑶却是当 做什么都没看见,就跟陆笑讲卢循的事。 卢循娶了李艳英之后,新婚之夜就没有回家,窝在沈毓他们家的客房一整夜。 沈毓的爸爸沈著劝他不管怎样都得装一装夫妻和睦,给公司里那些虎视眈眈的家伙看。卢循第二天只好趁天不亮就赶回家,跑到自家客房睡觉。 卢循跟李艳英达成一份协议,人前两人夫妻恩爱,人后各过各的,互不干涉私人生活,等到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长大成人,他们就离婚。李艳英本来不同意,只可惜她娘家不过就是普通的小康之家,若不是她铤而走险逼走了温碧云,又闹到卢循的公司,怕是也没办法当这个豪门卢太太。她心里估计是想着或许能日久生情,然后再生个儿子,地位稳固了,也就把协议签了。 谁知道李艳英生了个女儿,且卢循不再跟她同房。卢循已是吃一堑长一智,无论她使什么手段,他也从来没有中计。 卢循把公司里那些不和谐的声音逐渐清除,用了三年时间彻底稳固了自己的地位。他本来想找回温碧云,只是问过赵珺瑶,听说温碧云过得很好,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赵珺瑶以为他会在外面再找个女人,没料想他却是个常情的人,一边与李艳英做名存实亡的夫妻,一边过着单身生活。 陆笑听完,面色很平静,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就起身告辞。 沈毓自然和他一块离开,只是路上发了个短信问他老妈,尽说卢循的好处,是不是还是希望陆笑能够见他一面。 赵珺瑶回复说:“卢循已经让律师办理他和李艳英的离婚事宜,这件事,我很满意。” 沈毓顿时流了几滴冷汗下来,深深地感到自己老妈活泼外面下那颗蠢蠢欲动的腹黑心藏得颇有深度。 回到两人的公寓,陆笑照往常洗漱完后,刚想睡觉,就听到敲门声。 打开门,就见沈毓穿着家居短袖短裤咧着大嘴笑吟吟地瞅着陆笑。 陆笑歪着脑袋问:“有事吗?” 沈毓说:“嗯……是有那么件不大不小的事来着。咳~反正咱俩都有一夜情了,再来个二夜情也没关系吧?” “砰——”陆笑把门关上,面无表情地走回床边。 沈毓吃了个闭门羹,无趣地摸摸鼻子,一时悲苦自己的前途依旧渺茫且漫长。 陆笑关上灯,躺在床上,瞅着透过窗帘铺洒进来的一束月光,有些出神。 她的爸爸……原来一直记得她妈妈。 她的爸爸……也来到n市了,是特意过来见她的。 她不见他,是不是有些不好啊? 可见面了,该说什么呢? 家里的继父对她和她妈都很好,如果见了自己的生父,是不是有些对不住继父? 陆笑辗转反侧,翻过来覆过去一直想这个问题,不知道翻转了多久,只约摸着天边鱼肚白的时候她才隐约睡了过去。 陆笑早上还是早早就醒了,盯着俩乌黑卧蚕眼袋,半阖着眼,正要出去买早饭,还没开门,沈毓就从外面回来了,手里还提着刚买的包子豆浆。 陆笑无神地盯着沈毓手里的早饭呆呆地站在那里没反应,直把沈毓瞧得浑身不是滋味。 他试探着在陆笑眼前晃了晃空着的右手,试探性地问:“笑笑,你咋啦?被鬼附身了?” 陆笑扑棱扑棱眼睑,又转身走到餐桌旁坐下,双手支着下巴,一脸呆滞地望着餐桌。 沈毓摸不着头脑,老老实实地把包子放在餐桌上,拿碗把豆浆倒出来,推到陆笑面前,“笑笑,吃饭。” 陆笑就超级听话但神色恍惚地喝着豆浆。 沈毓皱皱眉,夹了一个汤包到陆笑的嘴边,“笑笑,吃汤包。” 陆笑就跟木偶似的,一口就将包子含到嘴里,机械地嚼起来。 沈毓的嘴巴微微张开,不可思议地看着陆笑,立马夹起一个汤包瞅了瞅,小心翼翼地放在嘴边咬了个小口吸吮里面的汤汁——唔,还有点儿烫啊。 笑笑咋就没尝出这汤包热呢? 吃完了早饭,陆笑下意识地想收拾碗筷,沈毓瞅着她这恍恍惚惚的神色,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把碗摔了,摔了碗倒是不可惜,怕就怕她再游魂似的去捡碎瓷片,不小心划破手,于是赶忙拦了下来,自己把碗筷收拾到厨房,火速洗刷好。 从厨房出来,沈毓见到的还是陆笑坐在餐桌旁拄着下巴神游的姿态,愈发觉得她不对劲了。 他走到陆笑面前,半蹲□子,仰着头一脸关切地瞅着陆笑,“笑笑,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陆笑没动静。 “笑笑,”沈毓的手附在她的胳膊上,“你是不是在想你爸爸的事啊?” 陆笑的眼睑颤动了几下,目光缓缓转到沈毓身上,嘴唇咕悠了半响,方才犹豫着张开口说道: “我……是不是该见见他?” 沈毓轻轻地捏捏她的胳膊以示鼓励,“如果你想,那就见见他吧。” 陆笑的眼珠微微转了转,似在思考她到底想不想见她的生父。过了一会儿,她才对沈毓说道:“我……想见他。”眼神已然变得清明坚定。 沈毓眯着眼笑了笑:“好,我帮你联系。” 见面地点很低调,是个环境优雅的咖啡厅。 陆笑白天努力好好地补了一个回笼觉,晚上的时候脸色不错,还算精神。 她穿上自认为最好看的裙子、平底凉鞋,挎着普通的包包,在沈毓的陪同下,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地去了。 卢循早已经等在咖啡厅,他穿着质地柔软的灰色长袖衬衫、休闲裤,静静地坐在环境优雅的包厢里。 门一开,他就忍不住抬头看去,见到陆笑,他的脸上明显有悲喜交加的情绪流露,“笑笑和小毓来了啊,快做快做。”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局促不安。 沈毓笑着打了声招呼,给陆笑拉开座椅,就跟他们说自己有事先走,留给他们充裕的私人时间。 陆笑瞅了眼这个比照片上还要儒雅几分慈祥几分的人,本来快速奔跑的心跳慢慢趋于平静。 卢循细细地看着自己的长女,眼里润着的泪被他强忍着又憋了回去。 她生的很好,有五分他的长相,五分温碧云的长相,他们俩身上所有的温和都被她继承。 沈毓走后,里面立马静了下来,好长时间都没有人先开口说话。 “你……你妈妈还好吗?”卢循斟酌了许久,才冒出这么一句。 陆笑点点头,“嗯,很好。” “她……她有没有跟你提过我?”卢循忐忑地问,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陆笑看着这个历经沧桑的儒商因为初恋情人对他的看法而紧张不安的情形,心下有些不忍,可又不想骗他,“有提过,只是没有说过您的名字。” 卢循略有失望地笑了笑,却又理解地点点头,他心里异常苦涩,忍不住向陆笑忏悔,“当年,是我错了。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 陆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微微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咖啡,心里也不是滋味。 好久,包厢里静得出奇,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见面之前,卢循想对陆笑说的好多话,想 对她做的补偿,此时见到了她却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了。 陆笑却是没有想好见到自己生父的时候该说什么,只是心里有些怜悯他,想见见他而已。 陆笑抬头看了一眼心情低落不断搅拌咖啡的卢循,嘴唇动了动,还是出口安慰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卢循豁然抬头惊讶地看向她。 陆笑继续说道:“我妈妈不了解当年的实情,心里的确有些怨恨你,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就都归于一片平静了。您……不必自责。” 卢循有些安慰,笑了笑说:“碧云将你教的很好。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年我和碧云在一起,有个像我们的孩子,我们一家人该是多么幸福。”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笑笑,如果,如果你不怪……不怪我,可不可以叫我一声爸爸?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可是我……我……” 陆笑张了张嘴,那两个字就是卡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这是怎么了,原本她以为已经原谅了这个无奈的男人,可她此刻的脑中突然在这一刻变得空白。她抬眼看了看眼前的那人,担忧、胆怯、痛楚,还有……苍老和疲惫,这些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岁数男人眼中情绪,就毫不避讳地显露出来。 陆笑的心一颤,嘴里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将那两个字吐了出来:“爸爸……” “我……我……你,你刚刚说什么?”卢循不可思议地看着陆笑,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关节泛白,带着不可自已的轻颤。 “爸爸……”陆笑微笑着又喊了一遍,她其实已经想了一整夜,也想了一路,想通了一些事情,已经承认他是她爸爸的事实了。所以,这一声喊来,不算费劲。 卢循的眼泪又漫了上来,盈在眼眶里,强忍着激动没有流下来。 陆笑想,这个赐给他生命的人,也不容易,他用了二十年的自我折磨来赎他一时失误的罪,已经足够了。 ☆、part43 卢循很高兴,非常高兴,二十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高兴。 当他知道自己和温碧云还有个女儿的时候,他设想过很多次如何让陆笑承认他是她的爸爸,却从来没想过这个孩子如此宽容,能这么轻易地就原谅他。 他看着对面被包裹在穿过透明窗帘而弱化的阳光中微笑着的长女,心里的开心夹杂着酸楚一点一点地向四肢蔓延开来。 如果,当年,他没 PART 41 (2) 卢循,还有李艳英,却没有卢晓。李艳英神情惶惑地坐在沙发上,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沈毓仅仅是发现了这一点就跟卢循笑着道:“卢叔叔,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然后对陆笑说:“待会儿想回去了,就给我打电话。” 沈毓走后,卢循就开门见山地说:“dna报告已经出来了,只是结果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卢循把一份报告摔在李艳英身前的地上,要笑不笑地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晓晓不是我的女儿吗?” 李艳英的身体一震,陆笑亦不可思议地看向卢循。 卢循怕吓到自己真正的亲生女儿,就从房间的储物架上取了一罐温牛奶递给她,“来,笑笑喝点饮料。” 陆笑接过灌装牛奶,有些不解地看着卢循。 卢循知道她有疑问,也拿了份报告递给她。 陆笑强装镇定地先翻开自己和卢循dan鉴定报告的最后一页,鉴定结果写着:rcp(亲子关系概率)值为99.99%,检查血样所有人为亲子关系。 陆笑松了口气,犹豫了一下又翻开卢晓和卢循dna鉴定报告的最后一页,看了结果,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那报告上赫然写着:rcp(亲子关系概率)值为29.03%,检查血样所有人为非亲子关系。 她下意识地看向李艳英,脑子里都是卢晓报告上最后一句话,却又觉得相当不可思议。她望向卢循,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爸爸,是不是医院搞错了?” 卢循知道这善良的孩子的想法,有些安慰也有些酸涩,却是摇摇头,“我分别让三家不同的权威鉴定机构鉴定的。” 那就不会错了。 陆笑再也不说话,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卢循对李艳英的处置。 卢循等着李艳英来解释,李艳英却是眼睛大睁,目呲欲裂,死死地捏着报告,将报告的边缘都捏得变了形。 她的脑子满满的都是当年pub包厢里模糊的场景:一个壮硕的男人,把她死死地压在沙发上,将她的腿抬得高高的……她的身体被撕裂,被贯穿,被狠狠地践踏。 她知道那个人不是卢循,她当时只是好后悔,给卢循下药的那杯酒,不小心被她自己喝下,还被一个陌生的男人…… 李艳英的嘴唇哆嗦着,紧紧地闭上眼睛。 她不想再回想了。 那是个噩梦。 卢循没有等到李艳英的回答,也不在乎她的答案是什么,只是将被李艳英撕碎过多少次的离婚协议书又扔到她的面前,“这次你还有什么理由不离婚吗?” 李艳英像避瘟疫一般往沙发里面又缩了缩,生怕那份离婚协议书沾着她身体一点点,她就会得不治之症似的。 她哆嗦着被唇彩勾勒的嘴唇,缓缓地抬起头望向卢循,泪早已弄花了她的妆容,“阿循,我……我是真的爱你。” 卢循觉得好笑。 这个女人骗了他二十多年,到了这一刻还想用这些根本不存在他们之间的感情维持他们名不副实的婚姻。 “李艳英,不要跟我说这些虚假的东西了。签了这份协议,你还能得到一些离婚补偿。否则,如果我将这份报告送上法院,那你将一分钱也拿不到。”卢循面无表情地说,“你也不想,让晓晓知道你这个做母亲的如此龌龊,更不想让她知道她根本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吧?如果你不签这份协议,我不介意告诉晓晓报告的结果。” 李艳英的泪霍然停滞了一秒,“你太狠心了。我们相处了二十年,你怎么还能对我没有丝毫感情呢?” “在你逼走了碧云的时候,我巴不得杀了你。”卢循的面部也有了一丝狰狞,将在一边旁观的陆笑也吓了一跳。 卢循扔给李艳英一支笔,“签吧,别再废话了。” 李艳英想了好一阵子,颤抖着右手要去捡起笔来,却是又缩了回去,几次三番,弄得卢循没了耐性,自己从地上捡起纸笔直接塞进她的手里,“签吧。再不签,你和晓晓什么都得不到。” 李艳英紧紧地握着笔,她的手抖得根本没法写字。 她爱这个男人不比温碧云少,可到头来,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却将她逼到绝路上。 李艳英抬起头,又一次看向卢循,目光不经意地瞥见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们的陆笑,心里顿时涌上一团火气——都是她,都是她,都是这个小贱人的错。要不是她出现在晓晓面前妨碍晓晓,晓晓也不会跑回家去质问阿循,阿循也不会知道有这个小贱人的存在。 如果……如果……如果这个小贱人在世上消失了,那晓晓还是阿循的女儿,她也还是阿循的妻子。 对,对,如果这个小贱人消失,如果这个小贱人消失…… 李艳英的视线突然攫住陆笑旁边茶几上 的一把水果刀。 她猛地站起身,扔下手中的纸笔,冲过去,捡起刀子,迅速地朝着陆笑刺去…… ☆、part47 卢循见李艳英猛地起身,没判断出她要做什么,等发现她拿了水果刀要刺陆笑时,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先于大脑一跃而起,匆匆跳过去阻止。 而陆笑坐在那里根本没有反应,即便反应了也来不及躲闪,只听“噗”一声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在燥热的午后这个静寂的房间里响起,陆笑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身前狰狞的女人被冲上来的男人一巴掌扇出老远,她的耳朵里回响着这个对她向来都很温和的男人惊恐的吼声:“笑笑,笑笑,你别闭上眼睛,我,我叫了救护车,咱一会儿去医院,一会儿去医院啊。笑笑,你别闭上眼睛啊……” 声音渐渐模糊,陆笑的眼睑强撑着睁着,却是怎么挣扎也争不过胸口传来的极致痛楚,终于还是疲惫地慢慢阖上。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胸口会那么疼,疼得她以为自己要死掉了。神智慢慢抽离,慢慢远去,在她彻底陷入黑暗之前,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那个人笑得一脸得意和无赖,仿佛还能听到他说:笑笑,我的身体也很棒哦,晚上要不要试试? 在混混沌沌的时候,陆笑仿佛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爸爸和妈妈吵架,骂她什么呢?哦,骂她是臭女人,贱人,不要脸,给他戴绿帽子,生了个小野种。 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抱住爸爸的腿,仰着头看他,稚气的声音脆脆地喊着爸爸,“爸爸,爸爸,您别再打妈妈了?” “滚,小杂种。”爸爸一脚把她踹开,她小小的身体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又像一颗被丢弃的苹果核朝着天井一侧的墙上飞了过去。 “碰——”是脑袋和身体撞在坚硬的墙上的声音,她在昏迷之前听到妈妈竭斯底里的哭声,她喊着:“笑笑,笑笑,你别睡啊,笑笑……” 她很想说:妈妈,我不睡,我不睡,可是却挨不过头脑身体的疼痛,彻底晕了过去。 村里的小朋友似乎听到家里的大人跟他们说了什么,每每见到她,都笑话她是小野种,小杂种。 她呲牙咧嘴说自己不是小野种小杂种,其实,那时候那么小,她哪里知道这两个词的意思啊,只知道每次挨她爸爸打的时候,她爸爸总会说这几个词。 她说不过那帮同龄的小孩子,本来想走,就听到他们开始骂她的妈妈,说什么,不要脸的女人生 的小野种。 她猛地扑过去,抡起小拳头就揍那个率先起哄的小男孩,直揍得他哇哇大哭。其他小朋友看傻了眼,等反应过来,一个个都挽起袖子对着她七上八下地揍。 她被揍得鼻青脸肿,浑身都泛着疼,他们让她住手,不要再打身下的那个小男孩,但她还是不停下来。她就一个人,力气又不大,只能揍一个人。既然是他先挑事的,那她就专门揍她一个。 等到她揍累了,停了下来,身边的小孩忙把她推开,把被她压在身下的小男孩扶起来。 她看着被她揍得鼻血都流出来的小男孩,咧着往外渗血的嘴巴笑了,边笑还边擦自己的鼻血。 虽然那次回家后她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打,可在那之后,没有几个人敢当面对她指手画脚的了,也没有一个人愿意跟她玩了。 这种类似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几年,有一天她跟着妈妈去地里拔草,累得一屁股坐在田地里时忽然看到地头的树荫下静静地坐着一个小女孩。 那女孩远看可真干净啊,穿着白色的短袖,蓝色的半截裤,拿着一本书慢慢地翻看着,柳条随着微风飘来飘去,枝条末端的柳叶扫到小女孩的头上,绿叶黑发,两相映照,特别好看。 好像……没在村里见过这女孩啊。 应该是别的村过来的吧? 她想过去跟小女孩打声招呼,想跟她玩,很想很想,可她又怕小女孩也听说过她的劣迹斑斑,不乐意跟她玩。 她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可是,那种想找个玩伴的心情挠得她的心痒到不行。 她咬着嘴唇,看着那个小女孩,眼见着有个大人喊了她一声,小女孩合上书站起来,那架势就像要走似的,她根本没再多想,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迅速地逮住一只绿色的毛毛虫,跟她妈妈说了一句她去玩会儿,就撒丫子跑到了小女孩的旁边。 小女孩发现她了,停下脚步还站在树荫下冷冷地看着她,浑身散发着嗖嗖的冷气。 她咽了口口水,咧开嘴嘿嘿的笑,尽量表现得和善可亲一些,左手小心翼翼地捏着毛毛虫,右手不断地在裤子上擦来擦去。她的手太脏了,要是被面前这个白白嫩嫩的小女孩发现了,该笑话她了。 小女孩看她站了好久也不说话,扭头就要走。 她却立马伸出左手,递给小女孩毛毛虫,“你,你好,我叫陆笑,你能跟我玩吗?” 小女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她手中的毛毛虫,一脸的厌恶。 她抿抿唇,又咧着嘴笑,“它不咬人的,很乖很乖的,真的,毛毛虫最乖了。它能听懂人说话,真的。我平时都是跟它们说话的。” 小女孩皱着眉,讶异地看着她,没再后退,犹豫着伸出手来。 她忙想把毛毛虫放到小女孩的手上,那小女孩却又立马把手撤了回去,警惕地瞪着她手里的毛毛虫。 她就咧着嘴,鼓励地笑:“你摸摸它,它毛茸茸的,很可爱的。” 小女孩慢慢地把手伸过去,用食指指尖小心翼翼地碰碰毛毛虫身上的毛,看着它哆嗦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了些松动。 她看着小女孩也喜欢毛毛虫,特别开心,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问:“你叫什么啊?我们能一起玩吗?” 小女孩抬起头来,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眼睛跟水晶葡萄似的,又大又圆,她说:“我叫沈毓。” 嗯,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声音哑哑的呢?她当时这么想,却立马把这个问题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因为,终于有人陪她玩了。 她说,我叫你小玉吧,这样亲切。 沈毓说,随便。 她就开心地咧着大嘴,拉着小玉的手围着那颗垂柳转圈圈。 她带着小玉绕着村里去钓蝉,小小的年纪扛着个大木头棍子,嘿咻嘿咻,累得直擦汗。小玉却闲闲地走在一边,看着她满头大汗也不来帮一下。 等钓到蝉了,小玉却跑的比谁都快,蹭蹭地就去钓竿头上的塑料袋子里把被困的蝉捉出来,学着她先前的样子,把蝉的翅膀撕去一半,再装进盛蝉的袋子里。 然后,又好强地抢过她手中的钓竿,非要自己也捉到蝉不可。 只可惜,小玉从来没钓过蝉,开始老把蝉吓走。好在小玉聪明,吓走过四五只后就学会了窍门,最后竟然钓得比她钓的还多。 她带着小玉去草丛里捉蝈蝈和大肚将军,一捉一个准,把小玉高兴得也咧着嘴笑开了。 嗯,说实话,小玉又漂亮又可爱,笑起来更是俊得要命啊。 她忍不住凑近小玉,吧唧一口亲在她的脸颊上,呲着牙嘿嘿地笑。 小玉的脸唰地红了,睁大眼睛狠狠地瞪她,她却挠挠短短的头发,信誓旦旦地道:“你别气,我会对你负责的。真的,等我长大了就娶 你。”那时候啊,她根本就不知道女孩跟女孩是不能结婚的。 小玉哼了两声,嘴里嘟囔着什么,好像是“男孩和男孩哪能结婚啊”之类的,她也没在意,以为反正不是说的她们俩,就当耳旁风,一飘而过了。 她带着小玉钻山洞,洞口好深啊好深。 她们两个手牵着手,小玉拿着火把,慢慢地朝里面探索,却是突然听到“轰隆隆——”石头塌落的声音,本来还有些光亮的山洞霎时间漆黑一片。 两个人被困在洞里。 她说:“怎么办啊?我们出不去了。” 小玉说:“没事,我跟我姥爷说了,我要到骆驼山爬山洞。” 过了一会儿,小玉皱着眉头说:“我们的水喝完了,我渴了怎么办?” 她想了一会儿把嘴巴贴上小玉的嘴巴,慢慢地舔她的唇,希望借此办法给她解渴。 小玉似乎很吃惊,略略张开嘴巴,她却突然放开小玉的嘴巴,笑眯眯地跟她说:“你还渴吗?我看电视上的大人们说这个样子可以解渴。” 小玉瞪大水润润的眼睛看着她,摇摇头又点点头,说:“渴。”然后主动附上她的唇,啃了起来。 那一年,她多大来着? 哦,好像是十岁。对了,十岁。那时候和小玉认识也有三四年了。 场景又一转换,那天下暴雨,她在小玉的姥姥家玩,雨太大回不去了。小玉的姥姥姥爷却刚巧去邻居家窜门,放着她们两个半大的小孩子在家里。 小玉突然发高烧,痛苦地爬到床上哼哼着。 她不知道该给小玉吃什么药,忽然想起每次发烧时她妈妈总会给她做姜汤,就干脆到小玉姥姥家的厨房里翻箱倒柜地找姜。然后不算熟练地将姜切成片,踩在小板凳上,拧开煤气烧姜汤。 姜汤烧开了之后,她爬上小玉的床,拿着调羹一勺一勺地喂他喝完。 那一晚,小玉的姥姥姥爷回来后,她已经趴在小玉身边睡着了。 场景再次跳转,是她被他爸爸狠狠揍了一顿的时候。那次可真疼啊,她都快忍不住想哭叫出声了。 那天本来跟小玉约好在水库边见面,一会儿去小玉姥姥家的葡萄园玩儿的,她却失约了。 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忍着疼痛不敢挪动半分,却是看到着急的小玉跑到她的面前。 小玉说什么了? 哦,说,笑笑,哭出来,你哭出来啊。 她说什么来着? 有些记不清了。 她似乎又听到小玉说,笑笑,笑笑,你快醒过来。 醒过来?奇怪,她明明是醒着的呀? “笑笑,笑笑,你醒过来啊……”还是小玉的声音啊,不对,又不是,像是大男孩的声音,清朗却带着悲伤的嘶哑。 她隐隐约约地听到他问什么人:“要是她醒不过来,就真的永远的醒不过来了吗?怎么可能?她又没伤到脑子。什么?失血过多?……” “笑笑,笑笑,我是沈毓,我命令你快给我醒过来,如果你再不醒,我就剥光你的衣服,把你绑在床上,永远不让你下床……” 嘶—— 这威胁可真毒。 陆笑暗暗滴汗。 她努力地想睁开眼,可用上了吃奶的劲儿也睁不开。试了无数次,只好作罢。 又是浑浑噩噩地转换场景,梦里的声音有些扭曲,变得混乱不堪。 一会儿是沈毓跟她耍赖撒娇,还缠着她非要让她当女朋友,一会儿是她妈妈嘱咐她要注意门当户对有自知之明,一定要和沈毓这种家世好的人保持相当的距离,一会儿又是她亲生父亲温和地看着她,暖暖地喊着她笑笑,一会儿却变成李艳英狰狞的面孔,尖锐刻薄的话——你去死吧! 陆笑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白晃晃的一片,脑门子上出了一头的虚汗。 最后那个声音实在是过于惊恐,吓得她浑身直哆嗦。 这一哆嗦,她的胸口就有些疼了,死疼死疼的,她忍不住倒吸口凉气“嘶——”,身边却立马有一道惊喜沙哑的嗓音冒了出来:“笑笑,你总算醒了。” PART 48 陆笑看到沈毓凑过来的头,有些讶异。 他的眼睛赤,仿若是被扔到火炉里淬炼过一般,嘴边的小胡渣散布,就像星星点点布局在河边的小村屋似的,有些凌乱,使得脸上略有憔悴,可神情却是开心得很。 “我……”陆笑张了张嘴,好不容易吐出来的一个音还嘶哑难听得很,完全不似她平时的柔和。 她愣了一下,就听沈毓说:“你都昏迷了四天三夜了,先别说话,我给你拿杯温水去。” 沈毓倒了杯水,又插上一根吸管,把吸管凑到她的嘴边方便她吸食。 陆笑的喉咙一沾到水才发现她自己对水的需求已经到了一种极度饥渴的状态,狠狠地一顿狂吸,直到把一整杯水喝完,她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她舔了舔唇,将脑袋慢慢转向沈毓,略略想了一会儿,疑惑道:“我是怎么了?”为什么她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胸口还火辣辣的疼? 沈毓的脸上愤怒和懊悔的神色齐齐冒了出来,又似乎是强忍着才没有发作,“你被卢晓的妈妈刺了一刀,幸好没刺中要害。要不……” 现在想来,他的心都不住地抽疼,就仿佛自己珍惜宝贝了多少年的珍玩被人差点儿毁掉似的。而这个比喻的强度还是难以描绘出他知道陆笑受伤后的心情。 他很后悔,非常后悔,极端后悔。后悔当时轻易地就把笑笑交给她爸爸,而不是留在那里,即便那个时候不方便他这个外人在场,他也不该就那么放任笑笑一个人和他们待在一起。 当他听说她被李艳英刺伤后,他真想立马杀了李艳英,理智却是让他停止了这种疯狂的念头。 他立刻开车到医院,途中还因为闯灯被电子眼拍下了照片,也差点儿和一辆大卡车撞在一块。这些他都不在乎,他此生最在乎的人正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那种滋味,他一辈子都不想再尝到。 陆笑看着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微微发抖的沈毓,抬手握住了他那放在床边的手,微凉的手温安抚他不稳的心情。 她想起来她被李艳英刺伤的那一幕了。 一个做了错事还不肯面对现实而把所有的错推到别人身上的女人,有些无可救药。 陆笑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悲,可悲到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更可悲到她也没有弄清楚卢爸爸只让她和自己得知dna鉴定结果,而不让卢晓知道结果的原因。 陆笑问:“卢晓的妈妈呢?” 沈毓哼了一声,“她现在在监狱里,明天开庭审问。” 陆笑微微点点头,又问道:“那卢晓呢?她……知道了吗?” “卢晓去求卢叔叔,卢叔叔根本不见她,把她强行送回b市,派人看起来了。”沈毓一脸痛恨的表情,“李艳英的刑罚不会太轻的,故意杀人罪虽然未遂,却也够她做一辈子牢了。喂,你不会去跟卢叔叔求情吧?” 陆笑肯定地说:“不会。” 她没有圣母到为这个害了她妈妈,欺骗了她生父,最后又想杀了她自己的女人求情。 医生马上过来检查,见她虽然依旧很虚弱,却好歹过了危险期,仔细嘱咐了几句,让两个小护士好好照顾着就又离开了。 陆笑刚刚醒来,还很是疲惫,跟沈毓说了一会儿话就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似乎是晚上,床前趴着沈毓,病房内的沙发上坐了卢循。 卢循见陆笑醒了,忙过来瞧她,“笑笑,都是爸爸不好。” 陆笑微微地笑了笑,泛白的嘴唇与白岑岑的脸色几乎混为一色,“爸爸,不怪你。” 卢循倾身慈爱地摸着陆笑的头发,声音有了些哽咽,“爸爸当时只是想让你看看当年害的你妈妈和你没有和爸爸在一起的女人的下场,却没想到……” “我都懂。”陆笑的眼睛带了浅淡的笑意,“爸爸,对卢晓的妈妈仁至义尽,想着安顿她,还想让卢晓做您的女儿,是吗?” 卢循微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个憨厚的女儿心思竟然这般通透。他点点头,有些迟疑地问:“笑笑,你怪爸爸吗?” 怎么会怪呢?他养了卢晓二十年,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亲情还是有的。而她自己虽然是他的亲生女儿,却因为有另外一个家庭,没有办法总是在他身边承欢膝下。 陆笑微笑着安抚她的生父,“不怪。不管怎样,卢晓都是您的女儿。” 只一句话,卢循就知道了陆笑的想法。见陆笑这么懂事,心里的愧疚和酸楚越发浓烈。 他真的好想让陆笑回到她的身边,还有碧云,只是那个老实巴交养大陆笑的农民却没有什么过错,他不能那么自私。 不过,他虽然不能接碧云和笑笑回家,却还是能够将害她们的女人绳之以法。他要让李艳英做一辈子的牢,且在牢里也不会好过。 陆笑住 院的这几天,沈毓二十四小时陪在她身边。她赶他去上班,他就嘤嘤嗡嗡地死赖着不走,还说什么“我媳妇都这样了,我怎么可能安心上班”之类的。 啐,谁是你媳妇。陆笑回嘴,心里却甜滋滋的。 沈毓却凑过脸,仗着陆笑躺在床上躲避不得,就“吧唧”在她嘴上印上一个吻。 陆笑倒是不介意,反正她已经和沈毓做了那种……呃,夫妻之间该做的事,小小的一个吻她还是不会过于矫情地斤斤计较的。只不过,表面上还得装一装矜持,装一装羞涩。 可好死不活的有这么一天恰好被来看她的桃子、叶落和林琳撞见了。那仨姑娘一个光明正大的笑、一直偷笑、一个装优雅,没把她给笑话死。 沈毓倒是脸皮厚的很,他就跟男主人似的拿着水果点心招待这仨姑娘,末了还说,我媳妇脸皮薄,你们少损她几句哈。 陆笑的脸轰的一下,滚烫滚烫的,就跟西瓜里面那彤彤的瓜瓤似的,脆生生的,惹人垂涎。 仨姑娘一个大笑,一个咯咯的笑,一个莞尔,直笑得陆笑恨不得拿着针线把沈毓的嘴给缝严实了。 沈毓被陆笑埋怨的眼神瞪出了病房,呃,实际上,是陆笑为了惩罚沈毓让他去买湖南路上的尹氏鸡汁汤包。 她在中大医院,离那儿不远,不算是太重的惩罚。 沈毓一出病房,桃子就啧啧砸吧嘴糗陆笑,“你这哪是罚啊,就那么几步路,你还真是疼他疼进心坎里了。” 叶落一边剥荔枝吃,一边点头附和:“就是就是,笑笑舍不得罚沈毓。要是我,就罚他新婚之夜跪搓衣板。” “噗。”陆笑喷了,“谁说我要嫁给他啊?” 林琳却发话了,眉眼弯弯的,却带了抹让人心疼的疲惫和忧郁,“沈毓人不错,能遇到这种专情的男孩子不容易。笑笑,要是他跟你求婚,别拿乔,就嫁了吧。”这一生,能遇到这么一个人,只知道心疼你,哪怕是撒娇都是为了让你注意他的存在,不要犹豫,就嫁了吧。 陆笑愣了愣,看着林琳,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淡淡的哀伤,“林琳,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能有什么麻烦?”林琳将鬓边的发掖到耳后,微微垂眸,掩饰眸子里的无奈和酸涩,再抬起头来,还是那个心思通透聪明没有大小姐架子的大小姐,“我呀,是看到你折腾了两年终于看到了幸福的曙光,怕你一时迷惑,点醒你呢。” “哦。”陆笑还是觉得林琳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桃子却是大大咧咧地道:“林琳说的对啊,沈毓这家伙虽然在你面前没个正经,却是实打实对你好,你可别错过了。” 陆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起那个家伙,心里就甜滋滋的。 “对了,”桃子突然说道,“听说,那个女人被判了无期,而且……她疯了。” 陆笑脸上出现短暂的怔忡,却又恢复平静,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有着浓浓的无奈。 桃子以为她很难过,安慰道:“这女人有这个下场也是自作自受,虽然我们都不清楚前因是什么,但我们看到的是她差点儿要了你的命,光是这一点儿,不管原因是什么,她就不可饶恕。所以,笑笑,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陆笑抬起眼来,微微笑了笑,“嗯。” 桃子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有时候心很细,她是怕她自责才说的这番话吧。 她刚刚的默不作声,不过就是想着疯了或许对那个女人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据说,在疯子的世界里,她会梦想成真。 沈毓回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两个人——贺乐弦和柳沫。 贺乐弦跟523那三人一一打招呼,桃子哼了哼,叶落闷头吃蛋糕,只有林琳仿若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似的应了一声。 对于她们的态度,贺乐弦也不介意,这不过是对他做过的错事的惩罚而已。 他被一个可爱得像是从漫画里蹦出来的小护士搀扶着,慢慢地走到陆笑床边,一看到陆笑憔悴的样子,心里竟是莫名地心疼。 523那仨见屋里的人那么多,就跟陆笑打了声招呼,离开了。 屋里剩下了陆笑、贺乐弦、沈毓和那个小护士柳沫。 贺乐弦温和地微笑,问:“好点儿了吗?” 陆笑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回问:“你呢?” 贺乐弦自嘲地笑了笑,轻轻地举了举他的左手,苦笑道:“灵活性没了,以后都不能再拉小提琴了。” 陆笑愕然。 虽然和贺乐弦在一起的时候,两人的感情没发生实质性进展,可陆笑是知道贺乐弦的喜好的。对贺乐弦来说,小提琴就是他的第二生命,是他的灵魂。不能拉小提琴,也就意味着他的灵魂被撕裂掉一半。 贺乐弦猜测到陆笑在想什么,只淡淡地笑了笑,“这或许是 上天对我的惩罚,我做了很自私的事,耽误了你将近两年的青春。这个惩罚,其实不算太重。” “可是你……” “我的右手还是正常的,至少还能画图,做个建筑设计师,也不错。”他的笑里含着淡淡的苦涩和无奈,却有着对事物通达的觉悟。 陆笑没再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他,也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话才算合适。 沉默了好一阵子,贺乐弦才把身边的小护士拉到陆笑面前,介绍道:“笑笑,这是柳沫,我们今年元旦会订婚。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捧场。” 柳沫娇俏地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我听弦哥哥提过你,我喜欢你,笑笑。哦,我可以冒昧的这么叫你吧?” 陆笑点点头,她也很喜欢这个自来熟的小姑娘。 陆笑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又和贺乐弦、柳沫聊了一小会儿就疲惫地想休息了。 贺乐弦见陆笑神色憔悴,也就知趣地告辞离开。 贺乐弦一走,沈毓就凑到陆笑身边,一边将刚刚削好的苹果弄成一小块一小块地喂陆笑吃,一边笑眯眯地道:“笑笑,你看乐弦又要订婚了。要不,咱也凑个热闹,年底的时候订婚?” 陆笑惊讶地看向他,心道,莫非这家伙是在跟她求婚? 她的耳根子又了,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地道:“你还没过试用期呢。” 沈毓泪汪汪,“难道不能看在这几天我衣不解带照顾你的份上,让我提前转正?” 陆笑冲着他笑了笑,没说话,沈毓嗷呜一声,趴在病床上呜呜装哭,“我的命啊啊啊啊啊……” 看着她耍宝,陆笑心里暖得一塌糊涂。 其实,她没告诉沈毓,在她心里,他早已经提前转正了。 PArt 49 陆笑嫌住院费太贵,本想早点儿出院,可她亲爹死活不同意,陆笑就只好在医院待了一个月。幸好她好静,拿着枯燥的管理学都能看得津津有味。何况又有沈毓请假陪她,她也就从来没有感觉无聊。 住了整整一个月,陆笑觉得她的伤口虽没全好,但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就央着她亲爹出了院。 她以为自己出院了,沈毓总算可以去上班了。 可没想到,这家伙还是整天跟在她身边晃悠,哪怕她回到学校上课,他也黏在她身边,就跟牛皮糖似的,怎么赶也赶不走。 他们班同学除了自己宿舍的几个人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住院,跑过来关心她生病好了没的同时都忍不住羡慕她身边有这么个二十四小时待命的男友。 这事儿传的倒是快,不过几天的时间,整个学校听说过沈毓这位风云人物的同学都知道沈毓名草有主了,这主竟然还是贺乐弦的前女友陆笑。一个名不见经传,长得也一般清秀的女生。 不少人愤愤不平,心道,这陆笑有啥好的呀,怎么一个两个的大帅锅都往她身边凑啊。莫非现代的帅锅审美观都有问题,眼睛被眼屎糊上了,误把丑女当美女? 自然,这些大家私底下谈论的事,陆笑是不知道的。 她只知道,这下子她算是完全被贴上“沈毓女友”的logo了。以后没别的男生敢要她了,她该憋屈的,心里却奇异地甜蜜得一塌糊涂。 不过,陆笑可不会承认自己的心已经沦陷了,她将揽住她的腰的手拍下去,那手又缠了上来,陆笑又拍下去,它又缠了上来。 陆笑怒了,恼羞成怒,“这里是学校,注意一点儿。” “学校又怎么了?”沈毓笑嘻嘻地嚷嚷,“我揽着我未来媳妇的腰,谁还敢有意见?” “谁是你媳妇?”陆笑继续瞪。 “你呀。”沈毓回答的理所当然,接着“吧唧”在她微微嘟着的唇上印上一吻,直惹得陆笑一阵脸耳赤。 她象征性地又瞪了他一眼,“注意影响,路上人多。” “哦~~”沈毓意味深长的挑挑眉,“也就是人少的地儿可以亲了?” 陆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沈毓拉着拐去了九龙湖畔。 嗯,这边人少,方便他们交流感情。 沈毓坐在大石上,轻轻地一拉,就将陆笑拉到怀里,让她斜坐在他的腿上,两人近距离相视,一个不 怀好意,一个面带霞。 陆笑的心跳得极快,她看着眼前的俊脸带着明朗的笑意,温柔的眸子里清晰的印着两个和她一般模样的小小的女孩,慢慢地凑近她,凑近她…… 她的唇上一暖,双唇交合,轻柔辗转,绵延悱恻。 他的手不老实地沿着她的腰线向上,落在凸起的一团上…… “唔……”陆笑的眉轻轻地蹙起,沈毓的手一顿,落在那凸起上就不动了。 他不舍的离开她的唇,皱着眉关切道:“还疼?” 陆笑点点头。 “我瞧瞧?”说着就要去解她的衣领。 “啪——”陆笑将他的手拍开,“没个正经。” 沈毓方才意识到两人正坐在外面的。虽然这里没几个人来往,但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他也该收敛一些的。 嗯,他未来媳妇的胸部只能他一个人看,不能让别人占了便宜去。 于是,他轻轻地将陆笑从身上弄开,两人起身,他又拉着陆笑往他停车的地方去。 陆笑纳闷,“我们去哪儿?” “回家。”他理所当然地答,“你下午没课了,咱回家,我给媳妇瞅瞅伤口。” 陆笑的脸“轰隆隆——”又成关羽了。 *** 时间过得倒是快,转眼就到了元旦。 贺乐弦和柳沫订婚,陆笑和沈毓都在邀请之列。于是,元旦前一天,两人就坐飞机去了b市。 卢循知道陆笑来b市了,说让陆笑到家里住,沈毓的妈妈却比卢循动作快上一步,亲自去机场接未来的儿媳妇,把陆笑抢到了沈家。卢循知道赵珺瑶这番行为是在跟他置气,气他让陆笑受伤,他也没办法,只打电话跟陆笑商量这三天选一天到卢宅见见她的亲奶奶。陆笑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沈家住在军区大院里,沈老爷子是老首长,虽然年纪大了,退下来了,也还有些威严权势在身。何况,沈家老大,也就是沈毓的爸爸沈著又是b市总军区的上将司令,沈家老二沈励是c市的市长,沈家老三是n市某军区中校参谋长。一大家子都和军区和政府脱不开干系,势力自然不容小觑。 而沈毓的妈妈是他们自家产业赵氏集团的董事长,沈毓的舅舅另谋出路,自创电子企业,近些年来又涉足房地产行业,财富不亚于赵氏,又和赵氏是一家人,自然多有帮衬。 沈 毓的二婶服装设计师出身,自创服装品牌,其品牌在国内的影响力不亚于zara这等国际大众品牌,财势自然也可见一斑。 就只有沈硕这个大沈毓七岁的三叔还是光棍一条。 老二一家子住在c市,老三不在家,老大怕沈老爷子一个人在家寂寞,又怕有个事没人照应,干脆和沈老爷子都住在沈宅,懒得另谋住处。 这些沈家家世都是赵珺瑶来接陆笑时,在车上跟她说的。 赵珺瑶意味深长地说:“笑笑啊,你将来总是要嫁给小毓的,这些事你多少都得了解一些。” 陆笑头大。她想过沈毓家条件不错,可没想到会这么不错,当即就有跳车逃跑的念头。还有啊,她明明和沈毓才在一块不到半年,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认定她将来肯定会嫁给他了呢? 赵珺瑶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拍拍她的手安抚道:“你不要多想,小毓的爷爷和爸爸都没有门第之见,当年我跟着小毓他爸时不也是农村出来的丫头片子吗?现在我跟你说,你也不信,待会儿见了面,你就知道了。” 陆笑勉强笑了笑,心里还是觉得怕怕的。 沈毓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听到她老妈的啰嗦,从后视镜里看到陆笑的窘态,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他是完全认定了陆笑是他媳妇,可陆笑还没表态啊。当时不敢跟她说自己的家庭,就怕把她吓跑了。这会儿虽然两人都生米煮成熟饭了,告诉她也不怕她跑了,可……可……可他还是怕。 不行,今年过年的时候可得去笑笑家把她爸妈搞定,尽快订婚,然后毕业就结婚,死死地将她套牢了。 车子慢慢驶进军区大院,一幢幢奶白色的双层小别墅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陆笑紧张地捏紧大衣的口,眼睛囧囧有神地直视前方,看着一排排风格相同造型相似又很低调的小别墅从她眼前慢慢悠悠地走过去,就跟住在这里的人一般自信淡然。她森森地打了个冷颤,觉得这回她是被沈毓骗上贼船了。 他们到了一幢小别墅前停下车子,沈毓率先下车,帮他妈妈拉开车门,将他妈扶下车,又赶忙跑到陆笑这边同样将她伺候下车,便拉着她的手,头微微倾向她的耳侧,小声道:“别怕,我爷爷和我爸都是纸老虎。” 纸老虎??你用纸老虎这个词来形容战火里跑出来的老首长,还有在部队里练出来的上将大人?你也太看得起纸老虎了。 陆笑内牛满面,暗地 里拧了沈毓一把,以表示自己对他之前对她隐瞒实情的不满。 沈毓疼得抽抽嘴,硬生生挨了下来,只道他家媳妇紧张得也快变成半个母老虎了,作为未来的老公,他真是苦逼到不行。 沈毓按门铃,来开门的是沈老爷子的警卫员小吴。 小吴一见到沈毓就敬了个礼,然后接过他手中的简单行李,笑着小声道:“你们总算是到了,老首长在家转了好几个圈圈了。连司令和市长下棋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我二叔也回来了?”沈毓咧着嘴笑,“这回可热闹了。不过,吴老兄,你说老首长转圈圈我信,说司令下棋心不在焉,骗鬼呢。” 被戳穿谎言,小吴也不在意,嘿嘿笑着将他们让进屋里。 客厅里站着一个穿中山装的老爷爷,正提溜着一个鸟笼子逗八哥玩。那八哥一听到门口的动静,转动着亮晶晶的小眼睛一瞄,张口哇哇大叫:“小毓,小毓,小毓回来了。” 老爷子很淡定地扭头,哼了一声,又扭回头去。 正在下棋的沈司令和沈市长抬头,沈司令瞧了沈毓一眼,没吱声,转而看向站在他身边的陆笑,微微笑了笑,“来了?” 陆笑也笑着回了一句。 沈市长却将棋子一推,“你儿子回来了,不玩了不玩了。” 沈司令皱眉头,“眼见我就将你军了,你是趁机耍赖吧?” 沈市长乐呵呵地不承认,也不理这个因为差点儿就赢了却被扰了棋盘正有些郁闷的沈司令,笑眯眯地凑到沈毓面前摸摸他的头,“哎呀呀,小毓啊,你咋又长个了。” 沈毓泪目,他这个吊儿郎当的二叔每次见面都这句。 沈市长也不管他侄子抽抽的嘴角,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看似小声实则声音大到客厅里所有的人都能听得到,“我说,你小子能耐哈,媳妇都领家里来了。话说,你回头好好做做你弟的思想工作,那死小子说要跟你三叔学,死活不找对象。” 沈市长嘴上说的弟弟,是他儿子,也就是沈毓的堂弟。沈毓这堂弟沈疏立志当兵,考了个军校,就比他小一岁,还从来没谈过恋爱。 沈疏冷得跟冰块似的,脾气又倔得跟茅坑里的臭石头,谁能说得动他啊。沈毓不傻,他才不趟这浑水呢,“二叔,你塞个女人给三叔,沈疏的偶像都娶媳妇了,他自然就不排斥女人了。” “啧啧,臭小子,”沈市长弹了沈毓一个爆 栗子,“你不从政浪费了。” 他才不稀得从政呢,整天弯弯绕绕的,脑细胞都不知道死多少,工资还不高,还要老婆支援,多丢人啊。不如他自己搞金融,玩股票基金啥的,自给自足还能养老婆养娃。 不过,这话,他只敢偷着想,可不敢说出来。沈家的老男人一个两个的虽然有权有势,可房子车子都买不上,都得靠老婆。他这话要是真说出来,别说二叔了,他家司令就会立刻端着把枪给爆头了 沈毓刚刚是看到老首长闹别扭了,知道是因为他暑假也没回家,老首长郁闷呢。忙绕开他二叔,拉着陆笑的手到老首长的面前,咧着嘴嘿嘿笑:“爷爷,我给您把孙媳妇拎回来了。” “混小子,”沈老爷子又给了他一颗爆栗子,“媳妇能拎吗?我从小是怎么教育你的啊?” 沈毓嗷嗷叫了两声,敬了个军礼,汇报工作似的道:“报告首长,媳妇是用来抱回家疼的。” 老爷子又给了他一个爆栗子,“臭小子,那还让你媳妇站在这儿干嘛,还不快让她先去楼上休息一会儿。” 转而,老爷子变脸似的慈祥地对着陆笑说:“丫头啊,你叫笑笑是吧?坐飞机累了吧?先去楼上歇歇,房间里备了水果糕点,饿了就吃点儿。再过一个钟头才开饭,别饿着了。” 陆笑本来还紧张到不行,看到沈毓的爸爸虽然对沈毓严肃,对着她却浅浅地笑了一下,他二叔一个市长也没啥市长的架子,他爷爷刚刚虽然教训沈毓,神情却是能看出是宠溺沈毓的,这会儿也笑眯眯地招呼她,她的那些小紧张也就不翼而飞了。 陆笑笑呵呵地“嗯”了一声,乖乖地被沈毓拉去楼上了。 PARt 50 晚上陆笑和沈家一大家子人吃过了饭,乐呵呵地相谈甚欢。一直到九点半,大家才陆续散了。 十点半的时候,陆笑洗漱完毕,正想关灯睡觉,房门却在这个时候被轻轻地敲响。 陆笑有些狐疑,心道这个点儿了,谁还会跑到她住的客房这边? 凑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一瞧,只见外面同样是一只放大的眼睛。 陆笑的心猛地一跳,吓得往后蹦了一大步,微微扭曲着一张脸,自己拍着胸脯安慰自己,“没事,没事,这世上没什么妖魔鬼怪。” 门上又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陆笑咽了口唾沫鼓励自己,就小心翼翼地腾挪到门边,小声地问道:“谁啊?” 门外的人也压低声音回复:“是我,沈毓。” 陆笑吁了口气,气哼哼地把门打开,“你吓死我了。” “嘿嘿。”沈毓一边笑着,一边刺啦闪身进屋,迅速地回身关上门,连圆球门把的锁一并给按上,然后还没等陆笑问他偷偷摸摸地要干嘛,他就一下子把陆笑拉进怀里,死死地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持续了五六分钟方才结束。沈毓看着怀里气喘吁吁的陆笑,又在她水润盈泽的唇上亲了一口,方才放开她,嘟着嘴道:“我想你了,笑笑。” 刚分开半个小时…… 这话陆笑可不信。 沈毓看出陆笑心里是怎么想的,右手从她的身后悄悄地绕上她的左耳,嘴依旧微微嘟着,“真的,笑笑,我想你了。不信,你摸摸……”说着,左手就拉着陆笑的手到了他的身下某处。 鼓胀而硬挺-- 陆笑像摸到火炉后被烫到手似的,猛地把手抽回来,同时脸上唰的一片通。 这个臭沈毓,臭流氓! 陆笑暗暗地骂,越是骂,脸上烧灼的感觉越是强烈。 她不敢看他,也不敢低头,怕自己不小心就会看到他那边支起的小帐篷,只能扭过头去看着别的地方,嘴上还装作镇定地道:“很晚了,你,你回去吧。” “可我难受,笑笑。”沈毓可怜巴巴地说,“你不让我待在这里,我今晚就睡不着了。而且,而且还会落下后遗症。以后要是不举,那你不是要当活寡妇了吗?”十一那会儿给了他一个甜头,结果到现在都晾着他,这种饥渴烧灼挠心挠肺想那啥的感觉一般人没法体会,尤其是像他这种非杂食性新时代好男银,满大街流行的渣□本 无法理解啊。 “滚。”滚你的活寡妇,“我又没说一定要嫁给你。” 沈毓不说话了,沉默着表示自己因为这句话而受到的伤害,心底却在念叨:不嫁给我?不嫁给我,我就强抢民女。哼哼! 陆笑等了半响没听到沈毓的哼哼唧唧,不由疑惑地转过头来瞧他。 只见他耷拉着头,仿佛连头发丝都是没精打采的,满身的细胞都显示着“我很受伤,很受伤,很受伤”。 陆笑的心一下子就软成了一滩湖水,挣扎了片刻,嗫嚅道:“那……那你轻点儿,别让其他人知道。” 沈毓得到通行证,哪还管别人知不知道啊,反正这是他的准媳妇,长辈们现在不知道,将来也会知道的。他嗷唔一口锁住陆笑的嘴唇,右手不老实地在她的腰上摸来摸去,左手箍住陆笑的腰身,带着陆笑借助双脚的移动,往床边挪去。 到了床上,沈毓还算有理智,知道疼媳妇,轻轻地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慢慢磨蹭着从她的唇,亲到她的脸颊,顺延而上--鼻梁、眼眸、额头,蜻蜓点水,却又带着绵延悱恻的温柔。再顺眼而下,吻上脖颈…… 陆笑的身体一颤,脖子是又痒又酥,她感到沈毓的手极其不老实地溜进她的睡衣内,对着她绵软的那两团轻柔慢捻…… 陆笑的整个身体都酥了,软软的成了一滩水,任凭沈毓随意采撷。这水却又带了温度,灼热的感觉,让她整个身体似在油锅里辗转似的,燥热不止。 陆笑的衣服慢慢被修长灵活的手指剥落,莹白的身体在炽光灯下透着粉润的色泽。 沈毓的喉结咕咚咕咚动了几下,暂且停止嘴上的动作,目光近似膜拜地在这具他念想了好久的身体上游走。 陆笑的身体越发滚烫,她被沈毓灼热的目光弄得很不好意思,忙用双手捂住胸部,试图阻挡他的视线。没曾想,这个阻止的动作却更是在原本的火苗上加了一把火,让沈毓的眸子里染上越发强烈的欲火。 沈毓的视线蓦然对上她左胸上的那道拇指长短的伤口,心里一阵刺痛,忍不住弯下腰去,以唇轻轻地触碰舔舐那条疤痕。 陆笑的身体又是一震,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心里却复杂地想着她本就不好看的身体被这条丑陋的疤痕是否弄得越发难看,她是不是更加配不上几近完美的沈毓了……想到这里,她的眸光暗了下去。 沈毓似是感到陆笑忽然低落的情绪,手漫上 她的身体,顺着她腰侧的线条来回摩挲。他的唇舌亦吻上她的樱,跟婴儿吃奶一般不轻不重的吮吸,陆笑刚刚略有僵硬的身体又不可避免地软了下来。 沈毓的手来到她的深潭中最娇嫩的花,捏住花心,按着一定的节奏,慢慢揉捏。 陆笑忍不住嘤咛一声,忙去拨开他的手,却被沈毓的手握住,探向她自己的幽潭。 陆笑吓了一跳,羞耻感蓦然冲上脑门,她使劲抽出手,又想推开沈毓,却被沈毓抓住,将她的手压向她的头顶。 与此同时,沈毓的灼热抵着她的花心,慢慢摩擦,嘴唇轻舔她的唇,缓缓地吐出一串最柔软的话:“笑笑,嫁给我吧。” 说完这话,就像是变戏法似的,陆笑的左手无名指上豁然被戴上一枚钻戒,微凉的触感,惹得她的心一颤。 她惊讶地看向沈毓,却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她的身体就突然被贯穿,那硬硬的东西却又突然停在那里,不肯动弹。 她听到沈毓含笑的威胁:“笑笑,答应吧?要是你不答应我,我就不动了,一辈子停在这里,站着地儿,不让你撒火,也不给别人机会。” 陆笑的额头上落下几条黑线,刚刚被忽然求婚时的诧异、感动和幸福甜蜜一下子都烟消云散,只剩下哭笑不得。她本来还想问些什么的,也懒得问了,想答应,心里却故意有了些坏坏的想法。嗯,她非常非常想知道,要是她一直不吱声,他是不是真的就这样不动弹,永远就站在这儿了。 沈毓大大的眼睛使劲瞪着陆笑,看着她一脸的平静,随着时间的流逝,心里越来越没了底气。刚刚那话说早了吧?或者根本就不该说啊。他什么时候见过笑笑被威胁着去做过什么事情啊。明明,明明这丫头是吃软不吃硬来着。 想到这里,又兼具□鼓胀得越发厉害,他的额角冒出大颗大颗的汗来,顺着脸颊直线落下。 唉,自作孽不可活呀。 沈毓苦了一张脸,刚刚的硬气全然消散,他的腰轻轻地动了动,一阵舒爽就从身下传来。 呜呜,他刚刚应该先做完一次再求婚的,这会儿杵在这里难受得要死,他还得顾及面子不能乱动。 面子?kao,面子值几分钱啊?何况,关起门来,和自家媳妇谈面子根本没啥效果。还不如xing福来得重要呢。 “好吧,”沈毓想通了,裂开了大嘴,笑嘻嘻的道,“既然你不想嫁给我,那我嫁给你总是可以了 吧?哈哈,我真是深明大义啊。” 说完,在陆笑嘴角抽抽的同时慢慢□起来…… *** 赶在贺乐弦订婚之前跟陆笑求婚成功--呃,就算他求婚成功吧,毕竟钻戒已经戴在陆笑的手上了,而且,她还没有取下来的念头--沈毓表示很得意。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让陆笑穿上自己给她买的白色及膝裙装,揽着她的腰就雄纠纠气昂昂地赴宴了。 贺乐弦家世与沈毓相当,请的人自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沈毓和陆笑将礼物放在专门迎接贵宾并寄存礼物的地方,就走进宴会厅。 贺乐弦还没有出现,两人便找到写有他们名牌的地方,坐下来,趁着沈家其他人还没来抓紧时间腻歪。 吉时快到的时候,贺乐弦和柳沫相携出场,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娇俏玲珑,大家不禁赞叹他们俊男美女,很是相配。 热烈的掌声响起,迎接着两个将来可能会牵手共度一生的新人。 陆笑亦是给予热烈的掌声。 沈毓在一旁听到她的手拍得啪啪响,立马心疼地拉着她的手,皱着眉头,小声地跟她嘀咕:“你那么卖力干嘛,两手轻轻地对接再分开,有那么个形式也就罢了。反正别人拍得响的多得是。别那么实在啊,都拍了,我会心疼的。笑笑,咱得学会浑水摸鱼。” 被教育要浑水摸鱼的陆笑满头黑线。 在司仪讲完一堆话,贺乐弦和柳沫又站到麦克风前,想说几句宣誓的话时,门口忽然传来骚动,接着一个女孩清亮的声音在不算吵闹的宴会厅里响起:“阿弦,你不能和她订婚。你喜欢的是我,你不能和她订婚。” PArt 51 订婚宴霎时陷入诡异的沉静,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宴会厅的门口。 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被几个保安架着正要往外走,边走目光边锁定站在麦克风前那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男子身上,眼里满满地都是悔恨和不安,嘴里还大声喊道:“阿弦,你说过会一直在我身边的,永远不离不弃,你怎么能和别的女孩订婚呢?你怎么能?” 来观礼的众人好多都是参加过贺乐弦和卢晓的订婚宴的人,不由开始窃窃私语,无非都是猜测贺、卢两家因何原因取消儿女的婚约。 同来参加订婚宴的赵珺瑶就坐在陆笑身边,看到卢晓竟然跑来贺乐弦的订婚宴捣乱,不由摇了摇头,低声感叹:“有其母必有其女。” 陆笑听到了,也听懂了意思。 她并不同情卢晓,也没有幸灾乐祸地认为卢晓是自作自受,只是静静地看看痛不欲生的卢晓,又忍不住看看目光深沉的贺乐弦,感叹人生造化的奇妙,也感悟到爱情的稍纵即逝。 她不由看向沈毓,恰在同时,沈毓也回过头来看他,两人对望,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两个缩小版的自己,都是那么专注地看着对方。 陆笑忽然不合时宜地觉得自己很幸福,幸福到能够认识沈毓,又爱上他,且被他珍视。 订婚宴结束的时候,陆笑和沈毓相携离开,两人没有开车,而是慢慢地步行在马路上。 那个时候,夜特别的静,一月的空气清冷到爽气。b城的天空极少看到星星,那天却格外得多。 陆笑抬起头来看着天上晶晶亮的小星,忽然指着一颗最亮最亮的星星说:“看,北极星。” 沈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瞧去,正辨别是哪颗星星呢,脸颊上却“叭”的一声,温温软软的触感一晃而过,接着是一个柔柔的声音说道:“我愿意嫁给你,沈毓。” 他诧异地看向她,有些迷茫,一时没弄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你……你刚刚说什么?” 陆笑的脸在微黄的路灯照耀下略带薄,她抬头看着那颗北极星,翘着嘴角,却拿起了乔,“好话不说第二遍。” 沈毓却是对她不依不挠,“再说一遍,笑笑,你再说一遍嘛。刚刚,刚刚我没听清。” 陆笑摇头,死活不说。 沈毓又央求了她几遍,她依然摇头死死的闭着嘴。 沈毓瞅着这嘴紧的丫头,一下子抱住她,嘴唇狠狠地压下去, 吻便就铺天盖地地洒了下来。 等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不得不分开的时候,沈毓将陆笑搂在怀里,下巴蹭着她的肩膀,兴奋地翘着嘴角说:“我听到了,你说,你愿意嫁给我。”你害羞,不肯说第二遍,我脸皮厚,我来替你说。 订婚宴后的陆笑和沈毓腻歪得很幸福,沈毓能这么快听到陆笑对他求婚的回应,可全都得感谢闯进贺乐弦订婚宴的卢晓。 当卢晓被保安快带离宴会厅时,也不知道准新娘子柳沫对贺乐弦说了什么话,贺乐弦对着站在旁边的自家管家耳语了几句,管家就赶忙走到宴会厅门口,悄声跟保安道:“先把她带到302房间。” 卢晓以为是贺乐弦的主意,也就乖乖地跟着过去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订婚的进行。 贺乐弦说了几句场面话,大家也都当刚刚的事从没发生过,其乐融融地将订婚宴进行到底。 中场的时候,准新娘柳沫离开宴会厅去换衣服,贺乐弦没有跟随,身边只跟着柳家自小看柳沫长大的王妈。 柳沫要换礼服的房间必须要经过302,她趁着四下无人,用早就握在手里的备用钥匙打开锁上的门,闪身进屋。 302房间内的卢晓听到开门声,以为是贺乐弦来见她了,忙从沙发上起身相迎。却没想到见到的是独身一人前来的柳沫。 柳沫笑嘻嘻地喊了声“晓晓姐姐”,见卢晓警惕地看着她,她也不恼,很随意地坐到室内软和的布艺沙发上。 她打量了一遍仍站在那边的卢晓,如黄莺出谷的声音轻快地响了起来:“晓晓姐姐,你来参加我和弦哥哥的订婚宴,我们都很欢迎。不过,你说的那些话,我可就不爱听了。” 卢晓诧异地看向柳沫,暗惊这个一向在所有人眼中都很可爱的小丫头什么时候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了。 柳沫看出了卢晓的疑问,并没有兴趣为她解惑,依旧接着方才的话头说道:“自从我八岁的时候见到弦哥哥就喜欢他了,只可惜,你捷足先登,得到了他的爱护。嗯,不过呢,谁让你没看到身边的珍宝,整天把目光放在永远不可攀登的冰山身上呢?哦,我还没跟你说过,当年我其实还算是你和毓哥哥的娘呢。” 卢晓的眼睛大睁,不可思议地看着柳沫,“你……你……那些小流氓都是你整出来的?”当年有一次她放学独自回家,被一群小流氓盯上骚扰,恰好从那边经过的沈毓将她救了下来。也就是那一 次,有着英雄情结的她才会看上沈毓的。 柳沫没回答,只是依旧笑得甜美,就像是一个完美的陶瓷娃娃。 卢晓突然觉得坐在她面前的这个小丫头根本就不是自己以往所认识的清纯可爱的小女孩,而是一条隐藏极深的小狐狸,不,是毒蛇,看似没有獠牙,实则巨毒无比的蛇。 柳沫拉了拉耳边垂下的卷曲的鬓发,特别的无害。她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哎呀呀”疑惑了一下下,就调皮地说道:“晓晓姐姐,你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吗?” 卢晓眉头紧蹙,不明所以地看向柳沫。 柳沫遗憾地摊摊手,“唉,我其实也不知道。我没兴趣帮你查生父的姓名,但却好心地帮你查到你现在的爸爸并不是你亲爸,嗯,当然,你那个被关在精神病院的疯子妈妈的确是你亲妈。而且,好像,貌似,你的生父是个小混混,嗯,是当年qj你妈才有的你。不过,你放心,你那个混混老爸已经寿终正寝了,所以,你也不需要担心他会来找你认亲。” “你,你,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卢晓不可思议地看着柳沫,听着她嘴里轻松地吐着这世界上对她而言最最恶毒的话,竟是根本就没法理解那话讲的是什么意思。 柳沫站起身来,擦过她的身边,扔下一番好心的提醒:“不信?不信也没关系。哦,对了,为了你的荣华富贵,最好不要去问卢伯伯了。卢伯伯好心好意地不告诉你实情,想让你继续做他的养女。但是,如果你实在想知道真相,倒是可以去问问陆笑,她可是什么都知道了。” 说完,柳沫依旧是那个不谙世事清纯善良的小姑娘,她打开302的门,轻轻松松地走了出去。 嗯,让卢晓去找陆笑,而不是找卢循,那么就永远没有人知道她今天跟卢晓说了什么话。 而以她对卢晓的了解,上次因为卢晓自己冲动地找卢循证实陆笑是否是他的私生女导致了后面各种悲剧的发生,卢晓是再也不可能去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了。 而至于卢晓会不会去找陆笑求证这个问题,她根本就不用担心。卢晓要是去求证了,以陆笑的性格,根本不会将这种事说出去,即便她告诉了沈毓,沈毓也不会跟别人乱说。可卢晓的性子倔傲,以她对陆笑的厌恶,八成也不会去问陆笑些什么,那么刚刚两人之间的对话,也就更加不可能会被第三方所得知。 那么,卢晓要是不去求证,卢晓就不会完全相信自己是私生女的事。 不过,她告诉卢晓这件家庭丑闻,并非要卢晓相信什么,只是让她疑惑,进而没脸再来缠着弦哥哥。 只是如此而已。 后来的事实证明,柳沫果真了解卢晓,卢晓还真没有去向哪个人求证过自己的身世,更是再也没有缠着贺乐弦。 而贺乐弦似是忘记似的,完全没有在订婚宴后记起卢晓还在302室等着他一事。 或许有好多人会好奇柳沫到底在宴会厅跟贺乐弦说了什么,嗯,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弦哥哥,就这样把晓晓姐姐赶出去太残忍了,您让她去休息室里吃些东西,等我们俩订婚了,她或许就想开了呢?” 而那天,所谓的休息室,任意的哪一间都可以,只是柳沫提前料到卢晓可能会来捣乱,就提前跟王妈说休息室是302,让她想个办法让贺家的管家知道。 嗯,至于为什么柳沫知道卢晓会来捣乱还不阻止她,不过就是两个原因而已。其一,就是她想让卢晓看到他们订婚,彻底地死心;其二,她也想知道贺乐弦是否对卢晓旧情未泯。第二点很重要,关乎她一生的幸福。虽然她喜欢贺乐弦,也费尽手段想和他永远地在一起,但若她从十岁开始就设法走进贺乐弦的心里却在今年的19岁依旧不得,那么她不介意毁了贺乐弦。她柳沫不能得到的男人,别人也休想得到。 不过嘛,贺乐弦还好没让她失望。 PART 52 ... 陆笑被搞定了,可丈母娘和老丈人还不知道这事儿,除了夫妻和谐,家庭和睦也相当重要。于是陆笑大三寒假的时候,沈毓就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去了陆家。 估计有人会疑惑,沈毓这家伙怎么好久没去上班了? 正常啊。 媳妇和工作摆在你面前,哪个重要? 或许有人会说工作重要,男人要先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再成家。可沈毓同学不这么想。 成家立业,成家立业,需得先成家,解决自身心理和生理双向需求,才能无后顾之忧地放开手脚立业。何况,立业是为了什么?沈毓胸无大志,从来没有报效祖国,为祖国添砖加瓦,促进祖国经济繁荣这等崇高伟大的理想。在他的观念里,立业就是为了宠老婆疼孩子,让老婆和孩子因为有他的存在而没有任何顾虑“肆意妄为”。 于是,沈毓童鞋毅然决然地辞掉实习工作,天天黏在陆笑身边,时时刻刻防备着他的媳妇被人拐跑了。 沈毓出现在陆家的时候,陆爸爸和陆妈妈吓了一跳,同时却也明白两个人之间八成有那种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了,即便没有,也是正走在不正当男女关系的道路上一发不可收拾了。 陆爸爸倒是乐见其成,上次沈毓到他们家给他留下的印象还不错,只要是陆笑喜欢的人,他自然举双手双脚支持。 陆妈妈对陆笑没有听取自己的意见稍有不满,可也不过是“稍有”而已。她一听到沈毓说年后要和陆笑订婚,最好能先登记,又被沈毓忽悠着跟赵珺瑶连线,叙了会儿旧,就立马不反对这个准女婿了。 陆笑却是吓了一大跳。订婚倒也罢了,沈毓怎么立马跳跃到登记了? 她趁着她爸和她妈去忙的时候,把沈毓拉到一边,严肃地问道:“我还没毕业呢,怎么能登记结婚啊?何况,你不觉得我们发展的太快了吗?” 沈毓皱着小眉毛,幽幽怨怨地瞅着陆笑,委委屈屈地答道:“我记得,我在很小的时候初吻就没了。” 陆笑:“……” 沈毓继续幽幽怨怨:“你那个时候不是说要负责吗?” 陆笑:“……” 沈毓羞答答:“何况,你已经上了人家,不是该负责吗?” 陆笑:“……正儿八经说话。” 沈毓立马变成积极向上的好青年,“我求婚你答应了,结婚是早晚的事,早登记,我放心。” 陆笑:“……” 陆笑想反对来着,意思是她才大三,等一年半后毕业了再登记也不迟。可没想到,本来不赞成她和沈毓交往的妈妈竟然很痛快地翻着黄历建议道:“年后三月初六就是个好日子。哦,陆笑的户口迁到n市学校里了,办理手续什么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竟然是巴不得快点儿把她送出去? 陆笑觉得自己很悲催。 沈毓却当即乐呵呵地改口喊“妈”。 这个见风使舵的家伙。陆笑很鄙视他。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陆笑想跟她妈妈睡一间,让沈毓跟她爸睡在她那间。陆妈妈却小小声地疑惑道:“小毓说,你们俩,嗯,该发生的事都发生了,你就凑合着和他睡你那间算了。” 陆笑大惊,惊得脸颊绯红,惊得一急,就蹦出了一句话:“妈,你不是反对我和他这种家世好的男生交往吗?” 陆妈妈略有责备地看着她,语气却还是温和的,“我的话你这时候又想起来了?生米要煮成熟饭的时候怎么就忘到耳根子后了呢?” 陆笑想辨别,想说那是因为知道自己生父是谁的时候一个心神恍惚才做出的荒唐事。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她妈现在过着平静的生活,虽然不算如意,好歹心情还是宁静平和的。她要是跟她妈妈说了这事,估计会打破这种和谐吧?再说了,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沈毓还在这儿,她也刚刚和生父相认。或许过段时间再说,就没什么关系了吧? 于是,陆笑就没再狡辩,闭着嘴,乖乖地和沈毓睡了一张床,再然后就被xxoo了。 而她所谓的过段时间再跟她妈妈提她已经和生父相认的事却是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这事就一直拖,直拖了一年半,拖到了她的婚礼那天。 当陆妈妈温碧云和卢循在陆笑的婚礼上见面的时候,陆笑没有看见,陆笑的婆婆赵珺瑶却看得清清楚楚。 温碧云看到二十多年来变化并不大的卢循转身就往外走,她那时候似乎失去了理智,忘了这是亲闺女的婚礼。 陆爸爸正在休息室里,并没看到她的举动,卢循却紧跟着追了上去。 至于卢循跟陆妈妈说了什么,赵珺瑶就不得而知了。只发现卢循和温碧云回来的时候,卢循脸上释然的神情以及温碧云微红的眼睛。 赵珺瑶想,或许这二十多年已经磨灭了他们之间 的爱恨,剩下的就只有保留了他们血液的女儿陆笑。 话说,沈毓得了丈母娘和老丈人的肯定,三月初六那天就拖着陆笑去登记。 沈毓的心思不用猜都知道,不就是怕他毕业后不能天天在陆笑身边晃悠,会有别的男生趁虚而入嘛。早点儿结婚,他还真就放心了。最起码,从法律上来讲,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牢固了,是受保护的。所以,那天,沈毓相当开心,一路上都小声哼着歌。 陆笑的心情却比较复杂。 一方面,她觉得自己才上大三,二十一岁而已,就要结婚了,也就是要踏入坟墓了。这让她很不开心。 可另一方面,要和自己认定的人结婚了,她又有些甜蜜。 这种摇摆不定的心情让她很苦恼,直到坐在公证人面前她的面部都有种蛋碎的破裂。 公证人看着陆笑苦逼的脸,又瞄了一眼一脸喜气的沈毓,好心地问陆笑:“小姑娘,你是自愿的吗?要是被逼的,就说出来。现在是法治社会,这里又是治安还算不错的n市,没人敢逼婚。” 沈毓:“……”这是什么话?!感情他是贪图美色的土霸王,要强抢民女来着。虽然他以前是有过这么个念头,却也只是个念头不是?根本没付诸实践,就不算数。不过,他家笑笑媳妇今天是有那么点反常啊。 陆笑被这位阿姨的话弄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又接收到沈毓投来的幽怨的小眼神,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说:“不是被迫的,是自愿的自愿的。呵呵……” 公证人听陆笑这么一说,又端详了一眼笑得越发开心的沈毓,觉得应该是个和乐美满的婚姻,就“啪啪”盖上戳,笑着说了两句恭喜。 一人一个红本本拿在手里,一出了民政局的大门,沈毓就立马亲了两口手中的红本本,然后猛地抱起陆笑,就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在光天化日之下抱着她转圈圈,“哈哈,我终于娶媳妇了,我终于娶到笑笑啦。” 陆笑在光景中看到有人瞅着他们笑,感觉很囧,忙推推他,小小声地道:“你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人家都笑我们呢。” “让他们笑,咱转咱的圈,怕什么,哈哈……我抱着我媳妇乐呵,碍谁了不成?” 陆笑:“……我头晕,恶心。” 沈毓依旧抱着陆笑转了一圈,却突然一滞,猛地停下来,将陆笑放在地上,瞪大眼睛愣神地看着陆笑:“莫非,莫非你有了?”他 的眼睛晶晶亮,嘴角都快翘到脑门上了。 陆笑:“……你才有了呢。” 这家伙怎么一结婚,智商就变复数了呢? “哈哈,我有了也行啊。不行,得买个验孕棒测验一下,万一真有了呢?真有了,咱就立马举行婚礼,哎呀呀,我还没毕业就拿到了结婚证,刚拿到毕业证没多久,我家宝贝就出世了,得是多么意气风发的人生啊。” 陆笑:“……” 陆笑还是被逼着用了验孕棒,测试结果,嗯哼,非两条杠。 陆笑放心了,沈毓抑郁了。 沈毓把陆笑抱进自己的卧室,一下子放倒在柔软的床上,一边解着她的衣裳,一边哼哼唧唧,“我们赶紧造人吧,我一定要一手毕业证一手宝宝的准生证。” 陆笑挣扎,“混蛋,你毕业的时候,我还在上学呢。” 沈毓愣神,“对昂~~我怎么忘了你比我小一岁了呢?” 陆笑:“……” 沈毓缓过神来继续脱她的衣服,“没关系啊,那就你毕业的时候一手毕业证,一手宝宝的准生证。嘿嘿。现在咱们先预热演练一下,到时候免得没法滚床单了,多郁闷啊。是吧?你放心放心,我会用安全保护措施的。来嘛,不要挣扎了,你就从了我吧……” 拉灯,xxoo,谢幕!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