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凤》 第一章 跨界而来 不知那是多久，只记得被木阳带着狼狈逃窜，横跨数个位面，从沧溟界到苍月界…大战无数，最终木阳油尽灯枯。 木寻还记得，在送自己二人跨界之时，木阳眼里的决然和冷漠，以及亲手分离赤天剑剑煞，封入自己仙脉灵窍的一幕。 “追兵若至，引爆剑煞，同归于尽。” 这不是对自己说，而是对木风的告诫。 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在关键时刻以赤金仙脉为代价，引爆封在仙脉灵窍当中的剑煞跟敌人同归于尽，好为木风争取一线生机。 只因自己是旁系，只因自己身具七品赤金仙脉，只因自己是地灵窍，足以承载赤天剑分离的剑煞… 木寻背对着木风，小心遮掩着眼里的恨意，忍受着跨界给身体带来的损伤，用衣襟为兜，一瘸一拐的拾取这片杏林中被他打落下来的青涩杏子。 不多时，木寻已然拾了半兜，树枝为杖，拄着树枝踉跄来到这片杏林边缘，将杏子放在盘膝而坐、手握两颗源石的木风面前，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 片刻后，木风睁开眼，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些许，他冷漠的盯着木寻的背影，半响，兀自冷笑几声，这才拾起一颗杏子擦拭干净送入口中。 木寻来到杏林里，同样捡起散落在落叶上的酸涩杏子用来果腹。 片刻后，他背靠一棵杏树，兀自闭眼恢复伤势。 这样的日常已经持续数日，也幸好二人跨界而来时落在了这么一处荒无人烟的地界，否则跨界引发的大动静足以让二人就此暴露，到那个时候，没有木阳守护，木寻绝对会成为木风最后的手段。 …… 木寻小心翼翼的动用丹田灵窍里的灵力温养身体伤势，不多时，丹田灵窍里的灵力便彻底消耗殆尽，他不得不动用心脏灵窍里的灵力来继续温养。 一刻之后，木寻两处灵窍里的灵力彻底消耗一空，不得不运转功法吸纳外界的天地元气。 只是，跨界时身体受损，堵塞了很多经脉，以至吸纳天地元气的过程变得缓慢无比，否则以木寻四灵窍且都是地灵窍的资质，吸纳天地元气的速度绝对不会这么慢。 “仙脉灵窍。”木寻睁开眼，双瞳隐隐呈一赤一金二色，但却暗淡无光，两把小剑在其中沉浮。 “不要白费心机了，木阳长老亲手封了你的仙脉灵窍，除非你的修为突破至法相境，否则绝对无法打破封印。”就在木寻查看自己的仙脉灵窍时，不远处传来木风的嗤笑。 闻言，木寻脸色难看，但随即化作木然，双瞳的异芒渐渐收敛，露出原本的黑瞳。 “我知道你肯定非常怨恨，但别忘了你只是旁系，我赤金世家遭此大难，别说旁系，就是嫡系一脉亦自身难保，你身为旁系，却能侥幸活下来，理应感恩戴德。”见木寻神色木然，木风也不在意，面带傲色继续开口：“我乃赤金世家嫡系，身具七星灵窍，双天双地三玄，比身具四个地灵窍的你更有潜力，而且我还身具五品赤金仙脉，所以，木阳长老才会在走途无路之下，将赤天剑剑煞封入你的仙脉灵窍之中。” “不过你很幸运，这方残界暂时很安全，不用引爆封入你仙脉灵窍之中的赤天剑剑煞为我争取一线生机。” 木寻依旧木然，垂目似睡。 “不过你放心，待你我立足这方残界，我会将你仙脉中的剑煞取出来，毕竟你好歹也是我赤金世家的旁系天才。” 听到这儿，木寻忽然抬头，似哭还怨的盯着远处的木风，声音干涩道：“取出剑煞？以损伤仙脉灵窍为代价？” 木风当即一顿，随即平静的道：“没错，但却可以破除木阳长老所下的封印，让你可以动用七品仙脉的力量。” “而且，你的仙脉灵窍皆是地灵窍，即便取剑煞时会损伤灵窍，但也至少能保留玄灵窍，不会影响你的实力。” “也不会对你的嫡系地位造成影响？”木寻面带冷色，开口道。 “没错。”木风很干脆的承认了：“不怕告诉你，你是我赤金世家这一批启灵中排名第五的天才，除了我们四个嫡系的资质和潜力超过你之外，其他嫡系的资质都不如你，但你只是旁系，如果我赤金世家没有遭逢大难，你定然会享受等同嫡系的待遇和栽培，但可惜，我赤金世家遭逢灭族之祸，所以，在各位长老带着一众嫡系火种逃离之时才会捎带上你。” “但你的资质和潜力太高了。”说到这里，木风深吸一口气，一眨不眨的盯着木寻，冷笑道：“有可能会对身为嫡系的我造成威胁，所以，木阳长老才会将赤天剑剑煞封入你的仙脉灵窍之中。” “一旦有敌人追至，我可以引爆你仙脉灵窍中的剑煞来和敌人同归于尽，为我争取一线生机。若是没有敌人追至，待我取出你仙脉灵窍中的剑煞，也必然会损伤你的仙脉灵窍根基，让你资质降低。” “只因我是旁系？”木寻连遮掩也懒得遮掩了，怨恨的盯着木风问道。 “没错，只因你是旁系。” “我嫡系一脉掌握赤金世家众多传承，也只有嫡系一脉，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你身为旁系，理应好好辅佐我。”木风傲然开口。 木寻没有再开口，只是心里的怨恨，却因木风的一番话，越来越多了。 木风也没有再说话，重新拿出两块源石捏在手中闭上眼。 一时间，这片寂静的杏林当中，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各自恢复着跨界带来的伤势。 …… 一个月之后，待杏林中结的杏子渐渐成熟时，木寻才总算将伤势恢复了七七八八，而木风直接吸纳源石中的灵力，伤势早在十日之前就已经尽数恢复。 在这期间，木风多次离开这片杏林范围寻找人烟，最近这几天，更是不耐烦的多次催促木寻，让他加快恢复伤势，好尽快离开这里，融入这方残界。 这一天，天渐亮，木寻用树枝打下一片成熟的杏子做充饥之物，打算吃过之后，就跟木风离开这里。 木寻前两天乘着木风离开杏林四处打探的时候略微绕杏林走了一圈，发现这片杏林位于一处半山腰，不远处有一条被荒草遮掩的小道，径直通往山脚，而木风这几天四处查探，实际上最远也只走到过山脚。 吃过杏子，两人一言不发的顺着小道往下走。 行至一半，山脚忽然传来数道孩童的欢呼声，依稀能听到‘到了’‘杏林就在山上’这样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闪身离开小道，躲在一处山腰隐蔽处。 一炷香之后，数道粗粗的喘息声传来。 “快到了，大家上去再歇，而且还能吃到熟透了的杏子，边吃边休息。” “可是，凌风哥哥，我走不动了。” “来，我拉你一把。” “谢谢凌风哥哥。” “你小子，都说让你打熬身体，你却偏偏要偷懒，你看现在遭罪了吧？哼，我看你六年后还去不去仙云谷启灵。” “这不还有六年么。” “……” 木寻二人稍稍探出头朝发声之地观望，发现上来的竟是几个跟木寻二人年岁相仿的少年，这些少年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更加年幼的孩童，估摸着只有七八岁。 一行十数人气喘吁吁的向上爬，谁也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木寻二人。 “走，跟上去。”木风开口道。 木寻没有出声，但却跟着木风行动，因为他听到了启灵二字。 两人悄悄的跟在众人身后，很快就重新来到了杏林所在的山腰。 此时，这群少年和孩童全都欢呼着奔向了杏林，手脚利索的更是一溜烟便爬上了杏树。 木寻二人静静的在杏林之外看着这些少年和孩童，看他们胡吃海塞，稍在衣襟上擦拭之后就送入嘴里，年级大一些的少年会擦拭的更细腻，保证表面全都擦拭一遍才会吃下去。 木寻眼里隐隐有些羡慕，他跟这些少年年岁相仿，正是应该无忧无虑的时候，然而自己却惶惶如丧家之犬。 “凌风哥哥，你们怎么摘这么多啊，能吃的完吗？” “吃的完啊，再有几天就要去仙云谷启灵了，这些杏子可以在路上吃。” “凌云说的没错，可以在路上吃，而且，启灵之后，我们就是修士了，再来这里会被我爹和大伯他们笑话的，要是能拜入仙云谷，以后就在仙云谷修行，更是来不了了，所以咯，这一次一定要多摘一些。” “对，这可是我们最后一次来这里，当然要多摘一些。” “…” “哎哟，我肚子疼，吃多了，我去解决一下，你们等我。” “放心吧凌风哥哥，我们等你。” “恩，我很快回来。” 木寻从木风眼里看到了骇人的精光，只见他扭头示意木寻一下，两人悄悄离开了原地。 凌风舒服的站起来提起裤子，刚要离开，却忽然啊了一声。 只见，他身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两个跟他年岁相仿的少年，一人衣衫如新，一人衣衫褴褛。 第二章 瞒天（上） “你们？”凌风啊了一声，后退一步。 只见木风直接伸出手，一团凌厉的金光在手中迅速化作一柄金色的三寸短剑。 短剑浮现，他方才盯着凌风道：“如果你敢大声说话，让你的同族发现，我不介意杀了他们。” 凌风当即禁声，但随即盯着木风手中的短剑，忐低声忑道：“你们是修士？我凌家也是修士世家，族中有三位聚泉期老祖，而且我凌家就在不远处的凌家镇，你们要是杀了我们，我凌家老祖不会放过你们。” “修炼世家么？”木风低语一声，随即脸色缓和下来，收了手里的短剑，温声道：“小兄弟，不要怕，我问你几个问题。” 凌风当即面上浮现警惕和狐疑之色，但转瞬化作恭敬，略微一作揖，低声道：“前辈请问。” “这是哪里？” “啊？”凌风当即又啊了一声，脸上狐疑更甚，不过还是恭敬的开口道：“回前辈，这里是阳石府边缘，再往南一百七十里，就是栖凤府地界，我凌家就在山下不远的凌家镇。” 闻言，木风面色更加缓和几分，并随手拿出一块用过的源石，低声道：“我方才听说再过几日你们要去仙云谷启灵，为何你等不在族内自行启灵，反而要去那仙云谷启灵？” 一见源石，凌风当即眼睛一亮，更加恭顺了，道：“前辈见笑了，我凌家在阳石府修炼界虽称得上是一方望族，但也无力承担构建启灵台所需的资源，阳石府其他望族也一样，名门虽然可以构建启灵台，但构建之后也不会经常使用，因为启灵一次太耗费资源了，只有像仙云谷这样的大宗门，才有启灵台，并且能保证每三年开启一次，为仙云谷势力范围内的各大名门望族启灵，同时挑选资质出色的修士收入山门。” “只是这样吗？”顿了顿，木风继续问道：“那散修呢？或者世俗界的普通人想启灵怎么办？” “回前辈，散修自然是集中在仙云谷开设的仙云城里，当然也有一些名门开设坊市，会吸引一部分散修入驻，还有一些散修会组建修炼世家传承香火。” “至于世俗界，阳石府并没有世俗界，都是以一个个世家为主，这些世家会在自家掌控的地界里搜寻拥有纳灵体质的普通人，将他们带入自家，让他们和自家的孩童一起打熬身体，等到时候一起送往仙云谷启灵，或者直接送往仙云城，等启灵之后，若是这些普通人资质不错并拜入仙云谷，仙云谷还会给予世家奖励。” “我凌家也这样做，会定期在凌家掌控的范围内查找拥有纳灵体质的普通人，然后带到凌家镇统一让他们打熬身体，或者直接送到仙云城，等启灵时，会有仙云谷的前辈带他们一起去启灵。” 木风不置可否的恩了一声，随即瞥了一眼木寻，又道：“这么说，想启灵就必须得去仙云谷了？” “是的前辈。” “我族弟目前还是凡人，我想让他启灵，不知可否在数日后跟着贵族一同前往仙云谷？” 闻言，凌风看了一眼衣衫褴褛的木寻，面露难色：“前辈二人定然是来自外府吧？” 木风恩了一声，随即差异道：“不行吗？” “前辈有所不知，仙云谷势力范围内的所有散修，不说全都登记在册，但也十有八九，散修若想让亲人也在仙云谷启灵，就必须得去仙云城为启灵之人登记，如此方可启灵。” “前辈若是跟我凌家一同前去也不是不行，不过必须得去仙云城先为您的族弟登记，而我凌家到时候会直接前往仙云谷…” 闻言，木寻二人对视一眼，纷纷发现彼此眼里的凝重，没想到此方残界的修炼界居然是如此格局，二人想融入其中怕是难度颇大。 “那么栖凤府呢？” “回前辈，栖凤府赤地千里，除了修士基本上没有凡人，而且距离此地最近的宗门乃是魔道宗门魔玄宗，在魔玄宗启灵，若是没有拜入魔玄宗，就只能沦为魔玄宗的魔仆。关于栖凤府，晚辈就知晓这么多。” “再说说名门望族之别吧。” “是。”凌风作揖，顿了顿，道：“望族，是指一个修炼世家内至少拥有一位聚泉期修士，并且在仙云谷登记在册获得驻地的，如此，方可称之为望族，名门，则是指一个修炼世家内拥有汇海期修士，并且同样在仙云谷登记在册，即可成为名门。” “那再说说仙云谷吧。” 闻言，凌风又差异的看了木风一眼，不过看对方颠了颠手里的源石，这才低眉道：“仙云谷，是阳石府以南最强大的宗门，分为七脉，每一脉至少都有一位化罡期前辈坐镇，甚至还有法相老祖。” “目前仙云谷有三位法相老祖，但基本上都不问世事，七脉每一脉都有一位修为至少在汇海期的谷主执掌。”凌风说完，眼巴巴的看着木风手里的源石。 之后，木风又询问了一番凌家的情况，凌风也如实相告，但后者眼里的狐疑越来越甚，而且涉及到隐晦地方，也决口不提。 两人都是半大少年，谈话自然不会有什么城府，自然是直来直去的询问，直来直去的回答。 待询问完毕，木风乘着将源石递给凌风的刹那，甩出一柄金灿灿的短剑，瞬间没入后者眉心，只余后者双眼露出的不解和惊恐。 木寻全程冷观，再看到木风将凌风击杀之后也没有丝毫差异。 毕竟凌风对两人疑心甚大，注定活不下去。 杀了凌风，木风忽然扭头对木寻道：“我打算更改面容加入凌家，以那瞒天之术拜入仙云谷，获得庇护。” “哦。”木寻恩了一声，不为所动，随即就看木风伸手扒下凌风的衣衫，快速换上，同时面皮一阵骇人的蠕动，伴随着面部骨骼的脆响以及低声嘶吼，再抬头时，木风的面容赫然跟死去的凌风一般无二，只是脸色略显蜡白。 “我传你这道秘术，你见机行事，找个机会安顿在凌家等我消息，但那瞒天秘术于你无用，无法遮掩你那被封印的仙脉灵窍，启灵时必会暴露，所以，我再传你一门遮掩灵窍品级的秘术。” 说罢，木风快速在储物袋里一摸，掏出两个玉简丢给木寻，便匆匆回应了一声，向杏林走去。 “还有，记得把尸体处理了。” …… 第三章 瞒天 （下） 时近中午，每人都摘了不少杏子，在年岁大一些的少年吆喝下，一行人热热闹闹的的离开杏林，而木风，就混迹在人群之中。 木寻抿着嘴，站在杏林边缘，冷冷注视着一行人顺着小道渐渐离开。 “传承…传承…嘿嘿嘿…”他紧紧握住两块玉简，眼里又浮现几分嫉妒和恨意。 一行人下至山脚，木风忽然扭头朝山腰处的杏林这里望来，在看到木寻之后，他若无其事的朝木寻比划一下，随即跟着众人离开。 木寻一直望着众人的身影在眼里渐渐消失，这才深吸一口气，来到凌风尸首处，一言不发的盯着尸首。 半响，木寻忽然发出一阵渗人的桀桀怪笑。 笑毕，木寻就地用手挖出一个约莫五尺长、两尺深，能容纳凌风尸身的土坑。紧接着，木寻毫不犹豫的将尸身推入土坑里，用土将尸身埋了。 做完这一切，木寻也不整理自身，反正已经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状若疯子，再沾些泥土又有何妨？ 他径直来到杏林里，背靠一棵杏树，运转功法… 一日后，木寻睁开眼，从怀里掏出两块玉简，贴在额头上阅览起来。 …… 木寻又在这处杏林里呆了大半月，直到他身体上的伤势彻底恢复，方才顺着小道离开这片杏林。 山脚下的不远处有一方浅浅的水潭，木寻凑过去在水潭里一照，整个人登时一症。 只见水潭倒影出的人影蓬头垢面，看不出本来面目，头束早在跨界时损坏，剩余的头发更是随意披散着，同在跨界时破损的衣衫胸前、两袖处更是沾满了泥土，将原本的锦色遮盖… 这完全就是一个乞丐造型。 木寻在呆滞了刹那就回过神来，当即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水潭里的倒影。 “还真像一个乞丐啊。” 又低头看了一眼衣衫其他处的锦色，木寻木然的跳进了水潭。 水潭只没过木寻小腿，木寻干脆在水潭里打了个滚，然后上岸又在泥地里滚了一圈，将湿透的衣服上裹了一层厚厚的泥巴，方才面无表情的离开水潭… 沿着木风等人离开时走的小道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两旁开始出现大片农田，也出现一条颇为宽敞的大道，顺着大道望去，在尽头处，隐约有一处村镇。 深吸一口气，木寻顺着大道朝村镇走去。不多时，村镇便近在眼前，木寻放眼望去，只见这处镇子边缘的一块巨石上赫然上书‘凌家镇’三个大字。 镇子里屋舍林立，主道上行人来往，更是隐约有叫卖声传来，镇子背靠一座矮山，被一层迷雾笼罩，偶尔透过流动的迷雾，能看见建在矮山上宛若宫宇般的建筑，只是无法一窥全貌，往往迷雾渐散，但很快又会被流动的迷雾重新遮住，主道尽头有一座巨大的庄园，远远一窥，好似庄园将矮山围住了一般。 看了一眼浑身泥垢的衣衫，木寻慢慢进入了镇子之中。 一进去，木寻就收到了不少鄙夷的眼神，几个少女更是指着他小声说着什么，然后集体发出悦耳的笑声。 只是这笑声在木寻听来，却分外刺耳，尤其是众人对着他指指点点，更是让木寻木然低下头，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 “别看了，一个乞丐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他看上去很可怜啊。” “你还是关心关心你的将来吧，凌风少爷在仙云谷启灵时大放异彩，被发现身具地品赤金双灵窍，听说还引得仙云谷的仙师们抢着收徒，已经拜入仙云谷修行了，说不定人家会直接在仙云谷里找个道侣，你就别等了。” 听到这儿，木寻身体一顿，瞳孔一缩，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踱步前进，只是速度却放慢了许多，更是为了避免被别人发现自己的异样，故意将身体蜷缩一下，使得他看上去像个驼背的乞丐。 “就是，听说张媒婆家的门坎都被快踏破了，许多有女儿的人家更是抢着给张媒婆送礼，只求张媒婆能去凌家说媒时提起自家女儿，好让自家女儿成为凌风少爷的妾室，你是不知道，南街张老头家的孙女才一岁，张老头就已经给他家孙女张罗此事了，你啊，就别等了，万一凌风少爷十年八年才回来，你到时候却人老珠黄，恐怕连妾室都没得做了，还是安心找个本次启灵成功的凌家族人吧，到时候凭你的姿色，没准还能成为正室呢。” “就是就是，万一要是能生个纳灵体质的孩子，你就可以母凭子贵了。” “你们…可是我爹娘都希望再等等。” “别等了，启灵之后就是修士了，闭关一次就三五年过去了，甚至十年八年也说不定，凌风少爷的资质那么好，肯定会被额外看重，说不定会赏赐一大笔资源供凌风少爷修行，万一凌风少爷一闭关修行了十多年才出关，你怎么办？” “对啊，而且凌风少爷都不认识你，你苦等又有什么意义？” “正好，我娘前几日去张媒婆家里给我张罗婚事，听张媒婆说，凌家本次启灵的族人中，还有三人没有婚配，你可以考虑考虑这这三个啊。” “哪三个？我娘也去了，但我没好意思去问我娘。” “一个叫凌云，一个叫凌雨，还有一个叫凌晨，都是凌家的普通族人，听说资质都不是很高，但起码也是修士。”顿了顿，那少女犹豫了一下，小声道：“不过，我听我娘说，那凌晨父母双亡，留下好多灵田，凭他的资质，很难保住那些灵田，所以，拜托张媒婆说媒时，要慎重一点。” 木寻眼底精光一闪，头垂的更低了。 “保不住又如何，也还是凌家族人不是，到时候愿意做凌晨妻妾的肯定有不少呢。” “说的也是，那凌晨再不济也是凌家修士。” “你们说这些为时过早了吧，那凌晨等人如今才十二三岁，离成年还有好几年呢。” “不早了，凌家镇有女儿的人家可是不少呢，要是慢了，连妾室都做不成了。” “嘻嘻，做不成就做不成，我才不要做妾室呢，我宁愿找个普通人。” “…” 声音渐渐远去，木寻慢悠悠的转身，朝几个少女看了一眼，方才继续踱步前进，只是，木寻那垂下头眼里，却有一抹骇人的厉芒。 …… 半月后，杏林。 木寻死死地掐住身下少年的喉咙，目光之中充斥着坚定的淡漠。 “你不是凌氏族人，你是谁？” “你为什么要冒充凌氏一族的凡人接近我？诱拐我来这片杏林？” “求你放过我。” …… “为什么？”少年艰难的开口质问，到最后，声音嘶哑，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喊出这句话。 少年气息渐渐急促，剧烈挣扎，然后挣扎渐弱，到最后彻底不在动弹，只余双眼瞪大，死死的盯着木寻。 察觉到身下少年身体渐渐变的僵硬，身体温度一点点褪去，他依旧用力、死死地的掐在少年脖子上。 直到少年尸体彻底冰凉下来，他才放开手。 他望着躺在地上双目大瞪的尸体，脸上漠然。 那是一具尚未成年的尸体，依稀能从他稍显稚嫩的脸上看到死前的恐惧和不可思议，以及一丝怨恨。 “我当然不是凌氏一族的人。”他低头对着尸体低声呢喃：“我只是个丧家之犬而已。” 他继续对着死不瞑目的尸体低声开口：“其实我不想杀你，但我需要一个此界的身份，我需要资源修行，而身为此世家旁系刚启灵踏入修途，又父母皆亡的你，正符合这个要求罢了。” “为什么？”他似是对着尸体解释，又似是自言自语，面上时而迷茫时而化作凶戾，继而恢复淡漠。 “我并非此方残界中人，跟脚是沧溟界三大仙脉世家之一的赤金世家旁系辰脉，本名叫木寻。” 顿了顿，他接着道：“赤金世家完了，沧溟界和周边数界众多势力联手，便是赤金世家有七位掌源老祖，也难逃此劫，只留下我们这些火苗。” “你不必觉得孤单，其实和你们一行前往仙云谷启灵的凌风早已不是你们凌氏一族的族人了，他早就死了，被木风取而代之。”他嘿嘿冷笑起来。 “我亲眼所见他被木风所杀，尸体就在这处杏林之中。” 紧接着他变得面无表情。 “沐风也是赤金世家之人，不过他是嫡系。” “你也是一族旁系，你也能体会到身为旁系的不重视吧。”他喃喃低语中出现一丝激愤。 “我在被送往此方残界之前，仙脉灵窍中被封入了剑煞，从上品道器赤天剑里分离的剑煞。尽管我身具四灵窍，并且都是地灵窍，但我只是旁系，就因为我只是旁系。”他略微激动的面上浮现疯狂，声音低沉，带着几许恨意。 “可笑么？”他面色浮现不甘。 “族内的修士那么多，偏偏选了我，就因为我身具地品仙脉灵窍，可以容纳赤天剑的剑煞，就因为我刚启灵，不会威胁到他。” “我灵窍中的剑煞就是他留给木风最后的手段，只待跨界而来的追兵一至，引动我灵窍中的剑煞，就会和追兵同归于尽。” “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在关键时刻救他一命，呵。”疯狂渐渐演变为怨毒。 “沐风他是七灵窍，然而这方世界终究只是残界，连闭窍秘术这等最低级的瞒天之术都无法识破，竟然让他蒙混过关，还激发了所谓的赤金地灵窍成为仙云谷门徒。”怨毒化作嘲讽。 “其实当初启灵时，他虽然出现七个灵窍，但也只有双瞳是地灵窍而已，其余皆是玄灵窍和人灵窍罢了，只因他是嫡系，服用了提升灵窍品级的灵液方才将仙脉灵窍提升至天灵窍。” “仙脉世家之所以被称为仙脉世家，是因为曾经出过仙人，血脉之中流淌着仙血本源，而赤金世家便拥有赤金仙脉，表现在双瞳灵窍之中。我们一族中人启灵，也必定只会出现双瞳灵窍，像我和沐风这种身具多灵窍之人，是最有希望突破血脉束缚成为掌源仙人的存在，然而我只是旁系。”他悲凉的笑了笑，黑色双瞳骤然化作暗淡的赤金二色。 “木风激发所谓的赤金地灵窍，其实只不过是显露了仙脉灵窍而已，可笑竟然无人认识。” “我本以为我必死，不过却没有追兵跨界而来，但我不甘心就此受人摆布，我试着引动赤金仙脉消磨剑煞，没想到成功了。也是，追兵随时会到来，那种情况下，即便是他木阳也手忙脚乱了，却不想，他与我同属一源，都有赤金仙脉，我虽然无法祛除他的本命法宝——上品道器赤天剑的剑煞，但我还身具七品赤金仙脉。恐怕他木阳也没想到我会用赤金仙脉来消磨赤天剑的剑煞，虽然这会让我的赤金仙脉稀薄，甚至消失，但是，相比于死，放弃赤金仙脉又有何不可？”他猛地抬头，骇人的凶戾目光仿佛透过空间壁障。 “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但这阳石府北被仙云谷和各世家掌控的如此严密，想伪装成散修还要查证跟脚来历，而我也只不过是刚启灵踏上修途而已。”他重新低头望着地上的尸体。 “所以我需要一个身份。” 他低头望着地上的尸体，低声呢喃出声，说罢，他面容忽然扭曲起来，伴随着让人牙酸的骨骼移位声和强忍的闷声惨叫，他面部竟宛若没了骨头一般，双目几乎完全凸出，整个面皮自额头垂落下来，骇人地堆在下巴处。 这般持续一炷香世间，压抑的惨叫方才停止。 只见随着他抬头，原本那张同样稚嫩的面容竟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和地上尸体一般无二的面容。 “从此，再没有木寻，只有凌晨，我便是凌晨。” 恨吗？ 恨。 早在遣送途中被种下剑煞，他心中就充斥着恨，恨命运不公，偏偏选了他，也恨家族无情，同样是希望，偏要分个远近亲疏，种下剑煞掣肘来自己。 “待我血脉耗尽，与你赤金仙族便再无瓜葛。血仇……与我何干？” 第四章 磨煞 凌家镇，灵田。 细细的光雨自三丈高的云团中洒落在灵田，田埂旁边，一行少年合力催动一朵云团，使光雨均匀覆盖整个灵田，远处亦有人或独立或三三两两驱使云团洒下光雨。 这近千亩规划整齐的灵田正处于播种时段，不少灵田中随着光雨落下，已经有种子悄然探出头，绿意正渐渐蔓延至整片灵田。 唯独，这整片灵田边缘，一道身影正犹如凡人一般肩挑两个齐肩巨桶，快步奔到一处灵田。那巨桶仿若水缸一般粗细，随着人影将其放下，高度赫然达到人影胸口。 不远处的田埂边上，不少少年手握源石，一边恢复灵力一边对着人影指指点点。 “这凌晨真是，有灵云不用，偏要学凡人一般亲自挑水，真是抠门。” “嘿，族内每月才发放十块源石，租借灵云便要五块，以他不入流灵窍，催动灵云将灵田全部浇灌一次，恐怕就得四块源石。换做是我，我也用不起灵云呐。” “你是嫉妒人家爹娘留下的十亩中等灵田没卖给你家吧？” “我会嫉妒他？我家二十亩中等灵田，四十亩下等灵田，我会嫉妒他？” “嘿嘿，我可是听说你爹前天找过凌晨，想要从人家手中买下灵田，可为何那灵田到了凌源长老手中？” “哼，区区十亩中等灵田而已，便要四百块源石，真当别人冤大头啊。” “人家能当家做主，卖不卖关你什么事？” “你！” “别说，这凌晨卖了灵田，手头估计至少也有四百块源石，四百块啊，我从来没有过这么多源石，便是我们不和他共同租用灵云，他单独租借灵云也才五块源石罢了，真是抠门。”那少年话到尾声，语气颇酸道。 “你管他，他这是自绝后路，别看他坐拥四百源石，前期修为或许能超过咱们，可之后，没有源石来源，又没了灵田，光靠族内发放的灵石，哪里够提升修为？还不得被咱们一个个超越？” “就是，鼠目寸光。” 众人的议论只换来凌晨一声冷笑便再无半点影响，事实上，若非怕引起旁人注意，这十几亩下等灵田他亦会全部卖掉，至于他人的眼光？ 原来的凌晨或许会在意，而他，既非凌氏族人，又非良善，何必在乎？ 何况，自己的苦衷谁知晓？ 剑煞一日不除，他便危险一日，这种生死不由己的感觉让他寝食难安。 水桶渐空，他挑起水桶往复，挑来继续浇灌，往复十余次，十几亩灵田方才全部浇灌完毕。 …… 屋室中，凌晨盘膝坐在地上，双手各握一块源石，只见他双瞳处灵窍暗淡无光，偶尔一股惊人的煞气自灵窍之中喷涌而出，化作一柄三尺赤锋虚影，身前虚空便会发出嗤嗤声响，双手紧握的源石已然化作龟裂石块，被他丢弃在一旁。 七丈七灵窍内，雾状灵力裹挟赤金二色宛若游龙，盘旋着裹在赤色剑状煞气之上，每一次旋转，剑状煞气便会暗淡一分，赤金二色亦会稀薄一丝，而那剑煞被消磨之后，便会化作赤雾，沉淀在灵窍底部。 灵窍震动，雾状灵力快速消耗，双手中的源石色泽渐渐内敛，表面迅速布满细小的裂痕。 这般持续一炷香时间，源石龟裂，再也无法抽取一丝灵力，灵窍内灵力后继无力，赤金二色随之略微停顿，剑煞乘机冲破灵窍，在灵窍壁上留下一个巴掌大小的洞孔。 噗嗤—— 凌晨闷哼一声，顾不得擦拭左眼眼角溢出的鲜血，将龟裂的石块随意丢弃在一旁，快速摸出新的源石运转功法。 那破开洞孔的灵窍随着灵力充盈，开始慢慢修复，整个灵窍便在不知不觉当中缩小几分。 一夜过去，凌晨睁开眼，略微检查灵窍一番，他面色便再次难看几分。 “七丈六八。” 不出意外，灵窍再次缩小一分。 灵窍五分，分仙、天、地、玄、人五等，人灵窍内部空间二丈以上，玄灵窍四丈，地灵窍六丈，天灵窍八丈，仙灵窍十丈，灵窍内部空间大小关乎承载灵力多寡，关乎往后晋升聚泉的几率。二丈以下的灵窍统称为不入流，此类灵窍几乎没有晋升的可能，除非寻到扩充灵窍的天才地宝，或身具多个灵窍，否则纳气境便是修炼之路的终点。灵窍不会随修为提升而扩张，但却会在灵窍受损之后而缩小，便如同凌晨，身具地灵窍，近八丈空间，剑煞每次冲破灵窍，修复之后空间便会减少一分，承载灵力的多寡也会随之减少。 一晚的时间消磨剑煞不过半成，剑煞却冲破灵窍十三次，若是仙灵窍，早已经跌落至天灵窍，便是他灵窍接近天灵窍，不过数天，便缩小至七丈六。 他面无表情的将地上数十块耗尽灵力的石块一一捏成齑粉，扫至角落。 仰望永远灰色的天空，他双手握成拳，面上青筋浮现，迅速使整个面庞化作狰狞厉鬼。 剑煞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几分，便是他消耗赤金血脉，每晚使用四十块源石，也仅仅消磨不到半成，而要想完全清除灵窍内的剑煞，光是灵石便要上千块，即便他已经卖掉十亩中等灵田所得的源石亦不够。 这还仅仅是左眼灵窍。 嗤嗤—— 他双瞳中忽然爆发一股凌厉的煞气，眼角当即便有血丝流淌下来，那瞳孔之间暗淡的赤金二色快速流转，很快便平复下来，露出黑色眼球。 他抿着嘴，狰狞迅速消散，转而恢复面无表情。 推开门站在庭院，他略微活动下身体，便开始打熬起身体来。 修士在启灵之前，便要打熬身体，以便能承受启灵时海量灵力的冲刷，从而激发潜藏在体内的灵窍，这个过程常常在孩童之时就已经开始了，启灵之后，随着修为的提升，身体会在纳入灵力的过程中潜移默化的随之得到强化，除非是体修，否则多数修士会停止打熬身体，利用修行之余来修习百艺。 ‘啪啪’几声骨骼作响后，他双臂大张，猛然快速收回，带着这股惯性，一脚快速踢出，虚空一个踏步，另一只脚用力一跺，同样凌空而起，在身体不及地之下，一个纵身跃已经完成。紧接着仿佛随性一般，双手握拳，踏步挥出，拳风所及之处，轻微的劲风紧随而至。 “嗖” 他身形宛若猛虎，拳影袭下，劲风滚滚，这般一盏茶之后，他动作一变，双手化爪，仿若觅食厉鹰，目光也随之变得凌厉起来。 持续片刻之后，他又双手化掌，虚空连续挥出数十次，伴随着轻微的骨骼舒展声，又化作另一种动作。 这般时而宛如猛虎，时而化作厉鹰连续交替数次之后，他方才以拳头打碎地上的石板而告终。 这套打熬身体的法门唤作虎鹰踏风劲，大成之后身形似虎似鹰，迅捷如风。传自赤金世家旁系辰脉，也是如今随着他仙脉日渐稀薄之后唯一的羁绊，据说此乃一种简化版的体修功法。 第五章 碎器术 凌晨望着地上一堆数十块龟裂石块，面色漠然。 左眼灵窍空间已然缩小至七丈三七，不过那剑煞亦在连续数日不断消磨下，渐渐难以维持剑状，化作一团赤色浓雾，沉淀在灵窍底部。代价便是四百块灵石近乎全部告罄。 不必再担心剑煞会冲破灵窍，但没了源石，这团赤色剑煞便也无法快速消磨。仅靠苦修得来的灵力来消磨剑煞，所费时日便不是少数，而他最缺的便是时间。 他必须将两道剑煞全部消磨至无法成形，这样才不会被木风引动，赤金仙脉也必须放弃，这样能避免被他感应，并且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拥有自保甚至和木风分庭抗礼的实力，这些都需要大量源石资源。 至于击杀木风，凌晨没有多想，他可是记得，木阳送两人跨界时，木阳将赤金世家的部分传承玉简送给了木风。 他面无表情的将废弃源石一一捏碎清扫之后，坐回床榻上，从石枕下摸出一本小册细细阅读起来。 此小册记载着凌氏一族族规以及此方世界的大体介绍。 此方残界唤作玄元界，形如弯月，分七十二府，虽是残界，但每府幅员辽阔，绵延数千里，有些府域更是坐拥上万里地域，凌家镇位于这处弯月残界南方的阳石府，是阳石府南仙云谷治下一方望族世家之一，族内拥有三位聚泉境修士，坐拥凌家镇方圆数十里地域，亦有四位族人拜在仙云谷门下… 凌晨早已经熟记于心，不过小册最后记载的地图却是他目前最需要的。 此外，根据小册所记载，凡凌氏族人，根据修为不同，每月可领取数目不等的源石，虽然数量稀少，但却是他目前最重要的资源来源之一，可惜此时距离月初尚有一旬有余。 小册中还介绍道，凌氏族人启灵之后会有一次免费去藏书阁抄录功法的机会，不过仅限在一层中，此后每次去挑选功法，需花费不等的源石作为抄录费用。 他目光闪了闪，又从石枕底下摸出一块玉简拿在手里把玩着。 这是‘他’挑选的功法，唤作纳灵诀，比之凌晨所修功法聚灵功差距颇大，因此一直被凌晨当做鸡肋。 他把玩玉简片刻，随手连同小册一同放入石枕底下，随意披上衣衫，推门离开庭院，直奔藏书阁而去。 清晨的凌家族地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远处若隐若现的楼阁建筑宛若琼楼玉宇。 靠近广场处，呼呼喝喝的清脆童声传来，时不时夹杂着大人的厉喝，他不禁稍微驻足。 这些都是身具纳灵体质尚未启灵的孩童，是家族兴盛的希望。却是不知若是遭逢大难，是否也有人像他这般沦为弃子。 他嘿嘿冷笑一声，毫不犹豫踏步离开。 藏书阁坐落在凌家族地中央，背靠矮山，位于矮山半山腰之处，此地乃凌氏一族重地，非是凌氏一族休想入内，越是靠近藏书阁，居住的族人在族中地位越高，像他这般的旁系族人，居住之地已然位于矮山之下，只比凌氏一族的凡人略微靠近一些，却也依旧距离藏书阁很远，这也是他能轻易取代凌晨的原因。 据说藏书阁三层有聚泉境太上长老亲自坐镇，除非为家族立下大功，或者是嫡系方可入内，否则，只能在一二层浏览，便是二层也有着修为限制，纳气初期只能去一层罢了。 …… “咦，是凌晨啊，来挑选新功法？”凌晨刚准备走进藏书阁大门，就看见一位年约四十左右的锦袍中年男子从里面走出来，开口问道。 “见过凌源长老！”凌晨后退一步，微微垂首道。 锦袍男子仔细打量凌晨一番，似是在感应什么，面色渐渐变得怪异起来，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摇摇头，面带惋惜之色，踱步离开。 此人乃凌氏一族的长老，负责协助族长掌管族内一切大小事务，凌晨父母留下的中品灵田便是被他卖与此人。 凌晨面无表情，目送凌源离开，这才走进藏书阁。 刚一进去，便有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这本葵水霸刀抄录一次需要二十块灵石，不二价，嫡系也一样。” 凌晨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那开口说话之人满头赤发，身形伛偻，背对着凌晨的脊背严重凸出的老人，在凌晨刚一进来，便豁然转头，目光凌厉的看向他。 好在此人目光只是一扫而过，紧接着便双手扶着桌子坐下。 凌晨目光微微一挑，原本有些散漫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能用纳气巅峰的修士坐镇藏书阁，想必自然有不凡之处。倒是挑选功法的少年，凌晨没有丝毫印象，再结合此驼背老人刚才的话语，此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 不过凌晨只是略微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投向这一层的数张横列整齐，足有七八丈的长桌上。 其上摆放着近百枚玉简，还有一些厚厚的书册。 凌晨目光从驼背老人身上移开，径直走向书桌。 近百枚玉简，他一一拿起贴在额头，略微了解一番内容便将其放下，如此耗费将近一个时辰，他不由得面露一丝失望。 凌氏一族到底只是小家族而已，族中修为最高的老祖仅仅聚泉境而已，这样的家族的珍藏，看似满目玲琅，但内容却不会高到哪里去。 正当凌晨准备拿起一本书册来观看，便见那挑选功法的少年将玉简放在凌晨身旁，看了凌晨一眼，大步离开，径直上了二楼。 凌晨不由得将目光望向此人放下的玉简，拿起来贴在额头查阅起来。 葵水霸刀，乃是一种刀术，共计一十九式，将葵水的阴柔之力融入刀中，刚柔并济，一十九式全部修炼至大成，威力巨大，既有刀的霸势，又有葵水的阴柔，连绵不绝，十分难缠，唯一可惜的是此刀术需要体修才能发挥出其威力，且最好身具水灵窍。 灵窍乃修行之根本，唯有启灵方才能显现，大多数修士灵窍皆是无属性，偶尔会有修士身具五行以及其他属性灵窍，此类灵窍便如同仙脉一般，一旦启灵就可以修行对应法术，威力颇为不俗。 凌晨只是略微查阅之后便随手放下，拿起那本厚厚的书册翻阅起来。 黑煞印，修炼此功法需要吸纳一种名为黑煞的煞气，在灵窍中结为黑煞印，对敌时，可不借助法器便可化作浓烟攻敌，缺点是此乃一次性手段，黑煞印释放完毕之后，需再次补充，且根据灵窍的品质，结成的黑煞印数量也不同。 不过，这种黑煞虽然易得，点燃湿木便可搜集到，但威力却并不大，牵制作用大于攻敌作用。 将这本书册放下，他又拿起另外一本仅有指厚的书册翻阅起来。 符道初解。 凌晨精神一震，连忙细细翻阅起来，不过仅仅几吸过后，他便面露失望之色，这符道初解书册果真只是初解，内容也仅仅是略微介绍一番关于符道的入门，没有记载丝毫关于手动绘制符篆的内容。 放下书册，他加快步伐，剩余的书册仅仅是拿起来一扫书名以及略微的介绍便放下。 …… 一层的藏书很快便翻阅完毕，唯有一本另辟奇径的碎器秘术让凌晨感到眼前一亮，不过后面的内容有禁制阻隔，无法详细研读，却是让他颇为意动。 拿着此书来到驼背老人身前，放在桌上。 “自行抄录需三块灵石，拓印十块灵石。”那驼背老人面色诧异的看了一眼凌晨，放下手中的烟杆，如实道。 “劳烦族老帮晚辈拓印一份。” 闻言，驼背老人嘿笑一声，随手拿起书册，指尖灵光萦绕，只见他随手覆盖书册之后，凌晨便看到包裹书册后面内容的禁制尽数消除。 “拿去吧，这便是拓印好的！”放下书册，便见老人变戏法般从腰间拿出一本厚度相同的书册来，放在书桌上，双手掐动玄奥法印，很快，书册上便浮现一层白色禁制。 “把这本放回原位。”老人手一推，将书册推向凌晨，便拿起桌上的烟杆，猛吸一口，享受般的靠在座椅上。 凌晨目光微微闪动，放下灵石，拿起被老人布下禁制的书册，边走边翻阅前面的内容，不出意外，内容赫然是碎器术，连字迹都几乎一模一样。 放好书册，凌晨见驼背老人身前早已被烟雾笼罩，嘴角抽搐一下，转身离开藏书阁。 回到屋中，从床榻一侧摸出巴掌般大小的瓷瓶，径直从里面倒出一粒豆大的乳黄色丹丸送入口中，将瓷瓶放回原位，盘膝坐下，掏出书册，细细研读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大半天过后，凌晨眉头渐皱，脸色隐隐有些难看。 并不是说修炼此术很难，其实很容易就能上手，但关键是需要大量法器方才能施展，以一种另辟奇径的方式自碎，使得法器在自碎的刹那产生的爆灵威力攻击敌人，并且可以互相叠加，自碎的法器数量越多，法器品质越高，造成的伤害就越大，但仅仅一件最低级的下品法器就需要数十块灵石，中品法器价值更高，难怪此术会被放在藏书阁一层，完全就是鸡肋。 困难重重，足以让人望而却步，便是凌晨，在了解之后也心生退却，然而一想到右眼灵窍之中的剑煞，以及随时都会被木风取煞损窍，这种令他寝食难安的感觉让他的目光迅速变得坚定凶戾起来。 第六章 仙云调令 炼器室，一位身着红色皮坎肩，赤着双臂的壮汉面带讥笑地望着凌晨，冷笑道：“你可想好了？我这炼器之术虽是免费传授，但出师之前，你炼制的法器都将归我所有！” “晚辈明白！”凌晨点头道。 “嘿！”一声嗤笑过后，壮汉随手从腰间摸出一本手札，抛向凌晨，道：“这是控火御物之术，待你能御起三钧之物半个时辰，再来学这炼器之术吧。” 随即，壮汉便满脸不耐地将凌晨驱逐出去。 此后的几日，凌晨的庭院中多出数块大小不一的石块。 只见他站在庭院当中，单手掐法决，随着一声低喝，双指并拢向上一抬，他身前一块碗口大小的石块竟是摇摇晃晃地悬浮起来，不过仅仅维持数息之后，便轰然砸落在地上。 他面色略显苍白，丹田灵窍中已无一丝灵力。 “修为，嘿嘿！” 他冷笑数声，随即化作满脸苦涩。 剩余源石已然全部耗尽，皆用来消磨右瞳灵窍之中的剑煞，不曾用来增长一丝修为，便是有控火御物之术，却也难以施展。 他一言不发地盘坐在地上，默默恢复着灵力，一个时辰之后，方才继续站起来练习御物之术。 又是十日过后，在他将每月领取的十块源石耗尽之后，他脸色浮现一丝狠色，随即推门离开…… 数日后，一股谣言在凌家镇流传开来。 “听说了吗，凌晨将最后十几亩下品灵田都卖了。” “真的吗？” “凌源长老亲自去验收灵田，哪还会有假？啧啧，才二百多块源石，早知道这小子要卖，我就买了。” “迟了。不过这小子仅仅是不入流灵窍罢了，这辈子也无法突破聚泉境，还不守着灵田，一旦源石耗尽，啧啧。” “我可是听说这小子这几天一直往炼器室跑，看样子是想学炼器，啧，炼器一道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学会，看族中仅有三位炼器师就能知晓，便是兴业长老钻研炼器一道五十年，也仅仅能炼制最低级的中品法器罢了。” “嘿，说不定这小子真有这天赋。” “啧。” …… 凌晨目不转睛地盯着壮汉的动作。 只见他手捏法决，将一缕火焰从铁炉中牵引出来，将一块人头大小的灰色生铁块抛在火焰中。 奇异的是，这生铁块竟然平稳地悬浮在空中，火舌翻滚，轻舔着生铁表面，嗤嗤声响随之传来。 “炼器第一步，便是去除材料之中的杂质，比如生铁，淬炼之后可形成精铁，打造成法器胚子，质量便会提高一个等级，承受的灵禁也会越多…火炼一定要掌握好温度，将杂质完全剔除，否则形成的精铁质量就会差很多，其他材料也大同小异，这直接关乎法器胚子承受灵禁的多少。” 但见他再捏法决，铁炉中再次涌出一股青色火焰，随着这股青色火焰的出现，室内温度剧烈升高。 “嗤嗤！”生铁表面发出更加剧烈的声响，大量货色杂质随之剥落，还不待落入火炉当中，便被烧成齑粉，铁块逐渐消融，足足一盏茶功夫，这块人头大小的铁块便缩小至碗口般大小，通体赤红，似乎即将融化一般。 壮汉精神一震，立刻将这块铁石牵引至一旁的铁质平台上，随手拿起搁在一旁的铁锤用力敲打起来。 铛铛铛之声连绵不绝，赤着的胳臂青筋隆起，每一次捶打，胸膛都会随之起伏，铁块也会随之缩小一些。 这般捶打数十次之后，碗口大小的铁块竟被捶打成只有拳头般大小，圆圆瘪瘪的模样，表面赤红消退，赫然化作深青色。 “这便是淬炼好的精铁，等你淬炼一百块这般模样的精铁，才可进行下一步。”壮汉指着平台上的青色铁块开口道，顿了顿，他又道：“控火御物之术我已传你，如今进展如何？” “晚辈勤修半月，如今已经可以御起三钧之物半个时辰。”凌晨略微显露一丝气息，开口道。 其修为已然更进一步，与之半月前差距颇大。 “那便动手吧！”壮汉漠然开口，随即站在一旁。 “是。”凌晨答应一声，站在铁炉旁，深吸一口气，单手掐动法决，冲其身前的铁炉一引。 只见一缕青色火焰赫然从铁炉中汹涌而出，他伸脚一勾地上的生铁，向上一送，另一只手法决一引，那生铁便缓缓朝火焰中飘去。 …… 一块被火焰包裹，通体泛红的铁块已经隐隐有融化的迹象，忽然，他单手一招，灵力从指间弹射而出，铁炉之中立刻涌出一团青色火焰。 铁块发出嗤嗤声响，一盏茶功夫，便化作拳头大小，被他牵引至平台之上。 紧接着捶打之声传来，一块四四方方的精铁块便形成了。 此时，偌大的平台之上，已经整整齐齐摆放了近百块四方精铁块。 “嘿嘿，很好，接下来开始打造法器胚子。随便选一样模具。”壮汉满意的看着平台上的精铁块，心情似乎不错，嘿笑一声道。 凌晨默不作声地拿起一样长剑模具，放在平台上。 那壮汉随手将数十块精铁块倒入铁炉中，不消片刻，铁炉一侧便有赤红铁汁顺着管口流淌出来。 凌晨快速掐动法决，这些赤色铁汁随之飞入长剑模具之中。 收了法决，凌晨望向长剑模具。 这长剑模具似是件不凡之物，那滚烫赤红的铁汁浇入其凹槽之中，几个呼吸间，便有凝固迹象。 一盏茶过后，只见壮汉双手随意在模具上一掰，模具顿时自长剑胚子中间裂成两块。将长剑摄出来，丢入平台一侧的寒池之中，顿时发出嗤嗤声响，池水表面升腾起一阵白雾。 几息之后，壮汉迅速将长剑胚子从寒池之中摄出来。 “这便是法器雏形！”壮汉随手把玩着长剑，将长剑搁在磨石上打磨起来。 很快，略显愚钝的长剑两侧剑刃已经变得寒光闪闪，壮汉持剑轻轻一插，只听嗤的一声，长剑已经轻松没入一旁的试剑石之中。 “接下来最重要的一步，便是刻禁，让它蜕凡成器。” “看好了！”只见壮汉将长剑放在平台上，双手捏着玄奥的法决，很快，其双手之上竟然浮现一道玄奥的印记。 灵禁！ 凌晨顿时瞪大了眼。 便在这时，一道威严如雷霆般的声音忽然在凌家族地上空咤响。 “仙云诏令：栖凤府赤野千里，修界凋零，仙云谷盟宗魔玄宗欲招收门徒，仙云谷治下凌氏一族需调遣本次启灵名额之半数，前往栖凤府，已充魔玄宗之根基，即日选定名额，以待魔玄宗前来接应，不得有误！” 第七章 取煞 声音如雷，滚滚而下，壮汉面色一凝，手中的灵禁印记缓缓消散。 “走，去迎接仙云上使。”壮汉丢下这句话，随手抓起挂在墙上的外袍披在身上走出炼器室。 凌晨紧随其后，刚一出炼器室，顺着壮汉的目光抬头一望，便见不远处的半空，一团三丈大的云团正缓缓下沉，其上隐隐站着两道人影。 跟着壮汉一路来到广场边缘，待凌晨看清站在广场上两道人影的面容时，他面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 其中一位年约三十，身材消瘦，身着白色云边袖袍的男子，手里拖着一张打开的云边诏令，其上华光浮现；此人身旁，一位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年负手而立，身着赤金二色云边劲装，面色傲然，一双赤金灵目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渐渐来到广场上的凌家众人。 凌晨面色难看的躲在几个少年身后，袖袍中的双手握拳。 “那是仙云谷的灵舟九天清云，啧啧，看这云团大小，至少也是上品法器。” “快看，上使旁边那不是凌风嘛。啧，这凌风居然能乘坐九天清云。” “嘿，人家可是赤金双灵窍，还都是地灵窍，乃是仙云谷真传弟子，说不定人家自己就有九天清云。” “啧啧。” “看凌风的服饰，那可是仙云谷赤阳一脉真传弟子的服饰。” “……” …… “见过上使，凌氏族长凌坤接令。”族长凌坤上前作揖，接过诏令。 “魔玄宗不日便到，忘凌族长早日定下名额。” “是！”凌坤连忙点头答应。 身着白色云边袖袍男子忽然回头，朝身旁的少年问道：“为兄任务已完，凌师弟出自此族，不若在此停歇半日，待为兄独自前往其余几处世家宣读诏令之后，在与师弟汇合，一同返回宗门？” 那面带傲然之色的少年闻言收回目光，作揖道：“如此便多谢白师兄，师弟的确尚有一些私事，此番跟随白师兄前来，便是要处理这些私事，白师兄宗门任务在身，还请自便，师弟就此停留半日，静候白师兄到来。” “凌师弟客气了，为兄这便前往下一世家，告辞。”说罢，便见他脚下云团一阵翻滚，裹着他快速远去，几个呼吸间，便消失无踪。 目送清云离去，少年淡然道：“见过族长大人。” 凌坤闻言忙称不敢当，随后和颜悦色道：“凌风侄儿拜入仙云谷月余，可还习惯？” “仙云谷尚有凌氏族人对侄儿照顾颇多，侄儿亦拜入赤峰师尊门下，只是有些想念各位族人。”他目光在广场边缘巡视，忽然，他目光一凝，嘴角略微扬起。 “好好好。”凌坤大悦，面带欣慰之色，道：“侄儿停留半日，不若先去看望父母一二，坤叔这便去略作筹备大典。” “劳烦族长了。” “没事，我凌氏一族日后还需侄儿庇护。此番大典，便是让族人前来见见侄儿。” “不敢当，侄儿如今也只不过刚踏上修途罢了。” …… 凌晨目送凌风离去，当即向壮汉告辞，一脸阴沉回到庭院。 “木…风。” 坐在桌椅上，他脸色狰狞，双拳紧握，许久之后，方才平复下来。 右瞳隐隐有赤金二色浮现，灵窍内，一柄赤色剑煞静静悬浮在其中。 与此同时，藏书阁三层，族长凌坤和一位青袍老者面带喜色看着手中的玉简。 “这七煞魔功乃是侄儿前些日子在仙云城一位散修那里偶然所得，便是不入流灵窍亦可修炼，且威力远超同阶，根据灵窍品级，可一直修到化罡境。” 青袍老者将玉简贴在额头，片刻后，面色略微一变，睁眼凝重道：“聚煞为源，虽修为进展颇快，但若是没有相应手段，煞气侵蚀灵窍，这…” “凌岩长老不必担心，此魔功虽是聚煞为源，但只需修为将其压制，便不虞有侵蚀灵窍之风险。” “这样一来，这七煞魔功威力远超同阶岂不是成了无稽之谈。” “凌岩长老要明白，此乃魔功。” “这…” “凌岩长老若是不愿修炼此功，侄儿也不强求，此功法依旧会留在族中，劳烦族长行个方便，将此功法复制数份，放在藏书阁一层。侄儿相信自有族人会修炼此功。” “侄儿还有一事，便先行告退。” 从藏书阁出来，木风忽然冷笑一声，大踏步朝着凌家族地的广场走去。 一路偶遇熟人，他不着痕迹冲几人一番打探之后，嘿嘿冷笑数声。 不一会儿，他来到山脚一处院落门前。 也不见他敲门，径直推开走进去。 庭院中，正在修行御物之术的凌晨看着推门而入的木风，面色狂变。 “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我的族弟。顺便带走存放在你灵窍之物。”但见木风轻笑一声，丝毫没有顾忌已经勃然色变的凌晨，施施然走进屋子当中。 凌晨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慌乱和仇恨连番浮现，最终恢复面无表情，跟着进去。 “不错，果然不愧是旁系辰脉四灵窍的天才，我传你移骨秘术不到俩月，你便将之炼成并且还取代凌晨，在凌家安顿下来。”他坐在凳椅上，面色淡然的打量着凌晨。 “你要取走剑煞？”凌晨面色微变，有些难以相信道。 “不错，木阳长老在你仙脉灵窍中分别留下一道剑煞，本意便是让你在紧要关头助我脱险，不过看样子并未有追兵跨界而来，这赤天剑剑煞留在你体内无益。”他面色淡然，略微感应一番，面色一变，失声道：“怎么可能？” “两道剑煞怎么会少一道？”他不敢置信般站起来，快步走到凌晨身前，伸手附在凌晨双眼之处。 凌晨当即后退，并摆出防御之姿，然而只见他轻蔑一笑，双手掐动，凌晨顿时便感双瞳传来剧痛，整个人不禁跌坐在地。 他来到凌晨面前，单手贴在凌晨双眼之上，凌晨只觉右目更加刺痛，右瞳灵窍之中的剑煞一阵抖动，仿佛要刺破灵窍一般。 “怎么会，赤天剑乃是上品道器，其分离的剑煞怎会如此稀少？”木风放开贴在凌晨双眼的手，面色不由得阴沉下来。 他感应不到凌晨左目之中的剑煞。 “怎么回事？”他盯着凌晨，咬牙怒问道。 “没什么，只是用仙脉来消磨剑煞罢了。”凌晨冷笑一声，抬头不甘示弱回视。 “好好好，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果决。”木风怒极发笑。 “本来还想带你入仙云谷，为我仆役，不过。”他忽然面色变得狰狞：“既然你不识抬举，那便承受你妄自消磨剑煞的后果吧。” “噗嗤……” 无端的，凌晨身体一震，右目之中留下血泪，整个人痛苦的趴在地上，瞬间面无血色。 “嘿嘿，好个皆是地灵窍的四灵窍旁系，便是我身具七灵窍，最初也仅双瞳是地灵窍罢了，还是依靠先天灵母液方才提升至天灵窍。” “命运何其不公啊。”他狰狞若厉鬼，一脚揣在凌晨身上，将他踹成仰躺之态。 “不过，待我取了剑煞，看你地灵窍还会剩下几分。” 他蹲在凌晨身旁，指尖缓缓垂至凌晨右眼，灵力瞬间穿透灵窍，对着灵窍之中的剑煞一勾。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凌晨右目完全化作金色，一柄略显暗淡的赤色长剑煞影从右目之中缓缓拉了出来。 “啊！”凌晨惨叫一声，血丝顺着右侧眼颊流淌出来。 木风视若无睹，但见他右手缓缓抬高，赤色长剑煞影彻底被拉了出来。 紧接着，他又如法炮制，运转秘法，将另一只手附在凌晨左眼上。 顿时，只见一团赤雾从凌晨左眼涌出来。 “噗！”凌晨顿时喷出一口鲜血，双目淌血，面色立刻仿若死人，彻底晕了过去。 木风将这团赤雾融入赤色长剑煞影之中，顿时，长剑散发一股惊人的煞气席卷整个房间，并有持续扩散的迹象。 “嘿嘿，有了这赤天剑剑煞，我就可以…”冷笑一声，手中忽然出现一个玉瓶，他一抖手，赤色长剑煞影顿时没入玉瓶之中，被他翻手收起。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目光看向已经晕死过去的凌晨。 “敢妄自稀薄仙脉，那你身上的赤金仙脉便没必要存在了。” 但见他双手掐动法决，最后点在凌晨双瞳之上，昏迷中的凌晨身体不自然抽搐数次，赤金二色自其紧闭的双眼里涌出，缓缓消散在房间之中。 “从此你便不再是赤金世家族人。”冷漠的看了一眼凌晨，木风毫不犹豫地离开房间。 …… 大典很快落幕，木风乘坐清云离开，只留下数声议论，在凌家镇私下流传。 “啧啧，准太上长老啊，以后见了凌风，就要跪拜行礼了。” “双地灵窍啊，待他成长起来，庇佑我凌家，我凌家便能挤入名门之列。” “据说这凌风留在藏书阁一部功法，所有启灵族人都可免费修行。果然是拜了个好师傅啊。” “那是，我听说修行此功法，威力远超同阶修士……” “说起来，族长他们商议此次仙云调令的名额，却不知谁能选中。魔玄宗啊，栖凤府南三大宗门之一呐，啧。” “…” 凌晨从昏死中悠悠转醒，只觉双目模糊，看什么都影影幢幢，尤其是右眼，更是几近失明。 许久之后，癫狂的厉笑夹杂着剧烈的咳嗽回荡在屋舍之中。 “咳…嘿…哈哈哈，地灵窍，玄灵窍，哈哈哈…咳咳” 第八章 前往栖凤府 “断我仙脉灵窍根基…”凌晨坐在地上，捂住右眼，另一只手抓着源石，面色苍白若纸，双目充斥怨毒。 只见，右眼里空荡荡的灵窍空间仅有三丈有余，其上一拳之宽七尺长的裂缝边缘嗤嗤作响，偶尔一股凌厉的剑锋一闪而逝，缩小的裂痕就会无端的扩大一丝，便是有灵力修复，却也功倍事半。 数十块源石耗尽之后，他松开捂着右眼的手。 一丈三。 在将灵窍上的裂痕修复略微感应一番之后，他苍白的面上稍稍恢复一丝血色，眼底怨毒之色更甚。 “嘿嘿，不入流灵窍，不入流灵窍，哈哈…” 数声厉笑过后，他双瞳浮现一层暗淡灵光，再无赤金二色。 “木风，你没想到吧，你取我灵窍中的剑煞在先，消我仙脉在后，但仙脉护我灵窍，我左目灵窍依然是地灵窍。” “嘿，赤金仙脉，已是无根浮萍，不要也罢。” 他平静的望着庭院中一字摆开的石块：“没有剑煞掣肘，便是我右眼灵窍跌落至不入流，却也还有三个地灵窍。” “终有一日，你给我的痛苦，我会百倍奉还给你。”他面色迅速狰狞开来。 …… “仙云谷此次调令，是栖凤府炎焱秘境快要开启了吧。” “算算距离上一次开启已经将近一甲子之数。” “哎，也不知此次选中的数人是否有人能成为魔玄宗弟子。” “哼，魔玄宗收徒，只是想让这些不到弱冠少年进入那秘境当中寻得天地灵物罢了，便是侥幸有人能从其中寻得天地灵物出来，无非是成为魔玄宗外门弟子罢了。灵窍不入流，难以突破聚泉境，以魔玄宗魔道行径，这些人沦为散修已是最好的下场了。” “若是在那秘境中得了机缘，未尝不能突破聚泉境，当年金宏真人便是得了机缘，如今距离凝聚法相已然只差一步。” “那秘境一甲子开启一次，最近几次，除了金宏真人之外，可曾有人得过机缘？便是那金宏真人传闻中得到机缘，只怕也不尽其然罢。” “慎言，此乃仙云谷和魔玄门之事，你我休得妄自绯论。” “哼。” “此次仙云谷诏令含糊，我凌氏一族怕是要出八个名额了。” “未必，虽说此次仙云谷免费为各大世家启灵，便是存了此番心思，但不要忘了风儿已经是仙云谷真传弟子，想必这点面子魔玄宗还是会给的。” “但愿如此。” 三日后。 凌家镇广场边缘，一行少年各个面带紧张地望着缓缓浮在广场中央的飞舟。 凌家以太上长老为首的三位家族高层则神情平静。 很快，飞舟停止下降，悬浮在离地一米高的地方。紧接着一道遁光从飞舟中飞出，落在太上长老等人身前。 遁光散去，露出一位中年模样的男子，他面无表情地扫过广场上的众人，沉声开口道：“本人乃栖凤府赤炎城魔盟执事万和安，凌家镇话事人出来答话。” 太上长老眉头一皱，朗声作揖道：“在下凌家太上长老凌岩，见过万执事。” 那万执事稍作点头算作回应，从腰间摸出一册泛着灵光模样的书册，哗啦啦翻过十几页，念道：“凌氏望族，仙云谷治下中等世家，此次启灵拥有十六个名额，得普通灵窍十一人，按照协议，我魔盟可以从中抽调八人前往赤炎城。” 万执事抬头：“凌岩道友可有异议？” 闻言，凌岩眉头一皱，目光略过一行少年，道：“名额不对吧？仙云谷的调令可未曾说过仍由贵宗抽调一半。” “哦。是吗？”万执事拉长声音，冷声道：“你可以去仙云谷询问，本执事不过奉命行事罢了。” “好一个奉命行事。”凌岩顿时冷笑一声：“我凌家此次有三人拜入仙云谷，理应免去三人，十六个名额便有十个作数。” “我凌家最多派遣五人，否则便是你我去仙云谷对峙，老夫亦奉陪到底。” 万执事嗤笑一声，挑眉道：“这么说凌岩道友有仙云谷调令，可否让本执事过目？” “没有，不过若是万执事执意抽调八人，老夫便亲自前往仙云谷求一道调令。”凌岩眼底浮现一丝无奈，话语却毫不客气，那诏令之上说的含糊，若是拿出来，定增变数。 那万执事似是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看向一行少年，点头道：“凌岩道友所言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本执事要亲自选定一人。” 凌家三人面面相觑，片刻，凌岩面色古怪道：“可以，不过只能挑选身具普通灵窍之人。” “嘿嘿！”万执事嘿嘿冷笑。顿了顿，万执事道：“我听闻凌家此次启灵的少年中有一人唤作凌晨。乃是普通灵窍，本执事选定之人便是此子。” “凌晨？”凌岩三人下意识看向那面色略显苍白的少年。 “但不知万执事为何非要挑选凌晨此子？”凌岩眉头一皱，开口问道。 “嘿嘿，这关系到本宗一位仙子，恕本执事不便相告。” 凌岩面露难色，迟疑道：“凌晨此子虽是普通灵窍，但其父母也曾为我凌家立下大功。万执事开口便要此子，老夫若是同意，怕是会让我凌家众人心寒，还请万执事重新挑选。” 闻言，万执事顿时冷笑连连。 笑罢，万执事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一行少年，道：“实话告诉凌岩道友，凌晨此子于我魔盟来说可有可无。至于在下为何亲自挑选此子，乃是受此子姨母赤蛇仙子之托，若是凌岩道友不放人，本执事亦无话可说，不过到时候赤蛇仙子亲自前来要人，希望凌岩道友还有这番底气。” “赤蛇仙子？金宏真人的道侣？”凌家三人倒吸一口凉气，彼此对视，眼底充斥惊色。 “哦？看来三位都听说过赤蛇仙子的名号？不错，凌晨此子的确乃是赤蛇仙子穆菡的侄子。”说到这儿，万执事玩味道：“若是凌岩道友愿意放人，本执事可以做主，此子可抵两个名额。” 凌岩三人对视一眼，片刻后，凌岩拱手笑道：“如此，便多谢万执事厚意。” 万执事嘿嘿一笑，道：“那便请凌岩道友尽快安排，本执事静候佳音。”说罢，便见遁光一闪，那万执事便闭眼端坐在飞舟之上。 凌岩点头，回头稍作吩咐，便有凌家长老凌源朝一行少年走去。 “凌云、凌雨、凌晨、凌露，你们四个回去收拾，一会儿跟着万执事前往栖凤府。”顿了顿，他接着道：“其他人回去吧。” 其他几人如蒙大赦，快步离开。凌云三人面色难看，对视一眼，同样点头告退，唯有凌晨面色虽苍白，却面色如常，只有眼底偶尔闪过一丝惊讶。 凌晨面色平静地回到庭院，略作收拾，便背着包袱返回广场。 凌岩面无表情地盯了凌晨一眼，目光移开，淡然道：“上去吧！” 凌晨作揖，来到飞舟跟前，深吸一口气，灵力快速下涌，足下用力，一跃而起。 站在飞舟之上，他快速恢复面无表情，随意寻找一处地方盘膝坐下。很快，凌云三人陆陆续续坐上飞舟。 那万执事忽然睁开眼，对凌岩三人道一声告辞，不待三人做出回应，飞舟便化作一道遁光飞向天边。 不知何时，广场边缘稀稀拉拉出现数道人影，静静望着远去的飞舟。 …… 强烈的劲风袭来，凌晨快速抓住飞舟边缘稳住身体。 凌露三人惊呼过后同样手忙脚乱地抓住飞舟边缘稳住身形。 万执事讥笑的看着四人，待四人适应袭来的劲风，这才一拍身下的飞舟。 只见飞舟表面顿时浮现一层灵光，将劲风尽数抵挡在灵光之外。 “谁是凌晨？”那万执事忽然问道。 凌云三人纷纷看向凌晨。 “见过万前辈！”凌晨作揖，一抬头便对上万执事玩味的目光。 那万执事只是嘿嘿一笑，便不再言语。 凌晨心头电转，见万执事不说话，他也不敢询问，只好和凌云三人一般一起沉默。 飞舟很快便离开凌家镇范围，又飞行一刻，只见远方忽然出现一个黑点。 随着飞舟越飞越近，那黑点越来越清晰，竟是一艘悬浮在空中的巨大飞船。其上船尾一侧密密麻麻端坐着近百位少年，船头则只有十几道人影。 万执事早已经站起来，在飞舟停在飞船之上，便率先跳了下去。 “你们去那边等着。”那万执事收了飞舟，对凌晨四人吩咐一句，便走向船头，盘膝坐下。 凌晨四人打量着这群神色各异、明显分成七八堆的少年，随意找了一处地方坐下。 很快，又有七八道遁光飞来，落在飞船之上。散去遁光，便有数位少年出现在船上。 “四位，过去聊聊？”凌晨四人刚坐下，就有一位身着略显华丽的少年过来，指着其身后人数略多的一堆。 凌晨四人初来乍到，对视片刻，应邀走过去。那少年冲凌晨等人笑笑，继续朝刚来的一行少年走去。 …… 小半天，船尾一侧的少年人数已经接近三百。 便在这时，船头那一直打坐的数十人纷纷站起来，那当先二人中的一人身材魁梧，满脸通红，虬髯连到两鬓，身上随意穿着一件黑色皮坎，赤着的臂膀之上青虬交错；另一人则身穿腥色长袍，面上隐隐有厉色浮现。那虬髯壮汉回头吩咐一声，便见十几人进入船舱当中，剩余之人跟着两人朝少年们走来。 “安静！”虬髯壮汉大喝一声，紧接着神念一扫，眉头一皱：“怎么只有二百八十五人？” 那腥色长袍男子同样皱眉。 万执事忽然上前，不知道传音同腥色长袍男子说了什么，只见他目光扫过凌晨，笑道：“司师弟有所不知，这些少年中有一人乃是穆菡子侄，此人可抵两人。” “穆菡？金宏真人的姬妾？”虬髯壮汉不屑一声，便嘿嘿道：“此事不着急。” 腥色长袍男子点头。 便在这时，飞船一震，一层灵光将其罩住，朝远处飞去。 第九章 抱团 “本人乃魔玄宗长老司星，听着，众位既然已经上船，便是我魔玄宗魔仆。”停顿了几秒，待骚动渐渐平息下来，他又道：“不过为防万一，还要检测一下各位的年龄。” 说着，他环顾四周，见这群少年都看着他，满意点点头，紧接着面色一变：“凡年龄超过十六岁，一经查出，就地处决！” 人群顿时哗然。 一个少年大声嚷道：“凭什么？我乃名门白家旁系。” “就是，凭什么，我乃名门顾家子弟。” “我等虽是听从仙云谷调令，但你魔玄宗若是无故处决我等，就不怕我等身后家族联合上报仙云谷吗？” “……” “休得呱噪！” 此事，那腥色长袍男子忽然暴喝一声，庞大的威压将少年们笼罩。其身后数十道身影忽然上前一步，目光凌厉地看向开口说话的少年们。 刹那间，所有少年在这股庞大的威压下一个个面色苍白，那些出声的少年更是被犀利的目光一瞪，仿佛利刃穿体，各个如遭雷噬，再也不敢鼓噪。 这时，一个少女面带哭腔：“我想回去！” “可以！”腥色长袍男子一收威压，点点头，一副为此女考虑的样子，吩咐道：“送她离开！” 只见其身后一位身着赤色长袍的男子再次上前一步，伸手虚空一抓。 顿时，此女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抓住，缓缓升起。男子一甩手，此女紧跟着朝飞船外飞去。 只留下一连串尖叫回荡，男子恍若未闻。 所有人俱是一惊，紧接着靠近船壁的少年纷纷趴在飞船表面向下看去。 那少女打着旋儿跌落在地面，很快便将周围的地面染红。 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声响起，不少少年面色苍白地看着司星等人。 “还有人要离开吗？”腥色长袍男子嘿嘿笑问道。 没人说话，少年们一个个如临大敌般看着他。 不少人恍然，难怪先前虬髯壮汉司星说不着急。 “这就对了，各位既然已经入我魔玄宗，那我便告诫各位一番我魔玄宗的规矩。” “我魔玄宗奉行弱肉强食，能者居之，便是你灵窍乃是不入流，只要你实力强大，一样可以享受我魔玄宗的各种资源。但若心怀异心，那便不要我魔玄宗心狠手辣。” “先前你等以下犯上，可以原谅一次，倘若再犯，下场便如此女。”腥色长袍男子阴测测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荡，这下，这些少年纷纷默不作声。 “很好。”司星忽然接口，面带讥笑道：“不过还要提醒各位一句。” “各位不妨想想，你等既然身出世家，可曾在此船上见过你等世家的嫡系子弟？” 此言一出，不少少年面色微微一变。 “嘿嘿”见状，司星等人皆嘿嘿冷笑起来。 “好了，现在开始检测各位年龄，不要心怀侥幸，一旦不符我魔玄宗要求，嘿嘿。”猩色长袍男子嘿嘿冷笑一声，不知何时已经拿出一块罗盘状的蒲团，丢在地上，道：“排队上前，站在上面停留一息，若是身涌青光，就算通过，自行去飞船二层寻找一处房间。” 接下来，一众少年自发排起长队，默默上前。 率先踏上罗盘的少年待其周身涌现青光，暗自松一口气，快步走下罗盘，顺着甲板向船舱走去。 有此子身先试险，当下一众少年便井然有序地一一踏上罗盘。 忽然，一位少年刚踏上罗盘，其周身骤然涌现湛蓝之色。这少年面色顿时苍白下来。 “杀！”腥色长袍男子面无表情开口，其身后修士顿时上前一步，一张口，一抹紫色光华出现，向少年卷去。 “不！”少年惊恐大喊一声，急忙向一旁逃窜而去。然而那紫色霞光紧随而至，仅仅在刹那便将少年一卷。 只见那少年身形一顿，紧接着一道透明虚晃的人影便被紫色霞光卷出来，其面带惊恐，身形挣扎，清晰浮现。那修士张口一吸，少年灵魂虚影便随着紫色霞光被其一口吞下。 便在这时，那逃窜少年的尸体方才一晃之下，轰然倒在地上。 排队的少年略微骚乱，凌晨忽然察觉到其身前一位少年身形抖动，紧接着一口大刀出现在他手中，随着他大喊一声，大刀顿时劈向此人身前排队的少年。 “嗤！” 利刃穿体声传来，其身前的少年只来得及身体一抖，便躺在地上。 凌晨一惊，顿时快速脱离排队人群。 果然，此人大刀劈死一人之后，顿时抡圆了自其周身一划。 又有一人刹那间尸首分离，原本排在凌晨身后之人侥幸逃脱一死，胸前却也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此一幕顿时惊呆了众人，只听一声哗然，原本有序的队伍轰然四散开来。 “找死！”司星暴喝一声，只见他身形一个模糊便出现在行凶少年身前，右掌黑光浮现，用力朝少年额头一盖。 那少年身体一顿，痛苦哀嚎一声，其身体竟然骇人地快速缩小，朝司星右掌涌去，片刻间，便消失无踪。 “哼，竟敢私自行凶，将他灵魂放入灼魂洞三年。”腥色长袍男子已经来到胸口受创少年身前，掏出一粒丹丸送入其口中，方才回头冷哼一声，开口说道。 “恩。”司星阴沉着脸，手中黑光缓缓消散，看了凌晨一眼，冲其余少年道：“继续。” 接下来，一众少年再次排队，只不过每人之间至少隔开三尺有余。 轮到凌晨，但见他面无表情地站在罗盘上，身上青光涌现，这才离开罗盘，朝着船舱走去。 …… 凌晨下到二层，随意找了一处空房间，将包裹丢在床上，把门口禁制启动，便一言不发的坐在床上闭眼修炼起来。 大概一日之后，双眼紧闭的他忽然睁开眼，起身将禁制撤去，打开房门。 门口处站着三位少年，其中一位赫然是排队时站在他身后的少年，只见他一见凌晨，苍白的面上顿时浮现怒意。 凌晨冷笑一声，将目光看向其余二人。 “这位师弟，我等已是魔玄宗魔仆，理应抱作一团，不妨去为兄房间详细聊聊？”其中一人冲凌晨笑道。 凌晨闻言点头，将门口禁制启动，跟着三人朝一处打开的房间走去。 刚一进去，凌晨便发现此房间之中已经或站或坐着十几人，那邀请凌晨前来的少年冲凌晨一笑，便继续敲开一间屋子。 凌晨默默靠在房间角落墙壁上，打量着这些少年。 此间屋舍明显比凌晨挑选的房间大许多，便是十几个少年同处一室，亦丝毫没有拥挤。凌晨发现这些少年俱是先前刚一上飞船就已经形成的小团体之人。 很快，又有几位少年进来，纷纷一言不发的或站或坐。凌家凌云凌雨凌露三人亦在邀请之列，刚一进来便站在凌晨身旁。 待房间之中人数达到二十多人，先前邀请凌晨的三个少年走了进来，将房间中的禁制打开，回头苦笑问道：“各位想必都是各自世家的旁系吧？” 刚一上飞船，众人虽已相谈甚欢，但涉及到各自在世家的地位，均互有忌讳，没有贸然询问，除了同一世家的几人，彼此都不清楚，但经过司星提醒，这些少年纷纷醒悟。 见一众少年没人接口，那邀请众人的少年苦笑一声，道：“在下先介绍一下。” “在下顾子河，乃是仙云谷治下顾氏名门旁系子弟，本以为此次被选为魔玄宗弟子，乃是一场造化，却不想…” 顾子河苦笑一声，接着介绍其身旁的两人：“这两人同在下一般，都是顾氏名门的旁系子弟。” “在下顾平云！”蓝衫少年冲众人拱手道。那面色苍白的少年怒视着凌晨，其身旁的顾平云用胳臂一磕，这才收回目光，道：“在下顾和。” 有顾家旁系三人率先介绍，房间中二十多人纷纷各自介绍起来，有先前刚上飞船时的交情，一众少年都没什么抵触，在各自报出在各自世家的地位之后，均都是面色铁青。 “仙云谷诏令是个阴谋。”半响，顾和忽然出声。 “哼，待我回去白家，我定要向族长问个清楚。” “…” “各位，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是魔玄宗魔仆，理应抱成一团才能在宗门中立足，在下身为名门顾氏一族旁系，在仙云谷诏令之后，略微了解一番魔玄宗，现在便由在下介绍一二。” “魔玄宗乃是栖凤府南三大宗门之一，属魔道宗门，素来讲究弱肉强食，能者居之，不似仙云谷那般划分仆役、外门、内门、真传弟子，而是直接分为魔仆、魔徒两种，我等如今的身份便是魔玄宗魔仆…” 顾子河一番介绍之后，提议众人组成一个小团体，共同面对之后的事情，得到众人一一响应。 “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在众人打成一片之时，顾和忽然朝凌晨走来，面色不善怒声问道。 “忘了。”凌晨面色不变道。 “你。” “好了，顾和，事发突然，凌晨能躲开已是侥幸，你自己不慎受伤，怨不得别人。”顾子河走过来一拉顾和，冲凌晨歉意一笑。 “哼，我若是在他身前，一样也能躲开。”顾和兀自不甘的怒哼一声，不情愿的被拉走。 第八章 入魔玄宗 栖凤府绵延数千里，火山群林立，整体宛如一只不规则的碗，中间部分塌陷成盆地状。整个栖凤府到处都是赤野之地，有传闻远古时期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据说陨落过一位执掌火道的仙人；亦有传闻，造成栖凤府这般赤野千里的原因是一只挣脱天道的火凤涅槃的重生之地，这个说法远比前一个传闻要广为流传，栖凤府因此得名。 飞船这般飞行三日之后，终于在翌日天刚破晓时分降低速度。 盘膝坐在床上的凌晨忽然听到一阵雷鸣般的声响。 “速度收拾东西出来，魔玄宗要到了。” 待一众少年纷纷上到甲板站好之后，司星等人忽然站起来，一直关注着司星等人的众人紧跟着站起来朝前方看去。 顺着司星等人的背影，凌晨眯眼看着远处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巨大火山。 黑赤色充斥整个山体，肉眼可见的热浪将火山口周围的空气扭曲，赤色岩浆顺着山体沟壑流淌下来；火山群之间，一座同样由黑赤色构成的巨大半城仿佛一条黑色蛟龙从火山山腰穿梭而出一般，静静盘亘在旁边。 魔玄宗。 放目望去，城内建筑同样充斥着黑赤色，最醒目的要属那数十道靠近火山山脚、连成一排仿佛从土里钻出来的岩壁。 在众人的惊呼中，飞船停在巨城门口。灵光散去，热浪顿时袭来。 巨城之上早已有数十位修士等候，猩色长袍男子率先落在巨城上和当先的修士交流起来。 “下船。今后你等便在此半城中修行，修为不够，不要妄想出城，除非你等有把握对付众多的妖兽。”司星大喝道。 闻言，众人心中均是一领，虽然众人没见过此地的妖兽，不过没人认为司星会吓唬众人。 “现在，进城。进去后会有人为你等安排修行之地。”待众人一一下去之后，司星又暴喝一声。 城门早已经大开，众人在最初的踌躇之后，纷纷聚在一起朝城里涌去。 “有劳赤明师弟！”见众人都已进城，赤色长袍男子作揖告退，化作一道虹光落入飞船之中。 城下司星亦朝巨城之上摇摇作揖之后，遁入飞船。 紧接着飞船一震之后，便朝不远处一座火山飞去。 凌晨等人刚一进城，就有三位修士脚踩飞遁法器飞来。 当先一人乃是一位面容清瘦的男子，身着黑色劲装，脚踩一柄飞剑，停在众人身前，朗声道：“本人乃是魔玄宗执法七队队长肖先河，负责城内治安，同时负责将你们带到起居之地。现在，都跟上。” 说罢，脚下飞剑一转，率先离去。凌晨一众少年纷纷紧步跟上。 “此半城乃是你等初入魔玄宗魔仆的活动范围，至于半城边缘的火山，乃是门中长老前辈的起居之所，没有得到召见，不得贸然上去，告诫各位一声，有些前辈性情古怪，喜欢抽人魂魄来炼制傀儡，尔等莫要冒失。”肖先河边走边介绍。 “魔玄门乃是魔道宗门，在这里不想死就收起你们那惺惺作态，虽然门中不允许互相厮杀，但并不禁止互相私斗，若是一不小心被打残了，哼哼，那不好意思，魔玄宗不收废物，等待你们的命运只有被逐出魔玄宗自生自灭。” “前面乃是宗门的生死擂，如果双方有不可调解的矛盾，那就上生死擂解决。” 众人寻声望去，果然看见不远处有一方凸起的黑色平台，其上此时正有修士斗法。 “看什么看，赶紧跟上，以后门中有人上生死擂自有手段通知你等去观看，甚至你等也可以上去。” 众人虽然都是灵窍初开，不过灵力遍布脚下，速度却是不慢，在肖先河骂骂咧咧声中，很快便随着他来到一处黑色建筑旁。 “都进去领取魔仆衣服和一年的源石，我只等你们俩柱香时间。” 闻言，一众少年纷纷走进建筑之中。 “新来的？”大殿之中，一位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懒洋洋的坐在石桌旁，看见众人进来，目光如炬般打量着众人。 “竹魔，赶紧下发魔仆服饰和源石，老子还要巡逻，一会儿还得去收拾生死擂。”肖先河在大殿外怒吼一声。 “嘿嘿。”被称作竹魔的消瘦中年男子嘿嘿冷笑一声，唤出数人，朝众人一一下发源石和服饰。 每人几套黑色衣服外加源石二百和一块代表身份的令牌、一本记载着宗门信息的书册，很快便发放完毕。 “赶紧跟老子走，老子没时间和你们磨蹭。”一众少年刚出来，肖先河便满脸不耐地冲众人一吼，率先脚踩飞剑离去。 众人紧紧跟随，一炷香后，众人便来到数十排紧靠火山脚的岩壁旁。 这数十排石岩占地极广，其上有若干开凿出来的洞府，偶尔会有修士探出头来远远打量着众人。 “随便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这里就是你们今后的起居之地。”肖先河又一指岩壁对面的巨大石碑道：“门中规矩森严，若不想死，那就多看看这上面记载的内容。” “你们今后就在此修行，若是突破纳气期，便可离开这里，所以，还望你们努力修行，好自为之。” 待众人略作消化，肖先河三人便脚踩飞剑离去。 凌晨一行二十多人立即行动，略一寻找，便找到一处连着的尚未有人居住的石室。 石室内部空间很小，仅有一座石床和一方石桌，顶部镶嵌着不知名的萤石。 石桌上摆放着一块玉简和一块巴掌大小上面刻画着符文的石牌。凌晨将玉简拿起来贴在额头，发现里面记载着控制这座石洞的方法。 按照玉简所述，凌晨拿起石牌略作祭炼，便将洞府上方的巨石放下，将洞府完全挡住。 他又朝石牌输入灵力，顿时，从外面看，巨石完全和洞口融合，好似这处岩壁没有开凿洞府一般。 做完这一切，他直接躺在石床上，面上忽然浮现莫名之色。 “那万执事知道我的名字，却没见过我，显然是受人之托，嘿，‘他’还有这般跟脚，倒是有点意外，不知道会不会很麻烦。” 他又摇头自嘲。 “我倒是着相了，丧家之犬，还怕这点麻烦。” 言毕，他面色忽然变得狰狞异常，一股歇斯底里的凶戾迅速浮现，仿若厉鬼。 半响，他平静下来，稍稍收拾一番，便推门朝石碑走去。 石碑前三三两两站着一些少年，凌晨目光巡视一番，没发现凌云三人，便自顾抬头朝石碑看去。 石碑上记载着着魔玄宗的规矩：禁止发生死伤的私斗，纳气期禁止在城内飞行等数十条规矩，熟记于心之后，方才重新回到石室。 换上魔玄宗魔仆统一服饰，仔细打量一番，发现衣服上并未有类似肖先河那般袖口领口处有火云图案，只是单调的黑红色之后，便面无表情的从石床上翻出小册细读起来。 上面的记载远比顾子河介绍的详细，并且大致标注出栖凤府南的地图以及详细的宗门地图。 另外，新入门弟子可有一次免费挑选功法的机会，之后便要花费灵石才能购买，并且禁止私下互相传授。 将小册读完之后，他目光闪烁起来。 相比于凌家镇凌氏一族，身为仙云谷盟友的魔玄宗，门中修为最高之人自然不止聚泉境，甚至先前遇到的肖先河等人就是聚泉境修士，门中珍藏的功法自然远超凌氏一族，这让他颇为心动。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将身体温养好再作打算，他眯着眼，忍不住回想着自从他醒来之后，右眼灵窍被取出剑煞后破裂的模样。 如今灵窍虽然已经自行修复，但却依然受到不小的创伤。 …… 与此同时，魔玄宗一处偏殿，司星二人向坐在首座的中年男子汇报着。 那中年男子身着黑色金边服饰，面色威严，一动不动闭目听着二人的汇报，许久之后，才开口道：“这么说此次有七人谎报启灵时间，妄图混入我魔玄宗？” “是的，掌门。” “仙云谷可知详情？”掌门依旧双目紧闭，开口问道。 司星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也罢，稍后我自行通知便是。”说着，掌门忽然睁开眼。 但见他双目竟然是骇人的黑紫色。 “斗转周天移，看来某些人又不安分了。” 司星二人面面相觑，片刻后，司星又道：“此行因穆菡此女干涉，凌家镇只寻得四人，不过其子侄颇为机警…”当下，司星将飞船之上所发生之事详细道出。 “穆菡…”掌门话语一顿，意有所指道：“金宏闭关已有数年了罢，其闭关之前修为已达化罡境，想必只欠缺本源灵物便能再进一步…” “至于穆菡…距离赤虹出关时日不多，其出关后自会收拾此女，不必理会。” “其子侄，只需吩咐下去，对其稍加关注就行，与其他魔仆一样。” “是。”二人闻言点头答应。 “那妄图混入门内之人，送去交给奎师弟，待其搜魂之后，送入灼魂洞。” “是。” “好了，下去吧。” 第十一章 挑选功法 半月后，一处岩壁忽然无端浮现一道石门，紧接着轰隆一声，巨石缓缓上升，一道人影自其中走出。 正是凌晨。 只见他目光四处一扫，将巨石放下，这才朝一处方向快步走去。 一炷香功夫，他便来到一处位于火山脚边缘的巨石建筑。 他抬头朝着建筑牌匾看去，上面万法阁三个大字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仅在刹那间，他便仿佛身遭雷噬，面色一变，忍不住后退数步。 “哼，哪里来的土包子，啧啧。” 凌晨顺着声音望去，便见一位身穿魔玄宗魔仆服饰的少年站在建筑前面的台阶上，面带讥笑的开口。 凌晨没去管他，目光忍不住再次朝牌匾望去，一扫之后，方才在少年讥笑的注视下步入万法阁之中。 一入其中，他装在怀中的身份令牌亮光一闪，脚下光芒同样大方，其身形一个模糊便消失不见。 片刻后，一处幽暗空旷的地方白光一闪，凌晨踉跄从白光中走出来。 扑面而来的热浪竟比往常更甚几分，他只觉身上片刻间便汗如雨下，只得将一层灵力附在周身，方才仔细打量起来。 此处空旷大厅除了温度比之外界强盛之外，更给其一种幽暗不知尽头的感觉，更是让他暗中心生几分警惕。 “啧，新来的？” 幽暗的大厅中忽然传来一声嗤笑，紧接着凌晨只觉眼前一晃，大厅上方骤然发出赤色亮光，两面岩壁上有着数之不尽的凹槽，此时也同样散发着淡淡灵光，他身前不远处，赫然是一条通向幽暗深处、正在冒着热气的岩浆河流。 那发出嗤笑的人影正从岩浆河流之中缓缓上升，其身形高大，岩浆作衣，面色赤红，正一脸讥笑的望着凌晨。 “见过炎前辈。”他心中一惊，垂下眼帘，躬身作揖道。 “晚辈是新入门魔仆，来挑选功法。” “啧，迟了半月时间才来挑选功法，看来你自身所修功法不错嘛。”那人影站在岩浆河流之上，目光盯着凌晨饶有兴趣道。 凌晨心中一惊，抬头对上人影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便要张口，却见那巨汉抢先开口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说罢，不等凌晨开口，巨汉便又道：“只要你上交所修功法万法阁并未收录，我做主，这其中所有功法免费任你挑选三样，怎么样？” “当然，本座并不会强迫于你，个中利弊，你好生思量。” “而且，你入门时领取的小册之中也记录了上交功法可以换取功法之事罢？” “炎前辈见笑，晚辈只是身出望族，所修功法只是普通的纳灵诀罢了，之所以耽搁半月方才来此挑选功法，是晚辈正好修为有所突破，用来巩固修为这才耽搁半月时日，还请前辈见谅。”凌晨略微释放自身气息，纳气初期修为一闪而收，躬身开口道。 “嘁。”那巨汉顿时没了兴致，恹恹道：“喏，功法在两面岩壁中，自行挑选就行，选好之后再来叫我。提醒你一句，本座方才所说长期有效。”说罢，巨汉身形缓缓下沉，不消片刻，其身形彻底没入岩浆河流当中。 凌晨这才收回目光，朝着一处岩壁走去。 “火炎刀”“火胎锻体功”“混元淬体功”“烈阳功残篇”“魔煞真功残篇”…… 岩壁凹洞中功法玉简密密麻麻，玲琅满目，凌晨目光中露出满意之色，虽然这些功法仅仅能修炼到纳气巅峰，有些还是残篇，但数量之广，远比凌氏一族藏书阁多许多，质量上更是远超数筹。 …… 凌晨一一观看着这些功法玉简，不知不觉便已经来到幽暗深处，唯有岩壁凹洞和不远处的岩浆河流散发着暗淡光芒，不过凌晨发现，越是往后，岩壁所藏功法质量越高，但也有一些功法因残缺原因，明珠蒙尘，便如魔煞真功，仅仅是残篇，被摆放在靠前的岩壁之中。 魔煞真功，或许在这方残界并不出众，但在沧溟周界，其威名远在曾出过仙人的赤金世家所修功法赤金仙诀之上，便是后来纵横数界，赫赫有名的七煞魔君所修功法七煞真魔功，亦脱胎于此魔功。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虽然后来七煞真魔功一出，遮掩了此魔功的光辉，并且在七煞魔君凭借七煞真魔功纵横数界，并且成功飞升之后，使得七煞真魔功更是声名大噪，彻底盖过魔煞真功，但此魔功的失传，却也让魔道为之惋愕，却不曾想，他居然会在此看到此魔功的残篇。 赤金仙诀，七煞真魔功。 凌晨目光微眯，藏在袖袍之中的手掌忍不住用力握紧。 你取走剑煞，想必便是为了修炼七煞真魔功吧，传闻七煞真魔功最终落在三大仙脉世家手中，赤金世家定是其一吧。 不远处的岩浆河流中，巨汉头颅悄然露出，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凌晨。 足足一盏茶功夫，他才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将魔煞真功拿在手上，继续朝幽暗深处走去。 大半日之后，凌晨将对面岩壁中最后一块玉简放回原处，这才原路返回。 其手中赫然拿着六块玉简。 “选好了？收获不错嘛，不过本座提醒你一句，贪多嚼不烂，不要自误。”巨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岩浆河流边缘，双手抱胸，目光炯炯的看着凌晨。 “多谢炎前辈关心。”凌晨躬身作揖，将六枚玉简托在手中，道：“还请前辈帮忙去除其上禁制。” “啧！”巨汉啧笑一声，挥手将凌晨手中六枚玉简一卷，各自贴在额头查探一番，道：“灵禁真解价值一百贡献或二百块源石，魔煞真功残篇三十贡献或六十块源石，火胎锻体功五十贡献或者一百块源石，三虹遁光术五十贡献或者一百源石，赤天灵瞳术七十贡献或一百四十块源石，百炼扩神术残篇…” 巨汉忽然放下玉简，诧异的看着凌晨，眼底露出一丝讥笑：“百炼扩神术残篇，免费。” “一共三百贡献，源石支付需要六百块。” 凌晨面色平静地抬头道：“不知前辈之前所言可还做数？” “当然。”巨汉嘿嘿一笑，面露奇异盯着凌晨。 “晚辈尚有一秘术，唤作引晨术，乃是得自仙云城一位散修，不知门内可否收录？”他神色镇定的开口。 “拿来看看。”巨汉面露期待道。 闻言，凌晨从怀中摸出一本巴掌大小，仅有数页的小册，手掌一抖，一层灵力包裹着小册遥遥飞向巨汉。 待巨汉将小册拿在手中，哗啦啦翻阅过后，忽然将小册一收，道：“不错，万法阁之中并未收录此秘术。” “你可以免费挑选三样功法，无需支付贡献或者灵石。” 闻言，凌晨心下松一口气，当即开口道：“晚辈选择灵禁真解，火胎锻体功，赤天灵瞳术。” 巨汉二话不说，将这三块玉简中的禁制去除，丢给凌晨。 接过玉简，凌晨略微检查一下，躬身谢过之后，将三块玉简收入怀中，掏出身份令牌，道：“晚辈乃是第一次前来挑选功法，理应免费一次，晚辈选择三虹遁光术。” 巨汉一招手，其手中身份令牌便被吸到巨汉手中，只见巨汉伸手在令牌之上拂过，便连同三虹遁光术玉简一起丢给凌晨。 “魔煞真功，晚辈选择源石支付。” 很快，凌晨将六块玉简尽数收好，这才面带奇色问道：“前辈，这百炼扩神术放在岩壁尽头，理应价值不菲，为何会免费？” “你不知道？”巨汉一愣，随即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 “晚辈不知。” “嘿嘿。”巨汉忽然嘿嘿一笑，上下打量凌晨一番，这才接口道：“此功法的确价值不菲，不过缺点甚大，且残缺大半，只有前六层，一旦开始修炼，便无法停止，直至修炼到让人神魂疯癫。” 凌晨顿时心头一跳，急忙开口：“这…” “嘿嘿，怎么样，怕了吧。”巨汉顿时嗤笑一声，双手抱胸，戏谑的看着凌晨。 凌晨脸上浮现阴沉不定之色，良久，方才问道：“敢问前辈，门中此前可有人修行过此功法？” “有，而且为数不少，不过大多数人只修炼到第四层就已经疯疯癫癫，要不就性情大变，唯有一人将此功法修炼到第六层。” “那位前辈如今？” “嘿嘿，此人如今已经闭关数年。” 凌晨顿时面色一沉，咬牙道：“晚辈决定修炼此功。” “嘿嘿。”巨汉嘿笑数声，面色一变，毫不客气道：“既然你已经挑选功法完毕，那就速速离去。” “晚辈告辞。”凌晨作揖，重新踏上传送法阵，身形一个模糊，消失不见。 “嘿嘿，原来只是个莽撞的小鬼。”巨汉目送凌晨离开，神色怪异般自语一句，半响，才缓缓沉入岩浆当中。 ……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重新站在大殿门口，凌晨低头朝地面望去。 原来地面上铭刻着一层层密密麻麻的灵纹，互相交错，隐隐形成一道巨大的怪异阵图，整个大殿地面便是这个互相交错的灵纹构成的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