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包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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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不包邮》作者：沐心乔【完结】

    文案：

    不给包邮的网购都是没有灵魂的网购

    方煜：「老闆，别家九块九就给包邮了！」

    谭啸：「……」（一个新连结）

    价格：9.98

    邮费：10

    方煜：「……」

    一个由不包邮引起的「爱恨情仇」（并不）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煜谭啸 ┃ 配角：白飞 ┃ 其它：

    第1章 1

    方煜半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刷着朋友圈，白飞这小子不知道又去哪个小岛上度假去了，朋友圈里十条至少八条都是这小子发的各种图片。

    阳光，沙滩，海浪……加上一个穿着花裤衩子，冲着镜头龇牙咧嘴的黑皮少年，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浪出二里地的欢快。

    「笑的跟个二傻似的。」方煜咔咔咬着苹果，笑着评价。

    手指再往下滑，一张照片突然滑上来，方煜的手指顿住了。

    那是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照片，原色的一张方木桌，桌子上摆着几道家常菜，边角上露出半个酒瓶，很普通的一顿饭。

    不普通的是发这张照片的人，方煜加上这人的微信就快半年了，这是第一次见这人发朋友圈。

    方煜的探测小雷达滴熘熘转的飞快，把图片放大各种角度的研究，终于在他视觉疲劳看花眼之前让他看出了一点不寻常。

    照片右上角隐约露出半只手背，方煜把照片放到最大，皮肤白皙细腻，指骨纤细，是个女人的手……

    方煜不由蹙眉，嘆了口气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扔，仰面躺在沙发上，眼睛瞪大盯着天花板，咔嚓咔嚓咬着苹果，脑袋里开始琢磨这事儿该怎么办。

    「怎么在这就睡着了？」蔡雯推了推方煜，把方煜扔的乱七八糟的抱枕收拾好。

    方煜低声「嗯」了一声，声音带着没睡醒的喑哑，揉揉太阳穴坐了起来。

    「您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方煜问。

    蔡雯把方煜的脏衣服从地上捡起来扔到洗衣机里，「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就提前回来了。」

    「我都多大了。」方煜失笑。

    蔡雯按下洗衣机按钮，回头看着方煜，不满道：「你多大了？我们就出去几天，你看看你成什么样了？」

    方煜低头看看自己，小脚的牛仔裤将他的腿型完美的修饰，一双又长又直的大长腿，摸摸腹部，六块腹肌还在，还是那么帅，「我什么样了，这不挺好的。」

    蔡雯皱眉，走了过来坐在方煜旁边，指着垃圾桶说：「你自己说说，你这几天都吃的是什么？」

    方煜心虚的看了看垃圾桶里的各种外卖盒，蔡雯还在教训他：「我不是让你去姥姥家吃饭？你知道这些外卖有多不健康吗……」

    蔡雯爱的教育还没结束，一阵铃声打断了她的话，「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

    方煜把手机从茶几上扒拉过来，一看就乐了，沖他妈扬了扬手机然后去了自己房间。

    蔡雯不满的瞪他一眼，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让自己省点心。

    「哟！大少爷度假期间还能想起小人，小人真是不胜惶恐……」

    白飞搓搓胳臂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我警告你方煜，你丫别和我这样说话！」

    方煜低声笑了两声，「有事吗？」

    白飞欢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穿过来，「小爷明天就回去了！晚上一块吃饭！」

    「行啊，」方煜答应的爽快，在家呆了这么久就快发霉了，「老地方见。」

    白飞又絮絮叨叨的聊了半天，都是他在小岛上的所见所闻，有破涛汹涌的外国美妞，有长相清纯的邻家姑娘……总之就是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美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白大少爷不是去岛上度假，而是带着他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去了他家行宫寻欢作乐。

    方煜心不在焉的嗯嗯啊啊的应着，白飞很快就听出了不对劲，「小玉？」

    「嗯？」

    白飞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偷偷摸摸的问：「你的事，没告诉叔叔阿姨吧？」

    方煜头一下就又开始疼了，「没有。」

    「哦！」白飞讪讪的应，那边也没了声音，似乎明白过来自己提了一个不应该提起的话题。

    方煜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又开始纷纷扬扬撒起雪花，北风唿啸而过吹得外面的枯木残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方煜在窗户上哈了口气，左手在上面无意识的划着名，目光透过玻璃上一片氤氲，不知落在远方的哪一点。

    许久，方煜开了口，「白飞。」

    「我在！」白飞的声音很严肃。

    方煜低笑，「不用那么紧张。」

    白飞舒出一口气，笑道：「我有什么好紧张。」

    「外面下雪了。」方煜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啊，」白飞也跟着转移话题，「我这边温度还很高。」

    方煜嘴角含笑，「我知道，你在朋友圈发的图片我都看了，你那个大花裤衩，真有个性。」

    白飞的声音里也带了笑和他贫，「小爷的颜值在那摆着，别说大花裤衩，就是小黄鸭裤衩照样撑得起来。」

    方煜撑着窗户跟着笑了两声，突然道：「就快过年了，我想过了年就告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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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飞的笑声顿住，有些迟疑的说：「其实，你可以不说，毕竟你只是有这个怀疑，还没确定自己一定就是……」

    方煜摇头，遂即意识到白飞看不到他的动作，便对着手机说了一句话：「白飞，我就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白飞的声音戛然而止。

    方煜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又重复了一遍：「白飞，我有喜欢的人了。」

    那边的声音突然消失，就连白飞的唿吸声都忽然消失，安静的就像是时空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你，」白飞的有些艰难的开口，「怎么突然就……」

    方煜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喜欢上了。」

    「哦，」白飞清了清嗓子，「你和……那个人，在一起了？」

    「没有，我还没有告诉他。」

    「那你何必现在就告诉叔叔阿姨」白飞有点急，「你们都还没在一起，说不定，说不定他根本不喜欢男人，你现在就说有什么意义？」

    「不是的，」方煜声音仍旧是温和，无波无澜，「白飞，我告诉他们不是因为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只是因为，他们是我的亲人，他们有权利知道我的选择。」

    「这和我喜欢谁没有关系，难道他不喜欢我，我就一辈子瞒着我爸妈吗？我不是为了他才出柜，我是因为我自己，我认为我有义务告诉爸妈我的性取向。」

    白飞许久没有说话，半晌才嘆气：「方煜，我算是服了你。」

    方煜浅笑，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于是问白飞：「你还记得之前给我的那个腊肠的连结吗？」

    白飞反应很快：「谭啸家的？」

    「嗯，你知道他的地址吗？」

    「你找他？」白飞问，「他家不在b市。你要买腊肠？直接在网上买就是了。」

    「这次不买腊肠，」方煜回答，「我有事找他，你把他地址给我吧。」

    「行，待会儿我发给你。」白飞踌躇了一会儿，有些担忧的叮嘱：「你出柜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好在你家楼下等着，要是你被赶出来了干脆就去我家。」

    方煜答应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等着白飞把谭啸的地址发过来。

    「叮咚」

    方煜紧紧地握住手机，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地址，心中一片茫然。

    犹豫一会儿，方煜还是给那人发了条消息，「老闆？」

    那边回復很快，直接甩过来一条连结。

    方煜莫名其妙松了口气，点开连结，然后忿忿给老闆发信息：「老闆，怎么又不给包邮啊！」

    「嗯！」

    嗯？嗯你妹啊！

    以前不管方煜怎么软磨硬泡，谭啸也从来没有答应给他包邮过，方煜虽然一直认为不给包邮的网购是没有灵魂的网购，但是无论他怎么磨也没让谭啸松过口，最近这几次也就没有再厚着脸皮去让人给他包邮。

    他还记得从白飞那里要来这人的联繫方式时，他费了半天力气也没能说服这人给包邮，把他给气的直接换了小号买了两次，后来见实在包邮无望，又暗戳戳的切换了大号去买，没想到第一次就被这人给识破了。

    方煜懊恼的揪着头髮，暗搓搓的想，下次用小号买东西的时候一定记得把收货地址和联繫方式给换了！

    从那以后，方煜也不好意思再缠着人让人给他包邮了。

    只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方煜心情十分不爽，看什么都不顺眼！以往买习惯了的东西，今天突然就不想买了，不给包邮就是不买！

    方煜噼里啪啦的就开始打字，气势汹汹：「你要是不包邮我就不买了！」

    那边就轻飘飘回了两个字：「随便」

    连个标点符号都懒得奉送！

    方煜揪着头髮，委屈巴拉的握着手机，这个人真的要气死他了！

    「老闆，人家店里的东西九块九就给包邮了，你这腊肠本来就卖的比别人家贵，还不给包邮，你这生意还想不想做了？」

    那边很长时间都没有回覆，方煜很难过，不知道对面惹自己心烦意乱的那个傢伙是不是在和照片里那只手的主人亲亲我我，聊着风花雪月。

    方煜甩甩头，将脑海里的令他心酸不已的脑补画面甩出去，虔诚的盯着自己的爪机。

    又等了一会儿，那边突然又发过来一个连结，方煜心情一下就又变好了，兴高采烈的点进去一看……

    价格：9.98

    邮费：10

    方煜：「……」

    方煜愣住，片刻后回覆：「老闆，你这要亏本啊！」

    那边这次没有耽搁，迅速回復他：「老子乐意」

    一如既往的简洁霸气！

    方煜纠结了半天，这个单是下还是不下？下单吧，对方没有给包邮，自己买了就是狠狠地打脸；不买吧，这么便宜的腊肠……算了算了，打脸就打脸吧！

    乐呵呵的点进去下了单，方煜这下终于心满意足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都多吃了一大碗米饭！

    方廷言中午在学校里吃，家里就两个人，蔡雯没多费心思，随便炒了两个菜叫方煜过来吃饭。

    方煜趴在桌子上敲碗，抗议道：「妈！今天怎么没有腊肠啊！」

    蔡雯瞪他一眼，方煜才不情不愿去厨房把汤端了过来。

    等盛好饭坐下，蔡雯才不紧不慢的告诉他：「我看腊肠好像不多了，等你爸晚上回来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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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煜顿时就蔫了，「我都好几天没吃了。」

    蔡雯随口道：「白飞给推荐的这家腊肠味道真不错，你大姑上次还说让我过年的时候帮她也买点。」

    方煜一听他妈的话，马上坐直了身子，兴致勃勃的推荐：「那是，这家的腊肠味道真的没的说！白飞说他家的饭店里用的都是这家的腊肠，安全绝对有保障。你和我大姑说说，让她多买点。还有我舅，上次来不是也说要买点回去过年？」

    蔡雯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怎么？你是有提成拿怎么着，这么积极的帮人家卖东西？」

    方煜「嘿嘿」笑了两声，往嘴里扒了两口米饭，含煳不清的说：「我是觉得人家老闆人好，每次买他家腊肠都给优惠。再说了，白飞不是说这家老闆现在主要是给各个饭店提供腊肠，说不定过两天人家网店一关，我这不是怕我姑他们买不到了吗。」

    蔡雯抬起眼器看他，语气略带怀疑：「你有这么好心？」

    方煜专心吃饭，不敢再说，幸好蔡雯女士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并未多想。

    方煜没有等到白飞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反正就是瞎几把写，有意见求轻喷

    第2章 2

    白飞一家原定的日期往后推了一周，听说是白飞爸爸在回程的前一天在酒店碰到了一个人，那人是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负责人，白飞爸爸一直想和他们酒店合作一个项目，之前一直没有直接联繫到这位负责人，这次碰巧遇上，白飞爸爸自然不愿让这个机会白白熘走，当即把定好的飞机票退掉，于是白飞也只好留在了岛上等着父母一起回去。

    白飞和方煜打电话，嘴里满是抱怨，怪白爸爸耽误他找方煜玩。

    方煜隔着电话听白飞絮絮叨叨的发泄他对白爸爸的不满，嗯嗯啊啊的应着，白飞一听就不对劲了，问他：「小玉，你有事！」

    方煜愣了一下，笑着说：「听出来了？」

    白飞嘚瑟：「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方煜趴在床上，「问你个事。」

    「你说。」

    方煜支吾了一会，问他：「你之前说和那个谭啸，还有什么亲戚关系？」

    白飞：「是啊，听我爸说，按着辈分我要叫他一声表叔。不过都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方煜突然有点不好意思，「那，他有没有女朋友？」

    白飞：「……」

    「小玉，你说的喜欢的人，不会是他吧？」

    方煜左手支着手机，右手搓搓脸，直接问：「那他是弯的还是直的？」

    「靠！」白飞爆了粗口，「我他妈哪知道他是直的还是弯的！我也就他来送货的时候见过一两次，连话都没说过！」

    「不是，」白飞纳闷，「你真的喜欢谭啸啊？你喜欢他什么？你都没见过他。」

    「不知道，就是有点好感。」方煜很诚实，「你见过他？他长什么样？」

    白飞「啧」了一声，「也就那样，挺酷的一人，好像也不怎么喜欢说话。」

    方煜趴累了，转身躺在床上和白飞语音，「我准备过去找他。」

    「你疯了吧！」白飞感到不可思议，「就一个有点好感的人，你又是出柜又是私奔的，你至于吗？」

    方煜嘆气，「我什么时候说要私奔？」

    「你都准备去找他了，还说不是想私奔？」白飞不等方煜说话，命令道：「你别想了，等我回去再说！」

    「我已经买好车票了。」方煜毫不留情说。

    白飞一颗心哇凉哇凉的，感觉从小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小尾巴一样的小玉突然就被大灰狼给叼走了。

    「叔叔阿姨他们能同意？」白飞做最后的挣扎。

    「我和他们说和同学一起出去旅行。」

    白飞简直服了，「你就不怕被人骗了？」

    方煜直愣愣的回答：「他不是你家亲戚吗？」

    「是亲戚，是出了五服的亲戚。」白飞再次重复。

    「行了，我心里有分寸。到时候再联繫。」方煜直接挂了电话。

    白飞一个人抱着个冰冷的手机站在酒店的阳台上，冷冷的海风在他脸上胡乱的拍，整个人凌乱在风中。

    「方煜！」

    方煜刚把手机放下，就听到自家老妈在外面喊话，呲熘一下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蹬蹬蹬的跑过去。

    蔡雯换好鞋，拿起鞋架上的包，「医院来了个病人，我今天晚上估计回不来了，你自己把饭菜热热。」

    方煜点头：「知道了。」

    蔡雯还有点不放心，叮嘱他：「不许再定外卖了！」

    方煜把沙发上的围巾递给蔡雯，「外面冷。」

    蔡雯笑着调侃：「我这比养了个女儿还贴心。」

    「对了，」蔡雯说：「你爸刚刚打来电话，他这周要去出差，今天晚上应该也不回来。」

    「我知道了。」方煜回答。

    蔡雯点点头，拿好钥匙正要出门，方煜突然叫住她。

    蔡雯回头：「怎么了？」

    「妈，」方煜右手无意识的背在身后搓了搓毛衣边，「我明天和同学一起出去旅游。」

    蔡雯摆手，不太在意：「去几天？」

    「五天。」

    「行，」蔡雯揉揉方煜的头，「想去就去。钱还够吗？」

    方煜拍拍裤子口袋，「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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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雯失笑，拍了他脑袋一下，然后出了门。

    方煜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在家，因着父母工作的原因，小时候方煜就经常自己被丢在家里，那时候白飞家还没有搬走，白飞妈妈就经常叫方煜去他们家吃饭。不过后来白飞搬走后，方煜一个人慢慢的也学会了做一些简单的饭菜，保证饿不死就行。

    方煜慢吞吞回房，拿出手机：「老闆？」

    那边回来一个「？」

    方煜撇撇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上午才找人买了腊肠，总不能现在又找这个藉口吧？

    方煜等了一会儿，那边也没再说话，方煜蔫蔫的就又把手机放下了。

    「有事？」过了半晌，那边突然又发来信息。

    方煜一个鲤鱼打挺，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拿出手机啪啪啪的打字：「我听白飞说你们工厂附近有个农家乐。」

    「嗯」

    「我和同学准备去玩玩，那里怎么样？」

    「还可以」一如既往的简洁，多一个字都懒得奉送。

    「老闆你明天在工厂吗？」方煜直接问。

    「在」

    方煜放心了，「那没事了，谢谢老闆。」

    那边没再回復了，方煜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打开外卖平台给自己定了个外卖。反正他明天早上就走了，等老妈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火车上了，还怕会被骂？

    方煜定的早上六点的闹钟，果不其然，他收拾东西关门走人的时候，老妈还在医院没有回来，方煜美滋滋的锁门，心情愉悦的哼着歌，背上书包下楼。

    到达火车站的时候也才八点半，距离火车出发还有一个小时，春运期间，火车站人山人海，挤来挤去根本没地方落脚，方煜站在候车室蹦了几下，终于把从外面带来的一身寒气给祛除。

    没有地方可以坐，方煜索性拿出手机站着玩了一会游戏，不知不觉半个多小时就过去了，方煜抬头一看，他那列车已经开始排队检票了。

    方煜赶紧跑过去，把车票准备好，检票的是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笑嘻嘻的看着方煜，「小帅哥，新年好啊！」

    方煜裂开嘴笑，「新年好！」一熘烟的往站台跑。

    列车刚一挺稳，方煜就侧着身子挤上去了，列车员在后面喊：「别挤！等车上的人下去再上！」可惜没人理她。

    方煜拿着车票找自己的座位，73b，找到了！

    列车晃晃悠悠的出发，方煜心情有点难以言说的激动，还没等他把座椅捂热，白飞的电话就甩了过来。

    「喂！你说什么？我在车上，听不清！」方煜扯着嗓子喊。

    白飞站在方煜家门口，看着锁的结结实实的大门，再听着方煜那边乱糟糟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到有妇女的声音扯着嗓门和人吵架，伴随着孩子哇哇的哭声，犹如魔音穿耳。

    白飞一脸的生无可恋，深唿吸再深唿吸，不能生气，要好好的说……去他妈的！

    「你个煞笔！」白飞气吞山河的吼声从话筒声传出来，震得方煜脑袋嗡嗡的，懵了一阵。

    白飞挂掉手机，直接打字：「你有病吧！」

    方煜刚被震了个头昏眼花，直接回怼：「你才有病！」

    白飞：「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你过来干什么？」

    「老子怕你被人卖了！」白飞在心里怒吼。

    方煜懒洋洋的回他：「你不许来。」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就好好地在岛上度假吧。」

    白飞一脸的黑线，又看看紧锁的大门，「老子在你家门口。」

    方煜的语音发过来，白飞点开，努力的在一片嘈杂的喧闹中捕捉方煜的声音：「你回来了？」

    「嗯」

    「那你回家吧，我现在肯定回不去。」方煜很没义气的抛弃了自己的小伙伴。

    白飞简直就要气炸了，「见色忘义！」

    方煜回他：「没错。」

    白飞这下真的没脾气了，只好灰熘熘的打道回府。

    方煜被人潮挤着下了车，恍恍惚惚出了车站，手里抓着白飞给他的地址迷煳的望着这个陌生的城市。

    他早上九点的火车，到a市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天气阴沉的厉害，再加上冬天黑夜本就来的早，这个时候天色竟有些暗沉了。

    方煜顺着指示牌找到计程车区域，看着那拐了不知道多少道弯的队伍，心里暗吁了口气，认命的排在队伍后面。

    前面是一对情侣，女孩娇憨的依靠在男孩的肩膀，两人低声说笑。方煜羡慕的看着他们，吸了吸鼻子，低着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面是他刚刚给谭啸发过去的信息：「我到a市了。」

    谭啸没有回覆他，兴许是太忙了，没有看到。白飞说谭啸家的那个工厂全靠他自己一个人，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一时半会看不到信息也是正常。

    方煜在心里安慰自己，却又觉得自己这事干的有点傻逼，自己怀着一腔热忱坐了七八个小时的火车从b市巴巴的跑到a市，就为了见他一面，甚至连这人长什么样，有没有女朋友，是不是弯的都不知道，紧紧凭着那莫名其妙的一丝情愫，千里迢迢不顾危险的就这样跑过来。

    他本来想着给谭啸一个惊喜，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吓他一跳。想了想又怕谭啸现在根本不在工厂，所以先是给他发个信息，告诉他自己来了，待会儿要去他家工厂。可是现在谭啸不理他，他又觉得自己纠结了一路的心思傻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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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页

    等候计程车的队伍长的望不见头，方煜心情灰败，生出了索性就这样坐车回家的心思。

    长长的队伍逐渐变短，慢慢的能看到尽头，渐渐地方煜便排到了最前面，坐上车的时候方煜还有些恍惚，直到司机大叔问他去哪儿，他才回过神，犹豫了一瞬，他还是报了那个地址。

    司机大叔和中国特色计程车司机大叔热情话痨的形象完全不同，秉持着沉默是金的原则，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直接将人拉出了市区，朝着郊外行去。

    外面已经完全黑了，市区渐行渐远，方煜扒着车窗往后看，华灯初上的喧闹市区在他身后快速后退，前方路灯排成一条直线，昏黄的照着道路的两边，远方夜色深沉，将一切笼罩在黑色的幕布之后。车灯只能照亮前方一小块地方，摇摇晃晃的向前方走，不知要将他带往何处。

    方煜心里没由来的一跳，放下扒住车窗的双手，从后视镜里看司机大叔，却正与大叔的目光撞个正着。

    第3章 3

    方煜慌忙移开了视线，悄悄打开手机地图，看到路线距离谭啸家越来越近，心里紧绷的那根线稍微放松了一些。

    大叔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开车技术还是很稳的，方煜计算着时间，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大叔把车缓缓停在一个小工厂前。

    「到了。」大叔说。

    方煜「哦」了一声，把钱递给大叔，礼貌的道了谢。

    计程车没有停留就离开了，方煜往手心哈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工厂。

    其实也不算是工厂，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院子，一道大铁门里面挂着把大锁，一座两层的小楼简单的刷了层白石灰，看上去倒是素净。二楼的一个小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

    方煜在心里暗自打气，上前两步，在外面找了半天，没有看到门铃在哪，只好用手拍了拍铁门，「有人在吗？」

    里面传来两声犬吠，方煜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不敢再敲。

    方煜背着书包，仰脸看着二楼的灯光，然后又往后退了两步，看到一楼的灯也亮了起来。

    不多久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低声呵斥了一声：「别叫！」

    里面的狗叫声顿时停了，脚步声逐渐近了，然后听见钥匙开锁的声音。

    方煜突然想逃，近乡情怯。只是不知为何，脚步像是被什么绊住，怎么也挪动不分毫。

    然后他就看着那扇银白色的大铁门缓缓在自己面前打开，这么冷的天男人只穿了件黑色的毛衣，在外面匆忙套了件羽绒服，甚至还没来得及拉上拉链，脚上穿着拖鞋就出来了。

    方煜抬头怔怔的看着那人，目光细细描绘着男人的五官，深邃的眼眸此刻正专注的看着他，鼻樑高挺，昏黄的灯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在他脸侧打下一道阴影，薄唇紧抿。

    谭啸也在打量着外面的男孩，眉间微蹙，男孩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一头短髮乱翘，带着一股风尘僕僕的疲惫感。男孩长得很漂亮，谭啸很少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人，只是这个少年年纪尚幼，一张娃娃脸更是显得他年轻，一双眼黑熘熘的，像是黑色的玛瑙一样漂亮，鼻子圆润可爱，嘴唇微微上挑，皮肤白皙，吹弹可破。少年身量尚未长成，修长的身体略微有些单薄，身高虽然不矮，却总让人忽略他真实的身高，看起来雌雄莫辩，漂亮的过分了。

    谭啸看着男孩，确认自己并不认识他，「你是谁？」

    声音有些低沉，还有些冰冷，有些不悦的看着方煜。

    方煜心中紧张不已，右手背在身后搓着衣服，「我，我是来买香肠的。」

    话刚出口，方煜就恨不得掐死自己，看着谭啸错愕的神情，更是羞的脸都红了。

    好在谭啸只是皱了皱眉就侧身给他让了空，「进来吧。」

    方煜松了口气，跟在谭啸身后走进去。

    谭啸在前面走着，大门也没再关，方煜起初还有些纳闷，后来一想，谭啸这意思是不是待会儿还要赶自己走？

    也是，自己现在的身份不是他在网上聊了半年的朋友，只是一为抽风半夜过来买腊肠的顾客，谭啸疯了才会让自己留住。

    虽然话是这么说，方煜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了一瞬。只是下一秒方煜就顾不得心里的那一点小矫情，大叫着蹦跶到谭啸身边，紧紧地抓着谭啸的胳臂不放。

    谭啸有些无语的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少年，冲着拴在树上的大黄呵斥了一声。

    大黄立马停了狂吠，只是目光不善的盯着方煜，方煜紧紧地抓着谭啸的手臂不敢松手，直到踏进了房间，谭啸才把自己的手臂解救出来。

    谭啸从水壶倒了杯热水给他，方煜双手捧着，冻的几乎僵硬的手指才缓了过来。

    方煜眼珠滴熘熘的转，打量着谭啸的生活环境，一楼是个空旷的大厅，西北放着各种机械，房顶悬了很多腊肠，东北角是一个狭小的房间，紧锁着不知是做什么的，大门正对着的应该是客厅，摆着两个木质沙发，没有茶几。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来的？」谭啸问他。

    方煜收回视线，低声「嗯」了一声。

    谭啸看他一眼，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要买多少？」

    「什么？」方煜正在出神，没有听清。

    「腊肠，买多少？」谭啸重复。

    方煜又开始搓衣角，「我想多买点，老闆你们给不给邮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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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页

    见谭啸又要皱眉，方煜连忙找补，「太多了，我车上不好带。」

    谭啸听了他的解释，冲着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可以网购。」

    方煜顺着看过去，墙上居然还贴着一个二维码！

    方煜在谭啸的注视下手脚僵硬的走过去，拿手机扫码，弹出来一个熟悉的界面，就是他前两次买腊肠的时候弹出来的界面，只不过这个界面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方煜轻轻唿气，转过身来，嘴角挂着笑容，那让他浑身紧张的感觉已经没有了，「老闆，你们家不给包邮啊？」

    「不包。」

    方煜吸吸鼻子，「你们这腊肠这么贵，也不给包邮？」

    「不包。」

    方煜撇嘴，这人敢不敢多说一个字。

    「那我要是买的多，给不给包邮？」方煜笑着问。

    「也不包。」

    得，还真多了一个字。

    「不过可以给你优惠。」谭啸又说。

    「什么优惠。」

    「九点五折。」谭啸回答。

    方煜：「老闆，包邮比打折划算。」

    谭啸应了一声，「可以打折，不包邮。」

    方煜腹诽，还真是个倔驴，一点都不会变通。

    「老闆，这样吧，我再多买点，你给打个合适的折扣。」方煜商量。

    「你买多少？」谭啸问。

    方煜考虑了一下，没想好，「你最多可以打几折？」

    谭啸：「你想打几折？」

    方煜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老闆，一口价九块八卖不卖？」

    谭啸疑惑的看着他，脑海里一个想法一闪而过，开口试探：「方煜？」

    「嗯。」方煜笑着应，终于认出来了。这也算是个小惊喜吧？

    只是谭啸的表情实在算不上是惊喜，眉间紧锁，薄唇轻抿，目光不悦的看着他。

    方煜心里又没了低，下意识搓着衣角，眼里愉悦的光芒暗淡下去，有些无措的低下头避开谭啸的目光。

    谭啸看着他的小动作，暗自嘆了口气。

    看着方煜越来越不安的神情，侷促无措的动作，心头突然一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发，语气温和了一些：「你怎么来了？」

    方煜手指越搓越快，眼珠转了一圈，「我，我是来旅游的。」

    谭啸目光装作不经意看向他的手指，心中瞭然，「什么时候到的？」

    方煜疑惑的看他，「四点多，我给你发信息了。」

    谭啸一愣，从外套口袋掏出手机，果然，没电了。

    谭啸从沙发上拿了充电器给手机充电，刚开机就收到好几个微信消息，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

    把手机放在一边，「吃饭了吗？」

    方煜紧张的看着他，轻轻摇头。

    谭啸走过去把书包接过来，「我去弄点吃的，你……去楼上吧，下面冷。」

    谭啸家的楼梯就建在房内一个隐蔽的角落，方煜跟着谭啸踏上台阶，一步一步慢慢的走着。

    二楼不像一楼那么杂乱，反而布置的很温馨，客厅摆着素色的沙发和原木的茶几，谭啸将人带到那个唯一亮着灯光的房间，打开门一阵热浪扑面而来，方煜舒服的吁了口气。

    「房间里装了暖气，你把外套脱了吧。」谭啸说。

    方煜乖乖的脱了外套拿在手中，谭啸接过挂起来，替他开了电视，把遥控器塞到他手里，「你在这等一会儿。」

    方煜握着遥控器站在屋子中间，点了点头。谭啸看了看，房间没有多余的椅子了，便让方煜坐在床边看电视，然后关上门下楼。

    方煜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里面在说什么他一句也没听懂，心里从上火车开始隐隐的不安终于慢慢消失，他放松了一些坐着，看谭啸的房间。

    谭啸的房间很简单，里面也只是颳了层白灰，一张单人床，一个木衣柜，衣柜旁立着一个小摺叠桌，还有一个小电视，简单的不行，一看就是单身男人的房间。

    方煜慢慢暖和过来，拿出手机给白飞报了平安，然后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

    院子里突然亮起一点小小的火光，方煜眯了眯眼，看见谭啸嘴里叼着根烟去锁门，嘴角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大约等了十几分钟，谭啸端着碗面条上来了，方煜把摺叠桌拿过来，谭啸就把面放在上面，递给方煜一双筷子。

    方煜接过来，看着眼前的一碗面，「你不吃吗？」

    谭啸和他并排坐在床边，「我吃过了。床下面有板凳，自己拿。」

    方煜弓着腰从床下面拖出来一个板凳，围在桌子前吸熘面条。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电视上模煳不清的声音，伴随着方煜吸熘面条的声音，安静无比。

    方煜吃着吃着，速度渐渐慢下来，手心出了一层汗。

    他怎么不说话？好安静，太安静了，甚至连他的心跳声此刻都如雷震耳，听得一清二楚。

    方煜停下筷子，又开始有些不安。

    谭啸听到他这边的动静停了，目光从电视上移开看向方煜，「吃饱了？」

    方煜摇头，又埋头吃起来。

    谭啸一直看着他，看着方煜鼻尖上渗出细密的汗，变得通红，目光不知不觉就变得柔和起来。

    方煜吃完面条，把碗端起来喝汤，谭啸的手艺很好，面条很劲道，不是市面上卖的那种面条，应该是自己做的，汤是骨汤，味道不咸不淡，喝起来很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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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页

    谭啸见他吃完饭，把碗接了过来就要出去。

    方煜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小脸红彤彤的，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

    「我，我洗吧。」方煜嗫喏。

    「不用，你把窗户打开点，散散味。」谭啸说着打开门出去。

    方煜把窗户打开了条缝，没有听见谭啸下楼，于是好奇心起，悄悄把门开了条缝往外面看。

    谭啸在对面的一间小屋子，手里拿着方煜刚刚吃面的碗筷，微微弓着身子在水流下沖洗，嘴里还噙着烟。

    他可真爱抽菸。方煜心想。

    谭啸低垂着的目光突然看向方煜，将方煜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没反应过来就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讨好的看着谭啸。

    谭啸微怔，若无其事般垂下眼，又仔仔细细将已经洗干净的碗洗了一遍。

    第4章 4

    谭啸把被子捲起来，从木柜里拿出床新被子给方煜，「今天太晚了，你凑活着在这里睡。」

    方煜抱着软乎乎的被子，半张脸都埋在还透着阳光味道的被子里，点了点头。

    谭啸抱着旧被子就要出去，方煜连忙把被子往床上一扔，急急叫住他：「谭啸！」

    谭啸回头看他，「怎么了？」

    方煜又红了脸，估计是屋里温度太高了，「我想洗个澡，坐了一天车，味道太大了。」

    谭啸：「楼上有浴室，你把里面的暖气打开，温度上来了再洗。」

    方煜「哦」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你不在这里睡吗？」

    谭啸一愣，看着方煜闪躲的眼神，心中暗自嘆了口气，「我去楼下。」

    「楼下有暖气吗？」方煜问。

    「没有。」

    「那，你要不就在这里睡吧？」方煜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逐渐升高，就说这房间的温度太高了！

    谭啸摇摇头，「我去楼下，你早点休息。」

    「谭啸，」方煜又开口，眉眼间满满的不贊同，「这么冷的天，楼下又没有暖气，别去了。」

    「没事，我不怕冷。」谭啸仍旧拒绝。

    「我们都是男人，睡一间房怎么了？」方煜看着他，有些不高兴。

    谭啸腾出一只手揉揉他的脑袋，「听话。」

    方煜顿时就乖了，心里的那点不情愿也消散了，又觉得自己给谭啸添了麻烦，有些闷闷不乐。

    谭啸把他的头髮揉的更乱，眼里带了星星点点的笑意，「洗完澡记得吹干头髮再睡，柜子里有吹风机，自己拿。」

    方煜点头，心中暗自腹诽：个老男人，太能撩了！

    谭啸下楼之后，方煜从背包里拿了条新内裤，扯了睡衣出来去洗澡。

    浴室就在卧室旁边，不大，也没有浴缸，只在置物架上摆了瓶洗髮水，一个剃鬚刀，连瓶沐浴露都没有，很是简陋。

    方煜撇撇嘴，老男人太随便了，也不懂得打扮自己。

    慢吞吞的把暖气打开，等了一会儿温度逐渐上来，方煜才脱了衣服简单的沖了个澡。

    等洗完澡吹干头髮，把衣服扔到洗衣机里，躺到床上的时候也才不到十点钟，方煜拿着手机划拉了一会，太早了，睡不着。

    方煜从床上坐起来，把窗帘拉开了一条缝，往外面看，漆黑一片，也没什么好看的。

    有点无聊，还有点小兴奋。

    方煜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把整齐的一张床拱成了猪窝，睡意渐渐袭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楼下的「嗡嗡嗡」的声音一直不断，震的整间房子都抖了几抖，搅的方煜睡不安宁。

    方煜迷煳着从被窝里探出了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软发，眯着眼打了个哈欠。

    窗帘拉的严严实实，也看不出来什么时辰了，但是楼下的机器已经开始运转了一会儿，隐约还能听到有人的说话声。

    方煜心里咯噔了一下，自己这是睡到了什么时候？

    第一天就赖床，会不会让谭啸对他的印象不好？

    方煜腾地一下坐起来，赶紧拿过手机看时间，早上五点十分。

    这么早？

    方煜打了个哈欠，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还黑着，整个天空是墨蓝色的，院子里开了盏灯，昏黄的光线看起来很温暖，时不时有人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走着，昨天的那条狗也不知道去哪了，一声也没叫。

    方煜飞快的从包里把洗漱用品拿出来，迅速的洗脸刷牙，套上羽绒服蹬蹬蹬的跑下楼。

    楼下有不少人，机器不遗余力的制造着噪音，没有人注意到楼梯口传来的那点声响，方煜下楼眼睛围着这些人转了一圈也没看到谭啸。

    他站在楼梯口，不知该不该就这样直接下去。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哥正弓腰把一个箱子放到地上，正巧看到方煜站在二楼的楼梯口，他直起身，疑惑的看着方煜。

    方煜抿了抿唇，上前了两步。

    「你是？」小哥看着这个白净俊秀的少年，有些好奇。

    方煜还没回答，就看到角落里的一个小房间门被打开，谭啸穿着件黑领毛衣走了出来。

    「谭啸！」方煜眼睛一亮。

    谭啸望过去，少年穿着件白色的羽绒服，帽子上一圈棕色的毛领，本来就很好看的一张脸，褪去昨夜的疲惫感，小脸被毛领围了一圈，看起来乖巧极了。

    「起来了。」谭啸随意打了个招唿，然后对旁边的小哥说：「等会儿你先把货送过去，我这边有点事，今天就不去了。」

    </br>

 第8页

    小哥的目光在谭啸与方煜之间转了一圈，笑道：「放心吧！早就和你说送货这事你根本不需要亲自跟着，你不放心非要一起去。」

    小哥拍拍谭啸的肩膀，戏嚯道：「这小弟弟是谁？长得可真俊。」

    谭啸拍开他揽着自己肩膀的手，看了方煜一眼，「我一亲戚，来这边旅游，在这里住两天。」

    方煜迎上小哥的目光礼貌的笑了笑，那小哥稀奇的看了他半天，「哎，谭哥还有这样水灵的亲戚？」

    方煜有些尴尬，他不是第一次被人夸好看，但这样被人明目张胆的打量调侃还是第一次，还是当着谭啸的面，让他有点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摆放的窘迫。

    谭啸挪了一下身子，站在两人中间，挡住了小哥探究的目光，「回来的时候记得买料。」

    「知道了。」小哥拉着长音回答一句，调笑道：「还不捨得给人看了。」

    谭啸没说话，只示意他赶紧把货搬出去，小哥笑了两声离开了。

    方煜脑袋从谭啸身后探出来，看着那小哥利索的扛着个箱子往外走。

    「走！」

    方煜回神，赶紧跟上谭啸：「去哪里？」

    谭啸先回了方才走出来的那间小房间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件黑色的外套，边往外走边问：「想吃什么？」

    方煜明白过来这是要带自己去吃饭，喜滋滋的跟上和谭啸并肩走，「都可以，我不挑食。」

    「嗯。」谭啸应了一声，看着方煜灿烂的笑，胳膊一抬，方煜羽绒服的帽子就被扣到了头上。

    帽子有点大，空落落的，方煜努力的抬头看他，目光有些困惑。

    谭啸低咳一声，看着少年白净的小脸被一圈灰扑扑的毛围着，解释了一下：「外面冷。」

    两人出了门往北走了大约五百米就看到了一家早餐铺子，谭啸熟门熟路的找位子坐下，拿餐巾纸把桌子擦了一下。

    老闆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乐呵呵的招唿了谭啸一声：「老规矩？」

    谭啸点点头，然后看了看方煜，方煜冲着老闆的方向喊：「我和他一样。」

    老闆听见了，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去了里面。

    很快，老闆就围着个白色的围裙把他们的早餐端了上来，放下的时候看到方煜的脸，「嚯」了一声，对谭啸说：「这谁家的小孩，长得真俊！」

    谭啸弯着眼角，：「是我一个亲戚，来这边玩两天。」

    老闆又看了方煜几眼，显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这是城里人吧，咱这边就养不出来这么俊的小孩。」

    谭啸拿了双一次性筷子递给方煜，方煜耳朵通红，赶紧接过来低着头吃饭，不敢再抬头。

    「是，b市的。」谭啸嘴边含笑看了方煜一眼，对老闆说：「小孩害羞，不好意思了。」

    老闆瞭然，笑着离开了，不一会儿老闆的小孙女摇摇晃晃的端着一碟鲜艷的草莓红着脸过来了，把小碟子放在方煜前面。

    老闆老家不知道是哪里的，鸡汤做的很够味，辣的方煜鼻子上都渗出了一层热汗，正埋头吃着，察觉到有人，方煜抬起眼，愣了。

    小姑娘害羞的看着方煜，把草莓又往前推了推。

    谭啸将小姑娘抱过来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屈起食指颳了刮小姑娘的脸蛋，笑着看一眼方煜呆呆的表情，「作什么呢？」

    小姑娘应该和谭啸很熟，听到谭啸调侃的话，把脸埋在谭啸怀里，眼睛却亮晶晶的瞅着方煜，奶声奶气的回答：「哥哥好漂亮啊！草莓好吃，甜的，给漂亮哥哥吃。」

    谭啸失笑，「臭丫头叛变的太快了，昨天还说要把草莓都留给我吃不是吗？」

    小姑娘不好意思的扭了扭腰，瓮声瓮气的回答：「谭叔叔没有哥哥好看。」

    方煜愣着看两人互动，在看看眼前一小碟的草莓，不知道该怎么办。

    谭啸把小姑娘漂亮的髮髻揉乱，然后把她抱下凳子，拍了拍小姑娘的头，「行了，去玩吧。」

    小姑娘摸着自己乱糟糟的头髮，气鼓鼓的瞪了谭啸一眼，扭着小屁股走了。

    方煜指了指面前的草莓，「这……」

    谭啸笑着看他，抽了张纸递给他，「小姑娘送你的，留着吃吧。擦擦汗。」

    方煜把餐巾纸接过来按在鼻尖上擦了一下，把羽绒服拉链拉开，朝谭啸弯了弯眼睛。

    谭啸吃饭速度很快，方煜才碗里的汤才喝了一半，谭啸就已经解决了一大碗鸡汤，外加两个大饼。

    方煜见状忙加快速度，三两口把剩下的汤灌下去，拿纸巾擦擦嘴，「我吃好了。」

    谭啸坐着没动，慢条斯理的拿了颗草莓，沖方煜抬抬下巴，「吃完再走。」

    方煜摸摸肚子，愁眉苦脸，「我吃不下了。」

    谭啸一愣，旋即笑了笑，站了起来，「好吧，我们回去。」

    小姑娘又摇摇晃晃的走过来，谭啸把桌子上的草莓端着递给小姑娘，戏嚯道：「你们家的早餐味道太好了，漂亮哥哥吃撑了，草莓吃不下了，你自己留着吃。」

    小丫头噘着嘴，双眼水汪汪的看着方煜，眼看着金豆豆就要掉下来。

    方煜头皮一麻，赶紧从盘子里拿了两个草莓出来，「哥哥留两个待会吃行吗？」

    话毕，小姑娘的眼泪瞬间吸了回去，嘴巴一翘露出两个漏风的大门牙，直到方煜他们走出很远还能看见小姑娘站在门外朝他们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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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页

    方煜回过头，把草莓塞到嘴里，谭啸看着他，突然道：「小丫头很喜欢你。」

    方煜弯着眼，把草莓咽下，「没办法，我就是这么的讨人喜欢。」

    谭啸失笑，看着得意洋洋的少年摇摇头。

    天色渐渐明了，东方一线橙红色的光芒冲破天际，路边的灯一盏接着一盏暗淡下去，两人背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看着前方的两道影子并排行走。

    谭啸今天不需要去送货，只是工厂里还有大把的工作等他去解决，他有些抱歉的看着方煜，「我让人带你去玩？」

    方煜看着院子里忙碌的人，摆摆手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没睡好，我上去睡个回笼觉，今天不出去了。」

    谭啸按着他的头晃了晃，眼里含着笑意：「先别睡了，帮我个忙？」

    第5章 5

    方煜本来也不想睡，只是不想再给谭啸找麻烦了，听谭啸这样说立马就高兴了，兴沖沖的问：「什么？」

    谭啸把他带到那间小工作室，指了指书桌上凌乱的一摞帐单，「忙我算算帐吧，这些天我都快被折磨死了。」

    方煜回头仰着脖子看他，调笑道：「要开工资的！」

    谭啸按了按太阳穴，疲倦的摆手：「随便你了，我是不想再算了，头疼。」

    方煜笑了两声，老实的坐下，「行，你有什么事就去吧。」

    书房虽小五脏俱全，一张红木的书桌，一把老闆椅，靠墙还有一张小的摺叠床，摺叠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上面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标准的豆腐块，根本看不出昨晚睡过人。

    方煜想起来楼上的那间卧室，早上起来后他忙着洗漱，那被子好像还窝在床脚团成一团，脸不好意思的红了。

    谭啸从床头拿了遥控器把空调打开，温度调到最高，「累了就休息会，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方煜拿支笔在手指间转了转，「放心吧，这些帐，今天上午就给你算完了。」

    谭啸目光惊奇看他，「你和昨天简直判若两人啊！」

    「嗨，」方煜搓搓手指，「那什么，昨天不是第一次见吗，我那啥，有点害羞。」

    「你还会害羞？」谭啸笑着问。

    方煜脸上的温度刚下去，腾的一下又烧起来了，只是碍着面子硬着头皮说：「多稀罕啊。」

    谭啸不敢再逗，少年脸皮太薄，禁不得逗。

    谭啸离开许久，方煜才抬手捂脸搓了搓脸，长舒一口气，看了看书桌上的帐单，想着狠话已经放出去，深感自己任重道远，不敢再耽搁，拿起笔开始他的工作。

    谭啸真的很忙，方煜此刻清晰无比的体会到了，他在房间坐了将近四个小时，谭啸进进出出多次，都是匆忙的拿个什么东西就出去了，都没来得及和方煜打个招唿。

    方煜有点抓狂，让他在这里坐四个小时真没什么，他现在高三，平时在学校的时候一坐一整天也是常有的事，只是谭啸这个帐，确实有点麻烦，方煜忍了又忍，多次想撂摊子。

    只是，想想刚刚自己信誓旦旦的样子，觉得自己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只好一次又一次撂过之后再捡起来，简直心累。

    谭啸的帐本用一塌煳涂来形容都是抬举他了，对方煜来说算算帐还是很简单的，麻烦的是谭啸的帐本都是按照时间随手往上面记下，这就导致，往往方煜算着算着就会发现「咦，这个人的名字有点眼熟？」于是又马不停蹄的翻开前面的帐本，果然找到对应的人，如此一来一回，饶是方煜脑子转的够快，这下也卡壳了。

    方煜实在没办法，上楼从自己书包里拿了个没用的本子，将每一个出现的人名抄下来，按照人名的顺序重新把帐算了一遍，并且在每一笔帐的后面都标上了时间和对应的货物。

    四个小时下来，谭啸积压的帐本也只才算了三分之一，方煜只觉头疼无比，外面的喧闹声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跑出去玩的小狗也回来了，院子里只余声声狗吠。

    方煜揉揉酸涩的眼睛，伸了个懒腰，看看时间才中午十点钟，方煜望着桌子上剩下的工作，深深嘆了口气，有点后悔刚刚话说的太满，这下怎么收场？

    脑子浑浑噩噩，像浆煳一样，方煜还是决定出去转一圈，外面这么安静，没有人声，谭啸这么忙，说不定根本就不在，自己小心点，偷偷摸摸的出去走一圈，应当不会被谭啸看见，既然谭啸看不见，那他就是在房里没出去！

    方煜将门打开一条缝，伸出脑袋，没看见谭啸！

    方煜直起身子，大模大样的直起身，打开门走出去。刚把门掩上，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谭啸的声音从一个角落传来：「累了？」

    方煜吓了一跳，拍着胸口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惊一乍的吼了一句：「卧槽，你吓死我了！」

    谭啸蹲在院子的西北角，手里拿着一个扳手，带着手套，手套上一块一块黑色的机油。看到方煜夸张的举动，嘴角露出一丝嘲笑，「胆子这么小。」

    方煜熘熘达达过去，也蹲下来，「不是我胆子小，主要吧，我以为这院子里没人，你突然这么来一声，我就是没准备。」

    「嗯，」谭啸应了一声，侧了侧身子，对方煜说：「兜里有烟，帮我拿一根。」

    方煜看看谭啸，谭啸专心致志的拿着扳手往机器上比划没有看他，方煜犹豫了一下，伸手在他裤兜里把烟盒摸出来，又伸进去摸出个打火机。

    </br>

 第10页

    想了想，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到谭啸嘴边，谭啸手里正忙着，略微偏头噙在嘴里，下巴微抬，示意方煜点火。

    方煜把手背在身后，左手狠狠地打了右手手背一下，才总算勉强停止了不自觉的颤抖，右手拿着火机，左手挡住北风，「咔哒」一声，猩红的火光，白烟裊裊升起模煳了方煜的视线。

    方煜拿着火机的右手忘记放下去，隔着朦胧的白烟望见谭啸深邃的眸子里自己不甚明晰的身影，一时竟看的愣住了。

    谭啸的目光率先移开，眼皮低垂了下去，躲开了方煜的视线，手上使劲终于把机器上的零件装上。

    把扳手扔在地上，摘了手套，站起身问：「中午想吃什么？」

    「肉！」方煜仰头看他。

    谭啸眼里带着笑意，「走。」

    方煜连忙起身，围着谭啸团团转，「我们出去吃吗？」

    「不想出去？」谭啸边走边问。

    「嗯，」方煜点头，想起昨晚的那碗面，「你会做饭吗？」

    谭啸嘴角弯了一下没有说话，带着方煜出了门。

    方煜往后看了一眼，「不用锁门吗？」

    「不用。」谭啸回答。

    「哦！」方煜找不到话题了，又不知道谭啸要带他去哪，只好乖乖的跟着走。

    朝西边走了不远，往右拐个弯，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红色的大铁门，谭啸直接推门进去，方煜赶紧跟上。

    一个老太太坐在院子里洗衣服，抬头看了方煜一眼，笑着问：「这是谁家的小伙子？」

    谭啸往院子里走两步，朝着旁边的鸡笼走过去，嘴里还噙着烟，含煳道：「二哥不在家？」

    老太太站起来在围裙上擦干净手上的水，「那几只不卖，是老二留着送礼的。」

    谭啸眼睛尖，一眼就相中了那只大红冠子威风凛凛的大公鸡，伸手把鸡笼拎起来，「就这只了。」

    老太太不高兴的看着他，语气不太好：「说了那几只不卖。」

    谭啸就当没听见，一手拎着鸡笼，点了点头：「大娘，帮我称一下。」

    老太太不太乐意，不接笼子也不说话。

    方煜站在一旁有点尴尬，伸手偷偷扯了扯谭啸的衣角。谭啸低头看他，「怎么了？」

    方煜见老太太的目光也看向他，顿时更觉尴尬。谭啸自顾自的拎着鸡去称重，老太太阴沉着脸冷眼看着，脸上的褶皱更显严厉。

    方煜亦步亦趋跟着谭啸，看谭啸称了重，然后掏出来一张一百的钞票弯腰放在老太太方才坐着的板凳上，「大娘，二哥回来的时候就说这只鸡我拿走了。」

    老太太看见那张红彤彤的钞票，脸色变了又变，然后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还没等她说什么，谭啸就牵着方煜的手离开了。

    方煜只觉得手腕被牵着的那处滚烫，灼烧感从手腕处开始沿着手臂往上蔓延，最后汇集到胸口一处，烧的整颗心都不安分了，咚咚咚咚……

    为了缓解这种感觉，方煜只好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老太太不是说这只鸡不卖吗？」

    谭啸笑着看他，「不是不卖，是想卖高价。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这几只鸡长得好，过年了能卖个好价钱，她不想便宜了我们。」

    方煜点头，想了想又说：「一百块钱买一只鸡，也太贵了。」

    谭啸随口应着，「是有点贵，不过二哥，就是刚那老太太他儿子，帮过我不少忙。」

    方煜低着头偷偷把手腕扯回来，没有注意到谭啸一闪而过有些失落的神色。

    回到家，谭啸让方煜上楼去玩，方煜不肯，非要蹲着看谭啸杀鸡，谭啸只好依他，见他蹲了一会露出无聊的神色，便让他去厨房帮忙把水烧开。

    方煜兴沖沖的跑到厨房，然后愣住，和冰冷的灶台大眼瞪小眼。

    看方煜兴高采烈的跑进去，还没一分钟又蔫头耸脑的走出来，漂亮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谭啸，「我，不会生火。」

    谭啸手上都是黏腻腻的鸡血，闻言一怔，然后笑了起来，见方煜脸上越来越挂不住，终于停住了笑，只是语气里还带着十足的笑意，「怪我，忘了你没见过这些。」

    方煜觉得自己丢脸了，气鼓鼓的搬着凳子坐下，见谭啸含笑的目光时不时看过来，终于恼羞成怒，色厉内荏的喊了一声：「看什么看！」然后背过身子不理他了。

    谭啸不再逗他，把割了脖子的公鸡往地上一扔，甩了甩手在龙头下把鸡血洗掉。

    脖子上被开了个口子的大公鸡在地上不住的扑腾，气管被割断只能发出「赫赫」的声音，院子里一地的沾了血的鸡毛，那公鸡身体不断的腾起落下，不多会就蹦到了方煜旁边。

    第6章 6

    方煜坐在凳子上往后撤，被凳子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幸而他反应快用右手撑了下，凭藉出色的平衡力从地上跳起来，大喊了一声跑远了。

    谭啸从厨房里走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没忍住：「你干什么呢！」

    方煜被吓了一跳，眼睛死死的盯着还在扑腾的鸡，白色的羽绒服上粘了根鸡毛，左脸上还被溅上了滴鸡血，闻言对谭啸怒目而视：「你他妈的干什么呢！」

    谭啸「啧」了一声，绕过已经无力折腾瘫在地上不住哆嗦的公鸡，按着方煜的脑袋摇了摇，「怎么说话呢？」

    方煜拍开他的手，怒气未消：「你杀鸡杀一半就跑了啊？这鸡还没死呢！」

    </br>

 第11页

    谭啸点了根烟，「第一次见人杀□□？」

    方煜不知何意，点了点头。

    谭啸露出一个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瞭然的笑了笑，伸手用大拇指在他脸颊颳了刮，「去洗把脸，等会儿帮忙烧热水。」

    方煜斜睨着看他，也跟着用手在方才谭啸擦过的地方抹了一下，看到手上一团暗红时，又狠狠地瞪了谭啸一眼，愤愤的上楼去了。

    谭啸去厨房点了火，等火烧起来往里放了几根大木头，待会儿方煜只需要稍微看着点就行了。

    叮咚！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是老宋的消息，「老谭，后天有时间吗？」

    「没有。」

    谭啸又把手机塞回口袋，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嘴角不由得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方煜绷着脸走过来，沉默的指着自己的左臂。

    谭啸忍不住笑了，帮他把粘着的那根鸡毛拿下来。方煜还有点不开心，声音闷闷的，「脏了。」

    「嗯，」谭啸往锅底填了根木头，「去换一件。」

    方煜又有点想发飙，「昨天的那件羽绒服洗了还没干。」

    谭啸抬头，想起来了，方煜昨晚穿着的那件灰色羽绒服还挂在二楼阳台，有些尴尬的站起来，和方煜商量：「要不，你先穿我的？」

    方煜双眼一亮，矜持的点点头，抿唇「嗯」了一声。

    锅底填了好几根大木头，一时半会也不需要人照看，谭啸就把几本木头往里推了推，带着方煜上楼找衣服。

    谭啸打开衣柜，比划了一下方煜的身高，又笑了起来，「我的衣服你估计都不能穿。」

    方煜抬头看着男人，哼了一声，不甘心的辩解：「我还不到十八，还长个儿呢！」

    再说了，自己也不矮啊！方煜偷偷打量了谭啸一眼，男人估计有一米八五还要多，比自己高了半个头，肩宽腿长，就像一个行走的衣服架子。

    不过，方小煜也不差，作为一个南方人，一米七八在他们那个城市里也算是「鹤立鸡群」了好嘛！再说今年自己也才十七岁，俗话说二十三窜一窜，自己还没长成呢，说不定将来自己站在谭啸身边还要俯视他呢！

    方煜心里暗搓搓的想，然后就被一件从天而降的红色的羽绒服蒙住了脑袋。

    方煜把头上的羽绒服扯下来，看看谭啸，再看看羽绒服，「这，这是你的？」

    谭啸抬起下巴，睥睨着看方煜，「高中的时候买的，我嫌颜色太艷了，没怎么穿过，你试试。」

    方煜把羽绒服换上，觉得有点大，谭啸就上前一步帮他把袖口挽起来，莫名其妙来了一句：「这衣服是我十六岁的时候买的。」

    「嗯？」方煜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低头把衣摆扯平整，然后突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带着怒意看谭啸，见他眼里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挽尊般的大声道：「我长个儿晚行不行啊！」

    谭啸笑着退了一步，装模作样的揉着耳朵，一副无奈的样子，「行，你能长到三十！」

    方煜哼唧了两声，决定不和这老男人一般见识，毕竟自己到三十还能长个儿，不像这老男人，还没到三十呢就已经停止生长好几年了。

    谭啸拍拍他的手臂，「还不错。」

    方煜张了张嘴，还没自恋的跟着夸自己几句，就听到一连串的叮铃铃的声音，谭啸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眉间不经意蹙了一瞬，然后看了一眼方煜，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方煜嘴巴还半张着，想说的话噎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目光中看着谭啸走到阳台上，然后将阳台的门轻轻掩上将谭啸的声音阻挡在门内。

    莫名的，方煜本来还不错的心情就由晴转多云了，闷声说了一句：「我还不想听呢！」

    也没等多久，谭啸就挂了电话，唿出一口气，透过阳台的透明玻璃看到方煜已经下了楼，穿着自己那身蠢得不能行的大红色羽绒服去了厨房。

    还别说，那被自己嫌弃的不能行的羽绒服穿在方煜身上还真挺好看，大概是方煜长得白，大红色的衣服和嫩白的小脸交相辉映，映的那双细长的桃花眼眼尾一片殷红，双眼水汪汪的，抬眼一看，就能望进你心里去。

    方煜脾气来得快去的更快，本来谭啸背着他打电话他是有点不舒服，倒也没太放在心上，等谭啸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方煜已经忘了这茬，蹲在灶台前，一张小脸被火光映的红通通的，双眼亮晶晶的望过来，「可以烤红薯吗？」

    谭啸从厨房里屋的麻袋里挑出来两个细长的红薯给他，让他自由发挥，然后端了盆热水去处理院子里浑身浴血已经僵硬的公鸡。

    方煜第一次见到灶台，看什么都新鲜，拿着两根小铁棍小心的把红薯送到灶台里面，每隔半分钟就要给红薯翻个身，等到谭啸将公鸡处理干净了拎着进厨房时，方煜的烤红薯刚巧热腾腾的出锅了。

    方煜捧着红薯两只手不停的来回倒腾，嘴里唿唿地吹气，等到不那么烫手了，伸手递给谭啸：「给！」

    谭啸接过来，把外层烤的有些焦炭的外皮剥开，露出金黄的红薯，香味顿时瀰漫了整个厨房，谭啸挑眉有些惊讶的看了方煜一眼。

    方煜得意的望着他，仰着头满眼希冀，谭啸盯着这灼灼的目光低头咬了一口，毫不吝啬的竖起拇指，「不错。」

    方煜眉眼间更是高兴，拿着小铁棍小心翼翼的把第二只红薯送到灶台里面，然后迫不及待的对谭啸说：「给我尝一口！」

    </br>

 第12页

    谭啸笑着看看他沾满灰屑的手，把红薯往前递了递，送到了方煜的嘴边。

    方煜吹了两下，就着谭啸刚刚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大口，烫的嘴里唿唿地出气，眼角沁出了泪水，张着嘴含煳说：「好吃！」说着还不忘拿过旁边的铁棍把灶台里的红薯翻过来。

    红薯不大，谭啸三两口解决掉，洗净手开始做饭。

    方煜双眼崇拜的看着他将剁成块的鸡肉倒进锅里，然后嘱咐方煜仔细盯着点火就出去了。

    方煜坐在小马扎上伸头往外看，没有望见谭啸的身影，目光讪讪的收回来，继续盯着他的烤红薯发呆。

    锅里鸡肉的香味顺着锅盖的透气孔幽幽的渗出来，方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谭啸从外面走进来，掀开锅盖看了一眼，拿双筷子夹了块肉送到方煜嘴边，「尝尝味道怎么样？」

    方煜眼睛一亮，张嘴把肉叼过去，学着谭啸的样子竖了竖拇指，「好吃！」

    谭啸点点头，又往锅里倒了点材料，然后就能出锅了。

    让方煜把菜端到楼上去，他留在厨房把火熄了，刷了锅之后也上楼去了。

    方煜第一次见用小铁盆盛菜的，看的新奇不已，到二楼一看，谭啸已经把摺叠桌拿到客厅，小方桌上摆着两个白色盘子，一盘方煜最爱的谭啸家自制的腊肠，一盘方煜也不认得的青菜，都冒着热气。

    方煜捧着小铁盆把鸡肉放在正中间，拿了碗筷摆好，乖巧的坐在桌子边等着。

    谭啸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少年坐的笔直，在他进来的一瞬间目光便望了过来，眼神清澈倒映着谭啸的身影，虔诚的追随着谭啸，直到谭啸坐下来，少年的目光还黏在谭啸的身上。

    谭啸拿筷子敲了一下碗沿，「吃饭，看我干什么？」

    方煜愣愣的看着谭啸眼角笑出的小褶皱，鬼使神差道：「你好看！」

    谭啸一怔，没有说话。

    方煜有些懊恼，咬了咬牙，自己是疯了吗？

    「好看也不能当饭吃。」谭啸的声音带了笑意，「尝尝合不合口味。」

    方煜一口气还没松下来，突然一个荒唐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心里一紧，那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哽在喉间，筷子在米饭里戳了两下，心里天人交战，脸上红了一片，低着头不敢看谭啸。

    谭啸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左手揉揉方煜毛茸茸的脑袋。

    方煜鼓起勇气抬头看他一眼，小声说了句什么，谭啸没有听清楚，问他：「什么？」

    深深吸了一口气，垂在身侧的左手握紧了拳，提高了声音，方煜又问：「你长这么帅，肯定很多人追你吧。」

    出乎意料的，谭啸摇了摇头，失笑：「男人不是长得帅就有人喜欢的。」

    「为什么？」方煜不能理解，不是他自恋，他在他们学校也是数得上的帅哥，虽然他并不喜欢自己的长相，略有些阴柔了，但那并不妨碍别人喜欢他，在学校那也是收情书收到手软。

    他这样的都已经这么多人喜欢了，在他眼里谭啸只比自己长得好看多了，和他这种长相精緻的五官不同，谭啸的长相很硬朗，眼睛不大，但是眼尾很宽，每次笑起来眼尾微微下垂温柔的不可思议。

    每次谭啸漫不经心的一笑，方煜心肝都要跟着颤几颤，被这老男人迷得整个人都不知道东西南北了，他真是太喜欢这个人了。

    没见面之前就有好感，见了面更觉得这个人太有魅力了，他年纪小没有谈过恋爱，辅一见面就被这人夺走了心魂不知今夕何夕。

    谭啸放下筷子，「我今年29岁了，没车没房，也没个正经的工作，哪个女人能看上我？」

    方煜心里一揪，别的没听见，「女人」两个字在耳边3d环绕，开了音响的那种。刚刚还颤几颤的心脏顿时就不跳了，坠入了万丈深渊。

    可是他心里再伤心，也没轴的直接问谭啸：「原来你喜欢女人啊？」抿了抿唇，心里委屈的不行。

    所有的失望伤心统统掩在心底，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那是她们眼神不好，自己当老闆多自在，怎么不比给别人工作好。」

    谭啸笑了笑，摇头，「什么老闆，我也就是给人送送货，也赚不了多少。工厂的事又多……」

    「啊！这个是什么菜？」方煜大喊一声打断谭啸。

    方煜用筷子指了指那盘他不认识的青菜，在谭啸的目光下嘴角的笑越来越僵硬，幸而谭啸的视线只在他脸上停了一瞬，然后淡淡的瞥了一眼那盘菜，眼角笑出的小褶皱也隐去了，语气冷淡道：「山里挖来的野菜，味道还可以。」

    第7章 7

    方煜不知所措的看着谭啸，不懂他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冷漠，心里涌起一阵恐慌霎时淹没了他，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

    是不是自己打断他的话，让他不高兴了？

    还是说被他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思？

    他觉得噁心？

    可是他也没想怎么样，他就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想要见见他，谭啸喜欢女人，他也能接受，他就是想见见谭啸而已，没有敢想更多了。

    这样也不行吗？这样也会让他讨厌吗？

    怎么办？

    嘴里的菜方煜也吃不出来什么味道，只觉得苦涩极了，视线也模煳了，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

    方煜赶紧低头埋头扒了两口米饭，使劲眨了眨眼把眼里的湿润逼回去，不能哭，谭啸肯定也不喜欢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怪丢人的。

    </br>

 第13页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谭啸没有再说话，方煜也不敢吭声，两人对坐默默地吃完了一顿饭，视线没有一次的交流。

    饭后谭啸沉默着收拾了碗筷在洗手池里洗刷，方煜回了卧室把自己的书包拿过来，把手机充电器什么的都收进去，他觉得自己没脸再待下去。

    暗恋一个人，还是和自己一样的男人，还被人家看出来了，被人家讨厌了，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再留下来？

    谭啸洗完了碗没有急着进屋，而是走到阳台去抽了根烟，点菸的时候不经心的往晾衣架上看了一眼，突然发现昨夜方煜洗的那件羽绒服不见了。

    谭啸拿烟的手一顿，看到少年眼睛红红的推开门背着来时的那个大书包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哑着声音说：「谢谢你这两天的招待，我要走了。」

    谭啸把烟掐灭，倚在阳台的门框上，太阳刺眼的光线从他背后照进来，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到他的声音低沉：「去哪儿？」

    方煜吸了吸鼻涕，「回家。」

    「哦。」谭啸应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我送你去车站。」

    方煜扯了扯书包的背带，手指搓啊搓，低头跟着谭啸下楼。

    一，二，三……方煜在心里数着台阶，脑袋空空的，觉得自己真是糟糕透了。

    果然还是被讨厌了！

    脑袋突然撞上了一堵坚硬的「墙」，方煜抬头揉着鼻子，迷茫的看着突然停下脚步的人，「怎么了？」

    谭啸没回答，静静站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将手按在方煜的脑袋上晃了晃，眼里是方煜看不清的情绪。

    男人伸手将少年抱在怀里，靠近方煜的耳朵，在他耳边声音故意压的低沉，「对不起。」

    方煜双手僵硬的摆在身体两侧，想要伸手回抱，却又怕被讨厌，一时不敢有动作。

    男人在他耳边低声嘆了口气，拍了拍他的后背松开了他，眼里是方煜熟悉的温柔的神色，盯着方煜的眼睛，认真道：「对不起，是我情绪不太好，吓着你了？」

    方煜还没有反应过来，怔怔的看他。

    谭啸揉着他的头髮，「生气了？」

    方煜仍旧呆呆的。

    「刚刚是我不好，我不该把情绪发泄到你身上，你，生气了？」谭啸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的意味。

    方煜不知道怎么鼻子就有些酸，为了掩饰那莫名其妙的委屈，他只好若无其事的笑笑，「没。」

    谭啸审视的目光看着他，把方煜看的心虚的低头，谭啸才「嗯」了一声，把方煜身后的书包接过来，「你之前不是说想去这附近的农家乐玩玩？明天我带你去？」

    方煜感觉到肩膀一轻，看谭啸自然的把他的书包接过去，抿了抿唇，声音小小的回答：「好。」

    方煜最后也不知道谭啸为什么生气，只是约莫觉得谭啸不是因为讨厌他才那么冷漠。

    谭啸把方煜带回房间，把方煜收拾好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摆在床头，还没晾干的衣服取出来抖开用衣架撑起来。

    卧室里的温度很高，方煜把外套脱下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还是谭啸的旧衣服，自己的两件羽绒服还湿漉漉的，就这样被塞到书包里，估计明天到家的时候也发臭了。

    谭啸习惯性的拿了根烟，噙在嘴上的时候眼角看了方煜一眼，稍一犹豫又放回去了。

    「我没关系，你想抽就抽。」方煜说。

    谭啸摇摇头，坐在床边，「聊聊？」

    方煜坐在他旁边，歪头看他，「聊什么？」

    「还没问过你，多大了？」谭啸问。

    「十七。过了年就成人了。」方煜回答。

    「十七啊，」谭啸重复了一遍，沉默了一会儿，「高几了？」

    「高三。」

    谭啸笑了笑，「马上高考了吧。打算考哪个学校？」

    方煜打量着谭啸，目光就紧紧的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佯作轻松的回答：「a大。」

    谭啸怔了怔，笑着鼓励他：「a大也不错，想好学什么专业了吗？」

    「没有，」方煜摇头，顿了顿又说：「我就是想离他近一点，专业什么的还没考虑这么多。」

    方煜想明白了，刚刚谭啸应当是没有听出来自己话里的意思，自己喜欢他这件事，谭啸还被瞒在鼓里。

    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在适当的时候适当的提一句，也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谭啸的笑容僵了一瞬，「你喜欢的姑娘在a大？」

    「不是，她家在a大附近。」方煜解释。

    「哦。」谭啸又抽了根烟，噙在嘴里没有点火，「小姑娘多大了？」

    有心解释一句不是姑娘，又怕吓着了谭啸，方煜抿唇，有些闷闷的：「比我大几岁。」

    「比你大？」谭啸惊讶的问。

    方煜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有气无力的，「怎样？」

    谭啸犹豫了一下，低声问：「比你大了几岁？」

    方煜看看他，迟疑道：「七□□十岁吧。」

    谭啸：「……」

    「你，」谭啸皱眉，余下的话不知该不该说。

    以他们的关系，这话他是不应该说出来的，只是方煜和被人不一样，方煜是他一个挺喜欢的后辈，他总不能眼睁睁看他走错了路。

    「那姑，人结婚了吗？」谭啸犹犹豫豫的问。

    </br>

 第14页

    方煜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谭啸突然觉得一种罪恶感油然而生，看着方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阵烦躁。

    「这话本来不该我说，你自己也明白，这，你们之间，这个年龄……」谭啸搜肠刮肚的挤出两句干巴巴的话，暗恨自己没有多上几年学，肚子里若是有一点墨水也不至于现在连个劝慰的话也说不出。

    方煜看着谭啸纠结的样子，一下笑出了声，眼里带着笑意，故意说：「十岁也没什么，我喜欢他喜欢的很，只要他能答应我，我肯定一辈子对他好。」

    谭啸都快被这孩子气死了，看着挺乖的一小孩，怎么一涉及到感情问题这么轴呢？

    是叛逆期到了？

    还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就像这样一般一往直前，无知无畏？

    谭啸有心想想自己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结果悲哀的发现，自己在他这个年纪就已经在部队里呆了两年了，身边一水儿的大老爷们，哪里来的暗恋对象哦！

    愁死个人！

    「你……」谭啸欲言又止，不知道以他的立场该说什么。

    方煜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想什么呢？」

    虽然逗谭啸很好玩，但是方煜也不敢再逗了，毕竟让谭啸真的误会他了就不好玩了。

    「他没有结婚，也没有女……对象。」方煜说。

    谭啸并没有松口气，还是有些愁，「你这个年纪……还太小，感情的事还是先放放，至少高考结束了再说。」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行吗？」

    方煜憋笑快憋出毛病了，清了清嗓子，「行，听你的。」

    谭啸又皱眉了，感情的事能听我的吗？要真听我的，就赶紧和那个女人断了，一辈子也别再打交道才好。

    只是这话在嘴上转了一圈也没能说出来。

    方煜饶有兴致的撑着下巴看他，恍惚间发现原来谭啸还有这样的一面啊！

    这叫什么来着？

    对了！

    脑补帝！

    方煜「噗嗤」一下笑出声，迎着谭啸疑惑的目光摆了摆手，失笑：「没什么，我抽风呢。」

    谭啸嘆了一口气，揉揉方煜的脑袋：「早上没睡好吧，睡会儿午觉？」

    方煜往后一仰，躺到床上「啊」了一声，「你每天都要起那么早？」

    「习惯了。」谭啸说。

    方煜同情的看着他，心想这真是个可怜的老男人。

    没人疼没人爱，也每个人暖被窝，每天还要起早贪黑的干活。

    怎么这么可怜啊！

    这么可怜也没个人能温暖他寂寞的心灵。

    怎么办呢？还是他捨己为人，把谭啸揽过来自己罩着吧！

    瞧他多么无私，多么伟大！

    啊！简直是新时代的活雷锋！

    他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谭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知道方煜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为何看的他心里发毛？

    揉了揉方煜的脑袋，谭啸站起来，「我去楼下，你睡会儿。」

    「哎！」方煜连忙坐起来叫住他，「你干什么去？」

    「去楼下干什么？」方煜问，「还有事？」

    谭啸看着他，「没，我去楼下休息会儿。」

    「干嘛去楼下，」方煜不满，「就在这睡。」

    「一个午觉，还来回折腾。」方煜嘀嘀咕咕的。

    谭啸笑着看他，「行，不折腾了，就在这睡。」

    说着从柜子里拿了床被子扔到床上，看着方煜挑了挑眉。

    方煜脸腾的红透了，他就是个怂货，嘴上吧嗒吧嗒个不停，占够了谭啸的便宜，他笃定谭啸不会留下来，没想到谭啸居然不按常理出牌，打了个他措手不及。

    磨磨蹭蹭的往床边挪了几步，方煜心一横，往床上一躺，脸埋在枕头上，闷声说：「我睡了。」

    谭啸翻了个身看他，伸手推了一下方煜，「把鞋脱了。」

    方煜两脚一蹬把鞋蹬到一边，摸索了两下把被子盖身上，不动了。

    谭啸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这边的被子被方煜扯得歪歪扭扭的，只好坐起来把被子帮他盖好，然后把他那边的被子抱过来自己用了。

    谭啸枕着手臂仰躺着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没有一点睡意，索性翻个身看方煜的后脑勺。

    方煜睡的倒是快，这还没一会儿，就已经打起了小唿噜。

    可能是趴着睡不太舒服，扭到了脖子。

    谭啸小幅度动了一下，方煜没有反应，睡得还挺熟。

    「啧，」谭啸笑了，轻轻搬着方煜的头挪了个位置，小唿噜声戛然而止，唿吸沉稳平静。

    原来是打算趁着午睡的时间再和他说说关于那个姑娘的事情，没想到小孩这么害羞，还没等他再说什么，自己就把自己埋起来了，也不怕憋着。

    这么小的孩子，真的知道什么事喜欢吗？

    就敢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会对姑娘好一辈子。

    一辈子有多长？

    现在还不显，等方煜三十岁，四十岁呢？

    方煜说那姑娘比他大八九岁，等到方煜四十岁，那姑娘就快五十岁了。

    那个时候，方煜风华正茂，年纪正好，可是那姑娘呢？

    别人会怎么看方煜，看那姑娘？

    方煜还能像现在这样拍着胸脯说：「我会对她好一辈子」么？

    </br>

 第15页

    他会不会后悔？

    谭啸脑子里想的有点多，心里也不太好受，总觉得闷的慌，喘不上来气。盯着方煜的目光也变得涣散，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伸了出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右手已经自觉顺着方煜的头髮摸了好几把。

    谭啸一惊，连忙把不受控制的手收了回来。

    自嘲一笑，谭啸侧身背对着方煜，盯着自己的右手看了一会儿，唿吸渐渐平缓。

    等到谭啸睡着以后，方煜才敢轻轻地翻了个身，盯着谭啸的后背看着，悄悄往谭啸的方向挪了一点儿，手臂往前伸了一点，和谭啸的手背挨着，嘴角微微上扬又睡了过去。

    第8章 8

    方煜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多，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谭啸已经不在床上了。方煜伸手摸了一下，那边还是温热的。

    谭啸呢？

    打了个哈欠，把羽绒服套上，方煜去洗了把脸，回到房间臭美的喷爽肤水，从窗户看见谭啸搬了几个大箱子放在院子里。

    方煜跺了跺脚，迫不及待的跑到楼下，围着那几个箱子转了两圈，看着谭啸的双眼都要发光了。

    「你买这么多烟花做什么？」方煜没控制好音量，这句话是直接从嗓子里吼出来的，最后两个字破了音，拐了个九曲十八弯。

    没好意思的笑了笑，方煜又围着那几个大箱子转了一圈。

    谭啸递给他一个打火机，笑着说：「今天晚上镇上有焰火晚会，你们那边也不许放烟花，买了给你放着玩。」

    「哈！」方煜扭头看他一眼，眼里惊喜的光都要冲出来了，「还有焰火晚会！」

    谭啸看着他发光的眼，心情也被他的兴奋感染了，竟然生出一股跃跃欲试的意味，清咳一声说：「嗯，今天晚饭早点吃，带你去玩。」

    「好！」方煜激动的点头，催着谭啸赶紧去做饭。

    谭啸看看时间，「还不到四点钟！」

    方煜管不了那么多，他有限的脑容量都被焰火晚会给占据了，谭啸不愿意去做饭他也无所谓，就是不让他吃晚饭，他也没关系。

    方煜愉悦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吃过晚饭，兴奋的穿上谭啸那件喜庆的羽绒服，围了个黑色格子的围巾，把羽绒服帽子往头上一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准备出门了。

    谭啸跟在他后面，看着小孩激动的背影，心情不由得愉悦。

    谭啸开了个车过来，让方煜把烟花搬到车上，然后关了大门。

    刚出了大门，迎面碰见了方煜早上才见过的那个小哥，小哥裹着件军大衣，缩着肩膀低头脚步匆匆的走过来，眼看着就要撞上两人，小哥一抬头看见两人，愣了一下，然后小跑了两步。

    「谭哥。」小哥喊了一声，沖方煜点了点头，随后有些急促的看着谭啸。

    方煜自觉落后两步，看谭啸上前与小哥交谈。

    谭啸递了根烟给小哥，小哥很快摆手，低声和谭啸说着什么。

    两人的声音很低，方煜听不清，只能隐约听见几个不清不楚的字音，「钱不够」、「他们」、「帮忙」什么的。

    从小哥说话的语速看出这件事应该还挺急的。

    方煜下意识的看向谭啸，却和谭啸的目光撞了个正着，稍一愣神，谭啸就移开了目光，低声和那小哥说了句话。

    小哥的情绪显而易见的放松下来，肩膀放了下来，眉间的褶皱也没那么深了。

    方煜看着谭啸朝他走过来，然后在他面前站定了。

    谭啸眉目间带着为难的神色，欲言又止的看着方煜。

    方煜心里一凉，错开谭啸的目光，看向那小哥的方向。

    小哥应该挺冷的，不停的跺脚，朝手上哈气。

    也不知道他穿这么多怎么还这么冷，身体不行啊！

    小哥注意到方煜的目光，抬头朝他抱歉的笑了笑。

    方煜把目光收回来，低着头盯着脚尖，半张脸埋在围巾里，闷闷的说：「你有事就去吧。」

    「你……」

    「没事，」方煜打断他，声音清晰了些，「我等你回来。」

    谭啸还想再说什么，后头看了小哥一眼，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只是伸手在方煜帽子上轻轻拍了一下，嘱咐他：「外面冷，去楼上等。」

    方煜点头，看着谭啸转身招唿了小哥一声，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黑夜里走去，渐渐看不见两人的身影。

    低头看了看手心里谭啸刚刚塞给他的车钥匙，随手往上一抛又接住，转身往楼上去了。

    方煜不想看电视，没意思，手机也不想玩，也挺没意思的。

    可是不看电视不玩手机又不知道该干什么，总不能拿张试卷出来做作业吧？

    给白飞发了条简讯，白飞不知道在干什么，一直也没回復他。

    实在是呆的无聊了，躺在床上都快睡着了，突然想起来楼下的那个简易小书房还有一堆的工作在等着他。

    一下午光顾着玩了，谭啸也不催他把剩下的工作给做了，他都快给忘了。

    去楼下把帐本搬上来一部分，方煜干脆坐在床上咬着笔看帐本了。

    手机「叮咚」一声，方煜以为是白飞回他消息了，漫不经心的伸手把手机摸出来，随意瞥了一眼，然后愣了一下。

    「今天晚上不能回去了，你先休息吧！」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这么晚了？

    </br>

 第16页

    方煜拿着手机，打了行字，又一个一个字的删除，最后回復他：「知道了。」

    把手机帐本往床头一推，脸埋在枕头里深吸口气，是谭啸的味道。

    方煜趴在床上，脑袋昏昏沉沉的，下午睡得太多了，现在也一点睡意都没有。

    好像趴了挺久的，也不知道什么时间了，不想抬手拿手机，太麻烦了。

    中间好像也睡了一会儿，记不清楚了，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是不是要先起来洗漱一下，这样趴一晚上会生病吧？

    「啊！」方煜低声喊了一声，不想动啊！

    狠狠心，咬咬牙，双手往床上一撑，然后又摔了下去。

    起床失败！

    失败就失败吧，不起了！

    趴着就趴着，生病就生病，都不管了！

    不知道又趴了多久，楼下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方煜耳朵竖起来，又听见一阵动静。

    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立马不困了，也不懒了，起身朝窗户外面看了一眼。

    是谭啸！

    谭啸回来了！

    方煜急匆匆的穿上鞋，拿着羽绒服一边往楼下跑一边往身上套。

    谭啸离的老远就看见二楼卧室的窗户透着光，把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钟了。

    方煜还没睡？

    还在等他？

    谭啸心里涌上一股暖流，驱散了一身的寒意，加快脚步走了几步，抬眼看见自己的车还在大门外面停着，无奈的笑了笑。

    先是把后备箱的烟花搬了出来，才搬了一箱，就看见方煜从楼上冲下来，一步蹦三级，最后一蹦还踉跄了一下，往前沖了两步才站稳了。

    跑到谭啸面前，方煜又哑巴了，不知道说什么，手指搓了搓衣摆，干巴巴的说：「你回来了。」

    「嗯，」谭啸回答，「怎么还没睡？」

    方煜嘿嘿笑了两声，傻里傻气的，「下午睡多了，还不困。」

    看谭啸忙进忙出的去搬烟花，拍了一下脑袋，暗骂自己真是乐傻了不成？

    谭啸按住方煜搬箱子的手，从他手里接过来，「我来。」

    「没事，就搬个烟花，我搬得动。」方煜说。

    然而无论方煜如何推销自己，谭啸都不为所动。

    方煜只好跟着谭啸身边打转，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多话说，在谭啸搬第三趟的时候，方煜终于发现了不对。

    「什么味道？」方煜抽了抽鼻子，眼睛盯着谭啸的左手臂。

    谭啸侧了一下身子，挡住他的目光，冷冷的说：「没什么。」

    方煜不信，非要绕过去看一眼，谭啸按住他，「真没事。」

    方煜皱眉，「没事就让我看看啊！我看一眼怎么了！」

    拨开谭啸的手，方煜一把抓住谭啸的左手，听见他几不可闻的一声呻吟。

    方煜深深吸了口气，将人带到大厅，把灯打开，只看了一眼，就让他红了眼。

    谭啸就怕这个，赶紧将手臂抽出来，扯了纸巾擦了擦，安慰道：「没什么，这都是别人的血。」

    方煜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谭啸穿的是件黑色的外套，左臂上的血迹已经暗沉，并不怎么明显，但还是能看出来大片的血迹，很多。

    方煜沉默着，眼里还带着湿润，一声不吭的扒开谭啸的外套，放轻了力气把他毛衣往上撸了撸。

    左臂上一条狰狞的伤口就这么大咧咧的呈现在方煜的眼前。

    谭啸放弃了挣扎，右手摸了摸方煜的头髮，声音温柔，「没事的，伤口就是看着吓人，不严重。」

    方煜低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抬头看着谭啸，吼他：「你是傻逼吗！伤成这样还去搬箱子！你是不是嫌伤的不够啊！」

    谭啸裂开嘴笑了，会发脾气就好，要是真一直不说话，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方煜瞪了他一眼，开始赶人，「去楼上，下面冷死了！」

    谭啸往楼梯方向走了两步，见方煜还站在原地，问他怎么了。

    方煜看他，「附近有药店吗？」

    「不用麻烦了，家里有药。」谭啸往楼上走。

    「哦，」方煜闷声闷气的，「你先上楼，我去把烟花搬下来。」

    谭啸停下，站在楼梯上回头看他，「放那儿吧，我明天再搬。」

    方煜又皱了眉，「你有病啊！受了伤你还想干什么！搬个箱子又累不死我！」

    小孩像炸毛的幼畜，全身的刺都立了起来，龇牙咧嘴的瞪他。谭啸识相的没再说什么，转身上楼。

    谭啸上了楼从床下面的柜子里拖出来一个小箱子，从里面拿了酒精纱布希么的，自己沖洗了一下伤口，然后缠了两圈纱布，用牙咬断了。

    这样的伤不算什么，至少和之前在部队里受的伤不能相提并论，可是还是吓到方煜了，让小孩替他担心了。

    谭啸皱了皱眉，把手机掏出来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接通了，传来一个瑟瑟的声音，「谭哥？」

    谭啸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惹了麻烦不要来找我，我也不会再帮你。」

    那边愣了一下，迟疑的又喊了一声：「谭哥……」

    谭啸没理会，直截了当的挂了电话。

    谭啸坐了一会儿，方煜还没上来。

    不应该啊，就那么几箱烟花，没道理搬到现在也没搬完。

    </br>

 第17页

    谭啸往窗外看了一眼。

    「腾」的一声，一束红色的光直冲天际，在半空中绽放开来，一朵五彩缤纷的焰火照亮了整片天空，落下的光点划破天际，划出一道道浪漫的曲线。

    「腾」、「腾」、「腾」……

    接二连三的响声，天空中亮起一朵又一朵艷丽的焰火，橙红的，橘黄的，湛蓝色，天青色……

    每一束都不同，每一束都各有风采，每一束……都是方煜的心意。

    谭啸闭了闭眼，觉得自己真是年纪大了，矫情了，就这么几个烟花，居然能让他这么个冷心冷情的老男人红了眼眶。

    外面的烟花响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动静才算是停了。

    谭啸走回床边坐下，看向房门的方向。

    方煜穿着他的羽绒服推门进来，脸色还有些阴沉，但眼里的光却出卖了他。

    谭啸拍拍床，「过来坐。」

    方煜从来没有听过谭啸这么温柔的和他说话，板着的脸差点维持不下去。

    抿着唇走过去坐下，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目光收回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扫过他的左臂。

    谭啸最不怕他这虚张声势的模样，揉了揉他的脑袋。方煜稍微偏了偏头，还是没有躲开。

    「今天，」谭啸斟酌了一阵，「我很抱歉。」

    方煜抬眼，总算正视他了。

    「今天晚上，我答应你带你去看焰火，是我食言了。」谭啸说。「你生气也是应该，是我的错。」

    方煜又开始瞪他。

    谭啸不知又怎么了，尴尬的和他对视。

    「没了？」方煜等了一会儿问。

    「嗯？」谭啸愣了一下，「什么？」

    方煜抬胳膊隔开谭啸揉他脑袋的手，「你以为我为什么生气？因为你没带我去看焰火？」

    谭啸迷茫了，难道不是吗？

    直觉告诉他，就算他是这么想的，也不能这样说，否则只会火上浇油。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直觉哪来的。

    第9章 9

    方煜瞪着眼，两颊气的鼓起来，从床上蹦下来，扭头就走。

    谭啸急了，这怎么说发脾气就发脾气，连忙伸手拦住他，灵光一闪伸出的右手换成了左手。

    方煜手臂被拉住，下意识的抬手扯了一下，听见身后传来吸气的声音，顿时不敢再动了。

    不敢动，不代表不生气了，还背对着谭啸，不肯转身。

    谭啸绕到他前面，和他面对面，眼里带着困惑，语气无奈：「你又怎么了？」

    方煜眼睛红红的，别开脸不说话。

    谭啸嘆了口气，有些挫败道：「你不高兴了，告诉我行吗？你这样什么都不说，我怎么能猜出来你为什么生气？」

    方煜瞳孔轻颤，抬手挣开谭啸的束缚。

    谭啸没动，手虽然从方煜手臂上挪开，身体仍旧挡在方煜前面，眼里的关心是掩饰不住的。

    方煜轻轻碰了一下谭啸伤口旁边的皮肤，眼睛终于肯看谭啸，再开口声音便有些哑了，「疼吗？」

    谭啸摇头。

    方煜眼睛微红，「我是不是太任性了，你都受伤了，我还要发脾气。」

    从方煜那带着沙哑的一声「疼吗？」开始，谭啸就明白了方煜为何生气，心上一暖，右手摸了摸他的头髮。

    「不疼，」谭啸说，「真的，不信你看……」

    说着就要抬起手臂给方煜表演一下他是真的不疼。

    方煜按住他，想要吼他，却因为有什么哽在嗓子，导致声音完全变了调，「你别动啊！」

    谭啸一愣，小心伸出右手摸了摸他的脸，一脸湿润。

    谭啸慌了神，大拇指颳了刮方煜的脸颊，仿佛怕惊吓到他一样，放轻了声音，「怎么了？」

    方煜抹掉眼泪，抬起头的时候鼻尖都红了，「没什么，我就是有点被吓到了。」

    「怎么就，吓到了？」谭啸柔声问。

    方煜想扯扯嘴角露出个笑来，没能成功，「我这不是没见过，这伤口看着有点瘆得慌。」

    谭啸闭上了嘴，把少年拥到怀里，拍拍他的后背，无声的安慰着少年。

    好不容易才哄得方煜情绪平静下来，谭啸关了灯，只留下床头一盏小灯。

    昏黄的灯光下，少年的睡颜恬静，唿吸平缓，眼角还留着未拭尽的泪珠，鼻尖上红彤彤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看起来既可怜又可爱。

    等到少年熟睡，谭啸轻手轻脚打开房门走出去，手机就握在手里。

    阳台上落了一地的菸头，一个高大的身影靠在阳台门框上，手上还有一支未燃尽的香菸。轻轻唿出一口烟，烟雾蜿蜒上升，遮住了谭啸深刻的五官。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谭啸又按开，盯着手机通讯录看了许久，白飞的名字停在最上面。

    深深吸了口气，谭啸将菸头扔到地上踩灭，在第一抹光亮冲破天际之时，手指按下了通话键。

    方煜折腾了一晚，早上不到五点钟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

    眼睛肿胀酸涩，方煜眯着眼看了一眼手机，才五点十分，烦躁的把手机扔了，扯过被子蒙住头。

    翻了几个身，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方煜从床上弹起来，靠在床边绷着脸往窗外看。

    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

    外面传来两声狗吠，然后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

    </br>

 第18页

    大黄狗发疯似的从外面冲进来，抬高前腿勐的一跃，准确无误的踩在了方煜的肚子上。

    「我……操！」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方煜连忙捂着肚子撤到一旁。

    大黄狗应该也是没想到自己主人的床上怎么会睡着一个陌生人，一时也愣住了。

    方煜防备的看着大黄狗，一人一狗对视，莫名的有些尴尬。

    大黄狗先反应过来，那副蠢样子顿时收敛，压低了身体，做出一个攻击的姿势，呲着牙沖方煜低吼。

    方煜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额头出了一层冷汗。

    就在方煜茫然无措的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就是谭啸的声音，「下来！」

    黄狗一听到主人的声音立马从床上蹦下来，兇残的牙收了起来，舔了舔谭啸的手背，绕着谭啸转了两圈，尾巴翘起来摇晃个不停。

    方煜松了口气，坐在床上一动不敢动。

    谭啸沉着脸训斥傻狗，黄狗应当是知道自己犯了错，尾巴垂下去夹在双腿间，低着头「呜呜」的求饶。

    将傻狗赶了下去，谭啸回头去看方煜，只见方煜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立马担心问他：「受伤了？」

    方煜皱眉看他，挪开了捂着肚子的手。

    谭啸一条腿跪在床上，掀开他的睡衣，一个巴掌大的乌青。

    方煜长得白，也没吃过什么苦，那皮肤细腻的犹如上好的白玉一般，此刻腹部之中一块乌青泛着血丝，有一种莫名的美感。

    谭啸唿吸一紧，将方煜的睡衣衣摆拉下来，皱眉道：「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方煜愣愣的，「没必要吧，就青了一块。」

    谭啸把他床头的衣服拿过来，「穿上。」

    方煜不明所以，脱掉睡衣换上自己的衣服，见谭啸一直背对着他，心想谭啸这人也太正经了，都是男人，换个衣服还要避讳。

    等方煜换好了衣服，谭啸才转过身，拇指隔着衣服轻轻按了按他的腹部，皱眉看着方煜的脸，「还疼吗？」

    「嗯，」方煜点头，承认的很干脆，「疼。」

    谭啸眉头蹙的更紧，对他说，「去洗漱。」然后先下了楼。

    方煜去刷了牙，洗脸之后往脸上拍了点水，想下楼去找谭啸，只是肚子实在太疼了，稍微一拉扯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只好慢腾腾，一步一挪的扶着墙下了楼。

    也不知道那傻狗哪来的力气，就这么一趴居然把他这幅小身板给折腾成这个样。

    谭啸把车开了停在大门外，那傻狗耸着脑袋趴在谭啸脚边，竖起来一个尾巴尖讨好的摇了摇，可惜它的主人连个正眼都没给它。

    谭啸家还是向昨天一样热闹，人来人往，搬着一样的箱子来来往往，嘈杂的不行，听久了都感觉脑袋疼。

    谭恆在他二哥家进进出出这么多次，对他二哥苦行僧一样的生活了解的估计比谭啸还清楚。

    他这个二哥，当兵前就整天板着一张脸，活像别人欠了他钱似的，严厉的不行，当了兵回来之后更是不苟言笑，虽然不像以前似的像个收债的，但是那张脸也是冷的够呛，尤其是身上还多了一份匪气，更是让人不敢和他对视。

    他们这几个从小就在二哥压迫下长大的孩子，以前还敢和二哥开开玩笑，可自从二哥回来之后连玩笑也不敢和他开了。

    昨天早上他去外地送货没回来，就听小辉偷偷摸摸的给自己打电话，说他二哥弄了个小美人藏在他楼上了。

    他听过之后撇撇嘴，小辉不知道，他从小就跟着二哥混，知道的可是一清二楚。二哥弄了个小美人藏起来？

    别说他二哥从哪能认识个小美人，就是他二哥真的认识小美人，那也没戏。

    他二哥是什么人？

    还藏起来，藏起来干什么。

    他二哥对着小美人都硬不起来，藏起来观赏吗？

    不过现在他只想拍死当初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己！

    谁说小美人儿非得是个女人啊！

    谭恆手里还搬着个大箱子，看着从他二哥楼上慢吞吞的走下来一个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八岁，关键是少年长得真是好啊！

    少年眼神清澈犹如一汪清水，看起来充满活力，又活泼又单纯，可偏偏男生长了一张过分好看的脸，唇红齿白，眼睛狭长，眼尾轻轻上挑，抬眼看你的时候，那漫不经心的一瞥，勾起的都是风情。

    清纯与魅惑之间无缝衔接，是极致的单纯，极致的妖媚。

    这也就是他不喜欢男人，但凡他对男人有那么一点兴趣，今天都要沦陷在这个少年这惊鸿一瞥之中。

    只是眼神清澈的少年现在情况并不怎么好，他微微蹙眉，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扶着墙壁一点点往外挪。

    院子里都是来谭啸家做工的，哪里见过这么好看的少年，纷纷扭头看他。

    方煜不自在极了，虽然他在学校也经常被人围观，但那都是少女们单纯的欣赏，不像这些人，目光像能把他整个人都穿透了，目光里带着审视。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快步从院子里走过来，瞪了瞪那几个打量的最凶的人，那些人见是他，纷纷收敛了目光，各自去干活了。

    青年走到方煜面前，露出一个爽朗的笑，伸出手介绍自己，「我叫谭恆，是谭啸的堂弟。」

    方煜疑惑的和他握了手，礼尚往来道：「我叫方煜，是谭啸的朋友。」

    </br>

 第19页

    谭恆露出一个不言而喻的笑容，拉长了声音：「我知道，朋~友~嘛~」

    方煜抖了抖鸡皮疙瘩，对青年侧目，心想好好地一个男人，怎么说话跟个娘们儿似的，说话还拉着腔。

    谭恆打量了少年一眼，见他微微弓着背，眉间轻蹙，手还按在肚子上，站也站不稳，摇摇晃晃的，再看少年的脸上，眼角还带着红晕，头髮乱糟糟的，衣领也皱巴巴的，一副饱受摧残的模样，立马给了少年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

    他这二哥，还真是够勐的，没看见小孩儿现在站都站不稳了。

    谭恆有点同情的看着方煜，「我二哥真是不知道轻重。」

    方煜歪头，这和谭啸有什么关系？

    谭恆目光在方煜腰间转了一圈，乖乖，这也太细了！

    「我二哥，之前没有经验，你，那个，多担待一点。」谭恆吞吞吐吐的说，真替他二哥臊得慌。

    方煜更迷茫，以为谭恆是说自己来做客却被他家的狗给扑受伤了这件事，斟酌了一下，顺着谭恆的话说：「没什么，他也不是故意的。」

    听听，听听，这小美人儿多贴心啊！

    谭恆心里愈发愧疚，也不替他二哥遮掩了，「我二哥是第一次，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诉他，也别太顺着他。」

    方煜：「……」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不过想想也是，不光谭啸，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被狗踩了一脚，然后受伤了，这话说出去都怕人笑话。

    周围人这么多，方煜以为谭恆是好心替他遮掩，于是牙含煳道：「没顺着他，我这也是第一次，不能怪他的。」

    也是第一次！

    他二哥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

    谭恆清了清嗓子，「我二哥……」

    「说什么呢？」谭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谭恆后背下意识绷紧，回头冲着谭啸笑了两下，「我看二……方煜有点不舒服，过来问候一下。」

    谭啸没什么表情看他，「问候完了吗？」

    谭恆立正，汇报工作一样，「完了！」

    谭啸看他一眼，谭恆立马识相的自己滴熘熘的滚了。

    真是脑抽了，二嫂是自己能去问候的吗？

    哪怕二嫂是男的，该避的嫌还是要避的！

    谭啸看着方煜发白的脸色，担心问：「我抱你？」

    方煜……

    方煜耳朵瞬间红了，目光飘忽，「这么多人……」

    谭啸往四周一扫，来来往往的人确实不方便，只好一手揽着方煜的肩膀，让他贴近自己，借力给方煜，两人慢慢的往外走。

    谭恆远远的看见，好一阵唏嘘，他二哥脸上的神色哦，简直能溺死个人。

    方煜贴着谭啸的胸膛，心跳加速，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

    谭啸在他耳边低声问：「谭恆和你说什么？」

    「啊？」

    谭啸贴在耳边说话时一股热气喷在耳垂，引得方煜心中一颤，没有听清谭啸问了什么。

    「谭恆和你说了什么？」谭啸又问。

    「哦，」方煜听清了，皱了皱眉想起来谭恆莫名其妙的一通话，回答：「我也不知道。」

    第10章 10

    谭啸笑了笑，踢了一下趴在车门前面的傻狗一脚，大黄狗一下蹦起来，可怜巴巴的看着谭啸。

    谭啸打开车门让方煜坐进去，转身把大狗栓到院子里的树上。

    车子开出大约五百米，谭啸回头看了一眼方煜，「饿吗？想吃点什么？」

    方煜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不饿，就是有点困。」

    谭啸弯腰从副驾驶座位上拿了个小毛毯递给方煜，回头说：「等会儿再睡。」

    方煜把毯子盖在腿上，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应了一声。

    谭啸开了会车，突然停下，下车去了。

    方煜从窗户看到他直直往路边的一家早餐店去，没过一会儿手里拿了一个方便袋回来了。

    「给。」谭啸把方便袋递给他，发动车子。

    方煜打开看了看，早餐的种类还挺全，中餐西餐都有了，还贴心的配了一杯豆浆和一杯牛奶。

    喝了杯牛奶，方煜把早餐递给正在开车的谭啸，谭啸歪了歪头，说：「你先吃。」

    方煜抿了抿唇，又吃了个包子，然后把剩下的东西还放在方便袋里封好口，然后揣到怀里放好了。

    「吃好了？」正好是红灯，谭啸便回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把空调温度打高，「困了就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方煜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却没有躺下，只是靠在椅背上打了个盹。

    车停下的时候，方煜就被惊醒了，只是懒懒的不太想动，眼睛还闭着也不说话，只等着谭啸叫他。

    大约过了一会儿，前面还是没有动静，方煜忍不住睁开了眼，与谭啸的目光不期而遇。

    下意识露出个笑容，方煜揉揉眼，把毯子拿开，「怎么不叫醒我？」

    谭啸移开目光，低声「嗯」了一声。

    方煜也没明白他这声「嗯」是什么意思。

    下了车，方煜把羽绒服拉链拉开，把早餐递过去。

    谭啸愣了一下，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接了过去。

    早餐还是温热的，带着方煜怀里的温度，甚至有些灼烫了。

    谭啸拿在手里没有吃，出了停车场打了个电话，然后站在医院大门前等了一会儿。

    </br>

 第20页

    没过一会儿，从医院里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大约三十岁上下的男人。

    男人张望四周，看见谭啸之后径直走了过来。

    「哥。」男人笑着喊了一声，递给谭啸一支烟。

    谭啸摆了摆手，看了看男人，带着轻松的笑意：「混的不错？」

    男人笑了笑，点了支烟：「瞎混呗。」

    「哥你怎么来了，受伤了？」男人掸了掸菸灰，目光准确无误的锁定谭啸的左臂。

    谭啸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下巴微微抬起，看向方煜的方向，「小伤，主要是过来给他看看。」

    男人顺着谭啸的目光看过去，目光意味深长，「这位是……」

    方煜走上前，仰头笑着看他，伸出了手：「你好，我叫方煜。」

    男人怔了一下，握住他的手，自我介绍道：「韩亚坤。」

    韩亚坤和谭啸又叙了会儿旧，也就一支烟的时间，韩亚坤熄了烟便带着二人走进医院。

    「对了，还没问小朋友怎么了？」韩亚坤在前面带路，回头问了一句。

    方煜脸色扭曲了一瞬，求助的看向谭啸。

    谭啸眼中含笑看着方煜，「被我家那傻狗扑到了。」

    方煜简直无地自容，耳朵后面红了一片，韩亚坤却见怪不怪的点点头，甚至没有一丁点的惊讶。

    居然会有人被狗扑了一下就进医院了？

    这得是多么娇贵啊？

    这些感嘆韩亚坤根本没有，只是同情的看了方煜一眼，咬牙切齿的说：「谭哥家那只傻狗，迟早给他炖了。」

    方煜疑惑的看他，韩亚坤在前面走着留给他一个背影，并没有看到方煜递过来的眼神，自顾自的说：「就他那傻狗，不知道扑倒了我多少次，还他妈的只瞅准了我一个人扑。我和它是有仇吗？」

    谭啸走在中间，听着韩亚坤的抱怨也忍不住笑了，摸了摸方煜的头，刚巧韩亚坤回头，猝不及防看到这一幕，被秀了一脸。

    韩亚坤愕然，睁大了眼，直到谭啸轻飘飘的眼神望了他一眼才回过神，啧啧了两声，转身带路，也不敢再回头了。

    韩亚坤将人带到一个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一个温柔的女声：「请进。」

    韩亚坤推开门，带着他们走进去，里面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梳着高马尾的年轻姑娘，抬头看见是韩亚坤，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着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韩亚坤指了指方煜，「这个小朋友，被傻狗给扑到了，你给他看看。」

    小姑娘笑的眼睛都弯了，看了方煜一眼，只将方煜看的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姑娘对谭啸说：「谭哥，你家那狗转性了？」

    谭啸没有回答，只是说：「你给他看看，早上我看了一下，好像有点血丝。」

    姑娘正了神色，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小朋友先坐下。」

    方煜嘴巴动了动，想说自己不是小朋友，但是小姑娘已经严肃的坐下拿了支笔看着他，他只好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韩亚坤看了一眼时间，「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姑娘抬头看他，「别忘了今天晚上去爸妈家吃饭。」

    韩亚坤急吼吼的点点头，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姑娘掀开方煜的衣服下摆，「哟」了一声，「这么大一块儿乌青？」

    小姑娘看了看方煜，研究了一会那块儿乌青，嘆了口气。

    方煜立马紧张的绷紧了腹部，咽了咽唾沫，「怎么了？」

    难道很严重？

    不能啊，就被狗扑了一下，不至于的吧？

    小姑娘抬起头，看着谭啸：「小帅哥的皮肤也太好了吧！简直羡慕死我了啊！」

    方煜先是放松了肌肉，然后鬼使神差的偷偷瞥了一眼谭啸。

    谭啸的目光落在方煜露出来的一块皮肤上，嘴角往上勾了勾，「是很好。」

    小姑娘惊奇的看了谭啸一眼，又扭头看看方煜，目光来迴转了两圈，露出一个和韩亚坤同样意味深长的笑容。

    方煜的情况不严重，就是皮肤太嫩，没等受住傻狗一扑，肚子上被踩出一块乌青。

    医生简单的给他消了毒，涂了点药膏就让他回去了。

    正往外走的时候，姑娘叫住谭啸，「谭哥。」

    谭啸握着门把手回头，「嗯？」

    「你的伤，顺便一块儿处理了吧。」姑娘指了指他的左臂。

    谭啸淡淡的拒绝：「不用了。」

    姑娘耸耸肩，意料之中。

    方煜踌躇了一下，轻轻拍了拍谭啸的手背，担忧的望着他。

    谭啸顿住，和方煜无声的对视，垂了垂眼，转身走了回去，大刀阔斧的往椅子上一坐，左手伸过去。

    那姑娘惊得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调侃的笑容，笑的声音都抖了起来，「谭哥，你和韩亚坤果然是亲兄弟！」

    谭啸挑眉，不置可否。

    姑娘把他的袖子挽起来，眼角看了方煜一眼，上前倾了倾身子，在谭啸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然后，方煜就看见谭啸那对那姑娘笑了笑，就和他对着自己笑的一样宠溺，眼里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

    方煜撇撇嘴，不再盯着两人看，酸，太酸了，牙疼！

    谭啸发现，从医院出来之后，少年就有些闷闷不乐，上了车就一直望着窗外，没有再和谭啸说话。

    </br>

 第21页

    谭啸凑着等红灯的时间回头看了他好几次，方煜都假装不知道。

    「怎么了？还疼？」谭啸问。

    方煜仍旧看着车窗，瓮声瓮气的，「不疼了。」

    谭啸闭上了嘴，不知道说什么。

    方煜等了一会儿，没有再听见谭啸说什么，于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抿抿唇道：「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前面刚好又是红灯，谭啸缓缓停下车，没有回头，眼睛盯着红灯问：「这么早？」

    方煜听到这疑似是不舍挽留的话语，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又开心起来，扒着谭啸的椅背说：「我妈昨天给我发简讯，说今年去我奶奶家过年，让我明天就回去。」

    说起来惭愧，老妈早就告诉自己今年要去奶奶家过年，是自己一见到谭啸就把这事给忘得干净，昨晚老妈及早就发了简讯让自己回去，只是自己昨天晚上只顾着担心谭啸了，结果把回简讯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之前和老妈说要出来旅游，老妈也没拦着，还让自己多玩几天再回去，兴许也是忙忘了。

    明天是老妈给出的最后期限，要是明天再不回去，估计老妈就要亲自过来拿人了。

    方煜再捨不得，明天也必须要走了，否则要是被老妈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和朋友出来旅游，而是偷偷跑来偷会野男人，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

    绿灯亮了，车辆缓缓流动起来，谭啸发了车，唔了一声，「明天几点的火车？」

    「下午五点。」方煜说，刚好到b市的时候是早上，即没到老妈给出的最后期限，还能多和谭啸待一会儿。

    「明天去农家乐？」谭啸问。

    方煜脸红了一下，想起来当初自己和谭啸说要来a市，藉口就是要来这边的农家乐玩玩。只是一见到谭啸哪里还记得农家乐这件事，早就给抛到脑后了。

    现在谭啸这么随口一提，方煜才想起来农家乐这回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好。」

    想了想，又厚着脸皮问：「你去吗？」

    谭啸拐了个弯，说：「去。」

    方煜的心就放回肚子里了，只要能和谭啸待在一起，怎样都好。

    第11章 11

    谭啸说到做到，第二日一早就把工厂的事交代给谭恆，带着方煜在外面吃了早饭，然后两人开车去了农家乐。

    农家乐还挺不错，很难想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搞了一个挺漂亮的小农家乐。

    谭啸显然和主人是旧识，方煜远远的看见两人说了几句话，然后谭啸就拎着个漂亮的小竹篮走了过来。

    谭啸心情不错，走过来的时候揉了揉方煜的头，「我们来的正巧，他们昨天才开了一个新的大棚，去看看。」

    方煜跟着谭啸走，回头看了看农家乐的主人，主人站在远处见他回头，笑着沖他挥了挥手。

    方煜连忙也挥了挥手，然后回过头，问：「什么大棚？」

    「草莓，」谭啸说：「他们自己在后院自己种着吃的，平时也不开放，也就我们几个朋友过来的时候拿来招待一下。」

    方煜跟着他绕过一个小池塘，踏过一条石子路，然后过了个拱门才走到后院。

    后院不大，里面一个一个白色的塑料棚，从左到右掀开了有五六个，前面的几个棚里面的草莓早就被采了干净，只留下一地的青黄。

    两人直接钻进了最右边的棚，果然是昨天才掀开的，里面的草莓红透了，红通通的挂在梗上，压到了地上。

    棚子不大，但是很高，两人在里面走着甚至不需要弯腰。

    方煜小心看着脚下，生怕一不小心踩到了一颗。

    谭啸在他身后拎着篮子跟着，方煜每摘一个他就把篮子递过去，篮子快满的时候，谭啸拍拍他的后背，「够了。」

    方煜恋恋不捨的直起腰，眼神还粘在前方的草莓上，又看了看已经满了的篮子，「好吧。」

    谭啸率先走出去，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方煜才出来。

    方煜双手背在身后，问他：「有没有水？」

    谭啸指了个方向，方煜看了一眼就弓着腰跑了过去。

    方煜再回来的时候，双手仍旧是背在身后，神神秘秘的凑到谭啸面前，笑容明亮。

    谭啸皱眉看少年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右手从身后伸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还在滴水的草莓，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挑了挑眉。

    「怎么样，是不是很大！」少年的声音带着笑意，像是在求表扬。

    谭啸忍不住笑起来，「嗯，很大。」

    方煜笑容更灿烂，草莓在手里转了一圈，然后递给谭啸，「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么大的，送给你了。」

    又怕谭啸拒绝，方煜眼珠一转，装作勉为其难道：「算是你陪我来玩的谢礼吧！」

    然后也不看谭啸的表情，把那颗他挑了好长时间才挑出来的草莓朝谭啸手里一塞，傲娇的转头先走了。

    谭啸哭笑不得的看着手心里的草莓，甩了甩水扔到嘴里。

    很甜。

    就像少年的笑容。

    两人出来的早，路上虽然堵了一会儿，但摘过草莓也才不到十点钟。

    农家乐主人走出来，招唿两人进了房间，拿出自己自家酿的果酒给两人倒了一杯。

    「尝尝。」主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方煜，又问了一句：「小朋友能喝吗？」

    方煜笑着点头，端起酒杯小口尝了一下，随后急忙把酒杯放下，脸皱成一团，缓了好一会儿才说：「您这酒也太烈了。」

    </br>

 第22页

    主人笑了起来，指了指谭啸说：「这小子还嫌这酒不够醇！」

    谭啸喝了一口放下酒杯，看了方煜一眼，轻飘飘来了一句：「酒量不行啊！」

    方煜脸色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喝酒上头红了一片，闻言回了一句：「你也少喝点，待会儿还要开车。」

    谭啸摇摇头，倒是把酒杯放在了桌上不再碰。

    农家乐主人看了看两人，笑着拍了拍谭啸的腿，「家教还挺严。」

    方煜皱眉看过去，只见谭啸不动声色挪开了腿，避开主人伸出的魔爪，笑眯眯的说：「韩哥开玩笑了。」

    韩哥愣了一下，看到谭啸皮笑肉不笑的脸色，再看看方煜突然严肃，明白自己说错了话，拍了一下脑袋，「瞧我，一喝多了嘴上就没个把门的。」

    「那啥，」韩哥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厨房安排的怎么样了，你们坐，你们坐。」

    说着逃难一样急匆匆的出了门。

    谭啸没看方煜，目光落在一旁的酒杯上。

    方煜怀疑的看着谭啸，一时也没有说话，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谭啸站起身，对方煜说：「我去趟洗手间。」

    方煜没回话，只是用审视的眼神看着谭啸离开的背影。

    他心里隐约有一个疯狂的想法。

    从昨天谭恆的话，韩晓坤夫妻看到他们是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到今天这位韩哥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以及……

    谭啸的反应。

    谭啸也是弯的吗？

    如果不是，为什么他身边的人都对他的反应这么奇怪？

    如果是。

    那，他会不会，会不会也有一点点喜欢自己？

    方煜搓了搓脸，这酒果然还是太烈了，自己才喝了那么一小口，脸上就烧的这么厉害了。

    谭啸去洗手间去了很久，大约有半个小时过去了，谭啸才又进了房间。

    方煜从沙发上坐起来，刚刚才平復下去的燥热在看到谭啸的一瞬间又隐隐约约有上升的趋势。

    谭啸也没坐下，从墙边拿了两根鱼竿，「会钓鱼吗？」

    方煜诚实摇头。

    谭啸「啧」了一声，颇为失望的放下了一根鱼竿，回头看方煜：「去玩吗？」

    方煜点点头。

    谭啸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头，「怎么还不会说话了？」

    方煜摸摸被拍到的地方，嘿嘿笑了两下，乖乖的跟上去。

    「这么冷的天，还能钓到鱼吗？」方煜不懂就问。

    谭啸来到方才他们去后院路过的那个小池塘，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天气还可以，不是特别冷。」谭啸挂上鱼食，把鱼钩扔到池塘，「看运气，兴许能钓到。」

    方煜看他兴致勃勃，也兴沖沖的坐到一边，托着腮望着水面。

    谭啸腰板挺得很直，端坐的不动如山，方煜看着水面，看着看着就觉得有点无聊，眼神不自觉就往一旁飘了过去。

    谭啸很专注，根本没有发现方煜不老实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毫无忌惮的盯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这个男人真好看啊，尤其是眼尾的宽度，笑起来的时候真的是太温柔了，他都要忍不住溺死在里面了。

    方煜打量的忘我，竟然错过了谭啸嘴角一闪而逝的笑容。

    方煜打了个哈欠，好无聊啊！

    谭啸嘆了口气，把鱼竿放下来，无奈的看他：「无聊了？」

    方煜一个激灵，摇摇头，把哈欠压下去，「没有啊！」

    谭啸把鱼竿收回来，「走吧，该吃午饭了。」

    方煜从石头上蹦下来，拍拍屁股，「一条鱼也没有啊？」

    谭啸弹了一下他的脑袋，失笑：「想吃鱼了？」

    「没有，」方煜摇头，幸灾乐祸的说：「就是看你忙活了半天，接过一条鱼也没钓上来，真可怜啊。」

    谭啸目光复杂的看他，「我怎么听着这话这么不怀好意呢？」

    「哈哈，」方煜笑着说：「你想多了。」

    谭啸笑着摇摇头，让方煜把鱼竿送回去，他去厨房找韩哥。

    方煜这才知道原来韩哥是韩晓坤的哥哥，两人和谭啸都是髮小。

    后来谭啸去当兵，韩晓坤上了医科大学，交了个貌美如花的女朋友，至于韩哥，则早早地辍学开了个农家乐，前两年刚得了大胖小子，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要说起来，兄弟几个当中只剩谭啸一个孤家寡人，他们这些兄弟都替他着急，有知道谭啸的秘密的，更是着急，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谭啸整日过得优哉游哉的，别提多舒服了，压根没想着找个伴的事。

    这些年了，谭啸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这次居然破天荒的带了个美少年过来，韩哥心里一喜，觉得这事有点苗头。

    谭啸刚一和方煜分开，韩哥就迫不及待的把他拉到一旁的角落，鬼鬼祟祟的朝方煜看了一眼，和谭啸挤了挤眼，「那个，那个小伙子，你们什么关系？」

    谭啸淡定的看了他一眼，抽了根烟点着，「没什么关系，就一朋友。」

    「朋友？」韩哥不相信，什么朋友你能带到这儿来？

    「白飞的一个朋友，在我那买了几次腊肠，」谭啸解释，「这两天来这边旅游，在我那儿暂住。」

    「白飞？」又是一个陌生的名字，韩哥疑惑的看着他。

    谭啸掸了掸菸灰，「嗯，一个远方亲戚。」

    </br>

 第23页

    韩哥有点失落，拍了拍谭啸的肩膀，「行吧，哥们儿也不说什么了，反正该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吧。」

    谭啸笑了笑，把烟掐灭，看见方煜的身影冒了出来，便朝着方煜的方向走过去，留给韩哥一个潇洒的背影。

    韩哥皱眉看着谭啸，心中嘆息一声，就谭啸看到方煜的眼神，瞎子也看得出来他的情谊。

    偏偏当事人还不承认。

    算了算了，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韩哥吩咐厨房坐了几个特色菜，都是方煜平时没见过的一些野味，吃的很是尽兴。

    韩哥见他喜欢，又给他打包了点野菜。

    方煜看看谭啸，见他点了点头，才笑着接过来向韩哥道谢。

    谭啸坐在驾驶座上，胳膊搭在窗户上抽菸，方煜腿上放着一盒洗好的草莓，从里面挑了个最大的放到一旁。

    谭啸余光看见，眼角便弯出了一个温柔的弧度。

    第12章 12

    从农家乐回来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幸亏方煜昨天晚上见就把行礼收拾好了，所以倒不是很慌忙。

    上楼拿了背包背上，方煜跑到车上，拍拍背包对谭啸说：「出发！」

    谭啸便带着他往火车站行去。

    去火车站的路很陌生，和方煜那天晚上来的时候看到的景色完全不一样。

    当时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再加上那时的方煜心里的不安，车窗外的风景留在方煜脑中的只余无穷无尽的黑暗。

    现在看来，风景还是不错的，公路两旁是刚刚冒头的青色小麦，一眼望去心旷神怡，精神都好了不少。

    只是，方煜仍旧没有心情去欣赏窗外的美景。

    他扭头看着谭啸的侧脸，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谭啸一直没有看他，方煜知道谭啸知道自己在看他，方煜也知道自己想和谭啸说说话，可是他不知道谭啸想不想和自己说点什么。

    谭啸一直沉默，方煜嘴唇动了几次也没能说出点什么。

    来的时候觉得遥不可及的路程，走的时候感觉不过短短一会儿就走到了尽头。

    火车站三个大字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方煜还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谭啸去帮他取了票，送到检票口。

    方煜低着头搓了搓衣摆，「我走了。」

    谭啸仍旧没有说话，看着方煜的样子嘆了口气，伸手按着他的脑袋晃了晃，然后浅浅的笑开了。

    方煜不满的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谭啸抬眼看了一眼检票口队伍的长度，拍了拍方煜的肩膀，嘱咐他：「回去好好学习。」

    方煜撇撇嘴，「知道！」

    眼看着就要轮到方煜检票，谭啸突然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红包递到方煜手里。

    方煜愕然抬头看他。

    谭啸眼角是温柔的神色，眼带笑意看他，再一次轻轻揉了揉肉方煜的头髮，「压岁钱，岁岁平安。」

    方煜嘴角不自觉就扬起来，装模作样的拿起红包看了看，心里熨帖不已，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我今年都十八了。」

    谭啸知他口是心非，也不拆穿他，只是说：「讨个吉利罢了，你拿着玩吧。」

    方煜笑容更加灿烂，拿起红包在耳朵边晃了晃，感觉里面有东西晃动了一下，凑到谭啸面前问：「里面是什么啊？」

    谭啸没回答，推着他往检票口走了两步，说：「到你了，快去吧。」

    方煜不悦的看着越来越短的队伍，把羽绒服拉链拉开，将红包放在里面的口袋，然后拍了两下，不太高兴的对谭啸告别，「那我走了！」

    谭啸目送他检票进站，又在外面站了大约半个小时，听到一阵列车的轰鸣声，知道少年已经被载往远方，带离了这个城市。

    心里突然一阵空荡荡，没着没落的。

    以前也送过不少朋友，但都没有这一次，离别的情绪如此浓烈。

    浓烈到恨不得上车拦住少年，让他不要走，留下来，陪他留在这里。

    或者，他陪少年一起走也行。只要不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在车上，一个人站在原地，距离越走越远。

    又在站台站了一会儿，谭啸才嘆了口气，转身往停车场走了。

    火车上人很多，比他来a市的时候还要多。

    多亏了谭啸有先见之明，托人给他弄来了一张卧铺票，否则这样一路挤过去，到了家他也就摊成一块馅饼了。

    好不容易挤到他的铺前，方煜把背包扔到上面，然后坐了下来，趁着别人都还在挤，没人注意他，悄悄的摸了摸胸口的位置。

    摸完之后又忍不住笑起来，不知道谭啸里面装了什么，有点硌得慌，总不能是几个硬币吧？

    不会这么小气吧！

    方煜瞪大眼，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冲动就想拿出来看一眼，幸而还有几分安全意识没有大庭广众之下就拿出来显摆。

    等人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方煜才站起来往洗手间去了。

    「咔哒」一声落锁，方煜才放下心来，小心将红包从怀里拿出来，像是捧着个稀世珍宝一样，珍而重之的将红包打开了一个小缝，里面孤零零的躺着几张粉红色的毛爷爷。

    不对啊？

    方煜拎着红包掂了掂，里面明显还有东西。

    方煜把红包倾斜，果然从里面滑出一个碧绿色的东西。

    </br>

 第24页

    一个扳指？

    也不太像，比扳指要细一点，倒像是个玉戒指了。

    谭啸送他这个做什么？

    方煜把指环拿起来，对着从窗户透进来的一点光亮凑近了看，除了品质不错，他真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

    方煜拿手机对着指环拍了照发给谭啸，然后发了个「？」。原以为他过会儿才能看到，没想到他这边刚发过去谭啸就回復了他。

    谭啸的回覆也很简洁，「保平安。」

    方煜把手机收起来，对着指环看了一会儿，有点发愁。

    对着手指比量了一下，太大，戴上容易掉。

    只好先将指环又放回红包贴着胸口放好，准备回去了找个合适的绳子拴起来戴在脖子上。

    收起来之前，方煜又数了一下红包里的现金，一共五千块钱。

    方煜不淡定了，马上发简讯质问谭啸。

    「你给我装这么多现金干吗？」

    可惜谭啸那边估计是在开车，很长时间都没有回覆他。方煜只好讪讪的收起手机，开门出去了。

    不出去不行，门外那暴躁的大哥已经敲了四次门了。

    方煜估计他要是再不出来，这大哥能把洗手间的门直接给卸了。

    那大哥捂着肚子从他身边挤进去，临了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方煜一眼。

    大哥那恶狠狠的一眼也没影响方煜的好心情，从洗手间出来后方煜买了点零食当晚饭，吃过之后早早地躺下了。

    因为谭啸答应今天陪他去农家乐，昨晚一晚上方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激动的一宿没有睡好。

    现在不过才六点多，就已经困得不行了。

    方煜揣着一笔巨款，没有敢脱掉羽绒服，把被子盖上屈膝睡着了。

    这一睡就到了凌晨五点钟，生物钟真神奇，方煜平时放假在家从来没有早上八点之前起过，床过，这才只在谭啸家睡了几天，一到五点钟居然自动就醒了。

    同一个车厢的人都还在睡，没有一个醒来的，方煜蹑手蹑脚的坐起来，摸了摸胸口，松了口气，红包还在。

    车厢的暖气太足，方煜睡着后大概是热的受不了了，起来的时候发现被子已经孤单的躺在了地上。

    把被子捡起来，方煜从背包拿了便携洗漱用具去洗漱，火车上没有热水，冷水一激，方煜彻底清醒了。

    哆嗦着从背包里掏出来纸巾擦干净水渍，把手机翻出来看了一下，谭啸从昨天回復他的那一句之后没有再发消息进来，就连后来方煜再和他发的消息他也没有再回復了。

    方煜失落的放下手机，心里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太粘人了？

    火车七点钟进站，方煜下了火车之后立马又给谭啸发了一条信息报平安，谭啸一样没有回覆。

    刚出了出站口，方煜就看见白飞那个傻子裹着个白色的厚重羽绒服，头上还戴着一个猫头棉帽，缩着肩膀双手插在兜里踮着脚张望。

    方煜脚步加快，走到他面前把背包一甩，伸手勾住他的肩膀，开心的笑了，「你怎么来了？」

    白飞手忙脚乱的接住他的背包，被砸了个趔趄，又被方煜一勾，晃了晃才站住了。

    拎着方煜的背包，白飞带着方煜往外走，「阿姨说你今天回来，她和叔叔都没有时间来接你，就派我过来了。」

    方煜原本因为谭啸一直不回信息的郁闷心情一扫而光，哥俩好的搂着白飞，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

    白飞带他走到一辆大奔前，打开车门让他坐到后座，然后跟着挤进去，舒服的嘆了一口气，感嘆道：「外面实在是太冷了。这种天气你是怎么有勇气出去旅游的？」

    方煜嘿嘿笑了两声，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白飞家的司机，趴在白飞耳朵上小声说：「都是爱给我的勇气啊！」

    白飞一把推开他，笑骂一句，吩咐了司机开车，然后拉着方煜开始逼供。

    「你这次见到他了？」白飞问。

    方煜只顾着点头，笑的牙不见眼。

    白飞搓搓手，把那蠢得要死的帽子摘下来，贱兮兮的问：「怎样？长得怎么样？」

    方煜神秘兮兮的一笑，勾的白飞的好奇心上来，然后得意的说：「酷毙了！」

    白飞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松了口气瘫在椅背上，斜眼看着方煜，「得，看来是陷进去了。」

    方煜笑嘻嘻的看着他，说：「我怎么看你一点也不意外啊？」

    「我还不了解你吗？就谭啸那长相……」白飞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前排的司机，侧过身子小声说：「就谭啸那长相，你肯定特稀罕。」

    方煜摸了摸耳朵，竖起大拇指，心服口服，「还是你了解我。」

    白飞没骨头一样又瘫了回去，长嘆一口气，特深沉的看着方煜说：「哥哥可是为你操碎了心！你个臭小子，好歹没让外面的大尾巴狼给叼走，总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方煜：「……」

    饶是方煜和白飞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非比寻常，对白飞是不是抽风一下的情况了如指掌，可这才半年不见，白飞中二的程度又渐长，就是方煜也有些应对不过来他突如其来的脑洞。

    两个人胡侃了半天，车子稳稳噹噹的停在方煜家楼下，白飞帮着他把背包拿到楼上，按响了门铃。

    方煜斜靠在墙上，「你还不走？」

    门从里面打开，蔡雯恰巧听见，不贊同的瞪了方煜一眼，「说什么呢！人白飞大老远的跑去车站接你，你不知道感恩，怎么还能赶人！」

    </br>

 第25页

    方煜一听就头皮发麻，从门缝里钻了进去，漫不经心的说出他妈百年不变的台词：「白飞啊！这都快中午了，你就别回去了，阿姨给你做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蔡雯：「……你个死孩子说什么呢！」

    白飞见怪不怪，宠辱不惊的微笑，向蔡雯问了好跟着进了房间。

    蔡雯特别喜欢这个邻居家的孩子，长得可爱不说，学习成绩还特别好，人又懂事。总之就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尤其和他家熊孩子一对比，方煜简直就惨不忍睹。

    方煜从衣柜里拿了件外套换上，把红包拿出来塞到枕头下。

    白飞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哟」了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快步上前，在方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一伸，把红包从枕头下抽了出来。

    第13章 13

    捏了一下感受红包的厚度，白飞坏笑着靠近方煜，明知故问：「这是谁给的啊？这么~厚！」

    方煜把红包抢回来，挑眉看他，「谁给的你不知道吗？」

    方煜也纳闷了，这白飞从小就讨各种阿姨大妈的喜欢，和他这种靠长相讨人喜欢的不一样，人白飞是实打实的靠自己的情商收穫了一众阿姨大妈们的欢心。

    谁让白飞学习成绩好，长得也不错，人又有礼貌，见面三分笑，颇有他爸生意场上的雄风。

    可方煜和别人不一样，这白飞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他自认虽然不能看的通透，但总比那些被白飞表面欺骗的中年阿姨们看的透彻，这人就是一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表面上风度翩翩一副贵家公子的样子，其实内心就是一极度不靠谱的中二少年，脑洞天马行空，时不时抽风，尤其对着方煜的时候，经常说一些不着调的话。

    方煜真想大喊一声，让他老妈进来看看白飞现在这幅偷听八卦的猥琐样。

    兴许是意识到自己表情太过于兴奋了，白飞清了清嗓子，正了神色，「他怎么给你这么多钱？你们定了？没听说谭啸也是那个啊？」

    他一连串的追问都快把方煜问蒙了，挑了第一条他还能记住的问题回答了，「这是给我的压岁钱。」

    「压岁钱这么多！」白飞震惊了，想他家里条件这么好，b市好几家连锁的酒店都是他们家的，也算是个小富二代，可是那压岁钱简直少得可怜，每年撑死了也就两百块钱，他爸妈一人给一百，说是意思意思就行，压岁钱就图个吉利，钱多少并没有什么区别。

    白飞简直想翻白眼了，他好歹是个富家公子，平时的生活费也至少上万，可就这压岁钱就是他心中唯一的痛，每年和小伙伴聚在一块一比都想哭。

    尤其是方煜，因为长得好看，谁家的大人见了他都忍不住给他一份压岁钱，甚至他亲妈每年给方煜的压岁钱比自己这个亲儿子的还要多，所以白飞小时候没少因为这个和他妈怄气。

    也就这几年，方煜也长大了，他们这边的规矩是上了初中就没人给压岁钱了，兴许爸妈高兴了能给点儿。

    白飞还没来得及嘚瑟两年，人方煜就领了这么一大份的压岁钱回来了，怎么能让他不羡慕嫉妒？

    方煜听着白飞酸熘熘的话，忍不住又给了他致命一击，从口袋掏出一枚成色颇好的指环对着白飞晃了晃，得意洋洋的说：「这个也是新年礼物，说是保平安用的。」

    白飞真的惊讶了，皱眉盯着那枚指环看了看，然后抬头严肃的对方煜说：「小玉，你告诉我实话，他是不是喜欢你？」

    方煜慌忙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确认他妈不会突然推门而入，然后转过头来心虚的避开白飞严厉的目光，支吾说：「我也不知道。」

    白飞更严肃了，又看了看那枚指环，「这枚指环至少也要五位数，他说送你就送你了，这不是对你有意思？」

    方煜吓了一跳，手里的玉指环都烫手了，小心的攥着问白飞：「这么贵？」

    「我二叔有一个和这个很像，但是成色不如你手上的这个，当初买的时候还要三万多。」白飞说。

    方煜犹豫了一下，「那怎么办？还给他？」

    白飞摇头，「他都送给你了，你怎么再还回去？」

    方煜还是愁眉苦脸的看着他，白飞只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就当成是他送你的定情信物就是了。」

    方煜更愁了，人家是不是弯的还说不好，这边就自作多情的认为人家都送了定情信物了，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白飞弯腰从方煜的床头柜里扒拉出来一个黑色的绳子，把指环穿上给方煜戴脖子上，「你也别想太多了，谭啸生意做得那么大，万儿八千的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也许他就喜欢送别人这样的礼物呢。」

    方煜并没有被安慰到，重点抓的特别棒，「他生意做得很大？」

    白飞没在意方煜重点已经歪了，回答他：「嗯，你别看他家那个工厂不大，那可不是主要工厂，最大的那个工厂我也不知道在哪里，这个小工厂是他在家弄着玩的。」

    方煜却突然想到，之前谭啸是怎么和他说来着？

    没有个正经工作，钱也没多少，没人愿意和他谈对象？

    啊呸！个老男人！

    方煜有一种被骗的感觉，亏自己当时听到谭啸说自己没有女人喜欢时还着实伤心了一次，没想到都是这老男人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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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页

    这种被欺骗的感觉直到蔡雯女士喊他们出来吃饭的时候还没消失，方煜脸色不太好的坐在餐桌旁，问他妈：「我爸呢？又不回来了？」

    蔡雯端着碟子从厨房出来，说：「本地学生组织了一个饭局，请他们这些老师去，说是感谢他们这四年的栽培。」

    方煜点点头，接过白飞递过来的筷子，蔡雯走过来坐下把碟子放下，用筷子后头敲了他一下手背。

    方煜揉揉手背，嘆了口气站起来绕到白飞身后，按着白飞的肩膀往下压，白飞没防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愕然看他。

    方煜拍拍手坐回去，对他妈说：「行了，客人坐下了，我可以吃饭了吗？」

    蔡雯女士瞪了他一眼，然后笑着招唿白飞。

    白飞无奈笑着应了，「阿姨，您不用这么客气。」

    方煜朝天翻了个白眼，失宠来的太快。

    送走白飞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了，方煜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敲了敲他爸妈的房门。

    蔡雯在里面打扫卫生，没有回头应了一声。

    方煜便推开门倚在门框上看着他妈弓着腰把床单什么的拆下来放在洗衣篮里，看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说：「妈，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蔡雯顿了下，听出了方煜的郑重，知道方煜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商量，便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过身坐在床上看着方煜，「说吧！」

    方煜突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爸也不在家，现在显然不是一个说这件事的好时机，可是他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就脑子一抽想把他性取向的事情告诉他妈，现在就算他再说没什么事，他妈肯定也不会相信。

    方煜踌躇了一瞬，还是走进去，在他妈面前停下，然后缓缓蹲下来，抬头看着他妈的眼睛。

    蔡雯是知道她这个儿子的德性的，整天乐乐呵呵大大咧咧万事不过心的样子，其实心里特有数，想做的事情都会三思过后才去做，从小到大自己很少对他的事费心，现在方煜这样郑重其事表情严肃的和她说话，在她记忆里是第二次。

    方煜斟酌了一下，放轻了声音，「妈，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们，是关于，关于我的性取向……」

    方煜的话没有说完便说不下去了，因为蔡雯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蔡雯一直是理性而温柔的，很少有这样激动的时刻，她没有等到方煜说完就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美目睁的大大的，不可置信的看着方煜，额头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愤怒隐隐现出青筋。

    方煜无措的站起来后退了一步，伸手去够蔡雯的手，低声道：「妈？」

    蔡雯勐地抬手避开方煜，然后狠狠的朝着方煜的方向落下来。

    「啪！」

    方煜脸偏到一边，久久没有转回来。

    蔡雯很激动，后退了两步，眼里蓄满了泪水，大声质问他：「你什么意思啊！」

    方煜闭上眼，将眼里的酸涩逼回去，轻声道：「妈，我喜欢男人……」

    「啪！」又是一声脆响。

    蔡雯疯了一样捶打着方煜，歇斯底里的叫喊，不停的在说：「你有病啊！你怎么能喜欢男人，你不准喜欢男人！」

    方煜站着任由蔡雯发泄，直到蔡雯一句脱口而出的：「你是变态吗！」他才忍不住抓住了他妈往他身上砸下来的拳头。

    蔡雯对他怒目而视，眼眶红肿，哑着声音喊：「你是变态吗！」

    方煜松开了她，低声解释：「妈，性取向是天生的，不是……」

    蔡雯显然听不进去，她摇着头，眼泪滴在方煜的手上，灼伤了皮肤。

    蔡雯累了一般滑坐在床上，声音低沉下去，像是在质问方煜，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怎么能这样啊！你怎么答应你哥哥的，你怎么能这样！」

    方煜心尖一痛，缓缓跪下，再说话时声音里带上了哽咽，他说：「妈，同性恋不是病，他只是一种……」

    蔡雯突然尖叫一声捂住了耳朵，从来温柔知性端方的女人此刻像是精神病人一样不可理喻，她也不说其他，只是反反覆覆的重复：「你怎么对得起你哥，你当初是怎么答应他的！你怎么对得起他！」

    方煜闭了闭眼，哑着声音说：「妈，我没有对不起他，我答应他的我会做到的！我会对你们好，不会……」

    蔡雯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将越靠越近的方煜推开，大声喊道：「你对不起他！你是个变态！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为什么啊！」

    方煜的嵴背突然就伛偻下去，他跪坐在地上，身心俱疲，这是第二次听到了，第二次听见他妈的质问，「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

    是啊，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他呢？

    如果死的那个人是他，是不是他在他妈心中就会重要一点，而不是只作为另一个人的替身活着。

    蔡雯是爱他的，这毋庸置疑，只是那场意外发生之后，这种爱里边参杂了另外一种感情，那是恨。

    他哥哥死的时候他还小，已经记不得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是应当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否则他妈不会恨了他这么多年。

    他从小就没有体会过什么是母爱，爸爸不在家的时候，蔡雯必定会找藉口出去避免和方煜单独相处，所以方煜从小其实是长在白飞家的。

    渐渐地，方煜长大了，知道蔡雯心里的结，慢慢的也不再往蔡雯身边凑，再加上他的样貌和方韫越来越像，他妈多多少少也有些移情，两人的关系逐渐缓和不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只是方煜和蔡雯心里都清楚，这只是表面上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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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页

    这种关系下的和平经不得任何风浪，平日里看起来风平浪静和和美美，但一旦有任何意外，这种平静就会被戳破，接着就是翻天覆地的汹涌。

    方煜站了起来，走出房门前背对着蔡雯，也不管她是否听得进去，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了，「妈，我知道您的恨，您可以恨我怪我，我都接受。但是，我想我们这段时间最好还是分开一下，等我们都冷静下来好吗？」

    蔡雯没有说话，粗重的喘息声传入方煜的耳朵，犹如一刀一刀在剜这他的心，疼痛入骨。

    方煜轻轻关上了主卧的门，回到自己房间看见还没有来得及将衣服拿出来的背包，自嘲的笑了笑，往里面又塞了两件内裤，背着出了家门。

    第14章 14

    站在路边拦计程车的时候，方煜哈了哈手心，感到心里一阵轻松，也许是这种随时会爆发的不安压抑在心里太久了，如今勐地爆发出来不但没有预想的恐慌反而心上一直悬着的那口气就放松下来了。

    只是这个时机却是选的不太好，早知道就听白飞的，至少等过了年再说，省得一家人都跟着不好过。

    今天都已经腊月二十九了，明天就是除夕，这个时间也不好再去打扰白飞一家，又实在不想住酒店，那太冷清，在这万家团圆的日子里，他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待在酒店，怎么想怎么可怜。

    计程车停在脚边的时候，方煜做了今天第二个脑抽的决定，只听他对司机大叔说：「去火车站！」

    大叔剎车一松，朝着车站的方向奔驰而去。

    方煜拿手机订票，发现所有的票都已经卖光了，只剩下晚上九点多的一列车还有几张站票，抿了抿唇，方煜一狠心订了票，怕自己后悔赶紧将手机装到口袋里。

    到了车站还不到五点钟，还有四个小时，方煜就坐在候车室冰冷的椅子上，这椅子还是他站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眼疾手快的抢了要去检票的一个大叔的。

    肚子开始咕咕的叫，方煜揉揉肚子，抬眼朝二楼看去，二楼是各种各样的小吃店，店里倒是有位置，只是也被占了个干净，外面排队等着买饭的人都能挤到栏杆外。

    方煜翻了翻背包，里面还剩了昨晚没喝的一瓶酸奶，拿出来两口灌到肚子里，虽然肚子里不空了，但是酸奶毕竟是冷的，喝完之后身体打了个寒颤，方煜又搓了搓手。

    手机铃声想起来的时候，方煜已经昏昏欲睡打起小唿了，掏出来手机一看，是他爸！

    方煜一下就精神了，坐直了身子，犹豫了一下接起来，「爸？」

    那边静了一瞬，然后方煜听到白爸爸的声音，带着点显而易见的疲惫感，「我都听你妈说了。」

    方煜「嗯」了一声，鼻子突然就有点酸，之前在家里和他妈那么大的冲突都没有这种感觉，一听到他爸的声音立马就忍不住了，真是太娇贵了。

    「你的事，别说你妈，就是我一下也不能接受，」方廷言说，「不过我也能理解。」

    方煜揉揉眼睛，「谢谢爸。」

    「先别谢，」方廷言说，「这件事我虽然能理解，但是也不支持你。你先回来，我们把这件事好好说清楚。你现在离家出走算什么？」

    方煜吸了吸鼻子，「爸，我不是非要离家出走，只是，我妈那个情绪……」方煜喉咙一涩，清了清嗓子，「我妈她现在也不想见我，我等她情绪平復下来就回去，到时候您想怎么谈都行。」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接着听见一身嘆息，他爸疲倦的声音透过话筒穿过来，「你有地方去吗？是去白飞家吗？」

    方煜摇摇头，继而意识到他爸隔着手机根本看不见，于是说：「不是，大过年的我过去干什么。我在a市有一个朋友，他家只有他一个人，先过去住两天，等过了这个年再说。」

    方廷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嘱咐他：「别空手去，带点年礼。」

    方煜「嗯」了一声，就听到他爸又问：「钱还够吗？」

    「够，」方煜鼻子又是一酸，就对他爸说：「我这边要检票了，先挂了。」

    方廷言还没说话，方煜就按断了通话，他怕自己再晚一会儿就会忍不住哭出来，那太丢人了。

    时间还早得很，方煜玩了一会儿游戏，手机便「滴滴」两声，电量不足20%，方煜出来的急，手机忘了充电也没带充电器。不敢再玩，方煜把手机调成省电模式装起来。

    实在是太无聊了，他那列车还有两个小时才来，方煜就揣着手听身后两位阿姨谈八卦，倒也听得挺乐呵，再一抬头看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了。

    方煜往前方一看，嚯！检票的人排队都排这么长了，反正时间来得及，方煜拍拍屁股站起来，跑到二楼买了个汉堡，一边啃一边跟着队伍慢慢往前挤。

    等到终于排到方煜，汉堡刚好咽下最后一口，方煜擦干净手把火车票递过去。

    「咦，小帅哥又见面了啊！」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方煜一看，居然是之前向他说：「新年好」的那个小姑娘，方煜就沖她笑了笑，说：「新年好。」

    小姑娘也挺高兴，把票递给他的时候也回了一句：「新年好。」

    方煜原本还挺抑郁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心情也轻松不少，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只是这个好心情甚至没有持续十分钟，就被火车上人山人海的盛况惊到了，之前也没这么多人啊！

    </br>

 第28页

    最惨的是方煜买的还是站票，这一晚上别说靠哪儿眯一会儿了，整个人都被挤的摇摇晃晃脚不沾地的。

    方煜困得打了几个哈欠，擦了擦渗出来的眼泪，接着随着人群摇摆。

    早上五点多的时候，列车员推着个小餐车进来，一边往前挤一边叫喊着人们让一让，方煜这才想起来这列车上设有餐车。

    拍了一下脑袋，方煜问了方向逆着人群挤了过去。

    餐车的人不太多，方煜便买了份早饭找个位置坐下了，随便吃了两口就熬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睡前还记得订好了闹钟，以免错过了下车。

    闹铃响起来的时候，方煜觉得自己还没趴一会儿，居然四个小时就已经过去了。

    方煜背起背包，又要了杯咖啡，喝完之后感觉神清气爽还能再站一夜！

    火车一靠站，方煜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下沖，可惜没冲下去，人实在太多了，方煜速度还没加起来就被卡在了半道上，眼睁睁看着那些有经验的老手挤来挤去就挤下了车，而自己，自己只能老老实实被夹在两位民工之间晃晃荡盪，走走停停。

    好容易挤下来踩到了实地，方煜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跟着人流往外走，出站口那里还有一大仗要打。

    等到方煜终于出了站，羽绒服拉链已经被扯开了大半，里面的白色毛衣也歪歪扭扭，方煜把衣服扯正，手机打了辆车。

    司机问他去哪的时候，方煜愣了一下，最终报了个酒店的名字，是白飞他家的连锁酒店。

    司机大叔的眼神挺奇怪的看他，大概也行不明白这大过年的他怎么一个人去酒店住。

    到了酒店，方煜要了个套间，付钱的时候前台小姐姐的目光也很奇怪，但是也没说什么带着他去了房间。

    方煜到了房间就往床上一躺，也懒得洗澡了，直接就睡了过去。

    白飞都快急疯了，方叔叔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才知道方煜这小子居然就这样出柜了，这都除夕了还被赶出家门，也没来找自己，可这个时候他能去哪儿啊！

    方廷言给白飞打电话也是想问问，方煜说的那个a市的朋友白飞认不认识，那人靠不靠谱。

    白飞这才知道方煜那个重色轻友的臭小子居然放弃了自己，选择奔向了那个刚认识不到两天的谭啸的怀抱，这让他怎么能不生气！

    可是再气的咬牙切齿，白飞也不得不笑着告诉方廷言方煜的那个朋友自己认识，是个特别好的人，特别靠谱。

    方廷言这下放心了，可白飞急的都快上火了，挂了方廷言的电话就给方煜那傢伙打了过去，但这都打了好几个了也没人接。

    都已经傍晚了，方煜的手机还是打不通，白飞急的嘴上都要起了个泡，咬咬牙还是给谭啸打了过去。

    今天就是除夕了，谭啸给工人们都放了假，只留下谭恆和他安排过年这几天的琐事，谭恆认真听着是不是「嗯嗯」两声附和。

    正说着过完年继续给酒店送货的事，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谭啸抬手示意谭恆暂停一下，然后看了一眼手机界面。

    白飞？

    谭啸皱了皱眉，这小子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表叔！方煜是不是去了你那里？」刚一接通白飞就吼了起来。

    谭啸看了一眼谭恆，走远了一些，眉间褶皱更深，「方煜？他没来。出什么事了？」

    白飞哼哼唧唧一会儿，方煜那小子还没和谭啸挑明，他这个时候自然不能给好兄弟拖后腿，只能含煳的告诉谭啸，说方煜和家里闹了矛盾被他妈赶了出来，临走的时候告诉他爸说去了a市。

    方煜在a市还能认识谁，白飞自然就以为方煜去了谭啸那儿，再加上方煜的手机一直打不通，他就来找谭啸了。

    谭啸听完就挂了电话，眉眼间都是担忧，先是拨了方煜的手机，果然没有人接。

    谭啸想了想，回房拿了件外套出来，路过还站在那里的谭恆时说了一句：「我有事出去。」

    谭恆刚刚虽然站得远，但是白飞那边咋咋唿唿的声音也不小，他也听了个大概，知道是他哥藏着的那个小美人儿出了事，也不敢再说什么，免得惹着谭啸不高兴，听到谭啸的话便点点头。

    方煜实在是困得狠了，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机掏出来一看，手机已经电量不足自动关机了。

    方煜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已经黑透了，估计时间也不早了。

    白飞家酒店的地理位置很好，在a市的市中心，这边禁止燃放烟花炮竹，是以虽然是除夕，但是外面温度实在太低，所以街道上还是有些冷清。

    方煜把手机带上，准备下去找家店买个充电器。

    大约是除夕了吧，路上行人不少，大多都是成双成对的，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这个时候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路上的方煜就格外扎眼了，几乎每一对儿从他旁边经过的时候都回头看看他，看看是什么样的小可怜，除夕夜还一个人在街上晃悠。

    方煜把帽子扣上，随便找了家商场，给手机买了充电器就马上出来了，去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打包了一份粥就拎着往酒店走。

    本来想在店里吃完了再走的，可是店里都是成双成对的，实在太虐他这个单身狗了。

    第15章 15

    </br>

 第29页

    谭啸已经第三次从这条街上路过了，半个小时前，他想起来白飞家在a市还有一家酒店，于是开车去了酒店询问，奈何酒店的保密系统实在太好，无论如何也不肯告诉他客人的隐私，谭啸连忙给白飞打了电话，可是酒店虽然是白飞家的，但是白飞却也没有权利调查客人的记录，谭啸只好让他查一查是不是有方煜的入住记录。

    白飞挂了电话立马联繫了他爸，然后通知这边的酒店管理人，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果然找到了方煜的入住记录，找到了就赶紧告诉了谭啸。

    谭啸一直在这条街上转悠，得到消息后马上调转车头开往酒店。

    谭啸把车停在酒店的停车场，下了车，去前台又询问了一遍。

    前台已经得到通知，没敢隐瞒，把方煜的房间号告诉了谭啸，然后遗憾的告诉他，方煜半个多小时前就出门了。

    谭啸拒绝了前台在大厅等的建议，出了酒店门，靠在酒店外面的盘龙柱上点燃了一根烟。

    这见鬼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方煜走走跳跳，身上一点热乎气儿都没，一双手都快冻僵了，不停的朝手上哈气，也没暖和点。

    方煜走的急，看到酒店大门的那一刻都感觉特别亲切，三步一蹦的跳上台阶，脚步匆匆，只要进了这扇门，只要进了这扇门……

    「方煜！」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进方煜耳朵，只是这声音比记忆中的更低沉，更好听。

    方煜循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就看见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风衣的谭啸正朝他走过来。

    方煜歪歪头，沖谭啸笑了笑，「你怎么在这里？」

    谭啸紧紧盯着方煜，一言不发，走到他面前站住，目光深沉。

    方煜突然就有点紧张，还有点做错了事的心虚。

    谭啸嘆了口气，抬手轻轻揉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反问他：「手机怎么打不通？」

    方煜把手机在谭啸眼前晃了一圈，「没电了。」

    「嗯，」谭啸说，带着方煜往酒店走，「上去把东西收拾一下。」

    一进酒店的大么果然一阵暖风扑面而来，方煜舒服的眯了眯眼，想起来他问谭啸的问题，「你怎么在这里？」

    谭啸按了电梯，等电梯的时候解释说：「白飞给我打了电话，说你来a市了。」

    「那你是来找我的？」方煜一下就抓住了重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谭啸。

    谭啸避不开方煜那希冀的目光，低声「嗯」了一声。

    方煜一颗心都扑腾扑腾的跳的飞快，心情雀跃的恨不得去外面跑两圈平復一下这激动的心情，谭啸来找他！

    谭啸专门来找他！

    啊啊啊！

    谭啸是不是对他也有点意思啊！

    谭啸是不是……

    「还不进来？」谭啸突然出声打断了方煜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

    「嗯？」方煜收回脑洞，疑惑的看他。

    电梯已经到了，谭啸站在里面按住电梯的门，无奈的看着他，又问了一句：「你都在想什么啊？」

    方煜眼睛都笑弯了，没有回答谭啸，愉快的进了电梯。

    「收拾东西干什么？」方煜老实了没一会儿，又开始浪。

    谭啸盯着楼层，嘴角扬了扬，言简意赅，回答了两个字：「回家。」

    回家！

    回家！

    啊！多么美好的两个字啊！

    方煜紧紧咬着下唇，眼里愉悦的光芒藏不住了，双手插在口袋里把帽子戴上遮住脸上无声的笑。

    楼层到了，电梯「滴」了一声，门缓缓的打开。

    谭啸牵着方煜的手腕除了门，然后带到方煜的房间门外，示意他开门。

    方煜不舍的挣开谭啸的手，拿房卡开了门，侧身让谭啸进去。

    谭啸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方煜的那个黑色的背包安静的躺在沙发上，走过去拎起来，然后对方煜说：「还有东西吗？」

    方煜摇摇头，谭啸便又走了出来，拍了拍方煜的肩膀，「走吧。」

    方煜没来的及进屋就又跟着下了楼，真箇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直到坐在车上，谭啸启动了车子才觉出自己胃里有点不舒服。

    往手上一看，打包的饭菜还好好的被他拎在手里，人都幸福的迷煳了还没忘记把饭菜带上。

    方煜扭头看着谭啸：「我可以吃东西吗？」

    谭啸把空调打开，把车驶出停车场，闻言问他：「还没吃饭？」

    方煜诚实的点头，「没有。」

    谭啸打了方向盘，看了一眼方煜手里食品袋，都是快餐，便轻微皱了皱眉：「先别吃了，带你去个地方。」

    方煜就把他的快餐扔到了后座，乖乖的应了一声：「好！」

    谭啸眼神突然就温柔下来，轻笑一声：「不问问带你去哪？」

    方煜歪着头看他，眼里慢慢的都是依赖，「不是带我去吃好吃的吗？」

    谭啸腾出手按着他的脑袋晃了晃，没有说话。

    街上的人很多，有点堵车，两人走走停停，原来十几分钟的路程走了半个小时还没到，方煜悄悄瞄了谭啸一眼，见他也没看向这边，便伸手揉了揉肚子。

    谭啸打开一点窗户抽菸，目光也没看方煜，不知道怎么就看见了他这个动作，问他：「饿了？」

    方煜吓了一跳，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嗯。」

    话刚落地，谭啸就把车子拐了个弯然后停下来，转头看他：「到了。」

    </br>

 第30页

    方煜赶紧从车上下来，抬头看了看前方，是一家私家餐馆，看饭店的装修很復古，大门是暗沉的木头原色，两旁挂着红色的大灯笼，正对着大门是一座小小的假山，小山很陡峭形成一个断崖，流水从断崖上留下便成了一条瀑布。

    饭店外面停了不少车，里面的人很多，应该是没位子了，还有很多人在外面的椅子上坐着等位子。

    方煜就犹豫了一下，感嘆了一句：「这么多人啊！」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啊？

    谭啸停了车钥匙在手上转了一圈，对方煜说：「走吧，里面给留了位子。」

    方煜惊讶的看他，谭啸便对他笑了笑，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不是饿了？还不进去？」

    谭啸率先走进去，方煜赶紧跟上，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服务员看见他们应了上来，对着两人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然后对谭啸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谭先生，这边请。」

    两人便跟着服务员穿过拥挤的人群，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出了酒店的后门，再往前走是鹅卵石铺成的小道，道路两旁种满了翠竹，在寒风的吹拂下飒飒作响。

    从竹林中出来便看见一片连绵的假山，每座假山前面有一间翠竹搭成的套房，服务员带着他们走到一间小屋前便离开了。

    谭啸轻车熟路的推开门走进去，里面的日式的装修风格还装了地暖，方煜坐在榻榻米上抱着一个白色的糰子，眼睛打量着这里的装修，惊奇的问谭啸：「你是怎么订到的？」

    明明门外就那么多排队的人，方煜也不是什么都不懂，那些等着的人中虽然没有他认识的，但是他们身上的衣服的品牌他还是认得出的，还有停车场里那几辆车，他在白飞家也是见过的，那些人都得乖乖的在外面排队等位置，为什么他们两个直接就大摇大摆的进来了，还订到了这么好的包间。

    方煜抱着糰子，身体前倾，「你是不是认识这家店的老闆？」

    谭啸倒了杯茶放到方煜面前，神情是放松的，他尝了尝清茶，还是他最喜欢的味道，面对方煜的疑问，谭啸笑了笑，对他说：「这家店的老闆是我部队里的战友。」

    方煜眼睛一亮，又趴近了一点，「你还在部队里待过？」

    谭啸抿了口茶，笑了笑不再说了。

    方煜好奇心起，还想再追问几句，门外就传来敲门声，然后进来一位穿着和刚刚给方煜他们带路的小姑娘一样的红色旗袍走了进来，她手里端着一个银质的餐盘，餐盘上是四个小小的碟子。

    小姑娘把碟子放在桌子上，对着他们笑了笑，「两位慢用。」

    方煜挪过去看着那四个精緻的小碟子，以及上面放着的四朵不同颜色的小花形状的糕点，懵了。

    「这是什么？」方煜问。

    谭啸取了筷子递给方煜，挑眉看他，眼里带着笑意，「尝尝。」

    方煜将信将疑的接过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唔！」糕点入口即化，顺着食道滑进胃里，口腔里只余一抹清甜，方煜咽下去，惊喜的看着谭啸，眼睛都亮了起来：「好吃！」

    谭啸倒了杯茶慢慢饮着，笑着看方煜席捲残云般一口气吃了五六块点心，然后小心翼翼抬头看了自己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沉默着把最后两块点心往自己方向推了推。

    谭啸摇摇头，方煜眼睛一亮，抿唇试探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谭啸一笑，让他随意，方煜就美滋滋的把小碟子拉回来，慢慢的品尝。

    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又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服务员小哥，一个人端着一口大锅，另一个推着一辆小车，车上摆着各色各样的碟子。

    方煜给端着锅的小哥让位置，瞪眼激动的看谭啸:「是火锅！」

    正在把小车上的碟子往桌子上摆的小哥笑了一声，方煜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指，讪讪的看了看谭啸。

    吃饱喝足之后方煜满足的拍拍小肚子，惬意的眯了眯眼，看了看桌子上的小碟子，大约也有十几个，每一份都是小小的一份，但是架不住味道实在太好。

    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沖谭啸羞赧一笑「我吃饱了。」

    谭啸除了一开始尝了尝，后面几乎没怎么动筷子，一直看着少年满足的用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等到少年吃完，他站了起来，对少年说：「回家。」

    方煜兴高采烈的站起来，他喜欢谭啸这样用温柔的声音对他说「回家」两个字，那让他整颗心都变的柔软起来，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了一样，懒懒的，暖暖的。

    第16章 16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经过谭啸提醒方煜才想起来给手机充电，赶紧给他爸还有白飞打了电话报平安。

    他爸那边还好，不知道他闹了这么一出，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白飞那边就没这么好煳弄了，电话刚一接通，白飞首先噼天盖地的骂了一通，得到方煜再三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白飞才哼哼两声，表示他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就原谅他了。

    「你现在在谭啸家？」白飞问。

    「嗯，」方煜看了谭啸一眼，「在呢。」

    白飞那边突然压低了声音，对他说：「谭啸在你身边？」

    「在。」

    「你找个安静的地儿，」白飞声音依旧很低，「别被谭啸听到了。」

    </br>

 第31页

    方煜突然有点心虚，偷偷看了谭啸一眼，谭啸正在拿衣服准备去浴室，方煜便对着手机说：「没事，你说吧。」

    白飞想当然的以为方煜已经走远，也不压着声音了，带着点小兴奋，「小玉，谭啸那傢伙绝对对你有意思！」

    「嗯？」

    「你不知道，」白飞滔滔不绝，「他知道你离家出走之后担心的不得了，打你的电话又打不通，就开着车在街上逛，看能不能碰上你。」

    「唔！」

    「还是他想起来你可能住在我家酒店，打电话让我查的，你是不知道他当时语气那个急啊！」白飞继续八卦，「我家前台让他给烦的，要不是前台小姐姐职业操守在，你的房间号早就暴露了。」

    「唔！」

    白飞顿了顿，纳闷的问他：「你怎么了？你都不激动吗，不想表示表示？」

    方煜：「……」

    方煜偷偷瞄了一眼谭啸，整个人从头烧到脚，脸上通红，捂着手机小声的说：「他在。」

    ……

    「我擦！」白飞也压低声音咆哮，「不是让你找个安静的地儿了么！」

    方煜摸摸发烫的耳朵，再往谭啸那边看了一眼，见谭啸进了浴室才松了口气，开始埋怨白飞：「他又听不见你说什么！再说了，我哪儿知道你要说这个啊！」

    白飞「……行吧，是我的错。」

    方煜傲娇的「哼」了一声。

    白飞又问：「那你现在知道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法？」

    方煜躺倒在床上，愉快的哼了两句，嘴角抑制不住往上扬，他清清嗓子，「暂时还没有。」

    白飞愣了，半晌感慨道：「这不像你啊，玉儿。」

    「我今年都高三了，」方煜一本正经的说：「至少也要等高考结束了再说。」

    「你还挺能沉得住气。」白飞声音有点闷。

    「那是！」方煜撇撇嘴，又说：「其实吧，我心里也挺没底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我现在还能抱着点美好的幻想过，要是真说了，他拒绝我了，那我还不得难过死，这不是影响我高考吗？」

    白飞被他神奇的学霸思维镇住了，脑袋里不知道哪根筋连上了，开口问：「那你怎么不等高考结束了再出柜？」

    一提起这个，方煜的情绪就有点低落，「我现在高三，家里面对我的容忍度也高一点，他们知道现在什么都不如我高考大，也能给他们慢慢消化的时间。等高考结束了，这件事也差不多翻篇了。」

    白飞彻底佩服了，方煜这缜密的心思，简直比小姑娘还细。

    只是，该损的时候还是要损的，要不然损友是干什么的呢？

    「然而你还是被赶出来了。」白飞毫不留情的嘲笑。

    方煜耸肩，「那没办法，我妈实在是接受不了。不过好在我爸还能劝劝她，这大过年的，她不会因为这个跟自己过不去。」

    白飞张了张嘴，有句话几乎脱口而出，幸亏他及时止住了。

    这话太揭人伤疤，虽然白飞用膝盖都能想到这话方煜肯定已经从他妈那里听到了。

    白飞很有分寸，什么都说，什么不能说，他把握的很好。方煜已经被赶出去了，他不想再让方煜想起不好的事情。

    那件事只是个意外，严格说来和方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只是这些年，蔡阿姨和他都把自己困在了里面。

    人已经没有了，心里再多的恨都无处发泄，蔡阿姨只能把情绪都发泄在方煜身上，其实这是不公平的，方煜也算是当年的受害人。

    只是那个时候方煜太小了，他还不懂，只能被动的接受蔡阿姨的怨恨，也就自然而然的认为哥哥的死都是自己的原因，等到方煜年纪大了，明白当年的事是个意外，可是他已经走不出来了，他把哥哥的死当成是自己的责任，对蔡阿姨更是小心翼翼，察言观色。

    时间过去的久了，蔡阿姨也慢慢走出来，知道当年自己的怨恨莫名其妙，开始试着补偿方煜，方煜也做出一副乖儿子的样子，只是他们心里都知道，做过的事，受过的伤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消逝而癒合，伤口就在那里，就算表面上癒合了，可内里的腐肉还在那里，剜不出来。

    两人维持表面的和平多年，白飞以为以后就是这样了，两个人不亲，但是血缘在，也不会再闹的太难看。

    当方煜期期艾艾的和自己说，他可能是个同性恋的时候，白飞第一反应是心里一咯噔，首先想到的就是：蔡阿姨知道了怎么办？

    当时的担忧到底在现在成了真，蔡阿姨不能接受她的儿子是个同性恋，或者说，她不能接受她最爱的大儿子用命换来的小儿子，居然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

    方煜喜欢男人，意味着以后不会有自己的骨肉，蔡雯接受不了，方煜刚出生的时候，方韫就整天把他抱在怀里哄着，等方煜再大一点，方韫就喜欢捏捏小方煜的脸，笑着哄他：「小玉快点长大，长大了好娶媳妇，然后生个大胖小子。」

    这是哥哥对他最美好的期盼，哥哥死后，这种期盼就变成了蔡雯对他的期盼，她的大儿子不在了，纵使再恨，她也是希望小儿子能娶妻生子生活顺遂。

    她一直是这么期望的，也把方韫对方煜的期盼一同接了过来背负在肩上，却没想到等来的是方煜告诉他自己喜欢男人。

    多年的期望落了空，她觉得对不起大儿子，更觉得方煜辜负了方韫用生命换回来的生命。

    </br>

 第32页

    白飞知道方煜已经到了谭啸家，两人聊了一会儿，白飞就挂了电话，他家的亲戚多，还等着他一个一个的打电话过去拜年，不能在方煜这边耽误太久。

    方煜从床上坐起来，回味着白飞告诉他的那件事，嘴角的笑容一直就没压下去。

    谭啸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画面，精緻的少年放松的坐在他的床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幸福的冒泡的笑容，看起来又可爱又柔软。

    啸觉得自己的唿吸都忍不住放轻了，生怕惊扰了少年的沉思。

    倒是方煜先回过神看到了他，沖他明媚的笑着。时间刚好走到十二点，窗外绽放起绚烂的烟花，炫目的光芒从窗户透进来照亮少年的脸庞。

    外面各种烟花和鞭炮的声音太吵，方煜双手合拢放在嘴边，冲着谭啸的方向喊：「新年好！」

    少年的笑容太过明亮耀眼，谭啸直视他笑的弯弯的双眼，一瞬间感到心像泡在了温水中一样，暖意顺着心脏传递到四肢百骸。

    他走过去坐下，按着少年的头晃了晃，眼底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眼尾的褶皱温柔的不可思议。

    方煜把手按在谭啸的手背上，盘腿坐着，沖他乐呵呵的笑。

    「你还没有对我说新年好。」方煜说。

    谭啸清清嗓子，怕一开口泄露了他的情绪，「新年好。」

    少年太容易满足了，就这么一句话，就让他高兴坏了，抓着谭啸的手来回晃，眼睛亮晶晶的看他。

    谭啸纵容少年的撒娇，眼神带着宠溺的听少年说话。

    方煜突然想起来，松开了谭啸的手把他的背包拿过来，从背包里层拿出来一个褐色的木盒。

    方煜有点难为情，把木盒往谭啸手里一塞，眼神飘忽不去看谭啸疑惑的神色，解释了一句：「新年礼物。」

    谭啸一怔，没想到少年还给自己准备了礼物，他看看方煜，然后珍重的打开木盒，里面铺着一层红色的帕子，上面静静的躺着一枚金色的御守。

    御守被一根红色的绳子拴着，正面写着「平安」两字，右上角刻着一朵花，简洁大方。

    谭啸把御守拿出来，在方煜眼前晃了一圈，沉声问他：「这是什么？」

    方煜挠挠头，「就之前白飞去日本的时候给我带的礼物，据说还是开过光的，我戴了好多年，要不是学校不准戴这些东西……」

    声音渐渐低不可闻，方煜又挠挠头，不再说了。

    谭啸笑了笑，看着他的新年礼物，「帮我戴上？」

    方煜勐地一抬头，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有些激动的说：「你要戴吗，真的要戴吗？」

    谭啸失笑揉揉他的脑袋，嘆了一口气，「戴上吧。」

    方煜哆嗦着接过御守，往谭啸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突然又泄了气，「算了。」

    「嗯？」谭啸问：「怎么了？」

    方煜一脸为难，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个太幼稚了。」

    谭啸看了一眼红绳子，想想要是真的戴到脖子上，确实挺幼稚的，不过他也看不得方煜失落的样子，想了一下说：「明天找个短点的绳子，戴在脚腕上？」

    方煜惊喜的看他，眼里亮晶晶的光又回来了，他矜持的抿着嘴，用力的点了两下头。

    谭啸见他同意便将御守又放回木盒，拿着他的礼物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方煜抬头看他，知道他不会留在楼上，只好向他道了声「晚安」。

    谭啸拿着木盒下了楼，楼下没有暖气，空调温度也要等一会儿才能上来，谭啸便开了空调直接在他那张小摺叠床上仰面躺了下来，手里还把玩着少年送的礼物。

    第17章 17

    方煜实在是太激动了，再加上下午的时候在酒店睡了一觉，晚上翻来覆去直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才迷煳着睡了一会儿。

    等他打着哈欠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已经老高了，方煜揉揉眼坐起来看时间，已经十一点钟了。

    随便抓了一下睡觉压的乱糟糟的头髮，方煜从床边拿过衣服往身上套，顺便又打了个哈欠。

    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谭恆伸出脑袋往里看了一眼，见方煜已经醒来便推开门，带着谭啸家的那条傻狗走了进来。

    傻狗应当是被主人训过了，这次见了方煜也没有露出獠牙，反而耸拉着尾巴踱步到方煜面前，歪着头在方煜手背上蹭了蹭。

    方煜惊奇的睁大眼，傻狗示好之后见方煜没有反应，嘴里不满的发出「呜呜」声，又在方煜手背上蹭了两下，然后抬头眼巴巴的望着方煜。

    方煜，方煜还是没有反应。

    傻狗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再蹭……

    直到谭恆笑出了声，方煜才反应过来，看着傻狗可怜兮兮的眼神，也忘了当初傻狗兇勐的样子，抬手揉了揉傻狗的脑袋。

    揉过之后方煜就黑了脸，突然想到他这个动作就和谭啸揉他脑袋是一样的。

    所以说，谭啸是平时揉这傻狗成习惯了，所以看见自己的时候也忍不住上手？

    谭恆一点儿不见外的坐下，对上方煜疑惑的目光，解释说：「谭啸有个朋友过来，他去车站接人了。」

    方煜「哦」了一声，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什么朋友啊？大老远的跑到车站去接人。

    他来了两次，谭啸也没去接过他啊！

    </br>

 第33页

    谭恆个人精，一瞧方煜兴致缺缺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虽然看美少年吃醋挺好玩的，但这不是别人，是他未来的「嫂子」，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真的惹方煜不高兴了。

    「是他以前的战友，听大哥说以前救过他的命。」谭恆连忙找补。

    方煜悬着的心刚放下又悬了起来，担忧的问：「救过他的命？谭啸受伤了？」

    谭恆一看美少年着急的样子，心里替他大哥感嘆了一句，这少年多贴心啊。

    「现在没事了，」谭恆说，「你看他现在不是好好地。」

    方煜点点头，和谭恆说了一声就去洗漱了。

    谭恆也没多坐，他来这边就是受了谭啸的嘱咐，过来看着点方煜。

    谭恆心里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心想这美少年得多娇贵啊，睡个觉还要有人专门看着。

    可是等他来了看到少年熟睡的样子，心里都忍不住一阵荡漾。乖乖，怪不得他大哥叮嘱他看着方煜呢。

    像他这样直的不能更直的男人，见了方煜这睡觉不设防的模样心尖都跟着颤了一颤，要是被有心思的人见了，那后果简直不敢想像。

    谭恆见他洗漱出来了，对他说谭啸在厨房给他留了饭，收拾好了就下楼去。

    方煜跟着谭恆一块儿下楼，刚出了楼梯口就听见屋外有传来一声汽车鸣笛声，然后谭啸那只傻狗疯了一样往外跑，尾巴高高的竖起来快速的摇晃。

    方煜也眼睛一亮伸长了脖子往外看，这样子看的谭恆再次嘆气，他大哥这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换来这样一个少年对他全心全意。

    谭啸的车缓缓驶进院子，傻狗欢快的围着车转圈，嘴里「汪汪」的叫着。

    谭恆还在，方煜不好意思表现的太急切，矜持的站在楼梯口不动了。

    他不动，谭恆却是不敢再站在他旁边了，悄悄的往旁边挪了两步，生怕被他大哥抓到。

    副驾驶的车门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打开，接着一只女士的高靴从车里踏出来。

    方煜心都跳的快了两拍，眼睛下意识的去看谭恆，怒目而视，用眼神杀死他！

    对谭恆张了张嘴，没出声，「你不是说他去接战友吗！」

    谭恆隔着两米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到方煜那无声咆哮，可悲的是，他居然还秒懂了方煜的意思。

    谭恆心里宽泪两行，心中暗暗祈祷。

    车上下来一个漂亮的女人，穿的很时髦，长长的波浪卷，头上戴着顶白色的洋帽，穿着高筒靴，显得她的腿修长。

    女人下车后没有关车门，反而扶着车门弯腰笑容满面的和车里的人说了句什么话。

    谭恆快要站不住了，浑身瑟瑟发抖，隔那么远都能听见方煜的咬牙声。

    「咯吱，咯吱」

    太恐怖了！

    方煜脸色阴沉，在看到驾驶座上下来的男人时，脸上的颜色更深了一层。

    风雨欲来！这是谭恆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后座上又下来一个男人，四十岁上下，长相很忠厚，脸上带着笑意。

    谭恆也顾不得谭恆会生气了，连忙抓住方煜的手臂，干笑着说：「那个女的说不定是那个男人的女朋友。」

    方煜眼神冷冷的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我想也是。」

    完了完了，谭恆心里泪流不止，这美少年乖的时候是真乖，真发起脾气来也怪吓人的！

    方煜脸上挂着那副令谭恆惊悚的笑容朝着还在说话的三人走了过去。

    谭啸先发现了他，手上夹着根烟沖他招手，让他过去。

    方煜笑着走过去。

    谭恆捂住脸不忍再看，简直修罗场。

    方煜乖巧的走过去，在谭啸身边站定，目光时不时的看向那个女人。

    谭啸拍了拍他的肩膀，对方煜介绍，「刘睿，我朋友。」

    方煜乖乖的向那个男人问好。

    谭啸又看了一眼那个女人的方向，「刘露，刘睿的妹妹。」

    方煜一听这个介绍，心里的危机就先解除了大半，但谭啸这边没意思，可不代表人刘露也对谭啸没意思。

    方煜眯了眯眼，看那个女人含羞带怯的目光望着谭啸，心里「嘁」了一声。

    刘露听到谭啸的介绍也有点不满，不过目光总算捨得从谭啸脸上撕下来了，一双美目看向方煜，一怔，随后惊喜说：「呀！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好看！」

    方煜继续皮笑肉不笑，不等谭啸介绍，便自觉的后退半步，对着那个女人鞠了个躬，乖的不能再乖了，只是那说出的话就不像他的外表那样让人喜欢了。

    他说：「阿姨好，我叫方煜。」

    刘露的表情僵在脸上，下意识去看谭啸。

    谭啸面无表情，怜爱的看着方煜，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谭恆还站在楼梯口，听到方煜的话忍不住笑出声。还好刘露他们离的远，听不到。

    刘露干笑了一声，说：「你这孩子，叫什么阿姨，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

    方煜直起身，先是惊讶的看着她，然后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说：「姐姐说的是，姐姐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老，顶多也就三十岁。」

    刘露：「……」

    事情到了这样，谭啸再不出声就说不过去了，他低声咳了一声，屈指弹了一下方煜的额头，「胡说什么呢，你刘阿姨才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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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页

    刘露：「……谭啸！」

    谭啸抬眼看她，目光冷冷的，刘露不满的话就又咽回了肚子里。

    刘睿在旁边冷眼看着这齣闹剧，这个时候才出来打圆场，笑着拍拍谭啸的肩膀，对刘露说：「方煜这年纪怎么也得叫我声叔，你是我妹妹，叫你阿姨是应该的。」

    刘露轻声「哼」了一声，看看谭啸，不甘心的问方煜：「你叫我阿姨，叫谭啸什么啊？」

    方煜只是微笑，乖巧的站在谭啸身边，歪歪头没有说话。

    叫什么？

    叫男朋友你问问他敢不敢答应！

    刘露与方煜两看相厌，都不愿意看对方。

    谭恆本来都准备回去了，一看方煜气鼓鼓的样子，觉得挺好玩，眼睛一转又不想走了，决定留下来看戏。

    谭啸将人带到二楼客厅，坐下和刘睿说了会儿话。

    方煜坐在谭啸左边，刘露坐在刘睿的右边，两人中间隔着谭啸和刘睿，都扭着脸不愿意和对方说话，谭恆自然坐到方煜旁边。

    方煜坐的无聊，他想谭啸可能是生气了，虽然刚刚他没有阻止自己，但是他应该也不希望自己那样对他的朋友。

    谭恆一直注意着方煜，见他气鼓鼓的脸颊又凹下去，然后眼皮垂下盯着手指不动了，知道这个敏感的少年多半是担心谭啸生他的气了。

    谭恆伸出一根手指戳戳方煜的肩膀，方煜垂头丧气的扭头看他。谭恆见谭啸没注意，赶紧凑过去趴在方煜耳边说了一句话。

    方煜耳朵支棱起来，犹疑的看他一眼。

    谭恆皱巴着脸，对他做了个口型，「相信我！」

    方煜将信将疑，又把目光望向谭啸，谭啸还是没有朝他这边看一眼。

    方煜就又有点怀疑了，又看了看谭恆。

    谭恆沖他挤挤眼，看他仍然一副呆呆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方煜扭头看看刘露，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她的侧脸，高挺的鼻子，殷红小巧的嘴唇，方煜还记得他之前看见的，玲珑有致的身材，是那种走在路上都能吸引很多人目光的那种美女。

    平心而论，方煜作为一个颜控，如果不是因为刘露是他潜在的情敌，他还是很乐意和她交好的。

    只是越是这样想起来，方煜心里就更是不平，正巧刘睿说到他这个妹妹，谭啸的眼神自然而然的便在刘露身上掠过，刘露礼貌的微笑，伸手将耳边的头髮拂到耳后。

    方煜……方煜就要气炸了，再去看谭恆，谭恆鼓励的看着他，沖他点点头。

    方煜低头想了一下，然后突然站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刘露的目光带着一丝厌恶。

    方煜冷笑一声，冰冷的眼神环顾一周，然后沉着脸下了楼。

    他刚下楼就后悔了，自己这是在闹哪样？就算谭恆说的是真的，他又发哪门子的脾气？他这样下楼只会让谭啸尴尬，真是太不懂事了！

    可是现在再让他回去是万万不能了，那丢人的就不止是谭啸了。

    方煜一个人钻到谭啸的小书房里，谭啸的摺叠床已经收起来了，方煜只能坐在椅子上生自己的气。

    方煜坐了没有两分钟，外面有脚步声。

    方煜期待的抬头，看着书房的门被人推开。

    他的心跳逐渐快起来，屁股都要在椅子上坐不住了。

    谭啸关上门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不悦的看着他。

    方煜本来都要弯起来的嘴角一看谭啸的脸色又拉了下去，心上突然涌上来一阵委屈，眼底迅速湿润，他微微低着头，别扭的不想让谭啸看见自己的红眼眶。

    第18章 18

    谭啸和他对峙了一会儿，见方煜始终没有抬头的打算，心里暗暗嘆了口气，放下双手走过去。

    像往常一样，右手按着少年的头晃了晃。平时他这样的动作总能让方煜的心情瞬间愉悦起来，只是他今天的这个动作不但不让方煜觉得舒心，反而更加的委屈。

    方煜清清嗓子，声音还是闷闷的，低声说：「对不起。」

    谭啸微微皱了皱眉。

    方煜手指按在鼻樑上，吸了吸鼻子，「我对你的客人太不礼貌了。」

    谭啸的手离开了方煜的发顶。

    方煜鼻子又是一酸，他始终低着头，再次道歉，「我可以对他们道歉，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气？」

    方煜听见谭啸在他上方低声嘆了口气，心里就有些惶恐。

    谭啸蹲下来，双手放在方煜的膝盖上，伸手擦掉少年眼角的湿润，轻声问他：「为什么生气？」

    方煜撇撇头，不让谭啸看他。

    谭啸不容他逃避，伸手把他的脑袋掰过来，让他的眼睛看着自己，又低声问了一遍：「为什么生气？」

    方煜瓮声瓮气的回答：「我讨厌那个刘露！」

    「为什么讨厌她？」谭啸问。

    方煜又别过头不说话了。

    谭啸等了一会儿，见少年这次是真的不准备再说话，又嘆了口气站起来，转过了身。

    方煜抬头看他的背影，委屈的咬着下嘴唇，昨天晚上向白飞信誓旦旦大义凌然的保证在这一刻都离他远去，他发现自己在这件事上根本理智不了，当时说的那么好听，其实都是建立在谭啸也喜欢他的前提下。

    谭啸喜欢他，他才能肆无忌惮的向他撒娇，愿意和他处在一种小暧昧的气氛中。

    </br>

 第35页

    可现在，他知道谭啸根本不喜欢他，那他说的那些什么等高考结束再谈这件事都是放屁，人都要跑了，他高考完不得哭死。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方煜做了他此生最勇敢的一个举动。

    谭啸是真的问不出方煜在想什么，看少年眼睑红红的实在太可怜，为了给少年留点自尊，他转过了身，不去看少年的满脸泪痕。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的踉跄声，没等谭啸回头，就感到少年从身后窜到了他的背上，双腿紧紧地箍在腰侧，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

    谭啸下意识的伸手背过去兜住少年，怕他掉下去。

    少年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张嘴轻轻含住谭啸的耳朵，热气暖烘烘的钻到耳朵里，随着少年嘴唇的一张一合，心跳渐渐的失去了规律。

    少年哭着在他耳边说：「我讨厌刘露，不许你对她笑！你是我的！我喜欢你啊！」

    最后一句话显然用尽了方煜的力气，说完之后他就把头埋到谭啸的肩窝，谭啸感觉得到少年的身体在发抖，肩窝处很快就传来一阵湿意。

    谭啸僵在原地，心跳一瞬间停住。许久，谭啸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心跳开始「扑通扑通」有力的跳动，并且越来越快，有种要跳出胸腔的错觉。

    他微微侧过头，眼里布满了血丝，哑着声音问他：「你说什么？」

    方煜没有勇气再说第二遍，只是双手双脚更加用力的缠着谭啸。

    谭啸退后了两步，让方煜坐在书桌上，然后转过身，把方煜的双腿分开，自己站在他的腿间，双手撑着桌子，低下头目光和方煜平视，红着眼眶，再次沉声问：「你说什么？」

    方煜小腿悬在空中一晃一晃，他抬起泪汪汪的双眼，不管不顾的环住谭啸的脖子把自己的嘴唇往前凑。

    谭啸往后扬了扬头避开少年孤注一掷的亲吻，看到少年的眼眶迅速又聚集了泪水，用大拇指擦掉少年眼角的泪水，哑声说：「听话，你再说一遍。」

    方煜委屈的看他，抿了抿唇，小声的说：「我喜欢你。」

    谭啸唿吸一窒，闭了闭眼，轻轻抬起方煜的下巴，对他温柔的笑了笑，声音有些发抖，他说：「真巧，我也喜欢你。」

    方煜愣住，不可置信的看他。

    谭啸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柔，或许比平日还要温柔，方煜眷恋的看着他的眼尾，右手不自觉的抬起摸了摸他的眼尾。

    谭啸偏偏头，在他指尖轻轻蹭了一下。

    太温柔了啊！方煜忍不住想。

    谭啸轻轻含住他的嘴唇，舌尖在他唇上划过。

    方煜心尖一颤，双手重新环住谭啸，乖乖的张开了嘴，放谭啸进来攻城略地。

    谭啸的唿吸渐渐加重，双手从方煜上衣下摆钻了进去，书房没有开空调，谭啸的手进来的时候方煜打了个寒颤。

    谭啸手上的动作顿住，嘴上却愈加用力，将方煜的舌尖吮的发麻，传出阵阵「啧啧」的水声。方煜被迫承受谭啸越来越粗暴的侵入，面红心跳的听着从两人嘴中传来的水声，嘴巴张开，唾沫来不及咽下顺着嘴角流出一串银丝。

    谭啸放开方煜，放在在他嘴里驰骋的滚烫的舌头一伸，将方煜嘴角的水渍舔干净。

    方煜脸红通通的，全身脱力靠在谭啸身上，嘴巴微张重重的唿吸。

    谭啸和他额头抵着额头，眼尾的褶皱依旧那么温柔宠溺，从鼻腔发出一声轻笑。

    方煜平復了唿吸，在他嘴上轻啄几下，眉眼弯弯的笑开了。他的双手摸着谭啸的宽阔的眼尾，笑了笑，「真好。」

    「真好。」方煜又说。

    谭啸轻轻咬了一下少年的下唇，然后放开了他，扯了扯衣摆。

    方煜一把扯住谭啸的手，见他的目光望过来，他便露出一丝坏笑，眼神在谭啸腿间鼓起的地方看了一眼，另一只手飞快的在谭啸的腿间摸了一把，然后松开谭啸的手若无其事的低头盯着脚尖。

    谭啸唿吸一重，本来就半□□的部位被少年不轻不重撩拨一般的一抓，直挺挺的立了起来。

    方煜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挑衅般看了谭啸一眼。

    谭啸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抬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

    方煜见他没有生气，胆子更大了，双手去抓谭啸的手往自己腿间带，嘴巴撅起来有些委屈，有点难为情，但更多的还是期待。

    他眼巴巴的看着谭啸，带着祈求，「谭啸，我硬了。」

    谭啸乐的纵容他，手顺从的往他腿间伸去，笑着问他：「那怎么办？」

    方煜便软软的说：「你给我摸摸。」

    谭啸太喜欢他这么乖巧的样子，只要方煜一用这种软软的语调和他说话，别说是这小小的要求，就是要了他的命，他都不会犹豫的给他。

    谭啸解开方煜的裤子，右手伸了进去。

    方煜闷哼一声，微微扬起头，露出脆弱的脖颈，毫无防备的暴露在谭啸面前。

    谭啸手上不轻不重的按着摸着，在少年的喉结上轻轻的咬着，左手紧紧的环住少年的后背，让他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上。

    少年是第一次，泄的很快，泄过之后还有点不还意思，红着脸凑过去亲谭啸。

    谭啸把手上的浊白拿纸巾擦掉，似笑非笑的看着方煜，挑了挑眉，「这么快？」

    方煜脸上还带着晕红，闻言没好气的说：「待会儿让你试试时间长的，保证你爽的下不来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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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页

    谭啸眉头一跳，怜悯的看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愿望，「你是不是对自己该处的位置有什么误解？」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方煜梗着脖子说。

    谭啸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目光在方煜的屁股上转了一圈，笑着说：「各凭本事了。」

    方煜还没见过谭啸这一面，以前的谭啸在他心里一直是温柔强大不苟言笑的模样，这还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这幅……这幅有点孩子气的一面。

    方煜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又要凑过去亲亲谭啸。

    他发现，亲吻这件事好像会上瘾，亲了一次还想亲第二次，第三次……总之怎么也亲不够。

    谭啸却按住他的头不让他靠近了，无奈的说：「消停会吧，小祖宗。」

    方煜的动作顿住了，连他最爱的亲吻都给忘了，「腾」的一下从头烧到脚，整个人都要冒烟了。

    谭啸这个老男人怎么能这样……这也太犯规了吧！

    小祖宗，小祖宗……嘿嘿，小祖宗！

    他怎能这么好啊！

    方煜心里的烟花都炸开一朵朵了，马上就要美的螺旋升天了。

    谭啸晃了晃他，问他：「刚刚生什么气呢？」

    方煜一愣，心里美滋滋的烟花也不炸了，气唿唿的站起来撸袖子，埋头往外沖，「我非得拨了谭恆的皮不可。」

    谭啸抱住他，自己坐在椅子上，把方煜放在桌子上，抬头看他，「他怎么得罪你了？」

    方煜哼哼两声，觉得有点丢人，不好意思的说：「他说你和刘露是相亲对象。」

    谭啸：「……什么？」

    不敢置信的问：「你信了！」

    方煜拉着谭啸的手亲了两下，讨好他：「那不是他骗我嘛！再说了，我又不知道你喜欢我。」然后保证一般的说：「我要是知道你喜欢我，打死我都不会信他的！」

    谭啸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最终只是无奈的说了一句，「你，还是长点心吧。」

    总算是知道了少年突然生气的原因，谭啸简直哭笑不得，他也是觉得少年今天的举动有点奇怪，平时那么乖巧懂事的一个小孩儿，怎么会做出甩脸色给客人看这么没有礼貌的事？原来是有人在后面挑事啊！

    这小孩儿醋性怎么就这么大呢？

    谭恆在二楼脸都要笑僵了，突然间打了个寒颤，疑惑的搓搓手臂，伸手拦住第五次想要下楼的刘露。

    刘露不悦的看着他，「你干吗总拦我？」

    废话！不拦着你，让你去打扰我大哥哄媳妇儿吗？

    那我大哥还不得打死我！

    一直坐在旁边喝茶的刘睿，这是突然放下茶杯，看了谭恆一眼，对刘露说：「坐下。」

    刘露看看她哥，委屈的撇撇嘴，走回原位坐下。

    谭恆应付的心累，和刘睿这样表面忠厚老实的老狐狸更没话说，索性又给他倒了杯茶，笑嘻嘻的说：「刘哥，喝茶喝茶。」

    刘睿感受这快要憋炸的膀胱，再看看满满一杯的茶，脸都绿了。

    第19章 19

    方煜眼睛红肿，怎么都不愿意出书房的门，太丢人了。

    谭啸捏捏他的手指，「不出去？」

    方煜嗓子还有点哑，瓮声瓮气的，「不出去。」

    谭啸宠溺的看他，「早上吃饭了吗？」

    方煜摇摇头，谭啸无奈的说：「饿了吗，想吃什么？」

    方煜揉揉小肚子，空空的，毫不客气的指使谭啸，「想吃面。」

    「嗯？」谭啸问，「什么面？」

    方煜揉揉通红的鼻尖，红眼睛看着谭啸，一副小可怜样，「就我第一天来的时候，你做给我吃的。」

    谭啸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着说：「等着。」

    刘露脖子抻着，目光一直看着楼梯口，见谭啸终于回来，忙迫不及待的站起来，「谭啸。」

    谭恆也忙站起来，小心觑了觑谭啸的神色，见他眼中带着笑意，神色一脸餍足，轻轻唿唿一口气，知道自己的危机暂时是解除了。

    「那什么，」谭恆讪讪的笑，「大哥，我家里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谭恆似笑非笑瞥他一眼，谭恆好悬没扑通一下给他跪下。

    谭恆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了，谭恆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十分愉快的滚走了。

    刘露站起来半天了，谭啸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心里委屈极了，又婉转的唤他，「谭啸。」

    谭啸到底如她所愿看了她一眼，但也就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然后对刘睿说：「刘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事不能强行，更何况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刘睿见他这严肃的样子，也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看他妹妹铁青的脸，再看看谭啸坚定的眼神，深深嘆了口气，拍了拍谭啸的肩膀，「既然这样，我也不逼你了。就算是我这妹子运气不好吧！」

    「哥！」刘露跺脚，只是目光一直幽怨的看着谭啸。

    谭啸正色道：「刘哥，不是咱妹子不好，是我的原因，是我配不上她。」

    刘露眼泪在打转，咬着下唇，楚楚可怜的看着谭啸，让人看了忍不住怜惜。

    只是谭啸心里有他想要怜惜的人，所以刘露再怎么动人，在他心里也掀不起一丝波澜。

    刘露见谭啸铁石心肠，眼泪转了转还是没忍住，顺着她姣好的脸庞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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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页

    刘睿不忍心看自己的妹子这样，走过去把刘露圈在怀中，安抚的轻轻拍着刘露的后背。

    刘露哭了一会儿，从哥哥怀里抬起头，不甘心的对谭啸说：「你说你心里有人了，总能告诉我那人是谁吧！也还让我死心。」

    谭啸为难的看着她，静了一会儿，说：「抱歉。」

    刘露再也撑不下去，哭出了声。

    刘睿十分抱歉的看了谭啸一眼，谭啸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刘露哭了很久，终于平復心情之后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留在这里，刘睿只好和谭啸道别。

    谭啸开车出来送他们去车站，刘露虽然没有拒绝谭啸的好意，但一路上一直望着窗外拒绝和人交流。

    谭啸将两人送到车站就马不停蹄的回来，路上路过一家甜品店，进去买了一小块草莓蛋糕，他记得以前方煜挺喜欢吃草莓。

    谭啸到家的时候，方煜的眼睛已经不那么红了，他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傻狗的球扔出去，傻狗立马乐颠颠的跑过去叼着回来，尾巴一直甩着，讨好的把求往方煜手里塞，歪着头看他。

    方煜一头黑线，抬高手把球再扔出去，傻狗摇着尾巴去追，乐此不疲。

    谭啸下了车，把蛋糕递给方煜，安抚的摸摸他的头髮，「垫垫肚子。」

    方煜红着脸双手捧着蛋糕，低声「嗯」了一声。

    方才的勇气用光了，方煜才后知后觉的开始有点不好意思，面对谭啸的时候有点尴尬。

    谭啸倒是很适应身份的转变，目光柔和，洗了手去厨房给方煜做饭。

    方煜一手端着蛋糕，小尾巴一样跟在谭啸身后，把蛋糕上的水果叉起来送到谭啸嘴边。

    谭啸一歪头咬住水果，方煜偷偷看着谭啸，感觉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好了，嘴里吃着甜甜的蛋糕，脸上的笑容和蛋糕一样的甜。

    方煜真是越看谭啸越觉得满意，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让自己碰上了呢？

    谭啸把面盛到碗里，放到厨房的小桌子上，方煜去拿了筷子，两个人就围在逼仄的厨房里，坐在小方桌前面对面吃了面。

    吃完饭，方煜自告奋勇的去洗碗，谭啸出去抽了根烟，让方煜自己在厨房里忙活。

    方煜在厨房里哼着歌洗碗，谭啸就静静地站在外面，眼神随着方煜的走动而转动，一直落在方煜的身上。

    方煜洗了碗擦干净手上的水渍，走过去把谭啸嘴边的烟拿下来，皱了皱眉，「对身体不好，少抽点。」

    谭啸纵容的看他一眼，揉了揉他的头髮。

    方煜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个人现在是自己的男朋友了！

    方煜比划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身高才到谭啸的耳朵，便微微踮了脚在谭啸嘴唇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

    谭啸站着没动，右手绕到方煜身后轻轻地扶着他的腰。

    方煜觉得真实了，又傻笑起来，他觉得自己没救了，只要一看见谭啸就忍不住露出笑容，真是栽到这人身上了。

    谭啸圈着方煜，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下午想不想出去玩？」

    方煜想了一下，摇摇头，他还是想和谭啸呆在家里，就两个人。

    谭啸便带他上楼去了，屋里暖气开着一点儿也不冷，谭啸脱了外套鞋子靠在床头，双腿分开让方煜坐在他两腿间，后背靠着他的胸膛。

    两人就这样腻歪着坐在床上看电视，电视只是电视上放的什么，方煜一点儿也没看进去，满脑子的少儿不宜。

    谭啸靠在床上玩手机，噼里啪啦的打字，方煜往后扬了扬头问他：「干什么呢？」

    谭啸把手机扔到一边，抱紧了他，「没什么。」

    方煜往手机上瞄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往后面靠了靠。

    两人没有说话，气氛却也很和谐，方煜眯着眼，「你朋友回去了？」

    「嗯。」

    方煜抿抿唇，说：「对不起啊。」

    「为什么道歉？」谭啸问。

    方煜从他身上坐起来，跪坐着面对他，「是不是我发脾气让他们不高兴了。」

    谭啸摇摇头，手指在他头髮上绕了绕，「和你没关系。」

    「嗯？」方煜抓住他作怪的手。

    谭啸嘴角微微扬起，「刘露不愿意再留下来了，刘睿疼这个妹子疼的跟什么似的，自然也不愿意留下来。」

    方煜听懂了，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矜持的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就应该这样，不喜欢人家一开始就不要给人希望，你做的很好。」

    谭啸被他逗笑了，点点他的额头没说话。

    「对了，」方煜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把手机拿出来找到谭啸的朋友圈，指着角落里一个优点模煳的手问他，「这是谁？」

    不会走了一个刘露，还有一个情敌吧？

    谭啸凑过去看了看，眼神复杂的看着方煜，深深嘆了口气，「你这……」

    方煜挑眉，「是谁！」

    谭啸笑出声来，故意拉长了声音，「这个啊，你见过。」

    方煜皱眉，重复道：「我见过？」

    谭啸笑着点头，「你见过。」

    方煜真的想不出来除了刘露他还在谭啸身边见过那个女人，可这双手明显不是刘露的。

    这张照片上的手虽然拍的有点模煳了，但是也架不住他每天看两遍，这双手都刻在他心里了，刘露来的时候他第一眼就注意到她的手了，刘露的手虽然也很白很细，但是和这双手还是有点不一样，估计是刘露的身高太高，所以手也比平常的女生的手要更长一点儿，他一下子就看出来这不是同一个人的手。

    </br>

 第38页

    谭啸笑够了，手指点了点手机屏幕，无奈的看着少年，「这是晓燕，韩晓坤的女朋友。」

    方煜恍然大悟，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笑了两声。

    谭啸真是服了这小孩的醋意了，扭了扭他的耳朵。

    方煜摸摸耳朵，舔着脸笑，然后往前爬了爬，距离谭啸不到一掌的距离，软软的问他：「我回不去家了，你能收留我吗？」

    谭啸一颗老么咔嚓的心柔的简直要化了，拇指颳了刮少年的嘴唇，目光沉沉看他。

    方煜抓着他的手晃了晃，眨眨眼，「好不好啊，你收留我吧！」

    谭啸笑了笑，还是没说话。

    方煜噘着嘴，漂亮的人无论做什么动作都是可爱的，他埋怨的瞪了谭啸一眼，嘴里嘀嘀咕咕，「你之前骗我，我都还没找你算帐呢。」

    谭啸问：「我什么时候骗你？」

    方煜就瞪大了眼睛，夸张的说：「不是吧，这就忘了？」

    谭啸笑着看他。

    方煜挺直了腰，「你之前还说没有女人能看上你，我还同情了你好一会儿。」

    谭啸憋不住了，这小孩儿太好玩了，捏捏少年的脸，低声问他：「同情我？」

    方煜脸又不争气的红了，这男人太犯规了，总是压低了声音在他耳朵边说话，这，这谁扛得住啊？

    谭啸抱着他揉揉他红透的耳朵尖，「想住就住吧。」

    方煜满足了，哼哼两声，趴在谭啸身上，「我今年高三了，等我考上a大我就搬来和你一起住好不好？」

    「好！」谭啸怎么能忍心拒绝呢。

    「那我下学期要好好学习了，a大真的太难考了。」方煜抱怨。

    谭啸调侃说：「看你自信的样子还以为是个小学霸。」

    方煜摸摸鼻子，大言不惭的说：「以前不是，但以后肯定是。」

    「行，」谭啸笑着说，好像和这少年在一块儿他总是忍不住想笑，「我等着小学霸考上a大，搬来和我一起住。」

    第20章 20

    既然立下了目标，那就必须马山行动起来，方煜和谭啸腻歪了一会儿就从书包里掏出来两张物理试卷。

    谭啸看着他，半晌问他：「你居然还带着试卷？」

    方煜把摺叠桌搬过来，闻言白了谭啸一眼，把试卷铺平了，「我今年高三了，书包里没有试卷才不正常吧。」

    从床下拖出来一个板凳，方煜凑过去在谭啸嘴边亲了一下，敷衍道：「你乖乖的，别打扰我学习。」

    谭啸哭笑不得，摸了摸嘴角，他这是被小孩儿嫌弃了？

    不知道方煜成绩怎么样，但是看他写试卷的样子还是有一种学霸的感觉的，方煜是那种一旦决定做什么事就会尽全力的去做，他说了要考a大，那就要好好学习。

    一时间，房间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谭啸靠在床头玩手机，偶尔抬头看看少年全神贯注学习的模样，心里安逸。

    方煜说要好好学习就真的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去，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一天的时间基本上都趴在小摺叠桌前做试卷，有不会的题就拍下来给白飞发过去，等到晚上吃过饭白飞和他视频再把他不会的题讲给他听。

    谭啸洗碗回来就看见少年穿着毛茸茸的睡衣趴在床上，双腿翘起来晃着，乖巧的听白飞讲题，连他推门进来都没有发现。

    谭啸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直接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对面白飞先发现他，和他打了声招唿，谭啸点点头。

    方煜题目问的差不多了，一天就这一会儿是他和谭啸腻歪的时间，看见谭啸立马抛弃了他的好朋友，对白飞匆匆的说：「今天就到这了，先挂了。」

    说完没等白飞说话，方煜就按断了视频，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扑到谭啸身上蹭了蹭。

    谭啸抱住他揉着他的头髮，这几天他的学习状态都看在眼里，有点担心的问：「这样学习强度是不是太大了，能受得了吗？」

    方煜打了个哈欠，不在意的说：「没什么，我同学他们都是这样的。」

    「再说就这半年了，」方煜说：「忍忍就过去了。」

    「嗯。」

    方煜躺在他怀里，抬手摸摸他的脸，「我还有三天就开学了。」

    谭啸唿吸一紧，抓住少年的手握在手心，「我送你回去。」

    「好啊。」方煜说，在他怀里翻了个身，露出一个坏笑，趁谭啸不注意一把扯开他的裤子，把手伸了进去。

    谭啸身体绷紧，眼里逐渐染上□□，唿吸渐渐粗重，将少年拥入怀中紧紧的箍住，滚烫的吻细密的落在少年的身上。

    方煜把手伸出来，从床头扯了纸巾擦干净，挑眉得意的看着谭啸。

    谭啸眼底的欲望还没消散，声音低沉沙哑，摸了摸少年的额头，「干什么呢？」

    方煜凑过去和他亲吻，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他抬头委屈的看着谭啸，「我不想和你分开。」

    谭啸没有说话，他这个年纪已经不能像少年这样随心所欲热烈的表达自己的爱意，他所有的感情都藏在心里，逐渐发酵，愈发浓烈。

    方煜舔舔嘴唇，在谭啸耳边低声说：「谭啸，我想要。」

    谭啸目光沉沉的看他。

    方煜就又凑近了一点，搂着他的脖子，「谭啸，我们做吧。」

    </br>

 第39页

    谭啸仍然用那种方煜看不懂的眼神望着他。

    方煜见他迟迟不说话，有点委屈的噘了噘嘴巴，可怜兮兮的看他。

    谭啸嘆了口气，揉揉少年的头髮，把方煜抱了起来慢慢的躺倒在床上。

    方煜紧张的耳朵都红了，脚趾无意识的蜷起来。

    谭啸把他的睡衣扣子解开，嘴巴在他额头亲了亲，然后是鼻子，嘴巴，锁骨……

    方煜全身绯红，感受到谭啸滚烫的吻顺着胸膛滑下去，最后落在小腹上，再然后，裤子被褪下，欲望被温暖包裹着。

    方煜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无措的去推谭啸，谭啸抬眼看了他一眼，宽阔的眼尾殷红，方煜放在谭啸头上的手就顿住了。

    方煜手忙脚乱的扯了纸巾递给谭啸，谭啸看了他一眼接过，将嘴里的浊液吐掉，然后赤脚去卫生间漱了口。

    回来的时候方煜还是离开时那样无措的跪坐在床上，看到他进来便往前爬了两下，急急地去抓谭啸。

    谭啸坐下，抓住他的手。

    方煜着急的看着他，在他嘴上摸了摸，「你怎么这样啊？多脏啊。」

    谭啸摇摇头，「不脏。」

    「下次不许了。」方煜皱眉说。

    谭恆拇指颳了刮他的下巴，「不喜欢？」

    方煜皱着眉，喜欢是喜欢的，但他心里就是别扭，他不喜欢谭啸以这样的方式讨好他。

    「喜欢的，」方煜实话实说，吸吸鼻子，声音有点闷：「可是不喜欢你这样做，捨不得。」

    谭啸的一颗心都要被少年的话给暖化了，柔成了一滩水，铁石心肠在这一刻都化成了绕指柔。

    「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做啊，」方煜又问，「你宁愿给我……口，都不愿意和我做吗？」

    谭啸嘆了口气，抱着少年狠狠地吻下去，只将少年亲的上气不接下气瘫倒在他怀里，才亲了亲他的耳朵，「我等你长大。」

    方煜心尖一疼，唿吸不稳，「我现在也不小了。」

    谭啸轻轻摇头，「再等等。」

    方煜知道谭啸是为了他好，乖乖的窝在谭啸的怀里「嗯」了一声。

    「那你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在这里睡？」方煜讨价还价。

    他们两人确定关系已经几天了，亲密的事也做了不少，但谭啸仍然一次也没在楼上留宿过，都是一个人在书房的那张小摺叠床上将就，方煜心疼他，再加上心里的一点小心思作祟，央求了他许多次留下来，谭啸却一次也没留下过。

    谭啸有些为难，但看着少年闪闪发亮带着希冀的眼睛，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气氛这么好，他实在不忍心让少年失望，便微不可查的「嗯」了一声。

    少年的眼里光芒一瞬间亮起来，紧紧地抱着谭啸的腰往床上倒下去，在他胸口蹭了蹭，兴奋的打了两个滚。

    谭啸伸手把他捞过来抱在怀里，轻声呵斥：「老实点。」

    方煜使劲点点头，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保证道：「我很乖的。」

    谭啸忍不住笑出声，把少年抱得更紧。

    方煜早上醒来的时候谭啸已经不在了，他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把衣服抓过来穿好了，洗漱过后下楼去。

    然后就看到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震惊的睁大了眼。

    「白飞？」方煜喊了一声。

    白飞在和谭啸说话，背对着楼梯口，听见方煜的声音便转过身，笑着沖他扬扬手，「小玉。」

    方煜快步走过去，惊喜的上上下下看他，「你怎么来了？」

    白飞挑眉，「我爸来这边出差，我跟着来玩玩。」

    方煜惊喜的抱了抱白飞，然后立马放开他蹭到谭啸身边去了。

    白飞茫然的看着自己张开的双臂和已经空了的怀抱，失笑的看着方煜，用手指指了指他，没说什么。

    方煜摸摸鼻子笑了两声，毫不知羞的牵住谭啸的手。

    谭啸僵了一下，抬眼对上白飞瞭然的目光，随后放松下来，把方煜的手包在手心。

    白飞调侃的看着两人，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方煜挑衅般的抬起两人相牵的手沖白飞晃了晃，心情很好，「我这都名草有主了，你什么时候能给我找个嫂子啊。」

    白飞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欠揍的小子，憋了半天说：「你就嘚瑟吧！」

    方煜笑着去看谭啸，正巧谭啸眼里含笑的低头看他，不经意对上谭啸温柔的眼神，脸又不争气红了。

    「啧啧，」白飞说：「看看你这幅样子。」

    方煜对谭啸那是乖的不能更乖了，对上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损友就没那么客气了，毫不客气的开怼，「你这就是单身狗的嫉妒。」

    白飞看看谭啸，一脸想不明白的表情，「你怎么就看上脸皮这么厚的一个人？」

    谭啸笑着去看方煜，方煜对他笑了笑，转眼就给了白飞一个白眼，「看脸呗，反正像你这样的没人能看得上。」

    白飞被噎了一下，很想把脸伸到方煜眼皮前给他看，自己也不丑好吧！

    自己在学校也算是个班草好吧！

    虽然比方煜的颜值还是差了点，但是谁稀罕他这副小白脸的样子啊！

    方煜见到他的好兄弟很开心，当即留白飞留下来吃午饭，一副好客的主人模样。

    白飞无力吐槽，十分心累的转头和谭啸说话，决定十分钟内都不要和方煜说话了。

    </br>

 第40页

    方煜见人不和他说话了，立马又哼唧着去拉白飞去楼上说话，十分体贴的说：「外面太冷了，我们去楼上。」

    白飞给了谭啸一个无奈的眼神，谭啸便沖他笑了笑，让白飞先去了楼上。

    方煜也想跟着走的时候谭啸叫住他，方煜疑惑的看他，「怎么了？」

    谭啸摸摸他的头，抱歉的说：「早上谭恆打电话，有个生意要我去。」

    方煜一听就明白了，十分理解的摆手，「你去吧。」

    谭啸笑着看他，「你和白飞今天午饭出去吃吧，钱够吗？」

    方煜拍着口袋神秘的笑了笑，「你给我的大红包还在呢。」

    谭啸放心了，弯腰在他额头亲了一下然后离开了。

    方煜上了楼还有点而晕乎乎的，看见白飞的时候就摸着额头开始嘿嘿的笑，等白飞的询问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就又傻笑起来。

    得，白飞也不用问，否则肯定又是成吨的狗粮塞到他撑。

    方煜等了又等，见白飞已经低头去看手机了，终于忍不住凑过去，「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了？」

    白飞翻了个白眼，把手机扔到一边，正经的看着他问：「那么请问，你是怎么了呢？」

    「嘿嘿，」方煜笑，趴到白飞耳朵边说了句话。

    白飞忍无可忍的把他推开，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方煜见白飞不顺心了自己就开心了，拍拍自己的口袋说：「想吃什么，我请客。」

    「哟，大款啊！」白飞说。

    第21章 21

    方煜矜持的点头，有意无意的开始炫耀：「谭啸给的压岁钱。」

    白飞来了兴趣，凑过去要扒他的口袋，「到底有多少，上次也没捨得给我看，这次能让我数数了吧？有多少？」

    方煜没躲，让白飞把钱拿了出来数。

    「这么多！」白飞数完震惊的看着方煜。

    方煜抿唇憋笑，心里美的跟什么似的，还又去打击白飞，「你今年的压岁钱有多少？」

    白飞愣住，然后把钱塞到方煜口袋里，「要什么压岁钱，我都过了十八岁的生日了。」

    「嗯嗯。」方煜忍不住开始笑。

    白飞对他怒目而视，然后突然想起件事，拿手机给方煜发了条消息。

    方煜手机「叮咚」一声，疑惑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愕然抬头看白飞。

    白飞沖他挑挑眉，「收了吧。」

    方煜低头看手机，再抬头看白飞，愣愣的，喃喃道：「这么多？」

    白飞拍拍他的头，「十八了，就长成个大人了。这是最后一年了。」

    方煜收了钱，然后一把把白飞扑到，压了个白飞半死。

    偏偏他还不老实，手脚乱扑腾，兴奋的喊着：「啊啊啊！白飞我爱死你了啊！」

    「别，」白飞艰难的从方煜身下钻出来，「别爱我，我承受不来。」

    方煜被这巨大的惊喜砸的晕了，大方的拍着白飞得见肩膀，「走走走，出去吃饭。」

    白飞躲开他不知轻重的手，「还是白飞哥哥对你好吧！」

    方煜已经蒙了，听见『白飞哥哥』四个字马上反应过来，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和白飞掰扯，「你看，你叫谭啸表叔，谭啸又是我男朋友，你说你该叫我什么？」

    白飞的笑容颇有深意，「原来你才是下面的那个吗？」

    方煜愣了下，「嗯？」

    「你要是下面的那个，我肯定叫谭啸什么就叫你什么。」白飞不怀好意的说。

    方煜为难的蹙眉，他既想占白飞的便宜，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下面的那个，踌躇了一会儿，才讷讷的说：「那算了。我才是上面的那个。」

    「噗嗤」白飞实在是忍不住笑出声。

    对上方煜幽怨的眼神，才勉强止住笑，夸张的说：「原来是这样的吗？」

    方煜心虚的点点头，白飞顿时笑的肚子都疼了。

    方煜皱眉，「不是，我怎么看你这样子一点儿也不信呢？」

    「没有，」白飞忙摆手，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信，我信。」

    「嗯。」方煜半信半疑的点点头，欲盖弥彰的补了一句，「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事实。」

    「哈哈哈！」白飞捂着肚子，擦掉笑出的眼泪，「方煜你真是个宝。谭啸摊上你真是，真是积了八辈子的福。」

    方煜就是再迟钝也听出白飞话里的调侃，生气的鼓着嘴不说话了。

    白飞止住了笑，看小玉又生气了，连忙转移了话题，「哎，我们中午去哪儿吃饭？」

    方煜想了一会儿，诚实的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不是吧，」白飞震惊的说，「你来这边这么久了，连个吃饭的地儿都不知道吗？」

    方煜想了想：「还是知道一两个的。」

    「哪里？」白飞问。

    「第一个，」方煜伸出一根手指，「你家酒店。」

    白飞皱眉。

    「第二个，」方煜不好意思的别过头，「谭啸带我去过，味道不错。可是我没记住路。」

    白飞：「……」

    「算了，」白飞对他彻底不怀希望了，「待会儿去街上，看哪家顺眼去哪家。」

    方煜觉得这事一个不错的主意，高高兴兴的同意了。

    两人看着时间，到十点钟的时候出了门，白飞已经拿到驾照，两个人就开着谭恆的车出门了。

    </br>

 第41页

    到市里转了一圈，白飞最后选中了一家自助餐厅，方煜拍拍鼓囊囊的口袋，「你这是给我省钱呢？」

    白飞但笑不语，把车停下。

    餐厅还不错，很干净，食物种类也不少，白飞这个向来挑剔的大少爷也难得没能挑出来什么大毛病，两个人端了十几盘肉片，吃了个痛快。

    最后从餐厅出来的时候，白飞说要在a市转转，让方煜陪他。

    方煜自然是同意的，他来了这么久也没能好好在a市逛一逛，正好趁这个时机看一看。

    说是要到处逛一逛，白飞这个大少爷也不愿意委屈了自己，专门去各个商场转了一圈，看中什么东西，大手一挥让服务员给他包起来。回去的时候，白飞拎着大包小包，整个人都要被埋在各色各样的包装里了，方煜作为白飞的好兄弟自然也没能倖免，手里被安排了满满的礼品袋。

    方煜把手里的大包小包甩到后座，活动了一下手臂，郁闷的看着白飞，「以后再有这种好事，记得千万不要再叫我。」

    白飞笑嘻嘻的不接话，假装没听到，坐到驾驶座上伸了个懒腰，喊了一声：「爽！」

    方煜坐在副驾驶，看了白飞一眼。

    根据他从小跟在白飞身后混了将近二十年的经验，白飞疯狂购物的时候就表明他心情不怎么爽，购物就是他发泄的一个途径。

    不过方煜也没问他怎么了，问了白飞也不一定会说，不问，白飞想告诉他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

    果然，白飞喊了一声之后，双手放到方向盘上，也没有打火，就那样静静的坐了一会儿，突然开了口：「小玉。」

    方煜坐直了，应了一声。

    「你说，」白飞纠结了一会儿，然后接着问：「我们这个年纪，在父母眼中，是不是除了学习，做什么都是不务正业？」

    方煜正襟危坐，思索了一会儿，回答他：「在他们眼中，确实除了学习，别的都是要往后排的。」

    「可是，」白飞歪头看他，眼里带着迷茫，「我觉得很累啊！」

    方煜不知道该说什么，白飞从小到大的成绩一直很好，是学霸那种级别的。这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和他这种吊儿郎当的学习状态不同，白飞学习很投入，如果不出意外，白飞这个成绩闭着眼都能考上a大。

    方煜一直以为白飞是真的挺喜欢学习的，要不也不会始终如一的成绩稳定在市里前十，却没想过有一天会从白飞嘴里听到他累了这种话。

    白飞嘆了口气，羡慕的看着方煜，「十几年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学习是为了什么，就这样拼命的学，想着将来考上个好的大学。」

    「然后呢？」白飞十分迷茫的说：「考上大学之后呢？别人上大学是为了将来找个好工作，可是我又不需要找工作，我就是一辈子无所事事也有花不完的钱。我这样拼了命的学习，到底是为了什么？」

    方煜没有说话。

    白飞又说：「以前我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只能学习，可是我现在真的累了我也真的不喜欢学习，我不想在浪费时间在我根本不喜欢的学习上。」

    方煜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白飞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侧着身子看他。

    方煜便转身，想了想说：「如果是我，我不会在这最后的半年放弃的，更何况你成绩这么好。」

    方煜看白飞想要反驳，于是打断他说：「你先听我说。」

    白飞就坐了回去。

    「也许你觉得学习对你来说没什么意思，可是你不知道别人有多羡慕你，」方煜斟酌了一下，「你学习成绩好，你将来可以很轻松进入一所好的大学，不像我现在想努力也来不及，你将来的选择会比我们多，你也会更有底气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算不是为了这个，去一所好的大学，不仅仅是给未来更多的选择，在大学里，你见识的人，受到的教育，都会让你的眼界根以前不一样。」

    「再者说，你已经努力这么些年，要在这最后半年放弃吗，你甘心就这样前功尽弃吗？你现在放弃了，你十几年的心血算什么呢？有的时候，你只有达到了那个高度才有资格去谈放弃。可是现在的我们，还没资格。」方煜靠在副驾驶椅背上，「我们还有半年的时间，你为什么不再等一等，半年后，你想做什么还有人能拦得住你吗？等你找到你真正喜欢的事，你也有底气去做不是吗？」

    白飞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方煜，许久才嘆了口气，「小玉，我有时候都忍不怀疑……」

    「嗯？什么？」方煜饶有兴致的问。

    「你有时候未免也太成熟了些。」白飞说。

    方煜耸耸肩，臭不要脸的回答：「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优秀，不要太嫉妒我。」

    白飞一脸作呕的表情，没有回应他的臭美，打火走了。

    方煜坐在一旁还不老实，兴致勃勃的凑过去问：「你说的想做的事到底是什么啊？」

    白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以后再说吧。」

    「现在不能说吗？」方煜皱眉。

    「还是算了，我现在是任重而道远啊！」白飞感慨的说。

    方煜不懂，这件事有这么严重吗？谁知白飞下一句话直接将他气的一个仰倒。

    白飞说：「我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把你这个渣滓的成绩提上去，至于什么理想啊，哪还有精力？」

    </br>

 第42页

    方煜：「……」

    方煜已经不想和白飞说话了，简直浪费他的感情。

    白飞从眼角觑见方煜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他也觉得方煜这个人真是神奇，明明就是个千宠万宠着长大的小孩儿脾气，偏偏遇到一些事了却又比任何人都要冷静理智。

    当初方煜关于他出柜的一番理论就已经让白飞对他刮目相看了，后来在和谭啸告白这件事上又理智的简直可怕。

    想到这件事，白飞倒是有些好奇了，问道：「你之前说要高考之后和谭啸告白，怎么提前了？」

    一提这个，方煜顿时就想起来他被谭恆骗了的事，立马义愤填膺的和白飞告了状，他倒是不怕白飞笑话他，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全盘托出。

    白飞听得乐了，但是一看方煜气唿唿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护短的说：「这么过分！」

    「对啊！」终于等到有人给自己打抱不平，方煜立刻来了底气。

    白飞忍不住笑出声，「那你想怎么报仇？」

    方煜立马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趴在白飞耳边叽里咕噜的一顿说。

    白飞是服了，恨不得回到十分钟前，把夸方煜成熟的那句话收回来嚼吧嚼吧咽到肚子里。

    第22章 22

    方煜的报仇计划没能顺利实行，原因无他，只是方煜刚回到谭啸家看见谭啸正靠在大门外面抽着一根烟等他回来，立马将报復谭恆的想法丢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屁颠屁颠的下车蹭到谭啸身边。

    白飞刚下车就听见方煜甜的发腻的声音对谭啸说：「我回来了。」

    谭啸习以为常，抬手就揉了揉方煜的头，像是给小动物顺毛似的，方煜就眯着眼享受的笑了。

    白飞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就想起来之前方煜曾信誓旦旦的和自己拍着胸脯说他绝壁是在上面的那个。

    方煜倒是不知道他的好朋友用这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默默为他祈祷，还十分兴奋的围着谭啸团团转。

    谭啸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意，任由小孩儿对他撒娇耍赖，纵容着他的一切任性。

    得！白飞心想，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在这操的哪门子心。

    白飞这次来只待了两天，他这次主要就是过来看看方煜，见到了人，一直悬着的心便放了下去，临走前还告诉了方煜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

    「学校办了个补习班，主要是周末休息的时候给年级前五十的高三学生进行考前辅导，」白飞说：「听说请来的老师是高考出题组退下来的老教师。」

    「那很好啊，」方煜是真心为白飞高兴，「你成绩好，再有老师辅导，肯定能考上q大！」

    白飞摇头，「我是想问问你，想不想进这个补习班？」

    「我？」方煜瞪大眼，指着自己不可置信问。

    白飞肯定的点头。

    「可是，」方煜皱眉，「你不是说只有年级前五十名才可以去这个补习班？我的成绩……」

    「这个你不用管，你就说自己想不想去吧。」白飞问。

    方煜犹豫了一下，然后拒绝了白飞：「不了，我的成绩这么差，就算去了也跟不上你们的进度。」

    白飞好一会儿没说话，然后嘆了口气拍了拍方煜的肩膀，「既然你不想去就算了，补习班初五开学，如果期间你改变主意了就联繫我，我和学校那边说一声。」

    方煜就怕这个，白飞家这些年给学校贊助了不少教学设备，所以学校里的领导见了白飞都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白飞要说在补习班里加一个人，教导主任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

    方煜若是说自己想去补习班，对白飞来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只是，方煜真的不想麻烦白飞了，高中三年他跟在白飞屁股后头享受了不少优等生才能享受的待遇，班里本来就有很多人颇有微词，只不过那都是小打小闹也没有威胁到他们的利益，所以倒没人真的计较这些。

    然而这次不一样，这个补习班的事方煜从来没有听人说过，估计是瞒着他们的，这么好的机会，谁不想把握住。但是学校规定了前五十名学生才可以上补习班，就算他们知道了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成绩在那摆着。

    可一旦方煜去了，过一段时间如果被人知道了……

    白飞了解方煜的性子，知道这件事方煜是不会同意，因此也只是嘆了口气，倒没有再劝他。

    白飞很快就走了，方煜心里却好像被堵了一块儿，感觉唿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这天晚上，方煜照例拿了张英语试卷铺在书桌上，只是无论如何那些蝌蚪似的字母也看不进心里去。

    坐了大概有两个小时，试卷才写了一半，方煜烦躁的揉揉太阳穴，把笔扔到一边。

    仰靠在椅背上，方煜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感觉太阳穴一阵阵的钝痛才好了一点儿。

    「咚咚」两声敲门声。

    方煜立刻坐直了身子看向门口的方向。

    谭啸推开门，看了看方煜桌子上摊开写了一半的试卷，「还没有写完？」

    方煜坐直的身子又略微弯了弯，有些丧气的说：「啊，今天状态不太好，不想写。」

    谭啸进了屋，帮他把乱糟糟的书桌简单整理了一下，很是纵容的说：「不想写就不写了，上楼去玩会儿。」

    方煜本来还有些阴郁的心情顿时就阴转晴了，他忍住笑说：「你这样纵容我是不对的。」

    </br>

 第43页

    谭啸不甚在意的「嗯」了一声，专注手上的动作。

    方煜趴到桌子上歪头看他，笑眯眯的说：「这样我可就考不上a大了。」

    谭啸手里拿着英语试卷的手不自觉就用了力，卷子被攥出了褶皱，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谭啸才恍然松开。

    方煜这下真的忍不住笑了，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趴到谭啸背上闭上眼，声音低了下去，喃喃道：「我累了，背我上去。」

    谭啸便放下手中正在忙的事，把方煜往上託了托，然后背着娇气的方煜上楼。

    方煜应该是真的很累了，短短几步路，谭啸把他放下的时候，方煜的唿吸已经平缓下来，竟是睡着了。

    谭啸把他放在床上，替他脱了鞋袜，然后拿热毛巾给他擦了脸，拿被子将人裹紧了。

    方煜在床上翻了个身，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突然出声喊了一声「谭啸」。

    谭啸下意识应了一声才觉出不对，放轻动作掀开被子看了一眼，方煜正睡得熟，离近了还能听见轻微的鼾声。

    谭啸脸上带了点笑，用指尖去碰方煜睡得通红的鼻尖。

    方煜不满的皱皱鼻子，呢喃了一声什么，把脸转到了另一边。

    谭啸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单膝跪在床沿，低头凑近了方煜，在他鼻尖轻轻咬了一口。

    「呵呵呵，」方煜笑出声，双臂从被窝里伸出来环住谭啸，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带着狡黠的笑意，「干什么呢！」

    谭啸没有一丝被抓住的窘迫，反问他：「什么时候醒的？」

    方煜抬起头凑过去报復似的在谭啸鼻尖咬了一口，然后用他那特有的慵懒语调慢吞吞的说：「你戳我鼻子的时候就醒了。」

    「嗯。」谭啸点点头，瞭然道：「装睡。」

    方煜笑起来，松开谭啸坐了起来，打着哈欠说：「没有装睡，你要不戳我那两下我就睡熟了。」

    谭啸也顺势坐在床边，心疼的摸摸他的头髮，「学习很辛苦？」

    「也没有多辛苦，」方煜说，「就是今天突然就有点累。」

    「可能是大姨夫来了吧。」方煜突然冒出一句，然后自己就乐了起来。

    谭啸无奈的拍着他的脑袋，对方煜的冷幽默表示冷漠。

    方煜自己笑了一会儿，见谭啸并不准备卖面子给自己，只好自己「呵呵」了两声对这个冷笑话进行了收尾。

    等方煜尴尬的笑完，谭啸才翘起一边嘴角，起身去厨房热了杯牛奶。

    方煜苦大仇深的看着乳白色的饮料，求饶一般的看着谭啸，「今天不想喝。」

    谭啸冷漠这一张脸，对方煜的为难视而不见，沉默着把被子又往方煜的方向推了推。

    方煜小脸皱成了一团，壮士割腕一般的抢过来被子仰头一饮而尽。

    谭啸接过已然空了的被子，摸了摸方煜的后脑勺，表示安抚。

    方煜轻微歪了一下头，倒是没有躲开。

    谭啸去洗了杯子，洗漱后进卧房，催促方煜去刷牙，自己把方煜拱的乱成一糟的被子扯开。

    方煜刷牙回来谭啸刚把床铺好，方煜一步三蹦的蹦到床上，仰躺着舒服的喟嘆一声。

    谭啸无奈看自己刚铺好的床又皱成了一团，认命的走过去把方煜往旁边挪了一点，关上灯后和方煜并排躺着。

    方煜躺了一会儿就不老实了，淅淅索索的挪到谭啸的怀里，扯着谭啸的手臂搭在自己腰上，心满意足的睡了。

    方煜盯着手机愣了一会儿，手指屈起微微动了动，等到通话自动挂断方煜的手指也没能按下那个通话键。

    手机的响声停止的那一刻，方煜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害怕他和谭啸说话的时候语气会泄露了他的情绪。

    早就想过最后可能会是这个结果，然而在亲耳听见这个事实之前，心里有一个隐秘的角落还存在一丝侥倖的期待。

    顺着枕头慢慢的滑下去，方煜拉起被子将整个人都埋在了里面。

    谭啸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少年弓成了一只虾蜷在被子里，谭啸把感冒沖剂沖好，等到温度刚刚好的时候，隔着被子拍了两下，「起来吃药。」

    方煜在被窝里动了一下，然后就又没了动静。

    谭啸掀开被子将他拎起来，「起床。」

    方煜拍开他的手，眼周围红红的，声音有点沙哑，「知道了知道了！」

    谭啸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方煜被他盯的不自在，抬头瞪他，「看什么！」

    谭啸坐下来，「怎么嗓子哑了？」

    方煜清了清嗓子，捧着药喝了一口，不太在意的说：「发热烧的吧。」

    谭啸没再说什么，方煜也不知道他信了没有，不过好在谭啸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如果谭啸再多问两句，方煜说不定真的会忍不住哭起来。

    那可就太丢人了。

    方煜喝了药又被谭啸用被子裹起来发了会汗，等到傍晚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方煜感觉身上清爽了许多，那种昏昏沉沉的头痛已经消失了，当即表示自己还能再写两张物理试卷。

    谭啸让他可拉倒吧，拿热毛巾帮他把身上出的汗拭去，顺便被方煜吃了不少豆腐。

    一整天都没有写试卷，方煜感觉神清气爽，晚上愈发的精神。

    这就苦了谭啸，一晚上都在应付不断发情的小情人。

    </br>

 第44页

    方煜趴在谭啸身上，手指不老实的从谭啸的锁骨开始往下滑，在谭啸下巴上咬了一口，抬起头用那双黑亮的眸子期待的看着谭啸，「谭啸，我们做吧！」

    谭啸皱眉抓住他不老实的手，推了推他，「下去！」

    方煜在他身上扭了扭，笑容奸诈，「我不！你就答应我吧！我保证很小心，不会弄疼你的。」

    谭啸挑眉，饶有兴味的看他，「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有，」方煜回答的很快，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你试试，保证很爽的！」

    「那为什么不是你试？」谭啸问。

    方煜大言不惭，「出力的事当然得我来，我哪捨得累着你。」

    「累着？」谭啸挑起一边嘴角，手覆上方煜揉了几下。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方煜马上就怂了，弓起身子低声哼了几声，刚刚的壮志豪言顿时抛到了脑后，思绪随着谭啸手上的动作起起伏伏。

    谭啸甩着手上的水珠从洗手间进来，看见少年一副放空的表情仰躺在床上，眼神就不由自主的柔软下来。

    方煜看见他进来，翻了个身对着他，「哼」了一声。

    「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可别想这么煳弄过去了。」方煜不满的看着谭啸。

    谭啸失笑，走过去用还湿漉漉的手掌揉揉少年头上翘起来的头髮，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问：「今天，是出什么事了吗？」

    第23章 23

    「能和我说说吗？」谭啸说。

    方煜讶然，看着他说：「我还以为你不会问。」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谭啸笑了笑。

    「没有，」方煜犹豫了一下，「就是家里的事情，怕你烦。」

    谭啸没有说自己烦还是不烦，只是又顺着少年的头髮揉了两下。

    方煜突然就放下心了，觉得有些事情也许可以告诉谭啸。

    方煜从床上坐起来，做出一副要长谈的样子。谭啸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刚好盖在方煜肩膀处。

    「我有一个哥哥，」不知从何说起，方煜索性便把一切从头开始，将自己整个人都摊开了说，「不过他十四岁的时候出了场意外。」

    谭啸也坐在了床上，和方煜并排坐着，伸手抓住了方煜的手。

    「我哥哥比我大十岁，他去世那年我才三岁，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方煜轻声说，慢慢的回忆着为数不多的记忆，「听说我哥哥对我特别好，因为我父母工作的原因很少在家，所以基本上都是哥哥在带我。」

    「我这个哥哥，怎么说呢？」方煜微微蹙眉，「从小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长得好看，学习好又听话。我小时候听说又是那种野猴子似的死孩子，我妈本来就挺偏心我哥的。」

    「然后有一天，我爸妈都去工作了，让我哥在家里看着我，然后那天我好像是有点不太舒服，所以我哥就带着我去了我妈工作的医院。」

    方煜讲到这一段记忆，停顿了一下。

    谭啸将手臂伸到他背后，在他后颈处捏了捏。

    方煜清清嗓子，继续说：「时间过得太久了，很多事情我都记不太清了。好像那天我妈是在手术室里面，我哥就带我坐在她办公室里玩，玩了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一阵喧闹声。」

    「我哥拦我了，」方煜的声音开始发抖，他往后靠了靠，后背压着谭啸的手，才勉强继续说下去，「他拦我了！可是，我没有听，我怎么就没有听呢？」

    方煜无措的抬眸看着谭啸，「谭啸，我为什么不听我哥的话呢？」

    谭啸被方煜压在背后的手指微微蜷了蜷，附身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方煜闭上眼睛，唿吸急促，靠在谭啸怀里喘了几口气，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外面很乱，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记得一个红着眼睛发了疯的男人拿着把刀在医院里横冲直撞，见人就砍。他身上已经被血染的鲜红了，我当时吓呆了，就现在医院的走廊上愣愣的站着也不知道躲。」

    方煜说到这一段，心里仍旧被恐惧充满，眼角无意识的流出一滴泪，他茫然的伸手擦了一下，「怎么哭了呢？」

    谭啸不忍心再让他回忆那段可怕的过往，把他抱紧在怀中，声音沙哑，「别说了，够了，够了！」

    方煜摇摇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我想说，这件事压在我心里太久了，我快要被逼疯了！」

    「你听我说说……行吗？」

    谭啸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方煜那卑微祈求的语气，像一把刀在他心里钝钝的划过，疼痛感经久不散。

    「那个疯子看见我，嘴里大声叫骂着朝我冲过来。我已经吓傻了动也不敢动，他冲到我面前的时候，是……我哥冲过来抱住了我……可是他，……抢救无效……」

    方煜声音哽咽了，剩下的话断断续续，却也足够谭啸听清了。

    方妈妈无法忍受这样的结果，她本身就更加偏爱自己的大儿子，结果大儿子为了保护方煜而死，她一时受不了这个刺激，在手术室外拎着当时还小小的方煜，泪流满面的疯狂质问「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

    可想而知，这件事，这句话对当时尚且年幼的方煜而言，是多么致命的打击。

    以至于这件事过了十几年，虽然他和母亲貌似和解能够装作若无其事的相处，却还是一道无法癒合的伤口横在他的心上，伤口无法结疤，因为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和那个早逝的哥哥面貌愈发相似，他妈妈也时常会盯着他的脸发呆，有时露出一脸慈爱的怀念表情，方煜知道，那不是在看他；有时母亲也会露出那种怨恨的，恨不得将眼前人活生生剥开的那种表情，方煜也知道这不是在看现在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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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页

    所以伤口只能鲜血淋漓的在那里，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欠着哥哥和母亲一条命。

    谭啸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一遍遍的用手顺着他的嵴背滑下，无声的抚慰他。

    他能怎么说，一个年幼尚且不知世事的孩子，一个深爱自己的弟弟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取弟弟活着的少年，一个痛失亲子将怨恨统统发泄给造成这一切的另一个孩子，纵然这个孩子还懵懵懂懂不经人事。

    可心里的怨恨总要有一个宣洩的对象吧？

    如果不是幼子身体不舒服，长子不会带他去医院；如果不是幼子说无聊非要出去玩，长子不会陪他走出那间办公室；如果不是幼子被那发疯的男人吓得失了魂不知躲避，长子也就不会……

    这一切，不都是幼子的错吗？怨恨他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大概方煜的妈妈和方煜都是这么认为的吧！

    直到现在方煜讲起这件事，还是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十几年中一直活在对哥哥、对母亲的亏欠当中。

    那个意外的发生，其实并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那个不谙世事的稚子身上，贪玩是孩子的天性，在办公室呆的无聊想要出去走走也是人之常情，并不能说是方煜的错，被癫狂杀红了眼的男人吓得呆愣住也不是他的错，那个年纪的孩子你能指望他在那种情况下做出什么反应呢？

    只是也不能说这件事方煜一点责任都没有，但其实，方妈妈的怨恨是毫无道理的。

    如果非要找一个发泄心中怨恨的人，那也只能是那个将刀刺进少年身体的那个面色狰狞的男人。

    只是，从方煜后续断断续续的话语中，谭啸了解到那个男人已经被判处死刑，十年前就已经处决了。

    没有了怨恨对象，方妈妈只好将满腔的愤怒都倾泻在那个年幼且并不彻底无辜的幼子身上。

    方煜从小就接收到这样一种信息：你哥哥是因为你死的！

    这句话说得对却也不对，方煜的哥哥却是是为了救方煜而死，可说句不好听的话，那是他心甘情愿的，他足够爱这个年幼的弟弟，愿意在危及生命的时刻挺身而出，做一个保护弟弟的英雄。

    他是为了方煜而死，但他绝不会愿意看到最后他这么做的结果却是让两个原本最亲的人反目成仇。

    他希望看到的，一定是自己心爱的家人，尤其是他用命换来的弟弟，能够平安幸福的渡过这一生。带着他对生活的美好期盼，带着他对人间的热爱，带着他的那一份幸福，勇敢而又坚强的乐观的活着。

    他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生前最爱的人们这样彼此折磨，心怀愧疚的渡过这一生。

    也许，给方煜一点时间，道理他自己总能想通。

    可是时间没有宽待这个少年，在他逐渐长大开始塑造人生观价值观的时候，家人无时无刻不在向他传输一个错误的观念，导致少年久久走不出当年的困境，压抑自己的心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和自己本应最亲的人相处。

    谭啸不忍心再问下去了，至于他的少年是如何被赶出家门，他本来也不甚在意，现在更是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了。

    他的少年，让他心疼还来不及，只想好好的把人搂在怀里把世界上最美好的话讲给他听，哪里还捨得再去揭他的伤疤？

    可谭啸没料到，方煜既然愿意将他心里的陈年旧伤血淋淋的扒开给谭啸看，那么他也就没什么不可以和谭啸说了。

    方煜抽抽搭搭的，好久才停止了哽咽，「我上次回家，告诉了我妈我是同性恋的事，我妈受了刺激，我就先出来冷静冷静。」

    谭啸错愕，「你告诉她了？」

    方煜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有点哑，「她接受不了……本来就对我诸多怨恨了，现在又告诉她我是个同性恋。」

    「其实，我哥还在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家还和白飞家是邻居，有一年暑假，他的一个表妹住在他家，整天嚷嚷着长大了要嫁给我。我爸妈经常那这件事打趣我，我哥就不同意。」方煜说。

    「我妈就问他为什么不同意，他说小姑娘长得还没有我好看。」方煜忍不住笑了笑，「我哥就说将来找媳妇一定要找个好看的，到时候小宝宝才能像我一样好看。」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方煜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红，不自在的伸手挠了挠鼻尖。

    谭啸静静的听着，没有插话，大概知道他母亲对他喜欢男人这件事为何如此排斥。

    方煜抬眼悄悄看看谭啸的脸，又微微垂下眼皮，手指无意识的开始搓谭啸的衣摆，佯装镇定的说：「我觉得，你这样的肯定会被我哥划到好看的那一类。」

    谭啸一愣，旋即莞尔，屈指弹了方煜额头一下，哭笑不得的将人搂紧了，然后又在刚刚弹过的地方吻了吻，将人慢慢放倒，塞进被窝里，轻声哄他：「睡觉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方煜伸手抓着谭啸睡意的领口，将脸埋在他的胸膛，瓮声瓮气的说：「刚刚我爸给我打电话了，说我妈最近情绪不太稳定，让我下学期现在学校住一段时间，暂时不要回家了。」

    谭啸狠狠地皱了皱眉，心疼的好似揪在了一起，将怀中的少年抱得更紧。

    方煜吸吸鼻子，不再说话了。

    谭啸抱着少年，卧室内一片静默，却让此刻的方煜感到无比的安心，心头的委屈渐渐的消散在谭啸的怀中，静静的抱了一会儿，方煜就这么抓着谭啸的衣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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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页

    等方煜熟睡之后，谭啸轻手轻脚把方煜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挪开，半坐起身见方煜没有醒来的迹象，于是将被子掀开个角悄悄下了床。

    披了件外套走到阳台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来一根烟，就着寒冷的夜风深深吸了两口烟。

    谭啸抬头，a市的夜空从来灰濛濛一片看不到半点星光，着实没什么好看，谭啸只望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指尖的烟扔到地上用脚捻灭了。

    手掌碰到门把，冰冷的金属质感刺激的谭啸手指不自觉收缩了一下，突然想起来吸过烟还没有漱口，于是先去卫生间洗去手指的烟味然后刷了牙，才带着朦胧的水汽进了房间。

    方煜仍然睡得挺熟，谭啸这一系列的动静也没吵醒他，只是在谭啸上床之后像是察觉到什么，迷迷煳煳的翻个身双手抱住了谭啸，砸吧砸吧嘴。

    工厂刚过了初四就开工了，谭啸早上四点半就起来了。

    方煜前一天白天睡了一会儿，晚上就不怎么贪睡了，谭啸一起床他就醒了。

    揉揉眼睛，方煜坐了起来看着谭啸穿衣服，打了个哈欠，「怎么起这么早？」

    谭啸的动作一顿，然后转过身，边穿衣服边说：「今天就开工了。」

    「哦，」方煜又揉了揉眼睛，皱着眉疑惑的说：「你帮我看看，我怎么总觉得眼睛睁不开，好像被什么给粘住了一样？」

    谭啸把外套挂在手臂上，朝他眼皮上看了看，若无其事的说：「估计是没睡醒，你再睡会。」

    「不是啊！」方煜努力的睁大眼睛，可惜于事无补，「我不困，昨天睡的多。」

    「不困也再眯一会，午饭我会给你送上来，今天开工下面会很乱，你别下去了。」谭啸说。

    「……」方煜怀疑的看着他，然后手摸到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

    「我……」方煜惊恐的去看谭啸，不敢置信的指着手机。

    谭啸没忍住笑，揉揉他睡乱的头髮，「没事，等下我去给你拿两块冰块敷一下。」

    方煜还是很惊慌，扒着谭啸的手臂仰头问：「今天我还能出门见人吗！」

    「我也不清楚，」谭啸摊手，「我也是第一次见有人能把眼睛哭的肿成这样。」

    方煜颓然放开谭啸，瘫坐在床上，捂着脸闷声抱怨：「这下没脸见人了啊啊啊啊！」

    谭啸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他匆匆嘱咐方煜，「要是还困就再睡一会，不困了就起来，看电视写作业都行，午饭我会给你送上来。」

    方煜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嗯」了一声。

    谭啸走到门口，才回头看了一眼，低声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的说：「放心，你眼睛就是肿了也是小帅哥。」

    方煜一愣，也不装鹌鹑了，眼放金光的抬头往门口看，然而谭啸似乎也是第一次说这种话，说完之后连一秒钟也没等就急匆匆的走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方煜暗自咂摸了半天，方才慢了几拍的笑了起来。

    第24章 第 24 章

    谭啸下楼，工人基本上都已经到了，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聊天，看见谭啸下楼来就沖他打了个招唿，谭啸点点头算是打招唿了。

    谭恆一只手拿着一杯热豆浆，另一只手抓着根油条往嘴里塞，急吼吼的在门口一个急剎车。

    谭啸手指朝他的方向虚虚点了两下。

    谭恆脸色一绷，立马立正站好，将浑身上下的懒散收的一干二净，严肃的朝谭啸问好。

    谭啸没理他，错开他径直向外走。

    谭恆站在原地没动，谭啸与他擦肩而过，谭恆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他这口气松到底，谭啸突然停下脚步。

    谭恆心里一咯噔，寒冬腊月的天后背硬生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对了，」谭啸回身。

    谭恆咽了咽口水，僵硬着转头，声音从喉咙里逼出来的时候紧张的抖了三抖，「嗯～～？」

    谭啸皱了皱眉，下意识教训了他两句，「好好说话！」

    「是！」谭恆大声回答，声音也不抖了，精气神儿十足，心却紧张的蹦到嗓子眼了。

    谭啸这才满意了，犹豫了一下，然后问他：「你知道给眼睛消肿要用什么药吗？」

    谭恆狐疑的看了看谭啸的眼睛。

    「不是我，给别人用的。」谭啸注意到谭恆的目光，解释了一句。

    谭恆没多想，「哦」了一声，然后说了一个药名。

    谭啸低声重复一遍，朝谭恆点了点头，「行，没事了。」

    谭恆一口气又放松下来。

    「等下！」谭啸突然叫住他。

    谭恆脚步一顿，左脚绊右脚差点儿当场表演一个「勐虎伏地式」，他艰难的转过身，用询问的眼神去看谭啸。

    「是你跟方煜说，刘露和我是相亲对象？」

    这句话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谭恆敢拍着胸脯保证，他哥这句话居然带着一股令人胆战心惊的杀伐果断。

    「……嗯～」

    一不小心，谭恆的声音又拐了两个弯。

    好在这次谭啸没有想起来纠正他这毛病，只是警告的看他一眼，冷冷的说：「下不为例！」

    谭恆一听这话，知道自己这是逃过了一劫，当场恨不得举双手双脚像谭啸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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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页

    谭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谭恆的冷汗都又要下来了，谭啸才轻飘飘的将目光移开，施恩似的应了一声，「下去吧！」

    谭恆差点跪下应一声「喳！」，好在硬生生忍住了，否则又将逃不过谭啸的一顿训。

    谭恆劫后余生，长吁一口气，愤愤的吸了两口豆浆，自言自语的嘀嘀咕咕，「现在来找我算帐了！我要是不来这么一出，那小美人儿能跟你告白？不是我的功劳，你哪来的媳妇……」

    「不是吧？」谭恆诡异的停下脚步，恍然大悟一般回头看看谭啸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再抬头瞪大眼睛看着二楼卧室的窗户。

    狠狠地吸了口豆浆咽下去，感慨的说：「我哥这也太勐了！前两天才把人做的下不了床，走路都合不拢腿，这才几天，又把人折磨的眼睛都哭肿了！」

    啧啧两声，谭恆最后嘆了口气，颇为同情方煜，「这小美人儿也真是可怜，摊上了谭啸这样的老流氓！」

    「三十年不开荤的老男人真是可怕啊！」谭恆摇摇头，毫不忌讳的编排他哥的私生活，「会玩儿！要说玩还是我哥会玩儿！学不来学不来……」

    谭啸早上常去的那家早点摊斜对面五十米就有一家小药店，谭啸先去药店问了一下，老闆娘很热情的讲解了一下药膏的用法。付了钱把药膏揣到口袋，然后去早点摊给方煜买了早餐。

    谭恆正搬着一个箱子往小推车上放，看见谭啸手里拎着早餐往楼上走，慌慌张张放下箱子拦住谭啸，不贊同的低头看看袋子里的早餐，「你这是给小美……方煜买的？」

    「嗯。」谭啸随口应了一声，绕开谭恆抬脚要往楼上走。

    谭恆侧了侧身子，挡在谭啸的面前，语重心长的说：「哥，不是我说您。」

    谭啸掀了掀眼皮，没说话。

    「你看看你这买的都是什么，」谭恆见谭啸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大着胆子往食品袋里瞅了几眼，「昨天晚上……咳！方煜哭的那么惨，早上那还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谭啸看他，「你怎么知道昨天晚上方煜哭了？」

    「哎？」谭恆说，「不是你说方煜的眼都肿了？不是哭的？」

    谭啸「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谭恆挤眉弄眼的凑近一点，「哥，你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这第二天早上是不能吃这些东西的，吃了肯定不舒服。你要给他买点粥什么的。」

    谭啸听完将手里的东西往谭恆手上一塞，转身又出去了。

    谭恆手里攥着一袋子的早餐茫然站在楼梯口，半晌回过神来，拎起袋子晃了晃，大声说：「你们谁还没吃早饭，自己过来拿啊！」然后把早餐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接着去忙自己的事了。

    谭啸重新买了早餐回来的时候，方煜已经起床洗漱过背了一会儿英语单词了。

    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方煜顶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嘴巴微微嘟起，「你怎么才回来？」

    谭啸把门关上，把瘦肉粥放在桌子上，一边从外套口袋往外拿药膏一边说：「路上耽误了一会儿。」

    方煜倒没有埋怨的意思，他就是那么随口一问，肚子有点饿，方煜拖着板凳就坐到方桌前等着开饭。

    打开食品袋，一阵香味扑鼻而来，方煜急切的探头去看，「怎么只有粥？」

    谭啸拿了把勺子给他，解释说：「眼睛肿了最好能喝点粥。」

    方煜半信半疑，「还有这个说法？」

    谭啸其实也不太清楚，含煳道：「唔，趁热吃。」

    方煜以为是谭啸家那边的习俗，也没多想，只是他这个年纪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平时的饭量那都是以盆为计算单位的，就算他早上吃的不多，大概只有午饭的一半，但就一碗粥也打发不了他。

    方煜把塑料碗放下，委屈的摸了摸肚子，「没吃饱。」

    谭啸起身把桌子收拾了一下，答应他说：「中午给你做饭。」

    方煜肚子里的那一点小抗议顿时就没有了，兴奋的点点头，得寸进尺的提要求，「那我中午要吃鱼，还有排骨！」

    「行，」谭啸把垃圾拎在手上，下巴轻抬，「消肿的药放在床头了，你记得上药。」

    方煜点头，「记得住的。」

    不可能记不住的，毕竟方煜也是一个有偶像包袱的精緻男孩，眼睛肿成这样影响他的颜值。

    谭啸听他保证放心了，没有多停留，楼下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处理，谭啸又和方煜简单说了几句话就下楼去了。

    平常谭啸是去哪里方煜都要跟着的，甜蜜期的恋人哪捨得离开对方一会儿呢？

    可是方煜实在太臭美，让他盯着这样一双金鱼眼去面对楼下十几二十个陌生人，他是做不出来的。

    但是自己一个人留在楼上写作业又实在是无聊，于是拿出手机给白飞发了几条消息，倒是没有告诉他自己下学期要住校的事情，主要是怕白飞担心，和白飞在微信上贫了一会儿，方煜又觉得没意思了，一脚把白飞踹开，转身又去骚扰谭啸。

    谭啸估计在忙，从方煜第一条信息发过去，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復他，简简单单一个「？」，简直酷的不行。

    方煜抿抿唇，一个字一个字的敲，「我想你了。」

    消息刚发过去，那边就是一个十几秒钟的语音。

    方煜看的惊奇，谭啸平时回信息都是能简就简，什么时候会给人发语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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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页

    还是说人谈了恋爱之后行为果然会变吗？

    怀着无比期待的心情，方煜跃跃欲试的打开了语音，谭恆那恼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方煜，我是谭恆。我哥在忙，手机一直在响，他就让我来办公室里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方煜：「……」

    方煜手机又震动两下，看着那边又发过来一个求饶的表情，解释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谭恆着急忙慌的解释，说是谭啸让他过来看看手机，然后刚好方煜发过来消息，谭恆便扯着嗓子沖谭啸喊了一句，「哥，方煜找你。」

    谭啸正撸了袖子在给机器上机油，手上满是黑乎乎黏腻腻的机油，便对谭恆说：「问他什么事。」

    于是谭恆便发了个「？」过去，紧接着又发了段语音表明自己的身份，怕的就是方煜以为对面是谭啸说了什么肉麻的话，到时候他哥还不得宰了他。谁曾想这小美人儿这么热情奔放，上来就是这要命的一句。

    方煜脸慢慢的红了，羞愤的把脸埋在枕头里狠狠的撞了两下。

    谭恆急忙解释了几句，好像手机烧了手似的扔到了一边，面目复杂的对谭啸说：「哥，你还是自己回復吧，我应付不来。」

    谭啸好奇的看着谭恆以逃命似的速度跑出院子，好奇的去看手机屏幕，手机屏幕还没暗下去，正在方煜和他的聊天界面上，随意一扫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谭啸嘴角翘了翘，去洗了手，拿起桌上的手机转身去了二楼。

    方煜还趴在床上用头使劲砸枕头，听见推门的声音，面红耳赤的抬头，没好意思回头。

    谭啸压着笑意，踱步到床边，摸摸方煜发烫的脸颊，装模作样道：「怎么这么烫？还没退热？」

    方煜被迫偏过头，自认为恶狠狠的用那双水润润的眼睛瞪了谭啸一眼。

    这人太坏了！

    谭啸轻咳一声，笑着问：「生气了？」

    方煜诚实的摇头，声音软软的说：「没有。」

    他没生气，就是实在太丢人了，这以后还怎么面对谭恆？

    谭啸也知道他不会真的生气，但还是听到方煜亲耳说出来才放下心。

    「没生气？那怎么不理人呢？」谭啸故意放轻声音哄他。

    「没有不理你。」方煜搓搓脸，不满的看谭啸，「我就是害羞，你能不能别问了！」

    这人怎么这么轴呢！

    谭啸实在憋不住笑出声，虽然只有短促的一声，还是引来了方煜不满的目光。

    谭啸右手握拳抵在唇角，知道再逗下去少年就真的要生气了，「好好好，没有生气，也没有不理人。」

    谭啸自然而然坐在方煜旁边，温暖干燥的手掌敷在方煜手上轻轻摩挲了两下，诚恳的道歉，「是我不对，不该让别人看我们的聊天记录。」

    方煜还是向着谭啸的，听到谭啸道歉不由得抿抿唇，辩解道：「不是你的错！」

    谭啸好奇的看着方煜，「不是我的错，那是谁？」

    方煜愤愤的说：「当然是谭恆啊！他要是先给我说了他是谁，我肯定不会再发……那种简讯！」

    谭啸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符合道：「没错。」

    方煜先是义愤填膺的说了好一会儿谭恆的坏话，最后总结了一下，「总之！千错万错都是谭恆的错！」

    谭啸笑起来，稀罕的按着方煜的脑袋晃了晃。

    第25章 第 25 章

    方煜这才觉出不好意思来，在床上坐好了，问谭啸，「我是不是耽误你正事了？」

    谭啸看看时间，就快中午十一点了，他站起来说：「没有的事，也快中午了，我去厨房准备一下。」

    「好，」方煜乖巧的回应，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钦点的菜，「我要吃鱼，还有……」

    「我记得住。」谭啸无奈。

    「我知道你记得住，我就是再重复一遍。」方煜说。

    谭啸真的没了脾气，揉揉少年的头髮下楼去了。

    和谭啸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方煜感觉自己每天除了学习的时间也就只能和谭啸待几个小时，时间熘的太快，方煜还没咂摸出味来，手机上的日历就残忍的提醒他，开学的时间到了。

    方煜早早的就联繫了班主任，商量好了下学期住校的事情。

    谭啸开始并不造成方煜去学校住，方煜从小到大都是走读，还没有过集体住宿的经歷。

    高三又是个敏感的时间，谭啸怕方煜不习惯。于是建议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不需要太大，几十个平方，偶尔谭啸过去也住的下。

    但是方煜拒绝了，其实他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少年，小时候缺乏亲人无私的爱，长大了就很害怕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周围热热闹闹的，心情是不一样的。

    谭啸没有再劝，方煜有自己的主意，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怎么做才会变得更好。谭啸尊重方煜的意见。

    说好了住宿的事情，时间也渐渐逼近，方煜无精打采的从衣柜里把自己的衣服挑出来。

    来的时候只背了一个双肩包，走的时候衣服一个大号行李箱已经装不下了。

    倒不是方煜臭美，是谭啸看见什么好东西都忍不住想给方煜买一份，导致方煜的东西越来越多。

    谭啸皱眉看着床上一堆衣服，行李箱里装的太多，费了好大劲才把拉链拉上。

    </br>

 第49页

    「这些就不带了吧！」方煜无力躺在那一堆衣服上，「太多了，我拿不下。」

    谭啸颇为贊同的点点头。

    「还有什么要带的？」谭啸问。

    方煜脑子转了一圈，「没了。」

    「什么时候走？」谭啸又问。

    方煜蹭了蹭床单，眼尾悄悄的红了，声音也沉沉的，「不想走。」

    谭啸顿了一下，没有说话，沉默的把床上堆着的衣服一件件拿起来挂在衣柜里。

    方煜看见了，心里更是难受，翻个身趴在床上，半张脸埋在枕头上，有些任性的说：「谭啸，我不想坐火车走了，你送我去吧。」

    谭啸向来对他有求必应，这样一个撒娇一样的小要求哪捨得拒绝，清清嗓子回答：「好。」

    谭啸真答应了他，方煜反而没有想像中的高兴，他闷闷的在床上又趴了一会儿，又开口说：「算了。」

    「什么算了？」谭啸问。

    「啊！」方煜坐起来，长睫毛被压的乱糟糟翘成一团，看起来可爱的紧。

    「我就随便说说，」方煜说，「买的明天晚上的车票。」

    谭啸应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离别在即，方煜心里本来就烦躁的狠，谭啸还这样闷，方煜就更加不高兴了。

    「我后悔了？」方煜突然开口。

    谭啸把最后一件大衣挂好，关上衣柜门，转身看他，「后悔什么？」

    「我又不想坐火车了，你送我！」方煜任性的耍着小脾气。

    谭啸无奈的嘆气，在方煜头髮上抓了抓，「都听你的。」

    谭啸这个略带无奈却又宠溺的语气真的很戳方煜，心里莫名其妙的小情绪消散的无影无踪，心情又开始有点小雀跃。

    谭啸已经摸清了方煜的这点小情绪，少年还是对一切感情都不太信任，所以才会这么反覆无常的去确认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这样的性格其实是不怎么讨喜的。

    可抛去这一点，方煜这样的少年实在是太惹人喜欢了，谭啸是把他放在自己骨血里去疼的。

    方煜这点小情绪他明白是怎么造成的，心疼他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耐烦呢？

    方煜也知道谭啸对他太包容了，所以自己也在有意无意的去控制不让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出现，坏了两人的感情。

    方煜自己乐了一会儿，然后把行李箱收到一旁，去洗了澡回来坐在床上等着谭啸拿吹风机过来给他吹头髮。

    谭啸带着薄茧的手指穿过方煜柔软的头髮，吹风机的声音在方煜耳边嗡嗡作响。

    方煜扒拉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和谭啸说：「头髮有点长了，明天去剪短点。」

    谭啸把吹风机关上，「嗯」了一声，突然想起来什么，说：「正月里剪头？」

    方煜一愣，笑了两声，回头看着谭啸，「你还信这个啊？」

    谭啸没回答，也扒拉了一下方煜前额的头髮，「明天我带你去。」

    方煜想了一下，失笑道：「还是不减了，让我妈……」

    话音戛然而止，方煜讷讷的收了声，手指缠上垂下来的一小缕头髮。

    谭啸把吹风机收到柜子里，搂着方煜睡下，在他发旋亲了一下，在他耳边低声说：「睡吧。」

    方煜翻个身正对着谭啸，窝在他胸口，双手环住谭啸的腰。

    初八早上，工人照常开工，谭啸和平常一样四点半就起起床。

    最后一天和谭啸相处的日子，方煜不想因为自己睡懒觉白白错过和谭啸相处的几个小时，于是谭啸这边一有动静他就迷迷煳煳跟着起来。

    方煜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像个玩偶一样任由谭啸摆布帮他把衣服穿上。

    方煜手臂抬起来，谭啸把外套最后一个袖子给他套上，拍拍他的后背，带着笑意说：「好了，去洗漱。」

    方煜眯着眼睛晃晃悠悠到洗手间，打了个哈欠，眼里雾蒙蒙一片。

    谭啸替他挤好牙膏，看少年没有接过来的意思，认命的拿起牙刷，站在方煜对面，「张嘴。」

    方煜清醒了，看着谭啸嘿嘿的笑，乖乖的张开嘴巴。刷完牙后还和谭啸交换了一个薄荷味的吻。

    这天谭啸去哪里方煜就跟着到哪里，像个小尾巴似的，谭恆还专门过来调笑了方煜两句，当然没敢让谭啸听见。

    早上的谭啸其实很忙并没有多少时间能真的陪着方煜，但是偶尔得了空回头一看，少年就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每次一转身就能看见少年对自己扬起灿烂的笑容，心情顿时就能明媚起来。

    方煜很喜欢这样的相处，就这样静静的陪在对方身边，每次谭啸想找自己的时候，自己都可以笑着对他说「我在」，方煜很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谭啸。

    谭啸忙完就差不多中午了，谭啸让工人都先回去，然后把谭恆单独拎到角落训了几句。

    方煜坐在一个矮凳上，双手撑着膝盖托着下巴出神的望着他们。

    谭恆离开之前还往方煜的方向看了看，见方煜抬眼看他还笑着挥了挥手。

    方煜表情冷漠，在谭恆手放下之前就转移了目光。

    谭啸噙着烟走过来拽着方煜的手臂把他从矮凳上拉起来，含煳的说：「走了。」

    「嗯？」方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去哪儿？」

    「送你回b市。」

    方煜惊喜的蹦了两下，笑的牙不见眼，「送我回去？真的要送我？」

    </br>

 第50页

    谭啸掸了掸菸灰，嘴角弯起，「嗯。」

    方煜激动的往楼上沖，声音的回声传来，「我去拿行李！」

    谭啸站在楼下又抽了根烟，方煜拖着他那个大号行李箱从楼上拖着下来，走到谭啸身边，「走吧！」

    语调轻扬，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欢快。有着浓浓的感染力，谭啸眼角的褶皱变得温柔。

    两人从谭啸家出发，前行大约一个小时，两人下了车找家小餐馆随便用了午饭，休息一会儿上了高速。

    窗外的风景飞速向后退去，方煜好奇的扒着车窗往外看，心情有点激动。

    他一路上看见什么新奇的东西都要和谭啸说两句，像个好奇宝宝。

    谭啸也不嫌他聒噪，方煜和他说，他就侧一点头听，偶尔听到少年说到好玩的地方还会很给面子的翘起一边嘴角。

    上了高速大概两三个小时的时候，方煜终于说累了，往后仰躺靠在椅背上侧过身子目光专注的看谭啸。

    他的目光实在太灼热，谭啸想装作没有注意到都不行，只好余光扫了他一眼，「看什么？」

    方煜弯弯眼睛，「好看！」

    谭啸笑了笑，手指颳了刮方煜的鼻子。

    方煜摸摸鼻尖笑了，伸个懒腰问：「我们什么时候下高速啊？」

    「怎么了？」谭啸问。

    方煜皱眉，「喝水喝多了。」

    谭啸一愣，然后笑了起来，看了看路程，「前面快到休息站了，待会儿停一下。」

    然后稍微停顿了一下，略带调侃意味的问：「憋的住吗？」

    方煜挑眉，呵呵笑了两声。

    谭啸眼里带了笑意，不再逗他，不急不忙的往休息站的方向开。

    在休息站放了水，等谭啸的一根烟抽完，两人又要出发了，下午三点多钟，午后的阳光很足，寒风又被隔绝在窗外，方煜坐了一会儿就有点儿发困，打个哈欠，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副驾驶上准备眯一会儿。

    谭啸在他腿上拍了一巴掌，方煜精神了一点儿，睁开眼皮看他。

    谭啸目光还注视着前方没往他这儿看，「别睡。」

    方煜歪歪扭扭的坐着，有点可怜的说：「困了。」

    「困了就把窗户打开吹吹冷风。」

    方煜磨磨唧唧的转身去开窗，寒风唿啸着争先恐后的钻进来，没有一点儿准备的方煜结结实实打了个冷颤，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把窗户关小一点，方煜的瞌睡没了，也没感觉那么冷了，小风徐徐的吹，车内空调的温度也刚刚好，寒冬腊月里竟给方煜一种正在踏春的错觉。

    方煜之前是没想到，被谭啸一巴掌拍醒的时候才意识到谭啸的意思。

    高速路上太无聊，司机需要长时间保持专注紧绷的神经是很容易感到疲惫的，如果没有人和司机说说话，司机会很容易出神，这样是非常不安全的。

    方煜有些不安的搓着衣角，讷讷的向谭啸道歉。

    谭啸腾出手揉揉他的头髮，「没事。」

    谭啸总是这样，对方煜好像有用不完的耐心与宽容。

    方煜明白了谭啸的意思，做起了一名专业的解说员，外面有什么好看的风景，方煜都会翻来覆去用自己仅记住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形容词来介绍。

    说了几句，方煜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是不是太无聊了？」

    「没有。」谭啸回答。

    方煜撇撇嘴，谭啸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自然怎么看自己都是好的，就像自己看谭啸一样，全身都是优点，至于缺点吗，也有，但是方煜选择被爱情蒙蔽双眼，视而不见。

    不过谭啸也不嫌弃他，方煜也就摆出一副专业的架势，用最不专业的语言词彙解说路过的风景。

    两个人说着话，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方煜再说，但是好在谭啸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倾听者，他听方煜说话的时候总会微微向方煜的方向倾斜，会在方煜说到高兴的地方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有时方煜说累了他也能很自然的把话题接过来一两句，然后再将话题不着痕迹的抛回去。

    下高速的时候已经挺晚的，方煜在手机上定了家酒店，两人都挺累了，于是直奔酒店，晚饭叫的客房服务。

    方煜先去洗了澡，出来的时候订的饭菜已经到了，方煜随便擦了两下头髮坐到椅子上，谭啸坐在他对面，方煜打了个招唿就开始吃饭。

    吃过饭方煜负责收拾桌子，谭啸拿了换洗衣物去洗澡。

    方煜把剩下的饭菜扔到垃圾桶，躺在床上玩了会手机，浴室的水声突然响起。

    方煜划拉手机的手指渐渐停下了，目光飘忽，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浴室的方向。

    第26章 第 26 章

    浴室门是磨砂玻璃，谭啸劲壮的躯体若隐若现，方煜咽了咽口水，感觉能看见谭啸洗头抬起手臂时胳臂上的每一块隆起的肌肉。

    鬼使神差的，方煜赤脚下了床，静悄悄的走到浴室门前，无声无息的打开浴室的门。

    谭啸闭着眼仰起头正在洗头髮，水声在耳边缠绕，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浴室门已经被某个小流氓给撬开了。

    方煜踮起脚突然伸出手抱住谭啸的腰。

    谭啸浑身肌肉骤然紧绷，双眼勐然睁开，凌厉的目光在看到身上的少年时变得柔软。

    方煜在他锁骨上舔了一下，抬起头用那双被水汽蒸的氤氲的双眼可怜的望着谭啸，「谭啸。」

    </br>

 第51页

    谭啸喉结动了动，方煜的样子实在太可怜了，谭啸大拇指在他嘴角摩挲，声音低沉，「嗯」了一声。

    方煜和他贴的紧紧的，感觉到谭啸的唿吸粗重起来，心脏位置传来有力的跳动。

    「谭啸，我想要。」方煜软软的说，舌尖伸出来舔了舔谭啸的手指。

    谭啸的目光瞬间变得深沉，将人一把抱起，让少年坐在洗手台上……

    方煜躺在谭啸的怀里，在他嘴角不停的亲亲舔舔，有些欲求不满，「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和我做啊！每次都是这样，一点儿都不爽！」

    谭啸没说话，宽厚的手掌在方煜后背上轻轻拍着。

    方煜也知道谭啸不肯和他做是为了他好，可是每次这样互相用手用嘴解决，难免还是会感觉有点空虚，他想和谭啸做全套，这样才算是真正的属于对方了。

    方煜太需要找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爱人，从小缺爱的人用希望将来的爱人能够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这有点偏激了，方煜也在有意控制这种想法的出现，但他心里还是焦躁，只要和谭啸做了，只要他们做了，谭啸就不会离开他。

    不过，虽然现在谭啸还是不同意和他做一场，落在自己背上安抚的手掌还是让方煜焦躁的心情逐渐平息。

    方煜暗自嘆了口气，认为自己在高考之前必定不能得偿所愿了，认命的在谭啸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第二天不用上高速，谭啸速度开的不快，有时候碰上堵车，走走停停也很正常。

    方煜静静的坐在副驾驶上，离别的情绪一下子充满胸腔，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远远的看见方煜学校的大门，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

    开学第一天，学校里来来往往的人，车位已经被占没有空余的，方煜指挥着谭啸把车靠在学校一条小道旁边的空地上。

    因为临时决定住校，方煜什么生活用品都没有准备，只好两人吃过饭后熘达着去学校旁边的小超市买了需要用的东西。

    白飞给班主任打过招唿，给方煜安排了一间两人间。方煜知道学校住宿紧张，他们学校走的是高端私立学校路线，住宿一般是两人间或者四人间，两人间的价格比四人间的要贵一点。但是学校的住宿条件很好，宿舍里独立卫生间、浴室、空调冰箱之类的加点应有尽有，很多本地的学生甚至愿意住校。

    方煜也没多少要买的东西，被子什么的就先用学校发的，质量还可以。

    谭啸一手拎着热水瓶，一手端着两个盆，盆里杂七杂八的躺着牙刷牙杯之类的杂物，看起来像个居家的大叔。

    方煜在前面给他带路，时不时回头看两眼，坏心眼的笑了。

    明明那么酷的人啊！

    学校的宿舍比方煜想的还要好一点，同宿舍的男生是他们同年级的一个同学，性格比较腼腆，带着副黑框眼镜，个子小小的，很瘦，是那种看起来被风一刮就能飞走的孱弱体质。

    方煜和他打了个招唿，男生对他客气的笑笑，然后捧着本书去了阳台。

    学校的床是上铺下桌，谭啸忙上忙下帮他把被褥铺好，将水壶之类的用开水烫了一遍。

    因为明天才开学，今天晚上方煜也不愿意住宿舍，和同寝的男生说了一声，自己晚上和谭啸出去住。

    男生点点头没说什么，只说自己会在晚上查寝的时候替他打掩护。

    学校附近有很多小旅馆，住宿也很方便，唯一不好的就是隔音太差，晚上想耍个流氓都不行。

    谭啸看他怨念的目光不由得好笑，在他耳边压着嗓音说了句话，方煜有点蔫的眼神立马亮了。

    他故作矜持的抿抿唇，「这可是你说的！」

    谭啸笑着看他，心想我只答应高考后和你做，可没答应让你在上面，小孩儿瞎激动什么呢？

    方煜才没多想，兴高采烈的抱着小被子躺在床上，虽然距离高考还有好几个月，但总归有个盼头了不是。

    碍着房间隔音问题，方煜一晚上都没有作妖，老老实实躺在谭啸怀里睡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四点半就醒了。

    打了个哈欠看看时间，还早得很，方煜把被子往头上一拉，睡了个回笼觉。

    谭啸在方煜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生物钟很准时，一到四点半准时就醒来，不过今天不用起这么早，谭啸便抱着方煜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早上六点，闹钟响起，方煜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床垫跟着勐地一颤，谭啸倏然睁开双眼。

    方煜还有些迷煳，抓了两下头髮，眼神茫然的四周看了看，然后目光定格在谭啸脸上，下意识就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早上好。」

    谭啸眯眯眼，跟着坐起来。

    方煜三两下套上衣服裤子，五分钟洗漱完毕，然后在谭啸去洗漱的时候下楼去买了早餐带回来。

    方煜把小笼包使劲往谭啸那边推，极力推荐，「你尝尝，他家的小笼包特别好吃！」

    谭啸夹起来一个，在方煜殷切的注视下咬了一口，笑了笑说：「是不错。」

    方煜高兴了，摇头晃脑的和谭啸说着俏皮话。

    一顿早饭就是吃的再慢，二十分钟也够两个男人解决了。

    方煜有心再和谭啸多待一会儿，只是时间不允许了，早读在早上七点开始，会有老师过来查班。

    </br>

 第52页

    方煜期期艾艾的看着谭啸，眼神不舍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方煜想的很好，要是谭啸下午回去，他们还能一起吃顿午饭，可惜，谭啸的回答彻底打断他的幻想。

    谭啸说：「马上就走。」

    「哦！」巨大的失落感瞬间将方煜包裹起来。

    他强装不在意，豪放的摆手，「那行，你路上小心。」

    谭啸沉默了一下，抬手揉揉少年的头髮，将人送到学校大门。

    方煜双手扯着谭啸的衣袖，站在门口不说话也不进去。

    谭啸嘆了口气，捏了捏少年右手的虎口处，「听话。」

    方煜使劲吸了吸鼻子，放开谭啸退后了两步，耸拉着脑袋点了点头，扯了扯书包的背带，抬头笑了笑，「那我进去了。」

    「嗯。」

    方煜一步三回头，恋恋不捨的走进学校，看见谭啸的身影在学校大门外，目光一直注视着方煜的方向。

    不知怎的，方煜心里的那种沉闷感突然就消散了，心头一阵轻松，不就是四个月吗，也就一百多天，高考后他就可以天天和谭啸在一起了。

    方煜，忍一忍！想想a大，想想谭啸，想想以后！这一百多天也没多难忍受。更何况，他还可以和谭啸视频，这么一想，不舍的情绪消散了不少。

    谭啸注视着方煜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又在原地站抽了一根烟，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回走。

    真和谭啸分开了，倒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受，主要是实在太忙了。

    每天早上六点钟起床，晚自习要到晚上十点钟，没有一刻不被淹没在试卷的海洋里。

    方煜脑子都被各科试卷填满了，能腾出来想谭啸的空并不多，晚自习之后谭啸一般已经睡下了，方煜不敢打电话过去打扰他休息，毕竟谭啸每天早上起得实在是太早了。

    于是只有午休的时候，方煜才能挤出来那么一点儿时间和谭啸视频几分钟，就这样方煜就已经满足了。

    高三实在太累了，稍微一点松懈都可能导致你的名次直线下滑，方煜是每时每刻都逼着自己把弦给绷紧了，导致有一天早上他那个腼腆的室友都红着脸说自己绷的太紧了，连带着给室友很大的压力。

    方煜也没有办法，他之前的成绩虽然不差也能在班级排前十几名，可是那还不够，他要是想上a大必须要进班级前三，这对他来说太难了，他不得不逼得自己比别人更努力才行。

    白飞最近都被他烦死了，经常一下课就看见方煜捧着本书晃悠到自己座位前，毫不客气的使唤起这个免费的补习老师。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一次月考的时候，方煜破天荒的第一次进了班级前十，班主任还大方的占据了课堂十分钟夸他学习态度认真。

    那天晚上，方煜实在太高兴了，班主任说他要是能保持这个学习的劲头，考上a大还是有很大的希望的。

    方煜激动的下了晚自习去操场上转了两圈，给谭啸视频，和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谭啸斜躺在床上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昏黄的灯光从他右侧打过来照的整个人温柔极了，嘴角翘起一边安静的听方煜说话。

    方煜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在谭啸温柔的目光下声音渐渐的低下去，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靠近手机快速的小声说：「谭啸，我想你了。」

    谭啸眼角的褶皱笑出了细小的纹路，低声「嗯」了一声。

    这边方煜爱情学习双丰收，整天忙得团团装，自然也没注意到班级里风言风语逐渐传播开了。

    起初也没几个人说什么，矛盾是在他们第一次模拟考试之后突然爆发了。

    第27章 第 27 章

    模拟考试的成绩是贴在每个班级黑板旁边的，每个人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排名以及每科分数。

    白飞毫不例外的占据了第一名的宝座，早早的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进行例行谈话。

    老师让班长在晚自习前把排名表贴到墙上的时候方煜刚巧不在去了厕所，等他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班里的人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

    班里一个人缘很差的男生正在看书，抬头看见方煜进来，讥诮一笑，阴阳怪气的说:「方煜，这次考的不错啊！」

    方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朝自己座位走去。

    那人见方煜不理他，脸上露出难堪的神色有些下不来台，于是站起来挡在方煜前面。

    「你成绩怎么提高这么快的？有什么好的学习技巧也教教我们呗！」

    方煜冷漠的眼神在教室里转了一圈，都是围在一旁看热闹的，有些人脸上甚至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没什么技巧，别整天琢磨乱七八糟的事情，把心放在学习上成绩自然就提高了。」方煜面无表情的说。

    那人被噎了一下，脸涨得通红，使劲推了方煜一下。

    方煜没防备，一个踉跄后退半步，手扶着旁边的书桌才站稳了。

    「别以为我们都不知道你那成绩怎么回事，怎么，敢做不敢当？」男生抬高下巴。

    方煜皱眉，「你什么意思？」

    那男生还想说什么，却被一个女生打断了，「方煜，你的成绩提高的这么快我们都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也没有说什么，但你这样藏着瞒着是什么意思？」

    方煜看过去，是他们班的化学课代表，成绩不错的一个女生，平时和方煜的成绩不相上下。

    </br>

 第53页

    方煜没说什么，往成绩单上扫了一眼，明白了。

    这次考试方煜发挥的不错，试卷上的知识点基本上都是他以前做过的，导致他的成绩一股气又往前跳了五名，直接进了班级前五，这个成绩，这个进步的速度着实让很多人眼红了。

    不过再怎么眼红那也是方煜自己实打实的实力，是他每天早起晚归拼死累活的学习换来的，方煜想不通他们哪来的底气来质问自己，还是说他们觉得自己的成绩有假？

    「你们要是对成绩有异议，可以直接去班主任那里找他要说发。」方煜不想和他们纠缠，摆脱了男生的阻拦继续朝座位走。

    方煜的座位靠窗，要进去就需要他的同桌给他腾出空他才能回座位。

    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同桌，一个腼腆害羞说话柔声细语的女孩子，在方煜走过来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往后靠了一下。

    方煜看她红透的脸颊，默了一瞬。

    那女生始终低着头，耳后红了一片，但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没有让位置的意思。

    方煜没有怪她，同桌是个胆子很小的女孩子，因为家庭优越，父母对她也很宽容，所以她对成绩也不太在乎，更不会因为成绩而生出嫉妒别人的心思，平时和方煜关系还不错，她这么做定不是出自本意。

    方煜目光逐渐冷下来，回头看幸灾乐祸的同学，沉下声音:「你们什么意思！」

    化学代表走过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方煜，平时老师对你区别待遇也就算了，同学们有说什么吗？」

    方煜冷眼看她，看她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

    「你成绩提升这么快，到底是为什么，我们心里也都知道，你没必要在这里装。」化学代表嫌恶的眼神看着他。

    方煜快被气笑了，反问:「那请问，我成绩提升这么快的原因是什么？」

    代表皱了皱眉，仿佛在责怪方煜的不知好歹。

    后面围观的同学有耐不住性子的直接大声喊了起来:「谁不知道你寒假开后门进了补习班！」

    「补习班？什么补习班？」方煜愣了一下。

    「别装了，方煜，」代表接着说:「学校背着我们给年纪前五十名的同学补习这事你别说不知道。」

    方煜想起来，白飞确实和他说过这个事，但是他当时也确实是拒绝了。

    「所以呢？」方煜问。

    「学校办补习班这事我们没有异议，毕竟人家成绩好，学校偏心也无可厚非，可是你，」代表上上下下看了方煜一眼，鄙夷道:「方煜，你凭什么？」

    方煜这次是真的气笑了，「你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

    「谁不知道你和白飞关系好，白飞家给学校捐了多少钱你心里也清楚。」化学代表一副正义凛然的表情，「平时老师们碍着白飞的关系对你区别待遇，同学们都看在眼里，但是也没说什么。」

    「可是，就因为白飞和你关系好，就能违背原则进了补习班？」

    「谁说我去补习班了？」方煜皱眉。

    代表似乎被噎了一下，愣了一秒钟。

    后面的那位大嗓门的同学立马接上:「你要是没去补习班，你成绩怎么进步真的多！」

    方煜目光清冷，看着围在一起的同学们交头接耳，低声嘀咕着「就是啊」「没错」之类的话，禁不住低声笑出声。

    高声喊话的男生错愕了一瞬，恼羞成怒的大声喊:「你笑什么！」

    方煜轻咳一声，止住了笑，眼神凌厉的望向他的方向，男生没有见过方煜这样的眼神，不自觉后退一步。

    「笑什么？」方煜走近了两步，「当然是笑你们蠢！但凡你们把这种歪门邪道的心思放在学习上一点，成绩也比现在好的多！」

    方煜逐渐逼近，「自己不努力，却还要嫉妒别人努力换来的成果。」

    「你们，」方煜停下来，环顾四周，一字一顿，「难道就不会害臊吗？」

    没等他们回过神，方煜冷冷的看了化学代表一眼，抬脚离开了教室。

    走出去十几步，还能听见教室里闹哄哄的声音，方煜不屑的撇撇嘴，加快脚步离开了。

    方煜和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请假一天。

    班主任显然已经听说了教室里的闹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嘱咐方煜好好休息，有些话别太放在心上。

    方煜躺在宿舍上铺，嗯嗯啊啊的应付着，向老师道谢之后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方煜就深深嘆了口气，手臂挡在眼睛上，翘起二郎腿晃了晃。

    这个时候，室友还在上自习，方煜也不用再偷偷摸摸去操场和谭啸视频，正大光明的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给谭啸发消息。

    谭啸收到他的消息立马就把视频发过来，方煜慢悠悠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然后才接通。

    「没上课？」谭啸坐在楼下的书房里，嘴角噙着根烟。

    「嗯，」方煜撒起谎来毫无压力，「今天出一模成绩，晚上放假。」

    「嗯，」谭啸信了，嘱咐道:「好好休息。」

    「我知道，」方煜露出大大的笑容，「你怎么不问问我考的怎么样？」

    谭啸把烟灭了，眼角带着笑意，少年这幅样子就知道他这次肯定考的不错。

    谭啸配合的问:「那你考的怎么样？」

    </br>

 第54页

    「第五名！」方煜提高了声音，笑的灿烂:

    「我是不是很厉害！」

    谭啸低沉的笑声通过手机话筒传过来有些失真，但还是让方煜红了脸。

    不自觉的伸出手指点了点屏幕，喃喃的说:「谭啸，你笑起来好帅啊！」

    谭啸怔住，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方煜第一次在宿舍和谭啸视频，得意的把自己平日生活的地方展示给谭啸看，还特意避开了室友的床位。

    谭啸静静的听少年说话，偶尔回应两句就能让方煜乐开了花。

    不知不觉就和谭啸聊了近两个小时，最后还是方煜表示自己这次英语没有考好，要在睡觉前再做一张英语试卷，两人才断了视频。

    方煜依依不捨的摩挲手机金属外壳，自己在心里暗暗打气！

    只有一百天了！还有一百天就能见到谭啸了！只剩一百天了！挺住！能赢！

    室友回来的时候，方煜刚好停下了笔，转头沖门口对他笑了笑。

    室友关上门，目光打量着他，点点头放下书包去了洗手间。

    等室友出来，方煜已经跑到床上躺着准备睡觉了。

    室友关上灯默默地爬上床。

    半个小时后，方煜对着室友的床铺方向，「你还没睡？」

    室友翻身的动作挺住，讪讪的笑:「打扰你了？」

    方煜摇摇头，突然又意识到黑暗里室友看不见他的动作，于是开口说:「没有，我还没睡。」

    室友又转了个身，估计是面对着方煜的方向了，犹豫了一会儿，「我今天，听说你的事了。」

    方煜「啊」了一声，没说话。

    室友似乎是怕他误会，连忙补充:「他们肯定是胡说的！你每天那么辛苦我都看见了，你这么努力，成绩当然会提升……」

    「谢谢！」方煜清清嗓子打断他，笑了一声「不过你不用安慰我，他们说的话影响不到我。」

    室友发出一声轻声，也跟着笑了。

    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对着笑了一会儿，不知谁先说了「晚安」，宿舍里便重新陷入寂静中。

    第二天早上，方煜照常起床洗漱，去教室早读。

    班里已经有几个人在了，看见方煜的一瞬间都低下头去假装没看到来人。

    方煜迳自走到座位坐下，先把考试的试卷拿出来把错题改了，昨天晚上白飞已经把答案给他发过来了。

    白飞破天荒的早起了一次，到教室的时候早读的铃声还没响，然而教室里也几乎坐满了人，来到教室先往方煜座位的方向看去。

    见方煜好端端的坐在位子上写着什么，白飞松了一口气。

    方煜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抬头眼神正和白飞的目光撞个正着。

    白飞走过来，看他正在改错题，指尖点了点方煜的试卷，「这次考的不错。」

    方煜露出大大的笑容，使劲点头。

    「真是一点都不懂的谦虚。」白飞假装教训他，声音不大，却保证能让班里的人都听到，「继续努力，下次争取再进步，别因为一时的成功就松懈了，也别总想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自己好好努力才是正道。」

    方煜受教的点点头，眼角余光扫过面色各异的同学们，心里乐开了花。

    白飞环顾四周，冷哼一声。

    第28章 第 28 章

    昨天晚自习教导主任专门过来给他们班开了个会，当然这其中少不了白飞的推波助澜。

    事情的真相他们已经知道了，现在面对白飞和方煜自然是没脸再说什么。

    白飞得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没气炸，虽然方煜这小子现在一心一意只念着谭啸，但是那也是自己从小到大最疼的弟弟。

    自己弟弟受了这么大委屈，白飞怎么能饶了这些人。一个电话吧教导主任叫来，狠狠地批评了一下挑事的那几个人。

    白飞看他们坐在座位上尴尬的表情，终于出了口恶气。

    语文老师踏着早读的铃声走进教室，白飞和方煜摆摆手就回了座位。

    误会是解开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来向方煜道歉，除了他那个害羞的同桌小声和他说了句「对不起」。

    方煜挺失望的，他本来挺喜欢班里的同学的，这件事虽然并不能完全说是同学的错，但是到底生了隔阂，方煜也没办法在装作无事发生和他们继续合合乐乐。

    方煜和班里同学的关系明显疏远了很多，班里能和他说上话的也就剩下白飞和他那个不爱说话的女同桌。

    不过倒没觉得孤单，每天往往从一起床就一头扎进了题海，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处理这些琐事，好不容易腾出一点时间，那是和谭啸视频的时间。

    就因为学习的知识太多，方煜每天都恨不得能掰成两天来用，之前和谭啸一天一次的视频都变成了一周两次，眼底的黑眼圈都快能和国宝相媲美了。

    不知不觉，二模就到了，方煜想起来上一次模拟考试的糟心事，深沉的嘆了口气。

    白飞手里拎着笔袋从他旁边路过，悄悄朝他竖起大拇指，眨了眨眼。

    方煜意领神会，比了个加油的姿势。

    考试是按照一模的成绩排座位，白飞照例是第一考场，方煜这次也不错，在第三考场，也就是年级前一百名，若是能保持这个成绩，a大问题不大。

    方煜信心满满，然而再自信没有实力也是没用的，这次方煜回到了平时的状态，没能再超长发挥一把，最终成绩下来的时候班级排名第八，年纪一百六。

    </br>

 第55页

    白飞还想安慰安慰他，然而方煜压根就不在意，这本来也就是他正常的水平，上次是超长发挥，总不能指望每次考试都灵光一现吧！

    还有一件事让方煜暂时没了心思去关注他的成绩了，他没好意思告诉白飞。白飞要是知道了，肯定又会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自己。

    谭啸要来b市了！

    方煜使劲搓搓脸，躺在床上捧着手机傻乐，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方煜的室友掏了掏耳朵，眼神无波无澜的看了方煜一眼，暗自摇了摇头，露出一副没救了的同情表情。

    谭啸来b市是来给白飞家的酒店送货，本来这事随便让个人过来就行，但因为方煜在b市，两人已经三个月没见了，之前还能天天视频，可后来方煜擅自将视频的时间改为一周两次，再到后来的一周一次。

    谭啸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但是心里终究还是惦记着方煜，于是趁着这次送货自己替了谭恆过来了，当然这话是不能告诉方煜的，否则少年还不知道要嘚瑟成什么样。

    方煜在手机里听谭啸轻描淡写的说自己要过来b市送货，心里都快乐开了花，他当然不会相信谭啸的话，于是私戳了谭恆，得知谭啸是主动要求替谭恆来b市，心情美的要冒泡了。

    谭啸问了方煜休息的时间，高三的学生一个月才有一次休息日，等方煜确定了时间，谭啸便从家里出发了。

    谭啸是周四到的b市，周五周六两天忙完了生意上的事，周六下午开车到方煜学校附近找了个停车位等方煜放学。

    方煜一颗心早就不在课堂了，眼巴巴的看着窗外，讲台上老师讲的什么一句也没能进脑子。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方煜拎起书包就是一阵飞奔。然而……

    「方煜！」班主任站在后门口叫住方煜。

    方煜硬生生停住飞奔的脚步，一个急剎车，踉跄了几步。

    郁闷的回头，无精打采的和班主任打了个招唿。

    班主任背着手点点头，看了一眼四周的人，对方煜说：「来我办公室一趟。」

    「啊？」方煜应了一声，依依不捨的望着校门口的方向一步三回头的跟着班主任去了办公室。

    等方煜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离放学也才过了十几分钟，可就这短短的十几分钟，方煜却觉得好似过了半个世纪，心里好像有个猫爪在挠似的。

    一路狂奔道校门，方煜一眼就看见倚在车门上抽菸的谭啸，扬起手臂使劲挥了两下，「谭啸！」

    谭啸抬了抬眼皮，微微站直了，眼神在看见迎着朝阳奔跑的少年的一瞬间变得柔软。

    方煜一头扎进谭啸的怀抱，在他胸膛蹭了两下就及时放开了。

    谭啸像往常一样揉揉他的头髮，「老师留你干什么？」

    「咦，」方煜纳闷，「你怎么知道老师留我了？」

    「咳咳！」旁边传来两声不合时宜的清咳。

    方煜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白飞一脸尴尬的站在车门前，讪讪的笑了笑，「我说小玉，你不会一直没有看见我吧？」

    方煜一愣，哈哈笑了两声应对如此尴尬的场面。

    谭啸眼里也带了笑意，对两人说：「先上车。」

    「等一下！」方煜拦住正在开车门的白飞，不善的看他，「你上车干什么？」

    「嗯？」白飞看看谭啸，又看看方煜，慢慢举起双手后退了一步，「得，我不做电灯泡了。祝二位玩得开心。」

    方煜扬扬下巴，算你识相。

    白飞僵硬的笑着，在方煜耳边咬牙切齿的低声说：「你小子，给我等着！」

    方煜瞳孔轻微的颤动一下，然后强自镇定的冷哼一声。

    白飞拒绝了谭啸的挽留，声称自己好不容易盼来一个休息日，可不想陪他们两位浪费大好时光。

    谭啸和他也算熟，见他说的坚定也就没再劝，看着白飞打车走了之后才回到车上。

    方煜坐在副驾驶上，谭啸刚一进来，他就迫不及待的倾着身子凑过去亲谭啸。

    谭啸微微侧了侧身子，和方煜接了个吻，直到将人吻得唿吸不稳，心跳加速脸色潮红才放开了少年。

    方煜扯了扯身上的安全带，带着羞涩的笑容，「我们去哪儿？」

    谭啸发动了车子，眼角瞥过方煜红红的脸蛋，嘴角露出一个不甚明显的笑容，「酒店。」

    酒店！我的天哪！

    酒店啊！

    方煜好容易恢復正常的心跳又开始加速，砰砰，砰砰！

    这不是自己想多了吧！

    这总不能是自己多想了！

    谭啸这什么意思啊！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方煜把脸捂住，轻轻「啊」了一声。

    谭啸伸手弹他额头，失笑道：「想什么呢？」

    方煜还是低着头不肯看他。

    谭啸语气还带着笑意，「带你先去酒店补觉，明天带你出去玩。」

    「啊！」方煜失望，原来真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啊！

    「有想去的地方吗？」谭啸问。

    方煜靠在椅背上，拒绝思考，「没有。还不如就待在酒店睡一天。」

    「那行吧。」谭啸说，「想去哪里玩，高考结束了再去吧。」

    「嗯。」心里想的事没希望了，方煜有点蔫了。

    谭啸从见到方煜那刻起，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他的嘴角便一直是弯着的。

    </br>

 第56页

    方煜怔怔的看着谭啸嘴边那一抹温柔的笑意，失了神似的在谭啸停车等红灯的间隙凑过去在他唇角轻轻吻来一下。

    谭啸嘴角的笑容僵住，无奈的看他，「小祖宗，消停点吧！」

    方煜脸上好容易降下去的温度又逐渐升高，这还是第一次，从谭啸嘴里听见这三个字，简直温柔的能溺死人啊！

    这，这谁受得了啊！

    完了，方煜你完了！

    谭啸果然说到做到，到了酒店把方煜用被子裹吧裹吧抱着往床上一躺，没过两分钟唿吸平缓。

    方煜从被子里钻出来，手指摸着谭啸眼皮，心疼的看他眼下一片青黑，心疼坏了。

    房间的温度刚刚好，躺在心爱的人怀里，听他沉稳的唿吸，方煜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方煜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歪着脑袋在枕头上蹭了两下，方煜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喂！」

    「小玉，你现在在哪？」白飞鬼鬼祟祟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过来。

    「在酒店，怎么了？」方煜坐了起来，时间还早才下午六点半，也就才睡了一个小时。往旁边一看，谭啸已经起床了，浴室水声哗哗的传到方煜的耳朵。

    「我擦！」白飞勐的拔高声音，又做贼似的低声喊:「你们也太急切了吧！这还没到晚上呢！」

    「你想什么呢！」方煜立马就精神了，抓狂道:「把你脑子里骯脏的思想收一收，我们就是盖着棉被纯睡觉好吗大哥！」

    「哦哦，哦，」白飞讪讪的陪笑。

    「有事吗？」方煜问。

    「有，」白飞又压低了声音，「小玉，我和你说个事，你爸现在在我家。」

    「他去你家干什么？」方煜皱眉。

    白飞说:「他就是想来问我，你现在什么情况。他说你交了个男朋友，问我知不知道那人是谁。」

    「他从哪里听来的？」方煜纳闷。

    「我也纳闷啊！」白飞说:「你有男朋友这件事，除了我知道，你还告诉了谁？」

    方煜想了想，十分确定的回答:「没有，除了你我谁也没说。」

    「先不管是谁说的吧，」白飞飞快的说:「我是假装上厕所才来给你打的电话，你心里先有个准备，省的你爸回头问到你头上。」

    「好的，」方煜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他再问起你就说不知道。」

    「不知道？这样能行吗？」白飞怀疑的问。

    「行，」方煜回答，语气不容置疑，「回头他要是问我，我会告诉他，你不用担心。」

    「行……吧！」白飞匆忙说完挂了电话。

    方煜穿上鞋，谭啸随意在腰间围了件浴巾从浴室出来，头髮湿漉漉的，水滴顺着耳鬓滑到锁骨，被谭啸不经意抬手抹去。

    方煜喉结滚动，在谭啸走过来的时候扑过去在谭啸锁骨上啃了两口。

    谭啸皱眉推开他，「什么毛病！」

    方煜仰着头嘿嘿的笑:「没办法，谁让你太帅了！」

    谭啸无奈的笑着摇摇头，那毛巾随便擦了擦头髮，在方煜色狼一般的眼神下大大咧咧的把围在腰间的浴巾解下来扔到床上。

    方煜:「……」

    谭啸扣上衬衣扣字，回头看见方煜愣神，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做什么呢？」

    「咳咳！」方煜勐的咳嗽了两声，咽了咽口水，「没什么没什么。」

    谭啸抬起手臂看看时间:「快七点了，想吃什么？」

    方煜看他自然的轻抬手臂，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刚才那副画面，方才谭啸就像现在一样，手臂抬起拿毛巾擦着头髮，手臂上鼓起的肌肉肌理分明，线条性感的不成样子。

    不不不，不能再想了，方煜你还有没有出息了，只靠脑补一条手臂都能把自己给弄硬了。

    方煜，你真行！真特么有精神！

    谭啸愕然看他逐渐抬头的欲望，抬手捂住眼睛无奈的笑:「老天！」

    方煜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一屁股坐在床上背对着谭啸，郁闷的等着精神的小小玉自己下去。

    谭啸笑了一会儿，单膝跪在床上，从后面环过方煜，手指轻巧的拉下方煜裤子的拉链……

    方煜向后仰着头，眉间轻蹙嘴唇微张发出两声难耐的喘息。

    谭啸在他唇角亲了亲，笑着问他，「这么快？」

    方煜还没从刚才的余韵中回过神就被老流氓调侃了，两颊鼓起拒绝说话。

    第29章 第 29 章

    谭啸闷声笑了，方煜坐在他怀间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谭啸帮他穿好裤子，拍拍他的头，「行了，走吧。」

    方煜扭扭跨，跟着谭啸出了酒店门。

    刚出了酒店门，方煜和谭啸说说笑笑的往停车场走，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方煜在说，谭啸偶尔回应一句。

    酒店里恆温26度，早春晚上的风还有些料峭，刚从酒店出来，方煜一下子没能适应温差，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谭啸一直走在前面也不知怎么就注意到了，脚步停下来回头问他，「冷？」

    方煜摇摇头，「没有，就是一下子没适应。」

    谭啸点点头，伸手牵住方煜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方煜看着谭啸这个不经意的举动，心里暖烘烘的，抿着唇笑起来。

    下一刻，笑容便在嘴边定格，下意识的松开谭啸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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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页

    谭啸好奇回头。

    方煜身体僵直，不住颤抖着，嘴唇紧抿面带惊慌的看着一个方向。

    谭啸后退半步，扶住他的肩膀，低声问他：「怎么了？」，眼神向方煜望向的方向看去。

    一个身穿休闲西装的中年男人，面色苍白的站在百米外。

    方煜嘴唇颤了两颤，失了神似的上前走了一步，谭啸的手掌紧紧地按在方煜的肩膀上，不让他再上前一步。

    方煜茫然回头看谭啸，谭啸眼里满是对他的担忧，方煜闭了闭眼，深唿出一口气。

    「是我爸。」方煜清了清嗓子。

    从方煜的反应谭啸就猜出来人的身份，覆在方煜肩上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告诉他自己就在身边。

    方煜忽然就有了勇气，他沖谭啸点点头，谭啸便放开了他。

    方煜朝方廷言走过去，低着头到他面前喊了一声：「爸。」

    方廷言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方廷言的举动和当初方煜对他妈妈出柜时的反应一样，高高举起了手掌狠心朝方煜脸上扇过去。

    只是这一巴掌终究还是和那日的那巴掌不同，方廷言给方煜的一巴掌并没有落到方煜的脸上，他的手被一只有力的手掌紧紧地握住，尴尬的停在半空。

    「谭啸？」方煜望着紧紧抓着方廷言的的那只手的主人，喃喃的轻声唤出声。

    谭啸沖他安抚的笑了笑，然后放开了方廷言的手，上前两步挡在方煜的身前，那是一个绝对保护的姿态。

    方煜眼眶瞬间就湿润了，他抬高了下巴，免得眼泪在这时流出来。

    谭啸看着面前带着金丝框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伸出手说：「你好，我是谭啸。」顿了一顿，继续说：「方煜的男朋友。」

    方煜勐然抬头，方廷言也不可置信的瞪着谭啸。

    谭啸镇定自若，脸上礼貌的笑容也未变，见方廷言始终没有和自己打招唿的打算，挑了挑一边的眉毛，淡然的收回手。

    方廷言脸色涨得通红，额头青筋迸出，瞪大了眼睛怒视谭啸。

    谭啸面不改色，继续说：「我听方煜说过，您是一位大学教授？」

    方廷言冷笑一声，不再看谭啸，对方煜说：「你说你喜欢男人，行，性取向这事我管不了。我帮你劝你妈让她别太钻牛角尖，可是你瞧瞧你现在都干的什么事！我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道德败坏的儿子！」

    方煜愣住，不明白自己谈个恋爱怎么就道德败坏了。

    方廷言很激动，手指哆嗦着指着方煜，嘴唇气的发白，「你不能因为自己喜欢男人就这样自甘堕落！不懂得自尊自爱，败坏社会风气！」

    颤颤巍巍的手指又指着谭啸，话却还是对方煜说的，「你居然，居然和人开房？你的廉耻呢！」

    谭啸哭笑不得，合着这未来的老丈人是误会了。他清咳一声，刚准备说话，就被方煜抢先了。

    方煜红着脸，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爸！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方廷言闭了闭眼，恨铁不成钢，「我胡说？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您都知道什么啊？」方煜有气无力。

    「我本来今天准备去接你回家，和你妈好好说说，缓和缓和你们的关系，」方廷言痛苦的说：「结果呢，我看见了什么？」

    方廷言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继续说：「我居然看见我儿子上了一个男人的车！那个男人还把车开到了酒店！」

    凌厉的眼神透过金丝框的眼镜射向谭啸的方向，谭啸无辜躺枪，摸了摸鼻子。

    「我都问过白飞了，他说你没有男朋友！那这个人是谁？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出来跟这种不三不四的野男人开房啊！」方廷言气急败坏，说到激动处就要伸手去抓方煜。

    谭啸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挡住了方煜。

    方煜从谭啸身后探出头，对快要气疯了的方廷言无奈的解释：「爸，你冷静点！我没有……和不三不四的……野男人开房。」

    方煜笑了一下，「这是我男朋友，正儿八经光明正大如假包换的男朋友！」

    谭啸嘴角不甚明显的勾了勾，然后对方廷言解释：「我想您是误会了。」

    方廷言狐疑的看看方煜，又看看谭啸，挣扎道：「白飞说……」

    「不是，」方煜笑了起来，「白飞那边是我让他不要说，我准备自己告诉您的，没想到您居然会误会。」

    方廷言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儿子和野男人出来开房就行。

    不过，该挑剔的还是要挑剔的，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谭啸一遍。

    向来淡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谭啸居然生出一种不太自在的感觉。

    方廷言慢悠悠的问：「你叫谭啸，是我儿子的男朋友？」

    「是。」谭啸回答。

    方廷言围着谭啸走了一圈，「你今年多大了？我看你也不年轻了，家里是做什么的？谈过几次恋爱，存款多少？」

    「爸，」方煜捂脸，「你这是嫁女儿呢？」

    谭啸似乎是被方煜的话取悦了，没太在意方廷言不太礼貌的问话，反而十分能理解方廷言的心思，于是同样一本正经的回答：「今年28了，家里做点小生意，没有谈过恋爱。至于存款……」

    谭啸顿了顿，转而笑着看看方煜，「存款有多少我还真没仔细算过，不过您放心，将来我所有的，不论是什么，只要方煜愿意要，我必然都肯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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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页

    方廷言装模作样哼哼两声，满意了，「我们方家也不占你便宜，你的钱你自己留着……」

    「爸，」方煜哭笑不得的打断方廷言，怎么还越说越离谱了。

    方廷言推推眼镜，白了方煜一眼，又对谭啸说：「看你也是个老实人，方煜交给你我也放心，就是你这个年纪……」

    「爸！」方煜大声喊，「行了行了，我就喜欢年纪大的行了吧。您就别说了，给您儿子留点面子吧！」

    方廷言不满的闭上嘴，气的直摆手，「既然不是和野男人出来开房，那我就管不了了，我回家。」

    「我和方煜正准备去吃晚饭，您一起吗？」谭啸挽留。

    「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我还得回家给他妈做思想工作。」方廷言疲惫的说：「光知道你是同性恋她就够糟心的了，现在又有了男朋友……唉！」

    方煜笑嘻嘻的凑过去，「辛苦爸了。」

    「唉，」方廷言一巴掌把方煜拍飞，「就会给我找麻烦，明知道你爸我最烦这些。」

    方煜没脸没皮的又凑过去，给谭啸打了个眼色，送他爸上了车，趴在车窗上说：「爸路上小心。」

    看着方廷言的车消失在车流中，方煜松了口气，回头无奈的沖谭啸笑了笑。

    谭啸看他哭笑不得的表情，按着他的脑袋晃了晃，「怎么了？」

    方煜嘆口气，想做出一副深沉的表情，没成功，忍不住笑出声，「我爸他就这样，心里只有他的研究，别的什么都不管，说话……比较直，你别在意。」

    谭啸也笑了出来，他摇摇头，「不会。」

    「嗯，」方煜忍笑，「你在意也没办法，反正以后总要适应。」

    谭啸看小孩儿得意的表情，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方煜捂着被弹到的地方，控诉的看着谭啸，「我饿了。」

    谭啸一怔，然后笑出声，牵着少年的手走向停车场。

    一场闹剧似的见面，倒是让谭啸明面上见了方煜家里的人，也算是经过家长的认可了，长征之路漫漫，好歹迈出了第一步，以后总会越来越好的。

    方煜只有一天半的假期，周六的半天白白的睡了过去，周日那天也不愿意出门，就和谭啸窝在酒店的房间里，倚靠在谭啸的怀里打打游戏，或者两个人静静的看电视轻声说几句话，然后就是无休止的亲昵亲吻。

    方煜是真的过了一把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奢靡生活，心里暗暗嘆气，果然美色误国啊！

    这样美好的奢靡生活实在过得太快，方煜还没觉出味来，就又到周一了。

    早上起床的时候，方煜就一直噘着嘴，往书包里塞东西的时候咬牙切齿的模样谭啸都怀疑他下一秒就能把书包撕了。

    谭啸把他送到学校门口，方煜还坐在副驾驶上扯着书包带子不肯下车。

    谭啸无奈，只好把人掰过来深深吻了上去。

    方煜满足了，脸上又恢復了明媚的笑容，美滋滋的下了车和谭啸再见。

    还有一个多月，就快了！一个多月后，方煜你就解放了！

    第30章 第 30 章

    方煜心情甚好的回到教室，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安安静静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掏出书铺在桌子上一头扎进去。

    班上有人慾言又止，想要上前凑过去和方煜说几句话，又拉不下脸。

    方煜之前在班级的人缘还不错，人长得好性格也好，大家还是很乐意和他一起玩的，只是上次一场闹剧让大家心里终究生了隔阂，方煜也不想说什么，毕竟现在对他最重要的是抓紧时间把成绩提上去。

    白飞一如既往踏着铃声走进教室，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只是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好学生在老师那里是有特权的。

    方煜坐的挺直专心记笔记，二模过去了还有三模，还有高考，方煜是一刻也不敢放松。

    白飞和方煜说过，三模过后就不用再去记那些还不知道的知识点了，只要把以前做过的题，尤其是错题拿出来再做一遍，把记住的知识点好好梳理一下就可以准备高考了。

    方煜不知道的知识点太多了，感觉时间就像流水一样，一眨眼就没了，他得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多记住几个知识点，说不定高考的时候就用到了。

    白飞端着盘子坐到方煜对面，把他手里捧着的数学资料抽出来，无奈道：「吃饭就不用这么拼了，劳逸结合。」

    方煜咽下嘴里的饭，伸手：「还给我。」

    白飞嘆口气，把书放到他手里。

    方煜合上书放到一边，埋头大口吃了两口饭，咽下去后抬头睁大眼看着白飞，「对了，周四的那张数学试卷，老师讲的最后一题，就数列那里，我没听太懂，你有时间吗给我讲讲。」

    「……」白飞张了张嘴，心累道：「吃过饭。」

    「行，」方煜抹抹嘴，端着盘子站起来，「你慢慢吃，我先回教室了。」

    白飞又嘆了口气，慢悠悠的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嘴里细细咀嚼。

    在方煜宛如自虐一般的学习中迎来了三模，方煜又回到了第五名，不过这次和一模不同，一模超常发挥，这次可不是。

    方煜洋洋得意，和谭啸打商量，要是方煜高考的时候能考上a大，谭啸就让他上一次。谭啸听后，冷笑一声，果断的挂了电话。

    方煜耸拉着脑袋给谭啸发消息，实在不行，让谭啸上他也行，反正不能再这样吊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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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页

    方煜都让步了这么多了，谭啸总不能还拒绝他吧？

    反正不管谭啸答不答应，方煜都忍不住了，实在不行他就来个霸王硬上弓呗。整天这样清心寡欲的学习，方煜这年纪正好的大小伙子怎么受得住啊，他又不是没有男朋友，凭什么就要忍着啊！

    谭啸这次没让方煜失望，消息很快就回了过来，一个字，简简单单又表明了立场：「好」

    方煜简直暴躁的要抓狂！

    距离高考还有一周的时候，学校就不要求上晚自习了，晚上九点准时放学，老师也不像之前那样站在讲台上唾沫横飞苦口婆心的讲让他们多学点，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

    如今的老师摇身一变，泡上一杯茶翘着二郎腿往椅子上一坐，摇摇晃晃慢慢悠悠的饮口茶，老僧入定一般晒着太阳，语气都柔和了几个度，「同学们啊，都出来看看，这大好的时光，你们不能都待在教室里啊！看看，外面的风景多好啊！」

    方煜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被谭啸……啊！不对，是一心只想考a大！

    任由老师们再怎么诱惑，我自岿然不动，淡定的一逼。

    高考前两天，学生就不用去学校了，方煜因为没有地方去，白飞心疼他，特意邀请他去自己家住几天。

    方煜一仰头，炫耀道：「不用了，谭啸订好了酒店，我去那边住两天。」

    白飞还是很担心，「你自己住？」

    方煜嘴巴咧开，本来不想说的，怕虐着你了，谁让你这么不懂眼色非赶着上来呢？

    「不是，谭啸过来陪我。」方煜风轻云淡的说，只是语气掩饰不住的嘚瑟。

    白飞：「……」嘴巴怎么就这么贱呢？

    方煜得意的一甩头，得意洋洋的走了。

    哦，对了，方煜抿了抿嘴，回头问白飞：「谭啸今天就到了，他现在就在学校外面等我了，要不要顺便送你回家？」

    白飞：「……滚滚滚！」

    方煜满意的滚走了。

    白飞在后面笑骂了一句：「小混蛋！」

    方煜就假装没听见，一蹦三跳的往校门口去了，那里还有他亲爱的男朋友等他。

    工厂的事都交给谭恆全权负责，谭啸这两天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送男朋友考试，包括这几天的衣食住行和心里辅导。

    谭啸远远看见方煜欢快的身影，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显示刚刚搜索过的界面「高考家长应该注意的十大问题」，排在第一条的显然是注意考生的情绪调节。

    谭啸看着方煜灿烂的笑脸，默默地返回到主界面，觉得网上真他妈的瞎扯。他家小孩儿这抗压能力压根儿不需要他来疏导压力。

    方煜把书包往后座一甩，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上，照例先和男朋友接了个深深的吻，然后靠在椅背上长嘆了口气。

    「爽！」方煜喊了一声，然后嘿嘿乐了。

    谭啸笑着捏捏他的下巴，又亲了一下方煜的嘴角，帮他把安全带繫上。

    方煜闹着要去吃火锅，谭啸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方煜软磨硬泡也没能劝动谭啸，最后还是回了酒店谭啸问了前台，得到允许在酒店做了家常饭给方煜。

    方煜一下就高兴了，火锅算什么，和谭啸的手艺一比那简直就是狗食，能吃吗！

    不过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边美滋滋的吃着谭啸的爱心便当一边说：「考完试你要带我去吃火锅！」

    谭啸只是夹了鱼肉放在方煜的碗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行。」

    「啊！」方煜吃了鱼肉抗议，「为什么啊！」

    谭啸看了方煜一眼，目光在他下半身迅速过了一遍，又笑着摇摇头，「还是不行，怕你到时候哭。」

    方煜愣了愣，脸慢慢的红了，掩饰的低头扒了两口饭，嘴里嘟囔着：「谭啸你变坏了！」，嘴角却悄悄的翘了起来。

    谭啸变得再坏，方煜那也是喜欢的不得了，更何况谭啸正人君子一枚，说了高考前不碰方煜那就是不碰。

    方煜郁闷的坐在床沿上，好歹以前还给自己点肉末尝尝甜头，现在谭啸是摸都不让他摸了！

    口头上调戏了那一下，之后谭啸简直像修了禅一样，突然清心寡欲起来，以前还能亲亲摸摸占点小便宜，现在呢！说什么高考期间让方煜不要想乱七八糟的事，好好休息调整心态。

    方煜眼神发出幽幽的绿光，饥渴的盯着谭啸。

    谭啸被他那目光盯着不自在极了，笑眯眯的看着方煜说：「这么想要？」

    方煜咽了咽口水，急切的点头。

    「这样啊，」谭啸慢吞吞的说，「看来今天晚上我只好睡沙发了。」

    「啊？」这剧情发展不对啊？

    谭啸嘆了口气，装模作样的说：「为了不打扰你休息，我只好将就将就了。」

    方煜蔫了，磨磨蹭蹭的过去抱着谭啸的腰，委委屈屈的小声抱怨：「那我不要了，你不许去沙发。」

    谭啸低声笑了，摸了摸方煜的头髮。

    第二天去看了考场，意外的发现居然和他们班化学代表在同一个考场。

    两人见了对方都是一怔，方煜先反应过来，面无表情的向对方颔首，然后径直从对方身边走过。

    化学代表欲言又止，轻轻咬了咬下唇，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方煜离开的方向。

    谭啸没有进考场，和众多家长一样在外面找了个空地停车等方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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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页

    方煜找到了自己考试的教室很快就回来了，他没有和谭啸说自己和同学们吵架的事情，也没必要说，现在更不想说了，好好地心情没得让他们破坏了。

    方煜轻轻唿出口气，考场看过了今天也就没什么事了，方煜回头看看身后的考场，这时才觉出紧张来。

    谭啸有意带他在周围转转，放松一下心情，可是方煜不肯，非要回酒店看书，说自己的错题还有几个没有看完，要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谭啸无奈只好顺着他，反正也是最后一天了。

    方煜捧着错题集，吃饭的时候也要瞄几眼，到了晚上十点钟手里还拿着支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嘴里不停的念念叨叨。

    谭啸看不下去把笔从他手里抽出来，有些心疼的看着他魔怔一般的表情，在他眼皮上亲了一下，「你一直这么辛苦吗？」

    方煜回神似的，笑嘻嘻的去抱谭啸的脖子，「不辛苦，也就这一百多天。和班里那些从高二就开始准备的人比，我已经很放松了。」

    谭啸知道少年是在说好听的话哄着他，好笑又心疼的摇摇头，手上使劲将人抱离地面。

    方煜轻唿一声，然后笑着双腿环上谭啸的腰，面对面让谭啸抱进浴室给自己洗漱。

    因为明天就要开始高考，方煜难得老实了一次，没有在洗澡的时候作妖占谭啸的便宜，反而是听话的不可思议，让抬胳膊就抬胳膊，让抬腿就抬腿，偶尔谭啸替他擦身体的时候碰到他的痒痒肉，他就瑟缩着躲一下，然后咯咯的笑开了。

    少年的笑声太有感染力，谭啸躲了一下的人扯到怀里，拿浴巾把他擦干了，然后裹着抱到床上，熄灭了床头灯，在少年额头吻了一下，「睡觉。」

    方煜挪到谭啸的怀里，抱着谭啸的手臂沉沉的睡去。

    早上七点钟，闹钟响，谭啸倏然睁开眼将闹钟按停，回头见少年仍旧安安静静的睡得香甜，嘴角不知为何就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来。

    小心下了床去浴室洗漱，谭啸尽量不发出声响，等他买了早饭回来，方煜已经醒了，迷茫的坐在床上，顶着一头乱髮眼神朦胧，看见谭啸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谭啸把早餐放在桌上，然后拿了方煜的衣服放在床上，「醒了就起来吃饭。」

    方煜蹦起来，三两下套上衣服跑着去洗漱。

    谭啸把早餐摆好，吃过早饭后便带着方煜去考场。

    方煜一路上都在不停的侧着身子和谭啸说话，谭啸时不时应两声，到了考场外面才按着方煜的脑袋晃了晃，露出一个笑容，「紧张？」

    方煜唿了口气，「有点儿。」

    谭啸笑了笑，在方煜睁大的眼睛中看见自己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方煜闭上眼睛，和谭啸安静的接了个吻。

    方煜低低笑着摸摸嘴唇，「怎么办？」

    谭啸抬眼疑惑的看他。

    「我现在不紧张了，」方煜忍笑，牵着谭啸的手往自己那里拉过去，「可是……」

    谭啸扶额，无奈的说：「老天！」

    方煜也忍不住笑着靠在椅背上，「这可不怪我，这是你勾的我。」

    「是，我的错，」谭啸说：「我不该勾你。小祖宗，消停了就进去吧。我真怕……」

    谭啸笑了一下，继续说：「真怕你发了情，这人来人往的……不是，」谭啸也意识到自己错了重点，笑着说：「你这试还考不考了？」

    方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推开车门下车，站在车外探头对谭啸说：「我要考两个多小时，你先回酒店，到时间了再来接我。」

    谭啸摆摆手，看着方煜进了考场把车转了个弯，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小道上找了个空停车位。

    他刚停下车，外面就有人来敲了敲驾驶座的窗户。谭啸不经意皱了皱眉，按下车窗，外面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31章 第 31 章

    方廷言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面无表情的看着谭啸，「外面热，不请我进车里坐坐？」

    谭啸恍然，连忙下车绕过去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您请。」

    方廷言打量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坐了进去。

    谭啸深吸了口气，又绕回驾驶座，从小冰箱里拿了杯饮料给方廷言，「您怎么来了？」话刚出口就觉出不对。

    果然，方廷言一点儿不见外的接过饮料，「哼」了一声，语气不善：「我儿子高考这么大事，我不能来吗？」

    谭啸尴尬的说：「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方廷言没太为难他，开门见山：「你们刚来我就看见了。」

    谭啸难得的脸红了一瞬，清了清嗓子想说话，就又被方廷言打断了。

    「你说你们是正经的在交往，那你们想做点……咳咳，什么，」方廷言一个老师，为人师表一辈子正人君子惯了，有些话就不怎么能说的出口。

    「但是，」方廷言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今天是小煜高考，你怎么还能惯着他，由着他的性子来，外面这么多人，保不齐就有一两个注意到了你们！」

    谭啸怔了一下，「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

    方廷言哼哼两声，「你保证没用！」

    「我……」谭啸辩解。

    「就方煜那个性子，」方廷言又打断他，一点不觉得这是不礼貌的行为，倒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说：「从小就惯会顺杆爬，我看你也不像能狠下心拒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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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页

    谭啸苦笑，这倒是。

    方廷言也就是敲打敲打谭啸，要真让谭啸保证什么他也不相信，方煜的性子他比谁都清楚，就谭啸对方煜那样子一看就知道被方煜吃的死死的，保不准方煜一撒娇，这人就屈服了。

    方廷言喝了口水，坐着不动了。

    谭啸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也就在方煜面前才有了点儿人气，要他对着一个相对陌生的人找话题简直是要了他的命。车里顿时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不过感到尴尬的好像就谭啸一人，方廷言倒是自在，不知从哪里掏出来张报纸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谭啸哭笑不得，看来方煜说他爸不懂得人情世故还真不是客气。

    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每一分每一秒对谭啸来说都是一种折磨，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坐立不安的感觉了，只是对方是未来的老丈人，他连逃离这令人尴尬的沉默的勇气都没有，有多久，没有这么怂了？

    方廷言的手錶指针滴答滴答的走着，方廷言看完了一张报纸，看了看时间说：「快考完了，我先回去了。」说着推开车门下车。

    谭啸连忙也下车，「方煜就出来了，您不等他出来吗？」

    方廷言的目光从金丝眼镜穿过来落在谭啸身上，「不了，也别告诉他我来过。」

    「就让他好好考试，」方廷言说：「等他考完了，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就来家里吃顿饭吧。」

    「这……」谭啸愣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方廷言呆了一下，好像回过神一样，「忘了和你说，方煜他妈妈接受你们了，等方煜考完试你就和他一起回家吧。」

    饶是谭啸一向在外人面前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也被惊喜砸昏了头脑，他知道方煜对家人多么看重，虽然他很少说，但是有时候自己也会默默地坐在窗台上出神的望着b市的方向，谭啸知道，那是他想家了。

    方廷言嘆了口气，「他妈妈是执拗了些，但是……不知道方煜有没有和你说过，他妈妈也是被当年的事刺激到了。」

    谭啸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方廷言便继续说：「方煜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我又一直在学校很少关心他，是我们做父母的对不住他。他妈妈，也知道自己太钻牛角尖了，这半年我陪着她去看了不少医生，她也知道自己以前做的不对，要是方煜还愿意认我们，你就带他回来坐坐。」

    谭啸清清嗓子，「方煜他……从来没有怪过你们。」

    「我知道，」方廷言点点头，「他这孩子，就爱把所有的压力自己扛。以前是我们忽视他了，还好，」方廷言抬起眼皮看看他，「现在他身边也有人会疼他了。」

    谭啸向他保证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对他好！」

    「叮铃铃」收卷的铃声响起，谭啸和方廷言不由得都将目光望向学校紧闭的大门。

    方廷言率先打破了沉默，「那我就先回去了。」

    谭啸陪他走到主道上替他打了车，弓腰从车窗处认真的和方廷言道了别，保证等方煜考完试就带他回家。

    方廷言没说话，只是用那双和方煜相似的眼睛从镜片后沉默的看他，然后点了点头。

    谭啸直起身子后退了两步，看着计程车栽着方廷言唿啸而去。

    「谭啸！」少年欢快的声音响起。

    谭啸刚转过身就被少年扑到了身上，环住少年以免他摔倒，谭啸拍拍他的后背，「下来，被人看到了！」

    方煜的心情很不错，从谭啸身上下来的时候还咧着嘴巴笑：「嘿嘿！」

    谭啸眼角也染上了笑意，「傻笑什么？」

    方煜挺了挺胸膛，「你等着看，我一定能考上a大！」

    「才考了一门，」谭啸笑着问：「就这么自信？」

    「嗯」方煜重重的点头，自信满满，「你相信我，我觉得我能考上。」

    谭啸笑着摸摸他的头髮，「中午回酒店休息一会儿。」

    「好。」方煜把笔袋扔给谭啸就往车上爬，六月的天中午已经很热了，「这么热你不在车里坐着，跑到外面干什么？」

    谭啸没说话，把笔袋收好，带着方煜回酒店。

    就这样接接送送，两天倒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考完最后一门，方煜一身轻松的从考场走出来，没有之前的意气风发，反而带着一丝疲惫。

    谭啸心里一咯噔，走过去搂了他一下，低声在他耳边问：「怎么了？」

    方煜疲倦的沖他笑笑，「谭啸，我怎么觉得这么累呢？」

    谭啸松了口气，还以为少年最后一门没有发挥好才这么萎靡，「累了？」

    「嗯。」方煜无精打采的点头，打了个哈欠，「想回去睡觉。」

    「现在不行，」谭啸笑了笑，「还有人等我们吃饭。」

    「嗯？」方煜好奇的看谭啸，「谁啊？」

    谭啸神秘的眨眼，把人带到车上繫上安全带，在方煜疑问的大眼睛下笑着说：「你爸前天说，让我们回家吃顿饭。」

    方煜仿佛出现了幻听，缓缓地眨了眨眼，「你说……什么？」然后突然倾身靠近谭啸，急切的抓着他的手，双眼发亮，扬声问：「你说什么！」

    谭啸安抚的抓了抓他的头髮，「你爸说，让我们回家吃饭。」

    毫无预兆的，眼泪就顺着脸颊留下来，方煜无措的擦着眼泪，声音沙哑：「你不要骗我！我……我爸真的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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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页

    谭啸怜惜的亲吻他颤抖的嘴唇，和他抵着额头，低声「嗯」了一声，「你妈妈愿意接受你了，她知道自己做错了，想请你原谅她。方煜，你愿意原谅她吗？」

    方煜无神的看着谭啸，哽咽道：「我没怪她……我真的可以回家了？」

    「可以，那是你的家，」谭啸温柔的说：「你想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

    方煜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丑兮兮的笑，在谭啸身上蹭了两下，闷声说：「谭啸，带我回家。」

    「好。」谭啸摸摸少年的头髮，在他发顶印下一吻，等少年的情绪平静下来发动了车子，往方煜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驶去。

    蔡雯和方煜之间还存在着明显的生疏，两个人都尴尬拘谨的面对面坐着，谭啸不是会活络气氛的人，方廷言教授就更不用指望了。

    一顿饭吃的颇有些索然无味，吃完饭方煜坐着和方廷言随便聊了几句，说到自己准备报a大的时候蔡雯的目光倏然望过来，嘴唇动了动，然后干巴巴的说了句：「a大也挺好，挺好。」

    方煜也有点尴尬，便笑着点了点头。

    晚上八点多，方廷言就开始赶人了，说自己年纪大了，熬不了夜，让谭啸赶紧带着人走。

    蔡雯一直站在方廷言身后，这时才直视方煜，轻声喊住他：「小煜。」

    方煜顿住，轻轻喊她：「妈。」

    蔡雯捂住嘴，眼泪滑下来，呜咽出声。

    方煜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气，上前抱住蔡雯，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方廷言拍拍方煜的肩膀，方煜看他一眼默默放开了蔡雯，方廷言便上前两步代替了方煜的位置，让蔡雯伏在自己的肩膀，然后冲着方煜摆了摆手。

    方煜犹疑了一瞬，转过身，回头望了一眼蔡雯，又看了一眼，才依依不捨的跟着谭啸下了楼。

    谭啸牵着魂不守舍的方煜的手，将人带到车上，载着他回了酒店。

    方煜一直望着窗外，一句话也没说。

    谭啸眼角一直注意着方煜，右手轻轻放在他的腿上。

    方煜回头看他一眼，甜甜的笑了起来。

    谭啸心头大石落地，也跟着扯了扯嘴角。

    方煜抓住他的手，身体凑过去，「谭啸，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嗯，什么？」谭啸漫不经心的回答。

    方煜低声笑了起来，「你装傻。」

    谭啸也笑起来，「嗯」了一声。

    回到酒店，谭啸开了门，方煜弯着腰从他抬起的胳臂下钻到房间里，然后转身抱住谭啸，急不可耐的凑上前要谭啸吻他。

    谭啸低沉的笑声就在方煜耳边响起，震得方煜的心脏一颤一颤的。他咽了咽口水，手上毫无章法的去解谭啸裤子上的扣子。

    谭啸有力的双手按住他作乱的手，眼里带着笑意，在方煜嘴上一下一下的啄着，等到方煜耐心告磬凑过来主动亲吻的时候却又撤了回去，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来往酒店两米的大床走去。

    第32章 第 32 章

    方煜终于如愿以偿上了谭啸的床，早上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伸出满是吻痕的手臂指挥谭啸餵他吃饭。

    谭啸出奇的好耐心，方煜的要求都满足，就这样方煜还不满意，忸怩道：「谭啸，我腰疼。」

    谭啸掀开被子给他捏了捏，方煜舒服的哼哼两声，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多么的诱惑。

    谭啸的眼神瞬间就暗沉下来，在方煜后背拍了一下，「好好说话。」

    方煜欲哭无泪，他真的很无辜！

    考完试第三天，两人就回了a市的家里，谭恆卸了肩上的重担，一股脑儿把工厂的事都交到谭啸手上，然后请了两天假去旅游了。

    方煜考完试整天无所事事，帮谭啸把他那搁了半年的帐给梳理清楚了就天天跟在谭啸身后围着转，有时候谭啸忙了方煜也不扰他，捡了个石子就去找他家傻狗玩。

    这样奢侈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方煜突然接到了白飞的电话。

    「你个臭小子！」白飞气唿唿，「是不是我不联繫你，你就想不起来还有我这么个人！」

    「哪里！」方煜心虚的反驳，他是真的没有想起来他的小伙伴，

    「你个重色轻友的傢伙，」白飞说：「今天出成绩，你查了吗？」

    「啊？方煜搓搓衣袖，「我忘了。」

    「你！」白飞气的说不出话，「算了，就知道你想不起来。」

    方煜静静的听着，果然白飞说：「我已经帮你查过了，待会儿把成绩发给你。」

    「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方煜说。

    白飞拒绝，「那样没有神秘感。」

    方煜翻了个白眼，「行，那你发给我。」

    白飞刚要挂电话，方煜又问：「那你考了多少分总能说了吧？」

    白飞停了一秒，声音染上了笑意，得意的说：「713，全省第三。」

    方煜的唿吸屏住，然后大声喊一声，「你可以啊！」

    白飞十分虚伪的谦虚道：「还行还行。」

    方煜知道他考得不错真心替他高兴，不过还急着看自己的成绩，所以也懒得听白飞虚假的客套，直接挂了电话。

    白飞很快把成绩给他发过来，方煜目不转睛的瞪着成绩，不敢置信的来回看了两遍，然后突然激动的大声喊：「谭啸！谭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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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狗窝在方煜脚边睡觉，被他这一嗓子吓醒，警惕的看了看方煜，方煜没理它，继续大声喊：「谭啸！」

    谭啸正在顶谭恆的缺，混小子说去出去旅游，结果一去不回，谭啸只好把他那一份给顶上，现在正在往车上搬货，听到方煜的喊声，紧张的看过去，放下手上的箱子，急急的走过去。

    方煜脸色涨红，双眼发亮，拿着手机跑过来一头扑到谭啸怀抱，「谭啸！我，我，我！」

    谭啸皱眉，把手机从他手里抽出来瞄了一眼，然后身体僵硬了一瞬。

    方煜兴沖沖的指着手机屏幕，大声念：「语文117，英语129，数学142，理综274！总分662！谭啸！」

    谭啸嘴角扬起笑容，「嗯。」

    方煜激动的围着谭啸转了两圈，兴奋的说：「不出意外我肯定能考上a大啊啊啊！」

    谭啸摸了摸他的脑袋，「能考上。」

    方煜太激动了就想出去带着傻狗出去跑两圈，谭啸没拦他由他去了。只是等方煜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之后又把人按在床上酱酱酿酿的收拾了一晚，第二天方煜连抬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声音沙哑的控诉昨天晚上谭啸的暴行。

    谭啸好整以暇的穿上衣服，挑眉看他一眼，方煜立马就住嘴了。

    谭啸实在是太帅了，怎么这么性感，怎么这么好看，方煜都要忍不住流口水了！

    心里有了底，方煜也敢给家里打电话报喜，电话是蔡雯接的，方煜尽量平淡的说了自己的成绩，蔡雯显然也很激动，在电话那头小声的惊唿。

    然后两人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话，蔡雯应该也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尴尬，藉口说自己要去买菜就先挂了电话。

    很多人来打听方煜报什么专业，方煜想了想，诚实的回答自己还没想好。

    等到晚上抱着谭啸的腰躺在床上的时候，方煜才期期艾艾的说将来学园林设计。

    谭啸惊讶他的决定，却尊重他的选择，只是轻声问他为什，以方煜这个成绩，想报a大的王牌专业也是可以的，

    方煜抿抿唇，低声说：「你还记不记得你带我去的那个农家乐。」

    谭啸点头，方煜便又说：「我不想过那种朝九晚五的生活，就想向韩大哥一样，在离你很近的地方开一个农家乐，然后我们在一起过着那种舒适的生活。」

    谭啸当时没说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儿之后才在方煜额头亲了一下说：「都听你的。」

    方煜便在他怀里弯了弯嘴角。

    等到a大的录取通知书下来后，方煜反而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感慨。

    蔡雯他们知道方煜的选择之后也没说什么，给了他最大的自由。

    方煜也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得到家人的理解，还有自己的男朋友在身后无条件的支持自己。

    谭啸忙完了一阵子，刚好谭恆旅游回来，谭啸又很不客气的把工厂扔给谭恆，开始计划方煜的毕业旅行。

    方煜倒不怎么上心，一切听谭啸的安排，反正只要他们两个人能在一起就行了。

    晚上方煜拿这个苹果趴在谭啸背上，看他用电脑认真的查旅游攻略，笑话他老男人。

    谭啸没理会他的调笑，仔细筛选着，最后滑鼠停在一处，回头问方煜:「这里怎么样？」

    方煜凑近了一点儿，山清水秀是个好去处，便点点头，啃了口苹果:「好啊。」

    谭啸「嗯」了一声，滑鼠移动，选择购买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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