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之小妾要找死》 练剑1 一只青花釉里镶金红瓷小茶碗,一双并不白并不嫩但指甲染得五颜六色的鸡爪手,两样东西一起出现在我面前。 “妹妹给姐姐敬茶!”一个嗲兮兮的声音响起。 我浑身所有的汗毛如临大敌,全部起立、立正,鸡皮疙瘩顺势掉了满地。 循声望去,一个穿得桃红柳绿、满头珠翠的女人端着碗茶,眨着媚眼在等我接茶。 她有张长长的脸,虽然涂得白里透红,但被那双黄巴巴的手出卖了肤质的秘密;一双细细长长的眼睛,不够大,睫毛稀疏;鼻子也不够挺直;嘴巴偏大,故意用粉遮住部分,生生画出个樱桃小口。这张脸实在乏善可陈,跟“美丽”二字相差的里数是:十万八千的n次方。 据介绍,她姓钱,叫宝带。名字也有够恶心。 我转头向坐在我身侧的男人望去,心中嗤笑着:这就是你的新欢?你老先生品味不要太低好不好? “嗯哼!”见我迟迟不接茶碗,一个婚礼主持人模样的中老年男子清了清嗓子,轻声提示我:“请夫人喝茶!” 这是不是个很重要的程序?我喝了,就代表接受她了??? 哼,不接不接我偏不接! 我挤出虚伪的假笑,上上下下打量着这女人。看。书。啦据我的陪嫁丫鬟小禾说,两个月前,这妖女的赌鬼老爹要把她卖到娼寮,是菩萨心肠的“我”花钱把她救回来的。 平生最恨这种恩将仇报的狼女!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做了回东郭大姐!不,准确的说,是那个消失了的东郭大姐的替身。 宝带香粉遮盖下的表情肌宣告僵死。半晌,她定下心神,挤出更娇柔的笑容,如丝的媚眼波光流转,娇滴滴地看向我身侧的男子,嗲嗲求助:“老爷!” 那个“爷”字拖了老长的颤音,还拐了个山路十八弯! 我可怜的汗毛,再次高唱范小萱萱当年风靡大江南北的《稍息立正站好》一歌,向妖女致敬。 坐在我身侧的老爷伸出魔爪,轻轻拍了拍宝带足足敷了一斤粉的脸蛋,然后一路滑翔到她那因着急而更加起伏的山峦处,抚慰似的摸了一下,收爪。 他正襟危坐,平淡无波地开口道:“夫人——还不喝下!” 然后犀利无比地瞪了我一眼,气焰绝对的嚣张可恶。 我一凛。想想现在人生地不熟,就是要伸张正义也得等到知己知彼,我愤愤地接过茶碗,一仰脖子喝个精光。 哼,我容若若是虎落平阳,最近还得吃你的、喝你的、用你的、穿你的,只好被你们这对犬男女欺负了。 “礼——成——”主持人声若洪钟,打断我的思绪。 宝带两眼放光,娇滴滴地偎进老爷怀中。老爷当着众人的面把她抱得死紧,当真以为我这个大老婆是死人啊! 我那个气啊! ------------------------------------------------------------------------------------- 色魔挺重视这个小老婆,还备了酒宴款待前来观礼的十来个相熟亲友。色魔坐居中的主人席,我和宝带在其左右分别落座。筵席桌上有“四干”、“四冷”、“四热”、“八碟”、“八碗”,很是丰盛。 “来来来!非尘啊,纳来这么个可人儿,兄弟敬敬你!”某族兄端起酒盅,闹起了色魔。 色魔痛快地一饮而尽。 “好!”掌声四起。 一个身穿团福锦袍的山羊胡子站起来,目光在我和宝带身上流连一番,慢吞吞说道:“洪老弟啊,前年你娶了咱们全城最美的姑娘为妻,今年又纳了个风情万种的如夫人,真是羡煞我等啊!”然后举起酒壶:“来啊来,斟满斟满!” “是啊,洪哥!今个儿要一醉方休!” 于是,你方敬罢我登场,车轮战开始。 死色魔,喝死你活该,谁叫你大张旗鼓娶小老婆,还要死显摆! 我悠悠地夹菜,消化刚才听到的信息。我知道自己长得漂亮,却不知还是这里的“全城之最”,这个倒让我信心倍增。 未来,还是有光明的! 不经意地瞥向洪非尘,却万分震撼地看到宝带的鸡爪子正在鸡爪疯似的在他身上乱摸。 我靠!吃个饭都要浪啊!光天化日耶!众目睽睽耶! 受不了地斜她一眼。鸡爪子现了我的不屑,自作主张地理解为我在吃醋,越得劲,居然就摸到了洪非尘的那里。 示威!绝对是示威! “老爷哦,奴家也要敬你一杯,祝我俩恩恩爱爱,永结~嗯~那个同心~~”宝带在我的瞠目中,端起小酒杯扭啊扭,扭啊扭,扭到了色魔怀中。 “哈哈哈哈!”已有几分醉意的色魔大喜,又斟满酒喝掉。 “奴家还要再敬老爷~~”宝带狂嗲。 “还要啊?那可要来点特别的!”那个山羊胡子大声怪叫。 宝带抛了个媚眼给大山羊,然后饮了一大口酒,以袖掩面,挨近色魔,以口把酒哺喂到色魔的口中。对面的人看不到两人舌吻,但那暧昧的样子过来人一猜便知。当即,整个屋子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和怪叫! 在我坐的角度,正好看到宝带一边哺酒,一边笑眯眯地睨着我,向我这个大老婆示威! 我气得七窍生烟。 tnnd!让你练刀你偏要练剑!上剑不练,练下剑!金剑不练,练银剑!这古代,竟然也有这种银剑女!惨绝人寰没天理!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又不便作,只得挤出比哭还难看的假笑,伪装出贤淑懂事的假象。 练剑2 我决定眼不见为净,做只鸵鸟埋头猛吃。哪料这也不行! “晚词!晚词!你也敬敬客人啊!” 叫谁哪?我楞了楞,想起昨个小禾告诉我,“晚词”就是我的芳名。 抬头,看到色魔放下怀里的银剑女,皱眉看着我不雅的吃相,给我下了任务。于是,只好慢慢起身,端起最小的酒杯虚应了一下。 一个二十来岁的绿衣男子色迷迷看着我道:“大嫂美艳如昔,难得还贤淑若此,同意洪哥纳妾,这份雅量令我等钦佩啊!” 老兄你谁啊?我特为此人换上矜持有礼的笑容,并不答话。哼,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蛇鼠一窝,沆瀣一气,料没一个好东西! 那边新鲜出炉、闪闪亮的主角宝带mm,听到总有人夸赞我的容貌,鸡爪子愈加放肆了,在桌下不停地勾引色魔,又搓又摸的,洪非尘同志明显受不了诱惑,起了不雅的反应。 十分有理由怀疑:这位宝带也是踏破时空穿越而来的——从某某洗头房穿过来的专业的“小姐”。可惜啊,没带个数码相机来,否则把他们的银剑样拍下来到网上,必定有“艳照门”的效应。 ---------------------------------------------------------------------------------- 整场酒宴上,宝带和大色魔洪非尘一直是眉来眼去,摸来摸去。我被这种女性败类和男性禽兽气得嘴角抽搐,内伤不断。只能拼命默念:“莫生气啊莫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 ,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死谁如意 况且伤神又费力!” 我,一个昨天才刚刚穿越时空而来的弱女子,形单影只,势微力弱,若气死在这里,真的是比窦娥还冤了! 为什么?人家穿越,不是邂逅长情的帝王,就是遇到痴情的贝勒,再不济,也能结识个情深不悔的贵公子,从此不愁吃喝,万千宠爱在一身,在古代享受精彩人生。 为什么?我昨天穿越鸟,却只遇到了这个做布帛生意的男人,除了有两个臭钱,没有高贵的背景,没有满腹的经纶,也没有赛过潘安的美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最讨厌的是,还长得很像我在现代的那个可恶的老公。 穿越遇到这么个三流品种也都不谈了,更要命的还在后头。 今天,我一觉醒来,但觉风轻云淡,阳光和煦,鸟语花香,浓浓的春天气息扑面而至,心情刚刚爽了那么一滴滴。某男就冷冰冰地推门而入,面无表情地通知我:他要纳小老婆了!我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纳妾没商量!否则后果自负!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心里只有她没有“我”。 我哦,立刻成了准下堂妇!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啊! 看着他理直气壮搞第三者的跩样,我终于认清了形势:我,真的穿越鸟!而且,很有资本去竞选“史上最霉的穿越者”这一光荣称号! ----------------------------------------------------------------------------------- 酒酣客散。洪非尘拥着宝带进房玩“洞房花烛”的游戏。 两个人真让我乱恶心一把,刚离席就丑态百出的缠绵在一块,就像几百年没m1过!其实看他们今天那个张狂放肆的银剑样,我估计早就暗度陈仓几十次了! 我故作温婉贤淑地到门口送客。远去之人的议论之声传入耳中:“这个宝带,相貌和朱氏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啊!” 嘿嘿,夸我呢,快跟上再听听! “那自是云泥之别啊!但不要紧,关键是风骚蚀骨销人魂,今天你没看到她那个样子吗?” “是啊!这个老洪,齐人之福羡煞人哟!” “哈哈哈哈……” 看他们渐渐走远,我满腔愤慨化作无边郁闷。漂亮有个p用,还不是让那小妖精蹬鼻子上脸了。长长叹息一声,我幽幽地深情吟诵:“寡夫——携儿啼,将军——遭敌擒。 失恩——宫女面,落第——举人心。 好怎一个惨字~~了得~~啊~~~” 不招老公爱,身上也没钱。这在古代的日子,该怎么过哟! 罢罢罢,不要想太多了! 向后转!回房,休息! 身体接受大脑的指令转过去,立马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少年男子,正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定定看住我。 他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容长脸,白皮肤,修眉入鬓,眼眶微凹,眼若晨星,直鼻檀口,有点像希腊美男和中国古典美女杂交生出来的孩子,一头飘逸的长用银色丝带松松扎了个辫子,正配那一袭银色长衫。 他是今天坐在桌末,那个唯一没说话也没闹酒的人,看起来很安静、很单纯。因此,我对他印象很深刻。但此刻,他挡住我的去路,秀眉紧蹙,目光十分复杂。 哼!看什么看?今天姐姐我心情不爽,管你是谁呢,都给我靠一边去! 我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冷冷说道:“公子可知非礼勿听?请回!不送!” 不知死活的美丽杂交水稻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半天,方沉声道:“大嫂,莫要太难过了!” 怎么还不走?烦不烦啊? 我是难过,不过,不是你们这些俗人想的那种——因“失宠”而引的难过。 ---------------------------------------------------------------------------------- 我不想听到任何人和我说这些无济于事的无聊话,于是抛下美丽的水稻,疾步回房,摔上房门。 重重叹口气,我拉过被子蒙住头,想来个“一睡解千愁”。难过难过难过……我莫名其妙来到这个鬼地方真难过死啦!!! 西房的“新人”干柴遇烈火,让人不得安生,宝带小姐在床上一刻也不消停,“咿咿呀呀哦哦耶耶”鬼叫个不歇,吵得我神经衰弱。我闭紧双眼,用手指死死塞住耳朵! 一只羊啊两只羊……五只羊啊六只羊……快睡着!快睡着!也许,明天醒来,我又穿回去了呢? 希望啊,永远在前方! --------------------------------------------------------------------------------- 兔兔话要说:古装容若若(朱晚词);第三者——宝带带小姐; 宝带:各位看官,奴家和封面上那个正妻朱晚词(容若若),孰美??? 看官:呃……吐…… 宝带:555555,都怪那个有偏见的兔兔啦!死女人一心向着朱晚词,奴家最大的身材优势都没显示出来…… 看官甲:哦耶,看你不如去看乳牛……人家捏捏还能捏出营养丰富的牛奶! 宝带(背对众人,凄切地):这天下,知我怜我者,唯老爷也!5555555,朱晚词,我和你势不两立! 众人倒。 我要外遇1 我,容若若,今年26岁,外表清纯大方,内心张牙舞爪。 身高:16bsp; 体重:49kg。 爱好:看书(以言情小说为主)、画画(以卡通漫画为主)、k歌(以无病呻吟的流行歌曲为主)。 婚龄:截止到昨天1年零7天。 穿越前职业:z市一所一流中学里的二流老师。 工龄:差4个多月就满3周年。 曾经,那个拥有象征智慧的地中海式型的老校长,一再叹息着说:小容啊,你很有当一流骨干的潜质,但太不积极要求进步啦。 其实,每个人都渴望进步,不想进步的人必然是遭受打击的。这都得怪我那些小学、初中和高中的死党。 当年,那些伪美女或伪淑女们知道我参加工作后真是当了老师,纷纷通过短信、电话、e-mai1、qq等各种现代通讯方式表示质疑:“你,也能当老师?” 然后,竭尽所能地开始打击我—— 杭美说:“你那性子,就像从小把朝天椒和火药子当白饭吃着长大的,你当老师,祖国的花朵可惨了!” 佘敏心说:“天哪!你这个疯狂搞怪的女人,想象你装模作样满口仁义道德为人师表的样子,我就要吐血!可不要误人子弟哦!” 贾思哲说:“哦耶!一想到养尊处优的若若妹妹呕心沥血、苦口婆心为差生补课的样子,偶就心疼心碎得吃不下晚饭……” 还有更多极其伤害我可怜小自尊的言论,我已统统从大脑内存中彻底删除。 我,容若若,当年好歹也被个把拥趸尊称为“中文系小才女”(虽然是所二流大学的中文系,但偶等很自强滴)。 一走上工作岗位,就深受广大花季学子的热烈欢迎!自认为是个工作尽责、富有爱心和耐心的好老师。不是吹滴,我从初一一直带到初三的这个班,每次考试虽然从没考过年级前三名,但也从没落后到年级后三名。这些恶女,却看不惯我寄情事业,时不时冒出来践踏一下我,把我泼成个落汤鸡、落水狗。 无奈之下,我只好挥泪把伟大的事业心暂时收起,听她们的话,先趁青春美貌还在时,寻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说不准,他才是我人生的知己呢! 可叹,周围的男老师要么是有点娘娘腔(这个好像是中国中小学男教师的普遍现象),要么就是没现我的美貌(上班穿着布衣素服,头上一层粉笔灰,手上沾着红墨水,实在也不咋吸引人),要么就是因我的张牙舞爪而望而却步。总之,是相看两相厌,没有对眼的时候。 于是就把钓鱼的长线甩向社会上广大的青年才俊。 受职业限制,也不太好意思招摇地跑去啊,大街上啊等扮花痴找老公,即使看到有级帅哥从我面前飘过,也只敢默默地咽口水。我的计划是听老妈的,通过最最传统、最最安全的方式——相亲,认识些有为青年。 但是,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滴! 相亲的人选还没确定,就在qq上认识了我老公郑涄。 ------------------------------------------------------------------------------------- 那晚闲极无聊,批改完五本不知所云令我气得吐血的作文本,我决定上网随便加个在线的人掐掐架,纾解一下痛苦的心情。 于是,某男不幸中奖。 哼,和不怀好意的语文老师斗,你还差得远了!某男被我叫嚣得体无完肤,毫无招架之力,只好来硬的。但见电脑屏幕上急急出现俩气急败坏的大字:“泼妇!” 我靠!头一回被人这么说耶!这明明是形容那些四十来岁很会在菜市场等地掐架的彪悍大婶的说! 一看他资料里填的城市竟然也是z市,我开始不管不顾:“刁民!你敢出来单挑么?”小样儿,出来我整死你! “泼妇,你敢我就敢!”他毫无惧色,敢情也是闲的慌。 两个吵红了眼的人很快在肯德基见面了。为防遭遇变态,偶的好朋友杭美在不远处慢吞吞啃着鸡翅,随时等我传唤或代我报警(够朋友啊,已经快到晚上九点钟了,还专门出来保护我,赞一个!)。 郑涄是一个看起来特老实、特本分的普通公务员。此男除了一双深邃幽黑的眼睛长得比较正点,其他都没什么特色。 不丑不帅的外貌,不高不矮的个子,不高不低的收入,后来知道他还有套不大不小的房子。 我瞄他一眼,亮分: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该选手综合打分:75分。 可惜,见到我的真人,来势汹汹的郑涄就很没气节的软成一滩温柔的泥巴,无视我的轻蔑,任我用言语搓*揉捏踹。 整个晚上,此男眼中跃动着“心”形图案,嘴角隐约显露一滴滴晶亮的口水,表现出传说中的“相见恨晚”、“一见钟情”、“一见倾心”的架势。 “刚才和我掐架的,肯定不是你。”他如梦如幻地自言自语。 我一口可乐全部喷到他的金利来衬衫上。 ------------------------------------------------------------------------------------- 初见后不久,郑涄就对我展开了“不折手断”的疯狂追求。 例如:天天在我们学校门口冒充痴情等待的电线杆;把我骗出来点燃无数小蜡烛拼成“i 1ove you”;在我家窗外放烟花;在我偶然说胃痛时,丢下工作打车来我学校,送药和热水袋;被严词拒绝后,抱着一束艳俗的玫瑰站在我家附近的路灯下,边喂蚊子边对我进行泣血“信”骚扰,直到我心软出来赴约…… 这年,比我大五岁的他已经29岁,用杭美的话说是:“老房子着火,没得救了”! 我这个人嘴硬如岩,心软如棉,本着对大龄青年的无比同情,偶尔便搭理他一下。他每次面对我的冷漠或火爆,都表现出伟大的胸襟和浩瀚的爱心,实在是催人泪下、可歌可泣! 从没恋爱过的我,渐渐抵挡不住这猛烈的攻势,开始接受他。 于是,我们约会频度增加。同事都说:“快嫁了吧,实在看不下去小郑那个绝代情种的样子!一介大好青年被你弄得不成*人形!” 好像我不嫁,就是在折磨他。 “谁说他爱我,我就必须爱他???啊?谁说的???”我举着幻想中的玄铁宝剑,对那些郑涄的支持者挥舞。 话虽是这么说,但在相识一年后,在郑涄的疯狂求婚攻势和强大的舆论压力下,我们还是领了结婚证。 拿着个薄薄的红本本,我如在梦中。my god,就签了这几个字,就订下了一辈子的合同啊!心上顿感飞来一座五行大山,好沉重…… 他看我傻在那儿不走,深情款款地说:“若若,你不说话的时候,真的是很具诱惑力啊……清纯美丽,气质出尘,让我丢了魂、失了魄……” 他幽黑的双眼,写满了“情深似海”、“此情不渝”、“人鬼情不了”等字样。 被看得很害羞,小心脏“砰砰砰”直跳,我故作坦然地叉腰喝问:“那,我说话的时候呢?” “哦,那时,我的魂魄又回来了。”郑涄很无辜地面对我的怒瞪。 从签了终身合同这日起,他就渐渐露出了狐狸尾巴。只是我一向后知后觉,一点也没察觉。 我要外遇2 婚后,郑涄并没有实现“从奴隶到将军”的转变。 他秉承了一贯对我的温柔态度,高举“新好男人”的伟大旗帜,出门在外像绅士,赚钱理财像谋士,体贴妻子像护士,整理家务像大力士。 想想哦,全球有65亿人口,我居然仅仅在qq上随便那么一点,就从茫茫人海中钓到了传说中可以“白永不离”的人,睡着了都忍不住要偷笑啊。 人家“投我以木桃”,我当然舍不得“报之以琼瑶”(琼瑶指的是美玉,一个烂桃子就想换我的玉,我傻啊???)不过我觉得,既然老公这么爱我,我就也应该好好爱他。于是开始懒龙伸腰,从个散漫的邋遢大王华丽丽滴变身为贤良主妇。 如此这般你好我好,小日子倒也过得蒸蒸日上、井井有条。一年的新婚时光就这样静静的流逝。 这日是星期天,老公说去参加在职研究生班的同学聚会,一早就颠颠地跑了出去。他最近聚会颇为频繁,让周末在家做主妇的我还真有点心理不平衡。 特别是上个月,我烧39度,到医院挂了水后问这个人能否早点下班陪我,他却十分为难地对我说:“若若,今天晚上我还有个聚会呢!我不能不去,我们班主任都来参加呢,不去太不尊重老师了!” 看他这么尊师重教,身为老师的我只能表示理解,予以放行。结果他聚会到快24:oo才回家。病弱的我想喝杯水都得自己下床折腾。 聚会哦,了不起?!下次我也组织些同学会! 我这个人是有一滴滴“睚眦必报”的,你敬我一尺,我就敬你一尺;你给我吃硫磺,我就让你喝砒霜!总之要千方百计扯个心理平衡。 阳光不错。我一边谋划着下周约同学到哪儿玩,一边把脏的衬衣泡在水池,其他的衣物丢进洗衣机,他今早换下的西装,准备待会送去干洗。 习惯性地掏一掏西装口袋,现这人居然忘带手机了。 结婚12个月来,他表现一直很好,所以我从不像一般妻子那样,没事和老公玩玩偷窥、侦察之类的游戏。 但现在,手机就在眼前,人却跑得远远,不看白不看,不看是傻蛋! 嘿嘿,我对着黑光锃亮的手机讪笑:阿郑啊,不是不信任你,主要是好奇啦! ----------------------------------------------------------------------------------- 我带着小p孩做坏事的激动,颤抖着按下开机键。 然后,进入通话记录。里面只有五六条记录,有单位的,有我的,有同学的。显示的是这两天的时间。以前的都删了。 删得倒是勤快啊!像我这等懒人,不把手机空间全部用满,是绝对不会删除这些记录的。 再进入短信收件箱。 仅剩彩信两条:第一条是昨天19:38收到的成人幽默图片:一个人愁眉苦脸、痛不欲生,张开嘴,原来里面有两颗风骚的牙齿在疯狂做爱。很搞笑,我乐了半天。 第二条是2o:49收到的,是一幅莫名其妙的图:一件粉红色镂花性感睡裙。 难道,他要送我礼物?结婚纪念日刚过,礼物送过了呀。看了看号码,两条彩信都是139****32o2来的。这人难道是推销睡衣的供货商?雾水洒满头,实在看不懂。 接下来进入短信件箱,里面什么也没有。 无趣地退出,在草稿箱里,现一条忘删的信息:“颜色太适合你了。想你呢,明天一定要穿给我看。” 送对象:139****32o2。?????我有点懵。 ---------------------------------------------------------------------------------- 根据女人特有的直觉,把这几条信息联系起来看,我有1oo%的理由相信:一、139****32o2,肯定是一个女人的手机号码; 二、昨晚,他和另一个女人在讨论性感睡衣; 三、更确切的说,他们讨论的是今天要穿那件睡衣; 四、穿上睡衣给他看,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了。 五、结论:今天,他根本没有什么见鬼的同学聚会,而是去和某个女人幽会! 我乌云罩顶,头晕目眩。五脏六腑如遭重锤,裂成一片一片又一片。 昨晚2o:49,我和他正在床上恩爱缠绵。然后,我就累得睡着了……他居然就在我身畔,同时和其他女人…… 以他自视甚高的个性,一般不会看上酒家女之类的货色,那个贱女人,会不会是他的同学或同事呢? 死也要死个瞑目!(然后变成厉鬼去报复!) 我噙着泪水,心急火燎地四处翻找,找出他放在家中的所有的通讯录:小学的、初中的、高中的、大学的,正在读的研究生班的,还有以前单位和现在单位的…… 所有的通讯录都摊在了地板上。 我憋着一口气,一本一本的查,直到最后一本研究生班同学录,终于查出这个号码属于谁。 勾引有妇之夫的无耻贱人之姓名:区晓沁,手机:139****32o2。 这本彩页印刷的同学录,是所有通讯录里信息最完备的一本,里面不仅有通讯方式,还有出生年月,邮箱、qq,以及——1寸照片一张。 照片上是个年轻女子,短白肤,圆脸,眼睛弯弯的,肯定没我漂亮;年龄比我小一岁,但也不能代表比我青春啊。 (nnd,明明人家都说我很年轻的!有次带学生春游,我和小班长走一块,一个公园管理的老伯伯还说:“你们这些中学生啊,这么小就谈恋爱!”把我当成班长同学的女朋友了!小班长红着脸解释了半天,老伯死都不信我是老师,一直用忧患与鄙夷并重的目光审视我们,吓得我们落荒而逃。) 算不算不幸中的幸运呢?没请私家侦探,自己就这么查出来了。 他是半年前入的学,那时我们结婚也只不过半年。难道这么快又来了第二次“一见倾心”? 他还没完全骗我,今天果然是参加在职研究生班的同学聚会了——难怪说得那么坦然——只不过是只有两个人的同学聚会。 联想到上个月我烧那次聚会……那时,想必就如胶似漆了吧? 泪水不争气地淌了满脸。我擦了又擦,怎么也擦不干。 结婚才一年,我还是原来青春靓丽的我,怎么就遇到这种事了?当初天天示爱的是他,死缠烂打的是他,拼命求婚的是他,信誓旦旦的是他,婚后我也全心全意待他,恪尽妻子职责。 他,是我第一个恋人,第一个男人,一直以为也是唯一一个,最后一个。怎么才过了372天,世界就走了样???简直没天理啊! tnnd!把你贡成贵州茅台,你偏要做银剑南!我气得“嗙”地一声砸掉了他的手机,咬牙切齿地大喊:“郑涄!!!你可以——去——死——了!” 看着手机的残骸,眼泪却更加不争气地刷刷刷流下来。 ----------------------------------------------------------------------------------- 心里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堵得我要爆炸。看着客厅巨幅结婚照上他那情意缠绵的虚伪相,我的头一阵阵晕。突如其来的惨烈真相让我痛彻心扉,“人间有爱”的童话全部碎光光。 郑涄!你不仁,我也不义,我要给你戴18顶亮晶晶的绿帽子! 心里憋闷异常,我顾不上披上外套,“邦”的一声摔门而出,一路狂奔,一口气跑到了小区对面的运河边。 三月的风迎面而来,带着轻微的寒意,我却感觉浑身喷火。 原来,爱,早已经移动;心,早不再联通!容若若,只有你这个单纯的蠢货,才会傻乎乎地被这种人欺骗和玩弄! 好恨!好恨!!对着被污染成黄河的滔滔运河水,我用尽全身力气大喊着:“我——要——报——复!我——要——外——遇!” “我——要——报——复!我——要——外——遇!” “我——要——报——复!我——要——外——遇!” 声音响彻云霄,惊起几只胆小的麻雀,也惊起一对正在河边你摸我、我摸你,摸得不亦乐乎的野鸳鸯。 想到郑涄此刻也在那粉红镂空睡衣上摸来摸去,我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着了那对鸳鸯一眼,成功地吓得他们仓皇逃遁。 河边,成了我一个人的河边。 我一边喘气,一边默默流泪,歇了几十秒,我又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着:“我——要——报——复!我——要——外——遇!” “我——要——报——复!我——要——外——遇! 穿越是很可怕的1 在我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中,天色忽然暗了下来。 乌云,像老式火车头喷吐的浓烟一样,急剧地翻滚着,慢慢地遮天蔽日,仿佛要把地球吞噬。一道曲折的电光,在墨黑的天空中颤抖了两下,然后又熄灭了。 忽然,在我头顶的上方,出一声可怕的、震耳欲聋的霹雳,天空碎裂了!我吓得蜷起身子、屏住呼吸。雷声像有千万个巨大的铁球在铁板上滚动、轰隆……紧接着又一个霹雷在耳畔响起,刺眼的光芒吓得我赶紧闭起眼睛。 渐渐觉得半边身子有点冷,胆战心惊地伸手一抹——我的衣服被雷劈的不成样子,人却安然无恙。 天空依然一片墨黑,紧接着倾盆大雨从空中倾泻而下。这简直不叫雨,而是叫人站不住脚的倾泻而下的狂暴水旋风。 因被大自然的可怖彻底震慑住,原本一直泪流不止的我反而呆掉了,任暴雨把我浇得湿透。 几分钟后,云收雨散,阳光普照。一切就像做梦。我穿着破衣烂衫,怔楞地站在河边。 三月的天,轻寒中带着点暖意,微风和煦,绿柳含烟。太阳还是那个太阳,运河还是那条运河,可是,怎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呢? 对了,刚才还黄巴巴的河水怎么变清澈了?去年市政府沿着河岸修葺的汉白玉护栏呢?河边上那座红色的小亭子呢?咋摸全都不见鸟???就算被雷霹掉也应看到残垣碎片啊!还有…… 我揉揉哭肿的双眼,傻傻地站在河边楞。 背景音乐悠悠响起:星星,咋不象那颗星星哟;月亮,也不象那个月亮。河也~不是~那条河哟,房也~不是~那座房!骡子下了个~小马驹哟,乌鸡变成了彩凤凰…… 哦~ ~哦~ ~哦~ ~ (注:此歌名曰《篱笆墙的影子》,乃是偶们童年时风靡全国的农村题材电视剧《篱笆女人和狗》主题歌) 真的不对劲啊!我纳闷地走上河岸。对面的瑞景华庭小区呢?怎滴也消失了?我还准备回家收拾细软,去寻找一次“惊天地泣鬼神”的外遇呢! 没有钱,怎么报复?没有钱,怎么跑路???不报复一下郑涄那个伪君子,我这一辈子心理都不平衡哇! 冷静!冷静!肯定是受了刺激,泪流太多,视力出现暂时性下降!深呼吸,闭眼:“第一节:揉天应穴;第二节:挤按睛明穴;第三节:揉四白穴;第四节:挤按太阳穴、轮刮眼眶……” 我做了套“眼保健操”,再看—— my god!!!那么一大片小区真滴木有鸟! 我伸长脖子四处张望。北边那个大润市还在不?东面那栋高的国际饭店哩?还有南边那个加油站……咋都人间蒸鸟? 我死命地掐大腿,剧痛!掐胳膊,剧痛! 拼命扒大眼睛四处看,看得我的小心肝瓦凉瓦凉滴! ------------------------------------------------------------------------------------ “小姐!小姐!奴婢可找着你啦!”一个和我们班学生差不多大的古装女孩一路小跑过来。小丫头梳着双丫髻,长得有点像董洁,一奔过来就跟我拉拉扯扯。 “天哪!小姐,你的衣服怎么啦?怎么变成这样?”她摸着我那身雷公赠送的“破烂装”,大惊失色。 小mm你谁啊?我仰天翻了个白眼:“这位同学,你穿成这样是拍戏的?我又不认识你,你拉着我干什么?” “小姐!你真的被那恩将仇报的女人气糊涂啦!我是小禾啊!”花季女孩眼中似有泪意。 小禾?没听说过!我皱眉:“好了好了,姐姐有重要的事情要解决,你别和我纠缠不清了!” “小姐啊!”女孩开始稀里哗啦地哭了起来,“你真是气糊涂了,连我都不认识了!”她转身掩面痛哭:“老爷夫人啊,你们一去世,姑爷就要纳妾,都没个人为小姐撑腰啊!呜呜呜……” 如果我就是那位小姐,还真的要被这位忠心耿耿的丫鬟感动。 考虑到和她有理讲不清,我埋头急急往前走。刚走了五六步,撞到一个男人身上。我猛抬头,立刻气不打一处来:“郑涄!!!你这伪君子还有脸出现在姑奶奶面前!” 郑涄拧着眉,一言不地瞅着我。 我狠狠瞪着他——哎,不对,他怎么也穿着古装戏服?一袭宝蓝色印“卍” 形暗纹的长衫,衬得他皮肤黑。他还是穿米色系列比较好看。 (打住!我已和他恩断义绝,他现在美与丑关我p事?) “那女人的睡衣——好不好看啊啊?你还舍得回来啊!”我阴阳怪气地问。 “晚词!你真疯了?”郑涄沉声喝问道。 “谁是晚词?你鬼叫什么?莫非——你还有个叫晚词的相好?”我气得抖。 “晚词就是小姐你啊!”小禾不失时机地插了句台词。 “洪福!把夫人带上车!”他甩都不甩我,拂袖而去。 ------------------------------------------------------------------------------------- 我被一位福的黑脸大伯强行拉上一辆马车, 一辆豪华精致的古式马车。车厢壁上嵌了一排玉石,看起来像真货。 定睛细看车外,街道变窄了,变荒凉了;路上的汽车、摩托、电动车、自行车都统统蒸了,只偶尔见到载着古装男女的马车或牛车。好像,置身在什么影视拍摄基地。 我明明就跑到家门口的河边而已…… 突然间,有了不好的联想。这个想法惊得我出了一身冷汗,手脚瞬间冰凉。 一路“吱吱嘎嘎”驶了大约十分钟,到了一处古典大宅院,门口两个大隶字:洪宅。 宅院周围,也都是新旧不一的古典建筑。这里很像什么影视城。可是我怎么从没听说过z市有这么个地方? 难道,我和郑涄一起穿越鸟? 不会——这么恐怖吧? 穿越是可怕的2 推开钉满铜钉的朱红大门,迎面是一个很大的院落和一栋飞檐红楹的二层珠灰色楼房。院子中间是一个有着假山的水池,两边是游廊。院子里,一个古装老家人模样的大叔正在扫地。 往里走,就进入楼房的门厅,门头悬挂匾额:勤慎。左右对联曰:“勤为无价之宝,慎是护身之符。” 穿过门厅,是个大天井,天井左右还有几间平房,像住仆佣的。天井后面又是一栋二层楼。门头悬挂匾额:静宜。 一个身穿桃红薄袄的长脸女人正立在静宜楼的门厅口,诧异地盯着我,然后一扭一扭走上前来,娇柔地拉住古装郑涄:“老爷,你可回来啦?没淋到雨吧?” 于是郑涄不再理我,搂着那妖里妖气的女人进了西侧的房间。 ------------------------------------------------------------------------------------- “小姐,刚才一场大雨太可怕了!你哭成那样跑出来,我吓得拼命追,后来老爷也跟了出来,追你到半路天就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骇死人了!”小禾絮絮叨叨着把我拉进东侧的房间,“小姐你头都湿透了,身上也冰凉的,先洗个热水澡吧!” 房间还是个套间,里面全是明式红木家具。一眼就瞄见梳妆台上有一面大铜镜,赶紧照一下。哦耶!脸,还是容若若青春可爱的脸。 看着镜中的自己,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也许,我并没有穿越!会否是——郑涄找了这么个地方,拉了帮临时演员,妄图制造时光倒流的假象来整我?把我整成精神错乱,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甩掉我,然后和那区小贱人双宿双飞了? 洗过澡一定要好好求证一下。 我顺从小禾洗了个古代木桶花瓣澡,然后换了身干净衣服,变身为清纯典雅的古装美女。 想到死郑涄正在对面屋里,我浑身不舒服得就像不慎吞食了一只不长眼的苍蝇。 我和他,是此情已欠费,此爱也停机,缘分早已不在服务区!小样儿,如果你真是想整疯我,姑奶奶就陪你玩到底! 喝着热腾腾的香茗,我悠悠问:“小禾,我是谁?叫什么名字?” “小姐!”她抬眸讶然地看着我,如果是临时演员,那表情真叫一个逼真啊,“你是我的晚词小姐啊!是翰林朱道谦老爷家唯一的小姐,现今洪老爷的夫人啊!怎么刚才跑出去一趟就什么都不记得啦?” “哦,那我今年多大?什么时候成了洪夫人?”“2o岁啊,两年前被洪老爷八抬大轿抬回来的啊!” 咦,小了6岁! “刚才那男的莫非就是你说的洪老爷?他多大?做什么的?家里还住着些什么人?” “老爷今年25岁……” 我呸!一口茶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 明明死郑涄已经31了,长那么老还冒充25!眼角的鱼尾纹都可以夹死蚊子了,还25呢!二百五差不多! 小禾惊愕地望我一眼,继续道:“老爷是城里最厉害的布帛商人,顺带还开绣庄和成衣铺。小姐,你怎么忽然什么也不记得啦?” 见我作洗耳恭听状,她又道:“家里住着哪些人啊?老爷、夫人、管家洪福和洪福家的,还有……小姐你两个月前救回来的宝带姑娘,”她停下来,看我继续恭听,又道,“还有陪嫁来的我,厨房的胡旺老伯和胡旺家的李婶,看门扫地的云老叔,小厮阿布,还有寄住在这的慕风公子……好像没了!” “我怎么都没见到他们?挺会瞎掰啊!”我睨着她。 “他们都住在前面,还有的人出去办事没回来。” “刚才,站门口嗲的长脸女人是谁?”这才是我最关心的,死郑涄不会脚踏几条船吧? 小禾的表情已由“惊愕“转为“惊恐”:“那、那、那就是……宝带啊!小姐,要不我给你请个大夫吧。” “不必了,这是什么城市?今个是哪年哪月哪日?” “z城啊!今个是万历二十九年二月二十一。” “万历?明朝?” 她点点头。 z市变成了z城,时间是四百年前。果然骗我时光倒流了哈!我怒从心头起,大喝:“叫死郑涄给我滚出来!” 小禾懵查查地望着我:“呃……叫谁?” “你‘老爷’!!!” 一炷香燃尽了,郑涄才负着手、蹙着眉走进来。他满脸不耐地丢下一句话:“晚词,客人都邀请了,你也莫闹了,好生歇着吧。”然后,给了我一个无情的背影。 “郑涄!你站住!”我怒极,歇斯底里地大叫。 他霍然转头:“什么郑涄?郑涄是什么东西?小禾,叫夫人好生睡一觉!”随即甩手扬长而去。 是哦,你也知道郑涄不是东西! 姑奶奶我不玩了!我要去城南找我爸妈,商量怎么和郑涄离婚,离婚前我还要找几个外遇,给他戴一顶一顶又一顶亮闪闪的绿帽子! ----------------------------------------------------------------------------------- 我气得旋风般冲出院子,急得要哭的小禾同学在后面气喘吁吁地狂追。 跑了一段,现这一带到处都是古代建筑。城里何时开了这处旅游景点?我真是太孤陋寡闻了。 有点辨不清方向,于是叫了辆对面的牛车:“大爷,劳驾送我去城南羽灵苑小区。” “夫人你说啥?”老大爷一头雾水,“城南好像没这个地方啊!要不,你找别人问问?”遂挥鞭离开。 又跑两步,我再拦一辆马车:“大哥,可否送我去城南羽灵苑小区?” 对方一脸莫名其妙:“哪里?没听说过!” “大哥你边走边问好了,我给你钱!”我掏口袋,才想起刚换了衣裳。而且就是原来的破衣烂衫里,也一文不名。 那人嘲讽地瞥我一眼,驾车绝尘而去。 太古怪了,沿路所见皆是一个个穿着古装的人。有的人衣衫褴褛,真滴不像是戏服。我暗自心惊。 “大哥大姐大叔大嫂……这是什么城市?今个是哪年哪月哪日?” 问了n个人,个个回答和小禾一样。郑涄不可能有那么多钱雇那么多演技高的人吧?难道,我真滴很凄惨地穿越鸟? 走得累极,只好又和可怜的小禾回到洪宅。 我不信世界上有“穿越”这回事,可是为什么,城市还叫原来的名字,时光仿佛倒流了四百年???对,我肯定是在做梦。快睡快睡,睡醒了,可怕的梦就醒了。 我蒙上被子,迷迷糊糊地渐渐睡去。 ---------------------------------------------------------------------------------- 一觉醒来,以那银剑南为的所有人都对我说,今个是万历二十九年二月二十二,是洪大老爷纳新宠的好日子。待到下午吉时,还会有一些相熟的亲朋好友来观礼祝贺。 于是一上午都呈痴呆状,木然看着家里佣仆忙前忙后,张罗婚庆诸项事宜。 郁闷到下午,果然见到一个个身穿锦袍的老中青古装男子,从那朱红的大门鱼贯而入,然后纷纷掏出价值不菲的贺礼,和满脸喜气的“洪老爷”打躬作揖。 细看那个“洪老爷”,只是和郑涄长得很像,气质却不似他温文尔雅,带着明显的当家主事的霸气……据说,此男15岁就不读书了,随他老爸做生意、搞应酬;21岁时老老爷归天,他就跩跩地升格做了“老爷”。我渐渐接受了“穿越”的事实,并将自己的“穿越”形式命名为“原地时光倒流”型,属穿越中的少数派。 大家都尊称我为“夫人”。可见,我和原来那位芳龄二十的“朱晚词”长得一模一样。我,是被雷霹来了这里的,那么,真正的“朱晚词”呢?她在小禾描述的那场“骇死人了”的大雨中,又被霹到哪里去了? 不会——被霹死了吧?死,咋不见个尸哩?! 越想越诡异,我的小心脏七上八下的都要跳出胸腔了。 我紧紧捂住心口,哀怨地叹息:为虾米,古代木有心理咨询师?偶们这些穿越来的人,绝对需要心理医生来辅导一下下,这样才能拥有正常的心态,继而在古代玩得风生水起呀! 没有最霉,只有更霉1 “好恨啊……恨他……”一个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紫衣女子,幽幽地凝望着我,泫然欲泣。 “恨……谁?”我壮着胆颤声问。 “他……还有她……”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美眸里滚落出一颗颗晶莹的珠泪,“姐姐……你要帮我报仇啊……” 晕死!“他”“她”“它”,到底是哪个? 还没来得及问,美女就飘走了。 “喂——喂——咱们把话说清楚啊……”我郁闷地大喊。 “帮我报仇啊……”哀戚的声音在我耳畔回荡。 然后,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我吓得大叫:“啊——” 黑暗中,远远看见一束舞台追光般的锥形光柱。光芒照射着一个躺倒在地的紫衣女子,她满身泥污,狼狈不堪。 我的心不由一拎,正准备冲上前扶起她,西装革履的郑涄从黑暗深处杀了出来。 “若若!若若!”他撕心裂肺地抱着紫衣女子大喊我的名字,一声一声又一声……慢慢地,光芒黯淡了下去,最后又是一片令人心悸而绝望的黑暗。 “不要!”我惊得大叫。 耳畔,忽然传来小禾焦急的声音:“小姐,醒醒!小姐,醒醒啊!” 我蓦地睁眼,现天已大亮,小禾正在拼命地摇晃我。 原来是一场诡谲的梦。 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我恍惚地问:“今个是几月几日?” “回小姐,是二月二十三。”小禾静静答道,澄澈的眸子里,竟带着丝怜悯。 还是在古代啊!我默默叹息一声,彻底接受了惨烈的事实。 这已是我穿越的第三天。窗外,艳阳高照喜鹊来,春风杨柳燕影斜。古人用农历,说是二月,其实已到公历三月底。 春意,已一日浓似一日。容若若,你总不能在唉声叹气中了此一生吧?既来之,则安之! --------------------------------------------------------------------------------- 梳头时,听小禾回忆了两年前洪非尘追求朱晚词的盛况,据说是全城轰动。可想而知是和郑涄追我的泣血程度有一拼的,否则,书香世家的独生小姐怎可能嫁与商贾?要知道在过去,商贾再有钱,社会地位也不咋滴。 可是,即使全城轰动又怎样呢?现在,前盟转头空,新人倚怀中……男人,究竟是种什么动物?郑涄究竟爱没爱过我?洪非尘究竟爱没爱过他的晚词?不爱,干嘛那么费力追求?真是令人费解啊! “小姐,那个宝带根本比不上你一根手指嘛!真想不通……”小禾代她的“小姐”愤愤不平。 还手指哩,脚趾都不如!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宝带貌若天仙、气质出尘也就罢了,她分明比不上和我长得一样的晚词啊。我和她,虽然还没有美丽到“西施见我心痛,貂蝉见我落泪”的程度,但估计穿越到唐明皇那儿,也有能力让小心眼的玉环为我喝醉吧!何况,昨天还听色魔的朋友说了,晚词的容貌是这儿的“全城之最”。 nnd,洪非尘你什么审美眼光???不视晚词如珠如宝,反倒迷上那么根银剑草! 多少脑细胞思考得阵亡了,也没想通。 算了,不想了! 一把伞,雨停了就得收;一条路,走错了就得回头。以后定要牢记:不能再被男人漂亮的誓言弄昏头! 在晚词房里粗粗翻了下,现这女人除了极少的几件饰,其他什么也没有。不知是她太傻还色魔太抠?叹口气,我决定先将错就错,以“朱晚词”的身份在洪府度过“穿越过渡期”,好好谋划一下未来。近阶段主要任务是: 韬光养晦,做好伪装; 摸清形势,积蓄私房。 ------------------------------------------------------------------------------------ 目标一明确,顿时就像拨开乌云见青天,感觉心似晴空、身轻如燕,所有的阴霾都被甩开。 可惜啊…… 一来到勤慎楼的餐厅,立马就气不打一处来!但见红木雕花大圆桌畔,新鲜出炉的二夫人坐在洪非尘膝上,两人搂成一团,正在互相喂饭。那厢洪色魔洞房花烛了一夜,今早还当众这么如胶似漆……真是一对名副其实、令人指的犬男女啊! “韬光养晦”的目标立刻被我抛到九霄云外,我忍不住脱口讥诮:“果然是‘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我的口水中有你,你的口水中有我’呀!” 正张嘴准备喝汤的色魔闻言面色一僵,宝带亦是一惊,捏着小汤勺的鸡爪子一颤,汤全洒到自己裙子上了。她讪讪地离开色魔的双膝,坐到旁边的位置,娇声道:“姐姐来啦!坐吧!”很有一副当家主母的派头。 真看不惯哪!要不是小禾在身后拼命拽我袖子,真要骂她一顿了。我吸口气,告诫自己: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默念此咒语五六遍,终于挤出了得体的笑容,款款落座。 “夫人,您的雪莲子百合羹。”厨房的李婶端来一个白瓷小盏。昨个早晨也有这道羹,说是给我补虚寒的。 宝带眼波一转,立马嗲嗲地拉住色魔:“老爷~~人家也要补身子!不补的话……”她瞥我一眼,“老爷天天像昨夜那样,人家可吃不消……” 色魔拍拍她“粉嘟嘟”的小马脸,大笑:“这有何不可?李婶子,你再去装一盏来!” 李婶面露不愉:“这用很珍贵的雪莲子炖的,浪费了可惜,所以每天就熬那么一盏。” “那就再炖一盏去嘛!”老爷摆摆手示意她快去。 “那太慢了!“宝带撅起红艳艳的嘴巴,“人家现在就想吃嘛!” 好你个贱人,给你点胭脂,你这颗大头菜就敢冒充“水蜜桃”啦?!昨个才正式进门,今早就来演一出“妾夺妻食”的恶劣戏码,摆明向我挑战啊! 我克制住怒火,斜斜看着洪非尘,看他怎么说。 老洪似乎也颇感为难,皱眉不语。宝带立刻挨近他,一边在他耳畔嘀咕,一边用她胸前的绝杀武器不断蹭着色魔的胳膊。 那武器长的,确实称得上“峰峦如聚, 波涛如怒”,令我自叹弗如。脑海里忽然冒出网络红人芙蓉jj当年的名言:“每年夏天来临之际,藕的胸就会育……男人女人都不肯放过藕的胸,离老远,眼睛就粘上去了……藕一没带海绵罩,二没吃激素,三没塞东西,四没经人工刺激,干吗要用眼睛谋杀我!” “咳咳——”老洪猛地一阵咳嗽,我急忙停止遐思,收回视线。 只听他柔声道:“晚词,你是姐姐,就让宝带先吃吧。再说,待会我和她还要出去,确实也等不及炖了。” 绝杀武器果然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啊!我鄙夷地看了眼色魔,幽幽对宝带道: “妹妹,昨晚我做了个梦,关于你的,你要不要听?” 她一怔,讷讷道:“是……什么?” “我梦见,你手拿菜刀气喘吁吁地在追一只狐狸。那只狐狸却突然跪地求饶,对你说起了话……” 宝带笑道:‘哦,狐狸还会说话?那可不成了精了!不知说的什么呢?” “狐狸对你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凉凉道。 大家俱是一愣。 “哈哈哈!”天真烂漫的小禾同学率先意会,立马大笑起来。 色魔眼中也闪过一丝笑,他诧异地瞥我一眼,然后正色道:“夫人出身名门,还是莫要再胡闹了!” 宝带眨巴着细长的眼睛,过来半天才明白过来:“老爷~~姐姐骂我是——狐狸精!!!呜呜呜……” 顿时哭得风云色变,脸上的粉妆被冲刷得惨不忍睹。 (场外评委亮分:妻妾争斗第一回合:大房胜出!获奖感言:谢谢各位支持我的朋友,谢谢小禾,谢谢……赢了这样的对手,无语……只是忽然间,理解了那个叫“独孤求败”的剑客的心情。) 没有最霉,只有更霉2 接收到色魔不满的目光,我暗悔:一时口舌之快,莫要坏了我的阶段奋斗目标啊!冲动啊,果然是魔鬼!可就像杭美说的,我是“从小把朝天椒和火药子当白饭吃着长大的”,韬光养晦还真的很难! 在色魔一番轻怜蜜爱的抚慰下,哭成泪人儿的宝带也就见好就收了。 洪大老爷抬起头,对我皱眉道:“把百合羹给宝带吧!”语含责怪。杜甫有句诗说什么“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旧人,都是被这些薄情郎惹哭的! 念及在人屋檐下,我憋着气,起身端起雪莲子百合羹到宝带面前:“妹妹快吃吧!别耽误出去的时间!”吃了早点消失,让我耳根清净。 宝带抬起微红的双目,怨怼地瞥我一眼,伸手从我手里接过瓷盏,然后手腕一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羹汤往自己的衣服上一倒——所有的汤全部洒到了她裙子上! 她故意装作大惊失色的样子,尖叫道:“姐姐,你干什么?!” “明明是你……” “老爷——你看嘛,人家的新衣服……姐姐她……呜呜呜”贱人立刻打断我的辩白,掩面作痛哭状。 好你个宝带,和我玩阴的! 我愤然道:“根本不关我事!是……” 可惜我刚才一时冲动,已在真正的评判——洪色魔那里,失了印象分。瞧老洪那神色,已然把我视为妒妻(这可是犯“七出”滴,若他找这个借口休掉我,扶正宝带可就真要气死我了),根本不信我。 “晚词!太过分了吧!”色魔的眉拧成大疙瘩,“如果你是有意的,真太让我失望了!” 他那德行,明显就是指控我是“有意的”,还假惺惺来个“如果”!我看你已经种下了“恶果”! 这个封建家庭的老大已对事件性质一锤定音,我亦无语,只在心中不住哀叹:找这么个老公,晚词你真是好命苦,比中药苦,比苦瓜苦,比黄连苦,还连带我陪你一同受苦! 宝带缓缓抬起头来,故作贤淑状:“老爷莫气~~奴家想,姐姐也不是有心这样!”她眼珠一转,继续道:“只要姐姐你愿意把这脏污的衣衫洗净,就可说明真是无心!老爷~~~哦?” 说完,朝色魔飞了个媚眼。 色魔沉吟片刻,然后抬头看向已经化身为喷火恐龙的我。 (场外评委亮分:妻妾争斗第二回合:二房胜出!获奖感言:谢谢支持我的老爷!奴家生在市井间十八年可不是白混的哦,大房怎会是我的对手?不服气?不服气也没有法子,谁叫老爷才是评委会主席呢!大家都要靠他混呢!评分规则都是老爷订的嘛!他就判我赢啊!哦呵呵呵呵呵!) ------------------------------------------------------------------------------------ 洗衣?! tnnd,第三者狗仗人势,竟敢蹬鼻子上脸支派大房正妻当小妹了!还让不让人活了!干脆和你们这对犬男女彻底决裂,然后江湖漂泊去算了! 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正准备伸手扇宝带一个级大耳光,忽听背后传来一个男子温和、低沉的声音:“都是自家人,何须为这小事介怀?” 我一回头,看见了昨天遇到的那株杂交水稻。 俊美绝伦的水稻并不看我,璀璨的双眸温柔地望着宝带。 奇异的,妖女哭得一块白一块黑的脸上,泛起了两片红晕。 水稻柔声道:“二嫂的裙子固然是新的,但已是去年式样,既然脏污了,不如赏给下人算了。弟弟昨晚制出一款新式春衫,二嫂今日穿去踏青,定会艳惊全城。”说着,把臂上挂着的一袭浅蓝色衫裙递给妖女。 他的笑容明媚若春光,宝带见了情不自禁又露出一副银剑样。她娇笑着接过衣衫,福了一福,嗲声道:“谢谢风弟弟!”然后颠颠地往静宜楼跑。 色魔扬声叮咛道:“再重新化个妆吧!”他舒一口气,端起桌上的茶盅,抿了口茶。 水稻对色魔笑道:“阿风擅自把衣铺新款春衫给了二嫂,大哥不会责怪吧?”, 色魔也笑:“怎会呢?幸亏风弟你来了!这齐人之福哟……”说着连连苦笑摇头。 水稻这才朝我点头,淡淡道:“大嫂,早安!” 我怔怔还礼。 他便不再看我,对老洪道:“大哥,我约了刘宏章老爷的二太太看新衣,先去成衣铺了!” 色魔点头道:“莫太辛苦了!”语气中包含着真切的关怀之意。 水稻有礼告辞,翩然而去。 我悄声问小禾:“此乃何人乎?” 小禾一愣,遂会意地俯在我耳畔介绍道:“是寄住在这的慕风公子。”见我茫然,她又作补充说明:“老爷姑母的儿子,代老爷管理洪记成衣铺,铺子里的新式衫裙都是慕风公子画图制作的。” 原来是个时装设计师啊,难怪不染纤尘的有点艺术气息。刚才,多亏他及时救场,否则我就要砸台了! 正思忖着,忽闻老洪一声长叹:“晚词啊,你最近情绪不稳,回房歇着吧!” 我懒得理他,径自不语。 “老爷莫怪,小姐她,小姐她最近心情不好……”小禾紧张地代我打招呼。 “你是大房,要有点气度!”他冷冷训话,“从前天闹到今天也就够了,可不要再别扭了!” 我闹?究竟是谁闹?前天可能是晚词闹,然而她都说不定因你这禽兽死在那场雷雨中了!今天是你的新欢在闹,又关我何事鸟? 什么叫“郎心如铁”?说的就是你啊,色魔! 我拂袖忿忿回房。 ----------------------------------------------------------------------------------- “韬光养晦“的大计已经受到严重的破坏,我坐在梳妆台畔思考着该何去何从。 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摸清形势,弄点盘缠跑路。否则万一银剑女在床上吹吹风,被色魔扫地出门,那可是生计维艰啊! 我没有什么适应古代生活的技能:绣花、缝衣、做菜一概都不行,平素经常去k歌,可如今想学《绾青丝》里的叶海花去青楼卖歌,却记不全一完整的歌词。我的强项勉强算是教书,可这个时代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抛头露面开间书馆,估计半天不到就会被很多封建卫道士砸了场子(再说了,也没那个资金,巨汗)。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女书生。 “你说,‘我’以前怎么没存些私房钱呢?真傻啊!”我嘴里问着小禾,心里骂着晚词。笨女人,你咋不懂“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决定家庭地位”这个颠扑不破的伟大真理呢? “小姐,你以前常说那些金啊银的都是粪土哇!”小禾无限同情地望着我,眼中涌动着滔滔的悲悯,“小姐最近真的变化很大,都怪老爷,让你太伤心了!” 小禾是个单纯的丫头,但单纯不代表是笨。她和我朝夕相处几日,已经现太多太多我和晚词不相同的地方。好在,她理解为:我因为受了刺激,所以才会性情大变。 我顺势说道:“是啊,气得我整日头昏昏的,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一使劲想就头痛。你可要多提醒我啊!” 小禾郑重地点头,那忠心耿耿的样子,让我乱感动一把。 于是我旁敲侧击,仔细询问了“我”以前是什么样的性情、老爷不喜欢“我”的原因、“我”一个正房大妻怎么没有经济地位等等。 小禾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迅掌握了很多第一手资料。 若若来的这个古代是什么样的1 有人说说,在古代应该怎样怎样,兔兔这里一并撰文提出自己的看法与大家交流,不到之处,请指正。 先要明确“古代”的概念。 秦汉魏晋南北朝是古代,隋唐是古代,宋元明清也是古代。每一朝的社会风气,女性的地位都是不同的。唐代出那么多女强人,武则天、韦后、太平公主……在宋明就没有。 我们若若穿去的古代是晚明时期——万历年间。 接下来,看看晚明社会是怎样的? --1。晚明时期的社会风气 晚明社会商品经济得到大展,因此走向了一个"日益华靡"的高消费时代,物质方面已经不是那么匮乏,除了电器,现代有的很多东西,那时也有不少了(哈哈,我们若若过去生活上应该能适应)。 生活水平高了,社会风气就生了变化,显得非常矛盾。 一方面,官方继续大力倡导程朱理学,礼教严苛至极。 另一方面,礼崩乐坏,世风日下,男性奢靡与纵欲之风盛行。用明代人张瀚的表述是:“人情以放荡为快,世风以侈靡为高,呈逾制犯禁,不知忌也。” 道貌岸然的明代男人,嘴巴上讲着仁义道德,肚子里谋划男盗女娼,礼教成了武器,想对付别人时就用用。 男人们一方面响应统治阶级的号召,大力提倡自己家里的女人要“节烈”(官方正史的《明史》和《明实录》中记载的数量庞大的贞节烈妇事迹,正反映了这种社会现象),一方面渴望遇到其他妖冶的女子。 总之,此时社会风气已经不那么严肃了,有点乱。 --2。明代妇女的地位 社会风气不好,纵容的是男人。 在明代这个“男权”社会中,女性是没有独立的经济地位和社会地位的,她们必须倚靠男性而生存。 你说你不想倚靠男人想靠自己?别做梦了!社会不给你这个权利,你寸步难行!除非把自己卖成钱(沦落青楼或为奴为婢),或者到生产作坊做最辛苦的低下繁重的工作(我可舍不得若若去受苦),否则不可能挣到钱。 “幼从父兄,嫁从夫,夫死从子”的伦理标准将女性的一生都要依附于男性生存,而没有自己独立的地位。 正因封建礼教使女人成为依附性的地位卑微的弱势群体。所以,在家一言九鼎的洪非尘老爷,是钱宝带一心攀附和依靠的大树。她不靠男人,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3。明代妇女丧偶或被休后的出路 在明代,“休夫”是不可能生的事情。你敢休夫?敢挑战男权?整个宗族都得追杀你,然后往死里惩罚你。 即使侥幸休成功的,地位不高的女人也无法独立在社会立足的,除非像上面说的混青楼或再找个男人。 丧偶或被休后呢?一样,也是靠男人。除非老公休你时给了你一辈子用不完的钱,否则不靠男人就没活路。因为社会不给你权力靠自己啊! 一条路是改嫁。 虽然明代官方倡导节风,大赐贞洁牌坊,但无论正史野史都记录了大量再嫁现象。 没有独立的经济地位和社会地位,女性为生计所迫,选择了改嫁,从史籍记载来看,改嫁在民间很普遍,因为礼法在社会上层的约束力要比在社会下层强得多,与儒家的“礼不下庶人”有一定关系。明中后期,许多关于男女私情、寡妇改嫁的记载在上述史籍中屡屡出现,但男人对这些女子的评价很差。 民间社会,能够包容改嫁的弱女子,但不可能赞同一个像男人一样的强女子。 另条路是偷情。 私情在纵欲风暗流狂涌的晚明时期,是上下盛行的。这方面的记载不胜枚举。晚明纵欲之风的影响范围仅限于男性,因为男性的纵欲可以通过纳妾和狎妓实现,如冯梦龙的《三言二拍》中有很多描写。 但女性不能像男人一样明目张胆,只能“偷”情,玩地下活动。被现可不得了,穷人家的就往死里打,稍微有些头脸的则身败名裂,死路一条。 所以,作为全城最厉害最有钱的布帛商人的正妻,朱晚词(若若)如果要外遇,绝不能大张旗鼓招摇过市地找目标,只能暗暗物色。 若若来的这个古代是什么样的2 --4关于男人和纳妾 《明会典》中明确规定:“庶人四十以上无子者,许娶一妾。”但是在实际生活中,达官贵人的妻妾往往成群,平民百姓中,只要有经济能力的,妻妾数也经常会突破两个的限额,而且不受“四十以上”的年龄限制。 在晚明,这条律法已形同虚设,大家都集体心照不宣了。 于是,洪老爷成婚两年就纳妾,他的朋友都很羡慕,还来祝贺。 社会此时已对这种违法现象简直就是很支持了。家里面红旗不倒,同时还插上飘飘的彩旗,这是男人的本事! --5。正妻与妾的微妙关系 在这种一夫多妻的大家庭里,要维持家庭的稳定与和睦,社会对女性做出了“无妒”的要求,且将“无妒”作为妇德的一个重要内容对女性进行规范。 妻的地位最高,妾次之,而婢女则要操持家务,伺候主人,故地位最低。与妻相比,妾在家中地位低下,不能上事宗庙,生杀大权掌握在家长和正妻手中,可被任意处置。 所以,兔兔说:“古时候大房都是掌管家中财物的阿,所谓男主外,女主内。”有道理,典籍记载有些人家也确实这样。 但是,社会制度是男人定的,家里的规矩更是男人定的。 妻、妾的身份不是固定不变的,男性对她们态度的改变可以导致其地位的升降——一旦受宠,妾可以升为妻,反过来,一旦失宠,妻可降为妾。 即使像后宫里那些社会地位最高的妻妾,宠妃当道,皇后不受待见、被打入冷宫的事也太多了。男人的社会,男人说了算!可气吧! 谁叫男权社会中,女性没有独立的经济地位和社会地位呢?!导致她们必须倚靠男性而生存。而生存条件的好坏又与女性的身份和地位休戚相关。 妻、妾的地位有极大的差别,但是取得妻的身份的决定权在一家之主的男性手中,依其受宠爱的程度而定。 因此,家庭里妻妾互相争斗,以获取专宠的事情在明清小说里也多得很。新来的小妾说什么也不会有什么势力和人脉,何以如此嚣张?老爷喜欢啊,有老爷撑腰当然嚣张。宝带想:我得趁着老爷喜欢我,努力努力再努力,赶走朱晚词,我就扶正啦! 当然这是妄想。老洪再好色,还是不会休晚词的。你问为什么?原因多方面,这就不再多写啦! 而像马上要出场的狄纭,他却对正妻如珠如宝,他也有妾(人家送的),根本不入他的眼。因此妾就像奴婢一样侍候正妻。正妻那叫一个爽! 概括一下,到了这个时代,妻妾地位由男人说了算,我重视你,你就是“妻”,像宝带子不是妻是小妾,也享有家庭地位(老爷爱赏你这地位,别人不服气也不行);我不重视你,你就不是“妻”,是妻也没有应有的地位,老爷随时可以甩了你!(当然晚词没地位也有些些她自己的原因,家庭啊性格啊,下章会讲到) 唉,万恶的旧社会! --当女主穿越到这个样子的“古代”,她的所作所为就必须符合当时社会的规范。因为我们都是社会的人,只有自己适应社会,不可能让社会适应你。因此,在明代遇到色魔丈夫,和在汉代、唐代遇到色魔丈夫,女主的做法肯定是不同的。至少,有的时代允许女性抛头露面,可以自立自强。如果是写架空历史的就来得痛快了,想怎样就怎样。 所以,下面情节的展要顺应社会形势,同时顺应若若的性格逻辑写,若若也是个直性子,虽然挺聪明的,但不老谋深算,还很冲动,社会经验也不多,所以马上要安排高人出场指点。 这个故事写到最后,不一定如你所想,不同性格的人遭遇第三者的做法肯定不同,如王熙凤和林黛玉,绝对是两个不同的故事!兔兔只能说竭尽所能认真写。 我们要做狐狸精1 在小禾的描述中,翰林小姐朱晚词温柔沉静、性情高洁,淡薄名利。她天生丽质,不爱浓妆,不爱华服,唯喜吟诗作赋北窗里,听风望月小楼中。这样不食人间烟火兼级罗曼蒂克的美女,是布帛商人洪非尘心中的仙女。 然而,当仙女可怜老洪一片痴心,款款走下云端,委身下嫁到商贾之家后,却非常不适应凡尘的生活。 洪家到老洪这代,就剩他一个男丁。老洪本希望仙女学着管账,由家管起,然后夫妻同心、携手并肩,共同谱写洪记事业崭新的华彩乐章。 但,这仅仅是老洪自己的一厢情愿。 仙女视金钱若粪土,畏账目如蛇蝎,万般不愿掌管红尘俗事。老洪怜之清雅高洁,便不再勉强。于是在经济大权上,仍由老洪任董事长,由老管家洪福出任总经理;家庭内务,则由洪福家的福嫂全权管理(我叹:晚词,你果然傻,生活是现实的,允许你清高么?你能保证你男人怜爱你一辈子么?没有经济基础,哪有屹立不倒的家庭地位?)。 据小禾客观评价,起初老洪是很宠爱很包容晚词的。他白天忙生意,一收工就准时回家陪妻子,结婚一年多倒也生活平静。 半年前,翰林老爷去世,翰林夫人不日也随之而去,晚词日日流泪,伤心欲绝。老洪初还哄着,渐渐也烦了。曾经当众责怪过她:“在外累了一天,回家也不见个笑脸”云云。晚词更加悲伤,觉得世间所有的美好都离她而去。 两个月前,她去上香,路上遇到宝带这只看似可怜的中山母狼,心一软,便做了回东郭傻大姐。 引狼入室后,狼四处参观,见洪府家财万贯,生活优渥,万分艳羡,遂起歹念,着手勾引当权派。老洪也不争气,竟然就此爱上了“与狼共舞”的感觉! 晚词闻听下人议论,始终不信,直到前天闻说老洪要把“引狼入室”合法化,幻想中唯美的爱情世界终于全面崩塌。她一反往日的温柔沉静,突然就和老洪大吵大闹起来,砸坏珍贵古玩若干,然后愤怒摔门离开。 晚词娘家仅剩个堂兄,翰林老爷临终前把房子留给了这族里唯一的男丁。孤苦无依的晚词想从此离开老洪,可又能去哪里呢?于是,她就消失在那个雷雨天,消失在茫茫的时空里。 “帮我报仇啊……”紫衣女子哀戚的声音又一次在我耳畔回荡。 “小禾,我那天跑出去时穿的可是件紫色衣服?”我手心沁汗,有点紧张。 “是的,小姐。”小禾柔声答道。 我顿时一激灵。果然,那就是晚词幽怨的声音。 晚词与我,是否冥冥中有什么神秘的联系?我们容貌酷似,命运酷似,都沉醉在爱情的幻梦中,忽被第三者和负心汉残忍惊醒…… “辛苦遭逢起爱心,郎君忽负当年情。家庭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静宜楼头说惶恐, 时空轮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心中酸痛,感慨不已。 “小姐,你可别想死啊!我们应该留取丹心打狐精!”小禾红着眼急道。 高啊,不愧是翰林家的丫鬟,水平就是一个高!我赞许地看着亲爱的小禾同学:“是极!我才不会死!” 上天把我弄来这里,必有其深意。我要报仇,帮晚词报仇,帮自己报仇! “小禾,磨墨!”我挽起衣袖,大声吩咐。 小禾有点诧异地望了望我,遂听话地磨起墨来。 我铺开宣纸,挥毫泼墨,“刷刷刷”一阵笔走龙蛇,然后狂笑数声,宣布大功告成。 “哇!好可爱!”小禾同学凝望宣纸,惊喜无比。 纸上是一只身体扭成s形的长脸狐狸,以及一只春心荡漾流着口水的大公狗,两只畜生正在共舞。 旁边题词:there is no doubt that you i11 die! “小禾,把画贴墙上!”我指着本人在古代的卡通处女秀说道。 只要每天看着这幅画,我就会牢记使命,抓紧筹划,坚决不心慈手软,坚决不半途而废,力争尽快实现我和晚词的报复大计。 “小姐,这弯弯曲曲的是什么呀?”小禾指着那串英文好奇地问。 “哦,那个,那个是图案啦!”额前浮现黑线。 小禾点点头,不再多问。 ------------------------------------------------------------------------------------ 报复大计第一步:明确最终目标。 1。钱宝带:把你扫地出门! 对你这种寄生虫式女人来说,最大的报复就是。让你下堂!该死的第三者,到时你就慢慢哭吧! 2。洪非尘:让你肝肠寸断! 色魔啊,原计划,我要给死郑涄织顶绿帽子,就顺便赠送给你吧! 按说色魔以前对晚词,还是花了心思的,晚词若背叛他,应该会对他有点影响吧!退一步说,即使他心里完全没晚词了,也是极其伤他的小自尊吧? 此刻,洪色魔和死郑涄的身影重叠到了一起,我要来招姑苏慕容家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大家一起尝尝“遭遇背叛”的滋味。 好,就这么决定鸟!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两个负心汉,你们等着吐血吧! 报复大计第二步:制定具体方案。 1。要让宝带下堂,还是有点难度的。 她现在,就是当红炸子鸡一只,整个一个商纣王的苏妲己、周幽王的小褒姒(当然这么说是抬举她,就那小马脸,哪有二妖的美色)! 家里没有长辈,都是老洪说了算。赶走宝带的权力在他手中……天啊,他怎么舍得赶呢??? 我自己摆出大妻的架势亲自拿大笤帚赶?万万不可!眼下老洪哪里把我供成大妻了?说不准他就借机以“妒妻”、“悍妻”之名休了我,然后把宝带子接回来扶正啦! 反正,老翰林归天了,他也无所顾忌了,休了我啥人也不得罪! 除妖难,难于上青天啊!(仰天长叹中……) 2。要让色魔难受,就得找个外遇。 昔日的爱情,已被统统格式化。在古代来场外遇,不仅报复了负心汉,还可缔结一段跨越时空的浪漫情缘,想想还挺不错滴! 可是在这纵欲之风暗流狂涌的晚明时期,男人找个外遇很盛行,女子要外遇就为社会所不齿。一旦曝光,后患无穷(tnnd,真是太不公平了)! 因此,作为全城最有钱的布帛商人的正妻,朱晚词要外遇,绝不能明目张胆大张旗鼓招摇过市地找目标,只能暗暗物色,偷偷进行地下活动,让老洪在不知不觉中戴上一顶晶莹璀璨的大绿帽。然后等宝带彻底消失在他心里,消失在这家里后,告诉他真相,给他致命一击! 再然后,就要尽快滴携款潜逃鸟! 所以,我同时还记得要想办法多积蓄私房,最好能直接找到个有能力襄助我的外遇对象。 可是,我初来乍到,找谁啊???唉,这将来的爱情,内存是严重不足! ---------------------------------------------------------------------------------- 两个目标都有难度,我陷入了沉思。 “狐狸精,是肯定要赶走的……“我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 “对!对!”随侍一旁的小禾立马双目放光,摩拳擦掌。 我看她一眼,失笑。小禾同学还真是很可爱呢! “很难哪!”我叹气。 她犹豫了下说道:“小姐,我听李婶和胡伯闲聊时说起过一个人,说不准能帮到我们!” “哦?什么人?”小禾简直是我古代之旅的引路人啊。 “隔壁茶叶商人狄纭老爷的夫人。他们一家人搬过来大半年了,他家佣人说他们恩爱得不得了,从不拌嘴。狄老爷也有个妾,听说是人家送给他的。他对那小妾如婢女一般,待正妻却像对公主一样!” “那小妾生得美么?”估计小妾长太丑,狄老爷不感兴趣。 小禾睁圆双眼:“怪就怪在这!我有一次见过那小妾,长得可漂亮了!狄夫人却非常一般!不知那夫人使的什么好手段?” 哦?倒要去请教请教! 我们要做狐狸精2 隔壁是座黑瓦白墙的宅院,有一个宽敞的院子和一栋简朴的小楼前,几株桃花开得正盛,在一片黑白之中显得分外生动妖娆。 开门的小厮说,不知夫人午休醒否,容他先去禀报,请我和小禾在客厅等待。 楼下仅三间正房,从客厅看,房子以紫白二色装修,格调简洁大方,陈设古朴精致,处处显出主人不同凡俗的审美意趣。特别是案几上摆放的两只拳头大的黄玉小狐狸,精致谐趣,巧夺天工,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眼球。 我四下打量了一番,刚在紫檀木椅上落座,就听楼上有人笑道:“勿让客人久等了!” 声音柔美,缱绻异常。 说话间,两个丫鬟簇拥着一个二十多岁的丽人款款走下楼梯。她上身穿一件短短的蜜色百蝶穿花紧褃薄袄,下配一袭飘逸的浅黄洋绉长裙,显得身量苗条,姿态袅娜,举手投足间流露说不尽的妩媚风流之意。随之,一阵似麝非麝的幽香慢慢地弥漫在客厅的空气中,如梦如幻,让人迷醉。 “晚词见过夫人!冒昧来访,还请夫人莫怪!”我连忙起身见礼。 “夫人夫人的叫着别扭,我叫连恒,晚词妹妹请坐吧!”连恒爽朗地招呼,“素卿,你快去倒两杯茶来!” 我依言入座,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 这连恒,远看宛若天宫仙子,近看却是细眉淡眼,小鼻小嘴,姿色平平。只是她很会化妆,把张五官平凡的脸蛋,装饰得精致可人,看着十分舒服。 倒是那端茶来的素卿,一张杏子脸上,柳眉含翠,鼻如悬胆,唇似朱丹,莲脸生波,美艳无双。刚才远观还以为是个丫鬟,近看她绾着个妇人髻,料想就是那不受待见的小妾了。 这位妾,可比洪家那只骚狐狸美上万倍了,却衣着素淡,低眉顺眼,若非事先听说有这么一位的存在,我百分百猜不出她的真实身份。 连恒也优雅地坐下,娇笑道:“素闻妹妹是这城里出名的大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惭愧。”我有点不好意思,以前很少有人这么直接的夸我,除了——郑涄。想到他,心不禁一痛。 连恒了然地看着我,柔声道:“妹妹今日前来,必是有什么事吧。我看妹妹不是凡俗忸怩之人,不妨直说。” 我看她温柔爽直、善解人意,心中油然生出亲近之意,便在她的温言启之下,慢慢地把妻不如妾的处境和矢志报复的决心一一道来。 “闻听连恒姐姐是高人,狄老爷有了如此美妾,仍待你如珠如宝,特请姐姐赐教。”最后,我诚恳地请求。 “是啊!请狄夫人帮帮我家小姐,赶跑那个死不要脸的狐狸精!”小禾同学义愤填膺,比我这个当事人还激动。 连恒沉吟片刻,悠悠道:“之前洪老爷冷落怠慢你,是你自己与他疏远。他固然不对,你亦有责任。目前钱氏新进门,得宠也是自然。但她狡猾阴险,妹妹性子单纯,不说将其扫地出门,稍有不慎,说不准就着了她的道了!” 这女人一语中的,果然不凡。 “哎呀,那当如何?”忠心的小禾比我还急。(嘿嘿,新现一条穿越铁律:穿越必遇忠仆!) 连恒抿嘴一笑,然后缓缓说道:“这年头,虽是男人掌控一切,但女人只要征服了男人,就等于征服了一切。既然只有洪非尘才有除妖大权,就勾他的心,借他的力。” 我面色一垮:“我才不要!”每次看到他,就想起死郑涄,立马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除掉钱氏唯一合理合法的办法。要不,你只好不着痕迹下毒杀了她!”她忽然严肃地凝视着我,褐色的瞳仁闪烁着令我心惊的光,“我有一种药……” 杀人?我和小禾面面相觑。 这个女人,不简单哪!额前、手心、背上……不约而同地渗出冷汗。 “哈哈哈!”连恒蓦地大笑:“我知道,你当然是不愿意的!” 笑罢,她柔柔说道:“所以,我喜欢你。” 我松一口气,心里又不由被她温暖的话语熨贴得一热。 她优雅地啜了口茶,又道:“你说你对洪老爷心已死,留下就只是为了报复。这伤其颜面,只是低境界;伤其心魂,才是高境界。当他回心转意深深爱着你时,自然会赶钱氏走;彼时,你再跑得无影无踪,留书一封,告诉他你正和情郎逍遥快活,必使之丧了三魂七魄,一生一世难解其痛啊!” 我点头:“这一点,我深表赞同。但要我勾引老洪回心转意,有点难度!还请姐姐赐教!” 连恒略一思忖,抚掌笑道:“实也不难!” 她走到我身侧,俯耳一番密语。 “可是,他要玩真的怎么办?我可不愿和他……”忽有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放心,一切有我!”她又悄声耳语一番。我顿时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眼前是一片豁然开朗的桃花源, “姐姐真乃高人也!此计可名‘狐狸精勾心计划’!” 我喜道。 连恒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抛出一个妩媚之极的笑容。 虾米计划?没有听到具体内容的小禾同学一头雾水地望着我俩。满眼都是问号。 正在此时,狄老爷回来了。 这狄纭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挺拔,眉目俊秀,浑身散着儒雅之气,一点也不像个卖茶叶的。 他一进门,那素卿立刻低眉敛目上前行礼,奉茶后默默退到一侧。谦卑恭顺,我见犹怜(tnnd!看人家这调教的!高就是高,不服不行啊!) 狄纭只略一点头,就把温柔的目光投向连恒。典型的“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她”,连我都相信他的情意并不假。 连恒起身娇笑道:“纭哥回来啦!今儿有客来呢。”语气十分亲昵。 狄纭向我行个礼,然后也不避忌外人在侧,轻轻执起连恒的柔荑,微笑道:“你忙,我先上楼。”连恒微微点头,笑着目送他上去。 “谢谢姐姐的良策。既然狄老爷回来,我也不打搅了。”我看他们夫妻甚是恩爱,不敢厚着脸皮冒充巨型灯泡,连忙起身告辞。(*^__^*) 人贵在自觉啊。 “一定要记住啊!回去后离他远远的,即使他偶尔良心现来找你,也不要搭理他。让他彻底漠视你。一个月后,你再来,咱们实施第二步。”连恒殷殷嘱咐。 ----------------------------------------------------------------------------------- 回到洪府,现出去游春的犬男女还未返回巢穴。 坐在房中,我想着连恒的计划,简直要对她顶礼膜拜了。这个魅力女人,是不是也穿越来的啊?深谙婚姻学和心理学,简直可以挂牌做专职爱情顾问了。 想到有朝一日,那个银剑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匍匐在我脚下,然后,我就可以无比优雅地伸出纤纤玉足,毫不留情地踹死他,让这些负心汉肝肠寸断、魂飞魄散!啊哈哈哈哈哈!到那时,岂不大快人心哉? 真是想想就爽啊! 一切的关键,都在洪非尘。 “色魔,你喜欢妖精是吧?等着接招吧!”我随手捞起一个枕头,狠狠砸向门旁贴着的《两只畜生》。 哪知,准头太差,砸到某位好死不死正巧走进来的人身上。但见那人长身玉立、风采卓然,不是水稻又是何人? 我一惊,情不自禁地先制人:“你!没事跑来干嘛?” 水稻抱住枕头,挑起秀气的长眉,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璀璨深邃的眸子里写满诧异。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过来,给他的轮廓镶上了一道金色的光晕。 杂交的水稻就是美啊!我暗赞一声。每次见他,都让我同时联想起米开朗琪罗的大卫和顾恺之的洛神这两样风格迥异的东东。 他皱了皱好看的眉,然后缓步进来,把枕头和手上拎的包袱一起放梳妆台上,恢复成温文有礼:“大嫂,这是换季的新衣!” 小禾笑道:“多谢公子!铺子不忙么?公子这次怎么亲自送来?阿罗那小子呢?” 他瞥了小禾一眼,复敛目淡淡说道:“正好回来。大嫂待会试一下,若不合身叫小禾送来给我改。” 大概以前晚词的衣服都是洪记衣铺缝制的,我有些懊恼刚才举止失仪,水稻要多疑的话就惨了!唉,我这个性子一定得改改,否则会乱大谋的! 我定下心神,恢复成有礼的笑容:“有劳风弟弟了。” 他也彬彬有礼:“不客气!慕风告退!” 他翩然转身,刚跨出一步,就生生定住了身子,望着墙呆。我估计这小子是现了《两只畜生》。 但,他什么也没说,顿了刹那就出去了。 看着他背后飘动的长,我的心有些微忐忑。这人,有点高深莫测呢。 希望,他暂时像单纯的小禾一样,认为我是受了刺激才生变化。话说晚词那天狂奔出去前,不也干出砸东西这么“不淑女”、“不闺秀”的事么?而且,那女人还更夸张,专拣珍贵古玩砸,换我还舍不得呢。 这么一想,也就释然鸟看。 外遇候选人1 穿越的第四天早上,依然艳阳高照。看。书。啦色魔又带贱人出去了。他们出去,我就在家,反正本月中心任务是:竭力避开色魔,换得彻底漠视。 这古代的日子,过得真叫一个慢!不好上网,不好k歌,连无聊的电视剧都看不到了。你说穿越有什么好?怎么那么多人穿了? 寂寞啊,寂寞,不在寂寞中恋爱,就在寂寞中变态! 这段时间,我一要加紧谋划给郑涄和老洪共同编织一顶碧绿碧绿的大帽子,二要想办法弄盘缠,以防不测好跑路。想象到西装革履的郑涄头戴绿莹莹的大礼帽的滑稽相,我忍不住大笑。哈哈,光是幻想幻想就很解气! 正想着外遇的事,小厮阿布禀报有客来访。 “什么客人?”我不感兴趣。这鬼地方,我认识个谁啊? “丰泽米行的两位公子。”阿布垂手答道。 “老爷又不在家,他们来访什么?” 阿布挠挠脑袋:“他、他们说,就是专程看望夫人的!易二公子远游回来,带了不少礼物!” “小姐,就是两年前追求过你的那位。”小禾善解人意的俯耳提醒。 哈哈,莫非真应了“否极泰来”的话,这外遇候选人从天而降了?赶快,赶快,去看看顺不顺眼。 --------------------------------------------------------------------------------- 带着些小激动走到勤慎楼的客厅,现一个端着茶杯、十分面熟的男人正伸着脖子朝我傻笑。 迅搜索大脑内存信息——my god!可不就是前天纳妾宴上夸我“美艳如昔,难得还贤淑若此”的绿衣男么? “易长安见过夫人!”绿衣男殷勤不改,放下茶杯一揖到地。 歇菜吧! 我就是想外遇,也不能糟践自己乱找你这色魔2号啊。 正哀叹着,绿衣男身后又冒出一个人,起身打躬作揖。刚才此人坐在易长安身后,我一点没觉。 “晚词,终于又见到你了!我们还是有缘的!”那人抬头喜滋滋说道。 料他就是那易二公子。 仔细打量他,长得倒不难看,二十来岁的样子,眉目清朗,皮肤微黑,有点像韩国帅哥姜东元,只是没有姜帅哥高,目测一下最多也就17bsp; 虽说长得顺眼,但说话听着不爽,又不是茫茫人海偶然相遇,你这样自己跑人家门上来算虾米“有缘”? 忽地想起一则笑话,说黑猩猩不小心踩到了长臂猿哥哥的粪便,长臂猿就很细心地帮猩猩妹子把脚擦干净。然后,它们相爱了。别人问它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它俩就说:“猿粪啊,都是猿粪啊!” 想及此不禁“噗嗤”一笑,易二激动道:“晚词,你见到我,也很高兴么?” 误会,绝对是误会! 我不再看他,正色道:“二位公子请坐吧!” 那易长安笑眯眯道:“听说今日洪哥带小嫂子又出去了,大嫂在家可感寂寞?” 我最腻烦这种男人,总是笑容满面,两眼放电,不是病犯贱,就是坑蒙拐骗!我寂寞,你正好趁虚而入,暗度陈仓? “夫君新得爱妾,带出去也是自然的。我就不劳易公子挂心了。”我忍住气,淡淡道,“公子有空就多陪你夫人吧!这春阴垂野草青青,公子正可带夫人去踏青呢!” 易长安笑道:“你嫂子她在家带孩子,明日我已和翠晴楼的含秋姑娘约好去南山。听说那里桃花、孔雀花都开得极美。” 闻言,心里愤怒的小火苗又往上冒。tnnd!你真是家里有个做饭的,外面养个好看的,远方还有个挂念的!这种男人有点小钱,整日就想着“保住二,守住一,展三四五六七”!最是恶心。看。书。啦 我冷了脸,不愿再和他多话,易长安却无知无觉,依旧笑嘻嘻道:“晚词啊,你看看江南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一下子由“大嫂”亲近成“晚词”了,吓得我鸡皮疙瘩掉满地。 好在易江南并不饶舌,他始终静坐一旁,面带微笑看着我。此刻听他哥一说,连忙起身指着一堆包装精美的吃食道:“这些是带给大家的!”又打开桌上的一个光可鉴人的紫黑色小木匣:“来,这是我从波斯给你带回来的!,看看可还喜欢?” ----------------------------------------------------------------------------------- 木匣里,是两只各镶3颗祖母绿的绞丝金镯。 我的心一沉——这礼物,实在太贵重了。 记得以前在《中国通史》课上曾听李教授说起:明朝皇帝把祖母绿视为同金绿猫眼一样珍贵,有“礼冠需猫睛、祖母绿”之说。当今万历皇帝的玉带上镶有一特大祖母绿,后来就藏在明十三陵的定陵博物馆。 这时代有钱男人讨女人欢心,出手还真阔绰啊!果然如张瀚所说:“人情以放荡为快,世风以侈靡为高。”就是那盛手镯的盒子,也以名贵黑酸枝木制成,雕花极为繁复,四周嵌着细细的金边,显然价格不菲。 “这样的礼物,晚词真不敢接受。”我轻轻摇头。 其实好想拿啊,拿了就跑路!可是男人会平白无故送礼物给女人么?一旦收下了,以后的事就不由自己掌控了。 易江南英俊的面孔布满沮丧之色:“晚词,你还是这样!我送的东西,你总不收!洪非尘送你的,你就要!”他顿了顿,忿忿道:“他把你抢到手,也不知珍惜,又娶了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你还惦念他干什么?” 看来当初他追晚词是一点成效也没有,晚词的心彻底向着洪非尘。如今时隔两年,他还真心挂怀着晚词,倒是个重情义的。 我试探着问:“你什么时候出门远游的?如今可有家室了?” 他垂低低道:“没有家室……哪里再有比你好的?你成亲两个月后,我很难过,就跟着商船出去了,最近才回来。这两年,我也积累了很多财富,可是……你还是什么都不要。” 看他语带哽咽,情真意切,我生了恻隐之心:“这样吧,我很喜欢你这个木匣,不如给我吧!”反正匣子也值些钱。 他蓦然抬头,又惊又喜又不解:“你……” 我把手镯拿出放他手中,抱着匣子笑道:“你就当我是那个买椟还珠的人好了!” 那酷似姜帅哥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没想到,你收我的第一件礼物,竟是个木匣子!” 好半天插不上话的易长安,立刻在旁夸张地叹道:“哎呀,晚词妹妹你真的辜负了江南的心了!” 切!又升级成“晚词妹妹”了!我再次蹙眉。 易长安就当没看见,他掀起长衫下摆,现宝似的拿出把日本刀,风骚地舞了几下,问我:“妹妹你看江南赠我的这把刀如何?” 哇卡卡卡卡!又直接变成“妹妹”了!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有礼道:“还好。” “那你也试试!”他立马涎着脸靠过来,硬把刀往我手里塞,趁机还摸了下我的手! ----------------------------------------------------------------------------------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想借机揩油?!我容若若这么好欺负的么? 我狠狠踩他一脚,然后退后一步,满脸诚意的抱歉道:“不好意思,晚词不是故意的!” 他一边跳脚,一边道:“不妨事,不妨事!” 我平静地看着他的禄山之爪,缓缓说道:“易公子,其实你不应该练刀!”。 他眨巴着细长的眼睛:“那……那练什么?” 我磨了磨毒牙,悠悠道:“话说这武功有十八种36o招,你可以去学醉箭。话说这醉箭有金箭、铁箭、铜箭之分,建议你去学银箭!” 易长安反应迟钝的程度远出我意料,他压根没听懂,竟乐呵呵地说道:“多谢妹妹的建议!学弓箭也不错的,只是不知到何处拜师呢?” 我凉凉道:“不必拜师,你是无师自通的。不久之后,江湖上将会出现大名鼎鼎的你——醉银箭!” 易江南竭力忍着笑,热切地看着我,眼里充满惊奇,还带着一丝欣赏。 “醉银箭?古怪的名字。醉银箭?……最淫贱?”色魔2号的脸忽然绿了蓝,蓝了灰,十分难看。 易长安同志,虽说我姓容,你姓易,但想占我便宜,没那么容易!你把我的恶劣心性全部唤醒,摆明逼我“在寂寞中变态”啊! 我当没看见他难看的脸色,叫小禾拿来纸笔,改写了一以前在网上看到的整人歪诗:“遥闻卧石碎,卧石达春绿。遥闻卧灰纱,卧枝卉中蒂。” 写好,我故意道:“久闻易大公子聪明博学,这诗晚词一直不解,公子你看看呢?” 易长安拿起来,摇头晃脑、抑扬顿挫地读了一遍一遍又一遍,也不明所以,我拼命憋着笑,差点憋得气血倒流。 易江南也皱起英挺的眉,显得十分困惑:“此诗不合格律,用字重复,内容晦涩,实在不知所云。难得晚词你看得起,我拿回去再帮你想想罢。” 我差点大笑出声,看不出江南兄你还懂格律哩,不错不错! 不想再和易长安继续无聊下去,我微笑着下了逐客令:“那就劳烦二位回去帮妹妹思考了。小禾——送客!” 易江南,加入“我的好友”;易长安,拉入“黑名单”! (声明:灵感来自于《聊斋》中一个关于妻妾争斗的故事。但当女主换成穿越女后,一切展皆有了质的不同!) 外遇候选人2 屋外,碧空如洗,暖风如酥,红花似火,一片大好春光。目光停在送易家兄弟消失的大门口,我吁了口气。 转过身,惊愕地现那位宛若天人、莫测高深的水稻,正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定定看住我。 tnnd!你幽灵啊!怎么总这样悄悄站在人背后? 我有点来火,冷声道:“你,怎么没去铺子里?” 他古怪地瞅着我,忽地扯出一抹迷人的笑:“一早就在楼上画图,后来不停听到某人在说什么‘要问我是谁?我是大蠢驴;要问我会啥?我只会种地’!只得下来看看。” 我愕然。 他又默默看着我半晌,收起笑容,美眸里是浓浓的不解:“……你何苦与这等无聊之辈浪费时间?如果实在不快乐,可以和小禾一起去赏赏春、散散心。” 他声音很低,却隐隐带着丝痛心疾。 我剜他一眼,我无聊我的,关卿底事?谁不想出去?可一没车来二没钱,又能跑多远? 我幽怨吟道:“寒山寺上一颗竹,您若无心各自飞,丝丝情意来半合,天鹅池边鸟飞绝,把盏无皿金来做。” 他凝神思索片刻,然后一声不响地上了楼。 ---------------------------------------------------------------------------------- 很快,水稻又翩然出现,手里多了两个非常可爱的银元宝。 我两眼放光地望着水稻白皙的手:“给我的?” 想我容若若也非贪财之辈,可这几日是着实领教了没有钱的寸步难行。人啊,总是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才学会“直面惨淡的人生、正视淋漓的鲜血”。 “嗯,一共二十两。大嫂你先拿去用吧。”他轻轻道。 聪明的家伙啊!我赞许地看他一眼。 刚才我念的是一字谜诗: 寒山寺上一颗竹——等, 您若无心各自飞——你, 丝丝情意来半合——给, 天鹅池边鸟飞绝——我, 把盏无皿金来做——钱。 水稻,美貌与智慧并重,不可多得,让人刮目。 手握元宝的感觉真爽啊!还是第一次摸到明代的银子呢! “你终于知道要钱了!以前大哥每次给你,你都一脸腻烦。”他语声轻柔,眼里却带着询问。 我摆摆手:“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万事万物都在展变化嘛!” “大嫂,大哥昨天交待洪管家每月给二嫂二十五两银子,你也可以向大哥要的!”水稻建议。 和他要?倒是天经地义哦。 给那小妖精一月二十五两,据说明代一两银相当于现在的8o~1oo元,也就是将两千多元。我是正房,他是不是应该给更多些? 一时眼前都是飘飞的银元宝…… “可是,我们家小姐从来不和老爷要钱的!”小禾同学清脆的声音及时粉碎了我的美梦。 是哦,一来晚词从来不要,二来这个月要做到让他“漠视”我,不要因钱引风波。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唉,天苍苍野茫茫,本月的希望太渺茫;水湾湾路长长,没钱的日子太漫长! “以前就大嫂一个,现在有两房了,应该定下规矩,按位领取月银。”他柔声道。 他看我面带犹豫,便不再多言,转身到了天井里。 “哎,你的银子,当我是借的哦!”我对着他的背影喊。 他嘟囔了一句什么,没听清楚。 ------------------------------------------------------------------------------- 我把银子收起,拉起小禾就出了门。 远的地方以后再去,这古代的街我还一次没逛过呢,赶紧去见识见识。 据说明时z城最热闹的是五条街,我们叫了辆车,行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街口。 下车来现果然繁华。虽说街道狭窄,但两侧店铺林立,喧嚣异常。街是东西朝向,北侧街往西是大小鞋帽、松串、簪棒、汗巾、扇子、白货等店铺,向东有铸铜簪扣、铜匠、打金铺、烧酒、皮金、杂货、南酒、药材、南北香料等铺子;南侧街西有酒馆、钱庄、当店、成衣、缎店、估衣铺、轴丈铺、竹货、漆店等,向东有柬帖铺、刷字、刻字、揭裱书画页、手卷、书坊、红纸店、京文纸、磁器店…… 我在小禾的陪同下兴致勃勃地一一考察一番,也没现什么值得买的玩意。东看看、西瞧瞧,最后到墨缘书坊买了两本书,一本是《清平山堂话本》,一本是《熊龙峰刊行小说四种》。逛了一个时辰就打道回府。 回来赶紧把找回的碎银收藏好。匆匆吃了午饭,就开始阅读两本话本小说。读书时古文史老师布置写过关于话本的小论文,当时囫囵吞枣地翻过这两部书,但印象已不深。现在买来再复习,我可是有目的哦。 两本全部复习完,窗外的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清爽的晚风里送来花草清甜而微苦的气息。当夕阳的光线与地面接近平行的时候,天空中那一堆棉花糖似的云朵,便开始出现一圈粉嫩淡红,接着又变成赤金、赭红,最后是大片大片绚烂的玫瑰红。 忽听外面传来犬男女肆无忌惮的调笑声,我叫小禾出去说,我身体不适,就在房里用晚饭了。“眼不见为净”是免生事端最好的办法。 大自然的美景,总能奇异抚平我的烦乱。日出东海落西山,愁也一天,喜也一天;遇事不钻牛角尖,人也舒坦,心也舒坦。所以,不必想太多,过一天来算一天! -------------------------------------------------------------------------------- 晚饭后,我叫小禾加了一盏灯,开始研究书架上晚词的诗书。 晚词的房里,除了书,就是书。经史子集、唐宋诗词无所不包。我又翻找到她自己写的诗词。有一册都是抒写对爱情的憧憬,风格清丽婉约,字也漂亮,仿的黄庭坚的行书;还有好几个小册子满纸都是化不开的浓浓闺怨。 这女人,如此清灵高洁,真不该坠入凡尘。要放在宋代或明初,翰林之家的小姐说什么也不会嫁给商贾。明代是资本主义萌芽时期,到了明末,商人的地位渐渐上升,虽然不高,但也不再低下了。特别是像洪家这样家大业大的商人,上流社会嘴上瞧不起他们,心里早已经不敢轻视了。正是这种特殊的背景下,面对洪非尘那种锲而不舍令“全城轰动”的热烈追求,翰林老先生才把晚词嫁给了洪非尘。可是,这真的是场悲剧婚姻呵。 我放下晚词的诗作,慨叹不已。易长安是“家里有个做饭的,外面养个好看的”,洪非尘则是“家里有个好看的,还要找个做*爱的”,更加可恶啊! 爱情,是世界上伤人最深的武功,比乔峰的降龙十八掌,比段玉的六脉神剑,比令狐冲的独孤九剑,都伤人更深。那种伤,是痛彻心扉,终身难愈的! 这世间,还有真心好男人值得女人去付出爱情么? 忽然想起上午见到的伪姜东元,我对他总体印象还是不错的。通晓文墨,出手豪爽,老实大方,仪表堂堂,难得还是个有情郎,两年来一直对晚词念念不忘! 江南同学,留着你做个外遇候选人吧,一个月内没出现比你强的,那就是你了! 铺开宣纸,随手写下了白居易三《忆江南》词: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我的毛笔字一直是临的柳公权的《玄秘塔碑》,柳体字骨力矫健、刚健遒媚,巧富变化,顾盼神飞。我虽只习得几成皮毛,但还能拿出去秀秀。以前那位地中海老校长还夸过小容老师的粉笔字写得不错,其实都托的老柳的福。 想起一直很关爱我的老校长,心下一阵黯然。我们相隔的距离已不是千山万水之远,而是四百年的漫漫时光!家人、朋友,都在为我的消失而焦虑吧?……郑涄,你现我不见了,是焦急,还是欢欣呢? 心,蓦地一阵抽痛。都说女人永远忘不掉第一个让自己痛的男人,果不其然! 一滴泪,落在纸上,又是一滴……渐渐把字迹氤氲得模糊。我咬牙切齿:郑涄,我一定要找个比你更好的男人! 第一笔私房1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惦记着跟水稻借的银子总有天得还,又担心自己冒牌货的身份突然曝光无处容身,我一着急,倒验证了“急中生智”一说,把个生财的思路拓宽了——既然社会不允许有头脸的女子抛头露面工作,我可以做soho族,在家办公嘛。 第一,水稻会画图设计服装,我这个见多识广的现代卡通迷就更不在话下了,可以代他设计,然后从他的月分红里抽成(水稻是老洪任命的衣铺负责人,据说每月固定工资二十五两白银,分红就更可观了); 第二,混中文系的,不可以开书馆教学,可以在家写小说啊,写好找个中间人以男人的名义刊印不就行鸟?印书作坊的展始于明初,到嘉靖和万历时期已达到了极盛,如今满目皆是书坊。大概人有钱了,精神需求就提高了。我揣摩这些话本小说的格式、语气,把以前看过的小说加工改造,凑满三十六篇就可找人刊印了。如果广受欢迎,就继续写,届时就大财了。 这两件事,耗时不长,很快我就会有跑路的钱了。 嘿嘿,果是天无绝人之路啊!连日彷徨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下来。 ---------------------------------------------------------------------------------- 当水稻在他房门口看完我的一叠服装画稿时,却呆若木鸡。 我设计得很差么?我知道洪记成衣铺是专为上流人士制衣的,所以图上衣服的整体特点还是明式的,否则沦为“奇装异服”就无人敢穿了;但在领口、衣袖、衣襟等细节处,我添加了清代的、现代的及国外的各种元素,饰物、图案都是很典雅别致的,应该是很时尚大方啊! 再说我的画功,话说当年《北京卡通》一创刊,年少的我就激动得夜不能眠,赶忙投稿。看。书。啦整个青少年时代,我都以小日本的漫画家——北条司、成田美名子、高桥留美子、鸟山明、筱原千绘、齐藤千绘……为假想敌,努力奋斗,竭力赶。 nnd,这个人做出这副死样子干什么? 为了避嫌,我也没进他房,就这么站在房门口。此刻他老人家状似石化,一言不,让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郁闷得不行。 呆了半天,水稻捋起额前坠落的长,转身进房翻箱倒柜。折腾了半天,终于从一个红木箱子里掏出一个黑底银花的小包袱,然后又急匆匆跑到门口来。 打开包袱,里面是十锭银子。他取出五锭给我:“五十两,先给你。” 我怔怔接过,不敢置信。 “马上让凤师傅和卓芹婶带人赶制出样品,卖出后再看情况分红。”他轻声说。 我大喜:“那就谢谢风弟弟了!不要告诉别人是我设计的哦!” “好!”他沉声道,目光复杂难解。 嘿嘿,管你怎么想我,有了钱,穿帮了就落跑呗! ---------------------------------------------------------------------------- 第二天,洪非尘和洪福出去谈生意,水稻也去衣铺忙活,只留宝带和我在家。 一早银剑女就扭到我房门口,向我显摆昨天老爷送她的珍珠钗。 “姐姐,这珠钗来得可不易呢~!老爷为我专门订制的,费了好大的劲呢!”她拔下珠钗,在我眼前抽筋似的晃来晃去,“瞧瞧,这形状,这光泽!啧啧!” 见我不语,贱人又嗲兮兮地说道:“姐姐啊,你看你头上也没个像样的饰,你怎么不和老爷要呢?哎哟,还是要了老爷也不给啊?”说完,眨巴着细长的眼睛挑衅似的瞟着我。 我看那妖精的浅薄样就闹心,但怕乱了大谋,遂忍住厌烦,违心地敷衍道:“老爷待你好,是你的福分。而我呢,就是喜欢天然去雕饰的感觉。妹妹,你刚才拔下钗,把头弄乱了,快去重新梳理吧!” 她一听,顿时妖容失色,伸出鸡爪子惊惶地摸了摸髻,赶忙一扭一扭蛇行归穴了。 --------------------------------------------------------------------------------- 待她回了房,我就让小禾带路去洪记成衣铺视察一下。 原来铺子就在五条街拐角的巷子口,是个闹中取静的好所在。衣铺旁就是洪记绣庄。店面都很大,还划分出来宾休息区,看来老洪的经营理念很前。 到了衣铺里,我现有两款衣服已经赶出来了。 慕风的助手卓芹婶赶忙出来招呼我坐下,并奉上清茶:“以前都只见小禾姑娘来,夫人您这是第一遭光临呢,太突然了,也没什么好茶。”她大约三十七八岁,白白胖胖的,笑起来很憨厚可亲,有点肥肥沈殿霞的影子。 我微笑致谢。卓芹婶更不好意思,搓搓胖胖的手就告退了。 我起身研究挂在绳子上的服装成品,暗赞这里的师傅果然做工精细,手艺了得! “如何?”幽灵水稻又飘然出现,在我耳畔轻问。 回眸看他,只见该美男穿一袭雪白的长衫,长长的秀随意用根银蓝色丝带扎起,显得无比飘逸潇洒。估计很多贵妇就是冲着这悦目的美男而经常光顾衣铺呢。 “你设计得很特别,所以我决定一种款式每种颜色只做一件,确保每件都是独一无二的,一件售价二十两。刚才已有人来定购了。”他低低地汇报进展,“她们很喜欢,花重金而在所不惜。” 我一笑,继续研究我的设计成果。 “做的不错,只是……挂的不好!”我终于现怪在哪里。我说呢,怎么跟现代的服装店感觉不同。 “那该如何挂法?”他好奇。 我捋起衣袖:“你这里可有纸笔?” 他点头,带我上楼。楼上有两间大房间,像是制衣车间。推开车间边上一扇小门,里面是一间书房,大约就是水稻“经理”的办公室了。 他铺开宣纸,打开砚台,递过一支紫毫,又帮我磨好墨。我润了下笔,就开始作画。 画好后,水稻十分不解:“此乃何物?” 答曰:“木头模特。” “木头模特……是何物?”水稻依然呈痴呆状。 我只好叹息一声,耐着性子详细解释。没办法啊,有代沟!而且是四百年不可逾越的鸿沟! “对模特的要求是下身长于上身,小腿长度要与大腿相等或略长,模特头长为身长的1/7~1/8为佳,较小的头颅会使身材显得更灵巧。另外胸不能太挺,臀要窄。这样穿起衣服才有气质。”我边解释边在纸上注释。 “模特……气质……”他喃喃自语,然后双眼定光。 见某男又石化了,我摇头道:“朽木不可雕也,你只要找个木工依图照做八个便是!做好把我设计的衣服给模特穿上,然后摆店堂里,效果不好就扣我的银子。” 他点点头,幽黑深邃的美眸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毛。 “那个模特……也不要对别人说是我的主意。”我嘱咐道,附带糖衣炮弹一枚,“风弟弟,我只信任你哦,可别卖了我!” “大嫂……”他看了我半天,终于开口,“你好像很需要钱,你想做什么呢?” 我瞪他:“这你就别管,我负责帮你铺子挣更多钱;你只要说,你愿不愿帮我保守秘密?”看他依然深思,我有点急,决定以柔克刚。 我垂,脑子里拼命想自己被背叛、被抛弃、孤苦无依一人在古代是多么凄惨,想着想着还真的悲从中来,落下滚滚热泪。 抬起迷蒙的泪眼:“风弟弟,你大哥他另有新欢,已经顾及不了我,大嫂不想法自保,真是寸步难行。你明白么?还是,你心里是向着那宝带……” 他被我哭得措手不及,急急递过条帕子给我,柔声道:“怎会?大嫂你放心,以后你继续画图,一切由我负责。” 早看出水稻虽有点古怪,但人并不坏,上次宝带陷害我洗衣服,他还不着痕迹地出手相助于我呢,果然是个人美心善的大好青年哪! 目的达到,我破涕为笑,拭干泪向他道了谢,便开心无比地打道回府。 哦耶,快财了! 第一笔私房2 画图的同时,我揣摩好明代人的读书口味,开始悄悄地奋笔疾书编写拟话本小说。 这事当然也瞒不过小禾。小丫头见我辛苦,犹豫半天建议道:“小姐,你何必呢?不如和老爷要钱试试?” 还没等我回答,她又把脸皱成一只苦瓜:“唉,知道你肯定不会开这个口的。那个死宝带,怎么就那么好命呢?” 我懒得和她说这些没用的话,继续勤奋笔耕。 小女子我大智慧、大才能没有,但看过若干古今中外的小说,此时挥小聪明改头换面加工一番,去掉一些不符合明代国情和人情的内容,编起故事来也很得心应手。唯一痛苦的就是:这时代的话本小说前后,总要穿插一些提示性、总结性的诗句,写起来有点伤神,每次都要斟酌修改半天方才定稿。 由于尚不知此时此地出版业的行情深浅,第一次我不敢写太多,八天内日以继夜折腾出三十六篇拟话本小说,就准备结集印刷。 找谁做中间人呢? 我想起了易江南。 这人真的十分可爱。三天前,他带着那《遥闻卧石碎》来道歉,满脸羞愧的说:“晚词,实在想不出此诗有何深意,惭愧之极!以后,你如果有其他事情需要在下效力的,江南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言辞恳切,十分真诚。 我又好笑,又感动。看。书。啦这人虽然对晚词一片痴心,倒也恪守本分、彬彬有礼,颇有君子之风,因此对他油然生出许多好感。 于是乎,我叫小禾悄悄把易江南请来,拜托他帮我办好这件事,以“容再生”的名字印书。 “晚词,这些有趣的故事是你写的么?”易江南翻看了前几页手稿后,凝眸深深地看着我,敬慕之情在眼中滔滔奔涌。 我连忙推说是以前老翰林创作的,我只是加以修改整理而已。这年月,凡俗的男子整日家念叨:“女子无才便是德”,有才还是不能太露(呵呵,更何况我也非作品原创,何必担个虚名?)。 “晚词找你来,是不愿让洪非尘知道这件事。易公子的人品我信得过,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哦。”我微笑地凝视着他,暗暗施压。老洪好像很精明,被他知道说不定又生事端。 易江南怔怔看我半晌,两眼渐渐湿润,显是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他小心翼翼地把:“晚词,谢谢你的信任。放心吧!”然后大踏步离去。 -------------------------------------------------------------------------------- 半月后,江南兄带了两本散着墨香的书给我,还有白银八十两。 “纸音书坊的老板说,书若基本卖完,再付八十两。”他小心翼翼地向我汇报,生怕我对他办的事情不满意。 呵,感谢还来不及,怎会不满意呢? 我起身行礼致谢,云淡风轻地叫小禾收过银子,竭力塑造“视金钱如粪土”的高洁形象,其实心里那个狂喜啊! 正好老洪带二房听戏应酬去了,我就留江南帅哥喝了杯茶聊表谢意,顺便旁敲侧击探探他的底。 闲聊时得知易家并非世代从商的。易江南的爷爷原本是个县级官员,在徽州乡下置下良田若干,告老还乡后就过起了田园生活。易江南的父亲头脑活络,不喜读书,在州县考试中考取秀才后坚决不愿再到省里参加乡试,自己开始做粮食生意,有老爹一些做官的朋友帮忙照应,渐渐的生意就做大了,江浙徽一带都有“丰泽”的分行。 易江南是在爷爷身边长大的,自幼熟读四书五经,也已在科举考试第一级州县院试中取了秀才。三年前他在金山寺偶遇晚词,自此朝思暮想,念念不忘,然而鼓起勇气投书寄柬后,晚词却不置可否。他遣人打探晚词的行踪,几次跟到书坊、寺庙相见,晚词仍是淡然以对。 于是,他就叫爷爷出面直接找老翰林提亲。还没行动,半路忽然杀出个洪非尘(小禾补充说明:是晚词的轿子和洪非尘的马车堵在一条巷子里,从此结下孽缘)。 洪非尘也是个“不折手断”的,先是一掷千金地砸银子送礼物,晚词悉数退回;后来就玩浪漫的,在晚词家门口大树的叶子上题爱情诗,在天上放若干盏孔明灯,垂下求爱标语,在河里漂满一河的莲花灯为晚词祈福……又费力请来老翰林的儿时伙伴去说媒,终于抱得美人归。 易江南原本要到省城参加乡试考举人,遭此打击后就黯然跟着族叔的商船远行了。 “可是,洪非尘他这么快就又娶了新妇,实在是我始料未及。”江南帅哥叹息不已。 快么?我飘忽地一笑:“男人不都是这样么?” 他顿时有点激动:“也非个个如此啊!” 见我不语,他嗟叹一声,低低道:“晚词,我听说钱氏现在很受宠爱,人也是个妖道的,你……自己保重!现在见你,都得先打探一下洪非尘和钱氏在不在家,否则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我心下有些感动:“谢谢你,江南。” 他苦笑,然后有礼地告辞而去。 ---------------------------------------------------------------------------------- 江南帅哥一走,我赶忙回房把小禾收好了的银子全拿出来,深情抚摸了一遍又一遍。 哈哈,在明代挣钱,也不难嘛!我得意地笑、笑、笑……在小禾同学无比崇拜的目光中心花怒放、飘飘欲仙! 想想也是哦,在古代,不用说女人了,就是这男人中又有几个像我这样,接受过16年的系统教育呢?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财富!! 陶醉完毕,现小禾同学开始抹泪。 我一愣:“小禾,你怎么了?” “小姐……”她抽抽搭搭地哭道,“小姐……你终于开窍了!不说这些是粪土了。没有粪土,日子就没法过啊。小禾的爹娘以前就是没钱,才卖了小禾……” 小丫头是真心实意地对晚词好啊!我感动地抱住她:“我不会像从前那么呆了。放心,我们一定会生活得很好!” 她抽噎着点点头。 --------------------------------------------------------------------------------- 又五日,易江南喜滋滋再送来八十两白银。 “这么快就卖完了?”我简直不敢相信。难道我上了畅销书榜不成? 我怕易江南自己倒贴,等江南兄走后就和小禾到纸音书坊打探,果然说书已售完。精瘦如猴的老板大笑道:“这容再生的故事说得新奇有趣之极啊!印出五六日就被一抢而空!夫人若喜欢读,再印时我给你预留着。” 哈哈,再印?我不是又可以收钱了? 从此我正式开始了在古代的文学创作生涯。 ---------------------------------------------------------------------------------- 哭。。。。 泪奔~~~~~ 大家不喜欢吗? 怎么都木个人 给兔兔留言 加油啊!!丧气。。。 我也能贤惠1 农历三月二十二。,天气是醉人的温暖。看。书。啦慕风趁老洪和宝带去游湖,把本月分红带来给我。 据说,木头模特一摆在店堂,立马造成轰动效果,一时店内人流如潮,营业额直线上升。老洪还专门前往视察,大力表扬了慕风,并把他的月分红由十分之一升为八分之一,鼓励他继续创造性地开展工作。 因为瞒着老洪,和慕风说好了不从铺子的帐上另支报酬,由他把自己的分红和我对半分。本月成衣铺利润暴涨,共计入银三千二百两。慕风取其中八分之一,即四百两,然后他分给我二百两,并说原来二十两不必归还,算谢礼。 我捧着银子,在脑海里盘点本月收益:卖图共计二百七十两,卖文一百六十两(不算下月加印的),加起来是四百三十两!还有前几天老洪良心现,叫福嫂每月支月银三十两(正房比二房只多了五两)给我,共计就是四百六十两!折合人民币——四万多元!哇,比我当老师赚得多多了! “哈哈!我赚钱啦,赚钱啦,都不知道怎么去花!满手都是大元宝啊,看得我眼睛花……”我欢天喜地地唱着歌,抱着银子回房。 看着桌上这堆白花花的好东西,我肃然端立,两手交握至心口,深情朗诵道:“啊,古代生活多么好,银子嫌多不嫌少!啊,古代生活多么棒,银子多得没处放!!” “小姐!刚才慕风公子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小禾跟进来笑道。 “管他呢!我今天好开心啊!小禾,你喜欢我整日伤心落泪,还是开心呢?”我平息激动的心情,柔声道。 “我当然喜欢小姐你开心了!”小禾诚挚地说。 “对了,今天和狄夫人约好去她家的!”我忽然想起这件大事来。正好出门先把一大堆银子到钱庄换成金元宝,省的占地方。 正找小箱子装银子,忽然听见前面楼里传来了悠远的琴音。 “是谁在弹奏?”我诧异。 “是慕风公子。听说老爷的姑姑在世的时候琴弹得特别好,是老老爷花很多很多钱送到什么高人雅士门下学的。公子就是和他娘亲学的琴。”小禾介绍道。 “君子以琴书自娱”,虽然我不会弹琴,但闻听这琴音冲和大雅,仿若万事离心,显见弹奏者有凡的胸怀。 这株水稻,果然不是凡品,高深莫测得很哪! ----------------------------------------------------------------------------- 把一大堆银子换成了两个黄金大元宝,还剩下一些碎银。想到上次去狄府时两手空空,十分冒昧,又折到街上买了一块云缎、一篮水果,权作礼物。 一切搞定,我和小禾又一次敲开了连恒家的大门。 小厮引至客厅,连恒并不在。 忽听“吱嘎”一声门响,美丽的素卿立在东房门口招手道:“夫人在里面呢!” 走进东房,一眼看见临窗那张做工精细的卧榻,两边设一对梅花形紫檀小几,左边几上摆着一瓶时鲜花卉,右边几上是一个熏香的小鼎,奇异的幽香正袅袅的弥漫在室内。 卧榻对面一张紫檀长桌,沿西一溜四张紫檀木椅,底下四副脚踏。连恒正笑吟吟立在桌畔,桌上两杯香茗隐隐冒着热气。 今日她只松松绾了个坠马髻,头上一支简洁的粉红珠钗,身上是件淡粉色连身长衫,腰间松松系着条淡蓝丝绦,搭配出少女般的柔美娇俏。 连恒命那贴身丫鬟收下礼物,然后对素卿道:“妹妹,你和青苑招呼小禾姑娘去客厅吃些蜜饯果子,没有我吩咐莫要进来。” 东房就剩我和她两人。 品了口茶,连恒笑问:“妹妹上个月没与洪老爷有什么不愉快吧?” 我连连摇头:“没有。我谨遵姐姐嘱咐,与他远远保持着距离。他与妾室情深如火、如胶似漆,简直是好得蜜里调油,也就顾及不到我,所以一月来相安无事。” 连恒赞许道:“难得妹妹如斯冷静,很好。都说妻不如妾,那是男人贪新忘旧,色心使然,我们要证明小妾当然不如妻。” 我猛点头:“姐姐说的极是!按计划,这个月我该随姐姐习那魅夫之术,不知从何练起呢?” 连恒妩媚一笑:“莫急。上个月我专门为妹妹编了本小册子。” 她从桌下小屉里拿出一本线装手册,柔声道:“这魅夫之术有九重。这个月,你先习那前七重。” 我好奇地打开,第一页是目录。上书:“第一重:仪容。第二重:笑容。第三重:眼神。第四重:仪态。第五重:声音。第六重:味道。第七重:吻术。” 连恒耐心地一一解释:“男人多好色,所以第一重,先得拥有美丽的仪容:即饰、服装、脸部妆容要得宜。例如:同样一种流行的式,圆脸和长脸,梳出的效果肯定不同。所以跟风是下策,“得宜”最要紧,所谓‘三分人才、七分打扮’是也!妹妹你丽质天生、聪明灵慧,这一点应该不难掌握。” 我表示赞同,男人就是种视觉动物,每天邋里邋遢像个黄脸婆不行,男人不会欣赏你的简单朴素,外貌上必须学会时刻“保鲜”。 “这第二重也很重要。男人不喜欢整天哭丧着脸的女人,所以要常笑。但笑的分寸、笑的度、笑的样子都要拿捏好。有时要含蓄,有时要放纵,有时要娇羞,有时要温柔。妹妹自己按照我所写的要求对着镜子练吧!”连恒继续讲课,“笑的时候,眼神很重要。妹妹你笑得很纯美、很可爱,但如过配以妩媚甚至妖媚的眼神,则可一笑倾人城了!” 这女人口才极好,语言有感染力,若去做传销,保准骗倒一大票人。我听得津津有味,仰慕不已。 “坐立行的仪态,其重要性自不必赘述。可是在公众场合的坐立行,和在男人一人面前的坐立行又不同。男人以强者自居,面对他们,必须以柔克刚,一举手一投足都要充满似水的柔情,甚至是狐媚的风情。总之仪态要美得千变万化,方能摄人心魂。”她懒懒地伸展了下身子,随意中果然充满风情。 高人啊!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说话的声音也能传递你的美丽风姿。声调的变化、气息的强弱,都能制造出不同的效果。你的声音很柔美,回去慢慢揣摩,必有奇效。至于味道,我送妹妹几种熏香,妹妹照着册子上在不同的情况下分别使用即可。上面也有自己制香的法子。沁人心脾的香味或能让男人产生对女人的迷恋,或能令其产生强烈的征服,总之妙趣无穷。” 我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从此成了连恒女士最最忠实的拥趸。 连恒又啜一口茶:“吸引了男人的注意,他必要求更加亲密的举动,亲吻是很自然的。这吻术我写得很详尽,自己回去慢慢体会吧。”她忽然调皮的一笑,“如果晚词妹妹这个月找到情郎,也可偷偷练习哦!” 我有点囧,笑道:“但愿如此啊!” 其实接吻倒不难,以前和郑涄……一想到这死男人,心就蓦然一沉。唉,俱往矣,想他干嘛呢?这个银剑男,早被抛到四百年后了。 连恒见我脸色阴晴不定,仿佛洞察了什么,她柔柔一笑,轻声道:“我最恨的就是薄情郎!负心薄幸,天理不容!此番我对你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定要勤加练习,练出成效啊!” 我重重点头,决定一回去就开始练习魅夫术,待骗得洪色魔回心转意后再抛弃他,重伤其心。 连恒起身笑道:“妹妹一看就是聪敏之人。这个月,要继续和洪老爷保持距离。不过呢,不能像上个月那么冷漠,要处处显得贤惠大度。洪老爷要对你亲热,定要委婉而坚决地拒绝,让他继续和妾室日日同宿。” “呵,那是当然!”我笑道。谁要和那色魔同宿啊?我只是看他不爽,决心帮晚词报仇罢了,怎能搭上自己的身体?! 不过,脊背上忽然爬上了飕飕的冷汗。一定要小心谨慎啊,千万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也能贤惠2 我是个大而化之的人,平时一举手一投足的确是不够妩媚。现在看到连恒编的册子,对照对照自己的现状,觉得要练习的内容还不少。 于是回去后,我日日闭门研习连恒手册上的内容,苦练狐媚神功。 有时练得厌烦,便在那练功间隙,演唱岳飞爷爷的励志歌曲:“怒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壮志饥餐贱男肉,笑谈渴饮淫妇血……待重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然后,幻想洪非尘痴情被抛的惨状,抬望眼,仰天狂笑,壮怀激烈。 同时,我谨遵连恒教诲,竭力扮演贤良淑德的正妻。为此,我特地帮宝带专门设计了新款衫裙,托慕风请师傅做好,谎称是用我的月银买的。 “这件衣服真、真的要、要二十两?”银剑女满眼都是“¥”形图案,拎着桃红绮罗衫裙的鸡爪子激动得乱颤。 “姐姐何曾骗过妹妹?”我悠然说道,“姐姐想,你常陪老爷应酬,不能丢了我们洪记的脸面,定要穿得最最高档才是!送你的这种款式,铺子里只做了两种颜色,用的都是最高级的料子,听说还有一件宝蓝色的,被知府大人的夫人买了去,这可是身份的象征呢!对外售价四十两!” 妖女闻言,立马兴奋地颠回自己房里试穿新衣,连个“谢”字也没有。 不过,这女人从未穿过价值四十两的级华服,嘴上虽无感谢的言辞,但得意之余也不再对我横鼻子竖眼睛,嚣张之气略略收敛了些。 但是,贱人始终改不了那人前人后时时刻刻嗲声嗲气的银剑样。你对你色魔男人嗲去也就算了,对我、对慕风、对老洪福,甚至对阿布……她都尖着嗓子,捏出那个腔调。汗! 久而久之,一听到她说话,我就开始偏头痛,觉得自己的确是史上最霉的穿越女,怎么就穿到这儿来,与这种令人指的女性败类东西相对、声息相闻呢? 这几日,妖女整日穿着我独家设计的衣服到处搔弄姿、嗲声浪,看着心里着实不爽。看。书。啦最后想到要“贤惠大度”,唯有扬阿q精神,来个精神胜利法——一边画图,一边暗骂:“宝带宝带,让人厌烦;你不打扮,比鬼难看 ;你一打扮,把鬼吓瘫 ;快点滚开,省的碍眼!” 在无聊中获取心理的平衡。 ---------------------------------------------------------------------------------- 众人对我买衣赠妾的行为亦是反应不一: o水稻:秀眉紧蹙,十分不解:“为何帮那女人设计新衣?” 我笑:“你不是也帮她设计过?就是她进门第二天早上,你给她的那件。” 水稻猛摇头:“那根本不是特地为她设计的。” o易江南:满面忧戚,充满同情:“晚词,你受委屈了!” 我憋住笑,幽怨答:“家和万事兴,不这样,又如何呢?” 易江南凝视我半天,最终心痛离去。 o小禾:瞪圆双眼,无比气愤:“小姐你干嘛对那狐狸精那么好?” 我拍拍她单薄的小脊背:“莫气莫气,明儿给你做一件!” 小禾撅起小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o福嫂:满面笑容,赞叹不已:“夫人是官家小姐,这个气度就是不凡!” 我谦虚:“哪里!福嫂过誉了!妻妾争斗让人笑话,为了老爷,做这些是应该的!” 福嫂点头,充满敬意的行礼回房。 o李婶:有些惊讶,有些好奇:“真没想到夫人待二房这么好!她可是目中无人啊!” 我微笑摇头:“不必和她斤斤计较,家庭和睦才是正道!” 李婶咂舌,从此待我更加尊敬,经常主动做宵夜给我吃。 ------------------------------------------------------------------------------ 四月初六这天,终日忙于洽谈生意、巡视布厂和应酬官员的大老板洪非尘先生,终于现了我的变化。 这晚,弯弯的月儿清亮而温柔,把柔和的光儿轻轻送到柳枝上。天井中有点微风,带着南边来的花香,把柳条的影子吹到窗纸上。 “晚词,你最近好像心情好多了。”洪非尘踱着方步进来。这是我来这里一个多月以来,他第一次主动进我的东房(当然我才不要他来)。 我赶忙收起写着的小说,起身行礼。 “又在写诗词了?”他温和地询问。 我一抬眼,就看到那双和郑涄一模一样的幽黑眸子。 我点头,低低道:“闲来无事,写着玩的。” 他默默看我半晌,然后喟叹:“晚词,你起脾气真的很可怖。简直不敢相信你会那样。最近真的是好多了。”顿了顿,他微笑道:“嗯,气色变红润了,面颊也稍稍圆润了些。” “近日晚词想通了,有宝带妹妹服侍你,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我淡淡道。现在还没到勾引他的火候,可不能让他对我感兴趣。 可是,他却忽然很开心的样子,盘桓在我房里东看看,西望望,然后就笑眯眯地坐在我的床沿,一点也没有要走的迹象。 难不成,色魔和新欢不眠不休颠鸾倒凤了一个多月,有一滴滴厌倦鸟?哇卡卡卡,那我岂不是有危险了? 正当我急得冷汗直流、拼命向小禾使眼色时,宝带在门口尖声尖气地喊:“老爷!老爷哎!” 我悄悄瞥看向洪非尘,只见他一愣,随即微微蹙眉,站起来负着手缓缓踱了出去。 两人在外面嘁嘁喳喳不知在小声嘀咕些什么。最后只听宝带恨恨道:“不好!不好!就是不好!” 洪非尘不耐道:“阿宝要乖啦!就一晚!”又丢下她,往我房里跑。 我连忙出去,正看到宝带欲用杀人的目光将我凌迟处死,好像我和她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我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心下暗惊,忙对宝带说:“妹妹,老爷乏了,你快伺候他安歇吧!” 洪非尘一怔,皱眉瞥我一眼。 我佯装不知,催促瞠目结舌的宝带:“妹妹,快来啊!” 宝带立刻扭动水蛇腰,一摇三晃走上前,用那必杀武器贴上洪非尘的胸膛,鸡爪子抚上色魔的脸,嘴里一阵哼哼唧唧的撒娇。听着她的娇声淫语,我忽然顿悟了连恒说的“声调的变化、气息的强弱,都能制造出不同的效果”这句话。 哈哈,这死银剑女倒是天生尤物、无师自通呢。 色魔被宝带弄得没有法子,又见我面色肃然,只好叹口气,对我道:“晚词你也早点歇着吧!”遂熄灭贼心,搂着妖女回到对面房中。 ------------------------------------------------------------------------------ 此事传出,人人都夸我不专房、不争宠,大度贤惠。连一向不多话的老管家洪福,都专门到我面前竖起大拇指,道:“夫人毕竟大家出身,这气度确实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啊!” 我是吓出一身大汗。谁爱和那女人争色魔的宠啊?虽说长得和郑涄宛若一个模子刻出的,但又不真的是我老公!况且,真是我老公我也不屑去争,赏堆绿帽子,一脚踢边上凉快去! 唉,这冒充别人老婆绝对有风险啊!想到下阶段还有更艰巨的复仇任务,还有不得不争的时候,我不禁长长叹了口气。唉~~!!! 好在,宝带此后更加卖力地在床第之间吸引老洪,让我暂时没有被迫侍寝的风险。 每夜,西房里 “哦哦啊啊”的声音响彻云霄,连房顶上叫春的野猫都吓得噤声不语。我被吵得夜不能寐,恨不得起来拿块抹布塞住她的嘴。 住在天井东边的内务总管老福嫂终于忍无可忍,有天清晨,趁老洪出门而妖孽未醒之时,指着她的窗户痛骂:“天生一个狐媚子,把个好好的爷都教坏了!整夜整夜鬼叫唤,还让人睡觉啊?!” 他在怀疑我吗? 洪记衣铺生意蒸蒸日上,连附近州府的名流贵妇都慕名而来。“独一无二”,永远是上层人士对时尚的追求。 慕风每天都要到铺子里去处理我的新图。当然大家都以为是他的设计,一时貌美才高的水稻同学在江南成衣界可谓是“炙手可热势绝伦”,风头无人能及。 在一拨拨名媛淑女闪烁着心形符号的目光中,水稻一阵阵颤抖,一阵阵汗流,唉,那个心虚啊,郁闷啊…… 你看,每次水稻同学闷在房里绞尽脑汁、挖空心思把稻子都闷熟了、捂黄了,一天顶多也就设计出件把件;而我呢,不费吹灰之力就随手搞出两三件(若不是我勤于练狐媚神功,作品就更多了),于是乎,他看我的眼神,先是疑惑,慢慢地开始有了一滴滴的崇敬。 当然,无人之时我也很是汗颜。 一件衣服,整体设计照搬明代,局部设计抄袭现代,轻轻松松就创造出独具一格的晚明时装。咱现代人见多识广,没法子啊!(为什么大部分穿的人都穿到古代而不是穿到未来呢?因为咱到古代有知识、有文化、有见识、有性格,怎么着都能挖掘出个人特长,把长长的袖子舞起来,把小日子弄红火起来。穿到未来就歇菜了,整个成了落后的白痴。白痴的故事就让人看得郁闷了) ---------------------------------------------------------------------- “大嫂,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方面的长才!”一次,我上楼交图给慕风,他却不接,双手抱胸,斜倚门框,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赞美。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极淡极淡的笑,璀璨的美眸深深凝视着我,带着疑问、带着质询,就这么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好像我的脸上长出了一朵绝世奇葩。 “呃,所谓:木虚为琴瑟,竹虚为笙竽。会的东西不必都要显摆出来啊。”我竭力镇定虚的心,“若非你大哥娶了二房,我何必要这么做呢?” 他恍若未闻,依然紧紧盯着我看,目光灼热,幽黑深沉,直盯得我的小心脏“砰砰砰”巨响。 难道,他怀疑我的身份了?不会吧?转念一想,nnd,怀疑我也不怕。咱有金有银,赶快跑呗。 我定下心神,缓缓绽出一朵妩媚的笑:“没什么事,我就先下楼了。” 他一言不,微抿着粉红的薄唇,脸上有刹那的恍惚。莫不是最近我苦练笑容有了进步,可以达到“摄人心神”的功效了? 呵呵,要那样就太棒了。我耸耸肩,潇洒转身,准备下楼。我可没忘记这是个封建家庭,嫂嫂久立于小叔房门口,万一被仆佣撞见总是不太好。如果传到老洪耳里,说不定我还没能帮晚词复成仇,就先被色魔找个破理由休了。届时我只好吟诵着“凄凄惨惨戚戚”,向晚词说“sorry”了。 刚跨出一步,他居然伸手从后面一把拉住了我的衣袖。 “干什么?”我一惊,不由自主地大声喝问,脸竟然也不受控制的红了。 回头瞪他,他微赧地松开手,垂不语,只看见那希腊美男般挺直的鼻梁两侧,浓密的长睫毛在轻轻地翕动。 “你的图……还没给我。”他低低道,声若蚊蚋。 哦,的确忘给了!我双颊烧,连忙把图一丢,落荒而逃。 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抚摸我的两个金元宝。唉,跑路钱啊,还是太少, 女人,经济独立才是真正独立。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最可靠。物质保障不够强,底气就不够足啊。 故曰:多多挣钱才是王道! -------------------------------------------------------------------------- 时势逼人,我赶紧又跑去铺纸磨墨,开始勤奋奋地写话本小说。 这第二本集子,我是以清代李渔的《十二楼》和《连城璧》里的故事为主要改造对象。在此,向李才子真诚致歉:小女子不才啊,只想仰仗您老人家积蓄点跑路钱。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才子您大人大量,肯定不会介意的哦?再说,您的原文我也记不太清了,全篇只记得个大概故事情节,其他都是我自己绞尽脑汁地编编编,应该不算抄袭是吧? 这样想着,就继续放心大胆地“创作”了。 于是,每一日练功、画图、著书,从早忙到晚,就觉得这古代的日子忽然变得快了起来。 小禾有点舍不得我,专门特制了个布锤子帮我敲肩捶背。我感动之余,n次誓:一定要让小禾和我过上真正的顺风顺水、称心如意的好日子! -------------------------------------------------------------------------- 慕风好像并没有怀疑我是冒牌的,对我依然十分友善。 最奇妙的是,自从那次诡异的“绝世奇葩凝视事件”生后,他对我的崇敬之意开始由眼神转化为行动。 每次从铺子回来,他都会带各种各样包装精美的糕点零食给我吃,说是代表衣铺慰劳我画图辛苦。今日一包豆沙卷、水晶饼,明日一扎椒盐酥饼、椒桃片,后天一袋蝴蝶酥、油占子,也不直接交给我,就往小禾手里一塞,请她送进房来。 我最喜欢吃粘糯香滑的水晶饼和豆沙卷,其他的东东尝一点点后,就请求小禾伸出援助的小手帮忙对付。 水稻神通广大,不知哪知眼睛偷窥到小禾常在我房里的小客厅痛苦地消灭蝴蝶酥、油占子、椒盐饼,后来就直接买我最爱吃的那两样了。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体贴员工哩???老洪还真是慧眼识珠用对人了! 每天我都能开开心心的享受员工福利,这么吃啊吃的,再加上亲亲李婶的爱心夜宵,我现瘦瘦的身子日渐丰腴起来。 买吃的也就算了。水稻还专门帮我设计了别致的新装,由凤师傅和卓芹婶两大巧匠亲自缝制好送来给我。 那天,他把衣服带回来时,我正一个人静静地吃着午餐。正午的阳光慵懒地照在餐厅门口,空气里充满甜醉的气息。 他就立在那金色的阳光中,安静地看着我,直到我抬头,他才缓缓走过来,把手上的包袱往我身畔椅子上一摆,淡淡道:“大嫂,给你的。” 我看着包袱软趴趴的不像银子,诧异地问:“是什么啊?” 他隔张椅子坐下,露出一抹浅浅的笑:“衣服。” 什么意思?我连忙打开,果然是四款用料高级的新衣:“这,也是代表衣铺慰劳我画图辛苦?” 他摇头笑道:“非也!” 他灿烂的笑容,在正午的光线里,显得特别明亮炫目。好在我一向对美男还有一两分定力,遂低下头把衣服一件件拎起来欣赏。 嗯,式样很新颖啊,做工也精细,粉蓝、嫩黄、珍珠白、橙红四种色彩,都很衬我白皙的皮肤。实有些在奇怪,忍不住问:“不是慰劳,那是为何?好好的干嘛给我衣服?” “我现在设计的衣服不如你设计的行情好啊,”他单手托腮,侧故作郁闷状,潋滟的眸子闪烁着笑意,“卖不掉,只好全给你穿!” 其实我知道他的作品风格轻灵飘逸,独树一帜,一扫明代服装的死板之气,还是很受一些贵族千金追捧的。不过,他既然这么说,我也不便争辩。便收下来,顺着他的玩笑道:“谢谢风弟弟了!下次没人要的不要丢掉,全给我好了!” 他无声一笑,翩翩然转身,上楼捂稻子去也。 后来我了解到,这四款衣服根本没有上市卖过,是这世上“独四无五”的。 nnd!我怎么就觉得他和以前有那么一滴滴不同呢?死水稻究竟有没有怀疑我啊? 最可爱的小白鼠 四月初十,易江南为了容再生的书又来了。 他都是瞅准犬男女不在家时才来。平素,家里的佣仆都各忙各的:胡伯李婶老两口在厨房,不开饭时不出来;福嫂在她房里计算家用、做做针线;洒扫的云老叔一般和小厮阿布在门房下下棋。洪家虽然业大,但和一般商户富人一样,因为每一枚铜钱都是自己辛勤挣来的,所以并不铺张浪费,家里不像官宦世家一样佣仆如云。这倒给我蓄谋外遇创造了绝佳的条件。 我将江南兄引至勤慎楼偏厅用茶。 “第二次开印印数比较多,纸音的袁老板先付纹银一百五十两。”他把个小包裹轻轻放在桌上,微笑地看着我。 嘿嘿,涨价了!我心里偷乐,面上平静无波。 接过沉甸甸的一包银子,我感慨江南的痴情。晚词待他如此冷漠,他竟然几年来还念念不忘。抑或是,对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看他满腔赤诚的样子,我觉得并非如此。这世上,也许确实是有真心人的。 小禾机灵地拎起银子准备回房藏好,我小声嘱咐她回去绣那床复杂的百子图床单,没我的吩咐不要进来。 最近练习那连恒的媚术颇有心得,对着镜子抛个媚眼、挤个媚笑都十分娴熟自然了。今天我下定决心鼓足勇气,要把练习的成果在外遇候选人——江南同学身上进行试验。 我款款起身,含情脉脉地瞥了易江南一眼,然后右手端起小茶壶,左手纤细雪白的手指轻捏着小小的瓷茶碗,移到和他的眼睛平行的高度,轻轻地添续上茶水。 他接收到我多情的目光,似是一怔,然后呆呆望着我端茶的手,半晌才愣愣地双手端过杯子,低低道:“谢谢!” 我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自取一盏相陪,然后柔声唤道:“江南~~!”。 他手一颤,刚添的茶水都泼到了手上:“呃,晚、晚词,什么事?” 我故作娇羞地垂,轻声道:“谢谢你,江南!你帮了我的大忙了~~!”话声带着轻颤的尾音。 他微黑的脸上浮起清晰可见的两大朵红云,讷讷道:“应……应该的。我答应你的,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我暗笑:什么应该的,晚词都嫁人了,你也不欠她什么,真是个傻孩子啊! 面上我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样:“如今晚词父母双亡,在洪家是妻不如妾,处境堪怜,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了……”语声娇柔凄切,姿态楚楚可怜。 江南转过脸,痴痴地凝望着我:“晚词,我真的没想到……一别两年,事情变成这样。” 我抬起盈盈泪眼:“晚词好后悔啊!”我抽出一条熏香帕子,轻轻拭泪。 袅袅的香味中,江南怔忡地看着我,如在梦中,久久,他低喃:“别哭……我再也不出海了,就在你身边,远远的照顾你。” 我抬头,幽幽瞥了他一眼,极慢极慢地绽出一抹浅浅的笑,娇声道:“江南~~!你对我太好了,叫晚词怎么回报呢~~?” 我风情妖娆地起身,袅娜地弯下腰,殷殷地为他续了茶,慢悠悠递到他的唇边,让袖口的熏香充分在他身侧萦绕。 他浑身一僵,颤颤地伸出双手接过小小的茶碗,我故意很慢很慢地松开手,让他紧张僵化的手指和我的手指来了个“第一次零距离亲密接触”。 毫无意外的,茶水又泼了些出来,洒在他的前襟上。 我偷笑得要抽筋:小江南你这两年不会从没有过女人吧?怎么这么青涩啊?一点也不禁引诱。搞得我都有些不忍心拿你当小白鼠了。不过,半途而废不是我的风格,我狠下心,继续实验……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晚词不是故意的哦!”我娇滴滴地致歉,并急急弯下腰用帕子帮他擦拭衣衫上的水渍。 他忙放下小茶碗,窘得脸要滴出血来。 我弯着腰,头垂在他面前,手在他衣襟上忙活,他紊乱的呼吸声和“咚咚咚”擂鼓般的心跳就在耳畔。 “擦不干,怎么办嘛?”我装作又羞又急的样子,抬头媚眼流盼、娇声相询。 此刻,他的脸离我不到十公分,正魂不守舍地看着我,大大的眼睛里是迷蒙的雾气。 我柔媚地望着他的眼睛,用嗲嗲地、小得几不可闻的气声再问:“江南……怎么办嘛?” 他蓦地一把抱住我,勒得我快喘不过气来:“晚词,晚词,晚词……”他痛楚的一遍一遍低低地唤着梦中情人的名字,“我该怎么办?……晚词……” 他的怀抱宽阔结实,但于我却十分陌生。 第一次实验,非常成功。不仅验证了连恒的媚术是多么厉害,而且拉开了一场蓄谋已久的外遇的帷幕。 见好就要收。我轻轻挣脱出他的拥抱,低低道:“江南,我知道你还喜欢我。但……” 他低着头半天不语,再抬头时,眼中似有泪痕:“我知道,你已是洪非尘的人。刚才,是我情难自禁。对不起,我知道不应该。可是我见到你,就很受你吸引……” “现在,也只有你,对我还是真心。”我轻声道。 他有点悲凉:“晚词,但愿我的真心,不给你带来困扰。” 我暗赞一个:好人啊!时刻惦记着晚词的处境。 “是啊,这里毕竟是洪家。这个月二十日,洪非尘会到杭州去谈生意,届时我们同游南山招隐寺如何?” 他大眼睛一亮:“好啊!”然后脸色一垮,“可是被人现,我是男人不要紧,你的清誉就要受损了!" 也是哦!封建礼教猛于虎,吃人都不吐骨头!心念一转,我妩媚一笑:“无妨。到时我雇辆车出门,然后在车上换上男装,我们巳时正(即上午9时)在招隐寺门外竹林西边见。” 江南同学闻言大喜,自觉的起身:“那我就先告辞了!你多保重!” 我将其送到勤慎楼的门厅,目送他恋恋不舍地离去。 ------------------------------------------------------------------------ 刚准备转身回房,忽闻一声铮铮的琴音裂帛般划破沉寂的空气。 紧接着,整个庭院里都响起了疾风暴雨似的琴声。声声铿锵,像惊雷震响,狂风乍起;似惊涛巨浪,激流奔腾。我被笼罩在这排山倒海的琴音中,震撼万分。 蓦地,琴声一停,所有的风暴戛然而止。然后,一声低沉雄浑的颤音,震人心魄地响起,如虎啸山林, 如龙吟水沼,如万马齐喑…… 渐渐地,琴声势缓,如行云流水,月光泻地。我刚松了一口气,那琴声又骤然一变,再次如狂风暴雨般响起……琴音敲击着我的心脏,只觉一种撕心裂肺般的感觉,令我心痛神伤! “铛”的一声,激越的琴声突然生生停止,似乎,是琴弦承受不住这排山倒海般激烈的情绪而崩裂了。 紧接着是一阵狂乱无章的琴音,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我怔怔地立在门口,心里,忽然空落落的,说不尽的黯然,说不尽的凄清。 琴为心声。 慕风……为何弹奏这样的曲子? 这算外遇么?1 四月十七,洪非尘就提前动身赴杭了。 “晚词,我不在家这七八日,你和宝带要和睦相处啊。”上车前,老洪同志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未待我回话,身旁的老福嫂就说道:“老爷您放心,夫人的贤惠是出了名的!”说着还剜了宝带一眼,言外之意是:若不和睦,必是妖女生事。连恒嘱我“贤惠大度”,确有奇效。 我暗笑,脸上不动声色,静静道:“您放心吧。” 洪非尘和洪福遂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耶!自由了! 正开心着,更让人高兴的事又接踵而至。 老洪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年轻男子来找宝带,自称是她的表哥,说是姨丈——宝带的赌鬼老爹生了重病,要接宝带回去照顾。 “家里没有其他人了么?”我问那垂手立于厅中的青年。这人长得还算齐整,中等个,四方脸,浓眉长眼,直鼻方口,只是眼神闪烁,见之不爽。 青年侃侃答道:“姨母三年前就被姨丈气得过世了,姨丈只宝妹妹一个姑娘,如今嫁到府上这么久,也没回去过一日。姨丈生活潦倒,又加思女心切,前几日就病了。今天我看病势沉重,只好来知会妹妹一声。” 口才倒不错啊。嫁到府上?思女心切?怎么听着这么诡异、这么逆耳呢?当初明明是赌鬼卖掉女儿的! 那厢宝带急急从房里奔出来,娇声道:“姐姐,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定要回去照看几日的!” 我巴不得她早点消失,便点头同意。 宝带大喜,忙对青年道:“子良哥,我们走吧!”说罢扭动腰肢蛇形而去。 看着他们双双离去的背影,我闪过一个念头,遂招手叫阿布过来,低声吩咐:“你悄悄跟着二夫人,看她父亲在何处,家中是何光景。不能让她现。”阿布惯烦宝带,连忙领命而去。 不久阿布回来禀报:宝带的老爹住城西汤圆巷,是罗子良的房子,离洪府也就刻把钟的路。家里看门楣陈设光景一般,不甚宽裕,但也并非穷困潦倒。 我点点头,心中有了计较。给了阿布二两碎银,嘱咐他每日不着痕迹地前去查访一番。 老洪不在家,慕风往外面跑得也勤了,不仅要管衣铺,还要帮老洪巡查绣庄和布厂,终日见不到人影。 十九日中午,一个清秀的少女来找“慕公子”。 “夫人,我是洪记成衣铺的,我叫凤秀草……前天,我把纳好的鞋带到铺子里,还没给慕公子,他就出去了,这两日也没看见他,我就……冒昧送到府上来了。”少女有双很澄净的大眼睛,搭配着樱桃小口瓜子脸,典型的“小家碧玉”牌。 “凤秀草?”我问,“可是凤大师傅家的姑娘?” 秀草点点头。她从包袱里拿出一双银色缎面布底男靴,吞吞吐吐道:“我……是看公子脚上那双,那双已经有点泛了色,才着急给他……” 我接过来,见那软缎上绣着兰草暗纹,鞋底纳了一层又一层,做工极之精细。 “真的很漂亮!”我由衷赞叹,“是你做的么?” 她害羞地点头:“是的。老爷夫人的鞋都是绣庄的蓝婶子和王大娘做,公子管我们铺子,所以都是我做。” 我点点头,笑道:“辛苦你了!晚上不管风弟弟几时回来,我都会第一时间转交给他的。” 她红着脸,福了一福,道:“谢谢夫人。秀草告辞了。” 秀草刚走,小禾就“噗嗤”一笑:“哈,肯定是想慕风公子了,以为在家里能见到他。” 我蹙眉:“此话怎讲?” 小禾俯在我耳畔笑道:“我听她妹妹玉花说,秀草丫头梦里还叫着‘公子公子’呢!可是慕风公子眼睛长头顶上,又怎可能看上她呢?” 不知怎的,这个话题让我有点烦:“小禾,烦人家的事作甚?去绣百子图吧 ,过些天等着用呢。” 小禾领命而去。我也回房继续和写了一大半的小说做斗争。 吃晚饭时,我才看到慕风的人影。 看他满面倦容,福嫂连忙过来问:“公子吃过没?可要厨房加些菜?”她是洪霓羽——慕风母亲幼时的侍女,所以一直对慕风十分殷勤。 慕风点头道:“在外简单吃了些。福嫂,你也忙了一天,早些回房歇着吧。” 福嫂道:“那就再喝碗汤罢。”颠颠跑到厨房盛了碗甜汤来放桌上,方才告退。 餐厅里就剩下我和他。昏黄的烛火中,他美丽无暇的面庞忽明忽暗,让我没来由的感到局促、压抑。 他与我隔张椅子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淡淡道:“明个是衣铺工钱的日子。今个帐都算出来了,就直接领了带回来。” 我大喜过望,连忙接过那叠银票——这可是我第一次摸到明代银票呢,上次在钱庄倒是见人家换过。数了数是三百五十两。怎么比上月多出那么多?我又数一遍,还是三百五十两。 “这个月,我分到五百一十两,”他在旁解释,“但大部分图都是你画的,我拿一半受之有愧。” 呵,轻才重义的好同志!再次刮目相看! 我也想伪装成“视金钱如粪土”,和他客气一番、推辞一番。可目前是危机四伏:绝世水稻说不准已经在怀疑我,银剑宝带时刻想把我挤下台,色魔老洪和我再多接触几次也可能怀疑我……报复未成身先死,必使若若泪满襟,我真的急需跑路的资本以防不测啊! “风弟弟,那就谢谢你了。”现实像秋风扫落叶般无情,我也只能不客气的笑纳了。只有真金白银,才能真正安抚我这异时空来客彷徨的心。 看我眉飞色舞收起银票的样子,一直在旁边默然不语的慕风终于忍不住了:“你,真的是我大嫂么?” 冰冷的话语,惊得我一颤,手上拿着的银票都吓掉了好几张。。 “我……当然是啊!”我抬头瞪她。 “你,叫什么名字?”他定定地看着我,天人般的面孔失了血色,衬得深邃的眸子愈加黑不见底。 “朱、朱晚词啊!”我磕磕巴巴地回答。my god,他真的一直在怀疑我! “是么?朱晚词?”他依然定定望着我,嘴角扯出一丝飘忽的笑容。 我的心很虚。若不是惦记着帮晚词报仇,我真想立马抱着金银以神舟六号的度逃遁了。 “我就是你的大嫂朱晚词啊!你怎么了?魔障了?”我决定嘴硬死撑到底。连恒的计划还没真正实施呢,就这么结束多不甘心! 他从怀里掏出样东西递给我——是一本晚词的手写诗词集。 “我……我的东西怎么在你这?难道你偷偷进过我房间?”这本诗集我从未见过,但我不信晚词会把自己的手稿送人,肯定是他偷拿的。 “这是在后面楼上大哥的。 “你究竟想说什么?”我恼怒地瞪着他。nnd!你以为我喜欢冒充别人啊?烦死了! 他忽然笑了起来:“大嫂的性格,变化很大;大嫂的字,变化也很大。”见我不搭理,又道,“你上次在模特图纸上写的字和这本诗词上的很不同。” 我嗤笑:“这有什么奇怪?你痴情的大哥都能变心,我改变一点算什么?至于字,我现在就是喜欢写柳体正楷,风弟弟,你不觉得管太多了么?” 他深深看我一眼,不再多语。 “风弟弟,没什么事我回房了。”我急着撤退。 “大嫂慢走。”他轻轻道。 翌日,就是四月二十——我和易江南约定同游招隐的日子。 这算外遇么?2 暮春的南山风景如画。招隐寺就在那春光深处。 寺左是座杜鹃园,远远就可看见山石间掩映着丛丛簇簇的杜鹃,随山势高低起伏,在旖旎的的暖风里分外妖娆。寺右是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无边的绿色,摇曳出别样的风姿。一条小溪顺着山寺外墙,从山上潺潺流下,溪畔虫儿在飞,鸟儿在叫,偶尔传来三两个人的呢喃细语,却显出一种比寂然无声更静的静。 我在家也无事,便来的比较早,易江南还没有到。沐浴着晨光,我顺着蜿蜒的山道往山上走。越向上延伸,宁静也越来越纯,听得见微风穿过树叶的声响。 在现代,我也常来南山游玩,作为z市4a级的风景名胜区,这里是小学生、中学生春秋游的必去场所。从小到大,来南山,来招隐寺不下十五、六次,但从没像此刻一般,感到如此纯粹的宁静,静得仿佛能听见大山的呼吸。 曲曲清溪路,潺潺出翠微;一声黄鸟啼,数片野花飞。漫步其中,穿越两个月来的郁闷都烟消云散,只感觉无边的祥和安适。不管在什么时空,只要能活的自在,就是幸福吧。 信步走了一段,我怕江南也提前来,便回头慢慢逛下山来。路上捉住了一只极漂亮的凤尾蝶,看小东西扑扇着小翅膀竭力逃走的样子,我心生不忍,最终还是放了这可爱的小生灵。 前方,竹林在望,我稍稍加快了步伐。忽然,一双有力的手从后面紧紧拉住我的胳膊。 我一转身,叫道:“江南!你干嘛啊!” 却不是江南。 那人使劲拉着我,大步流星往前走,长长的秀在晨风中桀骜地飞扬。 是——他? 我被他强拉着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小跑,直跑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才止住步子。 “你跟踪我?”我愤愤地指责。 他松开手,脸色雪白、咬牙切齿地看着我,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那个样子,简直像嫉妒的丈夫现场抓住了偷情的妻子。 莫非,老洪吩咐他监视我?nnd!难道我就没有见朋友的自由了? 我见他只顾喷火,并不答话,便掉头想跑出去。 他猛地把我一拉:“不许走!” “你究竟想干嘛啊?放我出去!”我瞪着他,太莫名其妙了吧? 他冷声道:“你打扮成这不男不女的鬼样子,我倒要问问你想干嘛?!” “我来游山玩水,不行么?”我气愤地盯着他一直死拉住我不放的手。 他上前一步,离我仅有不到半尺的距离,冷然望着我:“和其他男人一起是吗?” 我恼恨地望着他:“你凭什么管我?” 我死命想甩脱他,他却牢牢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抵靠在岩石上。他的目光深不可测,闪着令我心悸的寒光:“凭——你是我大嫂,我不想看着你罪犯‘七出’,以‘淫佚’之恶名被休掉!” tnnd!果然是万恶的旧社会!连出门和异性逛逛山林都是死路一条!青天白日大庭广众的,可能会生什么不轨之行么? 我气得浑身抖:“谁说我是你大嫂!我不是!你少管我!就是你哥也管不着我!” 话一说出口,飘走的理智又回了头。呃,后悔……报复大计要半途而废了……我的泪是伤心的雨啊,在心里面下个不停…… “哦?”他忽然挑起秀眉,无声地笑了笑,“那你是谁?” “我……”我是谁?我还要不要帮晚词报仇?定了定神,我道:“我是朱晚词,你大哥现在有了宝带,她才是你大嫂!她这几日都不回府了,你怎么不去管她?” 他被我噎得脸色白,半晌道:“你就是执意要去见那——易江南了?”他怎么知道的?难道那天我和江南在偏厅说话他都听到了?好你个偷窥狂啊! “是!”我冷声道,“我和他约好,只是游赏山林,为何不能去?你不给我去,我还偏要去!” 他紧抿着粉红的唇,眼里闪过一抹戾气。如果目光能杀人,此刻我即横尸山野。 我是吃软不吃硬的人,他越凶,我越来火,便也咬着牙齿忿忿地瞪着他,用喷火的目光恶狠狠地凌迟他。 他紧扣着我胳膊的手瞬即加重了力道,然后戏剧性的事情生了—— 他蓦然俯下头,那么突然、那么突然地吻住了我的唇,突然到他的舌尖已经触碰到了我的时,我依然圆瞪着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全身僵硬地抵在山石上,惊愕得无法动弹。 然后,心跳声像激越的战鼓般响起,不知是我一人的,还是夹着他的。 他的吻生涩、霸道而又狂野,火热的舌尖肆无忌惮地吸吮我的唇舌,好似要把我生吞下去。他的双臂箍得我紧紧的,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火热的身体。我无法逃开,被他吻得快要窒息。 一分钟前,他还是个封建卫道士,此刻,怎么忽而做出这样违反伦理、大逆不道的事?他,口口声声喊我“大嫂”啊…… 我心慌意乱,大脑宣告死机。 他把我越抱越紧,柔软的唇舌辗转在我唇上吸吮。意志消融在醉人的暖风里,我目眩神迷,像初吻时不知所措地浑身颤抖着,双手无力地攀上他的身体,渐渐地沉醉其中。我情不自禁地用连恒所教的方法回吻他。他低喘一声,更加紧紧地抵住我,两具烫得要爆炸的身子密密贴合着,在唇舌交缠中激烈地沉沦。随着一阵阵幸福的晕眩,我仿佛被人抽掉了骨头般,一寸寸地酥软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风儿忽然传来了游人的笑语。 蓦地,我想起了江南,想起江南可能正在竹林之西等我。 “不……”我轻呼出声,想挣脱出他的怀抱。我本来想接近的是江南啊,怎么会和他在此抵死缠绵? 可是,这个突如其来的热吻,我居然并不反感,甚至非常喜欢。莫非白日见了鬼,“外遇”,要变成“内遇”? 真的是不可思议呀! “别动……”他哑声道,旋即把我箍得更紧,舌头再次潜入我的嘴里,探索着我的舌尖。那种感觉,竟令我无法抗拒。我无声地叹息,颤抖地闭上眼睛,任这男人继续生涩地侵占、品尝、抚慰我的唇舌,直到无法呼吸。 待他终于平息下来,我已浑身无力,只能绵软地偎在他胸前轻喘吁吁,脸上烫得像快死去。他,实在令我意外。恪守礼教、淡然有礼,是他对我一贯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吻我?为什么我和他接吻,竟会如此意乱情迷、不由自己? 他静静地拥住我,光洁的下巴轻轻地磨蹭着我的头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也没有解释。他的怀抱,火热而舒适,让我没来由的依恋,没来由的安心。 “为什么……会这样?”慢慢地缓过气来,我轻声问。 “因为,你讲的话,我听了生气,只好堵住你的嘴。”他的脸也很红,深邃的美眸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如星如梦。 “可是,我是你大嫂!”我羞怯地小声指控。 他哼一声,嗤道:“你不是说了——你不是吗?” 我一窒。聪明如他,可能早就怀疑我了,只是苦于证据不足罢了。 我轻轻挣出他的怀抱,红着脸撞着胆打量他,想看出他的心中究竟在想什么。树光花影中,他的面庞宛若天神,俊美得让我不敢正视。以前以为,只有漫画中才有这样唯美的男人。 游人的喧哗声渐渐近了,好像就在岩石后方。 他警告地看着我,压低声音道:“你,不许和易江南有暧昧!” 我正想问他布这道命令的立场是什么,却忽听一个娇俏的女声叫道:“咦?这不是洪记成衣的慕风公子吗?你们……” “哟,这个小公子长得好秀气呀!”另一个老年女子议论的,好像是男装打扮的我。 慕风一愣,连忙放开我,退后一步。 我又羞又气,拎起衣袍的下摆夺路而逃。 翌日,z城开始流传洪记成衣的慕风公子好男风的传闻。铺子里,慕名前来购买男装的人突然多了起来。停在店铺门口的车马经常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可怜的水稻只好天天躲在家里,坚决不迈入店堂一步。 这还不行。洪府门口,成天有衣饰光鲜、油头粉面的男子在探头探脑。更有胆大妄为的,直接送上帖子,邀请慕公子至xx客栈xx房间相聚,期盼能共吟一曲《后庭花》。 连凤秀草,都专门跑来泪眼汪汪地问阿布:“公子,可是真的那样?” 阿布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秀草刚松口气,阿布道:“我不知道!也许吧!爷的事我可不敢问!” 秀草抽泣着踉跄离去。 水稻真的要疯了。 他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里,拼命地折磨那架无辜的古琴。附近经过的人,不时来打探:“洪家可是又开设了古琴学堂?价格还贵啊?把我家小六送来收不收啊?” 阿布被问得不胜其烦,也摸不透主子的意思,遂壮着胆上楼询问。 ……一声巨响之后,洪府又恢复了宁静。 ---------------------------------------------------------------------------- 今天情节生戏剧性转变,江南的拥趸不要拍砖哦!有点怕…… 爱是令人伤神的1 竹林之西,易江南在焦灼地等待着我。 看我满面绯红,惊惶跑来,他大惊失色:“晚词,怎么了?” 我深深吸口气,定下心魂,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什么,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啊。” 他温和地一笑:“没什么,我也刚到一会。晚词,你真的没事么?” 我点头,转换话题道:“我今日着男装,不要再‘晚词晚词’的,你就喊我朱公子好了!” “好!“他露出十分开心的笑容。 我们并肩往寺里走去。招隐寺地方不大,僧人也少,转了一圈,我们又步出寺门,走到竹林深处。 本来,我选这个僻静的地方相见,是想和江南好好商讨谋划:如何冲破封建礼教的藩篱,拥有美好的未来。可是,刚才被慕风那么一搅和,心里面乱糟糟的,什么情绪也没有了。 此刻,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静静地坐在这林中,把紊乱的思维梳理清晰。刚才的吻,一点也没有被强迫的感觉,除了开头时很惊诧,后来竟然是很愉悦、很激动人心的!怎么会这样?我居然和我名义上的小叔、洪色魔的表弟……kiss?!唉,要不是被人撞破,鬼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天雷勾动地火呢!想想就心惊! 江南看我无精打采的,关切地询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在洪家很不开心?” 我点点头,心里有点惭愧:不好意思啊,江南。约你出来,又不搭理你。此刻,真的没有一丁点聊天的兴致,只想赶快赶快奔回去,抓住那株绝品水稻问个清楚,他究竟想怎么样?! 江南顿住脚步,忧郁地望着我,沉默了半天,吞吞吐吐道:“晚词,我,我还是喜欢你!” 我一怔。喜欢?江南,我也喜欢你,可我的心,却为另一个人乱了。也许,我对你,只是喜欢…… 他忽然有些激动,一把拉住我的手:“真的,我这几日夜里都睡不着,因为想到今天要和你同游……想想就开心!” 我木然看着他的手。突然生的“内遇”事件,让我没有一滴滴情绪去想“外遇”。 “喜欢,又怎样呢?”我喃喃道。 他一窒。半晌无言。 “我,我会照顾你。我愿意照顾你……一生一世。”他涨红了脸,说出几年来不变的心愿。 好傻好傻的江南啊! “如果,洪非尘现你我有私情,一定会让我们生不如死!”我点出事实。江南啊,别说我还不爱你,就是爱了又能“一生一世“吗? 他僵住,面如土色,半晌无言。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除非,你比他强几倍!打击得他无力干涉我们的事情!” “强几倍!强几倍!”他长叹一声,显得无比痛苦,“是啊, 我的心没有变,可是今时已不同往日,你已嫁到洪家……” “不错。即使我被洪非尘休了,你家里人会允许你和我在一起么?”我进一步指出无情的现实。这些困难本来我也想过,但总觉得什么都没开始,杞人忧天也没用,以后可以慢慢地解决。现在,我的心好乱,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求赶快离开…… 他又一僵。 “除非,你在家里地位最高,无人敢管你!但这似乎不可能吧?”我轻轻道。 他沉思片刻,然后点头道:“是的,逃避现实不是法子。我只有执掌家里所有的生意,才对付得了洪非尘,才治得住家里反对的人!” 他握紧双拳,脸上浮现出我很陌生的严厉神情。 “所以,我俩终是有缘无分。“我作总结性言,“我在洪家受委屈,是我的命。江南,你还年轻,有很多闺秀等待着你的垂青,你不必为我做太多……” 我把话说白说透了,如果江南从此远离我,正好就认清了他的本质,从此一拍两散省得烦恼;如果他从此奋努力获得成功,我即使不选择他,对他也是好事一桩。激励他上进总是没错吧?看他哥哥易长安就不是好人,不努力以后江南会吃亏的! 江南定定凝视着我,颤声道:“晚词,我一定要得到你!”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江南,倒是个长情的人啊!可惜,他爱的是“晚词”,而我,叫容若若。 想想有点悲凉,我曾妄想做另一个女人的替身,获得江南的爱情。这时代,所有倾慕我的男人,都是因为“晚词”。 容若若,只是个遭遇背叛的异时空来客,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前路迷离,命运扑朔…… “江南,最近我们也不能频繁见面……”除了防止遭人非议,我还需要点时间和水稻周旋,探明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要不要赶快策划跑路。 他点点头:“我明白的,人言可畏!让洪非尘怀疑就惨了。除了印书的事,其他时候我不会去找你。我也要定心帮助父亲打理生意,获取他的信任!” 招隐会晤正式结束。我们一前一后出了林子,各自回家。 ------------------------------------------------------------ 到家已过午时。 阿布说水稻他早就回来了,一个人在院子里陀螺般转了几十圈,刚刚又很生气地冲了出去,不知所踪。 “公子他今天一早脸色就很难看,不知谁得罪他了。”阿布叹气道。 呵呵,大概是我吧。 可是,他这么生气干什么?难道他一直偷偷爱着“晚词”?抑或,爱上来自四百年后的我?他今天那种表现,在心理学上不就名曰“嫉妒”吗? 死水稻跑去哪了?好想问个明白。 整个下午,我都坐在正厅里,表面和小禾闲话家常,其实在等待他归来。可是直到晚饭后,都不见人影。我失望无比地回了房。 翌日,听阿布抱怨说:公子夜里才回,喝得酩酊大醉,害他一夜在房里伺候着。 “现在他人呢?”我装作漫不经心的问。 “去铺子了吧。” 下午,终于远远地见到了水稻,他 “砰”的一声推开大门,一路狂奔到楼上,愤怒得头都好像在燃烧。然后,家里传出怒吼的琴声。 那一刹那,我忽然顿悟了什么叫“魔音穿脑”。 ------------------------------------------------------------------ 恍恍惚惚过了两日,又到了和连恒约定的日子。这两日,慕风都窝在房里躲避那些明代龙阳君,没有和我照面,可我却总情不自禁想着他。 朝思暮想,魂不守舍……难道,我爱上他了? 这个念头,让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顿时脸红耳热、心跳加,状似烧。 毫无疑问,一直对他有好感。他人品不错,时常明中暗里的帮助我;他很聪明很温柔,帮我挣到那么多银子;他的琴弹得很棒,没有高洁的心性奏不出《高山流水》的意境;还有,他英俊得让我不敢正视…… 两天来,我茶饭不思,使劲想他的坏处,却终是说不出他有什么不好。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这样牵动我的情绪,包括郑涄。那时,就是他拼命追求,我感动接受,很少花心思去琢磨他。 现在,我竟然为了慕风乱了方寸……在那漏*点的一吻之前,我们明明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 唉,好晕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 精明的连恒只瞥我一眼,就现了我的异样。 她慵懒地躺在东房临窗那张精美的卧榻上,娇笑道:“果然有了情郎了!只有这‘情’字最是伤人心魂啊!”“唉!不提也罢!”我有点沮丧,只怨自己道行太低,一株莫名其妙的稻子就困扰到我,“还是先谈正事吧,洪非尘他到杭州去了,再过两日才回来,上次差点被这色魔……” “哈哈哈!”连恒朗声大笑,“正常呀!洪老爷对那钱氏不就图个新鲜么?日日让其在一处,很快新人就变旧人了。” 她从袖里掏出一个绣工精细的荷包,正色道:“里面的药,给你以防不测。用法里面纸条上都写着了,不同的剂量,不同的效果。这个月用不到,下个月就肯定用得着了!” 我心领神会,赶紧贴身收好。 她又从紫檀长桌的小屉里,拿出一本和上次那本长相酷似的小册子,轻笑道:“此乃媚术第八重也!” 我打开一看,扉页上书:第八重:房中术。 我脸一红,继续翻看,里面图文并茂,有各种比《色戒》还有难度的姿势,有提高性趣的法子,居然还有做收缩运动锻炼某私密部位,从而让男人更内个的法子……(暴晕……)最后,还附录了十几道滋阴壮阳的食物做法(纵欲之余,竟然不忘保养……里氏8。o级震撼中……)。 nnd!难怪那么美的素卿一点机会也没有!连恒,你太厉害啦! “妹妹不必惊诧。男人嘴上再崇高,都是喜欢这个的。”连恒坐正身子,很坦然很诚挚地说道,“反正我会的都传授与你,你想用在洪老爷身上也可,不愿意再和他同房呢,你就用荷包中那药……” 我十分激动,向她行了个礼:“连恒姐姐,你真的待我太好了!谢谢你!” 连恒微笑道:“不知为何,与你是一见如故,交浅言深。这也是彼此的缘分。这个月回去后,穿戴要简朴素净,装成不辞劳苦、体贴夫君的样子,衬托出二房的骄奢放纵,好逸恶劳。房事上,继续与洪老爷保持距离,使他与钱氏的亲密达到极盛!” 我连连点头允诺。 她理了理鬓,媚然一笑:“妹妹要记住:月盈,则必亏;盛极,则必衰!” 我也报以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连恒的部署,她一说我就明白;但她若不说,我自己却又绝对想不出。这就是 “小聪明”和“大智慧”的差距啊! 来古代,最幸运的事,就是认识连恒。她简直集心理学家、哲学家、美容大师、时尚顾问等于一体,一步步策略,实非凡俗女子所想。 接着,我把宝带随她表哥罗子良回家照顾她爹的事和连恒细细说了。连恒皱眉道:“这女人果真是有问题的,绝非善类!这个月,我们可以布局了!” 我郑重地点点头,和连恒商量了一下具体的做法。 ------------------------------------------------- 内个。。内个。。 大家要是没事,就多点点兔兔的书。。推荐哈皮 呵呵 爱是令人伤神的2 出了连恒家的大门,看到洪府门口正翩然立着那蜗居了两日的慕风。路边,停着一辆简朴的马车。 见到我走过来,他美眸一亮,白皙的面庞迅即浮上淡淡的红云,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小禾,我和大嫂有些事要去衣铺,你自己进去吧!”他柔声对小禾道。 我的心一阵慌乱:衣铺能有什么事要我亲自去?他,是找我摊牌了吧? 慕风微笑抬眸,做出“请上车”的手势。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冷静面对才是正理。我对小禾点点头,忐忑地上了车。车厢逼仄,我有点局促。抬头看他一眼,正好撞上他火热的目光。我一慌,赶紧垂下头,心里暗骂:容若若,你也太不争气了,连株稻子都搞不定,还妄想代晚词伸张正义呢! 好在,诡异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一声马嘶,车子停了下来。 下了车,过了一道石桥,一扇半开的黑油竹院门里传出了咿咿哑哑的读书声。 “这是——书塾?”我有些好奇。 他深深看我一眼,似笑非笑道:“是啊,进去参观一下如何?”说罢,也不等我回答,就迈入门内。 我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紧跟其后,进了院门。 里面是个不大的院落,一座白墙小屋前,两株石榴树已经开始绽放花朵。漆黑的屋门紧紧关闭着。 “子曰” “诗云”的读书声,是从屋子的大圆窗传出来的。 关于书塾,我所有的印象都来自鲁迅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据说这“三味”是把经书比作五谷,史书比作蔬菜,子书比作点心,追求功名的读书人沉醉其中,乐趣无穷。 我好奇地和慕风站在圆窗前,看到书塾东面有张大方桌,大桌前是参差不齐的小书桌,分列两组摆放,学生单人独坐,和现代的学校很不相同。 一个三十多岁的夫子正手捧书卷站在方桌前,领着十来个孩童摇头晃脑。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凡爱众,而亲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夫子半眯着眼睛,抑扬顿挫。 学生跟着念:“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凡爱众,而亲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夫子继续念。 学生又跟着念:“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带我来这干嘛?”我不解地问。 慕风再次深深看着我,半晌,飘出一句话:“你第一句话,似乎不该说这个!” 我一怔,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继而脑子开始飞转。他不可能无聊到专门带我来看,书塾里有什么非看不可的人? 我仔细打量那夫子,越看越有些面熟。难道…… 正思忖着,那边厢读书声停了下来。夫子推门而出,跑我面前,一脸熟络:“妹妹!半年多不见了,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我也刚搬过来不久呢!” 妹妹、半年……原来死水稻在试探我! 我屈膝行礼,笑道:“大哥,从这里经过,顺便看看!你一切都好,晚词就放心了!大哥快进去吧!” 那夫子点点头,道:“妹妹你看起来也很好,那我就进去了。” 很快,咿咿哑哑的读书声又再次响起。 慕风蹙眉打量我半天,冒出四个字:“你很聪明!” 我故作不解:“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他吸口气,决定不再兜圈子:“你究竟是谁?” 我反问:“你说呢?”然后上了马车。 逃避这个问题,是因为不想两个月来的忍辱负重、伪装大度的功效前功尽弃;更不想让刚刚才和连恒商量好的下一步计划,没有实施就遭到破坏。 他紧跟上来,急急地道:“你并不贪图富贵虚荣,如果为钱来,大可不必那么辛苦地画图、写 书挣钱!只要哄好大哥就可以执掌财权!”果然是幽灵水稻,写书也被他现了! 他继续道:“你也不是为了破坏而来,你从不到布厂、绣庄,连衣铺都极少涉足,整天窝在家 里,不可能是其他布帛老板派来的!” 我又惊慌又好笑,水稻你厉害!你以为我演《无间道》啊?遂强笑道:“我就是我!我倒想问你,你究竟是想怎样?那天……你为何……”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 他静静看着我半晌,然后垂道:“其实从下暴雨的那天,我就觉得哪里怪怪的。那晚我回来,正好看到小禾扔出一套破烂衣服,式样非常奇特。小禾说,把你找回来时,你就穿着那衣服。到宝带进门那天,你在酒桌上的反应也和平时不太同,我以为你是负气。可是客人走后,你恶狠狠地瞪我一眼,冷冷说道:‘公子可知非礼勿听?请回!不送!’我就觉得更奇怪了,什么“公子”、“不送”的?再后来仔细观察你,你的字、你的画、你的一言一行都不可能是大嫂!” 他蓦然抬头,看向脸色有些白的我:“大哥他新得了宝带,自然不关注你,其实只要他和你多处几日,你就会被……揭穿!” 我震惊于他的心思缜密和不动声色。那时初来这时空,彷徨得很,只准备暂住洪府几天,马脚自是露得比较多,他都一一收在眼底,还怀疑我是贪图富贵的捞钱女或商业对手派来的卧底,整日在追踪观察我! 我自以为伪装得很像,其实一早就被他怀疑……无语…… 他凝眸望着我,仿佛想穿透我的灵魂。我木木坐在那,没有一点反应。 他似乎忍无可忍,猛地握住我的手,焦灼地喊道:“不管你是谁,我都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你了!告诉我,你是谁?究竟为何而来?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呀!!!” 车厢里陷入一片死寂。 他说,他可以帮我?如果我把一切告诉他,他会支持我留下来帮晚词报复他大哥么? 看平素老洪和他兄慈弟恭的样子,我们注定属于两个不同的阵营,他,怎么可能帮我??等我计划成功,他说不定还会恨我……念及此,心里沉甸甸的,好难受。 忽然,幻听般的,梦境中那幽幽的女声又在耳畔响起:“好恨——好恨啊——帮我报仇——帮我报仇啊——” 想到可能已经死去的晚词,那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晚词,我的心一阵冷,报复的决心又坚定起来。洪非尘这个贪新忘旧的负心汉,别想过得安稳!宝带这恩将仇报的银剑女,也别想有好下场! 连续两日迷乱的心神终于定了下来,我直直看着慕风深邃的美眸,一字一字道:“风弟弟,你想太多了!我就是你大嫂——朱晚词!” 他的脸色也“刷”地失去颜色,有点痛心地望着我,刚想说什么,车停了。 到家了。 我无言地看他一眼,下了车。慕风,谢谢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可是现在的情况,真的很复杂。趁彼此还未泥足深陷,早点儿说再见吧!如果到一切尘埃落定时,你还能这么对我表白,我会很认真的考虑——是否选择你。 -------------------------------------------------------------- 四月二十三日晚,宝带趾高气昂地回到洪府。 四月二十四日晚,老洪和洪福风尘仆仆地返回家中。 老洪回家后,我遵循连恒的嘱咐,梳着最普通的型,穿着最简朴的衣服,打扮得极其素淡。和那妖娆风情、曲意逢迎的宝带一比,黯然失色到不见一丝光芒。 晚上的接风洗尘宴上,洪非尘居中坐主座,我和宝带分列其左右,宝带另一侧是洪福,我的另一侧就是慕风。 这两日,慕风整天巡视衣铺、绣庄、布厂,把自己安排得很忙,清晨即出,月出方回。我们没有再见过面。 越不相见,越是惦念。可是,我和他,注定是不可能的吧? 我偷偷瞥他一眼,见他没什么食欲的样子,一块肉在口中缓缓嚼了半天也不见咽下。我也夹了一块——李婶做得很好吃啊! “大哥,我胃有些不舒服,先上去休息了!你们慢用!”他忽然停箸起身,欲离席而去。 老洪关切地说道:“想必这些日子累着了!多多保重身子,早点休息!明早还不舒服就得请个好医生瞧瞧!” 慕风点点头,“嗯”一声就上楼了。 这人,什么意思啊?我心里忽然噎得慌,一顿饭吃得没情没绪,一点味道也没吃出来。 饭后,宝带娇柔地扶起微醺的老洪,一起钻进了静宜楼的西房。 小别胜新婚,洪府,又经历了一个不眠之夜。 ---------------------------------------------------- 兔兔又要考试了。。。 大家支持哈皮!! 千万不要同情我1 “这道蜂蜜果丁,有滋阴的功效,妹妹你试试看呢。”翌日早晨,我素面朝天,荆钗布裙,端着白瓷小碗从厨房出来。 宝带犹疑着接过碗,尝了一小口,道:“嗯,还不错!”然后就埋头吃起来。 洪非尘诧异地看着我:“晚词你怎有这份闲情?” 我淡然道:“妹妹日日伺候老爷实在辛苦,也要保重身体。我是大房,关心她是应该的。” 宝带抬头问道:“不知是怎么做的?” “取核桃仁四两捣碎捣碎,与无花果、杏干、葡萄干各二两混合起来,加上蜂蜜二两,细细调和即成。每日饮用一小碗。”我淡淡道。没法子,要继续与老洪保持距离,表现不能太出挑。 老洪又看我一眼。我一身布衣,还披挂着叫小禾制作的围裙,愈衬得宝带容光焕,珠光宝气。他有点奇怪,遂问道:“怎么穿戴成这样?” “出入厨房,自然不能身着绮罗。成由勤俭破由奢,我们洪家虽然家财万贯,但也不能铺张浪费的。正所谓: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我继续淡淡淡,声音不大不小,语气不喜不恼,一切分寸捏得刚刚好,既博得好感,又不激他的兴趣。 说完一段文绉绉的“晚词”式语言,我赶紧撤退。毕竟人家做了两年夫妻,即使再不注意你,一不留神也会穿帮的。 --------------------------------------------------------- 从此,我开始从“大度型”贤惠,向“伟大型”贤惠转型,不仅胸襟宽广得像太平洋,而且不辞劳苦得举世无双。 当然,伪装的成分居多。 就说厨艺,实非我的强项,否则刚穿越来就去应聘厨娘了。 未嫁时,依赖父母,嫁人后和郑涄轮流煮,最拿手的只是番茄炒蛋,茄丝鸡丁、扬州炒饭等不复杂的菜式。初中教学抓得贼紧,下班到家都是晚七点,一进家门就累成沙皮狗似的瘫倒在地,哪有精力挑战高难度的菜肴?填饱肚子是王道!周六学校上午要补半天课,下午到家就是累得睡死过去。一周就周日一天空闲,还得洗衣抹地……总之厨艺一直是得不到锻炼的机会。 这次计划里,有个重要的幕后英雄,就是厨房的亲亲李婶。她最看不惯的人是宝带,最敬重的人是我,所以竭尽全力地支持我。多数时候是我按连恒的菜谱口述,李婶操刀上阵,然后由我亲自端出。 宝带最喜欢一道“红枣猪肉”,在她的要求下每周都得做一次。做法看起来比较复杂,将猪肉切成小块加盐、鸡蛋黄、水淀粉、面粉腌制好,抓匀抓透;同时将甘草、小麦加水煮成小半锅汁水。红枣洗干净,用水浸泡一会,然后把甘草及小麦汁水倒进盛猪肉和红枣的大碗中,放入调料,在蒸笼内旺火蒸,直到酥烂。不过厨房高人李婶动作极其利落,三下五除二就全部搞定。 我自己亲自上阵做过一道低难度的芹菜蛋羹:将半斤芹菜洗干净,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放入锅中用水煎煮片刻,然后倒入香浓的肉汤之中,勾上一些些芡粉,再打入一个蛋黄,搅拌后趁热喝下(嘿嘿,女同胞们都可以试试哦,据说常吃有奇效)。 ------------------------------------------------- 月盈必亏,盛极必衰。 为了让犬男女火热到极盛,我不遗余力给宝带“滋阴”之余,也竭尽所能给老洪“壮阳”。 这个月,每日一道滋阴壮阳菜,补得他们夜夜high!high!high! 男士补肾壮阳菜都比较复杂,全是李婶忙活。 鹌鹑、猪肉丁烩玉米,出锅时拌上香喷喷的松子,这道菜是色亮味美,补益五脏,壮阳补肾啊;烩木耳芝麻夹心虾,做时加入鸡肉茸,咸鲜适口,虾嫩醇香,也有滋阴壮阳,补肝益肾的奇效…… 老洪吃得感动不已,直夸我贤惠,有时还叫宝带也学着做。 我凉凉提醒道:“妹妹的手,养了几个月,好不容易水嫩了些,可别再忙粗糙了!” 宝带一听,有些紧张地看向自己的鸡爪手,然后忙向老洪嗲:“是哦,老~~爷!人家保养得很不容易呢!有姐姐不就行了?” 她俯在老洪耳畔撒娇地吃吃笑着,不知说些什么,只听老洪道:“好好好!你的小手儿晚上还有大用处!” nnd!料刚才宝带讲的就是色*情话语! ------------------------------------------------- 连恒还介绍了几种鹿鞭的做法:一是将鹿鞭研粉吃:取鹿鞭切片,置入炒热的沙子中,炒至松泡,取出,筛去沙子,碾粉,即成鹿鞭粉,每日一到两次,每次半钱到一钱,温开水送服。 二是鹿鞭炖菜:先将鹿鞭用温水浸泡两个小时,然后取小火炖至胀透,取出后,用凉水漂清,剖开尿道,用刀刮净白色臊筋,切成段,与其他菜蔬配料炖煮,加入调味料,分几次佐餐食用。 三是浸酒饮用:这个太耗时,暂不理睬。 李婶创造性地把鹿鞭又做出很多菜式,煎、炒、炸的,营养价值可能没炖煮的高,但老洪他估计也知道自己夜夜洞房,得好好滋补滋补,不管见到被折腾成什么样的鹿鞭,一概比较激动:先是双目炯炯,然后狼吞虎咽,最后频频叫好。 这天,胡旺伯又外出采买鹿鞭,回来后带回一则新闻:城里来了个洋和尚! 阿布十六岁还不到,尚有些孩子心性,听了觉得稀奇得不得了,和我请假说要去看。小禾也要去凑热闹,我也就随他们去了。估计不知是印度来的,还是其他哪里来的,反正我对和尚是一滴滴兴趣也没有。 我最近的兴趣,就是按照连恒的菜谱学做菜。古代生活的好处是,女人虽然地位低下什么都得靠男人,但不要像在现代一样,每天气喘喘、汗滴滴、心慌慌地和男人一起竞争打拼。特别是有钱人家的女子,真的闲得只要绣绣花、逗逗鸟就好,所以有大把时间学做菜。 做菜之余,便研习那第八重神功。 以前,虽然有过一年的夫妻生活,但每天工作好累,根本很少有兴致高涨的时候,除了看过一些大同小异嗯嗯啊啊的a片,学到几种不太复杂的动作,也没在这方面特别钻研过。很多时候,都是郑涄积极暗示,我默契配合,主动的时候比较少。现在看着连恒图文并茂的教材,深深觉得自己懂的东西实在少得可怜。 当然,我画图和写拟话本的事一点没耽搁,生存必须要有物质保障,挣钱比什么都重要!反正,穿越后的日子,套用一个经典病句来说,就是: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时间! 尽管每天把自己安排得这么忙碌,还是有心浮气躁、长吁短叹的时候。慕风,就像一枚定时炸弹。他已经有9o%的把握认为我是冒牌的,怎么最近都避着我呢?他是在继续悄悄观察我,还是因为我拒绝了他伸出的手而生气呢? 这些天,他日日早出晚归,神龙见不见尾的,几乎没有和我照面的时候。一次偶然撞见,彼此也是“冰冰有礼”的态度。总之,我和他,就像两辆背道而驰的马车,渐行渐远,在心灵深处,扬起一片尘埃。 ------------------------------------------------- 这些都是兔兔网上查的!!大家可以试试啊。。。 千万不要同情我2 七出,是在中国古代的法律、礼制和习俗中,规定夫妻离婚所时所要具备的七种条件。当妻子符合其中一种条件时,丈夫及其家族便可以要求休妻。 七出的内容主要针对的是正妻,包括:1。不事舅姑2。盗窃3。淫佚4。口舌、5。妒忌6。恶疾7。无子。 连正妻犯了七出都死路一条,勿论小妾了。 第一条,洪家没有舅姑,此条无用;第六条,伤人身体,太不道德,此条自动作废。 以“七出”中之“五出”的名义让银剑女下堂,合理合法。到时即使洪非尘有心偏帮,也无可奈何! “不要内疚设局害她。如果她自己行得正,没有邪念、恶念、贪念、妄念,就不会往局里面跳!”连恒这样对我说。 是的,有道理。连恒的确是高人,洞察人心,运筹帷幄,令人叹服。 一切,已是进行时。 现在停下来,转而追求自己的爱情,有可能吗? 如果,我告诉那株稻子,我是来自四百年后,他一定会认为我在骗他; 如果,我告诉那株稻子,我留下来仅仅就是为了帮别的女人报复,他一定会认为我是犯傻; 如果,我告诉那株稻子,我报复的对象,正是他敬爱的兄长,他一定会拼命劝我停下…… 可我如果停下,就不符合我一贯的处事方法——不做则已,做则坚持到底。世上有形形色色的人,而我,就是这样。 最近,易江南也没露过面,我倒不甚惦念,可见感情的事情是不受大脑控制的。尽管觉得江南人不错,还是不能生出一种强烈的喜爱。 而慕风,是属于“洪水”阵营(洪非尘和水稻的合称),即使不知不觉中产生一些莫名的情愫,也不容我再去怀想。 春天快结束了,小鸟早恋爱了,蚂蚁早同居了,苍蝇都怀孕了,蚊子也流产了,毛毛虫已经改嫁了,青蛙生出一大群孩子都会找妈妈了,只有我,这个诡异地存在于四百年后的女子,每天在寂寞地忙碌着,不知未来的快乐在哪里。 ------------------------------------------------------------------ 小禾绣了很久的百子图终于完工了。 五月初二是宝带的生辰,百子图就是我在酒席上当众赠与宝带的贺礼:“祝妹妹早生贵子,为洪家开枝散叶。” 宝带见了很是喜欢,细长的眼睛晶晶亮,长长的马脸喜洋洋,显然幻想到了母凭子贵、执掌洪家大权的幸福景象。老洪赞许地看我一眼,慰问道:“绣得很辛苦吧?” 我垂敛目,轻声说道:“有小禾帮我。” 宝带抱着百子图,扭到老洪身侧坐下,挽住他的胳膊嗲道:“老爷哦,我们一定不能辜负姐姐的期望哦!” 老洪笑着拍拍她的“粉”脸,不再多言,喜滋滋地宣布开吃。 慕风坐在我旁边的位置,脸色级阴郁,生日酒没散,又借故告退。 相逢不似长相忆,一度相逢一度愁。平静的心情,再次被某人生生破坏掉,白白可惜了一桌的美味佳肴。 百子图事件后,内务总管老福嫂不住地夸我大义。 我笑道:“应该的,老爷忙着生意成亲迟,如今都25岁了还没个子嗣。人家丰泽的易长安公子,大儿子都6岁了,小女儿也4岁了。我这两年也没个动静,老爷宠着宝带,希望她能早日生子,延续洪家香火。” 福嫂叹道:“夫人的肚量可比宰相还大!可是咱们这样的家庭,虽不是达官贵人之家,但也富甲一方,这妾室万万不可在大房前面生子。” “此话怎讲?”我故作不懂。 福嫂压低声音:“等老爷老了后,嫡子不是长子,长子不是嫡出,家里可不乱了套了?兄弟之间还不闹出大事来?那麻烦就大啦!那二房是个妖里妖道的,说不定夫人的孩子就遭了殃呢!” 我故作忧戚地问:“那……怎么办呢?无后为大啊!” 福嫂笑着安慰道:“夫人才二十岁,还年轻得很哪!就算再过三五年还没孩子,都不要急着让那狐媚子养。”她俯到我耳畔,悄声道:“夫人放心,那妖女进门后,我就已安排李婶子每天在她的汤水里下了避子散,可灵着呢!” 我一愣,真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倒是省了我不少事情。 我是想帮晚词打跑狐狸精,才希望宝带无子,否则有了孩子,赶跑她的胜算就小了。而且,若真有了孩子,稚子无辜,叫我怎么忍心让她们骨肉分离? 可是,万万没想到,福嫂早就下了手。 看着福嫂那一团和善的脸,我暗自心惊。新时代大家长洪非尘同志颠覆了封建家庭的秩序,却还有人力挽这封建尊卑的伦理。如果宝带不是这么嚣张恶劣,其实做妾也很可怜。这个社会大转型的时代,新旧思想冲突剧烈,一切都很乱啊! 我心情复杂地向福嫂点头,示意她退下。 有了福嫂这招突然杀出的“天外飞仙”,这“七出”第七条也不需要我努力了。剩下四条,口舌、妒忌之罪,就冲她那脾性,只要老洪一旦回心转意到“晚词”身上,不愁她天天不“一哭二闹三上吊”。至于盗窃、淫佚之罪是否能加之于她,就看她自己行得正不正了。 ------------------------------------------------ 端午节到了。 z城端午的风俗是吃粽子,赛龙舟,挂菖蒲艾叶,薰苍术白芷,喝雄黄酒。 上午,老洪应宝带的要求,出门去观看龙舟比赛,我抱着一大捆碧绿碧绿的粽叶,推说要在家亲手包粽子给大家吃,不愿同行。 老洪看我那辛勤操劳地样子,欣慰道:“这才像我们商户家的主母!不过也不要太操劳了,有这份心就行了。” 宝带见老洪对我面色和悦,有点着恼,撒娇道:“老爷~~快点走嘛!人家划龙船的都要来了!姐姐爱包粽子就随她去吧!” 老洪微微蹙眉,看我欲转身进厨房,也就不再勉强。 银剑女鄙夷地瞥我一眼,以胜利者的姿态拉着老洪扭腰摆臀而去。 这妖女越来越趾高气昂,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真是“死之将至犹不知悔也”!我冷笑一声,转身进厨房。 “大……嫂……” 忽然,身后飘来慕风涩涩的声音。这声“大嫂”,叫得多么不情不愿哪! 我僵住身形,抱着粽叶慢慢转身。 美丽的水稻翩然立在我身后不远之处,脸色白如冬雪,眼睛幽若深潭。他定在那儿,带着忧郁,带着疑惑,深深地、深深地凝望着我。 “什么事?”没来由的开始紧张,手心都沁出细细的汗来。 “你,为什么要如此委屈自己,把自己搞得这么辛苦?”他走近一步,离我一尺之距,“你一口咬定你就是大嫂,不为钱财,就是为人了。我以为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你来这里,是因为爱上了大哥。” 我眨眨眼,他居然以为——我爱上了洪非尘?是该夸他太有想象力了,还是该骂他太没想象力? 他没注意到我额前浮起的黑线,继续诘问道:“可是,你如果爱他,为何又日日进厨房,为妾补身忙?为何又绣图赠妾室,独自守空房?你这样自苦,究竟是为了什么?” 原来,他依然在默默观察我。 我挑眉,无声一笑:“我自然有原因的……没其他事,我去忙了。” 慕风面色更白,正待说什么,凤秀草同学忽然急匆匆地跑进来。 “秀草,什么事情这般着急?”我惊诧。这丫头平时秀秀气气、斯斯文文的,此刻却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一副“鬼来了”的表情。“有……很急……很急……的事情!”秀草跑得小脸红扑扑的,说起话来是上气不接下气。 慕风皱眉道:“慢慢说。” 秀草吸口气,慢慢道:“铺子里来了个人,长得怪模怪样,人家说是西洋人,可是却穿着我们这块儿的衣服,说话腔调有些奇怪,但都听得懂。他非要见公子你,坐在铺子里不走。门、门口堵了很多看稀奇的人,影响到我们做生意了。卓婶就叫我赶紧来知会公子。” 呵,不是“鬼来了“,而是”洋鬼子来了”。这个时代,能进入中国的洋鬼子好像不多吧? 脑海里,鬼使神差浮现出一个名字。不会那么巧吧?我吐吐舌头。如果是他,就太狗血了,也太让人激动了! “秀草,那人自称叫什么名字啊?”我装作不经意的问。 秀草侧想了想道:“好像……叫什么泰的。” 哦,我有点失望。 慕风不解道:“那人非要见我作甚?难道是要购买大明服装?和卓芹婶说就行了啊。” 秀草摇头道:“他不是买衣服!”然后双眼闪动爱心图案,“对了,他说,久闻公子誉享大江南北,所以专门要见你!” 慕风沉思片刻,对我道:“我先去看看。”然后随秀草而去。 我耸耸肩,进了厨房。 人不能出名啊,出了名,烦人事就接踵而来了吧?! 报复进行时1 慕风走后不久,隔壁的狄纭说是受连恒差遣,亲自来送粽子。 他一身蓝衣,儒雅飘逸,风流蕴藉,只是手上拎着的那几大串大小不一的粽子,严重破坏形象,显得十分滑稽。 我暗自称奇,这种甘做跑腿小弟的老公,古代难寻啊!终于理解了一句话:一个好老公背后,一定有一个好妻子。瞧这调教的效果! 我喊李婶把粽子拿厨房去,屈膝谢过狄纭。他一笑,从怀里掏出两张帖子:“这是明日醉香楼开戏的邀帖,连恒叫我一并带来。” 连恒倒是帮我帮得彻底了。我笑道:“常去叨扰您的夫人,狄老爷可千万别有意见啊!” 他摇头道:“怎么会?她很喜欢你呢!总说你很面熟,不知在哪里见过!” 我奇道:“面熟?” 狄纭笑道:“也许是你们有缘,所以就一见如故了。阿恒和我以前一直住在江西,我们来这里也不久,而夫人您,听说是一直长在z城的。你们啊,是不可能见过的,所以她想得头疼,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又说了些感谢的话,送出了狄纭。 惦记着那些可爱的粽子,我转而来到厨房。正好,李婶每串弄了一个下来,打开一看,这些个粽子汇聚了南北风味:一种是纯用糯米制成的白粽子,蒸熟蘸糖吃,另一种是小枣果脯粽,第三种是香滑的豆沙粽,第四种是咸的酱油粽子,里面裹着肥瘦猪肉各一块。 连恒究竟是何方人氏?真的是长住江西吗?真是见多识广啊! --------------------------------------------------------- 粽子还没吃完一个,与西洋人进行国际级会晤的慕风公子化身为“烈火战车”,旋风般跑了回来,“咚咚咚” 狂奔上楼,“砰”的一声重重甩上了门。然后,一切回归寂静。 阿布从门房探出开始长青春痘的脑袋,两道蜡笔小新似的浓眉打着巨型结巴:“哪、哪位又惹到爷了???千万千万不要又弹琴哦!!!” 李婶听到动静,也从厨房出来,向我打探道:“公子又怎么啦?” 阿布眼睛一亮,嘴快道:“不会是那西洋人也好个男风吧?” 本来一直安安静静在后面房里制作假髻的小禾,也不失时机跑出来插上一句:“哎呀,那还不把公子气疯了?” 我板起脸斥道:“阿布,莫要胡说!下你的棋去!”阿布伸伸舌头,赶紧回到门房去了。“夫人,你要不要上去看看啊?公子很少这样子的!”李婶有些担心。小禾也在旁拼命点头。两人的表情,好像可怜的水稻已经惨遭西洋人蹂躏。 我看着空荡荡的楼梯,心里也有些不安。是什么事情,让一向内敛的他,激动如斯?不会真的像阿布猜测的那般不堪吧? 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第二列战车轰隆隆驶了进来,定睛一看,不是洪非尘老爷又会是谁? 不是出去看赛龙舟么?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莫非……东窗……事?我心中顿时一喜。 老洪喷着火刚在客厅坐定,后面跟着进来个唧唧歪歪、一摇三扭的妖精。她媚眼含泪。粉妆已毁,显然是一路哭回来的。 宝带进了客厅,径自跪到老洪面前,嘤嘤道:“老爷啊!你原谅我吧!下次我再也不把月银拿给爹爹了!” 老洪怒道:“他竟然敢和易长安赌三十两一局!你是我洪家的人,竟敢拿我洪家的钱给钱老六去赌!赌这么大,怕不止是光给的月银吧?” 当然不止了! 上个月月银,福嫂是到钱庄换的银票给大家的,宝带领了后回房,很快出来对福嫂说是假银票,福嫂只好重了二十五两给她,然后到钱庄找老板吵了一架。我怀疑宝带是有预谋的偷梁换柱,用自备的假钱换取真钱,然后再讹一份。 连恒也认为我怀疑有理。于是,某天我又在静宜楼两间房中间的客厅桌上放了张三十两的银票,让小禾躲在桌下。我故意在前厅和福嫂聊天,宝带居然又一次乘机偷梁换柱,弄了张假银票摆上去。 此刻,精明的老洪对宝带已经产生了怀疑,我向小禾挤挤眼。小禾立刻跪下,怯生生地说道:“老爷,有件事小禾不知该不该禀……” 老洪皱眉:“何事?” “前些天,小姐的月银放房门口桌上就不见了。我要四处搜查,小姐说都是一家人,不必兴师动众,丢了就算了!”小禾低声道。 老洪气得黑脸白:“此事当真?” 宝带花容失色,尖声道:“老爷~~~这丫头满嘴胡言!老爷莫要听她的!” 老洪一拍桌子,大喝道:“住口!小禾指名道姓说是你了吗?你心虚什么?” 宝带蹭到老洪膝前,鸡爪子攀住老洪的腿,哽咽道:“宝儿是冤枉的!宝儿蒙老爷宠爱,吃好穿好,想到爹爹三餐不继,宝儿心中难安,就把月银给了爹爹。哪知他恶习不改,全拿去赌了……”她把头搁到老洪腿上,含泪撒娇道:“老爷~~~下次宝儿不给他了,你原谅宝儿吧!” 其实我的三十两银票只是试试她的底,这时难,说不准她还有翻身的机会。于是,我故作愠怒状,冷声对跪着的小禾道:“小禾,越胆大了!谁允许你在此胡言乱语?!还不退下!” 小禾诺诺而退。我正色对老洪道:“小禾丫头不懂事,她说的您可别当真!宝带拿钱回去也是人之常情,您就原谅她吧。” 老洪虎着脸打量宝带半晌,最后冷冷道:“看着夫人面上,你起来吧!” 宝带连忙起身。我道:“还不倒茶给老爷消消火!”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身后,传来宝带的呢哝细语。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天赋异禀,媚功了得!不过,再狐媚,也长不了了! 洪非尘,很快,你就会看清楚——你不惜伤害晚词娶进门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 我继续和李婶在厨房忙活。粽子是不需多包了,热情的连恒送来那么多,够吃的了。李婶把粽叶泡水里,说等现成的吃完再说。 胡伯把菜都洗净了,李婶准备端午节的家宴。我正好在一旁观摩。 最近真的喜欢上了做菜,绝不是为了老洪而学,也不仅仅是因为连恒写的菜谱而学,只是忽然觉得,以后功成身退,如果没有这样锦衣玉食的条件,自己会做一手好菜,日子也能继续下去。而且世人都说烹饪是门“艺术”,这些日子观摩下来,现一点也不错的。色香味的搭配,火候的掌控,菜式的安排……真的是奥妙无穷。 正潜心学习,宝带忽然一扭一扭进入厨房重地。 “二夫人,什么事?”李婶冷淡有礼地问。 宝带也不理她,尖声尖气地对我说道:“老爷说姐姐为我和他操劳辛苦,非要叫我进来帮姐姐的忙!姐姐,你干脆出来吧,叫李婶弄不就行了!又不是不给工钱!” 自信满满的老洪同志,还以为我窝在厨房是为他和宝带辛苦呢!哈哈,让他误会吧,一举两得了。 我肃然道:“妹妹此话差矣!这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事情!你今日受了委屈,快回去休息吧!” 宝带一听,连忙出去了。我跟到门口,听她娇声道:“老爷啊~~~姐姐不要人家帮忙!要不,我们先回房歇息吧?等饭菜好了再出来?” 洪非尘“哼”了一声,讥诮道:“你可比官家小姐还怕吃苦了!”然后估计是到静宜楼去了。 只听宝带娇声喊道:“哎呀!老爷~~~你别生气嘛!走慢点嘛!人家和你一起进房啦!” 我无声一笑,走到灶台旁,继续和李婶学习烹饪艺术。 报复进行时2 端午节中午,例行家庭聚餐,唯水稻缺席。 洪非尘亲自上楼掰稻子,也没掰下半粒稻穗。 “不知那个西洋人和风弟说了些什么?”饭吃到一半时,老洪忽然停下筷子,皱眉深思。 “老爷,你下午去布厂时,正好到衣铺去查问一下,也许有其他人听到他们的谈话。”管家洪福轻声提醒道。这洪福已是五十来岁的人,却对年轻的洪非尘异常恭敬,一口一声“老爷”,活活把老洪咒老了。) “是的,我不希望因为此事影响风弟的心情。”老洪点点头,埋头吃饭。宝带因为刚刚惹老洪生了气,不怎么敢像平时那样张牙舞爪、银剑轻佻,也很识相地埋头吃饭。 而我一直端着碗,机械地咀嚼口中的一口米饭,苦苦回忆万历年间来中国的西洋人有哪些。一碗饭都咀嚼完了,也没想出叫什么“泰”的是哪路神仙。 一顿饭因为大家长的心不在焉而草草结束。我现这老洪,也并非一无可取,至少对这位表弟表现出手足情深的一面。 下午,老洪带着洪福到衣铺去了。宝带撒娇要跟过去玩,老洪没有批准。 看着老洪离去的背影,宝带立在门边气得直跺脚。这妖女,在家独自待半天都猫抓心似的难受,真正是“不安于室”的典型。 我回房拿出连恒送来的邀帖,递给她:“明个中午醉香楼开戏。我这有两张帖子,姐姐看你是个孝顺的女儿,不如让你和你爹爹去凑个热闹吧!” 老洪明天要到姑苏去巡视名下的一间绣庄,本来是准备等他走后再把帖子给宝带的。 “醉香楼?”一听这仨字,妖女立马两眼放出万丈光芒:“就是那个达官贵人最爱去的醉香楼么?” 我微笑点头:“是啊!我不喜出入这些地方,你带你爹去见识见识吧!” 妖女喜滋滋地把帖子塞进怀里,笑道:“姐姐,我现在就给我爹送去吧!省得明天还要先绕到他那。” “随你。”我静静道。 她的虚荣心还不是一般的强,一听大名鼎鼎的“醉香楼”,霎时间就失去思考能力了,也不想想我无事献殷勤是什么目的。 看着她兴高采烈出门的背影,我微微一笑。宝带,其实很好对付呢!难缠的,恐怕是老洪。 ---------------------------------------------------------------- 因是过节,我放所有佣仆半天假,让他们也一起出去逛逛。大家十分惊喜,闹哄哄谢了我,就一起涌到街上去了。 家里,一下子空荡荡的。 我来到厨房,挑出两大块上好的猪排,洗干净,用刀背略略拍松。然后,洒上少许盐,薄薄沾取一些面粉。 找出一口锅底略平的铁锅,悠悠地倒上油,烧热,将猪排入锅,一直煎至两面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 蒜头五六瓣,用刀背拍碎去皮,入锅同煎至金黄色。 倒出锅中太多的油,加入酒醋同煮片刻后, 加入一小碗鸡汤,盖上锅盖。用小火煮,其间需翻面两三次。五分钟后捞出猪排,移置已热过的盘内,再用大火收浓锅中的汤汁,淋在猪排上。一道浓香四溢、古今合璧、当饱开胃的“容氏猪排”华丽丽的横空出世。 做菜,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啊! ----------------------------------------------------------- 我敲了几声慕风的门,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我不由产生恶劣的联想——不会真的是被人强暴了想不开吧? 有点担心,继续锲而不舍地敲敲敲,直到托着盘子的那只手都酸了,终于达到了“金石可镂”的效果。 “吱嘎”一声门响,慕风披散着长,半披着外衣出现在门口。 他面色十分平静,深邃的黑眸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怎么回事?雨过天晴了? 我赶忙递过盘子和筷子:“你……饿了吧?给你送点吃的。” 看到他雕像般的面庞和略带诧异的眼神,以及……半露的胸膛,我有些莫名的羞赧。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逾矩。我的行为,真的不像个“大嫂”啊。应该到金酸莓奖评委会,申请颁一个“最差女演员奖“给我。 他看到我手中的食物,呆了片刻,然后垂下眼睫,缓缓接过盘子,端了进去。我连忙转身下楼,怕再做出无法自圆其说的事情。 ----------------------------------------------------------- 一个人呆呆地在厨房刷锅,心里乱糟糟的。 其实,我还是很喜欢水稻的,也许。从他送宝带新衣为我解围的那一刹那。我就开始喜欢了吧?只是当时要想的事情太多,对他也没有什么绮丽的念头。如今有些动心,却要帮晚词报复老洪……算了算了,这就叫“有缘无分”,拔出慧剑,斩断情丝,以后就当他是隐形人,不要再整天自寻烦恼了! 我长叹一口气,把洗净的锅收起,又从大水缸里舀一瓢清水洗了手。刚准备转身出去,却意外地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里。 “慕风……”我低叫。 他不语,只用下巴抵着我的头,双臂紧紧从后面环住我的身子。 家里,就我和他。好静,好静。 “你做的菜,很好吃……”他喃喃道,“很久,没有吃到这种幸福的感觉。” “慕风……放开我……”我背靠在他的怀里,无力地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好想一直偎依在他的怀里,那么温暖,那么安心,好像迷途已久的人,终于回到久别的家里。 “不放。”他在我耳畔低低道,“我想你,快疯了。” “我是你……大嫂……”我自己说得都很牵强。此际,“大嫂”是世界上最无聊的词语,他那双幽深的眼睛,仿佛早已看透一切,让我每每无法把戏顺畅地演下去。 他果然笑了:“别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懒得听。我只想——这样抱着你。” 他双臂微微用力,好似欲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我挣脱了一下,没什么效果,也就不再做徒劳的事。 “对了,那西洋人找你干什么?”我想起他上午愤怒的样子,十分好奇。 “没什么,喜欢我们铺子的衣服,要我把所有的图纸给他。我不肯,他就和我吵。”他轻描淡写道。 “就这样?”我用脚趾想也不相信啊。 他“嗯”一声,似是不愿多谈,却把我抱得更紧。仿佛,一松开,我就会振翅飞去。 过了很久,他轻轻把我的身体扳正过来,略带忧郁地望着我。那神态,真个是“望穿他盈盈秋水,蹙损他淡淡春山”,美得让我失神。 半晌,他飘出一句话: “听我讲一个故事好吗?” 我点点头:“到偏厅说吧,何必挤在厨房里?” 他无声地拉起我的手,把我带到偏厅,慢慢地给我说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我终于有些明白,凭他的才能,何以心甘情愿寄人篱下,心甘情愿为别人打工挣钱。 ---------------------------------------------------------- 从前,有个才华横溢却屡试不第的秀才,叫洪潜之。因对仕途极度失望,便转行做了生意,但生性清高自负(即高智商、低情商),生意也做得一般。 洪潜之有一子一女。儿子名曰洪振羽,年纪虽轻,却是做生意的奇才,在他的经营下,洪家渐渐家底丰厚起来。女儿闺名霓羽,和振羽相差15岁,生得美丽伶俐,很得父兄宠爱。 霓羽11岁时,一生坎坷的父亲去世了。从此,霓羽和哥哥相依为命。 生意场上顺风顺水的洪振羽对妹妹十分宠爱,四处延请名师,一心按照大家闺秀的标准培养这个妹妹。 洪霓羽天资聪颖,到15岁上,已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艳冠群芳的妹妹是哥哥最大的骄傲。为了让霓羽在琴艺方面更上一层楼,洪振羽不惜重金,将霓羽送到大师严天池处深造。在严天池的家里,霓羽认识了一个让她一生痴迷的男人。 洪家,没有任何人见过那个男人,也不知那男人的来历。因为,被爱情的烈焰烧去理智的霓羽,只和那男人见过三次面,就和他私奔了。 万历十二年的初冬,17岁的洪霓羽,怀抱一个一岁不到的婴儿,风尘仆仆、憔悴万分地回到了洪府。 她告诉哥哥,孩子叫慕风,孩子的父亲叫慕文思——已经死了。 大哥不顾世人的非议和妻子的阻拦,把妹妹留在府里,像以前一样的宠爱。谁敢轻视霓羽母子半分,一律会得到最严厉的惩治。 霓羽回来后,一直思念着那个叫慕文思的男人,终日郁郁寡欢,身子愈来愈差。洪振羽一方面悉心栽培慕风,一方面请名医为妹妹治病。可是天不遂人愿,在慕风1o岁的时候,霓羽还是郁郁而终。 洪振羽对这个小自己15岁的妹妹,是亦父亦兄。霓羽的离去让他大受打击。加上长年为生意殚精竭虑、奔波操劳,也落下了心疾。慢慢的,生意全给他的儿子洪非尘打理。 四年后,洪振羽去世。临终前,他拉着儿子洪非尘的手,说了一句话:“无论何时,你都要照顾好风儿,要让他幸福。” 14岁的慕风跪在一旁大恸。他誓,一定要报答舅父的养育栽培之恩,与表哥一起把洪家的生意扬光大。 虽然,他讨厌做生意;虽然,他与精明的表哥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但是,他心甘情愿的留在了洪家。 ---------------------------------------------------------- 故事讲完了。一个少女怀春误终身的故事。很好理解。 可是,我不理解的是,他给我讲这些,是什么意思? 报复进行时3 财力雄厚的易家不满足于卖大米卖面粉,开始把生意触角伸到刺绣业,在本城新开了一家 “金线坊”绣庄。绣庄的主管,叫易江南。 易江南是z城商界的黑马。 据说,易家老爷看中了易江南的沉稳,让他t挑起这开疆辟土的重任。和每日喜好赌钱逗鸟玩女人的易长安相比,温和稳重并有过海外商贸经验的易江南,显然更得人心。 街坊都传,易家以后会发生兄弟阋墙事件。但易家兄弟在人前,总是表现出兄友弟恭、手足情深的感人场面。 “金线坊”绣庄同洪记一样,走的是华贵路线。虽然“金线坊”属于后起之秀,暂时还没有影响到洪记绣庄的生意,但老洪已经时刻警惕,未雨绸缪,多次召开绣庄主管会议,加强了对名下各家分号的管理。 五月初六,老洪到姑苏去巡视新开的分号。我又迎来了几天自由的生活。 ------------------------------------- 这天中午,醉香楼开戏。 非常后悔没和连恒多要张帖子,我也很想见识一下明末的戏曲呢!明代传奇可是在古代文学史上赫赫有名的。嘉靖、隆庆年间,剧坛产生了著名的“三大传奇”:《宝剑记》、《浣纱记》、《鸣凤记》。万历年间,大才子汤显祖写出了“临川四梦”,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那远远超出一般才子佳人恋爱俗套的不朽作品——《牡丹亭》。 说不定,我去听戏,还能认识显祖同学呢!瞧人家那段千古传颂的“皂罗袍”写的:“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还有开头有句写景的:“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 ,真让我拍案叫绝啊!那些原创言情里动辄出现个“惊才绝艳”的才子,都是编出来的,其实真正令人“惊绝”的,是这位汤大才子!要是找他要两页手稿,签个大名……万一哪天幸运地回到现代,我可就成了研究明传奇的绝对权威了!想想就要狂笑啊…… “夫人,是不是可以请二夫人出来了?”阿布同学用他难听的变声期小公鸭的嗓子及时打断了我的美梦。 我郁闷无比地叹口气:“嗯,你先把车叫门口来,然后再请她吧!”阿布领命而去。 我派阿布送宝带去听戏,明里是关心,实则为监视。 我在赌,赌宝带行得不正——今日和她同去醉香楼的,绝非她爹钱老六。因为上次老洪出远门,我让阿布每日前去汤圆巷侦察,阿布说:时常见二夫人和表哥罗子良胡言调笑、打打闹闹。 当时,我根基尚浅,便嘱咐阿布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万一打草惊蛇,被妖精先下手为强就惨了。 这次,我派阿布去进一步搜集证据,若果然是私会罗子良,我就再增派一有分量的人奔赴现场,做目击证人。 小禾拿出她做的假发,对阿布千叮咛万嘱咐:“喂,你可要机灵一些哦!别被发现了!” 阿布皱皱鼻子,不满道:“可别小瞧人,我肯定能完成任务。” 小禾吐吐舌头,表示不屑。 我笑道:“阿布,你一向机灵,否则也不会派你去啊!你进去只对掌柜说是狄夫人派来的就行。他自然会带你到她们包厢门口侍候茶水。” “知道啦,夫人!”阿布点点头,把假发揣进怀里,去请梳妆打扮了一个多时辰的宝带上车。 -------------------------------------------------------- 不到半个时辰,阿布就匆匆奔回来了。我一喜:宝带,你果然不争气啊! 阿布见到我,也来不及行礼,连忙低声汇报:“戏一开演,二夫人的那个表哥,就开始不规矩。先是摸摸二夫人的手,后来就……到处乱摸。我低头进去送茶,正好看到二夫人也伸手摸她表哥……”阿布有些难堪,说不下去了。 “可看清楚了 ?有没被他们发现?”我轻问。 “看清楚了。他俩只顾着调笑,哪里注意到我!再说我都打扮成丫鬟的样子了。”阿布颇为不屑地说道,“哼,亏老爷待她那么好!” 我点头:“把福嫂请出来。” 福嫂整天有算不完的帐,没事就窝在房里算个不歇(估计没学过数学,效率低)。阿布请她出来,把看到的和福嫂说了一遍。 福嫂惊道:“要是真的可了不得!” “夫人,福嫂,小的说得句句属实,您二位要不要亲自去看看?”阿布道。 福嫂气得不行,大声道:“我去看!夫人是大家小姐,万一那贱人撒泼耍赖,闹将起来不成体统!待我悄悄去看看。若真有奸情,必得禀报老爷!我的话,老爷会听的!” “福嫂!他们在‘人’字号包厢!”阿布扬声道。 又没到半个时辰,福嫂也匆匆奔回来了。 “气死我了!那个野男人何止摸来摸去,还凑过嘴喂她什么东西吃。真是想作死了!老爷回来一定要赶走她!”从小接受封建教育的福嫂大发雷霆。 呵呵,其实客观评说这件事:在我看来,宝带又没上床,也算不得大罪。只是这是晚明时期,只许男人胡来,不许女人逾矩。 我并不急着把宝带赶走,毕竟不是“捉奸在床”,无法一击得中。一旦死灰复燃,我不见得是她的对手。这次,一是积累证据,二是借福嫂之口,破坏一下宝带在老洪心中的形象。 我劝福嫂消消火,并假惺惺为宝带求了几句情。福嫂叹道:“夫人你太心善啦!我有分寸的!” ------------------------------------------------------------ 未时(下午一点左右),宝带一摇三摆地进了门。她脸泛红云,浑身软绵绵轻飘飘的。看那样子,似乎她对这表哥还有些真情意,那么又为何心甘情愿委身老洪? 如果是为了钱财,曲意逢迎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值得吗? 福嫂恨恨瞪了宝带一眼,对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口。毕竟福嫂不是主子,若她是洪非尘的娘,怕是要当场打断妖孽的腿了(想想旧时代妇女也很惨的,行差踏错半步都不行)。 凭福嫂的性子,待老洪回来定会汇报一番“醉香楼事件”,那妖女肯定会百般辩解,相信最终老洪会生一场气发一顿火,但不会把宝带扫地出门的。 --------------------------------------------------------- 酉时,慕风从铺子回来。后面不远处,跟着一个奇怪的人。 那人快五十岁了,身材高大,深目高鼻、美髯飘飘,长相清矍;戴儒冠,穿儒服,举手投足充满儒者气息。奇怪的是,他的眼睛是暗蓝色的,须发是灰白的。 慕风甩都不甩他,直接进了门,经过客厅看到我,对我点点头,轻声道:“那人我不想理他,我上楼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向那跟着进来的人。他,就是那个到衣铺惹慕风生气的西洋人吧? 他对我作了个揖:“这位夫人,我可否见见你家公子?”他说的是中国话,虽然不够字正腔圆,但也清晰入耳。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来自何方?”西洋人我见多了,不算电影电视里天天见的,大学里有西洋同学,学校里有外籍教师,西洋人也一样是普通的人。只是,我记得在这时代,能够进入中国的西洋人,一般都是传教士。眼前这位,却不是传教士。如果不看他的脸,倒像一位饱读诗书的文人雅士。 他微微一笑:“我叫西泰,来自遥远的意大利。” 耶,意大利?仔细打量他,果然看出几分当年的姿色——年轻时,应该是位具有地中海气质的美男子吧? “西泰先生要见公子作甚?”我对他颇为好奇。中国那么大,为何缠住慕风不放? “一言难尽,我需要和慕风公子面谈。”他带着歉意,诚恳地说道。 我叫小禾上楼试着请慕风看看。毕竟人家远道而来,咱们是“礼仪之邦”,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好好商谈的。任性回避,永远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可是请了半天,慕风仍然不肯下楼。那位儒雅的西泰先生长叹一声,失望无比的离去了。 我的名字叫若若 西泰先生离开后,我上楼去探视慕风。 慕风对人虽谈不上热情,但也素来有礼,不至于对这位儒雅的异国客人如此厌烦。其中必有隐情。 我轻轻推了推他的房门,门没锁。从门缝里,正好看到他失神地望着两只小巧的耳坠。细看,那坠子的造型像一滴眼泪,色泽鲜红如血,在他白皙的指尖莹莹生辉。 我敲敲门框,他抬头,怔怔看着我。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他的房门。现今在佣仆心中,我已是贤良的主母,没有人会怀疑我的言行操守。何况,楼上除了慕风住的两间连通的房间,剩下三间都是客房,没有人住。 “你最近,有些反常。”我不知该怎么劝慰他,“有什么事情,不必闷在心里,可以和大家商量的。” 他忽地一笑:“你,不也是一样?” 我一窒。 他见我不语,也陷入了暧昧的沉默。 算了,还是不要管他了。我有些别扭,转身准备出去,却听他问:“你觉得我娘和我爹私奔,算不算坏女人?” 我回头,正对上他冷沉的黑眸。幽深的眸子隐现一丝紧张,似乎怕我说出鄙夷的话语。 我定定地凝视着他,认真答道:“当然不算。真的。情之所至,一切都是正常的。” “真的?”他露出狂喜的神色,热切地看着我,“你觉得很正常?除了舅舅,你是唯一这么肯定回答的。小时候,听舅母和其他人背后说了太多我娘的坏话,可我和你一样认为娘没什么错。” 我怜惜地看着他喜悦的面庞,原来他的心灵深处,也有挥之不去的阴霾。 毫无预警地,他倾下身,蓦然吻住了我软软的唇瓣…… 没想到,他又一次吻了我。他的房门还开着……瞬间我仿彿变成了一尊蜡像,无法作出反应。 “谢谢你……好担心你瞧不起我娘亲……”他拥着我,柔软的唇眷恋而迷醉地探索吸吮。 要是老洪知道他不在家,他的妾私会情人,他的“妻”勾搭“小叔”,还不气疯了?想想就大快人心啊!不过,之后我的下场肯定是——和宝带一起被绑成端午的粽子,双双浸猪笼去也! 我抬手推了一下他的肩,困难地发出声音:“不……”还没策划好万全的退路呢!不想速死呀! 慕风不理会我那小小的抗拒,只紧紧搂住我的腰,将我锁在怀中,深深地汲取我口中的甘甜。 那种唇舌交缠的感觉,让我头晕目眩。我在心中喟叹一声,闭上双眸,让自己陷入一片甜美的黑暗,开始不顾死活地沉醉到烈焰般的激吻中。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黑暗中我们紧紧相缠,偶尔有流光飞过,划出一片璀璨…… “晚词……晚词……晚词……”他结束一个深吻,把我紧紧拥在怀里,湿热的唇在我唇边流连。 “不,我不是晚词……叫我若若。”我闭着眼睛,情不自禁的抗议。 “若若?”他又把舌头探入我的口中,吻得我晕头转向,感觉自己在浩瀚的宇宙中旋舞…… “若若……若若……若若……”他喃喃地唤着我的名字。 是的,我是若若。我满心欢喜,意识逐渐涣散,唯一感觉得到的是他阳刚的气息围绕在我的四周。 良久,慕风终于离开我的唇,见到我迷蒙的眼神、布满红晕的双颊,情不自禁地又啄吻了我一下,才放开紧搂的手。 我气喘吁吁地注视着他深邃的眼,努力让脑袋瓜正常运转,极力思索着情况为何会发展成这样。 我自己承认了不是晚词。下面的报复计划会不会受到影响呢……唉!为何我总与冲动这只魔鬼为伍? “若若……很特别的名字。”他低低道,带着深思。 “不要告诉洪非尘。”我直视着他有深不见底的双眸。 “为什么?”他扬起嘴角,“你为什么非要留在他身边?暴雨那天,大哥在河边找到了你。我到那个地方一家一户地询问,查访到了五六个当时在场的人,他们都说——” 他停住,深深看着我。我示意他继续。他叹口气,道:“他们都说,原来是个穿紫衣服的年轻夫人在河边哭,等暴雨过后,那夫人的衣服就变成怪模怪样的了。我猜,大嫂她已经投河自尽了,但你,又从哪儿来?我感觉,是‘从天而降’啊!” 他探询地看着我,目光充满疑惑。 我深深看着他,轻问:“如果,我真的是从天而降呢?” 他握紧我的手,垂下长长的睫毛,低低道:“那一定是——上天专门让你降临,救赎我的孤独。” 我的心一热。孤独!在这个时空,这个庭院,我们同样找不到归属感,同样孤独。 “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一直都想离开……”他轻喃。 “你原本留在这里,只是为了报答洪非尘,并非真心喜欢这样的生活吧?” 他有着艺术家的浪漫气质,却甘心窝在一方狭小的空间里为老洪不停地设计新衣。留在洪家为洪非尘效力,纯属报恩性质。其实,衣铺若没有慕风,生意也不会如此火爆。这些年,慕风分红固然可观(帮这位高级打工仔算过,平均年薪折合人民币也就20万左右),但老洪赚得就多多了。 “是的,不喜欢。我渴望的是行走山水、浪迹天涯的日子。随心所欲,随遇而安。如果再有心仪的女子相陪,死而无憾。”他温柔地凝视着我,发出魅惑的邀请。 真能行走山水,浪迹天涯,也不枉来古代走一遭。我叹口气,无声一笑:“如果,再过一个月,你还这么对我说,我会认真考虑。现在,一切都不是定数……” 我起身,强迫自己不要再多逗留。万一被封建的福嫂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啊。 下了楼,忽然想起忘记问西泰的事了。果然,一陷入感情,就出现智商下降的征兆啊。 ------------------------------------------------------- 五月初十,洪非尘回来了。 老洪刚在客厅坐定,心急的福嫂立刻附耳告了妖女一状,并摆出阿布这个人证。 洪非尘气得发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嘿嘿,这就是他冷落发妻执意要娶的女人啊!太不给他争气了! 妖女先是惊慌失措,后是矢口否认。她“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一边竭力辩解,一边嘤嘤哭泣,把精雕细琢的粉妆都哭乱了。 小禾激动得不行,拼命咬牙忍住狂笑的冲动。报复行动中。快感最强的,莫若忠心于晚词的小禾同学了。 此际,妖女见老洪黑着脸,似乎随时会杀人,真的有些怕了,她匍匐到老洪身前,流泪叩首道:“老爷明鉴哪!奴家自幼家贫,一直靠姨丈家接济,自小和表哥一起长大,确实亲如同胞兄妹!老爷,不像福嫂说的那样啊!奴家要真的对不起老爷,必遭天打五雷轰!下世做畜生!老爷啊~~~” 洪非尘虽然生气,但见妖女“咚咚”叩首,赌咒发誓,心也软了下来。 “虽是亲戚,毕竟男女有别,也该注意些!那些亲昵举动叫人见了怎不生疑?”他忿忿道。 “宝儿知道了,下次再也不了!”宝带打蛇随棍上,伏到老洪的膝上开始用鸡爪子搞小动作。 老洪虽然还板着脸,但满脸的乌云渐渐散去。看来,几日在外忙工作,此刻他也很需要女人的慰藉。 “老爷哦,莫要再生气了哦~~~”妖女嗲嗲道。 “下不为例!”老洪从鼻子里哼出四个字。 妖女大喜,连忙起身,擦干眼泪,给老洪捏肩捶背。渐渐哄得老洪缓和了脸色。 妖女的危机终于化解了。但我相信,洪非尘的心里,一定有了芥蒂。男人,自己可以花心,却永远希望自己的女人纯洁得像阳春白雪。 不过,我也不急着赶走妖女。多留她一日,她就会多受一日被冷落的刺激!晚词,可足足被宝带气了两个月呢! --------------------------------------------------- 晚上,宝带使出浑身的手段奉承老洪。在刺耳的噪音中,我做了很多诡异的梦。 梦境很乱—— 长长的古巷。拥堵的车马。 洪非尘呆呆看着对面轿中露出半侧花容的女子,变身化石。女子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年轻,清纯。远处的天边,落日熔金,暮云合璧,空气中浮动绵绵的情丝。 我刚想走近,画面一转,来到了红红的室内——一间新房。 一个红衣女子凤冠霞帔,端坐床沿。一身吉服的洪非尘笑着走进,挑起女子的盖头,深情说道:“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晚词,此生,我必不负你!”红烛高烧,喜气盈盈。晚词含羞带怯、含情脉脉地凝视着自己的夫君。 画面又一转,回到了现代。 西装革履的郑涄开着车,行驶在公路上,忽然他摸了摸口袋,又把车调回头。 我在旁边冷冷看着他,嗤笑:发现手机忘带了吧?银剑男? 郑涄急急回家,发现遍地都是手机残骸,赶紧往外冲。对面,几个人围着一个紫衣女子。郑涄飞奔过去,抱住紫衣女子晚词痛哭。 然后,一切消隐,梦境暗无边际。 一丝微光中,浮现出晚词的紫色身影。她满脸泪痕的面庞,在纯黑的背景里,显得特别苍白,令人怜惜:“我信他会爱我一生,却是一样贪新忘旧;我怜她身世凄苦,她却如此恩将仇报!好恨!请你帮我报仇啊!” 微光渐弱,一切回复黑暗。我大喊:“晚词,你是不是没有死,而是穿越到现代了?” 没有任何声音。我惊出一声冷汗,蓦然睁眼,发现已是晨光熹微。 睡在外边小榻上的小禾,正站在我床畔,怜悯地望着我。 好大一座山1 “小姐,你又做噩梦了?”小禾同学关切地问。 我“嗯”了声,问:“刚才你听到我喊什么没?” 小禾点点头:“听到了,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蹙眉,小声道:“小姐,要不要给你抓副安神的药?” 安神?我摇摇头。 小禾的小脑瓜里,自是没有“穿越”这个概念。她与我朝夕相处,早就应该发现我是冒牌的。但是,她一直以自己的常识,判断我是被宝带气得快疯了,脑子间歇性出现了问题。 我起身梳洗。想着那些杂乱的梦,心神有些恍惚。难道,晚词没有死?为何她总是进入我的梦中?抑或,一切都是自己胡思乱想所产生的幻象? 我甩甩头——不在能力范围的事情,多想也无益。管那么多干嘛?过一天算一天吧! ----------------------------------------------------- 吃早饭时,看见了那对犬男女。 他回来,我依旧灰头土脸在厨房扮贤惠,他已经快忘记家里还有“晚词”这么个老婆。端上羹汤,我推说已用过早饭,退到边上,默默观察他。 一夜休整加发泄,老洪看起来气色不错,暗黑的脸上现出红润,黑黑的双眸炯炯有神。这宝带的房中术一贯令我钦佩,想必每每伺候得老洪大呼某卫生巾的牌子——好舒爽啊好舒爽! 宝带自知理亏,吃饭时不似平日那么趾高气昂,处处显得乖巧温顺。只是福嫂过来和老洪汇报家用开支时,妖女的眼中射出毒箭数枝,显然是把仇记到了福嫂头上。 福嫂也是个厉害的,汇报完毕,她毫不客气回瞪过去,目光凌厉,把妖女的毒箭一一击毁。一时餐厅硝烟弥漫,打响了无声的战斗。 喝完最后一口汤,老洪放下碗,咳嗽一声道:“今天我要和刘知府谈一下进贡的事情,宝带,你今天就在房里绣绣花,哪里都别乱跑了!福嫂,烦请你把二夫人照看好!” 福嫂得意地一笑,朗声道:“是!”然后到厨房布置李婶工作去了。 宝带撅着嘴,很不乐意:“老~~爷~~~!人家……” 老洪沉声道:“就这么决定了!你给我消停些!” 他自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宝带察言观色一番,识相地噤声不语,只把那恨恨的目光投向厨房的方向。 果然,老洪对宝带起了疑心。与其说是叫福嫂“照看”,不如说“看管”来得更恰当!福嫂和宝带这两个厉害女人互相制约,我就彻底自由啦!鹬蚌相争,得利的是我这个静静报复的人。耶!太棒了!我把手藏在袖中,摆了一个“v”字造型。 ------------------------------------- 上午画好一批时装设计图,我上楼去找慕风交图,却发现他不在家。这人什么时候出门的?早餐时就没看见他,还以为他睡觉未醒呢! 问阿布,阿布说公子清早就去铺子监督一批货了。 铺子真的这么忙吗?还是,老洪回来让他不安?见不着他,心里有些莫名失落。想了想,我叫小禾在家把书柜里的书都拿出来晒,自己把图带上,叫了辆小马车,径自去了铺子。 马车路过一间豪华茶楼的门口,意外看见了易江南。 江南衣冠楚楚,站在门口,正和一个官人模样的人寒暄告别。他身侧立着个绿衣白裙、充满妖娆风情的女子,正拉着官人的袖子,娇声道:“刘大人!晚上一定要来哦!” 刘大人?我连忙吩咐驾车的靠路边停下。 只听那“刘大人”笑道:“放心!洪记那边我自会处置,哈哈,计划不如变化的嘛!今晚就翠晴楼见了!美人儿你可得好好招待我!” 洪记?莫非这刘大人就是洪非尘今日要见的刘知府?可是洪非尘都出门一个多时辰了啊!难道这刘知府放老洪鸽子??? 只听江南笑道:“大人放心!含秋自会让大人感觉宾至如归的!”含秋一阵娇笑。刘大人说了几声“好”,就没了声音,估计是离开了。 翠晴楼、含秋,好熟悉的地名和人名! 蓦地想起某一日,色迷迷的易长安对我说:“你嫂子她在家带孩子,明日我已和翠晴楼的含秋姑娘约好去南山。听说那里桃花、孔雀花都开得极美。” 这含秋,和易家两兄弟都打得火热啊! 为什么,纯情的江南,会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不会被他哥哥拉下水了吧?他们,在对付老洪么? 我下车,想问问江南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却正好看见含秋飞了个媚眼,伸出食指,点了下江南的额头:“你们兄弟啊,没一个好东西!” 江南微笑道:“冤枉!可是你心甘情愿的?!” 含秋嗔道:“还不是你这小冤家开了口?” 江南正待说什么,忽然瞥见了马车旁的我,顿时满面通红,疾步走过来:“晚词!你怎么在这里?” 我也有些慌乱:“我……路过……和你打个招呼……”这是刚才那个和妓女谈笑风生的人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含秋款款走过来:“江南,这是哪家的夫人啊?” 江南没有理睬,结结巴巴地对我道:“我……我是在谈生意……” 我点点头,匆匆道:“嗯,我知道,我也只想打个招呼而已。我走了!你忙!”遂急急转身上了马车。 江南家,在和洪记竞争那批刺绣贡品吗?对我来说,这应该是个好消息,老洪是该受点报应,省得钱多没处烧,就知道找小老婆。 可是,为何对这样的江南,有些些的抵触感? ------------------------------------------------- 很快,车来到了洪记成衣铺。 那位古代版沈殿霞卓芹婶正好站在铺子门口送一位顾客,见到我找慕风,笑道:“公子早上来了一小会又走掉了,不知到哪里去了,店堂里那个西洋人还在等他呢!” 西泰先生? 我很想知道这位来自意大利的西泰为何缠着慕风,不会真的是有龙阳之好吧?既然找不着慕风,不如和他聊聊。 带着好奇,我走进铺子里。只见店堂的来宾休息区里,地中海老美男西泰正在悠悠的喝着茶。他意态悠闲,举止儒雅,有一种中西合璧的独特气质。他面前的桌上,铺着一张白纸,上面画着几何图形,像是用来打发等待时漫漫的时间的。 “你好!尊敬的夫人!”他看到我,起身——作揖。 我晕!这、这、这也太汉化了吧? 定了定神,我笑着向他福了一福:“西泰先生您好!您请坐!” 西泰依言坐下,我坐到他对面,问道:“不知先生是哪一年来我大明?” “呵呵,很多年了!万历十年(1582)来的。”他捋捋胡须,感慨道。 这么久了?难怪中国话说得很顺溜。我只知道,这时代有一个长住中国的意大利传教士,中文说得很棒,带给皇帝自鸣钟和《万国图志》,他习汉语,着儒服,行儒家礼仪,是第一位阅读中国文学并对中国典籍进行钻研的西方学者。可是,人家叫“利玛窦”,不叫什么“西泰”。这位“西泰”老美男又是何方神圣呢? “那,您以前都居住在哪里呢?”我好奇地问。 “先是住在澳门,第二年来到广东肇庆,后来移居到韶州。”他微笑着答道,然后问我:“夫人是洪家的主母吗?” 我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他哈哈一笑:“你是很有东方气质的美女,我一见你,就很欢喜。”这番话如果是易长安说,我肯定要吐,可从他口中出来,却感到了一种真诚的赞美。 “谢谢您的抬爱!”我微笑点头。 他有些兴味的挑了挑眉,道:“夫人倒很是大方,不若一般世俗女子有那忸怩之态。” “因为,我相信您的赞美是出自真心。所以,我不必说些妄自菲薄的虚伪言辞。”我看着他暗蓝的眼睛,缓缓说道。 他忍不住击掌道:“没有想到z城竟有夫人这般女子!” 我进入正题:“请问先生为何不远千里来到z城,可是专为慕风而来?” 他竟然立刻点头:“正是!可惜,我们第一次见面,他没有听我把话说完,就径自离开了!到今天也没再见到他。”然后他诚恳地请求:“夫人可否为我说说情,让他先平心静气坐下来和我谈一谈?” “恕我冒昧,您可否告知找他所为何事?” 他笑道:“对不起,如果我要告诉你,必定先得征得慕风公子的同意!” 呵呵,看来还真有什么隐私呢!不说就算! 我看向他画的几何图。这玩意多么有现代气息啊!看了真亲切!以前我学生就不去背我布置的古文,天天被数学老师抓去折腾这些几何证明题,还有学生不会做,不敢请教彪悍的数学老师,偷偷找比较亲和的我帮忙。 西泰在研究的题目也不算很难,证明图中两部分的线段相等(也就是个初二水平吧)。 “这两根线段,看似毫无关联,其实只要加上一根辅助线,”我拿过桌上那支漂亮的羽毛笔,“喏,这样一加……”一根线使图上多出了两个三角形,“你看,题目顿时就很容易了。” 西泰瞠目结舌地看着我,惊愕无比。半晌,他结结巴巴问道:“莫非,夫人不是大明人?” “怎么,您觉得不像?”我笑。 “那,夫人可认识徐光启先生?”他又问。 “好像挺有名的,不过我不认识。”我确实听过徐光启的大名,拼命想明代的名人,想啊想,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他是不是和一个叫利玛窦的传教士合译《几何原本》的?” 西泰愣愣盯着我半天说:“是啊!夫人您知道得真多啊!” 我摆摆手:“不是的,我也仅仅知道这些!你们来明朝的意大利人,我只听说过利玛窦,他写过《利玛窦札记》,就这些,其他的一概不知了。可惜我无缘得见这位大名人!” 西泰眼珠子更要掉下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写《利玛窦札记》》?!我刚刚才开始列提纲,根本还没有写出来呀!” 啊???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