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竹遗梦》 第1章:楔子 冷飞儿,快快交出《断云剑法》,我们就不追究你与凌慑私奔的事,若不然,就拿命来抵!”一群武林人士挡住了冷飞儿的去路。 这个20多岁的女子,有着倾国倾城之姿,还带有一丝冷傲。 她出自断云派,却因爱上世人眼中的邪道弟子凌慑而被人追杀,如今二人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又怎会乖乖束手就擒?”要是我与灵鸢都不同意呢?”她高举神剑,不带任何感情地笑笑。凌厉的眼神扫过众人,放射出幽幽的寒光,让人止不住打冷颤。山上的风抚过她的面颊,吹落的发丝在眼前飞舞,又增添了几分萧杀之意。 被她的眼神扫过的人都不由得纷纷退步。 “阿弥陀佛,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勿要再生杀孽。若是你交出剑法,大家都会放你一条生路,老衲也好给世人一个交代!”长昙寺住持释袈面无表情地劝道。 冷飞儿冷哼一声,不屑地说:“不管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断云剑法》不在我身上。”说完挥洒一片迷烟,消失于狼崖山头。 待烟雾散尽,早已不见她的踪影。 “该死,又让她逃了!”暮秋派掌门鲁倌愤恨地说。 众人四处寻找未果,失望地离去…… 说也奇怪,从那天后,冷飞儿与凌慑就彻底在江湖上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12年来杳无音讯。而《断云剑法》却从未被人们淡忘,一直有人在追查着它的下落,也有不少人为了它葬身黄泉…… 第2章:玉竹林破逢悲喜1 “娘,为什么爹不让暄儿和依依到外面啊?我从生下来就呆在玉竹林里,只有依依陪我玩。娘,你和爹说一声好不好,爹最听娘的话了!”我不知道爹娘为什么不让我出这片玉竹林,他们说江湖人心险恶,只有这里最安全。“暄儿,等你再大些,就可以出去了。”娘只是轻轻抚摩着我的头。 依依5岁时来到这里,她是爹好朋友的女儿,爹说白叔叔到了很远的地方,不能照顾依依,所以就将依依托付给爹。也正因为有她与我相伴,我才能度过这漫长的11年。 她比我大三岁,却没有姐姐的架子,我觉得她很亲切,因此一直将她当作我知心的朋友。爹娘总说外面坏人很多,怕我遇到危险,让我乖乖呆在玉竹林,等我再大些,他们就带我出去。依依也这样说,可我还是希望能到外边见见世面,看看繁华的街市。 回忆—— “丫头,还没睡呢?”爹宠溺地摸着我的头。“我睡不着。爹,你给我讲故事吧!”突然心血来潮,我撒娇地晃着他的手。 “好啊!丫头,想听什么故事呢?” “我要听爹娘的故事!”听依依说爹娘从前是威震江湖的人物呢。 “好。”他与我并肩坐在冷玉湖边,意味深长地望着水面悠长的月光。我依偎在他的怀里,静静聆听。 “14年前,江湖上人人都在争权夺利,各个门派的人都想称霸天下,一统江湖。灵鸢和夺魂是断云派的镇派之宝。灵鸢是一把宝剑,夺魂则是刀。传说这一刀一剑所向披靡,无人能及。飞儿是断云派的二弟子,手持灵鸢,夺魂在大弟子手上。断云派门中除了掌门与一个特别的男人外,都是女弟子。这个男子与飞儿一样,自幼在断云派长大,都是掌门的得力助手,他一直暗恋飞儿。一次,飞儿奉命到梨雪山杀我,却与我一见钟情。她不忍下手,便将我放走。几个月来,我们一直保持联络,总在梨雪山上见面。半年后,被哪个男子发现,禀报掌门,他硬是拆散了我们。那个男子不惜一切要抢回飞儿,她宁死不从。”他忽然停下了。 “然后呢?”我睁着水灵灵的大眼望着他。 “然后,大师姐悄悄助我们私奔,我开始和飞儿四处飘荡。2年后,飞儿怀上了你,为了给她一个安定的居所,我便亲手种下这片玉竹林,与她一起生活在这里,这冷玉湖也是以她的姓命名的。”他的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爹,那娘一开始为什么要杀你呢?还有,那个暗恋娘的男子后来怎么样了?” 他搂住我,轻拍我的肩道:“断云派掌门创了一部《断云剑法》,是男女双人和练的,威力无穷,我当时就是去寻这套剑法,冒犯了司空涧宸,他才命你娘杀我。至于那个男子,听说是和大师姐成亲了!”他幽幽叹息。 “爹为什么要去找《断云剑法》?” 他不厌其烦地向我解释:“人人都有野心,谁不想雄霸四方?可也是从遇见你娘后,我才改变了这个看法,决定放弃名利。” 我赞许地看着他:“爹真勇敢,一直没有放开娘的手,竟然能敌过一个与娘青梅竹马的人。” “那是。丫头,你还小,有很多事不明白。感情不是善会,不能随便施舍。感情是没有原则、道理可循的。所以有人至死还在执著与追求。可是,人一生下来就注定要为名利和责任所累啊!” 我懵懂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想了一会儿,又问:“难道爹对暄儿只是一种责任吗?” 他听了我的问题,先是怔了一下,继而微笑着说:“怎么会呢,爹当然永远爱我的丫头,是爱,不是责任!” 我高兴地笑了,眼珠调皮地一转,说:“还有娘!”他也随我笑起来,很爽朗:“丫头,小嘴越来越甜了。哈哈哈……” 我搂着爹的腰笑着享受这温馨与幸福…… 第3章:玉竹林破逢悲喜2 丫头——这个爹特定的称谓,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觉得爹是世上最伟大的人! 现实—— 想着想着,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微笑。 “暄儿,暄儿,凌羽暄!” “啊?依依,你叫我?” “你在发什么呆啊,叫你几声都没反应。”她摇了摇头,说:“练功的时间到了,走吧!”说着就要过来拉我的手。“依依,我想出去看看,可你也知道爹娘的脾气了。要不你带我出去吧!”我知道依依认得出口,因为爹娘早带她熟悉过这里的地形, 可是—— “不行,凌伯伯说过没有他的允许,你是不能擅自外出的。” ——我就知道。 依依今年已经14岁了,算一算她已在玉竹林陪了我9年,而我从没出去过,整整11年。依依也从没提过她的父亲,不知是怕想到会悲伤,或是另有原由。她自小与我一同习武,由于资质不如我,也只学会了些皮毛。而我,爹娘都赋予重望,这不,11岁的我已将剑法融会贯通了,不过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 玉竹林只有我、爹娘和依依,再无他人。这里很静,很静,偶尔会传出我和依依的嬉笑声,除此之外,就是寂静。 我自认为是武林高手,因为对手只有依依,而爹娘总是让着我。所以,我也用空闲时间练习琴棋书画。这样想着,我脑中冒出一个念头,眼珠机灵地一转,嘴角扯出一抹邪恶的微笑。 “既然想困住我,又何必教我武功,就凭我这聪明绝顶的脑子,逃也并非难事。”要怪也只能怪依依了,谁让她看见我笑就死死盯着一个方向看,那不是出口还是什么?小孩就是好骗(虽然我也是小孩)。 “喂,你听说了吗,12年前冷飞儿和凌慑杀了白策,又带走了《断云剑法》,三大门派前去寻仇,他们两人却消失了。绝情门当年去抢灵鸢和夺魂时,冷飞儿被一名中年男子所救,后来这夺魂就没了踪迹……” 奇怪,对面桌上的是什么人,他们为何知道爹娘的名字?九岁时娘说她和爹在行走江湖时小有名气,可自从有了我,他们便不再问世事,隐居玉竹林。 12年前,不正是我出生前一年吗?为什么他们要说爹娘杀人,想必他们定不会是什么好人。白策,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怎么想不起来了?算了,不想了…… 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手中的剑乃千年玄铁所铸,看来他们是些江湖中人。只见他们右边桌上有一个身着锦袍的小孩望着我。他看上去和依依般大小,我看他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在这之前并未接触过江湖人士,江湖一词对我来说遥远而陌生,虽然依依和我提及过,但我并不是很清楚。我想,大概穿梭于街上还有这些拿刀剑的人,就是江湖了吧!他由远及近,我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压下不安,我努力让自己微笑着。他走到我面前,笑着对我说:“小妹妹,你爹娘呢,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啊?” “我爹娘在家呢,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所以你不要告诉别人哦!”我朝他眨眨眼睛,他又对我笑了起来。这人真是奇怪,干吗老对着我笑,爹不是说江湖人士都很凶的吗? “你叫什么名字?”他还在笑,我简直怀疑他是否只有这一个表情。 “名字是不可以随便告诉陌生人的,你叫我暄儿就好了。”我一本正经地对他道。 “暄儿——”他喃喃着。“我要回家了,有缘再见。”我潇洒地转身,走出客栈。 第4章:玉竹林破逢悲喜3 炙辣的太阳挂在高空,眼前疾速驶来一辆马车,我一个急刹车站稳了脚,腰前的玉佩在太阳的照射下忽然发出了夺目的光芒。 “是飞雪!”街上有人发出一声惊叫。 我低头望着腰前的玉佩,蓦地惊住。他们怎么知道这块玉佩叫飞雪?娘说这是断云派的宝物,鲜为人知。飞雪原是系在夺魂上的,若是它在附近,飞雪就会发光。 记得娘告诉过我,在我出世前她曾被一名中年男子所救,然后她就将夺魂寄予那人保管。如此说来,夺魂就在附近?我瞟一眼四周,并没有发现夺魂的踪迹,只见各个形形色色的人将我包围了起来。 “小姑娘,你小小年纪怎能偷东西呢?把飞雪交出来,我们可以保住你的小命!”一个手持弯刀的彪形大汉凶神恶煞地瞪着我。“飞雪是我娘给的,怎能叫偷呢?再说了,谁保谁的命还不一定呢!”我不服气地望着他。 “呸!小屁孩,口气还蛮大,老子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看见他拿着弯刀朝我飞了过来,不容多想,我立刻从手袖中抽出飞星镖,射向他的手臂。虽然爹常劝诫我杀人一定要瞄准胸口,一刀毙命,以免留下后患,可11岁的我怎么下得了手呢? “啊——!”他一声惨叫,手臂已断。刚才和我搭话的那个男孩抱着双臂看着我,嘴唇拉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冷冷的,让人看了心寒,还有一丝…痛楚?我的身体轻颤,秀眉轻皱,又转过头,在人群间窜来窜去。 那些人被我用“莲波微步”排成了一列纵队,瞄准时机,我拿起一把飞星镖向他们腹部射去,众人倒下。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只是偷偷跑出来玩,就惹来一身的麻烦。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我施展了轻功,飞向玉竹林。 “依依——爹——娘——”奇怪,怎么没有回应呢?我独自来到冷玉湖,用柳条轻抚微漾的水面,水波形成圈,旋转又散开,渐渐地,水面又恢复了平静。 我回想着今天的经历,真是惊险万分。要是我不会武功,不是要被那群人活捉?今日的竹林比往日更安静,到底是怎么回事?糟了,不会是被爹娘发现了吧!突然,竹林中传来阵阵嘶杀声,我立身飞过湖,看见娘倒在地上。 依依正吃力地抵抗着一群人,这些正是绝情门的人。 “娘,娘…”我哭着跑过去,望着地上娘憔悴的脸,紧握住她冰凉的手。“暄——暄儿——娘不行了——你的飞雪还在——吗?”我加重手中的力度,一双掌相对的方式不断地给她输送内力。 “娘,飞雪一直都在,你不要走,你留下来陪暄儿啊——” “暄儿——不要哭,你哭得越伤心——害你的人就越得意——要学会坚强,若太——软弱,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说着拿出一把剑,放到我手上:“这——这是——灵鸢——记住,带着飞雪和灵鸢——找到夺魂——灭了绝情门——不要让它再危害——武林,如果实在——无力相抗的话——就拿着这个去找一个叫——宁珏荞的人——她看到后,就会帮你的。另外——告诉她,嫁给你爹——我——不后悔!”说完便递了一只玉镯给我。 “娘,你不要死,你还没有给我讲完故事,你还没有看到我嫁人。娘,你起来啊,你还记得吗,你答应过要带着我和爹一起到梨雪山上看梨花的,你起来啊……”虽然看不见,但我知道自己已泪流满面,任凭眼泪冲刷着脸,我依旧不停地呼喊。 “暄儿,不要难过——依依,你过来。”依依也流累看着娘:“姑姑,你尽管吩咐,依依定当照办!” “依依,暄儿以后就拜托你了——还有,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和暄儿团结——切记莫要听信小人的谗言。暄儿,不管你日后听到什么消息,务必原谅你爹,白策的死,他不是————”话未尽,人却亡。“娘,你说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你还没说完,你不可以死,起来把话说清楚,你说清楚啊!” 第5章:玉竹林破逢悲喜4 “是啊,姑姑,你告诉我,我爹是谁杀死的?”白策,这个名字今天在外面有听说过,他是依依的爹吗?只是我现在的思绪好乱,没有心思把精力放在这些事上。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杀了他们,抢到飞雪和灵鸢啊!”竹林里传出一阵稚嫩的童声,虽是孩子,但却能从他的话中听出两个字:狠、绝。 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仿佛就要窒息——可是,我不能死,我还要报仇。对,我要报仇! 抬起头望着天空,那样的湛蓝,只是因为血腥而便得朦胧。我对着空旷的林子呼喊:“你到底是谁,你这个懦夫,杀了人又不敢现身,算什么好汉。我知道你是绝情门的人,出来!”然而回应我的连鸟叫都没有。 我瘫软地坐在地上,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爹,你在哪儿?娘死了,只剩暄儿了。爹,你出来吧,不要藏了好不好?爹,你快出来吧,难道你不要我了吗?爹——”脸上一阵冰凉,一种咸咸的液体顺着脸颊划到嘴边,夹杂着无限的悲哀与无助。 为什么,我只是偷偷地出去了一趟,怎么会变成这样?娘,你回来,回来吧,我一定会乖乖听话的,一定…… 这时竹林中的童声再度响起:“别叫了,你爹已经死了。喏,就摔死在梨雪山山上的悬崖,尸骨无存。你很想去看看吧!” “够了,别说了!”我捂着耳朵不停地摇头。突然觉得好惶恐,心头空空的,仿佛失去了所有,就连世界也离我远去。浩大的阵势向我和依依冲来,我没有动,只是呆呆地坐着,想着……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呛得刺鼻,我讨厌这种味道。依依正疯狂地向我叫喊,几百名弟子已经让她筋疲力尽,无法再支撑下去。 一把银光闪闪的剑向我的胸口刺来,我没有还手,反而闭上了眼,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然而我并未感觉到一剑穿胸的疼痛,没有任何感觉。死亡就是这种滋味吗?我露出轻蔑的冷笑。 “砰”的一声,我睁开眼,看到身下是一支折断了的剑,身旁多了一个比我高些,约莫大我两岁的男孩,正和依依一起攻打绝情门的人。我打量着他,白色长袍,适长的刘海遮住脑门,一双黑色眼眸中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恨意。他也恨绝情门吗? 我傻傻地看着他:刚才那一剑是他帮我挡的吧!不知不觉,周边已经躺满死尸,仅剩的几个人落荒而逃…… “暄儿,暄儿…”依依不停地叫我。我听见了,却没有出声,好像一尊雕像,一动不动。那个男孩望着我,我现在才看见他的面孔:稚嫩的脸,稚嫩的唇,单薄的身子就像风一吹便倒似的。他远远地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担忧,立马又恢复了平静。 我看他转过身,好像要走,忽然叫出声:“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嗓子还因刚才的嘶喊有些沙哑。话才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我自己都觉得奇怪,他对我来说只是陌生人,可我又情不自禁地问了出来。 依依见我终于肯出声,脸上的表情由担忧转化为欣喜。 男孩回过头,似踌躇了一会儿,看着我期待的眼,又不忍拒绝,便说了简短的三个字:“我姓段!”于是消失在了玉竹林。 段、段,我在心里不断重复。不知以后我们还能相见吗? 没有多久,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呜咽着对依依说:“娘喜欢梨雪山上的梨花,我想把娘葬到那里去。”声音很小很小,就像在说给我自己听一样。可依依还是听见了。她背起娘的尸体,跟在我身后,一步步向梨雪山走去。 亲手埋葬了娘,我一直坐在坟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依依看着我,也不说话,默默地站在我身旁,陪着…… 一位老人站在远方,看着这情景,不由得叹气:“哎,孽缘,孽缘啊!”老头捋了捋胡须,摇摇头:飞儿,是我对不起你,就让我为你做些补偿吧!于是向两个女孩走去。 第6章:冷情妖女战绝情1 6年后—— “慕容哲,风流好色,嗜赌成性,仗势欺人,欺压百姓,无恶不作,简直是个十足的坏蛋!忆飞,我看这次的目标就是他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恶狠狠地说。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极美的女子,唇若涂丹,神似秋水,目如点漆,肤若冰雪,貌美如花。虽戴着面纱,却丝毫不遮那脱俗之美。只是一双明亮的眼眸里充满杀意,冷若冰玄,令人毛骨悚然。“嗯!”轻轻一声,却如银铃般悦耳,只是从未见她露出过一丝笑容。 当天夜里,慕容府一间房内,一名男子被挟持。那个面容清秀的女子将刀架在他脖子上,对着身后的女子缓缓开口:“忆飞,怎么处置?” 绝美女子走到慕容哲面前,摘下面纱。慕容哲看到这个美人,她太完美了,一点缺陷都没有。他呆立在那里,似乎忘了还有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美人儿,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枪呢?”话音刚落,只听“喀”的一声,他的手已断。 “杀!”女子一闭口,清秀女子就用刀抹过慕容哲的脖子,他惊讶地瞪大眼睛,显现出不明所以的眼神。 女子冷冷地说:“记住,我叫冷忆飞。知道为什么杀你吗?因为你该死!”可是慕容哲却没有任何反应,因为死人是不会是不会出声的。 翌日,江湖人士纷纷言传,昨日夜晚妖女冷忆飞潜进慕容府,杀了慕容哲不说,还一把火烧了慕容府。 那两个女子坐在一家茶馆的雅座内,听着这些闲人的流言蜚语。 “不过话说回来,慕容哲无恶不作,冷忆飞杀了他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话可不是这么说,你想想,这6年来,妖女杀人无数,虽是大奸大恶之人,可毕竟是一条人命啊,有多少众生横死在她剑下?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女!” 听到这里,貌美女子冷冷一笑:“这些人就是这么评价我的吗?”对面女子轻笑:“要不我替你去教训他们。” 正待起身,只听另一人又道:“这冷忆飞的名字和18年前冷飞儿的名字这么相像,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人了。冷家真是妖女倍出啊!一个背叛师门与人私奔,一个杀人如麻冷酷无情。真是可惜冷飞儿那张绝美的脸了。对了,听说没有人见过冷忆飞的容貌,传闻见过她的人都聚集在阴曹地府了!” 听到冷飞儿三个字,貌美女子身体明显一震,面色骤然冷淡。深邃的双眸中闪现寒光,令人毛骨悚然。“可恶,这些人怎能这样说你和姑姑,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 “慢着,你忘了师傅是怎么说的吗?不要乱杀无辜。没事,我忍,为了娘,我忍了6年,如今又会因这么点小事乱了阵脚吗?我们走。”2人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便先行离开了。 “忆飞,不要执著了,你回后悔的!”看着这个面色和蔼的老人,我淡淡道:“师傅,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谁想卷入江湖纷争呢,可是,娘交给我的任务还未完成,我怎能轻言放弃?”6年了,我历尽磨难,学医术、武功,为的就是消灭绝情门那一天。 “哎,你终究还是放不下。既然决定了,就尽力去做吧,赠你一句话:情来是偶然的,去是必然的,随缘不变,不变随缘,情仇难以并存!你选择了仇,就莫要动情。”我点点头,心中却疑惑着:他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要收留我和依依。他对我出奇的好,仿佛亏欠了什么,需要偿还般。 冷忆飞这个名字早已响彻江湖,听到这个名字,人们便惊魂不定。 出了幽魂谷,我来到这片玉竹林,世事弄人。这片竹林,在6年前的屠杀中焚烧殆尽,荡然无存。漫布的野草及膝,它们的生命如此旺盛,而人的生命却如此脆弱。冷玉湖边长满墨绿的青苔,如人眼般深沉。湖的东畔乌气弥漫,西边则是风景依存。我幽幽出声:“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如今无一半。”物是人非,我有什么资格欢笑,凭什么拥有幸福? 轻抚脚下的一方土地,这是娘倒下的地方,我想忘却这一切,却不能…… 第7章:冷情妖女战绝情2 一阵风袭卷而来,吹起地上的枯叶,随后纷纷而落。我下意识地抖了抖身子,迷茫地看向前方,似浮现出哪个男孩的身影,他淡淡地对我说:“我姓段!”那偶然的一面,会是永恒吗?他如今身在何方? “忆飞!”一声清脆的叫声唤醒我的意识。 “你别这样,终日守着这片竹林游有用吗,只会触景伤情啊。别再折磨自己了。听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南宫朔的下落了!”来人正是依依,如今长成20岁的大姑娘,虽无绝美之貌,倒也清丽脱俗。 “南宫朔?” “就是绝情门的大弟子啊!”她面露欣喜之色。我拂去肩上的落叶,用眼神与她交汇。她会心一笑,带着我前行。 段家庄 依依说南宫朔曾到过段家庄,我们便追寻至此。段家庄庄主段卓有一个儿子,不但玉树临风,且武功高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段家可以算作京城的首富了,其势力可与17年前的南宫堡相比,段家也结识很多江湖中人,只是却从不涉足江湖。我和依依用轻功潜进段家庄,藏于假山背后,以“天洛传音”听着他们的对话。 “爹,让我去会会那个南宫朔!”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很有磁性,料想便是他儿子段绝冥。“不行,你不能去冒那个险!南宫朔的为人你不是不清楚,我不能让你去白白送死!”声音深沉有力,应该是个有武功底子的人。 我轻蔑地笑。这个段卓,他以为事情就那么简单?不让儿子去冒险,南宫朔就不会血洗段家庄?真是可笑!不过段家庄的人一直与世无争,绝情门怎么会找上他呢,真令人费解,莫不是这其中还有什么渊源?由于隔的太远,我并看不清这两人的容貌,就在匆忙之中飞出了段家庄。 离开时,段绝冥似乎和段卓说了什么,我见段卓点了点头。应该是答应了段绝冥的要求了吧! 路上,依依不断问我他们说了什么,换来的却是一阵沉默。在她不停追问之下,沉默之人终于开口:“你没有听到吗?”又一阵沉默。“忆飞,虽然这些功夫师傅有教,可我也不是那块料啊!”她的语气中带有一丝委屈。 我软下心,看着这个和我一起生活了12年的女孩,有那么一点不忍心,自娘死后,我对人的态度一直冷淡,她也不予计较。要是没有她一直陪伴着我,我又怎么有勇气撑到今天?”依依,我也不想这样对你,可是我好怕,我怕在你身上倾注太多情感,会放不开。我不想再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了!” 依依听着,走过来握住我的手:“忆飞,我知道你很痛苦。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都失去了爹娘,都要报仇,不是吗?可我不希望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为何不做回那个活泼可爱的你,那样天真无邪,却要做这个冷酷无情,被世人憎恨的冷忆飞呢。要是冷姨泉下有知,也不会安心的啊!” “你以为我愿意吗?可是我不可以回头,也无法回头。我回不去,真的回不去了。”这声音平静的出奇,无丝毫起伏。我没有流泪,因为眼底的泪水早在娘死时干涸。 “忆飞,不要伤心了,不管哪一个你,都要好好地活下去。如果你愿意认我这个姐姐,就听我一句话:照自己的心走,才不会后悔!”她明亮的双眸流露出关切之情。 手上传来一阵暖流,她握紧我的手,像是鼓励,像是信心。莫名之中,冷漠的心中似又多了一种情感,是感动吗?我也无法说清。“对了,忆飞,你还没告诉我他们刚才说了什么?”我看着她,淡然一笑。 “忆飞,你确定段绝冥和南宫朔是在这儿交战吗?”依依看着我,等待着答案。我没有说话,只是拉住她藏于树后,看着空地上两个飘渺的身影。 “段绝冥,10年前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呢,你今天主动找上门来,我不会轻易饶过你!”看着说话的男子,我心头涌过一阵厌恶,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杀了他,因为他就是南宫朔,那个害死爹娘的绝情门的走狗! 第8章:冷情妖女战绝情3 我努力抑制住自己冲动的情绪。大口吸气,指甲已深深地嵌入肉中。倒是依依,若不是我拉住她,她可能已经出手了。这个比我大3岁的女孩,太冲动,倒像比我小3岁。 “废话少说,你杀了我段家庄上百条人命,今天我们旧账新账一起算!”段绝冥抽出一把长刀,白得像绸,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儿见过? 两人招招凌厉狠绝,似是恨不得马上置对方于死地。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们之间有何深仇大恨?昨夜段卓的话是何意?不过段绝冥对付的是南宫朔,我自然是向朝他这一边。段绝冥,他的背影好熟悉,好像他…… 仅仅10招,招招毙命。 南宫朔的双刀早已被段绝冥的厉害武器击成两断,我只见处于下风的南宫朔朝段绝冥一挥,空中隐隐多了一阵清香,段绝冥眼前一阵晕眩,即然倒下。突然,黯淡了6年的“飞雪”刹那间发出惊人的光芒。虽是白天,周围却越加光亮。 南宫朔似乎有所察觉,看向树这边。我知道藏不住,便同依依一起走了出来。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伴着我嘴角轻蔑的笑从手掌中传了出来。“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南宫朔竟然会给人下毒,哼,小女子真是‘佩、服’!”我瞪着他,他也回瞪过来。 “姑娘,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他抬手向我一挥,嘴角还挂着些许笑意。我只是淡定地看着他。“怎么会这样?”南宫朔惊讶地望着我。“很奇怪我为什么没有中毒吧!” “不可能,妖女我从没失过手,你这个妖女!”妖女?很熟悉的字眼呢!妖女又怎样,世人眼中我不就是这样吗?我一手把玩着飞雪,另一只手握住灵鸢。他更加惊讶:“你,你怎么会有这两件东西?” “没必要告诉你!”依依扶起倒在地上的段绝冥,和我消失于空中。几秒之后,离南宫朔最近的一棵树上,多了一枚飞星镖。他突然发狂般地吼:“你是冷忆飞?” “不错!”冰冷的声音悠远而至,夹杂着一丝轻蔑!呆立的人影身形微顿,像忽然醒悟似的看向空中…… “你醒了!”依依看着床上的段绝冥,大大的眼睛不停地转。“你是?”段绝冥不解地望着依依。 “你好,我叫白依依,我知道你是段绝冥,段家庄庄主段卓的儿子!”依依做着自我介绍。段绝冥疑惑地看着她:“我怎么在这里,南宫朔呢?我记得我好像中了他的无味散,这种毒药必死无疑,难道,我已经死了吗?”依依听着他胡乱的猜忌,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耐心地解释:“你没有死,是我们救了你。”段绝冥一副“明白了”的表情,继而又惊慌地问:“我的刀呢?你看见我的刀了吗?”依依指指桌上:“你说它吗?”然后伸手去拿。不料手上一股重力压下来,根本无法触碰! 我推门而入,手上端着药。看见忍住疼痛的依依,轻走过去,拿起桌上的刀,走到段绝冥面前:“这是你的刀吗?”说着将药递给他。他接过药,吃惊地望着我。“怎么了,这不是你的刀吗?可是我们自始至终都只见到过这把刀啊?” “不,这的确是在下的刀,只是——姑娘为何能拿起夺魂?” “夺魂”?我的心一抖,指着这把刀说:“你说,它是夺魂!” “不错,正因为它是夺魂,所以,这也是南宫朔杀我的原因之一。” 记得娘说过,灵鸢和夺魂是有灵性的,他们会寻找各自的主人,但这两个人必须和第一代主人有关联。我打量着段绝冥,越来越怀疑他的身份。娘不是将夺魂交予救她的高人了吗?怎么会在他身上? 不过我无心去理会他的一切,因为我的精力全都放到了南宫朔身上,其它事还是稍后再说。为什么在见到南宫朔的第一眼,会觉得他的笑在哪儿见过,有种似曾相识之感。或许只是因为他是我的仇人,才会产生这种幻觉吧! 段绝冥见我不说话,沉思了一会儿,又问:“姑娘是何人为何要救我?” “为何?恐怕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吧。”我自嘲地一笑,冷忆飞向来只杀人不救人,可今日……我到底怎么了? 第9章:冷情妖女战绝情4 “或许我们的目的都是杀南宫朔,灭绝情门!”冰冷的声音不夹杂任何情绪。像是看透世间万物般清澈透明。 “不知为何?呵,这真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话。”他转头朝我看,讽刺地说:“姑娘不会连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了吧!”依依一怔,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我呆了一会儿,轻笑:“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忘了有何妨?”名字?我在内心搜索着记忆,我的名字不就是冷忆飞吗?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单纯的我了,我只是人见人怕的杀人狂冷忆飞。“哼!”他冷哼一声,定定地看着我,仿佛在找什么……破绽! 我瞥了他一眼,淡淡地:“你体内的毒还未解尽,喝了药先休息吧。”依依在后头掩上门,轻轻地走到我身后:“忆飞,没事吧!” 我摇摇头:“没事,这块伤疤都已经淡化了,还有什么好悲伤的?”她扶着我的肩,担心地说:“可伤痕依旧存在啊!刚才被他那么一揭,我担心你能否放下过去。”我没事的,虽然6年不足以忘却,可是也能减轻伤痛啊。只是我没有说出口,就这样看着她不语。 许久,她才慢慢开口:“既然决定放弃,就不要再想起!”我点点头,又坐在湖边沉思许久。 不知何时,段绝冥已经起身。 饭桌前,三人都低头不语,不过心境却大不相同。 戴面纱的女子一向以沉默为首,不足为奇。男子像在思索什么,只是静静地吃着饭。可另一个女子就不同了,像是处于压迫下,说不出话,仿佛一分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终于,某人按捺不住,丢下筷子走出去,关门前还说了句:“此地不宜久留,再呆就活不下去了!” “砰!”的一声,门关了起来。房中的女子波澜不惊地低头吃饭,男子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表情,不知是否是笑。 沉静的画面依旧,但有人似乎不愿保持现状,打破这寂静:“她已经出去了,你要问什么就问吧!”另一人先是一愣,然后笑道:“姑娘究竟是何人,就我有何目的?” “我是什么人真的那么重要?只怕我说了你就不会安稳地坐在这里吃饭了。”声音虽轻,却丝毫不减凌厉之势。听者微微一惊,又瞟过来,等着下一句话。 “只有死人才知道我的身份。”我依然轻声地说。他轻蔑地哼道:“是吗?这么说我比死人又高出一等?我有什么可以让你利用的?”我唇角微微抽动,想要解释我没有目的,转念一想,有什么好解释的随他去吧。 “明天你就没事了,如果你要走,没人会拦你!”我放下碗筷,只留下他在房间沉思…… 入夜,段绝冥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静立于窗前,呆呆地想:她到底是什么人,这里地形偏僻,纵是武功高强者都很难找到。平凡女子怎么在此地久居。她不以真面目示人,到底在隐瞒什么?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耳际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有些凄凉,像在倾诉着悲哀与无奈。 静谧的夜,拌着皎洁之月,传送着吹箫人的思念。习习的晚风抚过窗前亭亭的玉竹,沙沙作响。是她?她会忧伤吗,那样高傲的人,也会悲叹?箫声渐止,段绝冥缓缓回过神,那一抹娇美的背影转过身,渐渐向他走近:“段公子,你明天就走吧!” 他有些诧异,她,是在赶他走吗? 看着疑惑的他,我轻笑:“其实我不该救你,你的生死与我何干。只是,我竟会将你错看成他!一开始只看背影,的确很像,但,你不是。”段绝冥捕捉到那空洞的眼神。 “他,是谁?”他有些惊讶自己怎会问出这番话,眉毛微拧,不过我没注意。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要不是他6年前救了我,或许这世上就不会有我的存在了吧!”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在我的剑下了。我低下头,却未曾感觉到他听到6年前时,身子明显一震。 第10章:冷情妖女战绝情5 “不过,他现在该有19岁了,就是站在我面前,恐怕也难以认出。”记忆中的他,相貌平平,怎么会与眼前这个绝美的男子扯到一起。忽然间,我好像觉得自己和他说的太多了。为何面对他,我会情不自禁地与他闲聊,这是我吗,是冷忆飞吗,我开始踌躇了。 我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然后转身面向他,强装轻快地说:“对不起,说了那么多废话,让你见笑了。”他露出很甜美的微笑:“没关系,我很乐意当你的听众。”这句话是出自内心的,我听得出来,此时的他已经对我放下戒心了吗?他笑得那样云淡风清,竟让我看呆了一瞬。刹那回过神,我撇了撇嘴角,划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尽管我知道这很勉强。 “段公子早些歇息吧,不打扰了,明天你还要赶路呢!”我离开他的庭院,轻声掩上门。他的眼里闪出一丝无奈,在一声叹息后,房门渐渐合上。 翌日清晨,吃过早餐。 段绝冥已经收拾好了包袱。我拿出一些碎银,交到他手上:“钱虽不多,省着点还是够用的。下山的路依依会送你。”我欲转身离开,却被身后的他叫住。 “姑娘救命之恩,他日段某定当竭力相报。姑娘不愿说名字也罢,不知能否让在下看一眼你的容貌。”我转过身,顿了一会儿,伸手缓缓摘下面纱,轻快地一笑。他却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是怎样一个女子,肤若冰雪,神似秋水,那一笑,颠倒众生。明眸皓齿,完全不像俗家女子般浓妆艳抹,那样清幽淡雅,不染俗尘,天下竟有此奇女子。这样的容貌,男子垂涎,女子嫉妒,也难怪她要整日戴着面纱了。“咳、咳。”依依咳了两声,打断了某人的思路。只见他脸微微一红,便道:“告辞!”我颔首。 他一出门,我便惊奇地发现,这面纱,我有多久没摘下过了,这真心的笑容,我有多久,没露出过了?也是何时,我如此轻信除了依依外的人了?仅仅因为他和他一样都姓段吗?我不知道,不知道…… 山下 “段公子,就此别过吧!”依依将包袱递给他。 “白姑娘,她是不是有过什么伤心的往事?” “作为陌生人,你似乎问的太多了!”段绝冥意识到自己的冒失,只得抱拳作辑道:“的确。那么不打搅了,他日定当登门拜谢。” “登门拜谢倒不必,你忘了这几日的事吧,就当没发生过。”没发生过?这两人还真是奇怪,明明存在的事却要当作没发生,这怎么可能。不过他只是礼貌地点点头,便离开了。 “走了吗?”我听到脚步声,便知是依依回来了。她点点头,恢复为可爱的小女孩模样,蹦蹦跳跳地坐到我身边。“忆飞,你变了!”我一头雾水。变了,变怎样?”这几年你不是这样的。你一直很冷,很无情,从不理会别人的感受!”我心虚地低下头,她说的这些,我怎么感觉不到。 她又继续说:“你知道吗,你笑了很多次,你多久没有笑了,除了杀人时讽刺的笑,从没真心笑过。可是,就在他来的这几天,你笑了多少次。”她扳过我的身体,严肃地道:“忆飞,你忘了你发过的誓了吗,一定要为姑姑报仇,不可以感情用事。他不是救你的那个男孩,也不会给你幸福的。” 我扬起头,淡淡地说:“我知道,别担心了,我会做好冷忆飞的。”她欣慰地笑笑:“希望你能做到,我只是不愿看到你再受伤害。” “我不会有事的。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你。” 她爽朗地笑着:“想报答我,就好好爱惜自己吧!”我激动地搂住她,我的好姐姐…… 第11章:荒林残竹莫空折1 五天、六天、七天……为什么,好像他一走心里就空虚了?真是奇怪,他只是我生命中一个匆匆的过客,不定以后还能否相见。况且,是我赶走他的,怎么会留恋呢?虽然下了场雨,可天总会晴,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我是冷忆飞,我是杀手,杀手是不可以有任何感情的,过了就过了,勿要再想它。抬头看着天空,湛蓝湛蓝的,好清澈,好透明,可是我已经不再透明,这双沾满鲜血的手,永远都洗不净…… 我自嘲地笑笑,那就不要再洗,让它永远脏下去好了。 “忆飞,你又有任务了!“远处传来依依的声音。 “这个是鸿福客栈的江掌柜,还有这个,采花大盗梁丘葵,还有玉阳钱庄的钱老板……”声音由远及近,我蓦然回首,取过她手中的小册子一页页翻着。看来这段时间不会闲着了。也好,这样的话,我也许能忘记他。 是夜,月儿悄悄地露出半边脸,那样哀婉,像是对死在我剑下的人感到哀伤。只是,我的心在此刻完全麻木。血的腥味不像最初那般刺鼻,它静静地流过剑刃,滴答滴答地落下。师傅刚教我杀人时,我还会害怕,然而现在的我已经没了任何知觉,我残酷吗?也许吧。 忽然,耳边有风呼啸而过,随之传来的是悉细的脚步声。有人!我警觉地竖起耳朵:脚步声浑厚,必定是个男人。我轻巧地跃上房顶,俯视着屋檐下的人。 这人身着华丽的锦衣,还有些发福,背上扛着一个大麻袋。之后又来了一个女人,两人悉悉碎碎了一阵后,男人将麻袋交给女人,然后接下一个钱袋,看看四周无人,便匆匆离去。 女人拍拍手,身后跳出两个壮汉,扛起麻袋后也慌忙离去。待人全部走光,我跳下房顶,心想:这些人都不会功夫,那那个麻袋里装的会是什么人呢? 忽然,小道的那头传来有人的打更声:“小心火烛,提防盗贼!”声音越走越近,我只好以轻功飞了回去。 “依依,我碰到一桩怪事,这几日都不会回来,绝情门的事就交给你了!”她点点头,问:“你要去多久啊?”秀眉一皱,我摇摇头。她拉住我的手,小声交代:“你要小心。”然后把飞雪系到我腰间,将灵鸢递到我手中:“带好了!绝情门的事我会查下去的,你千万不能因此分心。” 听着她的唠叨,我心里暖暖的,感受到亲人的温暖。没等她说完,我反握住她的手:“好了,像个老婆字似的,真罗嗦。”我轻快地跃出山庄,依依也见怪不怪地走开了。 “话说这个冷忆飞是冷飞儿的妹妹,六冷飞儿死于绝情门之手后,只有一年,冷忆飞就出现了,血洗江湖,死了很多人,只是为替冷飞儿报仇。传闻都是死在灵鸢下!”我坐在茶楼里,听说书先生“编”着我的事迹,若有若无地笑一下。 “啊!灵鸢又重出江湖了吗?”台下坐着的几人问。 “不止是灵鸢,听说飞雪和夺魂也都出现了。”我的心骤然一紧,段绝冥那日所带的确是夺魂! 我脑中的思绪全是凌乱的,等我回过神,说书先生又在说下一个话题了:“绝情门这些年来像在江湖中消失了一般,除了弟子南宫朔偶尔出来走动外,就像在人间蒸发一样。倒是玉阳钱庄的钱老板,与那万芳楼的老鸨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个话题倒是直接切入了正题。钱老板不是我要杀的人之一吗,看来这人还真是龌龊。我走到台下,找到一个手持“包打听”牌子的老头,让他打听钱老板的计划…… 原来这个钱庄的老板还是个人贩子,竟然捉一些姑娘卖到万芳楼,这中人是最让人痛恨的。钱老板是吗?你的好日子没几天了,我握着灵鸢手的更紧了些,骨骼也“咯咯”作响。 我换了一身男装,来到万芳楼前,老鸨扭着她大大的臀向我走来:“哟,公子,来来来,我们这儿有全城最美的姑娘。”没等她说介绍完,我就摆一摆手:“把这个月到的姑娘全都叫出来。” 第12章:荒林残竹莫空折2 她面有难色。我拿出一张银票,丢到她手里。“这里是一千两。”老鸨马上笑脸相迎,对着楼上喊:“春儿,把姑娘们带下来。”很快,就来了几个姑娘。 “公子,这个是牡丹,这是秋菊,这是冬梅,这是……” “还有吗?” “公子都不满意吗?这些都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老哭哭啼啼的。要不我换一些呆得久的姑娘来?” “不用,这个月到的还有吗?”她又愣了愣,“有、有、有。”于是又带来了一批人下来:“公子,就这些了,挑吧!”我打量着她,俗气!浓浓地脂粉味,让人头晕。这个老鸨,害了那么多姑娘,看来我要破例了。 又拿出一万两银票递给她:“都要了。”她吃惊地张大嘴,或许是没想到我都要。立马欣喜地收下银票。就在接触到我的一刹那,整个人僵立住,没有动弹。两秒后,嘴角渗出血丝。 楼内的人霎时惊慌起来。逃的逃,躲的躲,有的尖叫有的哭,乱成一片。 看着她慢慢倒下,我扯出一抹冷笑:“你很荣幸,成为死在我手上的第一个女人。”怪就怪你自己,本来我不杀女人,这是你自找的。其实,我只是在她碰到我时,从手袖向她的颈部射了一枚飞星镖而已。 忽然,耳后传来阵阵脚步声。我没有回头,手轻轻一挥,那人被钉在了墙上。我慢慢走过去,站在他面前说:“知道为什么杀你吗,钱老板?你昨晚的事都被我看见了!” 他胸口流着血,衣衫褴褛,显然是听到动静慌忙跑出来的。我抹了抹身上的血渍,低声喃喃:“可惜了这身衣服。”然后抬头对这些女子说:“你们回家吧!”她们仿佛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听到我的话,才忽忙道了声谢谢,慌张地“逃”出去。 好好的万芳楼,就这样毁了,我还真是个祸害呢! 仍旧一袭男装,我漫步在街上。 “这位公子。”感到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很不自在,于是抓住那只手,用力一扭。 “啊!”身后传来一声惨叫。转过身,面前出现了两个男人。 一个手持长剑,披肩的长发用青丝带束着,眉宇间有着些许英气。另一个两手空空,只是不停揉着被我扭了的手。虽然两人长相都不算出色,却透露着深厚的功底。 我冷哼一声:“原来有来有两个啊。”揉手的人停下动作,看看身后,立即跳开:“哇,从哪儿冒出的人啊?公子,我和他不是一起的。”我有些诧异地打量着他们:两个性格迥然不同的人。而持剑的人默不做声,好像是认同了他的说法。我问:“两位有何事?” “找人。” “找人。” 嘿,这两人不是一起的,作何异口同声呢?他们也有些不可思议地对望一眼。 “我不知道!”不想与他们再作纠缠,我便想一口回绝,打发他们走。正欲离开,左右手被人一把抓住,我抱臂看着他们,这两人到底想怎样?” “公子,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位姑娘,比你矮一些,眼睛大大的,话不是很多但是一开口就会吓死人那种?”有这么形容人的吗?我奇怪地看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不是开口就会吓死人吗?既然我没死,就是没看到喽!”他失望地走开,只剩下那个持剑的男子。 “你找谁?” “你!” 我?我指指自己的鼻子,他点点头。有什么事吗?我疑惑地望向他。“你,是冷忆飞?”他顿了一下,像是考虑了很久,才问出来。 第13章:荒林残竹莫空折3 “为什么这么问,冷忆飞是女的,我是男的,你不会病了吧!”他沉下脸看着我,似是对我的回答极为不满,有些阴冷,让人不觉地发抖。瞪什么瞪,好歹我也是冷忆飞,岂会怕了你这个臭小子!于是也毫不畏惧地瞪向他。 “跟我走。”他拽起我的手,走向一条熟悉的小道。“放开!”他没有出声,很快,我们便到了一片竹林。 “玉竹林?你是谁,有什么目的?”我忽然摔开他的手,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他是谁,为什么知道玉竹林,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心中一惊,又想:不可能的,6年前我就消失了,从此都是以杀手冷忆飞的身份示人,除了师傅和依依,没人知道的。可是他的表现却…… 不敢往下想,我只好努力安慰着自己。 “你听过冷飞儿和凌慑的故事吗?他们都死在这里,而他们的女儿凌羽暄也随之消失在梨雪山。”听到这几个熟悉的名字,我的心猛地一抖。 他的眼神望向空幽的远方,倒也没注意到我的不对,继续说:“江湖上的传言你也听说了吧!不管你是不是冷飞儿的妹妹,我只是希望,如果你有他们的消息,便告诉我。”我想和他纠正我不是冷忆飞,他却道:“不用说了,就凭万芳楼那几枚飞星镖,我便知道是你。况且…”他靠近我耳边,轻吐着气说:“你没有喉结,但是有耳洞,怎么会是男人。” 这个人,到底是谁,这是不容小觑。 他带着长剑飞起来,对着地上的我说:“记住,我是暮秋派的谭漪,总有一天,我还会来找你的……”话音刚落,他就消失在晴空。 暮秋派,江湖三大门派之一?我皱了皱眉,也没去多想。 这边的玉竹尚好,依然生机勃勃,眼前似又浮现出娘的音容笑貌。 “暄儿,你爹真的很好,知道我喜欢竹和雪,就亲手栽了这片玉竹林,而且每年冬天都陪我到梨雪山上看雪。”她幸福地笑着,回味曾经的幸福和温馨,我也被她感染,跟着笑起来。 这时爹走过来,抚着我的头说:“丫头,你喜欢雪吗?过几天,咱们就去梨雪山。虽然不是冬天,不过梨雪山上的梨花如雪般纯洁、洁白呢!”我高兴地答应了。可是,就在第三天,他们就都死在了这里。 心好痛,压抑着难过。为什么,在这么多年以后,仍难以放手,难以忘却。困了,乏了,我好想睡,睡下就什么都不用想了,忘了弑亲之仇,忘了——那个男孩…… 天亮了,晴空万里,一望无际。这次出门也有半月之久,依依一定也等着急了吧。我走出这间我曾经住过的竹屋,轻抚竹窗,依稀残留着往日的余温。回想从前,幸福温馨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可是一切都已经结束。再见了,玉竹林,让我的记忆永远冰封于此。爹,娘,你们一定会安息的。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看,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来了吧!凄凉地一笑,决然离去…… “忆飞,你回来了。”我轻声回应。“真是奇怪,这绝情门在18年前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南宫朔偶然走动,不知有什么阴谋。而他们的门派位置也无法查到。”是吗,我苦笑,找不到?我找了6年,却还是找不到,难道我要永无止境地找下去? “那南宫朔呢?” “不知道,他也没了音讯。” “那就先别找了。”她疑惑地问:“为什么?” “从师傅那儿出来也有半年,该是回去看他老人家的时候了。你去收拾行李,我们明天就动身。” “好。” 第14章:荒林残竹莫空折4 半月前 “绝冥,你怎么今日才回来?”段卓一脸担忧地问。“我被南宫朔下了无味散。” “你有没有怎么样?”段夫人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孩子,生怕他有一点损伤。“没事,两个姑娘救了我。” “姑娘?”段夫人好奇地问,“除了断云派掌门司空涧宸特制的秘方,无味散无药可解,可是断云派的掌门乃是男人,怎么会是你口中的女子呢?冥儿,救你的人是谁?” 段绝冥摇摇头:“她不肯说。只知其中一个叫白依依。”段卓思索着,说:“江湖正派中,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指不定是什么邪派,绝冥,这些人你还是少接触为妙!” 他笑了笑:“爹,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段绝冥在心中想着:她会有阴谋吗,那样一个拥有出尘之姿的人,是否真的会心怀不轨。为了夺魂?希望不是。这半月来,他一直寻找着那两个女子的下落,只是,她们竟能够让段家庄动用那么大的财力物力,仍找不到。 看来,这两人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师傅!” “忆飞,依依,你们怎么回来了?”我无可奈何地撇撇嘴:“没有绝情门的消息,就回来了。”顿了许久,我才缓缓开口:“娘的忌日,又到了。明天,我想去看看她。”杀了那么多人,或许我真的累了。疲倦的心真的需要休息了。 依依似乎也明白了我这次回来的目的,不单单是回来看师傅,更重要的,是娘亲。梨雪镇,我又回来了。浑浑噩噩地来到房内,倒头就睡。反复地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不要再想……梨雪山 “娘,想我了吗?对不起,去年没能来看你,我来补偿了。你看,我带来了你最喜欢的女儿红。对了,你交给我的飞雪和灵鸢我保存的很好呢。”我摇了摇腰间的玉佩和手中的剑。 “还有,这只玉镯我一直戴在手上。师傅教了我很多武功和医术,我会将自己照顾得很好的。你放心,我一定血洗绝情门为你们报仇。至于那位宁珏荞,我还是不去麻烦她了。这个仇,是我们凌家的,也该由我凌家的人来报。我一定可以手仞南宫朔,还有那个绝情门门主。” 将手上的酒洒到墓前,我跪下磕了几个头,才慢慢开口:“娘,再休息几日,我就要去查找绝情门的消息,这一走,或许三年,五年,甚至再也不会回来。我曾以为时间能在心里刻下一些东西,也一定能将它们抹去,但我却没有足够的信心去说服自己……原谅女儿不肖,对不起!” 又深深磕了一个头,才提起灵鸢离去。呵,对每件事都做一个了断,真的要畅快许多。现在的我,算是孤身一人了吧,无了担忧,无了牵挂,真的可以放开的做自己了,真好! “忆飞,你的身份没被发现吧!”师傅担心地问。我刚想说没有,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个人,谭漪,他到底有没有发现呢?舒张了皱起的眉,我吐出口气:“没有。” 他放心地点点头:“那就好,万事小心。” “明白。对了师傅,你知道暮秋派的事吗?” 第15章:荒林残竹莫空折5 他惊疑地看了我一阵,似是踌躇了许久,幽幽道:“暮秋派、椤裟派和断云派并称武林三大门派。18年前,以断云派为首。人人都想得到断云的宝物灵鸢和夺魂,还有《断云剑法》,并因此进行了血战。绝情门是邪派,为了抢到《断云剑法》,手不择断,凡是提到过断云剑法的人,都被他们赶尽杀绝,连妇女小孩也不放过。”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很激动,待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他又继续道:“暮秋派也我门关系甚好,也就出手相助,不料绝情门的人杀了他们数百名弟子。听说《断云剑法》在你娘手上,鲁师兄就与长昙寺、椤裟派的弟子前去讨伐,后来你爹娘逃脱,之后消失于江湖。也是直到6年前绝情门在玉竹林那场大战,才有了你爹娘的消息,只可惜他们双双死于竹林。”他摇着头,又叹了一口气。 他似乎没注意自己说到断云派时称我门,这么说,他也是断云派之人了。那么他对我这么好,也应该有了解释。 “忆飞,你问这些干吗?” “哦,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虽然我知道这是个不是理由的理由,不过师傅也没太在意,挥了挥手,示意我离开。 我漫步在湖边,拿着柳条拨动湖水,怔怔地看湖水泛起阵阵涟漪,然后逐渐散开。莫名地,就会对这湖产生一种好感,那样亲切,就像冷玉湖般。 忽然忆起师傅的话,这么说来,我和谭漪也无关联,他要找我做什么?对付我,似是没这个可能,那他到底想怎样? “嘿!”身后有人轻拍我的肩膀,我忽地惊起,抓住那只手,用力一扭。“啊,忆飞,你谋杀啊!”转身一看,原来是依依,这才放开了手。呵,好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呢?好像……那天在街上遇到谭漪和另外一个小子时我就是这样! 嘴角划出了淡淡的笑容,依依惊道:“忆飞,你竟然笑了,哎,你笑什么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摇摇头:“没有啊。”连忙插开话题:“对了,一周后我们回京城。” “不会吧,我们才来了五天,一周后又要走,我还想多呆一久呢。” “我这次回来主要是看娘,你要是不想走的话,就留下吧。” “不要不要,我一个人留下来多没意思啊,还是和你一起走吧!”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你也知道师傅那人很闷的,与其留在这儿,还不如和你一起!” 我笑了笑:“和我一起不是更闷吗?”她开心地笑起来,如阳光般灿烂:“才不会呢,忆飞啊,是刀子嘴,豆腐心,和你在一起最没有压力了!”这丫头,就是这张嘴最会哄人开心甜的跟蜜似的。 湖边,两个女子都泛出甜美的笑…… 第16章:荒林残竹莫空折6 “依依姑娘!” “怎么了,小娇?” “找,找到了……”一个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别急别急,慢慢说。”依依拍拍她的背。“你要我找的那个南宫朔,有,有消息了。他,他在京城。”依依不解地问:“他去京城做什么,又找段绝冥?” 小娇喘了口气道:“不清楚,不过他去了万芳楼和玉阳钱庄,好像,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小娇走后,依依边走边想,万芳楼?那不是妓院吗?难道他杀了钱老板,然后偷了钱去嫖妓?不对啊,那个钱老板不是被忆飞杀了吗,奇怪!不知不觉中,撞到一个人。 “师傅!”依依埋下头。“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什么,我和忆飞,明天就要走了。”依依心不在焉地回答。 “不是一周后吗?” “因为有南宫朔的消息了,我想忆飞一定不会再呆下去,依她的性子,定会赶去找南宫朔。”他点点头道:“是吗?既然这样,我也不强留你们,去吧!”依依躬了躬身,这才离开。 “什么,有消息了!”我猛地站起来,可能动作太猛,头忽然一阵晕眩,身子摇摇晃晃站不稳,连忙伸手抓住桌子。站顶后,我柔了柔太阳穴,问:“他在京城吗?”依依点头。他又要做什么?这个南宫朔,每每出现在江湖就会发生灭门惨案,如今再次现身,不定哪家又要遭殃,我决不能让他再得逞。 “你不知道,他出现后,万芳楼毁了,玉阳钱庄也被洗劫一空。”她说着,仿佛又想到什么似的,说:“忆飞,杀玉阳钱庄的钱老板好像是你的任务啊,怎么死在他手里了?”她不明所以地托着下鄂。 钱老板?他和万芳楼的老板不是被我用飞星镖杀死了吗,难道他替我背了黑锅,又或是被人们误会了?心头一惊,却又想,反正他罪不可恕,就当是给他的一点点惩罚好了。这样想着,心里觉得舒服许多。 京城街上 人声喧哗,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断在耳边回荡,街上行人络绎不绝。与依依并肩而行,看着这派繁荣昌盛之景,难抑心头的喜悦。这京城的发展真是迅速,生活也越来越好了,看来皇帝老儿管理的好挺不错嘛!这些人都能够自给自足,衣食饱暖了,要是全天下都是这样,那该多好,就不会有穷人,也不会有人为了钱财这些身外之物白白丧命。 忽然,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们,回头一看,只有来来往往的行人,并无怪异之处。依依见我停了下来,朝后方望望,除了人和物,什么都没有,便问:“忆飞,看什么呢?” 我摇摇头道:“没什么,可能是我太过紧张了吧,老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些。 “呵呵,忆飞,别疑神疑鬼的了,这儿都是百姓,而且是寻常百姓。” 对啊,这些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我担心什么呢!跟随在依依身后,仍是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仍旧什么都没有,便不由得放快了脚步。却不知,我们走后,一个摊前的女子看着两个匆忙的背影,神秘地笑了笑…… 也不知怎么的,走着走着就到了这偏远之地,可是行人却络绎不绝。抬头一看,“长昙寺”三个大字立在眼前。原来有这么多人,仔细一闻,还有淡淡的熏香味。心里好奇心顿起,就和依依一起进去了。 长昙寺?在脑中一想,这寺师傅不是提起过吗,据说这儿的住持释袈大师有种奇术,能使失忆之人重新寻回记忆。我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一尊观音寺前,善男信女们拜着菩萨,磕着头。老老小小都添着香油,好不热闹。“忆飞,我们也去抽签吧!”依依拉着我的手来到一位算命先生跟前。 第17章:冷鸢断魂迷轻解1 “老先生,算命。”依依笑着说。 他抬头,看着我们两:“来这儿的姑娘都是问姻缘,两位也不例外吧!”我拉了拉依依的衣袖,小声在她耳边说:“我还是不问了。”声音也不算太小,算命先生却听见了。 “姑娘,既然来了问问又何妨?”他看了我们俩一眼,然后略带深意地说:“两位姑娘的姻缘会很美满,不过一个太波折,一个来的太晚。”他又抬头看着我:“这位姑娘,何以面纱示人呢,相信摘下面纱,会更好的。”他似是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立刻打住。 这样挺好的不是吗,也没什么啊,我心里这样想,却没说出口,他倒像了解我的心事,补了一句:“不过,会有人改变姑娘的心意的。”说完就独自看书,不再理会我们。 依依将我拉出长昙寺,边走边说:“这个老头说些什么啊,装什么深沉,又不说明,吊人胃口。”她不满意地噘噘嘴,咕哝着:“下次再也不来了。” 我拉住她紧握着我的手,带几分玩笑的口气说:“既然不再来,又何必说下次。好了,你这么大个人了,干吗和一个老头过不去。” 她笑了笑,开心地道:“说的对,等灭了绝情门后,我们再来。”我不置可否地笑笑。 她惊叫起来:“忆飞,你又笑了,你好像越来越开朗了,就好像原来的凌……”她没有说下去,只是挽住了我的手。我,真的有笑吗?我怎么感觉不到。最近我的情绪越来越容易波动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忽然,身前冒出了一个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那个人满身污泥,感到身后有人,缓缓转过头来。 “段、绝、冥?”依依惊呼。 他抬起头,被吓了一跳,尴尬地说:“姑,姑娘,怎么是你们?” 看着他满身污泥的样子,我不禁笑出了声。轻掩着面,我伸出另一只手递向他:“坐在泥里很舒服吗,起来吧。”他颤抖的手轻轻握住我的,然后,慢慢站起身来,露出一个甜美的笑。 这是我头一次与他近距离接触,也是头一次仔细看他的容貌。 深邃的黑眸,如天空般清澈明朗,浓黑的剑眉,嫣红微薄的唇,就算有几滴泥水,也不掩那份英俊潇洒之气。 时间好像定格了几秒,他疑惑地看着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连忙抽出握着他的手,脸颊微微泛红,不过由于面纱的关系,没有人察觉到。依依打破这封尴尬:“段公子,你怎么坐在泥里啊?” 他挠了挠头说:“没什么,刚才被一条疯狗追,不小心摔倒了。”依依当然知道此“疯狗”非彼疯狗,却也没多问。 “依依姑娘,你们的房子是怎么回事,为何我找不到?”他试探着问。我淡淡地说:“没那么容易找到的。公子可愿前往小憩一番,如今你这般狼狈,怕是无法回家吧!”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泥,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是,有劳了。” 我点点头,走在最前头带路,依依则在后面与他聊天。 “到了。” “这里?”他指着一间竹屋说。 “对啊,你可别小看它!”依依拉起段绝冥的手跑到一面墙前,用手敲了敲,墙竟然缓缓移动开来,露出一条通道。 不知为何,看到依依拉着段绝冥的手,心里竟很不是滋味。我快步走到通道口,轻轻拍了拍石壁,通道瞬间亮了起来,隐约可以看到出口,一束束光线照射在我们脸上。我逼迫自己不去看他们,于是走在最前面,眼不见为净! 一路上,依依和段绝冥有说有笑,还嘻嘻哈哈地打闹着。心头一阵莫名的烦躁,竟一拳打在石壁上。“啊!”手上有鲜血不停地滴下来,被石壁划破的地方有些刺痛。 第18章:冷鸢断魂迷轻解2 “你没事吧!”段绝冥听到叫声,立马跑过来抓住我的手,检查看看有没有事。这四围的墙壁不透风吗?怎么这么热,脸上和手上都火辣辣的。“没事,到了。”我连忙抽出手,转身走出这个光亮的洞口。 走出洞,才发现自己刚才好像在生气,干嘛要生气呢,根本就不关我的事,可是,看见他没有来追问我的伤口,心里不由地一阵失落,好像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他从来就没有说过什么啊。 “真是神奇,没想到这儿如此隐蔽!”段绝冥不住地称赞,“两个姑娘要建造这样一个地方,可见二位的才能之大。”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问我:“姑娘,你的手,我帮你包扎一下吧,不然会发炎的。”说着便要来拉我的手。 “不用了,一点小伤,没关系。”我急忙缩手,他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然后又无奈地笑笑:“这怎么是小事呢,你们这些闯江湖的女子啊,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我微微吃了一惊,却又只得开口道:“我有药,我自己来好了。”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瓶子,这是师傅给我的,上完药后伤口可以马上结痂。 上完药,依依忽然抓住段绝冥的手说:“段公子,你的衣服这么脏,我带你去换。他只是礼貌地回我一笑,便随依依离开。而依依,在离开时留下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看着渐行甚远的二人,我不禁皱了皱眉。段绝冥,他真的只是一个过客,不会为我的生命停留,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对,是我多想了,冷忆飞,你难道忘了师傅告诫过你的话了吗,要报仇,就不能动情,否则就放弃报仇。你应该清醒了。 可是心里好矛盾,每次见到他时,眼前就会浮现出那个男孩的影子,纵使我百般提醒自己,他不是,可依然控制不住。你到底在做什么?我不断反问自己,把他当作别人的替身,这样做,不但伤害了他,也伤害了自己。心中百味纠结,苦涩难咽。 他和依依一同走出来,换了一身洁净的黑衣,更加难掩英气。 “姑娘,你们两个女孩住的地方,怎么回有男人的衣服?” “行走江湖,世事有谁能料,也是以备不时之需罢了。”心头有些隐隐作痛,看着他和依依并肩而站,我苦笑。该放下情执了,不是吗?我不会为情而放弃报仇的,毕竟这是我一件难了的心愿,要是不能完成,死也不能瞑目。 依依眼中一直有种异样的眼光,我奇怪地看着她,她又马上将那目光收敛。她怎么了,那样的眼神,我无法读出,因为她从来没有早我面前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读不出就算了吧!不理会他们,我兀自走向湖边。 这是仿照冷玉湖而建,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竹,都由我亲手栽种起来。这么多年,陪伴我的就是依依和这栖身之所,只是,时光在不停地转,而人却心冷意凉。找了这么久,竟还是没有绝情门的消息,是老天在作弄我吗,一次又一次……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何尝不希望做回那个在爹娘呵护下无忧无虑成长的凌羽暄。 “扑通”一声,湖面泛起阵阵涟漪,我的面容在水中破裂。我惊醒过来,看着水中,原来是一个不知名的女子掉入湖里。 “救,救命!” 我一个优美的旋转,立在荷叶上,伸手托起这个女子,又将她带到岸上。 依依急忙跑过来:“姑娘,你没事吧!这轻功不好就不要出来乱飞,看看,尝到苦头了吧。”那姑娘却像没仔细听她的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惊叫:“哎呀,糟了,快把我藏起来!”依依询问地看看我,我朝她点头,示意同意她留下,她便将那个姑娘带走了。 段绝冥一直和我一样不说话,只是我在想着如何找到绝情门的消息,而他却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叶清烟,你出来!告诉你,再不出来我就拔了你的皮!”又一个不知名的男子闯入。 第19章:冷鸢断魂迷轻解3 呵,没想到我小小的庭院竟这么惹人喜爱。 我走过去:“公子,你是——” 他看见我,忽然惊叫起来:“是你?你是,那位公子,原来是女的,好美啊。”他似在自言自语,“对了,我叫莫辰风。那个……这里是你家哦?不好意思,打扰了。这个……我是来找一位姑娘的,她——”莫辰风还没说完,段绝冥就走过来:“如果你想找姑娘的话就去妓院,这里不欢迎你!” 莫辰风突然醒悟似地说:“妓院?对啊!姑娘,你一个女孩子,到妓院作什么,难道有不良嗜好吗?”段绝冥听到我去妓院,立即盯着我,像在询问是否。 我没由来地心虚起来,避开他的目光,对莫辰风冷冷地道:“少说一句,没人当你是哑巴。”段绝冥知道我默认了,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我。 想到段绝冥先前的话,莫辰风尴尬地说:“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我打扰二位在此幽会了!可是,我不过是想找一位姑娘,她叫叶清烟,找到我马上就走。”找不到就要赖在这里不走吗?听到他说我和段绝冥……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而段绝冥忍住想笑的冲动:我还以为他是听到我说妓院才尴尬的,原来是以为我和她在幽会,呵! 我走到莫辰风面前:“跟我来!”他稀里糊涂地跟在我身后。 段绝冥一脸鄙视:“真是无情的女人,傻子都知道这是追杀啦。可怜的女孩,你要遭殃了!”他在心里默念,极不情愿地跟上。 “忆飞,这位是?”依依疑惑地看着莫辰风。 “把刚才那个姑娘带出来。” “啊,救命啊,我不要出去,啊!”那个女孩被依依点了穴道,只得大叫着被依依硬拉出来。“不知公子要找的可是这位姑娘?是的话,请将她带走,如若不是,请公子马上离开!”我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静静地看着这出戏。 “清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踢你的。”莫辰风无辜地眨眨眼。踢?难道眼前这个女孩是被他踢到水中的?这个男人可真狠!我忍住想笑的冲动,继续看着这出闹剧的情节发展。依依也替叶清烟解开了穴道。 “你走开,离我远点,我不想看见你!”叶清烟一直躲在依依身后,不敢过去。依依自然也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退离到我身旁,等着他们主动离去。 “住手,这位姑娘的事我管定了,我不让你带她走。”段绝冥,真是不知死活!“姑娘,你留下来,这种打女人的男人,没必要和他走。”没等他说下一句话,我道:“段绝冥,你不要忘了,这里是我的地方。什么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何必把话说那么绝呢,我知道,你没有那么狠心,一定会留住他们俩的!”我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们看着办吧。”便离开了庭院,他们知道我是同意了,也就笑笑为这两人准备房间。依依也没有跟着我出来。 我心里有一大堆苦和气想要发泄,便来到狼崖山。这里和梨雪山一样,也有着满山的梨花。我满腹惆怅,看四围的景色,心里忽然冒出一种奇怪的想法,或许爹没有死! 我先是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仔细想,是啊,我并没有看见爹的尸体,绝不能排除任何希望:“爹,我是暄儿,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你没有死对不对?你要是听得见就应我一声好不好。爹,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你知道吗,我好想你。你还记得与我7岁时的约定吗?你说过,要带我和娘一起看梨花的,一起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和娘都不守信用,为什么要抛下我独自一人先去。你知道吗,自从娘死后,我就是孤苦伶仃了,如果没有师傅,也许我和依依早就饿死街头。爹,这些年来,我活的真的好累,过的好辛苦。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跑出来,我应该记得你的话,平淡才是福。爹,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快和娘一起回来吧!” 我哭了!是的,滚烫的泪水划过我的脸颊,一滴一滴,像针一样扎着我的心,刺的我生疼。积蓄了6年的泪水毫不留情地涌出,显露出我脆弱的一面。 我用双手狠狠地捶着地面,直到手上沾满鲜血。望着满手的血,我自己的血,那样鲜红,忽然觉得觉的腥味与呛鼻之感在这一刻统统消失!整个山谷笼罩着一种虚无的感觉。 我笑了,近乎发狂地笑,如此邪恶。笑声,泪水,鲜血,在整个山谷中回荡,流淌…… 第20章:冷鸢断魂迷轻解4 “凌姑娘,凌姑娘!”好像有人在叫我,恍恍惚惚,隐隐约约。我瘫倒在地上,没有任何知觉。“凌姑娘,你怎么在这里?我和依依找你两天了!”我怎么也想不到,找到我的人竟会是段绝冥。他见我满身是血,又不说话,便将我抱了回去。 躺在床上,任由依依和清烟为我上药。好痛,只是,痛的是心,不是肢体。看着依依和清烟忙碌的样子,我知道自己身上一定有很多伤口。 没有多久,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依依,清烟,开开门。”来者是段绝冥。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对我那么关心,难道想利用我?看起来不会,他不是那样的人。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解。他是和莫辰风一起进来的,看来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下了。 “她怎么样?” “绝冥,你是在哪儿找到她的,为何伤的这么严重?”依依满是心疼。 “我看她睡在山崖下,问什么她也不说,就先把她带回来。难道她回来后也一直没说话吗?” “是啊,连动也不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以她的身手,没有多少人能够伤的了她的!”段绝冥叹了口气:“看来这伤是她自己弄的。”自己?她怎么会?依依不敢相信。 “好了,你们帮她换件干净的衣服,其它的事交给我。” 段绝冥将我扶出去,坐在草地上。待我坐稳,他伸手替我撩开眼前的头发,然后看着我:“凌姑娘,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你以为自残身体就可以解决一切了吗?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好好练武,才能打败绝情门,才能报仇啊。你这样做只会让绝情门的那些小人更加得意!” 不得不承认,每次和他在一起,我的心就会平静下来。他说的对,我将自己封锁在悲伤里有什么用,只会让绝情门的人逍遥法外。 “谢谢你安慰我。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我还是将心底的疑问说来出来。 他笑笑:“其实,我也不算是在帮你,不过是同时帮自己。”?什么意思? 他又说:“其实我还有一个弟弟叫段绝天。不过,他8岁时就死了,被绝情门的人所杀,那时我只有9岁。他们本想利用娘杀我爹,却被弟弟挡下了那一剑。我亲眼看见他死在我面前,那一剑刺中他的胸膛,就像他们杀死你娘那般。” 我更加奇怪:“你看见他们杀了我娘?”他点点头。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姓的?”突然意识到他一直叫我凌姑娘,他是怎么知道的?”是依依姑娘告诉我的。”依依,不用说也知道是她了,这个隐藏了6年的秘密,她竟然这样轻易地告诉了一个陌生人!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忘了我!” “我为什么要记得你?”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话语中竟带有一丝敌意。“确切的说,你不但认识我,还应该嫁给我!”言语中带有一丝玩笑之意。 “为什么?”他已经招惹了依依,为何还要来招惹我?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报答我,当然得以身相许啦!”他说的理所当然。 “我向来有恩必报,倘若你真的救过我,我一定会报恩。”可是,有谁救过我呢?”哎,都说你一定忘了我。那,我就为你洗洗脑!你回想一下,6年前玉竹林里替你挡下一剑的那个男孩儿。” 6年前?玉竹林?是他?”你?”我有些怀疑。 “不错,就是我。怎么样,你打算怎样报答我,马上嫁给我?”他笑嘻嘻地道。我瞪了他一眼,短短不可能三个字断绝了他所有的念头。 不可能,他相貌平平,怎么会是眼前这个英俊潇洒的男子。而且,他有依依了不是吗,我是不会去抢依依的东西的,可是心头好酸,泪好像又要涌出来了。如果真的是他,我们也不可能了,不是吗? 第21章:冷鸢断魂迷轻解5 “我不相信,你要怎么证明?”此时此刻,我宁可相信他不是。 “证明?是就是了,还能怎么证明,验身吗?” “别不正经了。”我生气地叫出来。无法证明,那我可以当他不是了?这样也好,最起码可以在心里留下憧憬。 他见我生气了,从嬉皮笑脸恢复为正常,然后温柔地看着我:“行了,别生气,和你开玩笑的。不过,看现在这种情况,你又得欠我一个人情了!”又是一句我不能理解的话。“因为我接下来会陪你练剑!” “你为什么要陪我练剑?” “难道你不想看看灵鸢和夺魂合并的威力吗?”对了,我都忘了他身上还有夺魂,这么说,只要找到绝情门的所在,我们就可以灭了它了?于是我点点头:“那我怎么还你这个人情呢?”我苦笑。 “很简单,以后我说话你不许顶嘴。不准和我吵架,不准顶撞我,不准对我发火,不准气我,不准抢我的东西,不准开我的玩笑,不准……”天啊,这不都一样吗?我看着他扳着手指一条条的数,只能干瞪眼。 正待我准备悄悄逃跑时,他又补充一句:“还有,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不准不理我!” 啊,真是后悔听他讲这么多:“知道了,我要去睡觉。明早记得陪我练剑!”练剑是吗,这样也好,从前伤心时都是杀人来麻痹自己,现在没人可杀,练剑也不错…… “小姐,你饶了我吧!知道你很想和我待在一起,也不必这么积极吧!”段绝冥呵欠连天。“接招!”我拔出灵鸢向他刺去。他反应很快,马上抽出夺魂与我相抗起来。 刀剑相碰,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微弱的阳光投影在剑上,反出强连的光。刀到之处尘土飞扬,剑到之处风起树摇。枫叶随风而落,伴随着尘土不停地旋转。就在刀剑相交之时,池塘里的水忽然形成一道帷幕,上面有着模模糊糊的字。 “这是?”段绝冥皱起了好看的眉。 “是《断云剑法》的心决!”这断云派的机关真是巧妙,相信谁也无法料到,苦苦寻找的《断云剑法》竟会藏于这刀剑之中,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断云剑法》?” “恩,顾名思义,舞剑者与剑融为一体。步子如同被斩断的流云般散乱轻盈。左边是剑法,右边是刀法,刀剑合二为一,便能达到顶峰。本来《断云剑法》可以算是天下无敌的,可是后来听说又出了什么《无情诀》,这《断云剑法》就被比下去了。《断云剑法》共分两层,常人能将第一层灵活运用就已经不错了。“ 我在脑海中搜刮着娘曾输进去的记忆:“娘也没有亲眼见过剑法,她只是听掌门说过,却不曾见过。想来有了这剑法,我们一定可以消灭绝情门的。”我对断云派的掌门产生了一丝敬佩。 段绝冥记住两层心诀后,水幕渐渐消失。我和他练习着各自的招式。我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去问他,他也耐心地给我解释分析,然后指导我。一个早上的练习,我发现他的武功竟比我更胜一筹!看着他专心练武的神情,我竟有了一丝心动,纵使知道不可以,但只要能这样看着他,就足够了! 之后的一个月里,他已经练完两层心诀,在他的辅助下,我也完成了任务。刀剑合并需要具备相当深厚的内力。于是,我们不得不停下修炼内力。 第22章:初战绝情斩情丝1 这几天练内力的日子特别平静,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我们。估计依依又带清烟和辰风出去了。这两个人才闹了矛盾,没想到这么快就和好了,真让人羡慕。莫辰风对清烟很好,无微不至,无论如何都会满足她的一切要求。上次清烟被踢到水里的事只是一场误会。清烟在辰风练武时突然跑去,没想到被辰风一脚踢到了水中。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若不是辰风,我们也不会相识了吧! 清烟真的是个幸福的女人,毕竟这样的好男人可遇而不可求。 “暄儿,不好啦!”清烟冒冒失失地闯进我和段绝冥练功的密室。我突然分心导致胸口堵了一口气,提不上来又回不去。清烟知道她打扰了我,忙盘腿坐下给我运输内力。许久,我慢慢复原:“清烟,怎么了?” “我,看到了南宫朔。” “在哪儿?” “他好像朝我们这边来了。”我淡定地看着她:“我还正愁找不到他,他倒自己送上门来,我又岂会放过他。”我似笑非笑,拿起灵鸢,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等等!”段绝冥起身带上夺魂:“我和你一起去。”他坚定不移地说。我本想拒绝,却又知道拦不住,便由他跟了出来。 刚来到正厅,就看见南宫朔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南宫朔,真是稀客,没想到你挺有本事,能找到着儿来。远临寒舍有何贵干?”他拿出勾魂般的招牌笑容:“冷姑娘可真是让人好找啊!没想到查你的栖身之处不容易,查你的身份更不容易。” 我可以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愤恨:“行走江湖,要是能让你这么轻易地查出我的身份,那我此刻应该不会出现在你眼前了吧!” 南宫朔虽然没有绝世的风华,可也让不少女子为他倾心。他一眼看上去很美,是那种阴冷的美,不和他交流,很难看得出来。这个男人不简单,与他对战,我都无从把握输赢。 “这点在下十分清楚。只是在下与冷姑娘无冤无仇,不知姑娘为何要插手我与段绝冥之间的事。”他只是用试探性的语气问我。“我冷忆飞做事向来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从不顾后果!”“冷姑娘做事可真是绝,在下无话可说。既然如此,在下希望能与姑娘比试一番,不知可否”他向我拱手作辑。 我露出狠绝的笑容:“当然可以。” 我与他各站一方,四目相交。只见他双目晶灿,闪出异样的光芒。然后抽出长剑,仿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般。我也毫不留情地与他对战起来。我从没和南宫朔交过手,不知他竟有如此高深的武功。这功夫不全是绝情门的,莫非他和其他门派也有牵连?可是据我所知这武功不是江湖中任何一个门派中的,他是怎样学会的呢? 十招下来,我也只是与他打成平手,将惊诧的目光投向他,他也只是淡淡一笑。接下来的十几招内,他如有神助,比先前更厉害。 又与他不停过招,我觉得自己有些体力不支,或许与先前练内力时堵住的那口气有关吧!又过了十几招,他越战越勇,我脑海忽然之间变得一片空白,身体轻飘飘的,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了。 似梦似幻,我看到了娘,她笑着对我说:“暄儿,来,到娘这里,娘给你讲故事。”我陷入了迷幻,慢慢地朝她的方向走去。 “不要——”我听到段绝冥撕心裂肺的呼喊,只有4个字,却仿佛将千言万语融入在空气中,久久回荡于空荡荡的天地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叫住我,此刻我的眼里,只能看到娘,只看到得到娘,那个坐在前头含笑等着我的女人。 “小心——”段绝冥一刀挑起南宫朔手中的剑。飞起的剑划破我的面纱,然后随着面纱掉落在地。 南宫朔面上的表情忽然僵住:“你,你和冷飞儿是什么关系,难道你没死?” 第23章:初战绝情斩情丝2 剑一落地,眼前的场景化作全然的虚无。娘、玉竹林,冷玉湖……刹那之间就消失在眼前。我心头涌过一阵酸楚,无力地站着,感到身体在慢慢向后倾,只有紧闭双眼。只觉背后有一只手将我揽入怀中,然后让我安稳地靠在树干上。 而刚才看到的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情景,都只是一场梦,梦醒终成空。 “南宫朔,你真是卑鄙,对一个弱女子使用迷魂散,小人!” “不错,我承认我是一个小人,小人做事不择手段,所以,我不必要有君子的作风!”南宫朔很快便除去了眼中那一抹惊讶,面色如常。 “南宫朔,我今日就与你决一死站!” 南宫朔讥讽地笑笑:“我看的出来,你很在乎她。她现在很虚弱,正需要你的照顾,你还是先救她吧!还有,段绝冥,你真是没用,以她的功力是绝不可能中我的迷魂散的,虽然我不知道她在这之前受过什么伤,不过,你连区区一个女子都照顾不好,还敢向我宣战?不自量力!”话音刚落,人就没了踪影。 恍恍惚惚中,我感觉到有人在喂我吃药。良久,意识逐渐清晰。浑身酸痛无力,如虚脱一般。 “暄儿,你醒了?”“恩。”我注视着段绝冥担忧的双眸。“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你是怎么救了我的?” “解药,是南宫朔留下的。”他低着头。 南宫朔?他怎么会给我解药,真是让人费解。难不成他给我的是慢性毒药?不太可能,假如是毒药,段绝冥一定能认出来。他一直低头不语,我不解地看着他:“冥,你怎么了?” “呵呵,我觉得南宫朔说的对,我真没用。连个女子都照顾不好,真是没用!”他捶击着自己的胸口。我连忙拉住他:“你别这样,要怪就怪我自己,一心只想报仇,太过执著,放不下仇恨。”我只能无言叹息。 师傅劝过我很多次,可是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要我看着自己的仇人就在眼前却无动于衷?难道要我看着那些歹人胡作非为,再去残害更多的人吗?我做不到。 窗外皎洁的明月微闪微烁,为这悲凉之秋平添伤感。 “暄儿,你为何不试着放下,放下仇恨?” “我的生命中已经失去爱了,难道还不容许我恨吗?”我激动地叫着。 “暄儿,不放下恨,又怎么能拥有爱呢?相信我,也详细你自己的心。放弃报仇吧,过平静的日子不好吗?”他满怀希望地看着我。 放下?呵,要放,就必须将爱恨一起放下,可是我要怎样才能做到,这对于我来说,是不是太难了?”我,真的可以吗?”是啊,这中江湖纷争的日子我的确受够了,但我还能回到从前那种平静的生活吗?宁静的庄园,微漾的湖水,飘摇的柳枝,所有一切的一切,还回的来吗?会不会在顷刻之间又荡然无存?我思索着,很久很久,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你可以的,要对自己有信心,不是吗。”他的笑让我觉得很安心,很安心…… “可是,我好怕寂寞,怕孤独,就像正在作噩梦,半夜忽然醒来,独自面对黑夜。我已经没有亲人了,这种压力真的好大,我根本无法承受。”我真的什么都不愿想,却又偏偏会想起。 “暄儿,你不是一个人啊,你身边还有依依,清烟和辰风,而且,你还有我呀。”他字字珠玑,温柔成熟,与平时嘻嘻哈哈的顽童判若两人。 “有你?”我的脸上有些微红。他一时尴尬,说不出话来。 一个人的闯入打破了这尴尬的戏份:“暄儿,这段时间我打算和辰风一起去游玩,你可不要想我们哦!”清烟眨巴着眼,拉着辰风的手,满脸是快乐兴奋。她看了看段绝冥,认真严肃地说:“段绝冥,我可是把暄儿交给你照顾了啊,你不许欺负她,要是我回来看见她瘦了,决不会轻饶你。”段绝冥只是笑笑。 第24章:初战绝情斩情丝3 依依回来了,清烟高兴地看着她:“依依,我和辰风要出去玩了,你就和暄儿一起吧。” 莫辰风忽然将清烟拉到一旁,用极小又极大的声音道:“清烟,你人心让依依做绝冥和暄儿之间的绊脚石吗?暄儿近来心情缓和多了,这可都是绝冥的功劳,。你就让他们在家多培养培养感情嘛!” “什么?你是说段绝冥喜欢我家暄儿?” 莫辰风无奈地看着她,像是在问:暄儿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是啊,所以你就不要让依依留下,让她和我们一起走就好拉。”清烟故作生气地说:“那她不就成了我们之间的绊脚石了吗?” 我忽然明白了,这两人是在演戏呢!这声音大的,连屋外都能听见,更何况屋内的这5个人呢。 不过,脸又开始红了起来,段绝冥,真的喜欢我吗?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却不能从他脸上看到任何表情,心又在此刻冷了下来。他没有说话,是在否认,还是厌恶?练剑的这几日,将我的心都变得迷乱了,似乎忘记了还有依依的存在,分开他们?我有什么资格。 “不要!”似乎我的忽然出声让他们感到意外。“依依还是和段公子一起出去吧,我一个人留下就好了,反正我不喜欢太多人,吵的心烦。”或许这样,才能弥补我心里对依依的愧疚。 依依有些窘迫,还有些惊讶,不知这惊讶从何而来。“我想自己出去闯一闯,毕竟我比暄儿大,以前总是想要照顾他,现在她会照顾自己了,而且有绝冥在,我也很放心,所以,我该是时候决定自己的人生了!” “依依,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吧,反正是出去玩,多一个人也更加热闹啊!”清烟也朝依依笑笑,我更加肯定他们刚才是在演戏了。 我凝视着依依,没有说话。她在我身上耽误了太多青春了,我希望她能够自己选择,她应该拥有自己完美的人生,而不是永远都在我身边围着转,我无权掌控。毕竟我欠她的太多了,是这一辈子都无法偿还的。但是,她和段绝冥要怎么办? “那,好吧。暄儿,我想趁今晚和你说说话。”依依答应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是因为我吗。不管怎样,我都在心里为她默默祝福,嘱咐她在自己选择的人生道路上风雨无阻。 深夜,灯依旧明亮,我与依依促膝长谈。或许,以后就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了!“暄儿,你决定放弃了吗?是段绝冥让你改变主义的吧,看来你们进展的不错,听说你都叫他冥了,他也改口叫你暄儿,不错嘛!” 虽然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在我叶挺来却是那么刺耳。“依依,你别误会,我只是……” “误会?我哪有误会。呵呵,我看误会的人是你!” “我?”什么意思,为何我完全听不懂呢?。“你看你,吃醋了吧!其实我根本不喜欢段绝冥,我做的一切,知识想让你承认自己的心。”我惊住,他竟然对段绝冥无情!可是,他呢,他对依依也毫无感觉吗? “暄儿,既然选择放下,就要好好把握。你病的这几天,他对你照顾的无微不至,这样一个温柔深情的男人可不多见,你要好好珍惜。”……珍惜,要我如何珍惜,若他关心我是因为你呢,因为你的关心,所以关心,那么这一切就不同了。我悄悄在心里想,丝毫没有把心思展现在脸上。 “既然爱,为什么不说出口,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可以吗,叫我如何说得出口,万一换回来一身的伤痛,该怎么办呢?我不想再去承受种种疼痛,因为我受不起。一大堆话始终是憋在了肚里,压抑的时候,也只有大口吸气。 依依和清烟他们走了,这个小院又成了一片寂静。 第25章:初战绝情斩情丝4 段绝冥,已经几天没有看见他了,他是不愿见到我吗,为何他总是找借口避开我,而且一再找理由离开。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又是为了什么,担心这是个错误的决定。深黑的夜,映衬着我的孤寂。 “我回来了。”知道是他,我马上跑出房间,又对自己的反应感到好笑,就像一个等待丈夫归来的深妇,一听到点儿风吹草动就激动到不行。才踏出门槛一步,就看见他如沐春风般的笑,那样迷人。 “既然爱,为什么不说出口,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来了。”耳边响起了依依的话,犹豫了一阵,终是想开了,对啊,凌羽暄,你向来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那么大的痛都挺过来了,这点小伤又算什么!说清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难道你真的想让他成为你生命中的过客? 鼓起勇气,走到他面前:“冥,我有话要对你说。”刚要开口,他立即捂住了我的嘴。 “别急,让我先说。”他带着我来到湖前,“砰!”的一声,天空中显现出迷人的烟花,我迷醉于眼前的美景。 忽然,身边飞出一群萤火虫,在烟花的映衬下翩翩起舞,仿佛一只只快乐的小精灵,扭动着身姿,在我面前展现最亮丽的风采。 就在这时,冥突然扳正我的身子,如水的眸子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我,轻轻地为我取下面纱,抚摩着我的发丝,温柔地说:“喜欢吗?”我的脸颊微微泛红,点点头。“面纱不要戴了,我喜欢看你的脸,看你的笑。只有不戴面纱的凌羽暄,才是最迷人的!”“恩。”我竟然莫名其妙地答应了。 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问:“这几天你就一直在忙这些吗?” 他神秘地笑了笑:“是啊,就为能博得佳人一笑。”只为能博得我一笑,这么简单!我不解地看着他。 他弯起食指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子说:“生日快乐!” 我刹那惊住。生日?自从娘死后,就再没有人帮我庆过生辰了,而他,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竟然能记住我的生日!我一把搂住他的腰,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 “傻丫头,别哭了!”听着他的安慰,心中对他的依恋更是增加了几分,不管他是否喜欢依依,也不管别人会怎么想,此时此刻,我只想在他怀里好好地哭一场,将所有委屈和伤痛全部哭出来。 不知发泄了多久,眼泪在渐渐止住。抑制着情绪,我抬起头,对上那双温润如玉的双眸,抽泣着说:“对不起,把你的衣服都弄湿了。” 他无所谓地笑笑,说:“没关系,只要你喜欢,这里永远是你发泄的场所,永远为你而留。”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用很认真的眼神看着我。本想这只是他安慰我的话,可是他的神情,那么认真,那么坚定,让我一时之间迷惘起来,他的心,究竟是怎样?他的嘴角划起一个迷人的弧度,从怀中掏出一个方形盒子,放到我手中。 “什么东西?”我好奇地打开,竟是一只青碧色的玉镯! “喜欢吗?”我点了点头,心头涌过一阵热流。鼻子一酸,眼泪又要夺眶而出。“不许哭,哭了就不美了,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看着孩子气的他,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好美!”他的一只手抚上我的脸颊,心忽然狂烈地跳个不停。他牵起我的一只手,温柔地替我戴上玉镯,在看到我手上那只时,脸色骤然大变。“怎么了?”我看他脸色有些不对劲,赶忙问道。 “这只玉镯从哪儿来的?”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说是可以凭它找一个人。”宁珏荞,娘说的就是这个人,有什么不对吗?”这只玉镯有些眼熟,好像与我这只玉镯本是一对,娘给了我一只,只是这另外一只,怎么会在你这儿?”我摇了摇头。 这我怎么知道,也许他娘和娘的朋友之间有什么关系吧!他皱了皱眉,轻喃着:“也许是巧合吧,别想那么多了。”说着将玉镯戴到我手上。 第26章:初战绝情斩情丝5 两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青碧镯发出青光,蓝碧镯发出蓝光。青蓝两道光渐渐融合到一起,映照在两人的脸上。 我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他却灿烂地笑起来:“如果两只镯子发光,说明两个人会得到神的祝福。”神的祝福?我的脸颊浮现出两朵红云。他只是微笑地看着我,不语。被他盯的有些不自然,我低下头。 他轻拥我入怀中,心痛地说:“这些年来,都是你一个人默默地承受压力,很苦吧!今后,你所有的痛,我来帮你承担!”他的下鄂在我头顶轻轻摩挲着。真想,让时光在这里驻足,真想,就这样和你在一起,哪怕一分一秒也好,不要分开…… “恩。”轻哼一声,扭了扭身子,缓缓睁开眼,见天色已亮。抬头四处望望,发现自己和冥靠在一棵大树下,脑后有一只温暖的手臂揽着我,转过头,正好对上他那双含笑的眼眸。 他将手臂收紧,我的头正好靠在他结实的胸膛。难道我就这样靠着他睡了一晚? 有多久,我没有这样好好的睡上一觉了呢! 是否,我越来越离不开他了。要是他只当我是妹妹,该怎么办?我不安地看着他的脸,他依旧笑着,云淡风轻。只是冥,你不会知道,我强装的笑颜之下,随时都在不停地挣扎,满脑子都是乱的,在犹豫的漩涡中打着转。 当心中充满爱意的情愫悄悄扩散,我只有茫然。我幼稚地认为,只要有这么一种情愫,这么一种默契,这么一种难于得到的情怀就已足够。可是我错了,直到现在才发现,对你的依恋越来越深,深到自己都无法想象,我知道,现在的这些已经不能够满足我了,我想要的,更多更多,不单单是这样的关怀! 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怎样才能与你说清,我开不了口,因为我怕你会拒绝! “冥,酸吗?”我揉着他的问。 “呵呵,怎么会酸呢,你忘了我是习武之人吗?况且是被你靠着,甜都来不及,怎么还会酸!”他打趣着说。冥啊,为何你总是能察觉到我的心思,为何你总是用那样深情的眼神望着我,那些关怀的话语,只会让我产生错觉。 其实你的心思我应该可以猜到,可是事实却硬生生地将我的想法压了下来。我该怎么做,才能明白你的心意? “冥,我觉得自己好像喜欢上你了,怎么办?”我鼓起勇气说出来,因为藏在心底只会越埋越深。我的思绪一片混乱,他却咧嘴笑了出来。 “然后呢?”他期待地看着我,眉毛轻轻上扬。然后,还要什么然后?然后你并不喜欢我么!“可是,我不能喜欢你,怎么办?”我把问题统统都丢给他,怎么办就看他了!他的笑忽然僵住。 “为什么?”“我……” “为什么?”他又问了一遍。“我,我不知道,我的心好乱,你别逼我,别逼我……”我抱着头冲回房间,扑在床上哭了起来。冥,我证实了,你心里是有我的,可是,我们不可以相恋,不可以! 我想的很清楚,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我不可以这么自私,让你来承担我的痛苦。 现在,我只想好好哭一场,也许哭过,心中的痛减轻…… “暄儿,你应该清楚,我很爱你,可是你为什么要拒绝我?”冥随后来到房间,脸上只有痛苦的表情。 “对不起,我也不想的。” “为什么,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成了这副局面?你至少也要给我一个理由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除了说对不起还能说什么。冥,我多想和你度过一个个平淡无奇的日子,只是这一切都好遥远,我用一辈子去交换都触及不到!原谅我不能告诉你理由,因为我知道,以你的性格,要是知道理由一定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我不想害你,害你成为不孝之人! 第27章:初战绝情斩情丝6 “既然你要拒绝,那还是分开好了,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他没有再多说什么,绝望地踏出房门。 冥,伤了你的心,我的心又何尝不痛,但是为了我们两人都好,我只能这么做,如果我们在一起只会增添他人的负担,我选择分开;如果我们的相爱没有结果,那么一开始就不要投入。否则到最后,剩下的痛就只能由自己来背负! “冥,不要!”我一个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原来只是一场梦。冥,这个情坑,我已经陷下去了,几曾何时,你已经进入到了我的梦里,我的内心。我拒绝了你的爱,心却在痛苦中燃烧着,如同刀绞。 “暄儿,你怎么了?”或许是听到了我的叫声,冥急急地推开房门冲进来。 “冥。”我流泪看着他,“对不起。” 他坐到床边,为我拭干眼泪,“乖,别哭了。没有什么对不起,只要是你的选择,都是对的,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我握住他抚摩我的脸的手,慢慢说:“冥,可不可以不要对我那么好,我好愧疚,无法面对你。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求求你,别对我这么好。”这样的你,叫我情以何堪? “别胡思乱想了,除非你赶我走,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就算你拒绝了我,我还是可以照顾你到老!”到老?我还可以到老吗,有多少人,巴不得我死呢!冥,我能否将这看作你对我的誓言,默默埋在心底呢…… “睡吧,我会陪着你。” 我会陪着你,多么简单的一句话,但在我心里,却有上千万块巨石那么重,压的我无法呼吸。 他帮我掖好被子,握紧我的手守在床边。 …… “咳,咳!”喉咙好痛,像火烧一般。 “喝吧。”眼前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杯水。我没有抬头,怀着重重心事喝下这杯酸涩的水。 “暄儿,我们回一趟断家庄好不好?”他小心询问着。我不解地望着他。“我只是想带你出去散散心。”冥,你怎么总那么细心,凡事都要替我想个周到。不要再为我做那么多了,我知道,你故意掩埋心底的忧愁,强装笑颜,是为了让我放心,你怎么不顾及自己呢。别总想着照顾我的情绪,而忽略了自己,你叫我如何心安? “好。”出去,要离开这里了。也好,出去后,我便可以放下所有顾虑,安心的离开了。 他微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笑了笑说:“来,吃点东西,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呢,吃点东西就好了。”他从桌上端来一碗粥,递给我。“虽然不是什么美食,但是你只要乖乖把粥喝完,我就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我接过来,轻轻托着碗,粥已经有些发凉,他一定热了很多遍了吧!心头一阵酸涌,泪水滴落下来。 “怎么了?粥凉了吗,那我再去热热。”他端过我手中的碗,准备起身去热。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呆呆地望着他,没有说话。他无奈只得坐回床边,一勺一勺地喂我喝。 冥,谢谢你,让我脱离了虚伪与冰冷,恢复了原有的单纯。谢谢你,伴我度过一个难忘快乐的生日。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世间还有许多真情的存在。 客栈 奇怪,为何总感觉有道目光盯着我,浑身不自在。抬起头,只能看到冥的目光紧紧锁在我身上,顿时觉得脸上一热,心虚地低下头去。 不对,除了他,还会有谁呢?可是,我的感觉一向很准,难道是因为这几日的放松产生了错觉?不会,那日和依依回来的路上,我就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一定有人!到底是谁呢,我低头扒着碗里的饭,越想越不对劲。 第28章:忆梦辗转天之殇1 会是绝情门的人吗,还是复仇的人。心里闷闷的,好象即将有事发生一样。 “不舒服吗?”冥轻声问。我摇了摇头,这时,门外有一个人闯进来,对着客栈里的人说:“大家快去看啊,冷姑娘又在行侠仗义了。” 屋里的人听见都纷纷出去凑热闹。 冷姑娘,冷忆飞?我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吗,是谁在冒充我行侠仗义?我向来都只杀人的,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让所有人改变了对我的称呼。这才短短几个月,妖女就成了冷姑娘了?真是可笑!冥似乎也看出了点倪端,马上放下筷子和我一起走出去。 人潮纷涌,将整个场面围了起来。我和冥挤进人群,见一个女子手持飞星镖,立于一位妇人和一名青年男子中间。“交出来!”她对男子冷冷道。那人打着颤拿出一个钱袋,丢给她。她将钱袋递给老妇人,飞身离去。等众人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男子早就不知所踪。 我奇怪地看着那名女子离去的方向,发现她的眼神确实与我相像之极,只是戴着面纱,看不清楚。 她在离开时,好像还对着我笑了笑!她,到底是谁?做这么多事改变世人对我的看法,目的何在?”你们怎么确定她是冷忆飞呢,冷忆飞的真面目没有人见过,难道区区一双眼睛就能判断了吗?” 我的声音不算很大,不过却能让在场的人都听得到。我依旧看着那名女子消失的方向沉思着。周围的人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朝我转过头来。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气! 眼前是怎样一个美丽的女子啊!众名年轻男子竟然怔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等了很久,众人回过神来,一名老者缓缓开口:“这位姑娘不是本地人吧,这是我们找到的飞星镖,她若不是冷忆飞又是谁?” 飞星镖,这暗器我有多久没用了,怎么还会出现。这不是我杀人时才会留下的吗?接过他手中递来的飞星镖,仔细观察一番,的确是我的,她是怎样拿到的呢?我对这个神秘的女子产生了一丝兴趣! “她应该不想与你为敌,别担心太多了,我们走吧。”冥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我茫然地点点头,和他一同走向段家庄。 走到段家庄门口,左手手腕忽然有些微微发凉,抬起手,两只镯子都发出隐隐的光,我奇怪之际,又看了看头顶,“段家庄”三个大字立于上头。“镯子怎么发光了?”冥惊奇地叫了起来。头好晕,为什么眼前总有幻象,飘来飘去。感觉身子一斜,便没了知觉…… 段家庄 “老爷,我怎么突然觉得心慌,是不是冥儿出什么事了?他去找那个姑娘都几个月了,还不见他回来,我真替他担心。” “夫人,别着急,绝冥都18岁了,他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况且他身上不是还有夺魂吗,不会有事的。”段卓安慰着这个妇人,边叹了口气想:绝冥,你离开了那么久,也该回来了吧。最起码也要回家抱个平安哪!我们段家不是没有地位,你要找人,我可以让各大门派帮忙啊,快回家吧,不然你娘的病又要发作了。段卓想着。 他也想儿子了呀。绝天死得早,他就只剩这么一个儿子了! “啊!”只听一声尖叫,宁珏荞从床上坐了起来。 “夫人,怎么了?”段卓点亮油灯,光照亮了整个屋子。宁珏荞额头冒着冷汗,脸上竟是痛苦之色。“老爷,我梦到天儿了,他死的好惨!绝情门,都是绝情门!”她大声哭了起来,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别哭了,绝天都死了11年了,你就别再念着了。” 自从11年前段家庄的一场浩劫,可怜的绝天为母亲挡下绝情门一剑,就这样死去,年仅8岁。 “他也是我的儿子,叫我如何不想呢?”宁珏荞低声啜泣着。“哎,还记得那时——”段卓陷入回忆中。 第29章:忆梦辗转天之殇2 “哥,我的字练好了,你快来看!”7岁的段绝天浅浅地笑着,可爱之极。 “我看看。”段绝冥拿起宣纸一看,上面画了只大王八。虽是儿戏之作,却和那王八十分相象。 “绝天,你看你练的什么,要是被爹知道又该罚了。”话音刚落,门“砰”地一声被打开。段卓一脸严肃地走进来,看到桌上的王八,大声叱喝:“谁画的?” 段绝天吓得不敢出声,低头站在一旁。段绝冥忽然跪了下来:“爹,对不起,是我画的。”段卓生气地一拍桌子,然后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你就是这么给弟弟做榜样的吗,太不像话了,给我跪在房门口,今晚不许吃饭,不许睡觉!”说着气愤地摔门而出。 绝天拉起哥哥,眼眶红红地说:“哥,对不起!”绝冥只是笑笑,宠溺地说:“没关系,倒是你,可要吃一堑长一智,下次没人帮得了你。不过,画的不错,我觉得你很有画画的天分,下次记得画些有用的东西!”就这样,他在房门前一直跪着,小小的人儿脾气也是倔强的很,不求饶,也不说话,身子挺直了一动不动,活像一尊雕塑。 绝天悄悄地打开房门,递出一只鸡腿,然后伸出脑袋,望望四处没人,道:“哥,给你!”绝冥笑着接下,啃了起来。 “好不好吃?这是我在阿黄房里找到的呢!”阿黄,不是他养的那条狗吗?段绝冥忽然僵住,脸色铁青,绝天却在一旁哈哈笑个不停…… 白云在转眼之间散开,天空也渐渐阴沉下来,像一块巨大的墨玉,很快便到了深夜,绝冥依旧跪着。段卓那屋的门来来回回开关了几十次,宁珏荞和段卓都悄悄地看着这个倔强的孩子。 段卓怎么会不知道王八是绝天画的?可是又不忍心惩罚小儿子,只有杀鸡儆猴,以儆效尤。绝冥和绝天的关系好,绝天看着绝冥因为自己而受罚,一定会记住这个教训,有所改观的。不过确实罚的重了些,他自己都有些于心不忍。宁珏荞更是心疼地在一旁低声啜泣。 冰冷的风毫不留情地吹着绝冥幼小的身子,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时,面前的门又打开了,绝天再次探出机灵的小脑袋,四处望了望,见没有人,就扔出一床被子:“哥,接着。”绝冥接过被子对着绝天笑了笑:“快睡吧,别管我了。小心明天背书打呵欠被爹打手心。” 绝天摇了摇头:“你不睡,我也不睡。今晚我就坐在这儿陪你聊天!”说到做到。两兄弟一个坐在门槛上,一个跪着,就这样聊了一宿…… “咬它,咬它!”两个孩子在桌上斗蛐蛐儿。 “咬,咬!” “啊,我的小将军啊!”绝天看着自己输了,叫了起来。 两人躺在草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洁净的白云。这一年,小绝天8岁,却依旧改不了顽皮的习性,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相反,9岁的绝冥就显得成熟稳重许多。 “哥,如果我是女人就好了,那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嫁给你。”绝冥抖了抖身子:“你这小子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啊,我才不要娶你咧!” “将来谁能嫁给哥,谁就是最幸福的女人。” “是啊,嫁给你就不幸福了,一个想当女人的男人——” “什么啊,哥,我可是说正经的。” “我也是说正经的啊!” 两人嬉笑着在草地上打滚,段家庄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下人也与两个孩子打闹成一片。在这里,没有身份的区别,也没有人心的险恶。然而,谁也不知道这种温馨的日子不多了,他们将要面临的,将是一桩血案…… 第30章:忆梦辗转天之殇3 “段卓,你们断云派多次与我绝情门作对,如今我们饶你一次,定不会再饶第二次!”一个黑衣人与段卓打了起来。 段卓手上拿着的是夺魂,幽白的刀身在黑夜中异常明亮,一股灵力在无形之中压了下来。黑衣人一个翻转,轻巧地躲过夺魂的致命一击,手腕上的五连环相扣而来,眼见就要扑上段卓的面颊,却听得身后一声惊呼:“卓,小心!” 宁珏荞从地上抄起一把剑,刺向黑衣人的胸膛。那黑衣人不慌不忙,表情甚是奇怪,看了一眼宁珏荞,收回手中攻向段卓的五连环,转而向宁珏荞攻去。 糟了,调虎离山!段卓心中暗惊,这个黑衣人实在狡猾,原来并未想攻击他,而是想以宁珏荞来制服他,可恶! 可惜,他发现的太迟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黑衣人的连环就要攻到宁珏荞的胸口。“娘,小心!”耳边传来稚嫩的童声。绝天已经张开双臂,挡在母亲面前。 “天儿!” “绝天!” “绝天!” 三声惊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吐出鲜血,躺在了地上。“啊!绝情门,我段卓和你势不两立……”段卓仰天长啸,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黑衣人见杀段卓无望,带着手下离开。绝情门的轻功了得,转眼间便没了踪影,段卓想追也追不到了。 眼下,只见绝天痛苦地呻吟着,鲜血流满地。段卓无心再想其他,也就放虎归山了。 “天儿,你好傻,他们只是想要挟娘,不会杀了我,我不会有事的,你为什么要去挡下呢?”宁珏荞哭着说。 “可是,我不想看到娘受伤,就算是要挟,也不可以!我不要让任何人来伤害娘。”绝天顿了顿,“是天儿不好,学习不用功,练剑也不刻苦,连娘都保护不了,还让你们替我操心,我真没用!”他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自责。 “不,天儿是好孩子,相信娘,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绝天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他自己的身体怎么样,他怎会不知呢?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段卓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呆呆地看着儿子躺在地上。大夫已经去叫了,可是还没有到。他是一个不善于表达内心情感的人,可是此时脸上却痛苦地扭曲着,谁都能看出他内心的痛苦与焦急。 将绝天放到床上时,绝冥也赶到了。他只是照爹的要求出去买茶叶,怎料到回来便看见满庄的血腥,还有绝天的噩耗! 段卓看了看这两兄弟,拉了拉夫人的衣袖,轻轻地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间,就只剩下绝天和绝冥。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连呼吸声都慢慢消失。“哥,我不行了,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好照顾爹娘。” “不会的,不会的,绝天,你一定要坚持住,大夫很快就来了。绝天是最坚强的,无论如何,哥都不允许你有事。”段绝冥激动地叫起来。 “哥,我不行了,你答应我,好好照顾爹娘,我尽不了的孝,由你替我完成。”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虚弱,似要消失般。段绝冥手中的茶叶早已掉落在地,龙井的淡淡幽香伴着浅浅的血腥,在空气中弥漫,布满了整个房间。不是刺鼻的味道,而是一片弥漫着泪水的咸味,和一阵阵锥心的疼痛。 “不,不会的,绝天……” “哥,答——应——我。”绝冥紧握的小手渐渐松开,滑落,担在床沿。床上,那个曾经活泼调皮的人儿安静地睡着,没有一丝痛苦的神情,那样安稳。 “不,不要,绝天,你醒醒,你还要和我放风筝,我们一起练剑,写字,捉鱼,你忘了我们斗蛐蛐儿捉蛤蟆的日子了吗?你最喜欢玩,怎么可以这样走了,绝天,不要睡了,起来哥陪你玩,好不好?”绝冥深深地埋下头,泪水早已打湿了床单,濡湿一片,还有着温热的气息。 第31章:忆梦辗转天之殇4 他将头埋在绝天的手边,似是不想让绝天看到他哭,自己也不想看到。可是,无论他哭得再伤心,喊的再用力,绝天也不会回来了,床上的人儿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眼,紧紧地闭着,泪,哗哗地流着,空悠的房又衬托了这悲凉的气氛。门外的两个身影早就顿在一旁,宁珏荞倒在段卓的怀里哭泣着,大夫也只能无奈地摇头。 段卓空洞的眼神似已穿透墙壁,陪着屋里的人一起悲哀。门里,门外,大人,孩子,不知过了多久,站了多久。空气,死一般的沉寂,转眼一个白天,转眼过了黑夜。一天一夜,谁都没有挪动半步,更没人进过一滴水。忽然,门开了,走出一个幼小的身影,低着头,不言不语。 “绝冥,你去睡吧。绝天的后事,交给我就好了,夫人,你也去睡吧。”段卓沉重地开口。毕竟,他是一家之主,全府的人都处于忧伤中,如果他再不发话,恐怕就要乱作一团了吧! 绝冥点点头,耷拉着脑袋离开。身影移开,那个幼小的人儿就躺在床上,他们慢慢走近,宁珏荞紧紧握住儿子的手,那样冰凉。她不肯离开,也不忍离开。 “老天为什么要那么狠心,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8岁的孩子啊,凭什么剥夺他的生命,凭什么?”段卓握住他的另一只手,然后抚过他冰冷的脸颊。“孩子,睡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个仇,我一定会报!”段卓放开儿子的手,紧握成拳。 紧握的双手有些泛白,骨节之间发出“咯咯”的响声。绝情门,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轻轻关上房门,生怕吵到那个睡着的孩子。 翌日清晨。 “啊!”绝天房内传出一声惊叫。 “怎么了?”段卓和绝冥同时跑过来。“天,天儿的尸体呢,怎么会不见的?”宁珏荞惊慌地问。她希望只是段卓和绝冥移走了他的尸体,只是不想让她伤心。可是,段卓和绝冥的表情已经让她明白,事情不会是这么简单了。 “娘,你在说什么?”绝冥跑到床前一看,除了一滩干涸的血迹,空空如也。 宁珏荞很清楚,绝天的尸体被人带走了!老天竟然和她开可这么大一个玩笑,先是害死她的天儿,如今连尸体也不留给他,为什么?她只是想好好安葬天儿,没想到竟把他的尸体给弄丢了。 到底是谁,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 “绝情门,一定又是绝情门,我跟他们拼了!” “娘,不要胡闹!以绝情门的作风是不会虏走尸体的,你别被冲昏了头脑。绝情门虽然恶毒,但是还不至于虏走一个小孩的尸体,我想,做这件事的,另有其人!若是你贸然与绝情门相拼,恐怕非但报不了仇,还会丧命。” 宁珏荞不可思议地望着绝冥。这话,是他说的吗?一个9岁的男孩说的话?他和他爹真是越来越像了,那样沉着,冷静。可他还是个孩子啊,只比天儿大一岁的孩子,现在正是该他贪玩调皮的时候,他却能表现的那样镇静,成熟。她现在才意识到,天儿死了,还有绝冥,她总是太过宠溺天儿,竟然没有给这个孩子足够的母爱,可是,他还是这么过来了,没有一丝怨恨。 天啊,她到底对自己的孩子做了些什么! “娘,不要伤心了,冥儿一定会好好练武,长大后找出凶手,为弟弟报仇!” 她没有答应,只是轻轻地抚着绝冥的头,道:“冥儿,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可是我们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娘不想让你去白白送死,既然都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要是你再有个什么闪失,娘这辈子都不会安宁的。” 绝冥点点头,靠在她的怀里。她也勉强笑了笑,至少,她的孩子还能安慰她不是么,她或许应该改变对冥儿的态度了。而段卓,自始至终都没有讲一句话,他只是在思索着,到底是谁…… 第32章:忆梦辗转天之殇5 转眼,绝冥又长大了,13岁的他剑法可算是同龄人中精湛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不精通。虽然相貌平平,做事却比常人细心百倍!也是这一年,他遇到了她,那个令他久久牵肠挂肚的人。(以下以段绝冥为第一人称叙述) 那天在梨雪镇,我看到他和南宫朔在酒楼里聊天,清秀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那样纯净无暇。那是发自内心的笑,第一眼,我就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因为她的纯真。只是,她怎么会和南宫朔在一起,难道她不知道南宫朔是绝情门的人吗?还是……她和南宫朔只聊了片刻,就走出客栈,腰间的玉佩忽然发出夺目的亮光,我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是飞雪,断云派的宝物。 断云派早已经解散了,当年段家庄初建时就已然不存在,这件东西她又怎么会有?不过,它应该是感觉到我的夺魂才发光的吧!为了不让她发现我,我赶忙躲起来,远远地看着她。 这么说,她是断云派的后人,那应该和绝情门势不两立才对,又怎么会和他们聊天。或许,她是真的不知道。 很快,她便击倒了那一群人,我很惊讶,她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身手!这次我到梨雪镇是为了找南宫朔而来的,而刚才还和她聊天的南宫朔此时却在一旁看好戏。她转眼间消失了踪影,只有南宫朔,一脸邪恶的笑着。 出于好奇,我偷偷地跟着南宫朔,来到一片竹林,听到打架声,就跟了过去。看见的是她哭着叫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娘,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在与那些人交手。 又是绝情门的人!我忿忿地握紧拳头。我很想出去帮她们,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惟有等。看了很久,只见一把剑直直地刺向她的胸口,可她居然一动不动! 我再也等不下去,为了不让那些人发现夺魂的下落,换了一把普通的剑飞过去,挡掉那将要刺穿她胸膛的剑。或许是没有感到疼,她慢慢地睁开眼,定定地望着我。不明,无助的眼神交错着,让人不住怜惜。 绝情门的人走了,我告诉她我姓段,也匆匆离开。可笑的是,我竟然不知道她是谁,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片竹林叫玉竹林。也是后来,我才知道她就是凌羽暄,冷飞儿和凌慑的女儿。 …………”段卓停止了回忆,却又想到绝冥正在找一个女孩,却不愿意告诉他们是谁,只是说很久很久以前遇见的,见他不愿说,我们也就不再多问。(继续一段绝冥为第一人称叙述)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流逝。她的下落依旧不明,江湖上却又多了一个叫冷忆飞的女子,关于她的传闻我也听过很多,但都是些不好的话。那天和南宫朔交战,我被两名女子所救,后来我知道她就是冷忆飞,可是传闻之中所说完全不一样。 在种种巧合机遇下,我发现她竟是当年那个女孩,当时的欣喜之情自然是不言而喻,可是她却不愿相信我。不过也是,那个相貌平平的人怎么会长成如今这个美男子,换做我也不会相信。不过,就算她相信又能怎样,我不过是救了她一命而已,她最多报答下我,又能如何? 可是她也从一个清秀活泼的女孩长成了一个活脱脱的大美人!真是不得不感叹上天的造化啊!终于有一天,我得到证实,其实她是喜欢我的。当时的我真的好兴奋,这是在绝天死后唯一能让我开心的事,可是就在我欣喜之际,她却对我说不能。这无疑是在我的心上划上一刀,我想问清楚为什么,开始看着她的眼泪,我又只好作罢。 我也想过要分开,可是我太软弱,我舍不得,而且,她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要我怎能放得下心?不管什么原因,我只想赖在她身边,就算永远只能保持沉默,只要能看着她就好。 就在我要带她去见爹娘时,送她的手镯忽然发光,她却晕倒了!(以下恢复凌羽暄为第一人称) 第33章:人事皆非梦难寻1 醒来后,发现已经是深夜了,看看周围的环境,应该是客栈吧。房间不大,却只有我一人,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桌旁,想倒杯茶喝,却看到了一封信:暄儿,我有多日未回家,该是回去探望爹娘了,你就在客栈等我,我很快回来。冥。 看到信,我自嘲地笑笑,会回来吗,只怕是一去不复返!回到床上,我努力地闭上眼睛睡一觉……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了包袱,拿着一封信退房。“小二,若是一位叫段绝冥的公子来这儿,你就帮我转交给他!”“段公子啊,没问题。”他笑了笑,接过我手中的信。 看了看京城,我只能无奈地笑笑,这里,和梨雪镇虽只有几千里之隔,却如同千万里之远。冥,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我是迫不得已,为了你的将来,我必须离开。既然离去,理当决绝!冥,希望你能放得开。 走在大街上,我漫无目的,去哪儿呢,依依和清烟他们一起走了,我还能去哪里?回梨雪镇吗?仅凭我一人之力是不可能打倒绝情门的,恐怕,还得去找师傅吧。绝情门,我尝试过放手,可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无辜百姓,我无法容忍。我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打败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败在我的手上! 冥,你不是要为绝天报仇吗,我不想让你因为绝情门而送命,看来,我能为你做的事也只有这个了。 梨雪镇,幽魂谷 “师傅!” “暄,忆飞,你怎么回来了?”我淡淡一笑:“想您啊!”他看着我道:“你这丫头啊,越来越开朗了,就像你娘一样,你应该多笑笑。说吧,又有什么事?” 我娘,是啊,她总是满脸笑容的,因为她很幸福,可是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怎么笑下去?”呵呵,还是师傅了解我。其实,这次回来是想再习武,仅凭我现在之力,断然打不过绝情门,记得您说过有一套《御遥心诀》,我想学。” 他听着,脸色骤然大变:“忆飞,你不是不知道这《御遥心诀》……”我苦笑,虽然知道《御遥心诀》很容易走火入魔,可是,如果没有《御遥心诀》,我拿什么来抵抗绝情门的《无情诀》?如果消灭绝情门,一定要有人双手沾满鲜血的话,那么……就让我来做这个人吧,用我一个人的入魔,换取江湖的太平,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师傅,暄儿心意已决,求师傅助我完成这个未了的心愿。”我慢慢朝他跪下,眼中满是决然。他无奈地摇摇头:“暄儿啊,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呢?打败绝情门,可以合多人之力,比为何一定要牺牲自己呢?” “师傅,要打败绝情门,决不是靠几个小弟子就能成功的,需要的,是很多很多的高手。若是还不能胜利,那岂不是要这些高手们都白白送命!”我不能让江湖中再徒增杀戮,毕竟谁都不希望血流成河。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固执,本来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涉入到这样的血腥之中,可惜,可惜啊……”他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我静静的跪着,等待他答应我的要求。只见他望了望长空,闭眼道:“也罢,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就答应你。”我面露欣喜之色,却又听得他道:“不过……你要答应我,灭了绝情门,就回来,我替你废去武功,从此以后,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他显然有些踌躇,毕竟,我们心里都明白,回不回得来,还是个问题。 既然如此,索性就答应吧。只要……我还能回来…… 我朝他点点头,他将我扶起来。我看了看晴朗的长空,心情也渐渐明朗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之时,江湖太平繁盛的那一天…… 嘴角划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师傅,还有件事——”我不知道如何启口,可是要是不问个清楚,似乎又心有不甘,毕竟他抚养我和依依那么多年,可是我对他的一切却丝毫不知。 第34章:人事皆非梦难寻2 他似乎已经看穿了我的心事,微笑着说:“我是‘慑魂药仙’,这一辈子也都只会是‘慑魂药仙’,名字对于我来说,已然不重要,因为那是过去,所以也只会成为过去,过了的,就不要再提了吧。”他知道我想问他的名字,却又不愿意说。他身上有什么秘密吧,他居于幽魂谷,不问世事,可是为何又知道那么多,究竟是敌是友? 他对我那么好,像亲爷爷般慈爱,我宁愿相信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关心爱护我的人!他知道我娘的故事,每当我问起他来,他又含糊的带过,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最可笑的是我,和他一起生活了6年,可是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试问像我这样的人,时间能有几个?在心底暗暗将自己嘲笑了一番,悄然离开。 而他,就这样望着飘落的桃花,独自入神…… 梨雪镇的夜,如雪一般安静,叶随剑落,几枝树枝都被削断,躺在地上不动,像死一般静寂。一抹白色的身影,手持灵剑,在风中舞动着,舞动着,似乎不知疲惫。 在外人看来,也许这是一幅绝美的图画,可是,谁能知道,在这美丽的背后,要付出的,也许会是生命,也许,将是永生的沦陷,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花前月下,那一抹白衣飘摇,远看如一只蝴蝶翩翩起舞,时隐时现,近看剑光闪动,舞姿轻盈,宛如一只仙鹤,飞翔与浮云之间,离凡尘那样遥远。刹那剑锋一转,化柔为刚,变得凌厉无比。剑挥过叶落,剑扫过枝断,似水似火,如梦如幻。内力一催,花叶飘飞,如漫天的飘絮洒落下来,唯美如画, 行云如水暮金风,红稀香尘对帘栊。 小字红笺语尽诉,绮席凝尘浮生梦。 秋去春来,桃花飘落,转眼又是一年,依旧是幽魂谷,依旧是那个小院,桃花纷飞,淡淡的粉色射入人眼,伴着清香,好一派繁荣欣旺之象。天下,太平吗? “暄儿。”是师傅,我回过头。“哎,转眼又是一年,你都18岁了,都成老姑娘喽,哈哈!”他取笑着我,我也只是轻笑:“是啊,没人要了。” 他叹了口气:“你这脾气,像极了你娘。当年她这般大小时,硬是不嫁,直到遇见你爹。暄儿,你可要找个好人家,否则你娘在地下也不会安心的。”话锋一转,立马又平和下来。“师傅,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在这一年中,和冥的事我只字未提。一来不是不想让他为我担心,二来也不想让自己总沉迷与过去,因为现在的我,所要担负的责任,不单单是自己的,还有天下百姓苍生。 “暄儿啊,你这次怕是要出谷了,呆了一年,也不知依依那丫头有没有到处找你呢!”听他这么一讲,我才想起来,自己把依依给忘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还和清烟他们一起吗?现在是春天了,春暖花开,想来京城定然热闹非凡。 也许,这即将是改变我命运的一年,也许,生命即将终结。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终于练成了《御遥心诀》,没有走火入魔,一年的劳累与辛勤,终于还是没有白费。 武林大会,离现在还有些时日,在我看来,已经是很近很近,我知道,消灭绝情门的那一天,不远了。时光匆匆,许多事情被记起又被淡忘,就这样反反复复,循环不断,似乎永无止境。不知冥怎样,过的还好吗?说不定,他都娶妻了。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始终是熬过来了。该要离开梨雪镇,离开师傅,心中虽有不舍,可总不能一辈子赖在他老人家身边吧! 我的武艺又长进了呢,邪不胜正,一切的一切,都将成为历史,载入永恒! 拜别师傅,他让我带了一些救命之药,就让我来京城。 走在大街上,所有的东西,都不觉得真实,早已变了很多。这个京城,好像不是原来的京城,虽然显得陌生,却又觉得很亲切,就像自己向往的世界,向往的生活。看来这里有很大的变化呢,街上孩子手拉着手,唱着歌谣。酒楼,茶馆也坐满了人群,小贩们大声地吆喝着。这,完全一副鼎盛之势,那绝情门的人呢,怎么没有音讯了? 就在我诧异之际,一个小孩朝我撞上来。 “小弟弟,你没事吧?”我扶起他,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没事,谢谢。”这个大约9岁的男孩站起来,朝前跑去。经过我身边时,听到他低低说了声:“姐姐,你真漂亮,要是不戴面纱一定更美!”说完便嬉笑着向前跑去。 第35章:人事皆非梦难寻3 我先是一惊,随即开心地笑了,这是孩子特有的纯真,还真是可爱呢! 忽然,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我又是一笑,赶了一天的路,都还没吃东西。看到不远处就是一间酒楼,便快步走去。 快到门口时,我朝腰间一摸,糟了!钱袋竟然不翼而飞!难道是刚才那个男孩?原本停留在脸上开心的笑变成了无奈,一个孩子,我能和他计较什么呢,还是先找些银子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好,好。”远方传来一阵呼喝声,扭头一看,原来是斗文啊。路上行人纷纷朝那家书楼跑去,我拉住一个行人,问:“老伯,前面发生什么事了?”虽然知道是文斗,却又不敢确定。“姑娘,前面翰林轩举行诗词大赛,胜出者可得到五百两白银呢!”说完就急忙赶去。呵,敢情都是凑热闹的?那我也去瞧瞧。 “安静,安静!今日老夫在次举行诗词大赛,纯属互娱,如今天下太平,罕见了人才,希望各位有才之士在此一展身手,好让大家一饱耳福啊!”一个中年人手摇一把折扇,悠悠地道。 天下太平?我大吃一惊,天下太平了,南宫绝情门已经被人所灭?看来这一年我还真是不问世事,这么大的事竟浑然不知!“本次比赛既然是诗词,理当只论文,不论武。不过嘛,这比赛分为两场,第一场比诗词,第二场比艺医术。” “医术?这个和文有什么关系?”台下显然有人不满了,大声地问。“老夫这里有两位中毒之人,只要连赢两场,奖金加倍。” “加倍,那不是就有一千两了吗。”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原来,最主要的目的是救人,做诗只是一个幌子而已。那些人究竟中了何毒,竟需如此大费周章!既然都公开招医,想来这毒定是非一般人便能治愈的,那这一千两还真是不好拿。“那要是只赢了一场怎么办?”又有人问。“奖金折半。”就是二百五十两,其实这个条件也蛮诱人的。 要知道,二百五十两,对于一个平民百姓家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有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这么多钱。抬头一看,已经有十几个人站到台上去了。 “我先,请问以何为题?”一个青衣男子站了出来。中年人微微一笑,捋着胡子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此次就以别为题吧。” 青衣男子微顿,便张口道:“东风归燕去,无意留空台。萧萧木叶落,冬去春又来。”一诗念完,众人纷纷拍手叫好。只是,有些人微有沮丧,这第一个上台的人就这么难打下去,这样一来,大家岂不是难有希望吗?我看了看他,相貌平平,绝对是那种放在人群里便找不出来的人,加之文采也不出众,便不去在意。 等了一会儿,又一名紫衣男子走上台来。中年人眯着眼打量他,继而笑道:“公子是要挑战吗?”紫衣男子点点头,念出自己的诗:“蝶舞翩跹难相忘,落花枯叶断柳残。无情恰比有情好,勿消惆怅却消魂。” 台下又一阵欢呼,可那名中年人却悠闲地坐在一旁假寐,丝毫不理。紫衣人自知不合他意,只好又继续等待下一个来挑战的人。 “我来!”这次上来的是一个女子,算不得美丽,却也落得个清秀。看她的样子,大概也就16岁左右,这倒让我对她这个不大的女孩产生了几丝兴趣,看看她能做出怎样的诗?只见她不假思索,开口便道:“往昔繁华日,冷尽洗清秋。旧梦初醒时,惘然莫回首。”一诗念完,虽不觉得很好,可是也不得不令我对她刮目相看,毕竟一个女子能做出这样的诗,算是不错了。 先前那两个男子也有些自愧不如,暗自走下台。可是那名中年人依旧没有睁开眼。一时之间,台下人都有些发愣,奇怪不已,喋喋不休。 “梦醒回首,已是惘然。台下当真再无挑战之人了吗?”他闭着眼问。 之前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都安静下来,静观台上之变,只是等了很久,依旧不见有人上台。难道这二百五十两银子就要这样落入她的手中了?我淡淡一笑,原来要得到这些银子如此容易,果真是富道人家,与其这样浪费,不如分给各地的穷人乞丐。 第36章:人事皆非梦难寻4 就在嘲笑间,我却听到一阵爽朗的童声:“楼外送目千万里,簇簇红花满莺啼。昨夜小楼逢微雨,悲歌一曲送别离。”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了台上,衣着朴素,面容有些憔悴,可是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我一惊:这不是刚才偷了我钱的那个孩子吗?真不敢想象,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竟能做出如此诗篇,与之相比,刚才那个女子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中年人慢慢走向他,有些诧异地问:“这诗当真是你所作?”男孩点点头,便不再说话。此时,见那中年人的表情有些纠结,眉头时皱时舒,似在感慨又在遗憾,无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看了看中年人,又看了看男孩,只见中年人的表情依旧纠结着,许是想不通这么小的孩子就能有如此才华吧! 而那个男孩一脸淡定地站着,似乎是胜券在握般。我倒好奇起来,为什么有钱的地方就有他的影子呢?先是偷了我的钱袋,现在又盯准了这二百五十两,他要这些钱有何用? 中年人纠结的表情终于恢复为正常,然后他侧脸看着男孩问:“小子,你叫什么名字?”男孩摇摇头,道:“我没有名字,我只知道我姓景。”此话一出,台下一阵哄笑。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还敢上来挑战? 而我却恰好相反,一个无名之人,还能做出这样的诗,试问天下间能做到的人有几何?再看看台上的他,依旧从容,丝毫没有为台下的哄笑感到自卑。我对他的兴趣真是越来越浓厚了。 “呃,那,你说说看,你一个小孩,为何会有此感?”中年人一开口,台下又安静下来,这个问题,想必很多人都想知道,我也不例外。 “我只是觉得,谁都要珍惜在一起的时光,不要因为心中的恐惧和负担,就轻易放弃,倘若心中放不下,就要努力,而不是一味地逃避。” “行云流水暮金风,红稀香尘对帘栊。小字红笺语尽诉,绮席凝尘浮生梦。”我情不自禁吟出这首诗。它就像我的心声般,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了。众人皆是一惊,回首望向站在人群中的我。顿时发现自己感触过深,抱歉地对着众人笑笑,不过由于面纱,估计也无人能见。 “姑娘真是好文采,好一个‘小字红笺语尽诉,绮席凝尘浮生梦’呐!”中年人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露出慈祥的笑容。我朝他微微颔首,他笑了笑,朝台下的人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朝台内的一个角落一挥,抬出两个人。 继而转身笑着说:“文试这为姑娘获胜。”人群开始喧闹起来,欢呼阵阵。“姑娘,可愿笔试这第二场?”医书?这可是我的拿手绝技,跟着师傅“慑魂药仙”那么久了,医书自然不在话下。试试也好,那些银子就当作盘缠好了! 我点点头,走上台,却见那个男孩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我明白,要不是我,也许这场比试的胜出者就是他。可是在他的眼中,我并未察觉到憎恨,只是有着些许失落和伤心。这些钱对他来说,当真那么重要? 中年人叫来两个大夫替台上的二人把脉,他们都纷纷摇头。于是他看向我说:“姑娘来试试!” “等等。” 我停住,看了看身边的男孩,问:“你为何会这样认为?” 他并未抬头,轻声说:“我娘……我娘她……以前我不懂得珍惜,因为爹……我不想让她受伤害,所以选择了逃避,可是我的心中又放不下娘,她也舍不得我。一次的离开,对两个人都造成了伤害,知道娘死后,我才明白,那些时光已经回不来了,所以,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就要珍惜。”他哽咽着,却还是忍住没有哭泣。 虽然他的话有些朦胧,我也听了个大概。他的话仿佛一根刺扎在我心上,刹那间有些失神。 “姑娘,救人要紧,你还是先来看看吧。”我点点头,对男孩道:“你在这里等一下。” 我走到其中一人身旁,把了把脉。“无味散”?心头一惊,那次冥也是中了南宫朔的“无味散”,这个人是被绝情门的人所伤,那这个中年人定然知道。可是,他为什么又说天下太平呢? 第37章:人事皆非梦难寻5 我微颤的眼神望向他,他似是知道了我的疑问,笑而不答。 我放下这个人的手,慢步移向另一个人面前。这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妇人,全身透露着微微的热气。把把脉,一切正常,全无中毒或是生病的迹象。不过,这脉象却是……喜脉?!我又转身看向他,这人在玩儿什么把戏? 依脉象看,这个妇人才怀孕一个月左右,总不会让我帮她接生啊!他镇定地对着台下说道:“这位姑娘已经替两位病人把过脉了,现在请他给这两人开药。”他走到第一个人面前,指着他说:“这位公子已经中了绝情门的‘无味散’5天了,所有大夫都无力回天,这位妇人昏迷了3天,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请这位姑娘他们开药。” 我心中稍稍明白些了,我既然是来帮这两人看病的,自然能治好他们。可是他却把病因都说了出来,怕我是滥竽充数的吗? 我走到中了“无味散”那个人的面前,忽然想起了师傅给的药,拿出来一看,应该是……回魂丹吧!拿出一颗喂他吃下,然后命人拿来一架屏风,挡在身后,开始用内力为他治疗。 他的周围笼罩起一层淡淡的白雾,渐渐地融入他的身体。我转过身,打通他身上的穴道,用内力将毒逼出来。“噗”地一声,他吐出一滩毒血,脸色也渐渐恢复正常。我呼出一口气,调息内力,然后擦拭头上的汗水,命人将屏风拿开。 中年人过来瞧了瞧,对着台下的人道:“现在请这两位大夫瞧瞧。”那两个大夫为他把了把脉,瞪大眼睛,惊讶的称赞:“姑娘真神了,竟能起死回生,看来我们两位神医的称号,要让位了!”我淡笑着摇摇头,走到那两名妇女身边。转身时,我看到那个中年人似乎松了口气。 把完脉,我有些疑惑,这人是什么病,我诊断不出,昏迷怕是因为气穴不通所致,于是喂了一颗药丸给她,见她逐渐苏醒过来。我笑笑,开了一副安胎给她,提醒她一些事项。中年人拿了一千两银子给我,大声宣布:“这一千两银子归这位姑娘了!”台下的人不停欢呼:“女华佗,再世菩萨!” 男孩走到我面前,忽地跪了下来:“姐姐,我婶婶得了重病,我请了很多大夫都未能将她治好,求求你,帮我救救她好吗,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说着,泪水从他眼角涌了出来。我一时不知所措。台下人潮一阵高过一阵,待声音逐渐安静下来,不时是谁喊一句:“我认识她,她是冷忆飞!” 众人大吃一惊,我也愣了一下,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有人又大叫起来:“冷姑娘真是活菩萨,不但给穷人发放钱粮,还济世救人,而且文采非凡啊!”我被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的。等等,我什么时候给穷人发放过钱粮,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儿有心思兼顾他人? 这时,我见人群中有个同样戴面纱的女子转身离开,我匆匆和中年人打了声招呼,又看了看男孩,走到他身边道:“你就在这儿等我,我会来找你!”说完就赶忙追去…… “站住!”我大喝一声,她转过身,与我对视,脸上似乎盈满了笑意。在她回眸的一刹那,我隐约觉得这人有些面熟。 “小姐,我们是否见过?” “呵呵,真健忘,上次,你是和段绝冥在一起的。”我倒也不奇怪她知道冥,毕竟段家庄富甲一方,京城中怕是无人不知。不过她……是冒充我的人?!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钱粮是你发放的吧?这些人对我予其美名也是你一手策划的?不止这些,恐怕,就连今天在台上的一切也是你事先准备好的呢!”“不错,凌羽暄就是凌羽暄,聪明!你啊,就是外冷内热,何必把自己封锁的那么紧,做自己不好吗?” 我不理会她的话,继续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帮你啊。”她俏皮一笑。 “帮我,不懂。” “其实你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我只是希望他们不要误解好人,错信了贼人!” “这就奇了,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帮我?”她双眼瞪得大大的,反驳道:“谁说的,是你不认识我而已,我可是认识你的。好了,不说了,我还有正事要做,有缘再见。”说完轻巧一跃,消失于空中。我不解地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心中的疑惑又增添几分。 老实说,她的眼睛和我的好像,几乎一模一样,性格和从前的我也有几分相似,随和的让人直想亲近。只是她的身份,却如同她的人一般,让人捉摸不清。 第38章:情若相知共相许1 走在喧闹的街,脑海中浮现出的都是与冥相处的一幕幕,一年了,知道他过的怎样。走着走着,发现自己竟走到了“段家庄”! 我怎么会不由自主地来到这儿。正想走开,却听到了门栓的响动,立马藏于墙后。走出来的是冥和一个家丁,他看上去更成熟,也更憔悴了。“阿明,你在哪儿见到她的?” “就在翰林轩。冷姑娘作了一首诗,还救了两个人呢!” “什么诗?” “嗯,我想想……行云流水……暮金风,红稀……红稀香尘……对帘栊。小字红笺……语……语尽……诉,绮席……凝尘……凝尘……凝尘什么呢?哦,对了,绮席凝尘浮生梦。”阿明结结巴巴地把我这首诗背出来,只见冥脸色一变:“是她,一定是她!”说完匆忙向街上跑去。 “哎,少爷,等等我!”阿明也急匆匆地追去。 我从墙后走出来,有些心痛,又有些无奈。冥,这一年你一直在找我吗?可是,为何你我只有一墙之隔,你却感觉不到我的存在?看着半掩的后门,我轻轻走进去。凭感觉,谨慎地向前走着,来到一间房前。这应该是冥的房间吧!推开门,我刹那愣在原地,眼前,眼前这是…… 但见房间的墙上挂满了我的画像,笑着,哭着,跑着,跳着,站着,坐着,只要我曾做过的,都一一清晰呈现在眼前,还有我的名字。正对着床的地方挂着一张大大的像,画上我笑的很灿烂,只是,这样的笑脸,我还从未在冥面前展现过,他怎能画的如此传神! 画的左侧题了一首诗:冰封前尘欲断肠,风清云淡作晓寒。飘摇雪落行何处?哀筝残韵琴弦断。 泪,悄无声息地划落,我取下画,用手抚摸着,泪滴落在画上,模糊了衣袖的一角。我只是静静地坐在地上,看着,想着,不知到底该怎样面对这份情? 忽然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我惊慌地丢下画,纵身一跃,躲到屋檐下。或许屋外的人听到了动静,急忙冲进来,看到地上的画,怒吼道:“是谁动了我的东西?我说过,不许任何人碰这些东西的!”阿明慌忙地赶过来:“少爷,这……”随后,几个家丁也跟着赶了过来。“出去!全都滚出去!”后来的几个人一同退了出去。 他跪到地上,捡起画,喃喃自语:“暄儿,我真没用,连你的画像都保管不好,竟然让人进来打扰你。”他抱着画哭泣,我多想过去安慰他,可是…… “暄儿,你既然来到京城,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做了什么,你要如此惩罚我!”他轻语。我拼命控制自己的泪,尽量不哭出声来,可他是有武功的人,怎么会听不到。“谁,谁在房间里?”我一慌,被房粱绊倒,直直地掉下去。“啊!”我大叫一声,紧闭双眼,等着摔落在地。这时的我,早把什么轻功给抛在了脑后。 奇怪,怎么没感觉?抬起头,正好碰上冥灼热的目光,刺得我一阵心虚,低下头。此刻,我正靠在他怀中,听着他急剧的心跳。他把我放下来,用一只颤抖的手揭下我的面纱,隐约感到眼前的人愣了一下。 忽然,脚脱离了地面,我本能地搂住了他的脖子,他在我耳边不敢置信的问:“暄儿,是你吗,你回来了?”“嗯。”他笑起来,如沐春风,抱着我不停地转圈。“太好了,真的是你。”说完,又有些置疑地问:“你真的回来了吗,真的回来了吗?你,不会再走了?” “是啊,真的回来了!冥,你别再转了好不好,快放我下来,头好晕啊!”他猛地转着,又冷不防地停了下来,我一个不备,头撞在他胸膛上。“冥,你小心点啊。呜……”一个不备的吻落了下来,霸道而又不失温柔。耳边是他急促的呼吸,双手环住我的腰。我快要窒息,肺里的空气仿佛都被掏空,正试图寻找一丝空气,他却趁机将灵巧的舌尖窜入……不知持续了多久,他才将唇恋恋不舍的移开,转而不语,只是深情地看着我。 第39章:情若相知共相许2 我脸一红,体内温度不断上升,不满的喝道:“还没看够吗?” 他眼神一转,坏坏地笑着。我被他看得心头发毛,颤着声问:“你,你想干嘛?”身子本能地向后缩。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入怀中,然后又在我耳边轻喃:“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吗,不准不理我,你留下我独自离开,这算什么?” “我……” “我要惩罚你!” “罚?罚什么?” “罚你……”他将脸凑到我眼前,缓缓说:“从今往后不许再离开我!” “我……”他用手捂住我的嘴:“不可以说不!我知道你介意我和白依依的事,那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试探一下,没想到却弄巧成拙,对不起。” “我……”他不等我说完,又接着下去:“暄儿,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好不好,我再也承受不起了。” “我……”看他又要说话,我气得大叫:“段绝冥,你到底让不让我说话!”他愣了愣,我舒口气慢慢说:“冥,我也不想,但是,我们的身份悬殊。你是段家庄的大少爷,有钱有权,而我只是一个杀手,不会有人认同我们的,就像我爹娘一样。我不想,不想伤害对方。”他忽然一副败给我的样子,那眼神似乎在提醒我冷忆飞现在是百姓心中的好人,活菩萨。我瞪回去,一年前我在他们心中还没那么神圣嘛! 他醒悟似的点点头。突然间,我又想到那个女子,她做的这一切,是在帮我和冥,可是,绝不会像她说的不想让世人误会我那么简单! “想什么?”我回过神,摇了摇头。 “别担心,没有人可以阻拦我们,你只要安心呆在我身边就够了!”我笑而不语。 --------------------------------------- “师傅,找我来有什么事?”“朔,你从4岁就一直跟着我,我是十分信任你,你办事也一向利索,不过最近,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很多事?”冰冷绝情的声音幽幽传出,南宫朔打了个冷颤:“没有师傅的吩咐,徒儿怎敢?”南宫朔小心谨慎地道。 “那样最好,要是让我发现你背叛绝情门,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这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让人感觉到心寒。南宫朔轻声回答:“是!” “凌羽暄的事查的怎么样了,找到了吗?” “没,没有,不过有些眉目了。”语气之中带了几分犹豫,像是考虑很久才做出的决定。“继续追查,我要你半月之内将灵鸢带回来,否则休要怪我无情!下去吧,记住随时和风联络,还有小蓉,她,应该出场了呢……”声音像是命令,不容置疑,却又像在自言自语。黑色的帘幔垂下来,只看得到他的背影。他就是绝情门门主。 南宫朔悄然退下,走到院中。 “朔,你知道吗,师傅终于肯让我做事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知道。” “朔,我一定不会让师傅小看我。” “小蓉,别太过分了。”南宫朔远远的看着前方,有些伤心,又有些无奈地道。“朔,你干嘛那么紧张那个凌羽暄!你想反抗师傅的命令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要是我把你做的事都告诉师傅,看他会怎么收拾你。”南宫朔嘲讽地看了她一眼。不语。 “这件事我一定会做好,你拦不了我!”这个叫小蓉的女子气呼呼地离开。“小蓉……”南宫朔叹了口气,幽幽道:“暄儿,对不起,我也不想伤害你,只是,这是师傅的命令,我只能服从。” 一线阳光透过树丛,洒下稀稀疏疏的斑点,映衬一个个黑色的小点。这无数的孔,就像人的心情般,布满了孔,零碎不全。随意地张望,只见雨后梧桐树叶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那是枯藤老树上久立树鸦的泪。他们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仍然是千年前的姿态,眼中折射出的是让人心痛的光,孤寂千年,留下的只是压抑与死寂。它们如此孤独一生,不,还有老树在陪着它们。老树的枝杈亦衰朽不堪,风一吹过,那几片千年前早该落下的黄叶终于摆脱束缚,悄然落下,激起一丝微风。 不时枝头的树鸦抖动眼眸,洒落的是眼中早已渗满孤独之意的泪花,它是那么衰老,像是黑衣剑客久立于枝头,两眼微眯着,昏昏沉沉,嘴角轻轻上扬,溢出无限无可奈何的痛苦之意。就这样沉寂一生,额顶的“皱纹”,是饱经沧桑后让人怜惜的痛。 第40章:番外——春暖意凉(南宫朔) 那一年,我十四岁,在一个名叫梨雪镇的小镇上,遇到了一个女孩。那天在客栈,一个女孩身穿粉红色长裙,虽然年龄比我小,却也明艳照人。一双眼睛吧嗒吧嗒地眨着,我慢慢走向她,她好奇地望着我。 她和我说第一次话时笑得很灿烂,那样天真无邪:“……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你不要告诉别人哦!”她的声音很甜,很美,有如天籁之音。她不时地朝我眨眨眼睛,好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暄儿就好了!”暄儿……我反复喃喃,想将这个名字刻到心底。看着她转身离开,我的心头掠过一丝伤感。随后,传来一阵兵器交响声,竟是她在与人打架!人群中那个娇小的身影总是卓尔不群,那么耀眼,那么闪亮。 看到她身上的飞雪,我不觉大惊失色。她就是凌羽暄,那个师傅命令我杀她爹娘的人!我不忍心,不敢想象。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对她有了好感,她那活泼可爱的笑脸,已经深深地扎入我的心中,好像没有她生活便索然无味。 莫名的伤感传来,心阵阵抽搐。我与她,终要为敌,她会恨我,她会怨我。这份情,遥不可及,于她,像一汪清水,像一株青莲,出尘不染。我,只能远远地观望。 我一路跟踪到她家,趁她不在杀了她爹娘——原来她爹娘便是名震江湖的冷飞儿与凌慑,我知道师傅要杀他们的原因了,我见她向这里走来,心虚地躲到树上,看她失魂落魄地坐着。我的心好像突然被人紧紧揪住般,不能呼吸。 直到另一个男孩救了她,我失望地离去。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自己那么不堪一击! 一个月后,江湖中传闻她伤心欲绝,葬身山崖,我强忍住这火辣辣的疼痛。因为我认为,或许她的离去会让我心头好过些,或许她的离去会让我回到从前,或许……人生若真能只如初见,那该多好,只希望时间能驻足在那一刻,看着她天真的笑,就是最大的幸福。如今,我已没有资格,是我亲手害了她,是我成了这千古罪人。一个人走在漆黑的夜里,没有方向,没有前进的路,只能一个人默默哭泣,对不起。 我缓缓闭上眼,试图将这种天崩地裂的悲伤掩埋。 转眼过了六年,我一直遵照师傅的旨意杀人。在众人眼中,我是个十恶不赦杀人狂,可我也只有借助杀人来忘掉伤痛。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又回来了,和段绝冥在一起!她没有认出我,我也不愿让她认出,她一定很恨我,每次见到她,心就会痛,看到她没死,只能悲喜交加。更多的喜,都将被悲所掩盖。但是我恨段绝冥,这个灭我全家的人! 当我看到她和段绝冥在一起时,心又开始颤抖,虽然他们站在一起是那么般配,翩若惊鸿,娇若游龙。但莫名的恨传来,最终还是决定狠下心来。 但是,我又错了。我原以为我可以忘了她,我原以为我可以杀了她,我原以为我可以抛开一切做一个彻底的了断。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下不了手,悲哀地看着她倒在段绝冥怀里,奄奄一息。我唯有仍下解药把她交给段绝冥,就当我还了她爹的命吧,总有一天,我会把她娘的命也还去,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时光匆匆,花开花落,又是一度春秋,如今的我已有22岁,她也19了吧。将近两年,我没有再入江湖。师傅让我查她的消息,我明白,师傅察觉了这条漏网之鱼。本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没想到痛始终会存于心中。不忍心,看到她受伤害。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能做什么,对段绝冥的仇,只有师傅了解,要报仇,只凭我一个人,无能为力。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服从,身上的毒,永远都不可能解得了,心中的恨,永远都化不开。暄儿,我反复将你伤的透彻,若是有一天你能明白,还会原谅我吗? 第41章:情若相知共相许3 仔细想想,我还从未曾逛过京城呢!从小出生于梨雪镇,虽然一直以来都是穿梭于梨雪镇与京城之间,其他地方都不曾到过,但这京城,却没逛过。自己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过了19年,不容易啊! “冥,我还是担心……”他捂住我的唇,略带气愤地说:“你这小丫头,哪儿来那么多顾虑啊,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他确实有些生气了,不过,为什么自己一到他面前就一副小女人的模样呢,这样的自己,我真的很反感呢。“相信,放心吧,我不会再说了。冥,现在我不提报仇了,你也很空闲,要不我们去游山玩水好不好?我想去明池、洛城、华岳,还有茫山!我们就做一对闲云野鹤,退隐江湖,过不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或许这样的生活,才是真正适合我的。江湖的纷争,我真的累了,倦了,不愿去想。只记住这些刻骨铭心的誓言,只记住彼此的音容笑貌,其余的一切,统统抛到脑后去吧! “好。”简短而有力的一个字,包含了多少承诺,需要多少勇气和决心。他的选择,会让他失去很多……我微微一笑,忽然又被一件东西吸引住眼球。轻走上前,拿着它,思绪又飘向远方—— “暄儿,快看,这是娘送给你的!” “哇,小布偶,好漂亮,娘自己做的吗?” “当然了,喜欢吗?” “恩!”我点点头,反复摆弄着布偶。“这是爹,这是娘,这是暄儿。”她一个个指给我看。“那依依呢?”她从背后拿出一个布偶:“在这儿!” “娘真厉害耶,心灵手巧。这下全家都齐了。娘,这个布偶要怎么玩啊?”我靠到她怀里,她手把手教我。这里是头,这是手,把手从下面伸进去,这些布偶的四肢就可以动了。娘,要是能永远靠在你怀里该多好?可惜流逝的时光不会复返。不过,娘,现在有冥在身边陪着我,我很幸福,你一定很欣慰吧。你要相信,我会幸福,永远…… “怎么了?”冥看着发呆的我问。“啊,没有,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吧。”悠远的思绪飘回来,我恋恋不舍地放下玩偶,拉着冥跑向别处。他看了一眼卖布偶的小摊,又随着我向前去。路过一家首饰店,冥将我拉进去,拿起一支蝴蝶状的金步摇插到我发上,我摇了摇头,取下来道:“冥,我一向不喜欢太繁琐的发饰的,况且,你不是送过我玉镯了吗,别破费了!”我抬起手晃了一晃,两只手镯叮当作响。他没说什么,只是笑看着我,任由我拉着他东逛西逛。 逛了很久,累了,肚子也好饿!看到前面有家面摊。我指向那里对冥说:“我们去吃面好不好?”他点头。我找个位子坐下,对那卖面的老人道:“老人家,两碗面。” “好咧!”那老头大约七十了,不过精神看上去不错。忽然想到自己还戴着面纱,怎么吃东西呢,于是将面纱摘下。炙辣的太阳无情地烤着大地,我额头隐约渗出几滴汗。一只手伸向我额头,轻轻拭去汗珠。抬起头,看到冥含笑的眼眸,满是宠溺。我幸福地一笑,却听见一连串奇怪的声音。 “咝。” “啊。” “哇。”……侧过头,发现众人都看向我,有惊讶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一个年轻书生,看着我不停傻笑,还连连点头。我没摸清状况,只见很多男子看着我笑,一时不知所措,只得对他们回眸一笑。没想到这一笑麻烦倒来了,一大群人涌来将我围住。 “小生纪富荣,敢问姑娘芳名?”我一笑,纪富荣?我还纪芙蓉呢。那人开口后,许多人也开始问。“姑娘芳龄?” “姑娘婚否?” “姑娘可是仙人?” “姑娘……” “姑娘……” 敢情都是冲着我的容貌来的?我斜眼一瞟,见冥的脸色越来越沉。“啪!”地一声,他一掌拍到桌子上,那些人似是才注意到他的存在,看了我们一眼,许是看到这样的美男子,心中也明白了几分我与他的关系,都纷纷知难而退。待人全部散尽,老人将两碗面端到我们面前:“客官慢用。”我对他点点头,然后将面端到冥面前。 “冥,快吃吧!”他不说话,也没动筷子,我尴尬地低下头独自吃起来。气氛变了,面也没多大味道。他沉默许久终于悠悠地吃完面,然后把钱往桌上一扔,拉起我离开。 第42章:情若相知共相许4 “冥……”不说话,还是不说话,你打算沉默多久?我看着他的侧脸。两腮鼓鼓的,好可爱,好想捏一把!罪恶的手伸向他的脸。 “啊!”听得一声惨叫,我忙把手缩回来。“凌羽暄,你在干什么?” “冥,你吃醋了?” “我……我才没有!”我不理会他的心虚,笑道:“你生气的样子好可爱,你的脸好软啊,好想……”再捏一把。“你,你想干嘛?”他节节后退,我节节逼近。“冥,最后一次,就一次好不好?”我又把罪恶的手伸向他的脸。噫,人呢?嘁,干嘛那么小气,不让捏就算了,躲起来算什么英雄好汉啊! 我向街头四处张望,哪儿还有他的影子?独自往回走,一手把玩着头发,一脚踢着石头,在嘴里小声嘀咕:“段绝冥,大坏蛋,小心眼,再也不要理你了!”一个小石头从我脚下向前滚去,落到一双脚边,我将目光渐渐往上移,看到一名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不理他,继续向前走。 忽地手臂被他拉住:“给!”他将几样东西递到我面前。双眼一亮,我惊叫起来:“小布偶,你……”他笑了笑:“看你喜欢,就买来咯。”我高兴地接过来,忽而又感到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布偶,而且刚好买了四个,难道他刚才不见了就是去买布偶吗?疑惑之际,他又递了一个过来:“这个你一定要收好,要是敢弄丢了,我可不会轻饶!” “这是谁啊?”他急急道:“真看不出来?” 我顿时醒悟,笑了:“哦,知道了,这是一头傻猪。” “猪,你竟然说我是猪?” “呵呵,猪有什么不好,那么可爱!”他将脸凑近我问:“那,你喜欢猪吗?”我摇摇头,见他忽然蔫了的神情,忍不住笑道:“不过,这头例外!”他捉住我的手,眼中闪过一抹狡洁的笑。“从今往后,见到那些臭男人就远远地躲开,不许对他们笑!”还说不是吃醋,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股酸味儿。不过,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起码冥很在乎我。“小傻妞,别傻笑了。”他轻敲我的头,然后拉起我的手带我跑到一个小摊贩前。 糖葫芦?我不解地看向他。“两串糖葫芦。”他接过来,递一串到我手上。我疑惑地接下,问:“干嘛买糖葫芦,又不是小孩儿!” “不是小孩就不可以吃糖葫芦了吗?”他眨眨眼睛,清了清嗓子道:“小妹妹,有没有一种返老还童的感觉呢?”老?我老了吗?好像是,都十九了。心事被触动了一下。“大哥哥,为什么我没有这种感觉呢?” “哎,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人未老,心却老,看来是回不去了。”我不理会他的玩笑,想玩儿?我陪你:“老和尚,你带发修行有几百年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黄花闺女,不怕被官府捉拿吗?” 他一脸惊讶:“娘子,你什么时候变回黄花闺女了?”我一拳打在他胸膛,忿忿地说:“段绝冥,你可不要毁我清白!”他正欲说话,一个小女孩忽然撞到我身上。“小妹妹,小心。”我伸手扶她。 “堇儿!”前方传来一声呼唤,见一男一女急急忙忙地冲过来,拍着孩子身上的尘土。“堇儿,有没有摔到,让娘看看。”女人仔细检查着。这人看上去只有十八岁左右,就有这么大的孩子了。“娘,没事,是这个漂亮的姐姐帮了我。”她抬起头来,对我一笑,脸上还带着些许震惊。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将面纱戴上。 她身旁的男子倒很镇定,从容地对我抱拳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举手之劳而已。” 女人把孩子抱起来,那女孩很是乖巧,笑着对我招招手:“姐姐再见!”我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去。看着欢笑的三个背影,忽然涌现出一个想法:要是我和冥也能有个孩子该多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脸上也微微红了起来。又回想起那女孩先前叫我姐姐,我似乎比她娘还大一岁,就觉得很是尴尬,脸更红了。 冥玩笑道:“脸怎么红了,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去,别胡说。”我顿了顿,转身拉起他的手,边走边说:“走,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 “别问那么多,跟我走就是了。”清凉的风迎面而来,跑过的地方留下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第43章:情若相知共相许5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想不到那场大火竟没有令这些生命逝去,人的生命不及草啊!“暄儿,为何想到这玉竹林?”我嫣然一笑,挽起他的手,走到冷玉湖。 “这里有太多美好的回忆。本以为我不会再来这个伤心之地,没想到……呵,还记得小时候,爹教我抓鱼,”我舒了口气,笑着说:“那年我七岁,很是调皮,老缠着他,他被我吵得烦了,就教我抓鱼打发时间。他说让我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将鱼抓上来就行。我想,这还不简单,便猛地扎进水里。可谁知那鱼的身子那么滑,根本握不住。弄到最后,满身是泥,连一条鱼都没抓到。”我笑出了声,那时的自己,真是太笨了。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连鱼都不会抓的人,竟要承受这么多痛苦。 “哈哈,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原来连鱼都不会抓,看来我以后要饿肚子喽!”冥在我身后开玩笑道。“谁说我不会,那时我才七岁耶!”我狠狠地在他胸口捶了一拳。 “啊!”他吃痛地叫了一声:“没想到还是个凶婆子,如果把你娶回家我不是要天天挨打?”他边说边笑着跑开了。我羞红脸:“谁说要嫁你了,你别没个正经的好不好?”然后去追那个在草丛中奔跑着的身影。“你呀!” “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还会耍赖,缺点真多啊,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真所谓人不可貌相,看来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混蛋,让你胡说,给我站住!” “哈哈,你抓不到我!” ……草丛中充满了欢声笑语,两个人不知疲倦地跑着,闹着,夕阳映照着两个快乐的身影,艳红的落日把他们热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跑不动了,我背靠着树坐下来。“段绝冥,这个大混蛋,跑哪儿去了,老和我玩儿失踪!”我四处搜寻着,却没发现他的任何踪影。忽然一阵鱼香扑鼻而来,寻味找去,伫立在面前的是我原来住的竹屋,冥正坐在外面烤鱼。“娘子,过来尝尝你相公我的手艺!”他嬉皮笑脸地对我道。“谁是你娘子了,别乱叫。”我坐到他身边,拿起一条烤鱼闻闻,真香啊。“没想到你还会这些。” “行走江湖,没这点本事是不行的。能吃到我做的东西,是你千年修来的福分。”看我将鱼吃下,他急忙问:“怎么样,相公我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吧!”我刚要反驳,他忙将另一块鱼塞到我嘴里:“吃你的鱼,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反正你是逃不掉了。”我“艰难”地将鱼咽下,道:“你还真是话多,其实叫相公也不错,不过……公公更好些。”我白了他一眼:“公公,我饱了,你慢慢吃吧。” 他一点都没生气,还笑着说:“天怎么就黑了,看来我们要在这里过夜了。晚安,婆婆,祝你做个好梦!” 婆婆?亏他想得出来。为什么他有时候会想个无赖一般,一点都不正经呢?呼呼的风从耳畔吹过,我蜷了蜷身子,睁开朦胧的眼。见冥靠在另一棵树上休息,睡得很沉,地上的火堆还没有熄。又是一阵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我下意识地向四周看,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就当我坐下准备休息时,耳畔又出现异常的“嘶……嘶……”的响声。 我惊觉地站了起来,顿时感到小腿一阵疼痛,便“啊”的叫出声。冥惊醒,急忙跑到我身边,扶我坐下,细心地检查我的伤口,忽然皱起眉头,缓缓道:“被毒蛇咬了!”我看着远方,一个青色不明物体忽地窜入地面,泛着隐隐的白光,我准备用毒针射它,它却不见了! 我还在奇怪,又感觉到小腿上一热。“你在干什么啊?” “帮你把毒吸出来,不然非死既残!”我慌乱地看着他,想要阻止,却怕他不小心将毒血咽下去,忽然没了主意,手也不知该往哪儿放。“你会中毒的!”我试图劝他,只听得他吐出一口毒血,然后说:“没关系。”慢慢地,黑血都被他吸出来,又恢复了鲜红。他小心翼翼地帮我包扎伤口,不由自主地,我看着他的侧脸,一时呆了下去。那样俊美的脸,那样认真的表情,好像是在守护一件宝贝般。原来能够静静地看着他,也是一种幸福。 我微微扯了扯嘴角,真想让时间定格在此时。 他像是感觉到一般,抬起头微笑地望着我。我脸一红,窘迫地低下头。“原来婆婆还有偷窥人的习惯啊!”他坏坏地笑笑,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说不出话。 第44章:情若相知共相许6 他忽然又一脸严肃,既而温柔地望着我说:“暄儿,你知道吗,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一直假装坚强,似乎你什么都会,什么都能自己做好,有什么苦,也很少向别人倾诉。好多时候,看着你悲伤的脸,我都恨自己不能为你分担,你不喜欢血腥的江湖,我陪你逃离,你若喜欢宁静的生活,我为你创造,只是希望你不要把任何事都埋在心里了,好不好?” 我抬了抬眼,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听,静静地想。 “我真的很想,成为一个可以让你依赖的人,一个可以让你信任的人,这辈子,一直守护着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你愿意给我这样一个机会吗?” 我将头深深地埋在他胸前,也不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他轻轻一笑:“我爱你,从今往后,不离不弃,直到永远!” 我轻震了一下,抬头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深切情意,嘴角上扬起甜蜜的弧度,呆呆的站着,不语。他道出了自己的心,也正是我的心,这就是天涯海角,矢志不渝的誓言吧!我又将头埋下去,享受着躺在他结实胸膛上的温暖,抚着上窜下跳的心,感受特有的宁静与幸福。冥,够了,这样就真的足够了,不去奢求华丽的生活,只要有你的陪伴,就是最美…… 虽然冥帮我吸出毒,脚依旧疼痛难忍。第二天天一亮,我发现自己出了玉竹林,正躺在冥的怀中,他抱着我,四处张望。“你在看什么?”他似是没注意到怀中的人儿已醒,先是一愣,然后缓缓说:“你体内还残有余毒,我得找个大夫帮你看看。” 我正欲开口,一个老头出现在面前。 “师傅?你怎么出谷了?”我惊讶地看着他,这个整天呆在谷里研究剑法的人,也会有出谷的一天? “我来看看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让我的乖徒儿放下仇恨,还打算以身相许。”他将冥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捋着胡须说:“不错,不错。我的徒儿眼光可真不错!”我被他盯得不太舒服,便用眼神示意冥将我放下来。 “只是……”他顿了顿,十分不解地道:“怎么那么眼熟啊,好像在哪儿见过,但又想不起来,似乎和两个人有些神似……”他轻声地喃喃,我也没去在意,反正师傅这人总是喜欢自言自语的。冥搀着我,我一瘸一拐地走到师傅面前,他却忽然惊叫起来:“暄儿,你的脚怎么了?”面对他疑惑的表情,瞪大的眼睛,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有种想笑的冲动。 师傅教我们武功是一向是很严厉的,也极少见他笑过,为何今日,我总觉得一个词是那么的适合他……可爱…… 我轻轻扯了扯嘴角,无所谓地道:“没什么,不小心被蛇咬了。”他替我检查了伤口,微微皱起了眉头。“拿着!”我接过一个瓶子,直接洒在伤口上,很快,伤口便结了痂。冥对这些奇奇怪怪的药也没多大反应,看我洒完药,从师傅那儿接过纱布,细心地包扎起伤口。师傅的药都由他自己炼制,从没有人知道配方,每当我问起他,他都是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我也只好摇头作罢。 “冤冤相报何时了?既然你能放下,为师也就放心了。我要走了,你多保重啊。”说完,便“咻”的一声失去了踪影。对他的古怪行为,我也见怪不怪了。冥也没问什么,只是担忧地看着我:“怎么样,好些了吗?不知道他的药有没有效,我看还是再回段家庄让人帮你看看。” 我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没有一点痛的感觉。便笑着对他说:“你看,没事了。放心吧,师傅的药很神奇,不会有事的,否则他怎么对得起‘摄魂药仙’的称号!” 他点了点头,终于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拉起我的手向前走…… “啊,糟了!”那个叫景的男孩……我真是大意,怎么能把他给忘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第45章:树欲静而风不止1 “怎么了?” “我忘了一个人,走!”我拉起他,用轻功赶往翰林轩。 “喂,到底是什么事啊?”我没有回答他,心中想的皆是那个男孩。一天多了,他应该不会再等下去,他会去哪儿呢。若不是他,我现在又怎会如此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感情,要是他的婶婶因为我一时的遗忘而……那我不是太对不起他了?心中的焦虑越来越深,我恨不得能马上飞到,冥不明所以地看着我,也不多问。 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轻功真是好差,似乎飞了很久,终于才到达翰林轩。昨日搭的那个台子还没有拆,而台子的一角,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鼻子一酸,泪水似乎要流下来。我跑过去,轻轻将他揽入怀中,喃喃道:“这个傻孩子。” “他是谁啊?” “他啊,就是我昨天入京城时……”我将昨天发生的事慢慢告诉他,从离开的这一年到现在,只是,省去了练《御遥心诀》一事。 待我说完,景也渐渐转醒。“姐姐,你来啦?”他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我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划落。 “傻孩子,你可以让翰林轩的人转告我一声,然后回家去等啊,何必一直守在这儿,要是我不来怎么办?”我轻轻地抚着他的头,心里更多的是愧疚和心疼。他无所谓地笑笑:“我相信姐姐,你说会来,就一定会来的。”我望着这张小小的脸,一时说不出话。他就这么相信我?孩童的心永远是最纯真的,都怪我,在无形之中伤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我轻声道。 “好了,先去救人吧,去晚了还不定会有什么事呢!”经冥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事。陪着景一步步走去,眼前伫立着一间破旧小屋,房梁和屋顶被虫蛀了很多洞,用手轻轻一拂,灰尘尽数落下。 “婶婶,你醒醒。” 床上躺着一个年近四十的妇女,脸色苍白,发迹凌乱,身上遍布着许许多多青紫色的伤痕,触目惊心。一双眼紧闭,唇色也近乎苍白灰暗,这……我将有些颤抖的手伸去探她的鼻息,蓦地一惊!气息……全无……难道,就是因为我的大意,就白白让这么一条无辜的生命逝去? “姐姐,我婶婶她……她……是不是已经……”说到后面,他呜咽着,再说不书话来。“景,我……都怪我……”从她的脉象,可以看出来,她不是刚死去,而是在昨天翰林轩的比试差不多结束时,离去的。我忽然,想到了师傅的话。“暄儿,你知道吗,医者,以善为首,凡事当前,属人命最重!”师傅,我不该,不该因为那个女子就忘记同身为一个医者的本分! “姐姐,其实我知道,婶婶已经不行了,可是,依旧一意孤行,认为会有奇迹发生。可是世上并无神仙,又何来起死回生之说?不怪你的,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懦弱,就不会被人欺负,婶婶就不会替我出头,更不会被他们打死。”我呆呆地看着他,虽不明白他说的话,但是可以知道他婶婶是被人打死的。看着床上的人,身上一条条带有血迹的伤痕,心莫名地一紧,想是被人狠狠揪住般,令人窒息。 “姐姐,我,可以跟着你吗?”我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满是坚定。 “景,不可以的,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你这样的孩子,应该是开心地与同龄人嬉戏的时候,而不是选择……跟着我这样的人。”他摇摇头道:“姐姐,我知道你武功很好,景只是想要学习武功,不想做一个懦夫!” 我没有表态,只是淡淡地问:“景,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跟着我吗?说实话!” 他略犹豫了一阵,缓缓道来。 第46章:树欲静而风不止2 “我爹曾经是朝廷的官员,我是家中独子,自幼便受到良好的教育,衣食无忧,过的很幸福。可是,面对种种诱惑,有多少人能有十分的定力?爹刚开始走向贪污受贿的道路时,娘不知劝了他多少遍,他却在歹人的唆使下,抛弃我娘,还将她打得遍体鳞伤,”他回忆起这段痛苦不堪的往事,脸上的神情稍稍变化。 “后来,朝廷将他们这些贪官一网打尽,他是一条漏网之鱼,朝廷怎会轻易放过他?他这倒想起我和娘来了,我娘也不忍心看他终日被朝廷追捕,于是一家人东躲西藏,他还拿着我娘辛辛苦苦赚来养家的钱去贿赂别的大官!”说到这儿,他一丝愤怒之情油然而生,似乎是恨不得大义灭亲。 “也是因为他,暴露了我们的行踪。娘每天忍饥挨饿,都是为了我。他却变本加厉,非但不帮娘,还终日毒打她,好多次,我跪下向他求情,他就连我一起打。娘看着我被打,很是心疼,就悄悄让我逃出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还记得,她当时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日若有幸为官,千万要做爱国爱民的好官!半年后,我听人说,她已经被我爹打死了,而我爹,也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此时,他释然了,浮出一抹苦笑:“姐姐,你说这样的爹,我娘值得吗?” 我心头一震:值得?怎谈得上? 冥走到我身后,轻轻敲了敲我的背,我也只得随景苦笑。 “景,其实,我们并不是同一类人。我所向往的,是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而你,则是向往一个清廉的好官员。我们之间的路,相差太远太远了……” “姐姐,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从那以后,都是婶婶收养我,许多孩子都知道我的身世,他们看不起我,打我。因为我还手了,他们就找人来收拾我,婶婶是替我挨了那些人的打才死的,此恨不了,日后我怎样面对婶婶?我不过想跟着姐姐学些武功,免得他日受人欺负,还要别人来替我承担,难道姐姐连我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也不可以满足吗?”景的脸上有些失望的神色,让我看了竟觉得不忍。但是,真的不适合,我虽是医者,更是杀手,若他跟在我身边,危险会更多! “景,你想学好武功,并且有信心夺得文武状元吗?”冥忽然问了一句,我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愿,感激地回以他一笑。 “想!” “那么我自能帮你寻得良师,不过……”我看他继续卖关子,景也好奇地看着他。“我们作个约定,10年后,我和暄儿会亲自前往宫中,看你是否夺得文武状元,若你未完成你的心愿,或者未做一个好官,我和暄儿自当为民除害。”冥不紧不慢地说着,却是让每字每句都深深地没入了景的心中。 “哥哥放心,景一定不负你们的重望!”说着,还学江湖中人拱手作揖,惹得我和冥都不禁轻笑出声。 此时屋里凝重的气氛缓和了许多,待到卯时(5点到7点),我们已经将景的婶婶埋葬,他还神秘地让我和冥走开,悄悄地对着他婶婶说了些什么,既而与我们一同离开。 冥已经派了一个仆人,让他带景到洛城求学,我和冥远远地看着景离开,有些伤感,又有些释然。景,终于还是能走上自己想要走的道路,而我呢,何时才是尽头?我的道路,是否也有一个人,默默地为我铺好? 叹了口气,还是看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慢慢变小,成点,最后消失……冥揽过我的肩,先是不语,后又出声:“好了,了却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心情是不是好了很多呢?”我朝他笑笑:“是啊,真的舒坦了好多呢!” 空气,是如此的清新,原来,世上还有很多美好。不仅仅只是错过…… “好了,别在这儿傻站着了,希望他能有自己的归宿,我们……是不是也该去寻找自己的归宿了?”冥忽然莫名地笑起来,看得我心里毛毛的。 “傻丫头……”他拍了拍我的头,拖着愣住的我,一直向前走。“快啊,别磨磨蹭蹭的。”于是,我也加快了脚步,跟上走在前面的他。 第47章:树欲静而风不止3 虽然对南宫朔恨之入骨,却不知为何,冥总能让我不安的心神平静下来。与冥并肩而坐,看满天繁星,看月光耀水,波光粼粼,看枯叶飘荡,残枝摇晃。真希望时间驻足于此就永不再奔流。真是奇怪,从前厌倦的平静竟成了如今的梦寐以求,天意真是爱捉弄人。 “暄儿。” “嗯?”我将头靠在他肩上,轻闭双眼。“你真的能够放弃吗?”我知道他很难相信我的决定。“怎么,不好吗?” “不是。”他沉思了一会儿,又神情地注视着我:“很晚了,快休息吧,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他神神秘秘的。“这个嘛……秘密!”见他不说,我也没追问。“暄儿,嫁给我好不好?”凝视着他神情的眼眸,我有些茫然失措,他怎么会……总觉得来得突然。“你不愿意吗?” 我摇摇头,笑了:“怎么会呢,我愿意。”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不知何时就早已在心中默念过千百遍。为何幸福的事全都汇聚在此时,我的心头反而不安了?是上天怜悯我吗,经历了那么多苦难,终于肯把快乐还给我了。是否以后的日子都会这么平静,也许吧。我愿付出一切,只求安静地过完后半生。 “暄儿,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愿意陪着我。”我心头一哽,他,是想到绝天了么,他曾说过绝天答应会陪他一辈子,只是这份承诺却永远无法兑现。冥,以后的路,我会陪你走下去,只要你不嫌弃!我在心中默想。“累吗,快睡吧!”他搂着我,加中了几分力度。“我不想睡觉,我怕醒来又会失去一切,我怕醒来又会发现一切都只是个幻影。”我有些伤感,毕竟这几天的日子过的太安然,太舒适,让人不敢相信幸福是这样唾手可得,好似一个梦境,那般美妙。 “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后面的话渐小,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我只感觉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而结实的胸膛里,不知不觉便迷迷糊糊地睡去。夜色又浓重了几分……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勒……”大街上行人川流不息,到处是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一阵接一阵,一潮高过一潮。 “姑娘,在下可是诚心邀请,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淫贼,滚开!”一个小摊前,一名趾高气昂的男子挡住了一个女子的去路,盛气凌人。我同情地看着那个女子:“哼,真是世风日下,我最讨厌这种恃强凌弱,目中无人的伪君子。”可恶!那个女子看上去清幽淡雅,目如点漆,清丽脱俗。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十分秀美。只是我不再是冷忆飞,否则我会一剑了决了他。 冥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打算袖手旁观。我煞为不满,愤然地看着他:“喂,你怎么不去帮忙,难道你想看她惨遭毒手吗?”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并未吭声。我急了,没有理会他,径自走向人群。 “放了她!”那个男子惊讶地看着我。他只觉得眼前的女子肤如凝脂,唇若涂丹,明眸皓齿,神似秋水。声音如银铃般悦耳,比起天仙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微锁的眉头拧在一起,依然楚楚动人。我望着他看我的眼神,真另人作呕。 “美,真是美。不知你是要伸张正义呢,还是代替这位姑娘跟我走?”他的话语中满是戏谑。 我气定神闲地对他说:“除非你能打得过我,否则……你只有以死谢罪。”那个姑娘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飞地躲到我身后。他的目光骤然凌厉,身上的轻衣微微摇曳,我知道,他已准备与我放手一博。原来,事情并不是调戏少女这么简单,莫非,这是他自编自导的一场戏?抑或是…… “我不想伤及无辜,请大家都让开。”街上的行人或许感到空气的凝重与压抑,一阵惊呼随着骚动,一拥而散。原本热闹非凡的大街上,只剩四个人。除了我与那个混球,就只剩冥与站在他一侧的姑娘。时间与空气都在这一刻定格。那个混球绝非泛泛之辈,与冥互换眼色,我屏住呼吸,一跃而起,置身于半空中。 第48章:树欲静而风不止4 他抽出剑,向我扑来。白得发亮的剑,犹如闪电般划过深邃的苍穹,雪花漫天飘落,飞舞,旋转。说时迟那时快,他的长剑如蛇影飞窜到我眼前,如影随形地刺入,力道强劲。眼看就要刺到我的胸口,紧紧逼至,迫在眉睫。我一个侧身,他扑了个空。我无法再对他不上心,因为这个人实在不容小觑! 我也拔出了灵鸢,刺向他眉心。天空的颜色霎时变幻莫测,时深时浅,时黑时蓝。他的剑也紧随而至,亦真亦假,我的剑法也亦实亦幻,让人很难分辨。几十个回合下来,依旧胜算难分,我们俩人也都难以全身而退。 我丝毫不敢忽略,紧追向他,他被我逼出绝招,我暗暗一惊。面前是难以抵挡的敌害,不容我分心,可是我转眼一瞥,看见站在地上一脸担忧的冥和那个姑娘,不知为何,心头隐隐生出百般不安,忽然重心不稳,跌坐在地。 内力被打散,喉咙涌起淡淡的血腥。冥慌忙上前扶起我,交给那个姑娘,又与那人打斗起来。我站在一旁平稳住心脉,又观望着两人的招式。冥的剑法快捷绝伦,环环相扣,不断相逼。我慢慢直起身,不再为冥担忧。不一会儿,那人口吐鲜血,知道支撑不住,便收招逃去。 先前我与之交手,消耗了他大半内力,如今冥又将他打成重伤,他若不逃必将成为冥的刀下亡魂。剑声逐渐隐匿……冥担心我的伤势,便没有再追。当时的我没有想到,所有的事都不同了,一切皆因这个被我仗义相救的姑娘给打乱,若难回头,又该何去何从?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昏迷过去的,醒来之时,已经发现自己置身于客栈中的一张床上。睁开朦胧的眼,冥正坐在床边,呆呆地望着我:“你醒了,呆会儿把药喝了。”话音刚落,那个姑娘就端着药碗推门而入:“冷姑娘,药煎好了,快趁热喝吧!”冷姑娘?既熟悉又陌生的称呼,我稍愣片刻,又立即点点头。心想:或许冥没有告诉她我是凌羽暄吧!也好,凡事都要小心为妙。 冥接过药碗:“我来吧。”他小心翼翼一勺勺喂我喝,站在旁边的姑娘却开口道:“公子,今日幸得公子相救,小蓉感激不尽,现在,小蓉该走了。”她叫小蓉?为什么眼前这个温柔婉约的女子却让我感觉不到任何亲切呢。她不像依依般粘人,更不似清烟般无邪。 “姑娘要去何处?”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既然姑娘不知去哪儿,不如与我们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真的可以吗?小姐与公子三番两次出手相助,小蓉真是无以为报。”她的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我忽然开始动摇,不知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这个小蓉,我心中对她全无好感,甚至有些……厌恶!总觉得她有些不同,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呢?无从猜测。 休息了两天,身子总算好些了。近日来,绝于耳闻的邪恶之派绝情门又重新响彻江湖!门主是个极其神秘之人,手下有三个得力弟子。南宫朔正是拜于他门下,也是最出色的弟子。其中有一个女子,擅长用毒,其手法甚于微妙。还有另一个弟子,排行第二,却是终日云游在外,不知所踪。 怪不得南宫朔会用毒。多亏师傅教我的一些防身之术,上次才没有中他的毒。“绝情门……”我轻喃,为何又会重现江湖呢,消失了那么久,是在密谋一桩阴谋吗?看来天下又不太平了…… 凛冽的寒风送走秋天颓败的气息,冰冷的雪花划过指尖。冥和小蓉去集市买东西,迟迟未归。我依窗而立,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寻找那个温暖的身影。 听着不绝于耳的吆喝声,突然寻觅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他……他还活着?脑子一片混乱,头也一阵晕眩,快要站立不稳。 我急忙冲下楼,一直跟随着那个背影,直到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第49章:树欲静而风不止5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脚步声,取出一枚银针朝我射来,我轻巧地躲过。 “你是谁,为何跟踪我?”那样熟悉的声音,让我止不住颤抖!我没有言语,他也不曾转身,就这样对峙着,许久,许久…… 忽然,他沉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丫头,你怎么……”他回过身,愕然地望着我。丫头,好熟悉的称谓,他的确是……我正面望向他,虽然心中早已料到结局,却依旧忍不住一惊。“你……还活着?”他对我的惊讶不语,又一阵沉默,他终于缓缓出声:“不错,我一直活着。” “你……还好吗?”我忍住流泪的冲动,因为我明白,这么多年了,我早已不是幼稚的那个我,他也不会是当初那个慈爱的……父亲! “很好……你长大了。”他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悲喜。“你还是老样子!”我有些无奈,我是他的亲女儿,虽然他心中疼爱我,却总爱装作一副不理不踩的样子。除了我和娘,他不会再对谁温言婉语,不会对谁展露笑颜。 他冰冷一笑,明白了我心所想,慢慢道:“当日南宫朔那小子给我下了毒,将我推下山崖。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我福大命大,又回来了。”他带着一丝讽刺的笑容。还是那样,喜欢短短几语便总结所有的事。可惜,我不是那个缠着他的孩子了,不会缠着他给我讲细节,如今,我只想知道:“娘死时,你在场吗?” 他抚上没有胡子的下颚,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在场。”此时,心中压抑的所有想念,全部转化为愤怒:“那你为什么不救娘?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却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你面前,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难道你说出来的话,从来都只是骗人的吗?”我强忍住钻心的疼痛,故作轻松地吸了口气。 “事已至此,我就全盘脱出吧!那天,南宫朔不知道我回来了,我看着飞儿倒在地上,也无能为力。我有毒在身,又受了重伤,出去必死无疑。唯一能做的,只有拼死保住这条命,为飞儿……讨回这口气。” 我怎么也想不到,这是我爹啊,他失去的,是他最最心爱的女人,他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妻子被杀,而坦然自若,无动于衷。难道他和娘那么多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吗?就算他要报仇,又怎能看着我和依依拼命杀人,却不为所动! “那我呢?这些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这几年我没有找你,也是怕你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你竟是此般贪生怕死之辈,蛇蝎心肠!”我呢,我是他的亲骨肉,血浓于水啊,他就那么不在乎?”啪!”他一掌打在我脸上,狠狠道:“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爹,不肖女!” “我没有你这种阴险毒辣的爹。说不定哪天你会看着别人将我杀死而无动于衷,我可不想重蹈覆辙,将娘的悲剧再重演一次。”由于我是慌忙追出来的,并没带任何武器。我只好随手抄起一根树枝,向他刺去。 面对这样的爹,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凌空腾跃,将树枝向空中一抛,一个箭步,扫起满地雪花,向他身上攻去。他察觉有异,拔出剑与我对峙。只见他将手中剑一挥,漫天的雪花又朝我飞了过来。我一个旋转,雪花重重地打在树上,一排排树全然倾倒。 他的剑,凌空挥舞,反出阵阵强烈的光。剑法利索有劲,一气呵成,决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我从不知道爹的武功已练到如此境界。闪烁的剑挥得我眼花缭乱,难辩方向。凭着感觉,精确有力地拆除了他的招式。我随着雪花翩然而降,从容淡定地看着他。 “不错,丫头,功夫真是大有长进。不过,太过急躁,稍有欠缺……”他一一指出我的不足。原来,他还没有用尽全力,只是在试探我的功底。“我承认我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叹口气,有些无奈地道:“丫头,你变了,变了很多!你是爹的孩子,爹怎么会杀你?不过——我希望你能跟我走。” “不可能!”我不愿看他,将头扭向一边。 第50章:树欲静而风不止6 “哎,丫头,爹很欣赏你这份傲气,只是——算了,不出七日,你定会来找我的。”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情,但我并没发觉。“等你要找我时,我会给你线索的。”我讨厌他趾高气昂地与我说话,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操控之中一般。他是我爹,不是王者,我是他女儿,不是奴隶,难道他变了?为什么我看不到那个慈爱的背影了? 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慢慢地,消失在朦胧与黑暗中。 变了,完全变了,这还是他吗,那个给我讲故事,教我抓鱼的爹,回不来了。他怎么可以变成这样!还是他……一直都是这样。为何,他好难懂,让人难以摸透! 清泠的月光映照着我的脸,一晃就到了深夜。我坐在石头上双手抱膝,将脸深深地埋入双膝之中。心从来都没有这般乱过,我只想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整个树林空灵而幽然,宁静而忧伤。 一个淡淡的白点,蓦地出现在我的视线,若隐若县,渐渐走近。如烟往事,翻涌而出。欢笑的,悲伤的,眼前浮现出的皆是一幅幅温馨的画面。 一只温暖修长的手臂伸到我面前。抬起头,对上一双忧然的眼眸。长身玉立,英姿飒爽,如人中龙凤。浑厚有力的声音映入耳际:“我回来后一直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有说话,看着他温暖的手掌,突然没有勇气将自己的手放上去。虽然近在咫尺,却似遥远天涯。一股寒气向上冒,我不觉抖了抖身子。他主动覆上我的手,传来阵阵内力,带着我一步步向前走……如果这片树林没有尽头该多好,就这样手牵着手,永无止境地走下去,像一对平凡夫妻般恩爱地过一辈子!这样的幸福,我可以拥有吗?我佩拥有吗?我不断地反问自己。也许吧…… “咳咳……”我不断地咳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染上风寒。小蓉轻拭我额头的冷汗。冥端了一碗清粥,走了进来。 小蓉一见冥,立马站了起来,高兴地笑着:“段公子,我帮你吧。”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它告诉我,小蓉喜欢冥!我一直以为自己多虑了,可如今看来,这已成了事实。该怎么办呢,我一时间惊慌起来:“冥,你过来,我有话想和你说。”他放下手中的粥,朝我走过来。我看了看跟在冥身后的小蓉,她会意,忙掩上门出去。 “冥,你给小蓉一些银子,打发她走吧。” “为什么?” “我不想让她和我们一起走了,我讨厌她!”我直接挑明了自己的意图。 “当初可是你让她和我们一起走的,现在忽然又要把人家赶走,怎么说都不合乎情理。况且,你让她一个姑娘家上哪儿去?” 我依旧面不改色:“我要她走!” “暄儿,等我找到个合适的理由,再让她走也不迟啊,我,你要我如何开口?别无理取闹了,好不好?”他似乎有些生气了,却耐下性子来和我讲道理,想了想,我也不好为难他,但是…… “你,算了,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难道我就不可以为了自己的幸福放纵一次,任性一次吗?可我无心与他再作口舌之争,唯有躺下身,拉起被子蒙住头,心里百味纠结。睡吧,睡一觉就好,事情或许还没有到我想的那么糟,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不出七日,你定会来找我的!”……爹的话究竟用意何在,他不是中了毒吗,又是何人替他解了绝情门的毒?他仿佛早已洞察一切,莫非暗里有人相助?带着满腹疑问,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凌姑娘,早啊!”小蓉一脸欣喜,手中还端了一盘桂花糕。我淡然地笑笑,算是对她的回应。“绝冥,你醒了,快尝尝我给你做的桂花糕。”她一手托着盘子,一手挽住冥的手臂。我看了看他们,呵,真般配,真讽刺! 我坐在桌旁,若无其事地瞥过头,吃着早餐。绝冥么?才三天而已,就改变称呼了。好像我昨天的反应确实有些过头了,冥只是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手臂,却也没和我说什么话。这算什么,他在生我的气? 第51章:变故突生返旧路1 虽然心头酸酸的,却又忍不住想,他那么好,有人喜欢也不奇怪,冥会生我的气也都是因为我,为什么我不能多给他些信任。我应该相信他的,他才承诺过要娶我,不是吗?我不断地安慰自己,脸上露出的只有自嘲的笑容。 吃完早餐,我独自来到客栈的后院,忽然想起了什么。 ——“暄儿,你不是一个人啊,你还有我呀!” ——“我爱你,从今往后,不离不弃,直到永远。” ——“暄儿,嫁给我好不好?” ——“很晚了,快休息吧,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回来后一直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 他不是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怎么现在又只字不提?想着他温柔的话语,关切的眼神,深深陷入其中。现在就了小蓉,他或许是没有时间吧。从那天他向我表白后,我心里就一直隐隐不安,到底是怎么了,我自己都不清楚。 “凌羽暄,你出来,你给我说清楚!”忽然,客栈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呼喊,这声音是?”依依,你冷静点,这里面一定有些误会,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一个肤若冰雪的美丽女子在旁边劝道。我缓缓从后院走出,惊喜地道:“依依?你怎么会来。清烟,辰风,你们怎么也来了?”我会心一笑。差点忘了自己身边还有这几个亲人啊。 “啪!” “依依,你……”她扬手对着我的脸就是一巴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辰风拉住依依,想抑制她冲动的情绪。“凌羽暄,你们真会装,装了17年了,你们整整骗了我17年!纸包不住火,真相总会有浮出水面的一天的。”她随手抹了把眼泪,忿忿地道。 “依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分开才一年多啊,为什么她就变成了这样呢。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欲哭无泪。“你别再假惺惺了,真恶心!现在江湖上都在传我爹是凌慑杀的,你还想狡辩什么,你还有何话可说!”她爹,白策吗? “依依,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能好好谈谈吗?”她的目光紧紧锁住我,狠狠地说:“有什么好谈的,你还妄想我再相信你一次吗。从今天开始,我们是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然后转身离开了客栈。她冷漠的眼神断绝了我所有的希望,刺得我一阵疼痛。怎么会变成这样,有谁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靠着墙,泪水缓缓划落。“暄儿,不要紧吧!”冥和小蓉刚从外面回来,他急忙扶着我,柔声问。我一语不发,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他和清烟将我扶回房间,留在楼下的二人,转头相望,露出一抹得逞的狠笑…… …… “师傅,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段绝冥和凌羽暄发生了矛盾,白依依也相信她爹是凌慑所杀。现在就是得让段绝冥和凌羽暄反目成仇,至于叶清烟嘛……” “清烟的事我会处理,但我决不容许你们动她一根汗毛!”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头等大功臣啊。辰风哥哥,师傅果然没有用错人,你可真是个厉害角色,竟然能让白依依相信你传出的谣言,视凌羽暄为仇人。在这么短短一年的时间内,要办成这件事可真不容易。这白依依和凌羽暄那么多年的感情……呵……” “端木蓉,你不也挑拨了绝冥和羽暄之间的关系么,你也功不可没啊!”莫辰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言语间却给人一丝冷意。 “绝冥……羽暄……你还把他们当朋友吗,可是他们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未必会再相信你吧!” “够了,别吵了!你们的任务都完成的很好,下一步,就要让段绝冥归顺于我们,然后他和凌羽暄自相残杀,我们就可以渔人得利,拿到夺魂和灵鸢了!哈哈哈……你们不如将计就计,趁他们闹矛盾时,再在火上浇那么一点点油……哈哈哈……”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大声笑着,那样放肆,声音回荡在山谷之间。 “师傅这招真是赶尽杀绝,想必段绝冥一定不会知道这完美无缺的计划的!”端木蓉狠狠地笑着。 第52章:变故突生返旧路2 清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我。虽然我不相信依依会听信小人的谗言,但事实却不容狡辩。 依依,是什么让你对我抱有那么大的仇视态度?难道你忘了吗,小时候,我们常常在杂草丛中嬉戏,清泉旁打闹,你究竟听到了什么…… 我心神不宁地走在客栈的小道上,反复思考,反复斟酌,却始终没能想到什么可以解决的办法。忽然,一阵熟悉的声音悠然入耳。由于隔得太远,听不大清。我朝声音的方向慢慢靠近,靠近,竟是到了冥的房门口。看见门虚掩着,我压不下心中的好奇,悄悄将头凑了过去。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靠在冥的肩膀上,我蓦然瞪大了眼,生生压抑着情绪,将耳朵附于门上,听着他们的谈话。 “小蓉,你知道吗,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爱上你了!那天暄儿要你走,我没答应她,就是因为不想让你离开。” “那你对她……”女子微微张口。 “我对她?能有什么,玩玩而已,腻了,就当废物一样扔掉罢了!” “真的吗?” “真的,相信我,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 …… 这,这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会是真的,他一定在骗人,一定是的。他生我的气,所以就骗我,想让我安安心心,不要多虑,对,一定是这样!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的狼狈而逃,我只是拼命的逃,逃离那里,一切就会过去了…… 我冲出客栈,不顾身后清烟的呼唤,一直跑,跑到几天前与爹相见的山前,大声呼唤着:“娘,你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冥在骗我,他不是那样的人,对不对?玩玩,怎么可能,我离去的那一年,他还疯狂地找我,他的房间里,满是我的画像,那样刻骨铭心的爱,怎么会是玩玩就能过去的。况且,他说过,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他说过,一辈子不离不弃,他说过要娶我啊,他不可能丢下我一个人,不会的,不会……”我控制不住眼泪,任由它哗哗地往下流。 可是,他没有当着我的面说,不是吗。娘,上天为何那样残忍,好容易给了我幸福,又要让我痛苦,我不相信,我一定要他亲口告诉我,亲口告诉…… ……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快解开我的穴道!”端木蓉笑着解开段绝冥的穴道:“你还有一件事没完成,就是当着凌羽暄的面说出来。否则——你一辈子也别想拿到解药,而她,也会痛苦一辈子。” “你当真会遵守诺言,给我解药?” “你要是不想她死,就快去做!”段绝冥捂住胸口,那里此刻如刀刺去般疼痛。他知道,暄儿就在门口,他知道,暄儿正看着他,他知道,暄儿,有多痛!可是,他何尝不是呢,每一句话出口,他都比任何人疼上百倍。若是他没有发现端木蓉的身份,此刻……还会是这样吗? 他从房门里走了出来。 “暄儿,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好不好?我是你的朋友,你要相信我!”清烟扶着我,一步步向楼上踏去。而我,恰巧遇到了准备下来的冥,朝他惨淡一笑。那样的眼神,那样的笑容,在他身上狠狠剜下一刀。“冥,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就现在,好吗?我不想别的,我们平平静静地生活,好吗?”我望着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我只想不停地和他说着话,不要停下来,因为我怕,我怕他会拒绝我。可是,现实依旧是残酷的—— “暄儿,有些话,我想对你说。” “不,不要,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害怕他讲下去,只要没有说出来,一切都还会有转机的。 他狠狠地按下我的肩膀,看着我,认真地说:“暄儿,我不想再骗你了。其实我根本没有喜欢过你,我做的一切,只是希望你能放开自己,开心一些,我喜欢的人是小蓉。我和她,从小青梅竹马,我不会辜负她,我要和她走了,你,多保重!”说罢,就欲决然而去。完全不顾呆立在门前的我。 “段绝冥!你说话不算数,你为什么那么狠心抛下我,你不是说我身边还有你吗,那你还要弃我而去,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这么绝情!你不要走,你说清楚啊,你说是希望我能开心,难道你这样伤害我,我就会开心了?我不许你走……”纵然我哭得再伤心,他依旧没有回头。谁知,那个决然的转身,我错过的是他痛苦的啜泣,内心的抽痛。 第53章:变故突生返旧路3 “暄儿,你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事?”清烟急忙跑过来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我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清烟,冥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他好绝情,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一心一意地待他,却换来一场空!清烟,我该怎么办?你不要走,答应我,陪着我好不好。依依和冥都离我而去,我只剩你了。”我的心好像突然被人掏空,无法呼吸。 “暄儿,不要难过,说不定他是有苦衷的啊!没关系,我和辰风会一直陪着你的,不哭了,啊?”我点点头,稍微平静一点的思绪又被另一个声音打断。“只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辰风,你在胡说什么,别火上浇油了!”清烟慌忙拉住辰风。 “我没有胡说,我端木蓉,还有南宫朔,都是绝情门的人,听说过绝情门三大杀手了么?我会将清烟带走!”我怔怔地看着他,许久。 “辰风,你说什么,别骗我了,你就别再添乱了。”清烟焦急地看着我。“清烟,我和莫辰风,你选择谁?”我相信莫辰风的话,若不是他,依依又怎么可能相信谣言。“我……我不知道!”清烟抱着头,一脸痛苦。换作是我,也很难抉择,任何人都逃不过情字,不是吗? “清烟,你和辰风走吧。你不可能放得下他的,与其日夜思念,不如天涯相随。我知道分离的痛苦,辰风对你是真心的,跟他走,莫要错过了才后悔一生。”我很平静地说完这些话,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番话,但是却是真的希望她能幸福,也许是自己内心……最后的呼唤吧…… 在友情与爱情之间,清烟还是选择了爱情。到头来,我始终还是一个人,孤立无援。我想退出这场无聊的游戏,可你们一再咄咄相逼,对我身边的人痛下杀手。我是输了,输得如此彻底。我要杀了你们,一解我心头之恨,哪怕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休要怪我,是你们逼了,是你们自己选择的后果…… “丫头,江湖就是这样,你若是太软弱,受伤的只会是自己。你不犯人,人要犯你,所以,想要立足于江湖之中,就要不择手段,冷血无情!”我看着他,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问:“爹,白策真的是你杀的吗?我要听真话。” “不是!” “那天……”我犹豫了一阵,还是止住了话。 “爹知道,如果那天我不这么做,今天,也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我看着他深邃的眼,悠悠地叹了口气:“所以,爹就不断练剑,伺机报仇,是吗?对不起,我错怪你了。”一颗晶莹的泪珠悄然划过我冰冷的脸颊。“丫头,不要哭,记住,面对敌人永远都不要落泪,不能让他们看到你的弱点!” “嗯。”我抹去眼角的泪滴,和爹向前走去,我知道,江湖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狼崖山 “丫头,爹现在教你剑法,听好了!” 我点头。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通常敌暗我明,这种形式极为不利。所以,就要做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剑由心生,持剑者务必要做到人剑合二为一,剑心共鸣,浑然一体,一气呵成。剑法讲究的是速度,快慢揉合,虚实变换,以静制动,以慢化快。我会先从轻功教起,然后教你使用暗器,最后再教你剑法!” 我不解:“为什么?” “丫头,从今天起,你只是凌羽暄,做个冷酷无情的凌羽暄,你只要杀人,除了恨,你不能拥有别的情感!”他的眼神望向遥远的彼方,那样悠远,那样深沉。他的心,此刻除了死一般的寂静,什么都没有…… “爹,我不懂。”他不是从不希望我步入江湖的吗,把我关在玉竹林,与世隔绝,如今却要我杀人,他究竟目的何在?”你会明白的。”他轻声叹了口气,没有再语…… 第54章:变故突生返旧路4 我知道,从那天起,我就为自己选择了一条路,算不上是对是错,也算不上是喜是悲,我只知道,自己又变回了满心仇恨的人。为了某个人渐渐改变的性格,又回到了原点。或许很多年后,回想起来,并不会觉得后悔。 “丫头,我现在就教你无情诀,看好了!第一招:“横扫千军’!”地上的枯叶纷纷席卷而来,我翻身抽剑,朝前一划,身形灵活地立在石上。“第一招躲过了,第二招可没那么容易。‘叶落纷飞’!”他挥舞双手,树上被雪覆盖的叶子飘忽松动,像一把把利刀向我飞来。眼看就要触及要害,我反手一拨,叶子又弹了回去。 他轻微旋转,立即躲过,一片片树叶将树拦腰截断,然后与断了的树枝通通重合,转个弯,又攻向我。天哪!小小的树叶竟有如此威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片片刚劲有力,与我只有一步之遥。我立即见招拆招,他乘胜追击,既与第一招连用,只见剑朝地上一挥,席卷着的枯叶包围着剑向我刺来,既快又狠!飘来的落叶打在我身上,我措手不及,一个踉跄,摔坐在地。 “丫头,最后一招,‘唤龙化凤’!”浮在半空中的剑与落叶合二为一,他运足内力,化为火龙,一阵长鸣,穿入剑身,整个动作浑然一体,天衣无缝。我被第二招‘叶落纷飞’打伤,忍不住吐了一口血,身子摇摇晃晃起来。还未站稳,忽然见巨龙化作美丽的长凤,带着剑身的幽光,恍若月下清影,凌厉狠绝地破空扑来,快慢交纠。忽而速度迅捷,直攻向我的心脏! 我纵身一跃,立在树梢,又是一声长鸣,凤剑直直逼近,枯叶化作凤口,飞一般袭来,似要将我吞噬!我望着火凤,一瞬间呆住。刹那重心不稳,从树上狠狠摔落下来。 鸣叫忽然消失,爹握着灵鸢向我走来:“丫头,没事吧?” 我摇摇头,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要不是爹多次手下留情,暄儿早已身亡了!”我扶着他的手,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丫头,切记不可分心啊,否则受伤的是自己。爹没有将无情诀发挥到极限,是因为心中有情,顾及你的安危。记住,不要像爹一样,运用无情诀时一定要做到心中无情,否则就会让人看出破绽,乘虚而入。” “我知道了。可是,爹,我刚才并没有看出你的破绽啊。”他招招相连,环环相扣,何来破绽? “丫头,你先练会无情诀,待你真正做到心中无情,就能看透其中玄妙!” “女儿定不辜负爹的期望,练好无情诀。不过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爹怎么会无情诀,虽然先前也听过无情诀乃天下第一武功秘籍,可是就如同《断云剑法》和《御遥心诀》一样,江湖人都以为这是传说,爹从何处得来?”我有些怀疑,继续问:“还有这莫辰风,为什么又会突然成了绝情门的人?” 他镇定地看着我,笑了笑:“想必莫辰风和端木蓉是有意埋伏在你身边的,你凌羽暄的身份会被揭露,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至于无情诀嘛,等时机成熟,我自会慢慢道来。”真的是这样吗?他说的也无不可芯,绝情门本来就冰冷无情,要安插人在我身边也是常事,怪就怪我太过大意了。而我,竟然习得武林三大秘籍,也不知是好是坏…… “丫头,想什么这么入神?” “哦,没有,我在想怎么才能杀了绝请门的人,以消心头之恨。” “我和绝请门的人交过手,他们武功极高,就连端木蓉的武功都在你之上!你还是好好练剑,等渐渐淡忘了情,再去找他们吧!”我沉重地点点头,却不知该喜该忧。 “丫头,虽说我刚才手下留情,你也伤得不轻,先回去,爹帮你看看。”他牵起我的手走向竹屋。我静静感受着,好温暖,就像……冥一样。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又想起他来了,心中五味俱全,百感交集。我放不下他,我承认自己早在无形之中爱上了他。脑子里全是那日在玉竹林里嬉戏的情景,就算他那样狠心地待我,就算他无情地重伤我,我还是难以放手。或许,这就叫情迷意乱吧。 我努力抑制住眼眶的泪水,在心里抽噎,不让爹有所察觉…… 第55章:无喜席散绝情现1 “端木蓉,你要我办的事都办到了,快拿解药来!” “很好,不过,她还没完全死心。这里是半颗解药,待你与她完全斩断情丝之时,就能拿到另外半颗。”淡淡的声音脱口而出,端木蓉脸上尽是诡异的笑,眼眸中透露着的狠意,似乎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小人,你食言!”段绝冥紧握手中的夺魂,指骨“咯咯”作响。 “哈哈哈哈……不狠,不绝,又怎能对得起小人这样的称号!”她妖媚的脸上尽显狠毒。看着愤怒的段绝冥,冷哼了一声:“怎么,想杀我?然后去找凌羽暄吗?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只见段绝冥额头渗出滴滴冷汗,忽地晕倒在地。端木蓉收起笑意,拿起桌上的一个小香炉,看了看里面的“云蝶香”,转身离去。 “冥儿,你醒了!”宁珏荞坐在床前,温柔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 “娘,我怎么在这里?”躺在床上的人正是段绝冥。“是一位姑娘送你来的。”难道是端木蓉?段绝冥在心里默想。好看的眉轻轻皱了起来。宁珏荞看着儿子微皱的眉,疑惑地问:“怎么了?”他回过神,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我们去看看爹吧,我已经拿到解药了。”宁珏荞一阵欣喜,连忙点头。 “老爷,冥儿拿到解药了。” “爹。”他淡淡地叫了一声。眼前坐在桌旁的是段家庄庄主段卓。“恩,绝冥,你是怎么从绝情门那些人手中拿到解药的?他们杀人如麻,不可能轻易给你解药,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段绝冥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依旧淡淡道:“没有,他们只是要我帮他们一个小忙而已!” 段卓眯起眼睛:“绝情门的人绝不会只有这么简单的要求,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当初凌慑从绝情门……”旁边的宁珏荞朝段卓使了个眼色,他便不再说话。 “凌慑?爹,他是不是有个女儿叫凌羽暄?”段绝冥又惊又喜,惊的是爹会知道凌慑,莫不是他们从前有何关系!喜的是说不定可以破解这个迷团。“没什么,只是一个故人!”他听到段绝冥激动的声音,微微一颤,随即又恢复过来。拿起解药,又问:“怎么只有半颗?” “因为事情还没办完,所以只能拿到半颗。”说到这儿,他露出痛苦的神情。暄儿,他对她许下的山盟海誓,从来就不是戏言,可是如今,他做出了那样的事来伤害她,实属罪过。她的心,此刻也同他一般在滴血吧。 “他要你办什么事?” “与……一个女子……断绝关系。”每吐出一个字,他的心就抽搐一下,就如同当时重语伤她一般,要用尽毕生气力!“这个女子是什么人,与绝情门有关吗?还是,你的心上人?”宁珏荞看他的神情有些不对劲,试探着问。段绝冥狠下心摇摇头:“没有,我和她没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绝情门的人到底要做什么,不过,我会很容易地拿到解药的,你们放心好了。对了,爹,绝情门的人为何要给你下毒呢?”他马上转移话题,因为再在这件事上多停留一秒,他的心就多痛一分。 “我怎么知道,那个人早就死了,除了他,我和绝情门的人没有任何渊源啊!”段卓仔细推敲着,却想不出个所以然。虽然短绝冥很好奇爹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但他明白爹不会说,只好默默无言。 忽然,宁珏荞急切地道:“冥儿,你过了二十一,也老大不小了,爹娘不放心你,你还是赶快成家吧。爹娘还想抱孙子呢!”她知道一旦被绝情门的人盯上,就不会有清闲的日子了,她唯一的愿望就是看到儿子幸福地生活。 段绝冥刚想开口拒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或许成家后,她就能彻底死心,她就不会再想他了吧!他感到口中苦苦的,咽喉像被刺扎了般,痛得说不出话,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一切但凭爹娘做主。”他转身离开,没有多呆一秒钟。 街头,人声鼎沸。人们来来往往,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偶尔有些武士走过,脚步匆忙。茶馆里,坐着一些嚼舌的闲人。 “喂,听说了吗?段家庄的公子段绝冥要成亲了呢。”坐在左边的人小声说。 右边的人笑笑:“那有什么好奇怪的,段公子才华横溢,武功卓绝。长得那叫一个玉树临风,英气飒爽,实乃人中龙凤,谁若能嫁给他,那是一种福分!” “那是那是,不知是哪家女子那么有福呢。不过这段家庄段老爷和段夫人本就是江湖中人,我想这儿媳也该是江湖中人吧!”周围的人附和着。 第56章:无喜席散绝情现2 他要成亲了吗。是否与端木蓉?我艰难地咽下口中的茶水,尽是苦涩。 “段公子定出人选了,是一个叫端木琴的姑娘,听说长的不错,大家快去凑热闹啊。三大门派都聚集在段家庄了,不去的人会后悔一辈子的!”街上有人敲锣打鼓,宣告着这“喜讯”。我要不要去呢,难道要我望着心爱的男人与别的女子携手共度余生吗?我承认自己懦弱,我真的做不到。 “想去就去吧,斩断情丝,放下情执,这样你才能自在!”耳际传入一个温雅的声音。我看向这个陌生男子:“我说过我要去吗,公子勿要多管闲事。”他收起手中的扇子,露出一丝微笑:“别装了,心是最大的骗子,别人能骗你一时,而心却会骗你一辈子。你的心告诉我,你很想去,可你的表情出卖了你的心。” “我没有!”虽然这个陌生男子一语道破我的心事,可我还在极力反驳。 “不要否认了,你破绽重重。何必不断猜测,去问个清楚,做个了断,不就如释重负了吗?”我愕然地望着这个手持折扇的青衣男子,他的一席话真的很有说服力。 “谢谢,我会了结这一切的。”我艰难地笑笑,见他转身要走,忙问:“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无名小辈,何足挂齿!”说罢踏出茶馆。 看了一眼四周:斗茶老人,评书先生,正嘻哈地说笑着。我缓缓起身走向段家庄。 段家庄,真是热闹啊,也难怪,以段家庄的势力钱财,要在短短几日之内拉来这么多人,也不足为奇。暮秋派、椤裟派的人都到齐了,连绝情门的人都乔装而来,还有日用贩子,跑货商人也来凑热闹。有陌生的面孔,也有熟悉的面孔。 南宫朔,端木蓉,莫辰风,清烟也来了,段卓在主位,他就在旁边,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眉宇间有淡淡的忧郁。只见段卓做了个手势,嘈杂的人声顿时安静下来:“各位武林人氏,达官贵人,犬子今日与端木琴小姐定亲,感谢各位捧场,大家尽管吃喝!”他举杯饮尽,众人欢呼高叫。 呵呵,这个段卓,恐怕还不知道端木蓉是绝情门的人吧,端木琴,以为改个名字就能逃过一切吗,不知道你的身份败露之后,要怎么收场。冥,究竟是何原因,你要骗我,你说你和她是青梅竹马,要我如何相信,绝天就是绝情门的人杀死的,你怎么可能与绝情门的弟子是青梅竹马!可笑。哎,段卓恐怕连南宫朔等人是何来历也不清楚。 突然长廊的转角闪过一个身影,好像是——依依!往事又浮上了心头,我几乎瘫软了,头顶的天空灰蒙蒙的,我停滞在原地,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忽然阴霾尽散,阳光穿透一丝洁净的云,大片大片地倾泻下来,我听着心间清脆的挣扎声,就在惊慌分神的一刹,一道清亮的嗓音划破我的心灵。 “凌姑娘,没想到你会来给我们祝贺,我真是太高兴了。”端木蓉亲切地挽着他的手,脸上的笑容略带寒意。“段绝冥,借一步说话。”我没有理会她,我讨厌她这种虚伪的人。而对于冥,我知道他会跟来,因为……他就算再无情,至少也应该听我说完几句话。果然,他随后走进了偏厅的后堂。 “你就不想说什么或者解释什么吗?”我没有表情,可心底却是迫切地希望他说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只是与我玩游戏罢了。 “对不起,辜负了你的感情!”他淡定自若地道,眼神中稍带歉意。希望成空,我再也抑制不住心头深埋的冲动,大声叫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哼,我真是傻,竟然去相信你给我的山盟海誓,到头来就换得你的一句对不起。原来你一直就在玩弄我的感情,我真是这个天底下最笨最笨的傻瓜!”眼泪不安寂寞,从眼眶中争夺而出。 “段绝冥,既然如此,我们缘分已尽。你是绝情门的人,从今往后,你我便是敌人!”我对他已经心如槁灰,万念俱碎了,放下心头的绝望,凶狠地瞪着他。不知过了多久,他也不说话,就任由我这么看着。 “暄儿,我……” “够了,我不要再忍受一次你的残忍,我走,你放心,我绝不会再干涉你的事!”说罢,含泪离开了段家庄。 第57章:无喜席散绝情现3 我只觉得此时的自己如同天涯浪人,步履艰难,如负千斤重担,小小的一步竟如此沉重。坐在一家酒馆中,我猛地给自己灌酒,烈酒的烧灼感停留在咽喉之间,呛得我流出眼泪。只是这眼泪,究竟是被酒灼出,还是被内心灼伤? 我知道自己陷得很深,难以自拔,心上像被刀砍了,伤口好大,血在不停地往外流,钻心的疼痛无法忍耐。我只能用酒麻醉自己,希望能一醉解千愁! 走出酒馆,落寞的风迎面而来,抬头看着树阴,没有冬天寒冷的凝滞,路旁的梅花开得正艳,像是烈火滚滚,红得刺眼,与梨雪山的梨花成了鲜明的对比。雨滴了下来,一直下,这迷蒙的雨似乎没有尽头,从前那些人,那些事交替地在我眼前出现然后消失…… 我仰起头,冰冷的雨不断坠下来,阵阵寒意爬上脸庞。我清晰地感觉到痛,在释闭上眼的时候,在冰冷的雨一滴一滴往下流的时候,痛,阵阵地袭来,难以抵制地冲击着我。天空一半明媚一半忧伤,湛蓝的天空渐渐蒙上一层灰,夜色悄然而至。 夜很静,很静,可明月永远不会懂得人间的离恨情愁,阴暗的天空还有些许白云,只是在夜色下,不那么明显了。月在舞蹈,云在歌唱,风在微笑。当风掠过满是伤痕的我,它停止了微笑,月不再舞蹈,云也不再歌唱。叶在流泪,仿佛是为我悲伤。 忽而一片叶子随风而下,一切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夜的深处,蓝色的淡雾如一曲忧伤的歌,轻轻奏响。转眼天空又飘下落寞的淡淡的白雪。 雪越下越大,心越来越凉,沉重的眼皮一闭,关住了所有的忧伤。 浑浑噩噩地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你终于醒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传入耳中。我坐起来,望望周围的环境,皱了皱眉。这个人走过来,问:“你还记得我吗?”他,好像是上次在茶馆遇到的那个人。我点点头:“记得,可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那天,我似乎喝了很多酒,然后——便记不清了。 “我看见你倒在雪地里,就将你带回来了。”这里是哪里?周围的一切都不曾见过。房间布置很简单,一张床,一扇窗,还有一张桌子,桌上有着一副茶具,除此之外,没有摆放任何奢侈的东西。 他好像能读懂我的心思:“这里是椤裟的一个小分舵,只有我一个人住。”他的脸上随时挂着微笑,那样明艳,像太阳般温暖着人的心,纵使千万座冰山都能被他的一个笑融化。 “你是椤裟派的弟子?”他笑了笑,算是回答。 “谢谢,我欠你一个人情,我会还的。”我拿出一枚飞星镖递给他:“我会帮你做一件事情,如果你想好了,就拿着它来梨雪山找我。”他接下,惊讶地道:“你就是冷忆飞?”我苦笑了一下:“算是吧,不过以后不会有这个人了。怎么,后悔救了我吗?” 他摇头:“没有,就是有些惊讶,与传说中不太一样。”我看着他,默默地想:有什么不同吗,或许冷忆飞没有这么脆弱,也没有任何感情吧。“和你聊天和有趣,有缘再见吧,我走了。” 我刚踏出几步,他又叫住我:“人会痛苦,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不要憎恨任何人,不然对自己是一种很大的损失,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欺骗自己的心,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心是最大的骗子,当你对自己诚实的时候,世上是没有任何人能骗得了你的。照自己的心走,才不会后悔!” 照自己的心走,曾几何时,依依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可是如今……一切都变了。我用真心回以他一个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见我笑了,自己也笑得更加灿烂:“龙啸成。” 记下他的名字,我轻盈地一转身,飞了出去。而身后的人,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以微弱得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淡淡道:“若能一切随风去,便是世间自在人!什么都不要想,开开心心地做人,悠哉,游哉……” 第58章:无喜席散绝情现4 “师兄,师弟又耍赖了!”一个女子撒娇般地拉住龙啸成的手臂。 “婉儿,别闹了,你们的事少把我牵扯进去。你们俩啊,成亲那么久,孩子都两岁了,还打打闹闹的,为人父母,有几人是你们这样的?”此时此刻龙啸成正在树下打盹,半眯着双眼,好一幅“睡美人”之像。 “别叫了,大师兄可是得到师傅真传的,心中无杂念,任是雷雨也打不动他。”那个被萧婉君称作师弟的男子打趣道。 “西门漠,你打不过我就直说,别仗着师傅不在就欺负我!”萧婉君抱臂,倔强地将头扭向一边。眼看二人又要上演一场《打虎传奇》,一个小弟子又急忙地走下来:“师姐,两位师兄,师傅带话来说后天回来。”龙啸成站起身拍拍泥土,歪着头问:“师傅他老人家云游四海,怎么会突然回来,莫非发生了什么大事?” 那小弟子恭敬地答:“不知道,不过最近京城聚集了很多门派的弟子,还有各类江湖人士。”西门漠点点头,问萧婉君:“婉儿,你说这些人来这干嘛?” “我怎么知道,还是等师傅回来再说吧!”她向那个弟子挥挥手,让他退下去。然后看着正在沉思的龙啸成,刚想开口,却听得他自言自语道:“时间到了,又是一场武林浩劫啊,何必呢?”…… 三日后 街头敲锣打鼓,人声震天,人潮一阵阵翻涌着,川流不息。一顶花轿稳稳地落在了段家庄门前。 ——“丫头,你当真不去?” “不去。”回到房间,直身坐于镜前,望着镜中人喃喃自语:“娘,我这张脸真那么令人讨厌吗?冥现在不要我了,你说,这是否就是我的归宿?”抚着手上的玉镯,泪悄然划落。 冥,我好怕,怕这种结局。一开始的担忧不是多余,是我太天真了,以为我们可以长相厮守,可如今,一切都成空了。你知道我的心那么脆弱,已经经不起大风大浪了,你怎么还能狠得下心?错了,全盘皆错,没有开始,哪会有结局。冥,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过了今天,我们就两不相干,天涯相隔了是不是?既然这样,我也做出了决定。你放心,从今往后,你自由了,再也不用对我心存愧疚,我也不会再缠着你。只是,你千万不要责怪我,一定要坚强,开心地活下去! …… “哈哈哈哈……欢迎欢迎,释袈大师,不知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老人家云游四方,今日前往,实属我段卓的荣幸啊,三的门派的人都到了!”段卓捋着胡子笑道。 “段家庄虽少与江湖联系,却也是有头有脸的门户,老衲岂能不给面子呢?”这个和尚就是长昙寺的住持。长昙寺与暮秋派、椤裟派并称武林三大门派,一切武林大会或是重要之事,都由长昙寺一手接管,其势力不容小觑,也是江湖三大门派中历时最久,声望最高的门派。 段卓笑了笑,连忙招呼客人坐下。站在主位前,听一人叫道:“段庄主,前几日不是才举行了定亲大典吗,这才几天就忙着举办婚礼了,难道段公子已等不及了?”众人一听这话,也都纷纷笑了起来,的确,段卓太过心急了。 “哎,这话就不对了,犬子今年年方二十一,我们也老了,他若再不成亲,我们恐怕再抱不上孙子喽!”段卓打趣道。 “段庄主与段夫人寿比天齐,怎么会抱不到孙子呢。”虽然又是一阵哄笑,这话却是发自肺腑的。这时,换了一身红袍的段绝冥走到正厅。大堂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风度翩翩的男子给镇住。 第59章:无喜席散绝情现5 我是不是太过懦弱,本来说好不来的,却还是忍不住,来见你最后一面。冥,今日的你好生俊俏,只是,为何你的脸上看不到笑容,你不高兴吗?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啊!心中终是不忍,怀念你的微笑,贪恋你的怀抱,你说会守候在我身边,你说对我不离不弃,如今那些欢笑,那些泪水,那些关心,相互交织成一片,难道都是伪装的吗?好想,再牵你的手,感受来自你手心的温暖。 我就这样一直躲在屋外,不敢进去。也许是心虚,可是我怕控制不住自己,怕我会乱了你的礼堂。我看着端木蓉走到你身旁,身着鲜艳的大红嫁衣,是那么的刺眼。冥,你食言了,你说要娶我的,现在含笑站在你身旁的,不应是别人,应该是我啊!而今你却成了别人的夫,我好恨,为什么她偏偏是端木蓉,为什么是绝情门,我好恨,你不该啊! 绝情门,我绝对不会容忍的! “一拜天地!”司仪的声音响起。 “而拜高堂!”每一声,就好像一把刀,深深地扎入我心里,心在滴血,顺着从头流出体外。 “夫妻对拜!”呵,三拜就这样结束了吗,冥,我们彻底分离了,是不是?我在心里嘲笑自己,为什么没有阻止的勇气,看着你与别的女人拜堂,我可以一声不吭。 “礼成,送入洞……” “慢着!”一阵清亮的嗓音传入内堂。我抬头看一眼堂中之人,竟是一惊。龙啸成,他来做什么? “啸成(大师兄),你要干什么?”一桌上同时响起两道声音。 “啸成,不得无理,有什么事等新人入了洞房再说,退下!”一位年迈些的老人道。 “大师兄,师傅说的对,什么事稍后作说。”说话的是萧婉君,刚才那老人便是椤裟派的掌门劝翊,与释袈乃是多年密友。“入了洞房,就迟了!” “啸成,你今儿个是怎么了?”劝翊有些生气。“劝翊掌门,别急,姑且听他说下去,我到要看看他为何阻止我儿的婚事。”龙啸成从容镇定地道:“段庄主,你可知道今日的新娘是何人?”只见莫辰风和南宫朔不经意间握紧了拳头,段卓一听倒来了兴趣:“难道不是端木琴吗?恕段某不知,愿闻其详。” “段庄主可曾听过绝情门三大杀手?”段卓的脸色骤然一变,眼神微带几分阴鸷。端木蓉的手掌已经紧握成拳,就连段绝冥的额头也渗出几滴汗。“你是说……”段卓有几分不敢置信。 “不错,她,就是绝情门三大杀手中的唯一一个女子,端、木、蓉!”段卓的脸色已经铁青,身子也有几分颤抖,只听得龙啸成继续道:“如今我只想问段公子一句:你当真愿意放弃她?”无人知晓龙啸成口中的她是谁,除段绝冥例外。 他身子先是一震,然后瞪大眼问:“你为何要提到她。莫非你也……”喜欢她?话终究是没有问出口,他知道,这样的场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而龙啸成却了然于心。“我也不知道,只是想告诉你,错过的不能重来。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来了。”段绝冥又是一震,龙啸成没有再语,只是悄然退到一边,只有段绝冥在兀自发呆。 我躲在暗处,看着他,心道:冥,果真如龙啸成说的那样吗,你心里还有我吗?忽然看见龙啸成转过头来,对我微微一笑。 我暗自一惊,他发现我了,什么时候?我对他轻轻颔首,回以一个感激的微笑,虽然不明白他为何帮我。 “绝冥,她,当真是绝情门之人?”段绝冥沉重地点下头。 “你,你想气死我吗!你怎么能和绝情门的人有来往!咳……咳……”段卓一只手杵着椅子,勉强坐了下来。宁珏荞训斥着道:“冥儿,你,你竟然做出这等不肖之事,枉我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难道你忘了绝天是怎么死的吗?为什么,为什么总是绝情门,当初飞儿也是这样,你也要选择绝情门吗!”她说完帮段卓拍着背。 “爹,娘,我……”端木蓉忽地掀开头巾,冷眼看着这一切。 飞儿,不是娘吗?虽说娘提到过宁珏荞这人,可是……为什么说娘选择了绝情门?娘,你到底隐瞒了我多少事情,还是什么我不能知道? 忽然段卓气昏过去,人群也开始混乱起来,只见释袈忙出来主持大局,我也趁乱离开了段家庄…… 第60章:无喜席散绝情现6 “照自己的心走,才不会后悔。”……看来,是了结一切的时候了,依依,你始终不肯理我吗,我已经失去所有了。绝情门,你为何要那般狠绝,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如此对我?先是杀我爹娘,然后又让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武林大会么?好吧,就让我利用它为一切作个了断吧! 狼崖山 “丫头,爹教你的无情诀练的怎么样了?” “暄儿一直勤加练习,不敢松懈!” “那就好,这次京城就要举行20年一次的武林大会,各大门派都会参加,你一定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杀了段绝冥。”他望着我,那双漆黑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感。 我一怔,他……怎么会要我杀冥……我忙道:“我不会杀他的,我只要——灭了绝情门,为娘报仇。”他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我一眼,然后望了望天,缓缓道:“冬天……要过了……”随后度步走下山。 还有三天,绝情门,你只有三天了,我冷冷一笑。 “端木蓉,快拿解药来。”他极力掩饰着冲动,努力保持着镇定,这个人自然是段绝冥。一个冷艳妖媚的人笑了笑:“可你没有完成任务呢……放心,另一半解药我会给你,只是现在——”她此刻的笑容让人觉得莫名地寒冷。“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两天后的武林大会,你要打败所有对手,让绝情门响彻江湖!” 段绝冥嘴角划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冷冷道:“我该做的事都做了,你害得段家庄变成这样,还想做什么,你休想再威胁我!”他离开了,拿着那半颗解药离开了。他以为从此可以不和绝情门沾上任何关系,可是,一切又怎么会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一个阴谋的结束,将会是另一个阴谋的开始。他不曾想过,端木蓉怎会轻易让他将那半颗解药夺去…… 那个妖艳的身影还立在原地未动,望着男子离去的方向,淡淡地道:“这恐怕由不得你了,就算不想,我也要看着你亲手杀了她!”渐渐地,妖艳的身影慢慢淡去,直到消失在了暗黑的夜色中…… “小蓉,辰风,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一道白色的帷幔后,隐约可见一道背影(是朱自清的背影吗?pia……),几经岁月的镂刻,已显得有些沧桑。“回门主,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只是这次小蓉的任务……”莫辰风的言语中没有一丝情感,仿佛早已麻木般。 “我早料到会有人来破坏了,不用担心,我自有应对之术。下去吧。”他朝二人挥挥手,躺在床榻上轻喃:“明天就有好戏看了!” …… “清烟,你怎么独自一人坐着发呆啊。”此时说话的是莫辰风,从绝情门门主的寝室出来后,一脸漠然的神色终于又恢复了常人应有的状态。面对着叶清烟,他的心里总有一丝愧疚,瞒了她这么久,还伤害她和好友间的感情,可是万般无奈,谁让他是绝情门的弟子!如果可以让他自己选择的话,他又何尝不愿做个平凡的男子,与心爱的女子共度余生。但上苍却不愿给他选择的机会,他又能怎样呢? “辰风,你从门主那儿过来的吗?”看到他,女子脸上的愁容稍减,露出一抹喜色。他点点头。 “你说,明天的武林大会,暄儿和依依会去吗?”清烟跟随辰风在绝情门住了很久,今天头一次提到这两人。 他用几分无奈的语气道:“应该会吧,只要暄儿出现,依依也一定会出现。”清烟苦笑几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相依为命的两人竟然成了仇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不知道暄儿和绝冥又会怎样。我好难过,我觉得对不起他们。”她摇摇头,阻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时间还在来回奔走,不知何时。清烟又开口说话了:“辰风,朔呢,你看到他了吗?” 他摇头:“最近都没有他的消息,大概师傅派他出去了吧,”他看着天,又看了看清烟,没有再开口说话。 对不起,清烟,明天的武林大会……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他在心里默默地想。脸上一闪而过的是痛苦之色,然后,缓缓闭上了眼。 第61章:艺震武林红颜逝1 武林大会 “各位武林门派,江湖大侠,今天是二十年一次的武林大会,二十年前的胜出者是冷飞儿,可如今她已逝去,所以今年的武林大会由老衲主持。”冷飞儿,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紧绷了起来。 这个和尚是长昙寺的方丈,当年追杀爹娘也少不了他那一份。没有多久,台上便站了两个凶悍的男人,大约三十多岁,应该不属于任何门派,我看看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一些江湖异士、绝情门、暮秋派、椤裟派、长昙寺、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小门派。我眼角一转,意外地看到一个门派,那——不是断云派吗?娘曾在的门派,我一脸惊愕。站在身旁的爹似乎也看到了,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丫头,看见段卓和他身旁的女人了吗?” 我点点头:“那不是段卓和宁珏荞吗?他们怎么和断云派的人在一起?” 他叹了口气,头上的黑纱轻轻晃动——他对别人来说是个死人,如果不戴斗笠或许会有麻烦!“记得小时候我给你讲过我和你娘的故事吗?” “嗯。” “当年追求你娘的男子,便是段卓,他旁边的妇女是你娘的大师姐,宁珏荞。段绝冥,是他们的儿子。”什么?我一脸错愕,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犹如晴天霹雳!段卓,那个害得爹娘被追杀的坏蛋,我竟然爱上了他的儿子!可笑,可悲…… 我的身体轻微晃了一下,脚步有些不稳,爹忙扶住我道:“丫头,这可是个报仇的好机会啊,该怎么做,你看着办吧。” 我目光呆滞地看着武台,一个个江湖异士被打败,轮到了门派之间的战争了。我冷眼旁观着,没有要动手的意思。爹在一旁有些急躁,直到……一个人上了场。 “这位姑娘,请问你是哪个门派的?”老和尚释袈双手合并,向她鞠了个躬。 “什么派都不是。”和尚愣了一会儿,又笑问:“请问姑娘尊姓大名?不知你想与哪一派决战呢?”台上的女子微微张口:“白依依,”停顿了一会儿,她又道:“我不和任何一派决战,我找人!” 释袈觉得有些好笑:“白姑娘,你找到了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瞪着释袈,然后将剑放到他脖子上,一字一顿地道:“滚、开!”和尚冷哼一声,躬身退到一旁。 依依?我睁大眼,听了她说完那番话后,苦涩地笑笑,期待的目光黯淡下去,心道:她要找的人就是我吧!爹看见她,忽地停止了急躁,嘴角拉出一个冰冷的弧度。不过我没能看见。正当我要上台,他拉住我:“丫头,小心!”我用眼神示意他放心,于是他才将微微颤抖的手慢慢松开。 依依,我始终要面对你,不是吗?我做好准备了,今天,希望你能原谅我!我缓缓步入武台,一时间,人人的脸色都开始发生变化……端木蓉得意地笑:好戏开场了;莫辰风无奈地闭上眼,清烟下意识地握紧他的手;段绝冥面露担忧之色;段卓和宁珏荞一脸的难以置信,武台上站的,那是一张与飞儿近乎同样完美绝伦的脸! 我不去理会众人的神情,径直走到依依前面,定定地看着她——这个待我如亲妹妹的女子,她,还好吗? 她也同样回望我,只是,少了从前那份关爱,眼神中满是从未见过的阴鸷与陌生,和从前判若两人。她的眼神凶光闪烁,是恨吗?也许吧!她恨我,因为白策。我们之间的友情与亲情是否就要这样结束?她是否一定要我给一个答复,如果是这样,一切就让她来了决好了。 “依——依!”开口才发现我的声音有些许沙哑,嗓子莫名地疼痛。“你,我什么都明白,能给我些时间吗,就一炷香,待我将这一切了结,我们的事再单独谈,好不好?”我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会让依依得到补偿,不过,我还要杀了段卓和绝情门的人! “好,有什么事尽快解决,千万别耍花样!”她爽快地答应了。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站在台中央看着所有人:“我就是冷忆飞的女儿凌羽暄!”此话一出,众人哗然,纷纷议论开,有的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来杀了我。我不予理会,继续道:“二十年前的恩恩怨怨,我会一并承担,诸位有何不满,尽可上来宣战!”果然,话音刚落,就有人群涌了上来。 第62章:艺震武林红颜逝2 “老子先来!”一个胖子手拿大锤指着我道:“看你是个小姑娘,我们就一个个来。”他撩起袖子,我轻哼一声,表情冷若玄冰:“不用!”我轻吐一声,并未用力,却能让在场的每一人听见。场下又是一片唏嘘。 “小姑娘,口气还挺大!兄弟们,一起上,老子今天定要亲手杀了你!”他召集身后的人向我冲来。“就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我纵身一跃,立身长空。没有拔出灵鸢,只是几枚飞星镖,这些人就死与我手。待我站稳,释袈忙道:“凌姑娘,武林大会乃是让大家比试武功,推举武林盟主,带领群众,并不伤人性命,姑娘为何要杀人呢?” 我瞪着他,反问道:“方丈都说了通过武林大会选盟主,带领群众,那我娘呢?她不是胜出了吗,又为何引来众人的追杀,她隐于竹林,终是逃不过一死,这又算什么呢?”释袈呆住了,显然没有料到我会有这番说辞,就在他无言以对之时,又有人飞上了台:“妖女,当年冷飞儿背叛断云派,犯下滔天大罪,她死有应得!” “住口!”我不容许他污蔑我娘,“哈哈……哈哈……妖女,的确是呢,可是我娘为了什么,只是小小的一个心愿,你们都要让它破灭,哈哈……”这笑声,在比武场上久久回荡,不绝于耳,刹那间,似乎天空都无了颜色,换成凄凉的灰白。这笑声,震撼在所有人心中,刹那间,似乎众人都明白了什么。这笑声,笑得那么无力,那么悲哀,仿佛是哭诉,敲击着天地间的万物! 我停止了狂笑,忽地与他对抗,他的长剑已出鞘,我以灵鸢和他过招,就这样,一招一式相对,他的剑光闪动,在风中发出“咻咻”的响声。 “大家去帮忙!”瞬间,又是一群人纷涌而至,他们从暮秋派出来,那这个人一定是鲁倌了,白策不正是暮秋派的人吗?难怪暮秋派在江湖上的名声弱于其他几大强派,连掌门都这么窝囊,门派又怎能发扬得起来呢?我轻蔑地笑笑,无心与他们再作纠缠。灵鸢并未出鞘,只是朝他们一挥,他们便受到灵鸢的阻力,筋脉尽断而亡。 台下又有人高呼:“这个妖女不简单,大家快去帮忙啊。”于是,人群想蚂蚁般涌来,场面真是壮观,令人惊叹! 对于这些乌合之众,我轻而易举就将他们打败,速度迅捷,势如破竹。终于,绝情门还是加入了战争。端木蓉和莫辰风一起上,清烟在下面疯狂地叫唤,他们俩依旧直直地朝我逼来。 鲁倌已经被我打成重伤,下场休息。看着他们一前一后地向我奔来,脑子忽地一阵晕眩。一个是好朋友,一个是抢走冥的女人,他们都是绝情门的人,我不是应该杀了他们吗?于是,不容多想,我缓缓向他们靠近。 灵鸢终于出鞘,空气中透出几分狰狞的味道。先前那些人打我也是徒劳之功,可二人不同,我凌空挥剑,向他们中央刺去。剑身透出一丝幽光,显得空灵无比,恍若月下清影。剑法快慢交纠,招招相连,环环相扣。可是端木蓉却不容小觑,她招招凌厉狠绝,颇有几分男儿的刚劲之力。我只能见招拆招,以柔克刚。每每她将触及要害,我都能反手一一化解,她被我的剑势所迫,只有招架之势,却无还手之力。 我听得她小声安慰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稳住。 她加重了几分力度,努力与我抵抗着。我乘胜追击,扫起一群枯叶朝她席卷而去,不偏不倚地击在她胸口,她霎时从半空落了下去。只是,我一心都放在对付端木蓉身上,竟忘了身后还有一个莫辰风,正当我觉察有异时,他忽然凌空腾跃,长剑猛然刺向我胸口。场下清烟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不要!” 不要……在这空旷的武台上,我听到了回声。不要……呼喊出来的人,该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啊!这一声,令他在离我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忽然改变了方向,剑毫不留情地划过我的手臂,刚劲有力,伤口定然很深。 看不出,莫辰风竟身怀绝技。我知道,世上练得如此高深剑法的人,寥寥无几。他的剑与我的相抵,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脸,近在咫尺,有些无奈。看着他的眼,我无力地垂下沉重的眼皮。 他微微地张口:“我们之间的恩怨,就让这一次了决,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动你一根汗毛,这样,我对清烟也有个交待了。” 我努力扬起自己的嘴角,道:“你很爱清烟,对不对?好好照顾她,不可以让她受委屈。另外,帮我告诉冥,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地活下去,我对他的感情永远都不会变,如果还有下辈子,我定会补偿于他。”泪,悄无声息地划落。 第63章:艺震武林红颜逝3 莫辰风此时觉得有些担忧和不安,从未有过的强烈。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这番话?这样想着,然后轻轻地皱了下眉,又点点头道:“我会的。” 听到他的承诺,我微微颔首,拭去眼角的泪,翩然而降,落在武台中央。我催动内力止住手臂上的血,长剑朝断云派的方向一指,道:“我要挑战段卓!”他显出一丝惊讶,随即笑着站起来道:“好啊,我今儿个就来会会飞儿的女儿!” 宁珏荞拉了拉他的手袖,似在劝他不要过来。我看着这个女人,她就是娘的师姐宁珏荞,娘还曾嘱咐我找她帮我报仇。这个女人,经过岁月的洗礼,却风韵尤存。他抚着宁珏荞的手,安慰了她几句,然后迈步向我走来。 我已经笑不出来了,脸上冷若冰霜,给了他一个冰冷狠绝的眼神。他缓缓抬起手,抽出手中紧握的夺魂。 夺魂发出一阵温润如水的光芒,绿光贯穿刀的始终,显出无与伦比之势。他锐利的眼神射向我,我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找到弱点,立刻提起长剑,朝他攻去。剑法虚实变幻,进攻去的人行如风,动如羽,滔滔不绝。灵鸢此时如皎月下的一鸿秋水,露出白色的光,不断向四周反射。面对段卓,我忽然有种莫名的烦躁,剑也多了几分戾气。虽说剑法天衣无缝,我也用得流畅自如,但与夺魂相形之下,多了几分压力。我决定以最快的方式,使出无情诀。 第一招,“横扫千军”!刚才击败端木蓉的枯叶又被我扫起飞向段卓,他轻轻一拨,叶子又弹了回来。“叶落纷飞”!我接连使出第二招,他有些吃力地躲过,身形摇晃。落叶漫天飞舞,摇曳着飘落,他微锁的眉头骤然展开,剑飞地从我耳边穿过,落下几屡青丝。我屏住呼吸,轻咬皓齿,使出“唤龙化凤”。如行云流水般美妙绝伦,耳边的枯叶飘落声不绝于耳。而他的刀法端倪莫测,起伏,跳跃,旋转,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阴冷狠绝,猛然冲向我。灵鸢终于突破了夺魂的阻力,剑使起来流畅自如,招招式式配合得天衣无缝,虚实变幻,刀似乎已砍向我的眉心,却在这时,灵鸢发出夺目的光,周围的一切都被光芒所掩盖。空中发出一声长吼,划破长空,人人暗惊。 光渐渐淡了下来,我已幻化成一只火凤,直逼他的心脏。 只听有人惊叫一声:“无情诀!”人群开始骚动。 立身半空的火凤轻渺飘逸,宛似羽毛从凤,突然又如箭矢离弦,闪电惊空般直直穿透他的心脏! 我看着他的身子渐渐往下沉,下沉,段绝冥疯了似地冲过来,接住他的身子使劲摇晃:“爹!爹!你醒醒啊,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他反复喃喃着这一句。我又恢复为人身,从空中翩然而降,而站在一旁的依依缓缓向我走来,带着自嘲的笑容,慢慢开口:“你让我看你杀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告诉我,我打不过你,让我放弃吗?可惜你错了,越是这样,我越要杀了你,替我爹报仇!除非,你先杀了我,否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虚弱地笑笑,刚才我已让段卓打成重伤,一直勉强支撑着。我就定定地看着她,不置可否。她倏地长剑出鞘,如惊雷闪电般刺向我的后背,那一剑猛然刺穿我的胸膛,终于,我体力不支,跪倒在地。鲜血从我口中喷涌而出,我用手轻拭残留于嘴角的血迹,看着方才吐出的血,触目惊心! 依依瞪大了眼睛,咻地拔出刺穿我胸膛的剑,目光呆滞地停留在我身上,拼命摇头。 “啊!”清烟一声大叫,扑在莫辰风怀中哭泣。莫辰风闭上眼,口中轻语:“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对我说那番话了,原来你早就决定好了,是吗?”然后嘴边露出一抹苦笑。 我用手杵着灵鸢,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依依的脸上早就挂满了泪水:“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还手?你明明可以躲开的……我想杀你,你为什么不躲开?”我尽量露出笑脸,对着她道:“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在已注定的。” “噗”地,我又吐出一口血。宁珏荞扶着段卓,不断向他输送内力,冥冲到我身边,哭着吼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他没有说下去,因为在已泣不成声。 第64章:艺震武林红颜逝4 我努力站起来,抽出他腰间的一把刀,再次刺入自己的心脏,他慌忙夺下我手中的刀,愤怒,悲哀……我只是看着他神情注视的双眸,嘴边又漾起了甜蜜的微笑。血,不自觉地从口中吐出,胸前的衣襟染成鲜红的一片,原本雪白的衣裙沾满污渍。我感到一阵晕眩,整个身子向后倾倒下去,躺在了他温暖的怀中。 “不!不要!”他抱着我:“你怎么这么傻!”他哭的很汹。我缓缓伸出手,替他擦干了泪,笑着说:“冥,这一刀是我欠你的,原谅我!我知道你一直都没有变心,对不对?其实我早已把自己当作你的妻子了,今生我们无缘。”我嘴角边的鲜血还在流着,我没有擦,只是注视着他,这张永远都不想忘记的脸:“我所做的一切,从来都没有后悔过,答应我,下辈子,下下辈子,再下下辈子,我们都做夫妻,好不好?”他一个劲儿地点头。 “还有,永远都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轻笑,用手抚着他的脸颊。忽然一个身影立在我跟前。 “暄儿,你……哎!难道一定要这么做吗……” 我对着他笑:“师傅,你来了!”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还是没有听我的话!如果你不给自己烦恼,别人永远不可能给你烦恼,因为你的内心,放不下!” “如果我能放下,我早已成佛了,不是吗?” 他问我:“暄儿,你后悔吗?” 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决绝地吐出两个字:“不悔!” 释袈也朝我走过来:“人生之苦来自贪嗔痴恨,情越切,恨越深。执著于恨,就会被恨意所纠缠。”情越切,恨越深!我痴痴地笑,我没有错,只是爱他太深了。我欣慰地一笑,对着冥道:“真想就这样躺在你的怀里,很温暖,很幸福。”他哭泣着:“别说了,别再说了……”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双手臂,慢慢地收紧,将我紧紧包住。 我静静地躺着,不语。只听得释袈慢慢地道:“不争,元气不伤;不畏,悲灼闪光;不怒,百神和畅;不忧,心地清凉;不求,不卑不亢;不执,可圆可方;不贪,便是富贵;不苟,何惧君王。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听着他的佛经,我的心境渐渐平和下来。我紧握住冥的手,轻语:“我想去梨雪山……看娘,好吗?” 他忍出泪水,抿着唇道:“好,我带你去,现在……就去!” 他抱起我,从京城快马加鞭赶向梨雪镇…… 梨雪山脚 “冥,你别陪我了,我自己去!” 他将我放下,挽着我的手:“不行,你伤成这样,我不放心!”我无力地推了推他的手:“求你……”我已经觉得自己快不行另外,说话也变得困难。挨了两刀,直穿心脏。若是换作常人早就死了,要不是我有武功底子支撑,恐怕熬不了这么久。 他看着我,几欲开口,却又生生咽了下去,最终仍是点点头。我释然,最后交待:“帮我,照顾依依。”然后艰难向山顶前行。 我努力撑到山顶,身后忽然站出一个人:“丫头,你怎么能这么做,你不要爹了吗?”他微微颤抖的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我。一个轻笑,我略带枯涩地道:“爹,我……我真的下不了手,在那一刻……我更明白自己的心了……我不能杀他……杀了他爹……就算了结了吧……我真的很累……”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却哭了:“你知道吗,你的师傅‘摄魂药仙’便是断云派的掌门——司空涧宸!” 我无力地笑笑:“我知道,从他站到台上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了。”我警觉有脚步声,忙一把推开他:“快走……有人来了……” 他望着我,许久,原地不动,也不说话,见我一脸焦急,才不舍地离去。走几步,又转过身回望我。知道他的身影全然消失,我悬着的心才放下。 ——爹,我还记得那句话,你是世上最伟大的父亲,你也要牢记,莫……忘…… 拼尽最后一口气,我艰难地爬向娘的坟墓,地上印着一路血迹。我看着她,在心中脉脉道:娘,暄儿终于可以笑着来见你了,等我!只差一步,我努力向前伸手,却是再无半分力气,大脑忽地一窒,手……最终滑落…… 恍惚间,我看到那抹身影,踌躇不前,忽而又转身离去,不再留恋,为什么么是他——南宫朔! 第65章:艺震武林红颜逝5 段绝冥呆在山脚,隐隐有过不安之感,看到南宫朔从山上走下,心中的不安越发浓烈。 “她——死了。”南宫朔发出沙哑的声音,吐出这几个字。那声音,分明是哭过很久造成的。可段绝冥没有注意到这细节,脑中轰轰作响的只有那个“死”字。他疯狂地冲向山顶,走到那座墓前,“母亲冷飞儿之墓”几个字分外刺眼。可是墓前,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啊!”他对着墓狂喊:“暄儿,你在哪里,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你回来啊!”山谷传荡着悲哀的呼唤。没有回应!等了许久,仍没有回应。“这是你给我的惩罚吗?你赢了,你赢了!为什么,绝天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他跪在坟前,独自哭泣…… 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到比试场,他以为已经告一段落,却看到台上有人在厮杀。依依,和一个中年男人。男人蒙着面,看不清面貌,可招招都足以让人毙命。但他好像心有余悸,下不了手。白依依趁机挑开他的面巾,黑布落地那一瞬间,在场的年长之人不由得惊呼。依依难以置信地睁大眼:“凌伯伯,你,你没死?” 凌慑点点头:“不错,我没死!”他本以为,依依会扑到他身前痛苦,求他原谅她杀了自己的女儿,而自己就可以借机杀了她。可是他没有料到,一个人的出现坏了他所有的计划。 “师,师傅……你?”来人正是南宫朔!绝情门门主从未露过面,可是他对师傅多年的了解,又怎会认错呢?凌慑转过身,愤怒地对着南宫朔道:“你,你胡说什么,谁是你师傅,当年就是你将我推下山崖的呢!好在我大难不死,你休想冤枉我!”他一时心虚,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南宫朔只是正正立于他跟前,艰难地道:“不是,七年前那个人,绝对不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好狠心,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放过,将她算计在内!看着妻子被杀……我可是你从小抚养大的啊,你竟然利用我,你居心何在?”他激动地大叫,眼泪也随之流下。 凌慑知道瞒不住,便承认:“对,我是绝情门门主,这一切也是我早就计划好的,就是为了能称霸武林,一统江湖。可是,我想不到暄儿竟会自寻死路,原本希望她能在场上杀了白依依,可是我机关算尽,却还是会有失误啊!”想到自己已逝的女儿,他又何尝不心痛呢?辰风和清烟也都吓了一跳,自己投入的门派竟是如此恶毒。 “虎毒不食子”啊,他怎能下得了手。不过辰风也庆幸,因为他决定武林大会后就离开绝情门,带着清烟去浪迹天涯,虽然他早知暄儿会死,但是是死在自己手中,他也做好了让清烟埋怨一辈子的准备。可是,这是命中注定,他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段绝冥,失去了挚爱的女子,他会不会想不开? 当段绝冥一听到凌慑就是绝情门门主的时候,他紧紧咬住嘴唇,顾不得渗出的血,他握上双拳,一步步走向凌慑。 “啪”地一声,凌慑脸上多了个鲜红的巴掌印,他惊愕地看着段绝冥。短绝冥使出功力,一掌打在凌慑肩上,狠狠地道:“说,你将暄儿的尸体藏到哪儿了,快交出来!”凌慑愤怒的脸色转而被惊讶所替代:“你说什么?她怎么了?” 段绝冥再次愤恨地道:“她的尸体不见了,你到底藏到哪儿了?” 凌慑惊呼:“怎么会不见,怎么会不见的?我不知道,我并没有动过啊。” 段绝冥又将目光射向南宫朔。 “不可能,我明明看见她躺在她娘坟前的,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段绝冥原以为是他们将人藏起来的,可现在连仅剩的一点希望也没了!依依,辰风和清烟听到他们的谈话也一怔。这时,释袈又念道:“了解永恒真理的人,就不会为任何的生死离别而哀伤悲泣,因为生死别离是必然的,冤冤相报何时了,佛的境地就是悟。爱欲之于人,犹如逆风执炬,必有烧手之患,人生苦短,有多少情爱可以拖沓蹉跎?如要执迷,则需不悔,若然离去,理当决绝!凌姑娘选择了执迷,却也不悔。如今她人已逝,大家何不放下呢,这样,她在地下也好心安。” 第66章:艺震武林红颜逝6 凌慑怒吼:“放下,谈何容易!” “施主此话有误,你永远要宽恕众生,不论他有多坏,甚至他伤害过你,你一定要放下,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如果不能从内心去原谅别人,那他就永远不会心安理得。”凌慑冷哼一声,似乎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唉,施主,一切冠冕堂堂的东西都只是表面,统领江湖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得不到的东西,会一直以为它是美好的,那是因为你对它了解的太少,没有时间与它相处。当有一天,你深入了解后,你会发现原不是你想的那么好。” “老和尚,你知道什么,你自己当不上武林盟主,凭什么管我?” “你有你的生命观,我有我的生命观,我不干涉你。只要我能,我就感化你。如果不能,我就认命!” 凌慑依然不服:“我不可能回头,我计划了这么久,不能因为暄儿的死就轻易言弃!你这个老秃驴,如果你再挑唆,我就先杀了你!” 释袈摇摇头,叹:“永远扭曲别人善意的人,无药可救!了也,我们走。”释袈缓步离开。而在众人目光移回武台之时,凌慑早已消失额无影无踪。待人群渐渐疏散,南宫朔也带着受伤的端木蓉消失…… 渐渐,空旷的比武场就只剩段绝冥,白依依,莫辰风和叶清烟四人。雨稀稀疏疏地落下来,无情地打在他们身上,依依呆立不动,段绝冥握拳跪地,清烟无力地躺在辰风怀里,四人脸上都濡湿一片,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段家庄 “冥儿,你醒了!”睁开双眼,段绝冥发现自己置身于自己床上。“娘,我那三个朋友呢?”他紧张地问。他知道,他答应过暄儿要照顾好依依,他不可以再食言了! “我都安排他们住下了!今天,是你爹入葬的日子,你,要去吗?”宁珏荞试探着问。 段绝冥点点头,下了床,道:“去,现在就去!”宁珏荞看着倔强的孩子,仿佛穿透时光,又看到了以前那个跪在门前的倔强男孩。一切,都变了,但是人心有时不会变的,若是一切又从头来过,恐怕依旧是这样的结局吧。她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任由得绝冥拖着疲惫的身子匆匆赶往梨雪山。 梨雪山 “所有的错,就由你爹向飞儿解释吧!”宁珏荞跪在墓前闭上了双眼。许久,她回头对儿子道:“冥儿,你与那位凌羽暄姑娘,早就认识了吧!”段绝冥点头。“不要怪她,她回杀了你爹也是有原因的!”见儿子疑惑地皱起眉,她便道出当年的事—— “22年前,我十八岁,你爹,我,还有飞儿都拜于断云派门下。断云派内只有你爹一个男子,我是大弟子,飞儿是二弟子,师傅将夺魂和灵鸢交予我们保管。当时的绝情门门主还不是凌慑,他只是门下一个毫无名气的小弟子。他奉命来取《断云剑法》,却在这梨雪山与你娘相恋。被师傅知道后,就派你爹杀了他。你爹早就暗恋了飞儿很久,情急之下,将凌慑打成重伤,说来也好笑,飞儿竟因为这件事与断云派断绝来往,你爹一直派人追杀他们,一次险些把凌慑杀死,这也是我们之间的仇结的这么深的原因。” 段绝冥终于明白了,又问:“后来呢?” “后来,是我将他们放出来的。” “那你和爹怎么会……” “呵,你爹知道那晚很伤心,我们都喝了很多酒,后来我才发现自己怀上了你(默……恶俗……)。不过我与你爹成亲后一直以礼相待,也过得很幸福!”她说完,便走到冷飞儿墓前跪下,轻声道:“飞儿,我们来给你赔罪了,这么多年,我们也于心不安,祈求你的原谅。”她一直站起来,却看到脚边有一个手镯。 第67章:何以迟迟返归来1 “这,这是我送给飞儿的啊!”段绝冥走过来一看,惊讶道:“这只玉镯我听暄儿说起过,是她娘临死前交给她的,说是她报仇时拿着这只玉镯找它的主人帮忙。只是天意弄人,她的仇人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微微仰起头,轻闭眼眸,似是在控制着什么,压抑着什么……宁珏荞却是流下眼泪,看着冷飞儿的墓久久发呆,许久,她似是明白了什么,泪如泉涌,轻声道:“飞儿,原来你早就原谅我们了……” 回到段家庄。段绝冥把事情经过一一叙述,辰风不解地问:“绝冥,你没事吧。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哭出来就没事了。”段绝冥摇了摇头:“我不会哭的,也不会自寻短见,暄儿在天上看着我,她一定希望我开心地活下去。所以,我会帮她把她那份生命一起活着,替她笑,替她哭,让她能够安心!” 莫辰风终于舒然一笑:“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比试那天,暄儿让我转告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地活下去,她对你的感情永远都不会变,如果还有下辈子,她会补偿你!” “我知道了,况且我还答应她要好好照顾依依呢。”说到这儿,他终于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依依在一旁啜泣道:“绝冥,你不恨我吗,她是我杀的,你应该恨我才对啊!” “恨你,呵,恨你有用吗?恨你暄儿就能活过来吗?而且暄儿是心甘情愿死的,她还告诉过我,憎恨别人对自己是种很大的损失,抓住一件东西不放时,你只能拥有这件东西,如果你肯放手,就有机会选择别的,不是吗”清烟忍不住道:“听你这话,好像是说你要选择别的女人咯!” 段绝冥猛然摇头:“不可能,我永生永世都只爱暄儿一个人,绝不变心!” 依依也破涕为笑,段绝冥轻轻为她拭干泪:“不要哭了,不然暄儿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你是暄儿的亲人,也就是我的亲人,放心吧,我会替暄儿照顾好你的。”依依点头…… 翌日,江湖中传出绝情门解散的消息。莫辰风皱眉:“不知道朔怎么样了,他带走了小蓉,不就说明他们都离开了绝情门?” 清烟想了想,点头道:“应该是这样吧,他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了……”正说着,段绝冥和依依走了进来。 “你们是说南宫朔吗?他这恶人死了也罢!”依依向来口直心快。清烟托着下颚道:“其实你们都错怪他了,他人不坏,只是被凌慑下了药,每月初二都会心痛难耐,一直都是以药维持生命的。如今凌慑不知所踪,他该怎么办呢?” 莫辰风见气氛不太对,忙安慰道:“放心吧,他身上还有几粒药丸,应该可以支撑一段时间,不会有事的。” 段绝冥略有所思:“这么说我们都错怪了他,他这样生活一定很苦吧!可是,他却不得不承认,冷飞儿确实是他下手所杀!” “我还以为你只关心暄儿,没想到脑子里还能容下别的东西了!可惜你不知道,朔杀了冷飞儿后,难过了多久。若不是身上的毒发作,恐怕他会一直把自己锁在屋中,不再打算出来了吧。他的身世……能了解的人又有多少呢?遇到师傅这样的人,也算是他一生的不幸了。其实,很多人的事不是我们外人能看透的!” 段绝冥听着这话,眉毛微微一挑,也不答话。依依开口道:“对了,我刚才和绝冥到街上,看到公告榜上说长昙寺邀请各方武林人士去参加新住持上任仪式,就在明天。”辰风和清烟点头,一同道:“这个老和尚搞什么鬼?”四人相对不语,猜测着其中原由。 长昙寺 “老衲年事已高,目望云游四海,一睹天下之风采,今日特召开掌门接任大会,任命大弟子了也为我寺方丈。”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一片掌声,有人高呼:“好,我们在此祝贺贵寺香火鼎盛!”释袈礼貌地回以一笑:“现在大家可任意参观本寺,除本寺后院禁地外,请随意游览,今日求签解签费用全免,大家可以开始游玩了。” 人群开始向四围散开,各自参观。 第68章:何以迟迟返归来2 清烟拉着辰风,依依和段绝冥来到求签处,抽签过后便开始解签。清烟和辰风先行,只见解签先生笑问:“两位想问什么?” 莫辰风轻语:“姻缘。” 解签先生捋了捋长长的白胡子,摇头晃脑地说:“两位定然能天长地久,白头偕老。”清烟乐得咧开嘴,满意地点着头,对依依和段绝冥道:“到你们了!”他抬起头来,见到依依微微吃了一惊:“是你?”他眯起了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依依递出手中字条,解签先生瞥了她一眼,面色有些沉重:“姑娘应当解开心结,坦然面对一切,便可安然度过,切莫存有余恨,否则终将害人害己啊!”依依秀眉一皱,很快便又舒展开来:“多谢大师指点,小女子铭记于心。” 老先生点了点头,又看着段绝冥,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一番,问:“公子是要……”他并未看见段绝冥手中有签。 “测字!”不等先生作何反应,他已拿起纸笔,写了一个大大的“等”字。 “寻人!”他说出测字的意图。 我先生想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此字意为‘应来生世问寻人,子丑亥日定有因。不必忧心空费力,迟迟自得返归来。’此人定是公子挚爱吧!哎,一波三折,有如断弦之筝,本已缘断份尽,却又藕断丝连,难以割舍!情似断,却未断,寻得否,由天定!” 段绝冥不解地问:“她死了,可是我无能!连她的尸体都照看不好,我……”他忽然哽咽起来。 老先生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公子,虽说天意难违,可是总要相信人定胜天,你们之间的感情太过波折,实在难以算出个因果,其实你不必太担心,好好生活,耐心等待便是。”他一声叹息,摇了摇头。 “先生,您不是说了人定胜天吗,为何我们相知不能相守?” “天机不可泄漏,或许你的缘分还未出现,又或许缘分还未尽,只要耐心等待,总会有结果的。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你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看了依依一眼问:“上次和你一起来的那位姑娘呢?”依依看了看段绝冥,嗫嚅道:“她,便是刚刚段公子口中之人。”解签先生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心思让人难以摸透,然后又接了下一个人的签开始解。 而段绝冥就这样纹丝不动地站着,犹如一尊雕像。清烟看着心急,一把将他拉到树下:“别想了,大师不是说了吗,或许缘分未到,没能珍惜得了眼前人,还能珍惜眼前事嘛!相信我,回去睡一觉,醒来就可以忘记一切了,嗯?”她睁大眼睛望着段绝冥,他微微颔首。 另一边 “师傅!”龙啸成看到站在不远处和释袈闲聊的师傅劝翊,便带着师妹师弟跑了过去。劝翊看到徒儿正朝自己的方向奔来,轻轻点头微笑。 “师傅!”三人齐声喊,劝翊只是点了点头。 龙啸成看了看劝翊,问:“师傅,这次回来是否为了武林大会之事?” “不错,只是这此武林大会和二十年前一样杀戮太重,我特地召集你们来帮忙救治伤亡之人。”劝翊瞥一眼龙啸成,眼眸半睁半闭,似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萧婉君看着他道:“师傅,放心吧,这些事就交给我们好了。不过,二十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劝翊叹了口气,将二十年前冷飞儿如何战胜所有人,以及她和凌慑私奔,各大门派追杀之事又叙述一遍。龙啸成终于明白为何凌羽暄的性格会是如此了。听说她的尸体凭空消失,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劝翊忽然问释袈:“那南宫朔与端木蓉小姐?” “我们去看看吧!”西门漠心里明白了几分,原来南宫朔带着端木蓉到了这长昙寺养伤,那那个凌羽暄又会在哪儿呢?看着师傅和婉儿的身影渐渐走远,他也连忙追了上去…… “南宫公子,老衲将随劝翊师傅云游四海,掌门之位我已传于了也,公子有事可找他询问。另外,公子所食之药了洵和了决正在研制,这位姑娘看来也快醒了,两位若是不嫌弃就住于本寺吧。这里是禁地,不用担心有人前往。了洵和了决就住在西厢禅房,要是需要什么可随时找他们询问。” 南宫朔对着释袈鞠了个躬道:“多谢大师!” 释袈点了点头,和劝翊一起消失于空中。 第69章:何以迟迟返归来3 萧婉君忙叫:“哎,师傅,你怎么刚回来又走啊!”可惜回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回音。龙啸成忙安慰她道:“算了,师傅向来是来无影去无踪,今是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朋友,想必他很是高兴吧!” 西门漠看着萧婉君默不做声,一会儿又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对着南宫朔说:“公子,想必你呆在这儿很无聊是吧,放心,以后我每天都会带人到这儿陪你的。”南宫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是默许,西门漠高兴地笑笑:“那我明天再过来,不打扰了。”他牵起龙啸成和萧婉君的衣袖,跑了出去。 一路上,他总是很得意地笑着,也不吭声。 “你发什么神经,一路上傻笑什么?”萧婉君被憋坏了,一拳垂在他胸口,忿忿地道。”哦,我知道了,你刚才对南宫朔说的话有阴谋,对不对?”西门漠嘴角微微上扬,拍着萧婉君的头道:“婉儿就是聪明!” 萧婉君微一头,似在说:那是当然。 一直沉默的龙啸成对这个话题似乎很感兴趣,也加入了这行列中:“说吧!” 西门漠伸起食指,轻轻摇摆:“秘密!” “嘁!”的一声,龙啸成和萧婉君对视一眼,然后御空飞走,完全不顾在地上大声呼喊的西门漠。 翌日,西门漠果真又来了,还带着两个人,南宫朔见他,抱拳以礼:“西门兄!”西门漠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瞥一眼身后的两人,然后走到南宫朔面前,拽着他的袖子笑嘻嘻地道:“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暮秋派的二弟子谭漪,我的拜把兄弟。这是大弟子云梦月,谭漪的师姐。这个呢,就是南宫朔。”他向几人相互介绍着。 忽然望了一眼床上昏迷未醒的端木蓉,他灵机一动,严肃地对南宫朔道:“端木蓉还没醒,这样好了,小月,你留下来。”云梦月不解地看向西门漠。”端木蓉是女子,由你照顾自然比南宫朔照顾好得多,况且东厢这么大,还有花园,你住下来有何不可?” 云梦月刚想说什么,又听得谭漪道:“师姐,西门兄说的也有道理,他大男人照顾一个女子多不方便啊,我认为他想的挺周到的,你就放心住下好了,每隔一天呢我就来看你一次,怎么样?”云梦月想了想,只得答应下来。 西门漠和谭漪对视一眼,像是阴谋得逞似的笑着。西门漠直接高兴得蹦起来,直到那三人不解地盯着他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兴奋过头,正在尴尬难以应对时,床头传来一阵轻吟。 众人转过身,发现端木蓉已醒,南宫朔似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头,欢喜地跑过去问:“怎么样,没事了吧?”端木蓉摇摇头:“我这是在哪儿?” “长昙寺。”云梦月回答后,又将这几日之事告诉端木蓉。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看到南宫朔关心端木蓉时会感到莫名的心痛?端木蓉呆了一会儿,不确定的问:“凌羽暄死了?怎么会呢?虽然武林大会前她武功不如我,可是在武林大会上我却也没能赢她,还有谁能敌过她?师傅他……真的是凌慑?不会吧,他怎么会对自己的女儿下手!” 南宫朔听到那个名字,先是怔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开口道:“她是自愿死的,至于师傅……我也没想到他竟会是这种人!”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段绝冥有没有找到她的尸体了。四人看着他走出房屋,对着盛开的百花淡淡地道:“又是一年了,倘若她还在世,应该有十九了,今天是她的生辰,而她却不知所踪。”说完,痛苦地闭上双眼。 四人也即刻明白过来他口中的她是指谁了。只是,他为什么会有那么深的感触,他又怎么会那么清楚她的生日? 也就是这时,端木蓉轻轻下床,站到南宫朔身边,安慰道:“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一切都怪我,要不是我听了师傅的话,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其实她从他十四岁便知道,他喜欢凌羽暄,他不忍杀她,还给她解药,在他消失的那段时间里,也是去报复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他付出的一切,她从来都不知道,她可知他今日变成这样也是为她? 端木蓉心里何尝不难过,南宫朔是她唯一的亲人,从师傅收养了他们俩开始,她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哥哥,看着他心痛,她也会跟着痛。 时间似乎就定格在了这一刹那,五个人都陷入沉默之中,谁也不说话。 第70章:何以迟迟返归来4 清晨到晌午,几人未进分毫。云梦月看着这情景,先打破沉默:“大家一定饿了,还是先吃饭吧!”西门漠和谭漪自是二话不说,冲到桌子面前,享受了洵送来的午餐,仿佛刚从牢笼里释放出来。端木蓉和南宫朔也坐下吃着,饭后又是沉默,谭漪实在忍受不了,先同西门漠告辞。 云梦月追出去道:“适当的时候,你们把南宫朔在长昙寺的消息带到段家庄吧!”谭漪明白地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云梦月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由得落寞起来。 …… 明媚的阳光照射到庭院中,丝丝屡屡,点点滴滴,有些许刺眼,又有些许温暖。清晨,艳阳如火红的轮盘,悬挂与湛蓝的天幕,整个庭院在阳光的映射下,笼上一层微微的暖意,犹如一匹浅红的薄纱覆盖于大地之上,朦胧,唯美。 “小蓉,你醒了?”云梦月端着水盆走到端木蓉房门口,刚想敲门就见她出来了。 “云姑娘,我……有些话憋在心里,闷闷的,可以陪我聊聊吗?” “当然可以啊。”云梦月轻巧一笑,走进端木蓉的房中。 “小月……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云梦月点点头。”小月,我是不是一个很坏的女人。从小,我的性格就很孤僻,极其古怪,或许是这个原因,爹娘不想要我。从小就失去父爱和母爱的人,是无法体会到世间的人情冷暖的。那年寒冬,我流落街头,原本和我玩儿的一些孩子都不理我,他们嘲笑我是个没娘要的孩子,终日戏弄我。为了自保,也为了能活下去,我只有去偷,去抢!可是,没有人能理解我,他们打我,骂我,甚至还将我绑起来用火烧。是师傅救了我,还将我偷的东西全部还了回去。那时我逐渐相信,世上还有好人!我将师傅像父亲一样看待,我也愿意为他卖命。到了绝情门,我遇到了朔,他只比我大一岁,给人的感觉很亲切,我也很快和他熟悉起来。也是从他口中,我得知了他的身世,原来,世上也有同我一般的人。” 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正是断云派强大的时期,暮秋派的势力尚未成熟,掌门鲁倌还是个不为人知的人物。那时,武林三大门派乃断云派,长昙寺和椤裟派。绝请门那时就已经成立,虽是邪派,在江湖中也有不小名气。 就在这前期,江湖中有一场惊天动地的故事。断云派二弟子冷飞儿,倾国倾城,武压群雄,不知有多少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这冷飞儿的性格很是奇怪,放着那么多英俊男子不要,偏偏爱上了邪派弟子凌慑。可这凌慑既不是风度翩翩,亦不是武艺卓群,唯有对冷飞儿的一颗心坚定不移。断云派还有一个弟子段卓喜欢冷飞儿,原本也是多番阻挠,后来不知为何放过了他们,正是这样,冷飞儿将夺魂交给了段卓。这也就是江湖中传闻救走冷飞儿的神秘男子了,亦是凌羽暄手持灵鸢,段绝冥手持夺魂的原因。 后来凌慑与冷飞儿一直身居玉竹林,不问世事。那绝情门在武林兴风作浪的事从何说起?南宫朔的身世又是怎么回事? 凌慑所住的玉竹林有一处密道,是与外界相连的,多年来,凌慑就是一直靠这个与绝情门中其他人取得联系。就在这时,财力强大的南宫堡被灭门…… 在这个风雨萧条的夜晚,南宫堡上千人被杀灭,所有财产一夜之间全都洗劫一空。三岁的南宫朔正在房里和爹娘品茶,忽然嘈杂的人声传入耳,紧接着的是一片哭泣声。尖叫之声不绝于耳,门忽地被风吹开,长长的走廊上有人在说:“全部杀光,一个都不准留,要是敢留活口,你们的命也别想要了!” 小小的南宫朔一惊,就要哭出来,南宫夫人忙把儿子塞进衣柜,千叮万嘱:“朔,无论你听到什么,千万不要出来,倘若老天可怜我南宫家,留得你一命,千万要记住灭门之恨,若有机会,记住重振南宫堡!”说完便紧关柜门。南宫朔忐忑不安地躲在衣柜里,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他心中明白,爹娘是难逃这一劫了,而自己,不知能不能躲过。 衣柜里寂静极了,除了呼吸声,就只剩心跳。此时的心跳声格外清晰。他很想打开柜子,看一看堡中至今存活下来几人,却又顾及到娘说的一番话,连动都不敢! 他将耳朵靠近缝隙,屏住呼吸听着:静,一片寂静!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就一直靠着柜门坐着,刹那,空气变得凝重,压得人无法呼吸,而时间似乎也静止了,每一刻都是那么的漫长,都是煎熬。 第71章:何以迟迟返归来5 为什么,完全听不到声音呢?到底该不该出去,要是遇到了仇人,岂不是让娘的苦心白白浪费?南宫朔在心中想着。 “出去吧,你爹娘被仇家杀光,而你却像个胆小鬼般躲在这儿,算什么英雄好汉!” “不能出去,你只有三岁,什么都不懂,出去也只有白白送死!不如留一血脉,将来才能报仇,这英雄好汉,不当也罢!” “去!” “不去!” “去!” “不去!” 两个小人在脑中打架,到底该怎么办?几个时辰前还是好好的,转眼之间,南宫堡就要被灭门了吗?不,不会的!谁都不可以这样做,他绝不允许!报仇,一定要报仇!他推开柜门,只见房内凌乱不堪,显然有打斗过的痕迹。只是,这些人竟能做到杀人于无形,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房间的门紧闭着,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伸出手,欲将门推开。忽然间,那道门似乎被千斤巨石压住,无比沉重。 “吱”地一声,门打开了,千股血腥之味窜入鼻中,令人不住作呕。偌大的南宫堡没入血海,黑色的木炭与尸骨交错着,眼中除了血红,就是大火过后留下的灰黑。南宫朔在尸体中穿梭着,泪水似断线的珍珠般划落,一串一串,落到地上,泛起一阵微小的涟漪,可那涟漪,竟是一片血红! “啊!”南宫朔一声惊叫,回音在死一般寂静的南宫堡中传送。”爹……娘……”他冲过去,扑到一个无头妇女身上放声大哭。这个女人,就是南宫朔的娘,她双手搂住这个中年男人的腰,头已经滚落至一旁,双眼紧闭,嘴角却是一个讥讽的笑。 “娘,你不要走……爹,你回来……娘……”南宫朔绝望地哭着,哭声不断回荡,哀转久绝(词穷,《三峡》都出来了)。这时,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渐渐向他走近,他吓的往后一缩,颤抖着问:“你是谁?”细细的声音有几分沙哑,衬托出他的哀伤与无助。 “你叫南宫朔,是吗?”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长相没有多大特别之处,声音却能安抚人的心灵,南宫朔平静了一下思绪,微微点头。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想报仇吗,或许,我可以帮你!”那人朝他淡淡一笑,那笑容如夏日的阳光般温暖。 “你,真的可以帮我吗?”那人朝他颔首。南宫朔看着他发了会儿呆,然后“扑通”一声跪下,又听得“砰”地一声,额头磕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声响。”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那人微笑着点头,缓缓道:“从今以后,你就是绝情门的弟子了。”南宫朔的眼神冰冷:“只要师傅开口,徒儿万死不辞。只是,我不知道我的仇家是谁,如何报仇?”话语之间带着深深的自责。 “段卓,记住!杀你全家的人,叫段卓!”这人脸上不带一丝情感,而南宫朔默默记住这个名字,发誓定要他血债血偿!埋葬了父母,南宫朔随师傅回了绝情门。那个风雨萧条的夜晚,财力强大的南宫堡被灭门,所有的财产被洗劫一空…… 二十年后 “那他怎么那么轻易地相信凌慑的话?” “由不得他不信。在那不久,段卓建起了段家庄,段家庄到现在一直是富可敌国的,而他们并没有任何产业,这不是很奇怪吗?” “那,现在确定,凶手是段卓了吗?”云梦月猜想着,没这个道理啊,段卓待人处事一向遵守以和为贵,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野心。况且,现在出了那么多事,凌慑是绝情门门主,那样一个有心计的人,瞒过了整个江湖,而且瞒了那么多年,只凭他的一番说辞,可信吗? “不知道!”端木蓉叹了口气。 门外的南宫朔站了很久很久,听到这番往事,心头仍像被巨石压住般,透不过气。他最最敬仰,最最信任的师傅,竟然一直在利用他!现在段卓死了,他也算报了仇,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了,如今的他还可以做回真正的自己吗?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总算是了了一个心愿。 第72章:何以迟迟返归来6 里面两个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他却没有勇气再听下去,轻声叹了口气,走开。 房内,两人各有心事,陷入沉思中。 云梦月闭上双眼,掩去痛苦之色,在心中哀叹:南宫朔啊南宫朔,世间上真正能懂你的人有几?那张阴冷绝情的脸下,隐藏了多少痛苦忧愁!凌羽暄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她得到了那么多人的爱,可你呢,你注定孤独一生吗?不应该是这样的,如果是这样,我陪你,一直……永远……没有人看得到你的孤独,还有我,对你,除了可怜,还有心痛!我对你有感觉吗,也许吧。或许是从见到你的第一眼便开始了,我感觉得到,你内心的孤独,听到凌羽暄时心里的焦急与不安。你的仇报了,你和段绝冥之间,可以化敌为友了吧! 他的身边还有一群朋友,而你身边,除了小蓉,还将有我。 淡淡的忧愁已化去,云梦月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舒心的笑。而端木蓉,却在心中不断反省。 “小月,你知道吗,见到你,我隐隐觉得我们之间有一种淡淡的缘,像是……姐妹!我知道,除了你,没有人可以看到朔心里的苦。我一直把朔当作亲哥哥。你喜欢他,我岂会看不出来,可是,你也知道凌羽暄吧!朔十四岁那年,在梨雪镇遇到她,他才渐渐有了笑容。我一直很好奇,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能让朔的喜怒哀乐都随她。后来,师傅给我派了任务,离间她和段绝冥的关系,我就决定会会她,这个让朔神魂颠倒的人。见到了她,我确实吃了一惊,那样一个有着出尘之姿的美人,怎么会不让人沉醉。我一直认为她只是有着出众的姿色罢了,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大错特错,和她相处几天后,我真正感觉到她的独特之处,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虽然她对我有敌意,可是我还是发现自己在那一刻下不了手。可是为了完成目标,我不得不狠下心。”端木蓉的语气中含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你告诉我这些有何用意?” 端木蓉的眼神落到窗外盛开的百花上,悠悠地道:“其实,我也是在那一刻才明白,凌羽暄,这个女子,看似除了外貌和武功上胜过他人外,也没多少独特之处,可是却能让你在无形之中渐渐喜欢上她,情不自禁地想靠近她,好像是有什么魔力,将你吸引过去般。”端木蓉这些话听似无关痛痒,与云梦月的问题没多大关联,可云梦月却听明白了她话语中的含义。 “所以,我也明白朔为什么会对她那么痴迷了,连我一个女子都会为她着迷,何况天下男子呢?虽然你能读懂朔的心,却很难改变朔的心。朔的一颗心,早就栓在了凌羽暄的身上,要想转移,很困难呢!”端木蓉和她绕了很久,又回到正题上。 “与他们相处近一月的时间里,我看得很明白,段绝冥和凌羽暄的感情之深,如果朔仍不对她死心,那么受伤的只会是他自己。毕竟,他所做的她一概不知!” “所以呢?”云梦月意有所指地问。 “所以,所以你要让朔把心转移到你身上,因为只有你,才真正适合他!”端木蓉闭上眼,靠着床沿小憩。 云梦月知了她话中所指,也不多问。沉默了一会儿,她开口:“那,我可以做些什么?” 端木蓉高深地笑笑:“做什么,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这一切,还得看你自己了。”她伸出小指,微微一弯,云梦月将头靠过去。端木蓉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话,见她脸色一变,惊讶一阵后,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端木蓉笑着道:“真不愧是暮秋派的大弟子啊,这么快就恢复正常了!”嬉笑一声后,又接着道:“当然了,那句话……决定权在你!”这句话听似牛头不对马嘴,却是让云梦月听得满脸通红。端木蓉看见她面颊上浮现的两朵红云,也不再笑她。 云梦月似想起了什么,问:“小蓉,那你呢,打算怎么办?” “我?做错了事,自然当去负荆请罪了。”说完便走到水盆前洗了把脸,又说句无关痛痒的话:“天暖了,水却冷了呢!”云梦月不懂她的意思,却也没有再多语。 第73章:何以迟迟返归来7 “师姐,我来看你了!”远处传来谭漪的声音。云梦月走进大厅,见他身旁还有两个人。南宫朔也步入大厅,看到谭漪身后的二人,微微一惊,张张口,却没说什么。 “师姐,这个是段绝冥段公子,这个是绝情门弟子莫辰风。” “不要再提起绝情门。如今绝情门已散,江湖上不会再有这个门派了,我们也不是绝情门弟子!”南宫朔冷冷道。 “朔,你还好吗?” “很好!”刚回答了莫辰风的话,就见端木蓉走了进来。看到段绝冥,脸上稍有愧色,很快又被她隐于无形。而段绝冥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紧紧盯着她,似要迸出火花。一瞬间,屋内的人都觉得似要窒息,空气时冷时热,人人脸上都是无法猜测的神情。云梦月抖了抖身子,将端木蓉拉到自己身后,对段绝冥道:“段公子,现在不是计较个人恩怨的时候,我让谭漪叫你们来,是商量找凌姑娘尸体的事,至于这些恩怨情仇,你们私下再解决!” 终于,段绝冥的神色缓和下来,却听到谭漪惊叫一声:“你们说,冷忆飞就是凌羽暄?” 当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谭漪竟然不知道?!不过,知道内情的只有云梦月,谭漪这一年被师傅关在门中练武,江湖之事一概不知,可是,他怎么会对这件事这么吃惊? “对啊,她就是凌慑的女儿。谭漪,怎么了?”云梦月看着他问。 “我见过她!”这话一出,众人都大吃一惊。谭漪不理会众人惊讶的目光,继续道:“三年前我在万芳楼见到过她,当时她穿了一身男装,不过我识得冷忆飞的飞星镖,认出了她,还让她帮我寻找凌羽暄的下落。没想到,她竟然就是……真是造化弄人,苦苦寻找无音讯,真正遇到却不相识啊!”云梦月和莫辰风脸色皆是一变。小师弟,他去逛妓院?云梦月在心中想着。 “原来,是你……”谁也不知莫辰风这话是何意思。谭漪瞥了他一眼,忽然惊叫起来:“呀,真的是你,不是你说,我还真难想到。”众人皆是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二人的举动。莫辰风对段绝冥笑笑,说:“绝冥,这就是我在街上遇到过的人,他见到暄儿的时候我也在场,那时我正向暄儿询问清烟的下落。后来,就在那个山庄遇到了你们!” 这样一说,段绝冥是想起来了,当时莫辰风一脸吃惊地指着暄儿说:“姑娘,你一个女孩子到妓院做什么?”现在他都还记得暄儿那时的窘样。 想着,不觉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原来,上天早已在冥冥之中安排好一切了。”云梦月听着,心中也明白了个大概,然后将话题绕回重点:“现在,我们要如何去寻找她的尸体呢?” 南宫朔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道:“我已经派人寻找过,那日梨雪山头发现一些奇怪的足印,看上去是男子留下的,只是寻足迹找到山坡,便没了痕迹,会是什么人呢?” “不管是什么人,我们都先从这里查起。绝冥,谭漪,明天我们去山头。朔,明天你查一查还有没有别的线索。云姑娘,你就留下来照顾小蓉。”莫辰风刚刚说完,端木蓉就插上话:“我已经好多了,不需要人照顾,还是让小月帮你们吧,多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莫辰风想了一阵,便点点头。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素衣仆人,在南宫朔耳边轻语几句,他连忙对众人抱拳道:“各位,我有些事,失陪了!”说完便转身离开。 从他踏出门那一刻起,云梦月的目光就一直锁在他身上,一刻也不离开,眼中有几分淡淡的哀愁与失落。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不在她的视线,才回过神。于是,几人又开始商量寻尸行动。 制定好计划,才发觉日暮了,谭漪准备带着他们离开,端木蓉却拦住了段绝冥的路:“段公子,对不起。这些日子我想得很清楚,伯父会死,责任更应归结于我。我想……见见伯母!” 段绝冥冷冷道:“不必了。” 段绝冥,你还担心我对伯母不利吗?难道你觉得我在惺惺作态?你还当我是那个心狠手辣的端木蓉吧,我知道,自己给你带来的伤害有多深,永远也无法弥补,可是,我已经变了,我不是那个无知不懂事的端木蓉了,我只是想补偿一下,我不过想减轻一点罪孽,难道这么小的要求,你都不能满足,这么小的心愿,你都不能容下?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伯母的,我只是想询求伯母,让她对我实行应有的惩罚而已。” “我娘不会想见你的!” “我知道,可是……” “段公子,你就让她去吧,小蓉她,原本不是这样的人的,现在她也醒悟了,你为何不能给她一个赎罪的机会?”接着,云梦月将端木蓉和南宫朔的身世告诉段绝冥,莫辰风在一旁听着,虽然早已知晓,却还是难掩那份悲痛。 第74章:再悔往昔入佛门1 原来,南宫朔和暄儿的身世竟出奇地相似,原来,南宫朔早就喜欢上暄儿了,原来,他一个人默默忍受了那么多年!虽然对南宫朔恨之入骨,可段绝冥此刻却再也恨不起来,甚至对他有几分同情,为暄儿,也为自己。 绝天离开时,他也悲痛欲绝,而他,那时只有三岁啊!那是多小的年龄,应该是在爹娘的怀抱和呵护下成长的孩子,可是却要承受这么大的痛苦。一切的一切,都归结于绝情门,相信南宫堡被灭门,也一定是绝情门所为,他绝不相信爹会灭南宫堡。现在凌慑不见了,绝情门散了,江湖,也应该平静了吧。 “好吧,若是你心怀不轨,就休怪我无情了!”端木蓉凄凉一笑,随他们离开长昙寺。 …… “主人,你要的资料已经到手了。” “说。” 南宫朔双手紧握置于身后,面无表情。那人看着他,心中底气微有不足,像是被他的寒气所震,犹豫了一阵,才听得他小声地道:“那个冒充凌姑娘的人打着冷忆飞的头号到处做善事,现在就在京城之中。” “她是什么人?” “没有背景,只知道她曾经在过万芳楼做清倌人,被凌姑娘所救。凌姑娘还是冷忆飞的时候喜欢戴着面纱,也因为她那双眼睛与凌姑娘极其相似,所以未曾被人发觉。可是她是十五岁入的万芳楼,在这之前的资料一丝也查不到,她的名字也查不到。对了,她除了扮作冷忆飞时穿白衣外,其余时候都穿红衣。”说出这番话,他察觉到南宫朔的脸色起了一点波澜,冰冷之中还有几分愠怒,立即被吓得不敢出声。 “她为什么要做这些善事?” “也许,是因为凌姑娘救她出了青楼吧。” 会这么简单?要是什么事都有这么简单就好了。那人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却是对南宫朔有几分忌惮,始终未敢开口。就这样一直陪他沉默,明明是短短的一刻钟,却那么难熬,额头的汗珠滴滴滚落,滑到脸颊,又滴落到地上。夜晚寂静的庭院,这一滴汗的声音却隐约可听见,那人的心头又是一紧,生怕南宫朔迁怒于他。不过南宫朔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道:“没你的事了,下去吧。凌姑娘尸体的事,再帮我留意着,一有消息即刻禀报。” “是!”他轻轻擦了把汗,缓缓地舒出一口气,听到南宫朔平静的声音,便知他已不怒了。他的主子……还真是与往日不同了呢!如今他也懂得体谅别人的心情了,是因为谁的改变而改变?他悄然退下,只留南宫朔一人在庭院里发呆。 南宫朔自嘲地一笑,他当真那么恐怖么,连说话都会成为别人的压力!呵,暄儿,你到底在哪儿,你对我的恨,会不会随着绝情门的消失而消失?我的要求不高,只是希望能和你心平气和地聊聊天,谈谈心。十四岁那年,是我最开心也最痛苦的日子,平日里,所有人对我都只有恐惧,只有你,在那个茶馆里,真心地和我做朋友,不用异样的眼神看我。如果你知道我的身份,想必就不会这么坦然自若了吧!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伤害了你,我让你尝到我曾忍受的痛。暄儿,你如今身在何方,是否还一如既往地恨着我? 南宫朔痛苦地闭上双眼,只是,无论怎样逃避,脑中还是那个人的影子,怎么也挥不去,怎么也抹不掉。 忽然,肩上多了件衣服。 “虽然立春了,可天气还凉,若把自己的身子弄垮了,还怎么找人?”云梦月轻轻地为南宫朔披上一件外衣,眼里是说不清,道不出的柔情。她静静地站着,陪着南宫朔,似乎这样就已足够,本来还有几分凌厉的寒风此刻都不忍心再吹,成了微风轻抚她的脸颊。也许是害羞,也或是有些冷,白皙的脸上浮现两朵红云,更衬出了她的美丽温柔。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足以道出她此刻的心思。 南宫朔看着她微微绻起的身子,总觉得愧疚,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中。 却是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喃喃道:“何必呢,你知道我给不了你什么……” 夜色,逐渐变浓,墨黑笼罩一片。 第75章:再悔往昔入佛门2 “进去吧。”段绝冥指了指面前这间屋子,端木蓉轻声推开门,走进去,见一个妇女正坐在地上念着佛经,一只手敲着木鱼,口中不停地唤着:“飞儿,卓哥哥,你们若是有灵,请保佑暄儿平安无事,就是死,也要让冥儿找到她的尸体!” 门外的段绝冥听到这两个名字,心中一阵酸痛,默不做声地掩上门,靠在门前一跟长柱上,怔然出神。 端木蓉走到妇女面前,小声地唤:“段夫人!” 那妇女停了下来,放下手中的木棍和佛珠,转过身来看着端木蓉,端木蓉心中蓦地一紧,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孩子,过来。”宁珏荞语气平缓,微笑着向她招招手。”不用害怕,我不会怪你,只是想和你聊聊。”然后端过一把椅子,示意她坐下。”其实你与冥儿成亲那天我就想通了,只是有些奇怪,怎么他和飞儿都会选择绝情门的人,绝情门到底有何奇特之处?唯一不同的是,飞儿不知道凌大哥是绝情门的人,而冥儿,明知你的身份,仍是一如既往地选择了你,哎!” “段夫人,我,其实是……对不起。”端木蓉心里满是愧疚,不知该怎么开口。整理了一下思绪,她长长吁出一口气:“段庄主身上的毒,是我下的,段公子为了拿到解药,才会答应与我成亲。段公子喜欢的人是凌姑娘,是我的介入,分离了他们,我……”她说着,忽然哽住了。 “凌姑娘?暄儿?” 端木蓉点点头。 “飞儿的女儿都这么大了,真是更胜飞儿当年的风姿啊,武林大会那天,我都以为飞儿没死。冥儿……没想到他竟喜欢上了暄儿,真是难断的渊源!”宁珏荞若有所思地说着:“既然老天对凌家进行过惩罚,就不会再那么狠心了,暄儿定然能安然无恙的。”她的语气还是那般轻柔,听不出半分担忧。 “段夫人,端木蓉自知过错,今日来此,特求夫人给我个惩罚。”宁珏荞朝她笑着摇头,没有怨恨,那样云淡风清,倒像是看破红尘般。 端木蓉忽然朝她跪了下来,也不说话,眼中满是悔意。 宁珏荞不看她,兀自拿起佛珠,又开始诵读佛经。门外的段绝冥听不到屋内有何动静,独闻木鱼的“咚咚”声响,心中有些焦虑,又不敢贸然闯进去,只能在门外干着急。 明媚的朝阳慢慢朝西而行,缓缓坠落,不多时,伴随着凉风习习,披上了虹彩霞衣,脸颊边也添上红晕,悄悄躲到云层之后。转眼,哪儿还有太阳的身影?云层渐渐散开,天空中出现一片深蓝,夜色将至,屋内依旧是“咚咚”的木鱼声,让人的心难以平静下来,倒还增添了几分忧虑。 段绝冥不停在门外踱步,刚想破门而入,只听木鱼声忽然停止。 “姑娘,我不怪你,你也不要再跪着了,去寻找自己的天空吧!” “不,我已经决定了,这辈子跟随夫人,愿为奴为婢。”无论是语气还是目光,都那样坚定, 宁珏荞知道她很难再改变决心,只得无奈地摇头:“你才三七年华,以后的路还那么长,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端木蓉低着头,不再说话。闻得一声叹息:“罢了,我今后要在长昙寺诵经念佛,你打算在寺庙中度过后半生吗?我已经老了,冥儿也能照顾好自己,一切都无所谓了,可是,你怎么也不为自己打算?”宁珏荞顿了顿,像在等待端木蓉开口,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得,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好吧,从今天开始你就随我到长昙寺诵经念佛,为天下苍生祈福,也当作为自己赎罪。”端木蓉听到这话,布满愁云的脸上稍稍有了起色,像是丢下千斤重负轻松许多。朝宁珏荞深深磕了个头,扶着她走出房间。 靠在柱子上的段绝冥见她们出来,长长吁了口气。 “宁姑姑!”一道绿色身影闯入几人的视线。定睛一看,说话之人正是白依依,与她同行的还有莫辰风和叶清烟。 “你是?” “姑姑,你不记得我了?我是白策的女儿啊!这几天还住在段家庄呢,不过那天你让家丁招呼我们,所以没有见到。” “哦,我想起来了,你四岁那年还到过段家庄做客呢,那年……冥儿只有三岁,天儿只有两岁。”宁珏荞笑着,提到段绝天时并没有露出伤心绝望之情,看来,她已经学会放下了呢。放下好啊,放下爱恨,连心也一起放下,所谓的痛,已然没了感觉。 第76章:再悔往昔入佛门3 “宁姑姑,你还记得我。” “当然了,只是你爹死后怎么就不见你了呢?” “后来我和冷姑姑一起搬到玉竹林去了,我是陪着暄儿一起长大的,可是我竟然不顾那么多年的姐妹感情,听信小人谗言,害了她。” 莫辰风听到小人二字,心里“咯噔”一下,毕竟他就是那个放出谗言的“小人”! “咳咳!依依姑娘,别把我们当透明人了呀,今天来是有正事儿的,这家常啊等办完事儿再聊也不迟。”莫辰风打断她们的话。白依依也意识到自己的冒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娘,明天我打算和辰风,谭漪一起去趟梨雪镇,看看有没有线索,让依依和清烟到长昙寺照顾南宫朔。” 宁珏荞点点头,牵起身后端木蓉的手道:“端木姑娘决定与我一同去长昙寺诵经念佛,度过下半辈子。”这话一出,段绝冥和白依依没什么反应,倒是莫辰风吓了一跳,毕竟同门那么多年,要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而清烟前不久也和莫辰风呆在绝情门,与端木蓉也有那么点交情,也吃了一惊。 “小蓉怎么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辰风哥哥,这个想法有很久了,怎么能算是突然呢。你们别管我了,依依姑娘就和清烟一起去长昙寺陪陪朔和小月吧!”清烟还想说什么,被莫辰风制止了。 “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去休息吧。”辰风拉了拉清烟的衣袖,与其他人一起回去。 天上那一抹弯月倒映在水中,风轻轻一吹,月儿随即破碎。很快,夏天就这样消逝,又是秋天了…… 段绝冥坐在院中,独自喝着闷酒。 暄儿,明天我就去找你,你若是不怪罪于我,就给我你的消息吧!两个月了,一点线索也没有,要是你在和我捉迷藏,就别躲了,快快出来,我真的好担心。要是我这辈子都找不到你了,那该怎么办?暄儿,你在哪儿,到底在哪儿,我好想你…… 不知不觉,段绝冥已经醉倒在石桌上。 “冥,你怎么喝醉了。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呢,你放心吧,我很好。”段绝冥眼前出现了一片竹林,不似玉竹林的竹子那般雅致,像是野生的苍天翠竹,无人打整。四周弥漫着浓重的雾气,模糊了人的视线,让人感觉置身半空,有些飘飘然。 “暄儿,是你吗?”林中有抹白色的身影在逐渐向他靠近。 “嗯,是我。”那身影一下扑到他怀中,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怀中人儿,同时紧紧地搂住她,生怕她会消失。 “冥,别担心,我很好,很好……”后面的话听不清了,人影也渐渐模糊,最后完全消失…… 段绝冥想要伸手抓住那一线温柔,却只能触碰到阴冷潮湿的空气。 “暄儿,别走!”猛地惊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做梦。桌上还放着半壶未喝完的酒。”暄儿,是你托梦给我吗,告诉我你没死?可是为什么,这个梦这么短暂,哪怕再多一刻也好,我真的好想你。我一定要找到你,等我!”他兀自喃喃。 “绝冥啊,你一大早吵什么呢!”莫辰风伸着懒腰从房间出来。 “辰风,我梦到暄儿了,她说她很好,我想,她一定还没死。” “哎呀,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你想想看,要是她没死,为什么两个月了还没来找我们。我看啊,我们去找她之前应该先立个衣冠冢,否则她的灵魂不是要在野外飘荡。没准儿,你梦到的就是她无处可归的灵魂呢?” 段绝冥点点头,又摇摇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你就在这后院儿立衣冠冢吧,我去找谭漪,一会儿我们就出发。” “喂……”还想叫他时已不见了踪影,段绝冥摇摇头,沉思了一会儿,觉得莫辰风的话也有道理,便去寻找暄儿的衣裳。 第77章:再悔往昔入佛门4 “月姐姐,还记得我吗?”白依依一踏入长昙寺,就急急忙忙地冲到了云梦月的住所。一个人的心性,就算经历了多大变化,还是不会改变的。 “你是?” “白依依!” “白策,白叔叔的女儿?” “对呀,十八年没见了,不知道鲁师叔和暮秋派还好吗?”依依很亲切地拉住云梦月的手,反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怎么不关心关心谭漪啊,他这些年可是为你吃了不少苦呢!”依依不解地看着她,谭漪和她有什么关系吗?云梦月看依依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样子,皱了皱眉:“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你忘了你三岁那年说要嫁给他吗?看来你也只是一句玩笑话,这小子可是认定了你做媳妇儿了,他听说凌伯伯把你带走后就到处找你,就连他找凌羽暄也是为了找你呢!” 一旁的南宫朔与叶清烟终于明白了谭漪为何急于找暄儿了,原来是另有所图!只是那句凌伯伯……云梦月也意识到自己这声凌伯伯有些不符场合。 “啊,我想起来了,他还当真了啊!”依依赶忙出来打圆场,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是啊,哎,不知道这傻小子回来要伤心成什么样了!”云梦月有些惋惜地道。 “哎呀,好了好了,不要老说我们,说说你们才是真的。”说到这里,依依眼中露出一丝久违的邪恶笑容。 “对呀对呀,今早我们送段夫人和小蓉来的时候都听她说了!”清烟也连忙附和,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我们?”南宫朔一头雾水地望向云梦月,好似所有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她的脸“唰”地红了大半:“没,没什么,你别听他们瞎说。”云梦月吓得连忙解释。 “我们才没瞎说呢!朔,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家小月娶回去啊?她可都二十四了,再不娶就晚了,你该不会嫌弃她大你一岁吧。”清烟打趣道。 “哎呀,你们还胡说!”云梦月红着脸跑了出去。 南宫朔算是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回首瞪向清烟和依依。清烟两手摆开,无谓地耸耸肩,好像在说:怎么了,我可没胡说!依依默不做声地瞅了南宫朔一眼,往外走出几步,又回头对南宫朔道:“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初秋的晌午阳光还算柔和,不像盛夏般刺眼,带来的点点柔光放射出淡淡的暖意,身边的气氛也被渲染的柔和起来。或许,秋意未浓,未曾有丝毫寒冷之感。 “南宫朔,我同情你,原谅你,但不代表我不恨你。恨是有的,只是现在谈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依依双手垂下,语气很轻很轻,甚至微不可闻。可是她的睫毛却微微颤抖,似乎在考虑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的。”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我知道你很喜欢暄儿,不过你不必再抱任何希望,她已经死了,就算她还活着,也不会选择你。小月是个好姑娘,她对你有情你不能对她无意,有些时候一旦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这句话,这道理,有谁不懂,然而要真正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南宫朔痴痴一笑:“我从没奢望过什么,我知道她对我只有恨,就算我死千万次也无法弥补,我也不奢求什么,只要她开心幸福就好。如你说的,小月是个好姑娘,我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了她的一生。” “你不明白,永远都不明白,她想要的,她需要的!要是你坚持下去,她的良心只会不安。我知道,她虽然嘴上不说,却是原谅了你的。从她放弃报仇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原谅了你,原谅了所有人,原谅了整个江湖。要不是我们对她的伤害,她就不会死。你若坚持下去,苦的只会是自己,就算是为了她,我求你放弃!”依依泪流满面,双膝慢慢跪地。 “你干什么,快起来,我,我答应你便是。” “真的”依依用手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南宫朔缓缓点下头,慢慢地朝房间走去……可谁知道,他一旦承诺了,就是一辈子的事,覆水难收啊!这头好容易点下了来,要他如何去实现这个承诺? 依依破涕为笑,在心中默道:暄儿,我总算是为了你做了件事,弥补我的过错了! 第78章:逢天未殇却难识1 痛,全身像被撕裂般疼痛。胸口不断地抽搐着,一根根筋像是被翻了起来,令人无法呼吸。耳边有细碎的声响,风声?人声?都不是,似乎是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静,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除了胸口剧烈的疼痛,再也感觉不到其他。 我慢慢睁开眼,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那么陌生,此时,我正躺在一张不大的床上。这里是哪里?这是脑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对了,先前梦中和我说话的男子是谁,我怎么会告诉他我没事,他又为什么会抱着我?脑子忽然“轰”地一声,似要裂开,这难以忍受的痛!”嗯……”我轻吟一声,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全身无丝毫气力。可是不知为何,有一股力像是在推动着我,告诉我有什么未完成的事,要急忙去办,却又毫无思绪线索。 我努力撑起身子,发现胸口缠着些许纱布,一身红衣那样刺眼。红色?我不喜欢红色,太过艳丽,可是把整个房间翻了个遍,也没能再找出第二件衣裳。算了,先凑合着穿吧,总不可能让自己光着身子。 撩开胸前的纱布,竟看到自己身上有两个刀口,虽然都结了痂,却依旧疼痛。 奇怪,这上是什么时候弄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走出屋子,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偌大的竹林。看着青翠欲滴的翠竹,忽然觉得有一种亲切之感,像是久别的儿女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那样亲切,熟悉。突然眼前闪过一个人影,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影已立身于我跟前。 我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不小心撕扯到伤口,一瞬之间叫了出来:“啊!” “你没事吧。”一个淡淡的,没有丝毫语气的声音传来,他急忙过来扶我。 “没事!”我扶着他的手臂站起来,抬起头看到了他的脸。浓黑的眉毛,漆黑如玉的眼眸,坚挺的鼻梁,微薄的红唇,不经意间又增添了几分淡漠之意,却是……稚气未消! “啊……啊……”头忽然疼了起来,这张脸好熟悉,可就是不记得在哪儿见过。有一段被尘封的记忆好像欲将重新勾起。我想想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可越想,头就越疼,我又看了一眼他的脸,却觉得胸口也开始疼,是伤口在痛吗?可我却莫名地觉得是心在痛!到底是怎么了,有谁能来告诉我? 终于是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暄儿,你在哪里,为什么我到了梨雪山依然找不到你,难道你真的要弃我于不顾吗?” “你是谁啊?”我奇怪地看这眼前这人,见到我比见到鬼还要激动!可是,为什么我会对他感到心痛?“暄儿,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冥啊,段绝冥,你怎么会不记得我呢。暄儿,你到底怎么了?”他慢慢地走过来,颤抖着,拉我的手。眼神中满是受伤之色,我竟然有些不忍,却是猛地躲开来:“别碰我!我真的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什么段绝冥,走开,走开啊!”我惊叫着逃离,一个劲儿地往前跑,他却在后面穷追不舍。 “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发现不过是一个梦。 “你没事吧。”依旧一个淡淡的声音。 “啊!”我又被一惊。这次看这个人的模样,没有上次那么惊慌,只是觉得他和梦中之人有几分相似。 “是你救了我吗?”他点头。 “我怎么会伤成这样?”他摇头。 “你住在这里吗?”他点头。 “我们认识吗?”他摇头。 奇怪,这个人怎么不说话!”你叫什么名字?”他眯起眼睛打量着我,一语不发。干嘛,我不过问问你的名字而已,不愿说就算了,看什么看啊,难不成以为我有企图?不会吧,疑心病那么重! “段绝天。”他似乎见我没有可以之处,便说出自己的名字。 段绝天?我忽然瞪大眼睛。这个名字,梦中好像听过,却又似乎不是。说起来,他和梦中那人有几分相象,可仔细一看,眼神却没有梦中之人的深情。看着他,仿佛在一点一点地唤醒我的记忆。 “你没事吧。”我摇摇头。奇怪,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呢?我是谁,家住哪里,还有没有亲人?我为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你呢?”啊?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我的名字。”暄儿。”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只是隐约记得梦中之人这样叫我,便张口就说出来了。不管我是不是叫暄儿,反正也没名字,随便叫一个就行了。他点点头,一声不吭地出去了。 第79章:逢天未殇却难识2 “喂,你怎么走了,我还有事儿和你说呢,喂!”不会吧,这人也无礼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这儿是他家呢!(废话,本来就是他家!……pia……)天哪,肚子好饿,真是太没良心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我坐在床沿,双手抱着肚子,将头埋入双膝中。好饿啊,怎么办,哪儿有吃的? “你没事吧。” 我马上抬起头,见他手上端了一只鸡腿和一碗粥。”哇,有吃的了。没事没事,有吃的就没事。”我连忙端起他手中的东西大口吃了起来。对了,我躺了多久,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忘了问这些事呢,真是糊涂啊。 他见我忽然不吃了,又问:“你没事吧。” 天啊,这人怎么…… “你不能不说这句话吗?换个方式成不成,比如你怎么样了,或者你还好吧?这样听起来好白痴哦!”他低下头不语。 “对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救的。” “那我之前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 这……本来还想再追问,心知他也不会清楚,只得作罢。”为什么我醒来时周围都没有人啊?” “你昏睡了两个月,谁知道你死没死,我凭什么一直守着你。”这话什么意思?这小子,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罢了罢了,我也不想和他吵。”你出去吧,我吃完饭要睡觉。”话音刚落,眼前哪儿还有他的踪影?唉,看在你救了我的份儿上本姑娘不和你计较,这仇我记下了,等着伤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 风轻柔地吹,时光在点滴消逝,秋日的早晨依稀有着暖暖的朝阳。我打量着这片竹林,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一些记忆。 “人人都有野心,谁不想雄霸四方?”……”人一生下来,就注定为名利和责任所累啊!”……”爹对暄儿是爱,不是责任!”……”暄儿,不要哭。你记住,你哭得越伤心,害你的人就越得意。”……”暄儿,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和依依团结,不管你日后听到什么消息,务必原谅你爹……” ——“啊!” 头好痛,为什么,为什么又想不起来了? “你没事吧。不是在睡觉吗,又怎么了?” “没,没事,我只是一努力地想,头就好痛。”我捂着头,感觉脑袋中仿佛有千万条虫在爬,就像在用无情的爪子在我脑中撕扯着,放射出滴滴毒液。又像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魔鬼,要将我吞噬!只要一回想,好像脑中的每一根神经都被挑断,难以承受。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他立即打坐运功,源源不断的给我输送内力。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才渐渐好转。 “谢谢。” “不用说谢,其实你的头会痛,还应该怪我才是。”怪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的胸前有两道伤口,应该是匕首所刺。可是我却发现导致你死亡的原因不是那两刀,而是……你中的毒。”中毒?”这是一种慢性的毒药,无色无味,名曰‘蓝沁散’,无药可解。” “那我会头痛就是因为这种药吗?”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是,这毒在你体内了一段时间,若再不解,便有性命之忧。所以,我给你下了‘冰蜒蛊’,让它吞噬你体内的毒性。我想,你会失去记忆,而且每次回想往事便会头痛就是因为‘冰蜒蛊’。” “那,这蛊可解吗?”他点点头,只是面上的表情极为古怪。”那就好,把解药给我吧。”他面有难色,脸时白时红。咦?这个大冰山也会脸红?”怎么了?干嘛不给我,难道你想看着我死去啊!这蛊是你种的,你自然得把解药给我啊!” “每年中秋之时,你的蛊毒便会发作一次,比头痛要严重得多。所以,要解蛊毒,只有在明年中秋月圆蛊毒发作之时,与……”他怎么变得吞吞吐吐的,倒是快说啊!”与……喜欢的男子成亲,毒便可解。”话音未落,就不见他的身影。成亲,有什么可羞的?难道,是指……怪不得话还没说完就不见他的踪影,估计是到一旁抹胭脂去了。 哎,这么说,要解蛊毒还真是个问题! 第80章:逢天未殇却难识3 “绝冥,别灰心,一定会有消息的,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失踪嘛,对不对?”谭漪安慰着段绝冥。 “谭漪,辰风,我该怎么办,要是再找不到她,我真的会疯的。”段绝冥一手撑于额前,反复回想着这几日的梦境,究竟……有什么启示呢? 莫辰风过来轻拍他的肩:“别着急,说不定暄儿根本就不在梨雪镇,又说不定朔已经有她的消息了呢,我们回去看看,也许会有跟进一步的消息啊!我想,这件事或许和暄儿认识的人有关,你仔细想想,暄儿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人?” 段绝冥微微摇头,起身的其他二人赶回京城。 京城的大街上,各种商贩和行人依稀络绎不绝,只是少了那抹白色的身影,显得过于单调,黯然失色。段绝冥回想着从前,暄儿笑着来捏他的脸,笑着说他是猪,笑着……满脑子都是她的容颜,她丰富的表情,只是现在……她再也不能对他笑了。这份思念要如何传递给那个人,也许只会在梦中,那他宁愿永远在梦中沉沦,再也不要醒来。 长昙寺依旧那么安静,仿佛一切都沉睡了过去…… “朔,怎么样,还找到什么消息吗?”南宫朔摇摇头,段绝冥的心情霎时又冷了下去。 “不过……” “怎么?” “我觉得那次在长昙寺的那个算命先生有些蹊跷,绝冥,你仔细想想他那些话,似乎有些可疑……我们再去看看,也许会有线索。”南宫朔微微斜着脑袋,眉轻皱,似乎有着说不出的疑惑。 “好吧。” “等等,我也要去。”屋内忽然闯入一道绿色的身影。 “依——依?”谭漪瞪大眼,似乎眼前看到的只是一个幻象,他拼命地想看清。那双瞪大的眼睛在稍小的脑袋上仿佛过于……滑稽,逗得依依想笑,却还是忍住了。”依依,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谭漪的嘴角划起一个夸张的弧度,此时的他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啊?呃……是啊,呵呵……”依依,尴尬地笑笑,“先不说我们的事了,现在去长昙寺要紧。我看,就我和绝冥去好了,我们和暄儿比较熟悉,其他人嘛就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消息。” “我和你们一起!” 谭漪这小子,怎么什么事都要插上一脚?依依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想着。 “好了,就让他和我们一起去吧,多个人也多个帮手,抓紧时间。”段绝冥只想尽快找到消息,再这么等下去,迟早会发疯。依依撇了撇嘴,段老大都发话了,她还能怎么着,其实也不是他很讨厌谭漪,只是觉得他过于迟钝,看上去傻乎乎的,也许办起事来还会碍手碍脚,让这样一个人跟着,究竟是对是错? 长昙寺 一个青袍老者闲闲地坐在椅上下棋,一双眼珠不停地转,左手托住下颚,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夹住一颗黑色棋子,无名指和小指在棋盘上轻轻的敲着,时不时地端起一杯茶,淡淡品上一口,又继续思考,丝毫不顾周围的动静。 那身锦缎青袍价值不菲,此时的他全身散发出一种威严,倒像极了一个王者,全然看不到算命先生的影子。他感觉到有动静,也不起身,更不抬头,只是要放棋子的手微微一顿,唇角绽出一抹笑容,重复先前的动作。那悠闲的神情,仿佛在等人一般。 段绝冥移步至他跟前,不语。 他的手又是一顿,然后放下棋子,抬起头对着段绝冥淡淡地道:“公子可知这颗棋子应放于何处?” 依依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段绝冥,他也皱了皱眉,拿起棋子,仔细端详着整盘棋,然后往左上角一放,那青袍老者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妙,妙,真是妙啊。公子看来年纪不大,竟有此般智慧,老夫,佩服!”说着捋了捋胡子,看着段绝冥的眼神之中又多了一分赞赏,微微点头。 段绝冥的唇轻启,却未发出声音。那老者已抢先道:“哈哈,公子无须多言,老夫知道你们来做什么。段公子,还记得我前次和你说的话吗?‘不必忧心空费力,迟迟自得返归来’。只要耐心等待,总会有结果的。” 段绝冥心中顿时生火,却又不得表现出来,只好强压着问:“这一等,难道就要永无止境地等下去?到底要等多久,我真的一刻也坐不住!” 老者笑笑:“公子上次测的不就是‘等’字吗?要是连等都不愿,又如何去相守?” 段绝冥无奈地道:“不是我不愿,而是我不想在她生死未卜时无所事事,这样叫我如何安心?”谭漪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老先生,以你的话来说,暄儿没有死喽?”老者一惊,随即又温和地笑了:“呵呵,果真是旁观者清啊,很快便明了老夫话中之意。” 第81章:逢天未殇却难识4 段绝冥仔细想了想,也醒悟过来,面部表情微有放松,可是马上又皱起眉来:“就算知道她没死又怎样,我们还是找不到她,可是,她怎么不来找我?”声音不大不小,在场的四人都能听见。 “段公子,你就不必费心了,我这儿有一样东西,你将来会用到的。”说着便递了一个瓶子给段绝冥。里面是一颗药丸,段绝冥有些疑惑地看着算命老者。那老者朝他一笑,未曾说话,打开折扇开始扇风,顺道摆弄那盘妙棋。段绝冥知道再待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朝老者一拜,转身欲离开。 “姑娘!”三人刚走出几步,依依听到老者似乎在叫自己,又折头回去。”姑娘可还记得老夫的话,姑娘姻缘来的晚,不过再晚,始终要来的,也该是时候了。”依依虽说有些疑惑,却也微微懂得其中含义。该是时候了,会是谁呢,难道是谭漪?依依悄悄地看了谭漪一眼,刚巧碰上他迎面而来的目光,脸上一红,对老先生点点头离开。 谭漪一脸疑惑,不明白依依为什么要躲开他的目光。 一路上,三人各怀心事。 …… 奇怪,这几天怎么都不见绝天的踪影,这么久了也不来看看我,真没良心。对了,怎么最近没有做梦啊,好久都没有见到那个梦中人了,对他的记忆也渐渐模糊。好像他告诉过我他的名字,叫什么呢?我完全想不起来。 “砰”的一声,门忽然被撞开,原来是绝天回来了。”走!”他拉起我的手腕使劲将我拽了出来。 “喂,你要带我去哪儿啊,对了,小绝天,你这几天到哪儿去了,怎么都不来看我,害我饿了好几天。”没反应?算了,反正他也不爱说话,问了也是白问。”砰”的一声,又一间房间被他踹开。天哪,这小子没有手吗。为什么一定要用踹的啊?我刚想瞪他,却感觉一道冷冷的目光射过来。冷,怎么会冷呢? 忽然觉得这冷是那么亲切,好像我也该是这样般。我当然不敢说他的目光亲切,唯有装作恐惧之色。突然一阵香味迎面而来,我四下扭头去看,原来屋内有一大桌子丰盛的菜。 “哇,看起来好好吃啊,小绝天,这是你做的吗?这么多,是什么呀!”我激动地冲过去,顺手捞起一只鸡腿就啃了起来。 “菜!” “咳咳……”废话,我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这是菜,我是问菜名拉。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看在你做了一桌好菜的份上。转念一想,不对啊,这里除了野菜什么都没有,他是从哪儿弄来的鸡和鱼。这种鲫鱼要明池才有,而鸡嘛,虽然山上就可以打到,但据我所知,附近是没有山的,离这里最近的一座山也是百里之外的茫山城内才有。难道他这些天就为了这些东西跑那么远?想着想着,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你没事吧!”又是这句话,我真是想大哭一场。他笨拙地用手袖为我擦眼泪。 “你这个大傻瓜!”我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他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面无表情地道:“你身子虚弱,需要补补,吃素对身体不好。况且……这些菜是人送来的,我没去找。”听他这么一道,我立即气得快要跳起来。哼,枉我还以为他为了我……哎,算了,和他计较也不是办法。 我手朝旁边的座位一挥,让他坐下,故作无反应地道:“这么多菜我怎么吃得完,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他点点头,坐到我对面,小口地吃着菜。 “小绝天,你怎么会做菜,谁教你的?”他愣住,本来稍稍柔和些的脸突然变得生硬冷漠起来。”不会是你娘教的吧!”他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那你还有些什么亲人?”他的眼眶渐渐红起来:“爹,娘,还有一个……哥哥。”他眼中有种亮晶晶的东西,似要破眶而出,却是始终在眶里打着转,倔强着不肯落下。 “你比我好啊,我现在什么也不记得,可以说一个亲人也没有。” “我也不知道爹娘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什么?他就没想过出去看看爹娘吗?他看了看我的表情,冷冷道:“我八岁那年被人杀死,不知道是谁救了我,就将我放在这里,这么多年,我始终没能找到出口。”这么多年没找到,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住在这儿? 嗯?不对啊,要是他出不去的话他找谁送来这些鸡啊鱼的,他又是怎么将我带到这儿的?他看懂了我的疑惑,解释到:“救我的人在这里留下一只信鸽,我需要什么东西只需写好让鸽子带出去,几日后便会有人送到。只是这人武功极高,我从来都不知道他们是怎样送进来的。” “那我也是被人丢于此的?”他看着我点点头。 唉,本来还想出去看看能不能想起点儿什么,现在看来就是想起来也出不去了。我只好低头继续吃饭。 第82章:逢天未殇却难识5 “对了,小绝天,你找出口多久了?” 他含怒视我道:“我二十了!”干嘛,二十又怎样。不过比我大一岁而已,可你看起来就不像二十嘛,叫你小绝天又怎样!他说他八岁时来到这里,如此算来,他在这里待了十二年。啊?十二年都没有找到出口,看来真是没希望了。忽然想到小绝天脸红时的可爱模样又寻思着再逗他一次。 “小绝天……”话音未尽,他就狠狠地瞪我了一眼。我立马改口:“绝天啊,那天你不是告诉我‘冰蜒蛊’在每年中秋便会发作吗,可为什么解蛊毒一定要在明年呢?”本来还以为他的脸会马上红起来,可他居然面不改色,冷漠如常!他是怎样做到的,才短短几日,便炼成了金刚不坏之身。 “你若想今年解也可以,只是今年中秋就快到了,你什么都还没想起,要想解蛊毒,怕是不可能了。”我恍然大悟,他找了十二年都没有找到出口,要想在中秋前出去,简直是难上加难,要是我们永远都出不去可,我是不是就要死在这儿呢? “那我今年蛊毒发作该怎么办?” 他勉为其难地告诉我:“我这儿只有一颗缓解蛊毒的药,可以免你一死,却解不了疼痛,但若到下一年中秋还未解毒,那可真就回天无术了!”他轻轻摇头,似在叹息,却又似乎不是……这么说,作最坏的打算,我也只有一年半的寿命?顿时心灰意冷。 “那次你中了‘蓝沁散’,若不救你,你就再也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他渐渐低下头,虽然没做何表情,但是我很清楚,他的心里,是在自责的,自责他没能救得了我。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根本不关他的事,要是他不救我,我早已经死了,是他多给我加了一年的寿命,不是吗? “其实我应该谢谢你才对,况且,不要这么悲观嘛,或许过几天我就能想起来了?又或许再过几天我们就能找到出口了?要相信人定胜天嘛!”话刚尽,我有些无奈地笑笑,都到这个时候了,我竟然还能安慰别人!谁能来安慰我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希望他不要难过,不要绝望,因为我隐隐感觉到他的心中,早已绝望了很多年了。我不希望在他身上有这种感觉存在,我心中的绝天,虽然冷漠,却是一个懂得关心体贴人的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不是吗? …… “朔,你来帮忙看看这是什么药?”此刻谭漪手中拿的正是长昙寺老者给段绝冥的药。他想,绝情门曾是擅长用毒的门派,想必,他一定会比其他的人懂吧!南宫朔缓缓接过他手中的药瓶,闻了闻,蓦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这药打哪儿来的?” “长昙寺里那个算命的老头给的,他还告诉我们暄儿没有死。” 南宫朔讽刺地笑笑:“他哪是什么算命的老头啊,他可是‘摄魂药仙’司空涧宸的双胞师弟——司空涧零!三年前偷偷溜到长昙寺易容成了算命老头。这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味道很是特别,有一种淡淡的清香,似花非花,不过嘛,既然是药仙给的东西,自然是有很大用处的,至少应该也能起死回生吧,先把它收好,到了时候,自然会发挥他的奇效!”说完,他将房间扫视一遍,只见谭漪和白依依,却未发现段绝冥的身影,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关心关心这药的作用吗? “段绝冥呢?” “哦,他呀,他听见暄儿没死,就忙着去把那什么衣冠冢给毁了。都是辰风啊,没事让人家立什么衣冠冢,真是!”依依回答着,见南宫朔不太正常的表情,微微眨了眨眼。 谭漪打了个呵欠道:“哎呀,累了一天了,我要好好去睡个觉。”依依白了他一眼,眼神似在说,谁叫你自己要跟去的!谭漪耸耸肩,装作未看到,大摇大摆地走开。 “对了,辰风和清烟呢?”依依忽然发现这两天好像都没有见到他们的踪影。 “走了,他们说到处走走寻找暄儿的下落。” “那小月呢?” 南宫朔张了张口,却始终是没有出声。小月的心意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身上背负的债太多了,肩上的担子虽然轻了,可是像他这样的人,不值得别人为他付出。他想过接受小月,可是他做不到,因为他会把她当作别人的影子,他不想伤害她。试问,若他接受了小月,那么小月便要和他一同遭受世人的唾骂,让他如何心安呢?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在逃避吗,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躲开她?你已经欠了暄儿了,别再亏欠别人。” “我知道,所以,等我还了暄儿一切,我才能够接受她,否则我于心不安。” 门外忽然一声响动,依依追了出去。来到一座假山前,才看清眼前人是云梦月。她始终背对着依依,一言不发。 第83章:逢天未殇却难识6 “小月,你,没事吧!”她真的很担心南宫朔的一番话会刺激到她。 云梦月缓缓转过身来,无奈地朝依依一笑:“没事,其实我还是很高兴的,他终于肯试着接受我了,不是吗?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他还了债,等到他心甘情愿。” 依依忍不住流泪:“小月,你真傻,为什么要一个人默默地忍受这样的苦,你可以直接去向他挑明心意,或者劝他放弃,可是你怎么能一切由他呢?暄儿的债,他一辈子也不可能还得清,难道你就要这样等他一辈子?”不值得啊……依依默默道。 云梦月痴痴地笑笑:“又有什么关系呢,其实能在他身边陪着他就够了,他还不了的债,我来帮他还,他背负不了的重担,我和他一起背,只要能在一起,接不接受不过是个形式罢了,有何重要的呢?”云梦月依旧在痴痴地笑,那个人是住在她心里的,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接受她的一番情意,既然付出了,至少……该会有一点回报吧…… 依依忽然又想到那个傻傻的丫头:暄儿,我曾经和段绝冥一起演戏想试探你是否对他动情,没想到你竟然当了真,那时的你真的和小月好像,只要陪伴在他身边,就足够了。呵呵,你们啊,都是一个个傻丫头,从学不会争取!想着,泪又忍不住划落。也许哪天,你们都能够学会为自己的幸福去争取,一定有那么一天的…… 天上的月儿依旧弯弯,可是却在一天天变圆,暄儿,不知到月圆之日,我们能否团聚呢?要是上天真能听懂凡人的心,就让月圆人亦圆吧!暄儿,不管你此刻身在何方,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因为你不是孤单一人,要是你也在看月亮,就会发现,我,绝冥,小月,朔,还有一大堆好朋友,都在等着你回来。所以,请你为了自己,也为了我们,一定要珍重。依依轻轻闭上了眼,在月光的照耀下倾吐自己的心愿。 清泠的月光大片大片地倾洒下来,照映在屋顶,树梢,假山,还有两个女孩的身上,也映到了她们的心底,将最真诚的一份祝福,带向遥远的彼方…… …… 头顶那一轮弯弯的月亮,似在向人倾诉着什么。我站在竹林中,看着,看着,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暖意,和几分酸涩,总好像有一个声音在鼓励我:活下去,坚强地活下去。一年半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既然老天让我再多活这么些天,就不会让我再不明不白地死去。洒在身上的月光渐渐变暗,把另一处地方照得光明。 我随着月光寻过去,看见一汪清澈透明的泉水,水不深,应该只及腰,池也不算大。忽然,手腕微微有些发热,掀开手袖一看,腕上的两只镯子发出微弱的光,然后开始渐渐变强,青光和蓝光慢慢融合到一起,光线骤然变强把周围照得比白天更亮。 “怎么了?”绝天看到光,很快跑过来。 “不知道,我随月光发现了这个池子,然后手镯就开始发光了。” 他过来看了看池子,惊叫道:“奇怪,这池子我十二年来从未发现过!”什么?那,为什么会被我找到?说不定,出口就是这个地方呢! 他又将目光转移到我手上的镯子:“让我看看你的镯子怎么会发光。”说着掀起我的手袖,眼神却在接触到镯子的一刹黯然失色,蓦地又将眼睛瞪大,双手紧紧地抓住我的肩,颤抖着问:“这只镯子……是从哪儿来的?” 我被他莫名其妙的反应吓了一跳,顿时愣在原地。 “说话啊,快说啊!”他的手紧紧攒着我的肩,骨头被咯得生疼。 “哎呀,你弄疼我了,快放手!我不是失忆了吗,哪还记得那么多!”他忽然松开了手,失望地道:“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他的眼神有些涣散,像是受了伤般。 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会那么激动,难道这镯子是他送与心上人的定情信物?不对,他不是十二年都没出去过吗,奇怪!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手上那只蓝玉镯,是我娘送给哥哥的。”他将自己的身世从头讲起,从出生到被杀,直到现在,一字一句,一提及爹娘和哥哥,眼中就蓄满了泪水。绝情门,冷飞儿?为什么这些名字听起来那么耳熟呢?在我的不听追问下,他又给我讲了江湖三大门派之事。我对断云派极感兴趣,特别是那灵鸢和夺魂,听起来似乎隐隐有种神秘之感,这就更加坚定了我要出去的信念。至少在有生之年,要能看上一眼。 “不过这些事都是我八岁以前发生的,这里与世隔绝,这些年来变成怎样,我都不知道了。”我拍拍他的肩,想安慰他两句,可是自己又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知这安慰的话要从何下口。又仔细想了想他的话,始终觉得奇怪,既然这镯子是他哥哥的,那怎么会在我这儿,我和他哥哥认识吗? 绝天几次转过头来望我,欲言又止,表情煞是好笑。 “想说什么就说吧。” 第84章:误打误撞巧逃脱1 他终是犹豫了一阵,呆呆地看着我,眼神琢磨不定,最后终于下定决心道:“不管你这只镯子从何而来,也不管你和我哥有什么关系,总之我要告诉你,这只镯子有着特殊的含义。”含义?被人下过咒吗?我有些好笑地想。 “哥和我说过,这只镯子,他将来要送给他的妻子,唯一的妻子!记得当时我还开玩笑说如果我是女子,一定要嫁给他。还说将来谁嫁给他,谁就会是最幸福的女子。”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他也有可爱的一面,并且在脑海中想象,他若是变成女子,该会是什么样? “哈哈,小绝天,你还真是幼稚,要你是女的,我一定把你给娶回去!”他有些发愣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惊疑,高兴,无奈,还有……看不懂。 我也有些愣了,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时之间,两人相对无言。 我清了清嗓子道:“其实你不必那么在意的,说不定那只是儿时的一句戏言,或许他长大后就忘了。又或许这只镯子不是他给我的,是我自己捡到的呢?再或许我以前是某个钱庄的老板,他因为欠了我的债没钱还,只好拿镯子来抵喽,再再或许……”此刻他已经是满脸黑线,怒气冲天地看着我,仿佛想将我一口吞下去。 我有些害怕地咽了口唾沫,讨好地笑着说:“别生气别生气,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哥是不会忘记我们儿时的话的,哪怕只是一句戏言,他也会遵守到底,更不会轻易地将东西交给别人。” 嗯,这小子,硬要将我和他哥扯上关系是不是,不过现在他正在气头上,我也不敢多言。他嘴唇微动,还未来得及出声,镯子忽然迅速将所有光芒收敛,光线全部暗下来,又变成了晚上,而我和绝天却莫名其妙地晕了过去。 “叽哇哇(尊好听)……”伴随着鸟儿的叫声我渐渐苏醒过来,睁开眼一看,头顶是苍天的翠竹。慢慢坐起来,失望地叹了口气,本以为我们现在已经到外面了,没想到还是在这破竹林里。 咦?不对啊,这些鸟是从哪里来的,好像我在这里住了近两个月都未看到鸟啊。我惊疑地站起来,绝天已经没了踪影,而昨天那潭水竟然消失不见了!我在竹林中到处奔走着,怎么会这样,这里不是寻来水池的那条路啊!这里是……对了,这里是绝天练武的地方,那他又在哪儿呢? “绝天,段绝天,小绝天!”怎么没人答应,会不会是自己先回去了?我绕到房屋一看,空无一人,那他到底去哪儿了呢? “绝天,绝天……”整个空旷的竹林里有我的回声,却听不到有人答应。“段绝天,你这个大混蛋,到底去哪儿了,好歹也应一声啊,你不回来怎么办,我岂不是要饿死?”我很没形象地大骂,肚子已经“咕咕”地叫了起来。 “暄儿,你看我给你带来什么!”眼前闪出一道熟悉的影子,我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臭绝天,你跑到哪儿去了,害得我找不到你,要是你悄悄跑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个破竹林怎么办?”我真的很害怕,要是没有他做伴,让我一个人在竹林里生活将会是怎样一副凄凉的悲景。 “别,别哭了。”他轻轻搂着我的肩,“你放心,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我抬起头,用眼神询问他:真的? 他笑着说:“恩。这样吧,以后不管我到哪儿,都带着你就是了,今天我看你还昏睡着,就想去给你弄点吃的,本来我是想去池潭那边找你,看到你在这儿,就过来了。”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说什么?你说你今早看见我躺在池潭边?”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怎么会这样,我今早醒来明明发现自己躺在你练武的那块空地!”我擦干脸上悬挂着的泪珠,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走,我们再去找找那个池潭。” “哎,那这野兔?” “哎呀,你怎么还想着吃呀,先捆起来放着再说。”他呆呆地点点头,然后陪我去找那个池潭。我凭着那一点点记忆,和他在竹林中穿梭,可是无论怎么走,都绕回了原点。“完了,这片竹林一定被人摆过阵,怪不得你那么多年都没见过那池潭。我想,把你带到这儿的人一定是不希望你出去。”我笃定,这池潭一定是出口。不管了,今天就是将整个竹林毁灭,也要将那个池潭找出来。 “绝天,你有剑吗?”他点点头,从腰上抽出一把软剑。 我随地挑起几块石头,用剑将它们一一摆成十字,然后催动幻术,瞄准了一棵最粗最绿的翠竹,将它的幻影召唤过来,压在石头之下。石头忽然从地下飞到半空,原来十字形的图案开始不停变幻,一会儿变成“人”字,一会儿变成“天”字,最终交叠在一起,变成一个巨大的“木”字,映出翠竹的幻影。我立刻带动所有的内力,一剑朝幻影劈下去。幻影重重叠叠地压在了那棵竹子上,竹子由上至下分裂成两半,裂到根部时,周围的竹子全部开始迅速变换位置,竹林瞬间变换为另一种模样。我与绝天背靠着背,紧紧地盯着这惊天动地的变化。 很快,所有的竹子便各归各位,露出一条绿荫小道来,而小道的那一头,便是那汪清泉。 第85章:误打误撞巧逃脱2 绝天诧异又佩服地对我道:“暄儿,你这身武功从哪儿学来的?” 我苦笑:“我也不知道,忽然想到这个幻念术可以破解所有的阵法,就拿来用了。不过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学会的,也许,在我失忆之前就学会了吧……”他也和我朝水潭走,一边问:“这是什么招数啊,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想了想,道:“好像是无情诀第二招‘叶落纷飞’中的幻念术吧。”他皱了皱眉:“无情诀不是绝情门的武功吗,你怎么学会的?” 我笑着说:“我哪儿知道啊,说不定是我偷学的。” 他也笑了笑,没有再问。 来到池潭边,我顺着摸了个遍,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哪知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心想会不会和这个镯子有关,把镯子拿出来,太阳光照了上去,反射出淡淡的光,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又在池子周围转了转,依旧没找出什么结果。两人围着池子转呀转,看呀看,不知不觉已经暮日西迁,仍然了无线索。又熬了几个时辰,天也黑了,仍是只能呆呆地站着。 “啊!气死我了,怎么什么都没有,不会是我弄错了吧!没道理啊……”我唉声叹气。 “别灰心,再找找看,总会有线索的。天色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将就一晚,明天再接着找。要是这么容易就让我们找到了,那还叫什么阵呢?好了,先休息吧!”没办法,也只能这样了。我靠在他肩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扑通” “扑通” 是什么声音啊?我惊醒过来,绝天也被弄醒了。揉一揉酸痛的脖子,在扭头的一瞬忽然看到泉水在冒泡。难道这水是沸腾的吗?我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去一试。咦?温温的,不冷不热。 “或许这水底下有什么蹊跷!”我推测着,想跳进去看看。忽然手臂被绝天拉住:“很危险,你留在上面,我下去。”不行,我怎么可以让他去冒这个险,于是又一把拉住他的手。他朝我一笑,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背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犹豫不决,终是缓缓放开了他的手。 他转身欲跳下去,我急忙高呼:“小心!” 他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纵身跳了下去。 在他跳下去那一刹那我就后悔了,万一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一个人怎么办?我现在唯一记得的人只有他,要是他遭遇不测,我连活下去的唯一希望都要破灭,更何况去寻找丢失的记忆!从来都没觉得时间竟是这样漫长,每时每刻都是煎熬,等了很久,都不见他上来,我几次都想跳下去看看,可还是忍住了。在池子边来回踱步,等着水中的人出来。 “哗!”地一声,水下的人影终于冒出水面,我一颗吊起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下面,下面有个洞口!”他喘着气说。 洞口?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也下去看看。”说着不顾他的反对便纵身跳入水中。 这水暖暖的,让人感觉不到丝毫寒意。睁大眼睛在水中寻找着,见一个洞口处不停地冒泡。料想那些泡泡就是从这里冒上去的,想必那里一定有空气!我朝绝天指指洞口,他便明了我的意思,往那个方向游去。 洞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让一个人从中过去还游刃有余。钻出洞口,展现在眼前的又是别样风景。顺着一直向前游,只见一道水帘曼自垂下,说好似急而猛,形成一个大大的屏障,将人堵住。在水里潜了好久,我和绝天的内力也消耗了许多,本来以我们的内力在水里呆上几个时辰是完全没问题的,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些水中的热气好像会分散人的内力,没有多久便觉得乏了。现在我们若不赶快逃出去,在这水里呆久了便只有死路一条! 心中隐约觉得只要穿过这道水幔,就能出去了。 反正我一年后也得死,早死晚死都不重要,可是绝天……我犹豫了一阵,看看绝天,他对我笑笑,缘是了然我心中的想法,紧紧握住我的手。不管了,索性豁出去,绝天手中传来的温度又让我觉得安稳了几分。我也回了几分力度,双手握得更紧了。 我明白,在这里多呆一刻,都是危险之极,于是催动了七成内力,用劲朝水幔一攻,水幔即刻破开一个大洞。不知道这水会不会马上重合起来又将洞覆盖,我迅速拉了绝天从洞中逃出去。 第86章:误打误撞巧逃脱3 本来以为过了这道水幔就可以到达外面了,可谁知从水幔过来还是水,一片柔暖的感觉沁人心脾,带着些许窒息之感,我又运足一阵内力,脑子瞬间清醒许多,却不免大失所望。绝天倒是微微动了动嘴角,似乎在渐渐向上划。那表情,是笑!很清楚很明白地笑,我不禁有几分疑惑,他在笑什么。 他依旧保持着那抹笑容,也许是水的柔和,让他冰冷的面颊看起来多了几丝生气,没那么僵硬。这样的绝天,这样温柔的笑容,仿佛在什么地方见到过?那种熟悉,是前所未有之感,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看着那抹熟悉的微笑,大脑似乎停止了一切思考,倒是呆住不动了。 他缓缓游到我身边,将手掌对上我的,一阵融融暖意传入心扉,我的身子暖和起来,忽然感到水竟凉快了许多!蓦地瞪大眼睛看向他,我明白了,刚才是因为我耗费了太多内力去破解那道水幔,使得体温下降,未曾察觉到水温的微小差异。可是他不同,他明显感觉到这池水变冷了。这么说,这池水和刚才那池水并非是同一个池子里的了? 我惊讶地向四周望了望,他朝我微微点头。我霎时觉得一阵轻松,拉了他的手往水面游去…… 风扣红砖碧瓦,红袖帘帐,飞檐翘角,一滴清露自屋檐的边缘悄然落下,在轻微的“滴答”声中,消散无形。这长昙寺的禅院建筑与普通禅院差别甚大,庑殿式的建筑是由四个倾斜的屋面与一条正脊组成。屋角和屋檐都略微有一些向上翘起,从而形成一种特有的曲线美。 移步行至廊棚,远观院中景,一棵芭蕉分外翠嫩,轻枕云墙,一棵参天古树巍然屹立,向外伸展的枝条在柔和的露珠下更添妩媚。这样的寺院,静的没有一丝声音,无论白天黑夜,总是一片寂静,甚至连鸟叫声都没有。在这样安静的地方,让人的心想不静下来都难,偏偏东厢传来一阵悉碎的响动,哪怕微不可闻,却依旧打扰了这份静谧闲情。 是谁不安寂寞,硬要破坏这唯美之景? “哇,怎么这么静,这样任我轻功再好也会被人察觉的!”那棵参天古树后,忽地闪出一双清亮的眸子,炯炯有神,正好奇地向四处张望。呼,还好,没有人!忽地,钻出一颗人头,左右晃动着脑袋,继而往树梢一跳,俯瞰着整个长昙寺,所有风景尽收眼底。这长昙寺的来历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庑殿式的建筑,想必只有皇家才可筑建,莫不是这长昙寺还与皇家有几分关联? “下来!” “啊,救命啊!”那人被从树上给“活生生”地抓了下来,其惨像岂是一个悲字可形容!“你是什么人?”问话者似乎带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令人不禁从心底发寒。此人必然非南宫朔莫属。 “我,我凭什么告诉你?成天鬼鬼祟祟躲在人家后头,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女子嘻哈一笑,清亮的眼眸又增添几分笑意。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假扮成她?”南宫朔此刻无心情与她胡扯,只想弄清楚这个在长昙寺徘徊了一天一夜的人,到底是谁。而且,那双眼睛与暄儿,实在是太像了,若不是清楚暄儿的个性,恐怕他会把眼前这个嘻嘻哈哈的女子当作暄儿吧。南宫朔一剑挑在那个女子肩膀上,她急忙一躲,肩头的衣服划开一个大口子,露出雪白的香肩。那女子噘起嘴,泪水已经在酝酿之中。段绝冥和白依依听到响动,自是立即冲了出来。 段绝冥朝南宫朔的目光望去,面纱外一双晶莹透亮的眼眸,全然与心中朝思暮想的无异,他不可思议地颤声问,“暄儿,是你吗?你……回来了?”他轻声呼唤着,生怕稍大点声就会吓到眼前的人。 依依也在那一刻莫名地瞪大了眼。 “你,你是我那只绵羊的哥哥啊?呃,我,我不是凌羽暄。”那女子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几乎不可见地摇摇脑袋。 “暄儿……是当真不肯原谅我,还是……你真的不是?”段绝冥上前一步,轻抚她的衣袖。 女子又笑起来,“我真的不是凌羽暄!呐,你们我都认识,段绝冥,白依依,还有南宫朔嘛!我真的真的不是凌羽暄,你们真的真的认错人了!” “当真?”段绝冥一脸惨然,似是不大相信地盯着她。 “嗯嗯,比珍珠还真!”女子睁大一双乌黑发亮的眸子,如捣蒜般地点着头。 站在一旁的南宫朔深不可测地打量着这个女子,却始终没能找出任何破绽,随即转头对着段绝冥道,“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她除了那双眼睛可以骗骗人,全身上下还有什么地方与暄儿相似?”说着用剑挑开女子的面纱,洁白的面纱一落地,一张似乎十分神秘的脸也展现在众人眼前。 第87章:误打误撞巧逃脱4 冰肌樱唇,拟泛舟春水,高挺的鼻梁,如川原澄映,纤长的睫毛,若烟月冥蒙。秀色中更添几成妖媚,唯有一双黑如墨玉,清亮如虹,似壁月初晓,似远山云黛的冰眸,眼波灵动流转,神似秋水,几乎与暄儿那双眼无异!仿佛那是同一双眼睛,可是这眼生在她身上,更显美人玉色。只因暄儿的美带有阵阵清冷与萧杀之意,虽然不时会有那么几分活泼,却不似眼前女子给人的感觉,妩媚妖艳,哪怕一袭白衣,仍旧摄人心魂。 “你的眼睛竟然……”段绝冥久处诧异之中,有些语无伦次。这双眼,太像了,要是没有看见她的脸,加之一袭白衣,完全能让人错把她认作暄儿。 南宫朔长剑一挑,冷冷地问,“说,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依依看南宫朔怒气渐浓,忙拉住他转身问,“江湖上传闻冷忆飞乃救世救人的活菩萨,难不成……从那时后你就跟着我们了?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吧。” 女子笑眯眯地点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有人指示你吗?若是这样,你尽可告诉我们,我们会帮你。” 女子大笑出声,“哈哈……谁能指示得了我?我叫蓝颜灵,帮她嘛,自然是好玩才会做啊。你们想,让一个世人眼中的妖女成为救世主,实在太有趣了,看看那些笨蛋,一个个对我是言听计从,磕头跪拜,做女侠实在舒服啊……”女子“咯咯”笑着,自动忽略掉了众人脸上的黑线。 顿了一顿,她继续笑道,“你们也就别瞎猜了,我不会害她,我可是要以她的名义勇闯江湖的。”眼见众人满脸不信之色,她无所谓地耸耸肩,“爱信不信吧,我就是觉得好玩儿,你们能拿我怎么着?” 南宫朔追问:“你为什么不假扮她人,偏偏选择暄儿呢?” “笨蛋,我的眼睛和她那么像,不扮她扮谁啊?”说着朝房顶一笑,高声笑道:“凌姑娘,你回来了!”三人本能地朝房顶一看,空空如也。正想转身训斥她,却不见了她的踪影。南宫朔忿忿道:“该死,竟让她给逃了!” 忽然,段绝冥想起那双眼睛,略有所思地看着女子离去的方向。 暮秋派总坛 一个女孩摇摇晃晃地跑到萧婉君前,拉住她的手撒娇道,“娘,你陪堇儿去烧香好不好。我想去寺庙看铜像嘛!”萧婉君无奈地摆摆手,“堇儿乖,娘现在很忙,下次再去好吗?” “不嘛不嘛,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忽然,萧婉君倚着的树上跳下一个人,猛地抱起西门堇,让她坐在自己的脖子上,温柔地笑着说:“爹带堇儿去好吗?”西门堇眼眸一转,兴奋地拍着小手,“不去不去了,爹教我轻功!” 西门漠一愣,有些无奈地把堇儿抱到一旁的石凳上,玩笑地看着萧婉君道:“婉儿,我说了再生一个你偏不要,你看吧,现在堇儿整天缠着我们,累都快累死了。”萧婉君突然站起身,将两只罪恶的手伸向西门漠的脖子,扯开嗓子大叫:“你闭嘴!想当初是谁整天甜言蜜语骗我生孩子的,现在你还想再让我痛苦一次,我杀了你!”这一叫,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山摇地动,江水奔流,如盘曲直上的虬龙,如惊涛骇浪的海啸,奔腾翻涌而来,就连树上几片萧瑟的枯叶也都被震落…… 说话间,一拳锤于西门漠胸前,西门漠也很配合地倒在地上,抽搐着道。“谋杀亲夫啊!”西门堇在一旁看着爹娘胡闹,仿佛看戏直拍手叫好!龙啸成不知何时也笑着走过来,“不错啊,真是精彩,好一对甜蜜的小夫妻呢!”他的嘴角总是微微上扬,似乎很温和,说话是语气也很轻,很轻,轻得似乎飘离尘世而去般。 西门漠一脸坏笑地问:“师兄是不是也想成家了呢?”说着眉毛向上一挑,好一副“地痞流氓”之相。 龙啸成只是笑笑,不答。有谁知道,他一直在等那个,虽然徉装着事不关己,心中却早已焦虑万千。他在找,在找比那些人更进一步的消息,他在等,在等待时机,时机一到,他会帮那个人得到武林,而那个人……也会是他的。他知道,自己决不会退让,就算那个人从来未将他放在心上,他依然会争取,又或者换一种说法:夺取!不管那人会怎么想,但他知道,一旦被他爱上,就决不会放手! “大叔叔,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叔叔在想,什么时候能让你多个弟弟或者妹妹呢?”堇儿一听,高兴地跳起来,“是真的吗?大叔叔要给堇儿生个弟弟?”西门堇,的确是很独特,一定要在叔叔前面加个大字,虽然听起来很怪,龙啸成也认了,可是现在……龙啸成哭笑不得,“堇儿,叔叔不能生……”这话,怎么解释听着都不对,龙啸成一脸无奈,堇儿一脸疑惑,倒是引得另外那两人哈哈大笑。 第88章:误打误撞巧逃脱5 “师兄,这么说,你好事近了?未来大嫂什么样啊,快带来给我们瞧瞧,成亲别忘了请我们去喝喜酒啊!”西门漠调笑着。 “这个嘛,你很快便能见到了!”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将你带回来,你一回来,我们就离开,到洛城,到那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一种新的生活。那个段绝冥,他伤了你那么多次,那种人,不值得你托付终生,和我在,你才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幸福生活!龙啸成望着天,不知次刻的他是何种心境。 而一片竹林里,浓雾漫漫,玉竹玲珑,清风遐迩,青翠的竹叶将整个竹林映作满园林海,莫不增添宁静安详之意。 “小绝天,我们这是在哪儿啊,怎么又回到竹林了?哎哟,气死我了,还以为我们终于可以摆脱这个该死的竹林,怎么废了半天劲儿还是在原点啊!”不公平,到底是谁设的竹林,怎的这生奇怪?费尽千辛万苦,好容易以为能死里逃生,却要将我永远封锁在这里。这是宿命吗,我的宿命?不行,绝对不行,我不甘心,我不会被这么点小困难打倒的,我是……我是……管我是谁呢,反正不能认命! 我默默地想着,一边四处张望。 “等等,先别激动,难道你不觉得这里有些奇怪吗?”绝天微微皱起傲眉,似乎在仔细闻那潮湿飘扬的泥土味。 奇怪?是有些奇怪,我仔细看了看,隐隐有种熟悉之感,泥土的潮湿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许是被风化很久,很轻,很淡,不细闻还真嗅不到。可是除了我们眼前的湖,全是竹子,似乎并没有太多不同。 “这里,不是我们先前住的竹林。” “你……凭什么那么肯定?” “我在那竹林住了十二年,难道还能不比你熟悉?” 我不以为然地道:“这种事谁说得清,再说,那潭水你不也没见过,说不定这竹林也是一个很难发现的神秘之地。” 他没反驳我,只是望着远方幽幽道:“这绝不是先前那片竹林。”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涣散,似乎愣在原地般,不知道这片竹林是不是又勾起了他的什么回忆,我也索性不理他,在湖边胡乱转悠。 这里有打斗过的痕迹,不过时间似乎很久了,只是隐约几道淡淡的剑痕。湖边青苔漫布,杂草丛生,显然未有人大力过,更不会有人来过。我随手拨开干枯了的野草竹叶,却见淡色的脚印和一块块血迹。血和枯叶被土掩埋,还有被腐蚀了的死虫,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我连忙捂住了鼻子,转过身不再看它。 抬起眼,忽然见到一块倾倒的大石头被一堆杂草半遮半掩,用手轻轻一拨,“冷玉湖”三个大字赫然显露,心中顿生熟悉之感,突然觉得这里和我有过关联。一瞬间,脑海中浮现许多奇怪的画面…… “暄儿,来帮娘洗衣服!”一个面色温柔,冷艳绝美的女人在不断向我招手,含笑的玉眸中还透露了一丝宠溺。 “哦,来了……啊!”一个小女孩脚下一滑,眼看就要跌入水中。忽然她的手被人一拉,向后倾斜的身子又被拽了回来,下一刻,已然平稳地落在女人怀中。好险!她惊魂未定地拍拍胸脯,长长吁出口气。 “暄儿,没摔着吧?” “呜,娘,暄儿好怕。”她一头钻进那个温暖的怀抱,撒娇地哭着。这个女孩,似乎就是我?那这个人,是我娘?不过话说回来,她长的和我如此相像,应该不会有错。这个女孩,的确是我,这个地方,的确是我从前生长过的地方! “哎,这石头上怎么长青苔了,回头叫你爹打理打理,别越长越多。”我从她怀里钻出头来,她眼睛一亮,含笑问我,“暄儿,要不娘教你一种可以在青苔或者油上安然无恙地来往的轻功?” “好啊好啊!”我高兴地拍着手,认真地学起她的样子和口诀。不知不觉间,暮日西迁,夕阳渐渐落山,周围的云彩穿上一身红霞金袍…… “暄儿,你来试试看。”我小心地走上青苔,将内力往上一提,刚开始身子有些摇晃,很快便感觉到小腹有股气流在以内来回摆动,似乎在控制我的步伐。我回头一看,原来一大片青苔我都已经平稳地走过来了,我得意地抄她笑笑,却见她上扬的嘴唇突然之间塌下来,皱起眉惊叫:“完了,只顾着教你武功,都忘记了洗衣服,糟了,回去又等被你爹说了。” 我飞快地跑过去,拿起一件衣服笑道:“没关系,我帮娘一起洗,爹不会怪我们的!”小小的嘴唇边绽放出一朵芙蓉似的微笑,她朝我点点头,躬身蹲下洗衣,而往日安静的湖边,充满了欢快的笑声…… 第89章:误打误撞巧逃脱6 “暄儿,你没事吧。”我猛地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对着这块石头发呆,知道他在担心,回头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笑脸,轻轻摇头。转头的一刹那,我瞥见那块有青苔的石头,冥冥中有股力量在吸引着我走上去。 “你在干什么,很危险!”耳边传来一阵焦急的呼唤,低头一看,自己竟然已经站在青苔之上。我怎么会走上来,难道是因为……如我所料,我平稳地站住了,而且可以自由行走,这就说明,我的确是恢复了些许记忆。绝天不敢置信地望着我,终于放心地笑笑。一个跃身,我立于他跟前。 “你可真是深藏不露,相处那么久,我竟然没发觉你懂得这么多。” 我有些无奈地笑笑,这些,难道是我能控制的?或许,我倒还真不希望自己有这些本事,“我很好奇自己的身世,若我之前是赌鬼,魔头,杀人狂什么的,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他“扑哧”一声笑出来:“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说不定你是个大家闺秀,武林豪门也无不可能啊。况且,就算你以前是坏人,改过自新,也就是好人了。”他的眼神熠熠生辉,绽放出异样的光彩,清秀的眉目隐约透露了几分笑意,发自内心,神色间不乏温柔神情。这抹笑容,倒是我头一次看到,这么……正常的话语,也是第一次听到。可是他的眼神却看得我莫名的心虚,有些不敢正视。 “小,绝天……为什么你笑起来没有酒窝?不对啊,应该有的……”我歪着头漫天空想,总觉得这张熟悉的脸庞该有一对可爱的酒窝。 他无所谓地笑笑:“我没有,不过我哥有啊。他笑起来很好看,他和我相比,应该是更有男子的豪爽硬朗。嗯……小小年纪就迷倒一群奶娃娃……”他半眯着眼睛回想,这么多年了,或许连他自己,都记不大清了吧。 奶娃娃……呵呵,没想到他有时还有那么一点幽默。“小小年纪就那么有魅力,不知道现在会成什么样,我倒还真想见识见识。”说话间,我已将整个竹林粗略地打量了一番,忽然想起重要的事,忙问,“对了,你既然确定这里是别的地方,那定能找到出口。不如我们分头四处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他点头,转身踏上一条小径。 眼前是一条幽静的小道,洁白的鹅卵石远远地铺出一条弯曲的宽道,林中风烟俱净,小道与云空共为一色,倒有几分像阡陌小道,颇具民家风情。四围都是精雕细琢的翠绿幽竹,好不动人。微闻流水潺潺相鸣,若粒粒银针,串串风铃相互敲击碰撞嬉戏,灵动生趣。奇异秀丽,唯天下独绝。稍稍有些可惜的却是少了鸟儿的鸣叫,过于凄清哀凉。 我略感到熟悉之意,心中顿生喜悦。这里,确如绝天所说,是另一个地方,一个伴我生长的地方。不仅因为这里的竹子乃人栽种,比之坚韧挺拔的竹子而言过于秀气,且这里时常有些莫名的力量在指引我前行,不得不说,心底对这里是熟悉亲切的。这里,能否找回我失去的记忆? 凭着感觉走下去,眼前赫然伫立着一所竹屋。心中又多了分依恋,门外有一堆显然风化很久的柴火,可似乎有烟雾在缓缓升起,在空中不断缭绕,模糊了我的视线。头忽然变得晕沉沉的,身子很轻很轻,一个不留神便会随风飞散。脑袋又开始轰鸣了,一个个人影不断从眼前闪过,最后留下一个清晰的剪影。 ——“能吃到我做的东西,是你千年修来的福分!” ——“你在干什么啊?” “帮你把毒吸出来啊。” ——“从今往后,不离不弃,直到永远!” 头……好痛……每一字,每一句都被强行地刻入脑海中,我使劲压住头,不让那些零碎的记忆四处流窜。额头不时有汗珠顺着脸颊流下,白天黑夜,没有了区分……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记忆慢慢消散,疼痛也渐渐停止。汗珠一滴滴重重地砸在地上,在安静的林中分外清晰,回旋不止。 我恢复了些知觉,这才发现夜幕降临,喘了几口粗气,虚弱地靠在一棵竹子上。耳边传来阵阵快而轻的脚步声,不多时,便听得头上急急的一声:“原来你在这儿,我找了你很久。” “是吗?我找到这间竹屋,我看今晚我们就住这里吧。”我无力地抬手一指,眼前的景象忽然有些模糊,猛地摇摇头,一切又恢复正常…… “好。” 推开房屋,本以为会因无人而灰尘漫布,可是所有东西都摆放的十分整齐,从桌椅床铺到细小的銮镜木梳,纤尘不染。 再打开衣柜,清一色的白衣。我略有些吃惊,耳边莫名地冒出一句话。“我喜欢看你穿白色的衣服,像误入凡尘的仙子,真的很美。”也不知究竟是谁所言。突然眼前一亮,一个可爱的娃娃闯入我的视线。这是个小布偶,比手掌略大,一袭飘逸的黑衣与乌黑的长发相映,腰间束了一条灰黑色宽带,潇洒脱俗。 我将布偶娃娃拿在手中,呆呆地望着,全然不知自己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