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的私房菜[综]》 第1章 玫瑰和果香 马里兰州巴尔的摩。 晚上十点，夜色已经降临这片土地多时。汉尼拔的别墅里壁炉温暖，但别墅之外则是一片肃杀的严寒。 往常这个时候，汉尼拔应该在整理自己的医疗档案，但今天不一样——他在等待一个人借宿。这种规律之外的安排或许会影响到他这段时间的狩猎，但这是绝对有价值的研究。 汉尼拔合上手上的这本《物种起源》。 他很少在人前翻阅这种书。优胜劣汰的法则容易刺激到他那些人格不太健全的病人，另一个原因是，这些年汉尼拔致力于在人前塑造出一种温柔仁慈的医生形象，优胜劣汰显然不适合这种形象的塑造。 不过再次强调，今天晚上是不一样的。——汉尼拔要接待的不是一个人类——吸血鬼，如果你足够了解他们的体系的话，你就会意识到，这是一个神奇的物种。 ‘笃笃笃——’单调的敲门声整点响起。得益于汉尼拔的好听力，常人很可能就忽视了这种隐没在严寒风声当中的规律声音了。 汉尼拔起身往门口走去。对方敲门的动因很大程度上是对于现代化知识的匮乏。来客不知道有门铃这种东西。 如果要详谈这一点的话，恐怕还要强调这只吸血鬼的特殊性了。 汉尼拔手上的报告是这么写的—— 11月17日，巴黎郊外三百年历史的剧院建筑维修工程，休整地基的过程中挖掘到一批棺椁，总共十一个。经物种鉴定，确认为黑暗生物，并且被掩埋的时间相差不到五十年。其中唯一*就是吸血鬼斯诺。 斯诺，一个三百年前的吸血鬼，无法接受世界变化的旧时亡魂，幽冥之子，种种称为如今都不在沿用，只叫他们——吸血鬼。这类物种从棺椁里爬出来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个人类引导者，改变他们对人类的看法，指引他们遵守人类社会的规则，甚至为人类工作。 数十年的血泪磨合得出的经验。引导人最好拥有较高的文化水平，能够回答大多数这些生物的问题，不至于因为无知而丧命。其次则是一些年龄和面貌上的筛选——毕竟谁从洞穴棺材里爬出来之后都不太希望面对一个面貌丑陋的人。 十几年前汉尼拔写了申请材料，他对于这些传说故事当中的黑暗生物相当好奇，好奇他们是否能成为他食谱上的一员，好奇他是否能够训练这种生物作为猎犬。 汉尼拔计划好了一切，他唯一忽略的是他的运气。 作为第一批通过申请拥有资质的人，十年间他都没有被分配到一只黑暗生物。大片黑暗生物出现在新奥尔良、纽约、伦敦之类的地方。至于巴尔的摩？ 至今没有。 ——斯诺的出现取决于她自己的强烈意愿，以及当局考虑把一个百年老鬼放在重要城市会造成的危害，综合种种原因，斯诺在巴尔的摩新生就此展开。 房门打开。凛冽的寒风侵袭而入。 汉尼拔和吸血鬼互相对视，评估彼此——这就是所谓的第一印象。 这位据说在棺材里停留了三百年的吸血鬼，意外的没有携带很么泥土腐朽的味道。就算在汉尼拔敏锐的呼吸之下，他也只闻到了风雪和尘埃的气味，干净纯粹。 相比之下，面貌反而是第二个被注意到的问题。吸血鬼黑色的兜帽下有一束金色的头发垂落在外，她的身高将近一米七，抬起头的时候，汉尼拔对上一双空洞的眼睛——碧绿的颜色，像是一团幽深的鬼火。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汉尼拔·莱克特，你的引导人。”汉尼拔像是对待普通人一样伸出手来。 吸血鬼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用什么礼节回复比较合适。最后她把手从蝙蝠衫里伸出来，轻轻的和汉尼拔握了握。 “他们一路上都在问我是不是叫斯诺·怀特。我虽然忘记了一些事，但我觉得我不姓怀特···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叫我···”斯诺歪了歪头，一副困惑而无害的样子。 “这出自一本童话书···现在广为流传了。”汉尼拔没有在一见面的时候就提起斯诺被囚禁的三百年。如果这是真的话，只能够说明，面前这个吸血鬼，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 “你是说···我被当做一个童话故事当中的人物了？”斯诺有些迟疑的问。 “为什么不进来呢？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好好谈谈。”汉尼拔在斯诺的身后关上了大门。壁炉里的柴火‘噼里啪啦’的响着。传统，总是可以拉近人们之间的距离。 斯诺悄无声息的走在汉尼拔的后面，背对她的时候，他几乎要以为斯诺只是一阵清风了。 两个人在壁炉边上的两个沙发上坐下。斯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桌上的那本倒扣的书上。 “···物种起源···这本书里写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你对看书很有兴趣吗？——给你。”汉尼拔把书拿起来，递到斯诺的手上，他确信他的手再次和斯诺的手接触到了。对方冰冷的像是冰块，这是吸血鬼的生物性，同时——他们能够感受到人类传递过去的温度。 斯诺抱着书，她微微皱了皱眉。 “你不适应接触吗？我很抱歉我碰到你了。”汉尼拔体贴的说道。 他的语气简直让人怀疑在做两个人当中谁才是吸血鬼，谁才是脆弱的人类。 斯诺摇摇头：“不，这在可接受范围之内···我只是在想，你从事的是什么工作的？工作的性质和我那个时候有什么区别？” “我是个心理医生，我读过你的资料，我想你也看过我的。”汉尼拔微笑，他像是一个温柔的导师，小心翼翼的带着他的孩子走进崭新的世界：“我开了一家诊所，通过我学习的专业知识，或者是物理手段，治疗人们心理疾病。” “光是这段话里就有很多我不明白的内容。我想我可能要麻烦你很长时间了。”斯诺坦诚她对于这个时代的一无所知。“鉴于你未来可能会告诉我很多新鲜的知识，我想我也可以介绍一下我自己。” 汉尼拔给出了鼓励的眼神。 壁炉里的火光赋予了斯诺一种活人的肤色，以及一种人情味。在这种掩护之下，斯凯慢吞吞的说：“我有些挑食，结合我种族属性，我更喜欢真人的鲜血。他们提供给我的‘真血’简直是一场灾难。” “我想您不被赋予饮用鲜血的权利···”汉尼拔看到斯诺脸上表露明显的失落神色，他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说：“但如果你的进步足够快，我可以为你提供我的血液···在不损害生命的情况下。” 斯诺在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恰好是她和人类区分开来的一个特点。汉尼拔很满意吸血鬼的野性得到激发。 “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人类和人类的鲜血之间也是有很大味觉区别的。我可能···有些挑剔。可以···先···先咬一口吗？” 斯诺小心翼翼的看着汉尼拔，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理论也毫无说服力。 汉尼拔装作担忧的思索了一会儿，他后退了两步，等待了一点时间，最后才仰起头来，这个决定花费了他很长的时间去思考。汉尼拔的真实想法藏在那张伪善的表象之下，这种请求，众人眼中的汉尼拔是会同意的。 而真实的汉尼拔——他要摸索出一种控制吸血鬼的手段。 “我保证···我不会吸太多的，哪怕我饿了很久了。”斯诺的声音怯生生的靠近，她没有呼吸，行动也非常敏捷。 汉尼拔觉得他的肩膀被人紧紧的扼住了，不至于疼痛，但也没有挣脱的余地。一片阴影慢慢的笼罩住他，斯诺和他之间考的越来越近，她小心翼翼的舔了一下汉尼拔的脖子，动脉在皮肤之下跳动，规则而有力，其中蕴含了生命。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加让人着迷的东西吗？ 斯诺没有等汉尼拔畏缩，她精准的贴近了汉尼拔的动脉，虎牙生长，扎入了汉尼拔的颈部。 温热的鲜血慢慢的流淌到斯诺的嘴里。她确信她尝到了甜味——玫瑰和果香。这种流淌在血液里的味道，和汉尼拔身上的木质古龙水完全不同。表里的巨大反差，让斯诺差点失控，摄入超过汉尼拔承受范围的血量。 在理智的控制下，斯诺的盛宴戛然而止—— 但就算斯诺在个时候停下了，她刚才吸取的血量，也违背了人类对于健康的标准。 为了防止自己控制不住，再冲上去吸血，斯诺猛的推开了汉尼拔。 失血过多的医生踉跄的后退，眼看就要跌倒在地上。 汉尼拔的视线和斯诺在虚空中交错，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费解和失望。 汉尼拔以为他会跌倒在地上，但他的眼前只是一晃，他就被人稳稳的扶住了。——这是属于吸血鬼的速度，让人畏惧的力量 汉尼拔看到斯诺沮丧的眼神，她连声的道歉，还小心翼翼的把他扶到了沙发上。 失血后汉尼拔感到寒冷，他的手微微颤抖，这种生＼理上的反应恰好可以更好的饰演一个好心没好报的医生。虽然汉尼拔刚才和死亡亲密接触，但斯诺的愧疚带来的报偿心理，必将给他带来巨大的回报。 “我我我···我真的没有控制住！汉尼拔先生，你还好吗？我只是没有想到您的血液会是这个味道的···” “什么味道？”所在沙发里的医生虚弱的问道。 “···玫瑰和···果木。”斯诺小声的回答。血液被人形容成这种味道，对于男性来说，可能不是很体面的事情。 第2章 睡前的谈话 但汉尼拔只是用好奇的眼神看斯诺问道：“这是吸血鬼特有的辨识系统吗？我自己并没有觉得我的血液有你说的这些味道。” “你闻到过自己血液的味道？”斯诺抓住了汉尼拔话语当中的细节，她有些担心的皱眉，追问道“你曾经受过很严重的伤害？” “我曾经被我的病人袭击过。”汉尼拔风轻云淡的回答。 “这是出于职业的特殊性吗？我想普通的医生不容易遇到这种情况吧！”斯诺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又问道：“后来你的那个病人怎么样了？” “他死了。” 医生的语气沉重，隐约包含着自责的含义。就在斯诺以为汉尼拔不会说下去的时候，他又说：“我防卫过当，错手杀了他。” 这么说的时候，汉尼拔其实也在暗地里观察斯诺的反应。他希望巩固斯诺的这种愧疚心理，面前这个吸血鬼拥有人性。 汉尼拔手上没有过多的蓝本可以确认斯诺的人性是否只是个案。但他决定妥善的利用这一点，为自己博取最大的利益。 果然，斯诺听了他的话之后一怔，看着汉尼拔的眼神也越发愧疚了。 “抱歉，我不知道···”她情绪低落的嘀咕：“才见你一会儿，我就做错了这么多事情！如果···你不愿意引导我的话，我可以离开的···”斯诺的兜帽在坐下的时候就脱下了，她此时恐惧的表情和被抛弃的小狗颇有类似之处。 汉尼拔见好就收，他可能需要一些维生素片和动物肝脏补充失去的血液。如果斯诺对血液的感觉真的这么敏锐的话，输血这条路基本就不需要考虑了。 汉尼拔也可以确定，他想要彻底驯服斯诺，今天这样的情形，恐怕还要出现很多次。 “斯诺，我不会主动抛弃你的。你的种族拥有强大的能力，如果你想杀死我，我没有反抗的可能性。相信我，引导者的死亡率从来都没有降低过多少我，我申请这个工作的时候，就知道我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我需要你向我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出现第二次了！” 汉尼拔收到的回复是斯诺忙不迭的点头。 吸血鬼紧张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有些担忧的对汉尼拔说：“你的状态不是太好，需要好好休息吗？” “睡眠对我的恢复会起到一定的帮助。”汉尼拔试图从沙发上站起来，但失血后的虚弱让他的行动能力变的差强人意，他跌坐会沙发上，却还是坚持说：“在这之前，我要带你去你的房间。” “可是我是吸血鬼···”斯诺有些迟疑的提醒汉尼拔。她开始担心过度失血的汉尼拔神志是否清楚了。 “我想我没有说错。确实是‘你的房间’。只是我没有在房间里安排床品，我为你预定了个棺材，你可以和我去楼上看一看。”汉尼拔解释道。 斯诺赶紧把汉尼拔从沙发上扶起来。她刚刚到来就搞砸了一切，斯诺此后的行为有小心翼翼。 这栋别墅和斯诺时代的建筑有极大的不同。但品味这种东西是贯穿始终的，一路上斯诺看着别墅里的装饰，夜晚不用烛火就能有光的手段，斯诺虽然不能理解，但已经能够接受了。别墅的墙壁上挂了几张风景画，但没有人像，一些装饰瓶充满异域风情，这都让斯诺感觉到了难得的放松。 他们在二楼楼梯的尽头停下。汉尼拔打开了房门，房间里的窗帘无比厚重，天鹅绒的质地在灯光下呈现淡淡光泽，这层窗帘不只阻隔了外面凛冽的寒风，也隔断了所有的光线，给斯诺一种安全感。 房间里有一个空的书架，和一个空的衣柜。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装饰。一具棺材如同汉尼拔所说的一样，静静的陈列在房间的正中央。 十八世纪风格的棺材，棺材盖半开着，露出里面猩红色的天鹅绒，购买者贴心的准备了一个软枕，就算是普通人，躺在里面不盖盖子的话，应该也会非常舒服。 斯诺的视线一下就被这个棺材给吸引了。 她激动的往前走了两步，想要摸摸这个棺材，但在这之前，她回过头来，难掩高兴的对汉尼拔说：“好漂亮！” “你喜欢就好。”她的引导者还是一脸温和，汉尼拔补充说：“房间里的其他设施我都空着，我会陆续陪你购买到位。当局给你下拨了很大的一笔款项，想要买什么都没有问题。” 斯诺轻轻的抚摸着天鹅绒的缎面。她有心要试一下，但还是在躺进去之前停了下来。 “你需要好好休息，医生。”斯诺板着脸的说着，好像这样就能够增加她的权威感。 “我要先照顾好你。”汉尼拔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斯诺的外貌相当年轻，她被转化的时候大概才十八岁？或者十六岁也是有可能的。 “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人类晚上需要休息，尤其是你还失去了不少血液！”板脸无效的情况下，斯诺自暴自弃的鼓起了脸颊。 “那你要怎么打发这个晚上呢？”问题往汉尼拔预期的方向开始发展起来。 斯诺纠结了一下，她突然一拍手，有些高兴的说：“我可以看书啊！你可以把那本···物种起源借给我看啊！”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斯诺。”汉尼拔没有表露出自己的志得意满。从表面上看，他只是接受了斯诺提出的想法。就好像这个想法是斯诺自己想到的，而不是他一早就进行设计的产物。 “我可以下楼去拿···你不要做这么剧烈的运动了！”汉尼拔的赞同增加了斯诺的积极性。她跃跃欲试的准备往楼下走去。但在这之前，她还没有忘记要得到汉尼拔的同意。 “那就去吧。不用太着急。”汉尼拔的话音未落。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吸血鬼如同清风一样的来去，速度惊人，也没有任何踪迹可寻。 但一切生物都会有它的弱点所在，汉尼拔转头看了一眼房间里停着的棺材。这种东西对他来说真的没有太多的象征意义。所有的付出终有回报，现在只是个开始而已。 斯诺回房间的时候，汉尼拔还在走廊上慢慢的走着。 斯诺赶上去扶住了他。她竭力想要适应和人类温热的体温接触的状态，但如果对象是汉尼拔的话，这不算太难以接受的事情。 走到汉尼拔的房门前，短短几米的路程，他们走的太过于缓慢了。 斯诺看着汉尼拔打开他的房门，惊鸿一瞥间，房间里的陈设充满了人类的气息。床品灯具，暖色的灯光，那都是她羡慕却没有办法回归的东西。斯诺看着汉尼拔，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也没有要转身离开的意思。 汉尼拔给了斯诺半分钟思考的时间，在他询问之前，吸血鬼突然踮起脚尖，用人类可以接受的速度，在汉尼拔的脸颊上印上一个冰凉的吻。 ——斯诺作为一个吸血鬼并不会脸红，但汉尼拔分明感觉到，斯诺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 下一秒，她以超过人类的速度冲会了房间，轻轻的把门带上，无师自通的‘啪嗒’从里面反锁上了房门。 斯诺的声音反而被她落在了身后，那是结结巴巴的一句——“晚···晚安，汉尼拔···” 漫长的黑夜对于吸血鬼来说就是狂欢的开始。只是在环境冷厉的巴尔的摩，这人迹罕至位于郊区的别墅，斯诺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 万籁俱寂，斯诺等待了不多时，就听到别墅里另一个人均匀的呼吸声。她的引导者陷入了甜美的梦境，而这一天，对于她来说才刚刚开始。 斯诺坐在棺材盖上，房间里的‘灯’开着，她翻开《物种起源》的第一页。 里面提到的一种理论——进化论有四个子学说：一般进化论、共同组先学说、自然选择学说、渐变论。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被强调了很多遍。结合斯诺的生存经验来说，这些内容并不算太过于枯燥。 但她没有立即沉浸在书本当中，而是陷入了某种沉思。 吸血鬼的听力可以穿透到很远的地方。即使是在沉睡的时候，也能听见来自外界的信息，范围约在一公里左右。这栋别墅周围没有多余的人，夜晚的时候只能够听到一些小动物爬行觅食的声音。 但有趣的是，从斯诺进入这栋别墅之初，她就意识到在她和汉尼拔的脚下有一个巨大的地下室。汉尼拔没有介绍到这个地下室，按理来说，斯诺最佳的休眠场所，应该是在地下。 医生不是个粗心的人，那就说明他有他的秘密。斯诺愿意和汉尼拔相处的唯一原因，是他美味的血液。斯诺非常希望‘长期饭票’这个词语在三百年之后依然存在。因为在厌倦之前，她会是汉尼拔的保护者，确保他没有任何的危险。 地下室里始终没有声音传来，这个地方只有汉尼拔唯一一个活人的存在，但斯诺有一些不太好的发现和推论，她思索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把精力集中在手上的书本上。有一种说法是，第一本书对于一个人的知识结构和看法都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而这种宣扬丛林法则的内容，斯诺就算缺少了三百年的‘常识’，也还是知道——这不是人类希望贡献给黑暗生物的价值观。 ——汉尼拔·莱克特。 斯诺翻过了书上的一页，心里想着这个有趣的名字。 第3章 探望和打扫 阿莲娜抱着担忧和交集的情绪敲响了汉尼拔的房门。 成为黑暗生物的指引者并不是非常私密的事情。阿莲娜早就知道她曾经的老师做过这方面的申请，并且通过了审核。但十年之内没有分配到黑暗生物，所有人都几乎忘记了这件事情。 阿莲娜从她在fbi的学生那里听到了汉尼拔接收吸血鬼的事情。汉尼拔的好人缘让很多学生都担心他的安危。不管当局如何粉饰太平，fbi的内部数据——关于黑暗生物造成伤害的具体参数和文件，总是最具有说服力的。 阿莲娜连夜拨通了汉尼拔家里的电话。但铃声响了三下之后就没有变成应答了。电话线的忙音成为让人不安的信号，而手机在到一定次数之后转入语音信箱，传达的也是同一层含义。 阿莲娜有心连夜开车到汉尼拔的家里。阻止她的唯一原因是吸血鬼在夜间的活跃性，和一个黑暗生物在夜晚血瓶，这注定是没有任何胜算的。苦熬一夜之后，凌晨时分，阿莲娜就开车往汉尼拔的别墅赶来。 等她到的时候，天光已经放亮，人类的进化路程不管推进了多少年，光明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最天然的□□。 在过来之前，阿莲娜通过一个现在在黑暗生物调查科工作的老同学，拿到了吸血鬼斯诺的资料。三百年前的吸血鬼堪称行走的炸弹，你很难和他们的三观保持一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种吸血鬼通常都如同小说当中写的一样畏惧光明。也就是说，只要斯诺不是那种在太阳底下可以行走，还会发光的吸血鬼，阿莲娜白天的到访就都是安全的。 频繁的按响门铃之后，别墅的大门总算从里面打开了。 在看到汉尼拔的第一眼，阿莲娜不能否认她松了口气。——汉尼拔没事，这就意味着她错怪了那个吸血鬼，或许这个黑暗生物还是具有人性的，只是她把一切都想的太糟糕了。 阿莲娜默默的把手从手袋里抽出来。银质武器已经被证明对大多数种类的吸血鬼没有作用，但为了心理安慰，阿莲娜还是带了一把小口径的手木仓。 汉尼拔似乎对阿莲娜的突然造访非常惊讶，但他还是侧身让阿莲娜走进了房间。 “这么早过来，是出了什么事情吗？···你可以给我打个电话的。” 在室内的灯光下，阿莲娜看清了汉尼拔的脸色，她觉得她可能要收回之前的愧疚了——不管那个吸血鬼小姐对汉尼拔做了什么，他现在的状态都算不上好。 阿莲娜从来没有见过汉尼拔没有穿着西装马甲的样子。但今天站在他面前的汉尼拔，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睡衣。 他的脸色苍白，眼底一片青黑，低领口的睡衣露出了他的锁骨和···脖子上一小块粉红色的吻痕。 姑且不说巴尔的摩天寒地冻的，不可能有蚊虫叮咬。吸血鬼小姐作为这栋别墅里的唯二存在，她也一定不是只是吻了汉尼拔一下这么简单。 阿莲娜有些紧张的抓紧了手包，她像是怕惊扰到视野之外的吸血鬼，刻意的压低了声音问汉尼拔：“她咬你了？你让她吸你的血了？！” “不要担心我，阿莲娜，我没事的···”汉尼拔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但他的这种反应间接佐证了阿莲娜的猜想。这次她顾不得压低声音了，怒火直接冲淡了恐惧，她恨不得冲到那个吸血鬼的棺材边上，把她从里面拉出来，质问她怎么敢！···怎么敢吸汉尼拔的血液！ 但同时，汉尼拔的默许也是阿莲娜恨铁不成钢的原因。女性特有的声响微微上扬，她抬着头，对上汉尼拔还有些迷茫的眼神，说道：“不能给吸血鬼提供任何人类的血液！包括供养也是不被允许的！这是很危险的物种，汉尼拔！你不应该把你的好心放在这种一族的身上！” 汉尼拔思索了一下。他的手往虚空中微微下压。这个肢体语言有效的让阿莲娜稍微冷静了一些。 “不要急···不要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但我是她的指引者，从我在那份文件上签字开始，带领她走进这个世界就是我的责任了。我们之间需要一些信任···一些连接。···况且斯诺也没有你说的这么没有分寸···” “我也是个医生汉尼拔！基础的课程我都上过，你这种状况已经是失血过多了，不管你怎么为她开脱，这只吸血鬼都已经超出我们的认知。或许黑暗生物议员里会有超过三百岁的吸血鬼···但这只···你确定她可靠安全？” “斯诺遭受过囚禁···” “什么？”阿莲娜没有听清。 “斯诺是被囚禁的。不管她是否三百岁了，这三百年对她来说都是一片空白的。我们不能这么评判她，或许她也是个受害者···” 这种说法太过于圣父了。很多时候汉尼拔自己也受不了这些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但···这样的形象已经建立起来了。每次描摹巩固一下，也不会是太困难的事情。 “我打不通你的电话，手机也是一样···”阿莲娜不想和失血过多的汉尼拔争执下去。她转移了话题：“我猜你还不知道你的吸血鬼切断了电话线！” 她这么说的时候，汉尼拔已经在一楼转了一圈了。 他刚好回过身来，新的发现可以有效的回复了阿莲娜的问题。 “你是对的···她确实切断了电话线。”汉尼拔的手上拿了一张纸，他很快看完了上面的内容，抬起头对阿莲娜说：“斯诺还不太了解这些电器的操作模式。她说这东西一直响，她花费了很大功夫切断声音，这样不会影响我的睡眠···还有我的手机···”汉尼拔的手点在信件的某一行，他停顿了一下才得出结论：“她放在水杯里了···同样是防止发出声音吵到我···” “看来你的吸血鬼小姐在这方面天赋卓著···我是说，毁灭电器的层面上。”阿莲娜松了口气。 作为当事人的汉尼拔都没有那么在意，她暂时应该也能放松下来。 汉尼拔对阿莲娜的话回以无奈的笑容。 壁炉里的火已经燃烧殆尽了，没有开空调的别墅非常的寒冷。汉尼拔从抽屉里找了一条毛毯出来——失血过多和没有吃早饭的后遗症。他近期恐怕要补充更多的维生素和动物内脏。 索性他的冰箱里库存丰富，这些都不是问题。 “看来你们已经达成了一种沟通的模式？昼夜的时差可以用写信来弥补，在加上一些陪同的时间，至少你不用熬夜太久。”阿莲娜尽量往好的方向想这些事情。 但汉尼拔很快否定了她：“至少最近的几个晚上不行。我答应斯诺带她去附近的商场购置一些用品。单身汉的别墅并不太适合女性留宿。” “可是你的身体···！”阿莲娜不可置信的喊道。 “我有分寸的。”医生似乎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谈了。 他手里还拿着那张信纸。 斯诺的笔记非常的···传统，中规中矩的印刷体无法分析出太多的细节。除了交代破坏通讯设备的行为之外，她还写了一些对《物种起源》的看法，如同汉尼拔所料的，尤其针对进化论学说，内容有些类似读后感和论文报告。 可以确定斯诺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虽然只有几行字，但描述的非常生动。言语之间或许还有一些含糊之处，这体现出了吸血鬼当下的迷茫和怯懦。好在这些都可以逐步改善的。 综上而言，汉尼拔很高兴的发现，他的预备猎犬，拥有非常聪明的头脑。 这么想的时候，汉尼拔在信件的背面看到了一行备注。 ps.我打扫了一下别墅的卫生，希望可以将功补过。 汉尼拔低头看了看今天的地板，失血状态对他的观察力也造成了一些影响，但在斯诺的提醒下，他总算发现——今天他的别墅，地板光亮的把人影照的更清晰了。 时间如果到拨回去五个小时的话，那个时候斯诺刚刚合上手上的书本。 汉尼拔想要传递的信息她已经略微有些眉目了。多出来的时间，斯诺没有去探索别墅底下的那个地下室。 ——这个时代有很多她所不了解的手段，比如人类在交通和监视方面的进步，贸然的闯进去，一定不利于她和汉尼拔之间的关系。 虽然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弄明白的，但斯诺确信她现在已经有留下来的理由了。时隔四五个小时，汉尼拔血液的甜美味道还是在唇齿间不愿散去。斯诺的食量始终不大，她流连于精品之间。 汉尼拔的血液，即使是在吸血鬼可以肆意狩猎的年代，还是少见的佳品。 空余的时间，可以做一些什么呢？ 斯诺看着房间里稳定的光线，很是头疼的思考了一会儿。 最后，斯诺从房间里走出来。她在汉尼拔介绍过的区域里找到了一些清洁工具。此前斯诺看到过人类水龙头——自动出水的设计简直感人至深。 弄湿毛巾，然后跪下擦地。 就算汉尼拔真的有什么监控手段的话，相信他也不会介意斯诺做一些卫生工作的。 而促使斯诺这么做的原因，是她实在受不了房子里混杂的气味了！ 如果说汉尼拔的血液代表的是芳香的话，那这个房间里那些地板和缝隙之中残留的不同气味的血渍，堪称一种灾难！斯诺利用吸血鬼超自然的指甲，和一些纸板，小心的把缝隙间的血污给剥离出来。 如果说汉尼拔有什么骗了她的话，那他也一定骗了他身边的所有人。 不过斯诺从踏入别墅开始，就知道，这根本不是一个医生的住处，这是个杀\人\魔的巢穴。 第4章 病人和购物 阿莲娜没有在汉尼拔这里逗留太长的时间。她希望汉尼拔好好卧床休息，晚上不要因为心软，而答应吸血鬼小姐的要求。 但在阿莲娜离开之后，汉尼拔就按照日程迎来了他的第一个病人。 ——伊恩·卢卡斯，这次刚刚转诊过来的病人。轻度的偏执和焦躁，他原本的主治医生是个像小白兔一样的女人，她对伊恩这种病人有一定的心理阴影，认为她自己没有办法良好的照顾好伊恩，因此就把病例送到了汉尼拔的手上。 伊恩进入诊所的一瞬间，汉尼拔就意识到这会是个很优秀的猎物对象。浮于表面的礼节，骨子里是对的周围事物的不屑。这种人汉尼拔通常的处理方式是留下他们的联系方式，然后在某个特定的夜晚把他们收入到自己的储藏室里。 但现在多了个吸血鬼斯诺，在磨合期过去之前，汉尼拔都会克制狩猎的冲动。他不能保证，他会拥有比斯诺更加优秀的猎犬了。 “请坐，伊恩先生。我是汉尼拔·莱克特医生，现在开始负责你的治疗工作了。”汉尼拔翻阅了一下手上的转诊记录。但实际上他已经记住了上面所有的细节，纸质的文件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是的。你就是汉尼拔医生了···”伊恩的声音不是常见的焦躁症患者的那种语气。他发出的声音里带着很多气声，沙哑含糊，让人联想到某种爬行类动物，尤其是被他那双微微突出的眼睛盯上的时候，怎么都不会觉得高兴的。 “你听过我的名字？”汉尼拔敏锐的反问。 “不···我猜你是个很好的医生而已···”伊恩下意识的想要否认，但汉尼拔的眼神坚定，不容忽略。这让伊恩的心里一紧，他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一开始就忽悠这个医生的话，这个叫汉尼拔的家伙，恐怕也会非常坚定的给他一张转诊单，打发他到下一家去。 他暂时不想离开巴尔的摩。这是个非常好的···狩猎场所。 “好吧好吧···你赢了，医生！”伊恩搓了搓手，有些好奇的说：“你成为了一只吸血鬼的指引人，而且这还是一只三百年前的吸血鬼，我能见见她吗？” “稍安勿躁，伊恩先生。”汉尼拔拿着笔的手微微下压，他的言语非常有利的控制了伊恩坐回到沙发上。他有些坐立不安，但总算暂时受了控制。 “你是吸血鬼爱好者吗？” “什么？不！我不是！”伊恩立刻就摇头了，他的表情难掩厌恶，似乎吸血鬼爱好者这个词语出来的时候，就让他非常难以忍耐。 “那你仇视吸血鬼吗？”汉尼拔换了一种非黑即白的问法。 但伊恩似乎也很诧异他这么说。他有些敬畏的看着汉尼拔，摇了摇头：“我算是一个黑暗生物的研究者···你知道的，参加一些研究俱乐部之类的。你收养了一个吸血鬼，但你却不知道，老牌的吸血鬼即使是在白天躺在棺材里的时候，也还是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你打过游戏吗···这种感觉就像是···上帝视角一样。” 伊恩提供的这种说法有些超出汉尼拔的所值范围。斯诺还没有来得及解释她的特性。但如果吸血鬼真的这么厉害的话···恐怕有些事情要抓紧提上日程了。 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汉尼拔却只是纠正了伊恩的说法：“我不觉得把吸血鬼和上帝放在一起是什么好想法。如果他们听得到的话，恐怕也不会太高兴的。” “你说吸血鬼？” “我说的是上帝。” 汉尼拔的这个回答让伊恩咧嘴笑了笑，配合上他两米多的健硕身材，就像是一座在抖动的大山一样。汉尼拔看着伊恩把他黑乎乎的手搭在了他的沙发上，事后他肯定要换掉这个沙发，这样粗鲁的病人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我们来聊聊你的感受吧···你是否会觉得···”汉尼拔开始把问题引入到伊恩的精神状况上去。当他知道斯诺其实能够听到外界对话的声音···哪怕这只是一种可能性，汉尼拔都有必要表现出一些专业性，这会成为斯诺对他印象的一部分··· 晚上十点。 黑夜降临。汉尼拔端着红酒在沙发上看书，房间里的背景音乐放的是巴赫的黑胶唱片。壁炉里重燃烈火，舒适的让人昏昏欲睡。 斯诺顶开她的棺材盖，轻巧的从棺材里起来。任何一只吸血鬼，如果被人囚禁在狭小的棺材里三百年的话，也就不会那么热衷于沉眠了。 苏醒过来的斯诺有些恍惚，她盯着自己苍白纤长的手指，能够感受到失去的力量依然还没有恢复。斯诺的力量几乎在长眠中消耗殆尽，醒来之后，她把所有的养料都供应在了皮囊上，吸血鬼是崇尚美的物种，越是美丽的，就越容易得到来自外界的帮助。现在这样的力量，肯定是不够的。 汉尼拔在楼下等待了五分钟，一阵清风之后，斯诺就站在他的面前。 “晚上好，斯诺。” “晚上好。”斯诺乖巧的回答，她的视线又落在汉尼拔手上的书脊上——对知识的渴求是斯诺身上最初的标签。 汉尼拔已经对今天晚上的活动作出了安排。他合上了书本，没有给斯诺提问的机会，就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我们今天晚上需要出门一趟。” “什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斯诺有些茫然的问道。 汉尼拔仔细的看着斯诺的表情，斯诺的表情当中看不出一点伪装的痕迹，一派真诚。 “只是带你到市区的店铺里买一点东西。现在出门的话，应该能来得及在天亮之前回来。”汉尼拔温和的解释。他整个下午都没有病人上门，这个时候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 购物对于评估一个人的性格能够起到非常积极的作用，斯诺最先购买的东西，一定程度上就会泄露出她的偏好来。 “晚上店铺也是可以开门的吗？”斯诺扯了扯她的蝙蝠袖。单薄的衣服在室内看起来不算违和，但想到室外的严寒，斯诺也是这么走过来的，这么纤细的一个小女孩，就算理智说她是个黑暗生物，无惧这一切，但情感上还是有些不适应。 汉尼拔不希望别人因为斯诺的着装，对他产生不好的印象。 那边，听到安排的斯诺难掩高兴。她对汉尼拔非常信赖。 深夜开车将近两个小时。他们在黑夜中的一片街道上停下了车。黑夜从来不会让斯诺觉的不安。更何况一片漆黑的街道上，有一个三层楼高的建筑是亮着的。 “我以前的一个病人，他拥有这个商场。听说你的事情之后，他愿意晚上多开几个小时，为你提供服务。”汉尼拔为斯诺打开车门，这个绅士的举动和入座前拉开座位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猜他还是要收钱的？” “放心，你买不穷我的！”汉尼拔伸出手，让斯诺挽在了他的胳膊上。两个人并肩往唯一的亮处走去。 “一楼是服装部，二楼是家具，三楼有一个书店。我想这三样东西你都需要，我们有三个小时，应该足够了。” 汉尼拔的夜视能力也不错，他借着商铺发出的微弱灯光，看到了的斯诺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什么问题吗？” “嗯···我有些奇怪。我听当局的人说，这个时代经过登记的吸血鬼有将近五十万，这么大的数量分布在全球各地的话，为什么没有什么特殊的夜间机构来满足购物的需求呢？” 这个问题不是太难回答。汉尼拔带着斯诺走过自动门——那确实让斯诺下了一跳。然后他就解释道：“确实有这种机构的存在，在马里兰州就有一个规模不小的黑暗生物集会。···但我不是个很有经验的引导者，···也不确定你是否做好了准备。” “人类和黑暗生物的关系没有我想象中的好···是吗？”斯诺的声音有些不太确定，但她的坚定不容置疑。 汉尼拔没有回答。这个时候也不需要他提供多么严密的数据。在温暖宜人的商城内部，在一众加班的工作人员的视线中，他伸手拍了怕斯诺的头。 而可以轻易躲避的吸血鬼，却非常后知后觉的捂住头，一脸控诉的看着他的引导者。 第5章 购物和考试 斯诺在灯光明亮的地方，多少展现出了一些和人类不一样的特质。她惨白色的皮肤无法掩盖，汉尼拔猜测那也是因为她过分挑食的原因。斯诺的指甲接近透明，几乎不用仔细观察，就能认定指甲的锋利程度。 值夜班的店员小心翼翼的看着这对客人。黑暗生物无论电视上报道的多么光鲜亮丽，在大多数普通人的眼里，都还是带着致命危险的野兽。 斯诺的视线迅速的从一堆厚重的羽绒服上掠过。他们在售卖冬装的店铺里平均停留时间不超过五分钟——吸血鬼不受到温度的侵袭，斯诺的本性也更加向往光鲜亮丽的东西。 “那条裙子确实看起来不错，想要试试吗？”汉尼拔注意到斯诺的视线落在了一件礼服裙上，红色的绒面礼服点缀了大量的钻石，远看像是一捧燃烧的火焰。汉尼拔可以假想斯诺穿着这件衣服和他一起呆在案发现场，他们在雪地当中行走，斯诺裙摆拖延出一条漂亮的痕迹，而吸血鬼的超自然性，也一定会平添美感。 “这类衣服会不会有场合上的限制？”斯诺有些迟疑的看着汉尼拔，但她的眼神当中难以掩盖对这件衣服的喜欢。 “我想会有合适的场合让这件衣服派上用场的。过几天我会去参加一场慈善晚会，你能做我的舞伴吗？”汉尼拔被斯诺的购买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建议。 坦白说，斯诺的好品味和她良好的接受能力着实让汉尼拔松了口气。他并不太喜欢十八世纪的服装，那放在今天的环境下，多少有些脱离时代了。 斯诺到更衣间去更换这件衣服。换掉身上黑色的蝙蝠衫，这件红色的礼服给人一种鲜血蜿蜒的感觉，还在活动的火山，甚至是···斯诺轻轻的伸手触摸在光滑的镜面上。 她刚刚苏醒过来的时候，亮如白昼的灯光让她几乎要产生一种被晒成灰烬的幻觉。但幻觉过后，她发现自己仍然处于一片黑夜当中。科技的发展让斯诺在银幕上看到了太阳，如此耀眼而又灿烂的东西···她最怀念也最无法触及的···回忆。 “斯诺？”汉尼拔在更衣间外对售货员要求打包了很多的日常的服装。隔着更衣间的门，斯诺还是能够听到他说，‘帮我把这一排衣服的某个型号都打包···’之类的要求，斯诺仿佛听到金钱哗哗流淌的声音了。 “好了···快好了。”回过神来，斯诺听到汉尼拔走过来的脚步声。她想了想，伸手把礼服裙背后的绑带重新拆开来。 汉尼拔走到更衣间的门口，他轻轻敲了敲门，有些担心的问道：“遇到什么问题了吗？”他们的行程非常紧张，要在天亮之前赶回巴尔的摩，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有限。 “那个···”斯诺怯生生的捂着胸探出头来，她看到汉尼拔的时候眼前一亮，小声的说：“后面的绑带没有办法处理···我可能需要一点帮助···” 汉尼拔迟疑了一下，“我去叫店员来帮你···” “哎···别！”斯诺叫住了他。“我是吸血鬼啊···我不确定找陌生人过来帮忙是否合适。”汉尼拔本来就不想让被人来帮助吸血鬼，听到斯诺这么说，他就停下了脚步。 “帮我绑一下就好了···我相信你···” 斯诺的话给了汉尼拔许可，他那双能够拿得起手术刀的手迅速而利落交叉系好，在最上方打上一个匀称的蝴蝶结。整个过程当中汉尼拔都没有碰到过斯诺的背部，但他看到斯诺有一对非常漂亮的蝴蝶骨，藏在惨白色的皮肤下面，莫名给人一种妖异的感觉。 汉尼拔绑好收手。 斯诺对着镜子反反复复的侧身检视最终的效果。她有些促狭的问道：“你的手势很熟练，是给什么人做过同样的事情吗？” 某个瞬间，斯诺的问题和侧脸都和汉尼拔死去的妹妹米莎有了些许的重叠之处。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给他的妹妹绑头发的时候，米莎喜欢漂亮的蝴蝶结，她的发质柔软，她的笑容甜美。 但随即，斯诺和米莎重叠的部分就分开了，汉尼拔回到了现实当中。 回忆结束，还是要面对妹妹已经不在人世的现实。 “我曾经有个妹妹。” 这句话的过去式让斯凯停顿了一下。她敏锐的感觉到这是汉尼说出的为数不多的真诚回复。现在斯诺知道他有个死去的妹妹了。而只要假以时日，有关这个男人的一切，斯诺都会尽数了解的。 “这件衣服你穿起来非常漂亮。”真情流露的时刻过后，汉尼拔后退两步，他看着斯诺的样子，像是在审视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我一定请你跳一支舞。”斯诺行了个礼，然后示意汉尼拔回头看，店员已经把他要求的衣服都打包了。 一次买下一排基础款服装的后果，就是手里会拎满东西。 现在的情况变成斯诺高兴的穿着红礼服走在前面，汉尼拔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在后面了。 “那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汉尼拔。” “你说。”遵循绅士的原则，汉尼拔没有让斯诺拎任何东西，他能看出斯诺幸灾乐祸的表情，但还是很纵容的顺着她的话同意了。 “如果我再买东西的话···你要怎么带回去？” “···”汉尼拔沉默三秒，才说道：“这个时代有一种叫寄送的方式。我们只需要把别墅的地址填好，他们就会送上门来的。” 明显的，汉尼拔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看到斯诺不加掩饰的失落。 斯诺大概很想要买一张床，然后看他是怎么搬回别墅的。 购物结束之后，汉尼拔一路飞驰回到别墅，赶在天际露出微光之前，斯诺以她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蹿上二楼，把她自己藏进了棺材当中。 从她的速度来看，之前汉尼拔对她的预测还有错漏的地方。 上午十点，昨晚购买的东西以快递的形式送到了汉尼拔的住处。货车司机大包小包的来回搬运了三次，才把东西全部搬到客厅里。汉尼拔在单据上签字，送走了司机。 堆在客厅里的东西组成了一座小山，斯诺在看完衣服之后，买了一个柜子和一张大床。斯诺真正的疯狂在书店的那层彻底爆发出来。她的阅读速度很快，文学的内容买的不多，主要是经济和历史。在斯诺没有说明的情况下，她的不安和焦虑还是被这些书给彻底的暴露出来了。 现阶段养着斯诺的感觉更像是家里多了一只品种名贵，昼伏夜出的猫咪。彼此客套而没有触及到底线，对待斯诺的策略主要源于汉尼拔对于吸血鬼并不是特别了解。 十点半，门铃再次响起。 敲门的是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特工，当局有特别处理黑暗生物问题的组织。斯诺是被这些人送到汉尼拔的门前的。 这些人神秘不可预测，有人猜测他们是特殊能力者，由亲近人类的黑暗生物组成。但关于这种说法还只停留在捕风捉影的猜测阶段。 “有什么事情吗？” “日常回访工作，主要还是检查您和吸血鬼的磨合状态。”黑衣人语气严肃，他上下看了汉尼拔几眼，在心里加高了对汉尼拔的评价，然后说：“看来你和斯诺相处的不错，你可以在邮箱里查收到吸血鬼的分类指南，这会有助于你们进一步相处。” “是因为吸血鬼之间不同的分类？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现在才送过来？” “吸血鬼的分类确实是让人头疼的事情。”黑衣人点点头。“监控显示昨天晚上你带着斯诺到城区去了。在这里我们必须提醒您，在斯诺没有考出黑暗生物等级考试的之前，她的活动范围都不能够和人类社会重合。这也是为什么你需要这本书的原因。”在斯诺考出证书之前，她只能去黑暗生物集会，而且还要在汉尼拔的陪同下。 “所以···”汉尼拔皱眉。 “这种行为是不允许的。不能有第二次，汉尼拔先生！”黑衣人不留情面的做出了总结。他没有逗留的意思，在简短的点头示意之后，就此离开了。 第6章 拆箱和睡衣 黑衣特工的骤然出现和骤然离开，很容易就让人心生不悦。汉尼拔看着这个男人从他的别墅前远去，刚才的谈话中的好几次，他都想过要请对方进来喝茶。 阻止他这一行动的唯一原因，是还在楼上沉睡的斯诺，既然她在沉睡中也能听到外界发生的一切，汉尼拔就不能冒险暴露他自己。 汉尼拔目光沉郁的看着对方远去。 他回到客厅，从抽屉里拿出他的平板电脑，再从邮箱里抽调出了对方提到的相关邮件。 发送的来源是某个官方机构。汉尼拔的视线从群发的客套格式上略过，他滑到页面的最下方，点开了那个容量很大的附件。 《吸血鬼分类指南》。 汉尼拔点开了这个带有学术意味的链接，当局以电子版本传递消息，可能是为了防止黑暗生物有所提防。引导者们的另外一重身份多半都是学者，他们对这些研究类型的东西容易上手，并且在选拔引导者之初，当局也有意多吸纳好奇心广泛的人。 不只是汉尼拔在培养猎犬，当局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汉尼拔的食指下意识的敲打了几下平板的侧缘，他顺着编年的目录找到了关于三百多年前的吸血鬼的描述。 吸血鬼都有特定的集会，他们群体出现，拥有一定的领地意识。十八世纪的吸血鬼会选择一个集会参加，他们拥有自己的首领。首领主要是负责引导那些无法承过过往经历，而陷入疯狂的吸血鬼，指引他们跳入火焰，回到撒旦的怀抱。 这个章节太过笼统，末尾页脚的地方还有一串注解。 ——吸血鬼路易、吸血鬼莱斯特为该类吸血鬼中的代表人物。 从这些资料上看，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当局对于百年以上的吸血鬼没有更多的把握。他们的认知都可能只是处于捕风捉影的状态。 还有一件事情是汉尼拔所好奇的。关于斯诺的财产——吸血鬼作为仅次于传说中巨龙的生物，他们漫长的岁月所积累下来的宝藏，绝对比汉尼拔那些貌似富有的病人要丰厚的多。 而这一切，都需要足够的耐心慢慢的发掘。 第二个夜晚。斯诺从棺材里爬起来，她的身上还穿着那套没有来得及脱下的礼服。 回忆起昨天晚上的惊悚，斯诺忍不住还有些颤抖。她清楚的记得在身后追赶她的晨曦，那种几乎要把人灼烧起来的错觉。 斯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她分明记得有一丝光线打在了她的手上，但没有炙热感，也不如别的吸血鬼一直传颂的那样痛彻心扉。 或许她完全的躲过了阳光···斯诺挥了挥手臂，不太确定的看了一眼头上的日光灯。她还不至于为了实践自己是否真的无畏阳光（这基本不可能），而去晒晒太阳。 至于现在···斯诺的耳朵稍稍的动了动。她听到有人从楼梯上慢慢的走上来，才两天的时间，但斯诺已经熟悉了汉尼拔的脚步声。 “进来。”没有等汉尼拔敲门，斯诺就率先发出了邀请。 汉尼拔轻轻的推开了房门，这是斯诺对他表现出来的信任——白昼对斯诺有致命的危险，她却没有因此而反锁房门。 “我很高兴你没有赖床，斯诺。”汉尼拔笑了笑。他看到斯诺还半坐在棺材里。 斯诺看起来有些半梦半醒，她倦怠靠在棺材板上，裙子的裙摆有一部分溢出了棺材。 “我以为你的那个病人已经告诉过你这一点了。吸血鬼的听力可以延伸到很的远的地方。我以为你还有一些不好的消息要告诉我？”斯诺慢吞吞的从棺材里爬出来。 这个画面本来应该是非常惊悚的，汉尼拔也只打算安静的看着。 但斯诺爬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顿在了半空中。她有些僵硬的回过头来，还没有持续三分钟的自信神态瞬间变成了沮丧，“能帮我个忙吗···我觉得我的裙子好像被勾住了···” “······” 漂亮的裙摆有时候就容易遇到这样的麻烦。 斯诺大概是真的很喜欢这条裙子，以至于她不敢乱动，只能求助汉尼拔。 暂停在半起身的状态时，斯诺几乎就没有一个着力点。但她看起来非常放松，仿佛无形中有丝线拖住了她一样。 汉尼拔好笑的走过去帮斯诺放开了勾住的裙摆，处理好之后，他顺便拍了拍斯诺的脑袋，金色的发丝柔软冰凉，手感非常好。 解决完了裙子的问题，斯诺也捂着头从棺材里跨了出来，他们才有机会讨论后续的事情。 “如果你听到那位黑衣服的先生说的了。那你也应该知道，你昨天购买的那些东西都被送到了。”汉尼拔指了指楼下，“我必须要提醒你，这些东西打包堆在一起的时候，视觉上很有震撼效果。” 汉尼拔得到的回复是斯诺无所谓的耸耸肩。她似乎对这些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全部的心思都在黑衣人的身上。 “他们说有一个集会？还有···考试？” “还有一本分类指南。我不会禁止你看这些的，你不用特意回避。”汉尼拔小心的跳过了斯诺的语言陷阱。斯诺终于开始展露出了一些进攻性，这正是他所期待的，斯诺没有必要把这部分小心翼翼的掩饰起来。 但与此同时，他也希望告诉斯诺，他们是站在同一个立场上，当局的人才是外人。 “那我们从哪一个开始？”斯诺很自然的流露出了跃跃欲试的态度。 这已经被不是她的时代了，从黑衣人走之后斯诺听到的声音来说，她很确定，‘邮箱’不是她那个时代的含义了。 “大概是你的考试。”汉尼拔模仿斯诺无辜的动作，他一摊手，表示对这个问题无可奈何：“我看过相关介绍了。巴尔的摩有几个黑暗生物发起的合法补习班，你可以参加培训，然后报名考试。内容都是一些人类的常规知识题。” 斯诺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她犹豫了一下，举手问道：“我希望这不是···关于电脑邮箱什么的···我恐怕一无所知。” “我相信你的聪明才智，顺便说，你也一定不是补习班里唯一的一个学生。” “但我一定是年龄最大的！”斯诺听到汉尼拔的保证，也没有觉得特别的宽慰。她沮丧的表情几乎就要从脸上溢出来了，从汉尼拔的视角来看，斯诺沮丧的也颇为可爱——吸血鬼年轻漂亮，还自带一种不谙世事的活力，无论这是否是装出来的。 “在这之前我都不能和人类接触，不能够外出？！” 看够了斯诺郁闷的样子。汉尼拔才提供了另外一条解决方案：“不过···得益于我的工作，我想我偶尔还可以带你出去逛逛。” 有那么一点点的时间，斯诺就要以为汉尼拔准备把他杀人的副业脱口而出了。但随即，她就听到汉尼拔说：“我可以带你到犯罪现场去，但前提是你要提供一些帮助。” “晚上的犯罪现场？”斯诺有些不安的问道。 “你真的要记住我工作了，斯诺。”汉尼拔几乎叹息的说着，他又想要去揉揉斯诺的额头了，但这次斯诺机智的躲开，还露出了得意洋洋的微笑。 “不要摸我的头了，汉尼拔先生！” “如果你记住我的工作的话——我是个倾向于侦查方向的心理评估医生。”鉴于汉尼拔本人也很不喜欢黑衣人，他非常乐意通过职位的便利，带着斯诺小小的违背规则。 猎犬的培养计划必须贯穿始终，这是最基本的原则。 打着fbi名号的杀人魔？这样就更加不容易被人抓住了。——斯诺确实对汉尼拔的工作有了更加深刻的领悟。 简单的沟通之后，斯诺的注意力跳跃到了楼下的‘礼物’上。现代女性对于亚马逊等网站的购物*一度成为社会的焦点话题。汉尼拔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曾经看到过几篇报道。 不过他现在觉得，他们的参考样本有必要加上黑暗生物们。——如果他们学会使用网络的话。 斯诺看到她自己购买的东西，从地上堆到了半面墙的高度。这多少是让她有些吃惊的。 “我都不知道我购买了那么多东西！” “第一次是最笼统的添置，以后就只需要陆续补充就可以了。” 斯诺看着那些包裹的表情有些跃跃欲试，汉尼拔也就不做什么煞风景的举动。他后退到一边，看着斯诺用锋利的指甲划破那些牢靠的塑料外包装。 墙纸的部分斯诺没有做出什么改动，她确实看到了几款中意的墙纸，但鉴于她的居住范围只是别墅里的一个房间，局部的改动没有任何的意义。 汉尼拔简单的提到了一些分类指南上的内容。 上面大部分都是正确的，但还是有一些错漏的地方。 大多数的吸血鬼都喜欢在漫长的时光里收敛财富。斯诺最开始的时候也这么做过，但她后来就不了。财富太大的意义，就像她购物一样，单纯只是为了误导汉尼拔而已。 非人类的战斗力在拆包裹的过程中展露无遗。一个小时之后，客厅里就只剩下一地的包装纸，斯诺把书放到了书架上，柜子组装好，衣服整齐的挂在衣柜里。 超然的力量只是用在细微之处就如此卓著，也难怪当局费心研究如何更加妥善的加以利用了。 “你对这件睡衣很有兴趣？” 汉尼拔的形容非常含蓄。斯诺几乎是在把玩这件衣服。她研读睡衣的标签，观察绒布的面料，还有睡衣兜帽上装饰用的小熊耳朵。 现在是巴尔的摩的冬天，店里的睡衣当然也是加厚款的。 “我在研究这件衣服是晚上穿，还是白天睡觉的时候穿。”斯诺的纠结点在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次斯诺没有得到回应。她有些失落的回头看了一眼汉尼拔。 明明这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而且斯诺的提问完全出自真心——汉尼拔哭笑不得的表情依然带着她喜欢的纵容，只不过他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棘手··· 这样一来，斯诺恶作剧的心思有些蠢蠢欲动。 大约是三百年之后那些过去的认识的人都已经不在了。斯诺完全没有包袱的，像是一个孩子一样愉快的生活下去。 “好吧。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穿睡衣之前大概都需要好好的洗个澡？我能借你的浴室用一下吗？”斯诺坏笑着提出了她的新要求。 第7章 雪夜的来客 别墅的浴室也不过是外部装潢衍生出的一部分。斯诺要求的是汉尼拔卧室里的浴室，所以不可避免的，她也就走进了汉尼拔的卧室。 “斯诺，我的卧室没有什么好看的。”汉尼拔站在门口，有些无奈的看着斯诺左右关顾，一脸新奇的触摸他的被子，他的床头柜，甚至想要打开他的衣柜。 “但这里都是你的味道啊。”斯诺一脸无辜的回头。不过她总算放过了汉尼拔的衣柜，转而打开了浴室的门。 浴室里还留有一些洗漱后的水汽，比汉尼拔的卧室更加温暖潮湿。空气中散发这一股好闻的沐浴露气味，和汉尼拔身上的味道相同，只是更加浓郁一点。浴室里有一面镜子，只是被水汽蒙住了，也就映照不出斯诺的脸庞来了。 高档的浴室装潢，洗手台上摆放了一定数量的保养品，从须后水到面霜不一而足。黄铜的洗浴组件和水龙头看起来高贵典雅。这确实是汉尼拔会选择的品味。斯诺有些高兴的跨进了浴室。 汉尼拔从看到斯诺跃跃欲试的表情开始就有些担心。他跟着斯诺走进浴室：“我给你演示一下这些东西的用法。” 他把塞子塞好，打开水龙头，往浴缸里放水。斯诺提出洗浴的要求在汉尼拔的意料之外，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他可以利用这个要求：“你可以用我的沐浴露。”他指了指架子上的一些瓶瓶罐罐。沐浴、洗发和护发的，分装在三个漂亮的珐琅彩瓶子里。 斯诺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这样我身上也会有你的味道了。”她自言自语，末了还满意的点了点头。 汉尼拔揉了揉斯诺的头发，然后把浴室留给了她。 浴室里不间断的水声多少削弱了一定的专注度。汉尼拔半靠在床上刷着他关心的网页新闻。——犯罪网站上关于模仿犯的新消息有一段时间没有更新了。但凶手近期的不作为都值得网站的编辑特别开一个专题来分析这这种情况的发生。 网站下面那些驳杂的留言说明事件的热度不减。 汉尼拔看完那篇没有一点正确猜想的文章。不知道编辑有没有想过，或许不是因为凶手遭遇了一些打破他行为模式的事情，而只是因为···他豢养了一只吸血鬼呢？ 汉尼拔刚翻过这条分析报道，浴室的门就打开了。 潮湿的空气传递到房间里，斯诺一脸无辜的从浴室里走出来，还在滴水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她只裹了一条白色的浴巾，并且没有穿拖鞋。 “斯诺！”汉尼拔稍稍提高了他的音量，一次提醒斯诺的出格举动。 被点名的斯诺有恃无恐的往床边走过来，她非常确定这个男人当下不会对她有什么实质性的危害。况且这种事情实在是很有趣，斯诺说的是···戏弄汉尼拔的部分。 汉尼拔看着这样的斯诺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打打印出来的文件，那是《吸血鬼分类指南》的纸质文档。 汉尼拔递给斯诺，叹了口气说：“我现在就很希望这份文档上有记载关于如何处理吸血鬼日常的专题了。它不能告诉我你是否需要吹干头发，但我估计你是需要的···过来，到我这里来。”他拍了拍的床沿。 斯诺乖乖的走过去。她任由汉尼拔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毛巾，眯着眼睛让他慢慢的擦拭头发，同时饶有兴致的翻阅书上的内容。 “没有生活细节···可能只是因为吸血鬼都比较···冷淡呢？”斯诺看书的时候有先检索目录的习惯。这份指南虽然对于起居生活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但斯诺很意外上描述的这些分支。 斯诺的时代，只有和她一样的吸血鬼，他们迷信而封建，坚信自己是幽冥之子，是撒旦的仆人。他们玩弄人类，践踏灵魂，他们把作恶当做是日常的乐趣，他们畏惧首领···卑微而缺乏方向。 相比之下，指南上面提到的简直就像是另外一个物种——不怕阳光的···血液有壮＼阳作用的···还有变成蝙蝠之类的小把戏，斯诺甚至都觉得这本指南是在和她开玩笑。 “我可没有觉得你有什么冷淡的地方。”汉尼拔小心的用毛巾吸干斯诺头发上的水分。她现在是有气味的了——带着沐浴露的味道，当斯诺走过什么地方的时候，汉尼拔至少能有所察觉。 “我是不一样的啊···你也是啊！”斯诺从书册当中回过神来。她看到关于三百年前吸血鬼的介绍了。斯诺记住了路易和莱斯特的名字。这两个名字和她有分不开的关系。 头发擦得半干，汉尼拔拍了拍斯诺的肩膀。沐浴之后逐渐冷却的触感再次凸显了斯诺是个吸血鬼的事实。 “已经擦好了吗···”斯诺嘟囔着从床上跳下来，跑回到浴室里换上了睡衣。 穿上熊耳朵睡衣的斯诺看起来更加年轻一些，就像是个还在读书的学生。但这具身体里所容纳的灵魂，到底经历了多少年，到目前为止，都还是一个未知数。汉尼拔眸色深沉的看着一脸无辜的整理睡衣的斯诺。 斯诺突然抬头，往窗口的方向看去，她皱了皱眉，突然说：“有人就要按门铃了··是个胖子。” 像是为了佐证斯诺的说法，汉尼拔的手机在差不多的时间也亮了起来。斯诺被突然传出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汉尼拔从床头柜拿起手机。这玩意儿和当局收容所里的遥控器还是有些差别的。 “汉尼拔···我是杰克。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但附近发生了凶杀案···凶手逃出了，逃往你个方向，我过来确认的你的安全，同时也需要你的帮助···” 斯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钟表的使用方法，她在当局的收容所里就学会了。那些人战战兢兢的给她补过课，包括如何读出时间之类的基础知识。 现在已经快要十二点，这个时候拜访并不是很有礼貌的行为。 这个自称杰克的人是汉尼拔的同事，也应该算是汉尼拔的朋友。他非常关心汉尼拔，但一定不知道汉尼拔的伪装下的真实。 “楼下那个人手臂受伤了，不严重，但是有血腥气。”斯诺想了想，她不太愿意错过这个出门的机会，也就非常乐于推波助澜了。 “谁在说话？你的家里还有人吗？”杰克听到了斯诺的声音。 “我来给你开门。”回答杰克的只有汉尼拔一如既往的稳定而温和的声线。 别墅的门打开，壁炉温暖的火光让杰克·克劳福德忍不住打了个寒蝉。对比之下才更能察觉，巴尔的摩的冬夜是多么严寒彻骨。 “外面在下雪了？” 汉尼拔看着克劳福德脱下外套，小心的折叠挂在手臂上。他同样没有错过克劳福德往他房间里打量的视线。 “谁说不是呢？这样一来，凶手的踪迹很快就会被大雪所掩盖掉。我们已经去调遣警犬了···可是不一定赶得上。” 他等着汉尼拔解释刚才电话里的声音。凶手是个男人，而电话里的是个女生，这不是杰克担心的事情。 他只是不希望在这里看到阿莲娜，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夜深人静，他打扰了两个即将入睡的心理医生，正好这两个又都是他的同事，就算是为了安全考虑，这种事情还是太尴尬了。 “这是你的客人吗？” 有声音从客厅的沙发上传来的时候的，杰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个角落坐着一个女人。 他往沙发那里看过去，背对着门的沙发，只露出一双毛茸茸的熊耳朵。这就肯定不是阿莲娜了。杰克·克劳福德默默的检讨了一下自己的八卦——汉尼拔和阿莲娜的关系可能只是的普通同事而已，鉴于他的别墅里已经有另一位女性了。 “你不太方便吗？” “不···这个是···斯诺。”汉尼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但这也无损他说出‘斯诺’这个名字的时的淡淡宠溺。随着汉尼拔的介绍，沙发上只露出一双耳朵的那个声音，终于探出头来。 杰克·克劳福德目瞪口呆的看着跪在沙发上的斯诺。他曾经想过汉尼拔的女朋友会是什么样子的，优雅成熟，知性干练，总归不是一个小孩子。 斯诺非常漂亮，但她实在是太年轻了。 “这···这个···汉尼拔？”既然无法组成有效的问句，杰克索性就转头看向汉尼拔，他用眼神询问这位小姐和汉尼拔的关系，期望他得到的回应是的家中晚辈之类的··· “如果一定要形容我和汉尼拔的关系的话，他是我引导者。”斯诺笑的非常天真。 但杰克的接收可能遇到了一些问题。作为一个联邦调查局的主管，他日常的遇到的事情，可不能让他简单的把‘引导者’，理解成一些简单层面上的意思。 当下，他就有些吃惊的对汉尼拔说：“汉尼拔，不介意和我单独谈谈吧···” 看到杰克这个表情，汉尼拔对斯诺摇了摇头，斯诺无疑是故意让人理解偏差的。而他，可能要花费一点功夫，向杰克解释一下斯诺的身份了。 第8章 秀一脸恩爱 汉尼拔穿着马甲，而不是睡衣。这多少让他的话多了一些说服力——至少在汉尼拔介绍斯诺的种族特性之前，是这样的。 随后——“你说什么！···她是个吸血鬼？！”杰克惊讶的重复汉尼拔的话，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因为担心被斯诺听到，而迅速的压下去。“你为什么要在家里收留一只吸血鬼？！···这很危险，不是吗？” “我以为你知道，我是斯诺的引导者···这件事情已经上了报纸新闻了。”汉尼拔温吞的说着。 “我的工作没有要求我把报纸的每一页都翻阅一遍，光是犯罪心理网站，还有那个女博主···你还没看她写的关于模仿犯的那篇文章吧？” 事实上还没有来得及。汉尼拔摇摇头。 “你有机会可以看一下的。弗莱迪总是想要构思一条大新闻出来！”抱怨一番之后，杰克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斯诺的身上，他依然还有些不敢相信，面前这个金发碧眼的小姑娘，竟然是个黑暗生物。 杰克的视线落在斯诺的身上的时候，斯诺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斯诺从杰克出现开始就强行压抑着嗜血的天性。如果有人在意她的进食状况的话，就会发现，她已经处于饥饿状态两天多了！汉尼拔的血液是斯诺最后一次进食，而那显然也是不够分量的。 杰克·克劳福德的血液并不是太美味。但勉强也符合她饥饿时的进餐标准。杰克的手臂受伤了，隐约传来的鲜血的味道，不断的刺激斯诺的神经。 斯诺确实可以对汉尼拔的朋友更热情一些的，但她现在有些担心，她会忍不住开始狩猎。 “吸血鬼···是一种嗅觉很敏锐的生物吧。”克劳福德突然说道，他看着斯诺，就像是在看一个绝好的机会。 “咳···斯诺还没有考出黑暗生物等级考试的证书···理论上她不能为我们提供帮助的。” “当然，但如果fbi可以出示相关的证书，证明斯诺小姐是我们顾问呢？”杰克看着斯诺，凑出了一个和蔼的微笑。 “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斯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汉尼拔有些意外她直截了当的打断，但他没有错过斯诺凝重的神情，也没有忽略掉空气当中飘来的隐约血腥味。 “今天是满月？” “确实如此。”汉尼拔点头。他大概知道的斯诺如此紧张源于何处了。大多数的情况下fbi的目标都是人类，但今非昔比，偶尔也会出现一些——黑暗生物。 “死者的身上有大量大型动物的啮齿痕迹，有目击者报案。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目击者。而且···” “而且这个凶手还停留在现场，并且弄伤了你们的人。”斯诺补全了杰克的叙述。她开始赞赏汉尼拔的这位朋友了。杰克虽然没有能够勘破汉尼拔的伪装的，但他已经意识到她话语当中的紧张，警惕的走动到了可攻可守的站位上了。 客厅里一时间安静到了极点。 斯诺还穿着她的小熊睡衣的，她的听力延展到了极致，轻雪落到树梢上的声音，底下冬眠的小动物呼吸的声音，在这些细微的音调之间，一个大型动物潜行的动静简直像是旷野上迁徙的兽群。 斯诺突然动了一下，杰克和汉尼拔的视网膜上只留下一条残影，眨眼之间，斯诺就站在了汉尼拔的前面，她的视线落在客厅一面墙上，杰克紧张的抓住了手上的武器，屏息凝神的等待这个方向出现什么问题。 ‘哗啦啦——’楼上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斯诺没有丝毫的动摇，她还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 “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一开始，克劳福德以为是斯诺的误判。方向是对的，只是确实了一些准确度。 他的话音未落，依旧是斯诺注视的那面墙，楼上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掉下来。 房间里的一部分灯被毁掉了。 ‘滋啦啦——’的电流声回荡在空旷的空间里。室外的冷风从这个洞口灌进来，面前这个未知的怪物，无形的等待最让人心生寒意。 长毛的怪物发出了咆哮，他踩着地上的砖瓦石砾一步步的往三个人的方向走来。铜铃一样的眼睛锁死了他的目标。 杰克的武器已经拿在他的手上了。他屏息凝神的看着这只怪物的一步步的逼近，弓起背，准备跳跃扑来。 “闪开——！” 随着杰克的警告，他扣动了扳\机，一串带着火星的子\弹\精准的打中目标，但只嵌入皮肉，发出沉闷的‘噗噗’声，惹得目标发狂。 甚至，这也没有阻止怪物从地板上跳跃起来，杰克只觉得他被更重的阴影笼罩在了下方，他抬头，就看到怪物跃在空中，下一秒要把他压在身下。 ‘咔嚓——咔嚓——’杰克再想要按动扳机的时候，才发现，子弹已经打完了。 怪物落地的时候又敲坏了很多块木板。 斯诺拖着杰克，轻巧的落在了三米外安全的地方。 随着一层的保险丝熔断，房间里陷入了可怕的黑夜当中。 “这可能是只狼人。” 斯诺的声音像是黑夜当中的一个灯塔，忽略掉穿着小熊睡衣的服装误导之后，斯诺的语气听起来冷淡的惊人。 吸血鬼和狼人是天生的死对头。 这种狼人和斯诺认知当中的截然不同。但鉴于吸血鬼都可以有这么多的品种了，狼人长得更奇怪一些，似乎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杰克的手还隐约有些颤抖。他刚刚被斯诺像是拽麻袋一样的拉开，和死亡亲密接触的感觉可不好受。 一边换上弹\匣，杰克一边退到汉尼拔的身边。 斯诺对汉尼拔的保护无微不至，她不允许有碎砖瓦砸到汉尼拔的身上，而杰克被碎石子砸两下，则不在她的保护范围里。 随即，斯诺已经和狼人对峙了起来。即使是满月的时候，这只狼人也隐约能够感受到古老的血族所带来的威胁。 只是斯诺的气息太飘忽了···就像是···只剩下一层空壳。 动物的本能和种族的性质对立，对狼人的攻击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狼人也没有恐惧太久，就流着口水，它绕开斯诺，往缩在后面的汉尼拔和杰克冲去。 在斯诺的生命当中，如果有什么是她不能够忍受的话，那就是那些动她口粮的家伙了！ 暂时不能在汉尼拔的身上打上写有自己名字的标签，已经很让斯诺生气了！更生气的是···她现在的力量，竟然不足以搞定一只只凭蛮力的低级狼人！ 斯诺再次带着从狼人的攻击范围里拉开汉尼拔和杰克。带着这两个人，她的攻击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我把他引出去，你们找往相反的方向走！”斯诺把杰克和汉尼拔推到一起。接着她冲向狼人，吸引狼人的注意力。 黑暗中，两个黑暗生物一前一后的冲出了别墅，消失在了空旷的雪地了。 “幸好你有斯诺···这狼人可真是强拆队的！”杰克拽过汉尼拔的胳膊：“我们先离开这里！” “但是斯诺···”黑暗掩藏了汉尼拔难看的脸色。 他终于直观的发现了人类躯壳和黑暗生物之间巨大的鸿沟。 依仗着良好的夜视能力，汉尼拔比杰克看到的更多一些。 好几次斯诺都被狼人挥开，她撞在墙上，倒在地上，又爬起来，一次次及时的把他和杰克拉出危险的范围。汉尼拔尽可能的闪避危险，这是他能够对自己做到的最好的反馈。——斯诺并没有和这只狼人匹敌的能力，她自己都尚且在危险当中。 冲出汉尼拔的别墅，云层边露出的月亮让狼人的行动速度更加惊人了。 斯诺目标明确的往前方的树林里去，等她终于冲进树林的时候，狼人和她只有一米不到的距离了。 恰好这个时候，云层开始遮住了月亮，树林里的光线略暗了一些。看不清树影还是人影，不断有冲撞的声音传来。 到最后，随着一声凄厉的嚎叫，这场角力，分出了胜负。 “斯诺，你没事吧！” 汉尼拔坚持要在原地等斯诺回来，他不离开，杰克只能努力的劝说他。 在两个多小时的僵持之后，这个决定帮助汉尼拔在斯诺返回别墅的第一时间，看到了斯诺。 借着应急的灯光，汉尼拔看到斯诺蹭到的污迹。她的小熊睡衣已经被撕扯的看不出形状了——大半个帽子都扯掉了，可爱的熊耳朵不翼而飞，纽扣崩掉了两颗，一边的衣摆被咬掉一截。 但看到汉尼拔的时候，斯诺的眼神一下就亮了起来。 她也不说话，只是用一种，‘我很委屈，我很需要安慰’的眼神看着汉尼拔。 汉尼拔当下就脱下了背心，披在了斯诺的身上。 “我不怕冷的···你可以自己穿着。”斯诺只是想要讨点好处，汉尼拔的背心带着他身上好闻的气味，还有人体的温暖···但她还没有沦落到要和汉尼拔抢衣服穿。 如果口粮生病了就会影响口感，这是最简单的道理了。 “疼吗？”汉尼拔坚持把衣服披在斯诺的身上。他把斯诺搂在怀里，没有什么暧昧的意思，只是一种安慰。斯诺很高兴的蹭了蹭汉尼拔的白衬衣。 杰克在边上看的有些牙疼。 他和汉尼拔共事有好几年了。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秀恩爱的样子···要知道斯诺身上虽然脏乱，但基本没有伤口。 现场唯一惨兮兮的就是杰克了，但似乎没有人准备要关心他。 第9章 好闻的葡萄 天亮之后，对于杰克来说又是新的一天。 鉴于昨天晚上出现的意外来自黑暗生物，当局派来的人接管了所有的事宜。杰克不需要些一份报告，也不需要提供任何的帮助。对方在杰克的桌面上放了一份表格，让他把当事人收到的损失进行填写在表格的末尾。这就是杰克对于这个案件的后续所需要做的唯一事宜了。 杰克稍后接受了一些基本的包扎。他的大多数伤口来自斯诺和狼人在室内战斗过程当中撞出来的碎石块和木板。 非人类的攻击力度是超乎想象的。 当杰克头顶着纱布，手上缠上绷带，其他的伤口隐藏在羽绒服下面往办公室走去的时候。走廊里遇到的探员们都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他。 狼人和吸血鬼的事情被当局压下。即使的fbi内部也没有什么消息得以流传。杰克的低气压阻挡掉了绝大多数窥探的视线，当他走进自己办公室之后，才发现，这竟然是难得清闲的一天。 开膛手没有出来工作，模仿犯也没有什么推陈出新的举动。各大网站上都没有针对犯罪率进行分析，甚至连隔壁的凶案组都一片安静。 唯一问题出自那个叫弗莱迪的女记者。她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知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不仅写了一篇详细的分析，还拍到了斯诺和狼人的打斗现场。 左右这件事情现已经不在杰克的负责范围了。 不管弗莱迪写的是否属实，她的文笔是无可置疑的。 ——斯诺和狼人在树林里展开了激烈的斗争，月光的照耀增强了狼人的攻击力，但斯诺必须坚持住，以免逃窜的狼人回去伤害她的汉尼拔。 ‘她的’汉尼拔？ 弗莱迪什么时候开始写言情故事了？不过想想昨天汉尼拔和斯诺之间的状态，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 杰克嫌弃的继续往下看去。 网页上加载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拍的是树林的一部分，周围像是筷子一样被这段的树木都能够看见。镜头聚焦的这棵树木断口处，有暗红色的鲜血。粘稠的深红色血液看起来不像是人类的。 弗莱迪的报道还特别指出，这种液体没有任何的血腥味，也没有因为室外的温度而有丝毫的冻结。 之后的文字给出了一些猜测。但没有明确的说明这是狼人还是吸血鬼的血液。 黑暗生物的破坏性和忍耐力都把这篇文章推向了新的高度。杰克看了一眼网站下面的留言，那些平日里叫嚣着模仿犯，开膛手的家伙，这会儿走转换成了吸血鬼和狼人的忠实拥护者。 说不定等那两个罪犯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他们的名声都已经被黑暗生物所占据了。 等到斯诺醒来的时候，她连同她的棺材都已经被送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汉尼拔就在她的附近，斯诺还闻到了一些葡萄的香味。比单纯的水果香味要浓郁很多，斯诺在陌生的房间里找了一下，最后在新房子的厨房里找到了汉尼拔。 别墅被毁坏之后，汉尼拔就带着斯诺的棺材搬到了他位于市区的高层公寓里。室内的装潢延续了郊外别墅的好品味，还有就是那一脉相承的封闭式厨房。 斯诺站在门口，看着汉尼拔挽起袖子，在处理晚餐。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他却还做的专心致志。 “晚上好。”汉尼拔感觉到背后有人，他转身和斯诺打了个招呼，专注于继续给葡萄去皮。 ——斯诺所闻到的果香味就来自于此。···但这么说并不准确。 “你在做什么？”斯诺有些好奇的走过去看。 料理台上放了一盘葡萄，表皮光亮饱满。汉尼拔正在剥葡萄皮。他的手势非常纯熟，划开一个小口子，葡萄的果肉和果皮就轻松点剥离开来了。 但如果只是葡萄的话，应该不会有这么强烈的香味。 斯诺走到汉尼拔的身边，小幅度的嗅了嗅气味，距离更加接近了之后，她就可以确定，房间里的香味并不是来自于汉尼拔手上的葡萄。 “我只是在做甜品而已。斯诺，你是在闻我的味道吗？”汉尼拔这么说着，但他却没有躲开斯诺的动作。 “你换了新的沐浴产品？”斯诺有些不确定的问。 “没有，是同一个牌子的。”汉尼拔剥葡萄的时候没有控制好力道，碧绿色的果汁就沾染在了他的指尖上。“你闻到什么味道了，斯诺？” “唔···没什么，我不太确定是不是葡萄？”斯诺支支吾吾的说着，她的视线落在汉尼拔的手上——狩猎者的手觉对称不上白嫩，但汉尼拔胜在他的骨节漂亮，手指纤长。斯诺记得别墅里有一架钢琴，她试着联想了一下汉尼拔的手指打开黑色的钢琴的盖子，在白色的琴键上一个个的按过去，那才是美的正确体现方式。 “沾上葡萄汁了。”斯诺有些惋惜的看着汉尼拔的手指。“你中午是不是也吃过葡萄了？” “这是今天的主题。这种葡萄带有一些玫瑰的香味，我在尝试做一种甜品。可惜···你不能吃。”汉尼拔说这个的时候是真的有些惋惜。作为吸血鬼的劣势在于，斯诺不可能品尝他的厨艺。 而且斯诺敏锐的味觉，也让汉尼拔不敢把受害者的血液给她品尝。普通的蒙混客人的方法在斯诺这里根本不够用。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还没有亲密到可以把真相和盘突出。 “如果指的是我没有机会欣赏你的厨艺的话，这确实挺让我惋惜的。”汉尼拔的爱好是做菜，可惜她没有机会品尝。 “要试一试葡萄的味道吗？”汉尼拔从果盘里拿起一颗葡萄。 对于他这种让吸血鬼吃水果的勇敢尝试，斯诺颇有些无可奈何。 “指南里确实有可以吃人类事物的吸血鬼分支。但我不确定我是否是其中之一。按照我过去的经验来说···吃错东西的后果是非常惨烈的。” 虽然这么说，但斯诺还是就这汉尼拔的手，吃掉了这颗剥了皮的葡萄。唇部和手指有了短暂的接触。斯诺能感觉到温度，但汉尼拔只觉得指尖冰凉。 共同之处在于，两个人都感受到了微妙的暧昧。 或许本来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但斯诺突然脸色变了一下，她走到垃圾桶旁，把葡萄吐了出来。 “还是不行。”斯诺摆了摆手，这种闻起来还很正常的水果，到了嘴里就完全变了一种味道。 “你有几天没有吃东西了，斯诺？”汉尼拔看着用水杯漱口的斯诺，突然问道。 “···吸血鬼是有进食周期的。”斯诺敷衍的回答，她的神色怏怏的。 “但你已经出于饥饿状态很久了，是吗？”汉尼拔抓到了重点。 他按住了斯诺的肩膀，叹了口气说：“你的睡衣是你自己撕坏的？为了不让我看到你受伤了？” 刚才的接触之下，斯诺的体温比他们刚刚见面的时候更加冰冷。汉尼拔虽然不知道确切阈值是多少度，但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斯诺有出众的自制能力，这一点他相信。但没有必要这么惩罚自己···他就在她的身边不是吗？ 斯诺视线落在了汉尼拔的颈部。她对她所提供的保护并不满意，但汉尼拔今天的味道似乎更好了。 “人类食用的每一种食物，最后都会成为他们身体的一部分。···我不确定你是否已经恢复了，汉尼拔。”斯诺虽然这么说，但她已经言不由衷的贴在了汉尼拔的身上，她的手环在汉尼拔的脖子上，有点像是···树袋熊。 “你把我保护的很好。”汉尼拔扬起了脖子。 这种示弱的姿态让他泛起了一丝凉意，但所有的不适最后都是可以克服的。 斯诺捕猎者的天性被刺激了出来，她不再磨蹭的错过这个机会。当下，獠牙就没入了汉尼拔的血管当中。 血液在血管里奔腾流淌。温热的体温随着血量的流失，慢慢的温暖了斯诺。汉尼拔确定斯诺是不一样的，他们都可以的忽略这个问题——但事实是，整本指南里，都没有提到，吸血鬼吸血之后，还可以留下人类性命。 这本来应该是一场死亡前的盛宴。早在收留斯诺的时候，汉尼拔就被提醒了，吸血鬼的引导者，是所有引导者之中死亡几率最高的。这是不能够喂吸血鬼血液的根本原因。 但斯诺直接的改变了这种情况。 昨天之前，汉尼拔很确定，他是饲主。 但被保护之后，他突然意识到，斯诺也试图成为他的饲主··· 饥饿并没有影响斯诺的判断。到了差不多时候，她就克制的开始收敛獠牙。汉尼拔颈部的伤口在斯诺的舔舐之下慢慢的愈合，带着一种麻麻痒痒的错觉，最后彻底看不出痕迹来了。 嗯···也不是没有痕迹了。斯诺有些用力了，多少留下了一枚小小的吻痕。 “说吧，我今天是什么味道的？”汉尼拔已经看到了斯诺迷之得意的微笑。他无奈的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玫瑰和葡萄。”果香的味道更加纯正了。 斯诺想着，她是否应该说服汉尼拔尝试一些不一样的水果。 第10章 家访的巫师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到十二点左右，斯诺终于知道汉尼拔的甜品是做给谁的了。 深夜敲门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斯诺开的门。 公寓楼的人员来去更加复杂，往返的脚步声带着明显的规律。但斯诺没有听到敲门者是什么时候走上来的。狼人事件之后，她多了一份警惕。 “十二点十分，很抱歉我迟到了十分钟。”年轻人的口音听起来有些卷翘。 “···汉尼拔的客人吗？那就进来吧。”斯诺让出了半个身子。她警惕的观察这个男人。他阳光的外表之下，带着一些特殊的力量。斯诺察觉到了一丝威胁。 十点到十二点之间的时间，汉尼拔把葡萄放进榨汁机，果汁分离的步骤让葡萄散发出更加浓郁的香味。之后就加入各式各样的辅料，最后达成一种完美的和谐。 吸血鬼已经脱离了对于食物的欣赏，只剩下对气味的辨别。 即使这样，斯诺也知道，汉尼拔在这方面是个艺术家。 “这位是罗杰·扎特先生。当局的前特工，他辞职之后创立了一个黑暗生物等级考试补习班。”汉尼拔端着一个托盘出来，托盘上是三个茶杯和一个茶壶。 玫瑰花茶的味道在空气当中弥漫开来。斯诺偷偷的嗅了嗅。汉尼拔在这方面真的非常贴心，他已经发现了斯诺对于玫瑰花的偏爱。生活中玫瑰花的气味多了起来。 “他是我的···老师？” “这还取决于你的决定。”捧着茶杯的罗杰笑眯眯的对斯诺说着。 他看着这位上百岁高龄的吸血鬼一脸纠结的样子。这绝对是比较罕见的体验，他从前工作的时候，见到的血族都是高贵冷艳，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斯诺的表情有些精彩。她有些沮丧的看看汉尼拔，刚才吸血的旖旎荡然无存。面前这个男人可以一脸温柔纵容的让她啜饮鲜血，但转头就给她安排了一个补习班！ “我只是还没有来得及给你讲这件事。”汉尼拔拉着斯诺坐在了沙发上。 白天他研究了一些相关的资料。开班补习班的老师种族多少都不尽如人意。 通过率最高的老师分别是狼人和小精灵。他们和吸血鬼的属性有所冲突。此外，有很多的种族也都开办了相关的补习班。但没有吸血鬼担任老师的先例。 吸血鬼以转换人类作为生存延续的方法。本身是人类的情况下，根本不必再次进行适应性训练了。斯诺是个特例，除她之外，完全没有同样的案例了。 仔细挑选了之后。汉尼拔找到了这个叫做的罗杰·扎特的巫师。扎特号称是从英国百年老校毕业的杰出巫师，还自带了当局的背景，简直就是辅导斯诺的绝佳选择。 “我不觉得我有融入社会的必要。”斯诺迟疑着说道，她看着汉尼拔，深情款款的忽悠他：“我觉得我有你就足够了···” “你的生活当中不可能只有我。这是个很精彩的世界，斯诺···你要学会出去看看！”失去一点鲜血绝对不至于影响汉尼拔的智商。只是撒娇是不足以蒙混过关的。 罗杰的视线在汉尼拔和斯诺当中转了一圈。他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汉尼拔领口有没有遮掩住的吻痕，小块的红色带着明显的暧昧痕迹。 从数据研究的角度来说，吸血鬼和人类产生感情的概率远超过其他的物种。漫长的生命让他们的精神漂泊无依，更加容易被温暖的灵魂所吸引。 但罗杰又觉得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 他放过了自己的直觉，转头把注意力放在汉尼拔送上来的甜品上。 “莱克特先生，您的厨艺真是和传说中一样卓著。我想你们可以再沟通一下，当我还没有到就好了。” 事实上，不用他这么说，汉尼拔和斯诺也是这么做的。 “让我和一群年轻的后辈一起读书考试？向一个巫师求教？我的同学里可能还有和我敌对的种族？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你忍心让我遭遇这种尴尬吗？汉尼拔···” 斯诺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她小心的的扯着汉尼拔的衣袖。最后一个‘汉尼拔’叫的千回百转。 罗杰拿着勺子的手抖了一下。勺子上的葡萄补丁掉回了盘子里，散了开来。 罗杰有些心虚的用勺子归拢了一下。 听到一个吸血鬼撒娇？他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够好好的走出这扇门。 “斯诺。” 汉尼拔无奈，他像是在劝说一个任性的孩子。 “至少去尝试一下，好吗？” 没有学习过规则的生物，本质上和野兽没有区别。 就算斯诺有超然的战斗力，她也必须进一步的学习规则。 斯诺不甘心的收回了拉着汉尼拔袖子的手，气呼呼的点了点头。 “我想我们已经达成统一意见了。”汉尼看向罗杰。 罗杰连忙放下勺子。醇厚的葡萄味让他意犹未尽。甜味调节的恰到好处，但也没有掩盖掉葡萄特有的果酸。容器选择的非常好看，成品好看的暗紫色，在白色的瓷盘上晶莹剔透。像是一块扣在白玉上的紫色宝石。 “我这里完全没有问题。”罗杰从施展过空间延展咒的口袋里抽出了一打文件。 大部头的硬皮书装订整齐，都是最新出版的模拟题目和参考书目。羊皮纸已经正式退出了时代的浪潮，行走在新时代的黑暗生物，都应该学会用钢笔在a4纸上写字，操作电脑，上网，还有缴纳生活费用，信用卡还贷。 “这是你的参考资料。三天之后黑暗生物集市开放，你可以和莱克特先生一起去参观一下。看看有什么需要购买的东西。”厚厚的文件被推到斯诺的面前。 斯诺立刻就想要把资料全部撕掉，然后甩手不干。 但这是她融入时代的第一课，也是绕不过去的一课。 “既然是这样···我想问一下，你是否还有什么参考书目。鉴于···我听到有人说道过一本书叫——《夜访吸血鬼的》？” “这恐怕是你的同族写的传记书。”罗杰抓了抓头发。漫长的时光里，这些家伙不知道做过多少匪夷所思的事情，但作为一个巫师，罗杰似乎也没有立场评价这一切。 “如果你对这类故事有兴趣的话，我推荐你也可以去买一套《哈利·波特》，还有《暮光之城》···虽然这些书还有一些夸大的地方，但确实可以从中反映出一些我们的生活。” 听到他这么说，斯诺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太阳穴。 从书名基本能够猜到其中的内容。 这些同族似乎比她想象当中要无聊更多。写一些自己的传记故事，当做普通的书来卖？三百年前，如果有吸血鬼暴露出自己的身份，那是会被处决的！ “时代果然不一样了。···我多少有些意外。” “请不要这么想，斯诺小姐。这些书起到了非常积极的作用。新生的孩子都以书中的角色作为偶像，阅读这些书籍让他们的课业水平提高很多。而且···看过这些故事的人类，对于我们的种族，接受度也要高出很多来。” 听起来像是某种标准答案。 斯诺挑了挑眉，哪怕这个动作不太符合她温柔甜蜜的形象。 “时间不早了···我想我也该离开了。”罗杰从沙发上做起来。 斯诺的引导者全程都没有对他说什么话，但他的存在感非常强烈。 有些犹豫的，罗杰对斯诺发出了邀请。 “斯诺小姐，你能来送送我吗？” “我的荣幸，罗杰老师。”他们的视线对了一下，迅速的错开，就达成了某种默契。 巴尔的摩的深夜，街面上寂静无人。寒冷是最严苛的宵禁。 斯诺不需要穿太多的衣服，她陪着罗杰走出了公寓。 这是她在这个时代第三次出门，室外的风带着自由的味道。 罗杰在一盏路灯下站住了。 他很严肃的问：“斯诺小姐，我想问问那个狼人的去向。” “他往东逃跑了。”斯诺给出了她的标准回答。 “吸血鬼放走了狼人？坦白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事情发生。”罗杰的表情认真，他此时是以当局的特工的身份，在盘问斯诺。 “我对种族没有那么执着。”斯诺敷衍。 “但我看过你的资料，鉴于你之后会是我的学生了，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会被封在棺材里吗？” 一阵寒风，罗杰的风衣被吹的猎猎作响，他知道自己在问一个危险的问题。路灯下，斯诺碧绿的眼睛看着他，她没有室内时候的温度，真正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罗杰的体温慢慢的钻出风衣的时候，斯诺才叹了口气，“我不希望我的老师第一天就出事情。我是个秘密主义者，而且过去的事情，我确实记不太清楚了。” 斯诺的声音很轻，但一个个单词都像是烙印在罗杰的脑海当中一样。他觉得他心脏跳动的过于快速了，就像是要冲出胸膛，掉在雪地上了。 除了斯诺的回答之外，很长一段时间，罗杰的脑海里都只有一双绿色的眼睛，斯诺无机质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什么死去多时间的东西。袖子里藏着的魔杖并不能带给罗杰多少安全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灯闪烁了一下，罗杰才骤然从僵硬的状态当中恢复过来。 斯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罗杰狠狠的打了个寒颤，跺了跺脚，一脸受惊的消失在了路灯下。 斯诺在汉尼拔面前的温驯给了罗杰太多的错觉。让他错以为他也有权利干涉斯诺的生活。 而现在是斯诺给他的教训。 罗杰想，那位温柔又善于烹饪的汉尼拔先生，更像是一只落在吸血鬼魔爪下的可怜羔羊了。 第11章 吸血鬼银行 接下来的三天，斯诺不得不专注于研究罗杰留下的那些资料，不管她是否愿意承认，资料里那些所谓的‘基础日常生活’，对她来说都是意外中的意外。 ——不需要火焰就可以寻求到光明，江河湖海可以倒流发电，相距千里的人可以彼此通话。 这些匪夷所思的内容，最终导致某天深夜，汉尼拔半梦半醒之间惊觉床头有人站着。阴惨惨的月光下，依稀是手里抱着一本书的斯诺。 汉尼拔起身打开床头灯，不动声色的平复他骤然警觉之后的心跳。同时，他尽量好脾气问斯诺：“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参考书上说我需要购买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些文具和···日常用品。”几天的功夫，斯诺勉强整理出了一个头绪。 汉尼拔作为一个人类的，他白天有工作要完成，除去一些特殊的夜晚，其余的大多是斯诺一个人度过的。 斯诺有时候觉得她和汉尼拔只是坐标重合了而已。他们度过不同的时间，只是在相同的地方相安无事。时间一长，斯诺就对这个公寓房产生了淡淡的焦虑感。 只是，斯诺还不是太愿意承认，这份焦虑当中，多少带有对汉尼拔缺席她生活的委屈。 “我知道了。”汉尼拔点头，等待斯诺进一步的讲述叫醒他的原因。 “我计算了这里到黑暗生物集会的最近距离。鉴于我白天不能够出门，可能需要你提前把我托运到目的地，这样的话，整个黑夜才足够我们游览并且返回。” “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比如集会是否通用人类的货币？” “这一点完全不用担心。”斯诺有些骄傲的扬起头来。她骄傲的说：“我在附近就有一个宝库。以物易物的形式依然成立，想要买什么东西都是没有问题的！” 汉尼拔安静的看着斯诺。 一个吸血鬼的宝藏，假设这只是斯诺众多宝藏中间的一个···有些事情是斯诺不知道的，比如汉尼拔的财富是通过什么手段积累出来的——他曾经有过一些病人，那些人留在人世间的最后馈赠，就是他们的财产。 运送吸血鬼的车辆当然是灵车。 如今的丧葬行业已经习惯了为一些支付高额佣金的人运送黑暗生物。 也就是一个昼夜轮转之后，斯诺从棺材里出来，头顶已经是巴尔的摩澄澈的满天星光。 黑暗生物集会在一片空旷的郊外举办。 雪地上搭建了一个个或精致漂亮，或简陋粗糙的帐篷，帐篷上挂着一盏盏的统一规格的小灯笼，星星点点的暖黄色灯光点亮了一整片市场。 走近了之后，才能够发现，看似开放的集市，实际上是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所覆盖的，除了指定的出口之外，其他的方位都是禁止进入的。 斯诺看着那个竖着牌子的入口，她拉起了汉尼拔的手，带着他一步步踩着雪走了过去。 入口处基本不用排队，也不需要办理什么复杂的手续。只是一个带着兜帽的人坐在地毯上，他的面前放了一个天平。天平的一边是简陋的石子，另一边则是空着的。 天平往一侧倾斜，只要在另一端放入足够的东西，让天平达到平衡，就能进入黑暗集会。 “欢迎来到王者之殿，汉尼拔先生。”斯诺的视线在天平上转了一圈，就明白了操作的方法。她带着笑意说道。 “这可不是阿努比斯的天平，我们也不会有人把心脏放在上面的。”汉尼拔敲了下斯诺的脑袋。斯诺诧异的捂头，这个时候，她终于觉得，汉尼拔摸她头发的时候是比较善良的了。 “不知道美金是否能够买到门票···”汉尼拔已经拿出了钱包。 但斯诺却比他更加迅速一些，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取出了两颗宝石。随着宝石掉入托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天平以最快的速度倾斜，让砝码的那边高高翘起。 “我们可以进去了？” 穿斗篷的人默默的点点头。他从斗篷下面伸出手来，默默的指了指身后的一个柜子。 斯诺从柜子里拿出两套斗篷。 “这是某种魔法吗？”汉尼拔摸了摸斗篷的面料。手感微凉，但只是普通的布料而已。 他确信面前这个穿着斗篷的人也没有鲜活的气息。 “我和你一样，目前还没有什么头绪。”斯诺的套上了了斗篷。两件斗篷的大小和他们的正好合适。只要戴上兜帽，全身上下就都被隐藏在了黑暗当中，至少从外表，无法窥探是什么种族的了。 “你给了他两颗绿翡翠？”那两颗宝石的颜色和斯诺的眼睛如出一辙，如果放在拍卖会上的话，能够轻松的拍出一个高价来。 “很早以前的收藏。有人曾经告诉我，总要给自己留一点东西。”斯诺含糊的解释了一句。 她冰凉的手和汉尼拔的交握在一起，他们十指相扣，走进了灯火通明的集会区域。 集会里的帐篷前都挂上了相关服务的提示内容。空间魔法应用在方方面面，比如斯诺面前一个很小的帐篷，只要你细心观察，不难发现起码有七八个穿着斗篷的人钻进去了。 这个奇特的帐篷挂着‘吸血鬼银行’的牌子。 斯诺和汉尼拔都闻到了里面飘出来的味道——这应该是个类似于血库之类的存在。 掀开帐篷的帘子进去，帐篷内外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个世界。违背黑夜而存在的灿烂阳光，高高的穹顶，巴洛克式的门柱和雕花充斥了整个楼层。 外表单薄的一个小帐篷里，实则蕴藏了一个漂亮的楼层建筑。 斯诺忍耐了一下，她握着汉尼拔的手微微用力，人造的太阳带给她极大恐惧感。 等意识到这不会威胁到她的生命了，斯诺才松了口气。 “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凑了上来。作为银行的服务人员，他不但没有被包裹的严严实实，而且走近了还能发现他脸上画了淡淡的妆容。 这也是个吸血鬼。 汉尼拔没有说话。斯诺则是漫不经心的指了指其中的一个方向。 血液的味道指引前进的道路。 年轻的吸血鬼看着斯诺所指的地方露出了一个微笑：“这是最好的一批库存了，您的眼光非常独到。” 走到柜台前的时候，年轻人停下脚步，他殷勤的站在斯诺和汉尼拔的当中，却对汉尼拔的存在熟视无睹。 “请跟我进来。” 斯诺和汉尼拔一起往前走了一步。 “很抱歉，只有购买者可以跟进来。” 他们前进的脚步被人拦住了。 这次斯诺和汉尼拔都能够确定年轻人的针对性了。坦白说这不是太让人意外的事情，即使是在黑夜当中，汉尼拔纯粹的人类气息，都如同灯塔一样的明显。 “银行能够保证这位先生的安全性。他可以在候客区等候，这点您完全可以放心。” 斯诺站着没有动。 斯诺还在迟疑。 但汉尼拔伸手轻轻的勾了勾斯诺的手心，小声的在她耳边说：“去吧。” 汉尼拔往后退了一步。 于是，斯诺和年轻的吸血鬼很快消失在了柜台的前方。 汉尼拔则独自一个人坐在了几步之外靠墙的沙发上。他仔细的观察着来往的所谓顾客，他们行走的样子乍一眼看起来都没有太大差别。但实际上···飘忽的行踪完全暴露了他们非人的属性。其中不乏一些行色匆匆的客人，他们的速度飞快，几乎只在大厅里留下一道残影。 汉尼拔收回了打量的视线。 斯诺需要更多的鲜血，只凭借他提供的显然是不够的。 但这也不能改变汉尼拔心中淡淡的不悦。除去血液只一点之外，斯诺和他之间的牵绊少的可怜，这种不够安定的连接，无疑是不能让他满意的。 独自静坐的时候，麻烦也容易找上门来。 汉尼拔听到了一段不远处的对话，他们的沟通堪称明目张胆。而谈话涉及到的人，则是汉尼拔本人。 “如果我要那个呢？就是坐在沙发上的那个！” “那是我们的客人···” “得了吧，这大概也不是你们第一次出卖客人了！我能够出到一个相当诱人的价位，你可以再考虑一下的！” 谈话的声音和汉尼拔之间还有些距离。他能够听出吸血鬼服务生纠结的声音，还有那个藏在黑色斗篷下面的买家沙哑的嗓音。 但只是在一个呼吸之间，就有什么东西搭在了汉尼拔的肩膀上，透过厚厚的斗篷材料，他还是能够感觉到肩膀上的钝痛感。 再之后，光明乍现。 斗篷被那个不速之客掀起撕碎，落在了干净到反光的地面上。 大厅里像是被按下了一个暂停键。 这不是说来往的人不动了，而是他们都屏息凝神的在关注这里的情况，隐藏在各处的视线毫不掩饰。 汉尼拔皱眉。 现在，他成为唯一一个在大厅里穿着西装的客人。 也可以确定，他是唯一的人类了。 第12章 吸血鬼银行| 汉尼拔知道斗篷下面的是个狼人。 气味确实可以确定非常多的东西。尤其是在汉尼拔在不久之前见过一个发狂的狼人的情况下，对于这个种族，他由衷的厌恶。 肩膀被这个家伙牢牢地匝住了，但并非没有反击的机会。汉尼拔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他的耳边是吸血鬼和狼人的争执，但在狼人动作的开合之间，其实还藏着反击的机会。 黑暗生物的身体素质超越人类。 但汉尼拔确信，他终究会找到这些生物的弱点，把他们加入到他的食谱当中去。 耐心的等待是有一定回报的。 藏在衣袖里的手术刀慢慢的推到了拇指的指腹边缘，冰冷的刀背和锋利的刀锋抵在汉的食指一侧，汉尼拔反复模拟即将发生的狩猎的过程——他会突然侧身，挣脱狼人的钳制，然后站起来，手术刀露出锋锐的边缘，准确的调开黑色的兜帽，割刀兜帽下面抻着的脖子，血管和器官都被干脆的划开。没有时间布置之后的细节，但目前这种情况下，反击是非常必要的。 机会总是稍纵即逝。 汉尼拔蓄势待发，他已经完成了计划当中的第一步，骤然前倾，挣脱了狼人的控制。 但一个路过的陌生人突然冲到了他们的面前。 他的速度很快，甚至没有带出残影，像是跳帧的电影一样，眨眼间就出现在了另一个点上。这打断了汉尼拔的计划。 陌生男人推了狼人一下，他的动作看上去很轻柔，但狼人却退后了十几步，跑鞋在木质的地板上留下一条明显的擦痕。 “你想要干什么！”本能控制狼人向前，但他也忌惮陌生人的力量。“你是只吸血鬼？你插手我的事情干什么！”他一再的重复自己的的问题。 陌生人摘下了兜帽。 光线充足的大厅里，他的皮肤白的像是在发光。——狼人说对了，他确实是个吸血鬼。 汉尼拔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术刀。他默默的看着摘下兜帽的男人。 他的头发如波浪般一层层梳向脑后，发卷摩挲着白色的衣领。其余的部分都藏在黑色的斗篷里不见细节。但即使如此，他那洁白光滑，如同白骨雕刻而成的皮肤，那毫无生气的脸庞，还是给汉尼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如果不愿意的话，我想你不应该强迫他的。”陌生人声音不大，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狼人和吸血鬼的种族相对性。他只是在做单纯的劝说，却又显得非常有说服力。 “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的呢！”狼人又瑟缩了一下，但却还是不甘心的挑衅。 路易笑着看了汉尼拔一眼。他脸上的肌肉跳动，终于不是那么僵硬可怕的了。 但汉尼拔没有被这个尚算英俊的表情给迷惑住。他知道面前这个吸血鬼是在看他的袖口。 这个人发现了他的动作，与其说他在救汉尼拔，不如说他也是在拯救那只愚蠢的狼人。 即使是这样，错过的机会就是永远错过了。 汉尼拔没有再次攻击的可能，他索性就装作一个无辜的受害者，用身体小幅度的颤抖，来蒙骗大多数无知者的眼睛。 “你可以叫我路易···你叫什么名字呢？”吸血鬼礼貌的介绍了他自己的名字。那双惨绿色的眼睛，从色泽上来说，没有斯诺的通透。 这汉尼拔见到的第二个绿眼睛的吸血鬼了。撒旦似乎也给外的偏向这种灼人的颜色。 “我是汉尼拔。汉尼拔·莱克特。” “汉尼拔···战略之父的名字？”路易往前走了两步。 没有人阻拦他。 事实上，从路易说出他的名字开始，大厅里就真正意义上的静止了。 那个吸血鬼路易？！ 故事书上的那个路易，他可是老牌的吸血鬼传说啊！ “你是一个引导者吗···那么你的吸血鬼在什么地方？他叫什么名字？” “是‘她’。”汉尼拔纠正了路易的说法。他垂下眼睛，但依然密切的关注着莱克特的反应。“她的名字叫斯诺。” 面前的这个路易和斯诺是同一个分支上的吸血鬼。甚至他们的年龄都大致相同。唯一区别在于漫长的时光给路易增加了无上的阅历。 斯诺在这方面更加懵懂一些。她就像是清澈的潭水，望得到底，却未必知道深浅。 “斯诺？这是个不错的名字！”路易小声的念诵了一下这个名字。 他显然没有想到什么对应的人物。 只是当做一个普通的吸血鬼后辈来处理的。 但其他人未必不知道斯诺的名字。 ——她和一个发狂的狼人打了一架，狼人就失踪了！她是个三百年以上的吸血鬼！她被关了三百年，却还能够重新回归生活！ 这些特殊的地方，在各种社交媒体和小道消息的传递下，斯诺和汉尼拔还不知道，她其实已经非常有名了。 路易的视线落在了汉尼拔的颈部。在来到黑暗生物集会的前一天，斯诺吸食过汉尼拔的血液。 只是5，不多，但足以标记领地。汉尼拔知道这是一种炫耀的行为，但他也没有阻止斯诺。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路易看到了斯诺留下的痕迹。他显然没有和大多数人一样，把这个痕迹当做是一场暧昧的开端。吸血鬼认得出同族制造出来的痕迹。 路易盯着汉尼拔看了很久，最后劝说了他一句：“引导者这个概念是这个世纪才出现的。我那个时候从来没有人提出这个词语。就我所知，也没有什么黑暗生物有过这方面的惯例。所以···你最好弄清楚你们之间的关系，这一点非常重要！” 一个善意的提醒。 路易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重新戴上兜帽。 将要离开之前，他还记得拎起了造成麻烦的源头——那只从来没有露过脸的狼人。 狼人庞大的身躯在路易的手上如同可爱的玩偶，他举重若轻的带起这个‘包袱’，只是一阵清风之后，路易就已经离开了吸血鬼银行。 “你的运气真是太好了，汉尼拔先生。”吸血鬼服务生对汉尼拔摊了摊手，他没有表露出任何歉意来，反而是对刚刚离开的路易，流露出了敬佩的神情来。 “不管怎么说，您家的那位，应该快出来了。” 这个吸血鬼银行的规模比斯诺想象当中的要庞大的多。 血液按照a、o、b、ab进行了简单的划分。绝对算不上有多新鲜，但也勉强能够果腹。 用一小袋子的宝石作为交换——斯诺一次性购买下来的血袋，多到让吸血鬼服务生咋舌的程度。在这个基础上，更让服务生惊讶的是，脱下兜帽，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容貌尚佳的女人，竟然把这些购买下来的食物全部都喝下去了！ 吸血鬼的食量并不应该如此惊人！ 被转化不久的吸血鬼亲眼看到了前辈补充血液的速度和数量。他简直怀疑面前这位是否有食尸鬼的血统了。 如此的···不知满足。 等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空血袋之后，斯诺不甚满意的结束了用餐。 这个大客户是值得拉拢的。服务生迅速的得出了这个结论，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向斯诺提出了一个新的业务。 “这位小姐，我们这里还能提供更加新鲜的血液，只要你还能够出的起价格···” 他带着斯诺走到了更加里面的房间里。整个银行在空间扩展方面极尽所能。斯诺有一种处于迷宫之中的所觉，但她的力量在逐渐回归，未知并不会让她那么心慌了。 服务生指引斯诺走到了一个有五个人居住的房间。 更加新鲜的血液气味刺激着斯诺，所谓的‘更新鲜’，无非是直接从人类的身上采集下来的。 看到面前的景象的时候，斯诺瞳孔微微收缩。 这个银行的服务范围已经超出斯诺的预想了。他们的囚禁活人作为血液的作为新鲜血液的来源。看房间里麻木且面色憔悴的这五个人，他们应该已经被囚禁了很久了，甚至可能到死都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斯诺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把汉尼拔留在了这种服务机构的大厅里！汉尼拔虽然是个狩猎者，但他毕竟还没有脱出人类的范畴！ 想到这里，斯诺一把抓住了服务生的衣领，立刻就离开了房间。 斯诺确实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但她出场的方式有些特别。吸血鬼服务生的领带被她抓在手里，直到斯诺看到汉尼拔——他站在阳光下，斗篷不在了，但尚且算是安全。 ‘砰’的一声，吸血鬼服务生像是个麻袋一样，被丢在了地上。 斯诺站到汉尼拔的面前，她伸手抱住了汉尼拔。 但汉尼拔轻轻了推开了这个拥抱。 “斯诺···先别这样，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第一个案件 刚刚发生过危险的银行显然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在征求了汉尼拔的意见之后，他们走出了银行，随便找了个标注了‘饮品店’的地方。 店里的光线昏暗，座位间距大，没有空间扩展魔法，只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大。这让期待里面帐篷里藏着广场的斯诺撇了撇嘴。好在店里的客人不多，墙上也只是挂着一些不知名的种植物作为装饰。 斯诺打开菜单看了一眼，她有些烦躁的发现，这上面的水果她一种都没有见过！ “鉴于刚刚发生的事情，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尝试这里的饮料比较好。”斯诺推开菜单。她在店主上来服务的时候那出了一枚金币，于是那个古怪的店主就讪笑着后退，识相的给他们留出了一片完美的谈话空间。 “你的手指被划伤了···能和我说说，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斯诺尽可能温和的问。 她拉过汉尼拔的手，掰开他攥紧的拳头——汉尼拔的大拇指和食指上有深的小口子，看起来是由于某种纤细锋利的刀具造成的。 汉尼拔简短的解释了一下银行里发生的事情。 两个人接触的时候，汉尼拔发现斯诺的身体温暖。如果说之前斯诺冷的像是休克了，那她现在就像是在发烧。 斯诺补充过血液了，很多的血液。 分析斯诺的经历并没有影响汉尼拔讲述经历。他简单的描述了路易这个人，最后给出了评价：“黑暗生物也有好坏之分。我很高兴遇到了一个和你一样的人。” “他和我不一样！”出乎汉尼拔预料的是，斯诺当下就反驳了他的话。 她看上去有些焦躁，汉尼拔一度觉得斯诺会抛下他去寻找那个路易。但最后斯诺还是坐在原位，她一脸遗憾的捂着脸，趴在桌子上，“我竟然错过了路易！” “你很想要见到他？但他似乎并不认识你。” “我们是同一个时代的产物。”斯诺勉强的哼哼了几句，她打起精神给汉尼拔解释这个问题：“把吸血鬼锁死在棺材里，是对于吸血鬼最大的惩罚。比较仁慈的做法是把他们引向火焰，一把火烧干净，也就回到了撒旦的身边。” “你是被锁死在棺材里的。”汉尼拔露出了怜悯的神色。他已经猜到斯诺接下去要说的，是她的过去了。 “我以前生活的区域有一个吸血鬼剧院。···我拯救了几个人类，暴露了吸血鬼剧院的存在，所以就遭到了惩罚。”斯诺的手指轻轻的点着桌子。她像是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一样，语气轻松。 “我被深埋在地底，整个世界都在我的头顶，剧院日复一日的娱乐人类，那些吸血鬼杀戮伪装，纵情声色···隔一段时间，我就会多几个邻居，他们最初也在棺材里挣扎，但后来就没有声音了。” 斯诺花了一点时间，搞定了汉尼拔手上的伤口。代价是她在斗篷上撕掉了一些布料。 “后来呢？” “后来又有一个吸血鬼加入了这个剧院。首领看中他，想要让他做接班人。但那只吸血鬼不是那么的守规矩，他有些与众不同。剧院的吸血鬼和他产生了一些争执，他的两个朋友被太阳活活晒死了。为了报复···他就放火把沉睡中的吸血鬼都烧掉了。” “那个人就是路易？”汉尼拔说的是问句。 但他的心里已经串联了整件事情的进过。 这就是路易在《夜访吸血鬼》里面写到的情节。斯诺只是整个事件的中的另一个受害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路易为斯诺报的仇。斯诺感激路易，哪怕路易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听起来有点像是别人的故事不是吗？”斯诺看着汉尼拔沉重的表情，反而非常轻松。 “我对人类一直都抱有期盼，我讨厌谋杀，虽然做不到素食主义的，但也不会为了要吸血而伤害人类的生命！” 汉尼拔听到斯诺这句话，停顿了一下。他仔细的看了斯诺一眼，确认她并非发现了什么秘密。 “所以···你不是要和我谈谈吗？具体是什么事情呢？”斯诺还是一副回忆往昔的样子。 但她提到了正事。 在知道了斯诺的过去之后，汉尼拔要谈的内容就没有那么紧迫了。 “我之前有些不确定，你承认我作为你的引导者，只是因为我的血液比较美味吗？” 汉尼拔的心理医生莫里哀，那个美丽优雅的金发女人，她对汉尼拔有着更加深刻的见解。汉尼拔始终是那个披着人皮的家伙，他的身体里藏着魔鬼，但外人大多偏爱他的伪装。 哪怕这句话听上去像是个患得患失的学生，斯诺好像还是接受了他的疑问。 “你的灵魂璀璨，汉尼拔。最开始是因为你的血液，但后来是你的温柔打动了我。”斯诺坦诚的对上了汉尼拔的眼睛。 她总能很好的掩藏掉自己内心的想法。 这个时候，斯诺其实有些惋惜——面前的这个男人，如果不是杀人累累的话，那就再没有什么缺憾了。 汉尼拔听完了斯诺的话。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天快亮了。我们大概还有一个小时，按照计划采购。” 斯诺愣了一下。 她从回忆过去的模式当中恢复过来，适当的描述自己的过去不是一件坏事。斯诺步伐轻快的跟上了汉尼拔，两个人重归于好，携手走在严冬的集市当中。 回到巴尔的摩的临时公寓，看着灵车的装卸工小心的把斯诺的新棺材抬到她自己的房间里。 天已经亮了很久了。 装卸工敬畏的看着这个在家里养着吸血鬼的男人，或者他们猜测汉尼拔也可能是个恋尸癖？其中一个眼神格外放肆的人，汉尼拔问他要了一张名片。 名片会被安放在汉尼拔的名片匣里，基于斯诺不愿意伤害人类，他们也还没有就狩猎达成共识的情况下，那个装卸工大概还能有一段比较安稳的日子。 随后的三个小时，来自各种诡异邮递系统的无名快递不断的被到公寓门口。 那些行为鬼祟的邮递员一看就知道不是正规快递公司的员工。唯一值得骄傲的是他们送货的速度。 斯诺在集会里疯狂购物。她带着三百年前甚至更久远的宝石和金币，一次性把所有的必需品和消耗品都购置到位了。这次的购物比在商场的那次规模更大，汉尼拔大概要感谢斯诺之前购物的手下留情。 ——不过从侧面也可以看出，斯诺的秘密还没有说完。 她庞大的购物资金从何而来，这是汉尼拔还没有弄明白的。 签收完第二十一件快递，那是一套台式电脑。基于斯诺刚刚掌握了‘电脑’这个单词的拼写，她大概还要在这种电器上消磨很长的时间。 东西照例是堆放在客厅的角落里。 上午八点半，杰克成为了临时居处的第二个探访者。 一进门，杰克就被汉尼拔客厅堆得半边高的包裹给吓到了：“这是圣诞节提前了吗？你这里的节日气氛非常浓厚啊！” 这可不是个很有趣的笑话。 汉尼拔请杰克进来。 而杰克谢绝了他倒茶的流程，他神色凝重的拿出一个卷宗：“我有个案件想要听听你的意见。” “关于人类的？” “当然，我以为那晚上的事情发生之后，我们都已经对黑暗生物精疲力尽了！”杰克从包里拿出了一打厚厚的案卷。他语气沉重的说：“最近模仿犯和开膛手都没有动静，我本来应该轻松一些的。那条规律怎么说来着？——那群变态永远不会让你的日程表上排空一天！” 汉尼拔听着杰克的抱怨，同时他打开了卷宗。 文件报告上用回形针夹上了一张照片。血淋淋的凶案现场是很正常的，这张照片刚好相反。 “所有的血液都被抽干了。现场干净的像是样板间。我们的凶手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从尸体的造型能看出，这是个控制狂、并且有一定的强迫症。”杰克抹了把脸，他昨天工作了整晚，眼白里的红血丝几乎没有办法掩盖。 但仔细看汉尼拔的时候，杰克有了一些发现：“晚上没有睡好吗？你看上去不是太精神？” 汉尼拔从卷宗里抬头，“我昨天陪斯诺去了一趟他们的集会···刚回来没有多久。”他简单的阅读了杰克给他的资料，把话题从私人生活转回到了案件上：“还没有对凶手体征的侧写？” “体貌特征无法分析出来。只有三次作案，但已经构成了连环作案的模式。” “涉及到了血液的问题。所以你想要斯诺帮你检查一下？”汉尼拔抓住了杰克的本意：“你不是来找我侧写的，你是想他听听斯诺的意见？！” 被他揭穿的杰克不置可否的点头。他一脸坦然的对汉尼拔说：“我想斯诺一定是这方面的专家，血液的方面，没有谁能比吸血鬼做的更好了。”而这一切，都是为了破案。 第14章 暂停的电梯 汉尼拔目光沉了沉。他空出了一段时间犹豫，最后对杰克说：“这件事情还要听斯诺本人的意见，我不能帮她做出决定···” “既然这样，你就去和你家的小吸血鬼好好谈谈这个问题。我相信你是可以说服她的。”汉尼拔一定能够搞定斯诺，这件事就可以这么决定了。 “晚上会有车来接你们。天亮之前我们会把斯诺送回来的，你可以放心。” 汉尼拔陪着杰克·克劳福德走到门口。 临走前，杰克看了一眼堆积成小山的快递，有些同情的拍了拍汉尼拔的肩膀：“家里有个喜欢购物的女人，你总会习惯的！” 汉尼拔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他已经走过过道的转角了。 天黑之后加班并非每个探员都追求的状态。 深夜的停尸房里虽然开着灯，但气氛格外的阴森恐怖。停尸间的值班人员给杰克打开了电梯。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法医，他一直盯着斯诺看，但还没有和斯诺打过招呼。 斯诺还算习惯周遭死亡的氛围，停尸间的味道不算好闻，但通风系统还在工作，房间里的灯都开着，惨白的灯光把白色的墙面和金属质地的推车都照的纤毫毕现。 斯诺有些新奇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那位穿着白大褂的法医终于凑了上来。“欢迎来到停尸间，你还能适应这里的环境吗？” “还好。”斯诺收回了好奇的视线。她非常坦诚的说：“我曾经看到过一些针对尸体的研究，但他们工作的环境远远没有这里干净明亮···” 法医先生听到斯诺的话之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他有些激动的追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十八世纪···要知道，人类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对于自身的探索。”斯诺停顿了一下，然后尽可能礼貌的介绍自己：“你可以叫我斯诺···怎么称呼？” 法医这才意识到他还没有介绍自己的。 “啊！抱歉！吉米·普瑞斯。”他伸出手来，“你可以叫我吉米！很荣幸见到你。” 在场的人彼此都非常熟悉。杰克有些头疼的看到吉米带着斯诺介绍起了停尸间的基本构造。如果杰克不打断的话，他觉得吉米有可能会把停尸间的每一具尸体都对斯诺展示一遍。 “我们还有工作要做，吉米，那具尸体在几号柜子里？” 在杰克的干预之下，吉米停下了寒暄，尸体也被从柜子里被取了出来。 揭下脸上的白布，露出尸体胸＼部以上的位置。展现在几个人眼前的是一具成年男人的尸体——苍白干净，皮肤干瘪，白里透出淡淡的青紫色。 杰克和吉米都已经仔细的分析过尸体的状况了，他们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斯诺的身上。 “还好吗，斯诺。”汉尼拔就站在斯诺的身边。他对面前这具尸体有自己的看法——巴尔的摩来了一个新的捕猎者，这套手法干净利落，像是个农场的屠夫。但是对斯诺，汉尼拔始终把她当做一个普通人来对待，这对斯诺来说总是格外有效。 斯诺的视线锁定在尸体上，轻轻的摇头：“不用了，这不是我见过最凄惨的景象，我能适应这些的。” “那你有什么发现吗？”杰克打断了斯诺的解释。相比之下，他更在意案件的进展。哪怕这样会有些不近人情。 斯诺围着尸体走了一圈，边上的人纷纷后退一步，期待吸血鬼有什么特殊的发现。 但斯诺在走了一圈之后就站回了原来的位置。她表情有些古怪的问道：“你们确定他的血液已经完全被抽干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杰克皱眉。 斯诺伸手拨了拨尸体的脖子以及几个比较常见的地方，被检查的部位都没有咬伤痕迹。抽血口在胸口，白布覆盖的位置一下。最后斯诺得出结论：“这肯定不是吸血鬼的手笔。” 斯诺指了指尸体左边的肩膀。“这里的血液没有抽干净。” 斯诺得出结论之后，吉米立刻找了注射器，对尸体的左肩进行检验。 杰克想的更多一些，他抬头看斯诺的时候，目光和汉尼拔对视了一眼：“你有什么建议吗？” “把另外两具受害者的尸体给斯诺看一遍。如果凶手严格遵守遵守犯罪模式的话，那尸体的含血量就会有规律可寻。” 斯诺认真的听着汉尼拔说话。她侧头看了汉尼拔一眼，工作状态中的汉尼拔，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首先就是，灯光下，汉尼拔的侧面显得更加深邃。 他确实全神贯注的在应对工作，乍一眼看上去几乎没有什么漏洞可言。斯诺若有所思——想要骗过这些fbi探员的眼睛，最好的方法就是成为他们的朋友。这一点并不容易做到，但汉尼拔完成的天衣无缝。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汉尼拔不动声色的抓住了斯诺的视线。 斯诺对上了他深邃的眼睛，她的心头一跳，加速的心跳对于吸血鬼来说，颇有一种不寻常的寓意。 站在他们身边的杰克干咳了一声，他有些不满的问道：“可以不要在这种场合谈情说爱吗！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你们面对的是一房间的尸体！”还有两个大半夜不能回家的男人！ 站在杰克边上的吉米简直是托着下巴在看好戏。杰克横加打断的行为对于还得到了吉米一个瞪视。这让杰克非常生气的意识到，他是这个房间里唯一一个在意案件进度的人了！ “你请他们过来的时候就应该意识到事情的发展的，杰克。不要限制年轻人谈感情啊！”吉米煞有其事的拍了拍杰克的肩膀，他一副过来人的语气，但也没有忘记遵循杰克的要求，把另外两具尸体给拉了出来。 斯诺干咳了一声。 不知道是否是出于局促，她觉得杰克刚才说话的时候，房间里的日光灯跳动了一下。 忽略掉这个细节，斯诺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尸体上。受害者在停尸间里停留的时间长了，开始*。气味上更加微妙一些，但好在这些也不影响斯诺的判断。 “这两具尸体的血液也没有完全放干。他的手法有一定的局限性，但是他在不断的进步。” 长期观察尸体看并不会看出什么花来。但因为杰克在现场盯着的关系，斯诺的视线尽量不落到汉尼拔的身上去。 收集线索和归纳结论都是fbi要做的事情。 看完尸体之后，汉尼拔答应带斯诺在研究所里走一圈。 “但这种事情不是应该让更加专业的人来完成会比较好吗？”斯诺有些迟疑的问道。 “放心吧。汉尼拔以前做过外科医生，他对这些东西都非常熟悉的。我帮你们看着杰克，你可以和汉尼拔随便走走。”吉米热情的挥着手，他倒是真的很希望明星心理专家汉尼拔能够展开一段恋情。 更何况，此时距离天亮还有很长的时间，吉米几乎是推着斯诺和汉尼拔走出了停尸间的。 房门从里面关上，走廊上的灯光又跳了一下。斯诺有些不太确定的看了汉尼拔一眼：“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只是在开玩笑而已。”汉尼拔摸了摸斯诺的头发。他手上留下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斯诺在停尸间里看到过大小不一的解剖刀和相关工具。她对现代医学有了一些基本的概念，也大致推测出汉尼拔的伤口从何而来。 人类挑战黑暗生物是需要勇气的。 如果没有路易的阻拦的话，汉尼拔大概就要在一群吸血鬼的面前施展他自卫的手段了。 想到这种可能，以及这种可能会导致的后果。斯诺只觉得有些胸闷。 “研究中心在地下，这比较符合大众对于停尸间的看法。你现在所在的这栋建筑，是巴尔的摩设备最齐全的尸体检测机构。大多数凶杀案件的受害者最后都会在这里接受检查。而很多时候，尸检是破案的关键。” 汉尼拔认真的充当解说员。 “这里很好。”回答他的是斯诺郑重其事的肯定句。 “什么？”这句话的指向性太多了，汉尼拔有些疑惑斯诺的确切所指。 腐朽的棺椁，泥泞的土地，长埋地下的岁月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闪烁即逝。独自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时间一度都是没有尽头的。有春雨降临大地，夏日的和风，秋天落叶落地的声音，还有冬天悉悉索索的白雪。但斯诺也感受的到蛇虫鼠蚁在她身上爬过的触感，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接触···斯诺默默的垂下了眼帘。 “至少这个地方很干净。” 斯诺的话说的有些难懂。但汉尼拔明白斯诺在讲什么。 他认真的搂过了斯诺的肩膀，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电梯里光可鉴人的镜子照出了斯诺回抱汉尼拔的动作，这个时候，斯诺希望，电梯上去的再慢一点··· 金属电梯上升到五层半的时候，突然‘轰隆’一下震动，汉尼拔抱着斯诺跌到了电梯的一角，他的后背在电梯的一面墙上撞了一下，然后跌在了地上。一阵电流声之后，电梯里的灯光全都灭了。 第15章 斯诺的歉意 “发生了什么事？”斯诺意识到在这种情况下，她自己给出的答案才是最为准确的。 深夜的医院里并不能听到太多的声音。一些病人沉重的呼吸声，比墓园稍微寡淡一点的死亡气息，斯诺总是能听的很远，但本质上，她还是停留在这个压抑逼仄的空间里。 他们从电梯里爬起来。汉尼拔找到电梯里的急救按钮，他尝试按键，但没有任何反应。 “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希望杰克他们很快就会照过来的。” “这里的电梯总是发生这种事情吗？”斯诺有些怀疑的摸索着电梯的门，她试探性敲了敲电梯的金属门板，“我想提醒一句，如果你想，我现在就可以把电梯门拉开来。” 斯诺提出这个建议，然后她就看到汉尼拔抿了抿唇。 汉尼拔的夜视能力并没有好到在没有一丝光线的环境下看到斯诺的动作。但结合听到的声音，他大概能猜到斯诺在干什么。斯诺不断的在刷新汉尼拔对他的评估，这是一种被青睐的种族，远不是他们说的那么被神遗弃。 电梯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刮擦声，这种声音在黑夜中听起来格外吓人。电梯门确实在抵抗斯诺的暴力开启，但这没有任何作用——斯诺很轻巧的就分开了门，放任走廊里的灯光倾泻进电梯里。 “五楼也停电了，六楼有光···所以···我们是爬上去还是跳下去？”电梯听的位置刚刚好一半一半。斯诺回头征求汉尼拔的意见。 汉尼拔皱了皱眉头，他的西装上因为刚才的活动产生了一些褶皱，他的声音从朦胧光线里响起，“我恐怕这是人为的，并不是电梯故障。你有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 “你是说像是停尸间里那种刺鼻的气味吗？”斯诺很高兴终于有人提到了那种尸体意外的气味。这对她的嗅觉产生了一定的干扰。或者说，因为有这种气味的缘故，斯诺甚至不想要去感受其他的气味。 “不，那只是甲醛···防腐剂的味道。”汉尼拔选了一种更加容易理解的说法。他又重新问了一遍：“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味道吗？” 斯诺小心的感受了一下。过了几分钟，她才犹豫着说：“我猜三楼有一个血库，除此之外，还能闻到一些非常细微的火药味。” “火药是不正常的。你确定这是火药的味道吗？” “当然。我在哥哥的□□里闻到过这种味道。”斯诺非常确定的点点头。 现在，汉尼拔知道，斯诺还有一个哥哥。 “我们到四楼去。”他做出了选择，但他没有告诉斯诺为什么。 停尸间的杰克和吉米对尸体做了进一步的检查工作。斯诺的建议只是打开了案件的一个小缺口，这还不足侦破一个案件。 “我竟然要和你深夜加班。这可比我想象的要无聊多了！”吉米在显微镜前抱怨着。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停尸间里的灯灭了。 “我的天啊！”黑暗当中，杰克听见吉米的抱怨声，“这倒是有趣的事情了。我们要怎么摸黑找到电箱？！” 这不正常！ 杰克还记得灯灭掉之前，停尸间里的布局。他听到进门处有声音传出，正在讲话的吉米显然不会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发生，但这对于经过严格训练的fbi则刚好相反。 杰克默默的在心里数着数。 “你为什么不说话，杰克，就算我们都不害怕这种突发意外，但我们也总是要说些什么，来打发时间吧。” 吉米一边这么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他准备打个电话到保安室里，找人帮他们看一看。手机的荧光屏亮起来，在一片漆黑的停尸间里，就像是一座灯塔。 “闪开！”杰克大跨步的冲过去，一把把吉米从他站的位置上拉开。 躲闪的过程中，他们撞翻了两个凳子。此外就是黑暗中的一串火花——三发子弹打在了吉米原来站的位置上。 “发生了···唔！”吉米还想要问什么，但杰克牢牢的捂住了他的嘴巴。 停尸间里又恢复了安静，没有了排气系统发出的噪音，也没有了吉米说话的声音。 杰克警惕的往停尸间一排柜子后面移动，这全凭记忆，哪怕他到过这里很多次，也不敢说不会遇到什么障碍物。 吉米的嘴巴被杰克捂着，他很配合的和杰克一起退后。这种时候总是需要遵循专业人士的意见。 刚才借着手机泛起的荧光，吉米看到一个人影向他走过来。如果不是杰克拉开他的话，他可能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停尸柜冰冷的触感在这种时候意外的让人有安全感。 杰克手里拿着武器，他从来不卸下自己的武装，因为他时刻都记得，他是在做一份什么样的工作。 躲在黑暗中的这个人比杰克想象中的要镇定的多，除去一开始碰到过东西，他就没有再弄出一点声音来。 “我们到底是在几楼停下？”斯诺有些不确定的跟在汉尼拔的身后。 “三楼。”汉尼拔突然停下，猝不及防的斯诺撞到了他的背上。 “我很抱歉···”汉尼拔的声音稳定而认真：“···我对这里很熟悉，三楼根本没有血库！” “这也是我要说的，我听到底下三层有枪击的声音！”斯诺说出了个更坏的消息。 汉尼拔和斯诺对视了一眼，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分工。 “我去三楼看看，是否有人需要帮助。你可以敢去照看杰克吗。” “当然。” 凶手恐怕没有计划到，深夜的停尸间里会有人在工作。这多少影响了他毁掉尸体的计划。杰克可以确定，这个家伙就是造成三具尸体的连环杀手，他不能够容许残次品的出现，恰好也说明了这一点。 脚步声距离杰克越来越近。 就算他们现在还出于凶手的视线范围之外，但最后还是难逃被发现的命运。 就在这个时候，停尸间的大门被人‘嘭’的一声踢开了。 黑暗中只听到一些打斗的声音，声音非常热闹，但不太好分辨战况如何。 “好了，你们如果有照明设备的话，现在就可以用了。”黑夜当中传来了斯诺的声音。她这么说完，吉米就把他掉在地上的手机拿起来，打开了手电筒的功能。 灯光照到斯诺身边，两位男士都倒吸了口气。 ——这绝对是单方面的殴打！ 吉米凑上去看了一眼，凶手被一个担架压在下面，他的鼻子还流着血，额角和下巴都有擦伤。 “真是···战斗力惊人！”吉米看着暴力现场，喃喃自语着。 “听到枪响，我们就赶快过来了。”斯诺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吉米在发光的手机：“汉尼拔在三楼，我想他可能也遇到了危险。” “你能听到整栋楼里发生的事情？”杰克有些惊讶的问到。他就说是汉尼拔太护着斯诺了，他把斯诺当成是个孩子。但斯诺根本不是，她是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的老鬼，把所有的秘密都捂得严严实实的。 “我···”斯诺想要回答杰克的问题，但这个时候，她正好听到了什么，她下意识的侧头听了听。在杰克反应出发生了什么之前，他只感受到了一阵风从身边刮过。 斯诺已经冲出了停尸间，只留下停尸间的两扇门，还因为惯性在向内向外开合。 斯诺在十秒之内冲到了三楼的某个房间里。如果不是医院的楼梯过分曲折的话，她用的时间还能够再短暂一些。 斯诺站在了一扇门前面，她能够清晰的闻到里面传来浓重的血腥味。 汉尼拔没有到三楼之前，空气里只能够闻到一个陌生人的味道。 但是现在，斯诺闻到了第二个和第三个人的血液味道。对了，还有汉尼拔的，他失血相对少一些，没有危及生命。 从来没有一扇门是让斯诺这么心慌的。 她能猜到门的后面发生了什么。但她真的要推开门去看吗？去看一个人如何行凶？ 等杰克和吉米跑到三楼的时候，他们就看到斯诺站在门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 “你不进去吗？”杰克用力的拍了一下斯诺的肩膀，把斯诺从迷茫当中唤醒。 “当···当然。”斯诺伸出的手瑟缩了一下，她不想引来杰克的怀疑，第二次，就用力的推开了病房的门。 一开始杰克觉得斯诺的反应有些奇怪，但看到房间里的场景之后，他就不是那么奇怪了。 斯诺超常的听力和嗅觉完全可以帮她模拟出病房里发生的事情。 这就是为什么她不愿意推门进来。 杰克往前跨了一大步，扶起了倒在地上的汉尼拔。 而站的距离斯诺比较近的法医吉米，则是听到了斯诺一句音量微弱的：“对不起。” 只有斯诺自己知道，她不是对汉尼拔道歉的，而是对她自己的原则说的。 第16章 未知的戒指 脚下踩着的浓稠的像番茄酱一样的鲜血，这种场面杰克常常在案发现场看见。但斯诺今天穿了一双白跑鞋，所以她小心翼翼的挪动了一下站的位置。 “你不担心汉尼拔吗？这种时候不用刻意疏远他的。”吉米怂恿斯诺上前，但斯诺只是勉强的牵动了一下嘴角。 “吉米，过来搭把手！汉尼拔的状态不是很好，他需要一个医生！”杰克打断了吉米和斯诺之间的对话。 杰克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汉尼拔的身上。斯诺则是更多的在观察现场的状况。 ——倒在地上的一共是三个人。 一个人的血液被推车上的机器抽出，地上散落了好几个血袋。房间里有明显的打斗痕迹，病床床头的花瓶掉在地上，碎了一地，此外还有一些抽屉被拉出来当武器的，却在也没有人退回去了。 另外两个人，一个男一个女，一个是磕到头，摔断了脖子的，另外一个则是动脉出血，失血过多的。 杰克进入病房的第一时间就确定了这三个人已经死亡。汉尼拔则是重伤，他们终于把他抬到了病床上。 “斯诺···”汉尼拔虚弱的叫着斯诺的名字。 哪怕杰克认为汉尼拔这个时候应该老老实实的保持沉默，养精蓄锐的等待医生的到来，在汉尼拔的坚持下，他还是让出了一个位置。 “什么？”斯诺倔强的站在原地，她回头看着汉尼拔，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天快亮了···你要快点回到棺材里去！” 斯诺听到汉尼拔的话，楞了一下。 她抬头看了一眼病房里的挂钟，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了。 汉尼拔的提醒恰到好处。他总是能够抓到斯诺柔软的地方，但只有这一次，斯诺心里充满了挫败感。 理智上，斯诺觉得汉尼拔的危险性已经到达一个临界点，她应该指认汉尼拔，让他接受应有的制裁。 但情感上··· 斯诺看了汉尼拔好久，看他为了博取杰克的信任，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最明显的一处是他的眼眶，淤青的颜色已经逐渐显现出来，他的嘴里还带了血，可是依然那么真诚的看着斯诺，好像其中还蕴藏了无声的请求。 斯诺不相信汉尼拔是有苦衷的。 但权衡了很久，甚至于斯诺因此回忆起了一段她不愿回首的从前，她还是安静的站在那里，咬牙点了点头。 杰克等到医生的时候，斯诺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这个时候天已经亮了。 这对于杰克来说只是正常工作的一个夜晚，但对于汉尼拔？杰克不知道他为了和斯诺有重合的作息时间，到底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还有这一次，汉尼拔把斯诺当成是重要的人，他受伤之后还记得提醒斯诺回到棺材里，但斯诺的反应呢？ 她冷淡的让人害怕。 杰克陪着汉尼拔拍完片子。 等待的时间里，杰克一边看着医生帮汉尼拔处理外伤，一边问汉尼拔：“你这样做值得吗？” 汉尼拔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他没有说话，只是投给杰克一个迷惑的眼神。 “你和吸血鬼走的太近了，这很危险！”杰克私底下也常常参加汉尼拔的宴会，他作为一个朋友，认真的提醒汉尼拔：“斯诺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她是个吸血鬼，一个活了很久的不死生物！你不知道她之前都认识过什么人？有过什么经历？···还有你受伤之后，她有表现出什么担心的样子吗？” “每个人的表达方式都不同···”汉尼拔有些含糊的反驳。“斯诺已经尽其所能了。”事实上，汉尼拔在今天之前，都没有看到斯诺松动的样子。斯诺这次确实妥协了，她没有第一时间揭发他，以后也就不会有那种可能。 杰克看到汉尼拔不听劝的样子非常生气。他瞪了汉尼拔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收回了视线。 “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吧。我只是提醒你一句而已！”他这么说着，给汉尼拔流出了一个安静休息的空间。 回到停尸间里。吉米在度过这个夜晚之后，索性留下继续白天的工作。 斯诺的棺材就放在停尸间的正中间，来往上班的法医都很好奇的看一眼。这里是地下三层，没有阳光。 “她就把她自己安置在这里了？！”杰克不敢置信的问吉米。 “这里至少很安静！”吉米不满意的反驳了杰克。他必须承认，他非常好奇斯诺睡眠时候究竟会发生什么，这是纯粹建立在科学上的好奇，吸血鬼会有梦境吗？她是否在做一个好梦？ “你不准备审问那个被活捉的凶手吗？”另一个法医走了过来。 斯诺和汉尼拔的举动又一次以最快的速度传播了开来。说实话，这些成天和尸体打交道的医生都挺八卦的。 “我的手下在审问他，但他不愿意交代他知道的事情，一直都在嚷嚷着他的戒指找不到了！”说到这个问题，杰克就皱紧了眉头。 昨天晚上医院潜入了三个人，他们无论死活有成为连环杀人犯的嫌疑。他们在接受这个案件的时候翻了个错误——这个案件里不只有一个嫌疑人，他们是团伙作案，每个人都参与了谋杀。 如无意外，这个案件在未来一段时间里，这个骇人听闻的案件都会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 “戒指？其他两个人的尸体上不是没有戒指吗？” “我们怀疑这是一起宗教性质的案件。他确实信奉某种神明，而他们的神明，接受鲜血作为贡品。”杰克有些焦躁的讲述了几个心理学家侧写的结果。 其实汉尼拔做的侧写总是特别准确，可惜他现在在接受身体检查。就算检查完之后，关于他在房间里经历的事情，自卫过度总是要写很多报告的。 “我其实有些佩服斯诺。”吉米就站在斯诺的棺材边上，他很顺手的摸了一把斯诺的棺材，有些感慨的说。 “为什么？”杰克一脸看变态的表情。 “斯诺是个吸血鬼，她以血液为生。” “这我知道。”杰克觉得吉米年纪大了，他这两天的废话格外的多。 “所以···她是个好姑娘，凶案现场那么多血，她都没有被本能牵引过去。”吉米敲了敲斯诺的棺材盖子，随后他立即意识到这可能打扰斯诺的睡眠，有些歉意的收回了手。 他的话提醒了杰克。 “你说斯诺可以克制的驻··”会不会是因为她已经吸收了足够的鲜血了？ 杰克想到他几天前看到的汉尼拔脖子上的吻痕，还有他苍白的脸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斯诺吸血的最好证明了。 斯诺根本不是克制，而是她已经饱了！ 这么一来，杰克对于斯诺的存在就更加的排斥了。 十点半，杰克·克劳福德等到了从棺材里出来的斯诺。 停尸间的人都已经清场了，只有他一个人坐在日光灯下面。杰克的面前是一大堆卷宗，他的工作常常不分昼夜。 “晚上好，斯诺小姐。” “我想见见昨天被抓住的那个人。”斯诺眼神沉静，她第一时间没有问候汉尼拔的状况，否则就可就会告诉她，汉尼拔还在住院。 “那个人并不配合我们的调查，我想你或许可以打开一个缺口。”杰克放下了手上的卷宗，他双手交握着放在桌面上，盯着斯诺问道：“他说他的戒指丢了。或许你可以告诉我那是什么？” “我和你一样毫无头绪，但你应该相信一些吸血鬼的小技巧，我可以提供给你的帮助，远远超出你的预计，为什么不让我试试看呢，没有一条法律拒绝吸血鬼的问讯不是吗？” 杰克必须承认，斯诺的说法非常的具有诱惑力。他确实抱着让斯诺尝试一下的念头。这些黑暗生物虽然不招人喜欢，但却可以让事情变的非常有效率。 “我必须提醒你一句，斯诺小姐。” “什么？”斯诺回头，她自己意识到了杰克要说的话，“如果你是说汉尼拔的话，这是我个人的事情。” “汉尼拔是我的朋友，和他保持距离，不要做出什么不被允许的事情！”杰克站在斯诺的身后强调，他的语气严厉的像是在警告一个囚犯。 斯诺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又松开。 这些人总有一天会意识到，汉尼拔利用了他们。 最好的解决方案是斯诺拆穿汉尼拔杀人的真相，但汉尼拔是她重见天日之后承认的第一个人，斯诺又从来都没有办法把一个人类单纯当成血食去看待，心软或许会成为她的致命点，但这一次，她毕竟已经放过汉尼拔了。 “我会处理好这些的···你可以对我有点信心。” 他们坐着电梯，到达一层，杰克离开了一会儿，他去车库，把车子开出来。 在杰克离开之后，斯诺手掌一翻，莹白的手掌上多出了一枚镶嵌了深蓝色宝石的金属戒指。这是一枚男士的戒指，有一定的年份了。戒指的内圈里雕刻了一个名字和几个特殊的符号。 某种直觉引导斯诺扣下这枚戒指。除去汉尼拔的问题之外，斯诺对于杰克的案件还有其他的疑问。 “斯诺，上车。”杰克的车子很快就从车库里开了出来。他摇下车窗，把车子开的和斯诺平行。 斯诺藏好戒指，沉默不语的上了杰克的车子。 第17章 触底的谈话 审讯室里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面上一盏长臂灯，照亮了整个房间。 斯诺推门走了进去，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嫌疑人的对面。 嫌疑人的背后是一大块镜子，双层玻璃的，看不到镜子后面站着的人，但斯诺能听到克劳福德的呼吸声。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除非你们找到我的戒指！”鼻青脸肿的嫌疑人靠在椅背上，椅子不是为了让人舒适而设计的，所以他很煎熬的不断变换姿势。 斯诺打量了这个人一会儿。对面的这个家伙还很年轻，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他的眼底有某种狂热的神采，某种信念支撑他，不，是他们，做下了这种恐怖的事情。 但非常有趣的是，间隔不过二十多个小时，这个人就已经认不出造成他身上伤口的斯诺了。 “我不太能想象，但你们确实是一起对受害者行凶的。我假设你们选择了某个深夜，一群人围着一个受害者···你们有明确的分工，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人抽血，谁都在谋杀的过程中占据一定的责任，你们以此来保存秘密。” “这些白天的那些条子都已经说过了。他们怎么派了一个小姑娘过来！”年轻人嗤笑了一声，不以为然的抖着腿。 “或许是因为这个小姑娘只能够在夜里出现？”斯诺抬眼看了一眼年轻人背后的镜子，她微微前倾，缩短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听着，我们都知道审讯是有人旁听的。但我还是希望可以简约一些，我们快速的把这件事情解决掉。” “你有什么不一样的手段呢？我是不会背叛我的神的！大概你们的头头已经只能用色诱这一招了？” 斯诺不悦的看着年亲人在她的身上扫过的眼神。一种非常黏腻的触感，而且还不够尊重。 “我知道你们的把戏，吸血鬼从来都不是神明！”斯诺的嘴唇在动，可站在门外监听的杰克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他皱着眉头要求下属确认监控设备还在正常的运行，同时尝试读出斯诺的唇语——斯诺说的话并不构成单词和句子，嫌疑人确实听到了什么，杰克知道，是因为嫌疑人的脸色大变。 房间里的斯诺还在逐字逐句的说着：“这些手段并不少见，你们这种人也不少见。···让我猜猜看——你们崇拜吸血鬼，希望通过某种仪式得到吸血鬼的身份。或许你们见过的那个吸血鬼对你们承诺了什么。···永生？还是什么特殊的能力？” 吸血鬼的声音以某种特殊的频率传到了年轻人的耳朵里，旁人听不到她的声音。年轻人脸色大变，显然已经没有刚开始的镇定了。 “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这个团体有几个人？”斯诺继续问下去。 她从袖子里把手伸出来。平心而论，斯诺的手是极具美感的，这吸引了年亲人的目光。 但斯诺接下来的行为就不是那么的具有欣赏性了。她用右手掰断了左手，顺时针扭了一圈，在让人头皮发麻的骨折声当中，她松开了右手。 杰克站在玻璃窗的另一边，他看到了斯诺所有的动作。斯诺的右手像是橡胶做的一样，充满了弹性的扭了回来，被折断的碎骨迅速的恢复，一分钟不到，斯诺的左手就恢复如初了。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怪物啊！”正在调试监听设备的探员有幸见证了斯诺的表演。 同样不敢置信的是坐在斯诺对面的年轻人。他意识到了斯诺的身份，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你你是吸血鬼？！” 斯诺为不可查的点头。从始至终，她的表情都非常冷漠，不因为刚才的表演而疼痛，也不为旁观者的惊讶而得意。 “我现在可以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了吗？” 年轻人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摊在了他的座位上。他表情辗转变换了好久，最后出了口气，虚弱的说：“你说的都是对的。” “那个吸血鬼叫什么名字？”斯诺补充了一句：“你只需要在心里念出这个名字，就足够了。” 如果说年轻人之前还对斯诺的身份有一点不确信的地方，那在他心里想到名字，斯诺准确复述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完全相信了。 求证到了想要知道的所有事情。斯诺冷着脸站了起来。 她走到门边的时候，年轻人一脸狂热的追问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斯诺搭在门把手上的手停了下来。 “从你信奉你的神开始，你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说我希望你做什么的话···那就是把所有你知道的都对这里的探员交代一遍。” 斯诺推开房门，第一眼就看到了靠在门边的克劳福德。 “你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的吗？”杰克的目光锁定了斯诺，寻常人经不住一个资格老练的探员如此凝视，总是不免会两股战战。 斯诺歪着头看着杰克，一副不太明白的样子。 “就算有什么的话，你们也可以从这个嫌疑人的身上得到答案。你听到我最后交代他的话了，不是吗？” “你们说的‘神’是什么意思？” 斯诺没有回答杰克的这个问题。她像是没有听见一眼从杰克的身边走过。 “你不该通知汉尼拔的，他受的伤还很严重，应该继续在医院里修养。” “什么？我没有···” 杰克回头，想要拉住斯诺。但他同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汉尼拔。 ——斯诺是对的。汉尼拔固执的带着伤从医院里跑了出来，而他凄惨的样子已经吸引了整个办公室探员的注意。 那可是汉尼拔啊！联调局的很多人都对他非常熟悉。这位绅士而又疏离的心理医生，竟然也有了在意的人，真是··· “你们都在看什么！没有工作要做了吗！”杰克一声愤怒的大吼，阻止了这些人探究的样子。至少大家都装作非常忙碌的样子。认真的在办公室里到处转悠起来。 “我们可以到走廊上去走走吗？”斯诺走到汉尼拔的身边，发出了邀请。 “当然。”汉尼拔欣然转身，和斯诺并肩走出了办公室。他对斯诺尚且存有非常多的疑问，最基本的一点就是，斯诺到底知道了多少事情。 他们找到了一间空着的会议室。这个时候大多数的人都已经下班了。汉尼拔打开会议室的灯，开灯的动作牵动了他肩膀上的伤口，斯诺默默的完成了之后的动作。 等两个人都坐下了，斯诺率先开口：“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死那两个人，你可以等我们赶过来的。” 或许这种问法太过于急躁了。 今天斯诺已经听够了坏消息，她觉得是时候应该犒劳一下自己，把一些悬在半空中的问题放下来，找到他们的答案。 “是炸药，斯诺。你一定没有认真的读过安检报告——我打开那间房间的时候，他们已经布置完了炸药，着手要引爆了。我没有太多的时间，这是当时唯一的选择。” 汉尼拔的回答的足够的冠冕堂皇。斯诺确信这个解释不是他花费一个白天编造出来的。的。毕竟所有的一切都在汉尼拔的计算当中，他掌控一切。 “一个人一个问题。该我问了。”汉尼拔轻轻的抛出了一个问题：“你是哪一天被转化成吸血鬼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斯诺睁大了眼睛看着汉尼拔，“我不是你的病人，汉尼拔，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你是我的朋友，相信我，我们之间的情感界限非常模糊，我不会这么对待我的病人的。看起来你对我抱有了某种偏见，斯诺，但我们会达成一致的。” 汉尼拔就这么坦诚的看着斯诺。他的脸上挂着彩，被打伤的地方没有那么快可以恢复过来。汉尼拔本来可以借着受伤的机会好好休息的，但他没有这么做。 斯诺和他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儿，最后她意识到这种行为透露出一股子傻气来。 斯诺靠到椅背上，妥协的给出了一个答案：“十八世纪的第一年，十二月二十五日，一场大火，有吸血鬼救下了我，然后他转化了我。” “那天是圣诞节？” “所以我要谢谢那只吸血鬼转化我时候对我说了句‘圣诞快乐’。”斯诺耸耸肩，这确实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说说你的妹妹，汉尼拔，她是怎么死的？”随后就是一个很有力的反击。 但这个问题可能是太有力了，汉尼拔身体动了一下，他的肌肉绷的有些紧，其他细微的反应也都说明斯诺的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汉尼拔长出了一口气。 “我的妹妹，她的名字叫米莎。”他看起来像是沉浸在了某种回忆当中，斯诺从汉尼拔的面部表情当中看出，这对他来说不是美好的回忆。斯诺的大多数痛苦都像是被包裹在树脂当中的昆虫，挣扎过后就定格在了特定的瞬间。 但汉尼拔的痛苦似乎持续了更加漫长的时间，他思索的过程，他的眨眼和呼吸，都说明苦难并未结束。 “她就像是我的小尾巴一样，我最爱的亲人···我很早就失去了她，她是被人杀害的，我亲眼目睹了惨状。”汉尼拔的声音里有一种沉静的力量，笼统，但关键点都说到了。 “我很抱歉。” “你不是真心在道歉的。但这是我的错，我先提起了让你伤心的事情。···你知道我原来的别墅里有地下室，为什么不揭发我？” “揭露一个杀人犯并不是我的义务。况且你在别墅里杀人的行为已经中断很长时间了。我想给我的引导者一个机会，毕竟再寻找一个可以寄主的家庭不是太容易的事情。” 事实不是这样的，最开始是汉尼拔美味的血液，他的食谱和常人无异，但血液确实美味的惊人。后来渐渐的被他的为人所吸引了，有些原则开始动摇，这不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或许你愿意听我的解释？”人皮下的恶魔开始微笑。但表面上，汉尼拔却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 “解释意味着不会再犯是吗？”所有的纠结最终都落在了一个保证上。 但汉尼拔的反应再次出乎了斯诺的意料，“还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知道，斯诺。” 斯诺抬头，她落入了汉尼拔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一个人神采气度都只有经过磨练才会成形，对于吸血鬼来说，他们有漫长的时间可以打磨自己。但对于人类···斯诺从不否认，她被汉尼拔的灵魂所吸引。 “什么事情？” “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第18章 神秘的人鱼 炸裂的告白之后——至少斯诺是这么认为的，她和汉尼拔达成了隐晦的统一，两个人前后走出了会议室，走在后面的斯诺顺手把灯给关了，轻轻带上身后的房门，而前方则是安静的深夜。 “看来他们都下班了。”斯诺叹了口气：“可惜杰克还在他的办公室里，他似乎不是很喜欢我。” “所以今天我们不和他告别了。悄悄的离开，谁也不告诉。”汉尼拔揉了揉斯诺的头发，斯诺已经很习惯他的这种举动了。汉尼拔的体温和力度都刚刚好，即使斯诺再怎么不承认，她这个时候都舒服的像是一只被顺毛的猫。 至于汉尼拔，他其实也很喜欢斯诺柔软的头发，光泽亮丽的铂金色，超远电视广告模特的柔顺程度，上好的绸缎也不过就是这样的手感而已。 “那真是太好了！我可以陪你去医院，我的棺材还在他们的停尸间里！” “关于这一点···家里有备用的棺材，而我也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我以为你不喜欢医院的，斯诺？” 汉尼拔宣布了一个好消息，这让斯诺小小的雀跃了一下。 早年没有到吸血鬼剧院的时候，墓地对于吸血鬼来说都是旅馆一样的存在，找个心仪的墓穴，把死人的骨头棺材里清理出来，然后自己躺进去。这是最常见的方法，但绝对算不上舒适。 斯诺在被关进棺材三百年之前，也辗转过很多不同的地方。 斯诺见过很多的人类，大多数时候她混迹在人群当中，赠与别人财富，达成一对一的那种契约关系，斯诺装作自己还是个人类，挥霍钱财，享受生活。但即使是这样，财富也买不来体贴。 和汉尼拔在一起会是一次危险的尝试。但斯诺愿意赌一把。 回到公寓的第一件事情，本应该是犒劳一下自己胃。 汉尼拔需要一些食物，而斯诺也可以享受一些鲜血。 可惜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一帆风顺。 “冰箱都已经空了，我们应该补充一些新鲜的食材。”斯诺用力关上空白一片的双层冰箱。她渐渐融入了现代化的家庭当中——冰箱、电视、电灯，昨天出事之前，斯诺还拉着汉尼拔帮她新买的电脑安装了程序。 “你饿吗？”汉尼拔询问斯诺。 在家里养了一只吸血鬼，就要有经常献血的准备。斯诺的食量变幻不定，而汉尼拔还没有摸清她的进食规律。 “这不是问题。我不是每天都要进餐，更何况你现在的状况，并不合适放血。”斯诺认真的摇头，“但你需要出去吃一点东西，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汉尼拔？” “如果是这个时间的话，确实有一个合适的地方可以去。” 汉尼拔带着斯诺到的地方是附近的一个超级市场。这个市场主要是为大型的餐厅提供食材，虽然也接受零售，但价格偏高。 “最新鲜的食材都是凌晨进来的，这个季节天亮的时间比较晚，我们挑选食材的时间会非常的充裕。”汉尼拔带着斯诺穿梭在一排排的摊位之间。 市场内的摊位已经很热闹了。各家的厨师带着助理在摊位之间选择鱼类，他们查看是否新鲜、鉴别瑕疵、仔细的咨询价格。 斯诺非常新奇的看着这里的一切，大多数陈列出来的鱼类她都没有见到过。几百年前的人类，还没有从深海捕捉鱼类的技术，运输的技术也没有那么丰富。 而在集市熙攘的采购者当中，汉尼拔和斯诺——穿着西装的男人脸上贴了胶布，金发碧眼的女人看上去就缺乏烹饪经验，他们很顺利的就成为集市里不一样的烟火。 “这里提供的食材种类非常丰富，烹制海鲜是非常有趣的过程，跟在我的后面，小心地滑。” 汉尼拔带着斯诺走到了某个摊位前面，斯诺很高兴她认识摊位上的这种鱼——鲨鱼。 这是一种非常凶悍的食肉动物。斯诺乖巧的看着汉尼拔在几条完整的小鲨鱼之间进行挑选。她曾经做过一艘出海的大船，船长是个凶悍的维京人，后来他们非常不幸的遇到了海盗。···一些交不出钱的乘客被扔到了大海当中，成群的鲨鱼把大海染成了一片鲜红色，血腥气和海水的咸味在海域当中飘散了很长时间。 即使对吸血鬼来说，大海也充满未知的秘密。 “鲨鱼可以做什么菜品？炖菜吗？我以为你会选一些更小的，那样会比较好处理不是吗？”汉尼拔的伤情会影响他处理大份的食材。 但汉尼拔自己似乎并不为此而感觉担心。 “还有你不是吗？你会为我完成切割吗？” “你要教导一个吸血鬼做菜？”真是天才的想法！但斯诺对上汉尼拔殷切的眼神，神使鬼差的就点了头。 这个人类脸上被人打伤之后，还是见鬼的帅气！ “很好，我要这条！”汉尼拔对着商贩指了指中间的一条。鲨鱼被完整的放到了冰鲜盒里，那几乎是一个小型旅行箱的大小，斯诺抽了抽嘴角。 “所以···你是一只吸血鬼吗？”卖鱼的摊贩一边把盒子递给斯诺，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偷听了客人之间的谈话，加上一些细心的观察，发现斯诺的种族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斯诺和汉尼拔都看向了这个摊主。 摊主欲言又止了一下，最后神神秘秘的说：“你们是出得起价钱的客人，我想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更加有趣的东西···” 斯诺皱了皱眉，鱼市的喧闹和腥味漂浮在表面，人类走动和呼吸搅浑了这一片空气。如果一定要比喻一下的话，斯诺会说她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里。 但仔细听一下的话，她还是能感受到摊位后面有一个大型的水族箱。水流搅动的声音听起来只有大家伙才能够发出。 “我不太能想象你要说的。” “那就跟我来吧。”摊主非常有个性的利落转身，掀起通向摊位后面的布帘子，然后消失在了两个人的视线当中。 他抬手的时候，斯诺在他的手臂上看到了一个纹身，露出的一角似乎是锁链的图案。 “看还是不看？”汉尼拔和斯诺商量。 斯诺有些好奇那个藏在鱼缸里的大东西是什么，她用力的点点头，当先走了进去。 他们走过狭长的走廊，脚下满是咸湿的水迹，斯诺伤心的发现她的白球鞋最后还是弄脏了，她唯一欣慰的是，一起被弄脏的还有汉尼拔做工精细的手工皮鞋。 走廊的尽头是另外一个房间。 海水的味道更佳清晰浓烈。房间里已经有好几个人在了，这几个人的穿着各不相同，他们分散开的站在房间正中的鱼缸周围。 斯诺看了一眼鱼缸，她只看到浑浊到发绿的海水，以及一些颜色更深的海草。 “所以···这会是非常好的食材？”斯诺往鱼缸前走了一步。 “——小心！” 站在斯诺身后的一个穿着羽绒服的男人想要伸手去拉斯诺，但已经晚了一步。 之前基本平静的鱼缸突然水波翻涌，一排水浪从鱼缸里掀了起来，一起浮出水面的是一团黑色的影子。黑影以最快的速度扑向斯诺，一只手从水波当中伸向斯诺，这未必真的是手——五根手指，指甲锋利而尖锐，指根还没有完全分开，附着了一层像是蹼一样的东西。 黑影顺利的攥住了斯诺的手腕，眼看斯诺就要被拉进鱼缸里—— 周围有一个胆小的矮个子发出了凄厉的尖叫，活活像是被拉进去的人是他一样。 溅落的水花打湿了大多数人的衣服。水花落地的画面，晶莹的水珠落地，黑影漂亮的入水动作，都绝对算是赏心悦目。 等一切重归平静，大家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斯诺刚才站的地方空空如也。 “这不是我想的那种东西吧？”声音从靠门的地方传来。在场的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去——斯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摊主的身后，她突然出声，还吓了摊主一大跳。 汉尼拔倒是不担心斯诺会遭遇危险，他专注于他的发现。 “斯诺···你看清那是什么了吗？”汉尼拔在那个瞬间看到了一条尾巴。藏在的浑浊海水当中的生物，其实非常漂亮。 “当然。”斯诺矜持的点点头，她回到汉尼拔的身边。 随后，斯诺低头看了眼地面——除去被打湿的地板之外，所有人都站在一个黄圈的范围之外。 这是他们所遵守的安全界限，斯诺跨过了安全区，也就进入了鱼缸里生物的攻击范围。 “你以前见过人鱼吗？”汉尼拔有些好奇。 “我和你一样不了解这种生物，如果说有所了解的话···床头故事里听到的那种算吗？”斯诺非常遗憾的回答。 她的视线落回了鱼缸上——更细节的问题，大概只能由大鱼缸里的那条人鱼来回答了。 第19章 食材供应商 “咳咳，既然这位小姐没有事情的话，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站在一旁的卖家有些不耐烦的说着。 “好···好的。”摊主敬畏的看了斯诺一眼，他按下了墙边的开关，轰隆隆的设备启动声从他们的脚下传来。 ——房间的地板的下面有一个简易的换水设备，随着机器的启动，水箱里的水翻涌起来。绿到接近黑色的海水被新鲜涌入的海水替换，颜色逐渐变淡，之前袭击斯诺的黑影逐渐显露出来。 那是一条蓝色鱼尾的美人鱼，他小心的蜷缩在鱼缸的底部，无精打采的甩动尾巴。 房间里的人都屏息凝神的看着这个生物。有一个眼尖的人发出了一声惊呼。 “——啊！这条人鱼受伤了！” 众人的视线都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人鱼略微盘起的尾巴，随着水质的不断提升，一丝丝殷红的血迹慢慢的从鱼鳞上飘出，渐渐的减淡为粉红色——而人鱼的鱼鳞上，赫然是个两厘米多深的长口子。 “这怎么会？···我们捉来的时候检查过，这条人鱼虽然脏了点，但他应该没有受伤才对啊！”摊主纠结的拧起了眉毛，人鱼的手上意味着价格的贬损，这是所有商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这是一条有自毁倾向的人鱼？还是条公的？”斯诺很煞风景的得出了结论。 可能是水波折射的缘故，在场的买家还没有人发现这条人鱼的性别。 但刚刚被袭击的时候，斯诺看的清清楚楚，这是一条男性人鱼。虽然他留着长头发，但明显的腹肌和人鱼线——斯诺也非常意外人鱼竟然会有人鱼线这种东西，这一切都说明了他的性别。 “···即使是这样，人鱼还是非常值钱的。我们的渔民冒着生命危险捕捉了他，你们可以开价了。”摊主语气不善，他生怕斯诺再挑出什么刺来，于是也顾不上介绍了，快速的宣布竞拍开始。 受伤和坏脾气都算是瑕不掩瑜，总有猎奇的客人对人鱼这种生物充满了好奇心。如果在一生之中有幸豢养了一条人鱼，这可是非常好的吹嘘资本。 基于种种原因，人鱼的价格飞快的向上攀升，转眼就上了六位数。 “你对这玩意儿有兴趣吗，汉尼拔？” 斯诺的语气听不出好坏来，但她的表情有些紧张。汉尼拔一点都不怀疑，如果他立刻点头的话，斯诺会不高兴。这种情绪不能被称作‘吃醋’，至多算是某种强烈的占有欲。 “我想再等一等。” 汉尼拔委婉的说辞让斯诺好受了一些。 斯诺郁闷的摸了摸鼻子，刚才接触的过程当中，她基本确定这条人鱼是有智慧的那种，这意味着他也可以算作是黑暗生物，由当局安排一个指导者。 “为什么他不是上半身是鱼，下半身是人呢？”斯诺低声的抱怨：“如果是这样的话，做个刺身拼盘什么的就没有障碍了啊！” “就算是你说的这样，你还是不能吃不是吗？”汉尼拔哭笑不得的看着斯诺。他觉得斯诺非常的···有想法，这种想象力不是普通的人所能够具有的。 智慧生物不能吃，非智慧的可以。长的和人类太像的不能吃，四条腿的可以。——这种事情本身没有特别固定的规则，但如果汉尼拔一定想要有一个的话，按照斯诺的标准，这条人鱼是不能上菜单的。 “七十万。”之前尖叫的小个子报出了他的价位。 这已经是他能够接受的最大值了，哪怕他无法参与之后的竞拍，但他也不想让他的老对头得到人鱼。眼光在场中转了一圈，小个子的注意力就被汉尼拔和斯诺所吸引了。 他有些诧异汉尼拔为什么迟迟不出一个价格，还有就是他也听到了斯诺的话，现在终于忍不住纠正说：“抱歉···我想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这条人鱼不是用来吃的···” “难道就放在鱼缸里养着？”斯诺一脸崩溃的反问。 这真是一种巨大的浪费！面前这条蠢到被人类抓到拍卖的人鱼，在斯诺看来并没有什么值得欣赏的地方。 “咳咳，其实还有一些别的作用吧。每个人的对待方法都不一样，如果训练的好的话···你们看过海豹顶球吗？” 他这么一提醒，斯诺瞬间听懂了，人鱼会被用在一些很黄暴的场所，大把有钱有怪癖的人会对人鱼感兴趣。由此展开的想象让斯诺不是那么的愉快。 “如果你担心这条人鱼的话，我们可以把他买下来。”汉尼拔看出了斯诺的犹豫。 斯诺皱着眉头的看着鱼缸里的人鱼。如果她拥有镭射眼的话，或许已经把鱼缸给盯穿了。躲在鱼缸底部的人鱼接收到斯诺的眼神，他把缩的更小，努力以此伪装成他不存在的样子。但他同时也听到了汉尼拔的话，证据是他左右摇摆了起来的鱼尾巴。 “我还有点犹豫···”斯诺苦大仇深的看着这条人鱼，他以为他是条狗吗？摇尾巴这种事情放在人鱼的身上一点都不可爱！“我们花费大价钱把他买下来···这条鱼看起来一点用处都没有不是吗？” 时刻关注着他们这里的人鱼，在听到斯诺的话之后，终于不蜷缩在原地了。他犹犹豫豫的浮出水面，胳膊扒在水箱上，对着汉尼拔所在的方向，一脸希冀的看着。 不可否认的是，人鱼天蓝色的眼睛纯粹而漂亮，他的眼里像是蕴藏了一片神秘的海洋，加上那张在任何地方都能算是帅气英俊的脸庞，斯诺对于这条人鱼的评价，其实还是有些严苛了。 人鱼看到斯诺还是一脸无动于衷。他有些焦急的在水里转了一圈，接着就当着众人的面，潜在水里···吐了一串泡泡。 斯诺一脸郁闷的挪开了眼睛，她哼了一声，算是勉强同意买下人鱼的行为了。“我同意，但我还是不太喜欢这家伙。”但让一条人鱼流落到别的买家的手里，这样的事情斯诺并不想要看到。 汉尼拔好笑的看着偏过头来的斯诺，她不愿意承认她的心软。 “两百万。”汉尼拔给出了一个价格。 黑市上的黑暗生物，能够有这么一个价格，实际上已经非常不错了。没有的被登记的人鱼在各种情况下都会是个麻烦，而现场的买家，也并没有非常具有竞争力的。 这个价位卡在了一个很微妙的点上，加上斯诺和人鱼之间已经展现出来的默契程度。房间里安静了一下，终于没有人继续报价了。 “我们接受刷卡服务的，小姐。”摊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已经拿了一个刷卡机，他笑眯眯的站到斯诺的面前。 “抱歉，付款的是我身边的这位先生。”斯诺指了指汉尼拔。 摊主愣了一下，走到了汉尼拔的身边。他有心解释自己的失误，或者说在要求付款之前，他一直以为汉尼拔是斯诺豢养的···男、宠。咳咳···年纪是大了一点，但如果眼前的吸血鬼是从十几年前就和这位男士在一起的话，也不是太让人奇怪的事情。 只能说，在所有出现的黑暗生物当中，吸血鬼始终是最接近人类、最有钱、并且日子过的最好的种族。 汉尼拔付款，他听着摊主语气轻快的宣布：“这条人鱼是你的了，先生！” 人鱼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欢呼，他似乎忘记了受伤的尾巴，这个时候高兴的用尾巴划水——于是黄线范围之外的买家们，包括汉尼拔在内，都被溅了一身水。 斯诺轻飘飘的看了这条人鱼一眼，吓得人鱼立刻缩了回去。 汉尼拔的纱布都被水打湿了，他需要重新更换纱布。 截至到这个时间为止，这条人鱼带来的都只有麻烦。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她停顿了一下，“我们要怎么把这玩意儿带回去？” “只要在人鱼的尾巴上裹上湿毛巾，六个小时之内他们都不会死亡的。”摊主赶紧回答了斯诺的问题。他在斯诺和汉尼拔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分别给两个人都递出了一张名片，并且自我介绍说：“这是我的名片。除了外面的鱼类生意之外，我是个有十年经验的赏金猎人。” 斯诺和汉尼拔都接过了名片。 “你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食材？我是说···比较稀奇的那种？”有这样的渠道，斯诺觉得汉尼拔可能会想要尝试一些新的食材。坦白说，这个男人的烹饪技巧，和他对于做菜的热忱，都是斯诺从未见过的。 “会有的。”摊主挽起了袖子，这次斯诺终于看到了锁链上更多的部分，那是一头被锁链缠住的独角兽，刺青做的非常精细，尤其是独角兽的那双眼睛。 第20章 话唠的人鱼 买回一条人鱼之后，很多事情就脱离了正常轨道。 以前的夜晚，汉尼拔的注意力总是在斯诺身上的，他总能在睡眠之外抽出几个小时，教导一下斯诺电脑的操作，或者更正她书本上某个知识点的错误理解。 但现在—— “我需要你的帮助，斯诺。” 汉尼拔带着斯诺到了浴室里——公寓的条件有限的，别墅那里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够修缮完毕，平衡一下的结果，就只能是让那条人鱼缩在浴缸里了。 这种安置的方案注定是不能持＼久的。斯诺打开浴室的房门，浴室的地面和墙壁都湿漉漉的，空气当中散发着一股子不算太难闻的海水气味。人鱼在看到斯诺的时候一脸无辜的甩了甩尾巴，他倒是不敢把水泼在斯诺的身上。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的伤口，斯诺。看起来没有要愈合的样子。”汉尼拔指了指那条漂亮的蓝色尾巴，人鱼的伤口发白，露出的部分质地和市场上的鱼肉没有太大差别。 斯诺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走到了浴缸边上，人鱼在她往前走的第一时间就炸鳞了，但他也只是盯着斯诺，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注意安全！他还是很危险的！”汉尼拔拉住了斯诺。 斯诺轻轻摆了摆手：“没事，他已经吃过苦头了，不敢对我动手的。” “所以，他尾巴上的伤口是你弄的？” “他先攻击了我，我只是还手而已！”斯诺找了条毛巾，在鱼尾巴上比了比，把伤口裹起来，然后打了个结。 人鱼委屈的甩了甩尾巴，那个粗糙的包扎瞬间脱落。他有些得意的抬头，然后发现斯诺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人鱼吓了一跳，赶紧把毛巾捞起来，讨好似的重新打了个结——哪怕那个结距离他的伤口有一段距离。 等人鱼再看斯诺的时候，斯诺为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这让人鱼狠狠的松了口气。 “这样就好了！”斯诺向汉尼拔邀功，她顺口问了一句：“你让杰克给他申请身份证明了，但他要叫什么名字呢？” “这取决于他是否会说话。”汉尼拔谨慎的和人鱼保持一定的距离。哪怕这条人鱼在斯诺的手上显得无比乖巧，但这也不能抹杀他的攻击性。 “这么聪明的东西，肯定是会说话的。” 斯诺坐在浴缸边上，托起人鱼的下巴，“说一句话听听？” “斯诺！”汉尼拔叫了一声斯诺的名字。 这条人鱼的上半身看起来完全是个成年男性，而斯诺刚才的动作，未免有些失礼了。 斯诺飞快的收回手来，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她还有些懊恼的的甩了甩手。 ——这就是家里有了个比你还会装可怜的生物的后果。人鱼是专业卖萌的，这就显得斯诺非常业余。斯诺希望她刚刚的行为不会给汉尼拔留下什么坏印象，心急之下她的解释的有些画蛇添足：“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条鱼···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这么一说，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斯诺懊恼的闭嘴。 汉尼拔露出了一丝笑意，忽略掉房间里潮湿的空气，朦胧的黄色灯光还是比较适合表达暧昧的情感的。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汉尼拔问道。 鱼缸里的人鱼眼睛亮了一下，他充满兴趣的在斯诺和汉尼拔身上来回打量，似乎是在分析这两个人的关系。 斯诺干咳了一声。这个问题有些棘手。 但也不是不能回答。 “声音好听，长相端正，还有就是···腿要长。”说着话的时候有一种谜一样的尴尬。这些要求建立在斯诺漫长的生命当中。这个标准不断的在改进，最开始的版本复杂到汉尼拔无法想象的地步，此后就是逐年逐月的删删减减，到现在，简短的三条要求。 汉尼拔刚好符合这三点要求。 “这让我有些意外。”汉尼拔不动声色的说着。 “你是指你刚好符合我的要求吗？”斯诺摸了摸鼻子，她努力无视掉空气当中暧昧的小因子，若无其事的说：“我想这只是巧合。” 他们似乎都忘记了房间里还有一条人鱼在场。直到有人再次叫出了斯诺的名字：“斯诺···” 斯诺抬头，看到人鱼目光炯炯的看着她。他蓝色的眼睛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根基通透了，纯粹的蓝色里带上了一点点碎金色，这确实很漂亮。但斯诺想到她刚才和汉尼拔之间的对话都被这条人鱼听进去了，可能就不是那么愉快了。 人鱼敏锐的感觉到了斯诺的情绪，他举起双手，一脸无辜的说：“我可以解释···” “你最好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但人鱼的打岔多少让斯诺松了口气，她总算不用和汉尼拔纠结刚才的那个话题了。 这是一条从大西洋里被捕捞上来的美人鱼。他自称属于丹麦的海域当中，是那里的常住居民。秋日的某一天，因为和海豚玩耍，忘记了时间和环境，结果遭遇了人类的捕捞船，连着通电的渔网一起被抓了上来。他们给他注射了一种药剂，鉴于这种药物的作用，人鱼根本不记得在这个过程当中都发生了什么，也就是···彻彻底底遵从他的本能。 “他们的渔网太密集了，这根本不符合国际公约的规定！如果一直这么捕捞下去的话，一片海域的鱼类都会被抓完的！”人鱼的声音还算好听，只是话有点多了。 光是斯诺概括出来的这些信息，他就絮絮叨叨的讲了一个多小时。 “我有三个问题——”斯诺伸手比划了一个数字‘一’。 “你叫什么名字？” “我要是说了···你不准嘲笑我！只要你答应的话，我就把我的名字告诉你···”人鱼说到这里，察言观色，他立刻放弃讨价还价，灰溜溜的交代：“我叫莱恩。” “你一条鱼叫狮子的名字？”斯诺对这个名字其实意见挺大的。但她不想给莱恩发散话题的机会，话唠属性在各方面都是一场灾难。 “第二个问题——你吃什么养活自己的？”斯诺比了个‘二’。 “鱼类。”莱恩委屈的咬着嘴唇，他蓝色的眼睛里升起了一层水雾，一脸控诉打开看着斯诺。 “最后···”斯诺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她重新比了个‘一’。 斯诺问：“你被抓的时间是秋季，那个时候似乎是海豚的发＼情期···你还告诉我们，你和海豚一起玩耍···”斯诺没有说下去，只是露出了不忍猝读的表情。 汉尼拔也没有想到斯诺的第三个问题会问这个。 “我很高兴你没有荒废学业，斯诺。” “这是当然的，否则我就要错过这个有趣的发现了。”斯诺抱着肩膀看着莱恩，她没有对海豚发表什么多余的看法，但莱恩分明就从斯诺的表情当中，看出了她的控诉——真是条不正经的人鱼！ “莱恩先生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吃过东西。冰箱里还有些鲨鱼肉，希望这符合你的口味。”汉尼拔选择到厨房去给莱恩找点东西。 虽然他才是浴室里年纪最小的人，但只要相处过就不难发现，这些黑暗生物的心态都出乎意料的年轻。 浴室短暂的空了下来。 斯诺没有听莱恩絮絮叨叨的解释那条海豚并没有发＼情等等。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买下你吗？”斯诺突然问他。 “难道不是你不忍心看我被那些人类给伤害吗？”莱恩条件反射的回答。 ——这是正确答案，但不是标准答案。斯诺脸黑了一下，她不敢相信连一条鱼都能看出她的于心不忍来。 “保护好汉尼拔，确保他的安全。”斯诺没有试图去纠正莱恩的看法，但她给出了自己要求：“汉尼拔买下你花了不少钱，你需要付出一些什么来报答他，明白我的意思吗？” “可你知道···他其实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温和吗？我甚至无法读出他的内心想法···”莱恩有些担忧的提醒斯诺。 斯诺也不知道汉尼拔在想什么。汉尼拔的心灵就像是个封闭的罐子，没有一丝缝隙，斯诺也没有找到过窥探他内心的机会。 “这不是很好吗？控制你的能力，不要像是一只孔雀一样的炫耀！” “可是···可是···”莱恩重复了半天，他有很多想要表述出来的，但最后所有的担心都只汇聚成了一句话：“他很危险！” 第21章 人鱼降雨机 斯诺被莱恩的回答哽了一下，她面对那双纯净的眼睛···人鱼的直觉无比准确，直接拷问到她内心深处几乎被冲垮的原则。 “谁都会留一手的，莱恩，只是多少而已。” 莱恩还想要说什么，但斯诺却不想要再说这件事情了。 “人鱼的寿命是多少年的？”斯诺继续提问，“你们都会一些什么技能？你的朋友呢？” 莱恩气鼓鼓的看着斯诺，他拢了拢头发，泛着光泽的发丝在水下时如同漂浮的海草，可以被水流塑造成各种灵动而自然的形态，但如果莱恩的上半身在水面以上的话，他的头发就会像是普通人一样贴着头皮。之所以没有被称为丑陋，完全得益于他帅气的面容。 莱恩是阳光帅气的那种。他笑起来像是个小太阳。用‘太阳’形容人鱼可能并不贴切，但确实如此。 斯诺提到‘朋友’这个单词的时候，莱恩明显就陷入了哀伤当中。具体的表现是他把上半身完全缩进了浴缸里，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分，用那双蒙上水汽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斯诺。 斯诺有些头疼的看着他，人鱼这种玻璃心的天真生物实在是不太好打理。 但斯诺还没有开口说什么，莱恩就语调低沉的陈述起来：“人鱼是独居的生物，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生的。···但从我有意识开始，d就陪着我了。” “d？”斯诺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海豚先生啊！”莱恩认真的回答。 这种反派的称呼，用在一条海豚的身上，斯诺努力不让自己质疑大海里生物的起名能力。 “可是现在···”人鱼莱恩露出了一个伤感的表情。他吐出的单词变得黏滞起来，斯诺不确定他是在唱歌还是在说话，莱恩说出的单词之间逐渐形成了一种神奇的音调。 “人类会怎么对待d呢？他大概还没有我幸运吧，斯诺···” 其实他们都知道被那种黑船抓到的鱼类最后会如何处理。斯诺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莱恩了，这份悲伤并不是突如其来的，所有的惴惴不安都会在特定的时刻爆发出来，她只能做好一个听众，让莱恩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莱恩说着说着，一滴眼泪掉在了浴缸里，一阵阵的波澜从同一个圆心扩散开去。人鱼的眼泪没有变成珍珠，但被莱恩的鱼尾折射的一片淡蓝色的浴缸，略微动荡的水面，像是要映照出整整一片大海。 “我们总是会遇到喜欢的人，然后在漫长的时间里永失所爱。这可能是第一次，但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你要学会接受这个。”斯诺拍了拍莱恩的头，这次她没有介意莱恩湿漉漉的头发。 这个时候说有些感人的话或许并不困难，但说出真相却很难。 莱恩是从丹麦那个盛产童话的国度里游出来的生物，天真是他们的天赋属性。可莱恩既然已经出来了，就必须有一个人，带他看清楚眼前的世界。 莱恩吸了吸鼻子，他的注意力很容易就被斯诺的话给转移了。听完斯诺的安慰，他有些好奇的问：“你也失去过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吗？” 好心安慰导致引火烧身，斯诺脸有些黑的看着莱恩。在人鱼殷切的眼神当中，她有些含糊的说：“吸血鬼都是从人类转变过来的。我们最开始告别自己的家人朋友，然后每隔几十年就更换一个居住的地方，这是基本常识。” ——这是基本常识，但很少有人意识到其中蕴藏的悲伤。 最后吸血鬼自己也忘记了，遗忘帮他们继续走下去。 “这样啊···” 现在换成莱恩同情斯诺了。 斯诺刚想说点什么打击莱恩一下，好让他不要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浴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汉尼拔站在门口，神情凝重的对斯诺说：“我们有客人来了！方便出来一下吗，斯诺？” 顶着莱恩好奇的神色，斯诺面无表情的走出了浴室，她没有忘记把浴室的门关上。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熟悉的客人。——罗杰·扎特，斯诺的那位巫师老师。 因为有汉尼拔的教导，加上斯诺自己的悟性也不算差，可以说，如果罗杰再不出现的话，她大概就要彻底忘记这个人了。 罗杰这次依然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他半个屁股坐在沙发上，腰背挺直，身体微微前倾，在斯诺走到客厅的第一时间，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们看新闻了吗？这次出大事情了，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斯诺！” 斯诺看了眼看了一眼沙发对面的电视机。她和汉尼拔都不看电视，至少你不能想象汉尼拔坐在沙发前面，看每日新闻的样子，不是吗？ “发生什么事情了？”斯诺很随意的问道。 “巴尔的摩港口发生了海啸，有一些暴动的黑暗生物，当局的人手不够用了，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去···这对于你的考试是加分项，斯诺！”罗杰的身上确实*的，他的头发全都搭在脑袋上，看上去像是被浴缸里的某只甩了一尾巴水。 斯诺微微侧目，她认真的提醒罗杰：“我是个吸血鬼，你还记得的吧？现在距离天亮只有五个小时了，我不记得我有舍己救人的义务。” 罗杰被噎了一下，他看斯诺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复杂。 罗杰似乎是在某个选择题上纠结了很久，最后他长出了一口气，做出了选择。 “抱歉，我太着急了，把这个问题给忽略了。”罗杰的心已经飞到了门外，他仓促的客套了几句，对斯诺说：“我还要联系下一个学生，可能要先离开了。” 斯诺和汉尼拔把他送到门口。 房门关上，斯诺若有所思的和汉尼拔对望了一眼。 “这个家伙有事情瞒着我。” “他可能有办法让你在阳光下行走的话···我觉的下一次见面你可以问问罗杰，即使只是短时间的在阳光下，也对你非常重要。”罗杰的掩饰没有逃过汉尼拔和斯诺的眼神，他肯定是知道什么，但他还不信任斯诺，最后那些话都被他咽下去了。 斯诺看着汉尼拔挽起的半边袖子，她有些意外的问：“你给莱恩准备食材准备了这么长的时间？” “我处理了一下鲨鱼的鱼肉。冰冻过的鱼类可能不太适合莱恩直接食用。”汉尼拔看出斯诺对烹饪没有太感兴趣，就只是简单的指了指厨房。 “那条人鱼应该不会那么讲究的。”斯诺有些心疼汉尼拔···和他做出的那些美味佳肴：“你身上还有伤，这种东西没有必要做的太精细。” “只剩下一两道工序了，你可以和莱恩说，让他再耐心等待一下···”斯诺自带了良好的餐桌礼仪，但汉尼拔不可能指望莱恩有这么好的习惯。住在他家里的生物，至少要体面的进食，哪怕做到这一点，需要花掉汉尼拔很多的时间。 厨师模式的汉尼拔看起来温柔完美，斯诺看着他的笑容有些出神。等她回过神来之后，汉尼拔安静的看着她，斯诺慌张的低下头，匆匆的返回浴室。 浴室里这个才是更大的麻烦。 斯诺靠在浴室的门上。莱恩扒着浴缸摇着尾巴，他亮晶晶的眼神完全是无声的询问刚才发生的事情。 但斯诺还有问题要问他。 “巴尔的摩的海港发生了海啸，我认为这不是板块碰撞或者火山爆发引起的，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啊！”莱恩的尾巴弹了一下，斯诺盯着他的眼神让他有一种被按在案板上的错觉。莱恩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很勉强的解释说：“这不是我的问题。” “我没有说这是你的问题吧？我只是在想，你是海洋里的生物，对于海啸总应该有点心得体会？”斯诺看着莱恩松了口气的样子，话锋突然一转：“但我现在看来···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的！我不是有心要造成这种情况的···”莱恩沮丧在浴缸里翻了个身。 “为什么不会？他们伤害了你的海豚朋友，你想让那些渔港里的人付出代价···所以你召唤海浪···”斯诺想到莱恩造成的后果，尤其是他在支支吾吾的时候，还有人处在危险之中，她的语气下意识的就加重了很多。 “我没有！”莱恩被斯诺压制的狠了，他突然就爆发了出来，尖锐的声音震碎了浴室的窗户，浴缸产生了裂纹，裂纹往下延伸，整个浴缸顷刻间崩塌成了大大小小的碎块，浴缸里的水瞬间涌了出来，打湿了斯诺的牛仔裤，最后撞到门上。 一层无形的薄膜限制了四处流淌的水，水流没有渗透到门外，和水流一起被控制住的，还有莱恩刚才的那声尖叫。 斯诺不想要让汉尼拔知道这种事情。 但她也应该知道，这种事情是阻拦不住的。 汉尼拔从外面打开了房门，薄膜控制住的水流在门打开的瞬间漫出了浴室。 斯诺和莱恩都听到了汉尼拔的话：“外面开始下暴雨了！” 斯诺再看莱恩的时候，宛如在看一台···人鱼降雨机。 第22章 求偶的人鱼 汉尼拔看到了浴室里的场景，宛如地震现场的浴缸碎片和瓷砖碎片，浅浅的一层水，漫过汉尼拔的皮鞋。 理论上，这是他被莱恩毁掉的第二双手工定制皮鞋了。 “莱恩？”汉尼拔在一堆碎片当中找到了莱恩。人鱼狼狈的趴在碎片上，他的状态很差，脸色潮红···眼睛里还有让人误会的泪花。 斯诺也发现了这种场面容易产生的误解。她干咳了一声：“咳——这里很危险，汉尼拔。莱恩···刚刚失控了。” “但他看起来不是很好？”汉尼拔没有接受斯诺的说辞。他直接走到莱恩身边，从废墟里的找到勉强还能使用的花洒，打开花洒龙头，让水流冲刷莱恩的尾巴。 人鱼不能在干燥的环境下呆太久的，这是鱼市的摊主交代的。 “莱恩没有什么不好···刚才他刚刚承认，是他造成了巴尔的摩的海啸。你也听到罗杰带来的消息了，整个黑暗生物的体系都因为他的失控而卷入其中，加上海啸的附带责任，他可没有资格无辜！” 汉尼拔安静的听着斯诺说完。 “但你用了‘失控’这个词语不是吗？你想要听听莱恩的解释，否则刚才你就应该把他交给罗杰了···” 汉尼拔转向莱恩，他用心理医生特有的那种安抚语调对莱恩说：“莱恩···你可以向停止这场灾难吗？” 本来已经深陷迷茫的莱恩被汉尼拔的话所唤醒，他抬头看着汉尼拔，惴惴不安的解释说：“我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偶尔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请相信我，这么大范围的，从来都没有过···” “那么你通常是怎么解决的，莱恩？” 莱恩犹豫了一下，不是太确定的说：“做一些让我安心的事情。” “比如？” “唱歌啊。” 人鱼当然是用唱歌来解决问题了。斯诺站在一边默默的生闷气，她不太能接受自己‘嘴硬心软’的设定，她只是不希望自己的人出问题而已。 从买下莱恩开始，人鱼就已经在她的领地之中了。 “需要伴奏吗？”汉尼拔问的非常详细。他很认真的在解决问题，温和的语调和花洒沙沙的水声，让莱恩逐渐的平静了下来。 人鱼的歌唱的没有指定的词句，人类的设备也没有办法模仿出这样的声音。如果一定要形容一下的话，碎冰缓慢的融化，鱼群在水流中分和变化，一滴雨落在了大海当中，渐渐的暴雨倾盆。 斯诺的听力第一次被限定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大楼里来往的脚步声停止了，外面大雨停下了，天地之间只剩下莱恩的歌声，那种歌声清澈，但依然带着可以融化人的力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莱恩闭上了嘴巴。 斯诺和汉尼拔在歌声的余韵当中沉浸了三秒，才恢复到现实的环境当中。 趴在地上的莱恩小心翼翼的看着斯诺和汉尼拔的反应。他的表情非常焦急，但尾巴的摆动频率暴露了他求表扬的真实内心想法。 “——奇迹的声音。你的天赋让人惊奇，莱恩。”汉尼拔打开浴室的窗户，外面的雨已经停下了。之前厚到要从天上压下来的云层，也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不管天亮之后的气象学专家会花费多少精力来研究这种反常的情况，至少危机已经解除了。 “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曲目？”斯诺比汉尼拔更早知道危险过去。不知道是否是心理作用，她能从西面感受到死亡的味道。那是罗杰提到过的海港位置，那场所谓的黑暗生物□□里，是否有人员伤亡，这还是一个未知数。 斯诺还没有来得及担心多久，莱恩就用一句话把斯诺拉回到了现实当中， 他有些支支吾吾的说：“我也不太会什么歌···这首是···求＼偶的歌。” “···”斯诺沉默不语，她盯着莱恩看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总是在作死的人鱼。 “唱的还不错，但我想你确实需要学一点别的曲目了。”汉尼拔带着笑意，对莱恩伸出手来，“公寓里还有一间浴室，我想你也不会再把浴缸折腾成这样了。” 莱恩没有理会汉尼拔，他看了一眼斯诺，有点担心自己刚才的行为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斯诺抽了抽嘴角，问了个不太相关的问题：“你认识字吗？” “认识，但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书了···” 莱恩的话音刚落，斯诺的身影虚晃了一下，她以吸血鬼的速度到汉尼拔的房间里，一个来回，手里多了本书。 汉尼拔的书房里确实有很多书，其中一些病人的档案是汉尼拔明确希望斯诺不要去动的。而其他的书斯诺可以随意翻阅。比如斯诺随手从书架上拿出来的这一本——《烹调法》。 “要在汉尼拔的书架上找一本图文并茂的书并不是这么容易，我需要你好好温习图片和文字，然后学习一些人类的曲目。” 莱恩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斯诺，这次他倒是记得用眼神向汉尼拔求助了。 汉尼拔有些意外斯诺在一个书架里选择了这一本，斯诺给出的解释还算合理，又或者她依旧不放心他的保证，特意挑选了一本他翻阅最多的书，给人鱼 “我会给莱恩找一本关于海洋生物的介绍书，我想他会非常乐意学习的。” “···你们到底把我当成几岁了？”莱恩有些虚弱的看着汉尼拔和斯诺合作愉快的样子。这两个人之间粉红色的泡泡几乎要把空气当中的氧气都取代掉了。作为一条找不到伴侣的人鱼，莱恩觉得他有理由沮丧一下。 “六岁，不能更多了。”斯诺盖棺定论。 对于莱恩来说，如果还有什么是更加雪上加霜的，那就是不久之后，罗杰带来的消息了。 罗杰在看到关于莱恩的文件申请之后，就对造成暴雨和海啸的原因产生了一定的联想。可斯诺明显偏袒的态度，却让他的询问难以进行下去。 “你是在审问犯人吗，先生？我已经第三遍说明了，莱恩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他只是来这里和我参加同一个补习班的。” 这种解释随便什么人说出来，都像是在开玩笑。但只有斯诺能够一本正经的重复这个故事，就好想她自己已经相信了一样。 见鬼！吸血鬼是怎么和人鱼做远房亲戚的！ 罗杰虽然有心要发作，但鉴于他已经不是当局的在职员工了，有些话最终还是被他放在了心里。坐在沙发上的汉尼拔先生可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人了。罗杰喜欢汉尼拔制作的这些小甜品，调味适中，而且摆盘精致。如果不是碍于礼仪的话，他真的很想要拍张照片，放到推特上去好好的炫耀一下。 更何况汉尼拔总是善于倾听，这一点从他能够忍耐斯诺和莱恩就能看出来了。 吃完最后一口甜点，罗杰依依不舍的放下勺子。 “按照课程计划，下周开始斯诺和莱恩就要开始接受培训了。另外，在圣诞节之前，斯诺还有一个志愿者的活动要参加，这会是个加分项目。” “我看上去像是需要加分项才能通过考试的人呢吗，罗杰？”斯诺是第二次听到罗杰推荐加分项目了，“当局如果想要把吸血鬼纳入工作体系，他们首先就应该给出真诚的态度，加分这种说法太没有说服力了！” 罗杰有些难捱的在沙发上动了动。他多希望斯诺对他说话的时候，也想是她对汉尼拔一样的温柔体贴啊。 但斯诺说的也是事实。 吸血鬼通常不服管教，不愿意加入体制当中。当局的人希望斯诺是一张可以善加利用的白纸，但实际上，斯诺只是在陪他们玩一个游戏而已。 “斯诺！”关键时刻提供帮助的还是汉尼拔。他友好的对罗杰说：“说说你带来的项目吧，罗杰。” “啊···哦···嗯，好的···”罗杰如蒙大赦的从文件袋里抽出标注‘绝密’的文件，现在他一点都不在意这个见鬼的‘绝密’了，只要汉尼拔能够带着斯诺去参加就可以了。 ——这是个黑暗生物义工计划，任务是照顾孤儿一整天。 罗杰看了一眼斯诺，在她开口之前，就飞快的改口：“抱歉，是照顾孤儿一个整个‘晚上’。” 第23章 其实不恐怖 一滴雨落在了斯诺的手心里，她站在屋檐下，凝神看着窗外的天色，乌压压的云层和永无止境的黑暗，这本来没有什么好关注的，但进入孤儿院之后的压抑，却让斯诺不得不重视起来。 斯诺转头看了一眼汉尼拔，不知道是否是为了哄那些年幼的孩子，汉尼拔选择了一套接近糖果色的西装，浅浅的蓝色优雅大气，在见到这个男人之前，斯诺还从来不知道男人的西装可以有这么多的颜色。 不过想想汉尼拔的衣柜。···是的，斯诺当然打开过汉尼拔的衣柜，合法参观，在汉尼拔的允许之下。斯诺看到的是整整齐齐的领带西装，数量庞大、颜色丰富，足以应对各种场面。 外面雨越来越大了，空气当中湿润的水汽加重了西装的质量，湿漉漉的感觉让人不是太好受，好在这个时候孤儿院的院长终于走了出来。 比人更早到达的是一束光线，手电筒传递的冷色光束落在斯诺和汉尼拔身前的地砖上，把带着裂痕的地面更细致的凸显了一遍，随后从黑暗当中走出来一个中年女人。 她的衣服只能算是干净，过时的图案和起球的质地无一不在说明生活的艰辛，斯诺更早一步在黑暗当中看到了院长眼尾的皱纹，至少这是个爱笑的人，她看起来非常耐心温柔。 “两位久等了吧，让你们步入这种危险当中，真的不是我的本意。”女人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她有些局促的看着汉尼拔和斯诺，叹了口气说：“···都是为了这些孩子。请先进来再说吧···” 斯诺和汉尼拔对视了一眼。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当局会布置一个容易的任务，但现在的情况，也可能比设想当中的要糟糕更多了。 孤儿院整体的布置都至少是二十年以前的，所有人都居住在这个五层的建筑当中，剥落的墙面和堆积的灰尘并不会被黑暗掩藏起来，反而更为突出，化作建筑里层层叠叠的阴影。 楼层的结构中规中矩，基本都是方形或者长方形的，看上去像是某种临时过渡的产物，大概在建造之初，这里的人并没有想到他们会长久的停留。 又或许···这里的孩子还算喜欢这里。 黑暗不会阻止斯诺对周围环境的细心观察，她看到走廊上挂着的照片，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上面的孩子和大人笑容灿烂，不因为清贫而有丝毫的减损。 斯诺曾经去过很多地方，其中也有好几个孤儿院，当时的孤儿院还不叫这个名字，也没有这么···温馨。 女院长带着他们走到了一个开着灯的房间里，休息室里的沙发有些油腻，靠背的位置也能够看到破损。院长看了一眼斯诺和汉尼拔身上一眼就能看出昂贵的衣服，有些尴尬的搓了搓衣角。 但斯诺和汉尼拔都非常坦然的坐了下来。或许选择这样的服装是错误的，他们应该穿的更加休闲一点，来适应这里的环境。但这是他们的错误，而不是院长的。 “我去给你们到杯茶，请稍等一下。” 院长的离开给斯诺和汉尼拔留下了短暂的交谈时间。 “你曾经也经历过这样一段时光吗，汉尼拔？”和汉尼拔一起的生活更多的大致能够探究到汉尼拔的品味和性格，斯诺没有可能从当中了解到汉尼拔的过去。——汉尼拔虽然不是个秘密主义者，但如无需要，他也不会随意的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确实这么告诉过你过。”汉尼拔又纠正了一下：“但不是在这样的环境当中。” 更好还是更坏？ 斯诺更倾向于后者，否则汉尼拔不会有一段充满杀戮的过去，如果说这一切都源自孤儿院的话，也是可以说的过去的。 但···这并不是借口，斯诺潜意识里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她希望她的错的。 “我在巴黎的孤儿院里待过一段时间，后来我的婶婶找到了我，事情就有了转机···” “这样我们就有一个共同点了，我是说在‘孤儿院’这一点上，我们打平了。” 斯诺听到了院长的脚步声，在下雨天谈论过去并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她简短的带过了汉尼拔的话头，也结束了这段对话。 门打开了。 端着托盘的女院长走了进来，一壶廉价的袋泡红茶，唯一的优点是，放在桌上的时候，还冒着让人感到舒适的热气。 斯诺拿起茶杯，虚虚的喝了口，液体没有进入喉咙，然后斯诺就放下了杯子。 “所以我们的工作是什么？哄那些孩子入睡？他们吵得让您头疼了吗？”斯诺开了个小玩笑，她确实听见孤儿院里的一个房间热闹的惊人，似乎是所有的孩子都被安置在了那个房间里，充满了活力，但也一定麻烦的很。 “不不不。”院长连连摇头。斯诺的话似乎让她感到害怕，因为她语速飞快的否定说：“那些孩子都很乖巧的。往常他们这个时候已经睡着了。你们要做的是不让他们睡过去···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奇怪，但那些人告诉我，你们能够做好的。” “那些人？”斯诺偏了偏头，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某个靠墙的方向，“所以这是个分工的任务吗？” “这关系到孩子们的生命。我真的···”院长说着说着就就不成声。 这早有征兆，从院长青黑的眼圈和憔悴的脸色都能发现，这个女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汉尼拔体贴的递上了手帕。那是一条水蓝色的口袋巾，斯诺多看了一眼，因为手帕不只有装饰效果，还能够安慰到别人。这勾起了斯诺一段久远的记忆，下雨天格外多愁善感，斯诺皱了皱眉，让这种微妙的感觉从心灵上摒弃出去。 回过神的时候，院长已经在断断续续的讲述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最开始是一个孤儿在沉睡中死去，隔了几天之后又出现了第二个。很快，fbi介入了调查，他们盘查了院里的每一个员工，检查了每一条细微的线索，之后···就没有了后续。 “在睡梦当中死去实在是太像恐怖片里的描述了···有人开始传说我们遇到了可怕的东西，···但这怎么可能呢！” 案件停滞了几天，突然就有了转机。 “fbi说是这个案件转手到了一个特殊的部门，这个部门里都是精英，他们会着手来解决这个问题···捉住真正的凶手！” “所以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要让那些孩子不要入睡？因为凶手和睡梦有关？”斯诺说的时候觉得这个有点扯。 但院长竟然点头同意了她的说法：“越是缺乏睡眠的人越是容易出事，不只是那两个孩子，上一次出事的是个员工···” 斯诺听完院长说的，眉头立刻就跳了一下：“汉尼拔已经很久没有充足的睡眠了！你们要是提早说明的话，我应该一个人过来的！” “斯诺···”汉尼拔安抚的拍了拍斯诺的手，他摇了摇头，“没事的斯诺，我不会睡着的。如果他们已经有解决的对策的话，我们相信他们就可以了。” 斯诺有些不甘心的闭上了嘴巴。 当局的态度是整件事情里最让人生气的。明面上是个无助的女人的求助，请求他们让孩子们保持精力充沛。但隐藏在简单背后的威胁，却让斯诺有一种被挟持了的感觉。汉尼拔才是这群人当中最有危险的，当局的人知道斯诺一定会保护好汉尼拔，为了做到这一点，斯诺甚至会直面那个背后的凶手。 ‘你和汉尼拔是完美的组合。’ 斯诺想到罗杰临走前说的风凉话，他应该不知道这里面的细节，但这不妨碍斯诺此时的迁怒！ 那些人把算盘打得很好，他们甚至就在这个房间里听着，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却不愿意说出危险的确切位置。 “我想这是没有问题的。我很乐意陪着孩子！”汉尼拔安抚的对院长笑了笑。 他们跟在院长的后面，穿过暗淡而冗长的走廊，不知道是否是心理作用的原因，黑暗中总有一种违和的感觉。 “就是这里了。我们把他们聚集在一起，希望这样能够更好监管保护。”院长还没有打开房门的时候，房间里就听到动画的配音声了。 院长一拧把手，房间里的灯光倾泻了出来。 斯诺有些猝不及防的被灯光笼罩住了。震住斯诺的不是突如其来的灯光，而是房间里一群六七岁的孩子。 “这···和我想象的有些不一样···”过了一会儿，斯诺才面无表情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想象当中的孤儿院总是一群面黄肌瘦，非常早熟的孩子，但眼前这些都有的白白嫩能，有的黝黑发亮。——小孩子们都被打理的很好，一个个干净漂亮的小团子，没有谁会讨厌的起来。但一双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同时看着你的时候，斯诺不得不承认她被煞到了。 太可爱了好吗！ 第24章 小孩的猜想 就像是地狱里藏着一个天堂。 在这个从外面看像是盛产被虐儿童的孤儿院里，竟然有一群如此可爱的孩子。 斯诺谨慎的站在房门口，要不是吸血鬼没有梦境的话，她大概会以为自己已经陷入了院长所说的睡梦当中。 而在斯诺观察这些孩子的时候，孩子们也同样关注着她。和成年人的思维不同的是，孩子们看待问题的角度更加的···别致。在他们的眼里，大人通常只被分为可以亲近和不可亲近两类的。 斯诺看起来非常年轻，是个非常漂亮的大姐姐。汉尼拔则是相当温和，看上去是个很宽容温柔的人。两个大人都很漂亮，而且衣服的颜色鲜亮，吸引眼球。 最开始是一个孩子跌跌撞撞的跑到斯诺的身边，小孩子抬着头看了斯诺好一会儿，就像是刚刚破壳而出的小海龟，最先孵化出来的会走在最前面，探知危险。 等这个小豆丁抬头抬到脖子都酸了，还没有得到斯诺的回应的时候，她做出了一个果断的动作——义无反顾的一把抱住了斯诺的大腿。 斯诺被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但汉尼拔及时制止了她。 现在，斯诺有一个六岁大的腿部挂件了，这意味着斯诺不能够使用出吸血鬼的速度。小孩子可不能够接受这种速度。况且，看着斯诺茫然无措的样子，也不乏一点乐趣。 斯诺感受到腿上柔软而微妙的重量，小孩子自来熟的抱到了斯诺的大腿，随后心满意足的蹭蹭，紧紧的抱着不愿意放开了。 斯诺和小孩子僵持了一会儿，她盯着小孩，用她自认为最严厉的眼神和小孩对视。但懵懵懂懂的孩子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还以为斯诺是在和她玩对视游戏，咧嘴就笑出来了。 ‘死亡凝视’的技能失败，单纯的视线可不能够阻止小孩子对美丽的向往。 斯诺还没有想到要怎么处理这个多出来的腿部挂件的时候，小海龟的后续部队都涌了过来。像是要争夺大人的注意力一样，好几个小团子争先恐后的跑到了斯诺和汉尼拔的周围。 转眼，斯诺的腿上就圈上了三四个孩子，其中还有调皮的，试图拉着斯诺的有衣襟向上攀爬，好够到斯诺铂金色的漂亮长发。 汉尼拔也没有能够置身事外。他同样受到了孩子们的青睐，而且还因为汉尼拔多出一个弯腰的动作，有调皮的小男孩顺势抱住了他的脖子。 斯诺看着汉尼拔的样子，终于从手足无措的状态当中脱离了出来。她露出一个促狭的笑意，倒是镇定了下来。 女院长看到这群活跃的小孩子的时候，焦躁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一些。她放任斯诺和汉尼拔在孩子堆里停留了一小会儿，才出面安抚下了这些小孩子。 “之前来这里的义工总是陪着这些孩子玩这种游戏，这是他们表示欢迎的一种方法···”院长看着斯诺和汉尼拔整理衣物，有些歉意的解释道：“你们不用一直和他们这么玩的。之后，只要给她们讲讲故事，就可以了。” 随后女院长的老式手机响了一下，她看了一眼上面的消息，说了句抱歉，就匆匆的离开了。 “你会讲童话故事吗，汉尼拔？” 等汉尼拔目送院长离开，等他回头的时候，看到斯诺已经和那群小孩子一起，坐在小圆凳子上，托着下巴，一脸希冀的看着他了。 “可以尝试一下。”汉尼拔看了一眼房间的布局，粉嫩的儿童房里并没有为成年人保留的座位。他要么和斯诺一样坐在小凳子上，要么就只能直接坐在粉红色的海绵垫子上。 汉尼拔选择了后者，他坐在小孩子的当中，鼻翼间都是廉价沐浴露和小孩子特有的奶香味。这种感觉就像是坐在一群小羊羔的当中，被他们所环绕。 一双双纯洁的眼睛盯着汉尼拔——他们在期待一个故事。 “我给你们讲一个夜莺与玫瑰的故事···” 汉尼拔只开了个头，就看到面前举了一排小手。 ——举手是为了提问，汉尼拔随意点了一个孩子。 “什么是夜莺？这是一种鸟类吗？” 坐在他身边的斯诺点了另一个孩子。 “这种鸟类的叫声好听吗？” “我们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鸟类？” “他们是什么颜色的？” “他们的羽毛漂亮吗？” “···” 像是坠落到无止境的十万个为什么里面，汉尼拔没有想到一个故事名字会引起这么复杂的讨论。这不是他记忆中的孤儿院，而更像是一个托儿所。 随后他发现自己的身边也有一个人举手，有些无奈的说：“斯诺，你可以不用举手的。” 斯诺乖乖的把手放下，一脸无辜的问到：“这是我想的那本书吗？王尔德的那本？” 基于汉尼拔只认识斯诺一个吸血鬼，缺少比对的情况下，他不知道，究竟是吸血鬼整个种族都是如此好学，还是斯诺是特殊的。 斯诺从来没有荒废过读书的时光，她非常明白要如何阅读才能获得最高的效率，这一点，短短几天的功夫，斯诺就知道了十九世纪的王尔德，这是非常惊人的学习效率。 斯诺在以非凡的速度吸收知识。 禁锢在金发碧眼的身体当中的这个灵魂，是否也充满未知和黑暗呢？这种猜想一经产生，就很难消磨掉了。 汉尼拔点了点头，表示斯诺的提问是真确的。 “但夜莺与玫瑰这种故事真的适合小孩子吗？···你要怎么解释绿蜥蜴、花蝴蝶、美人鱼都长成什么样子？···我的天啊！汉尼拔，你会被这些孩子给问到崩溃的！” 斯诺的重点多少有一点偏移，但这个时候好像没有人在意嘲讽拜金主义，并且全文以悲剧收尾的《夜莺与玫瑰》，是否适合讲给一个孩子听。 汉尼拔可能不是太擅长给孩子讲故事，在这一点上，不管他怎么镇定自若，最后还是被轻易的验证出来了。 “你们平时都听一些什么故事呢？我想这或许会给我一点启发。”汉尼拔对一个和他距离最近的孩子商量着说。 小男孩激动的说起了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具体故事情节，小孩子断断续续的表述非常夸张，配合着肢体动作，还总有抓不到重点的嫌疑。 刚开始是一个孩子在讲，接着周围的孩子就七嘴八舌的开始接话了。 很快斯诺和汉尼拔就从讲故事的人，变成了听故事的人。他们认认真真的听着白雪公主被关在高塔上，然后她放下头发把王子给拉上来的情节描述。 如果不是斯诺已经看过正常版本的话，她大概就真的相信这些孩子的版本了！ 小孩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汉尼拔还是听的非常专注，他时不时的还能插上两句话，一副认真配合的样子。斯诺侧头看着这个男人英俊的侧脸，汉尼拔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善意，但她还是没来由的觉得汉尼拔并不喜欢孩子。 讲完一个故事，时钟就走到了晚上十二点半。 斯诺给这些口干舌燥的孩子每人开了一瓶水。这群刚刚新编了格林童话的小天才们每个人的脸蛋都红扑扑的，非常精神。 可精力充沛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有一个非常积极的孩子眼睛在斯诺和汉尼拔之间转了两圈，突然语出惊人的问：“你们是一对情侣吗？” “···抱歉？什么？”斯诺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她表情空白的看着这个提问的孩子，这么近的距离，她确信自己是绝对不会听错···但···情侣？！这个孩子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为什么这么说？”汉尼拔有些无奈的问提问的孩子。 他单纯把这当成一个孩子天马行空的想象，倒是没有斯诺那么震惊。 没有想到小男孩的解释简直有理有据，他掰着手指头，很有条理的说：“第一，你们的身高非常般配，哥哥说这个叫做最萌身高差，是最理想的一种状况！第二，你们，你们都做了舔嘴唇的动作，进来的时候还是十指交握的，我都看到了！” “你说的哥哥是谁？”斯诺语气温和的打断了小孩子掰手指头的动作，她有些担心小孩子这个年纪已经能够数到十了，这样他或许一条条的不停说下去。 “应该是之前在这里工作的社工。”汉尼拔和斯诺对望了一眼。他们开始头疼，如何劝说小男孩，放弃这个可怕的猜想了。 第25章 小版的斯诺 他们之前的距离太接近了，以至于斯诺又闻到了汉尼拔身上好闻的古龙水香味。 但···还有一些什么别的味道。 像是香甜软糯的米糕上点缀了淡淡的橙花。斯诺惊讶的发现她原来还记得这个味道——来自祖母的厨房，小孩子可以伸手从比她个子还高的台子上拿下一个，一口塞在嘴里，像是只小松鼠一样鼓着嘴巴，被发现的时候，就要连连摆手，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汉尼拔的神色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斯诺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意外的发现，这是一种介于愠怒和怀念之间的表情。 “什么味道？” “我最喜欢的草莓棉花糖！” “不对不对，明明是牛奶巧克力！” “是酸菜鱼！” 没有等到汉尼拔的答案，但那群小孩子们已经争先恐后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们闻到的都是自己最喜欢的味道。”斯诺没有追问汉尼拔的偏好，汉尼拔的表情说明一切，他们现在的情感是一样的，永远没有办法回归的过去，就算在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也还是想要尽可能的多停留一会儿。 很快，优秀的听力就为斯诺带来了更好的消息。有两个巫师在仓促之间忘记了使用静音咒，离开隔音魔法的对话很快传到了斯诺的耳朵里。 “快点放下你手上的香草荚，迷情药水可不是蛋糕，你要的材料在这里！” “唔···好吧。你是对的···要是这只梦魇没有杀人的话，我们就只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再强调一遍，我制作迷情药剂是有报废率的···” “别废话了，药水的颜色都变了！” 在一群孩子的面前，斯诺不得不更加小心的传递她所知道的消息。这让她和汉尼拔之间的距离更加接近，甚至到了耳病厮磨的地步。 “孤儿院里有一只梦魇，就是害死那些话孩子的凶手！” 汉尼拔突然的回头，更加缩短了这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吸血鬼柔软而冰凉的嘴唇沾染上了属于人类的温度，为了不让自己苍白的唇色吓到孤儿院里的孩子，斯诺在出门之前借用了一些人类的化妆手段，而这个特殊的步骤，让汉尼拔的嘴唇上染上了一点薄薄的豆沙色。 嗯，口红涂得太多了！——斯诺有些懊悔的想着。 斯诺刚想着应该没有人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但就想是要故意打脸一样，转过头的时候，刚刚还在说自己最喜欢味道的那群孩子，此时都眼神晶亮的看着斯诺，一脸期待的看着斯诺和汉尼拔。 “咳咳！”斯诺干咳了一声。 斯诺开始思考，什么才能够转移这些孩子的注意力了。 但这可能是无解的。好像有一头小鹿在仓促间走错了地方，她脱离了原本熟悉的森林，一下子就走到了完全陌生的领域。还没有人教导过斯诺要怎么谈恋爱，更遑论直接对一群孩子说明自己的感情状态了。 就在斯诺决定开始思索怎么解决这个局面的时候，汉尼拔找到了应对的方法。 “那个孩子···对···就是你。可以更靠近我们一点吗？” 听到汉尼拔这么说的时候，斯诺才意识到，真的有一个孩子，她在闻到香味的时候，渐渐的走到了门边。如果不是汉尼拔突然叫住她的话，这个七岁左右的小女孩，可能就要偷偷的溜出门去了。 小孩子被吓了一跳，她本来已经够到门把手上的手迅速的撤了下来。她一脸窘迫的看着斯诺和汉尼拔，手指用力的拽着白色的衣角。 小女孩在这群孩子当中年纪应该算是比较大的了。至少没有人拿她开玩笑。斯诺最新的发现有两项，其中之一就是，这群孩子对于这个小女孩态度有些微妙。 至于另一项发现—— “我想这个孩子和你长相过分类似了？”汉尼拔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小女孩就像是个缩小版的斯诺，她们有相同的发色，相同的瞳色，甚至脸部轮廓也有些相似。对了，还有那种一脸无辜的表情。 “汉尼拔！”斯诺睁大了眼睛，她确实发现了这一点，但却没有想到汉尼拔会直接说出来。 随着汉尼拔的说明，那群好孩子似乎也发现了这个有趣的情况。“难怪我觉得我在什么地方见过斯诺呢···你是来带爱维卡离开的吗？” 对于人类来说，解释两个长相相似的人，最有力的就是血缘。但斯诺确信她在被转化的时候没有子嗣，和她同辈的家人也没有。更何况经过了几百年的发展换代，她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 就在这个时候，斯诺的楼上有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天花板悉悉索索的掉下来一些墙灰。这完全在院长安排的任务之外！ “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些蠢货在我们的楼上熬制迷情药剂，就在刚刚，他们天才的炸裂了坩埚！根本不需要什么梦魇发动邪恶必杀技，他们完全有天赋把自己炸死！”斯诺黑着脸，咬牙切齿的回答汉尼拔的问题。 斯诺本来还以为在《哈利·波特》出版之后，那些妄图独自熬制魔药的人，都应该记住赫敏·格兰杰或者随便什么学生的教训。但现在看来，那位魔药教授斯内普，真的应该被气到从坟墓里跳出来，把楼上那些傻瓜笨蛋一起带走。 “他们的策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要对付的是梦魇，唯一能够吸引这种生物的就是美梦的气味，迷情药剂可以很好的满足这一点。”汉尼拔拍了拍西装上的灰尘。他为别人说话的时候，简直像是个小天使！顺便一说，白色的墙灰彻底的毁掉了他的西装。 斯诺皱着眉头，坩埚的破碎非但没有让味道消失，反而扩散了这种香味。 那个叫□□维卡的小女孩用力的嗅了嗅空气，自言自语的说：“是他来了，一定是他！”非常突然的就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我去追这个孩子，你看好其他人！”斯诺只来得及留下一句话，就冲出了房间。 “该死的！你刚刚加进去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坩埚会突然爆炸？！”被炸得灰头土脸的巫师生气的质询负责熬制魔药的同伴。 “我早就说过了，在厨房里熬制魔药是个差到极点的注意。但你们都坚持要我这么做的！”被质疑的巫师此时同样状态不佳，他的头发被炸得根根竖起，衣服也都支离破碎，乍一看充满了后现代风格。 “都这样了你还笑的出来！” “哦！你难道没有发现吗？闻闻空气当中的味道吧！我们的药剂已经成功了！”负责熬制药剂的巫师大力的拍了拍伙伴的肩膀，语气非常轻快的总结：“我们只需要等待这只梦魇过来就好！要知道，除了让人沉睡之外，他们通常是没有任何攻击力的！” 斯诺追着那个小姑娘，一直走到了一条走廊的尽头。 斯诺所依仗的是她傲人的听力和卓越的夜视能力，而这个小姑娘？——她在这个孤儿院里长大，对这里的构造也足够的了解。 深夜的孤儿院格外的阴森恐怖，胆小的人如果走在这条走廊上的话，很难说不会去畏惧墙角可能突然跳出来的妖魔鬼怪。斯诺放慢了脚步，和小姑娘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不是像之前一样盲目的呼叫小孩子的名字。 一定有什么力量支持着这个角落爱维卡的小姑娘，她在等待什么人，又或者她在寻找什么人，否则她不可能一路走过没有阻滞的黑夜。 斯诺跟着这个孩子，直到她走出了孤儿院。 大雨还没有停止，斯诺在屋檐下停住脚步。她看到这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女孩——爱维卡孤单的一个人站在那里，所有的亲人都不在了，莫名的，斯诺像是看到了几百年以前的自己。 该死的！这雨怎么还不停下来，难道是莱恩又哭了么！ 斯诺非常生气的步入了雨里。 第26章 错过的消息 无端被迁怒的人鱼莱恩，这个时候正趴在特别定制的浴缸边缘，他的手里拿着斯诺推荐的书，认真的翻过去。 如果说斯诺是个学霸的话，莱恩就是个学习苦手了。即使斯诺为他选择了一本有插画的菜谱，也还是不能改变他看不进去的事实。 ——给一条人鱼看烹饪类的书籍，是准备培养人鱼做菜的技能···还是准备让他跳到锅里，直接变成一锅菜啊！ 莱恩气呼呼的翻过一页，正好翻到了丝带书签夹着的位置。 汉尼拔用蓝色的钢笔在空白处写了一行字——小牛胰脏。 莱恩不太能够想象这种食材的口感，或许汉尼拔是个厨子？人鱼有些发散的猜测着。还没有人告诉莱恩，汉尼拔的确切职业是什么，如果汉尼拔真的是个厨子的话，谁能告诉他，斯诺一个吸血鬼是怎么和厨师走在一起的。 莱恩甩了甩尾巴，公寓里静悄悄的，没有人陪他聊天，放在厨房里的鱼缸虽然很大，但终究范围有限，也没有那么多发挥的空间。 犹豫了一下，莱恩撑着鱼缸的边缘，跳出了这个大型的玻璃缸。 湿润状态的鱼尾有力的支撑地面，这个不太自然的状态大概能帮莱恩在汉尼拔厨房和书房之间打一个来回。至于等斯诺汉尼拔回来之后，发现室内的一片狼藉···管他呢，反正也不是这里两个人打扫房间，有专业的保洁负责这一块的。 莱恩手里拿着本书，他小心翼翼的控制鱼尾的平衡，一跳一跳的往汉尼拔的书房过去。 推开书房门，莱恩小心点用手扒住书架。自从他到汉尼拔的公寓以来，还没有见过厨房和浴室之外的地方。 汉尼拔的书房里三面都是书墙，书架上都是烫着金边的大部头书籍，书本都不是崭新的了，这点从书脊的折痕就能够看出来。除了书本之外还有一些看上去就有些年头的工艺品，莱恩对这些充满想象力的作品一点兴趣都没有。 莱恩撇了撇嘴，他跳过了那些一看就被翻烂的书，那些书都不是他能够看懂的，这点自知之明莱恩还是有的。找了一会儿，莱恩终于找到了一本看似全新的书本。 他很高兴的把书从书架上取下来，哪怕这个动作让他不得不跳了次高。 “···《先知》。”莱恩认真的读了读书脊上的文字。他兴冲冲的翻开了书，还没有来得及阅读里面的内容，就被书里面掉出来的纸张给弄蒙了。 等了莱恩趴在地上把那些素描纸都捡起来，原本的顺序已经不可能恢复了。莱恩看了一眼那些纸上的内容，就吓得差点把纸头重新扔到地上。 其实纸张上只是一些素描，明暗关系把握的非常到位，就算莱恩不知道这是素描，他也能说这画画的非常逼真。 吓到莱恩的是掉在他面前的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被各种不同的利刃穿透，如同一种被定格的死亡图腾，构图充满了视觉冲击力，浅白一点说，就是看着都很疼。 后续的几张也是差不多的效果，虽然死的方法各不相同，但尸体都是被摆成了诡异的造型。莱恩看的有些敬畏，汉尼拔的爱好果然和普通的人类不太相同，就不知道他的这个绘画爱好，斯诺是否知道了。 莱恩犹豫了一下，这些黑白绘画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也没有了看书的心情，仓促的把素描夹回书里，他的尾巴就快要干掉了，莱恩扶着书架往鱼缸的方向去了。 也是出于心虚和不知名的情绪，莱恩随后又从鱼缸里出来一次，他花了大工夫，把之前鱼尾拖拽出来的水渍全部擦干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回到了鱼缸里。 要不要给斯诺打个电话呢？ 这个漫长的夜晚，纠结的人鱼注定是无法有个好梦了，他对着手指纠结了半天，毅然决然的从鱼缸边上拿起电话，拨通了号码。 斯诺跟着这个叫爱维卡的小女孩，一路走到了孤儿院的后面。在孤儿院破旧的建筑后面，还围着一小块土地，姑且算是个后花园的样子。鹅卵石铺出来的小路在黑夜中没有什么优美之处，踩上去还有一种泥泞的感觉。 这个小花园里搭了几个塑料棚，里面依稀可以看到一些绿色的植物。不是鲜花，斯诺猜测是一些可以补贴伙食的绿色蔬菜。 小女孩一路走到这里，接近孤儿院的边缘，就站着不动了。 “叔叔···叔叔！”深夜里一个小孩的叫声略显渗人，白色的裙子已经完全被打湿了，黏在身上勾勒出一个平白的轮廓。 所以这是个长腿叔叔的故事吗？斯诺尽可能的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试图搞明白这个小女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对了，吸血鬼是有心灵感应的。 斯诺板着脸，终于在关键时刻想起了她的技能。 自从她出土之后，这项技能在周围所有人的身上都差不多失效，她都快忘记她也能读心的事实了。 吸血鬼默默的自责了一下，对准小女孩，准备了解一下这个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寂静的黑夜里突然想起了一个女人唱歌的声音，背景音乐里尖锐的重金属声刺激的人想要直接上吊。 刚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斯诺吓了一跳，因为声音是从她自己的身边传出来的。 很快，斯诺就意识到，这是她的手机响了。 这是她来到巴尔的摩之后第一次有人拨打她的手机，斯诺一边按下接听键，一边抓住那个同样被吓得要死的爱维卡。 “斯诺斯诺！你猜我看到了什么！”电话里传来莱恩兴冲冲的声音。 你看，有些事情就是发展的这么让人愤愤不平，斯诺要在下雨天里淋着雨，而莱恩却能够呆在他的浴缸里兴致勃勃的和她打电话。 “什么事情？”斯诺眯了眯眼睛，她由衷的希望莱恩打来电话不是为了和她分享菜谱里的某一道菜，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人鱼会知道大海为什么是蓝色的！ “我在书上···” 莱恩刚说了个开头，孤儿院的三楼再次响起了爆炸的声音。斯诺和她手下不断挣扎的小女孩都往楼层的方向看去。 莱恩也听到了手机里传来的大动静。 “斯诺···斯诺···你还好吗？！” “斯···嘟嘟嘟嘟——”通话被斯诺单方面掐断了。 莱恩有些沮丧的放下手机，他听的出斯诺在通话当中敷衍的语气，她显然认为自己说不出什么有技术含量的内容来。 那就不告诉她好了！让她自己折腾去就好！ 人鱼把电话放回到鱼缸边上，自己生气的沉到鱼缸底部去吐泡泡去了。 “你干什么要抓住我！你快点放开我！”大爆炸之后，爱维卡想要赶到大楼里去，但她的肩膀被斯诺牢牢的匝住了。明明从外表上看，斯诺和她之间最多只有十岁的年龄差，但这个力道是爱维卡根本没有办法挣脱的。 “里面很危险，我需要乖乖听话！···先从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一个人逃出来说起吧！” 斯诺的控制换来爱维卡的怒目而视。坦白说，这种感觉多少有点微妙，就连斯诺自己都要承认，眼前这个叫爱维卡的姑娘，和她小时候长的简直一模一样。 “我只是···”爱维卡眼看没有办法挣脱，不得不沮丧的开始向斯诺解释。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她往外跑简直是毫无道理的。 斯诺提出问题并不是为了要一个答案。在爱维卡思考的时候，斯诺也从她的思维中提炼出了所有她想要知道的消息。 读心术对于吸血鬼来说算是个有趣的小把戏。通常上了一定年纪的吸血鬼都能够自己琢磨出来。毕竟在很多情况下，吸血鬼这种生物，都是论资排辈的。 这个叫爱维卡的小姑娘比孤儿院里大多数的孩子都要幸运的多。她的父亲去了阿富汗战场，没有平安的回来，她的母亲在一次车祸当中离开人世。小姑娘没有什么亲戚，非常不幸的被送进了孤儿院。 通常的状态是，等到爱维卡成年，也就再有七八年的光景，她就可以离开孤儿院，继承母亲的保险费用和父亲的意外补贴，自己再找个工作，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事情也确实是这么发展的，唯一的意外是几个月间爱维卡频繁的收到一个陌生人的来信。写信的人非常贴心的询问爱维卡的日常需求，不断的寄来一些小玩意儿送给爱维卡。 乍一看，就和小说里的长腿叔叔没有什么两样。 第27章 将尽的长夜 这位只在信件里出现的叔叔慢慢的进入了爱维卡的日常生活。他在爱维卡最痛苦的时光里帮助小姑娘排遣忧伤，这种行为逐渐让爱维卡产生了要见到真人的念头。 “你的这个叔叔听上去不是什么正经人啊···”斯诺只是就事论事，她从一封封狗爬一样的字迹，以及略显粗糙的语法上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这和传说中的长腿叔叔可能有相当大的距离，更像是···一个欺骗萝莉信任的猥琐大叔。 这个结论换来的是小姑娘愤怒的凝视。 依旧无法挣脱束缚的爱维卡被气的眼圈发红，她一急之下，侧着头，就着斯诺的手，就大大的咬了上去。 斯诺被吓了一跳。 “赶紧松嘴！这对你没有好处！”要是咬破了皮，斯诺不至于觉得疼痛，但小姑娘要是吸收了吸血鬼的血液，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来。斯诺已经有汉尼拔了，她可不需要再多出一个血奴来。 爱维卡是个坚持到底的好姑娘，她义无反顾的就咬了下去，只要斯诺不放手，她就绝对不会提前松开嘴巴。 僵持了不到一秒，斯诺悻悻的松开了手。 ——她实在没有必要和一个小姑娘斗气的！ 顺利逃脱的爱维卡不去想长腿叔叔的故事了，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发生巨大动静的孤儿院里。 斯诺照旧跟在爱维卡的身后。她听到了两个巫师后续的对话，梦魇通常没有战斗力，只是操纵梦境的神奇生物，虽然还不知道这种生物暴动的原因，但总归也不是什么大麻烦。 叫□□维卡的小姑娘只是白担心一场。斯诺能够听到室内一片寂静，半吊子的巫师再次使用了静音咒，这是目标出现的表现。以爱维卡的步速，等她赶到的时候，战斗估计都已经结束了。 所谓的大多数情况，就总有与之相反的例子。 两个巫师轻松的准备等到梦魇光顾。 根据附近的摄像头捕捉到的画面来看，他们所要抓住的梦魇，应该是和猫咪差不多大的生物。灰色的羽翼和湛蓝色的眼睛是梦魇的最显著的两种攻击手段，但在物理层面上，攻击能够产生的效果和猫咪的成就同样类似——梦魇通常很难破防，他们的爪子连衣服都勾不破。 等来等去，没有等到梦魇走进厨房。 两个巫师面面相觑，静音咒都已经安排下去了，猎物这个时候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在他们楼下的汉尼拔能够告诉你事情的答案。 斯诺离开之后不久，房间外的走廊上传来了猫咪的叫声，小孩子都吵着要和猫咪玩，但只要稍微想想，这样全勤戒备的夜晚，突然传来猫咪的叫声，这可不是正常的情况。 这种声音并不寻常，最初汉尼拔认为他周围的孩子都太过于激动了，他厌恶这种鲁莽，汉尼拔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身边好几个靠门的孩子都已经昏昏欲睡。 突如其来的困意不仅影响了孩子们，也影响了汉尼拔。 ——猫叫声。 这恐怕只是一种拟态。 汉尼拔绷紧了神经。他催促几个小孩子站到离门最远的位置，严肃的要求他们互相交流，确保没有任何一个人进入梦乡。 好在之前失去几个玩伴的经历，让这些小孩子隐约已经感受到了危险。这个时候他们都乖乖的躲在角落里，听从汉尼拔的安排。 门外的猫叫声突然停了，一时间出了小孩子们互相安慰的童言童语，就再没有剩下什么了。 汉尼拔放轻脚步，小心的走到门边，他的感官被放大到极致，门外的一片安静。 陡然之间，一道黑影冲破了木质的房门，一只长着翅膀的乖猫在门中间撞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小孩子们几乎忘记了尖叫，他们震惊的看着一只童话里才会出现的生物站在了他们的面前，深蓝色的猫眼想是老奶奶收藏的玻璃纽扣，无机质的颜色让人心生不安。 汉尼拔站在门边没有动，他的位置在梦魇的后方，那只梦魇专心的看着面前的孩子们，没有分处注意力来给汉尼拔。这是个很好的偷袭机会，再不济也是一次自救的尝试。 但汉尼拔不会去为了一群孩子而战斗，他冷眼旁观，冷静的评估着目前的情况。 按照斯诺的说法，他们的楼上是一群自以为是的巫师。厨房里的迷情药剂和一群鲜活的孩子比起来，当然是孩子们更加具有吸引力。 汉尼拔不确定斯诺的进度如何，也不知道楼上那些笨蛋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里的危险。他能感觉到来自这只梦魇的威胁，一点微弱的血腥味，还伴随着一点硝烟的味道。这只梦魇应该和什么人打了一场遭遇战，谁规定这种生物只进食梦境了？ ——面前这只从露出的獠牙看，分明也是食肉动物，饥饿而危险。 小孩子们在汉尼拔的面前流露出惶恐的表情。 他们如同小鸡仔一样缩成一团，泪水蓄满了一双双纯洁的眼睛，在怪物的威慑之下，没有孩子敢于出声，这群被挟持者期盼的看着汉尼拔，请求有人结束这种威胁。 房间里的日光灯跳动了一下，似乎是之前楼上爆炸留下的后遗症。老旧的电路无法承担这种剧烈的震动，埋藏在墙体里某一处的电路破损或是脱落，造成半边房间的日光灯彻底失效。 转眼之间，这个布置温馨的活动室就被分成了明暗两边，汉尼拔是站在黑暗中的，对比之下，角落里的那群孩子，看上去就像是聚光灯下的羔羊，绞刑架下的祭品。 梦魇一步步的靠近那群孩子，这种诡异的生物站在光明和黑暗的分界线上，它的影子被拉的很长的，宛如一只狰狞的巨兽，正在步步逼近。 “···怕黑的话，你可以和我说说话的。”斯诺亦步亦趋的跟在小女孩的身后，不说话的时候，吸血鬼轻盈的身躯如同人类的影子。 黑夜中，斯诺看到小女孩抿了抿嘴唇，爱维卡被斯诺这一路上的各种废话弄的不胜其扰。她突然站住，板着小脸说：“如果你怕黑的话，可以直接说出来的。” 斯诺愣了一下。她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小姑娘的表情，才意识到他，她可能不是在故作大胆。——本来就没有人规定，这个和小时候长相相似的小女孩，必须和她小时候一样怕黑的。 斯诺闭上嘴，安静的跟在小姑娘的身后。 已经窥探到的记忆如被抽丝剥茧的整理出来。斯诺看到了故事的后半截。在爱维卡第无数次写信要求她的长腿叔叔见见她的时候，这位隐藏在暗处的写信人像是下定了决心，终于像是个男人一样站了出来，他联系院长，想要走程序收养爱维卡。 以小孩的视角，斯诺没有办法了解更多那位‘叔叔’和院长间的对话。但很明显的，斯诺所见过的那位慈祥的女院长不允许那个人收养爱维卡。 此时，行走在走廊里的斯诺和爱维卡再次听到了声音。 一声稚嫩的尖叫长久的回荡在黑暗当中。 孤儿院里层层叠叠的静音咒语限制了斯诺对于方位和情形的感知。但事发的地点只会在一个地方——汉尼拔的附近！ “很抱歉，我想我们不能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了。请把这一切当做是魔法，闭上眼，爱维卡。”斯诺弯腰抱起了爱维卡，她温和的给出了提示，甚至在声音里用了点捕猎的时候才会用到的小技巧。 爱维卡觉得有风声从她的耳边迅速的向后略去，斯诺用衣摆遮住了爱维卡的脸蛋。 她们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到达二楼，爱维卡睁眼的时候，她面前的不远处有一只猫，就像是魔法一样，一瞬间的空间错位，她已经离开了黑洞洞的走廊，坐在了灯光下，身边是熟悉的玩伴们。 对峙的场面轻易的产生，汉尼拔和斯诺的视线交接了一下，黑夜成为他最好的障碍，但斯诺那双绿色的眼睛仿佛能够穿透黑暗。 ［长日尽处，我站在你的面前， 你将看到我的疤痕，知道我曾经受伤，也曾经痊愈。］ 斯诺没有想到汉尼拔会看着这群孩子，完全像是个旁观者一样置身事外。汉尼拔对于成年人的那种出自内心的淡漠姑且还能够被理解成戒备和创伤···但对孩子？！ 难道汉尼拔看到这些孩子的时候，就不会回到他妹妹米莎被人杀死在他面前时候的伤痛吗？ 斯诺略一分心，肩膀上就出现了一个深可见骨的抓痕。 第28章 梦魇的死亡 但斯诺没有从所处的位置上移开一步，她侧头看了眼伤口，淡黄色的毛线衫上缓缓的晕开一片红色，但流出鲜血的伤口很快闭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最后毫无痕迹，只留下一点血渍挂在衣服上，那本就淡薄的红色迅速转黑，显示出斯诺最不是人类的一面。 怪猫模样一样的梦魇舔了舔爪子，它像是尝到了什么很讨厌的味道，舔爪子的动作僵硬在半空中。 吸血鬼的血液可不是这么容易品尝的！ 斯诺嘴角勾起了一个冷淡的微笑。她整个人如同一支利剑一样冲向了梦魇，平日里让人羡慕的那双纤细的手，透明的指甲成为无坚不摧的利刃，趁着梦魇的三脚着地，重心没有平稳，斯诺的攻击落到了实处。 一击命中，但没有起到最理想的作用。斯诺知道自己下手的准确效果，她迅速的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墙角的小孩子让她只能保持防守的姿势。 原本梦魇呆着的位置上只留下几根短短的毛发，在离开宿主的身体之后，和普通的猫毛一样，掉在地上之后就不太容易找到了。 被斯诺剃掉一撮毛的梦魇被激怒了。怪物在墙上接了个力，用更快的速度往斯诺的方向冲了过来。 半明半亮的房间丝毫不会影响斯诺和梦魇的发挥，最初人类的视线还能跟上斯诺和梦魇的速度，但很快，视网膜上就只留下一片片的残影。斯诺米黄色的衣摆额外拉出的黄色丝带，带出了很多不同的轮廓。 梦魇的速度快，面积小，斯诺的攻击就很难落到实处。 目前的窘境是谁都没有办法攻击到谁，斯诺要护着那些孩子，而梦魇则无法从斯诺的手下直接逃逸。 “我的天啊！这个怪物怎么没有到楼上来！” 门口传来一声惊呼，两个后知后觉的巫师在这段时间里虽然没有听到楼下传来的声音，但他们总算是感受到了楼层的震动。 在楼上等待的时候，总觉得楼下来的是个庞然大物。 突然穿□□来的声音打断了斯诺和梦魇僵持的局面，跃在空中不断寻找梦魇破绽的斯诺停顿了一下，梦魇蓝色的猫眼闪了一下，它迅速的拉开和斯诺之间的距离，一脱离斯诺的牵制，它就迅速的往门的方向跑去。 这个方向正好是巫师站的地方。 眼看两个不靠谱的巫师就要遭殃，就在梦魇的利爪即将挥到巫师身上的时候，一道明亮的光从巫师的身上升起来，丝丝缕缕的光线线迅速的实体化，缠住了梦魇的爪子，也顺利的拖慢了梦魇逃跑的速度。 这只梦魇只被缚住了一个爪子，那两个稀松平常的巫师根本不可能控制住不断挣扎的梦魇。眼看梦魇就要挣脱丝线了，电光火石之间，斯诺一个跨步上前。 斯诺及时的抓住了梦魇的后颈！ “猫的弱点在脖子上。”控制住一切威胁的源头，斯诺放松的笑了：“我以前就养过一只猫，猫科的生物被抓到后颈之后通常都不太会有反抗能力。如果它刚才破墙逃跑的话，我们可能就追不上了。” “真是谢谢了。”听声音应该是导致楼上坩埚爆炸的巫师，光是听声音只是觉得这个人有些漫不经心，但等见到真人之后，斯诺只能说，这个人那头绿色的头发格外的瞩目，让人印象深刻。 “所以，这种生物还是没有逃脱出动物的范围？”另一个巫师不是太待见巫师，他有些像是那种高高在上，不愿意和黑暗生物为伍的清高人士，止口不提‘谢’字，板着脸，但刚才克制住梦魇的光芒就是从他的身上发出的。 这位眼高于顶的先生在抓捕行动中还穿着正儿八经的西装，和他边上那颗绿油油的油菜花完全不在同一个画风上。唯一相同的地方是，流动在两个人体内无法掩盖的力量，这两个确实都是巫师。 “你的判断很敏锐啊！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出现呢？”斯诺语气不善的讽刺回去。 她心情不佳，这个穿西装的草包，他的防具对斯诺同样有巨大的杀伤力，刚才爆发出的光线裹挟着太阳的力量，斯诺最先伸出的右手现在只能被迫藏在袖子里，即使不用看也知道，餐白色的皮肤接近于照过太阳之后的沙化状态，皮肤上斑驳的裂痕触目惊心，连流血的机会都没有，不断的有渣渣掉下来。 恢复这种伤害要花费很长的时间，过程中的痛苦让斯诺的脸色几乎透明。 “你！”西装先生气氛的往前走了一步，他被他的同伴拉住，只能用力的用眼神盯着斯诺。 “抱歉抱歉，斯诺小姐，我的朋友有点冲动。”油菜先生连连出场打圆场，他偷偷的给同伴使眼色，希望他注意到房间的四面墙壁。 原本暖黄色的墙壁虽然有些老旧，但总体平整。但一场打斗下来之后，墙壁上布满了一个个的凹陷龟裂，只有那群小孩子躲着的角落和靠门的地方完好无损。仔细看那些小坑，都是一些梅花脚印，那只梦魇的攻击力卓著，斯诺既要保护小孩子，又要防止梦魇逃走的吸血鬼，最后还完美的限定了梦魇的活动范围，关于斯诺的战斗力评估，可能还要往上提一提。 ——为了点口头上的事情得罪斯诺，是很不理智的事情。 油菜先生只是外貌夸张了一点，他可没有对于黑暗生物的偏见。力量可以决定很多东西，尤其是在这个危险倍出的时局下。 斯诺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这两个勉强达成统一的巫师。 “斯诺小姐，可以把这个小东西交给我们吗？”油菜先生提出了他自认为‘小小’的要求。 “你们有什么能够限制住这东西的工具吗？”既然对方是有礼貌的，斯诺也就笑眯眯的回问道。 “这个···”油菜有点纠结的看着梦魇。现在这只梦魇在斯诺的手下确实乖乖的，它的后颈被提着，有人进入攻击范围的时候也不挣扎了。 可以说，安静的梦魇看起来并不恐怖，甚至还有点可爱。 “既然是这样，你们也不用麻烦了。”斯诺看到他们面露尴尬，盘算着要提请求的样子，不禁露出了个冷淡的神情。在两个巫师还没有从她骤然消失的微笑里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从斯诺的手下响起。 再去看那只梦魇的时候，它倒是不僵硬，软软的垂下来，俨然已经被斯诺捏碎了脖子。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呢！我们还要把这只梦魇待会当局呢！他和他的同类完全不同，很有···” “很有研究的价值吗？”斯诺看着涨红了脸看着西装先生：“这和你们所了解的梦魇不同？” 巫师依旧没有脱开人类的范畴，而人类始终是最有趣的生物。 有的人类外表普通，但内心坚不可摧，有的人类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思维上脆弱的只有一层纸片格挡，所有的秘密稍稍一推就分毫毕现。 当然还有汉尼拔这样的···斯诺分心看了眼安抚小孩子的汉尼拔，他属于好看又坚不可摧的那种，每次斯诺以为她了解他的时候，就又重新被一团迷雾所困扰了。 真的该死的好看！ “这不是你该管的。”被点破的巫师表情僵硬的回绝。 “算了，你不愿意说也没有关系。”斯诺拉了拉破掉的衣服，语气轻快的说：“我只是很遗憾，你们这些巫师难道都没有看过哈里·波特吗？大脑封闭术是多么重要的魔法，你们竟然都没有学过？” “这是不被允许的！” “你们怎么不说，你们的这次行动并不代表当局呢？想要找我做个打手，其实还是可以直接说出来的。” “但你是吸血鬼！” “所以？” 西装男脸色难看的一字一顿的说：“吸血鬼都是邪恶的生物！” “吸血鬼都是邪恶的生物？···你这是童话故事读太多了吧！”斯诺几乎要笑出声了，她索性把话说的更明白一点：“你们和当局根本没有关系，这一点随意忽悠一下那些小家伙还可以，弄成现在这样···我可是相当不高兴呢！” “而且这样的话，你们要怎么照顾好爱维卡呢？···她可是还等着她贴心的长腿叔叔呢！” 两个巫师听到斯诺的这句话，瞬间被戳中了死穴。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面对仰头看着他们的爱维卡了。 第29章 恐惧的力量 很多真相，暂时被掩埋在砂砾下面的东西，只需要一个可以耐心扫掉砂砾的人，秘密就会重见天日。 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永远不被发现的。 爱维卡用眼神无声的询问面前的这两个巫师，小姑娘从绿头发先生的语言习惯里找到了长腿叔叔的影子，但与记忆中的叔叔截然不同的发型，还是让爱维卡犹豫了一下。 好在斯诺的话给了小姑娘勇气，让她小跑着过来询问。 “斯诺姐姐说的是真的吗？你是写信给我的人？” “呃···小爱维卡，这件事情我们可以慢慢的解释的···”油菜试图装死拖延。 “斯诺讲的话也不能完全相信的，爱维卡。”西装男在面对爱维卡的时候语气也非常温柔。 “不是这样的！”爱维卡连连摇头，小姑娘一脸憧憬的回头看看斯诺，“我长大了想要变成斯诺姐姐这样的人！她保护了我们所有的人不是吗？···我刚才看到了魔法，只有魔法才能让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到达了目的地！” 小孩子童言无忌，货真价实的巫师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吸血鬼的瞬移被称为‘魔法’。 “就算是这样···”西装男蹲下来，有心要和爱维卡争辩几句。 但斯诺在边上插嘴道：“只要你们收养了爱维卡，以后会有很多机会可以和她交流的。现在院长已经到了，为什么不提出你们的要求呢？” 房间里的人视线都落在了刚刚走到门口的院长的身上。担心了大半个晚上的女院长眼中含泪的看着那群惊魂未定的小豆丁，她大步的走进房间，把他们都抱在了怀里。 被吓过头的小孩子们终于找到了依靠，不约而同的放声大哭起来。 两个大人在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认真的要和女院长到走廊上谈论领养的事情。他们用上了静音魔咒，斯诺听不到，撇了撇嘴，她也不太有兴趣听他们讲的事情。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笼罩在孤儿院附近的违和感逐渐散去。梦魇的尸体还被斯诺拿在手上，她无意把这送给任何人，她决定亲自销毁这个诡异的造物。 斯诺中的斯诺感觉自己的衣摆被人扯了一下，她低头，看到爱维卡有话要说的样子。 “他们真的是我的长腿叔叔吗？” “当然了，我的小爱维卡，人的记忆是会出错的，但情感不会。当你看到一个人，你特别喜欢的时候，跟着你的心走总是没有错的。” “那我可以跟他们一起去生活吗？”爱维卡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此时的爱维卡俨然是个害怕离开小伙伴的孩子，她一脸犹豫的看着斯诺，像是要求一个保证一样。 斯诺忍不住摸了摸爱维卡的脑袋，她露出了一个真心的微笑说：“放心吧，爱维卡。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小姑娘，和我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我相信他们会照顾好你的，我可不会让一个跟我长相这么相似的小孩子，落到坏蛋的手里。” “所以你是我的神仙教母吗？” ···斯诺不确定现在的孩子是不是都是这样，有了个长腿叔叔之后，就还会再想要一个神仙教母。 在这个问题上，斯诺有些迟疑，她不确定她能否做出这样的保证。 好在这个时候汉尼拔向她走了过来，他提醒斯诺她最容易忘记的事——无论夜晚如何惊心动魄，感人至深，但长夜将尽，斯诺无权享受此后的白日，她该回到她的棺材里去了。 “这是你追求那种完美的结局吗，斯诺？”汉尼拔站在斯诺的身边，为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 “我是个吸血鬼，不是个英雄。”斯诺有些无奈，但她想了想，还是很认真的点头：“这个解决非常不错，我想这是我所期望的。”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你有成功治愈过什么特别的病人吗，汉尼拔？”。 汉尼拔不动声色的拍了拍斯诺的肩膀，他放低了声音，听起来更像是在喃喃细语，仿佛他们在讨论的是什么很温柔的问题，“严格来说，每个人都有一定程度的心里疾病，那些严重到需要心理医生的病人，他们的病永远不可能被根治。” “但医生可以把疾病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这已经是另一种层面上的治愈了，不是吗？” “···”汉尼拔沉默了一会儿。 斯诺不放过汉尼拔此时表露出的每个细节，包括两次眨眼，瞳孔的收缩，还有他的心跳和体温。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因为光线的问题变的有些深沉，斯诺深深的凝视汉尼拔，像是要把他藏到记忆的最深处去。即使最让斯诺恐惧的晨曦即将来临，也不能动摇她对问题答案的坚持。 他们讨论的从来不是医生和病人，而是汉尼拔是否有可以保证不再杀人。 “你想做心理医生的医生吗？”不到十秒钟的停顿时间，就像是过去了十年。 “为什么不呢？除非你已经有一个了啊！” “我确实有一个心理医生了。她很优秀，我可以带你去见见她。”汉尼拔停顿了一下，摸了摸斯诺的头，温和的说：“但我不介意再有一个医生···斯诺？” 斯诺终于得到了这个保证，她松了口气，小心的拥抱了汉尼拔一下，然后如同一阵清风一样，去找她的棺材去了。 早上六点，汉尼拔准备带着斯诺的棺材返回公寓。 罗杰站在孤儿院的门口，他是专门等候汉尼拔的。 “早上好，罗杰先生。”汉尼拔打了个招呼。巫师本身就是非常古怪的存在，对于罗杰突然到来的行为，汉尼拔没有率先提问。 “昨天晚上真是辛苦了，汉尼拔。”罗杰看了一眼汉尼拔身后的棺材——就像是普通的葬礼一样，两个工人一前一后的扛着棺材。但棺材里藏的是吸血鬼，一切又不一样了。 罗杰想了想，挥动了一下魔杖。 ——又是静音咒语，非常简单，但就是对斯诺有用。 “现在斯诺听不到我们的谈话内容了···我确实有些话想要和您说···” 汉尼拔知道罗杰对他抱有很大信任，常人所惯有的思维是——吸血鬼不值得信任，而一个社会地位优越、口碑良好的医生，则是可以托付的存在。 这是个很明显的误区，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罗杰和汉尼拔的一些病人有共同点——他们信任了错误的人。 但汉尼拔不会去纠正罗杰。 他摆出一副倾听者的姿态，谦恭的听着罗杰袒露心声。 “我···在这个问题上犹豫了很长时间了。虽然斯诺是一个强大的吸血鬼，但她的认知和这个时代有些脱节。作为老师我应该教导她我知道的一切知识，但作为曾经的当局特工···我见过太多暴动的黑暗生物，我难以完全的信任斯诺，我假设有那么一天，我教导她的东西，都会伤害到普通人···哪怕这可能不会发生，我还是刻意略过了一些常识···为了···限制她的力量。” “斯诺并不是个犯人，你所假设的那些都还没有发生···你决定把斯诺不知道的那部分知识告诉我？” “呃···”罗杰没有想到汉尼拔这么敏锐，他楞了一下，有些歉疚的点了点头。 “斯诺已经开始疑惑这一件事情了。她迟早会亲自调查，找到问题的答案，她知道真相之后或许会迁怒你的，罗杰？” 汉尼拔并不意外这一天的到来，他为斯诺选择了一个注存有偏见的老师。 ——在巫师的文化当中，吸血鬼是比狼人更残暴的存在，即使斯诺并非罗杰所知的那个种类，但惯性思维总是非常强大的。 现在，汉尼拔隐藏在人皮下恶魔对着罗杰微笑，他小心的拨弄着人心，把罗杰主导往自己期待的方向。 罗杰听了汉尼拔的话，打了个冷战，他知道可能导致的后果。但还是义无反顾的说：“斯诺太不稳定了。···其实，她也可能永远不知道的。” 白日和汉尼拔的存在都会缩短斯诺可以出行的距离。很多吸血鬼对血液银行所发生的事情都非常在意，他们不会主动接触斯诺。基于这种可能性，瞒过斯诺三五十年，或许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罗杰也知道这不能是一厢情愿的。 他叹了口气，语气诚恳的对汉尼拔说：“其实帮助吸血鬼走在太阳底下非常容易。一个日光戒，一条铭文，甚至一杯魔药都能打成这种效果。我希望你可以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可以吗，汉尼拔？” “我有些好奇，吸血鬼是不是已经没有弱点的存在了？” “怎么可能！只要是生物，就都免不了有弱点的存在！”罗杰斩钉截铁的抢答。 此时此刻，罗杰微弱的理智提醒他，汉尼拔的这个问题有些古怪，但为了把汉尼拔拉到自己的立场上来，同时也出于某种吧不可言说的情绪，罗杰决定把这个问题进行到底。 “——让苦艾酒流淌在吸血鬼的血液当中，用银器割开他们的喉咙，木桩刺穿他们的心脏，把他们暴露在阳光下，燃烧在烈火中···” 罗杰在汉尼拔优越的谈话技巧下毫无所觉的说出了自己反复在心底念叨的东西。 等罗杰说完了，他才有些惊恐的抬头去看汉尼拔的表情，生怕心理医生误会他是残暴的巫师。 为什么会说出这些呢？ 罗杰的心里相其实当清楚，他恐惧斯诺的力量，恐惧那天夜里，斯诺好像摄入他魂魄一般，让他浑浑噩噩的魔法··· 而这些阴暗的恐惧，总会造成很可怕的后果。 第30章 考试的前夕 “圣诞节快要到了，莱克特医生，您有什么安排吗？”汉尼拔的一个病人提出了这个问题。 这个两百多斤还穿着西装的胖子对汉尼拔有一种依赖性，他这么说的根本意义，其实是想要和汉尼拔一起度过今年的圣诞，这是成为朋友的一大步，不是吗？ 汉尼拔停止了在文件上记录的动作，他诧异的抬头，看了坐在对面的病人一眼。 几分钟之前，这位病人还在哭哭啼啼的抱怨周围的人如何不尽如人意。汉尼拔递给他一盒子纸巾，想要阻止他直接把鼻涕蹭在沙发上。这位病人确实用上了纸巾，但他把用过的纸巾直接扔在了沙发上。 汉尼拔强忍着不耐烦的情绪，礼貌的拒绝病人的要求：“很抱歉，我的圣诞要和一个朋友一起度过。” “这样啊···”病人非常失落。“那我可以···” 墙上的挂钟不负期望的达到了整点。咨询结束， 汉尼拔立刻礼貌的站起来，不容拒绝的对他的这位病人说：“今天的咨询有所进展，如果你能更加放得开一点，收获会更佳的。” “这是否意味着我的病情有了起色？”胖子病人一脸惊喜的说这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傻瓜总是要活的累一点的。汉尼拔敷衍的点了点头，他看着病人高兴的从侧门扬长而去。 公寓里的客厅临时被用作诊所。 汉尼拔的别墅要在圣诞之后才能完成修缮，他最近和斯诺一起挑选了新的家具和装饰，但圣诞之后他们能够真的一起住到别墅里去，这还是汉尼拔要思考的问题。 中午十二点，比墙上的挂钟更加精准的是厨房里传出来的甩水声。来恩是一顿都不能被饿到的，人鱼在尝试过汉尼拔烹饪过的食物之后，已经不太习惯生鱼片之类原汁原味做法了。 汉尼拔走进厨房，不出意外的，那条人鱼在百无聊赖的吐着泡泡。 看到汉尼拔进来，莱恩兴致盎然的说：“汉尼拔，你准备要怎么安排圣诞节的活动呢？会不会有一顿大餐？可是斯诺根本没有办法享受哪些食物啊，这不会成为一个问题吗？” 汉尼拔在莱恩的唠叨声当中，从冰箱里取出一块牛肉，打开煤气，开始着手调味。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莱恩？” “啊···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忘记准备我的那份圣诞礼物。”莱恩真的被问到的时候，反而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和汉尼拔独处的时候，莱恩总是忍不住要甩尾巴，美食的美好和对汉尼拔的恐惧融合在一起，莱恩觉得汉尼拔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有问题了，那种介于评估和嫌弃之间的眼神，怎么都和相亲相爱没有关系。 人鱼半吊子的语言天赋在一些时刻会给予警示。莱恩不能说他的预感总是对的。但他就是觉得斯诺马上要遭遇大问题了，问题还很有可能出在汉尼拔的身上！ 汉尼拔没有理会说风就是雨的莱恩。他在牛排上撒上粗盐和胡椒粉，锅子里放上一小块黄油——传统的烹制方法，加上一点香料，听着上好的牛肉发出好听的‘滋滋’声，很快的，牛排的外表的颜色变深，特有的香味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过程中汉尼拔不断的用勺子把汤汁淋到牛排上，确保整块牛排都会彻底入味。 随着食材不断的被加工完善，呆在鱼缸底下的莱恩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生命唯有美食不可辜负，莱恩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之后，非常果断的浮上水面，决定享用这丰盛的午餐。 汉尼拔对于人鱼的进餐要求有严格的规定，他准备了刀叉，规定莱恩不能用手拿起食物。必要的餐桌礼节是一种规范和礼节。汉尼拔想要确保，一条人鱼都是可以被训练出来的。 莱恩在吃的方面没有辜负汉尼拔的期望。他可能不太能够品鉴美食，但光从上半身看的话，他俨然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绅士了。 汉尼拔就在莱恩的不远处进餐，他最近在实践另外一种可能性，这未必是最符合汉尼拔最初设想的，但如果吸血鬼不堪大用的话，培养一条人鱼作为鬣狗，也不失为一种恰当的选择。 进餐过程中的莱恩被汉尼拔看的发毛。别人都说汉尼拔是温和而贴心的。但莱恩尤其擅长从这种貌似和蔼的表情下看出真相来。他总是不能忘记汉尼拔书房里的那些绘画，一个真正阳光正派的人，是画不出那些阴暗晦涩的东西的！ 吃完牛排，莱恩乖乖的把盘子撤换给汉尼拔，他礼貌的说了声谢谢，就再次沉到水里去了。 到了准备晚餐的时候，斯诺准时的从棺材里出来，站在了日光灯下。 莱恩第一时间浮出水面对斯诺打了个招呼。 他有些担心的看着斯诺藏在长袖下面的右手，“你的伤还没有好吗，斯诺？是不是很痛啊？” 斯诺不太在意的动了动右手。黑色的长袖遮挡了里面的伤势，经过两天的修复，伤口不再掉渣了，但陶土一样的质地被保留了下来，斯诺感觉自己像是个泥娃娃一样，除非补充足够的鲜血，否则伤口很难恢复到位。 “我没事。” 斯诺不打算打扰汉尼拔准备晚餐，她索性就站在莱恩的鱼缸前面的，和人鱼聊天，顺便考核他的学习情况。 “可是斯诺，我毕竟不是你，这个看书速度也不算是很慢的了，你就放过我吧！”莱恩快要把头磕在玻璃鱼缸上了。 他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最终还是让斯诺心软了。 斯诺难得大发慈悲：“那我们就不说读书的事情了，你唱首歌来给我听听。” “我不是唱片机啊，斯诺！” “你看的是什么时代的书啊，莱恩？这个时代不流行唱片机，大家用的都是播放器！···你就给我唱一首《letitgo》吧。” 如此迎合时代的吸血鬼总是要让人多回头看一眼的。 斯诺的成长逐渐变得难以预期。而当斯诺比汉尼拔还要更加了解这个时代的时候，就是他被反过来束缚的时刻了。 汉尼拔切开了一只火鸡。骨肉分离的声音让他潜在的某种习惯蠢蠢欲动。或许是时候告别斯诺了？切骨刀的刀背映照出汉尼拔冷漠的脸庞。 灭绝一只强大的吸血鬼无疑是暴殄天物的行为，斯诺的生命质量远远超过他手上的这只火鸡，也因此，汉尼拔需要再权衡一下，才能得到最终的答案。 “对了斯诺，你过几天就要参加黑暗生物等级考试了对吧？晚上来补课的那个罗杰讲的一点都不好，等你考出来之后，你来给我补课吧。” “嗯。” 斯诺对于来自同一个房间里的恶意毫无所觉。 圣诞节前的考试对于斯诺来说没有太大的难度。她在纠结的是要给汉尼拔和莱恩准备什么样的圣诞礼物。 或许吸血鬼的百年收藏里会有很不错的选择。 斯诺这么想着的时候，听见汉尼拔在烤箱边说：“你考试的时候我会去给你送考，这件事情我已经和罗杰说过了。” 这句话让斯诺露出了一个微笑。 斯诺相信汉尼拔会喜欢她送的圣诞礼物的，汉尼拔值得最好的礼物。 第31章 黑暗生物们 “考试要准备的铅笔、钢笔、羽毛笔、墨水，还有···”莱恩对考试这种东西有一种天然的紧张感。 这种紧张感延续下来，哪怕参加考试的人是斯诺，也不能让莱恩轻松一点。 “我希望你这不是‘家长考前综合症’。首先你不是我的家长，其次，你也应该相信我的能力，这种考试对我来说会非常轻松的！” 斯诺语气轻松的靠在门边上穿鞋，同时调戏一下过分紧张的莱恩。 “放松，莱恩。我和斯诺一点都不想在去考场的路上遇到暴雨。”汉尼拔穿了一套酒红色的西装，领带上有暗金色的纹路，但不显得老气，反而非常夺人眼球。 “汉尼拔！连你都开我的玩笑，我明明是关心斯诺！”被他这么一打岔，莱恩就没有那么紧张了。他也不想因为紧张到哭，造成风暴，真的让斯诺顶着狂风暴雨去考试。 他们说话的时候，罗杰在门口按响了门铃，跟在他身边的还有另外一个人，斯诺站在门边，她就顺手开了门。 “罗杰？杰克？你们···先进来吧。” 杰克带了一瓶香槟，罗杰则是一如既往的空手过来的。 “我在楼下遇到了这位克劳福德先生，我们发现我们的目的地完全相同。那么斯诺，你都准备好了吗？” 汉尼拔从杰克·克劳福德的手中接过了他送的香槟。 杰克的到来有一半意义是为斯诺送考，还有一半大概是为了争取斯诺的立场。 “我听说斯诺的学习非常优秀。先预祝你考试通过了。” “谢谢。”斯诺说了声感谢，安静的等待杰克接下来要说的话。 “事实上，我查询了一下你这个等级考试的相关规定。在通过考试之后，你就可以正常的参加社会生活和工作···”杰克停顿了一下：“我代表我们部门向你发出邀请，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斯诺有些意外，“你是说让我成为一位联邦探员？” “或者你也可以接受当局的招募。”罗杰没有想到身边这个壮实的黑人打的是这个主意。他如果提前知道的话，一定想方设法的支走克劳福德。 斯诺没有理会两位男士的招揽。 她看了汉尼拔一眼，认真的说：“我确实还没有决定这方面的问题。也有可能我会选择进一步的接受深造，成为汉尼拔的同事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汉尼拔接到了斯诺求救的眼神。他看了眼手表，“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送斯诺去参加考试···” “我们可以在这里等你回来。”杰克和罗杰都打着相同的算盘，他们异口同声的说道。 斯诺和汉尼拔都明白这两个人的打算。 他们或许都意识到，现在招揽斯诺已经有些晚了，嫌隙已经存在，就不太能尽释前嫌，汉尼拔家里还有一个黑暗生物——莱恩对比斯诺的时候更像是一张白纸，要是能够说服一条人鱼加入，在战斗力上也是个很不错的加持了。 “你们可以和莱恩谈谈，他的话总是比较多的。”斯诺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两个绝非真心来送考的人，那些被藏起来的小心思昭然若揭。 不过斯诺倒是也有这个自信。 这两个人谁都不可能争取到莱恩。 人鱼虽然是个话唠，但也是个警惕心很重的话唠。 斯诺和汉尼拔一起走下了电梯，汉尼拔在路上又抽查了斯诺几个考点。他倒是真的希望能代替斯诺的考试，不过既然不能亲自替考，也只能保持安静，没有必要把斯诺弄的心慌意乱的。 “我记得你只看过教材一遍吧？而且那也只是粗略的翻阅了一下，不超过一个小时吧。” “确实是这样。”汉尼拔点头，他们走出电梯，巴尔的摩的天空装满了闪烁的星辰，把寒冷而干燥的风吸进了肺里，最后一丝闷热和瘀滞都被稀释掉了。 斯诺像是发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她一脸惊奇的拉着汉尼拔的手，他们一边往停车位走，斯诺一边问：“汉尼拔，汉尼拔，你以前读书是不是从来没有遇到过困难啊？还有你的记忆能力，是不是经过了特殊的训练？” “没有人在学习的过程当中是一帆风顺的，斯诺。我只不过是更仔细的学习，没有留下什么不理解地方而已。至于记忆能力，我可以向你介绍一种名叫记忆宫殿的记忆方法。” “记忆宫殿？”斯诺觉得她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个名词。斯诺上了汉尼拔的车，她坐在副驾驶位上，等汽车开上路，斯诺也差不多想起了记忆宫殿是什么东西。 “就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的那种记忆宫殿吗？我最近在看一些侦探小说，所以这种记忆方法确实存在吗？” 汉尼拔点头，他开车开的很稳，甚至给人一种惬意的感觉。 “是类似的手法。我可以在记忆宫殿里保存下一些重要的东西，也包括你的考试内容。” “还有你的病人们的病例？” 汉尼拔想了想，点头承认：“对，还有我病人的病例。” “既然，存储在记忆中是保护*的最好方法，是否还有必要留下纸质的档案？···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斯诺别扭了一下，才问了出来：“在你的记忆宫殿里，我是什么样子的？” “纸质档案是作为医生的基本要求，我必须遵守工作的流程，保证我自己的专业性，况且记忆是有可能模糊的，只有书面的资料才有可能长久的存在。” “至于你···我想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黑夜中的黑色汽车，迅速而平稳的驶入了漫漫长夜当中。 斯诺非常享受过程当中的沟通，汉尼拔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看过太多的书了，可以轻而易举的就引用其中的典故，但他绝对不会对莱恩引经据典——汉尼拔把故事留给听故事的人。不卖弄，本身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很多时候斯诺会觉得汉尼拔深不见底，这不是生命的长度，而是生命的质量。 但是，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好的人吗？ 这不到生命的尽头，就不可能得到答案。 走进考场之前，斯诺站在铁栏杆的门口对汉尼拔招手，而汉尼拔靠在车边对她微笑。 “嘿！你好！刚刚那个送你的人类是你的什么人啊？”刚刚走进建筑，斯诺就被人拍了肩膀。 回头去看，这位冒昧的打扰者是个同样脸色苍白的小姑娘。 一开始斯诺把这个家伙错认为同族，直到她在对方浓重的香水味下面闻到了一点点腐烂的味道。她才意识到，面前站着的这是个僵尸。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斯诺冷淡的回答。 可即使她表现的非常冷淡，也不能够改变她的外表看上去是个十六七八的孩子，金发碧眼或许常常被人认为是花瓶的象征，但也不可否认这种外表特征总是讨人喜欢。 “别这么冷淡啊。我们毕竟是同类不是吗？”刚刚离开斯诺肩膀的手又打勾搭了上来。 斯诺一皱眉，她抓住肩膀上的手，反手一拧，清脆的‘喀嗒’一声，对方的胳膊随着斯诺的动作应声脱臼。 没有伴随而来的惨叫声，这多少让斯诺有些不太习惯。 “我的天啊！”过了一会儿，那个小僵尸才委委屈屈的抱着自己的胳膊。她完全是没有痛觉的，只有看到自己的伤口，才意识到自己被斯诺给弄伤了。 “我可不是你的同类。”斯诺露出了獠牙。短短一瞬间，獠牙就收缩了回去，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但斯诺确保，面前的僵尸能够看清楚。 “不要随便套近乎！”她认真的警告对方。 “哎···哎···啊！抱歉，我以为你也是个僵尸！”还抱着自己胳膊的僵尸盯着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她还没有从‘同类变成冷艳高贵的吸血鬼’这种设定里反应过来，就看到那个超级漂亮的小姑娘走远了。 开考前十五分钟，斯诺在这栋哥特式的教堂里找到了自己的考场和座位。 把考试的地点选择在教堂里，意外的有一种冲突的喜感。挑战神权会让绝大多数的黑暗生物感到欢欣雀跃。他们这些只能在漫漫长夜当中度过余生的生物，或多或少的都厌弃了神明。 斯诺坐在座位上等待考试的开场，她拿着一支木头的铅笔随意的把玩着，纤细而灵巧的手指玩转各种高难度的转笔特技。轻巧的白色木质铅笔在斯诺的指尖弹跳翻飞，轻而易举的就赚取了考场中大量的眼球。 这支笔是斯诺从汉尼拔的笔筒里直接拿的。她拒绝了汉尼拔为她特意挑选考试文具的提议。在斯诺看来，考试不值一提，使用汉尼拔的文具就够了，而且还能增加一点特殊的···亲密感。 陆陆续续，更多的考生走进的考场。 考生当中有完整的人形生物，也有一些还保有动物特征的。 斯诺的左前方坐着一个猫女，尾巴一甩一甩的，还有头上的两个猫耳朵，就像是很多男人的梦中情人模样。 斯诺的后边坐着一个两米多高的巨人，他沉默寡言，影子投射在斯诺的桌上，遮掉了她大部分的光线。过去巨人被认为是患上了某种疾病人类，但实际上他们是一种特有的种族，这一点现在已经被正式确认了。 斯诺的右手边坐着一个不停在流口水的家伙。四肢几乎相同长度，像是还没有完全进化，这个家伙被斯诺的气息所震慑，不敢对着斯诺猥琐的流口水，但不妨碍他对着猫女这么做。——这是一只食尸鬼，天知道为什么这种生物也能参加考试。 斯诺的右前方，矮人，连够到凳子都成问题，和斯诺身后的那个巨人构成两个截然相反的极端。此外还能看到妖精、精灵、人鱼、狼人。 这或许不是个考场，而是个动物园。 斯诺微微蹙眉，在她等到快要不耐烦的时候，主持考试的监考人员，终于走了进来。 第32章 获救的僵尸 斯诺皱着眉头看着走到讲台边上站住的人。这个人她之前在走廊上就已经见过了——种族僵尸，性别女，斯诺还把她的胳膊给弄脱臼了。 僵尸青白色的皮肤在教室里几乎自带聚焦效果。她娇小的身影格外的惹人怜爱。证明她监考老师身份的是胸口那块蓝色的工作人员牌子，斯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牌子上写了——爱丽丝·兰恩。 “距离开考还有三分钟，请各位考生在自己的位置上保持安静。”小僵尸爱丽丝和斯诺的年纪差不多，她一副乖宝宝的样子，不太容易让教室里的人听话。 “那个靠墙的同学，可以好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吗？···猫女小姐，按照考试的规定，您必须收好自己的尾巴！···精灵先生，您可以约束一下您边上的狼人吗？是的，说的就是您，停止挑衅狼人先生好吗？他看上去要翻白眼了！” 这样的调解除了加大室内的噪音之外，丝毫没有任何用处。 斯诺身后的巨人偷偷摸摸的伸手，准备搭上斯诺的肩膀。巨人先生这么做的动机，也只是随大流的做个恶作剧。毕竟坐在他前面的这个小姑娘属性不知，有很大可能也是个僵尸之类的生物。 斯诺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这个大家伙的小动作。无论是风的声音，还是巨人投影在斯诺书桌上的庞大影子，他的计划都没有执行到底的可能性。 斯诺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眼看巨人的手就要搭在斯诺的肩膀上了。斯诺突然反手搭在了巨人粗糙的手上，看似毫不用力轻轻的往前一拉，巨人庞大的身躯像是被无形的杠杆撬动了起来——完美过肩摔！ 如同一座小山一样的躯体狠狠的砸在了教室豪华的大理石地板上。光可鉴人的大理石瞬间龟裂，中心是蜷缩在那里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巨人。 坦白说不是太疼，只是有点蒙。 先前还无比喧闹的考场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黑暗生物都回头看向斯诺的位置，而斯诺的座位，正好在整个考场的中央。 窃窃私语停下了，互相打闹的手缩了回去，世界一片清净，只有巨人茫然的坐在地上。 “你不是僵尸吗？什么时候僵尸有这么大的力气了？”不知道是谁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斯诺知道说话的是角落里坐着的人鱼，她从进入考场就开始注意起这条人鱼了。他和莱恩是相同类型的生物，但莱恩整个人都是华丽的风格，这条人鱼却完全是灰扑扑的。如果人鱼也和吸血鬼一样有不同的分支的话，斯诺觉得还是莱恩比较好。 “你们是过来参加考试的，有什么问题可以出去之后再解决！”斯诺环视了考场一圈，她的武力起到了良好的震慑作用。 话音刚落，开考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斯诺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现在，教室里的场面恢复稳定，欺软怕硬的生物们都害怕惹怒斯诺这种喜怒无常的家伙。 唯有站在讲台上的僵尸小姐一脸热情洋溢的看着斯诺，那些小心思几乎直接写在了脸上——分分钟大写的崇拜。 一份份的笔试试卷被发放了下来。 题目对于斯诺当然不算难。但足以筛选掉诸如食尸鬼、巨人之类的种族。机会只是看似均等，但如果斯诺身后的这只巨人能够通过考试的话，他可能必须是他们种族里的爱因斯坦才可以。 斯诺基本不忍心去问，这些生物到底是第几次来参加等级考试了。 或许当局是对的，黑暗生物确实有参加考试的必要，这些家伙要是贸然进入了人类社会，那就是血泪的悲剧。 考试的过程当中，斯诺逐渐明白为什么他们的监考人是反应相对迟钝的僵尸了。 低智商的考生退场，为了泄愤随手砸掉一些东西，吊车尾的同学退场，随手造成一些破坏。监考人员只有爱丽丝一个，她小心翼翼的陪着小心，很快就被各种负面的情绪和小动作弄的鼻青脸肿。 斯诺看到了小僵尸可怜兮兮的样子。但她答应了汉尼拔好好参加考试，而不是把这里所有捣乱的人弄趴下，维护考场秩序的。 黑暗生物总还是有他们自己的生存法则，强者为王的道理永远都会存在下去。 斯诺相信僵尸监考的安排，也是一种维护稳定，提供情绪发泄的渠道，这是自然的自然的情况，更何况···僵尸是没有痛觉的不是吗？ 斯诺下笔如神，就算不能说试卷上只有答题的残影，但填写的速度也是超过所有考生的速度。 前面的猫女已经完全放弃了参加考试。她认真的托着下巴，猫瞳一闪一闪的，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裤子里跳了出来，左右甩动着，和猫科生物非常类似。 斯诺面前的试卷厚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做完的试卷被斯诺放到了右手边。她的右手还没有完全恢复，所有的答题动作都是左手完成的。 “啊！好厉害，已经写到最后一页了！”猫女一脸惊喜的直播斯诺的进度。 猫女是已经决心要下次考试再见了。这种时候，斯诺的存在，俨然就是一种学神对学渣的展示活动。 斯诺认真的看着最后一页上论文的题目，题目大致的意思是要论证黑暗生物和人类和平共处的可能性。 斯诺确实可以列举出很多和汉尼拔之间的生活瞬间，那些细节自然有动人之处，也很适合成为获取高分的素材。毕竟出题人的意图，乃至整个考核的根本目的都是为了让黑暗生物和人类融合的更好。 但···斯诺真的下笔的时候，却用了非常客观的态度。 ——论种族的转化过程及人类的客观看法。 斯诺刚刚抬笔写下第一行字。教室里就爆发出了考试开始以来最大的动静。 “这位先生，请你不要作弊好吗？这里是黑暗生物等级考试，通过与否决定了您是否能够进入人类社会，请您务必诚信的参加考试！” “你一个小僵尸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事情！考试通过了就很了不起吗？让开！让开！” “不可以的，请您现在就上交试卷！” 在小僵尸爱丽丝的字典里似乎就没有‘圆滑沟通’这样的单词。可能就算有的话，对面她的这个同族也不像是会买账的样子。 两只僵尸明显也不是同一个种类的。 ——爱丽丝虽然身上有一点微弱的腐臭味道，但她掩盖的很好，皮肤也光滑苍白。和她起争执的这位男性僵尸身上有小面积的腐烂，他看上去确实更有攻击力没错，但整体卖相完全不是能上街融入人类社会的样子。 分支的不同估计对他们的智商也产生了影响。 男性僵尸抓住了自己卷子的一角，就着一张薄薄的试卷，和爱丽丝展开了拉力赛。 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单薄的纸张坚持了不到一分钟，就从中间分裂开来。爱丽丝惊恐的后退了几步，她手里攥着半份试卷，虽然这种行为确实阻止了对面男性僵尸继续考试作弊的行为，但也无疑成为了气疯僵尸的最后一根稻草。 暴走状态的丧尸眼睛发红，体格似乎更加庞大了。不至于爆衣，但那些腐肉也把衣服撑的鼓鼓囊囊的。 僵尸一步步的逼近爱丽丝，他的发音变得更加含糊，阵阵臭味发散了出来，说的依稀是：“你大概连人＼肉都没有吃过吧？···那些···活人的···大脑···鲜活···多汁···” 爱丽丝不知道是被恶心到了，还是被吓傻了。 小姑娘半靠在一张已经空了的桌子边上，连站都站不稳了。 这一瞬间，教室里其他参加考试的学生都冷漠到了极点。没有人干预，甚至没有人抬头。 这是他们同族之间的事情，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最后只是死掉了一只僵尸而已。 死守规则的爱丽丝没有给考生提供任何的便利，她只是当局的缩影，不值得同情。 盲目自大的男性僵尸愚蠢而没有策略，他必将为了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只需要看着就可以了··· 可怜的爱丽丝像是麻袋一样被男性僵尸提着衣领拎了起来。又像是一只麻袋一样被四下抡动，砸在周围一切可以碰撞到的壁垒上，爱丽丝艰难的护住了自己的头部，那双还算明亮的眼睛渐渐的暗淡了下去。 早已死去的大脑迷迷糊糊的，已经成为僵尸很久的爱丽丝，此刻就像是回到了她作为人类的最后一天。认知逐渐变的混沌，除去一些偶尔传递到身体上的撞击感——对了，丧尸怎么会觉得疼痛呢？都只是错觉而已。 此后的某一个瞬间，爱丽丝觉得所有的压迫都不在了，她就像是个风筝一样飞到了半空中，耳边的轰鸣声淡了，一切都好像消失了一样。 爱丽丝等待自己落在地上，或许是脑袋落地开花，那对一个僵尸而言就足够致命了。 这不是爱丽丝监考的第一次考试。往常没有今天严重，但也绝对算不了轻松。 爱丽丝有些难过的皱起眉头，她有些···厌倦了。 全神贯注的盯着斯诺的猫女突然找不到斯诺了。她确信自己只是一个眨眼，原本坐在座位上，即将答题完成的斯诺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网膜上。 反应到这个事实，间隔不到一秒的时间，猫女听到自己身后传来冷淡的声音：“我的题目都做完了。爱丽丝，你作为监考，不是应该来收走我的卷子吗？” 猫女惊讶的回过头去。她甚至没有感觉到一阵风，但斯诺确实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爱丽丝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声音挺好听的呢···小僵尸勉强的睁开了眼睛，模糊的灯光当中，她看到了斯诺苍白的脸庞，那双绿色的眼睛，就好像穿透了所有的时光，一下子刻在她的回忆当中一样。 得救了··· 第33章 偶遇莱斯特 “你的卷子都已经毁掉了，也没有继续考试的必要了！”斯诺把爱丽丝放到地上。 就僵尸这种骨断筋折都能好好站在原地的特性来说，给爱丽丝一点缓和的时间，也就够了。 斯诺正面硬抗暴走男性僵尸。 这可比考试要精彩多了。 考场当中绝大多数的生物都停下了答题的动作，他们当中的大多数刚刚成年，或者是阅历相对比较浅的，摸不透斯诺的种族，只是想着有好戏可以看。 考试可以再考，这么精彩的打斗只会出现一次！ 呃···好吧，可能也不是太精彩。 斯诺一共就做了三个动作。 第一，撩起袖子。 第二，冲上去，拎起对面僵尸的衣领。 第三，对方刚才是怎么对待爱丽丝的，斯诺就怎么完美的重现了那些动作。 在场的黑暗生物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爱丽丝被暴打的时候，她并不会掉下什么碎肉块之类的零件。可高度腐化的僵尸则不是这样，随着斯诺的大幅度动作，不断的有零碎从衣服的领子里面掉出来。 周围本来围观愉快的小伙伴们悲惨的被淋了一头一脸，但他们也只能抹掉身上的脏东西，没有会胆大到正面去和斯诺冲突。 如果没有突然冲进来的当局特工的话，斯诺是准备把手里这个大包袱丢到地上，以脑袋着地的姿势完美收官。 但现在有人阻拦，斯诺就只是打断了僵尸的四肢，把他糊到墙上。这两种处理方法的根本差别，前者要命，后者总有恢复的时间。 “斯诺小姐，请您停止这种行为！”为首的特工忌惮的盯着斯诺，倒是他身后几个特工龇牙咧嘴的，好像是在为某个被糊在墙上的家伙感到疼痛。 “如你所愿。”斯诺双手居高，超过头顶，无辜的做出投降状。但一早从监控里看到全貌的当局特工们并不会就此把斯诺列为无害群众。 “谢谢您的配合。”特工和斯诺眼神对视了一段时间，最后说道。 “那我就先离开了。”斯诺冷淡的颔首，她看了一眼勉强站直的爱丽丝，犹豫了一下，向爱丽丝伸出了手来。 “哎？”爱丽丝有些措不及防。那张被揍出淤血的脸上都是错愕的表情。 斯诺干咳了一声，众目睽睽下，她有些尴尬的问：“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 爱丽丝不是个傻瓜，她也看到了当局赶来的速度。 他们有时间及时赶到，去拯救一个暴走的考生，却没有赶来救援她这个官方认定的监考。在战斗力更加强悍的斯诺和重伤的僵尸之间，当局再次做出了选择。 归根结底第，只不过是在讨好更强的战斗力而已。 爱丽丝终于看清楚了真相。 她用力的把手心在裤腿上擦了擦，把手上的血污擦拭干净，然后毫不犹豫的握住了斯诺的手。 那是一种冰凉的触感，冰凉之中，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咳咳，你们要一起离开？”为首的人有心阻拦一下。 斯诺回了他一个冷淡的眼神——一点点吸血鬼的特殊能力，就足够让毫无戒备的人类，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了。 爱丽丝在没有受伤之前走动不见迟缓，比正常人还要灵活很多，可是短短一场考试下来，就只能拖着腿艰难前行，加入僵尸片做个小boss，可能连妆都不用画了。 斯诺刻意放慢了脚步，但爱丽丝跟上的脚步还是有些吃力。小姑娘委屈的伸手，想要拉住斯诺的手臂。 她确实拉到了，但斯诺隐藏在宽袖下的手臂，触感更像是木头。 爱丽丝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在考场里的时候，斯诺从来没有用到过她的右手。爱丽丝很快意识到斯诺的手臂受过伤。 她还没有来得及问，就听见斯诺不太耐烦的吐出几个字来：“闭嘴，不要多问！” 爱丽丝失落了一小下，但斯诺架住了她，分担了一大半的重量，又迅速的让她开心了起来。 “难道就这么让斯诺离开了吗？”当局留下的这些人分成了几部分。几个人负责收取考生的考卷，几个人监管纪律，剩下几个倒霉蛋则要把那个腐烂的差不多的僵尸从墙壁上抠下来。 行动的负责人是在斯诺离开很久之后才苏醒过来的。他吓得一身冷汗，从事考场负责的人大多恪守教条，参与考试的黑暗生物虽然出格，但也没有这么混乱过。 负责人有些无奈的抹了把汗，“我们有什么办法呢？”如果要说这次的行动当中有什么错误的话，那也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斯诺竟然是个喜欢见义勇为的家伙。 站在考场外目送斯诺离开的汉尼拔，他把车子停到了教堂附近的一个停车场里。 汉尼拔选了一个二十四小时的主题咖啡馆等待斯诺考试结束。 咖啡馆的服务生都有不加掩饰的苍白皮肤，从气味和一些细微的地方来看，汉尼拔有理由认定——这些都不是人类。 “有什么能够为您服务的吗，先生？——这是您的菜单，请务必注意，本店的服务收取百分之二十的小费。”服务生穿着漂亮修身的黑白燕尾服，他身姿挺拔，并且非常注意礼节。 “当然，如果您足够慷慨的话，或许也有可能支付超过百分之二十的‘额外费用’。”服务生刻意的露出了獠牙，当然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很快收敛了牙齿，像是个普通的帅小伙一样微笑，当做刚才的话只是普通的暗示而已。 “一杯意式浓缩，谢谢。”汉尼拔快速的阅览了咖啡馆里平凡无奇的菜单。他已经知道面前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吸血鬼，从肢体的协调性来说，这只吸血鬼远远没有斯诺协调，这可能出于天赋，但更可能是···被转化的时间还太短暂了。 服务生看到汉尼拔毫无反应，有些失望的缩了缩鼻子，他从汉尼拔的手上接过菜单，为这位毫无幽默感的客人准备咖啡去了。 汉尼拔连接了咖啡店里网络。他在平板上阅读一些之前保存下来的资料链接。熟练的掌握各种分支的黑暗生物，对他拓宽食谱会起到积极的帮助。 翻阅到第二篇希腊文献的时候，汉尼拔的咖啡到了。 香浓醇厚的意式咖啡还冒着热气，这家咖啡店的迷人之处，就在于没有播放什么脍炙人口的歌曲，安静本身就是很优秀的背景音乐，没有必要做出更多的修饰。 汉尼拔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放下杯子的时候过分用力了，白色的咖啡杯和托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汉尼拔的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个男人。这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把腿搁在桌子上，露出一双手工定制的皮鞋。他的手里拿了一一本《该隐》，但并不看，只是放在手上随意拨弄，发出声音。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汉尼拔看着对面的金发男人。 对方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他漫不经心的的自我介绍说：“我是莱斯特，只是想找个人聊天，打发一下漫长的夜晚。” “我恐怕你找错了对象。”汉尼拔果断的拒绝。 他听过莱斯特的名字，配合对方苍白的脸色，想必就是在那本《夜访吸血鬼》里了。 “不不不，你就是我在找的人！”莱斯特的身体微微前倾，“你是个很有趣的人类，我看不到你心中那些隐晦的小心思。这说明你是个意志坚定的人，这可不是总能看见的。” 汉尼拔没有回答。 “我有些好奇你这张人皮之后都藏着些什么东西？路易救过你，但我却觉得这是他的一大失误！”这次醒来之后，莱特斯的一些看法发生了改变，成为一个摇滚乐手是改变之一，另一点，则是他猎食的对象指向那些穷凶极恶的人。 苏醒至今，莱斯特没有饿到过自己，这种新鲜的猎物搜寻模式让他非常高兴。卑劣而肥腻的血液从血管里流淌出来，在一场场亲密的接触当中，莱斯特能够品尝到的不只是血液，还有受害者的生平，他们破碎的记忆融化在猩红的液体当中，当生命终止的那一刻，莱斯特才会满足的放过他的猎物。 “汉尼拔·莱克特。”汉尼拔打断了莱斯特的假想。 “啊！是的···这是你的名字！”莱斯特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他的身影模糊了一下，突然就和汉尼拔的距离异常接近···接近到可以感知到汉尼拔的呼吸。莱克特的獠牙已经露出来，一个完美的错位，这样咖啡店里的大多数人，就只能看到两个过分亲密，而且窃窃私语的男人。莱斯特虽然无法读出汉尼拔的内心，但服侍过撒旦的人，在寻找罪恶的时候，总有那么点小感应。 莱斯特笃信汉尼拔杀人无数，甚至他的秘密不只是这些。只是，在狩猎之前···他看到了汉尼拔脖子上微不可见的两个小孔。 于是笼罩在汉尼拔身上的死亡阴影散去，莱斯特略带惊奇的声音已经在很远之外了：“你家的小姑娘过来了，不过眼睛能瞎成这样···啧啧！” 印证了莱斯特的话，斯诺推开了咖啡店的门，她精确的找到了汉尼拔所在的卡座，带着明朗的微笑，笔直的走了过来。 “抱歉，我以为不会用这么长时间的。···考试非常顺利，只是过程当中遇到了点小插曲···我们可能要多带一个人回家。” 斯诺的到来挽救了一场即将展开的谋杀。汉尼拔确实感受到了死亡的危险，这位莱斯特先生和之前他所见到的路易完全是两个极端，这个男人危险且感情淡漠。 但这才是吸血鬼。 汉尼拔很高兴他终于见到了一个符合文字定义的吸血鬼。相比之下，斯诺和路易虽然也度过了漫长的时光，但他们身为人的某个部分还没有死去，比如那种···无意义的怜悯。 “当然没有问题。我很高兴你找到了新朋友，斯诺！”汉尼拔把咖啡的费用夹在了账单里。 “咦？”斯诺看到了桌上的书，“你在研究吸血鬼的传说吗？我还没有看过这本···《该隐》？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人坐在你的对面了？” “我只是一个人在喝咖啡而已。如果有的话，你不会不知道的，不是吗？”汉尼拔面色如常的回答。 第34章 吸血鬼宝藏 “一个吸血鬼、一条人鱼、一个僵尸、两只狗和一只猫···”莱恩生无可恋的在自己的鱼缸里掰着手指头：“汉尼拔，你不觉得这里快要变成动物园了吗？” 在案板上切菜的汉尼拔抬头看了莱恩一眼，他没有回答莱恩。 “汉尼拔汉尼拔汉尼拔···！！！”莱恩不依不饶的叫着汉尼拔的名字。人鱼的天赋技能就是把一个名字叫的千回百转，但这并不能打动汉尼拔。 汉尼拔稳定的切着他的土豆，案板上响起均匀的声音，刀刃每次落下都能带出均匀的土豆片。 “我记得我提醒过你，不要总是打扰汉尼拔！”斯诺阴测测的站在莱恩的身后，她已经来了很长时间了，至少听到了莱恩数数。 “啊！斯诺！”莱恩被斯诺吓的潜到了水下，吐了几个泡泡之后，不甘心的浮上了水面。 “你对我收养的东西有什么意见吗？”斯诺一边帮汉尼拔处理配菜，一边和莱恩说话。 “不不不，一点问题都没有，怎么会有问题呢！”莱恩狗腿的甩了甩尾巴。“今天是圣诞节，我要对你说一句圣诞快乐的！” 斯诺听到这里，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但斯诺立刻意识到这个微笑让莱恩尾巴翘到天上去，因此勉强保持严肃的回答道：“圣诞快乐莱恩，为了防止你过分担心，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圣诞礼物。” ——是的，圣诞！ 今年的圣诞，是斯诺重见天日以来，度过的第一个重大节日。 早几百年之前，那些离群索居的吸血鬼们并不喜欢圣诞这个节日。这一天里，他们只是一如常态的混迹到人群当中，寻找恰当的时间和恰当的猎物。 斯诺从来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她习惯呆在自己的地盘里，和一个朋友坐在篝火边，聊聊对于最新报纸的看法，然后下一盘棋。 像今天这么热闹的生活，从转化成吸血鬼之后就再也没有过。斯诺不能否认她的雀跃，如果被关三百年的惩罚换来的是如此崭新的生活，这也算是个很不错的交换了。 斯诺开始期待此后的每一个节日，她想象万圣节的时候，给敲门要糖的孩子一些精致的糖果，复活节的时候制作巧克力菜单，日常可以接待一些客人，斯诺听杰克说的，汉尼拔喜欢宴请一些客人。他的这项活动因为斯诺的出现而暂时中断，圣诞之后恢复过来，应该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考试结束之后，巴尔的摩就一直保持在下雪的天气。如同莱恩所说的，无法继续住在当局提供的宿舍里的爱丽丝，暂住在了汉尼拔的公寓里。在她和斯诺的一次深夜散步之后，两个人又分别抱回来了两只狗和一只猫。 汉尼拔从来都不说什么。再也没有比他脾气更加好的人了。 莱恩看到爱丽丝轻手轻脚的走进厨房。 爱丽丝总是对莱恩说斯诺是如何如何不待见她。 但莱恩可不这么认为。 僵尸走路的声音连他这条人鱼都能够听见，斯诺愣是当做毫无所知的样子，任凭爱丽丝把红色的圣诞帽戴在了她的头上，还拉响了一个小礼炮！ 这是赤＼裸＼裸＼的区别待遇！ 但莱恩只是敢怒不敢言。 “汉尼拔真是个擅长烹饪的人类呢？可惜我是个僵尸，否则我一定好好吃一顿！”爱丽丝有些惋惜的看着汉尼拔精致的摆盘。 今年一起过圣诞的这些这些生物当中，只有莱恩和汉尼拔可以享受人类的食物。 “我为你准备了一些香煎猪脑，你是可以吃熟食的是吗？” ···莱恩偷偷的看了一眼斯诺的表情，她成为了房间里唯一一个不能吃汉尼拔烧的菜的人了！ 斯诺对这个事实倒是已经完全习惯了。 “我订了圣诞树，现在已经在楼下了，我要过去接一下。” 这种全知全能的模式照例得到了爱丽丝的星星眼，莱恩虽然不说，其实也是羡慕斯诺这种杰出的种族天赋的。 为了迎合节日的气氛，斯诺选择了市场上能够购买到的最昂贵的雪松，刚刚从木厂里送过来，经过了一些简单的处理，树枝上挂了点白雪，圣诞的时候用来点缀房间，之后可以制作木雕原料，或者当做壁炉里的柴火。 斯诺换了套衣服准备出门。留下几小只围着汉尼拔看他下厨的样子。 虽然每天只能够晚上出门，但斯诺也已经感受到了这里绝对浓厚的节日气氛了。 楼道里挂上的彩带和楼下灯光标语，可接收范围内的噪音成倍数的增长，各家传来的烟火气给斯诺带来一种不同的体验。 斯诺走到楼下，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大冬天的，杰克站在楼下，看到斯诺的时候，立刻就走了过来。 “我知道你一定能听到我在楼下的动静的！”杰克·克劳福德对斯诺有一种迷一样的自信，斯诺不太好意思告诉他真相，她真的只是过来收件的，而不是在热烈的节日氛围当中，听到了杰克的声音。 “等我给爱丽丝找到住处，她就可以搬到单人宿舍去了。”杰克递给斯诺一大包东西。斯诺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大大小小的礼盒。礼盒上标注了不同人名的小卡片，送礼的人还是非常用心的。 “这是送给你们的礼物···你没有再领什么人过来吧？”杰克对斯诺领人回家的功力赞叹不已。在他看来，要是斯诺再带回来几个像爱丽丝这么有用的黑暗生物，他最开心不过了。 斯诺参加考试之后的第二个晚上，就借用汉尼拔的电话，郑重其事的向杰克推荐了爱丽丝。一开始杰克听说爱丽丝是僵尸的时候，他对于爱丽丝的定位是个肉盾。当局当初也是把爱丽丝定位成了出气筒，这在斯诺看来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你为什么不把爱丽丝放在停尸间呢？她可以参加相关的法医认定考试，要知道，僵尸吃掉大脑的时候，会得到一段死者生前的经历片段。这才是安置爱丽丝最妥帖的地方。’ 虽然···需要违背一点规定。 杰克在这件事情上没有怎么犹豫。他的工作是查出凶杀案，保护活人的安全，一些悬案侦破的代价如果只是半个死者的脑子的话，在无法规避的情况下，杰克愿意这么操作。 不能让开膛手杀死更多的人了！还有那个该死的模仿犯！ “谢谢你的礼物。汉尼拔准备了大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上去？”斯诺有些迟疑的对杰克发出邀请。 杰克选择站在楼下等待，大概也是不想打扰他们过节的气氛。斯诺从杰克的脸上看到了一些疲倦的神色，她之前从来不能从杰克的心里读出什么来，但这次却读到了杰克对他妻子的担忧之情。 这意味着杰克对她的戒备在消除，或者杰克对妻子的担忧已经压过了他一贯的谨慎。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人总是扮演着截然不同的角色，斯诺看着杰克摇头拒绝她的邀请，就从口袋里那出了一个小礼盒。 她把系着丝带的小盒子送给杰克——只是戒指盒大小的方盒子。杰克有些意外的接过来，他确实没有想到斯诺给他准备了礼物。 “这里面是什么？” “我以前的一个收藏，不是很值钱的东西，但挺有艺术价值的。” 斯诺准备的礼物是一些宝石或者金币。如果今天杰克没有来的话，斯诺也会请求汉尼拔帮她转交给杰克他们。就连罗杰都得到了一份礼物，斯诺唯一不愿意承认的，只是她变的格外的心软。 杰克不会小看一个吸血鬼的收藏，哪怕斯诺说是‘不值钱’的。但他还是接受了斯诺的话好意。 “你在等什么人吗？” “呃···事实上我订了圣诞的松树，晚上还准备带家里的几个到一个地方去。”斯诺已经看到松树的搬运工远远的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那我就先回去了。”杰克难得看到斯诺柔软的一面，吸血鬼这个种族也不是面面俱到，不是吗？ 之前的一些偏见似乎并不成立。 “那就谢谢啦！”斯诺点头。 杰克目送她走向搬运工，斯诺加入搭了把手之后，工人的动作明显就轻松了起来。 有一句话杰克站在原地犹豫了很久，他想为自己之前对斯诺的偏见道歉，这没有什么不可承认的，只是需要一些坦白的勇气。 “斯诺···”杰克再次走向斯诺。他语速飞快的对斯诺说：“你其实很好。我想有你在汉尼拔的身边，对他来说也是好事···圣诞快乐！” 斯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弄的愣了一下。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杰克已经开车离开了。 “小姐，是要把圣诞树送到几楼的？” “21楼，谢谢。我去给你们开电梯。” 雪松真的竖在客厅里、放在墙角的时候，效果比斯诺想象当中的要好很多。爱丽丝一蹦一跳的跑到树边去挂装饰挂件，汉尼拔在完成最后的摆盘，几只猫猫狗狗对爱丽丝从来不假辞色，它们对斯诺也是同样的态度。 严格来说，斯诺和爱丽丝都是死去多年的了，嗅觉灵敏的猫猫狗狗对她们并不感冒。它们在汉尼拔面前表现的非常乖巧，最受欢迎的反而是一直待在水缸里的莱恩。 “大概是因为猫猫狗狗都很喜欢咸鱼。”爱丽丝气鼓鼓的对斯诺说着，她的眼神难掩对莱恩的羡慕嫉妒恨。 “那你不是连咸鱼都不如吗？”莱恩不服气的反驳。 “斯诺，莱恩在骂你！” 斯诺有些头疼的看着面前的这种情况。即使在饭桌上，这几只都不愿意消停。 “斯诺，我收到了你的考试成绩，你通过了考试，之后有什么打算吗？”汉尼拔贴心的给斯诺准备了一杯血液，他的面前则是一盘五分熟的牛排。 “我决定加入fbi，但不是杰克那里。”这个想法在斯诺的脑海当中盘橫许久了，“我对艺术品方面更有兴趣，会往那个方向考虑。” “你很讨厌死亡？” “圣诞节我们不谈论死亡。”斯诺喝下那杯血浆，汉尼拔的血液里这次带上了一点苦艾酒的味道，微弱的红酒酒精让斯诺有些微醺。 “我要带你们去一个地方，我以前的···一个暂住地，你们可以选择喜欢的圣诞礼物。” “那不就是···吸血鬼的秘密宝藏吗？”莱恩坐在汉尼拔的右手边，他难得穿了上衣，鱼尾隐藏在桌面下的水缸里，能够惬意的来回甩动。 “确实是一些···有趣的收藏，我很希望你们可以喜欢。车子已经准备好。” “我能邀请你一起参加吗？” 第35章 失败的提醒 车子上路，斯诺侧头安静的看着窗外的风景。纯白色的大雪占据了视野里绝大多数的地方，爱丽丝打开了一点车窗，让冷风从缝隙间吹了进来，缩在后座的莱恩狠狠打了个冷战。 他们现在都已经知道莱恩喜欢四季如春的气候了，这种热带鱼的习性每次出门都必须提前很久做好准备。 “斯诺斯诺，我们这是要到什么地方去？”爱丽丝感受不到天气的变化，冬天对她来说更惬意一些。 “之前我看到了巴尔的摩附近的地图，发现我以前在这里留下过一些收藏。” “可是你不是至少三百年没有到过这里了吗？你的宝藏还···”在吗？ “唔···我实地过去看过。当中经历了一些小插曲，但值得庆幸的地方是，那个地方到现在都没有被人动过，所以我的那些东西也还在原地。”斯诺说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忍不住小小的得意了一下。不是每一个吸血鬼的藏宝地点都可以经过几百年还没有被挖出来的。 “一些小插曲？”汉尼拔之前一直在听着，这个时候他突然插话，显然是对斯诺所经历的事情有了兴趣。 “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斯诺随口掩盖了几天之前发生的事情。 当她打开了自己藏宝室的房门——吸血鬼的宝藏总是在底下，可能推开一些砖瓦，就能找到隐秘的机关。交错的走道和复杂的陷阱可以保证藏宝地点的安全。 那天晚上，斯诺打开封闭的通道机关的时候，发现机关上有一丝动过的痕迹。痕迹非常新鲜，只蒙上一层单薄的灰尘，显然是最近有谁发现了这里。 小小的反常引起了斯诺的警觉，但她没有听到一点异动，探索机关的过程当中，斯诺的一些机关被人动过了手脚，反常的机关设定多少带出了点陌生感，斯诺排查了一路，话费了不少时间。 但值得庆幸的是，闯入者并没有走到最后，密室门口的地板上，一支长矛扎在地上，边上是一滩发黑的血迹，长矛上同样的血迹说明闯入者被钉在了地上，这应该是另一个吸血鬼，只是连斯诺也不太明白，他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为什么不直接打开密室的门。 或许只是一种拜访？ 谁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斯诺为此感到深深的惋惜。 如果那个贸然闯入的家伙推开密室的门的话，门后面的最后一重机关，应该就能把他留在这里了！ 闯入者还是留下了一些明显的痕迹。这个嚣张的吸血鬼在一面墙壁上留下同样嚣张的单词——‘死亡’。 斯诺盯着那个单词看了一眼，就无所谓的毁掉了墙上的痕迹。 她不认为一个用红色油漆留言的吸血鬼会有什么实际的威胁的。如果有的话，大概也是很容易解决的。 回忆终止在这个地方，真的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车子也已经停在了一片空地上。这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建筑。茫茫然的一片树林，让人忍不住怀疑，斯诺在对他们开一个大大的玩笑。 “入口在那里，你们跟着我走就可以了。”几个人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留下了一行行的脚印，还有一条深刻的滑轮轨迹。 莱恩本来是不用一起出来的。但人鱼对于吸血鬼的宝藏已经好奇很久了。用他的原话说：“如果我错过这一次的话，那我漫长的生命当中，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看到第二个吸血鬼的宝藏了！” 为了方便移动莱恩，他们在莱恩的鱼缸下面加上了滑轮，这样谁都可以拖着莱恩走一段。 像是在变魔术一样，斯诺拨开一个平坦的雪层，露出了雪地下面黑洞洞的洞口。 “我还以为这里有一座幽灵城堡之类的东西呢！”莱恩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斯诺没有理会他，她走在最前面，同时点燃了入口墙壁上挂着的蜡烛。等下面飘忽的烛光亮起来之后，原本神秘莫测的地穴就露出了一丝风景来。 平坦的石阶上雕刻着复杂的花纹，地穴并没有几个人想象中那种阴森诡异的感觉，反而充满一种文艺复兴时期的装饰效果。 褪色的壁画依然能够看出曾经的精美和巧夺天工。斯诺举着火把走过这条长廊，向其他人介绍这些壁画来自那些工匠的精妙手笔。爱丽丝和莱恩对斯诺说的这些名字是一点概念都没有的，但汉尼拔看的很仔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有助于他侧写出斯诺的过去。 “我曾经用了很长的时间来装饰这段走廊。但这里太久没有保养了，有一篇可能要重新处理了···汉尼拔，有什么问题吗？” 斯诺看到汉尼拔微微皱眉的样子。晚餐之后，汉尼拔的脸色就出奇的苍白，斯诺和其他几个黑暗生物穿的少，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是汉尼拔？作为唯一的人类，斯诺不确定他只是穿着西装，会不会因此而着凉发烧了。 疾病和痛苦距离斯诺是很遥远的词汇，但这并不妨碍斯诺关心汉尼拔。 爱丽丝和莱恩一脸不忍猝读的表情。斯诺只有对汉尼拔的时候会格外的贴心。谁都看的出斯诺是喜欢汉尼拔的，但直接在他们的面前秀恩爱？这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爱丽丝凄凄惨惨的捂脸，莱恩也背过头去，当做自己没有看到斯诺拉着汉尼拔的手，另一只手去测量汉尼拔的体温。 “我很好，冬天的时候我的体温一直偏低，你不用在意这些的。”汉尼拔任由斯诺把手放在额头上，刚刚摄取过血液的斯诺，斯诺的体温和正常的人类一样温暖，汉尼拔可以确定，那杯苦艾酒并没有对斯诺起作用。 但不只有苦艾酒而已。 就算汉尼拔对此已经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了，但他还是给了斯诺以个机会。斯诺可以选择拒绝他的邀请，或者和他一起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明明灭灭的烛光在四壁上造成了特殊的阴影，人多的时候不会太阴森，反而是这种昏暗增加了一些暧昧，两个人的影子无比接近，就像是要亲在一起一样。 他们最后还是分开了。 这段走廊并非没有尽头的。 那是另外一扇门，隔断了前方的道路。 斯诺后退了一步，她勉强暂停了摇曳的心神。今天的汉尼拔有些不太一样，这种感觉不好形容，但斯诺模糊的觉得，汉尼拔是在诱惑她。 “有一段时间我非常喜欢‘门’这个意向，这阻断了很多东西，但同时也是一种保护。”顺着斯诺指的方向，汉尼拔看到了门上镶嵌的复杂结构。金属条并没有按照花纹的形式进行装饰，大大小小的齿轮直接攀附在门上，一眼就能判断出这是有实际作用的机关，但机关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答案被隐藏在的复杂的齿轮结构当中，破解需要足够段时间。 “这种机关的设置，即使在现在也能称得上复杂。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吗，斯诺？” 斯诺用她的实际行动回答了汉尼拔的这个问题。她熟稔的在门上的几个齿轮之间拨动了一下，替换了几个齿轮的位置，那扇门就像是被施展了魔法一样，安静的打开了。 洞穴外清冷的风吹过了被打开的门，比起这些能够看见的优秀装饰和艺术品一样的壁画，最出色的反而是看不见的通风口设计。 汉尼拔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眼来时的路，跟着斯诺一起跨过了大门。 看似普通的地穴里充满了各种转角和暗道，莱恩和爱丽丝到最后已经完全放弃思考了。这么一个工程所耗费的精力和财富无疑是巨大的。也只有吸血鬼这种奢侈的生物，会拿出这么大的手笔来了。 不，即使是是对于吸血鬼来说，这样的手笔也是惊人的。 在地下兜兜转转的走了二十分钟之后，斯诺终于打开了最后一扇大门。 这是唯一一个被打扫过的大房间，三面书墙和一面储物柜。 斯诺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打开储物柜的门，被油纸包裹收藏的油画和各种金银首饰，码放在不同的格子里。 爱丽丝在获得准许的情况下拉开了一个最小的抽屉。抽屉里的石头黯淡无光，爱丽丝有些失望的准备关掉。 “这些是原石吗？”汉尼拔认出了这些暗淡无光的石头。 “一个珠宝商人送的。”斯诺的笑容冷了一下，那是个不看眼色无良商人，结局是被送到了绞刑架上。她随手拿了两块石头，塞在了爱丽丝的手上。“拿去随便玩玩就好了。” 爱丽丝惊呆了，她结结巴巴的对斯诺说：“斯···斯诺？你的意思是···？” 斯诺抬头看了她一眼，一脸自然的承认说：“我不知道要挑选什么圣诞礼物给你们比较好，你们可以随便挑选喜欢的东西，作为···圣诞礼物。” “···”爱丽丝手里攥着冰凉的石头，她被斯诺的土豪气派给惊呆了！ 第36章 直线去送死 圣诞这个夜晚。 巴尔的摩的另一个地方，一个男人独自一人坐在壁炉边上，壁炉里跳跃的火苗温暖了整个房间。男人的膝盖上摊着一本书，他时不时的会翻动一下，但并不是十分专注。 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了，另一个人安静的走进了房间。他被房间里的尼古丁气味给熏到了，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站了一会儿，走进来的男人终于开口打破了房间里的沉寂。 “莱斯特，你一直在找我，现在你找到我了！” 来的人是路易。当他被一个新认识的朋友带到这家俱乐部的时候，看到走廊上熟悉的装饰，好像回到了三百多年前的某个地方，路易立刻就意识到，有些事情他是无法逃避的，莱斯特一直都在寻找他，现在，他找到他了！ “你先坐下，我们可以好好谈谈，路易。”莱斯特的头没有抬起来，他的声音很低沉，这和路易记忆中总是乖张的莱斯特有些不同。 犹豫了一下，路易还是坐在了位置上。 “你听歌剧吗？我想你不会喜欢摇滚的。”莱斯特指了指房间的一个角落，一套现代化的播放设备隐藏在黑暗当中，但却还是和房间整齐的布局格格不入。 路易摇头表示拒绝。但这不影响他感慨莱斯特的接受能力。上一次路易见到莱斯特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即将腐朽死亡的男人，他恐惧探照灯打出的阳光，以为那是会炙伤人的太阳。 但是再次听到莱斯特的消息的时候——莱斯特已经成为了一个摇滚专家。 他可以在舞台上肆意的表现自己，把人类迷得神魂颠倒。甚至因为时代的变化，莱斯特无需隐藏自己吸血鬼的身份，他戴上日光戒，真正的走在阳光下，达成了他们三百多年都想做到的事情。 路易无法控制自己憎恶这个男人，他的克劳迪娅因为莱斯特而死，还有那个剧院··· “我最近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吸血鬼，她和我们是同一个分支的。” 莱斯特并没有看穿路易在想什么，他只是选择了一个话题，结果就撞在了路易的枪口上。 “如果你遇到这么一个人的话，就请离她远一点，我想这对她会更好！” “你太紧张了，路易。放松放松。不要担心我会伤害到她，事实上，我才是受伤的那个人。”莱斯特抿了抿嘴唇，他解开了白衬衫上的纽扣，最先露出的是漂亮的锁骨，接着是白皙的胸膛。 路易刚刚松开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他刚想要阻止莱斯特的动作，结果看到第四个衬衫扣子附近的伤口。 手腕粗细的贯穿伤，能够看到新鲜的肌肉正在缓慢的生长出来。 莱斯特没有在他说的这个同类面前讨到好处，十有*是因为他的态度有问题。 “你应该回到棺材里去沉睡一段时间的。” “你是在关心我吗，路易？”莱斯特露出一个惊喜的微笑，这个微笑因为疼痛而变得虚弱。 “但如果我回到棺材里去的话，这次就又错过你了。你总是不愿意见到我，对吧？！” “见不到···也很好。”路易躲闪了一下莱斯特的眼神。 他尝试着把话题重新带回到那个能够弄伤莱斯特的同类上。这样的人让他非常好奇。 “说说那个吸血鬼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确切的说，应该是‘她’。”莱斯特露出两个狡猾的笑容。 “你不把播放器打开吗？我选的这个歌剧音质非常好，而且十分有戏剧性···” 路易盯着莱斯特看了一会儿，这个男人无论怎么受伤，性格当中控制欲的那部分从来都没有被削弱过。他沉默了一下，一个闪身之后，女高音的声音从播放机里响起。 “遵守你的诺言，和我说说那个吸血鬼的故事。”路易不知道他在期望什么。从他失去克劳迪娅开始，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回到最初了。但一些本来不应该出现的期望依然存在着，路易隐隐期望这是个和克劳迪娅一样的小女孩···他的克劳迪娅。 但莱斯特的话打破了路易美好的幻想。 “她的名字叫斯诺·布莱克。是个被转化超过三百年的吸血鬼。斯诺非常喜欢收集珍惜的艺术品，她有绝佳的艺术鉴赏能力，同时擅长制造各种各大型机关。你真应该看看她的地下堡垒，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气的设计···” “你是说那个被埋葬了三百年的吸血鬼吗？‘封棺’对吸血鬼来说是非常严重的刑法。”路易想起了斯诺的名字，一段时间当中，斯诺一直出现在各种黑暗生物的主题报纸上。翻阅报纸的时候，路易惋惜于一个难得善意的吸血鬼就这么被毁掉了。 他从来没有追索过事情的细节，但既然莱斯特这么说了，总是有他的原因的。 “没错，就是那个最近很有名气的吸血鬼，她和你之间是有关联的，我想斯诺也一定很想要找到你，毕竟是你给了她重见天日的机会。” “为什么？这是你的新手段吗？说我和一个小姑娘有关系，在我们之间制造羁绊，最后用她来牵制我？”就像转化克劳迪娅那样？路易本能的抵触。 直到他听到莱斯特后面的解释。 “你和克劳迪娅遇到剧院里的吸血鬼之前不久，吸血鬼斯诺被族群判决重罪，深埋在剧院的地下，他们用锁链缠绕棺椁，用长钉钉死棺材···你知道那些手段的，被这么对待的吸血鬼慢慢被人淡忘，饥饿会折磨他们，最后在断断续续的沉睡之中步入死亡···” 是路易烧掉了剧院，烧死了原本盘踞在那里的吸血鬼。如果没有路易的话，剧院里的那群吸血鬼持续的待在那里，剧院不会被废弃，斯诺就永远不会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 路易的脸上逐渐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本来以为他已经忘记了那些事情，但路易的话提醒了他，也唤醒了关于剧院的那段回忆。 “那个斯诺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 “你会很喜欢她的。斯诺在被发现之前，始终和人类生活在一起，她有很多人类的朋友，那些人知道她的身份，并且愿意为她保守秘密。被发现之后，斯诺为了保护那些人类，杀害同族。她虽然年轻，但非常强大，逃脱了好几次，最后才被捉住。” “保守秘密···真的有这种人类吗？”路易喃喃自语，他想到了那个深夜上门采访他的男孩子，或许开始是出自真心的，但到最后，那个孩子还是被永生的力量所吸引，祈求他把他转化成一个吸血鬼。 人类和吸血鬼做朋友，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利益的诉求。向往永生的力量，或者渴望财富金钱。 “只能说那种人很少，常见于那些缺一根筋的艺术家。”莱斯特露出了一个轻蔑的微笑，这让路易有了不详的预感。 “斯诺现在怎么样了？” “她这次可没有找到一个可靠的朋友，怎么说呢···她落在了一个食人魔的手上，还满以为对方只是一个已经痛改前非的杀人犯。” “那你还在这里坐着？” “为什么不呢？我给她留了一个单词作为提醒，是她自己决定把藏宝地点告诉别人的，谁都救不了她的。” 路易咬牙，几乎一字一顿的问：“那个斯诺现在在什么地方？” “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要求得你的原谅···”莱斯特故意拖延时间。 “快点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路易瞬间站到了莱斯特的面前。 “这是她的地址，你或许还来得及去救她···”莱斯特手上的纸条被人抽走，路易像是一阵风一样的离开了俱乐部。 离开地穴的几个人各自收获丰富。 汉尼拔惊叹于斯诺收藏的名画。斯诺喜欢十六世纪的画作，她的一些收藏甚至可以颠覆当代学者的研究结果。 圣诞礼物其实不是这么送的。只是他们都暂时想不到这一点。 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 汉尼拔开车，并且发出了邀请：“你要不要考虑到别墅那里去，路程会更近一些，而且有备用的棺材。” “汉尼拔还有别墅？”——爱丽丝。 “终于可以到传说当中的别墅里去看看了！”——莱恩。 如果说副驾驶上的斯诺还有一点犹豫的话，坐在后排的两个家伙已经帮斯诺做出了决定。 严格意义上圣诞已经过去了，斯诺犹豫了一下，最后说···“那就麻烦了。” 斯诺点头，汉尼拔踩下油门。 第05章 .16 到达别墅的时候，距离天亮还有半个小时。 从车上下来，爱丽丝一脸新奇的走在最前面。斯诺负责把水缸里的莱恩从车上搬下来。 “我们可以快点进去吗？”爱丽丝眼巴巴的回头看着斯诺。 “我先带爱丽丝进去吧。”汉尼拔接话，他和爱丽丝走在了前面，斯诺则小心的搬动水缸，防止在推出来的时候磕碎玻璃钢的边角。 一个晚上不睡，莱恩看上去格外的困倦，斯诺没有特意去叫醒他，当她把水缸完好的搬出来的时候，扶在水缸边上的手腕突然被人鱼抓住了。 和人鱼莱恩相处的时间长了，斯诺都快要忘记第一次见到莱恩的时候，莱恩那种堪称尖锐的攻击能力了。 斯诺挑了挑眉，她有很多办法可以挣脱莱恩，但她更想有看看莱恩究竟想要做什么。 人鱼的状态有些奇怪，他蓝色的鱼尾几乎在发光，鱼尾舒展，和平时有很大的差别。 “我看见了十字路口，不要走进那栋房子，那会带给你可怕的结果···” 斯诺皱眉。如果莱恩是在开玩笑的话，他就活该被暴打一顿，但···如果莱恩没有··· 斯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别墅。她想到了汉尼拔一开始隐瞒着的地下室，确实还有很多东西她还没有完全弄明白，但莱恩说的危险？来自谁呢？ 汉尼拔？ 这个猜想让斯诺心里一沉，她的脸色凝重起来。 过了一会儿，莱恩的声音重新响起，声音恢复了正常，还有些茫然无辜：“咦？斯诺，我们为什么还在外面，这里很冷啊！阿——阿嚏！” “这样吧，如果真的有危险的话，我会仔细注意周围的。不管怎么说，爱丽丝和汉尼拔还在里面，我们先进去在说···” “什么危险？我是不是做了预言？”莱恩脸色一白，他有些不确定的看着斯诺。“我刚刚说了什么？算了···不管我说了什么，你都要重视起来，因为我很少预言错误！” 斯诺没有多说什么，她推着满脸担忧的莱恩走进了别墅。 天快亮了，除了别墅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 别墅里，汉尼拔和爱丽丝在客厅聊天。 房间里的暖气已经打开了，中央供暖的情况下，人很容易温暖了起来。 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斯诺仔细的听了一遍，这附近三公里都只有他们四个人，只有四个人而已。 “我先上楼了，马上天要亮了。” “斯诺！”汉尼拔叫住了斯诺，“你还没有收到我的圣诞礼物。” “我们可以明天看的。” “但我想你会需要的。”汉尼拔走到斯诺的面前，“我们可以到楼下去说这件事情。你知道这里有个地下室的。” 斯诺的心沉了一下，她叹了口气，尽量直视汉尼拔的眼睛，“我们不可以在上面说吗？” 汉尼拔的态度非常坚决，最后斯诺还是和汉尼拔一起走到了地下室。 “我找人清理了这一片，希望没有血腥味了。”地下室的四面刷成了白色，干净的看不出四面的接缝。 “我以为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墙壁上的东西都只是被重新粉刷而已，从来都没有变干净的可能。你的那件事情也是一样，我始终都在看着你，我会成为牵制你的锁链，确保你没有再犯的可能。” “斯诺，其实你比我想象的要强大的多。认识你是有件很高兴的事情，每次和你沟通我都能发现很多新奇的地方。吸血鬼和人类是截然不同的个体，你应该从另一个角度去审视人类，而不是总是装作自己还是个人类。” “这算是你希望我改善的地方吗？我很遗憾不能给你提供一个全新的视角。”斯诺叹了口气说。 斯诺始终找不到汉尼拔自信来自何处，他们在地下室里，就算不进入棺材，斯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到了这一步，斯诺不至于认为汉尼拔是真的想要给她一份圣诞礼物的。 “这不是你的错。你是非常独特的个体，但我意识到，你永远没有可能蜕变成我想要的样子。” “你想···让我变成同谋么？”斯诺走到一面墙边，她用脚步丈量这个地下室，地下室的大小和原本不一样了，应该是汉尼拔修改了什么地方，斯诺一边和他谈话，一边寻找问题所在。 “你已经用莱恩和爱丽丝表达了我你的态度了。” “我不否认收留他们确实是有这方面的考量。”斯诺点头。她敲了敲墙壁，空洞的声音反映墙后有隐藏一些什么东西。 “既然说道这里了，我有些好奇，你准备怎么结束这一切？” “罗杰告诉了我一个杀死吸血鬼的方法。”汉尼拔叹了口气：“我其实很喜欢巴尔的摩，但现在是时候离开了。我很抱歉不能和平的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只要在的话，我在这里就还不算结束。” “罗杰？”就在汉尼拔这么说的时候，斯诺听到了第五个人的声音。 该死的静音咒！她不应该忽略掉那个的！ 斯诺听到楼上爱丽丝呼救的声音，莱恩的鱼缸被人打碎了，水缸里的水流了一地。但这个时候天已经亮了，斯诺并不能冲到楼上去，阳光阻隔了斯诺前进的道路！ “你不可能永远把我关在这里的，更何况你还和我在同一个房间里！” 斯诺这么说的时候，突然看到汉尼拔露出了有一个惋惜的表情。斯诺曾经很喜欢汉尼拔处理食材的侧脸，她此时突然发现，汉尼拔也在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我杀死的那些人当中，没有人是被毒杀的。我不在食材里下毒，但生血不算是一种食材。”汉尼拔叹了口气，“苦艾酒流淌在吸血鬼的血液当中、太阳直射、喉管割破、心脏刺穿、烈火燃烧。罗杰是这么告诉我的，我很抱歉。” 斯诺并不觉得那些微弱的苦艾酒气味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如果有的话，就是《夜访吸血鬼》那本书里，克劳迪娅对付莱斯特的方式。 什么情况下他们会认为，吸血鬼会把自己的弱点写在书里，广而告之呢？ 只是一种误读而已，就算这真的是一种威胁，汉尼拔准备的剂量也是远远不够的。 “汉尼拔，你让罗杰停下来，否则我会杀了你！” “你想要做我的锁链，而不是杀死我。就算苦艾酒没有作用，你依然不忍心动手。” “利用别人的感情会让你感到快慰吗，汉尼拔？”斯诺咬牙问他。 “不会，那只是很低级的情绪。”汉尼拔摇头。他突然比了个噤声的的动作，“楼上已经结束了。我想你听得到，现在只有罗杰一个人的声音了。” 斯诺脸色不变，但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攥成了拳头。指甲刺穿自己的掌心，斯诺仿佛倒退到了被关进棺材的那一年，她杀死了很多同族，那些碌碌无为又喜欢装作撒旦，传播罪恶的家伙们。 “我们都做出选择了，不是吗？”斯诺闭上了眼睛，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再次睁开眼的瞬间，斯诺露出了锋锐的指甲，眨眼间，她就扼住了汉尼拔的脖子，指尖施加了力道。 她相信死亡是个很迅捷的瞬间，不会带来痛苦—— “斯诺···”汉尼拔带着叹息的声音像是要在斯诺的耳边炸开。 斯诺迟疑了一下，对上那双充满怜悯的眼睛。 接着，阳光突然从天花板上倾泻了下来。 剧痛均匀的洒在斯诺的身上，她和汉尼拔一起沐浴在了晨曦当中。 斯诺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她一直在寻找的机关藏在顶上，汉尼拔打通了地下室和一层的隔断，镜面反射把外界的阳光带到了地下室。 从设计上来说，几乎只能说是简单粗暴，没有观赏价值，但却是杀死吸血鬼的最好陷阱。 斯诺觉得自己在燃烧，但从外表看，她却只是在不断沙化。巨大的痛苦从身体内部层泛起，晨曦微弱的光芒依然能够削弱她绝大多数的力量，汉尼拔在一根根的掰开斯诺的手指，斯诺知道明智的方法应该是往下挖洞，寻找一个躲藏的地方。也许汉尼拔在地下也准备了别的手段。 这个念头只在斯诺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想要留住汉尼拔，她不会允许汉尼拔就此逃离的！ 只有锁链断掉了，被看管的人才能重获自由。 楼上的罗杰给他自己倒了杯水，斯诺几乎能够想象，这个杀人凶手优哉游哉的坐在沙发上休息的样子，汉尼拔往地下室的门走去，斯诺咬紧牙关管，挣扎着往汉尼拔的方向跑去。 汉尼拔默不作声的看着这样的斯诺。他甚至站在门口，没有动弹。 晨曦微弱的阳光对斯诺是一种残酷的刑罚，她不会立刻死去，可能要被折磨一段时间，这一切才会结束。 现在，斯诺确实有杀死汉尼拔的决心了，但她却没有那个机会了。 汉尼拔惋惜的看着斯诺，等斯诺距离他不到半米了，汉尼拔冷静的抓住了被灼伤的斯诺，银质的小刀划破了斯诺的喉管，凉凉的液体从斯诺的脖颈流出，之后餐刀被扎进了斯诺的心脏，吸血鬼抽搐了一下，终于停止了动作。跌坐在了地上，倒了下去。 汉尼拔站在原地看了斯诺一会儿，地下室的光线逐渐增强，用不了多久，斯诺这个人就会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斯诺很早以前就已经在人类的世界里除名了，现在她不过是再死亡一次，在地下室里留下一捧灰烬。 现在还有最后一个人要结束。 汉尼拔从来没有喜欢过罗杰这个人。没有人会阻止模仿犯作案了，他最近有很多想法，都可以用在罗杰的身上。 至于斯诺··· 汉尼拔并不想看到斯诺化成灰烬的瞬间。 汉尼拔从地下室里走了上来，客厅里一片狼藉，地毯上都是水迹，莱恩匍匐在地上，向着门的方向一脸惊恐，他的鱼尾上有好几条深可见骨的伤口。莱恩的表情苍白恐惧，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爱丽丝的状态也没有好到那里去。她的头被打破了，凄凄惨惨的坐在沙发上。看样子是罗杰从背后偷袭，成功的双杀了两个黑暗生物。 “你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吸血鬼不是见光死的吗？”罗杰坐在沙发上，有些不满的回头看着汉尼拔。 汉尼拔不动声色的走过去，他从罗杰的手上抽出了水杯，站在了罗杰的面前。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要有什么打算？”罗杰冷哼了一声，他舒适的靠在沙发上，不以为意的说：“你大概不知道每年有多少黑暗生物死于自相残杀。你随便找一个借口，说他们被黑暗集市的人带走了，或者他们打伤了你。” 罗杰一边说着，一边就打量起了汉尼拔：“需要我帮你制造一些伤口出来吗？这样你才能获得那些fbi朋友们的信任。” “我想没有这个必要。我先送你离开吧。”汉尼拔对罗杰发出了邀请。 在罗杰站起身的瞬间，汉尼拔勾住了罗杰的脖子，他的另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了一把刀。 地毯上破碎的玻璃倒影出罗杰惊恐的脸庞，他被捅了好几刀，短暂的延迟之后，喷出一口血来，失血伴随着失温，房间里的中央供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关掉的，罗杰慢慢的失去了意识。 明明是汉尼拔对他说——斯诺是个邪恶的吸血鬼，她还带了同伴来侵占汉尼拔的地方。 罗杰隐约知道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但真相如何有什么关系呢？黑暗生物更像是猫猫狗狗升级，如果汉尼拔头疼怎么处理的话，做点手脚就可以摆脱斯诺，罗杰从中索要了一笔小小的财富，代为帮忙而已。 很好的一个交易啊，为什么就··· “你会平缓的淌入死亡之中了。我会处理好之后的事情，这里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罗杰的呼吸持续微弱，汉尼拔话音落下的时候，他的呼吸永久的停止了。 拥有强大魔法的巫师，说到底不过是借用魔法的能力而已。当他们没有防备的时候，甚至比普通的人类还要脆弱。 汉尼拔拖上罗杰，他不准备让罗杰和斯诺死在同一个地方。他会好好的布置罗杰，让这成为他在巴尔的摩最后的作品。 别墅的大门从外面被关上了。这场盛大的告别，只以无人问津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汉尼拔所不知道的是，门关上的瞬间，趴在地上的莱恩，鱼尾动了动，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第05章 .16 “斯···斯诺！”莱恩挣扎着撑起上半身，他只觉得鱼尾上一阵剧痛，回头去看的时候，果然看到自己伤横累累的尾巴。 罗杰突然发难，汉尼拔把斯诺请到地下室里去，时间往更早之前追溯——汉尼拔藏书里可怕的素描绘画，他那本菜谱里写着的人类脏器名称，这个男人杀人并且食人，这么多年逍遥法外，还拥有不错的社会地位，从没有引起过别人的怀疑。 现在，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真相终于显露了出来。 可惜已经太晚了！ 莱恩露出了一个凄惨的笑容。 他离开水的时间太长了，尾巴上干燥龟裂，唯一还能起到湿润效果的是流出的血液。现在伤口逐渐凝血。莱恩觉得口干舌燥，他的心里仿佛有一个小火炉，在不间断的烘烤着他。 有一件事情他们都估计错误了。 一开始，那个摊主告诉汉尼拔，人鱼不能离开水中太久，否则就会迅速死亡。 但那只是误读。 感谢这些半吊子们从来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童话故事有时候说人鱼长出了双腿，变成了人类，这并不是骗人的。 莱恩默默的忍受着刀割一般的痛苦，他不忍心去想已经遭遇不测的爱丽丝，还有···斯诺。 莱恩默默的在心里计算着时间，还要两分钟，他的腿就要分化出来了。 “啊啊啊——！！！”突如其来的尖叫声现差点害的莱恩分化失败，他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勉强从悲伤的泥泞里挣脱出来。 ——本来以为已经‘死’在沙发上的爱丽丝捂着脑袋，一脸惊悚的看着莱恩。 “你你你···耍流氓！”这个控诉因为受伤而说的有气无力。 莱恩听的有些哭笑不得，但被爱丽丝尼这么一闹，原本摔的粉碎的心，总算拼凑出了点轮廓来。 “你没事啊···真好！那个罗杰可真够失败的。一个都没有杀掉，也是够了！”莱恩的双腿分化了出来，人鱼惊人的愈合能力在这个时候体现了出来。他扶着沙发慢吞吞的站起来，捂着下半身，小心翼翼的借着沙发遮挡住关键部位。 “可是斯诺她还在地下室···”爱丽丝的声音颤抖。她们装死的时候都听到了下面的动静。别的不说，斯诺一早就告诉过他们，她是不能晒到太阳的。 莱恩低着头，犹豫着问：“我们下去看看吧，我想不管斯诺怎么样了，她总要有个···处理后事的···” 爱丽丝如果还能哭的话，那她就真的要被莱恩给说哭了。 她踉踉跄跄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冲到地下室门口。 此时太阳已经升到空中了，进过特殊设计的地下室满室阳光，没有留下一个阴暗的角落。 爱丽丝走在前面，她看到地下室里的场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斯诺仰天躺在地面上，只有她身上的衣服能够辨认出她是谁来。受了这样的伤害，就算是吸血鬼也该活不下去了。 莱恩走在爱丽丝的后面，他被爱丽丝挡住了大部分的视野，透过爱丽丝的遮挡，他勉强看到斯诺的样子。 太惨了！ 斯诺身后洇出大片的黑色血迹，浓稠黏滞的血液能够像是某种柏油，能反射出人影来。斯诺身体里不管原来有多少血液，现在差不多都流干了。她的心脏上插了一把银质的餐刀，还有阳光造成的灼伤，斯诺更像是一尊死寂的雕像，而不是半个小时前还鲜活的个体。 莱恩有些哽咽了，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他轻轻推了一把站在他前面的爱丽丝，勉强打起精神说：“别站在这里了···斯诺不会想要躺在这里的。···然后我们去找汉尼拔，找他···” “···报仇！”爱丽丝斩钉截铁的声音太过于阴冷了，莱恩吓了一跳，他看到爱丽丝脸上的阴翳，多少了解到了她的决心。 “我去把斯诺的棺材扛下来，你···把那插在斯诺心脏上的刀子拔下来。” 这么多致命的伤口，该有多疼啊！汉尼拔根本不知道斯诺有多好，他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爱丽丝不敢去碰斯诺的···遗体，她真的害怕轻轻一碰，斯诺就化成灰了。 但莱恩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他同样心情沉重的走到斯诺的身边，“我都已经预言了啊，你怎么就不听呢！”他心有戚戚然的伸手，准备把斯诺身上的刀□□。 斯诺微微动了一下，莱恩被吓了一跳，他都来不及反应，脖子就被人紧紧的扼住了。 “斯···斯诺？！”被太阳晒到石化状态的斯诺睁着眼睛，她紧紧的控制住莱恩，神色茫然，一切都只是在本能的驱动下完成。 “——汉尼拔！” 斯诺的声音像是无数碎玻璃相互摩擦。听起来是一种折磨，但莱恩特别能理解斯诺此时的想法，当初汉尼拔发了多少糖，这个时候都变成了晒在身上的太阳，扎到骨子里的刀。 斯诺还剩下什么呢？她怎么可能不恨呢？ “不不不，我是莱恩啊！你松松松松手！”莱恩只觉得斯诺手下的动作越来越重，他结结巴巴的提醒着斯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莱恩觉得斯诺动手的时候还在陆陆续续的掉渣，这让莱恩不敢有大规模的反抗动作，他是真的怕自己不当心，就把斯诺打碎了。 斯诺好像听进去了一些。她手上没有继续加大力道，迷茫了几分钟，僵硬的放下了手。 莱恩死里逃生。他跌坐在地上，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掉下来了。 ‘轰隆隆——’天空一声霹雳，阴云迅速笼罩了天空，人鱼的眼泪招来了瓢泼的大雨，地下室的阳光逐渐暗淡，和莱恩共处一室的斯诺，躲藏在黑暗当中，她半坐在地上，看上去没有那么恐怖了，但却还不知···是死是活。 路易没有停顿的赶到了莱斯特给他地址。 莱斯特给他的不只是一张地址，更像是一张藏宝地图。从如何进入地穴开始，到什么地方设置了机关，莱斯特都贴心的写了出来。 路易戴着黑色的斗篷行走在阳光下。 日光戒这种炼金产品随着黑暗生物世界化的脚步，逐渐成为吸血鬼居家旅行的必备产品。只要身上还带着日光戒，吸血鬼就可以放心的行走在阳光下了。 路易记得自己第一次戴上戒指，将信将疑的走到阳光下的样子。阔别了多少年的阳光再次温暖了他，让他回忆起了做人的时候。 可是当怀念终了的时候，路易更多的还是停留在黑暗当中。阳光已经不适合他了，几百年的规范作息自有合理之处，不仅仅是积累力量，也帮助路易，在吸血鬼和人类之间划分出一条明确的接线。 这次是为了斯诺，路易不得不走在了阳光下。 地宫的入口是打开的，烛光微弱的地面下隐约能听到有人在下面搬运东西的声音。 路易看着不远处停着的黑色小轿车，决定等下面的人上来再说。 莱斯特的地图非常精妙，但这也说明他之前的探索是多么的嚣张无礼。路易觉得就算他真的给斯诺留下了什么提醒和警告，斯诺没有正确理解，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骤然转变的天色带有明显的反常，先是天空乌云密布，顷刻之间，豆大的雨点就落在了路易的斗篷上。 下面搬东西的人逐渐靠近地宫的入口，最后，路易看到了从阶梯上一步步走上来的男人。 这个就是莱斯特说的食人魔么？路易面无表情的看着，心里暗自评估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看穿这层伪装的可能性。 站在他对面的先生穿着一整套的黑色西装，黑色的底色上有红色的细线格子纹路，口袋巾是暗红色的，成就了一套经典的红黑搭配。看上去像是个绅士，举手投足都带着礼貌和克制。 但这个人刚从地下爬出来，路易叹了口气，深深地觉得自己看人的本事和莱斯特相比还有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要走。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汉尼拔打量对面这个一看就不是人类的家伙。 路易，他们之前是见过的。 吸血鬼已经可以走在阳光下了，只有斯诺不知道而已。面前的路易明显不是路过的，汉尼拔权衡了一下，没有贸然抵抗。 “路易先生？” “现在我们都知道了。”路易叹了口气，他的声音在暴雨当中依然非常清晰的传到汉尼拔的耳朵里，满是无奈。 “你想要把我抓起来？” 汉尼拔认为这不是斯诺的安排，他更倾向于和路易的见面源自于那位奇妙的莱斯特先生。 他确实是对的。 “我在思考，究竟是把你送到黑暗生物议会，宣判你杀死黑暗生物的重罪，还是···送给fbi···” “关于这一点，我想这都取决于你对我行为的定义。”汉尼拔坦然的看着路易，藏在人皮之下的恶魔已经毕露无疑，他有恃无恐和路易面对面站着，并不在意路易纠结之后的答案。 别墅里，莱恩和爱丽丝看着地下室里一动不动的斯诺，忍不住面面相觑。 几分钟之前，莱恩狠下心拔掉了斯诺心脏上的匕首，斯诺动了动，流了更多的血，她什么吩咐都没有留下，就又死气沉沉的躺在那里了。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 莱恩有些迷茫的看爱丽丝。 爱丽丝白了这条没有用的人鱼一眼。她充满忧伤的发现，在斯诺手中上的情况下，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现在需要她做出一个决定··· 爱丽丝一咬牙，对莱恩说：“我们把斯诺放到棺材里去。找一捧灰放在地下室，然后先离开这里！” 有了指令，莱恩立刻照办，他很有创意的在厨房里找到了一点面粉的，把面粉和斯诺挣扎时掉下来的渣粉混合在一起，形成一捧诡异的、带着碎片的所谓‘骨灰’。做完这件事之后，人鱼继续向爱丽丝提问：“我们可以躲到什么地方去呢？” 爱丽丝头疼的看着莱恩，她思考了一会儿，一直到她的手指碰到口袋里斯诺送给她的原石，爱丽丝才语气轻快的说：“我们可以把圣诞礼物卖掉，这肯定价值不菲！” 这个世界上没有用钱办不了的事情，如果有的话，一定是钱花的还不够多！ “那···我们要不要联系杰克，让他去追查汉尼拔的下落呢？”莱恩有些不确定的问。 “当然不！”爱丽丝的眼睛里泛起了一丝凉意：“谁都是不能够相信的，我们要保护好斯诺，确保她恢复过来！” 第05章 .16 爱丽丝超过莱恩的地方在于，她对人类世界的了解比莱恩全面的多。虽然小僵尸做出不什么伟大的决策，但到了关键时刻，总算不至于带着棺材，让斯诺莱恩都流落街头。 尾鳍变成双腿的莱恩意外的有一双大长腿，他再套上汉尼拔的高级西装，摇身一变，就成了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如果我们实在没钱的话，可以考虑让你去站＼街赚钱。”爱丽丝看着莱恩总是对她微笑，一点建设性的意见都没有，就忍不住生气。 “···”莱恩虽然不知道‘站＼街’是什么意思，但肯定不是什么正规的谋生手段。看在爱丽丝找到了临时住宿点的情况下，莱恩决定暂时不和爱丽丝一般见识。 “你觉得怎么才能让斯诺恢复过来？” “血液！”爱丽丝非常笃定的说。 “我一直非常奇怪，为什么斯诺从来不在白天出现。现在我才意识到，竟然没有人告诉她，戴上日光戒，吸血鬼就可以轻易在白天出门！” “斯诺能够不被太阳晒掉的唯一原因，是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佩戴了日光戒了。你注意到她脖子上用项链穿起来的那个戒指吗？那就是一枚日光戒，可惜斯诺没有意识到戒指的确切作用。她应该把戒指佩戴在手上的···” “除了太阳暴晒和烈火焚烧，其他的伤害对于吸血鬼来说都不致命。斯诺主要是因为失血过多，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我们找到足够的鲜血，我们就能把她唤醒！” 爱丽丝一路分析下来，抬头看的时候，莱恩一脸敬仰。 “干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爱丽丝被看的有些发毛。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好厉害！”莱恩拖着下巴，一脸严肃的说道。 路易在犹豫了一段时间之后，还是把汉尼拔交给了fbi。吸血鬼的事情交给吸血鬼审判，人类的则是转交给人类。 莱斯特落井下石的附赠了一份字典厚度的报告。 第二天的时候，食人魔医生的名号就占据了大多数公共媒体的头条。 笼罩在巴尔的摩上空的死亡阴影终于退散干净，那个一度让普通民众人心惶惶，让心理变态高山仰止的‘模仿犯’竟然是个举止优雅的心理医生。 这其中的戏剧冲突都可以写上十几部小说了！ 更不用提把食人魔绳之以法的是《夜访吸血鬼》的主人公路易。那个已经销声匿迹的传说中的吸血鬼。他竟然也出现在了巴尔的摩！ 林林总总的话题让汉尼拔这个名字从特定的小圈子，瞬间普及到了普罗大众的日常生活当中。 可惜话题纷纷扰扰了十几天，汉尼拔请了优秀的辩护律师，他最后还是在杰克深恶痛绝的眼神当中以精神异常脱罪。 杰克其实算是心里建设的比较好的了，大多数参加过汉尼拔晚宴的人，现在都还呆在家里呕吐，纠结于他们在汉尼拔那里摄入的不明蛋白质，有多少是人肉的？ 这些人当中，就有巴尔的摩精神病院的院长——奇尔顿先生。 奇尔顿先生和汉尼拔早就认识。在汉尼拔的真实身份曝光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和汉尼拔是惺惺相惜的。 但知道汉尼拔的真正身份之后，奇尔顿就不得不庆幸一下，他参加了汉尼拔这么多次晚宴，竟然幸运的没有成为盘中餐。赌上自己微薄的心理学知识，奇尔顿还知道，汉尼拔被关押在他的手下，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食人医生的案例是独一无二的。如果能够分析出汉尼拔的内心状况，把他的情况归结成学术性的报告，甚至不需要一个治愈的方案，他奇尔顿都能在现代心理学研究历史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也因此，带着对未来美好的畅想，奇尔顿医生开始了第一次和汉尼拔的谈话。 四面封闭的小房间里，汉尼拔的双手被手铐拷在桌面上，他保持十指交握的姿势，在奇尔顿到来之前，凝望着一面墙壁上的气窗。 横竖不到一米的气窗被栏杆分割成了三段，有光线透进来，但在里面只能看到很小的一块天空。 奇尔顿让看护打开牢门，他们都看过汉尼拔之前杀人的侧写，任何尖锐的东西都不允许汉尼拔持有，传进病房的纸张数目有严格规定，汉尼拔只能用相对柔软的炭笔写字，在他表现出任何利用价值之前，他能够持有炭笔的时间也寥寥无几。 ‘啪’，奇尔顿打开了小台灯。聚焦的光线让汉尼拔眯了眯眼睛。但这只是人类的正常反应，相比之下，奇尔顿的洋洋得意的样子，显得幼稚可笑。 奇尔顿自己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决定略过哪些无聊的寒暄和基础的问答。 因此上来的第一个问题就是—— “说说你最近杀害的人。” 汉尼拔没有说话。他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块空白桌面，思维其实已经完全沉浸到他自己的记忆宫殿当中去了。 汉尼拔的记忆宫殿，即使是也以中世纪的标准来说，也足够的庞大了。他的宫殿里长期储存了那些复杂的病例，可以保证他随时翻阅，无论多久，记忆依然鲜活。 而不久之前，最后一个住进记忆宫殿的案例，是斯诺的。 宫殿里的斯诺站在一个封闭式的厨房里。她认真的烹饪锅子里的内脏，汉尼拔甚至不用看，他听到了煎锅里食用油发出的好听的‘滋滋’声，他知道斯诺烹饪的食物火候刚好。 这个时候斯诺回过头来，她对他微笑了一下。 “汉尼拔！”奇尔顿的声音粗暴而卑劣的爆裂在空气当中，他打扰了汉尼拔的回忆，或者说是他的畅想。 汉尼拔皱了皱眉，从记忆宫殿里退了出来。 繁华的装饰和烹饪中的斯诺都离开了他。重新回归逼仄的房间，面对让人厌烦的、总是夸夸其谈的草包奇尔顿。 汉尼拔当然记得奇尔顿的问题，他平淡的开口，随口讲述了一个很久之前的案例。 得到回答的奇尔顿面色稍霁，他问了第二个问题：“说说你现在的想法。” 汉尼拔抬头看了一眼奇尔顿，他的眼神很平静，只是在看一个故作明了的笨蛋而已。奇尔顿大概以为汉尼拔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下了，问出来的问题都不加修饰，粗鲁的让人心生厌恶。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逃脱失败，要在这座监狱里共度余生吗？”斯诺的声音在汉尼拔的心里响起。 汉尼拔清楚，这个还能对他说话的斯诺，只是记忆宫殿的一部分。 汉尼拔冷静的在心里纠正斯诺的说法：“这里只是精神病院，我不会一直在这里的。” 奇尔顿从来不明白，把汉尼拔□□在这里的并不是他或者杰克，而是外面的吸血鬼，汉尼拔想要离开，除了耐心等待之外，还要创造一些能够支走吸血鬼的机会出来。 好在，整个过程有记忆宫殿的支撑，不至于太过难熬。 证明奇尔顿是个草包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随便回答他几句，短时间内，他都会非常认真的相信，并且就此，展开一些不知所谓的研究。 杰克在整理了无数卷宗报告之后，终于得以把汉尼拔的案件告一段落。 汉尼拔在巴尔的摩居住多年，这期间发生的悬案并非每一件都要归咎在汉尼拔的身上。杰克不愿意放过汉尼拔，但他也不想把罪案强加在汉尼拔的身上。 冗余的时间长度导致庞大的工作量。 案件结束之后的又几天，杰克才想起斯诺、莱恩和爱丽丝来。 说起来，圣诞之后，杰克就没有再见过斯诺了。她是怎么看汉尼拔的问题的呢？ 虽然严格来说，在通过等级考试之后，斯诺就没有和汉尼拔居住在一起的法律规定了，但曾有的同居人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斯诺为什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杰克从来不会可以忽略掉斯诺和汉尼拔之间粉红色的小泡泡。他甚至已经在圣诞那天给出了自己‘含蓄’的祝福。 带着这种疑惑，杰克尝试着回到事情最初发生的地方，斯诺是在巴尔的摩郊区的别墅遇到汉尼拔的，杰克猜想吸血鬼或许会回到那个地方去。 还有爱丽丝···旷工多日的爱丽丝，让汉尼拔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夜晚的别墅安静到了极点。 杰克跨过了黄色的封锁线，打着手电筒进入了别墅。 杰克对这个别墅足够的熟悉，他曾经在这里接受汉尼拔热情的款待，在这里见证斯诺出色的战斗力，在这里和汉尼拔闲谈几句连环杀人犯的作案动机。 大多数的房间他都打开过，杰克决定略过客厅，往二楼去看。 上楼之前，他的脚步被什么东西绊到了，一张略微翘起的地毯引起了杰克的注意。他弯腰掀开地毯，一个此前从未见过的地下室入口，落入了手电筒光线的范围当中。 杰克的眼神凝重了起来。 来这里勘探封锁现场的手下平日里也接受过汉尼拔的邀请。可能就是这份对于现场过度的自信，让他们都忽略了别墅里还有一个地下室的存在。 仔细想想的话，这是当然的事情，汉尼拔需要也一个处理死者的地方，他需要一个更大的料理台。 杰克觉得一阵恶心。 他强忍着心中突然涌起的愤怒，推开了地下室半掩的房门。 空荡荡的地下室里什么都没有。 杰克刚送了口气，却发现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是一捧白色的骨灰，带了点碎渣··· 杰克心颤了一下，他抬头看看天花板，引入阳光的机关并没有关闭，所以脚下的这捧灰烬是什么，也就昭然若揭了··· 第05章 .17 汉尼拔在巴尔的摩精神病院的第一个访客，是因为发现了罗杰遗体，忙碌到深夜的杰克·克劳福德。 克劳福德一脸肃杀的坐在汉尼拔的对面。 事情发现到了这个地步，杰克和汉尼拔之间也就没有了多余的寒暄。他开门见山的把一打报告摔到桌上，“我去了你的别墅。地下室里的灰烬被确认是斯诺的。还有那个补习班的罗杰老师，他被包成雪人冻结在雪地里，我想你会告诉我你的作案动机。” 杰克此前不知道模仿犯就是汉尼拔，但从fbi的侧写分析看，汉尼拔并不是一个做事没有规划的人。斯诺一定是触及了汉尼拔的某个隐痛，才会被下手除掉的。 汉尼拔慢吞吞的用带着手铐的手打开了杰克带过来的文件。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几张照片，地下室的情况被拍摄了出来，地上是一捧灰烬，这是汉尼拔不愿意看到的，但这和他想象当中的并没有太大的出入。 汉尼拔仔细的阅读后面的文字报告。fbi的报告一如既往的乏善可陈，他不以为然的看着，把重要的文字记忆下来，同时不听着耳边杰克说话的声音。 “我们没有找到莱恩，爱丽丝也很久没有来上班了。你有什么想要交代的吗？” 这倒是让汉尼拔有些意外。 他思索了一下那天客厅里的场景，良好的记忆力帮助他重现了当时的每一个细节。 “我承认这让我有些意外，罗杰竟然没有杀死他们其中一个？虽然他已经死了，但我可能还是要重评评估他的草包程度。” 这句话的信息量就有些大了。 杰克挑了挑眉。汉尼拔说他让罗杰动手杀死莱恩和爱丽丝。但罗杰没有做干净，让人鱼或者僵尸当中的一个存活了下来，活下来的那个带走了另一个的尸体？ 但问题是，那个活下来的为什么不带走斯诺的骨灰？ 杰克没有去问汉尼拔不知道的，他话锋一转，有些奇怪的追问：“以你的做事风格，竟然没有检查罗杰下手是否彻底？” “我只是错误的相信了‘专业人士’。”汉尼拔露出了一个不太友善的假笑。 但杰克没有被他的笑容绕过去。他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更加本质的东西，因此杰克试探着问：“你负责杀死斯诺···这个行为让你的内心受到了震动？所以你到楼上之后直接杀死了罗杰，而忽略了检查尸体？” 汉尼拔的假笑因为杰克的问题戛然而止。他看了杰克一眼，摊了摊手，似乎有些意外杰克怎么会这么想。 斯诺是谁？ 设置了窃听器，并且在自己办公室里偷听的奇尔顿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 不管怎么说，他记下了这个名字，能够让汉尼拔主动回答问题的人，或许会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但和汉尼拔面对面的克劳福德，就没有那么确定，汉尼拔是否真的无所谓。他开始疑惑自己的猜想是否是错误的。汉尼拔照看黑暗生物的申请上传已久，不管最后他申请到的人是叫斯诺还是艾斯（ice），应该都只是个意外。 “既然爱丽丝和莱恩都不是你杀害的，那么罗杰就是最后一个···受害者了，对吗？”杰克最后和汉尼拔确认。 说到罗杰的时候，他就再次想到了那个被犯罪网站命名为‘雪人’的最新作品。被血液染成粉红色的冰，侧写专家说那个作品当中包含了嘲讽和泄愤。泄愤这个情绪之前并未出现过，毕竟模仿犯总是冷酷而嘲讽的。 汉尼拔点头，罗杰不是一个让他满意的作品，但那对他来说也是不错的归宿了。 得到肯定答案的杰克从座位上站起来，他从汉尼拔的手上收走了所有的文件，没有留给汉尼拔一根回形针。 等他走到牢房门口的时候，听见汉尼拔在他身后说：“虽然我暂时不能做什么了，但是杰克，不要太放松，巴尔的摩不只有一个精神病人···” 是的！还有汉尼拔该死的崇拜者们！ 杰克刚刚平息不久的愤怒再次翻涌上来了。 汉尼拔被路易抓住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离开的所有准备，这些年在他手下接受诊断的病人档案一个都没有留下。这其中有多少被汉尼拔‘治疗’到病情加重的潜在犯罪人员？他们会在失去牵制之后杀害多少无辜的民众··· 杰克当然知道他未来的工作量依然巨大。他竭力忍耐着，才没有回头给汉尼拔来上一拳头。 “你不该这么刺激他的，还有，你明明知道奇尔顿在偷听。”记忆宫殿的某段记忆又在蠢蠢欲动，汉尼拔最近总是在翻阅和斯诺相处的时光，副作用就是，他偶尔会在记忆宫殿里看到斯诺的身影。 “只是打发时间而已。奇尔顿并不能造成什么重大的损害。”汉尼拔耐心的再次回答斯诺的疑问。 随后，他被高大的护工带回了自己的‘病房’。 路易在俱乐部的沙发上找到莱斯特的时候，后者正在品尝酒杯里的红色液体。 空气里血液的味道让路易皱了皱眉，莱斯特看到他的表情，坦然的笑着发出邀请：“你要来一杯吗？这是‘真血’，人工合成的。你看，人类已经发展到干预吸血鬼的饮食规律的程度了，他们却还要给人工合成营养液起了这么个自欺欺人的名字。” 莱斯特说了几句，看到路易不是太关注，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修改了斯诺的骨灰鉴定报告？把那种面粉加上的皮屑的东西称为吸血鬼的骨灰？” “只是随便帮了她一个忙而已。我想斯诺这个时候应该是在疗伤，她大概不是太想要让人知道。更何况···吸血鬼本来就该是自由的！我找个机会帮助斯诺摆脱当局等级的身份，她伤好了之后应该谢谢我才对！” 路易想了想莱斯特的说法，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好。 “你认为斯诺会去找汉尼拔报仇吗？” “你果然开始关心起斯诺了。但是，路易，这是斯诺和汉尼拔之间的事情。斯诺才是那个承受濒死痛苦的人，不管她要做什么，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但是···” “我也曾经差点被克劳迪娅杀死，你当时是站在克拉迪亚那一边的。最后我也没有找你复仇···”莱斯特借机引起路易的愧疚之心。 同时，他也并不认为斯诺修养好之后会直接选择杀死汉尼拔。 吸血鬼漫长的日子里找到一个值得认可的人并不容易。莱斯特多少能够理解一下斯诺的心情，她要是恢复过来，可能和汉尼拔之间还有很长的一段需要折腾的。 “不管怎么说，斯诺身边现在不是还有一条鱼和一具尸体吗？他们会照顾好斯诺的。”莱斯特虽然希望找到什么事情把路易留在巴尔的摩，但并没有要让斯诺分走路易太多精力的心思。 那两个蠢到把面粉和骨灰的黑暗生物，会怎么想办法帮助斯诺修养，莱斯特拉着路易聊天的时候，心里几乎快要同情起斯诺来了。 ——整天喊着‘血液’‘血液’的爱丽丝订购了五升的真血。 专柜的售货员是个人类，他在爱丽丝刷卡汇款的时候，快要用眼神盯穿爱丽丝了。 毕竟是在专柜和吸血鬼打交道的人，售货员怎么看爱丽丝都不是个吸血鬼。更像是···僵尸？ 售货员小哥不敢和黑暗生物询问细节，他只是在心里嘀咕，僵尸买那么多真血···是准备在家里做毛血旺吗？ 这个画面感实在是太强了，让人忍不住打个激灵。 一心一意想着帮助斯诺的爱丽丝并不知道对面脑洞巨大的售货员是怎么想的。 她提着五升血液回到住处，在莱恩的配合下，他们把血液全部倒进了斯诺睡的棺材里。 棺材的密封性很好，没有液体漏出来。但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被淋了一身合成试剂的斯诺安静的躺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因为知道自己是安全的，斯诺在被浇的一头一脸的时候，还处在缓慢的自我修复当中。 十五分钟以后，莱恩哭丧着脸放弃趴在棺材边上观察斯诺复活的行为，他有些不确定的对爱丽丝说：“我们要不要把血先倒出来，我觉得斯诺快要被泡成糊糊了···” 两个黑暗生物面面相觑，那因为脱离危险而同时下线的智商，总算意识到，投机取巧的使用真血，对斯诺是没有帮助的。 爱丽丝一脸沉重的总结教训：“我们···可能需要弄到一些新鲜的血液来。” 第05章 .18 斯诺迫切的需要血液，但是血液并不是这么好弄到的。 莱恩肯定是没有办法提供什么思路的，爱丽丝只好一个人苦思冥想，希望得到什么突如其来的灵感。 他们目前的临时住处靠近街面，严格来说就是个水果摊的上层隔间。 斯诺送的原石确实卖出了个好价钱，但爱丽丝和莱恩有心要把斯诺藏起来，他们带着个棺材住旅馆或者买房子都太显眼了。 楼下的店主是个亚洲人，总是荒腔走板的唱着谁都听不懂的歌，摇椅吱呀吱呀的响着，似睡非睡的坐着看店，勉强维持生意。但店主有一手好厨艺，吃惯了汉尼拔制作的美食的莱恩，对于那一锅子叫做红烧肉的东西，俨然是找到了新的精神寄托。 房间里没有电视机，了解外界信息大都靠着报纸。 爱丽丝拿着报纸，不出意料的又看到了关于汉尼拔的消息。 离开别墅之后，莱恩曾经对爱丽丝讲过他对汉尼拔的猜测。但浅薄的推理和报纸上长篇累牍的报道是不一样的。 新闻记者有一支犀利的笔，报纸上每天都在历数汉尼拔做过的案件。有官方承认的，还有一些捕风捉影的。这种情况持续了将近两周，精彩和凶险并存，简直像是连载的故事一样。 或许其中对于汉尼拔的一些描写已经走形了，但精髓还在，爱丽丝和莱恩都在装死的时候看到汉尼拔动手杀罗杰的动静，还有那种被人背叛的错愕感，那都是一儿子的心理阴影。 “不要去想汉尼拔了。反正他已经被捉住了，他以后会一直被关在那里，我们要找他报仇是很容易的事情！”莱恩从爱丽丝的手里抽走了报纸。 莱恩不希望一直爱丽丝那种阴翳的神情，那不是爱丽丝该有的表情。 “什么味道这么香？”莱恩吸了吸鼻子。 “我回来的时候，楼下那个老头说要做血旺的。说是猪血···”爱丽丝说着说着突然停了，她眼前一亮，激动的大声重复自己刚刚说的话：“对了！猪血！” “这有什么问题吗？猪血？”莱恩跟不上了爱丽丝的想法。 “我得先承认这不是个很好的注意，但要让斯诺恢复，没有人规定，一定要找人类的血液吧？！” 莱恩这次听懂了爱丽丝的话，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这···简直是···斯诺醒过来一定会掐死你的！” 用猪血去恢复一个吸血鬼，想想也真是够了！ “她想要弄死我，也要她先醒过来才可以啊。”爱丽丝高兴没多久，想到斯诺的现状，情绪又低落了下去。不过既然提出了计划，她索性就把计划补充的更加全面：“吸血鬼不能摄入死人的鲜血，当然也不能摄取死猪的，我们要保证猪血是新鲜的。” “我记得附近有个杀猪场，是叫梅森什么的···”莱恩很快接受了爱丽丝的这个设定，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更加明智的办法了。 “那本《夜访吸血鬼》里写的，有个叫莱斯特的吸血鬼，靠老鼠的鲜血勉强活过来了。我们选择的是猪血···总比老鼠要好吧。” 两小只面面相觑并且互相安慰的寻找借口。 在当事人没有办法反驳的情况下，把整件事情确定了下来。 具体的操作并没有想象当中的困难。带着日光戒的斯诺已经不畏惧阳光了，相对的，爱丽丝和莱恩就不需要那么的小心翼翼。 这家杀猪场有一套现代化的流水线工艺。爱丽丝和莱恩趁着天黑带着斯诺翻墙进入的工厂。 躲过工厂的安保人员对于两个黑暗生物来说不算太困难。 深夜的工厂，所有的机器都已经关闭。 可能是死掉的猪多了，安静空旷的厂房格外的阴森。 莱恩和爱丽丝有些发毛的一前一后走着，他们本来准备把斯诺放到某条流水线的死角上，等待第二天开工之后就可以蹭到新鲜的猪血。这么操作是因为两个人谁都不会杀猪，看到市场上的新鲜小猪罗的时候，完全不忍心下手。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于是就有了这个漏洞百出的计划。 放下斯诺，等待天亮，就目前而言，算是大功告成。 深夜的工厂里突然想起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即使是两只黑暗生物，听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你你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莱恩哆哆嗦嗦的推了推爱丽丝。 爱丽丝和他差不多害怕，她自我安慰的说道：“怕什么，我···我我我已经是僵尸了，你也不是普通人类，这里还有斯诺···就算是鬼···有什么好害怕的？！” 爱丽丝这么说的时候，惨叫声再次响了起来。 凭借优秀的夜视能力，莱恩清晰的看到爱丽丝哆嗦了一下。 “所以你还是害怕的啊！”莱恩感到了一丝安慰。 几声过后，惨叫声当中开始混合进了一些猪叫的声音。莱恩和爱丽丝对望了一样，总算从害怕的情绪当中挣脱出来。 “这家工厂后面好像有什么大型的设备？我听到齿轮转动的声音了！” “这么晚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你确定我们要去看？” “别天真了，莱恩。如果我们要在这里让斯诺吸血的话，至少要保证这附近没有什么危险吧！带上斯诺，我们小心点绕到后面去看！” 莱恩有些发愣的看着做出决定的爱丽丝。斯诺出事之后，大大小小的决定都是爱丽丝做下的，她越来越果断，也越来越像斯诺了。 背上斯诺是莱恩的工作。 爱丽丝在前面探路。 他们绕道了工厂的后面，凄厉的惨叫声开始变小了，其实不害怕之后，仔细一听，就能发现，惨叫总是那么几段，大概是录音一类的东西，循环往复的播放，像是真的一样。 两个人躲在一片栅栏后面，看着一个几个男人站在栅栏边上，看着机关下面的一群猪猡争抢食物。 以爱丽丝和莱恩超乎人类的听觉来看，这些人似乎是在讨论如何样养殖出好吃的猪肉来。 这年头要做一碗美味的红烧肉，都要这么努力了啊？！ 莱恩看着几个养猪的一副反派的样子。他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种辣椒配合尖叫能让辣椒更辣的，他们放惨叫是为了让猪吓出一身精肉吗？ 但这种想法也只是莱恩某种苦中作乐的吐槽而已。 他和爱丽丝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知道这恐怕是在培养猪吃人的效果。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可能来了两个客人呢！” 梅森的这句话不是对自己的手下说的，他转头看向的爱丽丝和莱恩的方向。显然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这片工厂里除了墙上明显的摄像头之外，死角还布置了针孔摄像头。早在的莱恩和爱丽丝停下的时候，摄像头就拍摄下了他们的样子。 莱恩的眼睛在黑夜当中带着一点荧光，爱丽丝因为做贼心虚而刻意加快的速度，都不是太像人类的样子，梅森看到的时候，就猜到他的工厂里，可能迎来了两个黑暗生物了。 被点名之后的爱丽丝和莱恩直接站了出来。这让梅森身后的保安都戒备了起来。 “放松···放松，这只是几个小朋友而已。”梅森饶有兴趣的看着对面的这两个···不，三个人。他摆出一副和蔼的样子，随口问起了爱丽丝他们的来意：“如果我能够帮忙的话，总是会提供帮助的。” 爱丽丝和莱恩面面相觑，经过汉尼拔的事情之后，他们已经不盲目的相信别人了。 更何况黑暗生物的直觉也在本能的排斥面前这个还算正常男人。 莱恩有心直接离开，以他和爱丽丝的速度，面前这个人和他的手下是追不上的。 但莱恩忽略了爱丽丝想要修好斯诺的决心。 他还没有来得及和爱丽丝商量，爱丽丝已经往前了一步，对梅森提出了要求：“我的一个朋友需要大量的血液来恢复健康，如果你可以杀几头猪，放点血的话，我们可以加倍的支付你费用。也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的朋友？”梅森的视线落在莱恩背上的不名物体上。他侧头想了想，自己给自己找到了答案：“你的朋友是个吸血鬼？”他还没有听说过吸血鬼要用猪血恢复的。这听起来实在有点···缺心眼儿··· 这对于梅森来说只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他看着对面神情高度紧张的爱丽丝，想到自己仓库里藏着的几个犯了大错的部门主管。或许他能给这几个黑暗生物提供一些更好的···血液来源。 第05章 .18| 有钱人的果断之处爱丽丝和莱恩是第一次体验。 梅森找了个手下随意吩咐了几句，几分钟之内，一条流水线就被打开，刚刚才饱餐一顿的肥猪，被梅森的助手抓了上来。 爱丽丝和莱恩看着这样的事情进展，总算略略松了口气。 他们把斯诺安置在了一个足够大的容器当中，等着血液流淌到斯诺的身上。爱丽丝和莱恩都对机械毫无了解，丝毫没有发现这条流水线上吊着的猪被宰杀之后放出的血液，都是流淌到另外的容器中的···。 斯诺接受的血液来自另一条管线，血液的输出速度也相对慢一些。 “你介意和我说说，你们的朋友为什么会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吗？”梅森坐在一把椅子上，他提出过要让爱丽丝和莱恩也坐下的，但这两位太紧张了，说什么都要围在斯诺 “你还没有介绍你自己呢！”爱丽丝的眼睛都快要黏在斯诺身上了。 “我是这里的主人。你不应该没有听过我的名字——梅森·维杰。你们很幸运能够找到我。”他话锋一转，对爱丽丝说：“救了你的朋友之后，你还是要为我做一件事情的。” 爱丽丝勉强看了梅杰一眼。 梅杰继续说下去。 “前一段时间，我被保释出来，法院要求我做劳动服务，还有就是定时和心理医生见面。我预约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心理医生，他最近非常出名，名字叫汉尼拔。” “那你非常幸运。”莱恩冷冷的说了一句。 这个梅森给他一种很难受的感觉，一定要衡量尺度的话，难受的程度和汉尼拔不分先后。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你真的是汉尼拔的病人的话，现在可能只是报纸上刊登出来另外一个惨案了。” 梅森没有觉得莱恩的这种说法有什么冒犯之处，他一拍大腿，非常高兴的笑了出来：“你说的没错！但我还是想要去见见汉尼拔，你们说呢？” 说到底，就是梅森听到汉尼拔的名字，谨慎过了头，他想要有两个黑暗生物做保镖，再多一层保障而已。 至于以梅森家的财富，他为什么不直接在黑市上找两个临时保镖，这只能归咎于他的心血来潮。 爱丽丝和莱恩一时间不知道是否应该答应梅森的请求。 梅森的要求除了一些不必要的好奇心之外，几乎可以称得上合情合理。但爱丽丝虽然一直说要找汉尼拔报仇，她其实还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 “你们看，斯诺！斯诺她醒过来了！”莱恩前一秒还在纠结梅森的提议，然后他就看到躺在容器里的斯诺。 新鲜的血液在斯诺的身上起到了逆转时光的神奇作用，之前她还处于一个看不清楚轮廓，在不断掉渣的雕塑状态，转眼皮肤就恢复了莹白，一起愈合的还有斯诺喉咙和心脏两处巨大的创口。 莱恩指着斯诺激动的叫着的差不多时候，斯诺睁开了眼睛。 “你们可以把流水线关上了。”斯诺冷淡的从容器里站出来。她的衣服破的厉害，但改变最大的还是斯诺的是神情。 梅森被斯诺的眼神看的有些心惊。他以为两个黑暗生物的朋友应该和他们一样善良天真的，现在看起来，事情要复杂的多。 “斯诺斯诺，你醒过来就好了。先说好，猪血这件事，是我和莱恩一起想出来的···”爱丽丝担心斯诺会挂不住，她知道斯诺对于血液的严格要求，猪血对斯诺而言··· 斯诺冷漠的眼神在扫过爱丽丝和莱恩的时候终于柔软了下来。笼罩在流水线附近的低气压迅速消失。但梅森看的非常清楚，寒冷只是被收到了骨子里，并不能当做那就是不存在的。 “梅森先生提供的可不是猪血而已。他的几个得意的手下说舍弃就舍弃了···”话已经说得好很明白了，“毕竟吸血鬼可以从血液当中了解到人类的生平，您这么慷慨的和我分享商业上的细节和隐秘···” 梅森听了斯诺的话，依然无动于衷。 “斯诺，我们明明是用猪血的啊···”爱丽丝不敢去想象斯诺话里暗指的东西，她充满期望的看着斯诺。 斯诺敲掉了流水线上的某一根管子。猪血流入到斯诺之前躺着的容器当中，两者对比下来，其实是完全不同的。爱丽丝意识到复活斯诺所花费的代价，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这不是你们的错。”斯诺转头对梅森说：“你救了我的命，我可以保证我不会用你的那些商业机密来打击你。”而作为交换，爱丽丝和莱恩也不会陪着梅森去见汉尼拔。 之后就是如何处理汉尼拔的问题了。 爱丽丝莱恩跟着斯诺连夜找到了一家豪华酒店入住。斯诺醒来之后的话变少了，从表情猜不出斯诺究竟在想什么，但在这个酒店的总统套房里，斯诺一个人站在窗前，迎来了不用躲藏的第一缕晨曦。 奇尔顿先生在办公室里一丝不苟的筛查那些从世界各地寄给汉尼拔的来信。 可能是新鲜劲还没有过去的关系，汉尼拔的信件可以用箩筐来装运。受害者家属的谩骂和一些莫名其妙的畅想是不会被汉尼拔看到的。 就算奇尔顿再怎么草包，他也知道，汉尼拔对这些陌生人的来信无动于衷。甚至这些信件还有可能娱乐到他。 奇尔顿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第一轮的筛选过后，留下的是一些学者和看似正常的来信。汉尼拔依然是外界诸多学着的研究对象，他们会为了一些专业的问题来请教汉尼拔，在利用汉尼拔的时候，似乎没有什么人想的起来，汉尼拔是个手染鲜血的恶魔。 奇尔顿在一堆信件的最后看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包裹。 包裹是经过x光扫描的，扫描报告显示里面只是普通的书籍。包裹上的文字没有透露出太多的信息，但几个栏目都是手写的，漂亮的字体是奇尔顿把这个包裹留下的原因。 打开包裹之前，奇尔顿猜测了无数个版本，关于里面的书到底是什么。 ——《肖申克的救赎》。 这本书有些出乎奇尔顿的意料。他要是要寄书的话，一定不会想到这么一本书的，但这本书依然意外的合适。奇尔顿曾经看过这本书改编成的电影，仔细一想的话，觉得把这本书拿给汉尼拔看，或许会非常有趣。 肖申克是个被诬陷入狱的可怜银行家。 汉尼拔却是个不容翻案、杀人如麻的心理医生。两者鲜明的对比充满了戏剧冲突。 还有那个···奇尔顿看了一眼寄件人的名字，艾斯（ice），这个很有讽刺精神的家伙，在书里夹了一份短信，依然是漂亮的手写体—— ‘致亲爱的汉尼拔医生，养病期间诸事无聊，这是我最近很喜欢的一本书，赠送给你，祝您生活愉快。——ice’ 奇尔顿决定把这本书送给汉尼拔。 他有些好奇，汉尼拔看到这本书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 经过层层筛选的书籍最后送到了汉尼拔的手上。通过摄像头观察莱克特的奇尔顿非常得意，他可以确保信件都是穷极无聊的学术探讨，里面不会夹杂一个图钉，也不会有任何可以产生精神愉悦的文字内容。 除了那本书之外。 但那本书···对汉尼拔来说，更多是在传递一种奚落的情绪而已。 监控里的汉尼拔穿着连体的囚服，西装之外的衣服穿在他升上有一种巨大的违和感，但乍一眼，汉尼拔看起来还是无害的。他把所有的野心隐藏在沉默当中。透过汉尼拔的眼睛你看不出太多的东西，偶尔会觉得那双眼睛里藏着一头猛兽，又会忍不住猜想，汉尼拔的眼睛里有全世界。 汉尼拔的精神不会有因为持续的缺乏睡眠而崩溃，同类型的折磨方式包括但不限于水刑、把他放在禁闭室里长久的没有人和他说话，汉尼拔从来没有因为这些‘实验’产生任何多余的精神波动。他的思绪依然清晰，能够在奇尔顿的一个转身间抓住他的隐痛。 不管奇尔顿多么不甘心，他的根本目的并不是折磨汉尼拔。既然那些手段都没有作用，奇尔顿暂时学会了蛰伏。 奇尔顿锲而不舍的探索其他可以撬动汉尼拔精神世界的方式。但他停止对汉尼拔折磨的唯一原因，是汉尼拔那些来访者都关注着汉尼拔的精神状态。奇尔顿可不能被抓住把柄，进而失去和汉尼拔最近距离交谈的权限。 房间里，翻开书页的汉尼拔看到了书里的短信。他的视线短暂的的停留在‘艾斯’这个名字上。 奇尔顿没有漏掉汉尼拔嘴角一个短暂的微笑。 记忆宫殿里的斯诺站在一排书架前面，这个画面有一部分是杜撰出来的，比如斯诺从来没没有看过那本书，但拼凑出的画面如此温馨，让人忍不住就会去相信。 记忆中的斯诺抬头，她半带揶揄的对汉尼拔说：“你该好好看看那本书的，虽然谁都没有指望你可以靠那种方法逃出去···” 汉尼拔看着记忆中的斯诺，他的眼神深邃：“告诉我，斯诺，你有没有可能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 回答汉尼拔的是斯诺困惑的表情。 于是所有温馨氛围瞬间冷却了下去。灯光敞亮的书房转眼褪色暗淡，再看的时候，发现只是个累累尸骨的山洞。斯诺也不见了，她原本就只是汉尼拔精神当中的一个缩影，随即就回归现实，成为尸骨堆里不分彼此的一小捧灰烬。 奇尔顿看到镜头里的汉尼拔不笑了。他似乎还微微蹙了蹙眉。 书本是有效的——于是，这个错误的认知在奇尔顿的心中扎了根。 第05章 .19 “我真的不太明白，为什么斯诺要给汉尼拔寄信。”爱丽丝翻阅着斯诺从书店里买来的书，同一个作者的书斯诺都买到了，她简直就是掉在了斯蒂芬·金的世界里。 “不只是买书好吗！她还特地潜入医院，给奇尔顿下了精神暗示，就是为了那本书可以名正言顺的送到汉尼拔的身边。”莱恩坐在沙发上和几个核桃奋斗。他明明可以直接握碎的，却非要使用钳子。 人鱼自从离开水面，幻化出双腿之后，就不愿意回到水里去做观赏兽了。爱丽丝偶尔会怀念一下莱恩的尾巴，但她发现斯诺什么都不说的时候，也就不再强调这一点了。 爱丽丝和莱恩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斯诺从外面回来了。 斯诺的手里提着一包打印纸，打印机和一台电脑。 这些东西几乎遮住了斯诺的整张脸，而东西的总量也让人咋舌。 “斯诺···你这样一路走在街上，不会太夸张吗？” “我是吸血鬼。”‘砰’的一声，斯诺把这些电器和用品都放在了地上。精装修的房间地板震动了几下，莱恩的眼皮忍不住一跳。 斯诺很有耐性的对莱恩解释：“高速摄像头拍摄不到我奔跑的样子的。” 她就这么带着一大堆的用品，如同一阵大风刮过，丝毫没有引起人类的注意。 莱恩和爱丽丝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好像崇拜和羡慕都是不太对的。好在他们还记得问题的重点：“斯诺，你怎么突然买了电脑和打印机···是要做些什么事情吗？” 正在飞快核对说明书组装打印机的斯诺，直接用行动表明了她在做什么。 斯诺试图在汉尼拔入狱和她自己的情绪之间找到一个有力的平衡点。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要弄明白汉尼拔对她到底意味着什么。 人生导师？ ——斯诺显然是不需要这种东西的。 爱人？ ——这种随意在背后捅一刀的行为似乎也有些不太主流。 因此，这是一个要慢慢思考的问题。斯诺有的是时间，她总要让汉尼拔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一点代价。 连接好电源，电脑的屏幕亮了起来。斯诺趁这个时间熟悉了一下电脑键盘的间距。他她这次要输入的信息的共总量很大，但在出卖汉尼拔的事情上，斯诺还是有动力，不遗余力的去完成这一切。 “啊！这看起来像是病人病例之类的东西？”爱丽丝凑到斯诺的身后，她看着屏幕上五分钟一面刷新的文档——吸血鬼的打字的手速飞快，还带着让人敬畏的残影。一切都像是被按了快进一样，爱丽丝看着一条条被写下来的病例和评估，只觉得毛骨悚然。 “汉尼拔的病人记录。”斯诺打了个回车，暂停了手上的工作。 “他曾经留下过实体的备份，虽然后来都销毁了，但我也都看过了。”声音里没有太得意的部分，毕竟斯诺才是那个被困在地下室里差点晒死的家伙。 “天啊！斯诺，原来你的记忆力这么厉害。还有什么是你记不住的吗？” 当然是有的。 斯诺敷衍的笑了笑，没有认真的去回答这个问题。 她从棺材里被当局的人救起来的时候，曾经说过，很多过去的事情她都已经记不清楚了。这并不是在说谎，很多时候，她面对镜子里的那个自己，都会觉得无比陌生。 “写完这些之后，打印出来，寄给杰克，这样汉尼拔在外面的那些病人就没有可能兴风作浪了！斯诺厉害啊！那些有病的人就是应该多吃点药才对！”莱恩也兴高采烈了起来。 莱恩已经在想象汉尼拔一个人在监狱里，没有人给他写信，没有人和他说话的样子。这才是做错事的事情应该受到的惩罚好吗！ 斯诺知道事情不是这样。 她去送书的时候，有心情暗示奇尔顿放包裹通行，却没敢去看监控里的任何一帧画面。汉尼拔对她来说至今还是某种禁忌，斯诺不太忍心报仇，但也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他。 无解。 路易第三次冲到莱斯特的俱乐部里。他自己也知道，每次见莱斯特的时候如此义愤填膺，对莱斯特是不公平的。 但看看莱斯特做的事情！还是让路易忍不住质问出来。 “你把汉尼拔和斯诺之间的事情报给黑暗生物议会了？你不是站在斯诺那边的吗？” “这可不存在我站在哪一边的问题。如果一定有的话，我也是站在你的身边的，路易。” 莱斯特有些欠揍的用着咏叹调，就算不看他的表情，路易也知道他是故意的。 “我需要一个解释！” “人类的生命非常的短暂。斯诺可以把汉尼拔晾在那里让他慢慢变老。但这对他们都没有帮助，不是吗？” “我以为他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路易皱眉。 “斯诺是个三百年以上的吸血鬼，她需要给自己找个目标了。”莱斯特轻描淡写的说着，他看着路易，眼神在传递一个信息——你就是我的目标。 ‘目标’对于吸血鬼来说并不是爱人或者附庸，更像是一个时间的锚点。吸血鬼的生命太过于漫长，几个世界生存下来之后，总需要有那么几个特殊的人，扎根在时间的长河当中，放不下，也忘记不掉。 “记得那些陷入疯狂，最后被吸血鬼首领送到烈火当中去销毁掉的吸血鬼吗？没有目标的生命是会走向的地狱的。”斯诺从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开始搜索她的目标。她最后找到了汉尼拔。 那个聪明的吸血鬼潜意识里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她只是需要人推一把，才能从目前这个僵局当中走出来。 路易皱着眉头，他在仔细的思考莱斯特话里的含义。 再次见到莱斯特的时候，他已经变掉很多了。 “或许我对你来说是个很不错的目标？”路易有些不确定的这么说。 莱斯特楞了一下，他失笑着连连摇头：“你是我的爱人啊，我的路易···” 可实际上，这句话轻成了叹息，迅速的在一次吐息之间消失，路易根本听不到这清浅的告白。 黑暗生物议会的介入由来已久。 对于路易莱斯特这类上百年的吸血鬼来说，议会也好当局也好，造成的影响都是固定的，他们可以对那些好的坏的命令置之不理，或者看着自己喜欢的，选择性忽略。 总体来说，黑暗生物议会在逐步的发展当中，摒弃了黑暗生物特有的高效率，顺利的往复杂的、拖沓的行＼政＼体系上不断靠拢。并且在和当局的斗智斗勇当中，充斥了各路人马的眼线，成为一个效率极端低下的庞大组织。 路易关于‘食人魔弄死吸血鬼’的主题报告，在议会内部流转了二十八个部门，经过上百次的签名，才被正式纳入章程。 也就是汉尼拔入狱一个月之后，关于他的名声刚刚淡去一点的时候，议会对汉尼拔个人发出了传召，要求他自主辩护‘谋杀吸血鬼斯诺’的相关情节。 这个空前绝后的消息，通过报纸和媒体的加持，迅速的流传到了普通的群众当中。大家对于汉尼拔的认识和理解再次被刷新的同时，关于黑暗生物的讨论也再次甚嚣尘上。 那些和汉尼拔有关的人们，对于事情的进展都感情复杂。 阿莲娜在fbi的走廊上拦住了行色匆匆的杰克。犯罪分子并不会因为一个汉尼拔被抓而放弃作案，圣诞节之后的一个月，杰克依然在大大小小的案件当中忙碌。 “杰克，你可以给我点时间吗？我想要和你谈谈。”阿莲娜之前电话联系杰克，始终联系不到他。 杰克看着昔日汉尼拔的好友，有些头疼。“我确实是有事情在忙，前几天有人匿名送来了一套汉尼拔的···病人资料，我们在排查其中一些耽误诊断或者···有潜在犯罪倾向的人。” “谁送过来的？” “我说了这是匿名的。”杰克无奈。 “但你们肯定做过一定的调查，告诉我你的猜测，杰克！” 阿莲娜因为汉尼拔的事情而咄咄逼人，这杰克是可以理解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接受自己曾经的人生导师突然成为十恶不赦的大魔头，阿莲娜对这件事情的处理不算差劲，作为她的朋友，杰克认为他自己也可以宽容一些。 “你还记得斯诺吗？” “那捧骨灰的···”主人？ 杰克点点头。他给出了一个盘橫在心里许久的猜测：“斯诺恐怕对她的遭遇有所预测，我们不能小看一个吸血鬼的智慧···不管她当初是怎么想的，她留档的行为，给了我们巨大的帮助！” 阿莲娜叹了口气，吸血鬼也好，人类也好，那些受害者都是鲜活的生命。 他们在讨论的是汉尼拔这些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的事情，这个问题最近一直困扰着阿莲娜，她在想，是否某一次她和汉尼拔通话的时候，汉尼拔其实就在行凶的过程当中呢？ 到最后，所有的纠结都转化成了这次和杰克之间的见面。 “汉尼拔···他如果要接受黑暗议会的质询的话，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外界纷纷扰扰的猜测都没有实际案例可循。想到杰克这里对于黑暗议会知道的可能会多一些，阿莲娜无法阻止自己过来询问。 然后，她听到了杰克的回答：“质询是当场审判的，议会发展的一百多年里，所谓的自我辩护更多是处以刑法的别称。所以汉尼拔···没有逃脱的可能！” 傲慢的吸血鬼不会给人类任何多余的机会。 时间倒退到三百年之前，虽然不是完全相同的组织，但吸血鬼对同类或者异类的苛责从来没有停止过。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在变化的，比如科技和人类的见识。 但还有一些东西始终如一，那是吸血鬼的傲慢。 第05章 .20 斯诺关闭电脑网页，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对这件事情做出什么评论。 从她苏醒以来，外界对她的评论就从来没有间断过。有关吸血鬼斯诺三百年封印之谜的，还有后来打败狼人，带着人类进入吸血鬼银行的。 这次再要加上一条：‘吸血鬼最后被一个人类杀死’··· 名字本身对斯诺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甚至因为这些层出不穷的麻烦，把‘斯诺’这个名字弄得太过于‘出名’了。 此时聪明的办法是换个名字，以吸血鬼的能力想要隐藏在人群当中不会太困难。汉尼拔的死亡可以带来走‘斯诺’这个惹眼的名字，换来一个崭新的开始···问题是，她真的要这么做吗？ 爱丽丝带着新鲜的猪脑进了厨房，小姑娘愉快的哼歌，转眼就忘记了前段时间的悲伤和气愤。这样无忧无虑的性格其实很好，不至于和斯诺一样陷入种种纠结当中。 而这些知道消息的人当中，最慌张的其实是奇尔顿先生。 他还没有从汉尼拔的口中得到足够多的论文素材，没有在汉尼拔的研究上取得长足的进步，没有著书立说，成为扬名立万的大心理学专家··· 黑暗生物议会决定举办的质询活动就在十天以后。 这意味着，如果奇尔顿想要完成什么研究的话，也就只有最后的十天时间了。 倒计时的巨大威力笼罩在奇尔顿的心头。成名的*催促着他，最终迫使他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在得到消息当天的天黑之后，奇尔顿把看守和护工都换成了自己的亲信。四周的监控都不约而同的‘失灵’了。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奇尔顿走进了汉尼拔的房间。 医生最近的生活质量不错，他本人和奇尔顿的博弈进展的还算不错。奇尔顿给汉尼拔提供了一个相对舒适的单人间，房间里有炭笔和白纸，偶尔还会送来几本书。作为回报，汉尼拔提供一些自己在心理学上的研究心得，署名可以直接写奇尔顿的名字。 深夜走廊里的脚步声分外的清晰，汉尼拔停下了手上绘画的动作。白纸上的画作已经完成了大半了——画的是一个十八世纪的少女，穿着华丽的服装，即将参加宴会的样子。 汉尼拔的素描功底扎实，单纯的人物肖像也画的惟妙惟肖。 只是画面上的少女只露出了侧脸，看不清究竟是在画谁。 奇尔顿看到这样的汉尼拔，心中其实是有一种隐秘的嫉妒的。汉尼拔就算穿着囚服都可以泰然自若，他高高在上的样子，像是他在折磨别人一样。 奇尔顿阴沉着脸，对自己的手下下达了一条命令：“你们去把他的东西都收掉，从今天开始，未来十天当中，汉尼拔都不能拥有自己的房间，在我听到任何有用的东西之前，他的房间里不准出现任何多余的设备！” 汉尼拔抬头，他和奇尔顿对视了一眼。 ‘十天’是个很有趣的期限，通常意味着有什么让奇尔顿害怕的大变动要发生了。 奇尔顿害怕什么呢？ ——他害怕汉尼拔离开自己的势力范围。 这促使奇尔顿亲自撕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以最不要脸的姿态，强迫汉尼拔完成他指定的要求。 汉尼拔垂下了眼睛。他表现的非常顺从，任凭那些外强中干的护工夺走了他房间里的所有设施，那张十八世纪的少女素描离开了汉尼拔的视线范围，像是为了刺激汉尼拔一样，奇尔顿故意把纸张扔在地上，让随便什么经过走廊的人都可以踩上一脚。 “这只一个开始，不要认为我只有这点手段而已！”奇尔顿离开的时候留给了汉尼拔一句自以为的‘狠话’。 而奇尔顿带来的护工，在奇尔顿离开之后，把汉尼拔围在当中，拳头如同狂风暴雨一般落下，非常有经验的避开了惹人注目的部位，并且确保这会让汉尼拔感到足够的疼痛。 斯诺有些担忧的看着汉尼拔所遭受的一切。她一句话都没有说，情绪徘徊在担忧和快慰之间，这一如斯诺在汉尼拔心目当中的形象。 关于斯诺的一切资料都是流动，她和汉尼拔的关系也是这样。 有时候记忆宫殿里的斯诺是地下室里濒临死亡的憎恨者，有时候斯诺则还是毫不知情，关心汉尼拔的状态。 汉尼拔很快挣脱了这段关于斯诺的联想。他重新回归到疼痛当中。 弯腰挨打的间隙，汉尼拔透过几个护工的肢体，很容易看到了走廊上那张被故意扔在地上素描纸。 纸张已经被踩上了灰色的脚印，汉尼拔盯着那张纸，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护工的殴打是有规律的。 到了疼痛的阈值，他们就会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你最好听奇尔顿先生的话，否则这十天里你会备受煎熬的。” “···”汉尼拔捂着腹部吐出了几个微弱的单词。 护工没有听清楚，就非常粗暴的把汉尼拔拎起来，大声而粗鲁的质问：“你刚才说什么！” “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出高价收购我用过的东西吗···你可以把外面那张画捡起来，那是奇尔顿不要的···记得吗？”那能卖个好价钱··· 汉尼拔第二次说的时候，刻意的加大了声音，在场的几个护工都听到了汉尼拔的话。 他们彼此对望了一眼，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走廊外面的画作上。 丢下汉尼拔，锁上门，至少在汉尼拔的面前，护工们没有发生争夺，只有刚才听汉尼拔说话的那个护工拿起了捡起了那副画。 被提醒之后，他们都想起了汉尼拔用过东西的价位。即使彼此再如何表现的漠不关心，几个护工的心思都还是落在了画作的价位上。 毕竟，这可能是汉尼拔生前的最后一幅作品了。 画的还是个女人的，肯定会卖出一个好价钱的··· 斯诺眼神复杂的看着汉尼拔，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了，这几个护工之间肯定会有一个结果的。 这种事情总是很快就能得出结论。第二天早晨，奇尔顿身边的护工人数下降到了原本的一半。 气急败坏的院长先生更加忌惮汉尼拔玩弄人心的本事，他对护工之间的内斗讳莫如深。 “你今天被安排见一个访客，十五分钟之后我们会带你们去。”奇尔顿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匆忙的离开了。 如果奇尔顿可以选择的话，他一定不允许汉尼拔见到任何一个来访者。 但这次的访客财富逼人，他以捐赠建造一栋医院大楼的代价，获得了董事会的全票支持。奇尔顿这个院长在利益的面前，就显得无足轻重起来。 ——梅森·维杰。 这个好奇心巨大的变态最后还是雇佣了两个黑暗生物，连同自己的一众保镖，找到了汉尼拔这里。 这当中不仅仅是梅森对斯诺他们所说的，他差点成为汉尼拔的病人，还有梅森的妹妹，玛格在汉尼拔的手下接受治疗有一段时间了。 在这位传奇医生死去之前，梅森想要知道，汉尼拔和玛格之间的谈话细节。 “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来见你的是个陌生人？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梅森的开场白被汉尼拔打断了。哪怕他们一个在铁笼当中，另一个惬意的坐在铁笼外，但在气势上，梅森没有占据丝毫优势。 “维杰先生，您的妹妹是我的病人，她谈论到你——很多次！” 汉尼拔直指梅森的此次来的目的。这份明了，让梅森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说了我什么？” “抱歉，虽然我现在在这里，但我还是要遵守医患之间的关系。玛格小姐的治疗进程，我是不会透露给你的。”汉尼拔有些遗憾的摇头，公式化的说辞挡在了他和梅森之间。 梅森并不着急，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汉尼拔，突然说道：“你还不知道九天之后你的命运是什么吧？奇尔顿不愿意告诉你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作为交换···” “我想到时候我会知道发生什么的。”汉尼拔再次拒绝了梅森的条件。 维杰兄妹之间的积怨由来已久，如果他没有入狱的话，或许还会见证这对兄妹之间的最终结局。毕竟玛格在他的治疗之下已经舒缓了很多，距离她下定决心，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能交换的东西，我的父亲就是这么教导我的。汉尼拔先生，如果我用某个前几天路过的我工厂的吸血鬼的消息来和你交换呢？” 汉尼拔的目光突然盯上了梅杰。 这种被关注的感觉非常微妙，明明汉尼拔只是个人类，梅杰身边的两个黑暗生物帮手都不约而同的紧张起来，他们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威胁。 但梅杰本人却压力之下笑了起来，他有些神经质的拍着手，语气轻快的说：“你看，你开始在意这件事情了！不得不说，你和那个吸血鬼的眼神太相似了。她似乎叫斯诺···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 梅森说的对，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能够交换的。 第05章 .21 汉尼拔的素描转眼就流传了出去。 这幅被命名为‘宴会少女’的画作，对某些收藏者似乎有致命的吸引力。 隐藏在黑暗当中的买家借此机会超高价格，就好像汉尼拔的作品是什么惊世佳作，流传多几个世纪的传奇油画一样。 所有人都笃定这是食人魔的最后一幅画作，还有画上的少女···她究竟是汉尼拔生活当中哪个人的剪影？这又是另外一个增加热度的话题了。 兜兜转转了一圈，斯诺最后还是在互联网上看到了这张奇怪的汉尼拔作品。 站在考据的角度说，就算是斯诺，也不能挑剔出这张画作任何一个饰品风格上的错误。这是汉尼拔学识所到之处，现在看素描的价格有些虚高，但如果加上汉尼拔的人生背景，可能也是值得起那个价钱的。 吸血鬼下意识记下了网站上的议价联系方式。 但斯诺希望自己不会去的寻找画作的卖家，因为这是最愚蠢不过的事情了。 ··· 五个小时之后。 莱恩和爱丽丝看到了外出回来的斯诺，她的手里拿了个用油纸包着的相框。 抱着画框的斯诺面沉似水，一看就不是太高兴的样子。 等莱恩和爱丽丝一头雾水的打开油纸，看到里面不过是一张普通的侧脸肖像画，他们不明白这张画作有什么地方值得斯诺生气的。 “斯诺···这幅画有什么问题吗？” 或许是什么斯诺几百年前的朋友画的？具有很高的艺术研究价值？ 爱丽丝对这些完全没有研究，她能看出作画者画的逼真，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体会了。 “没，只是路上随便捡到的，我看基本功不错，就带回来了。”斯诺疲惫的把自己扔在沙发上。 她拒绝承认自己动用了超过画作实体价值五倍的价位买下了一张涂鸦。 那差不多可以在郊区买下一栋小型的别墅了。 ——要怪只能怪拍卖场的气氛太具有感染力，斯诺只是受到环境的感染，才会一掷千金的做出糊涂事的。 绝对不是斯诺不愿意汉尼拔的画作落到别人的手里！ 绝对不是！ 不管怎么生气，画作还是已经买下来了。 对于画中隐藏的内容，斯诺其实还是有些好奇的。 她看不透这个画面的侧影究竟是谁。汉尼拔的某种内心投影？她想象当中米莎长大之后的样子？还是某本文献当中的具象体现？ 但绝对不是斯诺自己，任何一个看到素描的人，都不会认为这是斯诺的侧脸。 或许眼睛的地方有点相似，但整体轮廓完全不同！ 斯诺依然很生气，她重新回到电脑前面浏览论坛。 互联网时代传递信息的速度很快，过去那些只能出现在图书馆里被束之高阁的珍贵文献现在轻易的就能够学习查阅。 斯诺在学习一些大学的基本知识。吸血鬼历来以丰富的财富而广为人知，但财富的积累除了需要时间的积累之外，还有对于眼光的要求。 而斯诺此时全身心的投入学习，并非由于对于知识和财富的渴望，她只是不愿意承认，所有的学习都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不至于继续去想汉尼拔的事情。 从知道审判日在十天之后开始，斯诺就陷入了某种奇怪的纠结当中。 深夜。 斯诺翻窗户进入了一个被打通的公寓隔间。普通的公寓楼里藏着一个维多利亚风格的隔间，还有特定的银行账户购买绝版的珍贵书籍和各种餐桌用具。 吸血鬼总是了解吸血鬼的。在找对方法的情况下，想要找到同伴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其实斯诺早就应该来寻找路易了。自从上次在吸血鬼银行和路易擦肩而过之后，各种耽搁和借口都成为不去寻找路易的理由。 斯诺曾经是有心要断开她和过去的连接的。 但你远离过去，过去却还是会找上门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人居住。 直到有人在黑夜里开口，才打破了可怕的寂静。 见到真人的时候，就不难发现，《夜访吸血鬼》书中的文字很难描绘出路易的全部性格来。文字总是带着书写者直观的看法的，浪漫而瑰丽的吸血鬼故事容易让人忘记，路易已经是个经过几百年时代变迁的吸血鬼了。 他的身上带着积年累月的经历，还有那种普通吸血鬼身上难以看到的、素食吸血鬼所特有的独特气质。 斯诺松了口气。 “这是我找的第三个地方了。闯到别的吸血鬼家里，是很糟糕的体验。但我还是找到你了，路易。” 前两次的走错，斯诺和只是另外两个吸血鬼之间打了个照面。 那些被转化不超过一百年的吸血鬼，从各方面来说都比不上斯诺。年轻的吸血鬼全身上下都散发柔软好欺负的气息，没有经历过时代的变迁，如果不是气场和獠牙，斯诺还会以为她走到了青春恋爱连续剧的片场去。 第一个房间里的吸血鬼带了个人类的小伙伴回家过夜。 斯诺以为自己赶到了杀人现场，但一番折腾之后，才发现这真的只是吸血鬼和他同学之间的正常恋爱关系。 嗯，什么时候吸血鬼和人类可以高高兴兴的谈恋爱了？斯诺咬紧牙关，深深的觉得活在三百年前的自己是生不逢时的。 第二个吸血鬼涂了厚厚的粉底，把自己伪装成人类的样子，一本正经的从事着一份亚马逊夜间配送的工作。 斯诺到是时候他刚刚准备上班。 这又让斯诺第一次知道，原来吸血鬼也有长的不那么···讲究的。 现在的吸血鬼都不按照资质选人了吗？巨大的现实冲击带给斯诺的是某种不可名状的忧伤感。 主要是因为斯诺的名单上还有十几个住处··· “如果我不是第三个就找到你的话，我觉得我对吸血鬼都会有崭新的看法了···” 路易被斯诺没头没尾的说法弄的愣了一下。他很快意识到斯诺说的是什么意思。 路易没有被斯诺打扰的感觉，相同体系的吸血鬼已经很少了，还有斯诺那双清澈的绿色眼眸···路易以意料之外的速度，接受了斯诺的存在。 他本来就已经关注斯诺很长时间了，这个小女孩和他想象中的一样。 虽然不是克劳迪娅那个样子的，但也可以成为一个很不错的朋友。 “你是说现在变换的各种分支的吸血鬼吧？巴尔的摩有很多吸血鬼的，你以后就会习惯了。莱斯特也是这么过来的···” “莱斯特？”斯诺微微皱眉。 从喜欢汉尼拔的怪圈当中跳出来之后，斯诺本来有些下降的智商都陆陆续续的回归到了标准线上。 斯诺想起那次考试后咖啡店里的强大气息，还有那本放在汉尼拔面前的书本。 汉尼拔曾经说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斯诺也就这么相信了。 那个男人从来没有保证过自己不会欺骗，他也从来没有保证过他会好不保留的分享他所知道的全部。 斯诺现在已经知道，有些东西是她永远不能在汉尼拔的身上期待的。 斯诺的脸色有些难看。因为她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我不确定莱斯特的出现是好事还是坏事···” “为什么这么说？” 路易之前说斯诺和克劳迪娅是不一样的，那指的是她们的外貌状态和处事态度。但路易对待斯诺的时候，意外的产生了一种和克劳迪娅之间的交流模式。 从前也是这样的，都是克劳迪娅一个人分析莱斯特的行为模式，她对事物有自己的评判，敏锐的赋予独特的视角，如果不是莱斯特··· “汉尼拔看到了莱斯特的样子了——莱斯特才是他一直向往的那种吸血鬼的状态，他老派···并且符合汉尼拔的审美，莱斯特甚至有可能迎合汉尼拔的看法。我和莱斯特就好像两个完全不同的瓶子···是这种对比促使汉尼拔做出了选择！” “但你不能否认，莱克特医生本身就是个食人魔，这不是你或者莱斯特当中任何一个人赋予他的特性。” 斯诺有些诧异的在黑暗中看了路易一眼，她有些惊讶路易的态度。 谁都不指望路易还和书上写的一样，和莱斯特出于对立的状态，没有人的情感是一成不变的，但路易这是···在帮莱斯特说话？ 斯诺希望这只是她的错觉。 她摇头，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我们的错。” 她重新给自己寻找了一个话题。 “我地宫里的那些收藏？再回去的时候，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只是什么都没有了，而且地宫本身还被开发出来，成为某个吸血鬼狂热阻止的保留项目。 斯诺虽然有很多藏宝的地方，但这并不妨碍她由此产生的一种，自己的东西被猪拱了的感觉。 路易有些尴尬。 这份尴尬直接写在了他的脸上。 路易停顿了一下，才回答斯诺：“我想是莱斯特扣留的。”最近莱斯特那里多出了很多展览品，那些路易从来没有见过的、高质量的产品，需要一定的时间积累，明显不是谋财害命就可以得到的。 况且路易也逐渐相信莱斯特，他不会再做出过去的那种事情了。 他们都已经来到了新的时代。 “没有任何问题。”斯诺微笑耸肩，“莱斯特先生要是喜欢的话，我就送给他了。这么好的东西他那里恐怕不多，毕竟不是谁都和我一样有这类收藏爱好的，好东西总是要分享给更多人···” ——说来说去的中心思想都是带着火药味的。 路易默默不语。 斯诺让他有种意外的亲切感，尤其是她故作大方的抱怨莱斯特的行为，在路易听起来也意外有一种喜剧的效果。 斯诺是有分寸的。 路易很放心，同时他也开始好奇，斯诺遇到莱斯特，他们两个之间摩擦出什么样激烈的火花了。 “你是为了汉尼拔的事情来的吧。”路易突然问道。 过了很久，黑暗当中才听到一声轻微的‘嗯’。 这就算是斯诺的回答了。 路易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指了指靠墙的一个单人沙发，示意斯诺可以坐下。 沙发是这房间里为数不多的装饰品，柔软的沙发可以把大半个人都陷进去，这种设计真是太贴心了！以至于路易最近几次搬家，都是带着这个沙发一起离开的。 “说说你的想法吧。”路易想了想，还是决定遵从莱斯特的建议，把自己放在听众的定位上。 莱斯特早就提醒过他，某一天斯诺会过来找他，只是单纯和他聊聊天。这些问题上莱斯特从来没有出过错误，他对于事情的把控精准到让路易佩服的程度。 “我试图找到我对于汉尼拔的定位，你知道的···当我们遇到特殊的人的时候，最终都要找到一个定位···他会始终作为人类活着？还是被我转化成吸血鬼？” “转化谁都永远是你的权利。这点你不用听从任何人的指示。但···我还是要提醒你···” “——不管怎么对待汉尼拔，他都是非常危险的。”斯诺接上路易的话，她知道路易的意思，只是有些怅然若失。 “···我想了很长时间，我更倾向于，汉尼拔是我的一个锚地。” 路易的眉毛跳了一下。 他没想到斯诺得出的结论，她和莱斯特说的一模一样。莱斯特说的‘目标’，斯诺所谓的‘锚地’，无非都是在说明，汉尼拔是很重要的。 “你已经决定了？这样其实也很好。” 路易为斯诺做出的决定而高兴。既然斯诺已经说汉尼拔是锚地了，那她就不会看着汉尼拔的死亡。 斯诺点点头，看似面无表情，实则无比促狭的回复路易说：“你和莱斯特也是这样的。” 莱斯特和路易之间的联系从来没有间断过。这对路易来说是件好事情。路易身边需要跟一个人，让他不至于在做出著书立说，把自己尽力公布于人前的蠢事。莱斯特还能帮助路易，在他出书之后，免于被那帮古板的老吸血鬼追杀。 这很好！很好！ 路易被斯诺说的有些局促，他几次张嘴想要说明自己和莱斯特之间没有关系，但却有讪讪的闭上了嘴巴。有些解释越描越黑，斯诺看来是一定要坚持自己的看法了的。 临近午夜，天空中的云层翻滚，厚重的乌云遮蔽了月亮，眼看又是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路易看着天色皱了皱眉，“最近总是这种诡异的天气。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黑暗生物暗中操纵的了···” 斯诺干咳了一声，“咳——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他是条很喜欢哭的人鱼···” 莱恩那里不知道又有什么幺蛾子了。他在这样下去，巴尔迪摩市的气象局就可以歇业了！ 斯诺向路易告辞，一只脚已经跨出窗沿的时候，斯诺又回过头，她语气诚恳的对路易说：“我要为你火烧剧院的事情谢谢你。” 路易的这个行为，为斯诺带来了一线生机。 哪怕斯诺真正的救赎晚了三百年，也依然值得铭记。 毕竟那把火是一簇火苗，照亮了斯诺深埋地底绝望的灵魂。 第05章 .22 斯诺是顶着暴雨回到住处的。站在楼下就能看见从窗户里透出的温暖灯光。斯诺一脸黑线的站在凄风苦雨当中，吸血鬼的速度在对上这么密集的暴雨之后，结果也只能是全身湿透而已。 斯诺还没有想明白，明明日子过的不错，为什么莱恩还能哭得出来呢？ 斯诺这么想着，跑到楼上，敲了房门。 没有人开门，但斯诺能听到风雨声之外房间里说话的声音。 “莱恩，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对我说的啊···为什么对着一副素描哭呢···” “哎！你是不是男人啊，快点告诉我到底看出什么来了！斯诺还在外面呢，你这么哭下去，雨越来越大了她怎么回家啊···啊！！！” 前半段爱丽丝是在劝说莱恩的，但安慰到了最后，声音陡然变调了。 爱丽丝看到了趴在窗玻璃上的斯诺。斯诺的姿势不是太难看，可是放在凄风苦雨的深夜，就足够吓人了。 ——斯诺全身湿透，她站在二楼的窗沿上，认真的敲着窗户。 穿着白色外套的吸血鬼斯诺，金色的头发都被大雨淋湿，没有往日的光泽。这个画面不至于让人想象到女鬼，但斯诺生气其实也是非常可怕的！ 莱恩抽泣着回头，不出意外的，也看到了斯诺难看的脸色。 半滴眼泪卡在眼眶里，莱恩总算是不哭了。 爱丽丝小跑着给斯诺开窗，在室内的时候还不觉得，但一开窗，外面的狂风暴雨瞬间波及了室内，靠窗的一块地毯转眼都湿透了。 完了完了，被这么一场大雨淋到透心凉，斯诺一定是非常生气的！ 两小只一瞬间顾不上担忧哭泣了，瞬间乖巧的不行，排排坐在沙发上，眼巴巴的看着斯诺。 只要莱恩不哭了，之后的一点小雨对斯诺的影响不大，比起换一套衣服，斯诺更在意莱恩手里拿着的那张汉尼拔的素描，她好奇莱恩究竟从中看出了什么信息，而且还是她没有发现的。 “说说你手上的画吧。”斯诺没有理会自己湿漉漉的衣服，直接坐在了莱恩和爱丽丝对面的沙发上。她对于问题的答案有些过于急切了，语气上就带上了一丝盘问的色彩。 莱恩犹豫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答斯诺的问题，反而问斯诺：“这是你画的吗？” “···”斯诺没有回答。 “所以···这是···汉尼拔画的素描吗？”莱恩试探着说出了汉尼拔这个名字。这段时间里，汉尼拔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个不能提起的人，但这次是斯诺主动带回了这幅画像，画像上的透露出的东西，让莱恩忍不住唏嘘了起来。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斯诺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看着莱恩。 这张汉尼拔的作品套路和之前的完全不同。 汉尼拔的绘画技法多变，他可以在几个不同的风格之间切换，但从画画的技巧来看，很难直接看出这一点来。 “这幅画确实和他的那些···变···”莱恩险些用了‘变态’这个词语，但他还是换了个说法：“···画风有所不同。” “但这个女人的眼睛和你很像。”莱恩指的眼睛，在画作上只占据了一点点的位置，斯诺自己也曾经觉得这个部位很像，但这能说明什么呢？ “你不觉得···鼻子的部分和爱丽丝很相似吗？虽然她也只有鼻子能看了···还有嘴巴和下巴，像是我的轮廓。我以前对着水面照镜子的时候，海豚都说我的下巴是最性感的！” “···”斯诺没有关注莱恩这种趁机夸耀自己好看的行为，爱丽丝倒是默默的做了个呕吐的姿势，但斯诺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莱恩说的细节上。 在听过人鱼的分析之后，再看这幅画作的时候，原本那点零星的熟悉感瞬间变得无比清晰了。 这算是汉尼拔的内疚？ 是他即将死亡时候的一点悔过之心？ 还是···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还活着的消息，这只是一次潜藏的试探？ 斯诺在心里划掉了前面两种猜测。她已经给出了答案，戒备是和汉尼拔相处过程当中很重要的一环。 然后斯诺就听到爱丽丝问：“听莱恩说的时候，感觉真的是这样，可是斯诺···你为什么没有看出来呢？” “你们的脸有什么好看的！”斯诺随口回答了一句。 爱丽丝被噎了一下，欲哭无泪铩羽而归。 莱斯特的画作之谜是已经破解了，但得到的答案让斯诺的心情有些复杂。 “可是这只是一幅画而已啊···你为什么要哭呢？” “很吓人的啊！这说明汉尼拔还在关注我们，他就算坐牢都在画···” 莱恩对汉尼拔的感情非常复杂。 就在汉尼拔谋杀他们之前，莱恩对汉尼拔的看法刚刚有所软化，他开始放下对汉尼拔的戒备，接受他的礼仪教育，甚至偶尔会和汉尼拔说说大海里沉船的故事··· 就是因为这种信任被辜负了，莱恩才会觉得格外的忧伤。 现在，他看到了这幅流传出来的画作。汉尼拔这是什么意思呢？那个男人在隐晦的表都自己的怀念吗？莱恩难得叹了口气，陆地上的事情真的很复杂，很多是他在大海里十几年都没有经历过的。 “斯诺，你会去议会那里把汉尼拔抢出来吗？”莱恩心里清楚，他都处于这样的挣扎，当中，斯诺对这件事的看法应该会更加微妙吧。 斯诺是那个被汉尼拔当做包袱甩出去的人，她是那个最后才看清汉尼拔的人··· 爱丽丝欲言又止，她没有打断莱恩的询问。而是安静的等待斯诺的回答。 过了一会儿，斯诺才说，“我不会暴力参与，但···我不否认存在这种可能性。” 莱恩停止哭泣之后不久，窗外的风雨也差不多偃旗息鼓。只是这片横亘在天地之间的静谧，依然带着压抑的色彩。 爱丽丝和莱恩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不知道是谁把灯关了，只留下斯诺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斯诺其实知道，这是莱恩和爱丽丝无声的抗议。 不知不觉的，天都快要亮了。 巴尔的摩精神病医院的汉尼拔，他的监狱没有窗户，封闭的房间在阴雨天气尤其潮湿难捱。那些看护的拳脚并不会因为画作卖出一个好价钱而少有减缓。 不过他们确实偷偷的在收集汉尼拔用过的东西，以期那些也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汉尼拔躺在房间的床上，狭窄的平板床并不比水泥地板要舒适多少。 身体层面的疼痛，某种意义上是活着的证明。作为一个出色的心理医生，汉尼拔并不是没有办法通过催眠之类的方法逃避这种痛苦。 但他这次没有进入记忆宫殿。就算是记忆宫殿之中的回忆，也不是每一种都能够缓解疼痛的。 当每一条记忆的支流最后都汇聚到了斯诺这个终点的时候，汉尼拔就开始节制这种会议了。他不能让一个特定的人作为自己的安全区，那会是个致命的弱点。 尤其是在斯诺还活着的情况下。 汉尼拔觉得外面的大雨无外乎是莱恩的眼泪。 当梅森说到爱丽丝和莱恩都活着的时候，汉尼拔第一次觉得，他对罗杰的处理方法，还是太过于宽容了。 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语出你的人类！ “你认识的莱恩和爱丽丝···他们可能脑子不是太正常···深夜找到猪肉加工产去，试图用猪血来修复吸血鬼的创伤，你家的吸血鬼要是真的被这么复活了，她会不会再气死过去？！”梅森讲述那天发生的事情的时候，语气说不出的轻快。 他毫不掩饰自己对莱恩爱丽丝的轻蔑，以及对斯诺的向往。 汉尼拔和他交换了玛格治疗的细节，包括玛格的用药情况和精神状态。 自认为已经掌握一切的梅森笑的格外张狂。 汉尼拔可以杀死无数人类，他的同行把他形容成一个心理学还无法解释的恶魔，说他认为自己是超脱于人类，站在食物链顶端的。 说实话，如果汉尼拔还没有被抓住之前，梅森和他在外面相遇的话，梅森认为自己和汉尼拔之间或许还会有一段不错的交流。 但是现在？汉尼拔毕竟还是无法挣脱作为人类的束缚，他始终是个人类，只要是人类，就一定争夺不过外面那群固执己见的老牌吸血鬼。 “看来你的斯诺是不会见你了，你有什么口信可以留给我，我说不定会帮你转达给你‘没有杀死’的斯诺。毕竟她会成为我最有力的帮手，你知道的，没有什么是不能交换的！” 梅森那天猖狂的大笑尚且留在汉尼拔的记忆宫殿当中。 事情就是这样，当你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的时候，总要用另一个足够引起情绪波动的事情来取代。汉尼拔已经决定把梅森列为他的猎物，只要他有出去的间隙——梅森，就要为他的粗鲁付出代价！ 第05章 .23 在那本《肖申克的救赎》之后，汉尼拔始终没有再收到过斯诺或者艾斯的来信。他确信这两个名字都代表的是同一个人——雪和冰，其实只是密度上有所区别而已。 斯诺想要对他传达什么信息，最开始是嘲笑和放任的，但随着议会要判决他的生死，斯诺的态度就犹豫了。 汉尼拔能够从这份简短的信件之中读出这些意味来。 他能够看到斯诺的纠结，奇尔顿的医院抵挡不住吸血鬼的脚步，斯诺很有可能已经来过这里了，但她悄悄的离开了。 这是当然的，你怎么可能指望斯诺直接冲上来质问他呢？ 斯诺虽然是个女孩子，但绝对不是个愚蠢的高中学生。 汉尼拔坐在桌边，心平气和的用炭笔涂抹出大量的阴影。他的手底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炭灰色，但画面很干净，大片的白色和阴影对比明显。 奇尔顿总算和他的手下达成了短暂的共识，医院的护工也是要吃饭的，从他们知道汉尼拔的作品可以卖出一个好价钱开始，这种暗地里强迫汉尼拔绘画的活动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这是毫无意义的。 这些活动对汉尼拔来说只是打发时间而已，他在等待奇尔顿的最后一搏。他了解那个草包的心理医生，在他意识到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空的时候···他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做出来的。 三天。 两天。 一天。 提审前的最后一个夜晚，汉尼拔门前的一整条走廊都熄了灯。 考虑到这里实际上还是个关押精神病人的牢房，长期住客都非常具有攻击性，走廊上的灯光应该是二十四小时长期亮着的。 汉尼拔逐渐习惯了黑夜，他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走廊上的一个方向。 黑暗中的脚步声和奇尔顿身上的气味如同明亮的灯塔。 有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奇尔顿用的古龙水牌子很不错，价钱也非常昂贵，但那种木质的香气并不能和他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古龙水是男士的另外一件西装，按照这种说法来推导的话，奇尔顿永远是个穿错西装的人。 ‘哗啦啦——’铁门从外面被打开。 强光从手电筒里直射出来，最开始照在墙上，随后照在了汉尼拔的脸上。 汉尼拔伸手挡了挡，但不出意外的，他看到一群紧张戒备的护工，和一个气急败坏的奇尔顿。 “已经很晚了，明天我还要去自我辩护。”汉尼拔不动声色的和奇尔顿打了个招呼。 “你做了那些事情，对吧！我写的论文都被陆续驳倒了，那些文章刊登在各大学术刊物上刊登出来，我相信你的供述，但你把我变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骗子！” 事情其实并没有奇尔顿说的那么严重。 只是汉尼拔每次和奇尔顿交流的时候，少许告诉他一些错误的细节。奇尔顿无从分辨那些细节，他会直接把文章发表出去。但那些真正苦心孤诣的专家，自然会发现这些漏洞，凑巧的话，他们可能还会发现奇尔顿实际上只是个投机取巧的人。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人的认知范围总是存在缺陷的，我说的也不一定都对。”汉尼拔矢口否认。他一直在等待一场好戏的降临。 就比如··· 看守他的医院总有大量关于他的作品外流，杰克可不会乐意看到这样的场景。就算不是今天，不久之后，也会有人找到奇尔顿，质问他在管理上的玩忽职守！ 奇尔顿一张面目在微弱的灯光下扭曲了起来。 他盯着汉尼拔看了很久，站在他后面的护工们，则是虎视眈眈的盯着汉尼拔。他们手上的麻醉木仓对准汉尼拔的躯干，只要汉尼拔一动，那些可以迷倒一头牛的药量，就会注射进汉尼拔的皮肤里。 出乎意料的，这次奇尔顿并没有失控。 就像是有什么人给奇尔顿安插了一个刹车器，他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反而冷静了下来。 ‘哼’，一声冷哼。奇尔顿露出了一个森冷的笑容：“和你分享一个很有趣的消息，我回放了我办公室里的录像带，你猜我看到了谁？” ——斯诺。 这是个汉尼拔已经知道的消息。 但鉴于他和梅森之间的谈话奇尔顿并没有窃听的权限，姑且就把‘斯诺还活着’这件事作为一个新鲜的消息就是了。 “你的那位吸血鬼还活着，但她不愿意出现！···你会因此被议会杀死，这就足够了！”奇尔顿不是不怀疑，斯诺是否对他下了什么诡异的魔法。 但或许，失去汉尼拔，已经让他濒临疯狂··· 汉尼拔平静的看着奇尔顿那张扭曲的脸，如果他站在奇尔顿的位置上的话，他会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过分接近。 只有三步的距离——汉尼拔露出了个诡异的微笑。 奇尔顿被这个笑容吓了一跳。 他刚想问，汉尼拔这是要干什么？！ 汉尼拔突然从床上跳起来，他笔直的冲向奇尔顿，奇尔顿只觉得眼前一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但这并没有有效的分开奇尔顿和汉尼拔之间的距离。 奇尔顿张大了嘴巴，他想要尖叫，但汉尼拔咬住了他的喉咙，再然后···他的咽喉，就像是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互联网上对于吸血鬼的话题从来就没有停下来过。 但在现实中繁忙的人，通常无暇关注网络。 杰克就是其中的典型，如果不是他三次抓到自己的手下在上班的时候浏览论坛和网页的话，或许还不知道，汉尼拔现在也成了半个网络红人。 “有关汉尼拔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你们或多或少也在课程当中看到过和他有关的报告。我要你们记住，fbi的报告是让你们从教训当中总结出经验来的，不是你们上网的谈资！这是对你们工作极端不负责任的行为···，” “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们，老板键的发明不是为了让你们在关键时刻切换到桌面上，你们使用电脑的根本原因是要完成现场报告···！” ‘笃笃——’真在训话的时候，有人敲杰克的办公室门。 杰克抬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阿莲娜。 阿莲娜看上去有什么话要说。 “那么今天就先到这里。我记住你们了，每个人在天黑之前交一份三千字的检讨上来！”杰克用大吼结束了他的训话。 几个受惊的年轻探员惊魂未定的逃出办公室。阿莲娜看到其中一个还抹了把脸，显然是被喷的非常严重。 “这已经是网络热议的话题了，这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 上次谈话之后，阿莲娜一直在寻找一个消除内疚的方法。她无法原谅自己无数次的忽略汉尼拔作案的可能性，甚至他们还从曾经站在一起，研究那些汉尼拔犯下的案件。 杰克的招揽给阿莲娜带来弥补的机会。她开始顶替了汉尼拔原先的工作，开始对一些凶案的嫌疑人进行侧写。 “我只是希望他们更专注于破案，这份工作的伤亡率很高，但他们却都还没有做好准备。”杰克叹了口气。 “说真的，关于汉尼拔的话题已经这么热门了吗？！” “哦，杰克，你从来都不看新闻的吗？”阿莲娜叹了口气。 她几乎有些同情起那些被责令写检查的人了。 从杰克面前把电脑转过来，阿莲娜熟练的在键盘上打下了一行关键词。 界面跳转到了一个当红的社交界面上。 “——几天前就开始火起来了，不过火起来的主要是吸血鬼。” 阿莲娜把显示屏转回去，杰克错愕的结果鼠标，像是他和时代脱节的大叔一样，一脸茫然的点击界面。 “最开始是人类杀死了吸血鬼，大家开始讨论吸血鬼和人类之间的战斗力问题。但前天开始，各种吸血鬼开了直播间，热门点击就被他们的特异功能给吸引过去了。” “你看的这个吸血鬼最近非常有名——他直播的是···做作业。” 就像是阿莲娜说一样，杰克的电脑屏幕上加载出了一个低头做作业的少年。 少年看起来非常年轻，大概也就是···斯诺的年龄。摄像头非常清晰，可以清楚的看到卷子的具体内容。 “这个按键可以看到网友的留言。这家伙非常会圈钱，他一晚上的收入···啧啧！” 一个按键，就像是为杰克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道题的答案是二十五。’ ‘亲爱的笑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行行的文字在右下角刷过去，但屏幕中的吸血鬼纹丝不动，全然沉浸在作业的世界当中。 杰克：“···” “你觉得这种视频有什么意义吗？”吸血鬼拥有了大量的拥护者，但直播做作业？那里有真的还在读书的吸血鬼呢？ 一瞬间，杰克就陷入了阴谋论当中。 阿莲娜没有打断杰克思考人生的时间。 但一个fbi的探员惊慌的冲进了杰克的办公室里。 “克劳福德先生···巴尔的摩精神病院的消息···汉尼拔刚刚失踪了！” 这个消息像是一道惊雷，杰克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第05章 .24 差不多时间，斯诺盯着电脑在发呆。 她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也是在做作业的吸血鬼少年。 看着后辈做作业的时候，斯诺的感情还是有些微妙的。 ——在她纠结原谅与否的问题，年轻的孩子却还处在上学的年纪。不同的分支走向截然不同的生活轨迹。 这种吸血鬼不需要日光戒就能够行走在阳光之下，他们身上还闪烁钻石的光芒。据说分支当中最有名的一对，男的叫爱德华，女的叫贝拉，一个吸血鬼，一个人类，最后还有了个混血的宝宝。 这种设定在斯诺听起来简直就是梦幻。 她之前对着书本上的知识看的时候，还以为那种惬意小清新的生活只是人类的误读。 但真的有吸血鬼可以空闲到每天写作业，对老师的课堂提问发愁，还会被罚抄试卷三遍？！ 直播视频里的这个吸血鬼已经的开始背诵莎士比亚了。斯诺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转过头去不忍心看这个吸血鬼的记忆力了。 怎么都这么蠢呢？ 可是这是别人家的孩子！ 莱恩爱丽丝还和斯诺处在冷战当中。他们像是两个和大人赌气的孩子，但也不能完全用这种形容，毕竟···是他们把斯诺从濒死的状态当中解救出来的。 想到复活的那个夜晚，莱恩和爱丽丝紧张兮兮的站在她的边上，她其实是很感动的，只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来得及和莱恩他们说一句谢谢。 但这个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斯诺知道自己的决定让莱恩爱丽丝伤心，但她却摸不到这两个小家伙究竟在想什么。他们拒绝和斯诺的一切交谈，每天都早上出门，在天黑之后很久才回家。 斯诺给了他们足够的零花钱，但···似乎也不是太有用。 冷冷清清的房间已经不能够称之为一个家了。斯诺叹了口气，她收拾掉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血袋，天快亮了，就算有日光戒，斯诺还是习惯回到棺材里去。 打开棺材盖，斯诺就准备要躺进去的时候。 莱恩和爱丽丝跌跌撞撞的冲进了斯诺的房间。 两小只一脸惊慌的看着斯诺，大声的喊道：“汉尼拔逃走了！” 斯诺穿着睡衣，一只手还搭载棺材盖上，听到消息的时候，斯诺稍微愣了一下···“汉尼拔？” 两小只不计前嫌的用力点头。 汉尼拔越狱了··· 斯诺想了想，觉得这不算是太让人震惊的设定。 “你们觉得汉尼拔越狱很奇怪吗？看守他的人都是人类啊···” 人类里，就没有几个人是能够搞的定汉尼拔的。 “可是···” “听着——不要那么惊恐。我们已经换了住处，汉尼拔不会知道我们在这里。更何况···逃走的汉尼拔恐怕不会在巴尔的摩停留太久。这里的黑暗生物定居率很高，他很容易会被抓住。”还有就是，在斯诺戒备的情况下，汉尼拔是怎么都打不过斯诺的。 莱恩和爱丽丝错愕的看着斯诺。 首先，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斯诺穿睡衣进棺材的样子。 ——这年头吸血鬼睡觉原来都是穿真丝睡衣的么？ 其次，斯诺什么时候已经不在意汉尼拔了？！ ——她竟然用这么冷淡的语气分析汉尼拔的问题，那他们之前在纠结的到底是什么啊！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汉尼拔逃走了，斯诺还准备睡觉。 那他们真的可以放心了。 斯诺没有和爱丽丝继续闲聊，在太阳升起之前，斯诺就毫不犹豫的关上了棺材盖。 汉尼拔越狱的消息在随后的几个小时里迅速的疯传开来。 最开始是那个叫弗莱迪的女记者发出的消息，随后那篇报道被各大主流媒体转发，各种记者包围了巴尔的摩的精神病医院。但值得庆幸的是，院长奇尔顿先生已经不用纠结如何应付这些麻烦的记者们了。 奇尔顿这次就是报道当中的受害者。 网络上流传着一张打了马赛克的照片，照片上的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倒在水泥地上，血液染红了他的衣领，伤口做了模糊的处理，主要是喉咙上的巨大破洞。不过奇尔顿现在已经抢救过来了，他躺在州立医院的病床上，麻醉药的效果还没有过去。 那几支用来对付汉尼拔的麻醉药最后都用在了奇尔顿的身上，姑且不去想这么大的剂量可能产生什么样的负面作用。当时奇尔顿被汉尼拔咬住了脖子，他或许要感谢汉尼拔嘴下留情，并且他本人恰好处在医院当中——医院里当天还有其他的医生护士值班，在紧张的抢救之后，奇尔顿才勉强保住了性命。 其实在意奇尔顿死活的人并不多。 大多数人对此的认知就是，汉尼拔罄竹难书的档案里又添加了一个受害者。 事发五个小时之后，黑暗生物议会发出了对汉尼拔的悬赏。 老牌的吸血鬼们看到自己点名的猎物竟然逃走了，这无疑是对他们的一种挑衅。 但让巴尔的摩众多赏金猎人失望的是，追捕汉尼拔的单据并没有被开出天价，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价位，介于追铺一个狼人，和一个普通人类犯人之间。 食人魔的生命在吸血鬼的眼里只有这个价钱？！ 这多少让人大跌眼镜。 但仔细斯诺一下，这其实还是讲得通的。 汉尼拔的追杀欠款本该出自斯诺的小金库。有很多证据表明，汉尼拔被路易捉到之前，他就在斯诺的金库附近。 但问题是，吸血鬼莱斯特劫走了那笔资金。打得过莱斯特的人寥寥无几，那又正好是个不讲道理的···议会的与会者不太甘愿从金库里抽出一部分钱财，拼凑出一份悬赏，从自己口袋里吐出来的钱，数量自然就不那么尽如人意了。 钱虽然不多，但捉到汉尼拔显然是一份能够赚足关注度的生意。 黑暗中有不少种族跃跃欲试。 谁都知道汉尼拔不可能逃脱太久的，他就像是个在猎场当中徘徊的野兽。 至于逃窜过程中是否还会多出几个受害者来。 那些曾经落井下石过的人心里才应该最清楚。 玛格个梅森·维杰带去了汉尼拔越狱的消息。这个还穿着猎装的壮硕女人言辞当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 自从梅森在汉尼拔那里问出玛格的医疗记录之后，玛格的日子就更加难熬了。 她曾经从汉尼拔那里得到的每一条建议，此时梅森都已经熟悉了。梅森修改了身边的安全漏洞，他的四周密不透风，玛格暂时没有下手的机会。 看着自己的兄长在堡垒里欺负那些孤儿，借用基金会的名义···，玛格心中的愤怒与日俱增。 她觉得自己身边的藩篱更重了，或许梅森就是想要看到她崩溃的样子，就像···小时候一样。 就算身处劣势，玛格还是利用梅森的自大，从梅森的嘴里套出了一些和汉尼拔相关的消息。 梅森一直都有一个收受害者眼泪的奇怪爱好。 但他这次交流到了汉尼拔的头上，恐怕就离死不远了。 “别那么幸灾乐祸，我亲爱的妹妹。或许我还要提醒你一下，如果我死了的话，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梅森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戳中了玛格的痛楚，她的脸色一白，顷刻间就失去了之前的锐气。 “但你说的对，汉尼拔先生确实有可能来找我。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梅森露出了一个阴森的微笑。 这个笑容就像是插在猪背上的一把匕首，玛格觉的眼睛刺痛，不知觉间，恐惧的泪水就流淌了下来。 “我亲爱的妹妹，别哭了。我都做好了准备，要迎接汉尼拔的到来了呢···” 他们所处的别墅被仔细的布置过。里里外外武装到牙齿的人手，连带那些高价聘请过来的黑暗生物。 梅森撒下大笔的金钱，只是想要找到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甚至有可能···是同好。 他们排查了每个通风口，房间的每个角落。 但汉尼拔是从大门直接进来的。 “自投罗网啊，汉尼拔先生。”梅森把办公室的转椅转过来。 事发不过五六个小时，可以说汉尼拔的第一站就是他的别墅。这多少让人有些···受宠若惊。 “在面对黑暗生物的时候，逃跑没有任何意义。”汉尼拔脱掉了他帽子，精通伪装的人，只是一顶帽子，就可以避开绝大多数人的视线。 当然，这需要一些精妙的技巧。 “我还记得和你之间的约定——我说过如果我出来的话，就会先来找你的。” “所以你是个遵守约定的人吗？坦白说，这是一种我非常喜欢的美德。”梅森放下了自己手上已经喝空的鸡尾酒。 酒杯随时可以填满酒液，但梅森享受的是添加在其中的痛苦。 他希望汉尼拔可以为他填补杯中的空虚，这还需要一点交涉。 梅森笑的非常灿烂，他觉得胜券在握。 “我记得我答应过你，只要你能逃出来，就带你去看看斯诺复活的地方。希望不是我的那句话，鼓励了你现在的行为。” 说着，梅森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玛格是我的妹妹，你们应该已经和你熟悉了。但这次我们可不能带上她，玛格你就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就好。” 梅森从汉尼拔的身边经过，他高薪聘用的保镖严密的守护着他，他们的肌肉紧绷，从多出都能看出于人类不同之处，这不是汉尼拔所能够打败的力量。 汉尼拔背手站着，跟在梅森后面，走了过去。 第05章 .25 即使是在范围有限的车厢内，梅森也没有因为汉尼拔的平静而有丝毫的松懈。梅森所聘请的两个黑暗生物左右坐在汉尼拔的身边，他们的虎视眈眈的盯着汉尼拔，确保他不会突然暴起，伤害到梅森。 梅森坐在这辆加长林肯车的另一边，他和汉尼拔面对面，一只手上拿着一杯香槟，另一只手上拿着平板，正在补充对于汉尼拔最新咨询的了解。 “啊！那个奇尔顿先生真是太可怜了！上次我去医院拜访你的时候，他还表现的非常不乐意的样子呢，或许你对他来说是特殊的？···介意和我说说细节吗？我很好奇他是怎么保留住性命的···尤其是在你的手下，汉尼拔···” 光是想象血腥的就可以刺激梅森了。 更让他得意的是汉尼拔现在的处境，没有什么比拥有食人魔的掌控权更有成就感的事情了——梅森可以选择把汉尼拔交给议会，换取那些无所谓的好处，他也可以留下汉尼拔，在失去兴趣之前，好好的和汉尼拔交流。 梅森时不时的从平板上移开视线，打量一下汉尼拔。 他贪婪的眼神留在汉尼拔的身上，但汉尼拔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 关于晚上发生的事情，既然没有监控视频的记录，汉尼拔也无意去描述他咬破奇尔顿喉管，借用奇尔顿衣服上别着的钢笔，刺伤其中一个护工，再用那个护工的麻醉木仓，反手打上另一个护工——手电筒掉在了地上，黑暗中，那些人没有汉尼拔的夜视能力，也不具有对于全局的掌控，再之后离开医院，抢一辆车的事情，就非常容易了。 “那只是我送给奇尔顿医生的一份小礼物而已。他虽然没有办法治愈我，但也算付出了一定的努力。”汉尼拔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已经过了大雪纷飞的季节，这个时候万物正在复苏。 黑暗生物议会那里发出通报之前，一些探员时不时的还会打扰汉尼拔。他们会拿着一些失踪者的名单找到他的面前，试图从他的反应当中判断那些案件是否是汉尼拔犯下的。 大多数的时候汉尼拔会选择误导他们。 看着那些探员团团转的样子，总是让人非常愉悦。 但也有的文件，会帮助汉尼拔回想起某个被抛弃在荒野里的尸体，处理尸体的方法各种各样的，结局无外乎是一种，尸体分解，在无人问津的几年之间，化解成滋润万物的细微分子。 车子没有继续开多久，就停在了梅森的工厂前。 梅森先一步被他的手下护送下了汽车。 他回头有心要和汉尼拔炫耀一下自己的工厂，就对上汉尼拔明亮的眼睛。 啊！牢狱之灾并没有让汉尼拔憔悴多少。 他或许因为缺乏足够的锻炼设备和营养而消瘦了不少，但那双眼睛，真是熠熠生辉。 梅森没来由的觉得，自己站在汉尼拔的面前像是个小丑，这个认知让他炫耀的心思淡了不少，到最后，梅森只是讪讪的走在前面。 工厂的大门，缓缓的在他们的面前打开。 “——欢迎来到我的王国，汉尼拔先生。” ···就没有人告诉梅森，他的台词真是太过老套了吗？ ——这个评价来自不忍猝读的黑暗生物保镖们。 从复活斯诺开始，这家工厂就全面停止了工作。 梅森要求这里所有的细节都维持到斯诺离开前的样子，分毫不差。 破碎的管道和凝固的鲜血，当然都已经处理过了。不至于发出阵阵的恶臭，这方面梅森无意经验丰富，他把工厂维护在一个可怕的情况下。 汉尼拔走进工厂，他只看了一眼，就大致估计出了工厂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斯诺是从哪条通道被偷偷的背进来的，还有莱恩和爱丽丝错过的针孔摄像头··· 他们作为黑暗生物的日子可能稍微长一些，但他们对于人类科技的了解，甚至如何反侦察，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里面恐怕还有一些汉尼拔不知道的事情。 汉尼拔记得梅森形容莱恩的样子——一个长相帅气的男人。但却没有人鱼最明显的特征——鱼尾。 莱恩用什么方法掩盖掉了他的鱼尾？这是否意味着，下次见面的时候，汉尼拔可以得到一个不错的惊喜？！ “这就是我能够邀请您看到的全部了。”梅森一摊手，有些遗憾的说：“吸血鬼的生命力是多么旺盛啊！他们只需要血液就能永葆青春，曾经黑暗对于他们的桎梏现在也已经不存在了，我真是不明白，你既然能够让那个吸血鬼这么痴迷你，为什么你不请求她把你转换成吸血鬼呢？” 对于能力的渴望，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夜访吸血鬼》里的那个小记者，他听完了一个上下百年的故事去，却还是要在天亮之前，请求吸血鬼赐予他永恒的生命，哪怕不见阳光。 永生总是让热疯狂的。 汉尼拔摇了摇头。 “吸血鬼和人类之间还是有非常明确的分界线。这种生物转化之后依然存在力量的积累问题。成为某个吸血鬼的同族，流淌同样的鲜血，也意味着你成为附庸。” 这种事情只要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就足够汉尼拔犹豫了。 “黑市里每年都会贩卖几个成为吸血鬼的名额，需要付出的代价往往是巨大的财富。这一看是不值得的，那些购买名额的人，现在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我不意外有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死亡给人带来的恐惧太大了。即将走向终点的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不是谁都像您一样，看的那么清楚的！”那些购买成为吸血鬼机会的人，确实都是一些垂老的家伙。 从吸血鬼的身上抽取血液已经不能够满足他们的渴望了，索性直接做个吸血鬼就好，他们也都不去想这其中的巨大风险。 梅森其实也只是明知故问而已。 现在寒暄的时间已经结束，也是时候切入正题了。 “不说他们了！我们来讨论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吧。我已经遵守约定的带你到这家工厂来看过了。之后要怎么处理你，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你已经有想法了。”随着梅森的话，周围几个黑暗生物都不动声色的围拢了过来。汉尼拔仿佛已经完全放弃了反抗，只是站在原地，和梅森聊天而已。 “我之前可从来没有想过能够拥有你。现在这种情况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梅森往前走了半步，这似乎是某种号令，两个黑暗生物一左一右的控制住了汉尼拔。 “我决定不要浪费这座工厂，议会的悬赏对我来说未免有些无聊了，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汉尼拔医生。” 梅森吩咐两个黑暗生物吧汉尼拔绑起来，然后架在某个机关上。 这是个处理猪肉的挂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次梅森的处理方案粗暴的让汉尼拔有些失望。 被人倒吊着的感觉并不好受，从这个角度看到的东西也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汉尼拔的脸色慢慢涨红，血流往头部涌去，同时带来严重的晕眩和耳鸣声。 梅森似乎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斯诺没有出现。 两个本来已经放松靠墙的黑暗生物，却在差不多的时间有所察觉。 “你做了什么手脚吗？”其中一位带着刀疤的男人，公然打断了梅森作为雇主的尊严，面色不善的质问汉尼拔。 汉尼拔没有回答他。 于是一个拳头就以肉眼不可见的轨迹打在了汉尼拔的肚子上。倒挂的姿势没有被打断，但汉尼拔像是个钟摆一样来回晃动了好几下。 他直接吐出了一口血。 黑暗生物的力道和奇尔顿的护工相比，几乎是成年人和孩子的差别。 五脏六腑都翻滚的痛感，让汉尼拔抬头看了那个刀疤脸的男人一眼。 刀疤脸的黑暗生物被这个眼神看的毛骨悚然，他下意识的身体微微后倾，但很快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只是个人类。 汉尼拔看他的样子其实很平静，但刀疤脸却觉得他在记忆自己的脸，就好像以后无论他逃到哪里，汉尼拔都会找到他一样。 这是一种没来由的感觉，这是个邪门的人类！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另一个黑暗生物也走到了汉尼拔的身边。这是个被转化不到百年的僵尸，从外貌看只有三十多岁，也算是英年早逝的类型。 僵尸伸手稳住了汉尼拔的身体，让他不至于来回摆动。 “你们···不会···”汉尼拔的声音有些微弱。 刀疤脸急于想要听清，当下就弯腰凑了过去。 但僵尸拉住了他，认真的摇了摇头：“伙计，我们是黑暗生物。只要他吐字清楚的话，他说什么我们都听得清的。想想他在医院里做的事情吧，这只是他想要反抗的小把戏而已” 这个比同行稍微聪明一点的僵尸随即转头对汉尼拔说：“如果你足够聪明的话，最好直接回答我们的问题，如果真的惹怒我的朋友的话，恐怕就又有的要麻烦的了！” 汉尼拔扯出了一个微笑。 这次，包括梅森在内的人都听清楚了他说话的声音：“不是所有人都不在意那份议会给的报酬的。我想差不多他们也都该出来了！” 第05章 .27 在梅森买通两个黑暗生物连同一众保安的时候，他似乎忘记了汉尼拔对特定人群的神奇吸引力。 如果奇尔顿先生的麻醉能够及时的褪去的话，他可能会告诉你，汉尼拔在入狱之后每天会受到多少信件。 其中咆哮质问的占据一部分，但羡慕崇拜的也大有人在。 议会的悬赏已经公布，藏在巴尔的摩各个角落的各类人士都蠢蠢欲动。 汉尼拔本身就是一块金字招牌，他足够吸引各路人马纷至沓来。 汉尼拔的话音刚落，工厂的大门被人推开，周围的保安都被悄无声息的解决了。走进来的差不多有五六个人，看上去就不是一路上的。 两个黑暗生物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他们这个时候再去回忆汉尼拔之前不合作的态度，就有了截然不同的解读视角。 “这确实有些出人意料。”两个黑暗生物背靠背的站在一起，梅森也顾不上之前被打脸的情况，他毫不犹豫的往他的保镖靠拢。 所有用金钱购买到的外部力量，都经不起仔细的推敲和折腾。 虽然还没有面对最坏的情况的，但梅森还是非常识时务的采取了保守的措施和态度。 “你们这么多人，准备共享赏金吗？还是你们决定先要打一场？”化解危机的方法是公开的转移矛盾。 这个方法未必有用，但僵尸先生已经完成了这次基本的尝试。 几个进门的人毫不动摇的看着他。 其中一个蒙面的男人带着黑色的头套，唯一露出的蓝色眼睛看上去让人毛骨悚然。 另外几个也各自采用了不同的掩饰手法。他们已经达成了简单的共识，这就意味着，僵尸的计谋注定是起不到作用的了。 “放开梅森，或者我们就顺便一起处理掉你们！”蓝眼睛的人在双方人吗对视良久之后，终于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法。 僵尸先生和刀疤脸对视了一眼。 他们的选择取决于梅森聘请他们时候的支付方式。 是否拥有汉尼拔对于他们并没有多少妨碍，和梅森之间的合约里面也没有相关的条款要求。也就是说汉尼拔是否存在，梅森给予他们的钱款都是一定的。 “梅森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可以给双倍！”蓝眼睛抛出了一个更大的惊喜。 好吧。 黑暗生物双人组对视了一眼。 他们···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具有契约精神！ “三倍！” 犹豫的档口，蓝眼睛给出了更加离谱的价格。 黑暗生物对视了一眼，他们倒是没有继续坐地起价的想法了。 “你们···知道我们的标准价位吗？！” 蓝眼睛给出的价钱已经超出议会的悬赏七八倍了！ “钱不是问题。”蓝眼睛回答的言简意赅。 他示意身边的人直接从拎包里取出大量的现金。黑暗生物双人组被这种阔气的手法给刺激到了，他们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口水。 “我可以在这个价码上加倍！前提是你们必须继续保护我的个人安全，还有控制住汉尼拔！”梅森有些不祥的预感。 好在问题落在了金钱的比拼上，对他来说，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就不算是太过于严重的问题。 “抱歉，老板。我们可能还是更青睐现金。”僵尸先生替他们这个双人团体做出了决定 比起那些本就不存在的契约精神，或者是行业名声，实打实的金钱此时最有效的沟通方式。狼人和僵尸本身就不处在黑暗生物社会的顶端，他们不像是吸血鬼那样生命漫长善于理财，所以才不得不出来从事雇佣兵的行当。 至于现在，梅森双倍的佣金固然诱人，但对面五个黑暗生物的阵容也是相当强大。 和钱财相比，更重要的是命！ “梅森和汉尼拔就留给你们了。祝你们度过一个愉快的午后！” 梅森有些慌乱的看着他邀请的手下在简单的威逼利诱之下选择了放弃。仓库里转眼就只剩下他们几个人了。 现在的情况对梅森不利，但还不至于让他完全崩溃。 梅森仔细的观察面前的几个人，那双蓝色的眼睛怎么看都觉得似曾相识。 如果他在生活中看见过这样一双眼睛的话，应该也不会轻易忘记掉才对。 春寒料峭，寂静的工厂里，梅森努力思索着对面这几个人的身份，他有些紧张的看着被吊在半空中的汉尼拔，脑海当中忽然灵光一闪，就叫出了对面两个人的名字。 “你们是···莱恩和爱丽丝？” 一个同伴侧目看了蓝眼睛一眼，梅森几乎要确定自己的判断了。但面前无动于衷的蓝眼睛，却怎么都不能让他安心的把自己的假设落到实处去。 “看来你的手下也不是太靠谱。···你可以先出去，接下来是我们和莱克特先生之间的事情！” 僵持了一会儿，蓝眼睛放过了已经流汗的梅森。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梅森终于可以确定，站在他面前的就是爱丽丝和莱恩了。 想到之前自己对这两个家伙下的定义，他曾经认为他们都是涉世未深的废物？ 现在看来，这多少是不准确的，就是因为涉世未深，所以这些人在处理一些问题的时候，才会显得格外冷酷。 但这些和梅森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顾念到之前对斯诺的救命之恩，莱恩还是放过了梅森。 他们的复仇对象是汉尼拔，只有汉尼拔！ “现在只有我们几个人了，汉尼拔。”人都撤走了，莱恩索性把头套摘了下来。 “你们可以把我放下来。” “我们确实可以。但接下来我们要说的话，放不放下你并没有什么关系。你只需要听着就可以了。” 莱恩拉住了下意识就想要去放人的爱丽丝。 他神情复杂的看着汉尼拔。 爱丽丝站在原地，有些茫然的看了莱恩一眼。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呢？ 今天早上，莱恩看着斯诺躺到棺材里。莱恩突然翻出了斯诺给她们的黑卡，拉着爱丽丝打车到三公里之外的银行提取了大量的现金，然后在黑暗生物集市里招募到了几个帮手。 她们仓促的组成了一支狩猎汉尼拔的队伍，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在砸下大价钱的情况下，她们还是得偿所愿了。 汉尼拔看了莱恩一眼。 “你要把我交给议会？斯诺还好吗？请代替我向她问好···” 汉尼拔的几句话就把莱恩气的牙缝痒痒。 莱恩瞪了汉尼拔一眼：“斯诺她很好，就算你知道她还活着，她也不会再见你了！” 莱恩斩钉截铁的语气让人侧目。爱丽丝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莱恩，她还没有完全弄明白，莱恩究竟是要来干什么的。 汉尼拔轻轻的摇了摇头。 莱恩瞒着斯诺来找他，无非就是心里还在纠结而已。 “给我难堪其实没有任何意义。你的困惑都是没有必要的，因为确实是我安排了罗杰动手，没有更多的解释了。” 诉苦并不适合今天的场合。 多余的怜悯和自我怀疑对莱恩来说是非常不利的。汉尼拔可以毫不犹豫的打破莱恩的幻想，也是因为，他相信莱恩不会对他怎么样。 斯诺捡回来的都是些太过善良的黑暗生物。莱恩在为斯诺鸣不平，但他没有意识到，他的行为非常幼稚。莱恩以为他是在挽回一个‘离异家庭’，但他还是没有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家庭，而是一场有关征服的战争。 莱恩被汉尼拔打断了几次。 当他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办法逃脱出汉尼拔带来的阴影，他的脸色就相当难看了。 刺啦的一声，人鱼锋利的爪子划断了挂着汉尼拔的钩子。汉尼拔头朝下的掉在地上，眼看就要撞破头的时候，爱丽丝拉了一把，把他扶正。 莱恩没有松开汉尼拔身上的束缚，但至少让他从倒吊变回了正常的姿势。 “为什么你一定要伤害斯诺呢？”莱恩蓝色的眼睛里强装的冰冷稍稍减退，他有些难过的问汉尼拔。 “只是时间到了。”血液正常流动，汉尼拔靠在墙边喘了口气。 爱丽丝通常是把头发扎起来的，女孩子习惯加上一些黑色的发卡固定碎发。这个时候爱丽丝的注意力都在莱恩和汉尼拔的对话上，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头上少了一根小小的固定发卡。 汉尼拔把发卡藏在了袖子里。 他对莱恩说‘时间到了’，也是有原因的。 莱恩是最早找到汉尼拔的，他们的团队不错，但这并不代表，后续不会有人来抢夺汉尼拔。 前面就已经说过了，这是个扬名的好机会。 “有人朝着这个方向赶过来了。肯定是梅森把消息通报出去的！那我们···”究竟是把汉尼拔交给一会，还是这个时候就可以准备离开了？ 爱丽丝不确定的看着莱恩。 爱丽丝心中最美好的期盼，就是莱恩和汉尼拔谈妥之后，他就不会继续和斯诺闹别扭了。 “我确实不会把你送到议会的手上。有人会这么做的，但那个人不能是我。”莱恩叹了口气，重新把头套戴在了脸上。 “我开始有些明白斯诺的心情了，就算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这也不代表我就能下得去手。”过去几个月的时光不是白白共度的，人鱼从来不是一种容易亲近人类的生物，但只要他们付出了一点真心···付出去的感情，怎么可能收得回来呢？ “我们该离开了。” “哈？！”爱丽丝和他们雇佣的手下都愣了一下。 前者是没有琢磨到莱恩多变的少年心路，后者则是觉得这份钱财真是太容易得到了。 算了，总归是斯诺（雇主）钱多，只要莱恩开心，他随便花就是了。 第05章 .28 等爱丽丝和莱恩回家的时候，天还没有黑下去。但他们的住处已经有了做菜的声音。 用钥匙打开大门，莱恩和爱丽丝小心翼翼的走过客厅。斯诺确实是在厨房里，她围着可爱的蝙蝠侠围裙，在做一个简单的炖菜。 这个时候莱恩和爱丽丝才想起来，斯诺已经可以在阳光下自由的活动了，那些偷偷瞒着斯诺出门的行为，未免太傻气了一些。 “回来洗手，我很多年没有做菜了。鉴于我没有办法品尝，所以只能希望手感还在。” 莱恩看到斯诺敲了敲汤锅的边缘。作为房间里唯一一个还吃人类食物的人鱼，那些菜品无疑都是斯诺为了他所准备的。 这个认知，就足够莱恩觉得压力山大了。 “所以···斯诺，你上次做菜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斯诺想了想，不太确定的回答：“三百零几年之前吧。” 哦！那可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爱丽丝送给莱恩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经历了多次的联合行动之后，两小只的默契程度与日俱增。 斯诺没有注意他们之间的互动，她放在料理台上的计时器‘叮——’的一声响起来。结果本来就有些心虚的莱恩吓了一跳。 等莱恩抬头看看斯诺的反应，就看到斯诺已经拿出了橱柜里的大碗，正准备把炖菜都盛出来。 “只有我吃的话···其实是不用那么讲究的。” “没错，莱恩端着锅子就能全部吃下去了！”爱丽丝忙不迭的在边上拆台。 斯诺没有理会两小只的阻止。 “只是多洗一个碗而已···我想这也是我们之间的求和信号。” 莱恩不知道吸血鬼是不是会怕烫，他眼睁睁的看着斯诺修长白嫩的双手捧着汤锅，中间没有加上任何隔热的措施。 好吧···但如果这是斯诺的求和的话···其实他早就不生气了。 爱丽丝看着明显陷入‘感动’情绪当中的莱恩，她有些无奈的耸耸肩膀，淡定的在冰箱里拿出她日常分量的猪脑。 几天以来，三个人难得心平气和的坐在桌前，共进晚餐。 “几个小时之前，我收到短信提示的消费记录。有一张信用卡被刷爆了，我想你们可以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斯诺喝掉血袋里的液体，眉头微微皱起。 真空血袋只是权宜之计，斯诺怀念那种从血管里流淌出来的血液，尤其是···汉尼拔的味道。 但莱恩误解了斯诺皱眉的含义。 他放下手上的勺子。 ——斯诺的厨艺其实无可指摘，味觉在做菜上非常重要，但恐怕经验可以弥补绝大多数的问题。 “我以为你把卡给我就是让我花费的？还是你准备让我们还你钱？” 爱丽丝紧张兮兮的看着斯诺和莱恩，她总觉得气氛又重新剑拔弩张起来了。这可一点都不好玩。 “放松放松。”爱丽丝拍了拍莱恩的肩膀。 莱恩稍稍松了口气，但下一秒，斯诺突然说：“你是找人陪你一起去找汉尼拔了吧？” 莱恩有心要反驳他几句。但他一对上斯诺碧绿色的眼睛，就好像黑暗里幽深的鬼火，斯诺完全看穿了莱恩外强中干的样子，于是一瞬间，莱恩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确实是这样。我们在梅森的那家猪肉加工工厂里找到了汉尼拔···”莱恩简短的对斯诺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爱丽丝注意到莱恩没有提到他和汉尼拔之间那段莫名其妙的话。 这并非对斯诺的可以隐瞒，毕竟说出事情的真相和说出事情的全部，这两者之间还是有一段明显的差距的。 斯诺认真的听完了莱恩的话。她的食指轻轻的敲了敲桌子。 在两小只紧张的观望中，斯诺问道：“那么你们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 “可以畅所欲言？” “当然。这和你们也有很大的关系。”斯诺轻声的答应。 莱恩坐直了身体。他看了眼斯诺，定了定心，轻飘飘的扔出了一个爆炸性的大新闻。 “我读到了汉尼拔的一部分记忆。” 作为一条人鱼，莱恩的读心术远超过他半吊子的语言能力。可惜他和斯诺一样，日常生活中遇不到什么可以读心的对象。 那些心志坚定的人从来都不会丢失掉他们任何一个秘密。 但这次汉尼拔确实受伤不轻，这让距离他最近的莱恩，读到了有些隐藏的信息。 “那个男人真的是个心思非常缜密的人。如果不是这次机会，我很难想象他的思维深度和广度。” 斯诺点点头，示意莱恩继续说下去。 “我看到汉尼拔和杰克·克劳福德的一段对话。杰克指责汉尼拔爱上了斯诺，但汉尼拔反驳了他。···汉尼拔的思维···”莱恩很难用言语去描述汉尼拔的情感，那不是单纯的高兴或者难过，更像是十六世纪的建筑物，宏达而繁复。人类的情感本身就相当的复杂，而汉尼拔的则是其中的翘楚。 吞吞吐吐了半天，莱恩还是给出了自己浅薄的形容词：“我觉得汉尼拔的感情里，对你还是有青睐的部分存在的。” 莱恩说完了自己的看法，而斯诺则是彻底不说话了。 ‘青睐’是个婉转的词汇。斯诺能体会莱恩不敢说喜爱，也不能说厌恶的纠结。 但是···‘青睐’？！ 她和汉尼拔？！ 这种不符合常理的讨论，让斯诺有些迟疑。 好在，在这之前，斯诺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莱恩带来的消息只能是参考，而不是最后的结局。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了吗？”斯诺把空掉的血袋扔到靠墙的垃圾桶里。走动的时候就拉开了和莱恩之间的距离。“我不希望你们去找汉尼拔的唯一原因，是他很危险——超出人类和黑暗生物界限的那种危险！” “他并没有对我们怎么样啊！”莱恩没有从斯诺的脸上看到一丝变化，反倒是心情复杂的为汉尼拔辩护了起来。 “是吗？”斯诺似笑非笑的往餐桌边走，她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让莱恩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我假设爱丽丝在今天早上和我告别之后就没有更换过服饰。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头上本来有五个发卡，现在却只有四个了。告诉我···爱丽丝没有和汉尼拔有过肢体接触？” 爱丽丝的手下意识的搭在了自己的头发上。 一···二···三···四，确实像是斯诺说的一样，少掉了一个。 “但是一个发卡能够改变什么东西吗？”莱恩咬牙。 “我希望不是为了打开一把锁。或者在之后找机会逃脱。”斯诺重新坐回到餐桌上，她同情的拍了拍莱恩的肩膀，接着打开了电视遥控器。 “汉尼拔逃脱的事情现在算是热点。如果他真的用那根发卡做了什么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从电视上直接看到了。” 斯诺说着，电视上的广告播放完毕，新闻主持人表情夸张的念诵一条最新的新闻。 ——梅森·维杰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别墅的浴缸里，根据别墅里的幸存安保人员透露，凶手是逃出监狱的汉尼拔·莱克特。 莱恩和爱丽丝面面相觑。 是他们放开了汉尼拔，他们以为汉尼拔很快就会被后面的人追上，但···梅森却因此而死。 这真是太过分了！ 斯诺挑了挑眉，事情的发展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如果汉尼拔不会想方设法的逃走的话，斯诺也不会差点被他杀死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汉尼拔杀梅森的举动可以说的上是大快人心的。” 听到斯诺这么说，莱恩一下子就抬起头来。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没有权利去审判梅森是否该死，只有法＼律可以划分这个界限！” “梅森是个恋＼童＼癖，他对孩子下手，从中获取快乐。但就因为梅森非常富有，他可以雇佣大批的律师为他辩护，所以他可以轻易的撤销掉那些上诉的案件，还有他的下属，你在工厂也看到他是如何对待手下的。你觉得如果一切根据正常的规则走的话，梅森有一天会接受法律的制裁吗？” 斯诺之前并没有发现莱恩是这么天真的人。 “所有的事情之间并没有太明确的划分，对于我们这些黑暗生物来说尤其是这样。汉尼拔最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永远是他食人这一条。” “至于我们···我想我们必须分清楚义务警察和黑暗生物之间的区别。” 人类给黑暗生物冠上‘黑暗’这个词语，从来都是有原因的。 差点被汉尼拔弄死的斯诺，劫后余生，她对于这个词语的理解，比以前更加清楚！ 莱恩被斯诺的话说的有些迷失方向。 他还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斯诺已经拿上了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准备出门了。 “斯诺，你是要到什么地方去？” “去和汉尼拔曾经的心理医生谈谈。”那位斯诺听汉尼拔多次提起的女士，斯诺觉得，在汉尼拔被议会捉住之前，他们还是有必要谈谈的。 第05章 .29 黑暗生物议会的统计持续铺开，留给汉尼拔的时间就不多了。 汉尼拔是主动出现在梅森的家里的，但当汉尼拔从那里逃出来之后，任何想要抓到汉尼拔的人，难度都成倍数的上升了。 干掉梅森之后，汉尼拔一跃成为fbi的头号通缉犯。 莫里哀的住处外观比斯诺想象当中的要好很多。 莫里哀和汉尼拔一样的，她在住处工作——心理医生的家里总是有两个出口，众所周知的说法是为了保护病人的*，不至于让他们和下一个时间段的病人照面，但斯诺见到过的心理医生，诸如汉尼拔和奇尔顿，···斯诺不得不揣测一下，多出来的那个出口，是不是为了多一个逃生的出口。 斯诺在网络上搜索过莫里哀的个人信息，这位优秀的女医生前几年似乎出过一次医患矛盾，相关的新闻报告上写的是：莫里哀防卫过度，杀死了自己情绪失控的病人。 出了那样的事情，检察官还是很同情这位无辜遭殃的金发心理医生的。 莫里哀只是被罚了一笔赔偿，就草草的收场了。 她是否因此而产生了什么心理阴影——斯诺觉得是有可能的。 莫里哀的整栋房子都被各种高科技的安保措施给包围了。斯诺在突破安保系统的时候遭遇了很大的阻碍。事情变的没有想象当中那么容易了——莫里哀家的所有门窗都有感应系统，房子虽然有两个出口，但两扇门都是高精尖的材料制作，内外凭借电子元件通话，进出则需要输入特定的八位数密码。 整套设施看上去都不是很好惹的样子，斯诺数了数门锁数量。 嗯，一二三四五，估计莫里哀多少也做过一点心虚的事情。 隔着一堵厚厚的墙，斯诺能听到莫里哀在某个房间里，坐在沙发前看书的样子。通常情况下，斯诺会猜测莫里哀有些失眠，但鉴于她略快的呼吸声，恐怕女医生刚刚从噩梦当中清醒过来。 莫里哀一直是汉尼拔的好友，她还做过汉尼拔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 为什么杰克·克劳福德甚至派人保护了阿莲娜，却不兼顾一下这位食人魔的前心理医生。这其实和莫里哀的不配合是有很大关联的。 现在，斯诺的注意力更多的还是要集中在突破安保的方面。 只要进入房间的密码是人类设置的，就一定有突破的方式。 斯诺很有耐心的躲进了房间的阴影里。 凌晨两点，莫里哀花园里的自动洒水机准时的开始浇灌庭院。精心修剪过的绿色草坪和长青灌木沐浴在了洒出抛物线的水花之下。 有提着手电筒巡夜的保安走到了这栋别墅的门口。保安抬头看了一眼别墅的二楼，阳台隐约透出了一些灯光，这意味着莫里哀还没有睡觉。 等等。 斯诺的视线重新移回到保安的身上。除去拿定不太合尺寸的帽子，保安的那张脸在斯诺看来也分外的熟悉。 这个人似乎是汉尼拔以前的一个病人？ 后来汉尼拔把他转给了别的心理医生，理由是这位保安过度依赖汉尼拔，以至于治疗没有办法起到应有的效果之类的。 谁都知道这是骗人的说法。无非就是汉尼拔懒得应付面前的这个傻瓜笨蛋，还不屑于把他做成一盘菜。 ‘转给别的心理医生’这种做法，通常是摆脱自己病人的最后手段了。 只需要在转员的时候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然后承认一下自己力不从心，包袱就扔出去了。 斯诺写给杰克的曝光档案里，只有汉尼拔目前在管理的病人。 她默写病例的时候，斯诺还没有想到那些转移的病人，可能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毕竟面前的这个保安，已经离开汉尼拔的治疗超过三年了。 可惜···莫里哀似乎也没有治好他。 斯诺看到保安不受控制似的穿过了洒水的花园，径直走到了莫里哀的门前。这个保安似乎知道莫里哀大门的密码，他在门前犹豫了一下，又走到了一扇窗前。 保安在地上随便捡了块石头，抛进窗户里，接着在莫里做出反应之前，迅速的按下了大门的密码，钻进了别墅里。过程中，他还很注意没有留下指纹。 斯诺勉强牵动了一下嘴角。 ——她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正好遇到有人对莫里哀行凶？ 看来莫里哀的安保措施做的还不够精密，斯诺几乎要同情起莫里哀来了。她纵身一跃，如同一缕无人关注的影子，无声的跟在了保安的身后。 她和保安之间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但只要斯诺有心，保安就一定毫无所觉。 别墅里的装潢和汉尼拔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跳出斯诺已经完全习惯的北欧极简风，莫里哀这里的美式装潢大气舒适，带着女性特有的细腻。客厅里那张单人沙发，坐上去一定会非常舒服的。 最重要的是，斯诺还在这个房间里闻到极其微弱的，一丝汉尼拔的味道。 汉尼拔近期没有可能来这里，这是很早之前留下的。 香味在一个空间当中的逗留，往往意味着香味的主人在这里停留了足够长的时间。 也就是说，这位莫里哀医生和汉尼拔之间的关系，有待研究。 保安在莫里哀的手下做了很长时间的病人了，他对于这栋别墅的结构比较了解。 这种了解包括但不限于在黑暗中直接走向楼梯——这种行为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算是蓄谋已久了。 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楼上的莫里哀也有了反应。她没有莽撞的冲出房间寻找凶手，而是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并且电话求助。 但这种行为显然比不上保安上楼的速度。 “请不要害怕，医生···是我，你还记得我的吗？我是约翰，你的一个病人···” 这可没有起到什么良好的安抚作用。深更半夜的破门而入，加上语气狂热，如果这种情况下爱，莫里哀开门了，那可就真是童话故事了。 “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还没有亲近到可以让你深夜拜访。我当然记得你，约翰，如果你还尊重我的话，现在可以离开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我不会报警的！” 莫里哀的这段说辞并没有安抚到有些不太正常的约翰。斯诺看到保安从腰间拔出了一把木仓。 好戏看到这里差不多也该结束了。斯诺往前走了半步，她伸手拿过了保安手里的木仓。动作轻巧的像是夺走一个小孩的玩具，斯诺和这名保安之间的战斗力差距，不来就是不同量级的。 在保安反应过来之前，斯诺一个手刀，砸晕了他。 “谁在外面？约翰，你带了人进来？！”莫里哀听到之前约翰把木仓上膛的声音，随后 ‘嘭——’一声的重物落地也足够让她感到不安。 斯诺可以保证，她绝对没有迁怒莫里哀医生，也不是存心要吓唬她的。 别墅内部的房门并没有外面的那种安保锁。斯诺把手搭在门把上用力一拧，把门把拧下来的同时，门也就顺利的打开了。 灯光下的莫里哀脸色苍白，出乎斯诺意料的是，这位医生的手里也握着一把银色的手木仓。 莫里哀比保安果断的多，她在看到门后有人的时候，按在扳＼机上的手指扣下，子＼弹直接从木仓膛里射出。 手木仓的后坐力和打到物体的错觉让莫里哀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她想要逃避有人受伤那一幕。 但闭上眼睛之后，想象当中的呼痛或者倒地的声音并没有发生。 莫里哀有些疑惑的睁开眼睛。她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穿着黑色运动外套的女人站在她的面前，这个陌生女人的手还举在半空中，她苍白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枚变形的铁疙瘩，如果要换个更加亲切的说法，那就是莫里哀刚才打出去的子弹。 “既然您也还没有入睡，那我就可以免去把你叫醒的这个步骤了。”斯诺走到卧室的床边，毫不客气的坐下，对还在发抖的莫里哀说：“深夜拜访，只是想要和你谈谈你的一个···病人。” 莫里哀仔细的打量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子。 金发碧眼让莫里哀联想到了一个人。 她努力克制自己发抖的手，却还是失声叫出了她的名字：“——斯诺？！” “死而复生真是让人惊喜，不是吗？”斯诺点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你竟然能从他的手下活下来！”莫里哀确定了斯诺的身份，也知道了，只要斯诺想要干掉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样以来，莫里哀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做在斯诺的边上，轻声询问斯诺说：“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问汉尼拔？” 斯诺没有立刻谈论起这个话题，她好像想到什么，对莫里哀比了个稍等的手势，她快步打开了莫里哀的阳台窗户。 从斯诺进门到现在已经十分钟了，楼下的浇灌设施都已经停了下来。 黑夜里有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了一个空置的泊位上。斯诺来的时候这辆车还不存在。但现在，已经熄火的车子如同幽灵一样寂静无声。 这种情形像极了某个人的出场。以至于斯诺盯着那辆车看了好久，绿色的眼睛里映照出一整片的黑暗，莫里哀等了一会儿，看到斯诺还没有回到卧室，就走到了阳台上。 她只觉得，黑暗中的斯诺，像极了一头看到猎物的大猫。 “那辆车里···会是···”汉尼拔吗？ 莫里哀有些不确定的看着斯诺。 第05章 .30 “什么汉尼拔？”斯诺疑惑的转过头来。 可即使她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无法改变莫里哀对于那部车的猜想。 一提到汉尼拔的名字，那种才散去不久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再次笼罩在了莫里哀的身上。女心理医生一直有一个隐藏在心灵深处的恐惧，她害怕汉尼拔逃狱之后会找到她。从各个意义上来说，莫里哀都知道太多关于汉尼拔的事情了。 有人会想要她说出来，而有人会希望她带着秘密死去。 “我和汉尼拔之间受医患协定的制约。如果你要问他曾经对我说了什么的话，我恐怕无法告诉你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虽然知道斯诺是有备而来，不得到消息不会轻易的离开。但莫里哀还是硬着头皮用‘医患协定’这类见鬼的措辞应付了一下她。 从表面上看，斯诺并没有表现的非常生气。 但斯诺自己知道这其实不是真的。 她就是非常的生气！ 虽然气味已经很久远了，但斯诺还是在莫里哀的卧室里闻到了汉尼拔的味道。进入医生的个人休息区域，这可能已经超出了普通医患之间的关系了。更遑论莫里哀现在还在用什么医患关系职业操守之类的词语来敷衍斯诺！ “你不说其实也是没有关系的。我其实非常尊重你们的这些协定和法律。我认为这是你们具有职业操守的一种表现。” 莫里哀没有想到斯诺会这么开明大方，她有些诧异的多看了斯诺一眼。 斯诺的话锋一转，她接着说道：“毕竟我总是有其他方法可以得到我想要的消息的。你要知道，吸血鬼可以通过饮血来掌握受害者的人生履历。至于我为什么要用到‘受害者’这个词语。我想大概是因为大多数被吸血鬼饮血的人，都活不下来吧。” 莫里哀愣了一下，她抬头正对上斯诺的脸。吸血鬼的脸色比正常人苍白百倍，在灯光就像是一个魔鬼藏在漂白过的人皮下面。不是说斯诺不漂亮了，只是斯诺露出了隐藏的獠牙。整个过程快的只在眨眼之间。但这是斯诺的恐吓。 莫里哀果然被吓到了，她惊慌的后退，直到背部撞到冰冷的墙壁。 斯诺露出了个得意的微笑。对于斯诺一贯的行为来说，斯诺做的有些过分了。 但这件事情涉及到汉尼拔，面前这位精致漂亮的女医生是个知情不报者，她就活该承受这份多余的恐吓。 斯诺当然还有其他的方法，她可以侵入莫里哀的思维，就像是一般吸血鬼都会做的那样。但这样就失去了惩戒性。 “你当然有手段攻击我，但你的根本目的还是要知道关于汉尼拔的事情吧。只要你告诉我，楼下那个人是汉尼拔吗？···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了。” “距离这么远，我其实也不能太肯定。但按照经验来说，如果你是这么想的，深更半夜，毫无征兆的停在你家门前的车子，十有□□就是你想的那样了。” 斯诺知道莫里哀在拖延时间，但她并不是十分紧张。 “如果再仔细点想一下的话，那个约翰什么的，以前也是汉尼拔的病人。他们一前一后的出现在你这里，有没有可能是汉尼拔唆使的呢？这可能就不是什么很愉快的事情了！” 莫里哀听出了斯诺语气当中的幸灾乐祸。 她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阳台的方向，压抑着怒火对斯诺说：“你想要知道汉尼拔是不是总是有谋杀女性朋友的习惯么？” 斯诺不置可否的听着莫里哀那个‘女性朋友’的自我代称，她反驳道：“为什么你不想想汉尼拔会带你一起逃走的可能性呢？共同漂泊异国他乡，仔细想想的话，你也是有可能接受他的邀请的不是吗？” “承认吧，莫里哀医生，你骨子里追求的其实是惊险刺激。所以只要你还活着，你就很难摆脱汉尼拔对你的影响。你们之间可不是只有医患关系那么简单。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想想，汉尼拔是不是把你当成储备粮了。” 斯诺说的快意。 关于储备粮这一点，这可能是斯诺唯一不需要担心的东西了。 毕竟斯诺是个吸血鬼，汉尼拔的菜单再怎么发展，都不可能开发到斯诺的身上去。 但莫里哀就不一定了，秀色可餐四个字，并不只是形容而已。 莫里哀被斯诺的最后一句打垮了。 她一瞬间流露出的慌乱已经决定了整件事情的发展。 沉思了一阵之后，莫里哀终于放软了语气。 “我把我和汉尼拔之间的看诊记录都留下了。如果你想要这些的话，所有笔记都在我的书房里面。我和汉尼拔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但请你相信我，斯诺。我确实不知道汉尼拔做过的这些事情！” 破开了一个缺口，就不用担心莫里哀之后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单纯凭借对话就得到想要的答案，这是会产生一种成就感的。 斯诺愉快的从莫里哀那里拿到了她想要的看诊记录。从这份记录和莫里哀的叙述当中，斯诺可以了解关于汉尼拔更多的信息。 坐了不到十五分钟，从遥远的方向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他们来找我了，你还不离开吗，斯诺？我以为你是不能够出现在人前的？”莫里哀又看了一眼阳台的方向。 这个转头的动作，莫里哀每隔十几秒就要进行一次，说不出是畏惧还是期待。但斯诺想，莫里哀既然是个心理学家，她总是能够自己总结出她的所作所为来的。 “他们的速度总是这么缓慢，不是吗？我其实挺为你着急的，如果要等他们来阻止约翰，你现在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所以我要感谢你的见义勇为？还是你本来只是想从我房子边上路过的？” “确实有这种可能。” 斯诺和莫里哀胡扯着，但她其实还是在关注楼下上来的人的进度的。——确实到了她要离开的时候了，拖延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感谢心理医生总是给自己的房子留下两个路口。那些警员在包围房子的时候要花点时间。这点时间差足够斯诺离开了。 “谢谢你的资料。那么···”斯诺带着厚厚的文件走到了门边上。 “等等。”莫里哀突然叫住了斯诺。 斯诺回头的时候，这位金发的美女心理医生咬着下唇，伸出的那只想要挽留斯诺的手，还悬在半空当中。 “什么事，莫里哀医生？”斯诺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莫里哀。 “我还有一份多余的文件要给你。”莫里哀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斯诺接过来的时候多瞟了一眼那个半开着的抽屉。里面是另一本《吸血鬼分类指南》之类的书籍。影印版的，版本可能不太一样，但···大同小异。 “汉尼拔申请黑暗生物的时候，我也一起申请了。我对这方面做了非常多的研究。有几个来做心理咨询的病人是当局的工作人员，这意味着我可以了解更多的相关资讯。” “但你没有分配到一个黑暗生物？” “这方面汉尼拔比我要好运的多。”莫里哀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不过可能并不是这样，事情没有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局的。” 就比如斯诺手上的那份文件。很多人只是喜欢‘黑暗生物’这个听起来就非常邪恶的名字，所以他们不断的上传申请报告，诉说自己是多么合适的引导人。 极少数的一些人，他们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收留黑暗生物。 当局在数以百计的文件当中留下了很多福利。比如黑暗生物如果选择和人类结合，那么人类可以在多重法案上免于罪责。这相当于多出了一条性命。只要结合之后不再重蹈覆辙，那么过去的所有事情就可以既往不咎。 林林总总的法案非常多。 莫里哀研究到最后，隐约触摸到了一层底线。 当局和黑暗生物议会争取下来的最终结论，可能并没有他们想象当中的那么和平。在那些粉饰太平的‘共同合作’和‘文件规定’背后，黑暗生物占有的利益比想象当中的要高出许多。 斯诺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莫里哀带给她的是什么样的提示。 但斯诺很快就会知道，选择权已经交到了她的手上。 如果斯诺选择接纳汉尼拔，那么她就可以结束汉尼拔的流亡生活。 斯诺离开之后，莫里哀接待了冲上来的探员们。 躺在卧室门前的约翰很快就被带走了。他所面临的是一系列的指控和牢狱之灾。 等莫里哀送走了那群深夜忙碌的探员之后。 房间里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响着，某些念头不断的催促着莫里哀。 莫里哀走到阳台边上，她拉开窗帘往下看的时候，别墅前的那辆黑车已经不在了。 接着凌晨三四点微弱的星光，莫里哀勉强看到对面的草坪上多出了一个黄色的牛皮纸袋。 惊魂未定的这个时刻，莫里哀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犹豫了好久。 最后，她再次离开房间，下楼去捡来了这个纸袋。 第06章 .01 汉尼拔在莫里哀的住处附近遇到约翰纯粹只是个意外。 但汉尼拔还记得这个病人——约翰有严重的跟踪癖，这类病人尾随自己崇拜喜爱的人，但他们同时也因为被跟踪者的恐惧而感觉到喜悦。 想象一下自己心目中的神明却因为自己的行为而产生畏惧。 这样一来，那些龟缩在阴暗角落没有办法见光的人，就能够从中得到一种变态的喜悦感了。 约翰最开始找到汉尼拔请求治疗的时候，他确实是个跟踪癖。 但汉尼拔不否认他拿约翰做了一些小实验，无非就是把这个本来就平平无奇的大脑弄的一团糟而已。 玩够了，汉尼拔就把约翰转给了莫里哀。 那段时间莫里哀的论文是和追踪癖有关的。她确实需要这样一个病人，提供有力的参数和实际细节。 约翰在看到汉尼拔的时候非常吃惊。 自己的前心理医生是个食人魔，这种事情每次午夜梦回，或者在和人吹嘘的时候提提就好了，真的要是见到了，没有几个能做到不惊慌失措的。 但汉尼拔非常轻易的就捉住了慌不择路的约翰。 汉尼拔身边的条件有些简陋，不能然整个临时构建出来的计划多么完整。 一些心理学上的小把戏，催眠或者说是心理暗示。 但这也无所谓，他本来就只是想向莫里哀问个好而已。 也可能···不只是问好，而是带着莫里哀离开。 从路上借来的黑色汽车里没有车载香水，真皮的座位相对舒适。 现在，两张车票就卡在车前的一个摆件下面，露出的一角显示出这是两张飞机票。 目的地是伦敦，起飞时间是早上十二点。 所谓的逃避追捕从来都不意味着要在深更半夜的时候才出发。汉尼拔有足够的自信再次忽悠过那群fbi，当然，还要算上追杀他的那群雇佣兵。 车子停在了莫里哀的别墅外面。 有一阵子，莫里哀告诉汉尼拔，她的睡眠并不是非常安稳。工作压力和一些职业病侵蚀着她，但莫里哀一贯擅长调节自己的生活和工作。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个品位卓绝的优雅女人，这就是汉尼拔欣赏她的地方。 被下了心理暗示的约翰，算是给莫里哀的某种考验。 如果莫里哀能够解决掉这个麻烦，汉尼拔的机票就起到了用处。 变故出现在阳台上透露出的重重灯影当中，影影幢幢的轮廓交叠在一起，汉尼拔听到了一声木仓的响声，但在那之后，莫里哀好像和约翰重归于好了。 不对，那不是约翰！ 一个熟悉的名字抵在了汉尼拔的唇齿之间。他无声的品尝着这个尚未说出口的名字，苦涩但又很清澈，像是已经泛黄的薄荷，带着点锯齿的叶片划过舌尖。 阳台上的帘子突然被人拉开了，窗也同时被推开。 一瞬间，所有的阴影都不在了，那些虚无的感受也停下来。 夜色朦胧，汉尼拔清楚的看到了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斯诺。她金色的头发从兜帽里面掉出来一缕，泛着迷人的光泽。 就算知道斯诺看不见车里的样子，汉尼拔也还是露出了一个微笑。 阳台上的人很快就回去了。无论斯诺和莫里哀之间谈论什么，汉尼拔其实都不是太过于在意。 他享受着一个人在封闭空间里的滋味。白日留下的伤痕隐隐作痛，提醒汉尼拔事情尚未结束。但这一切都让他更加清醒。 ——汉尼拔从后座上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子。他会给莫里哀写一份简短的信件，在封口之前，当然不能忘记，放下那张买好的飞机票。 莫里哀会做出选择。 斯诺也会。 发动汽车的引擎，汉尼拔摇下车窗，他随手把牛皮纸袋子抛到对面的草坪上，更深夜重，汽车平静的驶入了即将终结的夜晚。 天亮之前斯诺就回到了自己的别墅。 莱恩和爱丽丝看着她查询手上的文件。 “爱丽丝，你有没有听说过人类和黑暗生物之间的契约关系？” 斯诺好像永远不会有生物钟之类的东西。她从电脑前转过身来，一只手搭载椅背上，睁大眼睛看着爱丽丝。 “什···什么？”爱丽丝的一口水差点呛住。 她不知道斯诺是从什么地方听到关于契约的事情的。但这对斯诺来说似乎不是太恰当。 “当然。我们总是要防备人类和黑暗生物之间相爱的可能性的。我个人觉得当局还是推崇这种事情的发展的。早在契约这种说法出现之前，人类和吸血鬼之间不就传出过很多凄美的爱情故事吗？” 比如爱德华和伊莎贝拉之间的那段感情。他们一起对抗吸血鬼议会，还孕育出了一个混血的宝宝。 爱情真是伟大不是吗？ 斯诺没有理解爱丽丝的这个回路。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和爱情有关的故事。不太确定的问：“你是说《德古拉》吗？我没有觉得那非常浪漫啊。”吸血鬼和人类之间的传说难道不一直都是某个吸血鬼吸食了多么美妙可口的鲜血吗？ 爱丽丝无语的白了斯诺一眼。 她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情，从冰箱上拿起一张纸条提给斯诺，“你离开的时候有人打电话过来了。他说是要邀请你参加一个聚会，留下的电话我们帮你写在边条上了。” 斯诺皱着眉头从爱丽丝的手上接过了便条。 电话线这种东西是在买房子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的。住进来之后斯诺索性就安装了电话，这么做最主要原因是为了满足三只黑暗生物网购的需求。斯诺不是太习惯在身上放手机，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 吸血鬼更多还是一种类似于刺客的角色，实在没有必要···认识太多的朋友。 爱丽丝一脸好奇的看着斯诺。她从来没有听到过斯诺有什么故交好友，但这也有可能是斯诺某次出门之后认识的。 “打电话来的人说了他叫什么名字吗？” “呃···似乎说是叫莱斯特。” “莱斯特？”斯诺叹了口气，她揉了揉眉头，直觉这会是个非常麻烦的邀请。 “他说路易也会参加这个读书会···那么···等等！···莱斯特和路易？斯诺，是我想的那两个人吗？”爱丽丝狐疑的看着斯诺。一直到斯诺点头，爱丽丝才捂着嘴，堵住了自己的惊呼。 “也不用太过于激动。”斯诺想要安抚一下对面的爱丽丝。大概是这个消息对爱丽丝来说太过刺激了，她看上去马上就要进入狂暴模式，就像是当初考场里的那个暴走僵尸，敌我不分的一通乱来了。 为了防止之后被爱丽丝的连环提问所笼罩，斯诺干咳了一声：“听着！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和他们都不是太熟悉。” “怎么可能？！我早就该想到了的，你们都是少见的百年吸血鬼，你们以前是不是见过？路易和莱斯特张的怎么样？他们到底好不好相处？还有还有···他们之间是不是真的···” “你问的这些我都不知道。” “那你还参加读书会吗？” “去的。” 所以斯诺就是枉顾爱丽丝渴望的小眼神，残忍的拒绝了爱丽丝一同参加宴会的请求。 “拜托，斯诺～我不会闯祸的。只是去见见他们而已，我是读他们的故事长大的啊！” 爱丽丝还有心要纠缠几下，但她的手还没有碰到斯诺，就发现刚才还靠在墙边的斯诺，此时只剩下一点残影。 与此同时，斯诺的房间门一开一关——为了躲避爱丽丝，斯诺毫不犹豫的动用了吸血鬼的速度，躲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爱丽丝愣了一下，甚至还带着惯性的摸了摸面前的一团空气。 斯诺这是直接逃走了吗？！她怎么可以这么做？！ 但纠结了一会儿，没有办法直面请求的对象，爱丽丝不得不哭丧着脸接受了自己无缘读书会的现实。 不知道那两个男神会不会在读书会上随机的阅读一段书本上的内容。最好那是一首十四行诗，配上他们温柔低沉的嗓音，就好像在耳边响起的优美旋律，···天啊！！！ ——爱丽丝光是想象，就觉得自己错过了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回到房间里的斯诺，背靠在房门上。 她不需要很用心，就能听到爱丽丝在门外的长吁短叹。 斯诺皱了皱眉，重新展开了被她拿在手上，已经揉成一团的便签条。 莱斯特和路易找她的时间不对，这可能不是个好消息。 但斯诺可以不待见莱斯特，但如果路易也同样邀请她的话···那么斯诺是会去的。 第06章 .02 从汉尼拔的临时住处到机场只需要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汉尼拔预定了的士，接送他直达机场。 昨晚到今晨，短暂的休息了几个小时之后，汉尼拔拎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离开了他鸠占鹊巢的这个临时住所。这家的主人一周之前就出去度假了，在汉尼拔离开巴尔的摩的最后一天，他终于没有再动手杀人。 这天的巴尔的摩阳光灿烂，清晨的空气带有一些水汽，左邻右舍的人都还没有起床，那辆的士等在马路的对面，司机站在车外抽烟，看到汉尼拔的时候，还友好的笑了笑。 汉尼拔压低了头上的帽子。他照例穿着西装，只可惜不是过去量身剪裁的那些了。灰色的呢子不了上有浅白色的方格线条，有些线头翘起，缝纫处做的也不算太精细。这让他的衣服看上去像是从慈善专卖店里淘来的旧货一样，换句话说，这是典型的中年危机风格。 但这一点都不好笑。 汉尼拔对着司机点头致意。随即，他就拉开了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司机深吸几口，把抽完的香烟丢在了地上，然后用脚碾了撵，就钻了车里。 车子启动，汉尼拔摇下半扇车窗。 窗外的冷风灌了进来，这点凉意平添了一份清醒。 这是自由的感觉，牢狱的铁蹄再次从汉尼拔的身边踏过，这一次，他好像也幸运的躲过了死亡的威胁。 假身份是一早就制作好的。汉尼拔早就做好了迎接这一天到来的准备。虽然还没有来得及和几个餐桌上熟悉的朋友告别，但临走之前见到几个好朋友，汉尼拔在巴尔的摩这里的事情，基本上也就都结束了。 “先生，你这是要上哪班飞机啊？”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打饭时间似的和汉尼拔聊起了天来。 杰克的办公室。 “莫里哀医生来找你，她说有关于汉尼拔的···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探员敲了杰克的门，给正在填写报告的杰克带来了一个重磅消息。 克劳福德从繁重的文案工作当中抬起头来。 即使没有了汉尼拔，他的工作也繁忙的够呛。更何况因为出了汉尼拔这档子的事情，他平日里的几个得力帮手最近都意志消沉。 几乎所有人都因为汉尼拔仍旧在外逃窜的消息而显得人心不安，就不说长久，短期而言的，也足够动摇军心了。 如果莫里哀真的带来什么关于汉尼拔的消息——杰克从来都不怀疑的莫里哀知道什么重要的秘密。那位金发的心理医生老于世故，轻易不会得罪任何人，现在她愿意主动透露消息了···这肯定不是因为什么良心发现，恐怕是···莫里哀的人身安全遭到了威胁。 “我马上就来！” 但不管怎么说，莫里哀的消息很可能是一支振奋人心的强心剂。 杰克没有丝毫犹豫的放下笔，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去找莫里哀了。 等候区坐着的莫里哀看上去神情有些恍惚。她的手里捧着一杯热水，鉴于莫里哀并非普通的访客，她的一些课题常常和fbi有所关联，探员们看她脸色不好，还是照顾她一些的。 “莫里哀医生。”克劳福德远远的叫了莫里哀的名字。 他有些奇怪莫里哀的状态，她像是受到了什么严重的打击，可能是一夜没睡。 “克劳福德···”莫里哀仓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即又和杰克一起坐下。 “昨天晚上你那里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看到了。对于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 杰克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莫里哀昨天的遭遇，可能和汉尼拔是有关系的。突然发生的事情吓坏了莫里哀，这也就不难解释，她为什么仓皇的过来报信了。 “我···”莫里哀显露出了一丝挣扎的神色，她的身体就像是秋天的落叶一样瑟瑟发抖，过了好一会儿，挣扎的表情不见了，恍惚重新占据了上风，莫里哀压低了声音说：“我知道汉尼拔现在在什么地方，比起让那些雇佣的人找到他，我想你还是会希望亲手把他抓捕归案的。” 莫里哀递给杰克一张机票。 上面时间地点清晰的，杰克当即握紧了这张机票。 之前汉尼拔和那群雇佣人员之间周旋，闹出了不少乱子，但杰克的消息始终处于滞后的状态，等他赶到现场的时候，通常只剩下收拾残局的功夫了。 但这次不一样，杰克随手拉住一个路过的探员，吩咐他调动人手，赶在汉尼拔乘坐的那个航班起飞之前，围捕汉尼拔。 吩咐完这一切，杰克的眼神重新落在了迷迷糊糊的莫里哀身上。 “你还好吗，莫里哀女士？”莫里哀看上去实在是太糟糕了，她的额头上都是冷汗，嘴唇上也一点血色都没有。 “需要帮忙吗？···莫里哀女···” 莫里哀在这一阵阵的催促当中骤然抬头，她像是大梦初醒一般，一脸震惊的看着杰克。当莫里哀的视线顺着杰克落到了他手上攥着的机票上的时候，杰克清楚的看到莫里哀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收缩。 莫里哀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她飞快的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发生了什么事情，莫里哀？”杰克皱了皱眉，大声问。 “我···你拿到了机票？是我给你的？”莫里哀颤抖着，她看向杰克的眼神充满了希冀。 “是的。我们非常感谢你提供的线索。” 之后杰克说的那些话，莫里哀已经不是那么的关注了。 昨天晚上，她拿到机票之后，用了一杯红酒的时间冷静思考了一下，还是不愿意放过和汉尼拔一起离开的诱惑。于是，莫里哀开始收拾行李，她确信那会是一段相当刺激的旅程。斯诺说的是对的，她确实无法抵御冒险和刺激。 斯诺··· 莫里哀突然回忆起斯诺领走的时候，那个似笑非笑的笑容。莫里哀还记得斯诺碧绿色的眼睛。 问题是···斯诺是什么时候给她下的心理暗示？ 莫里哀终于彻底的清醒过来。 她意识到了她自己做了什么，也意识到了斯诺对她做了什么。 当她选择和汉尼拔一起离开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去和杰克报告汉尼拔的线索。 斯诺的心理暗示神奇的近乎于魔法！ 莫里哀确实对黑暗生物做过许多的研究，但那些文字描述出来的黑暗生物其实距离莫里哀还有很远的距离。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吸血鬼的力量。 那些幽冥之子可以让她生，也可以让她死。 一切都只是那么轻易的事情。莫里哀突然就明白汉尼拔为什么要铲除斯诺了——当你面对一个无法催眠，无法同化的异族的时候，毁灭会是最理智的途径。 莫里哀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斯诺还活着？ 汉尼拔也有失手的时候？ 还是因为他动摇了。 然而这些猜测都无法盖面莫里哀出卖了汉尼拔的结果。莫里哀的嘴里涌起了一股苦涩的味道，她默默的品尝恐惧，表面上却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粉饰太平的对杰克说：“我现在很好，希望你们能够及时追回汉尼拔···” 这样一来，杰克或许还心存疑虑，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晚一点的时候，斯诺已经联系到了发出邀请的莱斯特。他确实和路易在一起，但当斯诺问道事情的具体走向的时候，得到的回答依旧相当敷衍。 路易语焉不详的对斯诺说：“读书会请了一些朋友，你来的时候只要带一本和吸血鬼有关的书过来就可以了。我和莱斯特有些消息要告诉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之后就是简短的宣布了一下时间地点人物。 斯诺还要再问什么的时候，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 对着一长串的忙音，斯诺有些无语。 在听到路易的声音的时候，斯诺基本已经相信这不是什么莱斯特的阴谋了。 她恐怕这两个人有什么消息要告诉她。读书会并不是围绕一本书展开的吗？带一本主题类的书···这也未免太敷衍了吧！ 挂断电话的时候斯诺被趴在自己窗外的莱恩吓了一跳，电话从她的手上滑出来，换句话说，就是斯诺用力的把无线的话筒杂向窗外的莱恩。 莱恩的笑容僵硬在窗户上，即使是隔着一层玻璃，他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样一来，莱恩没有斯诺那么好的伸手，一脚踩空，就从阳台上掉了下去。 斯诺的反应速度很快，她迅速的跑到窗边，开窗往下看。莱恩很幸运的悬在窗框上，一脸惊魂未定的抬头，讨好的对斯诺笑了笑。 “你知道你就算掉下去也不会断腿的吧？”斯诺被莱恩无所谓的笑容弄的有些生气。她没有立刻把莱恩拉上来，而是站在莱恩的身边看着他。 “先拉我一把，斯诺。我忘记带钥匙了，索性就从这里爬上来···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的，你绝对想不到···！” ‘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绝对想不到···’莱恩的这段话猝不及防之间，就勾起了斯诺一段久远的回忆。真的开始回想过去的时候，三百多年的时光也好像只是发生在昨天一样清晰。 有谁对斯诺这样高兴的笑过呢？ 斯诺能回忆起那个人的名字，但那个名字就好像被千万吨的巨石压着，怎么都说不出来。 “斯诺斯诺斯诺···我错了，你拉我上来啊！” 回过神的时候，斯诺的面前依然只有一个半挂在空中的莱恩。 本来斯诺是有心要责备他翻窗的行为的，但转念想到最先翻窗进别墅的人是自己，斯诺也就默默的伸了把手，准备拉莱恩上来。 莱恩的重量比斯诺想象当中的要重很多。 斯诺的手刚刚搭载莱恩的手上，她突然间觉得自己的肩膀一阵酸麻。转眼，整个身体骤然失衡，斯诺错愕的睁大眼睛，她非但没有把莱恩抓上来，反而自己连同莱恩一起，从二楼掉了下去。 斯诺的窗前是一片别墅附带的小花园。两个人跌落到绿色的草坪上，惊动了几只花园里的猫，所幸没有砸到什么坚硬的东西。 黑暗生物从这个高度摔下来会很痛，但也只是很痛而已。 斯诺在莱恩之前从地上爬起来。她掸了掸身上的泥土，在撞击地面的钝痛来临之后，之前那点酸麻就像是错觉一样迅速消失了。 斯诺活动了一下手腕，现在更是什么异样都没有了。 只有莱恩还在地上躺了一会儿，他还没有从‘斯诺和他一起跌落’的认知当中回过神来，这个时候还有些发蒙的躺在地上。 斯诺再次对莱恩伸出手来。 “我陪你一起下来了。这次爬窗就算了，下不为例。”斯诺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她那只没有抓稳的手背在身后的，竭力装作这一切都是一个玩笑的样子。 “好啦。我知道啦。”莱恩就这斯诺递来的拉力的爬了起来。 对于自己身上发生的喜事的兴奋之情，冲淡了掉落瞬间心中涌起的不安情绪，莱恩没有在意那点小小的细节，他和斯诺一起走进家里。 第06章 .03 “斯诺斯诺，我告诉你，我被星探给选中了···”刚刚坐下沙发，莱恩就兴致勃勃的和斯诺分享了这个对他来说意义重大的消息。 大概是真的想通了。莱恩这几天活泼了不少，没有再和斯诺继续别扭下去。 斯诺被莱恩一边说话一边摇晃她的行为弄的有些难受，她索性站起来坐到莱恩的对面沙发上，打断了莱恩从‘今天起床天气很好’开始的倒叙行为。 “我已经听到你说的了···你被星探选中了，那么具体是要你做什么的？” “就是做个大明星啊。”莱恩把手摊开，给斯诺看上面的一串手机号码。 “他们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说可以找家人长辈讨论一下。” 莱恩说道这里，洋洋自得的等待着斯诺夸奖他。但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斯诺在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着莱恩。 “有···有什么问题吗？”莱恩被斯诺看的有些心虚。 其实并不是什么苦大仇深的事情，斯诺只是在研究莱恩的外貌。 ——人鱼确实有一副勾魂夺魄的面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莱恩成熟了不少，心态发生了改变之后，莱恩只要不说话，在帅气之余还能看到一些沉稳来。 这是斯诺第二次承认莱恩是个帅气的男人。上一次，还是在买下莱恩的时候。 几个月之间发生的事情走向复杂，以至于斯诺都没有仔细端详过莱恩的脸。 怎么会这个时候才发现莱恩帅气的呢？ 对了，那个时候汉尼拔还在。汉尼拔不是那种一眼就会让人感觉到惊艳的人，但他总是不动声色，每句话都带有特殊的力量，连带他包裹在西装三件套里的肉＼体，也显得熠熠生辉了。 斯诺默默的扣下了心里突然涌起的一点失落。 斯诺在心里叹了口气，一番纠结之后，抛开脑海里汉尼拔的影子，斯诺面对殷切期盼的莱恩，矜持的吐出了一个问句：“我看上去像是你的长辈吗？” “···” 莱恩那张春光灿烂的帅脸，微微僵硬了一下。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莱恩和斯诺都能够被算在好看的那个分类里，只是风格差别太大，斯诺不是那种典型吸血鬼的深邃神秘，她看上去是那种超级模特风格的漂亮。 莱恩和斯诺要是真的站在一起的话，很有可能会被误解成···他是斯诺的哥哥之类。 “你还没有告诉那个星探你是什么物种么？还有你的黑暗生物等级考试，没有拿到暂住证要怎么参与到工作生活当中去？” 斯诺眼皮都不抬的给出了一长串的问题。她准确的点在了的莱恩的命脉上，无论是莱恩招蜂引蝶的人鱼血统，还是他缺少的那张居住证，这些平日里不起眼的问题，都会影响莱恩走上成名的道路。 以及···斯诺不知道人鱼在成长的过程中除了食物之外还吃什么。上次变故之后，莱恩就没有收起过他的双腿，可是作为人鱼，长期双腿行走，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我···其实知道你的意思。人心险恶什么的···其实不是居住证的问题，你是担心那个星探的来路吧···” “···”斯诺意外莱恩这次的敏锐，一时间停顿了一下。 “我会去见见你的那位星探的。也不要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 但根本的问题甚至不在那个星探的身上。斯诺只是发现——莱恩手上的那串电话号码，和路易莱斯特的电话号码是同一个。 路易和莱斯特两只吸血鬼，什么时候有了要开演艺公司的打算了。 读书会的地点位于某座大楼的公寓里，进出都只是报个名字的事情，不是某个荒村老宅，也不是某个地下室。要是路易之前就住在这种地方的话，斯诺是怎么都不可能找到他的。 这个地点多少有些出乎斯诺的意料，以至于真的坐在沙发上，手上被塞了一杯真血冒充红酒，面对简单维修的四面墙壁，和十几个陆陆续续进来的读书会成员，这些人无一例外是黑暗生物，也无一例外都是男性，斯诺点不真实的感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路易没有辜负斯诺的那点信任。读书会的主题确实是关于吸血鬼的。 和斯诺不一样，路易和莱斯特无疑是整个读书会小团体的核心。表面上看，这两只百年老鬼并肩站在一起，都是一副心无芥蒂的样子，像是已经和好了。 斯诺默默的翻开了她带来的书。匆忙之下她找了一本分析吸血鬼起源的书籍。就现在的情况看，这可能不是个好主意。书一看就是人类写的，内容枯燥无味，考据的毫无道理。 斯诺不耐烦的把书从头翻阅到尾，差不多是这个时候，路易站在这个十几人的小团体中间，敲了敲手上的玻璃酒杯。 酒杯清脆的响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交谈终止。 第一个上人走在路易的位置上去，分享他手上的书籍。 “还习惯吗？”路易则坐在了斯诺的身边。他的嘴巴没有动，声音以凝成一线的方式传递到斯诺的耳朵里，听起来也有些失真。斯诺从书籍里抬起头来，她看看路易，又看看身边的人。 收回之前的判断，这显然不是个纯粹的读书会。 “还好。我以为你们会开个派对之类的，读书会看起来像是一群家庭妇女会做的事情。” 斯诺确实有些问题要问路易，但不是现在。 参加读书会的这十几个人里，脸色苍白的是吸血鬼，穿着长袍的是巫师，端着一盘脑髓意大利面的则是僵尸。一定要斯诺评价的话，她大概会以乌烟瘴气四个字作为结论。 但斯诺也看出来了，读书会是个幌子，这些人只是在交流心得而已。 “你有什么准备告诉我的？” “这取决于你怎么提问，斯诺。——我现在能告诉你的是，前几天，我和莱斯特一起潜入了黑暗生物的议会···” 斯诺忍不住转头看了路易一眼。 她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就算议会盘橫已久，僵化不堪，凭借莱斯特和路易可以轻易避开，但要直捣黄龙，但潜入一个庞大的机构，这恐怕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 “你们做了什么？” “就是调查了一些过去的档案，那群老家伙还是私藏了不少好东西的。”第一个人的意见已经发表完了，路易的谈话暂时中断，他发表了一些自己的见解，仿佛和斯诺聊天开小差的人不是他一样。 “莱恩身边的那个星探是不是你们安排的？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他们不可能一直待在你的身边的，与其让他们依赖你，不如给他们提供一些谋生的手段。我给爱丽丝也安排了一份学校里的工作，这会是个很好的开始。” 斯诺被路易的坦诚弄的有些心烦意乱。 “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给我安排！” ——不对！斯诺的一句抱怨刚刚说完，她突然意识到，莱斯特和路易从来没有贸然插手的习惯。上次莱斯特见汉尼拔的时候，给了汉尼拔模糊的灭口动机，那么这次是因为什么？ “不是他们身上的问题。”路易从斯诺紧紧抿住的嘴唇看出了她的情绪。“问题出在你的身上···” 三百多年的埋葬生活，比斯诺年长的吸血鬼都死了，那些吸血鬼难道没有满腔怨恨吗？他们难道就没有比斯诺更强大的吗？为什么唯独只有斯诺一个活下来了？ 这些问题都被有心人掩盖掉了，路易和莱斯特都没有想到这些，一直到···他们看到了某份时代久远的手札。 斯诺一下子联想到她骤然发麻的手臂，那些时隐时现的记忆，还有隐约的不安定。 “到底是什么事情？！”只是通过传声的手段，路易都能听到斯诺陡然尖锐的声音。 路易把所有的怜悯不动声色的藏起来，即使是在眼底，也没有流露出分毫痕迹。 “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问题。”路易语焉不详的回答。“到你上去讲书上的内容了，读书会之后，你最好留下来一下。”这事情牵扯到了很多问题，路易需要一个更好的环境，给斯诺提起这一切。 “···”斯诺默然的看着路易站起来走开，她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台，翻开那本不知所谓的吸血鬼起源考证，讲讲人类对吸血鬼传统的各种扯淡描述。 这个读书会上的人员不算多，但各自都有怪异之处。斯诺在角落的一个位置上看到过那个之前直播做作业的吸血鬼网红。还有那个把玩手上魔杖的巫师，看上去也不是太好相处的样子。 斯诺心不在焉的想着路易没头没尾的暗示，同时还要敷衍的讲讲读书会的内容。这种莫名其妙的活动终于勾起了斯诺压抑已久的怒火，她有心想要摔书走人。 她但带着怒气刚刚跨出半步，只觉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情急之下，斯诺抓住了边上一个小型的烛台，烛台上的桌布被斯诺拉了下来，点燃的蜡烛都被拽落在了地上，火花四溅。 但借着这个支撑，斯诺总算没有跌倒在地上。 第06章 .04 看到这种事情的发生，路易顷刻间就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的身形一晃，站到了斯诺的身边，伸手扶住了斯诺。 跌落在地上的那些蜡烛碰到了质地粗糙的地毯，顷刻之间就引燃了一大片。斯诺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十几号人的议论声对她来说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她想要仔细听这些人说什么的时候，噪音有好像汇聚成了一条绳索，紧紧的把她捆扎在其中。 地毯燃烧带起的烟雾非常刺鼻。 一个巫师站了起来，他走到地毯边上，念了一个魔咒，同时挥动一下手上的魔杖，一道凭空出现的清水从天而降扑灭了火苗。 路易扶着斯诺，他和莱斯特遥遥交换了一个视线。路易的表情有些不赞同，但莱斯特坚定的对他摇了摇头，同时伸出食指，在唇上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路易有心要再争取一下，但被他扶着的斯诺撕心裂肺的咳嗽了一阵，吸血鬼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路易张了张嘴，最后欲言又止。 斯诺有心继续和这种突入起来的天旋地转斗争到底，但她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轻飘飘的。很快的，咳嗽不在了，痛苦也不见了。 斯诺还是陷在了一片黑暗当中。 “都已经这么小心了，结果还是刺激到她了，这样可不好。”看到斯诺失去意识，之前扑灭火苗的巫师一点都不意外的走上来查看了一下情况。 “她还有多少时间？”路易示意莱斯特搭把手，他的表情凝重，不乏对斯诺的担忧之情。 “这取决于她什么时候发现她的记忆出了问题。我已经熬制好了那种魔药，我不觉得那是什么好主意。” 莱斯特听的嗤笑了一声。“根本就没有什么好主意，只是拖延多少时间的问题而已。等斯诺意识到她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原来的家伙找回来，她就该做个孤魂野鬼喽。” 在这个世界上两百多年的时候，莱斯特就曾经和一个人类交换过身体。他幽冥之子的身体被滥用，于是他不得不出手去解决一切。 斯诺和莱斯特不一样，她是个窃贼，但本质是好的。路易和莱斯特在议会里看到的那个手札里记录的前因后果。斯诺这个身体的原身是个相当残暴的吸血鬼首领。 那个女吸血鬼只是失踪，她总有找回来的那一天，这一天真要是到了，斯诺也就离开了。 斯诺从无梦的黑暗当中醒过来的时候，外界已经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昼夜。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造型老旧的大床上，头顶的纱帐给斯诺一种回到十八世纪的错觉。当她坐起身来之后，才发现，不只是床，房间里的一切都是按照十八世纪的风格复制的。 斯诺的手撑在床上的时候，手碰到了一件什么坚硬的东西。斯诺掀开被子一看，是个十八世纪的金发洋娃娃。 娃娃制作的非常精美，只是三个世纪之前的设计过时了一些，那个被细细描绘了眉眼的娃娃，在幽幽的烛光照耀下，显得鬼气森森的。 斯诺一时间有些发愣，她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一直到莱斯特推开房门，才反应过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这里是路易的家，他根据克劳迪娅当初住的地方仿建的。”每一个你以为淡忘的细节，都会在特定的时候跳出来重新折磨一下你。不同的吸血鬼会有不同的方式来排遣负面情绪，斯诺在这些事情上还有很长的路有走。 莱斯特大大咧咧的往床头柜上放了一瓶魔药，然后坐在了斯诺的身边。 “我和那个克劳迪娅没有关系。”斯诺皱着眉头，醒过来之后状态不算最好，但总算控制住了那股子不可抑制的焦急。 这是他们第几次提到克劳迪娅了呢？斯诺清楚自己和克劳迪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她不知道路易是从她身上的什么地方联想到克劳迪娅的。 “你被转化的时候还太年轻了。但这个年纪其实也不错。如果克劳迪娅还在的话，你大概就是她最羡慕的样子。”路易不会因为金发之类的外部特征而把斯诺当成替代品。但路易同时又很善良，他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误入歧途的吸血鬼。 “所以你是来告诉我，你们对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要帮助我么？我的身边会很危险？所以你们还要把莱恩爱丽丝远远的送走？好保证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她们？” 斯诺皱着眉头吐出一连串的问题。莱斯特看了斯诺一会儿，才慢悠悠的说：“你这么聪明，怎么不猜测一下，为什么路易不过来照看你，不和你说这些呢？”停顿了一下，莱斯特本来略显浮夸的表情严肃了下来，他认真的对斯诺说：“听着，你遇到的问题是很多吸血鬼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的，你不能知道你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我们是唯一可以给你提供帮助的人。现在，把那杯魔药喝掉，这能保住你的小命！” 斯诺把莱斯特说的每个字都掰开来揉碎了的研究。 她多少听出了点善意来。 但这些善意是不够的。真正帮助斯诺下定决心的，是自己最清楚的、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没有我想象当中那么脆弱。”莱斯特不等斯诺有什么反应，他直接把魔药拿回来，塞到了斯诺的手上。 斯诺垂眸思索良久，最后非常慎重的问道：“这瓶魔药会起到什么作用？” “改头换面而已。”莱斯特敲了敲斯诺的脑袋，没头没尾的就离开了。 ——路易为什么不来和斯诺谈心呢？ 那是因为路易担心他会被斯诺问出什么来。这些你问我答的事情最适合莱斯特去做了，他知道怎么不动声色的让斯诺妥协。 房间里又只有斯诺一个人了。斯诺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魔药，水晶瓶里深紫色的液体看上去赏心悦目。她握紧了这个瓶子，打开瓶子，把药水喝了下去。 唔···是橘子味的，不算太难喝。 清晨。机场。 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汉尼拔手里只提了一个不大的旅行箱，他一脸镇定的走进了机场的候机大厅，路过几个机场安保的时候，他看上去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期待旅行的中年乘客。 ···当然大多数的时候，真的不用强调中年这个词语的。 “围捕都准备好了吗？”杰克·克劳福德站在临时的指挥室里，神情凝重的最后校对。 “都准备好了。三个出口都派了人手把关，安检的地方加强管理。机场方面也已经协调好了，监控视频全部集中到这个房间里了。” 他们决定在汉尼拔登机之前进行抓捕。具体的行动方案准备了三份，探员有开木仓的许可，他们拿到了莫里哀的线报，但最遗憾的地方在于，那个航班上的其他人，经过仔细的排查之后，都没有任何的可疑之处。 “汉尼拔会不会没有那么信任莫里哀？你不觉得莫里哀来的太巧了吗？”···这会不会只是在转移我们的视线？ 阿莲娜也在临时的指挥室里。在一种忙忙碌碌的探员当中，她的主要是盯着监控视频。 “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杰克揉了揉太阳穴。得到消息之后连夜布控，这对杰克来说就又是一个不眠夜。 阿莲娜的质疑固然是有道理的。她作为汉尼拔的另外一个旧交好友，怀疑莫里哀的可信度···问题是汉尼拔没有给她发邀请，而是选择了莫里哀。···阿莲娜的潜意识里，未必是不怨愤的。 但杰克的直觉在催促他，几十年来追捕了上百个犯人，这种在大基数下孕育出的直觉——他觉得汉尼拔很有可能在这里出现！ 机场里的所有情形都被集中在了半个房间的电脑监控里。无数双眼睛仔细的盯着屏幕，确保不错过任何一个可疑人士。 这个时候，汉尼拔正试图避开一个刚下飞机的旅行团。一群异国游客从走下飞机开始就兴奋的拍照，参团的大多数都是老年人，队形散乱，总是需要导游频频回头关照。 汉尼拔小心的避开那些人的照相机。其中有个忘记关掉闪光灯的人，镜头对着汉尼拔咔擦下去，可是灯光一闪，拍立得上只留下半个敷衍的背影。 汉尼拔快步走了几步，总算不动声色的绕过了这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机场来去匆匆的人流上，莫里哀不在任何一个角落里。 这个结论一经得出，汉尼拔就越发谨慎了起来。 出门之前，他对自己的面部轮廓做了一些微调，但这瞒不过熟人的眼睛。 莫里哀的爽约一定是有原因的，就汉尼拔而言，他逍遥法外多年的秘诀是，从来不心怀侥幸。 压低了帽檐，低头往前，眼看就要到达安检口的时候，汉尼拔被一个横冲直撞的年轻人撞了个满怀。 第06章 .05 “抱··抱歉”年轻人一开始只是下意识的道歉，但当他抬起头，在身高的落差下正好看清藏在汉尼拔帽檐下的容貌的时候，他的脸上就定格了一种让人绝望和惊恐混杂的表情。 这个表情只出现了不到一秒，几乎是出自对自己生命的珍惜，年轻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换了个普通的气愤表情。 这个时候普通人应该是怎么表现的呢？ 年轻人思考了一下，选择了一个大写的‘生气’来。无非就是人缺少什么，就会装作相反的样子···外强中干的应充场面。 “难道你没有长眼睛吗？！”刚刚站稳的汉尼拔没有看到年轻人表情上的变化。 但一个人的破绽多了，无论有没有看到表情，都没有什么区别了。 汉尼拔的记忆宫殿里储存了大量人物的信息，他能在惊鸿一瞥乃至擦肩而过的瞬间，看清楚那个人的服装细节和面部特征。 这个年轻人听过他在fbi的课程，青年每每坐在第一排，双手在笔记本上飞快的输入他说的内容，那种虔诚的表情是非常容易让人留下印象的。 青年人在汉尼拔的眼神打量中欲哭无泪。他只是请了个大假期，准备去和自己的女朋友求婚，这难道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怎么就在这里遇到了逃犯汉尼拔···青年人总觉得那双眼睛是看出了什么。 他在汉尼拔的视线当中颤抖，恐怕已经让汉尼拔戒备起来了。 “杰克，你快点看这里！”阿莲娜在指挥室里看到了这一幕的发生。站在原地不动的两个人在监控画面里非常显眼。 杰克立刻走到了她的身边。 监控里的汉尼拔还藏在黑色的帽子下面，他的衣服显得他有些臃肿，只有对面年轻人惶恐的表情，和一点点行为上的熟悉，能够勘破莱克特变装的痕迹。 看到这一幕，杰克的呼吸骤然急促了起来。 他大步走到控制台边上，抓起对讲机，对着各个频道里埋伏在暗处的探员下达了抓捕的命令。 “和他僵持的是fbi的一个实习探员，恐怕汉尼拔已经认出他来了！” 杰克对那个孩子有些印象，而如果是他都记得的事情，汉尼拔一定也留有记忆。 这个孩子不是抓捕计划的一部分，但整个计划却要因为他而摇摇欲坠。杰克咬紧牙关，担忧和愤怒混杂在一起，他重重的一拳砸在桌面上。下一刻，杰克从桌上拿起自己的配木仓，大步离开了监控室。 “杰克，你要到什么地方去？！这里需要你的指挥！”阿莲娜试图让杰克镇定下来。 但留给他的是杰克摔门前最后的几句话：“他们未必能够抓到汉尼拔。那个孩子一点防备都没有的站在汉尼拔的面前，我必须去看看！” 很难说这不是某种个人英雄主义在蠢蠢欲动。但阿莲娜看着杰克的背影，突然觉得，或许他这次真的能够和抓住汉尼拔。 机场的大厅里，汉尼拔拍了拍自己被撞到的肩膀，露出一个平和的微笑。 “非常抱歉。” 中年男人的人设通常是唯唯诺诺的接受来自外来人的恶意。 年轻人却觉得自己一下子被这个笑容给带进了冰窟窿里，他不敢相信自己和汉尼拔站在一起，装作互相不认识的样子。 那他应该怎么做呢？年轻人的手下意识的搭在了自己的后腰上。还在警校里的学生是很少有拔木仓的机会的。但哪个少年不是把这个动作在私下里重复了成千上万次的呢？ 年轻人的肾上腺素上升到了极点。汉尼拔还在对他微笑，但手上却不动声色的多出了一点点寒光。——手术刀的刀尖，已经准备就绪了。 “文森！你还在那里等什么呢？！出租车已经在门口等了！” 一个女生遥远的呼唤，成功定格了这个叫做文森的年轻探员即将喷洒而出的一腔热血。 对了，他的求婚已经成功了，未婚妻在机场里站着，比起抓住汉尼拔，保护好未婚妻显然是更加重要的！ 年轻人尴尬了绕过了后腰，摸了把自己的屁股。他的后腰上本来就没有配木仓，那不是实习警员可以拥有的待遇。 文森飞快的对汉尼拔笑了一下，他的这个笑容看起来就要哭了。年轻人迅速的往未婚妻那里奔过去，速度快的就好像后面有什么在追他一样。 这个动作如同某种暗号。 眼看这个倒霉孩子离开了危险地带，藏在边上的杰克一个手势，探员们就从各个角度往汉尼拔靠拢。 机场里骤然一声——“fbi！”石破惊天，吓坏了一众拖着行李箱的各国游客。 顺便说一句，梅森·维杰死亡之后。他的妹妹出于不知什么样的考虑，花了大价钱把汉尼拔列入了十大通缉犯的行列当中。 玛格的这个举动全然出自真心，她只是没有设定悬赏，仿佛只是给汉尼拔送上一个完美的头衔，帮助他加冕，走上丧心病狂的往王座。 毕竟从各个角度来说，汉尼拔都算是解放了他，让玛格从兄长带来的经久不衰的噩梦当中苏醒过来。 站在包围圈正当中的汉尼拔面色没变。他干脆利落的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攻击性。 杰克对最前面的几个探员使了个眼色，他们小心翼翼走到汉尼拔的身边，其中一个人抓住了他的双手，准备用手铐拷住他。 这位倒霉的探员，他惊诧于汉尼拔的手感是如此的干燥而稳定，他一点都没有普通犯人的惊慌失措。可能是抓着抓着就已经习惯了···探员的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一转，他突然就摸到了一个尖锐的东西。 手指上的疼痛和迅速从指尖滴下的红色血珠，让这个经验老道的探员产生了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可惜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挽救的动作，汉尼拔就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一样反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一拉一带，看上去轻飘飘的两个动作，其实用上了全力。站在边上的两个探员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痛呼，他们的同事被汉尼拔扼住了脖子。 “好了好了。现在我们就能好好的打个招呼了。”汉尼拔的手术刀终于展现在了杰克的面前。方才探员靠近汉尼拔的时候，杰克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只不过既然已经走到那里了，他突然把探员叫回来，就可能给汉尼拔留下可乘之机。 现在预感成真了。汉尼拔的反击过分迅速，加上几个探员和他贴的太近，杰克瞄准了多次，还是不敢冒着打上同事的风险动手。更遑论这里还有一个机场流动的乘客紧张的站在包围圈之外不远的地方呢。 汉尼拔恐怕也是计算到了这些变量，才有恃无恐挟持了他们的探员。 杰克眼神复杂的看着汉尼拔。 “你知道你自己已经被包围了吧！——你是逃不出去的，汉尼拔！” 杰克大声的对汉尼拔喊话。 “你为什么会亲自出手呢，杰克。你应该也知道，我被抓到之后，黑暗生物议会不会放过我的。”汉尼拔的语气平静，他看着杰克，好像还是在对着一个老朋友，而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对头。 如此的彬彬有礼，但也是这么的让人胆寒。 杰克面沉似水的盯着汉尼拔。他丝毫没有因为汉尼拔的话而产生动摇。杰克的心里非常清楚，他和汉尼拔之间已经没有朋友的关系了。 抓住汉尼拔是他的夙愿。就冲着死在汉尼拔手下的那些人，他也绝对是不会放过汉尼拔的。 “放开你的人质，否则我会开木仓。”杰克的所有感官都用来寻找汉尼拔的破绽了，但汉尼拔穿着那件诡异的西装，并不意味着他真的就是个老实好欺负的高中老教师了。 该死的！这个恶魔一点漏洞都没有留下！ 喝下魔药的斯诺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受，严格来说吸血鬼的唯一食物就只有鲜血而已。但既然这瓶药是莱斯特和路易带给斯诺的，至少意味着这是可以作用于吸血鬼的药剂。 橘子味不含糖。 这就是斯诺对于魔药的所有感受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之前麻木过的手，捏了个拳头，又默默的松开。 抓握的能力都还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莱斯特和路易显然都不在这个房子里。或者有什么特殊的隔音措施，总之斯诺没有听到任何他们存在的线索。 这不会是假药吧？ 没有日期也没有标记药效，斯诺甚至不知道这是出自谁的手笔。 但她竟然就这么喝下去了？！ 回过神来的斯诺脸色有些难看。她终于意识到莱斯特对她做了一些什么。见鬼的，他根本就不是以德服人，那个早该去见撒旦的吸血鬼，竟然趁着斯诺虚弱的档口，默不作声的对她做了个心理暗示！ 斯诺握紧了手上的魔药瓶，先前的怒火又升了上来。 那个看似坚硬的魔药瓶就这么被她给捏碎了。 斯诺发火的时候，莱斯特和路易已经在另外一个街区的酒吧里坐下了。 斯诺斯诺少不了是要生气的，但等魔药的药效显现出来之后，她恐怕也就认了。 “我们这么把她晾在那里，会不会不太好？” “不太好？你是说我暗示她喝下魔药？还是我们没有告诉她，那是一瓶变形药水？” 路易被莱斯特理直气壮的反问给噎住了。他不太擅长和莱斯特斗嘴，更重要的是，在这件事上，莱斯特勇敢的站了出来，阻挡了斯诺的所有怒火。 两个赏心悦目的绝世帅哥坐在酒吧里无疑是一道漂亮的风景线。无论这两个人的皮肤是否苍白，要知道，种族的鸿沟通常也没有办法阻挡人们欣赏美的那双眼睛。 “别担心了。等斯诺转变好了之后我们再回去。这不是之前就商量好的吗？”莱斯特拍了拍路易的肩膀，他回过头去，对着酒吧里那些狂热欣赏的视线举了举杯。 心满意足的收获了一大串酒鬼喝彩的声音。 第06章 .06 怒气值差不都点满的时候，那瓶魔药的药效终于起到了作用。 斯诺觉得她的骨头有些发酸发软，她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让她非常惊讶的一幕发生了，斯诺本来那双苍白修长的手，手指慢慢的缩短，柔软的毛发从手背上长了出来，逐渐转换成一个爪子的样子。 斯诺看着自己的手，并不太恐惧。 莱斯特已经暗示过会发生变化了，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子，不过但凡是魔药，总有失效的时候，到了这个地步，担心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转化的过程当中没有人介入和干扰。 斯诺觉得自己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感觉自己身处钢筋水泥的城市，但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变大了，只有她一个人变小了。 除此之外，就是被限制的思维。 斯诺懵懵懂懂的往前走去，她磕磕绊绊的跳到某户人家的窗台上，还不适应的身体打翻了别人窗台上已经干枯的花朵。 花盆落地的时候发出一阵动静。 那户人家的主人听到声音，打开了窗户。那是个张这雀斑的红头发小姑娘，她看到斯诺站在窗台上的时候，并不感觉害怕，反而非常惊喜的指着斯诺说：“啊！好漂亮的一只猫！” 一只猫？ 斯诺听到这个单词，才想起来低头看看自己。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双纯白柔软的猫爪子，厚厚的肉垫让人看上去很想要捏一捏。斯诺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她的意识仿佛被灌装在一只纯白的长毛猫的身体里。 所以···她是一只猫？ “咪咪咪咪···快点到我这里来。喵～”长着雀斑的小女孩一脸期待的对着斯诺伸出手来。 看到斯诺没有反应，小姑娘小心翼翼的往前探出手，准备出其不意的一把抱住斯诺。 斯诺还沉浸在对于自己改头换面的审视当中。 直到那双手触碰到她的皮毛的时候，斯诺才突然跳起来—— “快点到我这里来，我给你吃小老鼠～”躺在大床上的斯诺骤然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依然是碧绿色的，因为夜晚而放大的瞳孔里映照出一个加大版的路易和莱斯特。 噩梦惊醒之后，斯诺只觉得自己误闯了巨人国。 但理智告诉她，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对于吸血鬼来说，并没有什么做梦的时间。 而且变成一只猫，就一定要吃老鼠吗？ 想到那种生活在臭水沟里的生物，斯诺条件反射的觉得厌恶。 “算了吧，路易。她现在看上去和老鼠也没有什么区别，你还要喂给她老鼠吃？”莱斯特一脸嫌弃的看着床上的斯诺。 后者用那双诡异的绿色眼睛看着他，就像是从动画片里跑出来的可爱版···蝙蝠。 斯诺怎么也不觉得一只猫会和老鼠在长相上有什么相似之处。莱斯特的嫌弃给她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反正不是她糊涂了，就是莱斯特瞎了。 虽然莱斯特的身上沾染了一点酒气，但鉴于吸血鬼是没有办法喝酒的，斯诺低头···这和她梦里的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这这这这这不是···一只蝙蝠吗？！ 前肢有翼，斯诺尝试了一下，只要她想，就能张开翅膀，滑翔一段距离。 所以真是···蝙蝠。 莱斯特和路易看到斯诺在动了动翅膀之后，整只蝙蝠都耷拉在床上了。这种不符合动物习性的动作，才显示出了斯诺不同于动物的灵魂特性。 莱斯特没有忍住，他之前强自勾画出来的嫌弃转眼变成了一阵花团锦簇的幸灾乐祸。 好在路易还算仗义，他用胳膊撞了路易一下，非常厚道的说：“这种事情也是不可避免的，你就别笑了。” “我有点好奇她意识里到底是变成什么动物了，现在看上去落差有点大的样子。”莱斯特总算不笑了，他做了一件更加恶劣的事情，伸手戳了戳斯诺的脑袋，然后把本来就趴在床上的小蝙蝠的给戳的一个趔趄。 真是够了！斯诺努力摆出一个狰狞的表情，但这没有什么作用——吸血鬼和蝙蝠之间差别实在是太大了，巨大的面部差距阻断了这个表情的效果。 “对于人类来说，变形药水能让你变成你倾向于的那种动物，这是用来训练阿尼玛格斯用的。为了作用在吸血鬼上，我们请了巫师调整了魔药的剂量，算是个特效版的魔药。当然单纯是巫师是不能做出这种改动的，我们还找了术士朋友来提供参考意见。” 路易的一段话旨在对斯诺表达出他和莱斯特的尽心尽力。以及，斯诺可以放心的用药。 “普通的情况下，你是会变成对你来说最合适的形态，但你是个吸血鬼···” 吸血鬼就只能变成蝙蝠吗？！ 斯诺觉得更加沮丧了。最开始的时候，她还嫌弃自己怎么变成了白猫那种没有战斗力的东西，但是现在——吸血蝙蝠，这就更加不好玩了。 最重要的是，斯诺至今还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承担这种事情。 “你有一个很危险的仇家躲藏在暗处，在我们找到解决的方法之前，你不能让她找到你，这个变形药水可以给你提供一定的隐蔽效果。”莱斯特又手痒的弹了弹斯诺的额头。吸血鬼的速度和吸血蝙蝠是完全不同的，斯诺被弄的翻了个跟头，忍不住咬了莱斯特一下。 “嘶！”莱斯特一下子抽回了自己的手指，即使斯诺连表皮都没有咬破，这个成精的百年吸血鬼还是厚脸皮的甩甩手：“怎么还咬人！” 接着，莱斯特又当着路易的面，对路易抱怨：“路易···她咬我了！” “···”斯诺被莱斯特的无耻给弄的有些蒙掉了。 她呆呆的坐在大床上，现在她真的变的很小了，比之前她嫌弃的那个小娃娃还小。 路易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把斯诺从床上拎起来，然后把斯诺安顿在了胸口的口袋里。 “我们带你去找汉尼拔吧。他会养你的。”路易还没有说话，莱斯特已经语气预约的宣布了新手上路的小蝙蝠斯诺将来的去处。 兜兜转转似乎还是逃不掉要汉尼拔的手下过生活。 斯诺从听到汉尼拔这个名字开始，小蝙蝠不大不小的心胸里就泛起了一丝复杂的情绪。这究竟是近人情怯，还是被莱斯特催眠了，斯诺都分不清楚。 她只听到路易继续用他平缓温和的声音安慰斯诺：“爱丽丝和莱恩那里，我们会看顾好他们的，你放心的和汉尼拔一起离开巴尔的摩，等事情结束之后再回来。” 听起来都安排好的样子。 不知不觉的，天已经放光了。 蝙蝠的习性让斯诺下意识的有些困倦。而困倦，甚至是之前饮用魔药之后产生的梦境，对于斯诺来说都是非常罕见的情形。哪怕这一刻前路还无从分辨的，但那种久违的恒温动物的感受，还是让斯诺心甘情愿的沉浸到梦境里去。 而在入梦之前，斯诺才终于意识到，她确实是怀念曾经为人的日子的，哪怕记忆模糊了，也远比做个黑暗生物，要···骄傲的多！ 事情兜兜转转的重新绕回到了巴尔的摩的飞机场。 镜头如果回放一下的话，杰克和阿莲娜还能从监控的一个角落看到一对非常俊朗的男人坐在等候的金属座位上。 莱斯特和路易并不是被搜寻的对象，两个人相当粗糙的买了一份当天的报纸，就敷衍的当做是伪装过自己了。 吸血鬼的强大能力帮助他们在汉尼拔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定位了他。 ——啧啧，衣服评委和当初天差万别，不过考虑到他还在流亡的过程当中，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路易有心直接上前去完成交托的人物。但莱斯特拉住了他的小伙伴，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往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 顺着莱斯特的暗示，路易成功的发现了之前他忽略掉的几个探员，这意味着汉尼拔已经被人盯上了，姑且就看···他准备怎么抵挡这波包围了。 路易不用莱斯特说的，当下也按捺住，没有冲上去打暗处的人的安排。 之后就是猝不及防的一路快进，即使是多年吸血鬼，在看到汉尼拔几近表现性质的反败为胜，那种在人群包围中骤然颠覆局面，进而找到一线生机的强大心理素质，让路易和莱斯特都叹为观止。 看到面前这一幕的发生，莱斯特和路易都不意外斯诺为什么会心动了。 有些人的成就是他的服装，他的处境都没有办法掩盖光芒，汉尼拔就是这种人，安静的时候有谈吐，动手的时候够狠辣。 至少···莱斯特和路易是这么认为的。 至于斯诺···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扒着路易的衣领，认真的观察之着面前的局面。总算是没有···错过这次的精彩瞬间。 第06章 .07 在吸血鬼漫长的生命当中，很多人类需要适应的规章对他们来说，都慢慢的模糊了。但有一条却逐渐的清晰了起来。 ——没有必要去试探某个人的底线。只要确保那个人不做违背准则的事情，就算是间接提高了他的底线。 换用在汉尼拔的身上，就是没有必要让他和杰克之间角力有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更何况，他们本身就是要送汉尼拔离开的。 往包围圈大步走去的路易，给面前的僵局带来了一定的转机。 杰克认识路易，因为他把汉尼拔抓回来了。至于站在路易身边的莱斯特，杰克也是认识的，那是坚定斯诺骨灰的吸血鬼，和路易不一样的是，莱斯特给人一种很邪气的感觉，可能是他真的和小说里描写的一样，在过往的岁月里，杀戮过非常多的人类。 杰克本能的不喜欢和莱斯特这种人沟通。 过往的杀戮对于只有百年生命的人类其实已经非常遥远了。但过去吸血鬼所杀死的人，究竟能否算作是吸血鬼的罪孽？ 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这是不可能追究的旧债。 但也正因为这样，吸血鬼这种生物让法度模糊。 “路易和···莱斯特？”杰克对于吸血鬼乃至黑暗生物的看法都非常复杂，这一点不可避免的带入到了他的语气当中。 “我们只是路过，所以来打个招呼，你们看起来有些忙碌···不如就先这样吧。” 杰克听着莱斯特的话皱了皱眉。 因为如果路易和莱斯特愿意帮忙的话，吸血鬼要营救一个人质并不困难。这样一来，最尴尬的部分也就迎刃而解了。 但莱斯特却说他们只是路过···路过···就有可能是要帮汉尼拔的忙。 这态度着实有些暧昧了。 “我确实遇到了点小麻烦。你看到包围圈里的那个人了吗？——汉尼拔·莱克特，他就是杀死斯诺的人。我记得送过去给你鉴定的那捧骨灰，就是斯诺的。” 是啊，那堆像是面粉一样的东西，是骨灰···大概也只有杰克相信了。 愚蠢的人类。 杰克试图挑起莱斯特的怒火。 可惜依然被莱斯特给轻描淡写的推回去了。 “你要知道，吸血鬼之间并没有太亲密的关系。我只能说，对于斯诺的遭遇，我们深表同情。” ···同情来同情去的，莱斯特果然还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杰克的视线在他和路易之间打了个来回，要说吸血鬼没有太多的亲密关系，莱斯特简直就是当面说瞎话。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在执行公务，两位可以暂时走远一点吗？” 杰克很快放弃了周旋，他的目标是要抓到汉尼拔，拖延只会增加不必要的风险和变数。 莱斯特的手搭在了路易的肩膀上，他阻止了路易想要说两句的行为，非常爽快的的退到了所谓的安全线后面。 在汉尼拔视线扫过来的时候，趴在莱斯特口袋上的斯诺把自己彻底缩进了口袋里。＼ 莱斯特和路易的旁观不只是给杰克带来压力，汉尼拔同样也要注意到这两个的敌我不分的存在。斯诺则是侧重于分析莱斯特的行为规律，她有一种预感，莱斯特恐怕还要和她相处很长的一段时间，那么，摸清他的风格，其实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现在问题来了，为什么莱斯特突然又不插手汉尼拔的事务了？ 他是对汉尼拔失去了信心？不恐怕不是这样。 蝙蝠的身体虽然小，但斯诺的听力并未因此有太大的变化。她听到有人在用手机拍照，防止偷拍的软件设定让手机带上了‘咔嚓’的声音，更遑论还有人直接开闪光灯的···fbi的清场任务显然还不够成功，尤其是在面对各国游客的时候，未免有些焦头烂额了。 照片···很快就会被人传送到互联网上。 对了！那些试图的狩猎汉尼拔的人，都会闻讯赶来。鬣狗闻到血腥味，秃鹰看到了腐肉的，杰克是不可能阻挡这些人的。这样一来，莱斯特不需要弄糟自己和杰克之间的关系，他只需要浑水摸鱼就可以了。 斯诺想明白了。杰克也差不多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接下悬赏的人三教九流，人类恐怕还不成问题，但那些低端一点的黑暗生物，总是如同搅屎棍一般的存在。 但在这个问题上，他们恐怕都意识的太晚了。 因为杰克在缩小包围圈的时候，那群有恃无恐的人，就突破封锁线，一路冲了过来。 狼人、僵尸、食尸鬼，乃至一些奇奇怪怪的矮人···乌合之众在看到汉尼拔的瞬间就都失去了理智。名声和钱财，这就足够一些家伙拼命了。 至于人类···杰克·克劳福德···fbi？这些词汇对于那些没有通过黑暗生物等级考试的底层生物来说，究竟有多少威慑力？——答案是是基本为零。 这些黑暗生物是一个个的以自己想象当中的酷炫方式粉墨登场了，斯诺却要忍不住心疼总是遇到各种状况的杰克了。 包围圈在眨眼之间就被打乱了。一同被打乱的还有汉尼拔和他的人质。 一个区区人类不足以阻止黑暗生物的脚步。 一只腐烂的手抓住了汉尼拔的左手，另一个带毛的爪子抓住了汉尼拔的右手。只是眨眼之间，汉尼拔就失去了对于人质的实际控制。 第三只手是个矮人的，这位非常有想法的借用了一种类似高跷的设备，达到了和汉尼拔齐平的高度，他摘下了汉尼拔掩饰用的帽子，意识到没有用之后，有愤愤不平的把帽子丢远了。 斯诺本身以为这个矮人是来搞笑的，但随着帽子从矮人的手里被投掷出去，一同冲出去的还有一个之前呆若木鸡的食尸鬼。 所以其实矮人未必是最搞笑的，这群人就是一起过来比蠢的。 简直是智障！ 站在汉尼拔左右两边的狼人和僵尸一左一右的展开了拉锯。被限制在当中的汉尼拔因为黑暗生物巨大的拉力而痛苦不堪。但他并非是完全屈服于此的。 那把锋利的手术刀还没有脱手，他反手就把手术刀插入了狼人的动脉。对人体的精确掌握此时被运用到了狼人的身上。至少在流血牺牲这个命题里，狼人和人类是一样的。 狼人吃痛松手，转眼进入狂暴模式，和后面过来抢人的fbi打在了一起。因为不是满月，所以倒是谁都奈何不了谁。 汉尼拔这里倒是的轻松了不少，他完全倒入了充满腐臭味的僵尸的怀抱当中。 解决僵尸对于汉尼拔来说就要轻松更多了。攻击僵尸的膝盖，勉力把僵尸踢倒在地上，随即是打断他的双手，于是僵尸就彻底的失去了战斗能力。 至于为什么要留下这只僵尸的性命。这恐怕和改过自新没有什么关系，单纯只是给杰克的手下找点麻烦，省的他们一直阴魂不散的追踪在自己的身后。 汉尼拔构思的诸多告别里面，也并不包含‘机场送别’的这个选项。 摆脱了眼前的麻烦，撞到一个还踩着高跷的矮人，这些人就像是来给汉尼拔帮忙一样的，用智商为汉尼拔铺出了一条道路。 在受到了这么多的阻碍之后，汉尼拔毫不犹豫的往机场外跑。他记得外面车辆的停放的位置，并且在奔跑的过程中，给自己构思了一条最通透的逃生之路。 对于他来说，最后一个要打败的敌人是——杰克·克劳福德。 杰克没有卷入机场大厅的一场混乱当中，当变故发生的时候，他就仔细的观察了周围的情况，在黑暗生物参战的大背景下，绕路对于逃生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汉尼拔理所当然的会选择最近的出口寻找交通工具。 杰克就等在这里，焦急又信心满满的要给汉尼拔留下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最后把他逮捕归案。他打爆了最近的几辆汽车的轮胎，这并非常见的打斗大片里会出现的场景，但如果这么做能留下汉尼拔，减少变数的话，杰克就愿意去做。 狭路相逢之后，汉尼拔和杰克都没有继续废话。 之前那些慢动作一样的寒暄和对峙在一对一的时候并不适用。 就像是汉尼拔之前对待斯诺一样，他必须承认杰克在追捕犯人的时候有他卓绝的地方，但既然杰克已经给汉尼拔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他们之间也就没有周旋的余地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手术刀还在，沾染上丧尸□□的手术刀显出一种深褐色的光泽，这比往常更加具有威慑力，甚至不不只是威慑力而已。就算杰克已经摆出的了射击的姿势，但当汉尼拔手术刀当飞刀脱手往杰克手腕的一瞬间，战局的胜败，已经很预测了。 第06章 .08 汉尼拔扔出手术刀的瞬间，杰克就知道自己要躲开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既然不可挽回，经验丰富的老探长当机立断的瞄准汉尼拔，扣动了扳机。 这一声木仓响在一片混乱中并不突出。子弹打中了汉尼拔，但汉尼拔避过了最致命的位置。杰克非常遗憾的看到汉尼拔手臂上渗出的鲜血。这本来算是个不错的成绩，但鉴于杰克自己手腕上钉上了一把手术刀，他的战斗力也同样受到了损害。 汉尼拔拆下那条的可笑的条纹领带，粗糙的包扎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的伤口。 杰克没有佩戴领带的习惯，他拔掉手上的手术刀，当机立断的撕下袖子，在手臂上绑成死结，试图以此阻止僵尸毒素的蔓延。 整个过程迅捷而沉默。下一秒，两个成年男人就往彼此冲去，你一拳我一脚的打了起来。 “他们既然已经往门口走了，我们也快点过去吧。”路易拉着莱斯特的衣角让他快点的跟上。 莱斯特在斯诺的事情上虽然愿意出力，但总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他懒洋洋的和路易一起的往门口走去。 这当中还要穿过一小波混乱的人群。就算路易的速度再快，他遇到不配合的莱斯特的时候，也只能保持正常人类行走的速度艰难挪动。 一个不长眼的食尸鬼经受不住探员们子＼弹的攻击，一转身就撞到了路易这里。 食尸鬼算是黑暗生物当中垫底的存在，这种生物没有太多的智慧，算作是怪物也没有什么不行的。但是当局却把这群家伙算在了公民的范畴之内，他们只要通过考试，就能够享受正当的公民权益。通常一个族群里能够通过考试的也只有寥寥几只，那几只低分飘过，却也算的上是他们种族里的爱因斯坦了。 眼前的这只食尸鬼显然没有到这么聪明的程度。他虽然觉得面前的这两个‘人类’看上去有些古怪的地方，但好歹也是人类···弄不到汉尼拔的话，浑水摸鱼的见点血也是有好处的。 于是食尸鬼就这么流着口水的冲过来了。 莱斯特在这只食尸鬼即将冲到路易面前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把在路易口袋里藏得好好的斯诺给拎了出来，随手在空中抡了个小圈，就把斯诺当成暗器往食尸鬼过来的方向扔了过去。 斯诺···看到莱斯特那双苍白的爪子的时候就觉得大事不妙。但目前身体的坏处就在于，她没有办法左右自己的去留。 迷迷糊糊的腾空的时候，斯诺勉强遵循了蝙蝠的本能，她笨拙的展开翅膀。筋膜连成的滑翔翼成功的让斯诺在空中滞留了一下。 食尸鬼却没有躲避暗器的习惯。他只看到面前有一团小东西在跌跌撞撞的飞来飞去，出于本能的，那双黑乎乎的爪子就往斯诺这里捞了过来。 斯诺还不能非常好的掌握飞翔的技巧，只能通过感受气流而让自己短暂的在空中翱翔，这个课题对于吸血鬼来说也是全然陌生的存在。 第一次食尸鬼的手挥过来的时候，斯诺调整了一下左翼，角度产生了一点偏差，堪堪躲过。 第二次的时候，她就顾不上自己乏善可陈的飞行技能，调整好角度，如同坠机一样往路易的方向冲了过去。 路易早在莱斯特把斯诺扔出去的时候就皱起了眉头。现在看到斯诺往自己这里撞回来，吸血鬼毫不犹豫的把双手拢起来，合成一捧，精确的接住了斯诺。 这也算是变相的软着陆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路易有些生气的看了莱斯特一眼。 “帮她练习一下飞行而已···我们不是要去找汉尼拔吗？最好还是快一点吧，不然他们可能就要打完了···” 斯诺被重新放回到口袋里。她之前可不知道莱斯特是个这么会转移话题的人···还转移的这么···粗糙。 外面的汉尼拔和杰克仿佛经历了一场没有暂停和中场休息的拳击比赛。杰克的抱摔动作标准，刁钻的角度也让汉尼拔没有办法有效的规避。 汉尼拔被杰克控制住，他的拳头落在杰克的背上，砸下去的力度打到杰克吐了口血。但杰克也成功的把汉尼拔摔了出去，落地的声音很想，斯诺几乎都不忍心去看了。 “啧啧···起码断掉两根肋骨。”莱斯特和路易最后站在了遮雨棚的上面。老牌吸血鬼自带小说故事里反复描述的那种轻若无物，反重力的神奇视觉效果。 但这本身其实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如果把斯诺变回去的话，她也能做到这样。 让斯诺比较紧张的是莱斯特的话，他恐怕是对的···起码断了两根肋骨。问题是，这样一来，汉尼拔还能站起来吗？ 斯诺已经知道汉尼拔是个食人魔了，但在她的潜意识里，还没有把食人魔和‘能打’两个字联系起来。达成目的方法有无数种，从汉尼拔对他自己的伪装，到他精心设计的现场痕迹，看上去都是智慧型的，很难让人把这和武力值联系在一起。 但现在斯诺看到了，她亲眼看到——伏在地上的莱斯特在吐掉一口血沫之后，比委顿在地的杰克更快爬起来，他还抓住了那把之前杰克落在地上，后来被踢来踢去的木仓。 汉尼拔未必是最能打的，但他对任何人都可以狠下心去，包括对他自己。 子弹上膛，清脆的响声像是死亡的号角。 斯诺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莱斯特似笑非笑的再次开口：“现在就差不多了。路易，你可以留下来给克劳福德解决一下他身上的毒素问题，我带着斯诺和汉尼拔离开这里。” 任务分配的恰到好处。在时间节点的控制上，莱斯特确实逼出了所有人的潜力。 莱斯特话音未落，路易就站到了杰克的身边，吸血鬼架起杰克，轻轻一拉，把他带到几步之外的地方。 汉尼拔的手木仓最后还是响了。他什么都没有打中，杰克在路易的保护之下，他已经不可能杀死他了。 一天当中最美好的清晨时间已经过去，太阳升到空中，微微带上点暖意。 汉尼拔的太阳穴隐隐作痛，一个季度的牢狱生涯加上之后东躲西藏的日子，食人魔也有逼近极限的时候。 到这个地步，所有的机会都已经消耗殆尽，挣扎反抗没有意义，不如保存实力，等待下一次反扑的机会··· 汉尼拔调整好了心态，等路易或者什么探员过来送他去医院，但路易却没有搭理他，吸血鬼同样无视了杰克请求他帮忙抓住汉尼拔的手势，非常专心的帮杰克处理身上的毒素问题。 嗯，僵尸的毒素可不是什么轻巧的事情。这需要非常非常多的时间来仔细抢救。 ···什么？汉尼拔？这哪有杰克的命要紧？ 路易看上去就像是在刻意拖延时间一样。 汉尼拔接收到了这一波的暗示，他打起精神，顾不上喉咙口涌上来的腥甜味道，跌跌撞撞的往更远的，没有被杰克打坏的车子那里走去。 汉尼拔打碎了玻璃窗，打开了车门。 杰克紧紧的抓着路易的手，他有很多想要交代的话，比如叫路易不要管他，帮他把汉尼拔追回来。可现实的状况是，杰克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感受到路易回握他手的感受。也是快要气出一口血路来了。 汽车发动，引擎的声音好像能够带动自由的风声。汽车没有车钥匙对汉尼拔不构成阻碍，他把车子开上路，留下身后一长串的麻烦。 “真是让人意外。”车子后座骤然响起的声音让汉尼拔略微吃惊，但他开车的手很稳定，车轮开出的依然是直线，没有因为吃惊而产生一点偏折。 路易和莱斯特总是在一起的。汉尼拔当然应该想到，莱斯特跟在了他的身后。 “莱斯特先生，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开车就要注意安全，汉尼拔对着后视镜的矜持的点了点头，他没有大幅度的动作，断掉的肋骨限制了汉尼拔的行动能力。 汉尼拔之前是做外科医生的，他自己清楚这种伤害可能造成的后果。肋骨断了，还断在非常危险的位置上，再往上一点点，就是肺部了。 莱斯特没有动手，那就是有可能合作的。 “啊！确实是这样。你看过我留下的书了吗？”凯斯特把斯诺的头按下去，他有心带着斯诺把汉尼拔不为人知的方方面面都开发出来。 他的路易不需要看到这些事情，他不会和汉尼拔有过多的接触。但斯诺却需要看到这一切。 “我之前就看过那本书，但恐怕没有看出什么启示的意义来。” “只是一本书而已。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启示的。···心理医生是不是都喜欢牵强附会，顺便看谁都是有毛病的人？” “这是对我们职业的误解。”汉尼拔言简意赅的回答。 “既然不是这样的话，我就能把我家的孩子托付给你了。” 孩子？谁是他家的孩子？ 斯诺觉得自己仿佛被安装了一台‘莱斯特恶意探测器’。还是只能探测，不能躲开的那种。 果然，莱斯特的下一句话就是：“那么汉尼拔，你要不要和斯诺打个招呼？” 第06章 .09 这种情况下的见面是斯诺之前没有想到过的。斯诺明显看到莱斯特的视线在后视镜上多停留了一秒，当然，这个动作并不影响他超过前面一辆汽车。 “斯诺？你是说那个被我杀死的吸血鬼斯诺吗？我以为我会被议会追杀，就是因为斯诺已经死了。”汉尼拔情绪稳定，和莱斯特的谈话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至少这可以帮他转移注意力，不至于在高速公路上休克。 “不要明知故问，汉尼拔。你知道斯诺还活着的，或许这就也你杀死梅森的原因？···因为梅森提到了斯诺？”莱斯特靠在后排座位上，他一脸惬意的和汉尼拔聊天。仿佛他们不是在什么逃亡的途中，而是在咖啡厅享受一段愉快的下午茶时光。 但这些风轻云淡都是虚假的。汉尼拔知道，因此他率先松口，果断的承认了。 “既然是这样，我必须承认我有一定的心理准备。···斯诺现在坐在你的身边吗？这又是什么我不知道的吸血鬼把戏？” “不不不。”莱斯特夸张的摇头否认，他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可至少在汉尼拔听到他后面的一句话之前，还不知道这个笑容代表的是多么邪恶的含义。 “更加确切的说，斯诺其实是在我的身上，你知道吗，最靠近心脏的地方。” 缩在莱斯特口袋里的斯诺有些不高兴的哆嗦了一下。或许莱斯特的成就就是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发表一些耸人听闻的言论。但他刚才说的那些，还是有些过头了。他说的好像斯诺会喜欢他那种夸张的古龙水一样。 汉尼拔再一次去看后视镜，他在莱斯特的胸前看到一个小小的隆起——但只是一个拳头的大小，看上去并不起眼，以至于莱斯特之前认为这是什么普通的装饰品。 “我一直认为把爱人放在心上只是一种形容词汇···”汉尼拔目视前方，决定不理会疯言疯语的莱斯特。 “但你爱的人，变换了一种心态，重新出现在你面前，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莱斯特把口袋里的斯诺拎出来，随后扔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汽车内狭小的空间让斯诺不太好施展她半生不熟的飞翔技能。她头晕目眩的落在副驾驶上，抬头就能看到汉尼拔的侧脸。 这是一个多月以来的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汉尼拔看起来不太好，他瘦了，还受了很多伤。 莱斯特没有给斯诺留下多少多愁善感的时间，他天性擅长折腾，转头又接着说：“不过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斯诺化成灰，认识她的人就不是太多了。” “莱斯特先生！”汉尼拔打断了莱斯特不着调的言论。斯诺跑到前排的时候，就发现汉尼拔没有他表现的那么风轻云淡。 ——现在汽车已经算是超速行驶了。即使是在高速公路上，也未免有些过头了。斯诺变成蝙蝠并不代表她继承了蝙蝠的所有生物性。本质上她还是那个吸血鬼斯诺，这意味着她的嗅觉保持在原本的水平上，鼻翼间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被打断的莱斯特抬头看了眼汽车的行驶路径，到一个转弯口之前，莱斯特突然开口说：“转弯，我们从这里下高速。有个朋友能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汉尼拔听到这句话，他骤然打方向盘，过快的车速让他有些来不及遵从莱斯特吩咐的路径。但好在，在他的大转弯之下，行驶路径非常勉强的偏转了过去。车子平缓的驶入了岔道，一切顺利。 汉尼拔略微降下了车速。 “好车技！这让我回忆到我当年开红色跑车时候的样子···干的不赖！”莱斯特的夸奖语气自带嘲讽。 汉尼拔的注意力却集中在莱斯特刚刚说的‘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你们说的是两个人。就好像···莱斯特如此笃信，斯诺真的就坐在副驾驶上···那只蝙蝠？ “童话故事不都是骗人的。既然有人能把王子变成天鹅或者青蛙，我们当然也能把斯诺变成蝙蝠。还有什么动物的形象更适合吸血鬼呢？——更何况···我以为在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你已经习惯用童话故事的思维来评价面前真实发生的事情了，汉尼拔。” “你们为什么要把斯诺变成···另一种生物？”汉尼拔侧头看了斯诺一眼，为了表示安抚，他本来应该同时呆在方向盘上的双手，拨冗抽出一只，拍了拍小蝙蝠的脑袋。 斯诺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按趴下了。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安抚。汉尼拔身上好闻的味道都没有了，现在只剩下混杂的灰尘和鲜血的味道。如果再晚点遇到他的话，斯诺大概会评价说，那是坟墓腐土的味道了。 没有入土为安，就算是万幸了。 汉尼拔接受现实的的速度并没有他们到达目的地快多少。 没过多久，莱斯特让汉尼拔把车子停在路边。 但这里只有一片荒凉的草地。地上几根零星的枯草叶子，零散分布的烟蒂和饮料罐头，除此以外再也没有被的什么了。 他们下车，任凭车辆随意的停在路边上。汉尼拔没有忘记把斯诺塞进西装口袋里，但西装口袋没有休闲装的松垮，斯诺像是被绑在口袋里一样。 斯诺很有意见的从口袋里挣脱出来，不□□分的一路爬到汉尼拔的肩膀上。 汉尼拔感受到发生的一切，他听凭斯诺的动作，也默默确定了一个事实——斯诺在把她自己伪装成蝙蝠的道路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莱斯特走到草坪上，像是出演默剧一样，他伸手在虚空当中敲了敲，指关节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限制住了活动空间，好让人相信，在他的面前真的有那么一堵墙。 ——好吧，确实是有的。 莱斯特敲击的地方隐约能看到水纹流动，随着敲击的节奏，水纹往两边扩散，一波一波的水圈最终覆盖了很大的一片地方。 骤然之间，水波消失，一栋小巧别致的房子出现在了这片空地上。 “我的一个朋友住在这里。你们可以借用他们家的非法飞路网。” “非法？” “就是说，你们有可能在旅行的途中失去身上的任何一个器官。”小屋子的房门突然被打开，门后面黑洞洞的，只能看见一双精力不济，泛着血丝的眼睛。 “不过我还欠了莱斯特一点钱，你们可以先进来说。” 随和屋子主人这么说，房间的门彻底被人打开。 莱斯特把斯诺从汉尼拔的肩膀上撸下来，抓住她认真的说：“这笔路费我先记在你的账上，如果你活下来的话，记得要还给我！” “···”斯诺没有办法回答莱斯特的话，不过如果她可以的话，也一定是断然拒绝的。 怎么可能？莱斯特已经毁掉了她的一个小金库，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莱斯特拿走了，他还要什么报酬，这简直就是荒唐！ “罗马、印度、法国、西班牙。你们可以选择一个地方。”巫师带着几个人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他们站在一个壁炉面前。这个面色青白，仿佛不久于人世的脏兮兮的老巫师颤颤巍巍的报出四个地方。 “罗马不行，我不喜欢《罗马假日》。···法国？不予考虑。···西班牙？你们是要去看斗牛吗？”莱斯特一口气否定了三个。 “法国有什么问题吗？”汉尼拔从莱斯特的语气当中听出了一些什么来。他盯着莱斯特，决定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否则，他可能就要到印度去躲避追杀了。 “我有说法国出了什么问题吗？只是我不喜欢去法国。就是这么简单。” “但斯诺有可能喜欢。” “不！不会的！斯诺会喜欢去意大利，那里的帅哥比较多，说不定她看的多了，就会忘记在你这棵断掉肋骨的树上吊死了。”莱斯特以一种独断专行的语气下定了结论。 他没有理会老巫师关于‘意大利不在服务的范围之内。’的抱怨，果断的洒下飞路粉，强行把汉尼拔塞进了壁炉当中，当然，在报出‘意大利’这个单词之前，没有忘记把斯诺丢进壁炉里。 “旅行愉快！”绿色的火苗攀上汉尼拔之前，他只听到莱斯特那句不太真心的祝福。 “意大利？你是认真的？你没有说具体的城市和地点，就算我调试过壁炉的性能，但这也只能够保证，他们不会迷失在飞路网络里！”说起来，这真的是你的朋友，而不是仇人吗？！ “但我喜欢意大利！要知道，我尤其喜欢《教父》里描述的那些桥段。···等等，你刚刚说，他们会怎么样？” “···他们会降落在任何一个开通过的壁炉里。”老巫师没有想到莱斯特比他还要漠视安全。 “那就够了。逃亡的时候总不能太讲究，这点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是一样的！” 第06章 .10 当一个人正在飞路网旅行当中的时候，他可能会觉得失重、迷失方向、身体被不知名的力量拉扯，这可能就是无视恐吓他们会失去某个身体部位的根本原因。 好在这一切感受都是暂时的，当他们从漫长且阻塞的‘水管’当中被吐出来的时候，眼前那些五颜六色的光芒都消失了。汉尼拔重重的跌倒在积满灰尘的壁炉里，斯诺则掉在了他的肚子上。 ‘砰——’对于一个肋骨折断的人，这次的着陆是各种意义上的雪上加霜。 他们都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去适应漫长的逃亡生活。尤其是在听到莱斯特临别前发表的那段话之后。 ——很显然，在逃亡路上的不只是汉尼拔而已，甚至汉尼拔只是连带的，斯诺才是真正面临追杀的那个。 她不能踏足法国，所以被送到了意大利？这个逻辑真是要给莱斯特满分了。但莱斯特在送他们出来之前，甚至没有给出什么补充的线索。 未来会怎么样？难道要斯诺恭喜汉尼拔，他找到了崭新的娱乐天堂，整个意大利都会成为他的狩猎场？连相关的新闻报道她都已经想好了——‘魔鬼归来，艺术复兴。’如果这一切都要指望斯诺这个小小的蝙蝠的话，那还不如相信这里的民风彪悍，可以扛得住汉尼拔的狩猎呢。 斯诺在壁炉里呆滞了一会儿。 这个时候汉尼拔已经完全昏迷了。有很大的可能性，她之前那些发散性的想法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汉尼拔要是死在了这个壁炉里，那关于他的所作所为，就可以永久的凝固在传说当中了。 就好像开膛手杰克一样。连环杀手总是不得善终，群众也会为此拍手称快。 这其中，唯一不甘心的只有斯诺而已。 斯诺小心翼翼的跳出了壁炉。在这样艰难的环境当中，她临阵磨枪的飞行技术日趋成熟——至少足够她飞到半空当中，查看一下目前的情况了。 这个房间不算太大，光线灰暗，家具都是旧式的，蒙上灰尘的波斯地毯上有发黑的血迹，天花板上都是蜘蛛网，乍一看是个鬼屋···对于斯诺来说，天花板上的吊灯上有她的同类，那些蝙蝠似乎很疑惑自己的同类为什么飞行的如此僵硬，其中几只非常体贴的为斯诺表演了一下蝙蝠的标准飞行方式。 这栋房子应该已经废弃很久了。 至少没有人居住在这里。 但···斯诺很快看到地面上长串脚印，从脚印的分布上来看，他们似乎最近来过一些人。他们在这里讨论问题，密谋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现在问题来了···是巫师？还是意大利的黑手党？ 斯诺试图做个排除法，但时间并不偏爱斯诺，她还在思考的时候，耳朵下意识的动了动，房子外围的有引擎熄火的声音，有人正下车往这栋房子里走来，听声音是八个到十个人。 斯诺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壁炉里不省人事的汉尼拔，脚步声已经迫近门口了，现在只能祈祷汉尼拔的脸有足够的知名度，可以帮他获得一定的医疗帮助。 斯诺扑腾着翅膀，在连着蜘蛛网的吊灯上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栖身之地。这确实是个很好的位置，可以监视整个房间里发生的事情，无怪乎这么多蝙蝠会··· 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了，手电筒射出的光线惊动了整个房间。在斯诺和那些穿着黑色夹克或者西装的人反应过来之前，之前在吊灯上装死的那些蝙蝠都扑腾了起来，往窗口或者门口逃窜。生物的本能和群体运动所产生的声势浩大。 进来的人也吓了一跳，他们随即反应过来。其中几个看似头领的人忍不住咒骂起这栋‘古老破旧’的房子。 没有什么比这些人讲述的意大利语更加能够反应出他们已经进入了异国他乡。 斯诺有些紧张的呆在原来的地方，这些人再往前几步，就会发现汉尼拔。很可能改变汉尼拔命运的时刻已经到了。 这种只能够被迫等待的情况让人心惊胆战。斯诺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在心里问候了莱斯特成千上万变。 但可能是缺乏祈祷的缘故，让斯诺揪心的一幕还是发生了。在这群人发现汉尼拔的第一时间，就是戒备了瞄准。 “你把汉尼拔他们平安的送走了？”路易从医院的病房里出来，看到莱斯特半靠在墙边，手上的烟头明明灭灭。 “唔。是的···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开始意大利的美妙之旅了。”莱斯特故意在对话中用了几个大舌音，这个夸张的表现手法并没有迎来路易的赞赏。 “这和你吸烟有什么关系？”路易不甚满意的从莱斯特的食指和中指指尖抽走了烟蒂。 “哦，路易！我很高兴你对我的关心。但是你还记得吗？我们是吸血鬼，尼古丁和毒【品对我们不会产生作用的。” “但医院里禁止吸烟，你可以考虑到地下室去，在停尸间里吸烟产生的危害就相当有限了。”路易言简意赅的把莱斯特的暧昧都打了回去。 抛开所有过去发生的事情，只关注和莱斯特的相处问题。路易并不总是那个被动的人，他总有一套可以对付莱斯特的套路，只要他想。 莱斯特无奈把口袋里整盒的香烟都扔进了垃圾箱里。 他快步追上准备离开的路易，故意装作很有兴趣的说：“克劳福德呢？他还好吗？” 走在他前面的路易突然回过头来，有些怀疑的问莱斯特：“杰克还好。但是···你把斯诺送走之前，有告诉斯诺关于魔药的事情吗？” 斯诺摄入的魔药不只是巫师的杰作，加上了术士的成果，她就有可能在吸血鬼和人类之间进行转换。···只要，情况足够紧急的话。 就是在有这个应急措施的情况下，他们才敢把汉尼拔这么危险的人物放生到意大利去。 莱斯特对术士充满信任。这种信任可能起源于转化他的人，路易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转化莱斯特的人可能就是个术士，那些隐秘的手法可以盗取时光，转换灵魂，甚至于让死者复活。莱斯特可以在此后漫长的岁月当中了解到关于吸血鬼的一切，就如同路易自己在流浪当中会遇到的那样。 没有什么是时间所不能够解决的。 如果有，那一定是时间还不够。 斯诺觉得自己全身发热，之前喝下魔药的感受重新出现。不管斯诺喝下去的是不是假药，她都在恢复到吸血鬼的状态。 围在这里都是百分之一百的人类，他们接触到黑暗生物的唯一机会就是通过电视媒体。即使是事先知道有黑暗生物这种东西，目睹天花板上的未知生物不断膨胀，最后逐渐形成一个人类的轮廓，这也是违背常理的。 在斯诺还没有彻底恢复的时候，数不清的子弹就已经往她的方向招呼过来了。这种密集的攻击点亮了昏暗的房间，斯诺的突然变化吸引了所有的活力。这群有恃无恐的人没有准备要消音的工具，巨大的响声惊醒了昏迷中的汉尼拔。 他睁开眼睛的瞬间，正好也是斯诺完全转化完毕的时候。 斯诺从天花板上跌落下来，她的状态不是太好，手臂和胸口种满了各种型号的子弹。意大利一开始对她就不太友好，而她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个城市。 眼前这群运气不佳的反派们终于开始恐慌起来。面对打不死而又不在认知当中的生物，畏惧是最常见的反应。 他们策略性的往门口撤退，但出于保密性，以及不希望在来到意大利的第一时间就被人追杀，斯诺的一边揪出埋在胳膊里的子弹，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抓住这群人。 “你真的是···斯诺？”寻找捆绑这些人的工具耗费了斯诺一定的时间。但她挺大搜汉尼拔的声音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回头了。 “莱斯特总算没有说谎是吗？···听着···我不知道这种吸血鬼的状态能够保持多少时间，所以我们把久别重逢的那些套路都放在一边，现在主要目标是要给你寻找一个诊所，如果你有推荐，那就再好不过了。” 找到诊所之后的第二件事情，斯诺会给汉尼拔下一个心理暗示，姑且不管是否能起作用，但必须有人尝试着限制汉尼拔的行动。斯诺毫不怀疑，就算是在受伤期间，没有约束的汉尼拔，也有可能给自己加菜。 “我们先在在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可以问这些人。”斯诺随便找了个被布条绑住的倒霉蛋，拨开他的衣领，犬牙延伸，贴着这个人的动脉咬了下去。 通过血液可以读取到细碎的记忆，而且都是再真实不过的。斯诺读取到很多血腥暴力的内容，她手下的这个人显然恶行累累，他是某个帮派的执行人，这次行动只是行动前一个简单的会议。 脆弱的生命就在斯诺的唇齿之间，她可以选择吸干面前的人类的鲜血，毕竟他罪有应得。或者斯诺也可以留下这个家伙一条性命，留给真正的司法去做判断。 斯诺一贯具有自制力，她在男人失温之前，放开了他。 “不得不说···这是个旅游的好地方——是威尼斯···” 第06章 .11 被遣送到威尼斯对于汉尼拔来说是非常幸运的事情。而且他们着陆地方不是在什么荒郊野岭，也并非穷乡僻壤。 走出房子的大门，斯诺多少有些幻灭的感觉。飞路网给她带来空间移动让斯诺一时之间没有从既定的思维当中跳脱出来。 当她听到引擎的声音的时候，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是汽车甚至跑车。哗啦啦的水声完全可以是陪衬的，直到斯诺真的看到面前的交通工具——快艇？ 天啊！这种交通工具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可能太习以为常了，他们的记忆碎片对交通工具的问题堪称是一晃而过。 而这，才是斯诺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 她扶着汉尼拔站在房门口，午后灿烂的阳光，蓝天白云，面前一条水流流淌的河道，水流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去，而河道的两岸，则都是不同的房子。 “你是第一次到威尼斯吗？那我有必要代替这里欢迎你。” 汉尼拔的声音在斯诺的耳边响起，他们之间的距离非常接近。至少他能够准确的捕捉到斯诺每一个微妙的面部表情。 斯诺皱了皱眉，“不用代替这里欢迎我。很多年以前我来过这里。只不过我以为···他们会把这些河道都填掉。”增加陆地范围之类的，这在黑暗生物等级考试里算是一道常见的题目。类似的还有考核胡佛水坝，核电站之类新时代的产物。 除去考试涉及到的那些之外，还有很多东西是斯诺所不知道的，她对这个世界的变化还有很多空白之处，威尼斯只是其中之一。 “威尼斯的水是这里的生命，你不觉得这样很美吗？” “不。我记得那个时候人们要把尸体沉到河道里去是多么的容易。水流会阻止人们探查事情最初发生的地方。”至于逐渐膨胀发白的尸体，那真的就不算是什么很美好的回忆了。 汉尼拔没有想到斯诺生疏的表情背后，对于威尼斯的理解是这样的。 在斯诺扶着他上船的过程中，汉尼拔试探的问道：“那么···你在威尼斯住过很长时间？这里也有你的宝藏吗啊？” “你是说藏宝室？和巴尔的摩一样的那种？” “我很确定你不能把这些藏在水下了。”那么过了这么多年，斯诺的东西还有可能存在吗？ 汉尼拔像是只问了个普通的问题。但这对斯诺来说有些过头了。她要心多大才会忘记，上次汉尼拔差点弄死她，就是因为她带着他见了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藏。 恐怕那些沸沸扬扬的报纸和新闻，还没有有效的揭示出汉尼拔的行事风格来。 很多时候那只是一句精神病就能够概括的。但汉尼拔处理掉的众多病人之中，至少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们的钱财可以被处理和吸收掉。 斯诺垂下眼睛，她不会在同一个问题上浪费两次生命。 即使是对她来说，从地狱爬回人间也注定要损失掉一些东西。这一次，斯诺失去的是对汉尼拔的信任。 “如果十八世纪的机关足够精巧，坚持三个世纪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是···也不能抱着太大的希望。” “当然，如果你想要杀死一个人，然后取代他的位置的话，这种念头最好还是不要产生了。” “也许你会变回到蝙蝠的状态去？” “但我会一直看着你的。”斯诺找到了船舵，这是最容易和过去的船只重合的地方。接着斯诺研究出了几个常见的操作功能，有些地方和汽车相似，但这并不是绝对的。 “你在逃避什么东西，这是莱斯特不让你到法国去的原因。”斯诺其实也是个逃亡者，她的敌人可能更加强大，足够让吸血鬼畏惧的东西···除了阳光，还有什么呢？ 船上安装的定位系统准确的定位了汉尼拔朋友的住处。斯诺开始操控船只的时候有些紧张，但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船只穿梭宽窄不同的河道之间，最开始他们所处的地方荒凉偏僻，几乎看不到什么船只，接着陆陆续续的有游艇和木船从斯诺的船只边上过去。这些船的速度都不快，一些游客在看到斯诺的时候还会热情的打个招呼。 汉尼拔呆在船舱里，看不见那些和斯诺打招呼的人，只能从他们的言语当中听出对于斯诺的赞赏来。 有人说让斯诺开的慢一点，他们想拍一张照片，也有直接说要约会的。这里确实是威尼··而斯诺那里始终没有回复的声音。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但还是顺利的度过了第一个人多的河道。 汉尼拔稍微一思索，就知道斯诺是怎么解决麻烦的了。她只需要装作自己是个不懂意大利语的外国姑娘，一个礼貌而腼腆的微笑，就足够解决大多数的麻烦了。 带着马达的快艇比晃晃悠悠的木船要好很多，但浮动之间产生的震动无可避免，汉尼拔只觉得疼痛在离他远去，这意味他的意识也在远去，第二次休克···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再次醒过来。 斯诺遇到太多分散她注意力的事情了。曲折的航道还好，但热情到想要往她船上跳的男人就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了。在忽快忽慢的船速当中，斯诺把船停在了汉尼拔朋友的住处上。 看到房子的时候，斯诺就意识到，汉尼拔的这个朋友比莱斯特的朋友要靠谱的多。至少在他身受重伤的时候，找到的朋友从事的是和医疗相关的行业。 ——牙科医生。 这和心理医生一样，也是个停留在医疗范围当中的职业。 斯诺扶着汉尼拔上岸，她知道汉尼拔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因此，在进入这栋独栋的牙科诊所之后，所有的事情，就只能斯诺一个人解决了。 “有医生吗？”前台空着没有人，台面上的按铃是坏掉的。斯诺不得不用最原始的呼喊方式询问这里的主人。 没有人回应，就如同这里没有人一样。 但斯诺能听到楼上机械设备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电锯。如果不是为了应付木头的话，那可能上面正在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牙齿保卫战。 斯诺带着汉尼拔直接上了二楼。她站在所谓的手术室前，看着面前的这场拔牙活动。看上去只是普通的病人和普通的医生，当然这要排除房间里超乎寻常的血腥味。 第一时间，斯诺就带有一定偏见的想——汉尼拔的朋友，当然会是另一个食人魔了。 “你为什么不在楼下多等一会儿呢？说的就是你···虽然你的带着帽子很好看，但你不摘下来的话，我怎么看你到你的面部表情。” “面部表情会和看病有关吗？” “这至少能说明你是不是牙疼！”穿着白大褂的牙科医生体格健壮，如果他直接去参加拳击比赛，恐怕也不会有什么障碍的。 斯诺目送他把病人带着血牙齿放到陶瓷盘子里，招呼病人可以去隔壁的房间等候一下。 等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斯诺才慢吞吞的把帽子给摘下来了。 白天吸血鬼受伤之后的治愈能力并不是太好，斯诺之所以要顺一个草帽带起来，也是为了这档之前被打在脸上的那些弹孔。 正常人看到这些都会悚然一惊，也只有汉尼拔，他表面上是一副关心的样子，但对于斯诺身上不致命的伤害，却没有丝毫牵挂的表情。 “我的一个朋友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只要你能够治疗他，价钱不是问题。” “你的朋友？男朋友吗？小姑娘，我觉得你的伤可能比他更加严重一点，这么严重的毁容，你不痛吗？你们这是遇到什么火拼事件了吧···怎么活下来的？” 斯诺有些不耐烦的横了这个医生一眼。 讲道理的话，这个医生恐怕并不是什么食人魔，他也不是汉尼拔的什么朋友。只是一个收钱看病的黑医生···可以解决很多麻烦的那种。 “···你看起来没有痛觉？···那么我猜···你是某种黑暗生物吗？”牙科医生看斯诺的表情，就像是当初那群商人看水缸里的莱恩的那种。 如果有什么来反应这个人不正常的一面的话，那贪婪和疯狂，可能是最明显的两点。 “···好吧···让我看看你的男朋友究竟是谁···”男人说着，就去掀开了汉尼拔脸上的帽子。 当他看到汉尼拔的脸的时候，剩下那些揶揄的话，都被吞回了喉咙里。恐惧笼罩了牙科医生的脸，他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躺在床上的那张苍白色的脸庞，对他来说是个曾经见过的老熟人。 医生在报纸上看到美国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尚且可以嘴贱的评论几句。当时这个梦魇离他很远很远，但现在，他走到他的面前了。 “···汉···汉尼拔！” 第06章 .12 “汉尼拔说···你们曾经见过面。”斯诺选择了一个比较保守的说法。 汉尼拔说的朋友未必是朋友，因为他的很多朋友都已经变成一盘菜了。 “···我们确实见过，但如果你希望我救他的话，就不要在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 “什么眼神？”斯诺很无辜的看着牙科医生。 “就是那种打量的眼神···算了，你不要看着我就可以了。”牙科医生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他被斯诺看的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面前这个女人完全没有她的容貌可怕的自觉。 斯诺有些纠结的皱起眉头来，她还想说什么，但这个时候，医生已经开始就检查汉尼拔的身体状况了。 “我看到新闻里说，汉尼拔现在是被悬赏的状态，所以你是带着他刚刚逃过了一场的追杀吗？他看起来不是很好···三根肋骨骨折，压迫到了肺部，手臂上的子弹倒是已经清理出来了，伤口有点撕裂···看上去就很疼···我这里只能做比较初步的诊断，但我怀疑他有内出血···轻微脑震荡。”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找到你这里，真是挺不容易的事情。”斯诺本来不想要说话的，但她看到牙科医生盯着她在看，像是一定要等她发表什么意见一样。 “你们总是这么善待俘虏吗？我是说···赏金猎人和任务目标之间可以这么友善吗？” “谁告诉你我们是这种关系的？”斯诺在医生的工具箱里找到了一把干净的镊子。她一边说话，一边对着窗玻璃拨弄受伤的地方——只有把子弹踢掉了，吸血鬼的愈合能力才能修复她的伤口。 斯诺说出的话对于牙科医生来说无异于一颗巨型炸弹。他花了几秒钟意识到面前这个女人是汉尼拔的女伴，或者说是他的女朋友。眼前的这个黑暗生物、和汉尼拔一起逃过追杀、还带着汉尼拔千辛万苦的寻找医生。林林总总的标签最后都把斯诺的个人形象指向汉尼拔的同类。 甚至比起食人魔吃人的事情来说，黑暗生物吃人似乎更加理所当然。 眼前这个恐怖的女人会是什么物种呢？僵尸？吸血鬼？ 医生一边想着，他那双处理过很多伤口的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不要想太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我也不吃人，你可以放心。”走出汉尼拔的圈子之后，斯诺那些吸血鬼的小伎俩终于全面的恢复了过来。 斯诺读不到汉尼拔杰克的内心世界，但眼前的牙科医生对她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可以读到我在想什么···” “是的。所以不要想着在汉尼拔的身上动什么手脚，我都看在眼里的。”这么说话的时候，斯诺明明还是背对着牙科医生，面向窗玻璃的。 斯诺把这家诊所的窗玻璃当做是一面镜子，但其实透过这扇窗，威尼斯那种经典而美丽的河道风光尽收眼底。门前有这样一片风光是非常惬意的享受。 斯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才回国头来。 取出掉嵌在脸上的子弹之后，斯诺的容貌已经恢复了正常。 牙科医生在固定肋骨的间隙抬头看了斯诺一眼，他对于突然变美的斯诺，不但不敢有什么旖旎的念头，反而更加深了心中的敬畏之情。 等待的过程稍显漫长，斯诺和这个医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的，她其实有些担心还留在巴尔的摩的莱恩和爱丽丝。就算莱斯特说他会处理好后面的事情，但仓促离开所带来的后果，其实还是未知的。至少斯诺不能想象找到工作的爱丽丝，和成为明星的莱恩都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我把他修好了！”牙科医生兴高采烈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斯诺瞥了眼汉尼拔，他的伤势得到了不错的控制，肋骨的固定，肩膀上子弹的清理，零碎擦伤也都涂上了碘酒。总体来说这个医生的手艺还是非常不错的。 “我给他开了一些止痛剂和消炎药。按照我写下来的用量服用，静养···这些应该不用我说吧。” “当然不用，因为在汉尼拔痊愈之前，你会留下一个房间给我们居住的。”斯诺不想冒着被告发的风险另外寻找住处。毕竟截止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汉尼拔在威尼斯的消息。 眼前的这个牙科医生是第一个认出汉尼拔的人，控制好他这个消息来源，汉尼拔的存在就可以继续保密下去。 “什么？！你们还要住在这里，我···” “怎么称呼？”斯诺打断了医生的话，她自顾自的说：“你不用知道我叫什么···但是汉尼拔在你这里所产生的所有费用我都会支付给你，钱不是问题，你可以去安排了。” 牙科医生快要被斯诺气笑了。一方面他不否认自己是个见钱眼开的人，斯诺对于金钱方面的保证让他放心了不少。但另一方面，斯诺这种随意差遣的语气，却也实在让人开心不起来。 “汉尼拔确实很危险，但往好的地方想的话···至少我们的存在能保证你的安全。” “什么？！···不，我才不需要你们保护呢！我只是个被胁迫的正经牙医！我这里没有任何危险，除了你们！” 但正经的牙医并不会这么擅长治疗外伤，正经的牙科诊所的地板里，也不会有这么多洗不掉的鲜血味道。 斯诺懒得和卡特纠结这些麻烦的细节，她做了个打住的姿势。“抱歉，我需要打个电话，这件事情我认为没有更多讨论的必要。就这么决定了。” 独断专行可能更适合这个欺软怕硬的牙科医生。 卡特嘟囔着把汉尼拔的扔进轮椅，“好吧好吧，你可以叫我的卡特。···你们真是只需要一个房间吗···” “···”斯诺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她必须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才不至于把这个啰啰嗦嗦的意大利男人按到墙壁里去。 莱恩也是个絮絮叨叨的男人，但和这个卡特不同的是，莱恩的长相赏心悦目。 所以说，无论是吸血鬼还是人类，长相真的是顶顶重要的事情。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吸血鬼这么不优雅的！”关门的瞬间，卡特有恃无恐的最后顶撞了斯诺一句。 “···” “我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不会说话的意大利男人！” 但不管怎么说，斯诺期待当中的清净终于回到了她的身边。她把口袋里的一次性手机拿出来，这种手机是之前在快艇上找到的。 无论是美剧还是各种故事书通常都会告诉你，那些用一次性手机的人通常都是反派角色。但即使是反派，也不能让他们活活饿死在那个无人问津的房子里。 这倒不是斯诺有多么的遵纪守法。 但那个房子同时也是个飞路网的网点。如果他们有一天要怎么来怎么回去的话，可能就更加需要那栋房子里保持干净整洁了。 铃声三次响动之后，电话就接通了。 斯诺勉强表现出一副惊慌失措的语气，为了让她自己的说辞更加真实可信，斯诺连表情都表现出了夸张的惊恐。 “我听到一栋房子里有木仓击的声音···是···是的。不只有一声···我不知道，大概十几次···不，不多，可能有几十响。你说现在吗···现在没有声音了——对，是的。没有人从里面出来。我把地址报给你···我的手机号码就是这个···” 斯诺毫无障碍的挂断手机。她打开诊所的窗户，手机呈抛物线的被掷出窗外，成为他们到达悉尼之后第一个报废掉的电子产品。 从这种毁尸灭迹的轻松程度来说，斯诺喜欢威尼斯是有道理的。 关掉窗户，终于没有琐事缠身的斯诺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又有了收缩的感觉。 她有些恼怒的想着这种情况还要重复多少次才可以结束，大致的规律应该是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会恢复到吸血鬼的状态。斯诺从蝙蝠被变回吸血鬼大概过了的三个小时。时间上还不确定是否到达了极限··· 斯诺还有心要故作深沉的思考一段时间，但只听到‘噗通’的一声，她就已经变回了小蝙蝠，一脸懵懂的掉在了地上。 这次变化的过程是清醒的···斯诺的内心是崩溃的！ 安顿好汉尼拔的医生卡特回到最初见到斯诺的房间。但他所预想的斯诺看窗外风景，满脸深沉打电话的景象并没有发生。 房间里什么人都没有，窗户大大的开着，清冷的风和喧嚣的声音都从窗外吹进来，这个情景凭空让卡特打了个寒战。 斯诺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第06章 .13 杰克·克劳福德除了手腕上的毒伤之外，还有一只腿上了石膏。 他和汉尼拔以命相搏的时候，动作上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会被成倍数的放大，曾经做过外科医生的汉尼拔可以精确的找到致命的位置，这点从杰克的伤口上也能够看出一些端倪来。 一个月的时间只是初步愈合了伤口，杰克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正式回归工作。 走出医院之后，停车场的阴影里站着等候多时的路易。 自从上次送杰克入院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路易都没有露过面。杰克看到他的时候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杰克转头对自己的妻子贝拉说：“我记得医院里还有个杯子没有忘记拿了···” 杰克的妻子收拾所有的东西，她清楚根本没有杰克说的那个杯子。但杰克显然有话要和车库里那个皮肤苍白的男人说。贝拉虽然很担心杰克，但还是回头往医院走去了。 随着贝拉高跟鞋的声音逐渐远去，车库显得愈发安静。 “莱斯特不在吗？” “为什么这么问？”路易看起来有些疲惫。这一点不可能从吸血鬼一成不变的面部表情里看出来，但杰克就是有这种直觉。 “上次你送我去医院的时候，莱斯特也在病房外面看着的。” “啊！你调取了医院的监控录像吧···我总是不太适应这种事物的存在，但这很好，这样···所有的东西就都有规律可循了。” “也有没有监控的时候。比如机场的那次，我认为是莱斯特带走了汉尼拔，然后他回到医院和你会和。这当中有个时间差···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路易看着一脸认真的杰克，哑然失笑：“我不是你的犯人，你可不以这么审问我，杰克。” 杰克不为所动的盯着路易看了一会儿。路易没有反应。过了半晌，杰克才又开口问：“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我想提醒你，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可以投诉和求助的地方的。” 之前的盘问针对的是放走汉尼拔的敌人，而这时的询问则是针对一个表现异常的朋友。 “我就不能单纯的过来看看你吗···比如那个僵尸的毒素···有一定的潜伏期，如果你···我能够很好的阻止你的尸变。”但这只是担心，杰克现在表现的一切都好，自然也不是要转化的样子。 “变成黑暗生物···很多人都会羡慕的吧？”杰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石膏，迷茫一闪而过，但很快有重新坚定了起来。 路易把这个细微的变化的看在眼里。杰克或许不是最友善的朋友，但他确实是个非常优秀的fbi。这个世界上还是需要很多坚守原则的人，不只是坚守原则，还能坚守住作为一个人类的自豪。 “你是对的。黑暗生物的生命，就算是吸血鬼，也没有永恒不变的一天。” “——我可以不追究之前的事情，但你要向我保证···汉尼拔不会变成吸血鬼回来。”这才是克劳福德最担心的。一旦汉尼拔完成转变，那么他过往所犯下的罪过，人类社会的法度，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隔岸发生的事情了。 路易认真的点头。 “当然，你得到我的保证了。” 唯一和汉尼拔在一起的斯诺，从服用魔药的那天起，就不算是完整的吸血鬼了。她已经失去了繁衍血族的能力，这是在两种形态之间转换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但路易也相信，在任何时候，斯诺都不可能转化汉尼拔。她连这种念头都不会有。 意大利的一个月转瞬即逝。上半个月斯诺和汉尼拔在卡特的牙科诊所里生根发芽，卡特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诊所里有一个神出鬼没的吸血鬼，和一个并不安分，总是要求奢侈生活的病人。 换个人做这样的事情的话，卡特早就采取手段赶走他们了。但从汉尼拔麻醉退去，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开始，卡特就乖巧的像是个最乖巧的吉祥物。 斯诺变成蝙蝠之后很自然的停留在汉尼拔的身边。有一阵子，斯诺都怀疑自己其实已经彻底成为蝙蝠了，吸血鬼的形态才是偶尔出现的。比较一下两种情况，蝙蝠的身体轻巧灵动，而吸血鬼的*则像是一具空壳。 每次转变之后的能量耗费都有些惊人。卡特这里的血库库存很快就消耗的差不多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牙科医生对于血液的保存不甚上心，斯诺在那些库存里还品尝到肝炎的味道。 她只能庆幸汉尼拔当时没有输血的必要。 否则将来报纸上写——食人魔感染肝炎，威尼斯水上惊魂。那就是个很微妙的故事了。 卡特从来不敢去问静养或者看书晒太阳的汉尼拔···那只蝙蝠是你家吸血鬼留下来监视我的表现的吗？ 就像是卡特也不敢直接拦住斯诺告诉她：你不用留下一只吸血鬼监视我的，我一定乖乖的什么坏事都不会干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还是，汉尼拔身边有一只蝙蝠，这个认知对于卡特来说已经非常常见了。他偷偷的研究过斯诺‘留下’的那只蝙蝠。 看上去像是外来物种，和威尼斯本土五大三粗的野生蝙蝠差别很大。更像是宠物店里豢养的小宠物，如果···真的有宠物店会售卖蝙蝠的话。 事实上，卡特的不探究和他的敬畏都是有原因的。斯诺某一天的下午曾经非常诚恳的晒着太阳，慢条斯理的和卡特‘聊天’。 当时斯诺的那句话是这么说的——“我和汉尼拔并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既然之前你没有被汉尼拔给···我想小心点的话，你这次也不会。毕竟汉尼拔不会想要取代一个牙科医生的身份的。” 这明显是恫吓，卡特确实因此噤若寒蝉。 在这份敬畏里，他有时候又会莫名的觉得···或许斯诺并不是汉尼拔的同类，他们也有可能是···你懂的，···搭伙过日子的那种关系。 不管卡特是怎么想的。汉尼拔对那个总是趴在他胸口的小蝙蝠并没有太大的抵触情绪。更多的情况下，他会把蝙蝠当做蝙蝠本身，看书的时候，理所当然的无视斯诺。 但如果斯诺在他的胸口睡着了，汉尼拔就会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拢住斯诺，力道不会压痛斯诺，并且刚好把斯诺罩住。 大多数情况下···斯诺就是这样突然变回到吸血鬼的状态的。 一些微妙的变化在如此的反复转换之中，缓慢的酝酿成形。斯诺不至于放下戒备，但在逐渐的磨合之下，他们重新找到了一种舒适的相处模式。 只有一个规则必须坚守。 “我们在意大利。威尼斯的夜晚也非常的精彩，你不想出去玩玩吗？” “我更倾向于在这里看书。如果你想要出去的话···我必须强调一点···狩猎是被明令禁止的。” “城市里可没有狩猎的禁令。这里是天然的狩猎地点。反而是那些偏远的村镇，如果烧掉一个人，就要有对应的解释。大自然并不适合这项的运动···你要学会变通，斯诺。” 有一度，斯诺觉得索性把汉尼拔带到人迹罕至的农场去，这样就不会有任何麻烦发生了。 可是有些人天性适合城市，斯诺无法想象汉尼拔身边没有人环绕的样子，对比之下，任何关于西部牛仔汉尼拔，或者牧羊人汉尼拔的职业假设，听起来如同噩梦一样。 “你的伤还没有好。”斯诺想了想，又补充说，“我想我们不应该再在这里打扰卡特了。我购买了一栋房子，那里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明天我们可以一起去购买一些日用品，然后我们搬过去。” 斯诺的那些宝藏在经过这么漫长的时光之后确实还能够发挥原本的价值。只是一小袋子的古老金币，就足够置办一处没有任何的漏洞的记名房产。 这次斯诺完全避开了汉尼拔的眼睛。 “你来到这里之后，有没有找到过什么有价值的藏品？···宝石或者油画之类的东西。我记得威尼斯有个非常著名的博物馆···” “···既然是博物馆里的东西，当然应该留在博物馆里。这有···什么问题吗？” 斯诺这么说完，只觉得汉尼拔看了她好久。那双沉郁的眼睛里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我记得巴尔的摩的地宫里有一副莫奈的真迹。根据历史记载，那副画在画廊里失窃了。你是从黑市上购买来的吗？” 斯诺楞了一下。她对地宫里的藏品数量记得非常清楚，但那些收藏的过程···却是一片空白。 不该是这样的！ 这个时候，斯诺已经明白汉尼拔没有说出口的问题了。 ——一个满世界建立藏宝地点的人，即使在来到新的时代的时候，也该不只是想着变卖，而不收藏的。尤其是以斯诺现已知的收藏情况来说，她过去根本不是收藏爱好，而是收藏癖。 一个差点被忽略掉的巨大矛盾点，就这么产生了。 第06章 .14 从卡特的牙科诊所到斯诺购置的新居，当中要经过威尼斯著名的一个景点——叹息桥。 租用的小船完全是人工滑动，没有小艇易于操作，但在船夫的操纵下，晃晃悠悠的转过所有的曲折水道。 斯诺和汉尼拔像是普通的游客一样坐在船上，他们倾听水流的声音，晒晒太阳，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坐在船上的汉尼拔没有和往日一样西装革履，高级定制的订单往往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出成品。但只是一件白色的衬衫，支数不算高的棉纱，透露出不同以往的穿衣风格。 从斯诺的角度去看汉尼拔，日光驱散了那部分属于恶魔的特质，也许那些邪恶的东西只是被暂时的掩饰掉了···随即，小船就穿过了著名的叹息桥。 这条水道不算太宽，这个季节的游客也没有想象中的多。 经验老道的船夫特意在桥下放慢了形成。不是所有的游客都会拿出相机来看看，但他们总会想要看看这个著名的地方，然后就这个话题攀谈两句。 “叹息桥，我想这很有启示意义。”斯诺忍不住开口提了一句。汉尼拔不可能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多做解释，不过是不想放过有一个可以提醒他几句的机会。 “密闭的巴洛克风格拱桥建筑，连接法院和监狱，死囚执行死刑之前最后经过的地方，透过那扇窗他们能最后看天空一眼，然后留下一声叹息。”斯诺强行补充了几句，汉尼拔只是微笑的看着她，就让她忍不住觉得，这并没有什么意思。 “你以前来过威尼斯···” “叹息可能是真的，这里当初并不是什么景点···死囚的叹息和凄美根本联系不上。不过人们喜欢围观绞刑，但这个爱好很多地方都有，哪里都是一样的。” 让人兴致缺缺的卫生环境，让人兴致缺缺的人文故事。当年和现在的鲜明对比，让斯诺感慨了一下，果然活得久还是会有福利的。 斯诺一个人说的差不多的时候，船夫的船也撑过了叹息桥。 意大利人多少听得懂点英语，于是斯诺的话也一分不少的传到了船夫的耳朵里。船夫最开始像是看到了一个神经病，过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想起这个世界上还有黑暗生物之类的存在。 于是之后的旅程里，他看着汉尼拔和斯诺，就想是在看恶魔和她的储备粮。 这种猜想本身也没有什么错误，斯诺捕捉到了那些发散开的思维，默默的决定不去纠正这个可爱的误会。 两个人在一栋小楼前下船，石阶上的青苔清理的非常干净，这栋小楼位于一个相对僻静的位置上，一共有三层，靠水有窗，房屋的外表古朴简约，但看见的第一眼就让人觉得非常舒适。 “家具都已经准备到位了。但我们还要去购买一些日用品，超市很近的···就在转角处。”斯诺很自然的走在前面，她拉住了汉尼拔的手，带着他往前。 坐在房子边上晒太阳的老人面带笑容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意大利是个很浪漫的城市，手拉手的情侣一前一后的快步往前，这是绝对值得加上祝福的存在。 斯诺一开始这么做的时候是非常紧张的。她以一种极其虚晃的力道拉着汉尼拔，如果对方存有一点抗拒的意思的话，斯诺也能保证自己非常自然的放手···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汉尼拔回握了斯诺，他的手比斯诺大很多，温和有力，奇异的让斯诺心定了下来。 转角处的超市其实也不过是多几步路的事情他们在超市门口放开了彼此的手。斯诺暗地里松了口气，她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吸血鬼的手心是永远不会出汗的。同理还有斯诺的脸色，她不可能脸红，这也增加了安全性。 超市不大，但胜在商品分类清晰，货架设计的非常贴心。绿色的蔬菜赏心悦目，各种日常的水果、食品调味料、面粉麦片、日用品和···真的是再齐全不过了。 汉尼拔从门口拿了个蓝色的提篮，整好以暇的看着斯诺。 “···”斯诺不明所以的看了他几眼，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是在询问要买什么。 “那个···我们没有购物清单···挑选你认为合适的东西就可以了。”斯诺干咳了一声，敷衍的从货架上拿了几个苹果。 但斯诺是不能吃任何血液之外的东西的。汉尼拔看了她一会儿，赶在斯诺就要夺门而逃之前，轻声的在斯诺的耳旁问：“你还记得自己是不能吃东西吧？” 斯诺不争气的感觉有一中酥麻的气息在她的耳边的飘过。她不会脸红耳朵红，并不代表她一点知觉都没有。这种行为一进明显是在撩她了···所以绝对不能就此溃不成军。 “我当然记得。但你摄入的所有东西最后都会改变血液里的味道，苹果是个很好的选择···顺便说一句，你现在应该知道，大蒜是不能杀死吸血鬼的吧!” “这只是香料而已。希望你不会吃到这个味道。”汉尼拔毫不动摇的把一整包的大蒜放进了篮子里。 斯诺翻了个白眼。走过冰柜的时候，她忍不住看了眼柜子里各种品种的冰激凌和棒冰。 吸血鬼不能吃这些始终是斯诺心中的痛，她回头看了汉尼拔一眼，汉尼拔好像要和刺激性气味的香料硬磕到底了。他手上拿了包五香粉，还不忘研究一下八角和茴香。 这些小店里的调料什么时候也能入汉尼拔的眼了。斯诺决定不理会汉尼拔这种刻意的行为，她把注意力放在冰柜里，想着挑选其中的一部分，放到家里的冰箱里去。 冰激凌可以做非常多的事情，斯诺看书上网的这段时间里，不只是看专业和文艺类的书籍，她不可避免的在社交网络上看到一些年轻人的新花样，其中一些不但非常有想象力···而且还充满了借鉴的意义。 斯诺就这么下意识的在冰柜前站住，有些出神的想心事，顺便露出了一个谜一样的微笑。她忽略了站在冰柜前的另外一位顾客。 而此时，这位顾客在频频偷瞄斯诺无果之后，终于往前走了几步，在斯诺的面前开口和她说话了。 “我推荐你这个口味的冰激凌。这个牌子的牛奶味道很足，巧克力的那款也很好吃。” “嗯？”斯诺从那些乌七八糟的幻想里面回过神来。 她听着陌生人地道的意大利语，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但年轻的威尼斯帅哥显然认为这是斯诺听不懂意大利语的标志。他转换成一口夹生的英语，比划了半天，重复了一边刚才的意思。 “···”斯诺看他手舞足蹈的比划了半天，那个阳光的笑脸和让人啼笑皆非的称赞让斯诺不忍心告诉这个小哥，她会说意大利语的事实。 出于对对方好意的感激，斯诺就挑选了一些小哥推荐的冰激凌，顺便对他点头致意。 “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美丽的小姐？”这句话对方说的还是很流利的，而且不知道他已经说过多少次了，丝毫不带一点局促。 “你不问问我是否成年了吗···先生。”斯诺促狭的反问。理所当然的看到小哥一脸懵逼的表情。 “不不不，你一定不是个孩子了。但你真的非常年轻，也值得更好的···” 威尼斯小哥明目张胆挖墙脚的行为终于让斯诺回头看了眼和香料做斗争的汉尼拔。为了阻止这位小哥在汉尼拔优秀的听力当中继续作死，斯诺摇了摇头。 “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 “介意我知道你的号码吗？” “抱歉，我没有手机。” “我想要带你好好游览威尼斯，可以给我个机会吗？” “不可以。” 随着斯诺不断的拒绝，她自己都觉得尴尬了起来。对面小哥如沐春风的笑容和不变的真诚都是加分项。烟酒不沾加上名校毕业，这些线索几乎都明晃晃的写在脸上，稍加分析就可以的得出结论。斯诺都开始奇怪，她为什么还没有答应小哥的邀请来。 但这确实就是不予考虑的选项，斯诺停下对自己内心的拷问。有些歉意的主动说：“我的冰激凌快要化了，我必须快点去结账才行。不管怎么说，谢谢你的建议···”她一边后退，一边点头示意。 明晃晃的拒绝让小哥不再继续追问。但这也可能是出于汉尼拔结束了他在香料方面的挑选，往这里走过来的缘故。 “认识了个新的朋友？”汉尼拔友善的对那个说他‘配不上斯诺’（原句是值得更好的）的意大利男人，和他握了握手：“你可以叫我···怀特先生。” 斯诺被怀特这个姓氏弄的非常震惊。她怀疑这是否是因为她曾经说自己姓布莱克···又或者···斯诺的视线飘到汉尼拔的篮子里，她看到一袋子简单印刷的‘怀特料包’···或许汉尼拔的灵感是从这里来的··· 第06章 .15 “你有个非常漂亮的女朋友。”小哥继续作死——他直接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汉尼拔：“安东尼奥。” “我是她的引导者，但斯诺确实非常迷人。”汉尼拔回以流利的意大利语。只是怎么听都显得不怀好意：“斯诺是个吸血鬼，我想你也知道这一点吧？” “愿意死在她的獠牙之下，热血流淌在她的唇齿之间···” 够了！ 斯诺的尴尬症都快要犯了，她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或许新居会是一个很好的藏身地点，这么想着的，斯诺快步走到结账的地方，把所有的东西都刷卡付清。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斯诺没有办法想象汉尼拔和这个意大利小哥之间你来我往的情话比拼，这必定是一场灾难。 好在斯诺走出超市之后才走了几步，汉尼拔就带着几个纸袋子追了上来。 斯诺默不出声的快步走在前面，并不是真的快步，否则以吸血鬼的速度来说，她连影子都不会留下。 路边晒太阳的老人懒洋洋的抬眼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还是那句话，意大利是个很浪漫的地方，每天有新鲜的恋人在一起，闹别扭的···当然也不少。 斯诺用钥匙打开了居所大门，一共两把钥匙，另一把是给汉尼拔的。 大门打开，玄关处设计了一个小的隔断，这样一眼就无法看清内部的装潢。即使是这样，也还是可以确认，这并非一栋北欧极简装修风格的房子。 斯诺从鞋柜里拖出了两双毛绒拖鞋。 她饶有兴致又可以报复的告诉汉尼拔：“你可以选一双，既然未来一段时间我们都要住在这里的话，就有必要固定一双拖鞋下来。” 一双拖鞋。 这大概是所有紧急事件当中最无足轻重的意见。 但这确实是一种存在的证明。 现在摆在汉尼拔面前的有两个选择——黑白色的可爱熊猫拖鞋，以及纯白色的小兔子拖鞋。 汉尼拔盯着两双拖鞋，心无旁骛的站在门口停了很久，“你可以先选你喜欢的。” 斯诺促狭的给自己选择了熊猫的那双。她扳回一城的看着汉尼拔穿上了小兔子的那双。 汉尼拔的面部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他好像只是从两双普通的拖鞋里挑选了一双出来。这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又或者，这是为了让斯诺不要太过于得意。 有一点是最新确定的——斯诺确实可以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出无限的安排。 脚下的毛绒拖鞋踩下去非常柔软，而在这双拖鞋之后，还有一整个适宜年轻人居住的房子在等待汉尼拔的光临。 底楼客厅的美式乡村的元素随处可见，一整面墙壁的摆设玩具相当抢眼，从猫头鹰闹钟到绿色多肉这植物，不大的房子里充斥各种温馨而文艺的小元素。 窗户的采光非常到位，几乎不需要更多照明设施。汉尼拔的视线落在斯诺入座的沙发上，布艺沙发小巧可爱，但偏偏他想象不出入座的效果。 至少很合适斯诺。 但这也侧面证明，他在巴尔的摩留给斯诺的那个房间，是彻彻底底的无用功。 “我们的卧室都在二楼，三楼我打通做了图书馆和家庭影院。你可以随时使用。”楼梯在客厅的一角，木质的楼梯被加固过了，副手处依然带着磨损的痕迹，但重新上蜡的木板，则显得生机勃勃。 穿着小兔子拖鞋拾级而上，二楼的两件房间对门而立。空间的划分上是完全相同而又对称的大小，不知道当年的设计者是什么样的强迫症，才能做出这样的房屋设计。不大不小，刚好容纳两个人舒适的居住，没有第三者，也没有孩子。 这应该就是斯诺选择这间房间的原因。汉尼拔看到斯诺站在左边的房门前，于是理解的推开了右边的门。 卧室是值得欣慰的存在。房间里没有那些美式风格的东西，二楼彻底的隔绝了楼下花团锦簇的风格。简约的蓝灰色基调仿佛缩小版的巴尔的摩卧室。 “我所能假设到的最适合你的卧室了。有什么需要添补的东西的话···没有什么是不能用快递解决的。” “我们在威尼斯。” “那就是水上快递。”斯诺飞快的补充完毕。“如果你在意这个问题的话，厨房是在一楼的。” 看过两层楼的装修之后，房屋的整体面积已经非常容易估计了。斯诺准备的封闭式厨房大小和巴尔的摩的那个类似，这直接导致客厅大面积大幅减少。 “宴会无法提供主要的食材，除非你可以出去散散步。”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养伤的过程太过于惬意了，但谁都没有忘记，他们是怎么逃跑到威尼斯来的。 “食材方面并没有你想想的那么紧张。意大利的食材市场比你想象中的要高级很多。就算是你，应该也很容易找到满意的目标。” 和巴尔的摩一样的，为了满足于黑暗生物而建立的黑暗生物市场。威尼斯这里的市场更加丰富，在同一的管辖之下也不会缺乏秩序。斯诺去看过几眼，那里的物种丰富到就算汉尼拔不祸害意大利的小鲜肉们，也足够他开发各种各样的菜色了。 “在离开之前，我曾经去过莫里哀那里。”斯诺做在汉尼拔的床尾，谈话的内容突然切换到微妙的话题上。 “她告诉了你什么呢？” “严格来说，莫里哀并没有告诉我什么。但我确实和她分享了你们之间无数个诊疗的过程。她曾经是你宴会上的常客，但始终没有成为餐桌上的一员。我看到了很多有趣的故事，关于你的，还有莫里哀的。” “你认为我是怎么看待莫里哀的？” “一个很聪明的，可以和你交流的···储备粮？” “这就让我非常好奇，你以为我是怎么看你的了。” 汉尼拔的问题让斯诺成功停顿了一下。她没有刚刚回答的那么随意了，在斟酌了一会儿之后，斯诺狡黠的说：“我是你记忆宫殿里骷髅山上的一捧灰尘，其他的尘埃都是灰色的，但我灰烬里带了一点白色，还有闪烁着一丝微弱的光。” “就想你在巴尔的摩地下室里留给克劳福德检测的那样？” “那是莱恩准备的面粉混合物，可能还沾染上了地下室的灰尘。···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的？” 事实是，克劳福德某次在探视的过程中，把那袋子骨灰中的一小部分作为证据，带到了汉尼拔的牢房门口，并且递给汉尼拔看过。 很难想象克劳福德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对向来公事公办的克劳福德来说有些繁琐···可能是出于他对斯诺这个潜在帮手栽在汉尼拔手上的痛惜。 不管怎么说，汉尼拔当时对证物袋的惊鸿一瞥，就完全把整个骨灰盒子带入了记忆宫殿的深处，就想斯诺说的一样，这份记忆如同病毒一样长存与骷髅山上，随即成为了意向的一部分，不可分割了。 没有共鸣能够深刻到这样的地步，更大的可能性是——“这也是莱恩告诉你的？”这样一来，莱恩确实看到了至关重要的一部分内容，这是不可辨驳，也真正像是把自己曝光于他们眼中的记忆宫殿一角。 “我知道你的这种想法现在已经不存在了。我个人也不是太倾向于这种文艺的说法。” 斯诺从梅森的工厂里醒过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对于汉尼拔拉来说，应该是一种无法食用，又无法使用的纪念品，最终没有存在的必要，就可以和所有的其他受害者一样，在寂静无人的地下室里··· “我们对待事物的看法总是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变化的。”汉尼拔打断了斯诺对于往昔的回忆。 斯诺频繁的在吸血鬼和蝙蝠之间转换，最开始他们都认为这是魔药失去效果的表现，可是现在，汉尼拔的比斯诺先一步发现另一个问题——斯诺总是在走神，这在过去是不常见的。 只是一个猜想：或许斯诺并不是在不断恢复，而是在不断恶化。 莱斯特并没有对任何人解释过斯诺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问题。 ——他并不需要解释，因为所有的答案都在斯诺的身上了。 等斯诺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和汉尼拔讨他过去女伴的过程中出现走神情况的时候，她已经重新变回了蝙蝠的形态，不得不在汉尼拔的肩膀上，看着他迈腿往三楼走去。 在小蝙蝠的狭窄视角里，汉尼拔的头上才是可以俯览一切的最佳视角。汉尼拔那头黑色当中掺杂银丝的头发看上去一定异常舒适，但那里对斯诺来说是个禁地。她甚至不能够想象谁曾经摸到过汉尼拔的头发。 或许那个曾经在汉尼拔口中偶尔提及，又总能让汉尼拔非常怀念的妹妹米莎曾经做到过这一点，又或者汉尼拔的父母也曾经到达过顶峰···但家人间的关怀基本是可以被忽略在外的。 肩膀也足够舒适了。 斯诺往汉尼拔肩膀的边缘蹦跶了一下，她低头看了眼汉尼拔的兔子拖鞋，深深的觉得这也足够称得上是一项创举了。 嗯，没错。独创性才是最重要的环节···斯诺自我感觉良好了一下。 以至于汉尼拔停下脚步的时候，她差点从他的肩膀上摔下来。 第06章 .16 “当心！”汉尼拔非常及时的伸手托住了斯诺。温暖的触感从蝙蝠的翅膀上传来，本来变成蝙蝠的吸血鬼也依然保持了偏凉的体温。人类的温度让吸血鬼莫名的产生一种饥饿感。 “我有些好奇你收藏了什么样的片子。”汉尼拔的声音打断了斯诺的思考。 斯诺有些期待的看着汉尼拔一步步的走到碟片收藏柜边上，蓝光的碟片整齐的排成一列，里面绝大多数都是谍战片和爱情片，其中不乏经典，但出乎汉尼拔意料的是，斯诺并没有收藏一些很有收藏价值的东西。 三楼的房间更像是斯诺王国当中最神秘的部分。如果一个人有机会得到一个全然由自己摆布，又不需要因为昂贵的价钱而驻足不前的话，那么他所布置出来的东西，很大程度上，都会是那个人的内心投射。 斯诺的这些收藏，看上去就像是当下普通的高中生大学生收藏的一样。往下一排的漫威电影系列，分门别类的码放在一起。 斯诺看到汉尼拔兴致缺缺的也样子，就从汉尼拔的肩膀上飞起来，她落在了另外一个柜子前，柜子上的唱片播放器并非的装饰品，而柜子里的黑胶唱片也都是昂贵的收藏。 一个人的收藏很大程度上都会暴露出这个人的爱好来。如果算上汉尼拔那些花费高昂的的爱好的话，就很容易引来调查者的关注了。 斯诺曾经通过个人的爱好，在巴尔的摩成功找到了路易。她虽然不懂得那些fbi的高端侦察术，但最基本的控制生活质量，她还是做到了的。 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房子里并没有真正昂贵的东西。甚至在斯诺采购的时候，买家具的人还猜测她是和她品味优良的中产阶级父亲居住在一起的。 汉尼拔并不是不了解生活品质和个人踪迹之间的关联。他只是足够的有恃无恐，蔑视执法者的同事，也在炫耀他自己的反侦察能力。 蝙蝠状态的斯诺无法回答汉尼拔的问题，他就非常自然的从柜子里拿出黑胶唱片，用这个充满上世纪风情的播放器，放了一首经典的管弦乐。 低调的游览了大半个威尼斯之后，斯诺和汉尼拔终于把行程定在在了黑暗生物市场。夜幕当中的威尼斯波光粼粼，贡多拉的航程大多在威尼斯繁华的地段。在游览了大半个光鲜亮丽的威尼斯之后，黑暗生物专用的贡多拉把斯诺和汉尼拔带到了一片在繁华灯光之外的区域。 这片区域被施加了奇特的魔法效果，从贡多拉进入水域开始，空气当中的水汽明显高于之前的区域。 斯诺提醒汉尼拔最后一次回望来时的路径，灯火辉煌的人类世界逐渐被大雾隔断，再回头的时候，黑暗生物市场已经展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和巴尔的摩不一样的是，只有特质的贡多拉可以找到黑市，租用贡多拉的费用不菲，而市场本身是不收取门票的。 市场的直接选取在一片水面上，摊位都建立在小片的漂浮冰面上，冰块施加了魔法，所以不会融化。 贡多拉是这里常见的代步工具。但也有等不及的黑暗生物，仗着自己的种族优势，直接在浮冰之间跳跃的，这么做虽然有炫耀的嫌疑，但仗着生物特性的优势，却不会给人带来太多的麻烦。 “这里有可能是威尼斯周边的海域，也有可能是施加过魔法的奇异空间。知道真相其实没有太大的必要，市场有专门的监管人员，所以不用担心之前那次的场景再次发生。” 斯诺已经来过一次了。 此时她很笃定的吩咐船夫把贡多拉划向一片船流密集的区域。 “这里的贡多拉还保持着最初的奢华，贡缎的工艺非常精细。”汉尼拔关注周围驶过的船只，每个客人的目标都非常明确，基本没有什么冲突或者寒暄，但这也是秩序的证明。 “吸血鬼在黑暗生物当中是财富的象征。他们保留一些旧时的习惯，本身就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不过当初我到威尼斯的时候，这些繁华都只留在历史书上了。···啊！我们到了。” 这片区域是整个市场当中最繁华的区域，浮冰的面积也是最大的。 踏上浮冰的瞬间，水流的声音就消失了。脚下没有任何晃动的痕迹，人不像是站在水面上，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更像是岛屿或者大陆。 汉尼拔有些诧异的回头，停泊在浮冰边缘的贡多拉被一层水雾隔绝，只留下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取而代之的，则是特属于市场的喧嚣，叫卖和商议的声音充斥在耳边，之前那种游览的气氛消失了，汉尼拔终于有了一种身在集市中的感觉。 斯诺还没有来得及和汉尼拔介绍什么，一个巨人从他们的身边擦肩而过。走过去的时候地面颤抖的，如果有人还记得他们是在浮冰上的话，想必还要额外担心，浮冰会被踩得七零八碎。 “感觉像是跳到了兔子洞里。我以为关于黑暗生物的部分，已经没有什么能让我感觉到惊讶的了。”汉尼拔并不担心浮冰会碎的，面前的这一切都只是让他更加期待集市上的商品。 “我以为你会说这里像是小人国。···如果说是兔子洞的话，我想这也是黑化版的。” 斯诺走在汉尼拔的左侧，她只来过这里一次，但至少了解的比汉尼拔多一些。 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十指相扣的，但有些事情确实需要双方合力促成，分清是谁主动的并无必要，这个市场的神奇之处，逐渐的展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被一群生物围住的摊位前面，赫然是被明确标价的各种肉制品。此行的第一站就是黑暗生物肉类超市。 ——绝大多数的肉类在这里都是合法售卖的，成系统的赏金猎人甚至会根据客人的要求，捕猎独角兽，乃至于神话传说中的一些生物。 黑暗生物议会的那些条条框框，在威尼斯这座水城上，被削弱到了最低。 “这个超市里的肉类，号称可以满足所有黑暗生物的需求。”肉类带有的血气让斯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吸血鬼几乎很少光顾这个地方。除非是他们有个异族的玩伴、爱人、或者朋友。 很难说汉尼拔到底是其中的哪一种。但这个市场对他的吸引力一定是巨大的。就像是一个人突然从狩猎时代到了文明社会一样。既然是号称满足一切黑暗生物的肉类需求，那么那些僵尸的爱好、那些食尸鬼的爱好··· ——当然也一并得到满足。 斯诺之前的解释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汉尼拔的视线落在一个被僵尸包围的摊位前。 那条昭然若揭的答案是——这个地方也是售卖人肉的。 斯诺几乎紧张的看着汉尼拔，吸血鬼的呼吸本身就很微弱，有那么几分钟，斯诺几乎都已经不那么呼吸了。 这种出行活动对于汉尼拔来说也是一种考验。斯诺并不奢求汉尼拔会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改变食性，他只要不表现出对那些铺位的好奇，那就足够给斯诺面子了。 斯诺并不担心这个集会会对汉尼拔的开放。只有高等的黑暗生物，才能带着人类进入观光。高等特指寿命超过两百年吸血鬼。也就是说，汉尼拔几乎不可能在斯诺之外，找到另一个陪他到这里来的人。 “我听到有人在售卖梦魇的。我们可以过去看看。” 掩饰几乎是汉尼拔的本能，他轻而易举的猜到了斯诺的行为用意。给斯诺一个面子并不是什么难事，大多数的情况下，汉尼拔对他的女伴都是足够纵容的。 “哎？”斯诺松了口气，她不太明白汉尼拔为什么跳过了人鱼、独角兽之类的生物，转而去找一个看上去并不是太可口的肉类食材。 那个铺位之前几乎没有什么顾客。一头活生生的梦魇没绑在一根柱子上。汉尼拔和梦魇互相注视了一会儿，梦魇很绝望的发现自己没有办法侵入面前这个人类的梦境，无法催眠，也无法暗示。 铺位的主人看了斯诺一眼，非常敬畏的抽了梦魇一下。这只有些像马的生物一声嘶鸣，蹄子踏地，逐渐的老实了下来。 “这才是梦魇应该的样子。”斯诺看了眼这个初具智慧的生物，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在这样具体的实物对比下，她似乎不可能再昧着良心，说巴尔的摩见到的那只梦魇，只是单纯的变异而已了。 一个假设在斯诺的脑海当中一闪而过，她有心要抓住这种猜测。但出于那种自我保护的意识，斯诺还是下意识的放弃了这种可能性。 ···有没有可能，巴尔的摩的那个根本不是梦魇呢？毕竟说梦魇梦魇的只有两个半吊子的巫师而已。 还是不可能吧，巫师是当局派来的，物种的鉴定方面，他们应该是不会搞错。 第06章 .18 交易和转手完全没有遇到各种障碍。市场没有送货的服务，于是就变成斯诺牵着梦魇，走在汉尼拔的身边。和他们擦肩而过的其他客人都不免投注一些视线在他们的身上，毕竟这种组合少见，看起来还相当的喜感。 “梦魇是以梦境为食的，我不太能想象这种生物的口感。”梦魇在斯诺的牵制下不敢有任何的反应，这才是一个低端生物应该表现出来的特性。果然，巴尔的摩的那只太过于反常了。 “新的食材往往需要一定的冒险尝试，但每种肉类都会有特定的烹调手法，最后的结果会令人满意的。”汉尼拔对此非常自信。宴会重新开始，也意味着他在威尼斯，要找一些新的客人了。 “就像是你之前某次的鳄鱼肉菜品一样。我相信那真的是鳄鱼肉，因为没有带上一点人类的血腥气。但是···鳄鱼的口感真的会很好吗？” “那是美国常见的食材。沃尔玛里也可以看到贩的。我很遗憾你之前没有吃到过烹调合理的鳄鱼菜肴。”肉质偏硬，容易烹调过老，这些都只能责怪于厨师的厨艺不佳。好的鳄鱼肉可以做到唇齿留香，汉尼拔的菜谱里并不都是人肉作为主料的食材。 但斯诺恐怕只能带着她对鳄鱼肉的偏见，一直这么下去了。从转化为吸血鬼的那天开始，斯诺已经被剥夺了对于所有菜品的味觉。再说什么好吃与否，也是没有太大意义的了。 一个从人类蜕变的强大种族，总是会相应的付出一些代价的。同样的道理，这种黑暗生物繁荣昌盛的时代，进行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那些黑暗生物，也必定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你要不要骑到梦魇上去？”斯诺突发奇想的询问汉尼拔。 这个问题的思路其实非常简单——既然梦魇长的是马匹的样子，那么自然也可以像是寻常的马匹一样骑＼乘。 汉尼拔没有回复这个愚蠢的问题。他又陆续在几个摊位之间停下过脚步，了一些蛇类和鱼类的食材。 那些带着獠牙的毒蛇和散发着诡异光满的小鱼都被挂在了梦魇的身上。汉尼拔算是用他的行动拒绝了斯诺‘天真’的提议。 而这种让储备粮驮着储备粮行走的方式，不但把本来颜色发深，像是中毒一样的梦魇点缀出漂亮的颜色，同时也起到了缓和关系的作用，可以不用和汉尼拔有所争执，目前的状态让斯诺忍不住松了口气。 “天快亮了，还有别的地方要带我去吗？”一圈逛下来，正好重新回到浮冰的边缘。每隔一个小时，市场就会准时的升起一场雾气。大雾对客人不会产生什么作用，只是刚好把地面上产生的污垢和不小心掉落的东西都一扫而空。 就好像有无形的清洁工人在维护整个场所的干净整洁。这么设计的另外一个作用就是报时——既然电子设备在这个场所完全失效，那么能够时间的唯一标准，就是这里的水汽。 “我突然想起来，确实有个地方是我们可以去看看的！” 带这那些商品一起离开了主要的冰面，小船逐渐开到了一个狭小的水道。 现在的时间还早，大部分的客人还在里面闲逛。汉尼拔从善如流的让斯诺带路。他没有表现出对于市场的好奇之处。整个地方明显比巴尔的摩要开放的多，斯诺只愿意展示给他看水面上露出一角的冰山，总还是有机会的。 “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去找个酒吧喝一杯。市场附近有一个非常有名的吸血鬼酒吧。那个地方总是热闹的比较晚，我们现在去，时间上刚刚好。” “各种吸血鬼汇聚的地方？我以为你不喜欢和同类过分的接近。但这个行程听起来非常有趣。” 斯诺微笑，她的表情一下变得有些高深莫测。 事实就是这样，任何事情只要摸出规律来，就不会太过困难。和汉尼拔之间的交流也是，莫里哀对待汉尼拔的那套方式斯诺并不能全盘照搬。她骤然抛出一个定义：“——我想这可以成为我们之间的一次约会。” 离开市场远了，距离那些装点过威尼斯灯光的水道就愈发接近。 暖暖的led装饰灯照亮了斯诺的眼睛，她绿色的瞳孔像是撒上了一些细碎的金箔，嘴唇边扬起的弧度轻微，但却是和之前不一样了。 “我的荣幸。”汉尼拔点头致意，他像是即将奔赴一场豪华的舞会，就算没有鲜花红酒，光是深夜轻舟，也足够映衬他的气质了。 斯诺的态度却是微妙。 这表示斯诺希望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但同时她也不掩饰自己对汉尼拔的戒备。那种典型的外松内紧的态度，至少就当下而说，是非常新奇的体验。 “我还是有些疑惑，既然你可以接受有智慧的生物成为食物，为什么不能接受···” “吸血鬼脱胎于人类。我保持一点残存的悲悯有什么不对呢？相信我，绝大多数的吸血鬼都不能接受食人的人类。哪怕他们都自认为脱离人类，成为魔鬼了。但有些东西还是他们所不能够接受的。” “你不否认支持者的存在？” “当然。**的吸血鬼总是存在的。你可以尝试让他们成为你的病人。”只要在此之前，没有被干掉就可以了。 汉尼拔很清楚斯诺在嘲讽什么，如果真的有这种吸血鬼，并且被他遇到的话，那么他和这些吸血鬼唯一的交涉，也只是成为他们的食物而已。 “我记得你说过，我的血液很特别。” 斯诺看了汉尼拔一眼，然后任性告白：“当然，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 “那么对你来说，几百年前的那几个特殊的人呢？你还记得关于他们多少事情，血液的味道？还是和他们共同相处的记忆？” 从远处已经能够看到酒吧的霓虹灯招牌了。典型意大利风格的酒吧，上了年份却不失风味的那种。吸血鬼常驻的地方没有被刻意装饰的阴森恐怖，得体优雅是这个地方的主旋律。——一个老派而安静的地方。汉尼拔远远的看到，几乎已经能够想象百年前斯诺在这里饮血的样子了。 “当然。我始终记得他们，就像是我会记得你一样。” “你现在还会想起他们吗？” “见到你之后吗？···已经不经常了。”斯诺半真半假的回答，她表现的不太认真，于是可信度也就打了折扣。 从贡多拉上轻巧的跳下去，斯诺最后检查了自己和汉尼拔的着装。汉尼拔是重新武装起来的经典三件套。条纹西装剪裁的凸显腰线，浪花图案的领带是斯诺挑选的。 而斯诺本人，她酷爱长衣摆的衣服，经典的黑白搭配把吸血鬼的阴森气质凸显无疑。 他们就此推门走进了酒吧。座位间间距很大，座椅舒适，视觉效果舒适，但考虑到在座都是吸血鬼，这种间距，基本起不到任何保密作用。 “一杯威士忌。”斯诺熟稔的坐到吧台边，调酒师看了她和汉尼拔一眼，下一秒，威士忌就放在了汉尼拔的面前。 汉尼拔看到杯子里的威士忌液面平稳，调酒师的速度超出了视觉扑捉的范围。那么面前调酒师的物种，就很容易确定了。 “1955年的威士忌，以果香和甜味著称，我想这就很适合你的男伴了。” “为什么不猜测他是我的伴侣呢？”斯诺反问。 “还没有到这个地步吧。”调酒师了然的摇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吸血鬼酒吧，工作人员当然也都是吸血鬼。 “你不给自己点一杯什么吗？” “这可不是我们这里的规矩。”调酒师不赞同的对汉尼拔摇了摇头，他又转头去询问斯诺：“你没有告诉他我们这里的规则吗？” “现在正要说。我觉得在这里说会更加有气氛就是了。” 斯诺转头，她坐在高脚凳上，促狭的眨了眨眼，说：“这家酒吧的店名是意大利语‘爱人’的意思。” “所以？” “你品尝酒吧里的佳酿，而我品尝你（血液）的味道。” 斯诺说出的答案并不出人意料，但在这个浪漫的解释背后，吸血鬼无法控制啜饮鲜血的限度，于是数百年间死在这份浪漫下的人类自然不计其数。 “吸血鬼总是有很多爱人么？” “过去是这样。但是现在，他们也开始专情起来了。”斯诺把酒杯推给汉尼拔，无赖的摊手说：“我比较喜欢威士忌的味道。所以···” 到投喂鲜血的时间了！ 看着眼前这个全身上下的动作表情都在表达‘求投喂’‘求献血’的斯诺。 汉尼拔摇头失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06章 .20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酒吧里的背景音乐就被换成了更加轻柔舒缓的调子。靡靡之音催人入睡，坐在卡坐位置上的吸血鬼们，也停下了各自手上的事情，无比专注的把视线投注到吧台的的附近来。 “你准备怎么进食呢？”汉尼拔放下杯子，语气轻柔的对斯诺说着。 ——你准备怎么吃我。 如果需要总结的话，大概也就是这么一个意思了。 事情明明是斯诺开的头，但发展到这个时候，她却有了一种不在控制当中的失落感。和汉尼拔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斯诺被那种邀请的眼神触动到了，不得不以一种落荒而逃的状态转移自己的视线。 “咳咳。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其他的客人都这么关注我们的事情了！”这里虽然不是一个以私密性著称的地方，但作为客人的斯诺，还是不想把进食的过程展示给其他的吸血鬼。 被点名的整个吸血鬼酒吧在空前的沉默了几秒之后，瞬间爆发出一阵议论的声音。 谨慎一些的吸血鬼会用传声的手法，斯诺听不见他们具体的交流内容，只能听到风中尖锐的噪音。——这已经是非常有礼貌的情况了。 比较糟心的是一些大大咧咧的吸血鬼，他们三三两两的议论起了斯诺刚才的话。那些话不断的传进斯诺的耳朵里，嘈杂却准确的表达了说话者的想法。 “这个小姑娘并不眼熟啊。她真的是一个吸血鬼吗？” “这是谁转化的吸血鬼啊？我怎么觉得他边上的这个男士更加具有前途！” “可不是吗？可惜···年纪大了点···” “你一个百年老鬼就不要说人类的年纪了！···你说他叫什么名字？···我有没有可能上去···” 斯诺捕捉到了其中最清晰的一个声音。她毫不犹豫的转头回去看那个说话的家伙。 斯诺愤怒的表情在看到说话吸血鬼的长相之后迅速的转变成了‘麻木’两个字。 ——坐在暗处卡座上的说话人是个穿着休闲意大利西装，打着酒红色领带结、胸口别着玫瑰，看上去马上可以参加婚礼，或者从事特殊职业的意大利本土吸血鬼。 哦，看到这个人的长相之后。斯诺觉得她完全可以理解对方那些撩拨的话了。 意大利的吸血鬼啊···估计不是针对斯诺的，而是···在撩拨汉尼拔而已。 理解但不代表斯诺可以加接受。 在产生争执的情况下，斯诺觉得宣誓自己所有权变的更加迫在眉睫了！ “你很受欢迎啊，这位先生。”斯诺说着，伸手解开了汉尼拔的领带。 原本打造完好的温莎结被轻巧的扯开，半搭在汉尼拔衣领上，第一颗衬衫的扣子被解开，看不到锁骨，但却能从那片□□出的肉色当中，领略到一些欲言又止的**。 斯诺眯了眯眼，既然万事俱备，她抓住汉尼拔的衣领，在对方的纵容下，缓慢的前倾，獠牙微微露出，准备开启这个难得的进食之夜。 还没有碰到汉尼拔的颈部的时候，斯诺就已经回忆起了那种淡淡的玫瑰味。所有的故事最早都发生在汉尼拔独一无二的血液上。 斯诺闻到了汉尼拔呼吸之间带出轻微的威士忌香气。酒精作用加速了血液的流动，原本轻柔的香味陡然增加，这是斯诺无法招架的东西。 在来到威尼斯之后的将近一个月里，考虑到汉尼拔的身体状况，斯诺始终压抑自己作为吸血鬼的食性。事实证明，她的忍耐是值得的，汉尼拔确实是个值得等待的存在。 即将碰到汉尼拔颈部的獠牙，最终还是没有如同斯诺预料的那样咬住汉尼拔。 斯诺只是在最后关头对上了汉尼拔的眼睛。她所想象中的这一秒对视，魔鬼的窥探，无所动摇的麻木，热情而纵容的**你微笑···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但汉尼拔的眼里有更漂亮东西。那双深色的眼睛，在吧台灯光的点缀下，绚烂的如同星辰大海！ 于是斯诺的落点就神使鬼差的发生看了便宜，獠牙以超乎本能的速度收敛会去，她的吻最终落在了汉尼拔的嘴唇上··· 斯诺错愕的睁开了眼睛，她来不及去想那个重复了千百遍，多少年如一日的进食动作，那个完全建立在吸血鬼狩猎本能上的基础行为，是怎么被食人魔给带到动摇的。 她确实不需要去思考这些事情，斯诺此时全副身心，都沉浸在了汉尼拔给出的这个吻里。 “咦？所以他们是来秀恩爱的吗！” “让他们从吧台边上滚下来！” “别这样啊。虽然你刚刚失恋，有理由难过伤心一下，但他们这种互动明明也非常有趣不是吗？而且不是因为你刺激到她了，才会让为女士做出现在的举动吗？” 谈论声断断续续的在斯诺的耳边飘过。斯诺不为所动的执着于汉尼拔的动作。 直到调酒师带着刻板的笑容，轻轻的用银质的勺子敲击高脚杯，清脆的声音才把斯诺从刚才的动作当中给唤回来。 “···”距离分开，方才那阵子威士忌带来的奇妙有**逐渐消散。 斯诺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清醒一下，再看周围人的反应的时候，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很有天赋···” “···什···什么？”斯诺有心想要让调酒师把小声说出的那句评价再重复一遍，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这些人都没有安好心，纯粹是促狭的要看好戏。于是斯诺赶在对方开口之前，泄气的摆手说：“算了···不用再说了。” 汉尼拔确实经验丰富。斯诺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重新凑过去，轻轻的咬住了汉尼拔的侧颈。 温热的血流逐渐充斥了斯诺的味蕾。她的体温逐渐接近于人类，先前那种冰凉而没有生气的肤色也逐渐温暖柔软。比斯诺想象当中美妙百倍的血液摄入了吸血鬼的身体里。 如果没有外界那些持续嘟嘟囔囔，喋喋不休的评价的话，斯诺说不定就难以把持了。 “记得吗？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了，吸血鬼的进食是非常有暗示意味的。除去这个女人最开始那个比不上大学生的接吻技巧，她在真正完成本职工作的时候还是可圈可点。” 斯诺用她为数不多的思考能力思索了一下这段评价的语境。 ——这应该是个转化多年的吸血鬼，在教授他的后辈。 果然，很快就有另一个声音用一个恍然大悟的语气说：“···就是要有一种*的感觉吧！” 这句话，最终推翻了斯诺从无法控制食欲的状态，把她从当中拯救了下来。 汉尼拔的颈部留下一对小小的咬痕，斯诺进食的时候总不会像另外一些吸血鬼那样穷凶极恶的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 “出色的力。！”调酒师赞赏的看了斯诺一眼。到目前为止，这位看不出立场的吸血鬼调酒师都以一种极端贴心的态度在为客人们服务。 极端贴心，也意味着极端的看好戏。 调酒师不用斯诺提出，就先一步从柜台里拿出了一瓶淡绿色的药膏。药膏被放在点缀宝石的玻璃瓶子里，宝石的质地和光泽把瓶子里的东西映衬的黯淡无光。 “涂上这个，可以收敛吸血鬼咬合之后的伤口。” 调酒师不出所料的看到斯诺抢过瓶子，一脸认真的为她的‘男伴’涂抹药膏的样子。斯诺非常小心的收敛好了她的指甲，好像汉尼拔是个碰不得的珍宝。那种明明手足无措，却又小心翼翼的样子，才是最能够戳中旁观者心中对于爱情故事的向往的。 从各个方面来说，斯诺这对都非常有意思。一方面明显能够看出，女方缺乏经验，男方游刃有余。但换个角度的话，主动权并没有被人类夺走太多。斯诺始终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这看起来确实不太像是一般的恋人。 接着，还是这位调酒师先生，他托着下巴，胳膊支在吧台上，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问汉尼拔：“你对她的服务还满意吗？” 斯诺快要被问炸了。她瞪着调酒师，而后者却无动于衷的看着汉尼拔。 “···斯诺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的留下了咬痕。 独一无二的是个吸血鬼。 独一无二的撩人失败！ 斯诺扶额，她迫切想要转移一个话题，在慌慌张张的一圈扫视之后，竟然也幸运的找到了一个可以找茬的地方。 “···一个小小的疑问···门外那些徘徊的人类，你们视而不见的吗？” 斯诺说的，是那些随着黑暗生物出现，而逐渐增多的——崇拜者们。 第06章 .22 “唔···那些人啊！”调酒师抿了抿嘴唇，用一种不置可否的态度看了门口一眼，然后安慰斯诺说：“他们似乎对我们有一种盲目的崇拜？” “盲目的崇拜？你就是这么形容这些人类的？”一旁卡座里有个客人忍不住反驳说：“我觉得这些人的崇拜都已经上升到**的地步了！” 这位听起来就是一副深受其害的样子。 斯诺看着门外徘徊不去的客人。外面的光线不算太明亮，但是以吸血鬼可以在黑暗当中看清一切的天赋来说，这点光亮已经足够解决所有的问题了。 老牌守旧的吸血鬼很难接受自己从阴暗的生物转变为受人追捧的存在。他们聚集在一些安静而隐蔽的地方，借此得到一丝安宁，也避开了外界的那些是非。这本身是很好的事情。 怕就怕有些近百年之内被转换的吸血鬼，利用这种人群的力量，谋取到自己的利益。让一个心智还没有健全的吸血鬼带领一大群的粉丝，这当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就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有做出什么实际的行为来吗？”斯诺漫不经心的问着。 “和我们无数次的偶遇，装作迷路、摔倒、丢掉了手机、还有溺水···渴望看到不同于人类的力量，坚持认为财富就代表所有的东西···” “这听起来很正常。”因为现实当中那些追星族基本上而已是以完全相同的原理进行操作的。 “你觉得这很正常？！”一个客人一脸委屈的往斯诺这个方向走过来。 他挽起自己长长的天鹅绒外套袖子，把手腕上展示给斯诺看。 斯诺有些疑惑的看了吸血鬼一眼，对方的手臂光滑白嫩，根本看不出任何有问题的地方。 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秀手臂呢？ “外界有关于吸血鬼血液若干功效的传言···” 斯诺还一头雾水的看着这个自告奋勇上来解说的家伙，不太明白对方想要说明的是什么问题。 好在有人看不过去的告诉斯诺：“他怎么好意思说，她一个百年老鬼因为好心救人，结果差点被人把血液都给抽干了？” “可是还有很多其他的物种啊。僵尸狼人什么的，还有人鱼···” “说到人鱼···最近确实有一个非常有趣的人出现了。”调酒师高兴的从汉尼拔的手上抽走了他的第二杯威士忌，虽然那杯酒就是他倒的，但这个时候，这位调酒师却还是能够冠冕堂皇的说：“我很确信，在被吸血鬼吻过之后，你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大量饮酒。” 一边说着这些话，调酒师一边在酒吧的吧台边上展开了让人眼花缭乱的操作。忙忙碌碌了很长时间，斯诺和酒吧里的其他客人终于看到一个投影仪打出的光效，出现在天花板上。 先前还以为会是什么很神奇的魔法。但看到具体的内容之后却只能失望的发现——这只是市面上常见的那种投影设备，唯一导致那些复杂操作的原因，就是调酒师的手法并不熟练。 很快，斯诺就顾不上关注调酒师的开机手法了。 天花板上的大屏幕上开始发生了一些变化。他们所能够看见的是一个mv，主唱的人有个很奇怪的名字，读起来并不顺口，但姓名的词根和水有关。 “黑暗生物已经开始出唱片了？这应该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吧？” 斯诺有些惊奇的看着调酒师。 “是莱恩。”汉尼拔握住了斯诺放在吧台上的手。从进入酒吧开始，汉尼拔的存在感就不算他高，对于一个误入魔窟的人类来说，这种行为是相当聪明的。 在汉尼拔的提醒之下，斯诺也终于看清楚了面前这个浓妆艳抹的家伙。 ——莱恩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人鱼的尾巴，他一脸悲伤的对着屏幕，唱的是听起来非常多愁善感的靡靡之音。 通过播放器播放出来的声音没有现场的那种波澜壮阔，很明显莱恩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力道，他并没有表现的太过认真，整首歌只是在他的血脉加成下出类拔萃而已。 “你们认识这条人鱼？他背后有人的，否则肯定已经被抓起来做观赏动物了。” “我更加倾向于他的背后有吸血鬼在撑腰。光是人类可没有办法阻止彼此之间的贪婪，总要有什么可以镇压一切的力量，才能把秩序重新建立起来。” 光听听这句话，感觉说话的人是非常有道理的。 但架不住有人直接了当的拆台说：“别提那些没有用处大道理了。你就是电视剧看太多了，总是说一些不知所谓的内容！” 经过这些人一打岔，斯诺逐渐觉得在投影上看到莱恩并没有她想象当中的那么光怪陆离了。落差肯定还是有的，从最开始那个躲藏在污水当中，生命岌岌可危的商品，到现在光鲜亮丽的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莱恩完成了他自己的蜕变，而斯诺，几乎都没有参与到其中去。 她颇有一种孩子在看不见的地方长大的失落感。 斯诺摇摇头，失笑的把这个念头从大脑里驱赶出去。 “说起来···这条人鱼叫什么名字来着，菲···” “别去想那些没有意义的东西了。你是刚刚才出土的文物吗？大家都不叫这么复杂的名字，直接叫他‘雨神’就可以了好吗！” ——这个名字的产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最初莱恩展望未来，觉得自己就要大火起来的时候，有人提出了这个名字。 据说莱恩唱片销量好的地方，下雨的几率出乎意料的大。这种违法自然规律的人鱼现象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包括一些极端干旱的地方。 ——如果缺少雨水的话，多多引进人鱼的唱片就好了。 但现代互联网络把零零碎碎的吐槽和有趣评价汇聚到了同一个平台上，正是这些仅供消遣的小段子，终于把莱恩推上了神坛。 唯一的不足之处是名字有些乡土，但考虑到这个词汇和人鱼的贴合程度，也就没有粉丝会多说什么了。 ‘卡——！’ “今天就到这里了。大家辛苦了，可以收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下午九点，根据场务安排，开会下一场的设置。” 导演的声音回荡在片场的上空。如果不是太高兴的话，他大概也会记得，不要带着麦克风再用如此大的音量说话。 随着拍摄工作的结束。影片的男女主人公第一时间松开了彼此，原本那个为了拍戏而表现出来的热恋表情，也在顷刻之间变成了公式化的同事关系。 抱着五六瓶黄泉水的爱丽丝第一时间冲到了男主角的身边，她把水递给莱恩，“真没有想到你是个这么会装的人！我之前竟然还以为莱斯特对你的判断错误，现在看来，他说的对，你就是非常擅长演戏！” 总觉得之前都被莱恩骗过去了。 这条人鱼最开始肯定是单纯无比的，但他也在以非一般的速度学习着如何融入人类社会。比起天生是人类，后期变为其他种族的爱丽丝和斯诺来说，莱恩的归属感更低一些，他能够走到这么自然的地步，感受并且了解人类，对人类保持善意，这本身是非常不可思议的成就。 “只是念念台词的事情而已。谁让你认真的听着，然后还哭的稀里哗啦的。”莱恩无奈的拍了拍爱丽丝的头，有些事情是斯诺在的时候他不会去看的，但最近他越来越有心得了。 照顾爱丽丝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莱恩深刻的意识到，没有他的话，爱丽丝一定会因为吃了太多的猪脑子，最后也变成一个傻瓜笨蛋的。 果然自己的存在就是很大程度上的拯救了周围人。莱恩自我感觉良好的露出了一个微笑，他没有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但这些念头都充分的在他的笑容当中得到了反应。 爱丽丝生气的鼓了鼓嘴，“你要不要抽出一些时间去谢谢路易和莱斯特先生。”无论是出于礼貌，还是可以接着这个借口顺便询问一下斯诺和汉尼拔的踪迹，都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爱丽丝最近总是在担心同样的事情。她不太放心斯诺和汉尼拔单独相处，总觉得这里两个人最后还是会发生争执，然后相爱相杀。 对，没错！ 就是‘相爱相杀’这个词语。莱恩剧本的主题，也是爱丽丝认为最贴近汉尼拔和斯诺之间关系的词语！ 作为僵尸的爱丽丝是没有大脑波动，莱恩不可能窥探到爱丽丝的思维碎片，但就像是爱丽丝对他了解充分一样，莱恩对爱丽丝也是看一眼就能洞穿一切的。 “我反而觉得，如果他们不主动过来找我们，可能是一件好事。” 莱恩已经摸索出了一个规律，路易和莱斯特并不会特意的报告什么好消息。这两个吸血鬼先生各方面都堪称模范，只不过有一点是不能够忽略的——他们完全保留了过往那套陈腐的习惯，吸血鬼是不会报喜的，他们总是在带来坏消息。 第06章 .22（2） 好像会传播坏消息的人不只是路易和莱斯特。 几乎是在人鱼莱恩这么想的时候，，路易就一个人来到了拍摄所在的片场。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总带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温度。这曾经是一个绝吸血鬼和人类的最后一道屏障——白天代表的是人类的经营和活动，而黑夜代表的是恶魔吸血鬼的降临。 现在这条界限终于模糊了，甚至已经没有人在遵守这条亘古以来制定的规则。 ——路易手里点了一支香烟，冉冉的烟雾把夕阳的红色扭曲成了破碎的光泽。路易依靠在一片阴影里，他不嫌弃片场镜头之外的脏乱，好像反而非常习惯这种场合。 穿着黑色风衣的路易，就算不说话，看上去也比莱恩要更适为片场里的男主角，他毫无疑问的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事实上，让莱恩和爱丽丝意识到路易存在的，也是一个把路易错认为大明星的场务人员。 你刚说他不来也是好事情，他就来了。我看你可能不只是雨神，霉神也有你的一份吧。”爱丽丝拍了拍莱恩的肩膀。 她单纯是有点看不下去莱恩那种少年老成的态度，好像**之间他们两个之间就有了一条巨大的鸿沟。斯诺不在之后莱恩就一直不是太高兴的起来，他掩饰的很好，但这也掩盖不了什么。 僵尸的巨大力道把莱恩拍的一个趔趄。人鱼一直是一种依靠尾巴行走的生物，他们并不适应用双腿行走，就算能够好好的站起来，唱唱跳跳了，下盘不稳也是事实。 用爱丽丝的话来说，莱恩就像是个身体发虚的小白脸，怎么这么个人也能成为大众欢迎的偶像呢？ ——说的好像那个看莱恩表演而流出血泪来的人不是爱丽丝一样。 莱恩这个时候也总是可以反过来嘲讽爱丽丝，说她的泪点低到成为所有僵尸的耻辱。 这两只欢欢喜喜的吵架和好，很有效的冲淡了他们脱离群体的事实。 毕竟事实的真相是，剧组的一部分人还不能很好的接受和黑暗生物共同工作的现实，他们对莱恩敬而远之，哪怕莱恩长的再帅气，也总会有有不看脸的人存在的。 其实莱恩对工作人员也是同理，他并没有那么多的日常闲谈可以和那些工作人员一起。虽然听起来有些让人失望，但维系彼此关系的从一开始就是工作，而不是以什么感情。 “他确实不是带来好消息的···否则莱斯特应该会和他一起。”这两个吸血鬼分开的概率其实没有爱丽丝想象中的那么大。 在众人都把路易和莱斯特当做彼此不相关的个体，把他们的关系定义在那本《夜访吸血鬼》的书上描写上的时候，莱恩已经看穿了一切。 路易已经原谅了莱斯特，又或者说莱斯特依然离不开路易。 时光给了这两个人最大的体谅，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停留在小说里的。 莱恩握紧了拳头，大步走了过去。 他的行为把围拢在吸血鬼周围的人群分开了一个小缺口。站在路易附近，试图和他攀谈的人是剧组的导演。 隔着很远的距离，莱恩就已经听到导演试图挖到的路易做他的**演员的忽悠了。 他们确实有个高瞻远瞩的导演，他是第一个敢于征用黑暗生物作为演员，并且发动人类演员和他互动的导演。在绝大多数黑暗生物都停留在酒吧一类工作上的时候，接纳进入电影电视行业的黑暗生物，无疑是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莱恩出名之后，自然也有胆子大的人看到其中的利润，很快就会有更多的黑暗生物从事这个行业。僵尸也可以非常帅气，狼人也可以彬彬有礼。经过灯光和滤镜包装的形形□□的生物，很容易就能遮盖住自身不足的地方，成为被人喜爱和追捧的对象。 作为第一个做出尝试的人，他也不可能就此放松警惕，任由后来的人追上来。 不断的签下更多的黑暗生物，做出各种各样的尝试，就是必不可少的行为了。 莱恩和导演的视线对视了很长时间。围绕在路易边上的其他工作人员都看到了这种尴尬而微妙的场面。 莱恩清澈的眼神并没有透露出太多的天真和温情。 那双在影视剧里仿佛天真的让人心生怜爱的眼睛，这个时候充满了各种洞穿和了然。 导演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渴望和野心。但在莱恩的眼神之下，他还是有一种脱光了衣服，把自己心底阴暗暴露在光明里的自责和动摇。 “莱恩，不要这样！”这种情感一直持续到路易看不下去，从凹造型的状态当中走出来，他手上的香烟抽完了，才慢条斯理的把导演从人鱼的天赋技能里拯救出来。 “我们把人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提醒过你了，黑暗生物毕竟还是黑暗生物。你没有可能改变他们的天性，时刻保持敬畏才是你们相处的唯一方法。···说大道理的时候你们总是听不进去的，但我想现在你们应该了解到这些话的重要性了。” 路易走到莱恩的身边，他没有对莱恩的行为表示出任何不满。 莱恩的成长并不是负面的，从这个角度来说，路易甚至很高兴莱恩终于表现出了一点侵略性，这样可以更好的保护他自己。···尤其是在一些事情即将发生的情况下。 “既然你问到了，我也可以直接告诉你，我没有兴趣加入到你们的工作当中。···这是拒绝的意思。” “不要用这么多的话来掩饰你的内心想法了。如果你想要和我单独谈谈的话，我们可以找个房间。”莱恩脸色平静的看着路易。 “不···”路易最开始只是摇了摇头，但很快，他就开始连连摇头了。 “不不不，我想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爱丽丝也要一起过来，已经到了让你们知道真相的时候了！” 爱丽丝一脸惊喜的看着路易。 她那种高兴的表情完全没有办法掩饰起来。莱恩觉得有些胸闷，实在忍不住了，就说：“有什么事情是爱丽丝要一起知道的？” “当然是关于斯诺的事情了！”兴高采烈的爱丽丝并不在意莱斯特恶意的反问。她用胳膊撞了一下莱恩，日益成长的力气成功让莱恩胸口又是一痛。 这次是物理意义上的痛苦了。 “确实是和斯诺有关的。而且我们决定要告诉你们的事情，斯诺···本人都还不知道···”路易指了指一个化妆间：“可以到那里去说吗？” “当然，那里没有摄像头和监控。”莱恩盯着爱丽丝看了很长时间，他一直把爱丽丝那种兴奋的劲头都看下去了，才走在最前面。 路易本来是不应该对此发表什么评论的。毕竟莱恩和爱丽丝之间已经产生了一些细微的反应。既然看出他们之间有成为恋人的潜质，聪明的做法就应该是什么都不说，让那些感情慢慢的发酵，走向本来应有的结局上去。 道理路易都懂。他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多嘴的叫住了莱恩：“···莱恩！” 莱恩回头，不太了解的看着斯诺。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知道···如果爱丽丝不做你的助理的话，她会找到一份会计行的工作。凭借爱丽丝的心算能力，她能够得到的远远比她现在拥有的要多的多。” 至于莱恩是否真的需要一个助理···路易和爱丽丝都不是外面那些不明真相的围观路人，他们知道莱恩并没有那么娇弱，人鱼的强大适应性可以确保生存在任何环境下，一点小的人际关系，根本不需要··· “这是她自己愿意的！”莱恩不太甘心的强调了一下。可当他的视线落在爱丽丝的身上的时候，又忍不住放软了口气：“我们要互相照顾好对方，我想斯诺一定是这么认为的。距离太远的话···斯诺会不放心的。” 斯诺才不会不放心呢好吗！ 爱丽丝在心里默默的唾弃莱恩底端的借口。可即使是这样，在接受到莱恩那种犹犹豫豫的小眼神之后，爱丽丝还是无奈的往莱恩那里走了过去。 “我承认最开始一切都在我的设计当中，但最后的结果是这样的，就真的让我非常意外了。”从酒吧最后回到家里的时候，就算斯诺是一个耐受力很强大的吸血鬼，她还是不免觉得自己这一天**过的心力交瘁。 事情可以倒叙几个小时。 从谈到莱恩之后，事情就往一种极端诡异的走向上杀了过去，颇具有一种魔幻主义的写实风格。 “···我假设你们是设定了一些奇妙的魔法，好让外面的人类不能轻易的走进来，但安装电子设备的话，总会有电路存在。这难道不会暴露你们这里的进入方式吗？” 斯诺作为唯一一个对电路了解精确到正负极的吸血鬼，她既然对莱恩出道做了歌手演员这种事情兴致缺缺，注意力自然就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去。 “这和巫师界的那个对角巷是同样的原理吗？说起来，你们对那些人的了解又有多少呢？” 如无意外的话，斯诺这一长串的问题可以把谈话持续很长时间。并且被正面提问的那位‘事不关己’调酒师先生，也必须认认真真逐字逐句的回答她的疑惑。没有太大的闲情逸致可以探究斯诺和汉尼拔的恋爱关系了。 “我想这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门口聚集的那些人大多数是一些热血上头的年轻人，早几年那些人玩音乐，再往前弹吉他求婚，沿着电路找到酒吧的具体位置，这种事情我觉得他们作出来的可能性非常低。” “没错没错。而且他们并不能真正分清楚吸血鬼和皮肤苍白的人类之间有什么区别。反正只要涂上一些粉底液，再把自己体温弄的低一些，就足够混淆他们视听了。” “说起来，他们的团体里也经常出现一些错把同类当做领袖的事情吧。” 一群阅尽千帆的吸血鬼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气氛一下子就热烈了起来。 平时一个个高冷的不行的人，在谈论到人类做过的傻事的时候，竟然一个个如数家珍，这巨大的反差意外的让人觉得有点···可爱。 在谈笑风生享受美好和平的夜晚的时候，被斯诺带入酒吧的汉尼拔默默的在心中赞同了斯诺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斯诺是正确的，一些事情已经可以被当做玩笑随意谈论了。但在玩笑之中还是有底线在的。这些吸血鬼的底线比路易和莱斯特都要高出太多了。 可是保留了太多为人的部分，未必是一件好事情。 但在一群搞笑而略带嘲讽的言论当中，一个声音几乎被人忽视了，“最近我们这个酒吧上了次电视，知名度扩大了很多···虽然说上电视也就是在门口采访几个无辜路人···但我听说···隔壁弗洛伦撒有个很著名的吸血鬼崇拜团体，号称是高素质的···嗯，崇拜者。···我想你们应该知道。” 发表评论的是个相当年轻的吸血鬼。他被转化的时间不长，也就五六十年。虽然这位看上去有三十多，但他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风格，都足以出他的实际年龄了。 “那么这个团体的主要存在意义是什么？”汉尼拔突然开口询问。 “——主要是一群申请黑暗生物引导人资格，总是轮空的人，明明资格都已经符合了，就是没有遇到合适的对象···” 听起来是一群素质不错的人。 斯诺若有所思的看了汉尼拔一眼，对她来说思索汉尼拔提问的动机已经成为一种非常本能的行为了。斯诺必须弄明白汉尼拔究竟在想什么，才可以有效的阻止汉尼拔坐下什么小手段。 汉尼拔过去的丰功伟绩足以人让人敬畏。一个在拘留所里都能够布局杀人，轻易操控别人精神、甚至差点弄死吸血鬼的人类··· 在小心一点都是不为过的。 提防汉尼拔杀人，同时和汉尼拔谈恋爱。 谁都没有规定过这两件事情不能够和平共处。 斯诺给自己找到的新规则，就是确保自己可以同时把这两件事同时贯彻执行下去。 其实仔细想象，这样的恋爱反而更适合吸血鬼一些，有助于消耗过剩的精力，更加有利于斯诺和汉尼拔之间的情感同步。 这么一想，生活简直是在瞬间就多姿多彩起来了。 斯诺收敛起自己强大的自我安慰。汉尼拔的想法并不是太难以琢磨。 如果这个吸血鬼言之有物的话，那么弗洛伦撒的这个群体，确实是汉尼拔日常喜欢融入的那种。甚至汉尼拔自己就曾经多次申请失败···这个团体可以接受各类新鲜讯息，他们足够开放，而且资源充沛。 也就是说，他们可以成为汉尼拔绝佳的保护色。 “···只是一条路上听到的消息而已。他们有没有找到这里还是不确定的呢···”看到斯诺和汉尼拔都沉默下去，消息的吸血鬼颇有一种吓到孩子之后的内疚感。 “不，我恐怕这并不是只是个消息而已。” 结论虽然是汉尼拔下的，但在座的吸血鬼都已经看到了事实——调酒师播放的投影仪熄灭，酒吧里的所有灯光也都灭了。点缀用的精油蜡烛还坚强的在自己原本的岗位上，但吸血鬼们并不需要光线的指引，他们都非常习惯黑暗了。 在这些烛光被吸血鬼七手八脚的吹熄之前，光线成为灯塔，传播出的热量和电线的轨迹，最终帮助外面那些狂热的崇拜者们，找到了进入酒吧的道路。 黑暗之中，在这片只有吸血鬼和他们的朋友才得以栖息的地方，陆陆续续的能够听到吸血鬼离开的声音。 他们都还要花费一些时间，才能接受这个曾经他们以为固若金汤，连吸血鬼猎人们都没有能够进入过的地方，被一群人类，凭借几十年之内发展出的技巧，轻易的破门而入。 “虽然我们都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的，但真的有了这么一天···”调酒师漫不经心的擦拭着汉尼拔喝过的威士忌酒杯，毫无疑问的，汉尼拔成为了这个店里的最后一个客人。 再之后，调酒师也迅速的离开了吧台——一场仓促的谢幕，就这么完成了。 斯诺和汉尼拔面面相觑。 “酒吧里现在还有多少人呢？”在外面喧嚣的小股人流不断靠近的情况下，汉尼拔的声音依然非常清晰的传递到了斯诺的耳朵里。 “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但···外面大概有十个人左右。这一波来的人不多。” 但那些原本守在这里的吸血鬼确实该离开了。这些人只是一个先头部队，当缺口被打开的时候，这里成为供人类参观的吸血鬼餐厅，恐怕不是太久远的事情了。 ‘扣扣——’闯入者推门之前走过了长长的魔法甬道，科技帮助他们躲过了绝大多数的障碍物。那些设计机关者不会想到自己的设计最终都被人巧妙的避开了。 种种魔法日益颓败，文明被同化的进程其实已经悄然无声的开始了，只是因为太过于隐蔽，很多人还没有来得及发现这其中的苗头。 推门者没有想过还会有吸血鬼或者人类停留在酒吧里。敲门只是一种基本的礼貌，这就直接导致，当他们看到斯诺和汉尼拔的时候，吃惊的差点握不住手上的手电筒。 “晚上好，想要来一杯威士忌吗？”吸血鬼散场之后，这里的一切，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汉尼拔的天下了。 随着那群人七手八脚的恢复酒吧的灯光，汉尼拔和斯诺两个人，也都像是酒吧的主人一样，迎接着这些意外的客人了。 “吸血鬼总是来去匆匆···你们可以不用太在意，随便坐。” 汉尼拔的邀请引来了弗洛伦撒观光团的怀疑，“你们真的不是比我们早一步进来的人类吗？” 汉尼拔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只有人类是最了解人类的。 这种生物有很多缺陷，他们受制于有限的生命、可能经历各种磨难和困苦、眼界拘泥于特定的因素。···有很多可以利用地方。 自我安慰也是他们缺陷的一种体现。 比起自己终于见到吸血鬼本体，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被人捷足先登了。 在古老的东方有一种非常特定的词语可以形容他们的这种情况。 ——‘叶公好龙’这个词语就像是为了他们度身定制的。 但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斯诺反手握住了汉尼拔的手，她很确定自己这个时候捕捉到了汉尼拔的想法。 那就是他们先前提到过的——汉尼拔开始钻研起他的新菜单，他就必定需要一些客人，能够一些最基本的建议。 两个人手上的小动作显然不足以让闯入的崇拜者关注到。毕竟现场那些几百年的吸血鬼收藏足够让他们忘乎所以心情激荡了。 但这个时候，斯诺明显感觉到，汉尼拔的手指微微勾了勾她的手心，有点痒痒的···斯诺受到惊吓，她差点跳起来，但稳定下来之后，也不甘认输的反过来碰了碰汉尼拔的手心。 他们表现的像是在比赛一样，事实却是，必去身经百战的汉尼拔，斯诺这种幼稚的回馈方式，大概也只是儿童赛段的。 “我们恐怕要坐下来谈谈，研究一下这个酒吧的发现和分配问题···” 未经邀请就入内的人类只要出现过一次，吸血鬼就会放弃掉这个地方。不出现以及不在人前炫耀的教条依然是存在的。虽然遵守的吸血鬼已经不那么多了。但每有一个遵守规则的吸血鬼存在，就意味着人类的探险者有一次巨大的收获。 这样一来，分配的问题也就成为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了。 斯诺无意去占据其他吸血鬼的乐土来获得自己的金钱利益。一方面她并不缺少这些钱财，另一方面，这种会招致其他吸血鬼反感的行为，严格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你们可以随意征用这里。我们不会和你们抢夺。” “不要用抢夺这样的词语啊。你们不会是害怕吸血鬼的报复吧···不过···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既然都有胆量进来了，为什么却不敢占用这里的财产呢？ 不用去看提问者的脸，斯诺都已经能够猜到对方蠢蠢欲动的怀疑了。 她干咳了一声，把这个机会让给边上明显擅长此类交流的汉尼拔。 对了，汉尼拔确实长了一张逃犯的脸，他的脸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值钱，并且越来越知名了。 斯诺不得不采取一些小措施，来防止他们的逃亡持续下去。 具体说就是吸血鬼的心理暗示那一套，虽然在大事情上，操纵人类的想法基本没有办法得偿所愿，容易出现各种叉子，但一些细微而潜移默化的改变，却是相当容易的事情。 斯诺不动声色的引导那些崇拜者对于汉尼拔的第一印象。 ——一个非常普通，像是个律师一样的日常工作者。 嗯···他还有一个非常迷人的女伴···不，女朋友，他的女朋友有很不错的武力值，看起来不是太好招惹的样子。 通常情况下，斯诺不会去操纵别人的想法。因为这是一种不太方便收敛的特异功能。负面作用是容易让人的精神萎靡，再加上斯诺的操作总是因为不熟练，而出现一些细微的差池···咳咳，她总是给自己加太多的戏份，一不小心就编的有些微妙了。 好在一时三刻，汉尼拔还不能从对面人的面部表情里分析出斯诺留下的这个深坑。 他只用了很少的时间和经历，就引导对方相信自己的职业是个律师，业余酷爱做菜，正在和自己的女朋友一起独家。他们喜欢探险，不只是针对吸血鬼。也是因为这种无欲无求的想法，反而让他们误打误撞的接受了吸血鬼的邀请，进入了这里。 汉尼拔和斯诺都默认对方为自己的男女友。 那群无辜崇拜者竟然也就这么相信了。他们高兴的接过了汉尼拔新的地址，同时接受了汉尼拔的邀请。 斯诺看着他们打开一瓶年份绝佳的红酒，这本该由一个吸血鬼带着他的人类朋友饮用。但现在，传统已经打破了。一群人类站在规则的废墟上，他们摇旗呐喊，他们饮酒作乐，葡萄酒的颜色，意外的和鲜血重合。 事情走到最后，结局也照着斯诺和汉尼拔他们所预料的那样。 汉尼拔和斯诺所的梦魇终于派上了本来应该有的用处，这个并没有多少人尝试过的物种，虽然有些轻微的逾越，但在大方向上，总比同类相食要有准则的多。 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新鲜的尝试。 而且这也让斯诺确信，威尼斯的这场旅行是有意义的，从里，她知道找到了一条不同的道路。 等外面的传言和风声基本成埃落定的时候，斯诺盘算着可以带着汉尼拔一起带到巴尔的摩。那里的环境更加让人怀念一些，至少哈蜜瓜火腿，意大利面之类的东西不会比比皆是，斯诺并不喜欢汉尼拔身上有火腿的味道。 等在黑暗生物议会那里撤回了关于汉尼拔的判决。斯诺考虑他们是否可以一起到法国的普罗旺斯去，奶酪和汉尼拔之间会有很多种不同的组合搭配。 切达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还有薰衣草或者很多其他的选项。 斯诺默默的在心中把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都思索到位。 但在这一切美好的旅行即将开始之前，斯诺和汉尼拔一离开酒吧，她就不得不原地变小，恢复到了小蝙蝠的样子。 青蛙王子被亲吻之后会重新变回到王子的样子，天鹅王子穿上特质的毛衣之后也能解除自己身上的魔咒。斯诺不指望这些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弄清楚这一切的原理究竟是什么。 莫名其妙的就被送到了普罗旺斯，莫名其妙的就接受了一系列的新生活。 喝下魔药的那一刻开始，路易和莱斯特没有具体说明过的那把达摩克里斯之剑始终高悬在斯诺的头顶，什么时候落下，还完全是一种未知数。 巴尔的摩的片场，安静无人的化妆师里。无数的镜子错落的排开，其中一些有裂缝，把人脸庞分割成了两个部分。 路易在莱恩冷淡的表情下，终于也收敛起了一副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表情，他没有办法故作铜墙铁壁，坚不可摧，于是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爱丽丝惊呼一声。 “——莱斯特不能来，是因为他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害，他不得不···封棺休养。” 对吸血鬼来说，基本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用鲜血来解决的。如果一包血不够的话，那就十包。 基于这个观点。‘封棺’这个词语本来应该是没有存在的必要的。 除非受到了无法逆转的伤害——值得一提的是，斯诺之前被汉尼拔造成的那种伤害，都不需要十分彻底的封棺。 而就如同夜访吸血鬼里所提到的那样，他们曾经给莱斯特喝下苦艾酒。给人服用鸦＼片·至死，确保血液不会变凉。莱斯特喝下不新鲜的烈酒，被烈火焚烧，扔进泥潭，那也才差不多是将死的状态。 这个消息让莱恩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爱丽丝更是不可置信。 过了好久，他才叹了口气说：“具体是怎么回事呢？莱斯特闯到什么地方去了？还是他遇到了不可预测的敌人？斯诺需要我们的帮忙？你不说是汉尼拔出了问题···斯诺？我实在是不能够想象，她到底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麻烦。” 一个很强大的敌人，这是毫无疑问的。 问题是莱斯特怎么惹到了对方，对方又是怎么伤害到莱斯特的？ “斯诺···她的问题非常复杂。你们必须确保她不知道我告诉你们的每一句话。知道真相对于斯诺来说会造成巨大的伤害，这并不是在和你们做什么比喻，伤害是实质性的，这点我必须反复强调！” “真是···在没有莱斯特的情况下，你怎么可以啰嗦到这个地步！”莱恩声音有些颤抖，哪怕他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还是不能掩饰那种惊慌失措。 爱丽丝也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一言不发，等待路易说出最终的审判。 “斯诺这具吸血鬼的身体，并不是她自己的。” 而当斯诺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是所有的咒语解除，她失去寄宿的*，永久的死亡的时候了。 这就类似一个很有名的故事。你在深夜墓地里看到一个熟悉的朋友，你上前和他打招呼，陪他天天说地，让他不至于寂寞下去。但到天光放亮的时候，你突然起身，流着泪告诉你的朋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你已经死了啊！” 在你告知死亡的那一刻，你的朋友才正真死亡了。 “就是说，和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沟通交流的灵魂，并不属于他对应的身体？”莱恩语气低沉的重复了莱斯特的话，他低低的笑了一声，怀疑的问：“那么本来的斯诺呢？她怎么了？” “···我恐怕，答案虽然非常残酷，但斯诺的*早就在墓地里腐烂了。如果斯诺没有一个作为术士的哥哥···她恐怕连偷来的时间都没有，不可能遇到你们，也不可能享受到后来的这段时光了。” 被封印在棺椁里的吸血鬼，其实不是为了让她承受残酷的刑法，而是为了保护她，免受死亡的侵扰。 “那么···如果我们不告诉斯诺的话，她还可以有多长时间？” 不敢说‘死亡’、‘存活’这一类的词语，莱恩几乎卑微的询问路易。 “···半年。逃过原主的追杀，斯诺也只有半年的时间了。我们给她喝下了改良过的魔药，她的动物状态可以帮助稳固灵魂，但这不可能持续太长的时间，斯诺变形的次数和时间约多越长，她这半年的时光就越要缩短。” “也就是···” “如果你们要去见斯诺的话，我可以安排你们去威尼斯了。”路易放下一个地址，“相同了可以过来找我，顺便看看莱斯特，但我恐怕，斯诺时间真的不多了。” 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路易不会说出这么冷酷的结论。 但他真的说出来的时候，无非是盖棺定论、板上钉钉了。 化妆间的门开了又关上，只留下爱丽丝和莱恩两个人，呆若木鸡，不知觉的，泪流满面、 ‘——轰隆！’天边闪电划过，惊雷响起。 又是一场瓢泼大雨。 第07章 .03 在威尼斯停留的一个多月，这里迎来了第一场瓢泼大雨。 斯诺自己房间的飘窗前，‘坐’这个动作对于蝙蝠来说并不是太明显。 豆大的雨滴溅落在玻璃上，留下一个个模糊的痕迹，河道里的船舶减少，周遭的声音都蒙上了一层沙沙的噪声，湿润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 直到一道闪电划破的天空的时候，斯诺才在强光下恢复了意识。一定要把这种感觉描述出来的话，其实有些类似于她此前被深埋在地下的时候。不同之处在于，当时她的意识逐渐清晰，而现在，她的意识则是不断的在变的模糊起来。 汉尼拔敲门，提醒斯诺客人已经在楼下准备了。 大多数时候斯诺都是蝙蝠的状态，汉尼拔不用花费什么心思就能把斯诺不在的事情掩饰过去，他可以说女主人抱恙，或者是推说斯诺出去和什么朋友见面了。 宴会没有斯诺，也总能很好的继续下去，毕竟汉尼拔的宴会亘古不变的主题是——美食。 在斯诺的干涉和努力下，最近一段时间的食材，都是那头被庖丁解牛的梦魇，配菜从蘑菇到蛇肉，没有任何一个人类受到伤害，算是个非常皆大欢喜的结果。 偶尔侥幸，客人来的时候斯诺还保持人类的状态，她就会和在做的每个人一起坐在餐桌前，斯诺可以可以装作自己吃下一些东西，但实际上那些东西都掉在了地上，或者被扔在垃圾桶里。 这样的默契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 敲门没有得到回应，汉尼拔就又需要编著一个关于女主人不在家的、跌宕起伏的故事。 但在客人就位之后，今天的客人却多出来了两个。 莱恩和爱丽丝站在汉尼拔的门前，他们两个人在一把伞下站着，雨伞的颜色和莱恩的眼睛一样，漂亮的湖蓝色。爱丽丝尼负责打伞，客人不算面带笑意，但没有剑拔**张。 “您不邀请我们进去坐坐吗？”莱恩贴心的没有称呼汉尼拔的名字。 他们还不知道汉尼拔的化名是什么，房间里有很多客人，斯诺不在客厅——这些都很轻易就能够感知到。 没有任何一个人类居住的地方，比威尼斯来的更让莱恩惬意了。这是一座水城，完全是人鱼的主场，莱恩能够掌握我一个海岛的生死存亡。当然，也就能感受到从水汽当中传递过来的一切信息。 “当然，进来吧。”汉尼拔侧身，让出了进门的道路。 突如其来的客人意味着要多出两个座位，椅子本身不是问题，能够触动汉尼拔的，是莱恩和爱丽丝在这段时间里的成长。 两个不速之客一脚踏入客厅的，围坐在餐桌边平常红酒的客人就有认出了他们的：“···你是···你不是那个人鱼歌手吧！” 提出问题的这个优雅女士语气有些不确定。她把分寸把握的很好，如果冒昧的认错人了，这句话本身也能是个活跃餐桌气氛的小把戏。 “我想我就是你说的那个人。”莱恩看了一眼餐桌边的座位分布。 只有一个椅子是空着的，那是留给汉尼拔自己的。 没有斯诺的位置，这让莱恩的情感有些受伤。 哪里都没有斯诺的痕迹，莱恩忍不住担心斯诺是不是已经死去了。如果不是斯诺无声无息的客死他乡了，又怎么会有汉尼拔愉快的重开宴会，在这里谈笑风生呢？ “啊···他就是那个雨神么？” “我记得雨神不是人类···他是···”索性受邀请的客人素质都还不错，没有人做出掀起桌布观察莱恩双腿的动作。只不过这些人是不是在心里懊恼，莱恩进门的时候自己为什么没有多看一眼，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他是条人鱼。”汉尼拔在爱丽丝的帮助下一起把椅子搬到了桌边。 厨房的烤箱赶着时间‘叮——’了一声，汉尼拔转身往厨房去，把客厅留给了这一群客人。 被晾在大厅里的莱恩脸色难看，他的食指一直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气氛僵持。 “所以···这是那种宴会吗？” “哪种宴会？”客人不明所以的看着莱恩。 “你们还不知道他是谁？···那就算了，当我没有说过就好。”莱恩说话的语气让人忍不住生气，但看在他的物种优势上，客人们还是能屈能伸的没有抱怨他的大脾气。 更何况，他们确实被莱恩和汉尼拔之间的关系给吸引过去了。 从酒吧那次到现在，众人勉强算是和汉尼拔建立了关系。但是汉尼拔究竟从什么地方来，从事什么工作，每次聊天的时候却总是被轻易的带开。 总之那个优雅的男人看上去觉不是个坏人，现在在加上他认识一些知名的黑暗生物朋友，就更加不需要单行了。 “主菜上来了？···能说说这道菜是用什么肉做的吗？” “猪肉啊，这不是很常见的菜品吗？”有客人笑着对莱恩说：“可能您还不了解法国菜，为什么不品尝一下呢？我敢和你保证，就算是真正的三星大厨，也就只是这个水平而已。” “猪肉？”莱恩冷笑一声：“你们还没有问过他这个问题吗？我所认识的这位先生，可是个非常擅长改良菜谱的人。” “哦？” “是梦魇。我的一个朋友有神奇生物的渠道。这种生物看起来和马类似···我认为品尝食物需要依靠的只有味觉，其他的感官很有可能会左右对于食材的判断。” 一群客人听到这话之后面面相觑，只有莱恩嘲讽的看着汉尼拔。 客人们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善意的谎言’。一群狂热追寻吸血鬼的人，在这些问题上总是比常人接受的要快很多的。 “我想要见到斯诺，不要和我说那些敷衍的借口。”莱恩眼见汉尼拔的客人愉快的进餐，才问起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你可以自己去找。或许送你来的人并没有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心里也还充满了不确定不是吗？” “我并没有不确定的地方。路易已经告诉了我所有的事情。反而是你···你根本不知道这场流放对斯诺意味着什么是吗？”最后的逃亡，但其实无论斯诺逃跑到什么地方，最后那一天的降临，对她来说，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汉尼拔多少能够猜到一些。 斯诺恍惚的状态，喝下去的诡异魔药，还有不能说明的逃亡原因。 能够让吸血鬼都惊慌失措的，只有最终极的死亡而已。 路易和莱斯特还有没有说出来的秘密。能够弄死吸血鬼的不只有疯狂和阳光，还有别的东西，可能很罕见，但斯诺就是那个罕见的案例。 “她就算死了，你也很快就能无动于衷的继续生活了，不是吗？”莱恩咬牙：“所以你也不用在意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了！把斯诺交出来，你可以继续招待你的客人！” 莱恩触动汉尼拔的最后理由是他的无礼。汉尼拔有些影城的转向莱恩。他的态度终于严肃了起来，房间外已经不只是大雨了，连成一线的雨水把透明的窗玻璃冲刷出了波纹，高度的模糊效果把外界的所有景色隔绝，天色都好像暗淡了下去。 莱恩从一开始就是非常认真的。 客人们在极端的安静之后，突然像是的越好了一样，从座位上站起来。爱丽丝始终没有插手两个人的沟通，但她打开了房门。这个动作像是给那些失魂落魄的客人指明了方向一样，他们像是下饺子一样走出了房门，走下了几节楼梯，没有人大伞，但却都非常默契的走进了狂风暴雨当中。 “斯诺就在楼上。”汉尼拔收敛了自己心中的不满，但无论是晚宴被打断，还是被莱恩的能力所驱散的客人，都意味着汉尼拔在威尼斯的停留不复存在。归根结底，莱恩的态度越是愤怒，就越发代表了斯诺此时的状态糟糕。 但莱恩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只有最没用的关心，才需要表现的像是缺少糖的孩子一样。 他们在找到一条解决的方法，否则来的人就是路易和莱斯特了。 好在对峙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桌上的菜肴冷却了，厨房里的计时器不再能让汉尼拔去切菜装盘。 莱恩突然冲向楼梯，人鱼从来不是以跑步见长的物种，但这个时候莱恩快的几乎只有残影。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整个房间都被这道电光照亮了。 莱恩分明感知到了斯诺的气息，短暂的一瞬间，出现在二楼的窗台边上。空气中充足的水汽，让莱恩模糊的看到斯诺扶着墙的动作，下一刻，气息再次消失。 莱恩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他‘看’的清楚，并不是斯诺走了，而是她倒在了地上。 ···斯诺不动了。 第07章 .04 莱恩撞开了关闭的房门，他视门把手于无误。 房间的窗户开着，外面的大雨都被吹了进来，房间的地板上湿漉漉的，水蓝色的窗帘高高的扬起，像是两只巨大的羽翼，然而却挽留不住任何东西。 莱恩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斯诺趴在地板上，像是一具安静的尸体。 莱恩跑到斯诺的身边，他抬手把窗户关上，隔绝了外界的风雨，同时把斯诺的头扶到自己的膝盖上，“斯诺！···你还好吗？···斯诺！” 摇晃和呼叫都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日光戒还在发挥着能量，不是因为阳光灼烧而受到的伤害。 莱恩的最后一丝侥幸退去，他想这就是路易告诉他的···斯诺的灵魂离开了。 吸血鬼的身体和灵魂脱离，是很少出现的情况。一些百无聊赖或者濒临疯狂的吸血鬼才会走上这条路。达成这种情况的条件非常苛刻，斯诺不符合任何一种。 “会不会是喝了不干净的血液？”爱丽丝站在门口，她还抱有一些侥幸。 但最后一个走上来的汉尼拔打碎了这种侥幸。 “她只吸食我的血液。” “这么说···你们在威尼斯相处的很不错？” “这场旅行并没有这么糟糕。” 汉尼拔把逃亡当做了旅行，莱恩已经不想讨伐他的这个用词了。他把斯诺从地上抱起来，冷声宣布：“不管你把这当成什么。现在都结束了。你必须和我们回到巴尔的摩，而斯诺的生死直接决定了你是否能够重获自由。” “你们要强行把我带回去？”汉尼拔的语气并没有太多的抗，他好像只是在开一个玩笑，但这个玩笑却足够的让人绷紧神经。 “我们两个就已经足够了。但鉴于还有一个人也在，所以你更加没有逃跑的可能性了。”莱恩的话音刚落，房间里突然出现了第四个意识清醒的人。 汉尼拔朝那个人出现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确信之前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征兆，包括气味和声音。 “巫师的手段。” “不，确切的说是术士。就年代而言，我们和巫师几乎同时存在，但谈及对于吸血鬼的了解，我想的人们总是能第一时间想到炼金术师。” 这个人汉尼拔之前其实是认识的——他是那个了飞路网的家伙。当时看起来无比诡异的家伙，仔细收拾一下，其实还是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阳光下的。 “你是斯诺的什么人？”如此关心斯诺的一定不是个不相干的人。这个人给汉尼拔一种危险感，但他的身上还有另外一个特质，那就是年代感。 如果假设他是和斯诺同时代的人，对于目前的情况来说，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我是她的哥哥。但不要急着说一些怜悯的话，我改动过斯诺的记忆，她告诉你的那些，并不是事情的真相。”对方仔细的检查了斯诺的状态。 其他人完全不能从斯诺毫无动静的身体上看出什么来。但这位术士却给出了一个相当乐观的结论：“连接还没有完全中断，我想她还在附近。” 斯诺还在看着他们。 但她的状态并不是太好，被束缚在身体的附近，可以穿透汉尼拔、也可以穿透莱恩。 这种感觉非常微妙···就好像，已经半只脚踏入另一个世界了。 斯诺能够看到眼前的一切，事情的发展实在太过于诡异。斯诺其实并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但她还是不太能立刻接受——自己之前的记忆都是经过改动，甚至捏造的事实。 面前这个古怪的术士终于给了斯诺奇异的熟悉感。他或许真的是哥哥也说不定。 但这样以来，斯诺和汉尼拔讲述的兄长就完全不成立了。 过去的记忆逐渐被人推翻，截然不同的记忆就浮现在了眼前。 斯诺小心的控制自己的方向，在便宜哥哥的身边转了一圈，对方能够确信她还没有彻底离开，但让斯诺失望的是，他并不能感知到自己此刻的存在。 这样一来，就彻彻底底的是一个人了——和之前在棺椁里的时候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同样的只能够感知，同样的完全不能够参与··· 又或者，斯诺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在棺椁里度过了漫长的三百年？记忆的整理总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正直两种记忆交错的时候，她看什么都像是真的，又看什么都不那么真实。 “她不该只有这么点时间的！你对我的斯诺做了什么？她是不是频繁的变回吸血鬼了？” 药剂的作用就是为了让斯诺减少吸血鬼状态的时间。这是术士花费了百年时间才研究出来的延时方案。 可惜药剂并没有起到预先期望的作用。 斯诺在威尼斯会遇到什么样的麻烦呢？除非是汉尼拔有意的自找麻烦，把他的斯诺陷入到危险当中去，强迫斯诺用属于吸血鬼的力量力挽狂澜。 很显然的，我们的术士思维已经偏离到一个阴谋论的环境当中去了。但这其实并不能怪罪他，毕竟任何人都很难把汉尼拔联想到什么正面积极的问题上去。 斯诺听着术士的话，楞了一下。她并没有被告知，服用药剂只有的频繁转换会导致现在的状况。很显然的，药剂的作用也在不能够被告知的范畴之内。斯诺知道了药效，就很容易猜测到自己的处境，进而直接出现离魂的情况。 这真是个让人头疼的死结。 斯诺几乎要同情路易他们，还有自己的哥哥了。 “没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我们只是游览了这里的一些风景而已。”汉尼拔冷静的回答对方的质问。 他并不知道转换状态会导致的后果。但事实就是，之前的每一次撩拨，都在加速斯诺的死亡。 这种结果不难接受，但汉尼拔心情确实有些复杂。 “那斯诺是怎么会出现现在的问题的？” ——因为和汉尼拔谈恋爱？ 悬在半空中的斯诺几乎没有脸去看眼前的状态了。她刚刚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个兄长，自己处在这种不尴不尬的状态当中。还要···在莱恩的面前公开自己和汉尼拔之间的关系？！ 这就非常尴尬了！ “脸红心跳并不知出现在危险的情况当中。我和斯诺在威尼斯相谈甚欢。” “···” 这种解释隐晦的可怕。但很幸运的，几个在场的人都听懂了汉尼拔的意思。没有人继续追问相谈甚欢到达了什么程度。 真相总是现实到的让人觉得荒谬！ 憋了好几分钟，这个斯诺新鲜出炉的兄长大人，才一脸生气的推了汉尼拔一把，怒吼道：“我辛苦熬制药剂给我的妹妹灌下去，是为了延长她的生命，不是让你们谈恋爱的！” “···” 这句话真的被人吼出来的时候，莱恩和爱丽丝忍不住有点想笑。 明明已经是最糟糕的情况了，但只要一想到斯诺和汉尼拔的关系，还被她的兄长知道了，就莫名的喜感。 “这是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吗？”术士先生阴测测的看着莱恩和爱丽丝，眼神当中颇有一种长辈看后辈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咳···咳咳。并不是···我只是觉得，汉尼拔和斯诺能走到这一步，也算是一件好事。···你说是吧，莱恩？”爱丽丝用手肘撞了一下莱恩。在被抓包的心虚之下，她的力道一如既往的大。 莱恩被撞到胸口一痛，但他真的已经很习惯爱丽丝的突然袭击了。 “她说的对。”附和好像是唯一一个不会受到二次攻击的方案。况且爱丽丝的说法本身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她一定程度上说出了莱恩心里所想的事情。 在术士盛怒的时候，莱恩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如果斯诺和汉尼拔在这段时间里过的很愉快，那也就不用太过苛责了。 “哼！他只要这么容易就可以把你们忽悠过去了吗？！”术士不满的看着莱恩：“就算他在和斯诺谈恋爱，但斯诺真的死了，这个人会有多少悲伤呢？他很快就能回归到自己的生活当中去。我怀疑他连伤心这种情感都不会存在！”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能够被算作是恋爱吗？ 术士的询问扒开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本来悬在半空中庆祝整个恋爱曝光过程不至于太过惨烈的斯诺，都不能乐观的宣称，汉尼拔会为了自己的死亡而悲痛欲绝。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斯诺现在已经算是死亡了吧。就算灵魂被束缚在吸血鬼的肉身周围，但恐怕这也不是长久的。 汉尼拔会毫无疑问的继续前行，他研究他的菜谱，继续他的生活。 斯诺想到这里，一瞬间，有些茫然。 第07章 .05 站在高处无法改变一切的感觉其实并不好。术士的一番争论终归让稍微热络起来一些的气氛重新冷却了下去。 汉尼拔的晚宴以失败告终，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收起这场大雨吧。我们该离开这里了。”术士拍了拍莱恩的肩膀，对他这么吩咐到。 咦？他那里来的自信，觉得莱恩是可以控制自己的能力的。 爱丽丝和莱恩一瞬间都摆出了当机的表情。 “你还不能控制大雨的起始吗？我以为路易把你过来，就是要让你迷惑那个人的。” 这真是个美妙的误会。 看着莱恩和爱丽丝面面相觑的样子，术士也就不是太难领悟到，莱恩呼风唤雨起始只是他情绪失控的一种表现。 汉尼拔倒是抓到了他话语当中的‘那个人’。他盯着术士说话时的表情。理所当然的捕捉到了一些细节。 ——斯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她虽然被限制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但就现在的情况来说，也算是开出了上帝视角。任何细微的变化都不能逃过斯诺的眼睛。如果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死亡之后都会短暂的进入她现在的状态的话，那么很多自以为保护的很好的秘密，其实根本是被人看在眼里的。 可能···这种灵魂出窍的情况也并不是太常见？ 斯诺在自己兄长的脸上看到一种厌恶和畏惧混合的情感。人们总是不能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但兄长的这个表情已经收敛的很好了。 斯诺看着他的黑卷发，突然在意起了一个问题。 究竟有没有人思考过，就算是个术士，根本上还是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类。什么样的人类可能存活超过三百年呢？她的兄长真的是个人类吗？ “算了算了。我们离开之后，这里自然就会风平浪静的。”术士叹了口气，他之前还觉得莱恩是继路易和莱斯特之后，第三个有力的帮手。但现实已经告诉他，不要对这些人评价过高了。 “发生了现在的这种情况，我还是要给你一个忠告。在你不能控制天气的时候，不要总是想弄出一个大新闻来，努力保持周围的天气正常，才是你应该做好的事情。”术士一边训话，同时走在了最前面。 莱恩被教训的有些脸红，他憋了一口气想要当着斯诺哥哥的面，把大雨停下来，但并没有什么用。 “你还站在那个地方想要干什么？！难道你们过来，不是为了带汉尼拔离开吗！” 术士先生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给木在原地的两个人下达命令。 莱恩和爱丽丝像是被训斥的孩子。他们一个命令一个行动的照做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把汉尼拔限制在他们的当中，准备走出斯诺的房间。 但汉尼拔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表情有些怪异，看起来确实是想要笑的样子。 爱丽丝看到这个表情，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莱恩生气的更早一点，往前走了一步，距离汉尼拔更近一些，“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想你们可能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这个善意的提醒被莱恩直接忽视掉了。 爱丽丝倒是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个细微的征兆。斯诺的哥哥也站在原地没动弹，看起来恨不得根本不认识他们才好。 等等···刚刚说到，斯诺的哥哥？ 那斯诺呢？ ——斯诺还孤零零的躺在他的上。莱恩在站起来和汉尼拔争论之前，把斯诺方在了上。但经过几个琐碎的对白之后，她和莱恩都忘记了斯诺还在原地。 爱丽丝几乎要被愧疚给淹没了。她大力扯了下莱恩，然后指了指斯诺的位置。 “啊！”莱恩终于发现的自己犯了个什么样的错误了。 莱恩同样歉疚的说不出话来。 汉尼拔此时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斯诺则是在半空中捂脸，不忍心去看术士哥哥的反应。毕竟斯诺也是刚刚才发现，带着莱恩和爱丽丝，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活动。 “算了。让汉尼拔带着···斯诺吧。”术士终于一脸复杂的发话了。但他看到汉尼拔正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那种看透一切的表情让他有些毛骨悚然。“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斯诺的灵魂已经不在这具身体里了。所以你也就不认为这具*是斯诺了，是吗？” 汉尼拔不会一直处于无知的状态，他总可以清晰的观察到周围发生的事情，结合一些符合逻辑的猜想，当然，更明显的提示在于术士的表情——他提到斯诺的时候，都会充满温情，但看向上的···尸体的时候，却表现的像是他在看不礼貌的猎物。 汉尼拔熟悉这个表情，他了解自己，于是也就了解了斯诺的兄长。 还有一个更加明显的漏洞，汉尼拔没有等到术士反驳，就接着追问道：“你是斯诺的哥哥？因此你不只是个术士，还是个吸血鬼对吗？” 这个推测可以解决绝大多数的谜团。 但汉尼拔的问题刚刚提出，术士就表现的像是坩埚爆炸了一样。 他气冲冲的抓住了汉尼拔的衣领，“你没有资格提出这些问题来！是你害的斯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斯诺回归之后这么长的时间里，术士只敢远远的看着他的妹妹。因为他害怕斯诺看到他之后就想起了一切。 明明这次是兄妹相认的绝佳机会，他已经准备了第二份药剂。但第一份药剂的提前失效，却把这一切都毁掉了！ 莱恩和爱丽丝做不到迁怒汉尼拔。但术士却有无数个理由憎恶这个毁掉他的辛苦，夺走他妹妹的食人魔！ 或许他更加憎恶自己。如果不是他把斯诺安排在巴尔的摩的话，她甚至都不会遇见汉尼拔！ “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凶狠的凝视和严厉的威吓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汉尼拔看穿了术士的外强中干。他有很多种方法让这个吸血鬼受到伤害，语言的折磨很多时候比物理的攻击更加让人难以招架。这种实实在在活了几百年的老鬼，总会有那么几个不能够被戳到的痛楚。 汉尼拔也确实这么做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认为斯诺不会回来了是吗？所以你并不太看重躺在上的这具身体？”这是唯一可以解释术士厌恶的来由。斯诺不会再回到那个躯壳当中去了，如此而已。 话音刚落，汉尼拔的余光甚至还能看到爱丽丝和莱恩惊恐的表情，但他整个人都已经飞出去了。一个拳头重重的砸在他的胃部，他撞到斯诺房间里的书架上，然后滑落到地毯上。 书架上的书纷纷掉落在地上，其中不乏一些精装和收藏，厚重的大部头砸在身上有点疼，算是二次伤害。 但这个暴怒的攻击同时证明了一些事情。 斯诺的哥哥确实是个吸血鬼。他藏的很好，粉底和假发之类的手段，反而是最不容易暴露自己的。 眼见着术士的第二次拳头就要砸到汉尼拔的身上，他看上去完全是准备兑现自己威胁的样子。如果斯诺不在了的话，汉尼拔才是最不需要存在的人。 “斯诺还在看着不是吗？” 汉尼拔吐了口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讽刺，这句话成功抓住了术士的软肋，他的拳头选在汉尼拔的面前，却再也无法更进一步了。 斯诺还在看着。 更明确的形容是，在哥哥第一次拳头落下之前，斯诺就下意识的想要冲过去阻止自己的哥哥，但她毫无意外的被穿透过去——灵魂状态几乎不能够做到任何事情。 斯诺真的只是个没有人能够看见的幽灵，这是现实世界，而不是什么为了爱情能够现身的魔幻故事。 阻止不再有用，况且汉尼拔总是可以保护好他自己。 斯诺看着汉尼拔把她从上收拾起来。 之所以决定用‘收拾’这个词语，是因为在斯诺记忆逐渐回归之后，面前的这个‘自己’无比的陌生。 “这具身体确实不是斯诺的。原本的主人非常的危险，如果她回到这具身体里，那会是一场灾难。” “这具身体不只有三百年？” “五百，或者更多！”术士的表情说不上是自豪还是敬畏，他为了妹妹偷来这具存放在棺椁当中的吸血鬼的身体，可能就是他这辈子最勇敢的挑战了。 “我们应该毁掉这具···让那个人不能回归吗？” “但那样斯诺就死了。”术士叹了口气。他很难再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体，尤其是在这种匆忙的环境当中。 “我们要带着这具尸体逃亡，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我们都一直在被追杀吗？” 第07章 .07 巴尔的摩的深夜，路易守在一个地穴里面，四周寂静，听不到虫鸣鸟叫，也没有动物活动的声音。 洞穴里的光线昏暗，没有采取任何现代化的照明措施，只是点了几支蜡烛。明明灭灭的烛光摇晃，仿佛就把人带到旧时光里去了。 洞穴的当中有一个棺椁，漆黑的棺材盖子上有一道入木三分的抓痕，乍一看像是某种动物的手笔，用力之大，简直让人担心，棺材盖子会被划成两半。 莱斯特和那个人之间的战斗相当惨烈。对方借助了一个年轻吸血鬼的身体回归，但她的战斗技巧和水平无可置疑，他们都差点被逼迫到绝路上去。 那个人只是想要找回自己的身体，多年前斯诺的兄长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把斯诺的灵魂灌输到了那个棺椁当中，斯诺才是窃贼，但和他们更熟悉的也是斯诺。 感情之外更加具有说服性的理由，是身体原来的主人，痴迷于复兴吸血鬼的文化。她把人类看做是后院里的食物，每次处理起来没有丝毫的怜悯，莱斯特和路易就在议会的文献里看到过类似的记载。 那个人做出的恐怖行为，她转化过的吸血鬼，都是她的门徒。于是那种主张就如同瘟疫一样蔓延开，人类最惨淡的中世纪，女巫被十字架捆绑焚烧，无辜女人尖锐的惨叫，成就了某个幕后赏玩者愉悦的微笑。 如果有什么事情是一定不被允许的话，这就是了。 路易闭上眼睛，把手放在棺椁上。 他有一种预感，莱斯特即将醒来，就如同眼前这个荒唐的黑暗生物复兴一样，在经历一些事情之后，黑暗生物总会重新淡出人类的世界当中，再次凝固在恐惧但又隽永的传说当中。 此时此刻，对于斯诺来说，就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斯诺的身体被放在了一张酒店的大上，有了人鱼和吸血鬼迷惑人的手段，即使没有明显的身份登记，都不妨碍他们暂时住进环境宜人的总统套房里。 斯诺不出意外的被控制在一个有限的活动范围里。 哥哥似乎在身体的周围设定了一些限制，有了这些魔法意义上的守护，就没有人专门守在身体边上了。 斯诺的活动范围大概有五十米。这个距离应对目前的情况绰绰有余，至少覆盖了套房一半的区域，自然也就包括了餐桌和卫浴。 斯诺可以看到莱恩在鱼缸里舒服的舒展开尾巴。长期保持人类的双腿这种行为，即使莱恩已经非常习惯了，斯诺看着的时候还未免会觉得有些揪心。 可能是那个人鱼走在陆地上，类似那些‘踩着刀子一般行走’的童话故事影响深远吧。 对此，斯诺说服自己的理由是——莱恩毕竟是海的儿子，而不是什么公主，这方面可能没有那么金贵。 爱丽丝拿着遥控器看最近的新闻。娱乐新闻对莱恩和她之间的关系似乎格外的青睐，陪着爱丽丝看了十几分钟的新闻，斯诺已经在爱丽丝频繁换台的过程当中，看到了好几种不同的关系猜测。 爱丽丝仿佛就是有意在寻找这些相关的信息。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和莱恩之间的关系，就有些微妙了。 术士和汉尼拔在一个房间里。他们是斯诺最担心的一对。 总要有人看着汉尼拔，于是斯诺就开始不确定，她的哥哥是否会为了保证监控的可靠性，而和汉尼拔住在一个房间里。 套房有很多个房间，每个人一间的情况下都是绰绰有余的。如果他们两个人真的坐在一起，那谁都不会有很好的休息。 斯诺不是太明确让人警惕的威胁到底从何而来。 她模糊的知道有个女人在追杀他们，但她已经是个幽灵了，还有什么更加糟糕的可能性呢？ 房间里。 汉尼拔从座位上站起来。他其实是在场唯一的一个人类，这代表他的体能终有一个限度，即使天赋惊人，但抱着斯诺的身体几个小时，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你要到什么地方去？”术士的语气不善。他也不愿意多做什么思考，而是语气带着怀疑的问了出来。 “已经十点了。如果没有别的问题的话，我就去洗漱了。” ‘别的问题’主要是指术士留在房间里的可能性。 斯诺的哥哥噎了一下，他并不乐意看到汉尼拔如此轻松自在的样子。可能是由于汉尼拔名声在外，先入为主的原因。术士在看到汉尼拔的第一时间就不是那么的···满意。 更加精确的描述是——他觉得汉尼拔怎么样都不够顺眼，就应该就此消失。 谁叫斯诺喜欢呢？ 这真是个让人牙根痒痒的现实。 汉尼拔对于术士似乎有一种奇特的好奇。 之所以斯诺产生这种感觉，是因为汉尼拔总是有有意无意的在触怒自己的兄长，就好像是在测试兄长对于某些事情的底线。 这次也是一样的。 在进入浴室之前，汉尼拔饶有兴致的询问斯诺的哥哥：“你说斯诺可以看到这里的一切。这可能是个好兆头。” 按照这个逻辑来延展的话，他们这些活人，就只能指望已经看不见踪迹的斯诺，能够照顾到他们*，进而不要去窥探不该看的东西了。 汉尼拔的话总是很轻易的就能够引起术士的共鸣。哪怕他已经说的非常隐晦了，但从术士沉下来的脸色就能看出，他确实是明白了汉尼拔的实际意味。 问题就在于，他也不确定斯诺会不会去看一些不该看的东西。他的妹妹确实有一种不该有的好奇心，这一点从小就是如此。 注意到术士的表情，汉尼拔就继续说道：“看来你也没有办法隔离某个区域了，是吗？” 一言中的！ 术士阴沉的表情几乎到了择人而噬的地步。在常人看来总是英俊潇洒的吸血鬼，如果他们不控制好自己的脸部表情的话，很容易就能变成恐怖片里的座造型。 但始作俑者汉尼拔这个时候已经走进了浴室，并且非常自然的把门反锁了。 斯诺选在半空中，和自己的兄长对视了几分钟。 浴室的水声已经响起了，这个时候斯诺就面临一个抉择了。 没有人能够监控到斯诺的存在，所以她即使看到了什么也不会成什么问题。 很多时候，斯诺并不是那么的自律，汉尼拔的说法与其说是在撩拨兄长的怒火，不如说也是对斯诺的一种暗示。 嗯，反正刚才也看了莱恩在浴缸里的表现了。多看一个似乎也很公平。 斯诺可怜的心理建设并没有往遵守道德的方向巩固，她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就说服了自己。 接着···灵魂穿墙而过，进入了一个密闭的、水汽氤氲的别样空间。 衣服已经都脱掉了，汉尼拔的腹部有一个刺目的淤青···斯诺的视线从这个位置向上，在水蒸气当中依然能够模糊的看到平日被西装包裹到位的胸肌。 花洒的水流从高处落下，顺着肩颈一路往下，斯诺仅有的理智提醒她克制视线的移动，但这依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再往下看，就是紧实的小腹和···咳咳。 如果灵魂状态也可以流鼻血的话，斯诺觉得这是很难避免的事情。 视线继续向下，那双的大长腿在没有布料包裹的情况下格外的真实。 在共**住的一段时间里，斯诺并不是没有见过汉尼拔穿着简单的居家服四处转悠的样子。哪怕这局限于某些没有客人的晴朗早晨，但总归是看过的。 浴室的水汽并没有成为阻挡视觉的敌人。这反而像是某种拍照的滤镜一样，把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更加的缓慢而美好。 随着汉尼拔的动作，斯诺思考的内容已经从实质上的评判，发散到这种情景应该搭配某种音乐的问题上去了。 巴赫还是贝多芬？ ——汉尼拔喜欢在做菜的时候准备一些格调高雅的音乐，他也确实把烹饪这个工作做的高山流水。而现在的情况也非常适合配乐。斯诺在心中进行一些比较，试图筛选出一个比较优质的选项来。 嗯···果然还是肖邦的钢琴曲最合适！ 不需要刻意的去配合水流把音乐放快，舒缓的音乐搭配花洒会是截然不同的效果。在没有音乐播放器的情况下，斯诺只能默默的在心里哼着钢琴曲的节拍。 躲在暗处窥探其实是一件很容易让人上瘾的事情。因为知道没有人会发现，于是这种暗搓搓的快＼感会更加强烈。 当斯诺第三次缩短和汉尼拔的距离的时候，几乎有水流穿过她的灵魂。 但有一件事情阻止了斯诺继续下去的行为。 一同退去的还有因为太过惬意，几乎要哼唱出来的调子。 ——他们恐怕遇到麻烦了！ 外面有一群不速之客越来越近，他们逐渐包围了整个楼层，但就现在而言，还没有人意识到危险即将逼近！ 第07章 .12 只是仓促的穿过墙壁扫几眼，斯诺就已经可以基本确定包围这里的黑暗生物比她之前见过的那些都要棘手的多。 房间里的人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逼近。 术士加入了爱丽丝看电视的行列，这回爱丽丝不看娱乐报道了，她们一起打开了酒店的电影菜单，挑选了一部热闹到极点的谍战电影。莱恩还在折腾他尾巴上的细节，好像那几片鱼鳞就代表了他的身家性命。 斯诺焦急的在四处兜圈子，只要她可以弄出任何一点微弱的动静，都不至于如此的被动。 门外，建立在形成包围圈的基础上，这群人当中的一个打了个手势，另一个靠近了房门——‘叩叩叩——’“客房服务。” 房间里听力卓著的几个人都被惊动了。 离大门最近的术士和爱丽丝对视了一眼。斯诺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个是都不想要开门的样子。索性他们没有决定用猜拳来确定开门的人选——斯诺的哥哥承担了这个责任。 开门的人不是爱丽丝，这真的很让人松一口气。 斯诺不确定的爱丽丝能否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抵挡门外的不速之客哪怕一次的攻击。但现在，她开始担心自己的兄长了，万一他是个战五渣的话，恐怕情况并不会好到什么地方去。 “来了！”术士不快不慢的走过去，他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他打开了大门。 门外语气温和的‘客房服务’，显然并没有长着一张和蔼可亲的脸庞，开门的瞬间，那个龇牙咧嘴的狼人就的对术士两处了爪子。 斯诺的心几乎要提到嗓子眼，好在狼人锋利的爪子卡在了门上，木屑四处飞溅，这很好的阻挡了狼人的第一个动作。关键的时刻，术士反手关门，大门成为了第一个回合的牺牲品，在被利爪划出渗人的声响之后，这扇门因为两边巨大的力道，轰然倒地！ 这下套房的所有人都收到了讯息。 斯诺看着门外的那些黑暗生物不断往前冲突，想要突破术士的防守。 其中一些试图在墙壁上开洞，水泥黄沙、哪怕是钢筋都很难阻止他们拆房子的行为。关键时刻，还是术士那些看似并不靠谱的咒语起到了应该有的作用。 在房间的电路彻底破坏之前，墙壁上那些鬼画符一样的标记只是隐约带有一些光晕。 灯熄灭了，四周的墙壁却突然明亮了起来。 这些依附于墙壁的古怪符文，在黑暗中如同流淌的河流，墙壁呈现出波澜起伏的态势，就这么薄薄的一层液体，阻挡了外面那些来势汹汹的追杀者。 斯诺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的状态，细碎的粉末从上方落下来，头顶的壁垒也是摇摇欲坠的模样。惯性思维让斯诺没有窥探过楼上的状态，但当她穿透头顶的这面墙壁，眼前所见的情景，彻底证明了这是个全方位包围的死局。 巨人和食尸鬼的组合在各种层面上都不容易请到，而把这群失去理智的家伙召集在一起的人，从一开始就不想让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存货下来。 一群生活在安逸时代，或者是逐渐被安逸所吞噬的黑暗生物，不得不重新动用自己的天赋，但如果他们还要坚守在这里，那么他们的命运其实已经注定了——战死! 存活了超过三百年的老牌吸血鬼，在这方面还是值得信赖的。狼人和吸血鬼互为天敌，世世代代的对战厮杀，术士轻松的用他锋利的指甲在狼人的胸口开出一个血流不止的洞口，狼人摔倒在身后的其他追杀者身上。 这些喷溅而出的血液就像是战争的擂鼓，刺激着在场所有肉食动物的神经。受伤严重的狼人不但没有获得同伴的任何援手，反而成为了他们前进的牺牲品。 这个倒霉的家伙还没有来得及尖叫出声，就被来自不同方向的利爪和尖牙撕扯成了碎片。 这种场面让人忍不住心生寒意。 “该死的，这群人是怎么找到的这里的？”擦干鱼尾耗费了莱恩一点时间，他仓促的船上酒店的浴袍，站在了术士的身后，却被面前惨烈的景象给惊呆了。 “你还不如问我，追杀我们的家伙，是怎么召集到这么一群原生态的物种的！”爱丽丝的手忍不住的颤抖，不算汉尼拔的话，她是这里战斗力最为薄弱的人。无论她的意志再如何坚定，面前的场景多少还是刺激到了她的本能。 “你们有功夫斗嘴，不如给我一些帮助！”可惜术士先生此时没有多余的手脚可以表达自己的无奈之情，在莱恩爱丽丝谈话的功夫，他已经一脚踢飞了冲上来的一只食尸鬼。 就算是食尸鬼这种普通的物种，此时的战斗力也俨然上升到了另外一个层面。术士收回的腿脚有些发麻。 但就像是要测试他的底线一样，下一个长相奇怪的物种已经冲了上来。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 套房的入口只有一个，术士已经守住了。 其余的入口都被符文仔细的包裹在内，也正是因为这些符文的作用，才让他们不用腹背受敌。 但就眼前的情况来看，从别处逃跑，基本也是不太可能的了。 莱恩实在不明白自己还能什么帮助。他和爱丽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门口的墙壁已经龟裂了，这真的不是个好兆头。 “你是一条人鱼啊！莱恩！人鱼最大的攻击力保留在他还有鱼尾的时候！你现在，去把双腿打湿，让鱼尾露出了，声音是你的天赋，你要好好运用这个天赋！” ‘嘶！’指导莱恩分散了术士的一部分精力，而应对这群危险到极点的生物，需要的是全神贯注。 一个不小心，术士从眉峰到嘴角，就留下一条深可见骨的抓痕，力道之大，像是要把他的头骨劈成两半。 索性关键时刻，术士后退了小半步，减少伤害的同时，也让门前的攻击者，又前进了半步。 爱丽丝惊恐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好在吸血鬼的恢复能力卓著，虽然有些辛苦，但没过多久，术士的脸上就几乎看不出有受伤的痕迹了，只留下一条极其细微的血线，擦干净就没事了。 人鱼在术士的提醒之下如梦初醒。 斯诺的哥哥说的没错，人鱼的天赋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能够派上很大的用处。在大海上支配水手感官的乐章、在深海中捕获食物的乐曲，或者是那些呼唤狂风暴雨以此宣泄愤怒的···当莱恩泛着光泽的鱼尾重新显露出来的时候，他确实有了参加到其中，保护斯诺的勇气。 保持在有水源的地方，对于人鱼的能力发挥来说会更好一些。 莱恩彻底从慌乱当中恢复过来的，片刻之后，人鱼不似人声的歌唱从套房的浴室里面传了出来。 斯诺飘荡在空中的身形微弱的停顿了一下，她曾经听过莱恩唱出求偶曲子的声音，也尝试着培养过莱恩尝试一些流行乐，莱恩自己也在这方面下过很多的努力，这次的歌声格外不同。 ——大海光洁的如同一面明镜，蓝色的镜面上的倒映出天空中破碎的云朵和暂停在半空当中的海鸥。鼻翼间能够嗅到海盐的味道，在这个极端静止的景色当中，耳边依然能够听到海浪澎湃的声音。 而这就是莱恩所唱出来的歌曲。 听众无从分辨出歌曲的开头在哪里，但当你意识到耳边有所声音的时候，那些激烈的厮杀和嚎叫都已经被隔绝在了昨日之外，世界的中心有一条蓝尾的人鱼，而人鱼的身下，在毫无波澜的海面下，那些深蓝色的杀机，已经沸腾！ 从包围开始到现在，始终站在第一线的术士终于可以短暂的喘息片刻。 从大海的声音变大开始，术士面前的黑暗生物们都暂停了手上的动作。 “···先生，您没事吧？”爱丽丝不无担忧的看着术士的状态。 一片黑暗当中，僵尸的视力状态足够爱丽丝看清楚术士的惨状。——他简直比爱丽丝还要像个僵尸。敌人的血液和他自己的血液凝结在了一起，除了此前术士脸上的伤痕之外，还有他的＼身上还有好几个地方受到了类似的重创！ 吸血鬼的治愈能力并非没有极限，在修复了几个严重的伤害之后，术士开始增添一些细小的伤害，而这些伤口，都没有那么快速的得到愈合了。 哪怕术士此时的表情如何淡定，爱丽丝都很难当做没有事情发生的样子。 “我能为您做什么吗？或者我可以守着大门一整子？您休息一下？”爱丽丝有些紧张的但问道。 “不用了。我们并不知道莱恩能够坚持多少时间，这种安宁并不会太久的。”术士似乎是觉得爱丽丝有些紧张过头了，想了想，还是给她安排了一个工作：“如果你愿意帮我一个忙，照看好斯诺的话，我就非常感激了。” “请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斯诺的！”爱丽丝终于被分配到了事情，她匆忙的转身往斯诺的房间去了。 斯诺把所有的细节都尽收眼底，方才莱恩的歌声对她产生了不小的影响。有那么一瞬间，斯诺差点以为她可以和莱恩之间建立起有效的连接了。 但随着莱恩歌声中的那片大海波涛汹涌，莱恩似乎没有办法关注到斯诺这个不起眼的存在。 索性斯诺也不是真的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一定要和莱恩沟通的。她很担心自己久别重逢的兄长，他为了延续她的生命，耗费的时间和精力超出了常人所能够想象的范围。 面对这样的一片爱心，斯诺是在说不出什么‘请让死者安心离去’之类的风凉话。 如果可以的话，斯诺确实想要好好的活下去。 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说，他们逃离这里的唯一可能性，就只有舍弃掉斯诺而已。 斯诺非常清楚，这些人都不会愿意做出这种决定的。平日里看似愿意变通的几个，其实都倔强的可以耗尽最后一滴血液。但这其实是没有必要的。 想要了结所有的事情，似乎就真的只能寄托汉尼拔的智慧了。 早几天汉尼拔看着斯诺的身体，宛如看尸体的眼神还会让斯诺有些伤感。但现在看来，这其实是最妥帖的态度。 在没有办法和汉尼拔沟通的情况下，斯诺依然希望汉尼拔能够不计一切代价的毁掉尸体，或者想办法用这个尸体谈妥筹码，把剩下的人都带出去。 而就斯诺自己而言，本来就没有什么回归身体的方法，既然她失去意识之后这些人都看不到她，那么直接当做她已经死了，后面的事情也就不会再发生了。 爱丽丝推开了斯诺的房门，这里墙壁上的符文比其他地方要严密的多，如果说前者是波涛汹涌的话，这间房间受到的攻击，就只是肉眼不可察觉的微小颤动。 看见房间上依旧一动不动的斯诺，爱丽丝松了口气。 爱丽丝走到斯诺边坐下，她很快意识到了房间里还有第二个人存在，因此非常警惕的的出声质问：“汉尼拔？你在斯诺的房间里干什么？” 在防守严密的情况下，除了斯诺之外，目前唯一一个无所事事的，反而是身为人类的汉尼拔。 “这里是安全的一个房间，如果斯诺的哥哥没有办法继续支撑外面的那间房子的话，他一定也会退到这个地方来。我只是省略掉中间的麻烦而已。” “只是这样吗？”爱丽丝有些狐疑的看着站在最远处的汉尼拔。汉尼拔上次对他们做的事情恐怕并不那么容易被人忘记，就爱丽丝自己来说，那次的事情发生之后，她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彻彻底底的相信汉尼拔了。 “这已经不是斯诺了，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们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而已。”莱恩能够支持多久呢？对于人鱼漫长的寿命来说，活了几十年的莱恩只是个幼崽而已，爱丽丝的战斗力薄弱，唯一的术士并非永动机，他总会在车轮战之中失去所有的优势，如果不能够看清目前的情况的话，那就太糟糕了。 “你···你站在那里不要动！”爱丽丝甚至没有在汉尼拔面前保护好斯诺的勇气。她从没有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战斗力的薄弱。 这种对峙的感觉让她毛骨悚然，就好像她自己是《行尸走肉》里的普通行尸，到处都是破绽，经不起技术刁钻的猎人的捕杀。 “唯一的筹码要等到天亮，也就是还有四个小时的时间。”汉尼拔为了安抚爱丽丝的紧张情绪，就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向前了。 “斯诺的哥哥也明白这个道理，或许他还没有做好和斯诺告别的准备，但等天一亮，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斯诺始终在旁边听着，真的被判定生死的时候，她却意外的觉得非常安宁。 莱恩的歌声还在每个房间里回响。窗外的乌云越积越多，层层叠叠累加起来的厚重，仿佛要从天上塌下来了。在这种极端粘稠的乌云之外，却没有雷电交加的暴雨。云层围绕这家酒店聚拢，但所有的危险都积攒在了走廊当中。 很快，歌声里的大海就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熟悉了第一个步骤的莱恩，开始尝试着攻击走廊上包围他们的黑暗生物。 无形的大雨开始落在走廊的上，看不见的雨水不断的溅落，地板没有受到任何损伤，看上去好像只是一场普通的大雨。但是很快的，第一滴红色的液体渗落在酒店的红色地毯上，它的颜色比酒店的地毯稍微深一点。 几分钟之后，越来越多的红色液体洒在了地毯上，地毯的颜色不断加深，地毯里也完全被血液所浸染。 本来被困在歌声当中的那些追杀者们，这个时候反而成为了被捕猎的目标，他们如同大海当中的浮冰一样，在海浪的拍打之下，变成了一对碎肉。 人鱼几乎泣血的歌声，也无外乎就是这样而已。 转眼之间，走廊上已经是一副尸山血海的惨状。 站在门口的术士有了短暂的喘息之里，吸血鬼的力量来自于血液。明明只需要进食血液就可以更快的恢复现状，明明门外的追杀者大都是可以进食的对象。但在看到他们诡异的亢奋，和粘稠发黑的血液之后，这一条路径就彻底落空了。 术士叹了口气，最理想的状态是几个小时之后太阳升起，他们能够得到一个可以休息的白日，甚至借着太阳逃出去，重新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过事情总不会尽如人意的。 术士差不多，也做好了结束这一切的准备。 第07章 .15 后半夜的气氛几乎到了凝滞的地步，不是说那些追杀的人还在不断的增加，相反的，在莱恩以凶残的手法彻底的解决掉了面前的这一波之后，对方并没更多的支援用来。 抵所有天降的奇兵都是也有数目限制的，并不能到达无穷无尽的地步。 即使是已经没有物理形态的斯诺，她依然感觉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窥探着这里的一切，这种感觉相当的危险，达摩克里斯之间已经悬挂在了头顶，人却无处躲藏。 酒店明明是位于闹市区的，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人过来查探。当局也好，相关的那些自发性组织也好，一切外界的联络都隔绝了开来他们几个人如同处在一座孤岛上，漂泊在大海的一端。 “莱恩还能支撑多少时间？”术士休息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有了继续战斗的力气。他用力的关上摇摇欲坠的大门，大门上还有打头时候狼人留下来的爪印，看似漏洞百出的这个防御装置，在术士叠加上他那些让人看不懂的符咒之后，却给了人非常安定的力量。 术士一瘸一拐的往莱恩所在的浴室走去，爱丽丝则要更加难捱一些，她一脸畏惧的守在斯诺的边，明明是一只食草的兔子，却还要面对肉食性的猎人汉尼拔。 斯诺莫名的看的有些想笑。 但当她察觉到身后有人的时候，笑容凝固在了脸上，转而浮现出一种惊恐的表情。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斯诺不至于为自己的事情而感觉到惊恐了，可是——她的身边漂浮着另外一个灵魂状态的女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个房间里，给人的感觉非常不好，身上也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场。 这种场合斯诺很难联想到某些意外死亡的可怜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正主找上了们来。如果面前这个女人重新进入了吸血鬼的身体，那么她将在爱丽丝的身边醒来，所有看似坚不可摧的防御都会从内部分崩瓦解。 这也就是为什么外面没有更多的炮灰增援了。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不是吗？ 她几乎得到了她想要得到的一切！ 斯诺定了定神，勉强压制住了自己脸上就惊恐的表情。 关于面前人的相关记忆非常模糊，但至少斯诺对此有一定的认知。——现在外面所有的人都碰不到有零状态的她，这是她们两个人的战争了。 “原来偷走我身体的人是这样的。”对方没有立刻攻击。 但说出口的话却很难让人察觉到善意。 “我希望我还能让您满意。无论是作为身体的经营者，还是作为您的替代者。”偷走别人的身体绝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哪怕是为了复活自己的妹妹，也不至于让人觉得有什么伟大而骄傲的地方。 斯诺知道她兄长从做这件事情开始，就永远是个不光彩的行为。 这没有解释的必要，兄长也非常清楚这件事情。 这是为了她。 “哦？看来你在这方面和你的那个哥哥一样有天分呢？说说你还有什么理由，可以一直占用别人的身体。” 成为灵魂之后，斯诺就没能够成功的照过镜子。凡世间的东西投影不出她的存在来。但在见到对面这个幽灵之前，斯诺一直都有为，自己还顶着那个身体的样子。但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她从来都不是那副长相的。 对面的幽灵比斯诺更加适合那个身体。这具身体在斯诺留存的时候，表现出的是冷淡高傲的样子，但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其实是风情万种，让人看一眼就很难移开视线的那种女人。 截然不同的风格，还有截然不同的背景故事。 “比较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不能让您继续活着。您对人类的看法，以及您对待他们态度有非常大的偏差。您过往所作的那些行为被称为暴行。无端的君主应该被推翻，还有就是···现在已经不是中世纪了。” 这已经不是你的时代了！ 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开始，斯诺就不再想要那个吸血鬼的身体。但这不意味着她会拱手让人。 “很有胆量的行为。你是在对我呼唤爱吗？”女人嗤笑了一声。斯诺的一番话在她听来无趣而幼稚。停顿了几秒钟，她再次发难：“我成为幽灵已经有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了。这种状态比吸血鬼还要受拘束，而且寂寞的让人发疯。” “或许你本来就是疯的。”斯诺的记忆深处有一段关于身体原主人留下的*记忆。背景里的尸山血海不再是汉尼拔记忆宫殿里的幻象，所有的那些重重叠叠散发恶臭的干尸都是真是存在在欧中某片土地上的···地狱。 鲜血放满了一个泳池，古旧阴森的吸血鬼城堡，这些人类幻想当中的故事，曾近毫无障碍的出现在了现实当中。 不能被原谅，哪怕对方这几句话都在暗示斯诺，她成为幽灵的资历更老，对此非常有经验，这也是没有用处的。 “那就是，我们只能用实际的行动来解决这一切了。”幽灵笑了一声，她顶着斯诺熟悉的脸，用比斯诺快更多的速度飘过来，抓住了斯诺的手。 幽灵和幽灵之间原来是可以接触的··· 斯诺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思索这件事情背后的深意，她只听到头脑中‘轰——’的一声，意识被拉到了更深的洪流当中。 “情况还好吗？”术士推开的于浴室的门，房间里的液体都气化成了雾气的状态，弥漫在空气中，影影绰绰的能够看到浴缸里曲折着尾巴的一尾人鱼，但一切都看的不太真切。 酒店的热水早就和电源一起被暴力的摧毁了，眼前的水汽并不是热水所形成的，这是莱恩给自己的最后一道防御。 杀机重重的水雾在感知到来的人是谁之后逐渐稳定下来，在莱恩的操纵之下，房间里好像下了一场小雨，淅淅沥沥的分外神奇。 等术士看清楚了莱恩现在的样子——人鱼的脸色苍白，蓝色的鱼尾没有之前那么光鲜亮丽了。浴缸里的水勉强能够淹没莱恩的鱼尾，□□在水面之外的部分苍白干燥。毫无疑问，这么下去，莱恩就要变成一条咸鱼干了。 “几个小时还是没有问题的。”莱恩笑的有些勉强，他的嘴唇干裂起皮，声音也没有往日那么动听了。 术士观察了他几分钟，语气有些沉重的说：“等机会出现，我会尽力把你先送出去的。”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莱恩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把爱丽丝送出去吧，我想她好好活着。” 两个男人相对无言。 谁都不能安慰对方，说出‘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之类的话，但并肩作战这么久，无声的默契已经逐渐的建立了起来。 作为一个四处游荡的幽灵，斯诺仅剩不多的东西，就只有意识了。当她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白雪当中。午后的阳光正好，不远处就是一栋漂亮的白色建筑，仆人在房里房外忙碌工作，在为某个盛大的节日做准备工作。 事实上，这里的节日的气氛已经相当浓厚了。 ——圣诞，本身就是潜藏白雪当中的希望。 斯诺从雪地里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白雪，她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东西，但她还没有来得及抓住片刻闪过的灵光，就被一个仆人看到，一脸操心的对她说“小姐啊，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能够站在草地上呢？老爷都已经在大厅里了，查尔斯少爷要等晚宴的时候才会出现，您就算不想要见到查尔斯少爷的话，这个时候也可以跟我一起回去啦！” “那我的哥哥呢？”这个问题的提出仿佛本能。 但听到斯诺这么说，女仆的脸色立刻大变。 她有些紧张的看看四周，接着压低声音，用严厉的语气对斯诺说：“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呢？老爷已经说过，他不认这个儿子了，您怎么还提起他呢？您可千万别在别人面前提起这个！” 这个仆人在斯诺出生之前就已经在庄园里工作了。她看着斯诺长大，理所当然的，说的话就比别的仆人更加亲厚一些。 斯诺不再说什么了。女仆絮絮叨叨的告诫唤起她剩下的记忆。 关于自家兄长的话题已经成为庄园当中的禁忌了。某一天的早晨，父亲把所有的人召集到一起，宣布他已经和长子断绝了一切关系，等他离开人世之后，庄园的土地和仆人会由来自远方的表少爷一并继承。 言辞之间没有提及到斯诺和她早已离世的母亲，仿佛她们都是无关紧要的装饰品。 斯诺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竟然在一夕之间变了模样，才抑郁的跑到雪地里，独自一个人发呆。 ···查尔斯···那个脸色苍白的查尔斯，斯诺每次和他对视的时候，都觉得这个人恐怖的不像是真人。他可能就是魔鬼的化身，才能蛊惑父亲，做出了这样可怕的决定。 斯诺有心要寻找她的哥哥，她节省每一份钱财，托人到远方四处寻找哥哥的踪迹。没有道理一个人眷恋家庭的人会如此轻易的不告而别，更何况，从小就居住在庄园里的斯诺，敏锐的察觉到，庄园里的阴翳变的多了起来。 和恐惧一起滋长的，是查尔斯看斯诺的那种充满邪念的眼神。 斯诺的时间好像被暂停在了圣诞节的前夕，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阻止她的时间往后，好像这么做，她就能规避掉未来那段恐怖的记忆一样。 藏在斯诺记忆某处的吸血鬼露出了个森冷的微笑。如果此时斯诺能够恢复此后数百年的记忆，又或者单纯把吸血鬼和查尔斯之间做个比较的话，她恐怕相当容易得出一个结论——吸血鬼无疑比查尔斯要邪恶可怕的多。 “怎么能让你一直停留在这段时间里呢？嘴硬的孩子啊，还是直面你的恐惧才好！”吸血鬼不自觉的在客串着女巫的角色。她躲在建筑的某个房间里，面前有个发光的圆球，里面投射着斯诺的记忆。 随着吸血鬼的话，她也同时轻轻的拨动了一下手上的圆球，于是转眼之间，所有的场景都切换掉了，夜色及那更深的恐惧终于降临。 庄园里熟悉的仆人不断的辞职，与其说是辞职，不如说他们都已经失踪了。 花费大量零用钱，让自己生活无比艰苦的斯诺，逐渐放弃了在外寻找到兄长的可能，把自己的注意力重新聚集在了身边。 这天晚上，中年女仆一脸惶恐的穿过被管家落锁的仆人房间，带着一身鲜血的敲开斯诺的房间——“老爷···老爷他···查尔斯少爷根本不是人类，他是魔鬼的化身，魔鬼！” 斯诺的脸色因为女仆血淋淋的衣物而变的惨白，他们是否已经察觉，查尔斯不是人的那些细节，但真的听闻父亲遇害的消息，斯诺的心反而冷静下来了。 她反手握住了女仆惊慌颤抖的手，镇定的安抚她：“你先冷静下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把门窗都给关好，然后所有的事情都等明天早晨再说” “可是我看见了好多···好多的···鲜血！” “我并没有看到你说的血，睡一觉就好了。”斯诺的安抚在这个时刻起到了出乎意料的作用。早已经被吓的六神无主的老仆人从善如流的接受了斯诺的说法。 斯诺站在自己房间的烛火边上，看着仆人摇摇晃晃的离开。她并不只是她言语所产生的力量，这个仆人早就已经心神恍惚了。 这是告别吧，斯诺看着自己睡裙上沾染到的血迹，露出了一个比哭泣更加悲伤的表情。可是她哭不出来，从这一天夜里开始，她必须承担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邪恶的力量终将被驱赶出去，现在这是她的责任了。 第二天早晨，那位从小照看斯诺到大的仆人，被查尔斯少爷‘遣散’了。 躲藏在斯诺记忆当中的吸血鬼被眼前事物的发展弄的稍显迷惑。她看了眼光球的中心，斯诺的意识还在沉睡着，她确实沉浸在过往的记忆当中，而这份记忆，似乎并不是她想象当中的这种恐怖。 一个失去了父亲和兄长，了无依靠的贵族小姐，又有什么翻天的本事呢？ 吸血鬼不耐烦的推动了记忆的发展，就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一样，转眼，圣诞连同那场连绵数日的大雪都停了下来。 “斯诺小姐，查尔斯少爷在书房等您。”一个仆人毕恭毕敬的站在的门前的阴影里如此告知斯诺。 听闻召唤的斯诺放下了手上的书本。这段时间里她瘦了很多，原本贴合身材的裙子都变的宽松了不少。 斯诺站在房间唯一亮着的烛火边上，她放下手上的书本，温和的回答：“我很快就过去。” 父亲**病榻已久，根据父亲的遗产，这份广袤的土地已经逐渐落入到查尔斯的控制范围当中。 但那个鸠占鹊巢的男人，他根本不善经营，只是发挥着他掠夺享乐的本性，在肆意的挥霍庄园的物产和累积。 仆人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他似乎执意要等待斯诺跟他一起。 斯诺看到这样的情形笑了笑：“今天几号了？” “已经是一月了，小姐。”仆人恭敬的侧身，于是斯诺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拢了拢肩上的披风，跟在了仆人的身后。 “斯诺表妹，你知道我今天找你过来是要干什么吗？” 查尔斯总是在夜幕降临之后出现在庄园当中，他用恐惧支配身边的一切，从庄园外重金寻找陪他享乐的交际花。 不同风格的漂亮女性趾高气扬的进入斯诺的庄园，一波又一波的如同前赴后继扑向灯火的飞蛾。透过她们那几乎在发光的眼睛，斯诺能读出她们的所想的内容——她们会得到查尔斯少爷的青睐，不只是做个或者交际花，而是一跃成为庄园的女主人。 呵？女主人？ 斯诺见过十个，二十个这样的女人了。她们无一例外的失踪，想来最后也只是成为庄园某处的肥料而已。 盘踞在这里的‘查尔斯’究竟是什么，答案已经相当清楚了——吸血鬼、幽冥之子、黑夜当中的恶魔。 “大概是你终于等不及要结束这一切了？”斯诺找了书房里距离查尔斯最远的椅子坐下来。这点距离对于查尔斯来说毫无阻碍，但斯诺依然这么做了，甚至她还挂上了一个洋洋得意的微笑。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查尔斯被斯打断了说辞，恼怒几乎就建明晃晃的挂在他的脸上，但一转脸，他还是要表现出自己有涵养的样子，装作宽宏大量的和斯诺聊天。 “你今年能有多大呢？五十几，还是六十？”斯诺没有继续和他拖延的意思。她直接了当的开始揭露自己知晓的部分：“我找到了你的前身，从远乡投靠过来的流浪者。我的父亲好心的收留了你，让你在庄园里可以好好的工作。但人总是不会知足的，成为吸血鬼之后更加是这样了！” 这一段时间里，寂寞和恐惧煎熬着斯诺的内心，每当她想到自己所有的亲人都已经被人所害的时候，近乎于血淋淋的痛苦着实难以招架。 不过与此同时，另外一种情绪逐渐的破土而出，斯诺的哥哥是个百折不挠的研究者。他有着平和的心情和坚韧不拔的品格，对于学术精益求精，＝又乐于助人。 彼时，庄园里的人都认为这家的长兄是再合适不过的继承者，他完全可以把布莱克家带到巅峰上去。 和哥哥相比，斯诺从来没有这种显著卓绝的天赋，她只是个普通的小姐，跟着家庭教师学习一些刺绣和歌曲类的技艺，她从不叛逆，这对一个小姐来说有就已经足够体面了。 没有谁会去耐心的发掘斯诺潜藏的特质，直到查尔斯咄咄逼人，才激发出了斯诺天性当中坚韧偏执的那个部分。 只有偏执狂才能得以生存。 “你保留了查尔斯这个名字，毕竟成为吸血鬼之后时光停止，这里的人也不会认识你了。放不下别人的钱财，就强取豪夺，你不是努力的要装作自己是个贵族吗，查尔斯？我只能遗憾的告诉你，你永远都成不了贵族！” 斯诺的嘲讽一句比一句伤害查尔斯。他不敢相信在庄园的男丁都死去之后，这个总是不作声响的的大小姐竟然敢如此讽刺他。惊讶的背后隐藏恐惧，斯诺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她就像是亲眼看见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一样，种族改变了、身份改变了，只有自卑感还挥之不去。 最后一重感情是图穷匕见的愤怒。 查尔斯转眼欺近了斯诺。 “你已经做好送死的准备了？！···要我说，你的哥哥比你还要硬气，可惜他耐不住折腾而已！” 如此接近的距离，斯诺因为查尔斯的话而收紧了瞳孔。她的脸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愤怒，查尔斯很享受激怒斯诺的快乐。 “你竟然敢刺伤我！”斯诺藏在袖子里的银质刺穿了查尔斯的腹部，吸血鬼脸上吃惊的部分多过痛觉。 这个招数没有用处。 斯诺的心微微一沉。 但她不只准备了这一个招数。 书房的门被人用力的踹开，十几个男人从门外冲了进来，他们的即使到来，解救了处在生命边缘的斯诺。 可能就是因为斯诺把查尔斯刺激的狠了，查尔斯想要留着斯诺慢慢处理，他没有立刻折断斯诺的脖子，而是把斯诺扔在了一边。 斯诺被重重的扔在地上，她压抑住喉咙口的腥甜。 冲进来的男人被吸血鬼逐一杀死，看似气势汹汹的队形逐渐冲散。但斯诺并不觉得这厮值得恐惧的，还会有更多的人冲到这个庄园里来，她要做的是拖住查尔斯的时间，最后总能结束查尔斯的生命！ 疼痛感并没有继续下去。隐藏在暗中操控斯诺记忆的吸血鬼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有些惊讶的‘咦’了一声，眼前的发展出乎她的意料。 吸血鬼伸手戳破了斯诺的这段回忆，于是光球从她的手上飞出去的，逐渐拉扯出满脸戒备的斯诺来。 从旧时的记忆当中挣脱而出，斯诺的回忆也定格在了复仇前的最后时刻。 “这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我以为···” “以为我会哭哭啼啼的躲在暗地里？在没有人给你出头的时候，必须学会自己坚强！” “但这应该是你最灰暗的一段时光啊。” “在这之后，我的安逸生活就结束了。”那个只需要学习刺绣唱歌管理家务的大小姐生活也结束了。 斯诺在查尔斯的棺椁里点燃了一把烈火，那可能是同一时代人类和吸血鬼战争中鲜少获得的胜利。这件事甚至惊动了的当时的国王，只是地处偏远，一些消息逐渐散失了，并没有嫌弃多少波澜，反而被当成传说罢了。 同样的把戏只能使用一次而已。 斯诺几乎立刻发现，在她回忆了这么多久远的事情之后，她其实还在原来的酒店套房里，爱丽丝和汉尼拔的僵持也依然固定不变。 “我们其实还可以再来一次的，你总有你的阴暗面，并不是每次都能对我使用这种小聪明的！” 吸血鬼说着就要来抓斯诺的手。 但同一时间，在浴室当中闭目养神的莱恩突然睁开了他的眼睛。 斯诺的挣扎回忆，两个灵魂汇聚在一起产生的波动，这不再是大海里的一粒砂砾，叠加在一起的效果犹如海上璀璨的星辰，这确实给了莱恩一定的警示，让他意识到危险已经在身边了。 莱恩轻轻甩了甩鱼尾，浴缸里为数不多的水汽化成了另外一道歌声。 这个动作赶在吸血鬼第二次把斯诺拉进回忆之前，横空拍来，无形的巨浪的席卷了黑暗中的房间。斯诺和吸血鬼一同被冲了出去。 ‘咔嚓’的一声。 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斯诺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酒店的房间，她知道，这是她和身体最后的连接。 莱恩的这个动作彻底抓住了对方的命脉。斯诺在面前的这一片惊涛骇浪里第一次看到了一线生机。 借着海浪，斯诺莱恩之间形成了短暂的连接。 稍纵即逝的水卷只够给莱恩带去了一句话：“天一亮，就晒掉这个身体！” 站在莱恩边上的术士脸色突然一阵惨白。长久以来，他戴在手上的一枚戒指毫无征兆的碎裂了。这是他确定斯诺灵魂还在的凭证···斯诺！ “我刚刚听到有人说话···斯诺的声音···” “是告别？”术士惨然坐在浴缸的边缘。 “什么···不，但她叫我把尸体晒掉。”莱恩下意识的复述了斯诺的原话，紧接着，他意识到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脸色难看的喃喃自语：“这确实是斯诺的声音···我可以保证的···所以我们···要照着她说的去做吗？”或许这就是斯诺的告别吧。 莱恩之前并不相信斯诺的哥哥说的，斯诺还存在在他们周围的说法。 这听起来像是个思念过度的人的自我安慰。 但莱恩现在有些相信了，斯诺留给他这么一句话，斯诺一直都还看着他们的努力。 “我愿意实践斯诺的愿望。她是我的妹妹，她从来都不是个容易屈服认输的人。但···你告诉我，我怎么人忍心亲自做这一切？！” 到今天为止，术士依然记得自己被吸血鬼转化，进而直接封死棺椁，埋在底下的那段时光。他独自看着斯诺面对黑暗和恐惧，听着自己的家园被别人侵犯践踏。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埋葬之地每天都多出几具干尸来，他日日夜夜的担忧，下一个遇害者是否就是斯诺了。 但后来，他的妹妹一把大火烧掉了吸血鬼的棺材。她踉踉跄跄的带着人找到了所有受害者坟冢。 术士最开始只是适合继承家业的大少爷，当他从棺椁里逃出来的那个晚上，斯诺房间的灯还亮着，术士从来不怀疑斯诺彻夜未眠，斯诺已经没有亲人了。 但他要怎么样才能让斯诺看到变成这样的自己呢？ 术士连夜逃走了，他知道自己要以一个吸血鬼的身份活着，直到找到可以回到斯诺身边的方法。 有一件事情是他绝对不会去做的，那就是···像查尔斯那样肆意的加害人类。 离家的那些日子里，他依然关注着斯诺的情况，不久之后，斯诺就重病了。术士赶回到的庄园，他没有来得及把斯诺转化成吸血鬼。而在偷到一具吸血鬼的身体之后，术士为了让补全斯诺的记忆，把自己的经历混合着编写给了自己的妹妹。 热爱画家的人是自己、收藏宝藏的也是，但那个引而不发，最终除掉恶魔的人是斯诺。她比大多数人要勇敢，也更加坚定的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斯诺总有一天会适应没有亲人的生活。作为她的兄长，术士始终是这么坚信的。 更何况，成为吸血鬼之后，斯诺会有大把的时间，或许她能等到一个女性可以继承家业、不用光光唱歌刺绣、管理家务的年代呢？！ “···有人可以做这件事。” 莱恩的话把术士从回忆当中拖拽出来。他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莱恩的意思，一丝讽刺的笑容浮现在了他的脸上：“当然，我想我们带着汉尼拔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这一天吧！” “我知道您的心里很难过，但真的不用这么说的。” 摘掉斯诺佩戴的日光戒，把她带到阳光下去，这样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斯诺了。 莱恩不敢去想具体的流程，但那些细节却如此清晰的浮现在他的大脑中。他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这个时候不可以下雨，下雨的时候，就没有太阳了！ “···”术士冷静了几分钟，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再说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平缓了不少，“我们一起去找汉尼拔。” 一个灵魂必须和一个身体建立链接。 比起对此没有太多经验的斯诺，另外一个吸血鬼就已经是个熟练工了。 等莱恩的那阵妖风停下来的时候，两个人早就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吸血鬼姿势熟练的进入了一个路人的身体。她轻易的摧毁了对方的意识，然后给自己抢到了一个暂时的居住环境。 斯诺在这方面显然不会和她一样肆意。路边有些小鸟小猫，但斯诺又担心占据这些生物的会产生什么不可逆转的情况。 远方逐渐有了光线，黎明将至，斯诺的身处绝境，她四处张望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解决的对策。 “你的哥哥也做过一些残忍的实验，我真是没有想到，他的妹妹的会单纯到这个地步。太阳出来的话，你也就死了。” “但你也会。”斯诺不知道自己此时说话，对方是否还能够听见。 等到莱恩毁掉身体，吸血鬼就只能以她仓促间抢夺的身体度过余生，这对她来说，不失为一种提早的衰亡。 吸血鬼女王说的话根本不能起到什么挑拨的作用，从斯诺见到的孤儿院里那个状态奇怪的梦魇开始，她就猜测有人在做什么实验了。 术士把自己的灵魂放到一个吸血鬼的身体里，他如果想要对此做出什么，必然不可能直接用斯诺操作，找一些实验对象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你们兄妹的准则似乎都非常奇怪。不愿意伤害人类，宁愿伤害同类。这也算是···同族相残吧？” 这样做和汉尼拔之间究竟有什么区别呢？不就是吸血鬼内部的汉尼拔吗？ ——不，这还是有区别的。 那些随意赐予人类永生的吸血鬼永远都不会明白，有些人类并没有要成为永不见光的的怪物的想法。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斯诺的余光扫到了远方开过来的一辆救护车。这让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车上的人可还没有死呢，这也不符合你的规则吧！” 斯诺没有理会那个变成人类的聒噪家伙，她利用灵魂状态的优势，轻飘飘的跟在了救护车的后面··· “莱恩！你没事真好！”房间里的爱丽丝在看到莱恩的时候，激动的留下一串血红色的眼泪。 能够在黑暗里再次看到莱恩真是太好了，他没有想爱丽丝那些古怪可怕的脑洞里演绎的那样死去，他还好好的！ “我们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莱恩伸手接住冒冒失失冲过来的爱丽丝，她还是那个重量，但这次莱恩不想吐槽爱丽丝了。 有人在等待的感觉确实很好。 “你们找到解救斯诺的方法了吗？” 爱丽丝快言快语。 莱恩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这次他们不可能用猪血来解决问题了，人类的血液也同样没有任何作用。 就在莱恩不知道怎么跟爱丽丝描述事情经过的时候，站在他们后面的术士出口哄着爱丽丝：“你看着就知道了。” 术士的视线穿过黑暗，直视着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的汉尼拔。 汉尼拔已经习惯了这份黑暗和寂静，他依稀能够看到术士转头的动作，不知道是否出于巧合，这个时候他也抬头，视线和术士看看在空中交汇。 “天快亮了，如果这是你们脱身的方法的话。”汉尼拔摊手，“我可以代劳。” 他从来没有莱恩和术士要面对的那种挣扎。 人死了，就是告别的时候到了。 无论多么亲近的人，最后都只会留下一句冰冷的尸体。 这么结束斯诺是很自然的事情，尤其是在斯诺的彻底死亡，能够换来他们的存活的情况下。所有感情上的怯懦和不甘愿，都是软弱者的借口和自欺欺人而已。 术士没有继续和汉尼拔争吵这个问题。 当事情的结果都一样的时候，他和汉尼拔就在同一个人立场上了。 并没有···争执的优越性。 “那么就麻烦你了。”莱恩忍者心疼，拉着还不明所以的爱丽丝，让出了从边到门边的道路。 在爱丽丝费解的眼光当中，汉尼拔把斯诺从上抱了起来。往门边走去。 “···这是要干什么···你们不是要···不是的···对吗！”爱丽丝因为惊恐而增加的力道都加在了莱恩的胳膊上，她几乎要把人鱼的胳膊给捏碎了，但莱恩只是轻轻的说了句：“轻点···疼疼疼···” 他也反手拉住了爱丽丝，不让她挣脱去和汉尼拔发生冲突。不让爱丽丝···打断他们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积攒起的勇气。 “斯诺的日光戒在她的手指上，还有一根项链和一根脚链作为备用···右耳的耳钉也是。” 一个日光戒是很难给惧怕阳光的吸血鬼带来多少安慰。这对于被太阳深度灼烧过的斯诺来说，多佩戴一些更加安心。 汉尼拔没有对这些提示作何感想。 最后是莱恩有些不甘心的太高音量，用他已经沙哑的声音对汉尼拔说：“我会看着你的！” “我也是！”爱丽丝不甘落后的补充了一句。 斯诺跟着救护车的一路开到了医院。她在和时间赛跑，和阳光争夺生命，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辆公交车并没有要运送跨洲病人意思。 救护车五分钟之后就驶入了医院。斯诺轻而易举的以灵魂的状态穿过一层层楼层，最终落在了医院的最下面一层——停尸间。 没有人告诉斯诺这样的操作是否可行，迄今为止，唯一一具斯诺努力尝试要会出去的身体，是吸血鬼的，但那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抱着必死的决心，斯诺冲到了日期最接近的格子里，这是个中年的女性死者——斯诺往下躺去。 ···几乎要躺下去的时候，身体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排斥感。 勉强的话应该也能够成功，只是醒过来大概就和爱丽丝一个物种了。 斯诺不知该轻松还是难过，她的思维发散的时候，停尸间又推进了一具尸体。 那是一具刚刚停止呼吸的、少女的身体。斯诺知道这个女孩子，因为···她就是跟着这辆救护车一路来到这里的。 没有犹豫的，斯诺挣脱了中年妇女的吸引力，转头躺在了女孩子的身体里。 大概没有人做过这样的尝试，几乎转眨眼间，斯诺就被女孩子的记忆给淹没了。 好在她已经习惯游泳了···咳咳，恭喜劫后余生！ “还没有送到医院就已经死了？真是···现在的吸血鬼崇拜真是要人命！”值班的法医即将到换班的时间，斯诺所在的身体是他最后的工作了。 法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推着这个病历上写着是失血过多死亡的女孩子，感慨他们真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准备给尸体换的时候，医生突然觉得自己的衣摆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在停尸间工作的时间长了，发生这种事情第一反应是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摆，到不至于害怕。 只是他接下来看到的场景，就足够他稍微惊恐一下了。 那个本来应该乖乖躺平的女尸，此时无比虚弱的拉住他的衣摆，“我···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法医的大脑一瞬间空白。 这个时候应该怎么说才好呢？他读书的时候似乎没有遇到过诈尸这个专题啊！ “···那个···我···我也觉得你可以再抢救一下的···”他语气有些颤抖的回答躺在担架上的小女孩。 这显然是一起的错误的死亡宣判案例。 得到许诺的斯诺放松了一些，她放开了法医的衣摆，意识再次陷入了一片混沌当中。 汉尼拔抱着斯诺走出了酒店。 停车场的空地此时俨然也是一片修罗场的样子。这就能很好的解释，为什么他们被围困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过来救援了。 术士看汉尼拔停留在人类尸体上的时间有些过长了，他心情不佳的腹诽着，汉尼拔或许对这些食材被浪费掉感到非常的不满意。 “太阳已经出来了。” “这只能由你来做。但结束之后，我会让你离开这里。”术士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要求。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是避讳用死这个词语。就好像这会让他破碎的心，再碎一次一样。 最先被摘下来的是斯诺手上的戒指、之后是耳钉、项链···汉尼拔挽起了斯诺裤脚，苍白的脚踝上有一串银色的星星脚链。 “这是最后一串了。” “吸血鬼的死亡留不下什么东西···你就把斯诺···放在那里就好了。”术士的声音抖了一下。“那些饰品都要给我留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汉尼拔摘下了斯诺的脚链。 吸血鬼苍白的皮肤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招到了太阳。没有灵魂的身体安静的像是睡着了。 白瓷一样的皮肤开始暗淡龟裂，当中经过了一个接近雕塑泥胎的状态，在没有人触碰的情况下，碎成了粉末。粉末的颜色与花园里的种植土没有区别，就只是那么一堆不值得留恋的杂志。 先前的歌声耗费了莱恩大部分的水，他以为自己已经哭不出来了。 最后还是右眼落下了一滴眼泪。 “下雨了——” 没有雷鸣闪电，没有暗藏杀机。天空飘来几丝细雨，太阳也还在空中挂着的，照亮着每一个角落。 “我们该走了。”术士从汉尼拔的手里接过了斯诺的那些饰品。他把项链给了爱丽丝尼，耳环给了莱恩，犹豫之后，把戒指给了汉尼拔，自己留下了一串脚链。 “你已经自由了，汉尼拔·莱克特。···你可以去任何地方。” 已经没有一个斯诺在看着你了。 fin 第07章 .20 “一块红丝绒蛋糕，谢谢。”经过蛋糕店的展示橱窗的时候，斯诺还是没有能够抵挡住烘焙蛋糕发出的诱人芬芳，她心里数了数自己的存款金额，然后毅然决然的支付了相关的费用。 营业员从窗口把包装好的小蛋糕递给斯诺。 干净整洁的窗户玻璃上映照出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女孩的脸庞。 18岁，已经成年。在医院被抢救过来的斯诺本来以为自己必须度过女孩家人的那个关卡。她占据了别人的身体，没有道理不支付相对应的代价。 但这次她是幸运的。 当那对看起来是中产阶级的夫妻带着怒火站在斯诺的病前，正式告知斯诺：“你的医疗费用我们已经付清了。但你做出了这么愚蠢的事情，我们没有你这个女儿！” 领养家庭的亲缘关系本来也不应该寡淡至此，事后斯诺了解到的情况是，身体原来的主人带着这对父亲上司的小孩一起参加了一场疯狂的吸血鬼派对。虽然出事情的之后原主一个蠢孩子，但事情已经足够让人后怕。 养父母的工作前途可能受到威胁，为了自己的事业，抛弃一个才收养了一年多的孩子，也不是不太能理解的事情。 自由来的如此突然，被送出医院的斯诺，一开始有些无法适从。 她身上几个放血留下的伤口刚刚才结痂，但她做过的所有蠢事，随着时间和经历，都会逐渐变的不值一提。尤其是骤变之后，身体原本的主人的意识都已经不在了，斯诺带着身份证件离开了美国——意大利或许是个好地方，至少可以避开所有熟人的视线。 斯诺跳过了威尼斯，转而选择了弗洛伦撒。 莱恩、爱丽丝···哥哥、汉尼拔，一方面斯诺知道这些人都还好好的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另一方面，她却决定不再见到这些人了。 拿着打包好的红丝绒蛋糕，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斯诺总是觉得蛋糕的香气在**她快点打开吃掉。 弗洛伦撒街边装潢一新的古老建筑，阳光均匀的洒在每一个角落里。那种温暖能够让人感觉到身心的偎贴。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斯诺，她现在已经是个正常的人类了，人类和黑暗生物之间，总是存在着一条看不见、却泾渭分明的界限。 人类的寿命终究有限，见面了，还会有分手的时刻，这是斯诺的考量。 到达意大利之后，斯诺从开始的快餐店打工，到现在的熟练的掌握了意大利语，近期她在某个高级定制化妆瓶店里找到了个员的工作。 从此花钱没有办法大手大脚了，但这种自由，是从来没有过的。 走在大街上的斯诺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她在路边找了个纪念长椅坐下，然后打开蛋糕，用小勺子一口一口的把蛋糕全部吃掉了。 工作的那家店就在不远处的转角，斯诺下午要上半天的半的班。她把蛋糕的包装盒扔掉，走进了工作的店里。 下午店里并没有什么客人。斯诺整理了一下那些灯光下无比精致的护肤品——你很难形象这其中还有男士的保养品。 在来这里工作之前，斯诺其实是不相信这些东西能够出去的。她所认识的最骚包的人，莱斯特，大概也不会用到什么玫瑰味道的护手霜，但店里确实有一些男客的光顾，模特明星，或者一些其他的有钱人。 三点的时候，有个带着帽子的客人走进了店里。 斯诺走过去招呼，随即被客人挥手，阻止在了萌芽当中。 这位相当低调的客人在店里兜了一圈，拿了一支橄榄油的护手霜，用他带有异国口音的意大利语告诉斯诺：“请帮我把这个包起来。” 男人一开口，斯诺就悚然抬头。 她本来应该在汉尼拔走进来的第一时刻就认出汉尼拔的，而不是···要等他开口说话。 “好···好的。”再次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斯诺的心情有些复杂。她一边机械的把护手霜放到店铺相对应的袋子里，一边在心里哀叹。那么大的一个地球仪，她竟然和汉尼拔选择了同一个城市。 “一共是一百二十欧。”斯诺看了眼收银台上跳出来的数字，肉疼的瞥了下嘴。无论是多少次，她都觉得自己工作的这个店铺是在坑人。 “···等等。”赶在自己后悔，汉尼拔离开店铺之前，斯诺叫住了他，“我们这里的玫瑰面霜也是非常值得的，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女伴的话，先生。” 说完，斯诺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已经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类了，哪怕她不是，在难得重获新生的情况下，招惹到汉尼拔都是不明智的举动。怎么就因为好奇汉尼拔有没有心的女伴，而问出了这样的话来呢。 “可以。” “嗯？···什么？”斯诺很快意识到推销成功了。这也是汉尼拔没有女伴的有力征兆。他并不是会为女伴挑选保养品的人。这是个幌子，至少斯诺是这么理解的。她立即从收银台后面走出来，取了一个她自己介绍的产品，利落的包好，递给汉尼拔。 “二百十五欧。您要办理一张会员卡吗？” 嗯，她大概是没有可能管住自己的舌头了。斯诺再次从汉尼拔的手上接过欧元，对于汉尼拔拒绝办理会员卡这件事情，她其实还是松一口气的。 那些护肤品可以用很久了。斯诺看了眼橄榄油的柜台，心里其实更在意汉尼拔有女伴的事情。 打卡下班，已经是很晚的时候了。这绝对不是应为斯诺贪恋隔壁就把里的炸鸡块和意大利面。她只是稍微没有注意时间，就错过了黄昏日落。 夜晚的街面上没有那么多的人，很多上铺的招牌在日落的时候就被关掉了，剩下的人不多，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 斯诺也是这类人当中的一个，凭良心说，她并不信任这里的治安情况。尤其是见到汉尼拔之后，斯诺有一种刚刚看完鬼片的感觉，她总觉得身边的黑暗当中藏满了人，都是要迫害她的样子。 带着这样的怀疑，斯诺敏感的觉得身后有个人不太对劲。这个家伙已经和她走了三条完全相同的岔道了，看他的样子，似乎还要继续跟着斯诺这么走下去。 见鬼！ 她借着手机的自拍功能看了眼后面跟上来的人，从身高和体型来看，这个人和汉尼拔很像。可是事实上，所有一切都只是停留在猜测的阶段而已。斯诺看过很多关于汉尼拔的报告，但没有任何一份文件可以记载出汉尼拔追踪杀人的过程的。 fbi并不是草包笨蛋。之所以无法还原出中间的过程，完全是因为汉尼拔开挂一样的捕猎技能。 如果汉尼拔给她说话的机会的话，斯诺觉得，她最好还是不要太顽固，直接说出自己的身份来，或许还有机会能把小命保住。 思想建设做了一堆，下一个转角的时候，后面跟踪的人已经不在了。 哎？斯诺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自己面临的情况。她的飞快的穿过一条小路，租住的房间已经近在咫尺了。 在某个斯诺看不见的角落里，一个男人捂着自己的脖子慢吞吞的从墙边滑落下来。他的手捂不住不断流淌出来的鲜血，在过了几秒钟，男人已经开始吐出粉红色的血泡泡了。那些的鲜血呛在他的气管里，呼吸困难，晕眩。 男人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想要抢劫一个路过的上班族，就会遇到这种事情。 他的眼皮越发沉重了，死亡前人的感官似乎变的格外灵敏，他闻得到不远处垃圾箱传来的声音，在完全闭上眼睛之前，还能看到那个行凶者离开巷子的背影。 斯诺打开房门的时候，汉尼拔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借着防盗门暗淡的倒影，斯诺竭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把手上的钥匙对准了大门，插了进去。 “···我应该谢谢你刚刚帮我解决了危险吗？”深吸一口气，斯诺逐渐的从弱小普通人的状态当中抽离出来。她本质上还是很看淡这些事情的，直面威胁，才能让存活的可能性加大。 更何况她还有一张底牌，就更加有恃无恐起来。 “有什么事情请进来说吧，这位···先生。” 斯诺让出了半个身子。她思考了一下今天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导致汉尼拔找到了她的破绽。思来想去，恐怕还是她在店里认出汉尼拔的那个瞬间，表情的变化，引起了他的警惕。 汉尼拔的身上穿着透明的雨衣，这套装备很好的包裹了他那身昂贵的西服。起到了隔绝血液的作用。 斯诺看着汉尼拔走进他的临时住处，最后的那点恐惧也消失了。 这种心态诡异，但斯诺想说，她就是突然非常安心。 比起时不时的在安逸的日子里担心汉尼拔又杀死了多少人，亲眼看着这个男人的时候，感觉不坏。 “深夜里把陌生人邀请到自己的家里，不担心出什么问题吗？” “这一片的治安没有那么好，但应该也不至于糟糕到这种程度。”斯诺到厨房里倒了杯水，自从住在这里之后，她几乎没有动过厨房里的东西。油烟机已经坏了很长时间了，更何况，斯诺也不确定，在习惯了吸血鬼生活之后，她的烹饪技能是否值得把家里弄的油腻腻的。 “很感谢你救了我。如果被抢钱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斯诺尝试着避重就轻，但很快，她就发现这种行为并不适合她。 “您就住在这附近吗？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事实上，我最近才从美国搬到这里来。”汉尼拔对茶几上果盘里的苹果感兴趣了起来。果盘边上就是一把陶瓷的水果刀，他拿起了一个青苹果和水果刀。 光是这个动作，就足够斯诺感觉皮肤发麻了。 “啊！···美国。”斯诺的视线落在汉尼拔的手上。汉尼拔的手上有一个银色的戒指，就戴在无名指上，让她移不开眼睛。 “您已经结婚了？” “只是纪念一个人。” “但这是无名指，而且戒指看上去也有些年份了，是一件古董吧？”一个陌生人问这些问题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喋喋不休。 “天气预报上说今天下雨，但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雨披···也算是很有先见之明的行为吧。” 汉尼拔没有回答斯诺的话，他很专心的削着手上的苹果，苹果皮连成一串的落在托盘里，均匀而连贯。 沉默的气氛在房间了蔓延。 斯诺拿起茶杯喝了口水，背景声是外面猝然响起的雷声。 汉尼拔切下一片苹果，用刀尖插着，递给斯诺。 斯诺接过去的时候，听到他问：“你手腕上的伤口是怎么形成的？” “啊！谢谢。”斯诺嘴里叼着苹果，伸手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狰狞的伤疤，“以前参加了一个社团，吸血鬼崇拜什么的，差点把命给搭上了。这可真不是个有趣的爱好啊。···所以从医院里出来之后，我觉得还是要热爱自己的生命。” “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总有不能凭借外貌判断的东西。”斯诺微笑。 但是也有能够凭借外貌判断出来的东西。 “人是很喜欢遵循自己的习惯前进的，比如爱好奢侈品的人总是重复造访相同的店铺。哪怕知道这样会暴露出自己所处的地方，也很难改变这种既定的习惯。” 在得到这份工作的时候，斯诺的入职培训里就有一个关于汉尼拔的部分。杰克始终没有放弃查找汉尼拔，好像只要他在，这件事情就永远不会结束。奢侈品追踪是茫茫人海中对汉尼拔最有力的手段。结合当地的人口失踪情况，就能缩小范围了。 “你想要什么呢？丰厚的酬金，还是其他的东西？” “那么你的意见呢，汉尼拔先生，我确实手头有些紧，但我觉得你不像是会息事宁人的样子？” 汉尼拔的视线再次停留在了斯诺的身上。斯诺认为这是他执行事务之前最后一次判断猎物的状况，就好像他之后要在餐桌上向人形容肉质的时候，总是会加上一个修饰词。 ‘这是头‘自以为是’的小羊羔。’ 斯诺能够想到的比较宽容的形容词就是这个了。当然汉尼拔还能用‘毫无畏惧’来形容，‘横冲直撞’或许也可以。 这些年有人把从汉尼拔手上死里逃生的故事写了传记。和汉尼拔相关的那些关键词总是很能夺人眼球。一方面是惊悚刺激，一方面揭露上流社会的生活内容。读者当然是很愿意为这些内容买账的。 “你可能对我说的话抱有怀疑的态度，但来到意大利之后，我还在为作品的问题发愁，没有着手寻找合适的对象。” “这里的题材丰富多样，您竟然是要告诉我，您还没有···”斯诺这次是真的好奇，汉尼拔的新菜单是什么样子了。 对面的男人始终没有把水果刀放下。 “···等等，我是你···决定好的···第一个···”猎物吗？ 斯诺不敢相信酒店告别之后汉尼拔真的还没有想好新的菜单。 他的食欲受到了贬损，这是斯诺不太能够想象的。 “我该带你去看看暖棚里的香辛料的，用香辛料的食物，和超市里的咖喱粉完全不同。” 斯诺试图从记忆里翻出咖喱的味道，她确实闻到过空气中飘散的味道。但重新为人的时间不长，她还没有机会平常各种各样特色美食。 斯诺咽了下口水。 汉尼拔的水果刀已经架在了斯诺的脖子上。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提到咖喱会勾起斯诺对于美食的憧憬。但就捕猎一只自以为聪明的兔子而言，这种程度的对话已经足够了。 斯诺如果知道汉尼拔对她的定位是一只兔子的话。她一定会跳起来咬他的！ 但此时此刻，水果刀上残留的苹果气味不断的提醒着斯诺她的处境。汉尼拔像是阴冷的毒蛇一样锁住了她所有挣扎的可能，他完全有可能捂住斯诺的嘴，然后只要很简单的一刀，墙壁上就会留下喷溅出来的血迹。但同时，他们真的距离太近了，斯诺都能听到汉尼拔的心跳声。 “这样实在是太难看了，汉尼拔。”斯诺小心翼翼的说话，她真的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够在汉尼拔的手下活下来，但有一点是一定的，从她再次遇到汉尼拔开始，他们之后的生活就又要绑定在一起了。 无论是百年前雪夜里的查尔斯，犹如昨夜噩梦般的吸血鬼幽魂，还是现在面临的场景。斯诺从来没有真正退缩过。 “这种情况下见面绝对不是我期望当中的样子。但我更加不想要变成你的第一盘菜。咖喱还是配合动物的肉食更合适一些。···鉴于你还带着我的戒指，请不要谋杀你的新娘。” 食＼人＼魔的心跳没有丝毫的变化。斯诺有时候会怀疑汉尼拔的心跳，怀疑那不是什么人类的器官，而是某种精密的机械，不连通大脑，自然也不会有过多的反应。 但汉尼拔揽着她的确实送了很多。 做吸血鬼的时候，斯诺从来没有能够感受到过汉尼拔带来的这种威胁，这是一个全新的视角，他们都有必要习惯他。 “很抱歉没有直接告诉你我是谁。我当然相信你的接受能力，但如果不是即将被你做成一盘菜，我其实是可以把身份继续隐瞒下去的。”斯诺走回自己沙发边上。 斯诺尝试着思考了一下汉尼拔此时的心理阴影面积。 曾经的经历告诉她，汉尼拔对于自己饮食作品的构思，大致如同缪斯女神乍现的灵光，想必他真的认为斯诺是个绝佳的食材，符合他对于精心培育的咖喱香料的一切设定。 可惜，到手的食材跳出他的怀抱。至少斯诺可以肯定，汉尼拔是不会吃了她的。 你把我带入死亡，又让我从死亡当中找到了重生。 我会成为你的枷锁，也会陪伴你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