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尸咒》 第001章:青城山十陵墓一 【本故事纯属虚构,偶尔借鉴历史的框架和题材,请各位看官不要对号入座】 说起我的祖父,也算得上一位能人。 1935年的时候,随着遵义会址的召开,为了突破国民党的几十万重兵围堵,祖父义无反顾的加入了毛主席的队伍。 当年最激烈的战役,算得上名留青史的四渡赤水,只是天不佑人,在一渡赤水的时候,祖父肩膀中了枪,在那刺耳喧鸣的枪炮声中掉到了河里。 贵州的河流很多,农村的孩子,十个有八个会游泳,祖父也不列外,当时的他还没有杀到人就红了眼,端着手里的三八大盖,拼了命的往敌人的方向游,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要说人倒霉的时候,喝口水都能呛着,祖父不至于被水呛死,但是战友和敌人的尸体,接二连三的扑面而来,犹如滔滔江水,推着他越游游远。 不一小心,手里的枪滑了出来,跟着涛涛江水,连绵起伏的往下游冲了过去。 祖父的眼睛红得跟吃了辣椒,要想打仗,没有枪怎么行,手里的枪就是自己的命,没了命也得保住枪。 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祖父只想着把枪捡回来,然后杀敌。 他的水性还好,三两下就冲了过去,刚刚把枪抓在手里,脑袋突然嘭的一声,不知道是石头还是没有爆炸的炮弹,当巧不巧的砸在了祖父脑袋上。 感觉得了脑震荡,脑袋浑然一沉,祖父翻了一个白眼,当下不省人事,跟着战友和敌人的尸体,连绵起伏的被江水渐渐推远。 祖父醒来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看枪,见它还被自己紧紧的抓在手里,松了口气,往四周去看。 日已西落,明月挂空,四周昏沉一片,黑漆漆的看不见远处,只看见脚下到处是水,波光粼粼,犹如天上的繁星点点。 祖父庆幸的笑了一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现在要是赶上队伍,说不定还能杀他个千百条敌人,没准还能当个军官。 等祖父缓和过劲来的时候,这才开始查看自己的处境,有点不乐观,他被冲到了河中滩,没有上岸。 河岸在左右两旁,离祖父不远,游过去不是问题,只是两边都是悬崖峭壁,有十多米高,需要仰头来望。 祖父还以为自己被冲到了三峡来,继续查看的时候,发现身边不止是他一个人,还有很多战友,也有敌人,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把河中滩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死人堆。 大多数的人都被水泡着,只露出半截身子,祖父开始忙活,渴望找到生还之人,黑灯瞎火的,也顾上是敌人还是战友。 祖父一边叫着同志,一边摸索他们的气息,这些人的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枪伤,有的直中胸口,有的穿过脑袋,滴滴的还流着血浆。 祖父找了又找,喊了又喊,慢慢的从焦急变成了失落,他们都受了致命的伤,掉到河里很难生存,也就自己命大,侥幸的活了一命。 正当祖父有些气馁的时候,一个人头哗的一下从水里冒了出来,祖父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把枪端了起来,大喊一声是谁。 昏暗的死人堆里,一个人影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祖父紧张的举着枪,但见他穿的衣服和自己一样,这才松了口气。 那人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先是谨慎的愣了一下,然后大大咧咧的走了上来,叫了一声同志,这是哪里。 祖父也不知道,见他走路有些颠簸,上前扶住,两人各自报了名号,没有讲出姓名,看了眼四周的处境,晚上离不开河滩,只能等到天亮。 旁边密密麻麻的堆着死人,要说睡觉,谁也没有这个心思,要是途中哪个敌人突然来了个回光返照,死的时候还给他们开上一枪,实在得不偿失。 祖父搀着他相依坐了下来,就在死人堆上,望着昏暗的月亮,伴着哗啦啦的流水声,两人互相聊起了自己的故事。 祖父的外号叫王三疤,因为脸上的三杠刀疤,有拇指这么长,看着挺瘆人,就跟长的瘤子一样,特别明显。 左边一道,右边两道,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别人问他,他也不说。 来人叫做韩老三,很寻常的外号,祖父猜他是他们家的第三个儿子,韩老三摇了摇头,说因为自己是第三个妈生的。 韩老三的爹有些另类,喜欢打破传统的思想,但又迷信,喜欢女孩,不喜欢儿子,为此还找人算了一下,说女儿才是银行,男孩都是祖宗,养着护着还得供着。 在他爹的心中,女孩才是祖国的希望,战乱时代,男多女少,男孩几乎都会派到战场,在刀子和硝烟中生存,是死是活没个准信。 女孩不同,不管在什么年代,他们都是男人背后的坚盾,为小家,甚至为大家,作出更多的牺牲。 韩老三的爹,不仅迷信,还很迂腐,为了孩子的事情,作了不少缺德事,被村里村外的人一阵数落。 第一个女人生的是儿子,直接休了,娶第二个,再生儿子,再休,继续娶,继续休,休了再娶,直到生了女儿才停止。 祖父有些吃惊,问韩老三他有几个后妈,韩老三把两只手都举起来,还不够用,向祖父借了三根指头,十三个。 真他娘的不是东西,祖父暗地里骂了一句,在那个年代,生一个孩子的女人被抛弃了,是要被数落的,说她没有本事。 在我们这边,一个女人就生七八个,哪家不是儿女成群,中国人口之多,也是重男轻女给闹的。 韩老三叹息,他也为自己的后妈感到不值,但小时候谁知道这些,长大了,不想待在家里,这才跟着毛主席一路打到这里,走上了万里长征的道路。 韩老三说的是普通话,很标准的那种,祖父一口就能听出来,不是贵州的,贵州人说话后音很重,平舌和翘舌傻傻分不清楚,方言的口音很重,外人只能听懂七八成。 问韩老三的老家,他指了指北面,说是山西太原的,祖父笑着一乐‘老乡啊,我们的祖先也是山西嘞。’ 韩老三糊涂,祖父给他解释,当年‘追苗赶汉’的时候,从太原搬过来的,如果没有这茬,说不一定自己和韩老三还是邻居。 两人说的投机,打开了话匣子,越说越有劲,正说到激动的时刻,祖父不小心往河面上看了一眼,脑袋突然翁了一声,要炸了一样,整个人瞬间木呆下来。 韩老三问他怎么回事,祖父紧张的抓住他的手,瞪着韩老三示意他不要说话,眼珠子再次悄悄的往河面上去看,你m的。 祖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不知道什么时候,河面上多了一个白乎乎的人影,笔直的站在水面上,正盯着他们不放。 哪里会有人直接站在水面的,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千万不要让自己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啊。 祖父的心有点慌神,仔细看了看,那个人影,很像黑白无常中的白无常。 白乎乎的身子,飘飘然的站在水面上,手里拿着一根棍子,下巴还拖着一条长长的舌头,不是无常还能是谁。 三更半夜的,荒郊野外,哪里会有人来。此时的它就像一团白雾,幽然的发着白光,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韩老三发现不对,往河面上看,整个人直接炸了,蹭的一下站起来,闪了老腰,哎哟的叫唤一声,举着枪问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给小爷出来,要不然我一枪崩了你。 第002章:青城山十陵墓二 祖父心里叫苦,先不说这个白乎乎的人影是什么东西,就看身边的这群尸体,不沉下水,也不靠岸,偏偏就被河水冲到了前不着边后不着岸的河中滩上,怕是一处聚阴之地。 这样的地方,千万不要大呼小叫,更不能冒犯突如其来的奇怪事物,小心会惹鬼上身。 听到这话的时候,韩老三对祖父一阵批斗,说现在崇尚的是科学,讲的都是马克思主义,不能被迷信冲昏了头脑,咔擦的把子弹上了膛,再不说话,我真开枪了。 韩老三气势威猛,丝毫不怕鬼神之说,这招管用,一秒过后,人影竟真的开了口,幽幽然的传来一道清脆的声响:“客官,需要的过河吗?” 说话之间,人影开始滑动手里的棍子,靠近一看,当真是人,三十来岁,穿着一身白衣,因为雾水和月光的作用,在远处看起来像是一团发光的白雾,白乎乎的,有些恍惚。 此人的脖子上围着一条白色的围脖,沿着下巴拖到胸口,一身都是白的,根本不是舌头,祖父心里松口了气,但也奇怪他是怎么站在水面上的,身边根本就没有船。 乍一看,此人脚下踩着一块木板,三米长,一米宽,边缘还刻着精妙的纹理。木板的厚度不知道,因为夜色太黑,水下完全看不清楚。 韩老三没有松懈,先是问了他的名号,再问他的来路,半夜三更出现在荒郊野外的人,不是鬼也不会是好人。 此人礼貌的笑着,没有生气,很是随和,说他叫江流子,一生都在江河之中,从不离开水面。 晚间的河流不安全,江流子选择白天睡觉,晚上出行,一直漂流在各大河流之间,碰巧遇到他们,观察了半天才发现是人。 韩老三信了半成,还有疑惑,从来不离开水面,那你吃的喝的从哪里来? 江流子用棍子敲了敲脚下的木板,月亮当巧在这个时候亮了半分,祖父迷惑的再看,心里猛的吸了一口冷气。 他娘的,江流子踩的不是木板,而是一口棺材,黑漆漆的大棺材,整个身子都被泡在水下,只露出半截棺材盖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韩老三咔擦的把枪再次举了起来,吼了一句‘你娘的,没想到你是吃死人过来的。’ 再次看了看的身边的尸体,难怪他会出现,想必是闻到了死人的味道。 江流子笑了笑,让他们不要见怪,棺材是他自己的,里面躺的不是人,而是粮食。 他的话没人相信,韩老三依旧拿枪指着江流子,说你‘哄鬼鬼也不信,谁会把自己的粮食放到棺材里面,还踩着它到处乱跑。’ 江流子不以为然的说他们族人都这样,生来就在水里,只有死的时候才会靠岸,因此把棺材当作船,既是家,也是仓库,等到死的时候,找个靠江的石洞,随着棺材一起躺进去。 韩老三大问他是什么族,江流子简单的说了三个字:“流江族。” 五十六个民族当中,没有流江族的记载,祖父和韩老三虽然记不全民族的字号,但要有人说出来,一听便懂。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不信,江流子不以为然,说他们不知道很正常,流江族不问世事,他们不在常人之中,超出56个民族之外。 人数稀少,分布广阔,起源于乌江的汇合之处,各自分布在世界的河流之中,白天休息,晚上出行,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城市的报纸当中,你偶尔会看到这样一条新闻,某某江边出现漂浮的棺材,等众人打捞起来,里面全是五谷杂粮。 当人们在野外闲云野鹤的郊游时,你或者会看到这样一幕,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一艘小巧的竹筏,笔直的站着个人,自在的撑着竹竿,荡起阵阵涟漪,静静然的和风景融为一体,随波逐流。 流江族起初还是以小舟为家,河里风险大,没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因此把舟变成了棺材,每隔五年,族人都会在乌江的起源处汇合。 记得上一个五年,江流子回到族源,人数不足五十人,他们生来以个体自居,早已面临灭族的危险。 祖父半信半疑,他说的可能也是事实,听起来不理想,韩老三放松警惕,带着一分叹息,说同志,你们这是迂腐,人多力量大,聚在一起才是一根绳,你要是和你的族人走在一起,指不定现在已经当了爹。 江流子笑了笑,没再说话,韩老三怀着亲切的心,让他别往心里去,说不一定你们还是项羽的后人,人做事,天在看,哪有那么容易让一个族群消失,就算老天同意,毛主席也不同意,民众才是革命的资本,群众才是战争的力量,要不你跟着我们,小日本都被群众赶出了中国,还怕救不了一个民族不成。 祖父推搡韩老三的胳膊,让他不要乱说,后面的话是对的,但前面的不对,江流子说的乌江不是项羽自刎的地方,而是贵州的乌江,就在黔北这一块,不远。 “是吗?”韩老三傻傻的不清楚,管他呢,乌江黄河都是祖国的内脏,都是一家人,只要你跟着我们,等打了胜仗,你的民族指定灭不了。 韩老三说着把话又拐了回来,江流子还是笑着,淡然的不答反问:“你们要过河吗?” 祖父和韩老三连连点头,两边都是峭壁,就算等到天亮,游回去还是一件难事,况且两人的身上都有枪伤。 虽然说着同意,踩到棺材的时候,两人的心里都有一股怪怪的感觉,踩着棺材过河,这还是第一次见,况且,总感觉棺材里面不是空的。 要不是腰上有伤,韩老三打死也不会躺下来,祖父饿的肚子咕咕直叫,没有多少力气,过了几分钟也随着韩老三一起躺在了棺材上。 夜色越深,河面越是安静,静得让人有种错觉,感觉像是踏上了一条鬼船,正慢悠悠的驶向鬼门关。 过了一会,身上的伤开始疼痛起来,就像有人在暗地里挤压伤口一般,疼得祖父和韩老三暗地里咬起了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慢慢的有血渗了出来。 祖父扯下衣服,撕成条状,和韩老三互相包扎,谁也没有注意,血滴落到棺材盖上的时候,就像落到了沙漠里的沙子,嗤的一下就没了影子。 包扎好了,止了血,但疼痛依旧不减,韩老三疼得憋不住,开口说起了话,转移脑神经的注意力,问江流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总感觉怪怪的。 越是往前,身上的伤越是疼的厉害,到底是环境的原因还是身体的缘故,谁也不知道。 江流子静静的撑着竹竿,很少说话,问一句他答一句,有时候甚至不答,只说这里还是赤水,前面一里的地儿有个河滩,到时候就可以让他们下去。 正说着,河滩转眼就到,位于右手边的峭壁之中,只是开了个口子,像是被泥石流冲出来的痕迹。 说来也怪,祖父和韩老三没有丝毫停留,噌的一下跳到岸上,身上的伤瞬间不痛了。 他奶奶个熊的,难道是棺材的原因。祖父心里猜疑,表面很是客气,和韩老三一同谢过江流子,还问他要不要跟着我们一起去追毛主席。 江流子很客气的拒绝了,说流江族的使命在水上,不到死的的时候,不能上岸。 几番邀请,江流子几番拒绝,最后死了心,祖父和韩老三向他告别,希望日后有缘再见,江流子还是拒绝,说不会见了,我的使命马上到了终点,希望我们下辈子可以见到。 从那以后,祖父确实没有见过江流子,还曾派人在乌江的源头守着,没有看到江流子,也没有看到他说过的五年汇合。 在我的世界中,一次偶然的情况下,我看到了江流子。想到他,现在都觉得可怕,后背一阵发凉,庆幸祖父命大,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第003章:青城山十陵墓三 经过万里长征,以少胜多,在毛主席的带领下,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人民解放,在鲜血和硝烟的战火中,祖父和韩老三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基友,吃饭睡觉都挨在一起。 分别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韩老三打小抗日,解放后依旧留在军中,去了北方做正规军,祖父半道出家,选择落叶归根,这个时候正闹土改,想着为家里挣点本钱,纵使千万个不舍,还是和韩老三割痛离别。 回来之后,两人常用书信联系,一个月收到一次,两个月一个来回,起初都是想念的话语,让祖父去北方投靠他,一起改革,为祖国多做贡献。 祖父回来之后安了居,分了土地,回来的时候还打了村里的地主,现在小有名气,做了村长,养着老婆孩子,有个衣食饭饱,知足,几番拒绝,直到有一次,韩老三信里的内容变了。 从思念的话语,变成了一副黑色的图案,下面写着一段话:“你是否也有?” 图案是道半开的门,又像一个不完整的矩形,好像快涂完的时候没了墨水,留下一道空隙。 祖父端详了很久,确认没有见过,他读的书不多,看的事情少,自认这种不明确的东西没有见过,更别说有。 回了信,等了一个月,韩老三回了五个字:“看你的身上。” 祖父半信半疑,在身上找了半天,找到的时候,整个人被惊呆得说不出话来,他的身上当真有这样的图案,就在肩膀后面的枪伤处,和信上的一模一样。 黑色的图印,盖住了伤疤,好像没有中过枪,祖父摸了很多次,擦不掉,不像画上去的,像是活生生长出来的一般。 祖父赶紧给韩老三回信,问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我身上的图案,这个图案又是什么? 信寄出去后,再也没有回过,祖父越等越焦急,总感觉出了什么事情,等了半年,韩老三还是没有回信,最后按捺不住,祖父拿了点盘缠,去京城找他。 “韩老三?死了,这小子好好的军官不当,跑出去学人家盗墓,被知青们抓个正着,已经枪毙了。” 当祖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差点没有喘过气来,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他可是骨子里都装着革命的根基,一生跟着组织跟着堂,怎么会去盗墓呢。 祖父接受不了,拿着信里的地址,在京城的郊外找到了韩老三的家,外表看着风光,大砖大瓦的房子,里面凌乱不堪,家具东倒西歪,值钱的东西都被人拿走了,只剩一对母子,艰难的守着韩老三的遗像,沉默不语,被吓得痴呆一般。 无论祖父怎么开口,母子就是不说话,抱着韩老三的遗像,卷缩在漆黑的角落里,不知道在怕什么东西。 祖父心里发苦,真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过来,韩老三一走,害得可是一家三口,留下一女一子,让她们今后怎么过。 祖父给自己留了点路费,把剩下的盘缠都给了母子,正要离开的时候,他媳妇突然痴呆的说了句话:“三疤,鬼,咒,走,三疤,鬼,咒,走。” 女子从兜里掏出一个木扎子,是用几片薄木板穿成的一本书,上面刻着奇奇怪怪的文字,递到祖父手里,一边推他出门,一边恍惚的念着:“三疤,鬼,咒,走,三疤,鬼,咒,走。” 祖父越想越糊涂,不知道什么意思,被他们赶出来后,无论自己怎么叫都不开门,既失望又失落,心里一阵揪心的痛。 木扎子的封面,刻着两个扭曲的字体:“棺经。” 当祖父打开木扎子的时候,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回过家,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直到1970年的时候,祖父突然从外面回来,衣衫破烂,满脸污垢,精神恍惚,两眼无神,跟中了邪似的,回来的第一件的事情,查看老爹的身子,在他的肩膀上找了半天,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 当时把老爸给吓得,就像被野人突然袭击一般,差点尿了裤子,好在爷爷在场,没有过多惊喜。 自祖父回来以后,家里多了个瘫痪的野人,整日躺在太师椅上,眼睛直溜溜的盯着门外,一瞪就是五年。 爷爷想给祖父洗澡,祖父不肯,给他衣服,祖父不要,给他整理整理行头,祖父还是拒绝,把自己脏兮兮的一身当作宝贝。 1975年的冬夜,家里闹翻了锅,不知道从哪里寄来一封信,指名道姓的要找祖父,打开信封的时候,只有两个字:“小心。” 不知道是谁寄的,没有署名也没有地址,哪天晚上,王家的事情传遍了十里八乡,祖父哭着喊着要杀人,家里的谁都不会放过,浑然像个疯子,老爸和爷爷跪着给他磕头,都不管用。 这个时候,老妈正临分娩,在床上疼的大叫,一夜之间,只听到老人的疯喊声和女人的惨吼,到了后半夜,还有小孩哇呜呜的哭声。 本以为生了孩子就消停了,哪知道祖父的癫狂更加厉害,一个劲在我身子翻腾,当看到我肩膀上有个小小的胎记时,直接一刀,把我的肉活生生割了下来。 当时还小,痛肯定痛,只是现在不记得,爷爷和老爸吓得,把祖父拼死拼活的绑了起来,现在的他浑然没了意识,完全就是个发了疯的癫子。 把祖父关押之后,家里才算安静一点,时不时的听到他嘴里念叨:“平生,鬼咒,走,平生,鬼咒,走。” 老爸时常去问爷爷,老爷子到底怎么回事,是你亲爹吗? 爷爷一巴掌扇给老爸,训斥的问我是不是你亲爹,老爸连连点头,爷爷说那不就是咯,我是你亲爹,他就是你亲爷爷,你就是他亲孙子。 可是,这……也太亲了吧,自己的祖孙都杀,感觉就是一个混吃混喝的疯子啊,老爸很嫌弃。 他和祖父不熟,活了大半辈子,也就是这五年才见过,一回来就疯疯癫癫的,要不是爷爷包庇着他,估计早被老爸赶了出去。 爷爷很无奈,他也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了,现在的家,已经给了老爸做主。 在最后的年月里面,祖父正常过一次,在他死的时候,破天荒的把爷爷叫到身前,说了句话: “人走阳间,鬼走阴桥,不人不鬼的东西走棺道。让他,走。” 说完最后个字,祖父闭着眼嗝屁了,先前还给爷爷说了些话,只是爷爷没说,本来我的名字被老爸取好了,但从那以后,我的名字被爷爷活生生的改了过来。 王平生,我的名字,姓王无名字平生,祖父的规矩,男孩取姓不取名,单取一双字辈。 平生两字,不是皇上对爱卿们说的平生,而是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爷爷说祖父当时是这么想的。 在祖父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两本书和一句话,一本厚叠叠的牛皮纸,是本传记,名字叫‘王三疤风流记’,名字取的妖艳,里面的内容却是一些牛鬼神蛇。 记得有一篇是这么写的,祖父穿过幽静的走廊,在那尽头,看见一个女子,光着全身,正在棺材里面沐浴,升起阵阵香雾。 和他一起来的人,跟中了邪似的,眼冒红花,嘴流哈喇,巴拉巴拉的跑上去,竟和一具尸体在棺材里面缠绵起来。 【新人新书,望有看的给个收藏。】 第004章:青城山十陵墓四 记得有一篇是这么写的,祖父穿过幽静的走廊,在那尽头,看见一个女子,光着全身,正在棺材里面沐浴,升起阵阵香雾。 和他一起来的人,跟中了邪似的,眼冒红花,嘴流哈喇,巴拉巴拉的跑上去,竟和一具尸体在棺材里面缠绵起来。 还有一本,比较特别,是用薄木板子穿成的木扎子,写着‘棺经’二字。 祖父留的一句话,没人听得懂,当爷爷给我说的时候,我也是懵逼状态:“人走阳间,鬼走阴桥,不人不鬼的东西走棺道。” 话面的意思简单,但不人不鬼的东西是什么,我吗?因为后面还有一句:“平生,鬼咒,走。” 就这句话,把我和爷爷难了好几年,我家是户农户,简简单单,平时耕田种地,闲时上山砍柴,上学的时候,我负责读书。 家里贫穷,爷爷吩咐老爸,不管做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让王家培养出一个大学生来。 当年土改,革命改革,在文化这一块,爷爷吃过很多亏,要不是祖父当过兵,立过功,恐怕当年也当不了村长一职。 我从小不学好,调皮捣蛋,不是读书的料,好在有个兄弟,读书厉害,从小知书达理,还懂天文地理,把我和爷爷都吓了一跳。 问他从哪里学的,小学的课本都是语文数学,兄弟说他也不知道,脑子里就装着这些东西,说来十分奇怪,在十岁的时候,兄弟突然说了句话:“鬼咒,走,鬼咒,走。” 兄弟指名道姓,说我是被鬼灵诅咒的孩子,不能留在家中,让我滚出来,一天到晚,不是让我滚,就是让我死。 为了这事,我和他经常打架,从小就把感情经营的十分破裂,看到他就像看到敌人一般,恨不得把他撕了吃了。 大人们重男轻女,爱优厌劣,因为兄弟的成绩优秀,老爸和爷爷都偏向他,把我一个人置身事外,常不搭理。 自从兄弟上学之后,我就成了没人管没人教的孩子,一个有爹有娘的人,活生生的被逼成了孤儿。 家里本不富裕,要供两个孩子上学,实在是难,出于无奈,老爸让我辍了学,从小跟着他打短工。 别人家的孩子,手里抱的都是课本,只有我,抱的是本‘王三疤风流记’和一本木扎子。 木扎子里面的字体扭曲,形状怪异,意义深奥,我大多数看不懂,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唯一看得懂的是风流记,用白话文写的,很多字小学里面就有,若是看不懂的,我都会偷偷的用兄弟的字典来查。 贵州多雨,天无三日晴,这一天,雨下得正浓,一个邮递员冒雨跑到我们,说是有我的信。 爷爷当时被吓了一跳,老爸则是严厉看着我,问我是不是在外面闯祸了,哪个时候的我才十三岁,能闯什么祸,除了家和跟着老爸做短工,哪里也没去过。 弟弟在这个时候又跳了出来,指着我说鬼咒来了,你不走,祸就会来,让我赶紧滚。 爷爷破天荒的把我挡在身后,让他们哪里凉快哪里玩去,这种感觉,经历的风吹雨打,突然有个避风的肩膀,惹得我一阵眼红,不知道爷爷怎么突然就偏向我了。 把老爸他们支开,爷爷拿着信和我进了屋,心情有些忐忑,不知道信里写着什么,我也怕弟弟说的那样,如果真的是祸,我可能就要被赶出家门了。 爷爷也有些不安,拆信的老手一直抖,看到信的是时候,老脸一抽,突然就倒在了床上。 我被吓得不轻,哭着喊着爷爷,他怎么也听不到,拿过信来看,上面画着一个黑色图案,像扇半开的门,和我肩膀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在图案的下面写着一句话:“西北房梁,晓三敬上。” 短短的六个字,把爷爷吓得神志不清,嘴里念叨着:“来了,真的来了。” 当我们问爷爷怎么回事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是无神的看着天花板,活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 从那以后,老爸对我又打又骂,问我晓三是谁,跟小三有什么关系,你小子是不是在外面乱搞了。 小弟在旁边应和,鬼咒,是鬼咒来了,哥哥要把鬼灵带到家里来了。 我在家里的位置,已经到了他们厌恶至极的地步,每每想到自己的名字,王平生,真的会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吗,心里一阵酸痛。 晓三?我不认识,也没听过,信上只有一个图案和那句话,没有地址,没有署名。 自从那件事后,老爸在田里给我搭了个棚子,让我一个人住在村门口,每到晚上,别人都会看到一个孤独的孩子,抱着木桩,渴望的看着村里温暖的灯火,偶尔听到几声哽咽的抽涕。 每到白天,我都会蹲在家门口,就像家里养的小狗,只能蹲在门口,吃饭的时候在外面吃,睡觉的时候跑回棚子睡。 我看到老爸给爷爷找了医生,家里是座简单的木房,门口是堂屋,左右是卧室,爷爷的房间就在灵位的旁边,门口可以看到。 医生摇了摇头,说是奇怪,老爷子并没有生病,一切正常,就是精神恍惚,可能是受了刺激,如果他自己不想恢复,可能没有人救得了他。 出于无奈,老爸找了一个神夫子,是我们这边的算命先生,算不上道士,只能说会点道行,对于奇奇怪怪的事情懂得一二。 看到爷爷的时候,神夫子猛然僵在原地,丢了魂似的,望着爷爷眼睛都不眨一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浑身打了个激灵,惊恐翻看爷爷眼皮,又给他把脉,还在爷爷的腹部烧了几张黄纸。 神夫子一边摇头一边提出房间,很害怕爷爷似的,说我们家有老人在地下不安分,还有一个诅咒的印记,要死人,要死人啊! 老爸被他气得两眼冒火,说你才要死,你们全家都要死人,当初就不该让神夫子进门,这些先生只会胡言乱语。 我时常在门口叫着爷爷,希望他能正常过来,至少他还会在关键的时刻,给我一个温暖的肩膀,哪怕是大哭一场,也想有个至亲的人在身边抱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对爷爷产生了莫大的依赖,不止是他,就连村上,谁要是为我说了一句好话,或者是安慰的话,我都认为他是好人,想要跟着他走。 老爸不相信道士,相信科学,后面又连续找了几个医生,都是同样的答案,说爷爷没有生病,只是受了刺激,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过了一段时间,爷爷的病不见好转,家里的书信倒是越来越多,都是寄给我的,说起来有点好笑。 信上的内容是这样的:“你为什么不回我呢,是不是吓着你了。” “王平生?这应该就是你的名字。” “我叫韩晓三,听过你祖父的事情,可以和我聊聊吗?” “你不用怕,我不是坏人,只是想认识你,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东西。” “喂,兄弟,你到底有没有收到我的信啊!” “靠,这是第十封信了,如果你有看到,请立刻回我,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很想给他回信,日久之间,在书信上有了一丝感情,现在愿意和我说话的,也就只有这些没有署名的书信,老爸他们已经对我失望了。 信上没有地址,无可奈何,等了三个月,信又来了。 “哎哟我草,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大意了,只知道给你写信,忘了我的地址,现在就给你,希望你能回。” 看到地址的时候,我不知道是悲是喜,因为我见过,就在祖父的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