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火柴的小皇后》 第一章 死于非命 是夜,月亮如昼。 端慕情撩了下头发,看着镜中的自己,啧啧赞叹! “哎呀,没有天理了,”她吹着气,“端慕情,你怎么可以漂亮的这么纯粹。真是,哎呀,一点活路都不给别人留了。” 她往上提了提超短皮裤,丰臀更显翘立。 “perfect!” 她得意地笑了出来,扭动腰肢,袅袅朝vvip包间走去。 能坐到那里面的人,个个非富即贵。都是腰缠万贯,挥金如土的主。今天端慕情要陪的是一家建筑公司老总的二公子,人长的丑不说,还是个土包子。但是端慕情不在乎,在她眼里,他不过是一堆¥,£,$。。。。。。而已! 只要搞定了他,那就能抢在莫雨曦那小蹄子之前拿下那个lv的包包,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有件迪奥的外套。 “柳公子,”她媚眼如丝,嘴含媚笑地坐到一个方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身边,“原谅人家来迟了啦,可不许罚人家的酒哦!” 娇滴滴的声音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酥到了骨子里,端慕情笑盈盈地扫视了下他们。红唇微微蠕动,挑逗着他们忍耐的极限。 “哎呦呦,可真受不了这小妮子,”所有人开始起哄,“柳公子,你可得把持住啊。不知道多少人着了这小娘们的道,来迟了就得罚酒,这可是规矩。柳公子可千万别坏了规矩。” “方老板,你坏啦,每次来就知道欺负人家,”她千娇百媚地横了说话的人一眼,“既然这样,那打死我也不敢让柳公子难做啊。” 低头看了一眼酒几,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柳公子,轻启朱唇:“柳公子,不知道介不介意用下你的杯子呢?” 柳公子夸张地抖动着厚厚的嘴唇,咧开嘴来,露出一口足以闪花人眼的金牙。 “当然!当然!” “那是当然介意,还是当然不介意呢?” “不介意,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众人一阵哄笑,刺耳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包间,嘲笑着柳公子没有见过世面。 端慕情也笑的花枝乱颤,心里的把握又大了几分。对付这么个家伙,对于她来说,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微翘小指,芊芊玉手轻车熟路地倒了半杯。 “哎呀,”她急急忙忙地放下刚刚端起的酒杯,“手好酸,连杯子都端不动呢。不知道柳公子愿不愿意帮小女子一个忙呢?” 柳公子早就乐的忘记了亲娘老子姓什么,如捣蒜般一个劲地点头。 颤巍巍地端起酒杯,直冲冲地就送到端慕情嘴边。周围顿时嘘声四起。 “柳公子,你可真是不解风情啊。这小娘们的意思可不是这个。” 他们肆无忌惮地调笑着端慕情,温度越升越高,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柳公子长的傻了点,人可不是真笨。 一看这帮笑的猥亵的人的表情,他立马反应过来。 手倒转过来,将杯中的酒一啜而尽。粗暴地抓住端慕情的胳膊,急不可耐地吻上她的香唇,将嘴中的酒尽数吐入她的嘴里。 端慕情也热烈地拍和着他,香津卷在他厚厚的舌头上,顿时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饮尽最后一滴酒,她坏坏地轻咬了下他的嘴唇。 柳公子意犹未尽地看了她一眼,整个人陷在了真皮沙发里。 “来,”他将端慕情搂入怀中,手腕扼在了她的脖子上,让她一阵恶心,“吃点东西解解酒。” 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一盒装点得很精致的点心盒。 “哇,马卡龙。” 端慕情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爱不释手地看着手中的点心。 翠绿欲滴的点心,精致的让人不忍下口。 她知道它是甜的,而且甜的腻人。但是她要的只是那种奢侈的享受,比如她的包,其实她并不喜欢它的样式,但是依然买了下来,因为它叫古驰。 “没想到这小浪蹄子倒还挺识货。” 方老板沙哑的声音顿时又引来一场哄笑。 柳公子更是乐不可支,笑的赘肉浑身乱颤。他随手从身前的烟盒中掏出一支,身边的人早眼疾手快的划了火柴,满脸媚笑地递了过去。 端慕情立刻被那火柴盒吸引住了,狭长的盒子,巴掌大小,上面像是印了什么图画般,花里胡哨的。 “这小蹄子,”柳公子见她对自己的火柴盒上了心,又咧开了嘴,“怎么?你也对这东西感兴趣?” 说着他拿起那火柴盒,在她眼前摇了摇,便轻轻抛给了她。 端慕情迫不及待地把玩在手上,就算她见惯风月,俏脸竟然也忍不住变的通红。 原来那火柴盒上印的不是别的,竟然是一幅不堪入目的春宫图。与那些随处可见,粗制滥造的不同,上面的人物形象笔锋细腻,神态更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收藏一些有趣精致的小物件,或许已经成为端慕情唯一可以说的出来的爱好。 她仔细地观摩了很久,手指爱不释手地从上面轻轻拂过,抬头冲柳公子微微一笑,不带半点娇媚,像是感激一般。 可不过仅仅一瞬,她微嘟俏唇,俏生生说道:“柳公子好坏,这明明就是一套,却偏偏只给人家一幅。”声媚入髓。 柳公子先是一惊,随即放声浪笑起来。 “看来方老板所言非虚啊,这小蹄子果然识货!” 说着一挥手,手下忙不迭地从身后的箱子中拿出一个大盒子,一脸猥琐的递给了端慕情,还想趁机揩她一把油。 这点小伎俩怎么可能瞒得过端慕情,她冷哼一声,姑奶奶的便宜也是你这种下三滥的人能占的。她想着,手轻轻捏住盒子的边角,猛地夺了过来。她把上衣的拉链微微往下拉了拉,露出一片让人垂涎的吹弹得破的肌肤,旁若无人的将那装着一整套春宫图的盒子装进了内衣里。 看着他们目瞪口呆的样子,端慕情也懒得再跟这一屋子的人纠缠下去。 “柳公子,人家有点累了,不知道愿不愿意赏脸送人家回去呢?” 柳公子一听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思,招呼都没打,搂着端慕情就走了出去。 柳公子把她带到停车场,洋洋得意地指着一辆进口凯迪拉克说道:“你先坐上去吧。”说着替她打开了后车门。 端慕情上去还没做稳,柳公子就急不可耐地钻了进去。 他一把扑上去,手忙脚乱地想要脱了端慕情的衣服,嘴里还不停的胡言乱语。 “你这小骚娘们,把爷爷我挑的魂不守舍,今天看爷爷不好好收拾你。” 端慕情急的慌忙去挡,倒不是因为柳公子的举动,比他急色的她见过不知多少,而是生怕他压坏了自己内衣里的火柴盒。 柳公子正要得手的时候,忽然一声巨响。 车子的窗户竟然被砸碎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黑乎乎的筒子死死地抵住了他的脑袋。 端慕情一见,吓得大哭起来,抵着柳公子的竟然是一把枪。 “砰!砰!” 两声枪响! 第二章 穿越惊魂 屁股传来火辣辣的痛楚,疼的端慕情龇牙咧嘴。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到了阴曹地府了吗?可自己明明是胸口中枪,怎么会屁股疼呢? 她摸摸屁股,一脸的郁闷。 跟其他人不同,对于她这种“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的女人来说,或许死亡不过是极致的解脱罢了。她索性把心一横,正准备大踏步向前,去会会那一直活在传说中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 突然一阵悠扬的箫音传入耳里,她不由得听呆了。 在她眼里,那些吹箫弹琴的所谓风雅人士,不过是些装腔作势的流氓罢了。她宁愿去招待那些见到她就迫不及待剥光她衣服的急色鬼,也不愿跟他们打交道。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这些人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都有着让人不堪忍受的怪癖。不过,现在才知道,原来萧曲也可以吹的这般好听。 可是没过多久,她就察觉出异样。箫音依然靡靡,抑扬顿挫,悦耳异常。但是她的心却开始狂跳不止,身体的温度也急剧升高,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整个人开始变得躁动不安,心里有种难以抑制的欲望开始蠢蠢欲动。 她一惊,箫音有催情的作用!这对于她来说,本来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在她那些数不胜数的主顾当中,喜欢用些催情药物的不在少数。久而久之,她甚至感觉自己已经对这些药物有了抵抗力。但是,这箫音却跟那些药物有很大的不同。似猛烈又似飘渺,如江水汹涌般涌入耳朵里,却又如游丝盘结在自己每一处的敏感地带,若有若无,隔靴搔痒,将她原本就不安分的心调动地心猿意马。 她深深地咽了一口唾沫,不禁又纳闷起来。怎么一群死鬼也会干那档子事?难道真是快活鬼不成?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可就有用武之地了。看来自己真是要“生当作人妻,死亦为鬼婆”了。 一通胡思乱想之后,心情平静不少。她抬头环顾了下四周,自己身前纱曼低垂,隔着纱曼里面人影若影若现,甚至还能听到含糊不清的呻吟声。 这一吓可非同小可,不是说鬼都是没影子的吗?那里面又是怎么回事? 她轻轻掀开帷幕,胆战心惊地朝里面看了过去,顿时被里面的景象给惊呆了! 在下首坐着的是一个俊美少年,一袭劲装,悠悠素白,凌俊超然,散着让人脸红的气息。 只是那样的眼神,端慕情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就如地狱之眼,只有戾气,只有杀戮,没有希望。 而他旁边是一个中年男子,没什么特别,除了剧烈起伏的胸口。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表演。五队少男少女正伴着箫音翩翩起舞,那如梦如幻的箫音,奇艺绝伦的舞姿,都带着致命的诱惑,吸引着他们贪婪的眼神。突然间,五队舞者变换了队形。他们成双成对地抱成一团,做着各种惹人遐想的亲昵动作。或热烈的激吻,或在地上翻来覆去,不一会,他们似乎意犹未尽。开始一件件的褪去他们本就薄如蝉翼的衣衫,赤身果体地又紧紧抱在一起。他们变换着各种不堪入目的动作与姿势,发出销魂蚀骨的呻吟。 端慕情忽然想到了自己内衣里的那一套春宫火柴,顿时眼神变得迷离,呼吸也越来越重。可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剑光一闪,那少年竟然一剑斩下了身边中年男子的头颅,霎时血喷三丈,溅红了五队赤裸着的少男少女的身体。 还没用等他们发出声响,又是几道剑光,刚才还满足非常的五队男女竟然都成为了剑下亡魂。 不过是一瞬间,十一条人命丧在了这俊美少年的手中。 长剑还鞘,他立在场中! 依然是面无表情,除了嘴角那一抹满足的笑意。 “啊!” 端慕情还是没忍住,惊呼了出来。 少年俊目横扫,仗剑直冲端慕情。 来不及细想,端慕情转身看见身后的一扇窗户,没有犹豫,一跃跳了下去。与其死在他的剑下, 不如摔死来的痛快。 可是,真不知道是自己的命大还是福浅,窗户外竟然是一堆草垛。摔下来,竟然毫发无伤。 “shit!” 端慕情忍不住骂了句娘,可也不敢多作停留,看到眼前有一架马车,猛地钻到了车下,死死地盘在了车底。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竟然没有追过来。 端慕情准备出来看看情况,不曾想,一声清啸,马车奔驰而去。 第三章 死里逃生 端慕情想大声呼救,让马车停下来,可是又不敢出声,只好忍受着颠簸。她努力让自己从刚才的噩梦中清醒下来。现在她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并非在什么阴曹地府。那十一个人殷红的鲜血散发出的腥味与温度,已经明白无误的告诉她——她还在人世。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从他们身上的服饰来看,自己应该是在古代。 这一想,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自己被一枪打穿越了?她惊魂不定,可转念一想:在过去,自己不过是个任人采摘的残花败柳,如果不是为了报复那个亲手逼她入娼的父亲,她早就自己了断了。可是,现在,在这个没人知道她身份,没人知道她过去的世界,她可以—— 再世为人! 想到这里,她稍微镇定了点。可是因为刚才的过度惊吓,她有些低烧。整个人昏昏沉沉,浑身酸软无力。 好在马车底下空间较大,并不需要怎么用力就能抓牢。端慕情已经懒得去管这辆马车会把她带到哪里,反正到哪里都没有区别,她闭上眼睛,想睡一会。 忽然听到马车里的谈话声,但是马蹄声太吵,听的并不是很清晰。 只是断断续续地听到什么“三皇子”,“有去无回”之类的,端慕情也懒得去管,她现在只想好好地休息下。 可是天不遂愿,忽然一声长嘶,马车猛地晃动了一下,竟然撞到了路边的一块石头上。 端慕情本来就乏力,一个不注意,没有抓住,从马车底下滚了出来。更没想到的是,路边竟然是一个陡坡,顺着坡,端慕情如皮球般翻滚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团阴影蒙上她的眼眸。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借着月光,依稀看清眼前的这个人。 头戴着深褐色翼善冠,一袭赤色圆领长袍,双肩和胸前都用金线织绣着蟠龙。 他面色白皙,如他修长的手上带着的汉白玉扳指般温润;有着很安静的眼神,如水般柔在她身在,竟然让她觉得不再像之前那么寒冷。 他只是不经意地站在那里,却比黑夜更沉稳,比微风更清爽,比月光更温馨。 端慕情颤巍巍地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体力不支,昏阙过去。 看着端慕情的着装,他微微蹙眉,脸竟然有些不自知的微红。 一挥手,身后走上来一个神情恭谨的老仆。 “把她抬入府里。” 老仆看了端慕情一眼,浑身上下,没有几寸纱,简直就是衣不蔽体,他回头看着少年,有些为难。 少年忍不住失笑,轻声道:“你都可以做她父亲了,还介意这些。” 说完不再理会,转身回头离开。 端慕情不知昏迷了多久,只知道隔段时间就有人来为自己喂饭,润唇,不知道是真的昏迷还是不愿意睁开眼睛。 “主子!” 老仆躬身垂立,站在少年的身后。 少年立在回廊,看着银盘满月,怔怔地发呆。老仆似乎惊醒了他,身体微微一震。 “有事吗?” 他一袭素衫,白色或许是张狂的颜色,可是在他身上却有着说不出的静谧。 老仆没有说话,趋步向前,双手恭敬地递上一封书信。 他扫了一眼,摆了摆手。 “你说说内容就可以了。” 老仆略一沉思,缓缓说道: “主子,皇上想召你回宫。” “哦?”少年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我不是个罪人吗?” 声音满是嘲弄,却又泛着心酸。 “皇上说洛未央铲除了南宫一家,”老仆的声音越发恭谨,“现在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主子你天纵英才,为国为家,也该重新入宫了。” “天纵英才,”他的笑意更甚,“未央真杀了南宫无为?他不是有金刚不坏之功吗?未央又怎么得手了?” “这个老奴不知,不过听说好像是在沉月楼下的手,”老仆欲言又止,“楼中没有留一个活口。” 少年眼底闪过一丝不豫,只是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沉思良久。 “那就这样吧,你收拾下,选个日子回去吧。” 老仆深深行了个礼,正欲退出去,忽然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 “那,那个姑娘?” 说到这个姑娘,老仆与少年俱是老脸一红。 “她醒了?” “刚醒不久。” 少年迈开步子,准备去瞧瞧端慕情,可是又犹豫着,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既然醒了,就给她些银子打发走了吧,”他顿了下,“带在身边多有不便,父皇也知道我身边下人的情况。” “主子说的是。” 老仆不由得暗暗叹息,眼前这个人真的不是当年一跺脚能让京城震动的人物了。他弯着身退了出去,径直走到了端慕情的房间。 “姑娘?” 他立在门外,轻轻地唤道。 端慕情刚刚苏醒不久,身子仍然虚弱不堪,但是气色比之前好很多了。 “进来吧。” 她轻咳两声,发现自己的衣服什么时候被换了。心猛地一惊,急忙向胸前摸去,东西果然不见了。“姑娘。。。。。。” 老仆刚刚开口就被端慕情抢了过去。 “我的东西呢?我的东西呢?”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那火柴这么在意,或许是因为这是她与自己的过去唯一的联系了吧。 老仆一听,顿时憋得满脸通红。 “姑娘的东西我们当然不会妄动,老奴这就为你拿来。” 说着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拿了火柴盒走了进来,远远地递给了端慕情。 端慕情急忙接了过来,看了一眼,才朝老仆略带歉意的微微一笑,苍白的嘴唇显出一丝嫣红。 老仆咳嗽一声,定了定心神,开口说道:“姑娘,既然你已经没有大碍了。我们主子又有事在身,明日就要起身离开。所以,”他从身上掏出两锭银子,递了过去,“这点钱当作姑娘的盘缠,以后望姑娘好自珍重。” 端慕情当然知道这是要打发她走了,要是以前,她早拿了银子跑路了,可是,现在她犹豫了下。 “你们主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们能够搭救我,我已经感激不尽,怎么还敢再要恩惠,”她歪着头,搜肠刮肚地想找些文雅的词来,“不过,既然蒙你们救命,不知道你们主子可不可以赐见一面?” 见老仆面露难色,她已明白三分。 “既然如此,”她挣扎着从从床上起来,“那我就不再打扰了。” 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第四章 五百两的内衣 刚走到门口,她就后悔了。 刚才怎么就脑袋一热,没拿那两锭银子呢。现在好了,身无分文,无处可去,这可怎么办啊?难道这是天意,逼着自己重操旧业,两世为娼? 现在再回去要,那人可丢大了。真犹豫着,一搭眼,看见一个侍女正朝自己走过来。 她一咬牙,就向外走去。大不了,不做妓女,做乞丐,混得好说不定还能成个黄蓉二世。 可是与那侍女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停住了步子。 那侍女的肩膀上两个黑色的带子若影若现,端慕情一见,便知道那是自己的内衣。 好哇,姑奶奶的东西被你个小蹄子穿在了身上,你知道那要多少钱吗?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她快步上前,拍了拍那侍女的肩膀。 那侍女一转身,见到是她,吓了一跳。 “怕什么啊?”她得意地笑了起来,“难道你做贼心虚?” 她不想兜圈子,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可就不好了。 那侍女显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当时是她给端慕情换的衣服,见那内衣新奇,便留了下来。毕竟是女儿家,很快就知道那是用来干什么的了,便起来私心,将它穿在了自己身上。没想到自己这么背,刚穿上就被撞破了。 “姑娘,对不起,我只是。。。。。。” 端慕情哪有心情听她解释,挥挥手打断了她。 “什么只是不是的,我就问你,现在怎么办?” 那侍女也慌了,要是被她告诉了那主子,那自己的这差事可就算完了。 “我现在就脱下来还给姑娘。” 端慕情佯装怒色,恶狠狠地瞪着她。 “你当我端慕情是什么人?别人穿过的东西我还会再要吗?” 侍女彻底被她恫吓住了,急的团团转。 “那姑娘说该怎么办?” 端慕情假装思考片刻,为难的说道:“东西既然你已经要了,我也不算你偷。你买下来就是了嘛。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嘛。” 侍女一听可以不算自己偷,自然高兴的不行。 “那姑娘说吧,要多少钱?” 端慕情摇头晃脑地想了会,没有急着回答她。 “这东西你以前从来没见过是不是?” 侍女点了点头。 “用起来很好用也很方便是不是?” 侍女又点了点头。 “不但好用方便,而且还有特殊效果是不是?” 侍女不好意思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比平时高耸很多的胸部,不得不点了点头。可是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既然这东西有这么多好处,那得花多少银子啊。 “这东西买回来花了我五百两银子。” 端慕情的话还没说完,那侍女的脸都吓白了。 端慕情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好笑,可是也不忍心再吓下去。 “可是,我已经穿过不少日子,这样吧,就三十两卖给你了。” 侍女一听,一下子降了那么多,自然千恩万谢,生怕她改主意,急急忙忙地取了钱给了她。 端慕情拿了钱准备扬长而去,回头又问了一句。 “你一个月多少银子?” 侍女惊魂甫定,结结巴巴地说道:“别人家的一般月例三两,但是主子恩惠,我们要高些,六两一个月。” 端慕情一听,自己一下子拿了人家半年的工资,有些不忍。又丢了十两给她,笑着走开了。 第五章 拍卖火柴 她不敢往回走,只能闷着头朝前走去。一路上盘算着,一个丫鬟的平均工资是三两可以过活,那自己身上的银子总可以熬个三四个月吧。 可是不曾想自己大手大脚惯了,走了不足十天,身上的银子就去了一半。她一边埋怨着自己不知道节省,一边处处大快朵颐。 这天走到一个大镇,她颇有些不忍的摸了摸自己仅剩的十两银子,幽怨地叹了口气,心一横,进了镇子。 这一进来,端慕情是彻底不打算走了。一个小小的集镇,对于现在的端慕情来说可就是古代的香港伦敦,时新服饰,胭脂水粉,各色玩意,简直就是购物者的天堂。 她看看这个爱不释手,摸摸那个赞叹不已,真有种重操旧业的冲动,她自信,凭她的本事赚个盆满钵满不是问题。可是,想想自己再世为人的话语又忍住了血拼的冲动。哀怨地看了一眼,信步朝前闲逛着。 突然看到前面围着一堆人,指指点点。端慕情好奇心上来了,挤了进去想看个究竟。 原来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女孩在卖身葬父,她身前写的端慕情也看不大明白。从围观的人中才听出个究竟。这女孩要十两银子卖了自己为奴,葬了自己的父亲。 端慕情看到她,心不由得一酸。想起这个女孩是要卖了自己葬父,她父亲肯定对她很好吧,可是自己,她苦笑了笑。 脑袋又是一热,从人群中挤了进去,走到了女孩面前。 女孩看到她,急忙跪下来朝她咚咚磕了三个头,慌的端慕情不知所措。 她低下头细细打量了女孩,脸上稚气未脱,可是即算蓬头垢面,也有着令人心惊的美貌,活脱脱的一个美人胚子。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怯生生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叫小倩。” 一说到小倩,端慕情就想到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女鬼,吓得一个激灵。 她没有再说话,丢了十两银子,走了出去,对小倩在后面的喊声充耳不闻。 潇洒是潇洒了,可是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端慕情站在路旁,歪着脑子盘算着,蹦达两下,浑身一个带响的都没有。她不甘心,从上摸到下,真是一个子都没了。忽然碰到一个硬物,是火柴盒。端慕情的心一动,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吃饭保命要紧。 她扭头看了下形势,选了个人还算多的地方,掏出火柴盒,拿出一盒,甩开膀子学着电视里吆喝起来。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啊,”她挥动着手上的火柴,“活力无敌,青春靓丽美少女卖火柴了啊。” 这一喊出去,附近的人见一个妙龄少女在当街叫卖,“唰”的一下全围了过来。 端慕情这下更来劲了,站直了身子,故意挺了挺胸脯,拿着火柴盒在众人面前晃了一下。从容不迫地从里面拿出一根,哗的划着了。 在这个还用着火折子的年代,围观的人见还有这个新奇玩意,顿时眼睛一亮,群声议论起来。 端慕情得意地笑了起来,有意无意地将盒子上的图案亮给了众人。 这下更是砸开了锅。 “心动不如行动啊,机会不容错过,不然后悔一生啊。” 端慕情脆生生的声音,更是让所有人欲罢不能。 “我买!” “我买!” “我要,谁敢跟我抢,先跟我过几招。” “我要,我叔叔是在京里给皇上当差的,谁敢跟我横。” 所有人都急不可待的往前涌,大有不达火柴不罢休的趋势。 端慕情眼见形势要失控,清了清嗓子喊道:“都别抢,把姑奶奶惹急了就不卖了。” 她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就接了过去:“别说姑奶奶,你要全卖了我,叫你姑太太都成。” 顿时,引来一阵哄笑。 “既然大家都想买,可是东西又实在少,”她装出为难的样子,“这样子吧,我零价起拍,价高者得。” “一两。” “五两。” “十两。” 一盒火柴竟然被抬到十两,端慕情乐得差点笑出声。 “五十两。” 这一喊,所有人的住了声。 这时从人群里走出来一个穿着流里流气的富家公子哥模样的人物,笑嘻嘻地看着端慕情。 “五十两,我买了!”、 他趾高气扬地向四周看了一眼,回头猥亵地看着端慕情。 端慕情怎么会把这号人物看在眼里,她横了他一眼。 “五十两一次,五十两两次,五十两三次。成交。” 一盒火柴就卖了五十两,周围人开始咂舌。 端慕情笑着将火柴递了过去,没想到那人竟然不接。 “你总共有多少盒?” “十二盒。” “好,六百两,我全买了。” 说着,他正要伸手来夺,可是被端慕情抹了过去。 “公子,”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要是买整套的话,可不止六百两。” 那人一愣,恶狠狠地盯着她。 “一盒五十两,十二盒不是六百两是多少?” “不错,要是平常事物,别说六百两,就是打个八八折,五百两您拿去也成。可是这可是个稀罕东西,一件已经不容易,更何况是成套的十二件。” 那人懒得听端慕情说话。 “那你说多少?” 端慕情掰着指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一盒五十两,两盒二百两,三盒就是四百两,这十二盒嘛,最少要五千两。” 那人怔怔地看着端慕情,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好你个小娘子,”他咧开满嘴黄牙,挤得满脸横肉滑稽可笑,“趁爷还想好买好卖的时候赶快卖给了爷,不然爷让你人财两空。” 说着,色迷迷地从上到下打量了端慕情一眼。 端慕情正要说话,远处一个声音传来。 “人家姑娘已经说了的,价高者得。你既然没钱,还想仗势欺人,强买强卖,好不害臊。” 说话功夫,一个穿着锦衣的中年男子策马而来。来到人群处,下马走到中心,朝端慕情深深作了一揖。 端慕情看着他,中等个子,面容清瞿,身材稍微有些干瘪,却平添几分仙风道骨。 “妈妈的,你是什么人?敢来搅爷的场,也不打听打听爷是干什么吃的。” 来人正眼瞧都没瞧他一眼,只是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端慕情,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异。 “要我说,姑娘卖的这一套奇品。五千两实在是卖的贱了点,在下出一万两,不知道还有没有竞标的?” 为了这么个东西,出一万两,估计全天下除了这个傻子再不作第二人想。 那蛮人见他出手豪绰,知道来路不小,也不再纠缠,闷闷地走了。 众人见没好戏看了,也就各自散了去。 端慕情正要上前答谢交货,却把他一把提到马上,带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把端慕情扶下马来,翻身就拜倒了在她面前。 “请姑娘救在下全家。” 第六章 再世为人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跪在自己面前。端慕情被这汉子唬的战战兢兢,局促不安。 “你这是干什么,”她上前想扶起他,可是那人却纹丝不动,“我又不认识你,怎么能救你全家呢?” 他依然长跪不起,双目炯炯有神,丝毫不让地看着端慕情。 端慕情被他看的心里有点发毛,可是又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大爷。 “你先站起来,不然的话,你就这么跪着吧。姑奶奶可没时间跟你在这耗了。” 说着抬脚就要走人,那人赶忙站起来,一个箭步,拦到了她前面。 “实不相瞒,在下姓苏,是当今曾大学士府上的管家。”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偷偷看了端慕情一眼。见她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心里有些惊异。当代大儒,名动天下的大学士曾子墨难道这个丫头从来没听过吗?想想端慕情不过是个乡野村姑,于朝廷里的事不知晓,也就不足为怪了。 心下释然,接着说道:“三个月前,皇上下旨,将我家小姐赐嫁给四皇子。” 端慕情一脸受不了地看着他。心里嘀咕着:这家伙是不是有病?他主子家的女儿成为了王妃,那是天大的好事啊,干嘛还嚷嚷着让我救他全家? 难道他跟他家小姐,想着想着不由不会好意地笑了起来。 “皇上赐婚,那是天大的喜事啊。苏管家你干嘛跟奔丧似得?” 没想到那苏管家一听,脸色顿时大变。眼神酸楚凄厉,脸微微搐动,手指捏的“咯咯”直响。 “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如此出言伤人。”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的端慕情云山雾罩,可是看着苏管家的样子心里又有些害怕。难道面前这个看起来气宇轩昂的人是个疯子?一会儿毕恭毕敬跪得像个孙子,一会儿又怒发冲冠狠得像个老子。 “我什么人都不是,也什么都不理,更什么人都不想救。” 说完看也不看他一眼,闷着头就朝前走去。 “姑娘,”苏管家走到他面前,又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四皇子五年娶了七个王妃,此事天下谁人不知?” “五年七个王妃?”端慕情咋了咋舌头,“可真是风流王爷呢。” “风流?”苏管家一声冷哼,“七位王妃嫁入王府之后,哪个不是受尽凌辱,含恨而死。不然,我家小姐又怎么会在得旨后当天晚上就悬梁自尽。” 他越说越激动,直到最后泣不成声。 他说的咬牙切齿,端慕情却听的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忽然想到沉月楼中惨死的十一个人,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那四皇子到底是什么人,曾小姐竟然宁愿死也不嫁给他。 “你家小姐死了,我又有什么办法救你们?” 她努力想让自己变得镇定,可牙关还是不争气的打颤。 “说了恐怕姑娘不信,姑娘你与我家小姐有八分相似。要不是在下亲手葬下了我家小姐,真以为姑娘就是我家小姐,”他顿了下,“所以在下斗胆恳请姑娘代我家小姐嫁入王府,不然,我曾府上下一百三十余口将无一幸免。” 端慕情听了,心里一阵冷笑。 “那按苏管家的意思,就是拿我的命去换你们的命喽?” 苏管家听了也不答话,只是一个劲的磕头,磕的砰砰直响。 “姑娘如肯应允,在下以性命保证姑娘全家飞黄腾达。” “全家?”端慕情笑的浑身打颤,“本姑娘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苏管家,不知道你要怎样保我全家呢?” 苏管家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他朝端慕情深深拜了三拜,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恭敬地放在地上。 “这点银子给姑娘压惊。在下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姑娘海涵。” 说着起身头也不转的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端慕情一阵怅然。如果自己不去的话,眼前这个人不久就会跟那十一个人一样成为刀下亡魂吧,陪着他的是一百三十余条性命。 想到这里,浑身起来一层鸡皮疙瘩。 “站住!” 端慕情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第七章 入府 苏管家闻言立刻站住,转过身来,已是双眼噙泪。 “既然我与你家小姐这么像,看来真是天意了。” 那苏管家一听,浑身开始颤抖。 “姑。。。姑娘,你这是答应了?” 端慕情苦笑一声,本来想再世为人,没想到竟然这么短暂。不过想想自己一命换一百三十多条,也算死得其所了。 “不许你再跪了,不然姑奶奶可就反悔了。” 苏管家没有说话,从腰中取出一把匕首。 “姑娘高义,苏某岂敢欺之。” 说着挥手竟然将自己的右臂斩下,顿时血流如注。可是他硬是吭没吭一声。 端慕情看着不由得心悸,惨笑了笑。 “苏管家何必如此。” 苏管家伸出左臂,朝端慕情作了个揖,有些滑稽,端慕情却再也笑不出来。 一路上,苏管家对端慕情殷勤伺候,不敢有半点违逆。虽然明知道他是有求于己,但是端慕情依然觉得不安。可是苏管家坚持这样,她也没法再计较。 没几日便到了京城。进了城,换了小轿,朝曾府快步走去。 端慕情掀开帘子,匆匆朝外瞥了一眼。不久前自己因为一场命案逃了出去,没想到现在因为另一桩命案重新回到了这里。 这就是轮回吗?她放下帘子,怅然若失。 曾府大小姐自缢的事情外面并不知道,就是府里,除了几个贴身丫鬟和老仆,其余人也都以为小姐在闺房待嫁。所以轿子并没有走曾府大门,而是从后花园悄悄进了去。 曾子墨和曾老夫人早已得到苏管家的快马消报,此时已经惴惴不安地守在了后堂里。 轿子停了下来,端慕情听到苏管家的声音。 “老爷,这位姑娘已经到了。” “老苏,你手臂是。。。。。。”良久没有声息,只听见曾子墨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时帘子被揭开,端慕情刚从轿上走下来,在场所有人全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端慕情笑了笑,自己真跟那个什么大小姐这么像吗? 曾子墨有些出神地喃喃说道:“没想到,这世上真有如此想象之人。” 曾老夫人从见到端慕情第一眼起,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了。她把端慕情唤道身边,紧紧地抱住了她。 “儿啊,我的儿。你一定是舍不得为娘,所以转世回魂来看为娘了是不是?” 她声音断断续续,想恸声大哭,却又怕惊动府里其他人,只是靠着端慕情颤抖不住。 “夫人,这不是我们的歌儿。”曾子墨还未说完,曾老夫人就对着曾子墨一顿臭骂。 “枉你是什么当代大儒,当朝一品,现在连自己女儿的保护不了。怎么?逼死一个还不够,还想再把这个也送去填了那火坑?告诉你,只要我在,就没人敢把我女儿抢走。” 曾子墨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张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曾老夫人发了一通火,心情平静了些,也知道是留不住端慕情的。只好推到一边,拽着她的衣角,不住的抹眼泪。 端慕情看了,也是一阵心酸。 曾子墨上前有细细打量了端慕情,开口说道:“不知道姑娘芳名?” 端慕情看了这个突如其来的老子一眼,年过不惑,头发却已是花白,稍微有些臃肿,但是浑身散发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 “什么芳不芳名的,我叫端慕情。” 曾子墨一愣,仿佛刚刚回过神来,这个人真不是自己的女儿。 “这次请姑娘过来的目的,老苏肯定说的很清楚了。所以姑娘以后不能再叫原名,而是我曾子墨的女儿——曾雪歌。” 端慕情没有多说什么,既然连命到交了,还在乎什么名字吗?她淡淡点了点头。 曾子墨抹了抹眼角,说道:“你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什么事情过后再说吧。雨竹,带小姐回房歇息吧。” 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个俏生生的丫头,双眼早已哭的通红。 “小姐,随我来。” 第九章 丫鬟雨竹 端慕情跟在后面,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丫鬟。 “你叫雨竹?” 雨竹停了脚步,朝她深深做了个万福。 “回小姐的话,我是雨竹,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端慕情挥了挥手,“什么回不回的,我又不真是你家小姐,我看我比你大几岁,以后你就叫我姐姐吧。” 不说还好,一说雨竹抽抽鼻子,又忍不住要哭出来。 端慕情知道自己触到了她的苦处,慌忙上去安慰她。 “好了好了,傻妮子。姐姐说错了,姐姐给你道歉,不哭了好不好?” 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雨竹忍不住破涕为笑。 端慕情也笑了起来。 “姑娘虽然长得像,原来真不是我家小姐。” 端慕情怕她再哭起来,赶忙说道:“我有些累了。麻烦妹子赶快带我回房吧。” 雨竹把她带到房里,转身准备退出去。 “别急着走啊,陪我说说话吧。” “小姐不是说累了,要歇息的吗?” 端慕情把脸一板,冷冷地说道:“不是说过不许叫我小姐,要叫我姐姐的么?是不是看我是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而你是大家府上的丫鬟,做我妹妹有失身份呢?” 这下可把雨竹吓得站立不安,急的她直跺脚,差点又要哭出来。 端慕情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把雨竹拉到自己身边。 “傻丫头,跟你开玩笑的呢。” 说着拉出一条锦凳,把她按到了上面。 雨竹刚想站起来,却又被她恶狠狠地目光吓得坐了回去。 看着她惶恐不安的样子,端慕情歪着头想着怎么逗逗这个小丫鬟。眼睛一转,想到了办法。 她从怀中摸出一盒火柴,塞到了雨竹手里。 “来,这是姐姐给你的见面礼。” 雨竹一看那火柴,顿时傻了眼。攥在手里,拿也不是,丢也不是,直急的脸红到脖子根。 “小。。。。。。姐姐,这个我不要。” 说着死死地低着头,怯生生地想要退回给端慕情。 “哈哈,”端慕情笑的前俯后仰,差点从凳子上翻滚下来,“傻丫头,难道你从来没想过这上面的事?” 这一说,雨竹更是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再理会这个不三不四的姐姐。 见她羞得不说话,端慕情笑的更欢了。 “好,那咱们换个说说。你在府里没有看上什么人吗?” 雨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小姐,那个自缢的曾雪歌虽然也对她很好,但是素来谨守大家闺秀之道,从来不肯跟她们这些下人说言欢笑。而眼前这个人,没有一点架子,还跟如无其事的插科打诨,心里早就把她认作了半个姐姐。 “府里侍卫小林子。。。。。。” 话还没说完,忽然察觉自己说漏了嘴,脸红的鲜艳欲滴,急的哼了出来,不再说下去。 “小林子?”端慕情笑着看着她,“好,姐姐一定要把你们撮合成一对。” 雨竹一听,起身整了整衣衫,走到端慕情面前,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姐姐说成了,雨竹也不嫁。从接到苏管家的信报后,雨竹就决定做姐姐的陪嫁丫鬟。” 端慕情看着她,惊异地忘了扶她起来。 她吃吃地说道:“你何必陪着我送死呢?” 雨竹敛了笑容,正色说道:“姐姐与我们素不相识,却能够舍身为人。妹妹是府里的人,蒙姐姐的大恩,妹妹又怎么会贪生怕死。” “好,”端慕情忍住哭的冲动,扶她起来,“那我们姐妹就什么躯赴什么难,视死忽如归。” 雨竹听她说的不伦不类,但是也知道她是答应了自己,不禁笑了起来,冲她重重点了点头。 “那这个?” 端慕情瞄了瞄桌上的火柴。 “妹妹要了。” 说着,雨竹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亵衣里。 端慕情每日就在府里,早上起来后给曾氏夫妇请安,跟着雨竹学规矩。 由于她从来不把自己看成什么小姐,脑子又没有什么等级观念,所以对下人一视同仁,没几天就跟他们打成一片。不明所以的丫鬟仆役们都以为她中了什么魔症,竟然换了心性。 虽然明知道这一切都不是那么真实,但对于从小就漂泊无依的她来说这实在是最快乐的时光了。所以,没多久她竟然对这里有了深深依赖。 “姐姐。” 端慕情刚进房没多久,雨竹就走了进来。 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种不详的预感蒙上了端慕情的心头。 “什么事?别吞吞吐吐的嘛,说吧。” “大婚日子定下来了。” 端慕情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险些跌倒在地。她看了急的满头是汗的雨竹一眼,强颜欢笑道:“早晚的事嘛,定在什么时候了?” “三月初六。” 还没说完,眼泪就跟着流下来了。 端慕情愣了一下,她实在不知道这几月初几是怎么算的。 “那是什么时候?” 雨竹又好气又好笑地横了她一眼。 “三天后。” 第十章 大婚 三天后,昭告天下,皇四子云亲王慕容云大婚! 一大早,步军统领就把从宫门到曾府的道路清理净街,五年来,步军统领换了四个,而慕容云的王妃换了七个。 宗亲府总管之妻早已领着八个随从女官进了曾府迎皇四子驾,门外宗亲府总管领着属官二十名,往后是銮仪卫抬着的八台彩轿,最后是由护军统领率领八十名护军。 曾府上下张灯结彩,一片喜气,府里却是愁云惨雾。 端慕情凤冠霞帔,大红色的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看不到任何东西,只听见府里人进进出出,靴子声“咚咚”响个不停。 雨竹站在她身后,红肿的双眼看着她。几日的相处,让她对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小姐生出了异样的感情,眼睁睁看着她跳进火坑,心就如刀割般痛楚。但她现在却也有着特殊的自豪感,因为她是小姐的陪嫁丫鬟。 曾老妇人并不在房里,昨天送嫁妆到皇子府的时候,她已经哭的死去活来。曾子墨怕她今天再忍不住惹恼了慕容云,连夜将她送到了城外寺庙进香。 气氛安静的有些可怕,压抑的端慕情有些喘不过气,她冷叹一口气,准备说点什么。突然门外一声轻咳,她知道曾子墨来了。 “歌儿,仪驾都准备好了,你收拾下,准备上轿吧。”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闯进来一个小厮。 曾子墨正要发作,那小厮附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话,顿时震的他脸色煞白。 小厮的声音虽不高,端慕情却听的清清楚楚——苏管家悬梁自尽了。 她的心猛地一紧,死死地捏着雨竹的手,指尖深入肌理,雨竹却也感觉不到半点痛楚。 一场婚姻,竟然已经让两个人殒命,而她或许就是第三个! 她忽然对那个从未谋面的四皇子产生了深深的恨意,如果她端慕情能苟活下来,这仇她一定能够要报。 两行清泪顺着曾子墨的脸颊淌下,门外传来一声高呼。 “跪请云王妃升辂。” 曾子墨慌忙拭去眼泪,扑倒在地。 雨竹深呼吸一口,轻轻扶起端慕情,将她扶上了彩轿。 八名内监抬轿,十六盏灯笼,二十火炬作前导,八名随从女官在后。出了门,女官换了马。前列仪仗,宗亲府总管,护军统领分别率属官与护军前后导护。 就这样,端慕情算是嫁了出去。 在曾府的这几天,虽然明知道自己是个替代品,但是曾氏夫妇对她关怀备至,对于从来没有体会过父母亲情的她来说,早已把他们认作了自己的父母。 轿子走的不徐不疾,没有丝毫颠簸,端慕情却忍不住心生摇曳,波澜起伏。 正怔怔出神,轿外又是一声高呼。 “跪请云王,云王妃降辂。” 轿帘被掀开,雨竹上前附在耳边轻声说道:“姐姐,咱们到了。” 端慕情茫然如失的应了声,扶着雨竹下了轿。 “姐姐,待会就按我说的做。” 端慕情紧了紧握着雨竹的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这时,一个女官手拿着一朵大红花走上来,一头给端慕情拿着,另一头则由云亲王牵着。 徐行了几步,雨竹轻轻说道:“姐姐,请跨槛。” 端慕情微微抬起步子,准备跨过去。 不曾想,与曾府不同。王府的门槛要足足高上几寸,端慕情一个绊足,重心不稳,下意识地死死拽住红花,“轰隆”一声,她和云亲王双双摔倒在地。 盖头被摔去几丈远,端慕情头发凌乱,狼狈不堪地站了起来。 “是你!” 前面传来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 第十一章 殒命 端慕情不慌不忙地理了理云鬓,顺着声音看过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刚才那份气定神闲早就丢到了爪哇国。 说话的人竟然是在沉月楼漫不经心杀死十一条人命的少年。 他一身红装,没有为他添上半分喜庆,却犹如在恨火中燃烧。依然面无表情,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存在只是为了杀戮。 他抬起头,淡淡扫了她一眼,凌厉地要刺破她的灵魂。 端慕情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本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没想到原来只是让她承受更深更痛的折磨。 她舔了舔干燥的起皮的嘴唇,不敢直视少年,目光移过去,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引入眼帘,仿佛有魔力般,她无可救药地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他若有若无地笑着,让端慕情惶惶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下来。他的面容似曾相识,却偏偏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种若即若离,恰到好处的距离让端慕情忍不住心生旌荡。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也忘记了自己的新婚夫婿就在身边。 他把玩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端慕情眼前一亮。 这个扳指她记得,他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雨竹口中的被诅咒的皇子——三皇子静亲王慕容落天。 端慕情有些恍惚,但是一句冷如寒冰的话将她拉入现实。 “这女人并非曾子墨的女儿。” 一语惊四座,这下彻底炸开了锅。所有赴宴的王公贵族,文臣武将都在底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原本庄严肃穆的喜堂不一会儿就闹哄哄地乱成一锅粥。 不怪他们不守规矩,而是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惊人。如果眼前这个女孩真不是曾子墨的女儿,那曾子墨就是欺君,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不过,任何皇子在迎亲之前,都会派女官去给王妃验身,既然验身无误,那这个女孩又怎么可能是假的呢?可是他们又知道,说话的人身份显赫,甚至超然于这里所有人,他无缘无故的挑起事端又是为了什么呢? 眼见事态不可收拾,慕容落天微微蹙眉。 “未央,你说我这弟妹不是曾子墨的女儿,你又从何得知呢?”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们都想知道洛未央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又到底想干什么。 洛未央嘴角牵扯一丝冷笑,他扫了一眼全场,所有人都低眉顺目,不敢迎视他的目光。 “我曾在沉月楼见过她。” 这下更是重磅炸弹,所有人都涨红了脸,变得亢奋。沉月楼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烟柳之地。虽然说规格高,去那里都是有权有势,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其一夜之间离奇消失之前,可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去处,但是说到底也就是一家妓院。难道云亲王迎娶的这位新王妃,不但是个冒牌货,还是个人尽可夫的烟花女子。 这下可真有好戏看了,云亲王平时说一不二,权倾朝野,如果这新娶的王妃确实如此的话,那这人他可丢不起了。 雨竹听他们越说越不像话,她虽然平时深居简出,但是沉月楼还是听略有耳闻的,气的眼冒金星。 她一跺脚,指着洛未央狠狠说道:“你。。。。。。你放屁,”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词了,如果不是端慕情的精心调教,可能连这个词都难以启齿,“我家小姐是千金之躯,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去那种下贱的地方。你含血喷人,玷污我家小姐清白,我雨竹做鬼也不放过你。” 刚说完,竟然毫不犹豫地一头撞向了厅中的立柱,立时血溅当场,香消玉殒。 没有人料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种地步,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丫鬟竟然这样刚烈。在场的王公大臣们天天喊着君辱臣死,可是看着这个惨死当场的丫鬟都冷汗涔涔,羞愧地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端慕情早已惊骇的肝胆俱裂,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弄花了红妆。仅仅在刚才,她还一口一个姐姐的,扶自己上轿,扶自己下轿,可是现在已经阴阳永隔。 她有些喘不过气,窒息的恐惧压抑着她的心口。她轻轻走到雨竹身边,弯下身子,附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这是你教姐姐的步子,看姐姐走的好吗?” 说着轻轻抚阖雨竹还睁着的眼睛,无意中瞥到血滩中的一个黑物。 她拾起来,心又是一阵抽痛。那是她第一天见她时送给她的火柴盒,没想到她竟然一直放在身上。 端慕情没有擦拭上面的血迹,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衣里,一如当天的雨竹。 “这是第三条,我替你们记着。” 说完转身,再也不看向雨竹。 早已上来两个小厮,抬走了尸体,冲刷了血迹,血腥味弥漫在厅中,怎么也散不去。 盖头又重新披上来,礼乐响起,大婚继续! “礼成,入洞房!” 第十二章 洞房 门外,传来重靴的声音。 一步,一下,一步,一下。恍惚间,端慕情有种错觉,他并不是踩在地上,而是她的心上。 声音戛然而止,她的心跳也随之停顿。 一瞬间,她相信了外面的流言。 站在她眼前的男子,是恶魔,是鬼魅。 邪魅似妖的容颜,嘴边牵扯出淡淡的笑意,让山河永寂。 他的手虚空的划出一个圆,盈盈一握,天下为之噤声。 “你就是今天我大出风头的新娘?” 深色的眼眸迸出暗淡的光芒,却让她一阵刺痛。 无力的颓丧感在她的心底蔓延,盈满心间。从见他第一眼起,她就已经明白,自己败的彻底。 天下没有人可以逃避他的眼神,几百年后的她亦不能。 时间似乎在他身上凝结,成霜,永世不化。 他只是淡淡地站着,如他的笑一般。端慕情却已经喘不过气,窒息在这个空荡却幽闭的空房。 这本是他的洞房。 她想挪下脚步,却发现脚已生根;她想吸一口气,却发现空气如她的心跳一般,已然停止流动。 他的确是喜欢杀人的! 他眉头深锁,如宝石蓝般的眼眸透着魅惑。 “你知不知道惹怒我的后果是什么?” 他嘴角上扬,弯成一道完美的弧线,却刻着挥之不去的落寞。 烛光摇曳在他的肩膀,折射出一段苍白色,衬着他病态般潮红的薄唇。 端慕情心底生出深深的绝望,自己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逃脱他的吧。她微微闭上眼睛,苏管家和雨竹在她眼前盘旋,惊出她一声冷汗。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那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 光华凋敝,他眼中的寒意更甚。 “看来我多话了呢。” 他欺身逼近几步,戏谑般抬起她的头,深然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不是曾子墨的女儿。” 他说的是那么漫不经心,似乎真的所有的一切他已经洞穿。 端慕情心底一阵冷笑,这个自认为高高在上的自恋狂又怎么可能看穿她。 她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深莫测,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一个把自己伪装起来的胆小鬼而已。” 没错,她要激怒他。只是第一眼看到他,她就知道他不会杀掉能让他愤怒的人。 她要活下来。 没想到,一夜之间,自己也变得这般自私。 或许我要谢谢你,雪歌。 如果这注定是我的宿命,那我就堕入这场轮回。 以你的名义! 从今天起,我是雪歌,只是雪歌。 端慕情?她已死在百年前。 他微微一怔,似乎第一次见她般,重新打量了她一眼,随即放肆地大笑起来。 “我是懦夫或者不是懦夫,对你来说没有区别。杀死你,不需要慕容落天那样的英雄。” 我愕然,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得意地笑了,却没有半点声息。 “你很聪明,知道我不会杀你,”他转身向外走去,“明天起,你不再是云王妃。去净房,如果你还想活下来的话。” 第十三章 不干净的净房 “刘总管,刘总管,来了一个标致的小娘们。” 一个小太监忙不迭地往里跑,跨门槛的时候险些摔了一跤。 “小李子,大呼小叫什么?就我们这能来什么标致的娘们。” 从里面走出一个流里流气同样皂衣纱帽的小太监。 或许是因为太过瘦弱,眼睛显得往外凸,面色蜡黄,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虚弱。 他见到我,满是戾气的眼睛放出异样的精芒,透着令人嫌恶的欲望。 “呦,小李子,总算你小子这回没瞎了狗眼。还真来一小娘们。” 他向端慕情走来,步伐虚浮。 “你就是新来的?” 他一咧嘴,龇出一口苍黄的牙齿。 原来净房里都是些不干净的东西。 端慕情冷笑,对于见惯风月,又亲眼目睹了生死的她来说,这些连最低级的流氓都算不上的小太监她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是。” 她冷冷答了一声。 “嘿,小李子,还来个倔娘们哎,”他笑的很放肆,“看来你还不知道厉害。” “你叫什么名字?” “雪歌。” “雪歌?好名字,好名字。” 他咂着嘴,手轻浮地摸着下巴,那没有胡须的下巴。 端慕情忽然笑出了声,这似乎刺激到了他脆弱的神经。 他猛地伸出右手,死死地捏住她的下巴,用力把她的头往上抬。 端慕情倔强地想要压着头,可是终究敌不过他的力气。 毕竟,他曾是男人呢! 好似看穿了她眼里的嘲弄,他变得暴怒。 “你是在笑我吗?” “既然知道,又何必自取其辱。” 并不是真的不害怕他,但是她知道顺从换来的是比反抗更悲惨的结果。 他彻底被激怒了。 手似乎要捏碎我的下巴,钻心的痛只让她脸上的笑意更甚。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他声音比先前更尖锐,似乎在昭示着他才是这里的主宰。 “不知道,”她豁地拔下头上的发簪,抵住自己的喉咙,“也不想知道。”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静到让人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如果真在这里弄出了人命,那他是怎么也担待不起的。 色厉内荏,不过如此! 端慕情有种胜利的快感。 “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谁,”他忽的松开手,“就算你不想知道。”脖子一阵酸胀,一直酸到眼里,让她有种落泪的冲动。 不过,也只是冲动而已。 他愤愤地转身,猛地一脚踹在了他身边正刷洗着马桶的妇人身上。 那妇人措不及防,整个人栽进了污水里,满身屎尿,散发着阵阵恶臭。 她忙不迭的跪倒在地,朝着他一个劲地磕头认罪。 他转身看了端慕情一眼,满脸得色。 端慕情没有再理会他,找了一处稍微干净的地方,拿起手边的马桶,洗刷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的马桶终于刷完了。 手酸的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她用力甩了甩,稍微觉得舒服了些。刚想起身活动活动,一团阴影荫上眼眸。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端慕情又坐了回去,怔怔看着眼前的污水出神。 刘总管似乎倒也不介意,他摆弄着端慕情刚刚洗刷干净的马桶,从中挑出一个,拿起来丢到了她面前。 “已经洗干净了?” 声音似乎是从鼻孔里哼出来,含含糊糊听的不甚清楚。 端慕情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可是无论如何她都要活下去。 她点了点头。 刘总管冷笑一声,从后面水缸中舀出一瓢水,倒在马桶中,晃了晃。 “既然洗干净了,那就把这里面的水给喝了吧。” 端慕情秀眉一挑,微微颤动。手指紧紧握着,指节微微泛白。 她克制着自己起身一走了之的冲动,在这犹如炼狱的王府中,即使走出这间净房,又能保证其他地方比这里更干净,比这马桶里的水更洁净吗? 她阖上眼睛,雨竹似乎正微笑着朝她招手。 死死咬住的嘴唇泛着令人心惊的苍白,她颤抖着端起马桶,将里面的水一股脑喝了个干净。 “公公满意了吗?” 刘总管显然也没有料到她不作任何反抗就喝了下去,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很好,”尖声尖气的声音让端慕情一阵作呕,“小浪蹄子,这才刚开始呢。” 说完冷哼一声,闷闷地走开了。 第十四章 受辱 端慕情拖着自己疲惫污浊不堪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和庆殿。 烫金的匾额上鲜红的喜字那样刺眼,似乎这里真的是刚刚新婚的王妃的正殿。 她已经没有了讥笑的气力,回到殿里,躺在地板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刘总管,小娘们来了。” 甫一进去,站在门口的小李子就迫不及待地向他的主子吆喝。 刘总管依旧从里面的厢房走去来,步伐依旧虚浮,依旧一脚踢开了挡在他面前的妇人。 “你进去,那我的马桶拿出来洗干净。” 端慕情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做无谓的反抗,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她只是沉默着向他的房间走去,昂着头,迎着初升的日光。 他的房间有着比外面更恶心的异味,窗户被封死,透不进光,弥漫着令人压抑的灰色。 她忽然感到不安,女人的直觉敏感的跳动着。 房间突然隐去了最后一丝光明,他反锁上房门,人重重地压在上面。 端慕情转身看着他,笑的无畏。 “今天怎么不拔出你的发簪?” 他说的阴险,似乎笃定她害怕死亡。 “事实上,”她冷笑着看了他一眼,“我正准备这么做。” 她从袖管中拔出一把匕首,那是她在出嫁时候特地向雨竹要的,不算锋利,却足以致命。 匕首抵住自己的咽喉,印出一道浅浅的血印。 “你真的不怕死吗?”他没有了昨天的慌张,“死在这里的人,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当然怕死,”她的眼中满是笑意,“因为我还有未来要继续。” 这深深地刺痛了他,让他失去了最后的理智,或者说是耐心,变得狂怒, 不顾一切的向她扑过来。 一时间,她变得不知所措。她并没有做好死亡的准备,更没想到,他竟然能真的如此淡漠生命。 他一下将她扑倒在地,慌乱中,匕首被远远地抛出去,跌落在了地上。 他死死地将她按在了地上,眼神变得狂乱。 “我知道你是个婊子,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还是个骗子。” 他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声音撞在窗户上弹了回来,刺进她的耳朵,让她一阵绞痛。 他猛地撕开她的衣衫,酥胸袒露。 他放肆地舔了舔干燥的有些起皮的嘴唇,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因为过于兴奋,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猛地从他魔爪中抽出她的手。 拔下发簪就向他刺去,没想到他反应竟然异常敏捷。身子一别,让了过去,回身猛地夺下发簪,坐在她身上,狠狠给了她两耳光。 她白皙粉嫩的脸上立时起了五个触目惊心的红印,血痕昂起,却有着说不去的魅惑。 刘总管深深咽了口唾沫,嘴里一边胡言乱语,一边手不停蹄的撕扯着端慕情的衣。 绝望早已占据了她的心房,她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只希望这时刻早点过去。 “嘶”的一声,端慕情的最后一块纱布被扯下,体被眼前这个、甚至算不上是个男人的太监一览无余。 他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甚至忘记了该怎么去做下一步。 只是一瞬,他的魔爪便伸向了端慕情。 “砰!” 一声巨响,死死关着的门竟然被一脚踹开。 从外面进来一个鹅黄色的身影——被诅咒的皇子慕容落天。 第十五章 兄弟争锋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刘总管一见闯进来的竟然是人人谈之色变的慕容落天,吓得魂飞魄散,一个激灵,从端慕情身上滚下来,哆哆嗦嗦地匍倒在地上。 慕容落天冷冷地站在门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端慕情身边。被撕碎的衣衫零落地散在地上,端慕情一丝不挂的玉体横陈在他面前,黑沉如墨的眼底泛起微澜。他挥手喝止住了门口准备闯进来的侍卫,脱下自己的鹅黄绒绸衣覆在了她身上,弯下身将端慕情抱在怀中。 温湿的呼吸扑在端慕情的耳垂,让她一阵意乱情迷。她仰起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如迷一般的男子。自己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他却已经两次做了自己的英雄。 他眯起眼睛,懒懒的开口说道:“进来罢。” 端慕情的心一紧,他的声音如平时般波澜不惊。但是端慕情分明从他温润如玉的脸庞上看到一丝肃杀,比洛未央的更让她心惊。 门口的侍卫慌忙跑进来,齐刷刷跪倒在地。 慕容落天低头看着端慕情,狭长的睫毛微微跳动,他轻呵一口气,吹乱了她额前的刘海。 “凡是见过云王妃刷马桶的,”他眼里寒光一闪,“一个不留。” 端慕情如坠冰窟,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依然是俊美的让人心疼的容颜,却陌生的让她害怕。她想阻止这场杀戮,却偏偏说不出口,她似乎又嗅到了喜堂里弥漫着的血腥味。 这里有些人固然是无辜的,可是曾雪歌,苏管家,雨竹谁又是罪有应得。 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她斜过头,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刘总管,心里一阵冷笑。她慢慢阖上眼眸,下了最后的决心。 她要以鲜血祭奠鲜血! 侍卫正要起身,却冷不丁被门口的声音震住了。 “是我走错王府了吗?” 慕容云笑着从门外走进来,一脚踹开跪着的侍卫,目光越过端慕情,冷冷地看着慕容落天。 见到慕容云进来,端慕情的心底涌起一阵莫名的无力感。这个一个眼神也吝啬施舍给自己的男人是自己的新婚夫婿,而自己却几乎衣不蔽体的在他兄弟的怀中。 她挣扎着想从慕容落天的怀里站起来,慕容落天微微蹙眉,恶作剧般更用力抱紧她。端慕情有些愠怒地看着他,慕容落天眼底掠过一丝失落,他缓缓松开手臂,端慕情从怀中滑落下来,站立不稳,险些跌倒在地。 慕容落天刚想伸手去扶,慕容云却抢先一步,将她揽在怀中。眼神如寒冰般看着她,让她感到一阵窒息。 他一扬手,竟然将端慕情身上的衣服撕裂开来,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我想家里还没有穷到衣服也需要别人施舍的地步。” 说着,他脱下自己的外衣,罩在了她身上。 慕容落天苦笑着摇了摇头。 刘总管一见慕容云来了,如见救星般,几乎是爬到了他脚边,将地上的板砖磕地砰砰作响。 慕容云连看都没看一眼,对被他踹到在地上不敢起来的侍卫笑着说道:“静亲王说的话,你们都没听到吗?” 侍卫一听,哪敢再怠慢,慌忙起身,将刘总管拖了出去。 慕容云刚想开口说话,外面又闯进来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我就说嘛,”那少年嬉皮笑脸地扫视了下全场,看到端慕情不由得一愣,“还是四哥家热闹。” 他就是当今太子,十三皇子——慕容明睿。 “你小子,”慕容落天笑着上前爱抚了抚少年的头,“来你四哥家有什么事吗?” 少年不再嬉笑,正色道:“有旨意。” 所有人一听都敛起脸色,跪倒在地。 “父皇说宸妃刚刚诞下皇子,请各皇子入宫赴宴,”说着顿了下,又看了眼端慕情,“父皇还说因为一直忙着宸妃生产,四嫂还没进宫见过自己的公公,所以让四哥一定带着四嫂。” 第十六章 宫宴 龙景三十三年,农历三月初八,皇十九子诞生,圣上龙心大悦,特命诸皇子于重阳赴家宴。 端慕情第一次真正盛装出席,九翬四凤冠,鸾凤双博鬓,深青色翟衣,外面罩着玉色纱的中单,将原本就妩媚风骚的她更衬得娇艳欲滴,雍容华贵,慕容云看的竟也怔怔出神。 端慕情却早已没有了当初甩卖火柴时的那份心境,冷叹一口气,随着慕容云出了府,上了轿子直奔皇宫而去。 到了中门,轿子停了下来。早伺候在旁边的内廷太监一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端慕情从轿子上扶了下来。 端慕情抬头看了一眼,一座座龙楼凤阙,或红墙遮挡,或绿竹掩映,依势错落有致的散布在石阶纵横的禁城内。一层层的大理石阶曲折蜿蜒直通正中的大殿。磅礴大气的建筑群连她也忍不住叹服。 太监在前引导,顺着阶梯拾级而上,阶梯两边的侍卫宫女匍倒在地。端慕情想着一天之前自己还是任人凌辱的净房王妃,今天却享受着万人的叩拜,一丝嘲弄的笑意爬上嘴角。路过两个跪着的宫女时,她隐隐约约听到一些话语。 “这下皇上可得宸妃给捧上天了。” “谁说不是呢?本来就得宠,现在生了十九爷,登上这皇后的大位只是迟早的事。” “我看一个皇后可满足不了她。没见倚雪这几天头抬那么高,好像生的不是皇子是太子样的。真为十三爷担心,他可是个好主子呢。” “你作死啊,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也说得。” 端慕情笑了笑,没听见般继续向前走去。跟着他们,进到了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被分成三部分,成阶梯状排列,第一层的正中摆着三张金龙大宴桌,二三层分列着十数张内廷主位宴桌。 跟着慕容云,她在第三层的中间位置站定。 “诸皇子王妃入席。” 礼官一声高呼,广场上数百名宫女太监又齐刷刷跪了下去。 端慕情在慕容云的左边坐了下来,旁边一席坐的竟然是曾让她在这个初春感受到一抹春意的静王爷——慕容落天。 他依是那般从容如水,脸上总是带着暖暖的笑意,似乎他的世界里永远没有秋霜。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在桌上,乳白色的玉扳指在日光的折射下,发出璀璨的光芒。 如果说他温润如玉,那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则是不折不扣的深冷如冰。 他只是不经意地坐在那里,如果不是那刺骨的冰凉,甚至会忽略他的存在。 或许他就如空气一般,必需而致命! “诸嫔妃入席!” 盛装华服的嫔妃依次坐在了第二层的席位上。 “皇上驾到。” 礼官一声高呼,刚刚坐定的诸人又都起身跪倒在了桌侧。 宗亲府执事官一声一声递了下去,此时正值正午,丽日当空,微风吹拂,华盖幡带飘舞,显得十分壮观。一百二十门旗之后,洛未央气宇轩昂地骑在错金鞍的黄马上,四十名侍卫和数百名禁军浩浩荡荡随后跟出。再往后就是八个人抬着的龙辇。 进了广场,洛未央翻身下马,跪倒在路旁。 皇上从龙辇上走下来,太监搀扶着走到了第一层正中间的位置。 他看了一眼左手边空空如也的位置,脸露不豫,只是一瞬,又恢复如初。 “都起来吧,今天是家宴,不用那么多规矩。”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皇上并没有急着宣布筵席开始,竟然有人可以让他如此心甘情愿地等候! “宸妃娘娘驾到!” 第十七章 漂亮女人 端慕情第一次感觉美丽是个多么苍白的词汇,甚至是对她眼前的这个女人的一种亵渎。 从没有人可以像她这样美的那样纯粹,秀丽到让人心疼的娥眉,略施粉黛,却掩盖了这世界上的所有芳华。 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这是一场盛宴,一场只属于她的盛宴。 她暗地里偷偷地瞄了一眼慕容落天,一向心如止水的他,眼里竟然也流露出一丝燥热。 试问连她都会忍不住心动,以至爱上的女子,这世间又有谁能够抵得住她的诱惑,只是淡淡地一站,就会有无数的人为她疯狂,为她赴汤蹈火,只为博她红颜一笑甚至只是嫣然一顾。 她忽然察觉到与这弥漫着些许暧昧的气氛格格不入的杀气,如游丝般渗透着她的每一个毛孔,让人不寒而栗。 这种熟悉而陌生的味道只会属于一个人,她的新婚夫婿,名义上她的男人——慕容云。 他带着致命诱惑的灰色眼眸迸发出足以将千年冰山融化的炽烈,削薄的嘴唇残忍而倔强的抿起,修长而挺拔的身体不自然的紧绷,似乎承受着这世界上最痛苦的折磨。 隐约间,她的心中一阵不安悸动,似乎捕捉到什么,却偏偏说不清楚。 宸妃扭动腰肢,轻移莲步,走到了皇上面前,浅浅地道了个万福。 皇上连忙起身,匆忙中碰翻了桌上的美酒,沾湿衣襟,他却全然不顾,忙不迭地将她扶起。 “臣妾姗姗来迟,误了圣驾,望皇上降罪。” 声音娇而不腻,透着让人心猿意马的妩媚。 “哈哈哈哈,”皇上爽朗一笑,“宸妃,你刚刚诞下龙子,就累你奔波,该朕赔不是才对。” “皇上,你是九五之尊,说话可得算话。” “朕上应天命,说话自然是一言九鼎。不知爱妃想要朕怎么赔不是,爱妃怎么说朕就怎么做。” 底下一片惊叹,所有人都知道皇上金口玉言,说出这样的话等于许下了她一世荣华。 “皇上,臣妾听说天乾宫中龙椅奇异非常,”此言一出,众皆哗然,难道她还想讨几天皇帝做做过过瘾不成,“可是臣妾不过是个女儿家,不敢有其他奢求,只盼能够尽心尽力地一辈子服侍皇上,这样就死而无憾了。所以,臣妾要罚皇上一杯酒。” 美丽的女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道自己有多美丽的女人。端慕情已经折服于这个可怕的女人,她不仅知道自己有多美丽,更知道如何利用这份美丽。 “好好,”皇上笑的比先前更大声,“不过这杯酒可得有爱妃你亲自斟上不可。”她走到左边的宴桌,端起桌上的酒樽,仰头一饮而尽,然后走回来拿起皇上桌上的酒樽,低头将嘴中的美酒尽数吐入其中。 她捧起酒杯,跪奉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略有些迟疑,显然对她的举动有些始料未及,不过只是片刻,接过酒杯,一干而尽。 今天来赴宴的人,不是近妃就是皇子,在这些人面前皇上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在他眼里宸妃就是所有。 端慕情忽然想到入宫的时候那两个宫女的窃窃私语,看来如果皇上能多活久些,那刚刚出生的十九皇子取代慕容明睿成为太子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她抬头看了正和皇上盈盈笑语的宸妃,这个女人可以这样永葆美丽吗? 她正胡思乱想着,后面是上来一个小太监,端起酒壶,缓缓倒入端慕情的酒杯中。 小太监青衣小帽,帽檐压得很低,低眉顺目端慕情看的并不是很清楚,却偏偏有些眼熟。 他倒完酒并没有退回去,而是走近一步,抬起头,看着端慕情,狡黠地笑着。 “四嫂慢用,今天十三弟亲自为嫂子斟酒。” 端慕情差点惊呼出声音,为她倒酒的竟然是自己刚刚还想着朝不保夕的太子慕容明睿。 第十八章 洛氏一族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压低声音说道。 慕容明睿正要回答,忽然两个人都感到如芒在背。 不用说也知道,妖王慕容云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慕容明睿抬头冲他讪讪一笑,眼睛忽然精光一闪,他知道慕容云要有所行动了。 他淡淡看了一眼宸妃,低头笑着对端慕情说道:“请四嫂喝下这杯酒,看小弟为今日宴会助兴。” 端慕情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喝酒对于她来说再平常不过。没有多问,仰头一饮而尽。 慕容明睿懒洋洋地一笑,摘下自己的帽子,纵身一跃,一个燕子三抄水,潇洒飘逸地落到了皇上的宴桌前,拜了下去。 “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上见他一身太监装扮,知他又去胡闹了,脸露不豫。 “你还知道来吗?”他语气并不是很重,所有人却都听出了他的怒气,“既然那么喜欢做这些下人的事,那索性不要做这太子好了。” 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心里头都冒出一个惊人的想法:宸妃刚刚生下十九皇子,皇上就用这种口气跟太子说话,这意欲何为? 慕容明睿倒是满不在乎似得,嘻嘻一笑。 “当年父皇立儿臣为太子的时候,儿臣就说过,论沉稳,儿臣比不过大哥;论宽仁,儿臣比不过二哥,论谋智,儿臣比不过三哥,论果毅,儿臣比不过四哥,”底下的人越听越心惊,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儿臣今天可不是胡闹。”说着他笑嘻嘻地看了一眼胆战心惊的端慕情,回头接着说道:“父皇昨日下旨说要四哥带着四嫂入宫觐见,可是父皇一直忙于国事,所以儿臣就带父皇行事,招待了四嫂。” 端慕情心又是一惊,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太子说起话竟然是这样严丝合缝,她转身看了坐在旁边的慕容云和慕容落天,忽然觉得一阵莫名的烦躁。 皇上听到他这么说,自然不能再作计较,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朕就免了你这次过。起来,入席吧。” 慕容明睿深深叩了三叩,却不起身,朗声说道:“儿臣想舞剑一场,为今日之宴助兴。” 酒宴舞剑,本就是极平常的事,而且今天又是宸妃诞下皇子的大喜日子,皇上当然不会拒绝。 “好,难得你有这份心,朕准了。” 慕容明睿还是跪着不起来,这下连皇上都犯了迷糊。 “怎么,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一人舞剑不能尽兴,儿臣听说未央的剑法举世无双,颇有乃父大将军洛无神之风。所以儿臣想斗胆和未央一较长短,如果儿臣侥幸得胜,请父皇下旨彻查镇南侯南宫无为一案。” 这下惊得在坐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镇南侯南宫无为是朝廷近年来崛起的一个氏族,南宫无为更是骁勇善战,立下了赫赫战功。声望扶摇直上,大有逼近大将军洛氏一族的趋势。 可是三个月前,南宫无为惨死沉月楼,沉月楼上下三百余口也全都一夜暴毙。南宫氏没了南宫无为,立时土崩瓦解。虽然发生了这样的惊天命案,但是朝廷上下无人敢查。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能除去南宫,而又不得不除去南宫的,除了大将军府不作第二人想。今天慕容明睿竟然公然要求彻查此案,矛头自然直指洛氏一族了。 要知道洛氏掌管大将军一职已逾百年,全国一半以上的军队都是他们的死忠。铲除洛氏一族,就等于作茧自缚,铲除国之根基。 “那要是臣胜的一招半式呢?” 说话的正是徐徐走来的洛无神之子——洛未央。 第十九章 校场比试 此语一出,众皆哗然。 洛未央实在是张狂的过份了,慕容明睿是当朝太子,如果不出意外,那他就将是未来的新君。洛未央竟然敢口无遮拦地说要赢过未来的皇上,嚣张之气已经让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洛未央,你好大的胆子。今日是宗室家宴,你不在外好好当差,竟然不奉诏就擅闯禁宫。天下谁人不知,你洛家从高祖开始南征北战,建功无数。大将军洛无神更是战绩彪炳,威名赫赫。四海之内,莫不臣服。只要提及你洛家,就能让莫罗河停止流动。但是,这些都与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无关,这里更不是你恃宠撒野的地方。” 说话的是坐在慕容落天左手边的二皇子慕容驰心。 “二爷言重了,”洛未央缓缓起身,扫视了下全场,随即死死盯着说话的四皇子,“微臣全家上下莫不铭记,洛家能有今时今日,皆因圣主皇恩浩荡。未央终日惶惶,又怎么放肆。不过,二爷既然话已至此,那我想在朝中已无我洛家无立锥之地,微臣。。。。。。” “未央,不要动怒,”一直沉默不语的慕容落天突然截过了洛未央的话语,他依然坐在席上,没有起身,“四哥,落天敬你一杯,坐下消消火。” 说着,他端起身前的白玉酒樽,朝四皇子一示意,喝了下去。 “未央是个武将,在马上呆惯的,做事难免不拘小节。南漠一战,他接连三日,不眠不休,追敌六百余里,斩杀二十四名敌将,单凭这一点,就可免去他今日的无理之罪。四哥豪爽不羁,心系社稷,更是国之幸事。父皇,”他起身,躬身垂立,“儿臣奏请,各予嘉奖。” “好,”皇上忍不住击节叫好,“天儿所言极是,朕正有此意。未央,嘉儿听旨。” 两人跪倒在地。 “未央你未经通报,擅闯宫闱,实是大罪,但念你于国有功,今日功过相抵,日后不得造次。嘉儿,你忠心可嘉,朕赐你黄金百两,玉如意一对。” 一场原本可能演变成为祸事的意外,竟然在他聊聊数语之下不动声色的消弭无形。 他的脸上依是那淡淡的让人察觉不到寒冷的暖笑,似乎全然不觉刚刚自己做了什么。 二皇子愤愤不平的坐下,眼角冷冷地瞟了慕容落天一眼,眼里竟然没有丝毫感谢,甚至充满着不屑与鄙夷。 “既然未央愿意与我较量,希望父皇恩准。” 皇上见已经箭在弦上,便点了点头。 洛未央一个跃步,举重若轻地落在广场中央。 慕容明睿利剑出鞘,快如闪电,力似雷霆,离他十米开外的端慕情也感到一种惊心的骇然。 距他不过咫尺的洛未央却岿然不动,怀剑在胸,一脸的淡然,似乎全然没有把慕容明睿放在眼里。 这完全激出了他的怒气,剑势更甚,端慕情却突然嗅到他的气息,就如他的剑一般,势不可挡,却带着一去无回的颓丧。 洛未央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诧,却来不及思考,后退半步,微微侧过身子,避开了慕容明睿的锋锐。 慕容明睿欺身逼近,手腕轻抖,剑势一转,由上而下,直取洛未央的咽喉。 洛未央显然没有想到他会动真格的,躲闪不及,剑锋从他颈下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却平添一分妖冶。 他冷笑一声,拔出佩剑,借着阳光反射,刺向慕容明睿的眼睛。剑走轻灵,在身边舞出剑花,将自己团团围住。 端慕情看的眼花缭乱,慕容明睿却不为所动,只是死死地盯着剑光中最亮的那一点。 忽然,一声清啸,洛未央出其不意,剑尖并非平刺,而是由下而上,直取慕容明睿的下颚。 慕容明睿始料未及,来不及收剑回挡,身体却如受了外力般,笔直地向后飘了几步,却终究比不上洛未央的剑快,颚下被剑尖点出一点殷红。 这本是平分秋色的皆大欢喜局面,可是洛未央却不愿就此罢手,仗剑而上。 这时端慕情眼前一个黑影闪过,慕容云凭空而起,在慕容明睿和洛未央身旁打个转。转身回到两人中间,手上竟已多出两柄利剑。 “父皇,明睿与未央此番比试不分伯仲,都是父皇驾下两员虎将,实乃可喜可贺。” 皇上哈哈一笑,说道:“云儿所言甚是,明睿与未央各赏黄金五十两。” 两人连忙跪地谢恩。 “那父皇,”慕容明睿仰着头说道,“南宫无为一案又该如何?” 皇上沉思良久,事态已到了这个地步,如果再不下旨彻查,那天威无存了。 “驰心,朕令你彻查此案。” 宴会至此已经索然无味了,礼乐声起,所有人又跪倒在地。 皇上走后,慕容云也紧跟着离开。 端慕情看着他的身影苦笑一声,也准备起身走人,慕容明睿忽然拉住她。 “走,四嫂,带你看个好看的。” 第二十章 秽乱宫廷 还没等端慕情反应过来,慕容明睿就拉着她在宫里兜兜转转,算是把端慕情路盲的本质发挥到了极致。 直到来了一座磅礴却不失精致的宫殿前,他才停住了脚步。 “看,”他指着那座宫殿说道,“知道这是哪里吗?” 端慕情看了半天,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 “这是父皇特地为宸妃建的宸安殿,是宫里建筑花销最大的宫殿。” 他漫不经心地说着,眉间却满是不屑。 端慕情还没说话,又被他猛地拉到了墙角。 两个宫女正朝他们盈盈走来。 “娘娘不在宫里吗?” “刚刚回来,说宫里太闷,到御花园散心去了。” 等宫女走远了,他快步朝前走去,端慕情没有多问,只是紧紧地跟在他后面。 拐过几道弯,一阵花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一时间端慕情有种错觉,她不是身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皇宫大内之中,而是一个安宁平静的世外桃源。 很难想像,在这个万物还未复苏的初春,这里竟然如暖春般百花齐放,争奇斗艳。 端慕情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下这芬芳,就被慕容明睿死死地摁到了一个花圃后面。 她刚想发飙,一个声音立马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你来赴宴就是想见我一面吗?” 说话的竟然是刚刚在宴会上出尽风头的宸妃,声音慵懒依然,却是不耐烦的质问。 “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这个声音竟然是她端慕情的男人——慕容云。难怪宴会一结束,就迫不及待的离开。 慕容云竟然与自己父皇的宠妃在御花园私会,而且听口气两个人关系还非同寻常。端慕情头皮感到一阵发麻。 虽然跟他只有夫妻之名而无其实,可是端慕情依然觉得自己受到了挑战。 而她,是最不怕挑战的!说到勾引男人,自己昔日的手下败将莫雨曦就够这个装腔作势的女人喝一壶的了。 “我说过现在你不要来找我,这段时间皇上会经常来寝宫。如果你还想保住自己现在拥有的,最好不要这么明目张胆。” “哦,是吗?是不要明目张胆,还是最好永远消失,”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他惯有的戏谑,“看来做了母妃,果然是不一样。” “是,我记得跟你说过,你最好不要再来找我。” 她一声娇叱,却带着冷绝。 “是,在你怀孕之后就说过,”他回答的倒是干脆,“不过我倒很想知道,你生的是我的十九弟还是我的长子?我想可能你自己可能也不清楚吧。” “啊。。。。。。” 端慕情还是忍不住惊呼了出来。 “谁?” 慕容云一声怒喝,没有等他过来,慕容明睿就垂头丧气地拉着端慕情走了出来。 他瞪了端慕情一眼,却不似在责怪她自己别发现,而是因为一场恶作剧被搞砸了。 宸妃一见自己跟慕容云的事被太子撞破吓得花容失色,浑身开始忍不住打颤,不知道该上去解释还是静观其变,眼神变得焦躁不安,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神采。 慕容云见到他们也是一惊,只是一瞬,便冷静下来。 “你不回府,跟着他胡闹什么?” 吓得慕容明睿吐了吐舌头,退到路旁,一言不发。 倒是端慕情抬起头,迎着他的眼神,直视过去。 她走到慕容云身边,笑意盈盈地挽上他的胳膊,笑咯咯地说道:“我来等我夫君一起回府,难道也不成吗?” 声音甜而不腻,娇媚丝毫不输宸妃。 慕容云与慕容明睿俱是一怔,不知道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是宸妃稍微冷静下来,她朝慕容明睿盈盈一拜,笑着说道:“这就是云亲王新娶的王妃吗?果然不一般呢。” 说着朝慕容云挥了挥手。 慕容云见状微微蹙眉,甩开了端慕情的手,朝她走去。 宸妃如得胜般冲端慕情若有若无地笑了笑,转身附在慕容云耳边轻语。 慕容云眼里凶光一闪,端慕情见到了哪里不知道宸妃说的什么,无非是杀了她以绝后患。忽然想到自己是他五年来迎娶的第七个王妃,既然前六个死于非命,多她一个,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了。 她心里一阵冷笑,一脸不屑地看着慕容云。 没想到慕容云竟然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他转身看了宸妃一眼,回头对她说道:“从今天起,以我的名为你的姓,你叫云雪歌!” 第二十一章 做他的女人 端慕情满肚心思的回到了王府,她不用再去净房,呆呆地坐在自己寝宫里怔怔出神。 不知觉中,竟然已经到了初夜。 端慕情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蓦然想起,自己不再是端慕情,甚至不是曾雪歌,那个男人赐予了新的名字——云雪歌。 嘴角爬上一丝说不清的笑意,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 “云王钧旨,传娘娘入殿侍寝。” 云雪歌还没有反应过来,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穿蟒服的领班太监,身后站着两个小太监,其中一个抱着一床红棉被,再往后是四个小厮担着一个极大的浴桶,跟在他们后面的两个手捧花盆和碳盆的宫女。 领班太监斜看了云雪歌一眼,转头急声向身后催促。 “快快快,抬进去,抬进去。” 他抬头快步走向她,上前躬身打了个千。 “王爷降旨,今晚传娘娘侍寝。奴才们伺候娘娘沐浴更衣。” 他朝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四个小厮赶忙把浴桶抬到碧纱橱后。 “娘娘,”他轻唤怔怔出神的云雪歌,“请沐浴更衣。” 云雪歌依然云里雾里,不知所错,任由宫女褪去自己的衣衫。沐浴之后,一个宫女恭声对外面说道:“公公,娘娘沐浴已毕。” 话音刚毕,外面递进来一条大红色棉被,两个宫女拿在手中,朝云雪歌作了个万福。云雪歌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被装进了棉被了。 “走吧。” 云雪歌脚下一滑,被抬起来匆匆朝外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停了脚步。 “启禀王爷,娘娘侯寝。” “传。” 声音简短而有力,透过厚重的棉被,依然听的分明。 门被推开,一股销魂蚀骨的焚香扑鼻而来。 云雪歌猝不及防,猛吸了一口,脑袋感到一阵昏沉,人似乎也变得有些迷醉。 她被轻轻放到了一张柔软异常的床上,香味更甚。身子有些燥热,贪婪地吮吸着这一刻的暧昧,慵懒地不想睁开眼睛,她甚至遗忘了自己为什么而来,只是想就这样美美的睡上一觉。 耳边响起的重靴声惊醒了她,声音越来越近,她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越来越重,直至最后忘记了呼吸。 第一次听见这声音夺走了她的心跳,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夺走了她的呼吸。 燥热渐渐褪去,身子越来越凉。 她知道,他已近在咫尺。 原来他能夺走的不仅仅是心跳和呼吸,竟然还有她的温度。 “啊!” 她一声低呼,他一把扯过棉被,顿时我一丝不挂的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她的脸如被炭火烤炙般,热到发烫。手忙脚乱的上下遮掩,刚刚遮住下面,却将酥胸暴露的彻底。 忽然感觉到自己荒唐到可笑,竟然遗忘了自己能够躺在这张榻上的原因。 她,不过是个来侍寝的冒牌王妃。 “看来,你真的很想做我的女人。” 第二十二章 更好的惩罚 他剑眉微拢,嘴角间那抹似有还无的笑意,勾出摄魂的曲线,明知那是致命的温柔,却如罂粟般让她忍不住向他看去。 身上只是简单地裹着一件里衣,纯白如雪,如他的人一般,耀眼而张狂。 “你不过是想找个人发泄欲望,对你来说,我不过是个工具,至于这个工具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闪着锋芒的魅眼掠过一丝惊异,修长的手指轻拭嘴角,如嗜血的恶魔注视着他的血祭品。 “你是不是认为我不会杀人?” 削薄的嘴唇轻轻抿起,眼神肆无忌惮地看着她的下体,俊秀到让人心疼的五官却没有丝毫轻薄。 云雪歌昂起头,迎视着他的目光。 “对于一个女人,有比杀了她更好的惩罚方式。” 她挺起胸膛,胸口剧烈的起伏。 他灰色的眼眸迸出奇异的光彩,舌头微微舔舐嘴唇。停留在嘴间的手指滑落到腰间,拉开了纤长的衣带。 健硕的体魄完美无瑕的呈现在我眼前,即使最完美的希腊雕塑与他相比也不值一提。 古铜色的肌肤散发出幽光,黯淡了世间所有的色彩。 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用力一把将我拉到他的身边。 唇如毒刺般缠上她的嘴唇,嘴间顿时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冰凉,却丝毫没有降低她的欲火,反而唤醒了她所有的感官,似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享受着他挑逗的欢愉。 香津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在嘴里如蛇般游动。 她放开了所有的矜持,如生命中的最后一次般,热烈地拍和着他。 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温润的鼻息扑在脸上,和着殿里靡靡的焚香,无可救药地撩动着她的心弦。 他的手开始在我身上不安分的游走,轻抚着她的秀背,淡淡的酥痒让她彻底软化在了他的怀中。 他搂住她的腰,将她抛在了榻上。他覆在云雪歌身上,一把握住了她的椒ru。 重又重重吻上她的嘴唇,肆意地攻占着她的每一寸领地,彻底瓦解了她的所有防御。 手滑过她平坦而结实的小腹,触及到了她最后的三角地带。 她一声嘤咛,脸深深地埋入他的怀里。 他有些粗暴的分开她的双腿,一阵钻心的痛楚从下面传来,让她忍不住哼出了声音。 “啊。。。。。。疼。” 她骤紧眉头,心中却是莫名的窃喜。只是他的一句话让她凉了半节。 “你已非完璧?” 他声音低沉,隐隐中带着一丝怒气。他停止了动作,目若寒星,死死地盯着她。 “你是想要一个不经人道的处女还是想要一个可以让你得到更多快乐的工具?” 他没有言语,因为他知道有比言语更好的惩罚方式。 他一下比一下更用力,强烈的快感刺激着她的每一个根神经,她一口重重地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压抑着自己不叫出声音。 他发起了最猛烈的攻击,直到最后如火山般在她人生的最高峰爆发。 他一声呻吟,头深深埋进了她的胸口。 她拂过他有些湿润的发髻,目光停留在他肩上微微殷出血痕的牙印,忽然有种想要偷笑的冲动。 第二十三章 天使还是恶魔 留在她身上的热度还未散去,他却没有丝毫留念的从榻上起来,随意披起一件鹤氅,怔怔地看着明暗不定的烛火出神。 云雪歌懒散地躺在床上,看着削立着的他,忽然间恋栈起这激情过后的静谧。 只是,他永远不会让人享受,在他的面前。 “出去。” 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话把她拉入现实——她只不过是供他玩乐的工具。 她苦笑,起身才发现自己是光着身子来的。她迟疑了下,毅然决然地大踏步向前。 慕容云眉头紧皱。 “你就打算这么出去?” 云雪歌嘴角弯出一抹得色。 “不然呢?”她回头,挑衅地看着他,“这样有什么不好?” 他眼里氲起一层雾气,削薄地嘴唇蠕动了动。 “在你眼里,慕容落天是不是要比我好的多?” 他毫无来由地说了句,云雪歌一惊,印象中这是认识他以来,他第一次提到慕容落天,他同胞兄弟。 不知是事实还是错觉,云雪歌竟然从他的漫不经心中听出一丝期待。 你不让我好过,我又怎么会让你舒服。 “既然知道答案,又何必自己找不自在?” 慕容云不怒反笑,他笑着轻呵着眼前的烛火。 “如果我跟你说,”他目光移开,轻薄地看着一丝不挂的云雪歌,“沉月楼一百多条人命都是死在他手上呢?” 云雪歌惊骇地差点站立不稳,心里波澜骤起。虽然几乎没有跟慕容落天相处过,但是犹如注定般,在她眼里,慕容落天是这个压抑的让人窒息的世界里的唯一一抹阳光,难道他也跟眼前这个妖魅一样,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吗? 她努力想说服自己,这不过是慕容云想要扰乱她。可是,想到他在净房里轻易地说出杀光所有见过她刷马桶的奴仆丫鬟,又不由得开始动摇。 紧咬着的嘴唇微微泛白,她茫然地看着他。 “不可能,”她声音几不可闻,作着连她自己都觉得无力地辩解,“那时候他不是在守皇陵吗?” 慕容云眼里闪过不屑,目光穿过她,冷冷说道:“他要想杀人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吗?” 云雪歌脑海里闪过沉月楼里的洛未央,那噬血的笑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沉月楼里的不是洛未央吗?” 话音未落,云雪歌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这样岂不是承认自己不是曾子墨的女儿,而洛未央说在沉月楼见过自己又是铁证如山吗? 她恍然,杀人的并不是慕容落天,这只不过是慕容云想要激出她的身世而已。心下一阵怅然,不知道是该为自己的身份暴露忧,还是为慕容落天喜。 慕容云眯起眼睛看着她,没有急着回到。 良久他缓缓说道:“我早就说过,我知道你不是这曾子墨的女儿,”刚刚还漂浮不定的眼神猛地如电般盯着云雪歌,“我也不会无聊到去骗一个在我股掌中的女人。” 说完,他随手丢过一件衣服。 “明天晚上穿着这件衣服来我这里,”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只穿这一件。” 第二十四章 爱凤梧?iphone 5 云雪歌回到寝宫,也是浑身乏力。慕容云留在他身上的印记还没有消散,或许穷其一生,这酸软也不会褪去。 本以为这一夜跟他是开始,更是结束,没想到他想要的更多。 她侧倒在床上。没有了慕容云寝殿里的柔软,焚香也随着他最后一抹笑意消逝,一种空虚窃据了她的所有,身心俱疲。 他说他不会骗一个任由他玩弄的女人,那就是意味着沉月楼的人真的是慕容落天杀的? 她用了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努力不去想这些事情,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刚刚起床洗漱,出门就碰到了的慕容云。 他似乎也是刚刚起床,惺忪的睡眼如雾般朦胧,不修边幅,在这个初春的早晨有着另一番的诱惑。 她呆呆地看着他出神,冷不丁被门口的呼喊声给打断了。 “四哥,四哥。”一大早慕容明睿就拖着慕容落天往府里闯,他是来惯了的,平时又没有丝毫皇太子的架子,与府里的下人混的厮熟,进府从来不用通传,直到过了中殿才听见他的声音。 云雪歌远远地就看到他们的身影,本想迎出去,可是看着后面被拖得一蹦一跳的慕容落天,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实在是让她百看不厌。 “如果你敢笑出来,这辈子别再想看到这阳光。” 慕容云适时地开始大煞风景。 本来就忍得肚子痛的云雪歌,一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再也憋不住大笑起来。 慕容云刚想发作,却被慕容明睿抢到了云雪歌的身前。 “看看看,”他对慕容云指指点点,回头对慕容落天说道,“三哥,我说非来不可吧。看他这一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欺负四嫂。” 慕容落天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淡淡笑了笑。 看到他的笑容,云雪歌心又是一紧,这个人真的那么嗜杀吗?她有些别扭地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还敢胡闹。” 慕容云显然对他昨天在御花园的胡作非为还耿耿于怀,沉声对他说道。 慕容明睿暗吐了吐舌头,笑着回道:“四哥,这次我可不是来找你的。我和三哥闲着无聊,想和四嫂一起去散散心。” 云雪歌的心头一热,知道慕容明睿虽然这么说,其实是怕慕容云又给她什么果子吃。 慕容云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们,拂袖而去。 慕容明睿见状眉开眼笑,连拉带拽地把云雪歌拖出了王府。 京城是国之重地,跟其他地方比起来,气派自然不同。商贾店铺,奇异杂耍,玲琅满目。 慕容明睿就如脱了缰的野马,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刚一出来,他就丢下云雪歌和慕容落天一个人玩去了。 慕容落天不再锦衣华服,普通不过的素青色长衫,点着指上的汉白玉扳指,却偏偏穿出让云雪歌面红耳赤的风流倜傥气质。 狭长睫毛下澄澈干净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云雪歌,如玉般的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 云雪歌呼吸一阵急促,她不敢抬头看,慕容云的话在她脑子不断盘旋,搅的她心烦意乱。 “怎么?跟我在一起让你这么紧张吗?” 云雪歌长长舒了一口气,嘟起嘴,抬头看着他,甜甜笑道:“没有啊,怎么可能嘛。” 似乎听出了她的勉强,慕容落天淡淡一笑,不再追问下去。 “那麻烦弟妹陪我这个闷葫芦说说话吧。” 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样子,云雪歌还是绷不住笑了出来。可是,旋即又皱紧娥眉。 “那跟你说什么呢?” 看着她,慕容落天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说你的事就好。” “我的事吗?”她歪着脑袋认真想着,“如果真是我的话,就该想莫雨曦是不是抢在我前面买到了iphone 5,你不知道,当初为了抢在她前面买到iphone 4,我花了多少精力。” 慕容落天越听越糊涂,眼睛也越睁越大。 云雪歌“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没什么啦,我乱说的而已。” 慕容落天刚想说话,后面赶上来一个家丁样的人物附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退到一旁。 他眼露萧索,抱歉地朝云雪歌笑了笑。 “出了急事,我要回去处理,”他说的小心翼翼,“下次一定好好陪你。” 说着,带着家丁疾步走开。 未走几步,他停下来,皱着眉头想了会,转身对家丁说道:“你听说过爱凤梧这个东西没有?” 家丁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 “你现在回去,通知府里的人,全力去找一个叫爱凤梧的东西,”他顿了下,“对了,还有个叫莫雨曦的人。” 第二十五章 被诅咒的皇子 慕容落天前脚刚走,慕容明睿的声音从后面幽幽响起:“走的那么急吗?” 云雪歌闻言吓了一跳,回头发现是他,轻拍了拍胸口。 “嗯,好像是有了急事。” 慕容明睿苦笑了笑,接着笑道:“既然如此,那由小弟陪四嫂散散心,在四哥府里肯定受了不少苦。” 一说到苦,云雪歌又想起来昨天晚上的激战,俏脸不由得一红。 她用力甩了甩头,岔开话题:“哎,跟我说说你三哥是什么样的人?” 慕容明睿瞪大眼睛看着她。 “还以为你要问四哥。” 云雪歌脸若红霞,一跺脚,娇嗔道:“他有什么好问的,我就想知道你三哥。” 刚刚说完,云雪歌自己就感觉不妥。这不是赤果果地要出墙吗? 慕容明睿也是一怔,接着放声大笑起来。 云雪歌嘟起嘴,恶狠狠地说道:“你再笑,我现在就回去了。” 慕容明睿边抿着嘴吃吃笑着,边不住的摇手。 “别别别,”他一连叠声,“三哥,其实对我来说,就跟四哥一样。” “那是什么?” “我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气的云雪歌挥手就要打,慕容明睿笑嘻嘻地躲过去了。 “那,”云雪歌咬着嘴唇迟疑了会,“为什么外面都说你三哥是被诅咒的皇子?” 终于问出了这个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她小心翼翼地瞄着脸色顿时变得凝重的慕容明睿。 “被诅咒的皇子,”他喃喃自语,“我都已经忘了三哥是被诅咒的皇子了。” 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这样凄惨的神色,云雪歌隐隐感到一种不安。 “宫里面谣传三哥出生的那天暴雨侵盆,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即使没有亲眼目睹,他也惊骇的面无人色,“莫罗河水位暴涨,洪灾泛滥,死在这场洪水里的人不计其数。” “洪水是天灾,就因为这样他就是被诅咒的了吗?” 慕容明睿惨笑一声。 “我刚听到的时候也是这么说,”他身子有些颤抖,“可是事情不仅如此。那天御花园里出现了一条长达十数丈的巨蟒,没人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只知道它整整一天都守在三哥母妃的影月宫里。” 云雪歌最怕的就是蛇,一听到三十几米的巨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三哥出生后,不哭不闹,所有人都以为是死胎,”慕容明睿的声音也开始唱颤抖,“当天夜里所有伺候云妃临盆的丫鬟宫人都一夜暴毙,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死去的,可是之后三哥就开始啼哭,整整三天三夜不止。后来听说连京城之外的都听见了。” 云雪歌一个冷战,阳光照在身上也觉得冷气逼人,不由得靠近了慕容明睿。 “父皇也被这些事情吓住了,他请国师为三哥相面,国师只看了三哥一眼就疯了,嘴里不停的说‘生而诅咒,弑君逆天’,”慕容明睿倒吸一口冷气,“父皇本来打算杀了三哥以绝后患,但是云妃苦苦哀求,后来父皇决定不再杀他,而是做出了比杀他更残忍的决定。” 慕容明睿幽幽地看着云雪歌,吓得她差点哭出来。 “那,那是什么?” “将他关入禽栏里,终日与猪狗为伴。” “啊!” 云雪歌一声惊呼,看来慕容落天也有着跟自己一样的父亲。 “三哥在禽栏里猪狗不侵,竟然食猪奶长大,”慕容明睿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是这更让父皇觉得三哥是被诅咒的,三番两次都想除了三哥,可是都被他逢凶化吉。本来所有人都以为三哥终身活在禽栏里了,只是天山一战,洛无神连战连败,父皇为了置三哥死地,将他送去前线。” “娘娘。” 一个声音蓦地从云雪歌身后响起。 第二十六章 回府 云雪歌吓得魂飞魄散,转身一看,原来是王府里的总管太监方总管。 她满腹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现在找他有什么事?难道那个妖王又耐不住寂寞,想要消遣她了? 果不其然,方总管恭恭敬敬地朝她行了个礼,尖声尖气地开口说道:“王爷说娘娘出来时间也不短,让奴才接娘娘回宫。” 云雪歌抬头看了看天,尚未中午,这就叫时间不短? 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知道了,知道了,回去就是了。” 她一脸委屈地看着慕容明睿,慕容明睿也无奈地耸了耸肩,接着坏坏地笑道:“看来四哥也舍不得四嫂呢,才出来没多久,就着急找回去了。” “行了,”他转身正色对方总管说道,“你先回去告诉你主子,说我待会就把云娘娘完璧归赵。” “王爷吩咐,要奴才护送娘娘回府。” “哼,”慕容明睿火气也被勾出来,“是护送还是押送?” 方总管吓得噤声,垂首站在一边不言语。 “走,四嫂,我送你回府。倒要看看四哥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说着拉起云雪歌的手就要往前走。 云雪歌站着不动,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她可不想招惹那个王爷,更不想因为她让他们兄弟之间出现嫌隙。 “唉,”她嘟着嘴哀叹一声,“我就是这个命,你也别跟一个下人较真了,我跟他回去就是了。” 说着,甩开膀子,大摇大摆地朝王府走去,方总管忙不迭地跟在后面。 刚刚进府,就看见慕容云如霜般立在庭院里。 她远远地看着他,两个人之间仅仅一条青石路的距离,却如隔着一个轮回。 一袭墨色酬衣,阴冷却如夜般笼罩在这个透着寒气的王府。 云雪歌平复了下心情,目无表情地走到他身边,冷冷说道:“这么急喊我回来干嘛?” 似乎刚刚察觉到有人靠近,他警惕地转过身,发现是她,眉毛竟然微微舒展。 “换上衣服,到我殿里。” 又是这种不容反抗的语气,云雪歌最讨厌却又不得不服从的语气。 云雪歌被他说的一头雾水,看着他决然离开的背影,忽然间明白了他说的什么。 难道昨天自己彻底把这个恶魔给点燃了? 她心里一阵窃喜,抬头看了看天,心又冷了下来。 这才什么时候啊?难道他欲望真这么强?、 心里暗暗为自己捏把汗,这家伙真把那种事当作惩罚她的手段了?想起昨晚的事情,不由得冷汗涔涔。 她垂头丧气地拖着步子回到和庆殿,忐忑不安的换上了衣服。 按照他说的,换上他的衣服,也只穿了他的衣服。 初春的天仍然透着些许寒意,只是就如带着他的温度般,只穿着一件薄衣的云雪歌竟然感觉不到丝毫寒冷。 她轻嗅了嗅鼻子,带着押赴刑场的勇气走到了他殿门口。 “进来吧。” 他语气少有的温和,甚至透着疲惫。 第二十七章 没人能讨厌你 蚀骨的焚香又一次迷乱了云雪歌的心扉。 她苦笑一声,果然是自己错觉,他怎么会感觉疲惫。 慕容云侧躺在榻上,肆意地炫耀着他如艺术品般令人艳羡的身躯,嘴角的那抹邪笑,若隐若现,如地狱最深处明灭不定的幽火,让人不受控制的想要接近。 没有多余的言语,如冰的嘴唇吻上她的眼眸,粗暴的加重力道,狂风骤雨般侵占着她的所有。 舌尖如蛇信般游遍她的全身,酥麻异常,却甘之若饴。 一次次的冲击,一次次呼的呻吟,一次次的快乐,一次次的空虚。 直到他们都筋疲力竭,直到他们都耗尽了所有的温度。 没有等门外的太监传声,他斜看着她,灰蒙的眼眸似乎掩藏着刻骨铭心的伤痛。嘴角偏偏倔强的抿起,一脸的不屑。 “出去。” 他说的决绝,不想再重复第二次。 “啊。。。。。。” 一声满足的长吟之后,再没有任何声息。 一连五日,云雪歌每晚都会入殿侍寝。 刺骨的冰凉,燥热的暧昧,疯狂的纵情,最后,只剩一床红被的落寞。 他躺靠在床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烛光很亮,却无法刺破他眼中的茫茫沙漠。手不规矩的在她身上摩挲,刺激着她刚刚平复的心情,挑逗着她的情欲。 她开始不安分的扭动,心里的悸动让她感到羞耻,却偏偏不希望他停止动作。 “你就这么禁不起诱惑吗?” 他媚眼如丝,更用力的握紧她的胸。 我无力地娇喘着,呼吸越来越急促。 “是无法抗拒你的诱惑。” 她无法否认他的魅力,如果他是恶魔,那她就享受这地狱的颓废。 他的手停顿在她的胸口,或许是因为她的心跳太过急促,她感觉他在微微颤抖。 “女人在床上都喜欢说这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吗?” 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涌出一丝彷徨,只是一瞬,无法遏制的狂怒毫无征兆地从眼底射出,淹没了他不经意间流出的懦弱。 她隐隐觉得不安,已经见识了他的喜怒无常,只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让我感到失落,甚至是——委屈! 她没有等他说话,起身从榻上走下,停在床边,第一次这样从高处看着他。 他双眸微阖,如雕刻一般,五官分明。他没有了半丝邪气,烛光映在他身上,折射出让人安心的静谧。 她强忍住了吻上他微微跳动着的睫毛的冲动,视线却无法从他身上转移。 “你希望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他慵懒地睁开眼睛,出人意料地一个箭步踏到她身前,一种让人难受的压迫感让她有窒息的恐惧。 “你是不是以为在我身下浪叫几声,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 她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才能够喘过气。 在他面前,她又一次败的彻底。 “事实上,”她调整着呼吸,翘起嘴唇,“你在床上的反应比我还大。” 他眼中的怒气逐渐消逝,戏谑的笑意爬上嘴角。 “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只是,”他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停顿在空中,“特别的人总是会有特别的下场。” “我想一定有人说过,你也是一个特别的人。” 她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他眼中迸出精芒,脸色的笑意更甚。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讨厌?” 他的话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并非一个难回答的问题。 “这世界上没有人会讨厌你。” 是的,没有人会讨厌他。对于他来说,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人,爱他或者恨他,没有人会讨厌他。或许,她是一个另类。因为她不知道是该爱他还是恨他。 如触到他的痛楚般,他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柔软。 第二十八章 就是要留下来 时间如静止般,两个人似乎都不忍心打破这难得的安静。 云雪歌觉得他们的对话到此已经结束,苦笑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不要走,”他竟然不是在命令,而是——请求,“今晚留下来陪我。” 云雪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在请求自己陪他吗? “你说什么?” 不知道是恶作剧还是真的想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她竟然又问了句。 慕容云愠怒,却不再发作。 “我说留下来陪我。” 声音又跟之前一般冷的不带一点感情,嚣张的让人头疼。 只是,这一次,云雪歌忽然发现自己爱上了他的专横。 她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睛不再如雾般朦胧,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情欲。 原来,他也可以有这么干净的眼神。 “好吧。” 云雪歌简直要笑出声,她故作镇定,找了一个离他远远地地方席地坐了下来。 “你是不是有心事?” 她还是忍不住先开口说了话,她知道如果她不说话,那他肯定打死也不会说。一夜不说话,这她可受不了。 可是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不等于没说嘛。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家伙是不会回答自己的。 没想到他竟然跟变了一个人般,打算装乖到底。 “是。” 只是简简单单地一个字,在云雪歌听来却如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 “如果你能让我笑,”他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我就让你离开,我的魔爪。你是这么想的吧。” 他没笑,云雪歌倒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原来这个男人也可以这么可爱。 她突然变得迟疑起来,虽然眼前这个人坏的像个恶魔。可是,她知道他是说一不二的。如果她真能让他笑,那他说让自己离开就会让自己离开。 可是她真的会走吗?苏管家,雨竹的影子又一次在眼前徘徊,她说过会为他们报仇。 只是她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这个可以这么可爱的男人竟然再也无法仇恨。她忽然憎恨起自己,为什么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他降服。 她闭上眼睛,忽然间她看到了冷笑着的洛未央! 对,将她卷入这场漩涡中的是洛未央,而不是慕容云。 她要留下来,洛未央就是唯一的理由。 她嚯地睁开眼睛,笑着说道:“你等着。” 说完有些心虚地跑开,不给他追问的时间,也不给她再去思考这件事的时间。 她要留下来,就是要留下来。 她飞也似得的跑回自己寝宫,从床底下翻出那盒已经近乎被她遗忘的火柴盒。 她从剩下的十一盒中认真挑选了一盒最精美也是最露骨的一盒,揣在身上,又飞也似得跑了回去。 看着她两头飞奔,气喘吁吁地跑到自己面前,慕容云眼睛越睁越大。 云雪歌看着他,差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哪,给你。” 说着,将怀里的火柴递给了他。 第二十九章 自助国宴 慕容云懒洋洋地拿在手中,勃然变色。 他起身快步走到笑的一脸灿烂的云雪歌面前,冷冷地看着她。 “你就是看着这个勾引男人的?” “是啊,”云雪歌站起身,满不在乎地拍了拍屁股,“你一晚上那么多次,我当然要想点新奇的花样啊。” 说着,她偷偷秒了一眼慕容云,见他脸色有些缓和,一脸委屈地说道:“可是就算连这上面的都学完了,人家以后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慕容云死死地盯着她,见她说的一本正经,似乎还真是为自己考虑,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是仅仅一瞬,又把脸绷得紧紧的。 “很好很好,”他似乎有些出神,“你让我笑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云雪歌一怔,没想到他真的这么轻而易举没有任何犹豫地放走了自己。 她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狠狠地甩下一句:“好,我走。” 说完转身就走,可是说是走,磨磨蹭蹭,恨不得走一步退三步。 直到到了门口,慕容云竟然仍然没有叫住她的意思。 死人,要不要这么言不必行啊? 她愤愤地想着,一跺脚,转过身来,嬉皮笑脸地看着他。 “那在我走之前,总该告诉我你的心事到底是什么吧?” 慕容云有些意外地看着她,眼底竟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就算说了又能怎么样?” “切,小瞧人,”云雪歌小声嘟囔着,“你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帮你解决啊。” 慕容云有些困惑地看着她,良久没有说话。 “好,”他忽然笑了起来,不带一丝冷意,“我说了如果你解决不了,那你还是得留在府里。” 云雪歌“噗哧”笑了起来,眼里再也掩饰不住的柔情开始泛滥。 “好,我答应你。” 他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解决呢?她不过是个冒牌的王妃罢了。 “青宛,琉球,高沟,云罗,乌塞,”他看了一眼茫然无知的云雪歌,“这些你都没听过吗?” 云雪歌无辜地摇了摇头。 慕容云苦笑了笑,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无奈。 “这些都是塞外异邦,他们这次选择同一时间入宫朝奉,”他嘴角显出一丝不屑,“父皇决定明晚设国宴款待,但是他们五国的使者都想坐在主位,以示地位重要。” 云雪歌嘴一撇,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还当什么大事,这还不容易解决?干嘛非要一桌一桌子的,直接吃自助餐就可以啦。” “自助餐?”云雪歌知道自己又说漏嘴了,可是现在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她索性把心一横,昂起头来。 “是啊,是自助餐啊。” 慕容云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什么是自助餐?” 云雪歌心里得意地笑了起来,这次得到机会,还不好好整整他。让他知道,他老婆可不是像之前六个那样的阿猫阿狗。 “嗯,”她故作姿态地低头想了会,“哎呀,一时想不起来了。不过如果你叫我一声娘子,说不定我还可以记起来。” 慕容云愕然,没想到她竟然提出这种要求,这种无理取闹的要求。 刚想拂袖而去,可是想想说不定她真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娘子!” 他紧皱着,硬生生地说了句。 “哈哈哈哈,”云雪歌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有那么难吗?真是的。” 见目的已经达到了,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自助餐嘛,很简单。就是你把酒啊食物这些东西统统放在架子上面,他们要吃什么,要喝什么,自己拿就可以啦。” 慕容云的眼睛越睁越大,也越来越亮,没想到她竟然有这么好的想法。 云雪歌得意洋洋地看着他,忽然想到他说如果自己解决不了就能留下来,那现在已经解决了。 她一个激灵,不再说话,一个箭步冲动床上,裹上被子,蒙头就睡。 第三十章 做女主人 一觉起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慕容云早就不见了踪影,云雪歌却恋恋不舍的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昨天晚上上床之后,慕容云竟然恪守君子之道,没有对她任何不规矩。气的云雪歌牙根痒痒,得了便宜之后,他竟然装起正人君子来。 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穿越之后的种种,心头泛起难言的酸楚。 她环顾四周,经过昨晚之后,她跟慕容云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至少她是这样认为,至少这样认为她会比较幸福。 是的,她要幸福,她要她前世想都不敢想的幸福。 她懒懒的伸了个懒腰,随意披上慕容云的衣衫,走了出去。 天气格外的好,空气也格外的清新。 她深呼吸一口,口气里似乎带着甜味,让她心情又舒畅不少。 她极目望去,偌大的云王府尽收眼底,她,云雪歌要做这里的女主人,真正意义上的女主人。 想做就做,她要开始尽一个女主人的义务。 早就听说过,要想管住男人,就先拴住他的胃。所以她女主人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厨房。她要精心准备一桌大餐,等待自己的男人回来。 她用力嗅了嗅鼻子,满怀信心地朝厨房进发。 厨房的下人一见她来了,顿时目瞪口呆。 云雪歌不知道,其实她早已成为了下人眼中一个神一般的存在了。五年七个王妃,前六个都死于非命。他们不相信,这个第七个能成为一个异数。 没想到,她竟然给了他们意外。 新婚之夜就把喜堂闹得天翻地覆,慕容云不仅没有杀她,还以自己的名字为她的姓。后来的事情更是匪夷所思,太子,静亲王为了她三天两头往这里跑,而慕容云自己竟然也连续七天召她侍寝。 她成了王妃,真正的王妃。 所以一见她进来,下人们立马毕恭毕敬,又满眼崇拜地站到一旁。 这时一个看起来像是总管的人物走上来,恭敬地说道:“娘娘,您金枝玉叶。这种地方弄脏您的衣服。” 云雪歌第一次觉得“娘娘”这个词是这么动听,她笑盈盈地摆了摆手。 “别把我看成什么主子,”她笑着说道,“我来就是想给你们王爷弄点吃的。” 一听她这么说,下人赶紧准备忙活开了。 “不知道王爷想吃点什么,娘娘示下,我们照做就是了。” “不用你们做,我自己做就行了。” 下人们一听顿时傻了眼,这个看起来娇滴滴,五谷不分的王妃要下厨做饭。 其实,云雪歌虽然信誓旦旦地说要弄桌丰盛的大餐出来,自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吃倒是吃过不少,做嘛就。。。。。。 她想了想,想做可乐鸡翅,这是她那个时代情侣之间做的最多的浪漫菜肴了。可是想想这里又没可乐,思考了会,决定做次西餐。 “这里有好点牛肉没有?” 下人一听,忙不迭地从后院中取出一块上好的牛肉。 “这是番邦刚刚进贡的上好牛肉。” 云雪歌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他所言非虚。肉质鲜嫩,肌理清晰,一看就比什么吹的神乎其神的安格斯牛好太多了。 “嗯,”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那面呢?” 下人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难道是街面上随处可见的牛排面?可是又不敢怠慢,慌忙拿了出来。 云雪歌对他们东西的质量感到很满意,吩咐了几句,在厨房手忙脚乱地忙开了。 几经失败后,终于弄出了还能看得过去的牛排和意大利面。 她得意洋洋地端着就往他寝殿里跑,刚好撞上了刚刚从宫里面回来的慕容云。 他蹙着眉看着她手上黑乎乎和红彤彤的两团东西。 云雪歌可管不了那么多,把东西塞到他手上,拉着他就往里面走。 “来,尝尝我的手艺。” 她笑嘻嘻地递过去刚刚特制出来的刀叉。 慕容云有些迟疑地接了过来,看着前面的不明物体,面露难色。 云雪歌这下不乐意,自己辛辛苦苦地弄出来的,他竟然还这样挑三拣四。刚想发作,没想到慕容云索性放下了刀叉,抬头说道:“待会再吃吧,父皇召你入宫。” 第三十一章 宸安宫 路上,慕容云向她解释皇上对她自助国宴的建议很满意,所以召她入宫,以示嘉奖。 “呀,”云雪歌满脸意外,“没想到你竟然还不贪功嘛。” 慕容云面无表情,心不在焉似得没有听到她说什么。 一路上,云雪歌总觉得身边的人有些怪异,可是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那种不舒适的感觉又开始蔓延。 在她忍受达到极限时,总算进了宫。 慕容云并没有领着她到皇上的正殿走去,而是径直把她带到了后宫。 云雪歌很想问皇上到底在哪里,可是他走的太快,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更别说说话了。 一阵兜兜转转之后,云雪歌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对这条路似曾相识。 直到他停住脚步,她抬头一看,心里一阵冷笑。 原来不是似曾相识,而是自己确确实实来过。 慕容云竟然将她带到了宸妃的寝宫,慕容明睿说的整个皇宫中耗资最大的宫殿——宸安宫。 一种不安蒙上云雪歌的心头,她抬头看着深然立着的慕容云。 “皇上在宸安宫吗?” “不在,”他回答的倒是干脆,“宸妃说想见见你。” 云雪歌心里的笑意更甚,宸妃想见她,他就把自己骗到这里。 云雪歌,这就是你追求的幸福! 她拨了下刘海,笑着对他说道:“那我就去见见好了,你回去把牛排吃了吧,浪费了可惜。” 慕容云心里一阵悸动,伸手抓住了准备离开的云雪歌。 云雪歌转身看着他,淡淡说道:“怎么了?” 出乎意料,她竟然感觉慕容云手心在微微颤动,虽然微不可察,但是她就是感觉的到。 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慢慢松开了手。 一声叹息,云雪歌却分明听到两个声音。 她阖上眼睛,加快了脚步。她倒要看看,这个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宸妃到底能做出什么事情。 门口的太监见她进来,也不行礼,飞也似得跑进去通传去了。 不一会,他又跑回来,一弯腰,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云妃娘娘,宸妃娘娘召您偏殿觐见。” 云雪歌冷哼一声,跟在他后面到了偏殿。 偏殿是个布置的很精致的暖阁,奢华而不流俗。一身便装的宸妃端坐在正中的暖椅中,略施粉黛,依然光华四射,只是云雪歌再也感觉不到第一次见她时夺人心魄的美丽。 云雪歌盈盈施步,上去给了浅浅到了个万福。 宸妃“咯咯”笑了起来,转身对左右说道:“我说我们云王爷新娶的这个王妃不拘小节吧。” 云雪歌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你是云王的王妃,按理说是一家人,不该让你行大礼的,”她顿了下,眉眼一扬,“但是皇宫里闲言碎语太多,传出去又怕人家说云王的新王妃不识礼数。” 云雪歌这下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要她行二叩六拜大礼,微微一笑,刚想弯身行礼,却又被她打断了。 “怎么可以让你直接跪在地上呢,来人啊,给云妃拿个锦垫来。” 锦垫很快就拿了过来,铺在了云雪歌面前。 云雪歌看了一眼,也不拒绝,欠身就跪了下去。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传遍全身,整个人翻倒在地,不住的抽搐。殷红的鲜血浸透了裤管,滴滴外渗, 第三十二章 第二次 “滚开!” 殿外传来一声暴喝,怒气冲天。 慕容落天发了疯般往里面硬闯,外面的侍卫太监都不敢阻拦,他们都知道这时候阻拦他,自己的下场就是尸骨无存。 等他进来的时候,云雪歌早已经疼的昏阙过去。 慕容落天看到鲜血淋漓的云雪歌,心痛的如死过一次般,这反而让他冷静下来,冷静的令人骇怕。 他看着早已被鲜血浸透的锦垫,心猛地抽紧。 他一把掀开锦垫上的丝绸,下面竟然铺满长达数寸的铁钉,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阳光照射下,幽幽发碧。 慕容落天身体紧紧绷直,止不住瑟瑟作抖。 “这是怎么回事?”看到已经近乎狂暴的慕容落天,宸妃再也无法故作镇定,“倚雪,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 慕容落天突然纵声狂笑,凄厉地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在乎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他的弟妹。 他忽然猛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大口鲜血,红的让人心惊。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云雪歌身前,似乎害怕吵醒睡熟着的她。他俯下身,轻轻抱起云雪歌,热泪顺着脸颊淌下,滴落在云雪歌的脸庞上,冷的她微微蠕动了下。 “我不该离开你的,让你受第二次折磨,”他似乎有些错乱,“‘弑君逆天’你肯定也听过吧,看来说的是事实呢。” 他的笑不再和煦如春,残忍的让这个世界失去了所有温暖。 他抱着她,一步步朝外走去,他走的很慢,似乎每一步都踏在宸妃的心上,让她心惊肉跳。 慕容云仍然站在门外,似乎全然没有看到里面发生的一切。 直到慕容落天走到他身边,他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知道你怀里抱的是谁吗?” 他弯弯嘴唇,最终展现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 慕容落天仿佛没有听见般,只是专注地看着怀里的云雪歌,仿佛这就是他的世界,他的所有。 慕容云的笑意更甚,他侧过身子,让了过去。 “如果她死了,不用送回我府里,你直接埋了吧。” 慕容落天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她会死在你们所有人的后面!” 慕容云一怔,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怎么心疼了?” 宸妃袅袅走出来,重又笑的媚不可言。 “你说过只是想见她一面。” 宸妃又“咯咯”笑了起来。 “真不像你,”她娇嗔,“女人是最会骗人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慕容云握紧的双手,慢慢松开。 他抬头看了看天,正午的日光并不算太强,却差点刺出他的眼泪。 “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他对宸妃的话充耳不闻,“饭要凉了吧。” 第三十三章 倾覆天下 “疼。。。。。女主人。。。。。。。幸福!” 躺在床上的云雪歌疼的呓语,指甲深深掐入慕容落天的手里,掌心微微沁出冷汗。 慕容落天早已感觉不到痛楚,静静地守在床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双眼通红,布满血丝,却没有一丝倦意。 云雪歌已经整整在床上昏迷了三天,他请过无数名医,但是告诉他的永远只有一句相同的话:云雪歌经脉尽断,已经危在旦夕,就算能够侥幸活下来,下半生也将与轮椅为伴。 可是他不信,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不会放弃。就算没有希望,他也会创造出希望,因为他是逆天之子。 门外下人踮着脚,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附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又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他并没有急着出去,仍然守在云雪歌身旁。直到她又沉沉睡去,才轻轻抽出手掌。 手背上的指痕清晰可见,慕容落天笑着甩了甩早已经酸软无力的手臂。轻轻替云雪歌盖好被子,回头又看了她一眼,转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洛未央早已经在偏厅里等的不耐烦,看到慕容落天慢吞吞地走出来,冷冷说道:“终于舍得出来了?” 慕容落天淡淡笑了笑,一扬手,手上的玉扳指发出刺眼的光芒。 “我说过这几天不见客,”他坐下来,轻揉了揉有了些酸胀的额头,“你来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洛未央俊颜闪过一丝不豫,语带嘲讽地说道:“你对女人真那么容易上瘾?” 慕容落天愠怒,紧紧蹙着眉。 “这与你无关。” 洛未央放肆地笑了起来。 “我说过,这个女人你不能碰。她不是曾子墨的女儿。” 慕容落天缓缓阖上眼睛,云雪歌血肉模糊的双腿又在眼前闪过,惊出他一身冷汗,也带走了最后一丝倦意。 “你说的,”他扬起嘴唇,挑衅地看着洛未央,“我就要听吗?” “如果你缺女人,我可以把全天下的女人拱手奉上。” “真的吗?” 慕容落天斜睨着他,似乎真的带着期待。 洛未央愕然,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女人他永远不能带到他的身旁。 慕容落天没有心思再跟他纠缠下去,起身就准备离开。 “我听说,”洛未央突然岔开了话题,“那个女人可能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如抓住了他的命脉,慕容落天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他知道他肯定有办法。 “这就是我憎恨女人的原因。” “这也是女人憎恨你的原因。” 两人漫不经心地说着似乎与云雪歌并不相干的话语。 洛未央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说条件吧。” 任何事情都有它的价格,只要价格够高,就没什么是实现不了的。慕容落天明白,洛未央更明白。 “虎符。” 慕容落天愕然,虽然知道他并不好相与,但是他的野心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慕容落天手上握着的京城禁军的虎符,他与洛无神各执一半。如果将自己这一半付与洛未央,那他洛家就可以节制整个京城的军队。 整个京城,甚至整个天下就在洛家的股掌中。 “怎么?犹豫了吗?” 洛未央的声音竟也微微有些颤抖。 慕容落天一声叹息,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 “你要,”他眉间写满萧索,“那拿去好了。” 洛未央惊骇的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这么轻易就把虎符给了自己。 再抬头,慕容落天已消失不见。 第三十四章 你若安好 一声轻咳,惊醒了刚刚入睡的慕容落天,他神经质地睁开眼睛,紧张不安地看着云雪歌。一阵狂喜涌上心头,整整昏迷了七天的云雪歌终于苏醒过来。 云雪歌轻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清晰,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面色比她还苍白的慕容落天。 “你醒了?” 慕容落天激动地有些手足无措,只是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下一秒又会睡去。 云雪歌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消瘦的脸颊让他看起来有些陌生,眼里表露无遗的担心让她心里激起阵阵涟漪。 “又是你救了我。” “是,又是我救了你,”慕容落天淡淡的眉宇渐渐舒展,“所以答应我,一定要尽快好起来。” 云雪歌心里一阵悸动,手指在他脸颊上轻轻划过,挣扎着想靠近他。腿部钻心的疼痛猛地袭来,疼的她失声叫出声来。 “我还能站起来吗?” 她眼里的惶恐早揉碎了慕容落天的心,他轻试了试温润的眼角,笑着说道:“你以为你受了什么大伤,在这楚楚可怜呢。放心吧,很快就会好的。” 他耳畔响起洛未央的话语,看着眼前这个脆弱的让人心疼的女人,忽然觉得半个虎符的代价实在是太轻了一点。 虽然明知道他说的言不由衷,但是她依然选择相信他,没来由的相信。 “嗯,”她开心的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宸安宫的呢?” 她眨着眼睛看着他,任由他轻抚着自己的秀发。 “听宫里的宫女说慕容云把你带到了宸安宫,我就赶过去了,”似乎害怕触及她的伤心事,他极不愿意去提那件事,“好了,你刚刚醒,躺下来休息吧。” 云雪歌笑着看着他,倔强的摇了摇头。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直呼慕容云的名字,忽然间发现,她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或许,从他带自己到宸安宫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女主人的梦想破灭了。 “我想和你说说话。” “好,”慕容落天轻柔的声音让整个房间变得温暖,“那你闭着眼睛,这样你再跟我说什么爱凤梧的时候,你就不是睁眼说瞎话了。” 云雪歌笑出了声,痛楚再次传来,痛出一身冷汗却依然若无其事的笑着。知道他是怕自己劳累,不再反抗,温顺地闭起眼睛。 “那在净房,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慕容落天起身轻轻替她盖好被子,看着她微微跳动的睫毛,心里一阵暖流激荡。 “我去他府上问的。” 云雪歌笑着没有再说话,慕容落天就这么看着她,仿似忘记时间。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慕容落天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发现她的呼吸越来越轻,竟然已经熟睡。 他笑的无声,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没看见两行清泪浸湿了云雪歌的枕巾。 “去曾学士府上告诉曾学士,说雪歌醒了。” 吩咐完下人,他一个踱着步子走到后花园。 春意已甚,小径上弥漫花香,慕容落天轻嗅一口,心情似乎畅快很多。 这样的春色,又怎么能与她无缘。 “辟灵山上有虚风道人,如果他愿意下山,那个女人说不定还有救!” 他张开手,迅速紧紧握住! 第三十五章 要好好的 睡梦中的云雪歌忽然闻到一阵让她垂涎欲滴的香味,她骤起眉头,用力嗅了嗅,香味越来越浓。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慕容落天端着一碗粥正徐徐朝自己走来。 见她醒了,他加快脚步,走到了床边,笑着说道:“这么早就醒了?” “嗯,”云雪歌点了点头,看着他手里的粥咽了口唾沫,“被你这碗粥的香味勾醒了。” 慕容落天满眼爱怜地看着她,轻轻说道:“那起来喝点粥吧。荷叶莲子粥,清火的。” 腿的疼痛稍稍好了点,慕容落天小心翼翼地在她后面垫了个靠垫。端起粥,轻轻吹拂,一口一口地喂她喝了下去。 清新爽口,咸淡合适,云雪歌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 “这是你做的吗?” 慕容落天笑着没有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 “知道今天谁来看你了吗?” “谁?” 云雪歌心里蓦地想起慕容云,可是又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又怎么会来看她。可是在这个世界里,除了他,还有谁和她交集。 “马上你就会知道了。” 他笑着看了她一眼,慢慢走了出去。 没多久,门外传来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歌儿,歌儿,歌儿!” 来的竟然是曾子墨,云雪歌在这个世界里名义上的父亲。 从出嫁到重逢,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可是现在却恍若隔世。 曾子墨苍老的让云雪歌心里一阵刺痛,他再没有了当代大儒的气质和风范。满头花发,走路踉跄,走到床边时早已是老泪纵横。 “爹!” 云雪歌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感情,放肆地哭了出来。 曾子墨颤抖着替她拭去泪水,自己的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 “不哭,歌儿,爹在这里,不哭。” 如安慰孩童般,曾子墨不住地安慰着云雪歌。 “爹,你怎么来了?” 云雪歌不再哭泣,只是不停的抽噎。 曾子墨抹了抹眼角,强颜欢笑道:“傻丫头,我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来?” “可是。。。。。。” 云雪歌再也说不下去,眉间的酸楚刺痛了曾子墨的心。 就算她不说,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不管是端慕情,曾雪歌还是云雪歌,都是我曾子墨的女儿。” “爹!” 云雪歌泣不成声,终于明白原来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父亲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曾子墨惨笑一声,怔怔说道:“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可是爹却无能为力。” 云雪歌没有说话,只是倔强地摇着头。 “爹,我没事,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嘛。” “是啊,好好的就好,好好的就好,”他眼里寒光一闪,“我曾子墨真是好欺负的吗?” “爹!” 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眼里隐隐透着一丝让她害怕的戾气。 她惶恐地看着他,心里蒙上一层不安,无助地摇着头。 曾子墨起身离开座位,转身就朝外走去,走到一半,停了下来。 “歌儿,”他缓缓说道,“不管发生什么,要好好的。” 第三十六章 好吃的 “太医,怎么样了?” 把刚刚给云雪歌诊断完的太医送到门口,慕容落天迫不及待地问道。 太医惶恐不安地跪倒在地,惊惶无措。 “王爷恕罪,奴才无能,对云王妃的伤势束手无策。” 慕容落天苦笑着摇了摇头。 “据你所知,让云王妃重新站起来有没有理论上的可能?” 太医思索了会说道:“这个奴才不知道,不过。。。。。。” 他看了一眼慕容落天,不敢再说下去。 “不过什么?” “不过就算有可能,如果再拖个几天,等云王妃新肉愈合,那就是大罗神仙,也回天无力了。” 慕容落天心里一震,冷叹一口气,挥了挥手,让他退了下去。 他心事重重地回到云雪歌房内,一推门,早已换了一副迷死人的笑脸。 只是那眉宇间的淡淡萧索又怎能瞒过云雪歌。 “你不用担心的。” 她的话似乎惊醒了他。 “担心什么?” 他盯着她,灼热的眼神让云雪歌仍不住心跳加快。 她笑着看着他,淡淡说道:“就算我不能站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突然变得莫名的愤怒。 “我说过,只要我慕容落天在,你就肯定能站起来。” 说着,一拂袖,负气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云雪歌心微微颤动。她惹他生气了吧,她怎么会惹他生气呢?又怎么会不相信他呢? 正胡思乱想着,慕容落天又出现在了门外。 他缓缓走到云雪歌床边,放低声音说道:“相信我,好不好?” 他是那么惶恐,似乎真的害怕云雪歌不再相信他。 看着他,云雪歌心里泛起涟漪,她又怎么忍心伤他更深。可是,又偏偏忍不住要欺负他一下。 “他来过没有?” 慕容落天当然知道他是谁,眼眸黯淡的让云雪歌心一阵抽痛,却又实在想看看他发怒的样子。 “还想着他吗?” 他声音依然平静,云雪歌又是失望又是气恼。 “是啊,”她笑了起来,“如果我真站不起来了,你就把我送回去,害死他。” 慕容落天终于知道她是在逗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别想这些了,好好休息,”他顿了下,“等把伤养好了,再好好回去害死他。” 云雪歌笑靥如花,顿时满室明媚。 她喘着气,腿部的痛楚似乎也不像之前那么明显。心里一阵窃喜,难道自己真有站起来的可能?其实,她不知道新肉已经开始愈合,疼痛感会越来越轻,直到最后毫无知觉。 “我饿了。” 她坏笑着看着他,嘟着嘴的俏皮模样,让慕容落天有上去轻轻捏一把的冲动。 他用了摇了摇头,克制住了冲动。 “那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还是要吃荷叶莲子粥吗?” 云雪歌不乐意地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你只会做这个吗?”她歪着头想了会,“我想吃好吃的。” “太医说你不宜吃荤腥。” 他说的很坚决,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谁说好吃的就一定是荤腥?” 慕容落天哑然失笑,正准备出去弄点吃的,门外一个人下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附在他耳边轻说了几句。 慕容落天勃然变色,起身碰到了锦凳。 第三十七章 满门抄斩 云雪歌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惊慌过,脸色铁青,冷峻的眼神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感到莫名的不安,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与她有关。 “出什么事了吗?” 似乎吓了他一跳,他脸颊微微抽搐,局促不安地回头看着她,眼神却躲闪不定。 “没什么事,”他勉强笑了笑,“番邦犯边,父皇召我议事。” 他在骗她,而是是撒了一个很大的谎。 说完不再给云雪歌争辩的机会,对下人吩咐了几句,迫不及待的走了出去。 龙景三十三年,四月初十,大学士曾子墨起兵谋反。云亲王慕容云,骠骑将军洛未央奉旨平叛。 与其说曾子墨是谋反,倒不如说是自投罗网更恰当一点。兵不成兵,将不成将,没有丝毫的组织,整个部队一盘散沙。 曾子墨起兵造反震惊朝野。他深得皇上宠幸,而且刚刚将自己的女儿嫁入王府,是身份尊崇的国丈,反朝廷,就等于反自己。 平叛的迅速更是让人匪夷所思,从起事到被擒不过短短的三个时辰。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竟然让受世人尊敬的曾子墨成了万人唾骂的乱臣贼子。 慕容落天赶到曾府的时候,曾府上下一百三十余口已经全部被缚手缚足,跪满了前厅的广场。 曾子墨跪在最前,上身挺得笔直,慕容落天丝毫没有觉得他比他身前站着的两个人矮小。洛未央一身重甲,嘴角依是那抹满足的笑意,而慕容云目无表情,似乎全然不知道眼前这么多鲜活的生命全都操控在他的手上。 见到慕容落天走来,曾子墨的脸色稍微缓和,却依然不卑不亢,高高昂起头颅。 慕容落天没有看他,径直走向了慕容云。 “什么时候行刑?” 慕容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本以为他会为他们求情,没想到竟然直接的令人心寒。 他低头看了曾子墨一眼,淡淡笑道:“你决定吧。” 就这么简单不过的两句对白,却决定了一百三十余条生命的存亡。 慕容落天抬头看了看天。 “时间尚不算晚,既然全部抓到了,那就现在全杀了。” 洛未央也忍不住身子一震,眼前这个男人果然是逆天之子吗? 慕容云也抬头看了看,盯着慕容落天说道:“既然你说了,那就这样吧。” 说着一挥手,早就待命的刽子手一拥而上。 高高举起的铡刀,闪着寒光,刺得慕容云微微眯起眼睛。 “杀!” 慕容落天的声音很轻,如游丝飘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第一排十个人立时血溅当场,头颅滚在地上砰砰作响,慕容落天却浑然不觉,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十四声“杀”之后,一代大儒曾子墨已经满门尽殁。 一百三十七颗头颅散在地上,阴森可怖。鲜血浸满了整个广场,沾湿了所有人的靴子。冲天的血腥味弥漫整个京城,来曾府搜人的几个侍卫已经呕吐不止。 慕容云也忍不住侧目,慕容落天竟然看着每一颗人头落地,从头至尾没有眨过哪怕一次眼睛。 他看了一眼满地的人头,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 “你们回去复命吧。” 洛未央冷笑一声。 “是不是还少杀了一个?” 慕容落天转过身,死死地盯着他,眼眸如黑洞般,深不见底。 “是,不止一个,”他一指身后的慕容云,“我和他都在九族之内,洛将军是不是也要杀了我们尽忠?” 洛未央一癝,不再说话。 日已西山,残阳如血。 慕容落天踏过满地的鲜血,走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