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攻略,我为王爷洗战袍》 坑爹穿越 大雨 晋国都城安京。 黑云压城城欲摧,暴雨如注,狰狞的闪电瞬间撕裂天空,照亮了太平侯府的竹园客房。 房中此刻正一片忙乱,两个丫头满脸惊慌:“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别叫我小姐!叫我姑娘!”宋怜晚揉着发胀的脑袋咬牙喊道。 她看了看四周,眼前是低垂的鲛绡纱帘子,青瓷花弧,羊角宫灯,雕栏画栋,身上穿的是陌生的织锦妆花褙子,再加上面前两个苹果脸一脸茫然的丫鬟,一个念头从脑袋里蹦了出来。 穿越了! 宋怜晚蹙眉,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之前明明在拿着放大镜研究那神秘的手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醒过来,她就发现自己睡在雕花大床上,身边还睡了个男人! 她惊得从床上栽了下去,然后这两个丫鬟就出现了,嘴里小姐小姐喊个不停。 这一幕狗血得让她眼皮直跳,这不是穿越小说里面的万能开头吗,床上那个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她回头看去,雕花镂空的拔步床上,那个男人微闭着双目,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那里,手腕脚腕都被绑着,静静地沉睡着,却仍然透着股高傲和久居人上带来的尊贵。 这是一个地位尊贵的男人,可他怎么会被绑着? 丈夫,敌人? 按照正常古人的生活方式来说,未婚女子不太可能随便跟男人在一起,所以她坑爹地成了已婚妇女? 她回眸认真严肃地道:“现在我问你们问题,你们给我一个回答,这是抢答题,答对有奖,答错要罚。”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小姐这又是发什么疯呢? “第一个问题,我是谁?” “您是太平侯府的大小姐,姓宋名讳依依。” “第二个问题,他是谁?” “那是我们晋国的摄政王,姓夏侯单名策。” “第三个问题,他为什么在这里?” 两个丫头暧mei地冲她一笑,神秘兮兮地放低声音道:“小姐,不是您想跟摄政王生米煮成熟饭吗?今晚咱们好不容易才把他的侍卫给引开,您可得快点……” 宋怜晚瞪圆了眼睛。 尼玛,原来她现在是在犯罪现场! 开什么玩笑,这个宋依依疯了吗?摄政王,执掌朝政,权倾天下,这样的人哪个不是狠辣无情,她居然想强了他? 等这个男人一旦醒了,会不会把她碎尸万段? 想到这里宋怜晚脸色难看,她立刻走到床边,伸出手想把男人手脚上绑着的绳子解开。 那个女人不想活了,她还想活呢! 然而,就在此刻,床上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男人玉冠束发,宽额广颐,剑眉入鬓,眉下生得一双丹凤眼,眼尾斜飞,深陷的眼潭幽深迷人,黑睛内藏,神光照人,波光流转间摄人心魄。 一丝碎发落在眉间,越显出几分不羁冷傲,那张脸妖孽得仿佛造物主亲手塑造,美绝人寰的脸庞无一处不精美,无一处不合适,仿佛天上谪仙降临,真真让人惊艳。 此刻,他正冷冷地看着她,在那目光下她感觉自己仿佛蝼蚁。 宋怜晚一惊,尴尬地笑了笑,挠了挠头:“误会,都是误会,那个,我帮你把绳子解开?” “呵。”男人因为她的话微微眯起眼睛,竟然轻笑了两声,那妖孽般的俊脸越发迷人心智。 下一刻,异变突生,那束缚着手腕的绳索瞬间被他崩裂,男人抬手猛然扼住了她的颈项,冰冷的声音杀气透骨:“宋依依,你找死!” ——思思新文,请多支持收藏。 丢出去喂狗 “误会,这是误会,喂喂——” 宋怜晚挣扎着,那一刻,她看到男人眼中冒出杀气,他真的想杀了她! 男人扼住她颈项的力道大得几乎一瞬间就能捏断她的脖子! 就在她快要喘不过气来时,他竟然放手了。嫌恶地随手一扔,宋怜晚顿时像垃圾一样被甩到地上,砰的一声摔得七荤八素。 男人从拔步床走了下来,俊美无俦的脸寒气四溢:“宋依依,你好大的胆子敢算计本王!” 宋怜晚捂住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胸腔被空气挤压的疼痛起来,她大口喘息着,你妹,王八蛋! 两个丫鬟惊慌地扑过来,哭道:“小姐,天啊,你怎么样了——” 宋怜晚被她们哭得脑仁疼,一阵阵陌生的记忆翻起。她眼前发黑,只觉得自己被千万头草泥马横扫而过。 尼玛,敢情她穿越过来就是给人背黑锅的? 还特么是个烂大街的狗血戏码,一个单蠢少女和那个厌恶她的王爷未婚夫不得不说的故事! 太平侯五十寿诞,摄政王来贺,醉酒安置在西苑客房歇息。 一个黑衣人忽然出现,把摄政王的心腹侍卫引开了,花痴单蠢声名狼藉的宋依依趁机使唤丫鬟把其他侍卫也引开,想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以为这样夏侯策就会娶她。 结果可想而知,便宜没占成,她宋怜晚穿越过来直接替她背了黑锅! 这简直是躺着也中枪! 现在怎么办?宋怜晚蹙眉看去,男人挑起衣架上的外袍穿上,衣角在空中转过流畅的弧线。 他身形高大修长,宽肩窄腰,交领右衽的玄黑过肩镧柿蒂窠妆蟒直裾,华丽的织金立蟒从肩头一路缠绕而下,怒目而视,一条玉带横亘腰间,这蟒袍玉带越发衬得他华贵无伦。 宋怜晚心中一跳,这家伙的确有让女人疯狂的本钱,怪不得宋依依会失心疯想非礼他,尤其那双丹凤眼,因眼尾有些上翘,波光流转间勾魂夺魄,黑而深,薄唇轮廓优美,似乎透着无情,那张脸在灯光下越显得几分妖孽和深不可测。 而且,她怎么觉得这家伙的神态容貌长得有些像她男友夏澈是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她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宋怜晚正想着,却听得一声巨响,大门被人踹开,一个身着飞鱼服的侍卫闯了进来。 “你回来晚了,董迟。” “摄政王!”侍卫见夏侯策安然无恙,单膝跪下:“属下该死!让王爷差点受辱。” “自己去刑堂领罚!” “是!”董迟伏地,不敢求饶,许久他抬起头来,目光朝宋怜晚看来,满是怒意。 “摄政王,今天的事是宋大小姐调虎离山,欲行不轨,此事全因她而起,幸得王爷无事,还请王爷发落!” “她?”夏侯策看了眼一脸无辜的女人,凤眼微挑,薄唇轻启:“丢出去喂狗!” 必死无疑 丢出去喂狗? 宋怜晚和刚刚提议的董迟都愣住了。 “没听清楚?”夏侯策的表情冷漠至极,仿佛高高在上判人生死的阎王。 “是!”董迟立刻起身就要朝宋怜晚走去,哪怕这命令再不合理,只要是摄政王的命令,那就要无条件执行! 宋怜晚面色微变,她看得出这个男人真的不在乎她的生死。 宋怜晚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喊道:“等等,摄政王,别忘了,我是你未婚妻!我们的婚事是太皇太后订下的!你不能杀我!” 是的,宋依依跟摄政王夏侯策有婚约。 三年前,夏侯策还不是摄政王,老皇帝还没死,宋依依名声还没那么差,由当时的太后现在的太皇太后定下了这门亲事。 “太皇太后?”男人深沉的声音传来,像上好的琴弦拨动发出铮铮弦音,余韵悠长,入耳,入心。 可偏偏这声音又带着冰泄玉盘的冷冽,带着暴风雨来袭前的平静,危险的气息在迅速生长,慢慢让周遭的气氛越发紧张恐怖。 “哈哈——”他忽然嗤笑起来,这笑声带着几分冷傲:“笑话,本王要杀个人还轮不到别人还管!婚约?明日本王便入宫请太皇太后退婚!” 夏侯策朝她走了过来,凤目微眯,周边的气压瞬间低得让人窒息:“以前你如何荒唐本王懒得管,但不该算计到我身上来!” “董迟,把她丢出去好好清醒清醒,叫太平侯过来!” “喂喂,你要干嘛,有话好好说!” 下一刻,宋怜晚便被董迟野蛮地抓住拎起,三两步走出门,砰的一声扔在了大雨滂沱的院子里。 宋怜晚摔得七荤八素,外面电闪雷鸣,她吐出嘴里的泥水,咳嗽了几声狼狈地抬起头来。 雨水浇得人浑身冰凉,她几乎睁不开眼,浑身剧痛,心中气怒交加,王八蛋,她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对待过! 贼老天,我ri你先人板板,我不要穿越,我要回家! 开玩笑,被狗咬死,这死法虽然很有创意,但她可不想这么死! “小姐!”两个丫鬟跟了出来,看到她被扔在雨中,心急如焚,转头向夏侯策哀求:“王爷,这事都是我们安排的,跟她无关!” “都是我们的错,不关小姐的事,王爷你要罚就罚奴婢吧,您放过小姐吧!” “呵,倒也忠心护主。”夏侯策神情莫测,“既然如此,拉下去吧,留个全尸。” “是!” 宋怜晚一惊,眼看他真的要让人把两个丫鬟带走,顿时脸色大变。 他要杀了这两个丫鬟! 一阵深入骨髓的寒意涌出,她看着夏侯策灯光下冰冷的脸庞,一瞬间心沉入谷底。 直到此刻,她的意识才从混沌中回到现实,才真的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 这是人命如草芥的皇权时代,她凭着身份也许没事,可是这两个卑贱的丫头,却是必死无疑! 这就是得罪摄政王的代价! 可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去死? 她做不到! ———— 更新,新文,求收藏,求支持。 不服输 这两个丫鬟跟宋依依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忠心耿耿,这个身体残留着的意识顿时让她心中涌起一阵极度的痛苦和不舍,显然原主跟她们感情很深。 宋怜晚压下这种思绪,不管是因为一直接受的教育还是此刻的情感,她都一定要救她们! 她做不到看着她们为她而死! “等等,我有话说!”宋怜晚站了起来,脊背挺直,雨幕中,她的眼睛越发明亮! 夏侯策朝她看去,声音冰冷:“你还有什么可说?” “王爷,就算一个死刑犯也有申诉的机会,摄政王如何不能听我说完再决定如何处置?这并不会浪费你多少时间。” 夏侯策看向面前的女人,她站在风雨中,被雨水浇湿的身体娇小,却透着不肯服输的倔强,像一颗挺立的白杨,那双眼睛乌黑明亮,被雨水冲刷一新,仿佛画龙点睛,波光流转间顾盼神飞。 这还是那个喜欢追着美男子,花痴愚蠢的宋依依? 夏侯策没有立即回答。 他不开口,却有种恐怖的气压让周遭鸦雀无声。 大雨滂沱,漆黑的天幕中一道道电闪雷鸣,那女子便站在那里,自信坚定,怡然不惧,目光不躲不闪地与他对视着。 “好,本王给你这个机会。”他转身进了屋:“进来,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可说!” 宋怜晚松了口气,手心似乎都捏了一把冷汗,迈步进了门。 夏侯策坐在一张黄花梨圈椅上,手上似乎把玩着玉佩,凤目微眯,睇了她一眼:“说吧。” “今晚的事情是有人暗中算计您,我不过是被人利用了罢了。至于原因,目前我不得而知。” 旁边董迟冷哼道:“今晚分明是你所为,当时摄政王醉酒在这里歇下,我可记得宋小姐主动要求照顾摄政王,被在下拒绝了。” “是有这么回事,我为什么不能照顾摄政王?我是他的未婚妻,我照顾他难道不是合情合理的吗?”宋怜晚反驳。 “你——”董迟想说她声名狼藉,看到摄政王,到底没敢说,只是冷哼道:“当时有黑衣人出现,把我引了过去,分明是调虎离山,你的丫鬟还要把其他侍卫引走,这一切分明是你安排!” 宋怜晚嘴角勾起,嘲讽道:“我上哪找个黑衣人引开你?你说是我安排了这么缜密的计划,摄政王,你觉得我有这个能力吗?我安排这个计划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为了开个玩笑?” 夏侯策凤眼微眯,宋依依这个蠢女人的确不像有这个能力。 那个黑衣人的出现未免太过及时,且能把董迟引走,这般能力并非随处可寻。 “至于那些侍卫,我只是想进去看看你,也被人拦着,一时气急就让丫鬟把他们引开,当时我太生气,做了些冒犯你的事情,但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如果你觉得我冒犯了你,要退婚,那我也无话可说。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缠着你!” ——求收藏么么哒。稍微修改了下。 神秘的玉佩 屋中一阵寂静,只有灯花爆裂的声音。 夏侯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他敛眉想着今晚的事。 宋依依没那个能力安排黑衣人,那便是另有其人。 有人借刀杀人,浑水摸鱼,算计到他头上,活得不耐烦了。 夏侯策起身,玄黑的蟒袍在灯下划过一道波纹,织金立蟒在灯光下张牙舞爪,透着杀气。 他回眸看了她一眼,轮廓优美的侧脸如同明月生辉,灼灼光华,薄唇轻启,转身离开:“董迟,准备回府!” 宋怜晚一愣,他这就回府了,今晚的事怎么算? 宋怜晚连忙跟了上去,“王爷,等等,我的丫鬟——” “放了她们。”夏侯策吩咐了一声,又看向她,语调决绝:“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宋依依,记得你说过的话,你不会再来缠着我,明日我便会请太皇太后解除婚约!” 宋怜晚闻言有些羞恼,冷笑道:“夏侯策,要退婚就退婚,反正我也不想嫁给你!缠着你?别开玩笑了,本姑娘才不稀罕!” 宋怜晚一脸骄傲不屑。夏侯策闻言,冷冷地回眸看过来,腰间有什么悬挂的东西在灯光下折射出瑰丽的色泽,炫目至极。 什么玩意儿? 宋怜晚定睛一看,等她看清了是什么,顿时杏眼圆睁,脸色大变。 怎么可能! 那是一块玉佩。 在灯光下,那耀眼的翠绿色绚烂夺目。 鲜艳欲滴的翠色至纯至正,最神奇是玉佩里面有一股流动的金色细沙,翠与金,缓缓流动,绚烂迷人的色泽让人心神迷醉! 这玉佩太美,仿佛不属于人间,而她曾经见过另外一件类似的! 那是一只镯子,她从古玩市场淘来,当时极不起眼,没想到内藏乾坤。 一个是镯子一个是玉佩,材质是她从未见过的,既不是翡翠也不是宝石,宋依依也算文物专家,却从未见过这种材质。 她当时正满心欢喜地研究,那镯子却忽然发出一道强光,接着她就穿越过来了。 现在,居然让她看到了一模一样材质的玉佩! 它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 宋怜晚满脸震惊,等她反应过来,夏侯策已经跨出门离开,“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喂,等等!” 那块玉佩是怎么回事? “王爷,王爷!”太平侯宋德清这时终于赶到了,他微胖的身体气喘吁吁,刚巧跟夏侯策碰上。 “在下管教女儿不利,让王爷受辱了,我这——” “不必道歉,太平侯,我与她要退婚了。” “啊,摄政王你等等——”太平侯忙想拦住他。 可惜,他如何拦得住,外面雨已经很小了,夏侯策步入雨中,扬长而去,玄黑的衣袍在风中翻飞。 “哎!”宋怜晚急忙想追上去,太平侯见她这时候还似乎不知廉耻要追上去的样子,气得胡子乱抖:“宋依依,你给我跪下!你还有没有点女儿家的廉耻?” 宋怜晚知道他误会了,她只是想问那玉佩的事,看看一脸激动的宋德清,想想接下来可能的家法,宋怜晚忍不住挠墙,尼玛,到底是哪个混蛋把她弄穿越的,她咒他祖宗八代! 奇葩 太平侯宋德清身材微胖,中等身材,圆脸圆眼,肥头大耳,笑起来仿佛弥勒佛,很是和蔼可亲的样子。 不过此刻,老好人发起怒来也十分恐怖。 “我好好过个寿诞,你就给我添乱,现在可好,被退婚了,太平侯府的脸都丢尽了!我宋德清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女儿!” “姓宋的你说什么呢?你什么意思?她不是你女儿是谁女儿?” 一个妇人气冲冲的大步走了过来,身穿着孔雀蓝织金褙子,满头珠翠,风韵犹存。 妇人一派贤淑贵妇打扮,这会却是走过来指着宋德清鼻子怒骂:“姓宋的,你给我说清楚!” 宋德清身体一抖,他忙道:“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这死丫头太过分,今天我一定要行家法!” “行家法?你行个屁的家法!”刘氏狠狠瞪了他一眼,回头一看女儿落汤鸡似的,心疼地搂着她:“哎呦我的心肝,这怎么弄成这样了,这个夏侯策真不是东西!” 宋怜晚一看这情形,眼珠子一转捂着额头装病:“娘,我头疼,身上也疼——” 刘氏一听顿时怒斥宋德清:“姓宋的,她都这样了你还要行家法,你还有人性吗?” “你,你就惯着她吧,今天闹出这事,我看她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娘,谁欺负妹妹了?” 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疾步跑了过来,青年生得剑眉星目,宽额广颐,他脸上发红,带着一股酒意,撸起袖子嚷嚷道:“谁欺负妹妹了,我跟他没完!” “够了,你是要找摄政王算账吗,别给我添乱了!”宋德清气道。 “摄政王?就是摄政王也不行,我明天要找他理论!” 两个丫鬟已经过来请罪:“老爷夫人,今晚的事都是奴婢的错,害得小姐受累,奴婢该死——” “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刘氏瞪眼:“我还没说你们呢,蠢货,就是要睡了他,你不知道下药?罚跪!” “咳咳——” 宋怜晚差点没喷出来,她总算知道宋依依这性子是怎么来的了,都是惯的! 宋怜晚忍不住抚额,彪悍的娘,耙耳朵的爹,妹控的哥哥,这一家子奇葩! “娘,我先去洗澡了,好冷——” 看他们还在吵个不停,没人管的宋怜晚扶墙走了,她觉得自己现在有点空虚寂寞冷。 “噗嗤——”屋檐上一个黑衣人看着底下这一家子忍俊不禁,雨已停,黑衣人足尖一点,很快便离开了太平侯府。 黑衣人在大街小巷间穿梭,很快便来到一处灯红酒绿的所在。 夜已深,这里却是灯火通明,整条街上勾栏无数,满楼乐文招。 黑衣人进了一间,外表朴实无华,内里却别有乾坤。 曲径通幽,假山花石无不精致,引路的婢子都能谈诗论词,打杂的小厮都知四书五经,进了后宅雅阁,便听得琴音淙淙,看似普通的房间,仔细一瞧却极不普通。 脚下踩的是波斯地毯,墙上挂的是大家字画,博古架上放着珍玩古董,墙角一盆兰花幽然吐芳,花叶亭亭,却是极其珍贵的品种素冠荷鼎,一道珠帘横亘在前,里面传来阵阵笑声。 黑衣人掀开珠帘进去。 “老大,我回来了,事情办完了!” ——求收藏么么哒…… 美男子 内室里一男一女正在下棋,枰木的棋盘上玉石制的棋子黑白分明,颗颗圆润,男子修长的手指捏着棋子,一手支着下颌,鸦青的发落在颊边,慵懒闲适,凤目低垂,似乎正在思考下哪一步棋。 听到黑衣人的声音,男子抬起头看去,饱满的额头,入鬓长眉下深陷的眼潭狭长迷人,眼尾微微上翘,如桃花瓣,波光流转间勾魂夺魄,昏黄的灯下越显得秀美无伦。 “哦?”男子漫不经心地看了黑衣人一眼,回眸把手中棋子落下,唇角微微上扬:“芷薇,你输了!” 对面下棋的女子生得妩媚多姿,此刻掩唇惊呼:“哎呀,公子,我输了,刚刚我明明快要赢了。” 男子笑着把她揽入怀中,勾起女子的下巴,唇畔的笑容邪气迷人:“输了可要受罚的——” 女子故作撒娇道:“哎呀,公子饶了人家吧——” “芷薇,你是巴不得输吧?” 黑衣人已经把蒙面的头巾摘下了,露出一张英气勃勃的年轻脸庞,眉眼疏朗,英姿勃发,他笑着道:“大哥,今晚的事你没去,啧啧,真是太有趣了。你知道吗,夏侯策要跟宋依依退婚了!” “哦?那个女人岂不是要哭死。”男子的表情带了一抹冷意。 “这就是你没想到的,她不仅没哭,还主动要退婚呢,不过有个不好的消息,夏侯策已经知道有人捣鬼了。” “那个女人退婚,她是疯了吧?至于夏侯策,随便他查。” 男子起身搂着美人儿离开。 黑衣人撇撇嘴,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也不敢相信,今晚的宋依依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难道她真的发疯了? “阿嚏,阿嚏!”被念叨的宋依依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这谁在念她呢? “小姐,快喝下姜汤驱寒,才不过四月天,摄政王怎能把您扔在外面淋雨呢,也太过分了!” 丫鬟珍儿端了姜汤过来,宋怜晚,不,现在是宋依依端了姜汤喝下,身体顿时从里到外暖了起来。 刚刚沐浴完,此刻宋依依正裹着毯子,身后珠儿拿着西洋巾在她擦着头发。 宋依依正拿着个靶镜看着,镜子里的少女十七八岁年纪,瓜子脸,杏核眼,秀眉细长,一双眼睛乌溜溜转动着,乌瞳翦水,顾盼神飞,算是有几分秀丽,却也不是什么大美人。 最让她惊讶的是,这张脸跟她现代的脸也有个几分相似,漂亮几分也有限。 这真是莫名其妙,宋依依想着问问丫鬟那玉佩的事,也不知道跟那个镯子有什么关联? 她是一点都不想留在这里。 “小姐在看什么呀?”珠儿问道。 珍儿和珠儿是一对亲姐妹,都是圆脸大眼,好似一对红苹果,珍儿是姐姐,珠儿是妹妹。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又变漂亮了。” 珍儿听着这话,忽然眼圈红了,捂着嘴巴呜呜哭起来。 “哭什么?” “对不起,小姐,是奴婢太蠢,没发现被人利用了,结果害得小姐要被退婚——” 宋依依蹙眉:“今晚的事情怪不到你们,命令也是我下的。再说了,那家伙本来就不喜欢我,早晚要退婚的,反正我也不喜欢他。” ——还有更新哦,o(n_n)o~ 传给王妃的玉镯 “呜呜,小姐你别这样说,你要难受就哭吧,奴婢知道你一定很伤心的,哭吧——”珠儿哭着拉着她的手,大眼睛满是对她的同情。 “……”宋依依一头黑线,她哪只眼睛看到她伤心的? “奴婢都看到了,小姐身上都青了好几块,呜呜,这都是奴婢的错,我这就给您抹药。” 珍儿说着拿了药膏过来。 “我真的没伤心,你们想多了。药膏我自己抹就行了。” 珍儿擦着眼泪道:“王爷走的时候小姐还追过去,奴婢都看到了,您还是舍不得他。” 宋依依有些惊讶,这丫头倒是挺细心的,她耸耸肩:“我追过去不是想留他,只是看到他身上挂的玉佩,想问问。” “玉佩?”两人一脸茫然。 宋依依点头,状似不经意地道:“对啊,就是那块绿色带金的麒麟状玉佩,很美。” “哦,小姐你说的是那块玉佩呀,唉,小姐你别找借口了,有谁不知道那块玉佩?” 珍儿还是满脸忧伤地看着她。 宋依依有些惊讶,怎么,那块玉佩人尽皆知? 她脑中的记忆其实并不全,只有最近的记忆,关于那玉佩的事情,却不是很清楚。 她想了想,笑道:“行了,我跟你们开玩笑呢,我怎么会不知道那块玉佩。” “我说小姐也不可能不知道,那可是摄政王的家传宝物,还是高祖皇帝御赐的呢。” 家传宝物,御赐? “可惜,我没有那么一块玉佩,太美了。”宋依依试探道。 “当年高祖皇帝赐了夏侯家一对玉,一个是传子的玉佩,一个是传媳的玉镯,要是小姐嫁给了摄政王,那块给摄政王妃的镯子就是你的了,可惜了。” “等等!”宋依依脸色大变,“玉镯,什么样的镯子?” 真的有一样的镯子? 珠儿奇怪道:“跟玉佩一样质地的镯子呀,是留给王妃的。” 宋依依脑中一震,埋藏的记忆翻起,终于让她找到了关于这镯子的记忆。 夏侯策的祖辈也是晋国开国功臣,高祖皇帝即位那年,天降陨石,从中采得一块色泽绝丽的宝石,类玉类石,当时都传为上天赐福。 于是高祖皇帝使工匠打磨这块玉石,最后共得了九件珍宝,其中大部分留存皇室,有些随高祖皇帝去世而陪葬了,有的是赐给皇室和大臣,但是大多数都毁坏了,只剩下当初夏侯家的这两件还留存于世。 宋依依心跳加速,声音干涩:“那镯子上面是不是刻了字?” “对,两件都有字呢。还是高祖皇帝赐的字。我记得玉佩上刻的是‘有匪君子’,玉镯上是什么来着?” 宋依依喃喃自语,“宜室宜家——” 她脑中一片轰鸣,因为那个把她送到这里来的镯子内侧,就刻着四个篆字“宜室宜家”! ——还有一更哦。 一定要回去 除此之外,上面还有一行日期,九月初一,可能就是当时赐的日期吧? 难道,真的是那个镯子! “对,就是宜室宜家。”旁边珍儿肯定地道。 宋依依脸色惨白。 “宜室宜家”是化自《诗经·桃夭》的“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指家庭和顺,夫妻和睦,也用来形容女子德行,当时她就猜测是不是传女子的,没想到果然是! 那居然是留给夏侯策妻子的镯子! 想想,她之前说了什么来着? “摄政王,你放心吧,我以后才不会缠着你,本小姐不稀罕!” 报应来得这么快! 宋依依脸色难看:“你们下去吧,我想睡了。” “可是小姐你的脸色好像很不好,是不是——” “我说出去!”宋依依怒道。 两个丫头吓了一跳,见她真的发怒了,不敢再多说,只得担心地退下了。 宋依依捂住额头,冷静,冷静! 现在怎么办? 如果那只镯子真的是把她带来这里的镯子,她一定要证实一下,一定要得到它。 说不定,她就能够回去! 她想回家,这里的一切都太过陌生,这是宋依依的家,不是她宋怜晚的家,她也不想背负别人的生活。 她的父亲前几年已经去世了,妈妈上个月查出得了淋巴癌,还在医院接受治疗,情况虽然还算好,但是并不容乐观。 当时夏澈正在美国,他打电话给她说找了专家来国内会诊,晚上就回国,那时她还很高兴,谁知道打完电话那镯子就一阵发光把她送到了这里。 “阿澈,妈妈——”坐在地上,宋依依有些茫然地抱着膝盖无声哭了起来。 要是找不到她,他们该多着急,她是灵魂穿越,现代的她是昏迷了,还是死亡了? 不管是什么情况,都只会让她的亲人和爱人伤心。 她擦干眼泪,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天幕,目光坚定。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回去! 外面又下起了雨,雨打芭蕉,点点滴滴。 夏侯策回到摄政王府时雨又开始下了,他往书房走去,平日里,他多数时候都在书房歇息,今日也不例外。 只是刚到书房门口,却见到等候多时的女人。 “表哥。”那女子起身过来迎接,大概也是十七八岁年纪,身形窈窕如弱柳扶风,眸似笼烟,水波潋滟,朱唇半点,一张脸生得极美。 女子穿着藕荷色袄裙,裙上绣的风荷越显得她迎风走动间楚楚风致,雅韵非常,真真一个美人儿。 “心荷?这么晚了,怎么到这里来?”夏侯策蹙眉,但表情却温和了许多。 “表哥,我是来送解酒茶的,只是你一直不回来,我便在里面看会书等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出什么了事吗?” ———— 故事慢慢展开啦,后面更精彩哦,求支持,求收藏,么么哒。 表妹 说着,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夏侯策顿时脸色一沉:“你身体不好,怎么下着雨还来?” “没事的,我这身体都是老样子了。表哥,今晚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出了点意外而已,小事。” 柳心荷蹙眉,意外,什么意外? 夏侯策看她又咳嗽了两声,沉声道:“当初你为了救我落了病,这是我的错,我会再请名医给你看病。” 柳心荷摇了摇头,一脸柔情,粉泪盈盈:“不,表哥你别这样说,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若是那次在落霞山我没有能救你,我才是要后悔莫及呢。” 正说着,她似乎脚下被绊到了,身子如同扶风弱柳般往前栽去,眼看就要栽倒在夏侯策身上。 夏侯策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扶住她,旋即分开,眉头微蹙,凤目微眯,似是有些不喜:“小心点,你身体不好,早点回去休息吧。” 柳心荷心中一沉,他还是不喜欢被女人触碰吗? 外界都传说他不近女色,若非他对男人也是如此,她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断袖之癖了。 她很快恢复了表情,点了点头:“那表哥你也早些休息吧。” 柳心荷披上披风,待出了书房,脸上的表情一变,冷了下来,对身边的丫头道:“去打听打听,今晚在太平侯府发生了什么。” “是。” 不过多久,等她回了闺房,丫头便回来了。 “小姐,今晚真的出了事,原来那个宋依依胆大包天,趁着今晚酒宴摄政王喝醉,想非礼摄政王。” “你说什么?”柳心荷顿时大怒,咬牙骂道:“那个贱人,她好大的胆子!” 丫头也是一脸后怕:“好在王爷警醒,没让她得逞。” “宋依依!”柳心荷一挥袖,梳妆台上的珠玉首饰撒了一地,女子脸上全然没了之前的温柔娇怯,那双美丽的眼睛闪过一抹怨毒。 “这个贱人,她竟然敢起这种心思,看来是以前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不给她个教训,她是认不清自己是什么东西。” “小姐说得对,那个宋依依又蠢又傻,小姐你是京城第一美人,又是鼎鼎有名的才女,只有小姐才配得上摄政王呢。” 丫头在一边恭维起来。 柳心荷心中舒服了些,论容貌,论才学,那个宋依依如何能跟她比! 她是夏侯策青梅竹马的表妹,还曾经救过他一命,自然跟其他人不同。 “而且听说摄政王想要退婚呢,恭喜小姐,很快您就会是摄政王妃了吧。” 柳心荷嘴角勾起笑容,只是此刻脑中却闪过夏侯策躲开她的一幕。 表哥应该是喜欢她的吧,他对她比对其他女人都好,他现在只是还不习惯别人碰,一定是这样! 柳心荷心情似乎是好了起来,打发了丫鬟便准备就寝了。 只是,心中总有几分阴影,她心中一直有一个结,柳心荷若有所思:“不过,留着她总是个祸害,还是早点解决为好。” 只有彻底消失的人才是最保险的! —— 到底是什么秘密呢,大家猜猜看哦。 战斗吧(修) 日出东方,天气新晴。一早,外面已经传来了鸟雀的叫声,清脆悦耳,阳光斑驳地透过绿纱窗洒进来,点点碎金,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勃勃,透着春天的灿烂。 宋依依深吸口气,站在窗口,望着外面一碧如洗的天空发呆,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多么不可思议,她竟然已经穿越了!不管再不愿意,也要接受现实,既来之则安之,她要打起精神找到回去的办法! 宋依依打起精神,握住拳头对着外面大喊了一声:“战斗吧,宋怜晚你一定行!” 外面的丫鬟被她的喊声惊得目瞪口呆。 “来人,我要洗漱!” 丫头们捧了帕子毛巾水盆等物鱼贯而入。 宋依依洗漱罢了,珍儿给她梳了个三小髻,绑上珍珠发带,镜子里的少女黑瞳明亮,顾盼间神飞若灿,瓜子脸,杏核眼,唇若涂朱,虽不是什么绝色,却也算得上清秀佳人,真不知道她怎么混到这个地步。 丫鬟正要给她换衣服,宋依依摆摆手,“去,找套方便练武用的那种劲装来。” “小姐你这是——” “别问了,拿来再说。” 珍儿只得取了套劲装来,宋依依换上了,浅绿的曳撒穿在身上英气十足,她活动了几下,随即兴致勃勃地走出去,见院中芳草萋萋,昨夜雨水浇灌后更显青翠,满园春/光蜂蝶纷飞,心情不由大好,便开始跑步了。 一行丫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在院子里跑步,跑了几圈,又停下来练了套修身养性的八段锦,这才停了下来,叫人准备早餐。 “去府里书房给我找些关于本朝历史,律法,各种游记记载的书来。”宋依依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从脑中的记忆,她得知这个时空也有华夏,也有汉唐,但在宋代灭亡之后就全变了,南宋没被蒙元消灭,取而代之的是晋国,但晋国的制度又很像明朝,简直莫名其妙。 也许这里是平行时空,但宋依依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关于本朝的许多事情她根本不知道,不弄清楚,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珍儿有些担心,好端端的怎么又要看书了? 可是宋依依强烈要求,不得不去府中书房找了一番,最后只找到一本野史怪谈。 宋依依翻了翻,虽然里面把本朝前期的历史介绍了一下,却多是夸张,不能当真。 “没别的书了吗,大晋律也没有吗?” “没有,小姐你问这个干吗,本朝的历史不就是从太祖皇帝开始,推翻了前宋吗?” 宋依依拍了拍脑袋,是了,对本朝人来说这些都是耳熟能详的事情,可她却不是很清楚。 “珍儿珠儿,收拾一下,我要出门去逛街。” “啊,小姐你要逛街?”旁边的丫鬟脸色都微微一变。 “对!”宋依依兴致勃勃,没注意两个丫头奇怪的神色。 珍儿和珠儿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好吧,那小姐你可要做好准备。” “准备?对,记得把银子带上,走!” 女魔头宋依依(修) 安京作为晋国的都城,自然宏大开阔,宏伟的城墙过后是鳞次栉比的房屋,中轴线上就是御道,通往皇城。 皇城之外距离最近的有王公大臣的府邸,再外是富商官员的府邸,还有国子监,贡院等处。 宋依依此刻正在国子监附近的百书街转悠,这里附近因为有国子监,汇聚了一条街道,书店,酒楼,客栈,来往士子书生极多。 宋依依进了一家书店,这书店里客人不多,有几个书生正在里面翻阅。 寻了一番果然找到了本朝记载的书,包括大晋会典,大晋志,颇多记载。 宋依依正高兴地翻阅,旁边两个丫头却是颇为担心的样子,警惕地看着四周。 “小姐,您看好了吗,看好咱们就买下回去吧。”珍儿小声地说。 宋依依有些讶异,“这么着急干嘛,我还想逛逛呢。老板,这几本书我要了。” 书店的掌柜笑着让人给她打包了, 一边道:“我们书店新进了一些传奇话本,小姐可要看看?” 宋依依有些兴趣,“哦?我瞧瞧。” 眼见宋依依还不想走,两个丫头都有些担心起来。 书店里还有几个书生正在买书,见到这一行人,忍不住多看了宋依依几眼,宋依依此刻换了身鹅黄缠枝兰花对襟褙子,月白色的挑线裙子,黑眸神采奕奕,虽不是什么绝色,却也是清秀佳人。 离她最近的一个书生多瞧了几眼,忽然想起什么,皱着眉头打量起来。 忽然,他脸色大变,倒退了一步,喊道:“你,你是宋依依!” 宋依依有些讶异地看向他,“你认识我?” 旁边的珍儿和珠儿脸色大变,糟了! 那书生顿时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快逃啊,女魔头宋依依来了!” 他这一声惊呼,跑到外面顿时引起了一阵恐慌,大街上正悠闲自在的人们听了这话,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年轻的男人们四散奔逃,衣带掉了,帽子飞了,拔腿就逃,仿佛这里有什么吃人狂魔一般。 宋依依惊愕得瞪大了一双杏眼,尼玛,这是怎么啦,这群人疯了吗? 这时书店内几个书生惊呆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顿时像被火烧了衣服一般跳了起来,三个跑了,一个不小心跌倒在地,被宋依依拦住了。 “你,你别过来!我告诉你,我李韬可是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君子,你休想逼迫我当入幕之宾!” 那书生颤着声喊道,一边往后面退,好似十分惊恐一般。 宋依依惊愕地看着他,面前这厮生得蒜头鼻,三角眼,一张肥脸,胡子邋遢,少说也有三十多岁年纪。 这白痴以为自己会看上他,拉他当入幕之宾?最可笑对方还一脸不情愿? “滚,本小姐不喜欢看到一头猪!” 宋依依被恶心得不轻,那书生见她真没有意思,竟有些失望的样子,爬了起来,在她脸上扫了几眼,故作不屑地昂头冷笑:“哼,口出污言,京城一害果然粗鄙无知!太平侯府真是没教养!” 京城一害(修) 宋依依顿时大怒,她上前一步,一拳打在这混蛋脸上:“珍儿珠儿,把他给我打出去!” 珍珠两个顿时一涌而上拳打脚踢把这书生打了出去。 那混蛋哎呦几声跑了,喊着宋依依打人了,不时聚拢起一群人。 两个丫头见状忙道:“小姐,赶紧走吧,不然待会少不得要吵起来。” 宋依依拿起选好的书,冷声道:“老板,算钱!” “不不不,宋小姐,这些就算小老儿送您的,不要钱!”那店家一脸惊恐地说。 宋依依一时忍不住心火上扬,拍了十几两银子,咬牙道:“本小姐不是土匪!” 她转身冷着脸带着两个丫鬟出来,外面却被一群人给拦住了。 “宋依依,这里不欢迎你,快滚!” “呸,摄政王是瞎了眼才会跟你订婚!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你这牛粪上!” 说话的这些都是女人,有少女有妇人,一群人义愤填膺。 四目望去,都是鄙夷不屑的目光,此刻,她仿佛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宋依依心中怒火上扬,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谁会管她是不是被冤枉的? 此刻再多辩解也是无意义,太深的偏见,她们是不会听她说什么。 “走!” 宋依依排众而出,宋家的侍卫分开左右,她的目光扫过那躲躲藏藏的书生,“去,给我揍他!” 宋家的两个侍卫听命,上前抓了那家伙一顿暴揍,让他再敢胡说八道,侮辱她家人! “宋依依你敢打人!”旁边的人喧哗起来。 宋依依上前踹了他一脚,目光扫过众人,黝黑的眼瞳带着冷意:“打他又如何?信口雌黄,我看上他?呸!就凭他这副尊荣去我家当下人都不够格!” “走!”宋依依一甩衣袖,带着丫鬟扬长而去,那嚣张跋扈的气势让人侧目,一群人议论纷纷,没人再去管那被打得猪头一般的书生。 宋依依冷着脸离开,气冲冲地离开这条街,找了间茶楼坐下。 “小姐,别生气了,喝杯茶吧。”珠儿倒了杯茶给她,宋依依口干舌燥,正要喝,却听得隔壁雅间里传来一阵说话声。 “林兄,你记住这安京城有三害,老鼠、蟑螂、宋依依。若是遇到前二者便罢了,若是遇到第三个那可就糟糕了。” “这是何由来,说来听听,宋依依是谁?” “宋依依是太平侯的女儿,摄政王的未婚妻。这位宋小姐到处调/戏美男子,一次还把一个姓刘的美少年弄进府里供她玩弄,人家不从,就把人杀了抛尸荒野,因她身份,追究也不了了之。从那之后京城的年轻男子见到她就躲开,听说这位宋小姐夜夜笙歌,在家中欺压庶妹姨娘,藏着一些入幕之宾整日淫乐,啧啧——” “荒唐,怎么会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那太平侯和摄政王难道不管教她?” “如何管教?那太平侯的夫人可是有名的河东狮,有其母必有其女嘛!” 珍儿气得脸色铁青,起身就要去理论,被宋依依拦了下来,现在去跟人理论不过自取其辱。 “我真的干过这些事,还强抢美男回府?” “哪有,这都是外面那些人胡说八道!” “就是,那个姓刘的分明是不怀好意调/戏小姐,正好被大少爷看到了,把他抓回府里打了一顿赶走,那混蛋明明是逃出京城,不知道怎么会被人传成这样。” “既然是谣言,家里没派人查问,辟谣?” “说的人太多了,不知道怎么传开的,虽然辟谣了,可是他们都不信。” 宋依依挑眉,“是因为我到处追逐美男子,所以他们不信?” “京城里这些小姐姑娘看到美男子出行,还不是一个个抛花送粉的,凭什么说小姐。我看她们就是嫉妒小姐能跟摄政王定亲。” 清城公子(修) 宋依依揉了揉眉心,她现在这样声名狼藉,想接近夏侯策很难,这情形该怎么才能把镯子弄到? 窗外一阵喧哗声,女人尖叫的声音几乎能掀翻屋顶。 宋依依探头看去,便见到一幕奇景。 这街上的女人正在疯狂地朝着路中间骑着马的白衣公子欢呼,不时有花、手帕、香囊朝那白衣公子砸了过去。 马上的男子月白云纹直缀,鸦翅般的乌发用一支玉簪束起,秀美无伦的脸上狭长的桃花眼浅笑盈盈,波光流转勾魂夺魄,慵懒的笑容勾在唇角,一身的风/流蕴籍,只让人觉得天上有,地上无,说不出的俊美,说不出的迷人。 他伸出手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笑容越发邪肆:“清城今日有事,各位姐姐行个方便。” 女人们的欢呼声更大了,激动得恨不得扑上去抱住他,撒来的鲜花和各色香囊越发多了。 宋依依瞧得咋舌不已,“啧啧,这家伙以为他是潘安宋玉啊?装逼。” “啊,是清城公子。”两个丫头大呼小叫。 清城公子? 宋依依正想问是谁,下面的侍卫进来了。 “小姐,家里来人了,让小姐赶紧回去,太皇太后召小姐入宫觐见。” “太皇太后?”宋依依一想,恐怕是夏侯策要退婚的事,她想了想,起身道:“走,回府。” 宋依依从雅间出来,那边美男子也躲开人群进了茶楼,一进一出,两人在二楼回廊里擦肩而过。 宋依依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这时男子腰间的香囊忽然坠.落,宋依依忙道:“这位公子,你的香囊掉了!” “谢……”男子回过头来,一双桃花眼儿微眯,如夭夭桃李,一直慵懒迷人的笑容看到她时瞬间消失。 “宋依依,你在玩什么把戏?” “你认识我?”宋依依蹙眉,脑子里怎么不记得? 男人嗤笑一声,他往前走了一步,俯身在她耳畔,薄唇微启,温声细语地像是在跟爱人谈笑:“宋依依,我的耐性有限,再烦我,我会让人把你挂在城墙上任人观赏,别以为我不敢。” 宋依依吃惊地看着他,这人发什么疯? “这位公子,我看你是得癔症了,该好好看看病!谁想接近你了,香囊拿去!” 男人挑眉,黑眸微眯,冷笑道:“很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下次,你可没昨晚这么好运只是被退婚。” 宋依依脸色一变,昨晚的事?他怎么知道? 难道,那个黑衣人? “昨天是你安排的对不对,那个黑衣人!” 男人竖起食指嘘了一声,笑容慵懒迷人却让人不寒而栗,有些邪气:“嘘,小声点。不过,是又怎样呢?你大可以去告诉夏侯策,哈哈哈——” 说罢,他潇洒地转过身扬长而去。 宋依依脸色铁青,王八蛋! 她之前得罪过他?原来昨晚的事情都是他在算计她,否则她怎么可能接近夏侯策,又被退婚? 这是他的报复! 宋依依心中发冷,看着对方进了雅间不见了,她铁青着脸道:“回府!” 清城公子?你给我等着! 还有这个贼老天,妈蛋,我ri你先人板板! 回家,她一定要回家!这是什么坑爹穿越! ——11到这14章修改了。 奸臣 朝阳初升,巍峨的宫城在阳光下琉璃瓦泛着绚丽的色泽,早朝时分,金銮殿内气象威严,两旁金瓜武士,殿中大汉将军,宦官宫人,百官矗立。 此刻,一个颤巍巍的御史大臣正吐沫横飞满脸愤怒地控诉。 “皇上,如今宇内纲常颠倒,夏侯策那奸臣把持朝政,陷害大臣,实行乱政,在各地抓捕士绅,老臣恳请陛下振作,执掌朝政,否则我大晋危矣,国朝危矣!” 老大臣一脸悲愤莫名,另有几个大臣出声帮衬,多是文臣,而且是御史之流,又有人跳出来反对。 “余大人,摄政王一心为国,那些被抓的人全因抗拒官府,违法乱政,余大人慎言!” 这两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引经据典,争吵不休。 还有一些大臣沉默以对,冷眼旁观。 而争吵中心的天子正冷冷地看着下面,目光扫过最前面的空位。 今日早朝,摄政王还没来。 年少的皇帝今年不过十三岁年纪,五官生得俊秀,但仍然显出几分稚嫩,他板着脸紧抿着唇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来,冷冷地看着下面的朝臣争吵。 胡子花白的御史余正激动地喊道:“夏侯策就是国.贼,请陛下诛除国.贼!” 正在这时,却听得外面太监尖锐的通报声。 “摄政王到!” 满朝大臣陡然都安静下来,金銮殿内一阵鸦雀无声。 夏侯策一袭海水江崖四爪立龙赐服圆领袍,头戴七梁冠,腰束玉带宝剑,脚踏朝靴,随着他一步步走进金銮殿,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开来,带来让人窒闷的恐怖。 一双丹凤眼扫过在场争吵的百官,每个人被他那双清而亮的眼睛扫过都只觉得背脊发凉。 “余大人,你对本王有异议?”夏侯策踱到他面前,垂眸,目光直视。 胡子花白的老臣怒目而视:“对,我就是对你有异议,夏侯策你个国.贼,你乱我国政,陷害大臣,我要请天子剑诛你!” 周围的人都被他的大胆言论吓了一跳,担心摄政王发怒杀人,余正是茅坑里的臭石头,谁都不愿碰,摄政王却有锋锐的刀。 然而,夏侯策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漫不经心转头道:“来人,拿把椅子来!” 众人正奇怪,待宫人取了把椅子过来,夏侯策扯过椅子,拉过余正,直接将他按坐在椅子上! 他勾唇一笑,俊美无俦的脸因为这笑容越发显出几分清傲睥睨之态,凤目微眯:“余大人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好好坐着吧!诛杀本王的事,就不劳费心了!” 那轻视的态度让余正顿时气得脸色发青,“你,你说我尸位素餐,留恋官位?夏侯策你嚣张跋扈,早朝迟迟而至,不把陛下放在眼里,这把椅子给你坐正好,老夫不敢要!” 夏侯策凤眸微眯,寒光闪烁,脸上瞬间杀气盈出,猛虎似乎被激怒了。 周遭的大臣一阵心悸,余正这是直指夏侯策想篡位啊,摄政王会不会恼羞成怒杀人? 周遭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小皇帝也忍不住张口喊道:“摄政王,这——” 窃国之贼 夏侯策却是冷冷一笑,“国.贼?余大人,先管好你那个贪污被抓的儿子吧!窃国之财才是贼!” 说罢,丢下被他的话震得脸色惨白的余正,他转过身来朝小皇帝走了过去,“陛下,微臣来迟,全因边关紧急军情,金国犯边,请陛下用印,增兵金州!” 说着直接就把那要加印的军令放在了皇帝的御案上。 御座上的小皇帝不由得面色微微一变,他很快反应过来,一脸惊讶:“怎么,金国又犯边了?” “此次金国由左贤王萧兀术领兵,十万兵马犯边,如今需要增调兵马赶赴金州。” “这些可恶的金人,朕这就用印,立即发兵!” 小皇帝让人取了玉玺按下了印章,夏侯策看了眼,拿起军令:“臣还要调兵,今日早朝就不参加了。” 说罢转身往外走去,一边道:“兵部户部侍郎随我去内阁政事堂议事,准备好调兵遣将!” “是!” 朝堂上的气氛在夏侯策离开后一时陷入低迷。 小皇帝神色莫测,各位朝臣同样表情各异,互相交换眼色的不少。 “各位爱卿,无事就退朝吧。” 黄罗盖伞起,羽林军护送皇帝离开了。 “嚣张,跋扈,张狂!你看看他,都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了!”愤愤不平的余正愤怒地骂道。 旁边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左迁面容冷肃:“少说几句,你污蔑上官咆哮朝堂还有理了?余石头你少添乱了!” 旁边也有人劝道:“老余,哪怕那奸臣如何,你也不能这么冲动,被他记恨上了,你儿子子楚可就惨了。” “是啊,你弹劾他多次,他表面大度,其实还是心底记恨,老余你一身清明谁不知道,子楚怎会贪污,分明是构陷。哼,我看他才是贼,是窃国之贼!”刘御史也道。 这话被旁边经过的户部员外郎听到了,他顿住脚步,年轻的脸上满是怒意。 “几位大人,余子楚贪污,证据确凿,摄政王处事公正,何来诬陷!” “赵尔丰,呸,你这个读书人的败类,竟为虎作伥,为那个奸臣做走狗。也对,你可是他提拔起来的,不为他说话为谁说话?” 旁边那刘御史刻薄地骂道。 赵尔丰脸色铁青,他冷笑起来,“你们除了会嘴皮子还会做什么,可曾做过什么实事,一群蛀虫!” 说罢,他转身扬长而去,拿了资料赶往政事堂。 内阁政事堂里,夏侯策正在议事。 “附近各城可调兵几何?有多少民壮,粮草几何?物资可都充足?” 夏侯策的问题让兵部和户部的人一时有些为难,这些东西太繁杂,一时要查阅当地情报才能统计出来。 夏侯策脸色沉了下来。 正在这时,赵尔丰进来了。 “摄政王,这是附近各城的兵员民壮粮草物资统计,是根据近期上报的人员和物资申请整理出来的。” 夏侯策拿来看了,见整理得井井有条,一目了然,面色缓和下来,赞赏地看向赵尔丰:“很好,以后定期要如此整理。” “下官一直都在这么做。” 旁边户部侍郎的脸色有些难堪。 夏侯策安排了接下来的兵部调动,各城的人员防卫,一道道命令发了下去,直到快中午才处理完。 这时,一个内侍进了政事堂,满脸谄媚亲热:“摄政王,正忙着呢?太皇太后请您去一趟。” ——二更完毕o(n_n)o~求收藏,各种支持…… 情感(修) 夏侯策交代了内阁的人一番,随即才转身去了慈宁宫。 “阿策,来,过来说话。”太皇太后出自大族窦氏,窦家也是武将之家,窦太后从小习武,嫁给世宗时正逢北方四城之乱,窦太后随夫靖边,也曾经出阵杀敌,稳定后方,是为巾帼英雄,深得满朝上下尊崇。 世宗亡,她又辅佐儿子景帝治理国家,如今景帝也驾崩了,又辅佐孙子即位,在朝中影响力极大。 太皇太后年届七旬,满头银发,但面容刚毅红润,气色极好,一双眼睛黑亮有神,完全没有普通老人的浑浊,她朗笑着叫了夏侯策到跟前来,伸出手拉着他的手笑道:“你这小子,哀家不叫你,是不是就不会来看我?” “太皇太后,不是,最近朝廷公务繁忙——” “你少拿那些借口说事了,我都听说了,有人说什么你到后宫来居心叵测的话了,谁说的,让他过来,哀家打他的脸!” 别看太皇太后已经是七旬年纪,性子仍然火爆,真发起火来,谁也制不住。 夏侯策忙道:“不是,最近真是很忙,不是故意不来。” 窦太后瞪他,上下打量着他,“你这小子小子现在是长得更俊了,但性子越发不可爱了。小时候你长得跟粉团似的,那时候被人欺负还会哭呢。记得有次我抱你还尿了我一身。” “太后!”夏侯策俊脸上竟浮起尴尬的红晕,他轻咳一声:“我已经成年了!” 窦太后哈哈大笑,“哈哈,脸红了,你还是这样可爱。” “太后,你就别打趣我了。”他有些无奈,眼中却带着笑意,神情更是舒缓温和。 窦太后摇了摇头,“算了,不说这个了。最近闲来无事,给你做了双靴子,以前世宗就喜欢穿我做的厚底靴子,说是舒服,来,你瞧瞧。” 夏侯策怔了怔,他接过那靴子,手掌在上面摩挲着,羽睫轻颤。 “谢谢,我很喜欢。您年纪大了,以后这些事不要再做了。”他声音有些暗哑,眸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濡慕。 “我身子骨好着呢,你不嫌弃就好。外面那些人说什么你不要管,我相信你对大晋朝的忠心,当年先帝让你当这个摄政王,就是相信你,我也信你。” “我不会忘记先帝对我的恩德。等陛下年纪大些,我便会归政。” “嗯,好,还有件事,我听说外面传闻你要退婚,可有此事?” “是,太后不召见我也要入宫来。请太后解除我跟宋依依的婚约。” 窦太后皱了皱眉,“外面的传闻未必可信,我也见过依依,她不像是传闻那种人啊。” 夏侯策敛眉,脸上的表情莫测:“太后,我意已决,与那些传闻无关。” 君臣 窦太后点点头,“这事我考虑考虑,等我见过她再回复你,你要知道退婚总对女子有伤害,太平侯是康城长公主的儿子,我不能不顾着这点。” “好。” “你先回去办公,待会见了她再叫你过来,你们彼此说清楚,好合好散。” 夏侯策便起身告辞,拿了靴子走了。 他这边才离开,后面那扇花鸟屏风后便有个少年走了出来,不是旁人,却是小皇帝。 “皇祖母。” “景昱,你怎么看?”窦太后回眸问道。 小皇帝皱了皱眉:“皇祖母,摄政王真的会归政么?摄政王管着天下兵马,如今军中将领皆与他关系甚深,朝中如今内阁也被摄政王管着。” 窦太后沉声呵斥道:“景昱,我告诉过你不要胡思乱想!是不是你那几个太傅又在说什么阿策他会篡位?” 小皇帝低头没有回答。 窦太后叹了口气:“这朝中谁都可能谋反,就是他不会。” “皇祖母,知人知面不知心,您为何认定摄政王不会谋反?” 窦太后沉声道:“你还小,不识人心。你父皇一生虽无什么大本领,只有一点足可称道,善识人心。阿策这人为人重情义,重承诺,他答应你父皇要辅佐你登基,就不会食言。你要信任他,他这人一心为公,你不要胡乱猜忌他,到时候倒把他逼谋反。” 小皇帝蹙眉,他不能苟同祖母的意见。 他敛眉道:“是,孙儿知道了,谢皇祖母教诲。” 只是,他的拳紧握着,望着外面夏侯策离去的方向,眸光闪烁。 窦太后见他这般,皱了皱眉,摇了摇头,“来人,去把宋依依叫进宫来,哀家有话问她。” —— 宋依依进宫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后,她跟着领路的宫人走着,目光打量着晋国的宫城。 皇室的威严在这重重屋瓦叠嶂、肃穆庄严的气氛中满溢开来,铺着福字,万字纹字样的路面往慈宁宫延伸而去。 “宋小姐吧?来,跟咱家进去。”黄公公笑着招呼她,领她进了慈宁宫。“太皇太后正歇息,宋小姐先在这里等会,吃些点心。” “多谢公公。”宋依依笑着塞了个荷包过去。 黄公公心照不宣地收了,态度更亲热了些:“小姐有事尽管跟宫女说,咱家先去伺候太后了。” 黄公公转身走了,宋依依打量着四周,此处明显是偏殿,铺着缠枝花鸟纹的地毯,罗汉榻,底下两排黄花梨圈椅和矮几,放着茶盏果品点心,帷幔旁一只仙鹤香炉烟雾缭绕。 宋依依坐了会儿,见也无人,起身打量着那香炉。 这是什么形制的?像是宋制,燃的是沉香,还是水沉香。 宋依依正摆弄香炉,玩个不停,却听得一阵笑声噗嗤响起。 她诧异地转头看去,却没看到人。 “谁在那偷笑?” 那笑声更大声了些,听着是男人。 宋依依有些羞恼:“切,只敢躲着偷笑算什么男人,是个男人就出来!不然我咒你不举!” 珠帘一动,一个少年从里面钻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恼意,“宋依依,你好大的胆子!” 宋依依回眸一看,先见到少年身上那五爪金龙,顿时心中叫糟,再看他脸庞,不是小皇帝又是谁! ——撒花更新。 思思修改了下前面的文,之前是感觉有些慢热了,现在修改了下,11到14章都修改了,男二出场了,所以没看过的请回头看下哦。思思觉得这样比较好…… 包子小皇帝 这小子怎么这么闲,不去读书跑到这里吓人? 虽然有些吃惊,不过宋依依并不怕他,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屁孩罢了,何况,她还算他的表姐。 她双手叉腰,挑眉道:“我说这宫里谁会这么无聊地吓人,原来是陛下。躲在那偷看,我要去问问太皇太后,这是不是当天子该做的事。” 小皇帝板着的脸顿时有些急了,他对她外面的传闻很是好奇,特意过来看看,没想到看到她在不停研究那香炉是什么形制,觉得有些好笑,这才笑出声来,太皇太后一贯管他很严,知道了难免训斥。 “你敢,朕便笑了如何?” 宋依依嗤笑起来,眼珠子一转:“那我跟太皇太后说也没关系不是吗?”说着她转身就要出去。 小皇帝忙拦住了她,羞怒道:“宋依依,你给朕站住!不许去说。” 宋依依回过头来,笑眯眯道:“那我有什么好处?” 小皇帝瞪了她一眼,俊秀的脸上强装的冷硬都快维持不住了,这女人的无耻已经突破他的想象,竟敢直接跟他要好处,她难道不怕他吗? 他板着脸哼了一声道:“你难道不知道摄政王要跟你退婚吗,你都不担心?要是你不跟皇祖母说刚刚的事,朕会帮你说几句话,让你不被退婚。” 宋依依眼睛咕噜噜一转,太皇太后召她入宫她就知道是为了婚约的事,关键是她要怎么做。 那只把她送到这里的神秘手镯,很大可能是摄政王家传给儿媳妇的信物,是未来摄政王妃才能佩戴的。 如果真的跟他退婚了,那么想接近这只镯子就变得很困难。 她看了眼面前的少年天子,不过十三岁年纪,面庞白净,生得宽额广颐,秀眉入鬓,黑眸有神,唇瓣紧抿着,努力做出一副威严的姿态,然而略带婴儿肥的脸蛋显得太过稚嫩,那小大人的模样着实可爱,让宋依依忍不住想捏捏他的脸。 她笑眯眯道:“好啊,那就请陛下帮帮忙吧,回头我们成亲给陛下发喜糖。” 萧景昱差点呛着,这女人知不知道廉耻,哪有人这么直接说自己的婚事的? 他奇怪地看着她,有些新奇:“你真的不担心吗?” “担心有用吗,没用,那还不如多笑笑?”她耸耸肩。 这时,外面宫女走了进来,“宋小姐,太皇太后召您觐见。” “劳烦姐姐引路。”宋依依顿时正襟危坐,一派淑女风范,规行矩步地随着宫女去见太皇太后,低垂的衣角随风摇曳,仿佛兰花舒展身姿,优雅动人。 萧景昱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强忍着揉眼的冲动,刚刚他真不是……幻觉? 那个刚刚还胆大包天敲诈他的女人现在居然一副名门淑女的样子,那身姿之优美,简直让他这从小见惯美人的小皇帝都有些惊艳。 那真的是一个人,不是刚刚精神分裂了? 小皇帝急忙追了上去,他想看看,这个女人如此装腔作态是想做什么? ——晚上的更新,30号的这章估计明天9点之后才能看到了。思思恢复更新,31号开始基本上每天两更。 美人之美 等他追过去,宋依依已经伏拜在太皇太后面前,行了大礼,一举一动无不优雅得体,透着一种美,上座的窦太后不由有些讶异。 “快起来吧。”窦太后笑着道。 宋依依起身,双手交叠,美眸流转,“谢太皇太后。” 窦太后微笑着打量她,见她黑眸明亮,顾盼生辉,清秀的脸庞透着无法言说的自信光彩,望着她时不卑不亢,风姿灼灼。 窦太后点点头,美人之美,不止在容貌,更在仪态,在气度,在谈吐,宋依依虽只是清秀,浑身透出来的风采却让她颇为欣赏,虽阅美无数,如这般只是寥寥。 “来,到哀家跟前坐。”窦太后笑着招手。 旁边的小皇帝萧景昱有些惊讶,难得见祖母这般喜欢一个人。 看宋依依坐下了,他暗中撇撇嘴,装腔作势的女人,看你能装到几时。 宋依依却是松了口气,她来之前跟家里面的嬷嬷仔细研究了一遍礼仪程序,现代的时候,她的导师朱莹更是大家之后,宋依依耳濡目染,也学过一整套的礼仪,第一印象极其重要,起码第一眼不能让人反感,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她如今的情形可说是声名狼藉,如果真的想在这里能立足,太皇太后显然是个不错的目标,如果能争取到她的认同,她发一句话,胜过别人无数谣言。 “太皇太后,让我猜猜猜,您是为了我跟摄政王的婚事找我的吧?”她笑着问。 窦太后觉得有趣,这丫头竟没有哭天抹泪,这般开门见山地说出来,真是让人意外。 “你知道是退婚,怎么就不伤心吗?” “伤心,我真的很伤心——”宋依依捂住眼睛假哭:“太皇太后,您一定不能让摄政王退婚啊!” 那模样太逗太假,窦太后噗嗤一声笑得花枝乱颤,伸手点了点她额头,“你这丫头,耍什么宝,哀家可不吃这套。” 宋依依顿时放下手,无奈地道:“好吧,人家不敢啦。其实我是有那么一点点伤心的,毕竟被人退婚也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 窦太后忍俊不禁,她这般真诚不造作的姿态让她颇为赞许,之前那般得体虽是优雅,如今却更让人觉得亲切。窦太后身边不乏女孩,但许多后辈接近她,都带着讨好,少见她这般自然不见外的态度。 这丫头还真是有趣,窦太后以自己阅人的眼光来看,实在不相信外面传言中的人会是宋依依。 “你有什么不敢?哀家可听说,昨晚你想非礼摄政王,结果未遂,可有此事?” 宋依依捂住脸,“您连这个都知道了,我没脸见人了!” “难道是真的?你这丫头这么大胆子敢非礼摄政王?”窦太后有些好奇。 旁边小皇帝嘲讽道:“朕看她胆子大得很!” —— 第一更哦o(n_n)o~思思最近更新不给力,现在恢复正常,每天二更,大家记得给送个咖啡什么的,打滚求收藏,么么哒…… 退婚的条件 宋依依看了他一眼,这小子能不能不拆台? 她敛眉认真道:“这事情说来话长,但事情并不是传的那样。” 她把昨晚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这些都能打听到,“我只是想开个玩笑罢了,显然摄政王不太喜欢这个玩笑。”她自嘲道。 窦太后点头,“外面对你有很多谣言,他会误解不奇怪,哀家看你并不像外面传的那样,如何会弄到这地步?” “太皇太后,您也知道三人成虎,京城女子多爱美男子,每逢有美男子经过抛花掷粉只是平常,我也跟她们差不多。但不知怎么就被人传成了那样?一次有个狂徒调/戏我,被我哥哥抓回府里揍了一顿赶走,他怕我家报复逃出京城,却被人传成我把人抓进府里非礼,然后杀人灭口弃尸荒野……先不说这可不可能,就说我爹会让我干出这种荒唐事吗?” “哀家当时就觉得这事不太可能,你父亲那性子,断然不会出现这种事,原来如此。” “既然如此,怎么不辟谣,任由他们胡说。”小皇帝问道,虽然觉得这女人胆大包天,但是他总觉得她不会干出那种事来。 “辟谣了,但他们不信。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有时候真相就在眼前也没人愿意睁眼。说来也许我真该解除婚约,身为晋国第一美男子的未婚妻,难免会被全天下的女人嫉妒,而且我又是个笨人,摄政王不喜欢也不奇怪。” 窦太后颔首,她若有所思,拍了拍她肩膀:“别这么丧气,哀家都明白了。” 说罢她问道:“摄政王来了吗?” “太皇太后,摄政王已经在偏殿等着了。” “那好,让他过来吧,有什么误会今儿都一并说清楚。” 宋依依却道:“太皇太后,能不能让我跟摄政王见见,我有话想跟他说。” 窦太后闻言,意味深长地道:“也是,你们年轻人有什么话自己说清楚,当着哀家还真不好开口,行,你过去吧。” 宋依依起身道了谢,跟着宫女去了偏殿。 夏侯策正抬头看着殿上挂的字画,负手而立,如谪仙般完美无缺的俊脸绘成一道优雅的剪影。 宋依依一进来便看到这一幕,心中有些微微的异样,这身姿,这容貌,这神态,不知为何都给她熟悉感,让她想到了男友夏澈,二人给她的感觉太像了。 但,这怎么可能,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面前这个男人可是生杀予夺的晋国摄政王,不是那个宠溺她的男朋友,她收敛了情绪,喊道:“摄政王。” 夏侯策回眸看来,凤目流波,勾魂摄魄:“你来了,正好,太皇太后那里说清楚,你我便解除婚约。” “等等。”她叫住了夏侯策,眼珠子一转,挑眉道:“摄政王,若是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立刻就同意退婚。” 夏侯策哼了一声,冷声道:“你又想耍什么把戏?什么条件?” “很简单,我一直对您家里那个著名的镯子很感兴趣,如果你把镯子给我,我就同意退婚。” 宋依依笑得人畜无害。 夏侯策顿时凤眸微眯,怒道:“不可能!宋依依,昨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二更完毕,求收藏,求送咖啡啊,免费滴说,每天给思思送一杯好吗……故事更精彩哦。 小两口 宋依依勾唇,斜睨了他一眼:“昨天是昨天,现在我觉得这么退婚太吃亏了,还不知道外面人怎么毁我的名声,要一个镯子也不算过分吧?再说,我也没打算要一直留着它,过段时间就还给你,怎么样,摄政王您想想?” 夏侯策朝她逼近,俊脸沉冷,飞挑的凤眼带着几分杀气:“你敢耍本王!” 宋依依退了一步,她哼了一声,抱臂好整以暇地道:“这怎么能叫耍呢,我说了我愿意退婚。我就是对那支镯子感兴趣,想借一段时间看看。这有什么难的?” 夏侯策目中冰寒,“休想!那只镯子是我夏侯家传长媳的,你又想玩什么花样,以为拿到镯子本王就会娶你?” “不,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借来看看,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到太皇太后面前立誓约。” 对宋依依来说,拿到镯子才是最重要的,虽然她也知道夏侯策估计是不会给她镯子的,但再小的希望也得争取。 “做梦。” 楚惜情见他当真不肯给镯子,耸耸肩,撇过头去:“那这婚约就退不成了,没有镯子我不会答应的。” 她倒不是真的要嫁给他,只是如果真的退婚了,再想把镯子弄到手就更加难上加难。 夏侯策薄唇轻启,冷笑一声,“由不得你!” 说罢他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硬拉着她去见太皇太后。 男人妖孽般完美的俊脸上薄唇紧抿,眉头成了山字,甚至只扯着她的衣袖,不跟她有丁点的接触。 宋依依喊道:“喂喂,我自己会走,你放开我!” 夏侯策却没放手,拉着她直接进去见窦太后。 窦太后正跟小皇帝在说话,此刻见这二人模样,对视了一眼。 小皇帝萧景昱脸上闪过一抹幸灾乐祸,这个女人又怎么惹恼摄政王了? “太皇太后,我要退婚!”他松开了宋依依,一挥袖,递上一卷绢帛,“这是当年订婚的文书,是您亲自赐下,现在请您解除婚约。” 窦太后看了看被强拉进来的宋依依,轻咳了一声,看来不用问就知道他们谈崩了。 宋依依瞪了夏侯策一眼,野蛮!一点都不绅士! “阿策,你真要退婚?哀家觉得你跟依依之间其实有很多误会。依依也不是外面传言那种人,当初你们订婚的时候,双方都很满意,阿策你不是也挺喜欢她的嘛。” “谁喜欢她了!”夏侯策怒道。 “谁喜欢他了!”宋依依冷哼一声。 这二人几乎异口同声,说完彼此对视一眼,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窦太后忍俊不禁,抚额道:“哈哈,你们这两个,行了,小两口吵架,没必要闹到退婚的地步。等你们都冷静了再说吧。” —— 打滚卖萌求收藏,伦家让阿策美男给你抛媚眼哦。→_→ 挑衅 “太皇太后,我想得很清楚了,要跟她解除婚约,昨晚她说愿意退婚,今天却反悔,反复无常,无信无义,这样的女人本王不要!” 窦太后挑眉,看向宋依依。 宋依依往前几步,跪坐在窦太后面前,衣裙飘然而落,姿势仍然优美,她嗔道:“太后,说起这个我就生气,昨晚就是跟他开个玩笑,他就要跟我退婚,小心眼!” 说着还横了他一眼,一脸不满的样子。 这小女儿的模样让窦太后忍俊不禁,她笑着拍了拍宋依依的手,看向夏侯策道:“阿策,女孩子生气说的气话怎么能当真呢?退婚的事就先不要提了,都冷静冷静。你呀,一个男人就让让她嘛。” 夏侯策瞳眸微缩,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回眸看过来,那眼底藏着几分得意,唇角微勾,满是挑衅。 那模样仿佛是在说,想退婚,没门! 夏侯策那谪仙般的脸瞬间龟裂。 他盯着宋依依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杀气横溢! 旁边小皇帝插嘴道:“对,策叔,朕看你还是先冷静冷静,婚姻大事,还是不要轻易解约。” 小皇帝完全是在捣乱,难得看到夏侯策失控,怎么能不掺和。 夏侯策敛眉,唇角微勾,那笑似讽似冷,看着宋依依,眼潭闪过一道寒光,“臣明白了。” 他把那婚书收进袖中,“太皇太后,陛下,微臣还要回去处理公务,先告辞了。还有,宋依依,你出来,本王要跟你谈谈。” “好,你去忙吧,至于依依,你跟她好好谈,不要吵架。”窦太后嘱咐道。 “是。”夏侯策淡淡抿紧了唇瓣,看着宋依依起身告退。 “太皇太后,依依先告退了,改日再来看您。”她走到他面前,姿势优雅,红唇轻启:“摄政王,请。” 那仪态风姿让人根本无法想象之前那个女人是她。 夏侯策凤目微眯,冷着脸走出慈宁宫,抄手游廊下,他顿住脚步,俊脸靠了过来,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宋依依,你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宋依依靠在柱子上,唇角微勾,挑眉道:“我不是跟摄政王说过了吗,我就是想借那镯子玩玩。怎么样,如果您给我,我就立刻答应退婚。” “宋依依!你当本王是白痴么,什么镯子不过是你的借口,你明知本王不会答应!你就这么不知羞耻非要嫁我?” 宋依依敛眸,她看到了他眼中的不屑与鄙夷。 不知羞耻么,是,那又怎样,他怎么看她不重要,为了回去现代,她可以不要脸面,无所不用其极! 她扬起下巴,唇角微勾,脸上带着几分傲气:“我从小就有个毛病,想要什么一定要得到。摄政王,你最好答应把镯子给我哦,否则的话——” 她伸出手邪气地在他脸上摸了一下,满眼挑衅:“那您就等着我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吧!” “宋依依!” 夏侯策顿时大怒,她竟敢调/戏他!威胁他!挑衅他! 从没有人敢,她好大的胆子! —— 二更,撸了老虎的胡须,咱家依依会不会被阿策直接咬死?明天见→_→ 想退婚没门 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她的手折断,那平日幽深迷人风云不动的眼潭此刻已经被熊熊怒火点燃。 他仿佛一只被人激怒的雄狮,拳头扬起朝她挥了过去! 宋依依瞳眸收缩,却没有躲避,而是昂起头直视着他,她乌黑的瞳眸坚定而骄傲,倒映着他的身影,那只拳头在瞳眸间越来越近! 下一刻,那只拳头落下,砰的一声砸在她脸颊旁边的柱子上,巨大的响声震得宋依依双耳耳鸣,柱子一震,游廊上屋瓦簌簌作响,哗啦啦跌落几片碎瓦。 宋依依的脸颊被拳风刮过,有些火辣辣的疼,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惊得微微睁大嘴巴。 这男人太可怕了,刚刚他的破坏力犹如十级强风。 宋依依心中一阵庆幸,她之所以有恃无恐,就是因为认为这个男人性子冷傲,不会打女人。 她赌赢了! 下一刻,面色铁青的男人扼住了她的下巴,俊美的脸庞靠了过来,他狭长的丹凤眼仿佛散发着寒气,幽冷的气息喷在颊畔,咬牙怒道:“宋依依,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调/戏本王,别以为本王不会杀你!” 下巴生疼,宋依依哼了一声,挑眉道:“摄政王,我胆子不大,您别吓我。人家也没怎么样,刚刚我摸了你一下,现在你不也摸我的脸还回来了吗,打平了。” 夏侯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你!” 这时一阵咳嗽声传来,小皇帝微笑着从他们身边经过,他挥挥手,笑眯眯道:“你们继续,继续,朕只是路过,不打扰你们亲热。” 说罢他施施然地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夏侯策跟宋依依两人大眼瞪小眼,下一刻,两人如同触电一样同时松开手,脸上满是嫌弃。 呸,谁跟他亲热! 夏侯策看着她,俊脸上一片阴霾:“宋依依,本王不管你是用什么诡计说服了太皇太后,让她不愿意解除婚约。但本王要告诉你,你用什么法子都是无用,这婚约解定了!” 宋依依冲他吹了声口哨,歪着螓首勾唇一笑:“哇哦,摄政王您这样子真是太俊美了,小女子迷得死也要嫁给你。” 她大胆地调侃,嗤笑道:“不过我还是要说,我没打算要嫁给你。我都说了,你把镯子借给我一阵子,我就答应退婚,怎么你就是不信呢?” 夏侯策撇过头,冷笑:“信你,除非天上下红雨!” 宋依依撇撇嘴:“说真话都没人信,真是可悲,把镯子借给我,对您有什么害处?” “休想。” 她哼了一声,转过身:“很好,那你就等着本小姐给你找麻烦,不给镯子想退婚,门都没有。” 她袖子一甩扬长而去,还冲他挥挥手:脸上的笑容很是欠揍:“拜拜,沙扬娜拉!咱们很快还会再见的!” 夏侯策心火又有往上窜的迹象,他一拳砸在柱子上,滚圆的实木被他砸出了一个深坑。 “摄政王,您,您没事吧?”路过的太监一脸惊恐。 夏侯策收敛了怒气,冷声道:“没事!” 宋依依,你给我等着! —— 第一更,胆大包天的依依,亲妈也救不了你了╮(╯▽╰)╭ 今天是端午节,祝大家节日快乐! 等一下 宋依依一路出了宫城,宋家的马车正在等着,珍儿和珠儿见她出来了,忙迎了过来。 “小姐,怎么样,您没事吧?”珠儿关切地问:“没哭吧?” 宋依依一头黑线,这丫头能不能不要总问这么脱线的问题? 她摆摆手,“上车再说。” 说罢踩着凳子优雅至极地上了马车,一派名门风范。 外面旁观的一群太平侯府的下人侍卫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她,珍儿和珠儿上了马车,珍儿古怪地看着她,这不过是进个宫,怎么突然间变了个人似的? 下一刻,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宋依依一上了马车就没了正形,盘腿坐下靠着马车厢的迎枕,舒服地舒了口气。 “小姐您没事吧?别伤心,以后老爷夫人还会给您找个好人家的。” 宋依依翻了个白眼,漫不经心地摆摆手:“放心吧,没退婚。” “没退婚?” 两人惊讶地看来。 “对,你家小姐要是连这个都办不到,干脆找块豆腐撞死。”宋依依勾唇一笑,“夏侯策想退婚,呵,没我的同意,做梦!” 小气鬼,不就问他借镯子一段时间,然后找办法回去,既然他给她添堵,他自己也别想快活。 两人忙追问怎么回事,宋依依只是神秘地笑笑,并不回答。 “哇,小姐你好厉害!”珠儿没心没肺地赞叹,不像她姐姐在想宋依依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宋依依正要说话,忽然马车猛然停了下来,一个惯性使然,宋依依差点撞了头。 “怎么了?” “小姐,前面堵住路了,好像有人在吵架呢。” 宋依依皱了皱眉:“看看怎么回事,不行就改道。” 她掀开帘子朝外看去,果然看到不远处一群人聚集,一辆马车停在路边,马儿精悍,侍卫英武,目光带着戒备,明显是练家子。 被他们护卫在中间的马车装饰朴素,但是能看得出是上等的用料,但马车上没有府邸的徽章,这京城的府邸都有徽章,大家族更少不了,京城百姓无不熟知这些,出门在外,不会故意去招惹。 而另一边也是一行车队,其中一辆车旁边碎裂了一些瓷片,一行人也是人壮马强,都是彪形大汉,风尘仆仆的样子,口音带着北地口音,似乎刚从外地进京。 “你们是碰瓷的吧,故意撞上我家的马车,如今便拿一个破瓷片就要讹诈我们,笑话!”马车的侍卫怒斥道:“赶紧走开,骗到小爷头上了,找打!” 车队的人也满脸怒气:“怎么,仗着是京城人,欺负外乡人?你们的马车撞了咱们家的车,现在里面的花瓶被你们打碎了四五个,不赔钱,想走,没门!” 眼看气氛一触即发,双方已经开始推嚷,这时,那马车的竹帘掀起,一个男子的声音带着咳嗽响起:“等一下。” -二更完毕么么哒。 争执 一双手掀起竹帘,修长的指尖挂着一串暗紫色的檀木佛珠,那佛珠仿佛经常被摩挲着,因而显得色泽明亮,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光芒。 竹帘后男子的脸半露,下颌优美,唇瓣微动,轻声咳嗽一声:“损毁了多少东西,按价赔偿。” “好,那你就给给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开什么玩笑,你这是敲诈!” “笑话,这可是龙泉窑的新品,怎么不值这个钱?付不起钱,那咱们去京兆府打官司!” 这时,那车帘掀起,男子露出了真容。 白衣翩跹,乌发用古朴的木簪束起,清俊的脸庞,那一双眼睛仿佛琉璃一般的澄澈,无暇,不染世事的无垢。 唇畔带着清浅的笑容,濯濯如春月柳,大约二十出头年纪,出尘脱俗,仿佛渺远的仙人,不染尘埃。 男子的手腕上挂着佛珠,他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诸位,打搅了。” “佛子!您是佛子!”旁边围观的百姓中忽然喊了起来。 “佛子,佛子!”有人已经虔诚地跪下了,“多谢您治好了我儿子的病啊!” 宋依依一阵惊讶,佛子,什么情况? “哇,是佛子!”珠儿也跑过来,激动地双眼发光:“佛子可是个好人,小姐你去听他讲道,他都不会赶你——” “有这回事?”宋依依挑眉看去,心道这人还真不错呢,她直接从马车上下来走了过去。 车队行商显然也有些惊诧,显然没想到是他。 “你们竟敢敲诈佛子,太可恨了!”围观的百姓叫嚷起来。 “就算是佛子也不能随便欺负人吧,这些可是龙泉窑的瓷器,价值连城——” “谁说这是龙泉窑的瓷器了?这些只是仿制品罢了。” 众人惊讶地看去,便见到一个少女正拿着两个碎裂的瓷片互相敲击着,发出闷闷的声响。 车队的行商顿时急道:“你胡说,这可是正宗的龙泉窑!你一个女子懂什么!” “正宗?声音这么闷,一点不清脆,底座人家是黑底没错,可你这居然是染黑的?你瞧瞧,我手都发黑了。还有,铭文呢,被你给吃了?龙泉窑是在杭州那边制造的,一般而言从南方运抵京城都是走水路用大船,看你们的打扮说话习惯,分明是从北地来的,装什么南方商人!” 行商们顿时脸色苍白起来,周遭众人喧嚣斥责。 “送官,竟敢敲诈佛子,一定要送官查办!” “这位小姐说得对啊,你们分明是骗子,可恨,快去衙门叫人来!” 千夫所指,这一群人顿时脸色大变,忽然一个呼哨,驾马就想逃走! 众人上前围住了街道,不让他们走。 佛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双手合十:“诸位,且放了他吧。” 佛子(修) 说罢,他对他们道:“我这有些银子,你拿去吧,做些生意,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 几人闻言,顿时心中羞愧至极,在他温和的目光下感觉脸颊火辣辣的,哪还能真的要他的银子,发誓以后不再做坏事,转身就走了。 旁观的众人都惊呆了,宋依依也是一怔,还真有这么慈悲的人? “佛子慈悲为怀啊,对了,刚刚还多谢这位小姐呢。” 直到这时,众人才想起宋依依来,不由得连声赞许。 宋依依笑着摆摆手,走到马车前,上前跟佛子打个招呼,“佛子,小女子有礼了。” 佛子身侧坐着一个童子,见到她大吃一惊,满脸警惕:“宋依依,怎么又是你!我警告你,别再想接近我们公子!” 宋依依一愣,佛子摇了摇头,“童儿,莫要胡言乱语。” 他转头看向宋依依,似乎也有些讶异,合十一礼,微微一笑,澄澈干净的笑容仿佛菩提:“方才的事多谢宋小姐了。” 宋依依忙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您这是才从外面回京吗?” “哼,你又想缠着公子,宋依依,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那童子怒声叫道。 宋依依一脸惊愕,尼玛,她就是随口问一句,难不成宋依依花痴到这个地步,连佛子都不放过了? 佛子蹙眉,“童儿!” 他声音加重了,回眸有些抱歉地说:“失礼了,宋小姐,童儿并非恶意,改日再请施主去谈法。” 童子哼了一声放下车帘,“走!” 马车开动,佛子训斥道:“童儿,怎么能那样说话呢?” “公子你不知道她的名声吗?再说,她每次去总是缠着您,分明是不怀好意,那个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佛子摇了摇头,“胡说,宋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她只是……为人赤诚。” 他若有所思,不知为何,方才看到宋依依,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仿佛不是那个人,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这次外出,见到师父,他说他今年有一劫,什么劫? 这边宋依依挠了挠头,这什么莫名其妙的,尼玛,宋依依的名声是多差,连个半出家的和尚都讨厌她! “走了,回家!” 大街上很快恢复了正常,一辆马车在宋依依离开之后也从角落驶进人潮中,一行护卫身着黑衣,仿佛融入了黑暗中,马车平凡朴素至极。 此刻,车中人却掀开帘子看着外面,若有所思。 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一身黑衣,面色带着不正常的苍白,一头黑发白了一半,面容枯槁,仿佛透支了生命一般,像是五六十的老者。 只有那双眼睛不同寻常,睿智,仿佛宇宙星空都蕴藏在其中,像是历经岁月的老者。 男子手中翻出几片龟甲卜算,片刻他皱了皱眉,“最近有大变,从何开始?” 马车在男子的疑惑中进了摄政王府,他在房中卜卦,直到暮色四合仍未停歇,夏侯策回府知道男子回来,便立刻过来见他。 “仲卿,怎么提前回来也不通知一声!”见男子又在卜卦,他脸色一沉,上前抓住他的手,“你疯了吗,我说过,不准你再卜卦!” ——26和27章修改了下…… 叛徒 男子摇头笑了笑,伸出手覆盖上他的手拍了拍,安慰他道:“没事,我只是随便排排,不会耗费心力。” 夏侯策仍旧沉着脸,“不行,不能再这么做了!上次差点害得你丢了半条命,窥测天机本就会遭天谴,我可不想看到你英年早逝。” 余仲卿目光温和,那双睿智的眼眸带了些人情味,不再显得那么不可莫测:“放心吧,我们天山派的人哪那么容易早死。” 夏侯策目光深沉,“我不想看到那一天。” 余仲卿却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放心吧,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直到吾命消hun断。” 夏侯策不喜他说这样的话,冷声道:“我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过命的交情,这样的朋友越来越少,余仲卿对他而言更不同寻常。 因为他不近女色,又跟余仲卿关系过密,一直以来都有人传说他有断袖之癖。 “你这家伙,就是开不得玩笑。”余仲卿摇摇头。 夏侯策蹙眉,转开话题问道:“这次你亲自出马,那个家伙抓回来了吗?” 余仲卿点头,目光也沉了下来:“已经抓回来了,让人安置在地牢了。” 夏侯策敛眉,“那就去见见。” 余仲卿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走吧。” 二人去了摄政王府的地牢,暮色四合,阴暗的地牢里燃起了烛台,守备森严。 最深处,更是有五六个黑衣卫士静静矗立,看到夏侯策和余仲卿到来,卫士们单膝跪下行了军礼。 “人如何?” “醒着,一直在不停咒骂。” “开门。” 牢门打开,铁门之后,便是一座刑房,内中酷刑森森,在幽冷的烛光下泛着寒光。 一个浑身肮脏的高大男人被穿了琵琶骨绑在刑架上,听到动静,他抬起头,露出一双发红的眼睛,等看清了来人,顿时激动起来,双手挣扎着,弄得铁链哗哗作响。 “夏侯策你这狗贼,有本事杀了我啊!” 旁边的卫士已经怒斥道:“刘山,你背叛王爷,跟外面私通消息,还放跑了刺杀王爷的刺客,你这不忠不孝的小人!” 余仲卿冷声道:“刘山,身为黑衣卫士,你是队官,深得摄政王信任重用,却背叛王爷,帮人刺探消息,你还有脸骂人!” 刘山哼声道:“呸,夏侯策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夏侯策俊美的面庞笼罩在阴暗之中,“本王想知道,为什么,我待你不薄。” “呸,谁稀罕,你别跟我假惺惺了,当初我可是给你挡过箭,结果呢,我还不如那个董迟得重用!不就是因为董迟是你们夏侯家从小养大的奴才吗?” 夏侯策听到这回答,凤目微敛,他竟轻笑了起来,只是声音带着几分讽刺与自嘲。 “这就是你的理由,你认为我亏待你?” “摄政王,你没有亏待过谁。王山,你可知道,摄政王一直在培养你,你一直是我管理的暗卫中的佼佼者,本来,很快就要升职了,可你却干出这种事,说什么摄政王对不起你,简直笑话!” 旁边余仲卿冷声道,他睿智的目光仿佛冷剑戳破对方的心防。 ——更新下,第二更晚上了,可能明天才能看到审核出来。 豪气 王山一怔,他睁大眼睛,失色道:“你胡说,不可能,这不可能!摄政王,难道这是真的?” 夏侯策冷笑了起来,他的眸杀气密布:“本王最恨别人背叛欺骗,你犯了我的大忌,来人,把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如狼似虎的卫士冲进来准备行刑,闪亮的刑具准备开来。 王山顿时心中后悔起来,他大声哭喊道:“王爷,我错了,是我不识好歹,求王爷饶命,看在我救过您的份上饶我一命!” 眼看着夏侯策没有发话,那些卫士已经拿起了雪亮的刀片和渔网准备行刑。 王山不停哀嚎求饶,看着昔日那个忠心耿耿的汉子变成一个卑微无耻的爬虫,夏侯策忽然觉得有些讽刺。 “说来说去,不过是他们给了你足够的代价,但,若没有本王,你以为你还有利用价值?” 他转身离去,余仲卿担心地跟了上来,铁门关上,隔绝了惨叫声。 走出天牢,夏侯策站在桂树下,负手而立,抬头看着天上那初升的明月,高大的背影在月下显得有些孤寂。 余仲卿走了过来,“阿策,别多想了。” 见他如此,他很是担心,夏侯策这人,一旦得到他的信任,他可以赴汤蹈火,可以倾心以对。但若是背叛了他,等着对方的就是无比惨烈的死亡。 爱yu其生,恨欲其死,这样爱憎分明的个性让他遭人嫉恨,也让他受人爱戴,毁誉参半。 所以,其实他并不愿让他见到这样的事情,只因为,见一次,那人心中本就不多的对人的信任就越加减少,变得越发冰冷无情,没有温暖。 “无妨,人各有志,只是,那些人现在是越发无耻了,最近他们动作不少。” 余仲卿道:“如今陛下十三岁了,保皇派蠢蠢欲动,一直想让你归政,可若是归政,我看那些人恐怕不会放过你。” “不过跳梁小丑罢了,他们以为我会篡位?呵。” 夏侯策嗤笑一声,凤目轻扫,豪气无伦:“我夏侯策若要皇位何须篡,便打一个如何!” 这样的自信与傲气,让他此刻彷如天神,让人忍不住想顶礼膜拜。 余仲卿心中赞叹,当初他学成下山欲匡扶社稷指点江山,遇到鲜衣怒马横扫北国的夏侯策,二人一见如故。 后来先帝驾崩,夏侯策奉遗命为摄政王,执掌朝政,当初他是极力反对,因为这个位置太过凶险,一旦将来皇帝长大,难免猜忌。可曾见历史上有哪个摄政王得善终的? 可是夏侯策还是接了下来,一方面是因为先帝的恩,一方面他也有自己的抱负,他想天下平定,百姓安康,开疆拓土,万国来朝。 于是他明知此事不可为,还是当了摄政王,三年来,他做了很多,也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这些人在背后诋毁他,污蔑他想篡位。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但别人不清楚。今天你在朝上又骂了余正那老头儿?” “骂便骂了,一群腐儒蛀虫!” ——第二更,o(n_n)o~ 让你失望了 “他们是读书人,最厉害的是手中的笔,得罪了他们,将来史书上真不知道要怎么说你。” 夏侯策大笑起来,目光自信而不屑:“你以为我在乎这个?我只管做我想做的事,身后之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他们就是骂死我又如何。” 余仲卿一怔,接着大笑起来。 夏侯策还是夏侯策,那个当初冷傲霸气的夏侯策,面对一些人的诘难,他根本不屑解释,就是这样无所顾忌的他,才让他肯追随,因为他相信他能完成当年的梦想。 “那好,阿策,在归政之前,剩下这几年,就打出一个太平吧!” 两人默契一笑,转身离开。 余仲卿想起什么,说道:“对了,今天我看到你的未婚妻宋小姐了,她现在似乎很有些不同。”他把今天的事跟夏侯策说了。 “她?”夏侯策满脸不信:“那怎么可能,你没看错?那个女人根本不学无术。” “外面都说你要退婚,怎么,你真的打算娶柳心荷?”余仲卿不怎么喜欢柳心荷。 “这跟她没关系。”难道要他告诉余仲卿他被宋依依调/戏了? 余仲卿摇摇头:“不要太武断,若非我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 “她再如何我也不会娶她!”夏侯策甩袖走了,眉峰乌云堆聚,瞬间电闪雷鸣。 那个该死的女人,她给他等着! --- “阿嚏!”宋依依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最近怎么这么多人念她,老是打喷嚏。 “大小姐回来啦!”荣德堂门口的小丫头急忙往里面传话。 “哎呦我的心肝你可回来了!”太平侯夫人刘氏急匆匆过来搂住她,心疼道:“这回可让你吃苦了!这婚咱们不要了!” 宋依依定睛一看,一家人都在,脸色各异。 宋德清是一脸沉重,左侧坐了她大哥大嫂一家,都担心地看着她,右边则是妾室徐氏和庶女宋瑶,二人窃窃私语,两边泾渭分明。 宋依依这才知道他们误会了,正要说话,宋瑶起身过来迎接,一脸关心的样子:“大姐,别担心,虽然你被摄政王退婚了,可是我相信爹很快还会给你找门亲事的,就算不行,还可以招赘嘛,你别伤心啦。” 宋依依挑眉,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少女。 宋瑶生得粉面桃腮,双目含情带水,朱唇轻点,腰肢盈盈,很是妩媚秀丽。 此刻她眼中隐隐藏着几分幸灾乐祸,名为安慰实则嘲讽,宋依依不是白痴当然听出来了,何况她知道宋瑶素来跟她不合。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没退婚。” “退婚也……什么,等等,你说没退婚?这怎么可能!”宋瑶瞪圆了眼睛,一脸震惊。 不用为我烦心了 “为什么不可能?妹妹你很希望我被退婚吗?不过——”她靠近宋瑶耳边,挑眉淡淡道:“就算我被退婚,夏侯策也不会看上你的,妹妹你就不用为我.操心啦!” 宋瑶顿时脸上唰的一下泛白,接着就涨红起来,她咬牙道:“宋依依你——” 旁边徐氏忙起身拉过宋瑶,“瑶儿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担心你,怕你退婚了想不开,你妹妹年纪小说话不注意,你不要跟她计较了。” 宋依依看了她一眼,这徐氏生得秀丽柔媚,是当初先皇赐给宋德清为妾的宫女,说话自然有一套。 要是她真的指责宋瑶,还成了她心胸狭窄了。 “我这是谢谢她呢,哪里生气了?”宋依依勾唇一笑,“再说,我就是退婚了也不会想不开的,我又不像妹妹那么柔弱,弱柳扶风似的。” 旁边的宋瑶被她的话激得脸上通红,恨不得冲上去跟她理论,被徐氏拉住了。 旁边的刘氏已经急着问道:“是怎么回事,太皇太后怎么说的?” 宋依依拍拍她的手,在一边坐下,喝了杯茶,舒服地舒了口气。 “没什么,就是太皇太后说暂时不退婚了,所以就不退婚了。” “就这么简单?”宋家老大宋修远惊讶地问道。 “太皇太后可说之后怎么做么?是不是要给摄政王和大小姐订婚了?”徐氏问道。 宋依依看了她一眼,这女人倒是问到点子上了,她的确有些聪明,不然也不能在刘氏这个河东狮的手下过得很滋润,还生了一儿一女。 “这个还没说,爹,娘,暂时我跟摄政王的婚约不会取消,至于之后再提。” 宋依依并没有透露在宫里发生的事情。 “看来是太皇太后顾着咱们家的面子,改天夫人你一定要入宫去跟她老人家道谢。”太平侯宋德清说道。 刘氏点点头,还是有些奇怪:“要是摄政王一力想退婚,太皇太后应该不会勉强他啊。” 宋依依笑嘻嘻地打趣道:“那是因为你家女儿太得她老人家喜欢了嘛。” 宋瑶先嗤笑起来:“也没见以前太皇太后召你入宫,哼,分明是我们宋家的面子!” 她今天已经憋坏了,一回来就被宋依依讽刺,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反讽回去。 宋依依看了她一眼,耸耸肩,“是宋家的面子没错啊,太皇太后因为我是宋家的女儿就更喜欢我了。” 刘氏瞪了宋瑶一眼,哼了一声,“还有没有体统,跟你姐姐争执,回去抄女诫!” 回头又抱着宋依依满脸亲热:“我的心肝就是这么厉害,谁会不喜欢!” 大嫂谢明珠也走了过来,她是刘氏的远房亲戚,武将之女,柳眉凤眼,身量高挑,英姿飒爽,为人爽朗大方,宋依依一向跟她关系很好。 此刻她笑道:“你这丫头还藏着掖着,快点如实招来,今儿宫里都怎么了,不然待会家法伺候啊!” ——二更完毕,下面会有个大的剧情,各路人马好戏登场咯,明天见o(n_n)o~ 反转 宋依依笑了笑,淡然道:“真的没什么,我跟太皇太后一见如故,她说这婚姻大事不能随便,摄政王也就没再说什么。” “真的?”众人都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宋瑶更是一脸不屑,骗鬼么,她才不信这鬼话。 一边徐氏却蹙眉看去,宋依依性子单纯没心机,往日若问她肯定竹筒倒豆子全都说出来,今儿却是口风甚紧,且她总觉得她有些不同。 宋依依见她们不信,耸耸肩朝外走去,笑嘻嘻道:“假的,我跟你们开玩笑呢!你们千万别相信啊。娘,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这丫头,真是——”刘氏也糊涂了,这婚约到底退没退? 宋瑶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我看她是发神经了,说不定因为退婚所以脑子不正常了。” 她声音虽不大,但是宋家人还是听到了,宋德清有些担心,难不成真的是因为退婚受刺激了。 “你胡说什么,来人,给她带到祠堂去好好反省反省,徐淑贞,你养的好女儿,不知尊卑!” 刘氏顿时发火了。 徐氏见状忙起来请罪道歉:“夫人,瑶儿口无遮拦,该罚。但是大小姐那里还得注意着,不如去宫里打听打听。婢妾瞧着大小姐今日有些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我女儿好得很!”刘氏怒道。 “好了,别吵了,修远你去打听打听你妹妹的事。”宋德清说道。 “是,我让人去宫里问问,明珠你去看看妹妹,别让她做出什么傻事来。”宋修远起身道。 恰在这时,外面侍女匆匆跑了进来。 “夫人,夫人,宫里又来人了。” “怎么回事?” “是太皇太后派人来了。” “什么?快请进来。” “娘,正好太皇太后派人来了,待会想必就知道妹妹是怎么了。”宋修远道。 刘氏不由得也有些担心,太皇太后这时候还派人过来,肯定是跟他们家有话要说,说不定就是安抚他们的。 宋瑶满眼是幸灾乐祸,跟徐氏道:“那个小贱人肯定是被退婚了,我看她是发疯了!装得跟真的似的,真真可笑。” 徐氏眸光闪烁,她毕竟当初做过宫女的,不认为太皇太后会轻易喜欢一个人,为此勉强摄政王。 “夫人别担心,大小姐现在可能只是有些悲伤过度了,等等好好劝劝她就好。” 刘氏心里窝火,狠狠瞪了她一眼。 这边宫人到了,是窦太后宫中的女官魏莹。 “侯爷,夫人万福。” “客气了,魏女官,不知道太皇太后有何吩咐?” “倒也没什么,您也知道,太皇太后每年办几次留园雅集,这不,让奴婢送了请帖来,过几日请小姐赴会。” 一屋子人顿时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你不是来告诉我们依依退婚的事?”刘氏瞪大眼睛。 “退婚?不不,宋小姐跟摄政王的婚约继续,太皇太后很喜欢小姐,所以特地让奴婢送请帖来呢。” 女官说着递上来一封金色请帖。 “砰”的一声,宋瑶手中的茶碗跌碎在地。 请帖 “不可能!”宋瑶杏眼圆睁,喊了起来。 凭什么,留园雅集,是晋国名流趋之若鹜的地方,可不是谁都能得到请帖的。 得了这个请帖还可以带人进去,她去过几次,都是靠着巴结别人才得以进去。 今天可是太皇太后派人特地送了请柬来,且送来的是最顶级的金色请帖,这可是极其罕见的,只有才华横溢、名门出身或者极得窦太后喜欢才能得到。 女官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不悦道:“这位小姐什么意思,莫非怀疑我假传懿旨?” “不是,我,我只是——”宋瑶脸色阵青阵白,咬着牙面色有些惊慌。 旁边徐氏忙道:“这孩子太惊讶了,之前大小姐回来也没说清楚,咱们还以为她被退婚了呢。” 女官面色冷淡,“是么?对了,刘夫人,大小姐呢?” “她刚刚说有些累回房去了,我让人去叫她。” “那倒不必,宫里还等着回话,我这便回去了,宋小姐那让她好好准备着,太皇太后说外面那些闲话让她别往心里去,谣言总有解开的一天。” “是是,多谢太皇太后恩典。”刘氏满眼喜悦,这边千恩万谢地送走了女官,她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请帖。 金色的请柬,里面铺着洒金笺,写着四月初九,留园雅集,宋依依端庄淑秀,愿请赴会。 刘氏满心欢喜,喜形于色,大笑起来:“我就知道我家依依最棒!” 宋瑶银牙咬碎,徐氏也笑容全无。 凭什么她能得到这个机会,往日里可是她去留园然后回来炫耀,如今风头全被宋依依抢光了。 “娘,我们快去告诉妹妹这个好消息吧!”谢明珠高兴道。 “对对。”刘氏顿时兴高采烈地跟儿媳妇去找宋依依了。 这边宋依依正拿着今天新买的书看着,想着今天发生的事,那个莫名其妙对付她的清城公子,还有后来出现的神神叨叨的佛子。 “那个清城公子,我以前是不是的罪过他?” 正在倒茶的珍儿闻言咳嗽了一声,“那个,上元节那天,小姐出门游玩,正好碰到清城公子,当时小姐,大概太热情了点,被人挤得扑倒在他怀里,还把糖葫芦沾了他一身——” “就因为这样?”也太小心眼了吧? 珍儿小小声道:“小姐扑倒的时候亲到清城公子的唇了,他很生气,把小姐直接扔进河里了——” “噗——”宋依依正喝茶,闻言顿时呛着了,“咳咳,我,我亲了他?” “是,虽然只是不小心碰到的。” 宋依依抚额望天,所以因为这个那家伙就要对付她? “呸,谁稀罕他,亲了他都得刷牙,自恋狂,不就是个意外吗?我还没告他非礼呢。” ——二更完毕o(n_n)o~大家看完收藏一个哟,今天收藏要是能超过50个思思明天加更。 四大美男 “小姐,清城公子可是宣王世子,是京城四大美男子之一,风/流俊雅,倾慕者无数,你当时做出那事可差点被他的爱慕者揍死,亏得大公子拼命把你救出来。” “……四大美男,哈哈哈,我还f4呢!”宋依依笑得花枝乱颤,“都有哪几个,快说我听听!我考考你们。” 珠儿一脸兴奋:“我知道,摄政王,清城公子,白无忧和陆准。” 宋依依好笑道:“夏侯策也算?白无忧和陆准又是谁?” 珠儿正要回答,这边刘氏跟谢明珠已经兴冲冲地进来了。 “依依,大好事啊,太皇太后给你下帖子去参加留园雅集。” 谢明珠风风火火地进来,拿了帖子就往她眼前送,“你看,还是金色的帖子呢,快点说,你到底怎么办到的?” 宋依依一脸讶异,旁边珠儿已经兴奋地直喊:“哇,小姐,只有京城的名流公子,才子佳人才能去呢,金色帖子可是最顶级的了。” 宋依依有些意外,翻了翻脑中的记忆,使劲想才想起有这么回事,以前宋依依刚跟摄政王订婚也去过,结果很快被人捉弄落水病了回家,以后再也没去过。 这种地方去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是附庸风雅,不过—— “摄政王会去吗?” “摄政王?应该会吧?” “那就告诉太皇太后,若是摄政王去,那我也去。” 刘氏瞪她:“怎么能这么说,太后会生气的。” 宋依依笑嘻嘻道:“放心吧,她不会的,说不定还会笑呢。” 刘氏有些不解,仔细询问,宋依依却笑而不语,她不由有些无奈,瞪眼道:“这回你不要出岔子了,难得太皇太后喜欢你,你可别弄砸了,这帖子能带人去,正好,你跟你大嫂一起去,免得被人欺负。” “哈哈哈,放心吧,我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宋依依挑眉玩味地道。 两人又坐了会,说了会话才离开。 旁边珍儿却是蹙眉:“小姐你真要去?” “怎么了?” “奴婢怕您去被人为难。而且,柳心荷也会去的,她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往日为难小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奴婢怕您被她算计。” 宋依依闻言抬头看来,柳心荷?有些印象,似乎这个名字对原主来说属于极端痛恨的名字。 “是啊,她又是摄政王的表妹,外面人都说,说摄政王退婚就是想娶她,说他们青梅竹马,是小姐不要脸插手,简直太可恶了,当初婚约可是摄政王自己同意的,分明是那个女人可恨,到处诋毁小姐,每次还很无辜似的,奴婢看到她就讨厌。”珠儿气呼呼地道。 宋依依挑眉,还有这回事,她顿时来了兴趣,啧啧,还有个白莲花表妹? 她支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么说,她经常针对我?” “可不是嘛。” “好,那就更要去了,有人陪着玩才有意思不是吗?”宋依依笑得邪气。 ——第一更,昨天涨了超过50收藏,今天加更哦,三更。 谁也别想抢 “啊,那小姐你真的要去?” “当然了!快,继续说我们的四大美男啊,那个白无忧和陆准是怎么回事?” “白公子是翰林院大学士白敬之的儿子,谦谦君子,温文如玉,他笑起来好迷人。”珠儿一脸花痴。 宋依依鄙视她一眼,她才继续:“陆准是平阳公主的儿子,只可惜双腿残疾,**于行,他生得极美,可惜因为腿,都二十多岁了还没成亲……” 宋依依点点头,“什么四大美男,我感觉还不如佛子呢,为什么没有他。” “佛子怎么能跟凡人比呢佛子出生那天天现异象,整个林府金光闪烁,他天生佛相,从小就精通佛法,人说是真佛转世,是为佛子,他从小就拜了一得大师为师,虽然如今还没出家,但那可不是凡人。” 宋依依挑眉,林释的确让人感觉圣洁超脱,但是今天他跟她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穿越谜团重重? “算了,不想了,我还是先想法子弄到镯子才是,那样就能回去了,管它是怎么回事。” 夏侯策,给我等着瞧吧! —— “你说那丫头说,摄政王去,她才去?哈哈哈,这丫头,还真是有趣,这是在跟阿策闹脾气么?” 窦太后大笑起来。 魏莹笑着说:“奴婢也正觉得有趣呢,才出了太平侯府不久,那边就追上来了,说是依依小姐的原话,奴婢都快笑死了。” “她胆子倒是大,敢这么跟哀家要求的可没有几个,既然她这么说了,哀家就成全她吧,免得哀家特地下个帖子还被人拒绝,那多丢脸。” 窦太后满脸看好戏的表情:“只是不知道阿策知道后会是什么表情?” “还是等快到时候再说吧,不然摄政王可能会生气哦。”魏莹掩嘴直笑。 而此刻,摄政王府,已是华灯初上,灯火辉煌。 西园雅阁内,柳心荷满脸惊讶:“你说什么,婚约没退成?” “是,小姐,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给太皇太后灌了什么迷汤,让她否决了摄政王退婚的意思,还让女官亲自给她送了金色帖子呢。” 柳心荷脸色陡变,她啪的一声摔碎了手中的杯子,“那个贱人!” 她气得在屋中走来走去,满脸狰狞和愤怒。 “小姐别气,就算她参加留园雅集,也不是您的对手。” 柳心荷怒道:“你知道什么!” 她在乎的是这个婚约,若是宋依依跟夏侯策的婚约不取消,难不成她去做妾?开玩笑! “表哥呢?我请他来用晚饭,怎么没来?” “摄政王跟余先生在书房商谈大事,不方便来。” 柳心荷哼了一声,脸色沉了下来,“这个余仲卿!” 她极讨厌那个男人,每次总感觉他的目光像能把她的想法看穿一样,让人厌恶。 柳心荷目光闪烁,哼了一声:“既然她不识抬举非得缠着表哥,那么就别怪我了。她不是想去留园吗,那就让她看清楚自己是什么东西!” 表哥是她的,谁也不要想跟她抢! 他必须死 “篡位?不,不可能。” 华灯初上,傍晚时分,京城最有名的百花街已经灯火通明,整条街上勾栏无数。 爱晚楼是其中外表最为普通的一间,内里却别有乾坤,曲径通幽处雅间内传来男子清幽的声音。 萧清城和上次刺探宋依依家的黑衣人赫然在侧,他正挥手抚琴,低眉信手续续弹,古琴发出一阵幽远沉静的声音,仿佛空山鸟语,空灵婉转。 听到这回答,他抬眼看来,神态有些慵懒:“无忧,何以见得?今日他可是跟余正对骂,且行为嚣张。” 说话的白无忧正低头休整花盆里极为名贵的兰花素冠荷鼎,修长的手指轻盈地穿过兰花花叶,闻言停下,起身走了过来。 一衣带风,男子身上湖蓝的道袍显得雅致飘逸,他一拂袖坐了下来,微微一笑如竹如月,深邃的眼潭雍容淡然,仿佛绝世美玉散发着迷人的光泽,却内敛其内,那温润亲和的光芒让人不自觉就想靠近。 他慢条斯理地斟茶,洗茶,片刻后一杯香茗在甜白瓷茶盏里澄澈生辉,香气缭绕。 “夏侯策此人过于重情重义,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先帝对他有恩,他便登上这个位置,你当他真不明白这个位置的艰险么?” 一边的黑衣少年管弦鸣生得剑眉星目,身形矫健如豹,此刻正吊儿郎当地吃着酒菜,闻言挑眉道:“二哥,照你这么说,夏侯策还是个大大的忠臣咯?” “说实话,我是觉得他算个正人君子,起码,比那个余正要让人喜欢。真小人总比伪君子好。” 萧清城手中的琴弦发出铮铮一声,他停了下来,勾唇,黑眸微眯,有些凉薄地道:“他是不是忠臣我不关心,我只知道我们都想要他死,包括陛下,他自己也应该有所准备。” 白无忧目光淡淡:“你们皇族就不怕人寒心?” “功高盖主,天下人知他不知皇帝。即便他不想篡位,难保他的属下没有从龙之心,黄袍加身。何况,他之前做的事得罪了太多人,所以才有那么多人聚在我们身边。” 萧清城没有平日的慵懒和邪气,此刻目光锐利,杀气腾腾,“所以,他必须死。” “你打算怎么做?” 萧清城唇角微勾,转过头负手而立,看着窗外的灯景,俊美无俦的脸庞显得有些阴暗邪魅:“他不是跟余正争吵么,三弟,派人刺杀那老儿,最好不要杀死。” “你要嫁祸给他,怎么,清城你打算挑起两派的争斗了么?” “不,这只是一道小点心,做什么,总是要师出有名不是吗?” 白无忧摇了摇头,正想说话,这时外面有人禀报。 “何事?” 一个黑衣密探进来,叩首递上一本册子。 萧清城打开一看,有些意外,夏侯策跟宋依依没退婚? —— 三更呢今天,大家给点鼓励吧么么哒……有木有鲜花荷包什么的呀……╭(╯3╰)╮ 赌注 “出了何事?” “宋依依入宫,似乎跟太皇太后相谈甚欢,过后摄政王入宫,退婚之事便不了了之了,而且太皇太后还使人送了留园雅集的金色请帖给宋小姐。” 萧清城有些意外,宋依依跟太皇太后相谈甚欢?怎么可能,那个女人—— “宋依依?”管弦鸣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道:“大哥,你不会是因为宋依依亲了你就一直念念不忘吧,这么关心她的消息。” “管弦鸣!”萧清城目光看向他,阴冷如毒蛇,冷笑道:“你皮痒了?” 管弦鸣忙闭嘴不再说。 白无忧蹙眉道:“看来太皇太后还不想跟夏侯策撕破脸皮。” 萧清城哼了一声,若有所思,他想起今天碰见宋依依的情形,那个女人似乎跟往日有些不同,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清城狭长的眼潭幽深迷人,闪过一抹玩味的光芒,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今年的留园雅集,帖子送来了么?” “送来了。” “很好,我要参加。” —— 留园雅集是太皇太后办的聚会,历经多年,已经成了京城的一大风雅之事。 参加留园雅集,不论出身豪门还是贫寒,一旦夺得前三便会得到在留园题壁留名的机会,荣誉前程更不在话下,也有人说这也是个相亲大会,若被看中,贫寒子弟也有机会与名门联姻。 因此,留园雅集成了上至豪门下至平民关注的目标,赌博的,求人带着参加的,好不热闹。 但,今年最让人意外的,是宋依依居然得到了最顶级的金色请帖去参加留园雅集,这简直跌碎了众人的眼镜。 京城的赌场里,许多人正在下注,赌场排开一溜热门人选,供人下注,男子中有诸多才子,女子中最热门的是去年夺魁的柳心荷,赌她今年仍然夺魁的赔率是一赔一点五。这么高还是因为今年有来自安南的第二热门,有人认为她不能继续连胜,但大多数人还是认为她能夺得魁首。 而此刻,赌场里新挂起来的参选人上,出现了宋依依的名字。 赌宋依依能赢第一的赔率高达一赔一百,赌她能前三是一赔五十,赌宋依依输的赔率竟然是一赔一。 “下注了下注了!宋依依下注!” 庄家喊着下注,却无人问津,只有几个想捧冷门的投了几两银子。 珍儿和珠儿两个换了男装偷偷溜进这间赌场,见到自家小姐的赔率,忍不住生气。 “一赔一百?他们也太瞧不起人了!” “可是小姐让我们投五千两,会不会太多了?” 珠儿小声道:“虽然赢的可能性不大,可万一赢了呢?” 两人视死如归一般把五千两银子投给了宋依依的赌注,把庄家喜得满脸笑容,周围都是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她们。 买赢买输 “看看,那有两个白痴,居然买宋依依赢,是不是疯了?” “你才疯了呢!我们一定会赢的!” 珠儿忍不住跟他们争执,只是连她自己都不太自信。 珍儿见状,直接拉着她走了,两人回了府,一脸沮丧。 “小姐,我们已经按你的吩咐买了。” “哦?那我的赔率多少?” “一赔一百第一,一赔七十前三。” “噗!”宋依依差点没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开什么玩笑,一赔一百,哪有这么大的赔率! 那可代表着投一两银子赌注最后如果赌赢了可是能得到一百两银子的。 所以数字越小代表越热门,数字越大越越冷门。 “有人买我赢吗?赌我输的赔率是多少?” “一赔一。赌小姐赢和输人都不多。” “一赔一?记得赌场每场都要抽成,这一赔一岂不是亏本?” 宋依依摇了摇头,这也代表着她宋依依不仅不被赌场的人看重,就是那些赌徒实际上也觉得她没有机会,赌场为了怕赔钱,甚至设了一赔一的赔率。 “好吧,那最热门的是谁?” “是,是柳心荷。赌她赢的人最多。她去年是魁首。” 宋依依挑眉,“所以我是最冷门的?” 她勾唇笑了起来,眼珠一转,笑道:“还真是有意思啊,来,你们两个,拿钱继续去买我赢!” “还买!”两人惊呼道。 宋依依耸耸肩,满脸笑容:“有钱不赚才是白痴,这次我要赢得他们当裤子!” “可是,小姐你不怕输吗?” “我不会输,本小姐赢定了,哈哈,白花花的银子,我来啦!” 两人很担心,去找了刘氏。 刘氏一听,一拍桌子,柳眉倒竖,“太看不起人了,买,去买依依赢!” 刘氏干脆直接拿了一万两银子去买,宋修远知道了,也仗义地把自己的私房钱都拿去买了宋依依赢。 “就是哥哥倾家荡产,输了也要争口气,我再让你嫂子投点钱!” 宋修远一脸壮士断腕的样子,显然他其实也不太相信宋依依第一次参加就能得前三,完全是因为无原则的妹控才把大把银子撒出去,只是怕她没人捧。 宋依依有些感动,她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大哥,放心吧,记得多投点钱,这次你就等着拿钱吧!” 很快,这消息就传遍了宋家。 宋瑶冷笑道,“这群白痴,花那么多钱赌她赢,哈哈,我就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徐氏蹙眉,“你不觉得宋依依现在有些不一样了吗?” “有什么不一样?她现在不过是临时抱佛脚,明天就是四月初九留园雅集,明天我跟着柳心荷姐姐去,一定要看她怎么出丑的!” 瘟神 四月初九,正是留园雅集的日子,一早,太平侯府就已经忙碌起来。 刘氏一大早便起来,张罗了早饭,然后仔仔细细地把她全身上下扫射一遍,确认没有任何差错,才满意地点点头,嘱咐道:“依依啊,这次去跟着你大嫂,娘也不求你得什么名次,安安生生回来就行。” 宋依依正吃着包子,闻言点点头:“放心吧,您就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花厅里也正在吃饭的宋瑶闻言撇撇嘴,她今日可是精心打扮了一番,本就生得妩媚,这一番打扮,更显得妖娆动人。 再看宋依依,却是浅绿的窄袖缠枝兰花褙子,藕荷色月华裙,腰束着牙白的宫绦,环佩叮当,乌发挽了个云髻,只随便插了一只蝶恋花羊脂玉簪子,鬓边几枚珍珠堆纱点缀,耳间一枚兰花吊坠,打扮得着实简单,但她生得清秀,黑眸点睛,顾盼神飞,这打扮便越发显得人清丽出尘,仿佛出尘的水仙,凌波而立。 这边早饭吃罢,便要准备出门了,宋依依和宋瑶已经少夫人谢明珠都要去,便准备了一辆朱轮华盖车,徐氏柔声说道:“大小姐,您多照看着瑶儿,她年纪小不懂事。” 宋依依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宋瑶一眼,“我还要妹妹照看呢,她可是去过许多次的。” 宋瑶哼了一声,上了马车,便不再理会宋依依,一个人拿着靶镜不停地整理形容。 宋依依也懒得理她,跟谢明珠高兴地讨论着留园雅集的事。 留园在城西,原是前朝皇家园林,广阔幽深,景致绝佳,本朝建立后,这里也是皇家别院,平日并不对外开放,只有每次留园雅集,才会大规模开放,迎来许多客人。 行了半小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宋依依掀开帘子往外一看,但见眼前一座深幽绿树环绕的别院映入眼帘。 而此刻,留园外已经是人潮汹涌,满眼是各家的马车、丫鬟仆婢侍卫,好不热闹。 宫中侍女内监安排人停靠马车,在垂花门前各自停下,出示请帖依次进ru。 “这么多人!”宋依依有些惊讶。 谢明珠和她下了马车,笑道:“啧啧,这次可是托你的福我也才能来,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破头就为了一个名额。” 宋依依正要说话,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叫声。 “天啊,是宋依依?” 她抬眼看去,便看到几个少女正瞪眼看过来,接着便跳脚躲得远远的,捂着口鼻一脸遇见瘟神的样子。 周围人一阵惊呼,接着,奇异的,在宋依依跟前形成了一个直径两米的圆圈,中间只剩下宋依依和谢明珠,而宋瑶早就躲开了,像是怕被她连累。 宋依依眼角抽了抽,尼玛,用得着躲得这么远吗? 她嗤笑一声,挑眉道:“诸位还真是客气,看到我来就列队欢迎,空出地方给我,真是大好人!” 疯狗 她拿出那张金色的请帖往登记的太监面前一拍,似笑非笑道:“劳烦公公给我登记,大家都让着我,我怎能辜负了这等美意。” 旁边一众人都是惊愕地看着她,便有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呸,宋依依你还真不要脸!” 宋依依闻言挑眉看去,却见一辆朱顶宝盖马车缓缓驶了过来,乌云踏雪的两匹骏马拉车,四角垂幕缀着香囊,马车上还带着摄政王府的徽章,两旁侍卫环绕,好不威风,而那骂她的人正掀起帘子满脸讽刺,这紫衣少女吊梢眼,柳叶眉,满脸刻薄相,身边还坐着另外一个少女,却是生得极美,两人一动一静,顿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柳心荷!” 旁边有人认出来那美貌少女,惊呼起来,双目发光,纷纷围了过来。 柳心荷? 宋依依挑眉看去,便见那紫衣少女扶着柳心荷下了马车,那女子一袭牙白缠枝莲袄裙,衣角裙摆皆绣着荷花,如风荷一一浮动,她轻咳一声,如弱柳扶风般对众人微微一笑,美眸含情,美得仿佛西子捧心。 这就是柳心荷?看着还真像一朵洁白无瑕的“白莲花”呢! “你刚刚骂谁!你给我说清楚!”一旁的谢明珠生气了,怒问道。 那紫衣少女名唤周莹,父亲不过是个六品官,只凭着巴结柳心荷才有机会进留园,自然要为主人张目了。 闻言她不仅没紧张,还嚣张地上前几步站在宋依依面前,不屑道:“我就是骂你宋依依,真不要脸,还看不出大家都讨厌你吗?也是,你要是知道羞耻,也干不出那些不要脸的事了!” 旁边谢明珠大怒,正要理论,宋依依却不怒反笑了起来,她挑眉道:“哇哦,这是谁家泼妇放出来的疯狗啊,怎么到处咬人?” “你!柳姐姐,她骂你是泼妇!” 周莹气急跳脚喊道。 “咳咳——”柳心荷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因此显得有些涨红,她目中厉光一闪,这蠢货! 宋依依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满脸惊讶:“你说我骂你的柳姐姐了?不不不,我骂的是泼妇和疯狗,请不要自觉对号入座哦。” “……噗嗤……” “哈哈……” 一边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也有更多人愤怒,幸灾乐祸的人都是柳心荷的对手,看不顺眼她的,而愤怒的则是她的拥贲。 “宋依依你敢骂人!” 宋依依挠了挠耳朵,撇撇嘴,翻了个白眼,“拜托,我都说了,我骂的是泼妇和疯狗,柳小姐,你说我说的对吗?” 她笑吟吟地把目标转移到一直躲在后面看戏的柳心荷身上。 柳心荷脸色顿时挂起得体的笑容,上前一步,满脸温柔,“好了,大家别争吵了,这毕竟是留园雅集,不是吵架的地方。何况,宋小姐也只是开玩笑罢了。” “抱歉,我不是在开玩笑。”宋依依挑眉看着她,两人目光直视,瞬间电光闪烁。 ——呜呜呜,有人在看书吗,为啥偶文很冷清呀……就算荷包鲜花什么的要小钱钱,可是咖啡都比别人少,哭哭,还有人看文吗? 最好和最差 宋依依和柳心荷四目相对,一个是摄政王的未婚妻,一个是摄政王的表妹,绯闻对象,一个被人人唾弃,一个万众瞩目,顿时火药味四射。 柳心荷未说话,旁边的打手周莹先骂了起来:“宋依依,你就是故意的,亏得柳姐姐好心不跟你计较,你太不识抬举了!” 宋依依撇撇嘴,她转头吹了声口哨,下一刻,人群中一只雪白的哈巴狗儿跑了出来,奔到宋依依脚下汪汪叫了起来,神气活现地转来转去。 宋依依低头抱起了那小狗儿,笑吟吟地逗着它,睨了眼周莹和柳心荷:“我都说了有条狗嘛,啧啧,委屈你啦,不该骂你是疯狗,你可比某些疯狗强多了。” 周莹顿时脸色铁青,柳心荷也眸光微变,旁观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是谁的狗?” 一个少女脸色苍白地钻了出来,“我,我的——” 宋依依低头看了看着哈巴狗儿,这小狗眼睛乌溜溜的,神气活现,很是可爱,而且似乎很喜欢她,刚刚在人群中她就瞧见这只狗几次挣脱主人想过来。 宋依依越瞧越喜欢,便扬眉问:“你有请帖进去吗?” “没,没有。”少女是从外地来的,只不过来看热闹。 “很好,我还能带一个人进去,这狗我要了,怎么样,你有没有意见?我想你肯定没意见,那就这么说定了。” “啊?” 少女一脸茫然,许久才反应过来,顿时一脸惊喜,激动地满脸通红,“宋小姐你带我进去?” “对,过来一起吧。”宋依依抱着狗儿旁若无人地从柳心荷身边走了过去,柳心荷眸光微眯,一道冷光闪过。 直到宋依依进去了,外面的众人才陡然清醒过来。 “天啊,那么珍贵的名额,她居然因为一只狗就给了那个女孩!这个疯子!” 一个少女愤愤不平地骂道。 宋瑶这时也终于钻了出来,挤到柳心荷身边,愤愤不平道:“柳姐姐,别跟那个疯女人计较,她最近都疯了!” 柳心荷问道:“你姐姐最近都怎么了?” “你不知道,她去赌场买她自己赢,还让家里人都去买,说稳赚不赔,呸,我看她是真的疯了。” “哦?”周莹嗤笑道:“对啊,她的赔率是一赔一百,我看她是想钱想疯了!” 柳心荷却若有所思,今天的宋依依很是不对劲,她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能赢,还是真的发疯了? 很快,许多人都知道了宋依依买自己赢的消息,嘲笑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人开始打赌,她今天会是倒数第一! 而此刻,留园外,远处停靠的一辆朴实无华的黑漆平头马车里,传来一阵笑声。 “噗——”管弦鸣笑得捂着肚子,“哈哈,这个宋依依,她是要气死柳心荷吧?” 旁边萧清城桃花眼儿微眯,他看着远处宋依依离去的背影,玩味一笑。 直觉 “事情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他手中的折扇轻摇着,狭长迷人的眼潭波光粼粼,“看来,我今天没来错。” “岂止是没来错,哈哈,我觉得今天一定很有趣儿。” “下车。”萧清城收起折扇,从马车上下来,刚一出现,立刻引起了轰动。 “啊,是清城公子!” 少女们尖叫了起来,激动得香腮堆霞,纷纷围了过来,便是男子也有不少围过来的。 “天啊,萧清城今年怎么也参加了,那咱们还有什么希望夺魁?”男子们纷纷议论。 萧清城神情慵懒地应付着众人,没人看出他眼底的不耐,那俊秀无伦的脸庞吸引了女子的视线,却永远看不清那隐藏的阴暗。 柳心荷也过来打招呼,旁边宋瑶满脸通红地偷看着他,局促地揪着手帕,满脸倾慕。 “没想到世子今年也来参加呢,想必又有佳作,真是荣幸能第一眼看到。”柳心荷语调轻柔地赞道。 萧清城看了她一眼,忽然轻笑了起来:“柳小姐,小心今年会输哦。” 说罢,他转身而去,留下一脸惊愕的众人。 他什么意思?不看好柳心荷今年夺魁? “大哥,你不会真的觉得宋依依能赢吧?我还是押了柳心荷能赢。毕竟她去年可是女子中的魁首。”管弦鸣说道。 萧清城绕过垂花门,往前走去,但见山峦叠嶂,假山秀丽,曲径通幽处移步换景,风景绝佳。 他一眼就看到了在跟人说笑的宋依依,顾盼神飞,神采飞扬,浅绿藕白的衣裳,仿佛一朵清雅的水仙,骄傲出尘,让人移不开目光。 似乎发现有人在看她,她回过头来,看到他,瞪了一眼,跟旁边的女人说着什么。 他黑眸微眯,淡淡道,“直觉。” “啊,直觉?”管弦鸣一愣,挠了挠头,“我怎么不觉得她会赢?” 管弦鸣正想着,便看到萧清城朝那边走了过去,忙跟了上去。 园中最为殊胜的景色是镜湖,镜湖旁亭台楼阁宛然,风景最好的沧浪亭里摆放了座椅,沧浪亭位置最好,可观四方,太皇太后和来邀的评审都会在此处就座,一旁连着四个小些的亭子,恰好是春夏秋冬,仿佛一朵花把沧浪亭拱卫其中,其他人则会入坐其中,参与比试。 “我是来京城探亲的,姑姑家就在附近,听说今天留园雅集,所以过来看看热闹,谢谢宋小姐,要不然我还进不来呢!” 李静婉欢快地道谢,满脸兴奋地左看右看。 宋依依打趣道:“这不一定是福气哦,我的名声可不好,你没瞧见他们跟躲瘟神似的躲着我?” 李静婉生得娇俏可人,十五六岁年纪,闻言瞪大眼睛:“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宋小姐你人很好啊!” 宋依依正要说话,忽然感觉有人在看她,回头一看,便看到那个可恶的萧清城。 ——二更完毕,谢谢燕子送的鲜花荷包,么么哒。明天更精彩哦。 竖中指 宋依依正要说话,忽然感觉有人在看她,回头一看,便看到那个可恶的萧清城。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见那人唇角微勾,笑得邪气,她哼了一声骂了句神经病。 谢明珠道:“那些人都是胡说,依依才不是那种人,都是谣传。” “是与不说,以后便知。”宋依依倒无所谓,兴致颇好地逗弄着小狗儿,这哈巴狗儿圆圆的眼珠子,此刻正兴奋地抓着她腰上佩戴的玉佩和玉环不放。 “啊,贝贝快放开!”旁边李静婉忙呵斥起来,一边尴尬地跟她解释:“它平日最喜欢这些珠宝玉器,遇见了就不肯放。” “哈哈,还有这事?倒是有趣,贝贝,这回你遇到我以后都不愁没宝贝玩了。” 贝贝欢快地叫了两声,尾巴乱摇,讨好地舔了舔她的手,眼珠子闪闪发光,像能听懂她的话一般。 宋依依有些惊奇,这哈巴狗儿似乎颇通人性,让她越看越喜欢。 “小姐,还是奴婢抱着吧,别弄脏你的衣裳了。”珍儿在一边提醒道。 这时已经陆续有人过来了,柳心荷进了待夏亭坐了,身边群美环绕,簇拥得她好似神仙妃子般风光无限,好不热闹。 然而随着人陆续到来,一副诡异的情景出现了,宋依依所在的迎春亭空空荡荡的,竟无人过来,只有谢明珠和李静婉在旁边,其他人全都避瘟神似的躲开她。 “哈哈,瞧那个宋依依,都没人肯跟她坐一起。”本来几个亭子离得就近,宋依依轻易听到了隔壁待夏亭里传来的嘲笑声。 “这些人太过分了!”谢明珠柳眉倒竖,双手叉腰,“我要问问他们凭什么!” 宋依依摇摇头拉住她,挑眉道:“大嫂,这还不好,清静!” 她看了柳心荷一眼,见她抬眼看了过来,唇角微勾,那神情却带着几分讽刺。 宋依依撇撇嘴,那些人未必不讨厌柳心荷,不过是不愿意靠近她明着得罪柳心荷罢了。毕竟,宋依依的名声极差,没有价值的事情,这些人才不会做。 对面知秋亭中,萧清城慵懒地半靠在栏杆上,鸦青的发垂落几缕在鬓边,越发显得面如冠玉,他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那边明明被人排挤还怡然自得的宋依依。 李静婉满脸通红,低声兴奋道:“啊,清城公子在看我们呢!他好俊美啊!” 宋依依抬头,没好气地瞪了回去,这混蛋笑得让她寒毛直竖,是不是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害她呢? 她朝他竖起一根中指,满脸鄙夷。 对面的男人似乎笑了起来,也竖起一根中指在唇边,优雅迷人。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过头,这人看着外表风.流无害,实际上却如毒蛇般可怕,她才想不想跟他纠缠。 “小姐你在干嘛呀?”珠儿惊奇地问。 “没什么,我在跟他打招呼。” 珠儿竖起中指,兴奋地对她摇了摇,“那我以后也跟人这么打招呼,小姐好!” 宋依依嘴角抽了抽,“……滚!” 正说话,这时却听得鸣锣响罢,静鞭开道,远远看着太皇太后的凤驾已至,众人皆起身迎接。 “太皇太后到,摄政王到!” “摄政王?他怎么也来了!”众人一脸惊讶,议论纷纷。 ——谢谢jenny7510送了好多荷包送我上首页,大家今天可以送我荷包和推上首页,如果明天能上首页的话,就加更哦。 炸毛 果然,凤驾到时,便见到夏侯策搀扶着太皇太后下了舆车。 太皇太后面色红润,满脸笑容,穿着银万字纹鸾凤齐鸣褙子,尊贵雍容,由夏侯策扶着往沧浪亭走来。 “参见太后,参见摄政王!” “免礼平身。”窦太后笑着道:“都起来吧,今天是留园雅集,不必拘礼。” 这边夏侯策扶了窦太后到沧浪亭坐下,今日他难得穿了件月白绣竹纹织锦直缀常服,腰束玉带,发束东坡冠,那俊美无伦的脸庞清冷孤傲,轮廓线条无一不美,凤目潋滟,眼潭幽深,仿佛月下凌波而来的谪仙天神,出尘脱俗,让人不敢亵渎的仙姿与威仪。 这般风姿瞬间压过了全场男子,引得无数女子侧目神迷,小声议论起来,不时有人对宋依依发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今天的他脸色更冷,自从刚刚太皇太后突然跟他说要他参加留园雅集,只因为那个该死的女人说他不去她就不来之后,他的脸色就更冷了。 还没想办法对付她呢,她先倒大胆地为难起他来了! 这个狂妄大胆的女人! 他目光朝着宋依依看去,便看到那个女人正逗弄着一只小狗,看到他,笑嘻嘻地看过来。 他一身是一丝不苟的完美,冷傲的表情却透着一种禁欲系的蛊惑,让人恨不得扒掉他身上的衣服,看他变色愤怒是什么模样。 宋依依知道他肯定会来的,嘴角一勾,给了他一个得意的眼神,顿时看到男人俊美的脸庞龟裂。 她得意地做了个鬼脸,太有趣了,她发现自己爱上了调/戏他的感觉,看他炸毛发怒,这感觉真不错。 夏侯策气得差点没直接过去掐死那女人,他冷着脸,周遭的气温瞬间降低,让人打了个寒颤。 一边知秋亭里,萧清城看到刚刚宋依依的小动作,嘴角微勾,这女人胆子不小啊,居然敢去撩拨夏侯策,夏侯策那家伙似乎被气得不轻呢,不过,他今天为什么会来? 窦太后笑着跟人介绍身边的评审,有翰林院的几位大学士,还有一位辛戈夫人,是晋国有名的才女,四十多岁年纪,风韵犹存,一身书卷气,穿着素色衣裳,衣衫古朴,据说是因为守寡所以如此穿着。 “看来这阵容还挺大嘛!”宋依依挑眉道。 “可不是,待会儿比试,妹妹你要努力啊!大嫂的私房钱可都下了注了。”谢明珠打趣道。 “放心吧,大嫂。我就算不赢第一,也不至于输得很惨。” “这次的比拼也是用如之前的办法,由几位评审打分,最后几项总分最高者为魁首,男子女子各选一魁首,以示公平。” 窦太后说完,底下已经议论起来。 柳心荷一脸矜持,却满脸自信,她不觉得今天这里的人有谁能够跟自己比美。 宋依依?别开玩笑了,她算什么东西! ——谢谢大家的荷包,目前思思排名第七,很危险啊,只有前八才能上首页,如果明天能上首页,就加更哦。 神秘柳子济 “这还用积分制的么?”李静婉好奇地问。 “对,到时候分甲乙丙三等,上中下三品,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有数术,经常还有别的比试,很有趣。不过么,没有箭术和骑术的比试,有什么趣味。”一旁谢明珠解释道。 宋依依拍拍胸口:“幸好没比这个,不然我就输定了!” 这时,太皇太后问道:“人都到齐了么?” 旁边的内侍总管刘达回道:“尚有一人未至,是……” 窦太后听罢蹙眉,摇摇头,“他怕是不来了吧,那就准备开始吧——” 话音刚落,却见一个布衣男子带着书童姗姗来迟,他一袭青衫洗得发白,淡墨书香,脚踏布鞋,头上只插着根木簪,形容清矍,一双眼睛平和淡然,丝毫没有来迟的局促与紧张,仿佛游冶在自家后园的随意平静。 这男子走到沧浪亭前,拱手道:“灵山柳子济,拜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面带惊喜,竟起身走过去,笑道:“这么晚了,哀家还道你不打算来呢!” 旁边夏侯策也是目光微变,看向这男子,似乎有些讶异。 “子济,你竟然会来?”旁边辛戈夫人惊讶地问道。 旁边的童子说道:“先生乘牛车而来,半路车毁,步行至此。” 众人一愣,窦太后大笑道:“你呀,还是如此性情,赠你马车不要,非得乘牛车。来,快过来坐下。” 柳子济却是摇摇头:“在下为雅集而来,参与盛会。” 窦太后有些惊讶:“先生要下场比试?” 辛戈夫人好笑道:“子济,你若下场,何人可赢?” “学在深山无人问,老师嘱我发扬学问,子济不愿违背师愿,今日出山传道。” “先生要出山了?这是好事啊,你既要参加,哀家便准了,来,到哀家跟前坐吧。” 柳子济摇头:“我与他们同等便可。” 说罢,便转身往旁边四个亭子走去。 “这个子济……”辛戈夫人笑道:“他素来我行我素,随他吧。只是今日,怕是无人可以争锋了。” “这人是谁呀?一个穷酸怎么进来的?”宋瑶好奇地问。 柳心荷蹙眉,柳子济,这名字好生耳熟,似乎在哪听过,但不管如何,看他跟太皇太后的熟稔,也是需要好好拉拢的人。 柳心荷笑着站起来,见那柳子济在四个亭子扫过,开口道:“先生,不如来——” 下一刻,那柳子济却转过身,朝着迎春亭走了过去,在宋依依的对面坐了下来。 柳心荷脸上的笑容瞬间有些僵硬,旁边跟她不合的人嗤笑起来,满脸嘲讽,柳心荷握紧双拳,深吸口气,笑容自如地坐了下来,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周莹怒道:“呸,一个穷酸,真不识抬举,我看他也就配跟那个祸害坐在一起!” “闭嘴!”柳心荷低声呵斥她。 宋依依一脸惊讶,这位刚刚出现的神秘人物居然坐到她这里来了? ——昨天感谢大家的荷包啊,终于推上首页了,不容易啊,思思今天加更一章,三更哦!么么哒。 真美人也 “先生,刚刚可是有一位美人儿邀请你呢。”她挑眉道。 柳子济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这里清静。” 宋依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清静,可不是,这儿最清静不过了!” “那不是依依吗?”窦太后惊讶地问,她这时候才发现迎春亭里只有稀少的几人,而其他三个亭子却是坐满了人,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窦太后蹙眉,喊道:“依依,到哀家这里来!” 众人的目光唰的一下朝宋依依看了过来。 宋依依施施然地起身,在众人的目光中莲步轻移,浅绿藕白的裙裾飞扬,环佩叮当,优雅地朝太皇太后走了过去。 仪态之优美动人,仿佛临波仙子,让许多人眼前一亮,窦太后身边三个学士和辛戈夫人,都微微颔首,礼仪也是君子六艺,是一个人修养的体现,别的不提,第一印象已经让人很难讨厌她。 夏侯策哼了一声,装,她就继续装! 宋依依走到窦太后面前行礼,窦太后笑着道:“怎么样,哀家可是把阿策叫来了,这下你这小丫头满意了吧?” 宋依依笑吟吟地看了夏侯策一眼,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多谢太后,依依非常满意。” 夏侯策目光一沉,凤目寒光闪烁,宋依依丝毫不惧挑衅地看了他一眼,晃了晃手上戴的镯子,意味不言自明。 不给镯子,就等着我烦死你! 夏侯策冷笑,那如同谪仙般出尘的脸庞此刻越发不可靠近,目光在她脖子上滑过,随即敛起,面无表情。 宋依依瞬间觉得脖子发凉,顿时明白了他的威胁,她撇撇嘴。 “你这丫头对今天的比试有信心么?” “相信我不会给您丢人的,不论如何,我都会全力以赴,便是输,我也要输得漂亮!”她黑眸清亮,自信昂然,瞬间的风采让人侧目。 “好!”窦太后拍拍她的肩膀,夸赞道:“哀家就是喜欢你这副精气神,好好比,哀家相信你今天一定能让人刮目相看!” “多谢您吉言,依依先回去准备了。” 窦太后笑着跟她说了几句,这才放她离开,回到迎春亭来。 萧清城唇角微勾,眸光越发带了几分兴趣,旁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叹息声:“真美人也。” 这叹息声得到了众人的认可,虽然宋依依只堪称清秀,但此刻她的风姿仪态无一不透出一种自信的优雅,顾盼神飞,神采奕奕,那种光芒是这里的女子没有的,不卑不亢的态度也极其少见。 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何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 柳心荷咬牙看着风光无限的宋依依,该死的女人,今天一定要让她好好受个教训! “好,现在哀家宣布,留园雅集正式开始!第一项,切磋琴技!” 比琴 窦太后宣布了比试开始,第一项就是琴技。 正式开始时,是在沧浪亭和四个亭子的中间搭了凉棚,此刻已经摆放好了琴台,就等待会抽签决定谁先上去表演了。 “今日的琴技的题目是,酒!”刘翰林宣布道。 “酒?还真有意思,我只知道酒狂这曲子,别的就不清楚了。”谢明珠说道。 “那先上去的岂不便宜,越到后面旁人弹的越多,得分越低。”李静婉道。 宋依依笑道:“那可不一定哦,酒还有绵柔清淡*之分呢,对酒当歌,借酒浇愁,李太白醉酒,可是许多能表现的。” 柳子济目光转向她,微微颔首,“小姐好见识。” “不敢,我只是随便说说,要想弹出那种感觉,可不容易。” 不一会儿,太皇太后抽了一个签,打开一看,内侍念道:“于东亭!” 便有个书生走了出来,拱手行礼,随即上了琴台。 果然,他弹了一曲琴曲中的经典《酒狂》,疏狂醉酒的狂态,外表是醉酒疏狂,实则是表达文人怀才不遇的苦闷,传说是竹林七贤中阮籍所作。 只是这位书生是第一个上台的,未免准备不足,有几次曲调都弹错了,更不用提表达曲中的感情了。 上面的几位评审摇摇头,给了个丙中。 书生黯然下台了。 “大哥,你也要下场么?”管弦鸣看了眼那边,“没想到柳子济也要出山,咱们要不要把他拉拢过来?” 萧清城眸光微眯,“柳子济自然要拉拢,能折服他是最好,他此次出山,目的是为了传道还是为了其他,还要再看。” 琴技比试还在继续,上台的人有弹得好,也有紧张弹得不好的,气氛越发紧张起来。 直到辛戈夫人抽出一个签,“柳心荷!” 所有人目光都超柳心荷看了过去。 柳心荷起身,仿佛一朵青莲盈盈一礼,朝着场中走去,绝美的脸庞带着柔美的笑容:“献丑了。” 说罢,她轻抚琴弦,盈盈檀香下,少女挥袖抚琴,琴音袅袅,从指间流泻而出。 她弹的是及时行乐对酒而歌的优雅,是贵族生活的雅趣,无论是立意还是技巧,还是那种闲适潇洒的感觉,都让人感觉技高一筹。 一曲既罢,众人纷纷赞叹,几位评审都给了她甲上的高分,四个甲上显然把她的水平表露无遗。 柳心荷优雅地起身见礼,这才在万众瞩目中回到待夏亭。 宋依依蹙眉,谢明珠感慨道:“柳心荷弹得还真好,在她后面上场的可就惨了,如果比不过她,分数肯定很低。” 下一刻,辛戈夫人抽出了下一个签:“宋依依!” “啊!”众人惊呼起来,没想到下一个人居然是宋依依,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三更完毕。明天见,打滚继续求打赏…… 洒脱 宋依依也是一阵惊讶,怎么会这么巧,赶在柳心荷后面出场? 周遭的人们或幸灾乐祸或嘲笑或同情的眼神,显然他们觉得她输定了。 一个是去年的魁首,一个是赌坊里一赔一百的大冷门,素来没听说有才名的宋依依,谁会赢还用想吗? 那边柳心荷朝她看了过来,高傲的眼神带着几分鄙夷,显然不把她放在眼里。 宋瑶幸灾乐祸道:“这次看她怎么出丑,她弹琴才吓死人呢,五音不全。” “该死,我这张乌鸦嘴。”谢明珠忙打了自己嘴巴一下。 “没事,大嫂,早上晚上都是上,我已经准备好了。”宋依依掸了掸衣裳,起身往琴台走去。 柳子济微微一笑:“平心即可。” “多谢,平常心。” 宋依依潇洒一笑,对她而言这一切不过是个游戏,赢了输了又怎样,她的目标是拿到夏侯策的镯子,别的重要吗? 宋依依满脸随意,风轻云淡地上了琴台,试了试琴弦,目光扫过沧浪亭四亭,声音清脆:“此曲,名为《醉渔唱晚》,献丑了。” 她道了个万福礼,坐下,宁心静气,在袅袅檀香中拂动了琴弦,拨挠抹挑,幽幽的古音中,仿佛可见暮色苍茫之中醉酒的渔翁哼唱渔歌的情景,醉酒之狂肆,水天一色,茫茫天幕,笑傲烟云的豪气和广阔在眼前一一浮现。 本来还在等着看她热闹的人,渐渐笑不出来了,一脸惊愕地看着她,她竟弹得这般好! 夏侯策浮现一抹诧异,此刻挥手抚琴,意态闲散淡然的女子当真是之前挑衅他的女人吗? 这样的曲子,庸庸碌碌的人弹不出那样笑傲烟云的淡然与洒脱,而此刻那弹奏着的女子,绿衫翩跹,一瞬间竟仿佛仙人,下一刻将要羽化而去一般,让人有种抓不住的感觉。 夏侯策心中一阵悸动,他凤目敛起,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着琴音渐至尾声,声调平缓下来,一种茫然四顾的情绪渐渐升起,渔翁仿佛酒醒,却要面对残酷的现实,无限感慨,却带着潇洒和看破的淡然,并无愤懑彷徨的无奈,自歌唱而去。 宋依依回复了情绪,起身见礼,优雅淡然。 评审席上的四个评审面色惊讶,辛戈夫人一脸激动地站了起来,这是一支新琴曲,她从未听过。 先不论琴技,曲子的立意,那种狂放豪气的意境,看透残酷世事的潇洒,与柳心荷弹奏的闺中闲情,贵族生活相比,高下立判。 一个是人生感悟,一个不过是闺中私语,怎么能相提并论! “宋小姐,这曲子,你从何得来?” “一位隐士所作。” “好曲子,宋小姐也弹得好,此曲实有笑傲烟云、醉乡酣美之意,非尘埃奔走、粗心浮气之人能弹出来的,必要是洒脱之人方得其趣。诸位,我给甲上,若此曲不能得甲上,还有什么能得!” 辛戈夫人激动的话语让在场所有人惊讶,却再也没人敢反驳宋依依不能得到这个分数了,因为,她一曲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凌晨更的,困死了,求花花荷包什么的…… 嘴硬 “老夫也给甲上!” 其他几人点头,也给了甲上,于是很快,宋依依也得到了四个甲上,这是除了柳心荷之外的第二个四个甲上! 宋瑶满脸呆滞,“不可能,她根本不怎么会弹琴,怎么可能!” 她是听到最近几天宋依依在家弹琴,但,琴技不是别的几天就能练好,这个该死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以前她都在骗人? 周莹撇撇嘴,气道:“她弹得也未见得比柳姐姐好啊。” 柳心荷绞着手中的帕子,低垂的眼帘掩去一抹嫉恨,她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眼前这个女人会是她的大敌,必须尽快解决了她! 宋依依这时跟几个评审道了谢,转身下了琴台,谢明珠和李静婉兴奋地迎了过来,“哈哈哈,依依,干得漂亮!让那些人看不起你!” 谢明珠大笑着,拉着她仿佛看着生金鸡蛋的母鸡,“这回我真的相信你的话啦,一赔一百,我投了两千两私房钱,这回赚大了!” “弹得很好。”柳子济含笑道,“只是琴曲结尾,原先应该是更悲凉吧?” 宋依依点头,这人果然不同凡响,这都听得出来。“没错,末端我改编了一些,弹曲由心,我没有那样的心境,弹不出那样的感觉。” “宋小姐是洒脱之人,既然如此,那便遵循自己的本心,不必照着琴谱,我生平便不喜琴谱。” 二人就琴曲聊了会儿,又延伸到其他地方,越谈兴致越高,宋依依忽然觉得有些惺惺相惜。 这世界真是奇怪,有些人一辈子相对也不了解对方,有些人不过第一次见面却仿佛已经相识相知。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李静婉挠挠头,什么太阳是早上近还是中午近?世界是圆的还是方的? 这都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沧浪亭里,窦太后笑着问道:“阿策,怎么样,你的未婚妻不错吧!” 夏侯策看了眼宋依依,见她正跟柳子济弹得开心,眉飞色舞,忽然觉得碍眼至极,这女人不还是那个花痴的性子?他冷声道:“臣还是不改主意,请太后明鉴。” 窦太后摇摇头,“你呀,就是嘴硬。” 知秋亭里,管弦鸣肉痛地拿出荷包:“我的龙血璧啊,大哥你真是奸诈,你一定猜到她很厉害才跟我赌的对不起?” “直觉。”萧清城随意地把管弦鸣手中血色的玉璧拿走了,桃花眼闪动着满是兴味的光芒,如同发现了猎物。 那样一曲,那样一个人,洒脱淡然脱俗,却在之前竖中指跟他挑衅,强烈的反差带给他强烈的兴趣,他想了解,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 目光搜寻过去,便看到她跟柳子济相谈甚欢,二人相对而笑,好生和谐。 萧清城俊秀绝伦的脸上荡起一抹迷人的笑,唇角微勾:“看起来聊得很开心嘛。” 说完,他忽然抬脚,朝宋依依那边走了过去! ——二更,下面会发生神马,萧清城打算做什么,a,抢人,b,气人,c,柳子济是我的→_→ 你身上好香 萧清城要往迎春亭去,谁知道下一刻辛戈夫人抽出了下一签,“萧清城!” 他顿住脚步,暂缓前行,转身往琴台走去,四周的人都开始欢呼起来。 “清城公子!” 俊美的男人唇畔带笑,迷人的笑容让周遭的少女们更是激动得双颊发红。 萧清城坐下,闲适潇洒地拨动琴弦,弹奏了一曲《酒狂》。 那样狂肆潇洒的癫狂之音,醉酒之态,抒发怀才不遇的苦闷与面对现实的不屈,渐渐让人沉浸在琴音中。 宋依依挑眉,萧清城是今天所有弹酒狂最好的,果然,一曲结束,就得到了四个甲上。 萧清城躬身道谢,不少大家闺秀都被他的笑容迷得神魂颠倒,宋瑶就捂住嘴巴激动地脸色涨红。 眼看着萧清城下了琴台,本来以为他会回知秋亭,下一刻,他竟然转身朝迎春亭走了过去! 袍袖在风中翩跹,男人俊美的脸庞微微低垂,鸦青的发垂落在颊畔,他优美的唇瓣微勾,桃花眼儿勾魂夺魄:“宋小姐,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宋依依一愣,下一刻反应过来,她挑眉道:“介意。” 萧清城却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谢谢宋小姐邀请。柳先生,没想到你这次也来参加了,这次的魁首非先生莫属。” 宋依依气得哼了一声,这混蛋脸皮厚着呢,她明明说介意,他还装没听到! “世子弹得也很好,在下不过山野闲人,不争名次。”柳子济淡淡道。 “不知多少人等着先生出山,若是先生要传道,朝廷愿意广为宣传,或可办成书院。” 柳子济风轻云淡:“一切随意,不必强求他人学习,我也要挑选学生。” 这边其他人议论纷纷,宋瑶妒恨极了,“世子干嘛去她那儿坐着,那边是多好?” 周莹冷笑道:“肯定不是为她,是为那个柳子济吧。” 柳心荷却是蹙眉,真是这样?为何她感觉萧清城的目光落在那女人更多? “我说萧公子,我这里太污浊了,您还是回您那个知秋亭去吧。”宋依依冷哼一声,这男人的眼神让她感觉极不舒服,像被眼镜蛇盯住似的。 萧清城挑眉,看了看谢明珠和李静婉,唇畔带着委屈无奈的笑:“两位佳人也要赶我走么?” 那委屈的笑容让女人怎舍得拒绝,谢明珠当即道:“依依,就让世子坐会儿嘛,这里这么大。” 宋依依气得瞪她,重色轻友的女人! 那个该死的男人还一脸无辜的样子,只是那迷人的桃花眼儿却恶意地冲她眨了眨,毫无廉耻地坐到她旁边来了,宋依依气得飞了他几眼,只换来他邪气的一笑,在她耳边轻声道:“宋小姐,你身上好香呢。” 别惹我 男人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宋依依顿时如遭雷击。 刚刚这混蛋调.戏了她? 尼玛! 宋依依只觉得脑中一股怒气直冲,她咬牙,见男人邪肆的笑容,借着裙子的遮挡,一抬脚狠狠踩在他脚上,使力研磨,挑眉冷笑:“别惹我!” 脚上的力道很重,显然她被气得不轻,萧清城却一派云淡风轻仿佛被踩的人不是他,谈笑自若,轻摇着折扇,梅花江雪的折扇越显风雅,他浅笑盈盈:“宋小姐,一会棋艺比试可否与在下对弈一局?” 宋依依冷笑,“我为什么要跟你比?”这个男人显然是个劲敌,要知道棋艺比试是双双对弈,直到决出前五。 “因为我只看得上你,其他人除了柳子济还不在我眼中。怎么,你不敢么?要是宋小姐担心,我可以先找柳心荷比试,这样你大可以安心不用担心进不了前五了。” 男人的提议很是贴心,然而宋依依却听出了言外之意,她脸色难看起来,“你以为我怕你不成?” “这么说宋小姐是答应了。”说罢,萧清城忽然起身,伸手抓住她的手,拉着她直接走出亭子。 “喂,你干嘛!” 萧清城忽然提高声音道:“诸位,一会棋艺,清城要跟宋小姐对弈一局。” “哗!” 在场一阵哗然,宋依依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这个混蛋,竟敢先斩后奏! “萧清城,你——” “依依,你不想让人知道当初你非礼我的事吧?”萧清城唇畔的笑容邪气无比。 宋依依脸色铁青,窦太后问道:“依依,你真要跟清城对弈么?” 宋依依甩开他的手,敛去眼中的怒意,掸了掸衣衫,对他冷冷一笑,转头平静道:“太皇太后,既然世子一定要跟小女子对弈,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萧清城微微一笑:“宋小姐客气了,小姐的棋艺只怕不逊于我,不必如此自谦。” “好吧,你们既然要比,等琴艺结束便让你们比试,但若是输了,可就不能进下一局了。” “无妨,酒逢知己,棋逢对手,都是人生乐事,清城不介意输赢。”萧清城笑吟吟地看着宋依依,满眼欣赏的样子让许多女子吃醋了,眼刀飞了她无数。 宋依依咬牙,这混蛋是故意的吧,故意捧杀她,没看到现在多少女人视她为公敌么? “不要脸,这个贱人竟敢勾.引世子!”宋瑶气得恨不得扑过去掐死宋依依。 窦太后身后的夏侯策面色沉了下来,看萧清城的样子,那是一种男人欣赏女人的目光,代表着什么再清楚不过。 ——二更完毕o(n_n)o~凌晨更,好困哦。 干得漂亮 萧清城! 夏侯策目光朝他看了过去,萧清城若有所感,回眸过来,二人目光对视,空气中瞬间火药味四射。 夏侯策微微丹凤眼瞬间寒气凌冽,萧清城则若无其事,转过身去。 夏侯策凤目微敛,还有那个女人,她知道不知道谁是她的未婚夫! 宋依依进了亭子坐下,贝贝在她脚边打转,似乎感觉到她的怒气,转头冲着萧清城汪汪叫起来。 萧清城没理会这只小哈巴,抬脚要朝宋依依走去,贝贝顿时发怒,呜呜低声吼叫一声,一抬后腿一股水箭直朝萧清城洒了过去,瞬间淋湿了萧清城那名贵的靴子。 “啊!”李静婉瞪大了眼睛,惊慌地起来:“啊,世子,对不起!” 萧清城一愣,脸上风轻云淡的笑容瞬间凝固,他一伸手要把小狗儿抓起来,谁知这小家伙小短腿跑得贼快,一溜白烟直接躲到了远处,还得意地龇牙咧嘴冲他汪汪两声。 亭子里的几个人都惊呆了,只有宋依依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哎呦,贝贝,你怎么能这么丧(gan)心(de)病(piao)狂(liang)呢?” 宋依依笑得花枝乱颤,把小哈巴抱起来,贝贝欢快地舔了舔她的手,一边昂起头伸出小舌头得意地冲她邀功。 “对不起,贝贝平时不是这样,它遇上讨厌的人就会撒尿,啊,我不是说它讨厌世子您……” 李静婉越说越错,看萧清城脸色不好,忙捂住嘴不说了。 宋依依摸了摸贝贝的小脑袋,笑吟吟地看了萧清城一眼:“世子,您大人有大量,不会跟只小狗计较吧?” 萧清城失态不过是刹那,很快他就恢复如常,唇角挂起笑容:“这只狗还真是有个性,果然狗如其主。” 说罢,他起身优雅地转身:“先失陪了,宋小姐不要忘了一会的对弈。” 宋依依撇撇嘴,见他走出去了,忍不住笑出声来,看那男人装得云淡风轻却强忍着恶心的样子,就心中爽快。 活该,让他算计她! “贝贝,好样的,干得漂亮!”宋依依夸奖着轻抚着它的脑袋,贝贝欢乐地直叫。 这时候琴技比赛已经接近尾声了,柳子济上场,弹了一曲高山流水醉酒逍遥,渺渺云烟,高洁出尘,古朴的琴曲瞬间征服全场。 几位评审给了他甲上,很快,比赛结束,下一场就是棋艺。 而棋艺还未开始,就已经万众瞩目,因为萧清城说要跟宋依依对弈! 这时萧清城还未归来,宋瑶满心嫉恨,冷笑道:“萧公子一定是因为她不要脸缠着他,才生气了要教训她。” “对,一定是这样!”周莹点头道。 这时,萧清城回来了,换了一袭天青色缠枝莲圆领袍,风姿优雅迷人,引来众人欢呼赞美。 宋依依忍不住嘲笑他,下一刻,那男人勾唇一笑,再次往迎春亭走来。 尼玛,又来! 宋依依翻了个白眼,对他晃了晃贝贝,满眼挑衅警告,一人一狗都是一个表情,不欢迎! —— 谢谢昨天ailisi,ciling19,sqfmm送的荷包和鲜花,都没在评论区出现,大家送的时候记得点下“我要评价”那个按钮才会出现在评论区。 我输了 萧清城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宋小姐,别忘了你我的对弈。” 宋依依哼了一声,“开始就开始,那就来吧!” 除了宋依依和萧清城,其他人抽签决定跟谁比试。 萧清城坐下,微微一笑:“小姐执黑先行吧。” 宋依依挑眉,一般先行都能占点便宜,他既然要让,那么她也不必矫情,便取了棋子,在去位摆放了一颗,还不知道他的棋风,她打算先试探一番。 萧清城见状也极其保守地放了一颗棋子,二人你来我往,一番争锋,渐渐了解了对方的棋风。 宋依依的棋风很灵活诡异,让人无迹可寻,旁观者不由惊讶,她走棋的方式出其不意,往往绝处逢生,面对萧清城看似平常却缜密凌厉步步紧逼的棋风,却也游刃有余。 旁观的人很是吃惊,“这是什么打法,从没见过。” 宋依依嘴角微勾,要知道她看过很多围棋大师的比赛和棋局,精妙者无数,萧清城虽然实力也很强,步步紧逼,让她没有太大机会,但是这么打下去,平局甚至胜利的可能性很大。 萧清城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忽然捏起一颗棋子往中盘,宋依依见猎心喜,钻到他大龙后直接截杀。 “我输了。”萧清城忽然轻笑一声,扔下了棋子。 宋依依一愣,旁边的人问道:“世子怎么不继续了?” 萧清城玩味地道:“再继续也只是输和输得更难看罢了,宋小姐棋高一着,在下佩服。” 宋依依蹙眉,如今的棋面虽然她赢面大点,但也没到他绝对会输的地步。 “大哥,我怎么没看出你会输?”管弦鸣在一边嘀咕道。 萧清城把她手中的棋子一点,瞬间局势顿变,“这不就是我输了吗?” 宋依依一瞧,脸色难看起来,她根本没打算走那一步,这个男人比她棋力更高,故意输给她什么意思,看不起她么? 旁边不明所以的人赞叹道:“还真是如此,宋小姐这盘棋下得好。” 宋依依咬牙,正要问他,那人却已经转身走了,而这时,第二局也要开始了。 那个该死的混蛋到底想干嘛? 宋依依心中生怒,虽然比下去很可能双方打平,但她也不需要他让她! 宋依依赢了,让许多人吃惊,接下来第二局,继续比试,这一次宋依依就没那么客气了,一上来便是强攻猛打,棋风凌厉得让对手叫苦不迭,很快就输了。 再进行第三局时,已经只剩下十个人了。 很不巧的,宋依依跟柳心荷再度分到了一组。 “宋小姐,请手下留情哦。”柳心荷柔声笑着说,“宋小姐今日力压群雄,我看宋小姐一定是魁首了。” 宋依依心情不好,懒得理会她的挑拨,冷笑道:“柳小姐还会预知未来,那怎么不去钦天监?” 怎么舍得 宋依依直接摆上棋子,柳心荷脸色有些难堪,也开始下棋,但她的棋力比之萧清城差远了,宋依依只拿出了韩国棋王李昌珉的一局棋,便把她打得落花流水,惨败而归。 柳心荷脸色发白,轻咳了两声,握紧了双拳,这一次,她居然连前五都没进! 旁边窃窃私语和嘲笑声,都让柳心荷心中发冷,看向宋依依的目光越发不善。 宋依依起身,看都不看她一眼,接下来更是一路破风斩浪,走到了最后一局,止步在柳子济这里。 “我输了,不是你的对手。”她和柳子济棋力相差太大,不必再比。 辛戈夫人笑道:“你们这局棋极其精彩,宋小姐,就凭这局棋,我给你一个甲上。” 几个翰林学士看完棋局,都认为十分精彩,最后柳子济得了四个甲上,宋依依也得了三个甲上一个甲中,原因是那个学士不喜她诡异的棋风。 “好了,时候不早了,哀家看你们都饿了吧?万春阁准备了午宴,且去用膳,下午再比。” 窦太后如此说,众人自然称善,她招了招手:“来,依依,过来哀家这里。” 宋依依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走了过去,“你这丫头,平日里藏得够深,没想到竟是高手,哀家没看错人。” “您过奖了,只是雕虫小技罢了。”宋依依笑道:“再说,那还要您慧眼识英不是吗?” 窦太后大笑:“你倒拍起马屁来了,既如此,就别给我丢了人。” 窦太后拉着她往万春阁走,旁边夏侯策目光冷淡,越发冷傲出尘,看也不看她,态度比之之前还不如。 宋依依蹙眉,这厮又发哪门子的疯呢? 进了万春阁,楼上楼下摆好了席面,太皇太后要歇息,夏侯策陪她去了,萧清城正和管弦鸣在窗边欣赏风景。 宋依依看了看四周,走了过去,冷声道:“萧清城,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萧清城挑眉,“好啊,在下求之不得。” 宋依依哼了一声,看看四周,往三楼走去。 这里清静无人,上来是间赏景的阁楼,窗户大开,从这里能看到整个留园的景色。 宋依依冷着脸,回眸看他,咬牙怒道:“萧清城,你到底想干什么?不就是我那次不小心亲了你一下吗,你也报复过我了,还想怎样?” 看着面前喷火狮子一般的少女,萧清城满眼兴味地笑起来,他朝她走了过来,将她逼退在窗口,俯首,无辜地眨眨眼:“我没想怎么样啊。” “你是故意想害我是不是,今天你明明是能赢,故意让我出风头,分明是想捧杀我,你不就是想报复我么?”宋依依冷笑。 “报复?不不。”他优美的唇瓣上扬,在她耳畔暧mei地喷了口气,慵懒邪气:“美人儿,我怎么舍得报复你呢?疼你还来不及。” ——下章会有重头戏哦哈哈,谢谢ailisi送的大荷包,特此加更一章。 死不往来 宋依依一怔,下一刻反应过来,顿时大怒,手肘一抬往他胸口击去! 男人抓住了她的手臂,另一手将她腰肢揽住,掌下楚腰纤细,怀中美人怒目而视,仿佛灼目的火焰花,引动心底潜藏的邪恶。 “滚开!”宋依依气得挥拳朝他脸上打去,萧清城笑着躲开了:“小心点,别这么紧张,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姓萧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美人我所欲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很奇怪么?” 宋依依嗤笑起来:“不知道谁说要是我缠着你就把我绑在城门上去?” 萧清城嘴角微勾,靠近她低声道:“我改主意了,把你绑在床上更好。” “滚!”宋依依一脚踩在他脚上,转头想离开,却忽然脸色一变,朝门口看去。 萧清城回头望去,门口,夏侯策负手而立,凤目微眯,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他们。 气氛瞬间凝滞了,宋依依脸色微变,萧清城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衫,脸上挂着慵懒的笑,目光与夏侯策对上,瞬间一股火药味在空气中传开。 “玩得开心么?”夏侯策冷冷问道。 萧清城朝门口走了过去,从他旁边擦肩而过,回眸,唇角微勾,意味深长地笑:“开心。” 夏侯策目光如刀,猛然抓住了萧清城的领口,冷笑道:“最近你的手段越发惹人厌了,别以为我不会杀人。” “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萧清城微微一笑,转身下楼:“依依,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哦!” “萧清城!”宋依依气得骂人,走过来急忙解释起来:“别听他的,这混蛋是在挑拨离间!我爹寿诞那天调虎离山的黑衣人,就是他安排的,他是故意想报复我之前得罪他!” 夏侯策敛眉,淡淡道:“我知道是他。”他看向她,似乎做了决定,神情冷淡:“宋依依,退婚吧,你我不合适。” 宋依依蹙眉:“你知道?那干嘛还要退婚?” 夏侯策的目光变幻,终于开口了,锐利伤人,狠心绝情:“不是因为那件事。是因为本王不喜欢自己的未婚妻跟别的男人纠缠,水性杨花。” 宋依依脸色煞白,水性杨花? 她咬牙抬头看着他,怒道:“谁水性杨花了?你给我说清楚!” “你敢说你之前没有跟其他男人过从甚密?就说萧清城,你之前上元节非礼他的事情以为我不知道么?” 宋依依顿时哑口无言,心中憋屈,是的,之前的宋依依干过很多糊涂事,她也爱追逐美男,说是花痴不过分,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未婚妻这样,更不用说礼仪严密的古人了。 可是,她还是憋屈,该死的,凭什么要给别人背黑锅! 她心中有一股无名火,混杂着愤怒和委屈,就算这样,他凭什么骂她水性杨花! “好,想退婚,把镯子给我!我以后跟你死不往来!” “镯子不会给你,你要什么都行,我可以补偿,镯子是我家传之物,不会给外人。” 外人? 她咬牙看着他:“很好,阿策美男,我再问你一遍,镯子给不给我?” “谁准你叫我阿策!”夏侯策目光阴沉起来。 “阿策,阿策,我就叫,骂我水性杨花是吧,我扬给你看!” 下一刻,宋依依满脸怒气地扑进他怀里,抬头强吻住他的唇! 我嫌脏 温软的唇贴在他的唇上,少女馨香的气息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让他脑子一片混沌,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被人强吻了,瞬间大怒,猛然推开了宋依依。 该死,这个女人竟然敢强吻他! 夏侯策又惊又怒,唇上还存留着女人的香气,他用力擦着嘴唇,满脸怒色,“宋依依,你找死!” 宋依依被他推得趔趄了一下扶住窗棂才站住,看男人用力擦着嘴唇,她撇撇嘴,嗤笑道:“不是你骂我水性杨花的吗,那我不做到岂不是可惜了?哇哦,摄政王您不愧是晋国第一美男子,这滋味就是好。” 说罢,她挑衅地一笑,满脸得意。 夏侯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青筋直跳:“你,不知羞耻!” “呸,羞耻是什么玩意儿?”宋依依撇撇嘴。 夏侯策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臂,猛然扼住她的颈项,向来冷傲清高的脸庞此刻失却了冷静,凤目寒光闪烁:“宋依依,你想找死!” “好啊,你掐死我啊,来人啊,非礼啦!”宋依依大喊起来,夏侯策忙捂住她的嘴巴,恨得想干脆拧断她的脖子。 “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把镯子给我,我就不再烦你。怎么样,这个交易不错吧!” 夏侯策深吸口气,“做梦,我说了不可能!” “为什么,我就看一下都不行吗,你怎么这么不知道变通?” “不可能,那是留给我未来妻子的,我不会交给任何人。” 宋依依挑眉,“我不就是你未婚妻吗,看一看怎么了?” 夏侯策冷笑,丹凤眼斜挑,居高临下的鄙夷:“你?我嫌脏!” “你——”宋依依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尼玛,脏你妹! 她深吸口气,不怒反笑,邪气地昂起下巴冲他抛了媚眼:“嫌我脏是吧,夏侯策,你给我等着,看我烦死你,让你不得安宁!听话的,最好快点把镯子给我,不然的话,呵呵——” “你敢!” “切,我是被吓大的哦。”宋依依撇撇嘴,转身抛开他,往楼下走去。 夏侯策冷着脸,这个该死的女人,他觉得自己回去就该让人暗杀了她! 夏侯策冷着脸走了下来,宴席已经开始了,宋依依正坐在太皇太后旁边,没事人一样说笑。 “阿策,快过来吃饭。”窦太后笑着招呼他,夏侯策面无表情地坐下,宋依依看了他一眼,挑衅地一笑,便惹得他回瞪过来。 宋依依乐此不疲,调.戏这清高冷傲的男人太有趣了,看他变色发火,像炸毛的猫,太有趣了。 隔壁一桌的柳心荷瞧见这二人“眉来眼去”,脸色阴沉起来,把心腹丫鬟叫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宋依依,待会我要看着你怎么身败名裂! ——二更完毕,撒花,阿策说,本王要收藏→_→ 美男计 酒宴过后,宋依依下了阁楼在外面散步,恰值春日,百花盛开,万紫千红,蜂蝶纷飞。 贝贝欢快地在前面撒欢跑着,在一片假山前停下玩耍。 宋依依在石凳上坐下,支着下颌望着天空,春日静暖,天空蓝得不可思议,万里无云,她出神地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不是宋小姐吗?我找你很久了,没想到你我二人在这里相见,当真有缘。” 宋依依回眸看去,见是个锦衣少年,瘦高个子,容貌也算得秀美,摇着折扇很是风.流倜傥的样子,生得一双风.流眼 “你找我?”宋依依有些讶异。 “是啊。”少年走近过来,低头冲她眨了眨眼,“在下很是仰慕宋小姐呢。” 气氛瞬间暧mei起来。 宋依依差点呛着,她惊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年,见他虽然一脸仰慕的样子,可是目光闪烁,眼中藏着几分不屑,怎么看都不像是他说的那样仰慕她。 若是以前的宋依依也许看不出来,可她却不是傻子,那么,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你仰慕我,开什么玩笑?” “怎么是开玩笑呢,在下今天见到小姐的才华,心服口服呢。若是小姐愿意,在下愿意做你的入幕之宾……”说着话,这少年便想握住她的手,被宋依依躲开了。 宋依依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为什么?” 美少年笑道:“宋小姐,你以前不也把美男子带回家么,以前是不知道小姐有如此才华,否则,我早就自荐枕席了。” 说着他伸手想搂住宋依依,眼波湛湛,一副对她手到擒来笃定她不会拒绝的自信模样。 宋依依后退一步,嘴角勾起,有问题啊,这少年来施美男子,想来除了毁她清白名声,不可能有别的了。 “你想做我的入幕之宾?”宋依依眉目流盼,靠近他,吐气如兰,清丽的脸庞带了几分妩媚,少年忍不住被吸引住,伸出手就想抓住她。 宋依依轻笑着推开,脸上笑容一冷,在他瘦弱的胸口扫了扫,不屑道:“只有狗才喜欢啃排骨呢,想勾yin我也先练练你那豆芽菜的身材吧!” 美少年顿时变色,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他怒道:“宋依依你敢骂我……” 贝贝忽然冲了过去,后腿一抬,一道水箭顿时喷在少年的衣服上。 “噗,哈哈哈,看来我家狗狗也不太喜欢你这根排骨,贝贝,咱们走!”宋依依嘲笑了他一通,转身便准备离开。 少年又气又急,这时候他已经看到远处有一群人朝这里走了过去,顿时目光微变,来不及了! 他一咬牙,朝宋依依扑了过去! “太皇太后,您看,那边的假山是不是去年您登上去过的,还作了诗呢,不如去看看?”柳心荷笑吟吟地道,眼帘之下目光阴毒。 ——第一更,还有哦。 丢了一颗牙 “哦?还真是呢,过去瞧瞧。”太皇太后兴致勃勃地要游旧地,众人便随之过去。 而此刻,假山处宋依依正准备离开,她眼尖,一眼看到远处太皇太后等人似乎正准备过来,顿时目光微凝。 看来果然是有人想用美男计算计她! 正此刻,却听得身后一阵破风声,那少年忽然朝她扑了过来! 眼看着他要抓住她了,宋依依冷笑一声,抓住他的手臂,一抬脚在他小腿上一踢,肩膀一顶,砰的一声,那美少年跌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汪汪!”贝贝愤怒地爬到他头顶上撒了泡尿。 “贝贝,干得漂亮!呸,敢算计我?也不看看姑奶奶是谁!”宋依依嗤笑一声,抬眼看到柳心荷正带着太皇太后过来,她不由得冷笑起来。 果然是这个女人,她派人施美男计,接着再带人过来撞破,不就是想毁她的名声清白么?真让她得逞,她这些天的努力就全都毁于一旦了! 她还真是好算计! “咦,依依你也在这里?那是谁,怎么趴在地上?”窦太后见这情景有些惊讶。 宋依依笑吟吟道:“没什么,我是在这散步呢。哦,您说这位公子啊,好像是丢了一颗牙吧,正在地上找呢。” 众人惊讶地看去,满脸古怪。 那少年脸色难看地爬起来,头上湿漉漉的,他捂住脸不敢看人,掩着脸落荒而逃了。 有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议论纷纷。 窦太后蹙眉,若有所思,看向柳心荷,柳心荷握紧双拳,敛眸笑道:“太皇太后,您还登假山吗?” 窦太后淡淡道:“不去了,依依啊,陪哀家去沧浪亭,下午的诗词还有一项术数比试,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不过今天高手如云,可轮不到我啦。” 这边众人往沧浪亭去了,假山上萧清城靠在栏杆上,嘴角带笑,玩味地看着宋依依的背影。 “大哥,她说许继那小子丢了一颗牙齿什么意思啊?”管弦鸣奇怪地问道。 “无耻。” 萧清城从假山上一跃而下,衣襟带风,潇洒清逸,仿佛仙人,抬脚朝沧浪亭走了过去。 “依依,刚刚没事吧?”谢明珠蹙眉,“不行,待会我一定要跟着你。” “没事的,大嫂,就是有人自取其辱罢了,我处理得了。” 宋依依在迎春亭里坐下,等待着接下来的比试,一转眼萧清城又进来了,笑吟吟地坐到她旁边,“刚刚很有趣嘛,依依。” “关卿何事?”宋依依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过头不再理会他。 这时,沧浪亭里辛戈夫人站了起来,说道:“这次留园雅集是在春天办的,既然如此,便以春景为题,一炷香的时间,不限诗词歌赋,最后由太皇太后,我们四位评审,摄政王监督,选出上品。” -二更完毕o(n_n)o~故事明天更有趣,看依依怎么斗白莲花吧。打滚求收藏,求荷包。 依依不是你叫的 春日举行,以春景为题自然是符合情景,众人大抵也有准备诗词,闻言也不出意外。 “依依打算写什么?”萧清城问道。 宋依依挑眉:“请叫我宋小姐,依依不是你叫的。” 她转过头躲得远远的,干脆躲到柳子济旁边,仿佛躲避瘟神一般。 萧清城忍俊不禁,还从没见过哪个女人这么躲避他呢! 一旁李静婉问道:“清城公子打算作什么呢?” 萧清城微微一笑,“作诗吧。”那迷人的笑容勾得李静婉霞飞双颊,心脏砰砰直跳。 宋依依撇了撇嘴,这男人好似当自己是大众情.人似的,没一刻不在放电,看着真是讨厌。 她低头写了首诗,本来就是抄诗,她也不想出风头,选了首很普通的诗。 柳子济写完,看了看她的诗词,“诗虽不算上品,但宋小姐的字很好,骨骼清丽秀逸,遒媚,有大家之风,加以时日必成气象,不知是从何学来?” “是一位隐者姓赵,且称之赵体吧。只可惜他不在这世间。”宋依依写的是实际上就是赵孟頫的赵体,赵孟頫是元代人,这里自然是没有的。 “那当真可惜了。”柳子济以为她说的是人去世了,有些遗憾。 这时众人纷纷作好了诗词歌赋纷纷送上,大多数是作诗词,也有作词作赋,几个评审和窦太后夏侯策看了一遍先各自平定了品级,最后把几篇都的甲的作品挑了出来,一一吟诵。 萧清城的咏留园赋得到一致好评,文辞华丽,柳子济的春景有陶渊明的风范,也被人交口称赞,柳心荷一首临江仙的词更是把春.色描绘得景色交融,还有另外两个士子做的诗词得到了甲上的分数。 这些都是得到至少一位评审认定甲上的诗词,而之后就是甲中和甲下。 宋依依的得了甲中。 辛戈夫人吟诵了一遍—— 樱花红陌上, 柳叶绿池边。 燕子声声里, 相思又一年。 “此诗虽格律一般,但是几分情趣,字亦清丽秀逸,是以我给了甲中。” “这诗很一般嘛。”宋瑶撇撇嘴。 “就是啊,之前还当她多厉害呢?”周莹跟柳心荷道:“柳姐姐,我看这宋依依也不见得真本事,这诗指不定找谁捉笔的。” 柳心荷看了眼宋依依,今天宋依依给她的感觉很是危险,让人看不透,她也想试探一下,她是否当真隐藏了本事。 她低声说了几句,周莹点点头,站起来道:“夫人,小女子不赞同您的说法,在我看来,此诗不过能封个乙等就不错了,诸位认为呢?”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许多人议论纷纷,似乎也不太赞同这首诗能得甲中。 辛戈夫人脸色沉了下来:“你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如果只凭这个,怕是不足够封甲等,宋小姐才华横溢,不如再作一首。” ——第一更,晚了,抱歉哦。 不作死就不会死 辛戈夫人正要发怒,旁边窦太后开口了,“依依,你怎么看?” 宋依依嘴角微勾,她看了眼周莹和躲在周莹背后的柳心荷,冷笑一声。 她不过是想低调点,不想抄什么名家诗篇来博存在感,有些人偏偏非要跟她计较,真当她宋依依是吃素的? 她站了起来,唇角微勾,伸出中指对柳心荷和周莹摇了摇:“no,zuo,no,die!” 不作死就不会死,既然某些人一定要跟她作对,就别怪她不给她脸。 什么?众人一脸茫然。 “太皇太后,既然有些人觉得我名不副实,那么,我就再提供一首吧。不过,作什么呢?” 周莹顿时目光一亮,叫道:“不如作词吧,刚刚都已经写了诗了不是么?” 在她看来,宋依依那首诗也许是别人代笔的,她未必擅长写词。 “写词?”宋依依挑眉看去,这女人是故意为难她呢。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提供一首吧。”宋依依看了眼眼前的春景,踱步走了几步,负手而立,一副沉吟思考的姿态。 众人大气不敢出,宋依依沉吟半晌,舒了口气,众人顿时眼睛一亮,要吟诵了! 谁知她摇摇头,眼珠一转,红唇撅起,无奈道:“一时想不起来,怎么办呢?” 尼玛! 不少人忍不住骂出声来,窦太后好笑,“这丫头真个调皮。” 夏侯策哼了一声,是无赖吧! 萧清城忍不住笑,这丫头是故意耍人玩呢吧? “不过我记得一首隐士所作的词,名为《卜算子·咏梅》,我很喜欢。”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宋依依吟诵完,回眸一笑,施了一礼,“献丑了。” 众人皆惊,这首词的水准不在陆游那首卜算子之下,陆游写的是梅花孤芳自赏,寂寞高洁,而这首写梅花的美丽、积极、坚贞,一扫哀怨颓唐之气,带着潇洒乐观的豪情。 宋依依转身,袖袍在风中衣袂飞扬,众人一时仿佛看到她化身为梅花仙子,那样的高洁美丽,让人不由得心生敬慕。 “好!”王翰林大声喊道,“这首词是今日最佳!” “对,只一个俏字,便足给甲上,不,这是可以流传后世的名篇!” 夏侯策微微一怔,看着宋依依的背影,瞳孔收缩,脑中浮现一幅画面,他猛然握紧了双拳,不可能,不可能是—— 萧清城眸中异彩连闪,好一个宋依依,他对她越来越感兴趣了。 柳心荷面色微变,这样的词,她作不出来,但是—— “宋小姐,你说这词是一位隐士所作,这么说,与你无关了?”她“好心”地开口提醒大家。 宋依依朝她看去,一脸随意:“对啊,是一位隐士所作。” “哈哈,那这就不是你的作品了,刚刚我们可是说了你再作一首的。”周莹忙得意地叫嚣起来。 ——下面更精彩哦,啊,谢谢ailisi.送的大荷包啊,考虑下明天加更…… 耍你玩 在场众人惊讶地看着她,不由有些失望,居然不是她作的吗? “夫人,那是别人的词,不能算她的。”周莹兴奋地叫嚣着,这次可算抓着她的把柄了! “我之前从未听闻这么一首词,敢问宋小姐,这位隐士是何人?”辛戈夫人好奇地问。 宋依依漫不经心地道:“就是我啊,我自号逍遥居士,大隐隐于市,不是隐士吗?” “噗……”谢明珠嘴里的茶喷了出来,她拍着宋依依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说得好,逍遥居士!” 什么! 众人一脸惊愕,太皇太后大笑起来:“依依啊依依,你这丫头,好生淘气,哀家差点被你吓出病来。” 辛戈夫人无奈地训斥她:“宋小姐,玩笑可不能乱开。” 柳心荷脸色一时间姹紫嫣红煞是好看,周莹呆愣在那,心情一时间从天堂跌落地狱,众人看傻子般看着她,嘲笑讽刺声不绝于耳,她只觉得眼前发黑,差点厥过去。 “就说嘛,我可从没听过这首词,有这等才华岂会籍籍无名。” “大隐隐于市也是隐士,宋小姐说话真诙谐。” 宋依依笑吟吟地行了个礼:“开个玩笑,诸位莫怪,依依给你们赔礼了。” 萧清城忍俊不禁,这丫头是故意耍着柳心荷玩呢!看来她性子是睚眦必报,得罪了她,不玩死对方就是轻的,如猫儿戏鼠,带着点恶劣。 王翰林摇摇头笑道:“宋小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往日声名不显,是在藏拙,说是隐士也是合适。” 爱屋及乌,宋依依如今怎么看都是好,何况她只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让大家都欢乐无比,这点儿淘气更让人觉得她有趣。 “好,现在可还有人有异议。” “没有异议,宋小姐实至名归。”众人异口同声道。 柳心荷握紧了双拳,咬牙看着宋依依,她是故意的,她让她变成了笑柄,看旁边人略带嘲讽的眼神,她柳心荷何时受过这等气! “那好,既然无异议,这次宋小姐的词我们认定是第一,接下来就是算术,各位请准备。”辛戈夫人道。 数术其实就是数学算术,出的是数学题,多是从《九章算术》里面延伸出来的题目。 “今年的题目在此。”侍女把一张字幅拉开,众人定睛一看,顿时哗然。 “寻找一小球?此地距离大善寺两里路,距离留园五里路,距离上清街十里路,距离北市三里路……有树朝北而居处,到后回答主人的问题,可得此球。” 尼玛,这不是数学应用题吗? “天啊,这题目好难啊。”李静婉惊呼道。 ——哈哈,咱家依依小坏坏哦。今天有三更,请大家等等。 竹林深处 这题目的确很难。 虽然给出了距离,可是没有具体的方位,是东还是西,怎么去找呢? “夫人,可有京城最新绘制的准确地图么?”宋依依忽然问道。 “地图有,那要看你们怎么去找了。” 辛戈夫人笑着让人把地图拿出来,宋依依上前看了看,这地图并不标准,她问了京城东南西北方位的尺寸,测算了一下地图的尺寸,推测了一个大概的比例尺,再计算了一番,精确了方位,大概在留园东南方向五里处。 这题目不仅涉及到数学,还涉及到地理,并非那么容易测算,如果不精确确定,涉及的地方就太广了,要找到可不容易,她也不是那么确定。 “这也太难了吧,怎么找到?”众人议论纷纷。 “诸位,时间不早了,你们可以出发去寻找了,在申时初就要回来了。”王翰林道。 有些人决定在那边再挨家挨户地打听,一行人纷纷离开往外面去了。 “依依,咱们去哪儿找啊?”谢明珠问。 “大嫂,我也不清楚呢,先过去看看吧。” 萧清城走了过来,“依依,不如你我一起行动,也好早点找到地方。” “请叫我宋小姐,谢谢,我不想跟你一起。”宋依依哼了一声,拉着谢明珠走了。 萧清城不以为意,嘴角带笑,招呼管弦鸣继续跟了上去。 宋依依上了自家马车,跟着人群往东去了,很快拐弯消失在别人视线中,这是为了防止有人跟着她。 车往东南行了五里路,前方有一座小山,山上的溪水流入山下的池塘,池水深深,池塘里几只白鹅嬉戏,池边树木茂密,前方种着一片竹林,竹林之后远远可见有屋檐泛着光,鸟雀声声,竹林风动,静谧安然。 宋依依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池边打量着,点了点头,“没错了,应该就是这里。” “你怎么知道的,依依?”谢明珠好奇地问。 “大嫂你看,这边的树因为被山挡着南边的阳光,树冠都是向北生长,之前的题目说,树朝北而居,不就是这里么?” “还真的是,依依你可真聪明,这都被你找到了,现在还没人过来,看来我们是第一个!”谢明珠催促道:“走,快过去看看。” 宋依依和谢明珠走进竹林,前方路上一个老者守在那里,面无表情道,“闯关者一人进。” 宋依依蹙眉:“那好吧,大嫂,你在这等着我。” 宋依依钻进竹林,往前走去,这竹林极密极深,风吹林动,前面一道幽幽的琴声响起,她好奇地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二更,今天三更哦。 林中仙 偶把26和27章修改了下,佛子出场的地方改了,其实早就想改了,这次删除了28,29章,剧情比较符合我接下来的设定,因为佛子其实算是男配的,咳咳。请先看下再看本章,三更哦。有评论吗? —— 行了十几步,一片极美的琴丝竹出现在眼前,淡淡的红色竹竿在阳光下泛着斑驳迷离的光,一个素白单衣的男子盘膝而坐,挥袖抚琴,仿佛仙人,几疑梦境。 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了描绘了一层朦胧的金光,越发不似人间的无暇与出尘。 宋依依一时呆住,只觉得呼吸要凝滞了,这情景太美,让人不忍去打破。 一曲既休,此刻,那男子抬起头来,澄澈如琉璃般的眼睛看了过来,似乎有些讶异,“宋小姐?” 宋依依一震,瞪大眼睛看去,顿时满脸惊愕,佛子,怎么会是他? 旁边在侍奉的童子看到她,顿时大怒,气冲冲地跳起来:“宋依依,你居然连这里都找来了,快走,不准你缠着我家公子!” 宋依依翻了个白眼,对于给原主背黑锅,她实在很无奈。“好了,小朋友,我今天是参加留园雅集,解术数题目找那个小球的,我也不知道佛子在这里。” “骗谁呢,你能解开那题目?” “童儿,休得无礼!”林释起身训斥了童子,朝她走了过来,风卷起衣袂翻飞,仿佛仙人,让人窒息的纯净无暇。 他双手合十一礼,温声道:“宋小姐既是为了留园雅集而立,那请随我来,尚有题目请小姐回答。” “谢佛子。”宋依依懒得理会一个童子的叫嚣,跟着佛子往竹屋走去。 童子哼了一声,警惕地盯着她,急忙跟了上去。 宋依依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跟着佛子进了竹屋。 竹屋里摆放着蒲团等物,干净整洁,案几上一杯清水奉上,林释让小童把一个木盒拿来,“这里便是那小球。不过,我有两个问题,你能答好第一个,便算赢了,但第二个若是答不出,便不能拿走这小球,还要跟接下来的人比拼,最后确定谁得到。” “好,那请佛子提问吧。” 林释微微一笑:“第一个问题,宋小姐,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我先看了地图和京城的实际大小,确定了比例尺,便能测算一尺代表地图上的几寸距离,然后再计算具体的方位。” 林释有些讶异,“哦,宋小姐是如此测算距离的么?” “对,把城池按照一比一百或一千的比例缩小,绘制成地图,这样很容易算出来距离,只不过绘制的地图不准确,我也是通过树冠向北这个特点才确定的。” 林释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方法,宋小姐当真聪颖。” 他拿过木盒,打开,露出里面一个白色的小球,小球是椭圆形,上面粘着羽毛,“宋小姐,若能答出此物叫什么,就可以拿走此球送回留园,便算你赢了。” 宋依依朝那小球看去,忽然她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 羽毛球 尼玛,这不是羽毛球吗? 那椭圆的形状,上面粘着的羽毛,不是羽毛球又是什么? “我能问下此物从何而来吗?”宋依依深吸口气问道。 “此物是太皇太后给我的,据说是前几日电闪雷鸣,从天而降落在御花园。” 从天而降…… 宋依依顿时目光一闪,难道时空隧道是在御花园,否则怎么会把羽毛球卷到这里来? 她心中激动,看了看那羽毛球,难道她回去的希望来了? “让我猜猜,此物应该是叫羽毛球吧?”宋依依勉强维持平静,笑着说。 佛子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哦,宋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这球是一圈羽毛围成,只有底部是软木,叫羽毛球应该比较恰当。” “你答对了。此物的确是叫羽毛球。”林释笑着解释了。 宋依依心中激动,太好了,她一定要从太皇太后那要到这个羽毛球!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笑声:“我来迟了。” 宋依依回头一看,便见到萧清城笑吟吟地走进来,“依依,你来得好快,看来这次的头筹是被你得了吧?” 宋依依哼了一声,把放着羽毛球的木盒抢了过来,挑眉道:“对,这小球是我的了。” 萧清城轻摇折扇,懒懒地一笑:“别担心,我没打算跟你抢。” 他看向林释,感兴趣地问道:“没想到这次太皇太后竟能说动佛子来参与此事。这小球莫非有偌大来历,瞧着很是稀奇。” 林释微微一笑:“都被世子猜中了,此物是从天而降落在御花园,不知是何物,我也曾研究一番,不得其门,太皇太后便说拿来让大家看看此物是什么。” “哦,竟还有此事,当真稀奇,既然被宋小姐拿走了,她知道这是什么吗?” “此物名为羽毛球,原先上面有个贴纸写着晨光羽毛球的字,虽是俗体字,尚也认得。宋小姐猜是羽毛球,答对了。” 萧清城看向宋依依,“宋小姐怎么知道的?” 宋依依敛眸,哼了一声:“我是乱猜的不行么,这上面都是羽毛,猜个羽毛球有什么奇怪的?佛子,我们申时就得赶回去,这就告辞了。” 萧清城勾唇,若有所思,他起身笑道:“既无所获,那在下也告辞了。改日去听佛子讲经。” 林释起身相送,那童子特地走到宋依依身边道:“你以后可不许到这里来。” 宋依依嗤笑一声,跟他做了个鬼脸:“小心哦,小朋友,以后我说不定半夜过来吓你。” 童子吓了一跳:“你,你敢!” 宋依依笑着抱着盒子大步离去,萧清城拍了拍童子的脑袋:“小心啊童儿,她真的做得出来呢,晚上记得关门哦。” ——这篇文27号上架,下个星期五,没几天了,大家老是嫌慢,到时候多更吧。 黑马 说罢,他跟上了宋依依的脚步,等走到了有老者看守的地方,便看到柳心荷等人正在跟老者争执。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一个人怎么放心……”周莹叫道,忽然看到宋依依和萧清城走出来,几人都吃了一惊。 “宋小姐来得好快。”柳心荷面色微变,眼尖地瞧见她手中拿着的盒子,“这么说,宋小姐已经拿到东西了?” “是,所以你们可以不用再争吵了。” “我们都还没去回答问题呢,凭什么就把东西给你了!”周莹气道。 宋依依懒得理她,上前拉着喜笑颜开的谢明珠离开:“那你去问主人吧。” “你——柳姐姐,咱们要不要进去问问?” 柳心荷也想去看看,然而这时老者却是道:“既然球已拿走,今天这里就结束了,不再接待外客。” 几人面色难看,悻悻然地离开了。 宋依依已经出了竹林,她心情颇好,比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羽毛球和它带来的可能。 萧清城跟着她出来,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比之前赢了比赛还要兴奋,双目都在放光,不由奇怪。 宋依依已经上车离开。 管弦鸣看着她走了,惊奇道:“居然被她得到了,若非我熟悉京城地理,还没这么快就找对地方呢,她是怎么找对的。” 萧清城却把刚刚的事情说了,“此物既然从天而降,想必是不凡,之前竟不知此事,你让人仔细查清楚。” “还有这种事?可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真的是瞎猜的?” 萧清城若有所思,“不,我有种直觉,她一定就是知道。” 这个女人身上现在似乎藏着许多谜团,越发让人看不清了。 “走,回留园。” 留园里,此刻窦太后等人正在闲谈,夏侯策神思不属,不知在想些什么。 辛戈夫人笑道:“这个问题是难了些,若是不熟悉地理,更不懂算术,怕是不容易找出来。你们猜,谁会拿到那个小球?” “清城公子,柳心荷?” “宋小姐也很可能,今天她可是一匹黑马。” 这时,便见到远处一阵骚动,宋依依拿着盒子回来了,言笑晏晏,顾盼神飞,那样的神采飞扬,清秀的脸庞也变得越发自信迷人。 还留着沧浪亭的男女纷纷道贺,夏侯策目光沉沉,看着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女,在阳光下是那样夺人目光,他的目光复杂了起来,忍不住追逐她的身影。 “哈,是依依。”窦太后笑道。 “太皇太后,依依幸不辱使命,取得宝物回来。”宋依依上前把盒子双手奉上,窦太后笑容灿烂:“好,依依,你这丫头没辜负我的期望!” “太皇太后,依依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能否把此物赐与我?” 窦太后蹙眉,笑容敛起:“哦,依依你可知此物是什么?” ——二更。o(n_n)o~ 示威 “我知道,此物名为羽毛球,难得我跟它有缘,太皇太后您这么好心就把它赐给我吧。” 窦太后摇摇头,笑道:“你少给哀家拍马屁了。若是你这次拿到魁首,哀家再考虑考虑。” “那好,我一定努力得到魁首。”宋依依便没再纠缠,毕竟此物来历神秘,窦太后不可能随便就给了她。 这时,后续的人也都回来了,直到这时,宋依依才发现了柳子济居然没去,正坐在太皇太后旁边,面色淡然,她有些惊奇:“柳先生怎么没去?” 辛戈夫人笑道:“子济虽没去,却已经猜到了地方,他就不参加了,下面还有场算术题,之后计算这次的分数。” 这次的题目就正常多了,宋依依花了点时间算好,因为用的是二次元方程式,方法新颖,得到了众人一致认可,再度得了四个甲上,加上上一题的分数,这次的比试她是分数最高的。 到这里,一天的比试也结束了,太皇太后宣布了明天来参加第二天的比试,选出最后的魁首。 宋依依跟太皇太后道别,转头看到夏侯策刚从沧浪亭出来,牙白绣竹纹的直缀随风翩跹,丹凤眼微微上挑,目秀流波,夕阳在他身上洒下一片金辉,清冷出尘,薄唇透着冷情和拒人千里,却更加吸引少女们,恨不得扑上去融化这块禁欲系的坚冰,看他化成绕指柔。 宋依依嗤笑一声,不得不说,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犯贱,越是求之不得越是想得到,想想看,征服这样一个清冷谪仙又绝世姿容的男子那该多么有成就感! 宋依依朝他走了过去,“喂,夏侯策,等等。” 夏侯策朝她看来,凤目潋滟,那妖孽般美丽的脸美得让人窒息,宋依依心头一跳,若非这家伙清冷孤傲,不知道会有多少狂蜂浪蝶扑来。 “哼,你又有何事?” “表哥。”柳心荷从一边走了过来,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宋依依,轻咳一声,娥眉微蹙,仿佛病西子我见犹怜:“表哥,我们现在回家吧?咳咳。” 夏侯策看她这模样,蹙眉道:“回去。” 柳心荷嘴角勾起,看向宋依依,满脸抱歉的样子:“宋小姐,你找表哥有事吗?如果没事我们先回家了。” 宋依依眸光微凝,呵,这女人是在跟她示威么?小三都光明正大地打脸正室了? 她耸耸肩道:“没事,我只是有件事想跟我的未婚夫说。” 她忽然抱住夏侯策的手臂,抬起头暧mei地眨了眨眼,眉梢眼底带着几分邪气:“亲爱的,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哦,晚安,明天见!” 说罢她松开手,转身扬长而去,满脸笑容,银铃般的笑声洒在留园中。 夏侯策脸上瞬间浮起一层黑气,宋依依! 这个女人,她竟敢一次次调.戏他! ——哈哈阿策发火啦,为什么我也好爱调.戏他(⊙o⊙)? 结交 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 胆大包天,皮厚,不知羞耻,古灵精怪地像是从哪冒出来的小妖精。 该死的女人,他回去就让人去杀了她! 柳心荷脸色微变,她握紧粉拳:“表哥,这是……” “回府!”夏侯策一甩袖子,冷气直冒地大步离开了。 柳心荷咬了咬贝齿,跟了上去,低垂的眼帘隐藏着女子阴暗的眼神。 “小姐,许继在那等着呢。”她的贴身丫鬟红玉低声道。 柳心荷蹙眉看去,见是之前安排使美男计的许继,她哼了一声:“没用的东西,让他办点事都办不好,你去跟他说,我不方便见他,让他先回去吧,明天过来再说。” 说罢,她便忙跟上夏侯策的脚步离开了。 这边宋依依和李静婉道别,几个少女走了过来,莺莺燕燕满眼灿烂,俱是京城的名门娇女。 “宋小姐,恭喜你,今天的比赛真是精彩极了。”为首的女子笑吟吟走过来,杏核眼,面若银盘,生得端庄大方,双目黑而亮,一身素雅的袄裙,笑容可亲。 宋依依脑中闪过一个名字,礼部侍郎的女儿肖娉玉,她的人缘极好,在京中人脉颇广,但以前二人并无交集,不过她知道肖娉玉跟柳心荷的关系极差,她既主动结交,宋依依自不会拒绝,毕竟之前双方并无矛盾。 “肖小姐客气了,我今天也只是运气好而已。” “宋小姐,就别谦虚了。”她身后几个女子也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少女提着鞭子,身穿银红曳撒英气勃勃,柳眉大眼,笑道:“之前要说你能赢,我肯定不信,不过这会我是心服口服了,京城的赌坊可要赔死了,真后悔之前没买你赢。” 这少女是肖娉玉的表妹贺颖,贺颖是建宁伯的女儿,从小爱舞刀弄枪,为人直爽,来这里纯粹是看热闹的。 “就是呢,我看宋小姐也不是那样的人,不知谁到处传谣言。”身形娇小、活泼可爱的陈碧珠闻言为她抱不平。 “清者自清,以前的事就别提了,从今起大家重新认识我,不是更好?”宋依依挑眉笑道。 “说得好,这话我爱听,就凭你这爽快劲,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贺颖拍了拍她肩膀笑道。 正在这时,一直跟在柳心荷身边的宋瑶出来了,直奔马车而去。 谢明珠见到她就一肚子气,挡住了她:“这不是宋瑶么,柳心荷不是有车?让她送你啊。” 宋瑶脸色有些难堪,“我也是宋家的女儿,怎么不能上车了?” “哈,有些人就是这样反骨呢,自家的姐妹都不帮,却帮着别人。”陈碧珠讽刺道。 “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笑话了呢,瑶儿年幼无知,被人蛊惑了也是难免的,等我回去好好教她。”宋依依笑得“温柔”极了。 “依依你倒是好脾气,若是我家里的庶妹敢这么不听话,早便扇过去了。”贺颖闻言嗤笑起来,手上提着的鞭子甩了甩。 ——第二更,晚了,今天就在折腾电脑,升个级,尼玛显卡和网卡驱动居然没了,折腾一下午才折腾好%>_<%手贱不该点驱动精灵…… 放我一条生路 宋瑶脸色阵青阵红,往年她跟在柳心荷后面好不威风,只是谁也没想到今天宋依依一鸣惊人,结果她现在的处境极其尴尬。 “好啦,时候不早了,妹妹,还不上车么?”宋依依看了她一眼,转头道:“肖姐姐,我们先回家了。” “好,我们也要回去了,明日再叙。”肖娉玉笑道。 双方道别,宋依依便上车回家了。 宋瑶沉着脸不发一语,谢明珠则满脸是笑在计算什么。 “依依,这回咱们家买你赢,可是能赢不少,我投了五百两银子,这回能赚不少,你明天可一定要赢。” 宋依依笑道:“那是当然,我自己还投了那么多银子呢,不赚回来怎么行。” “现在肯定赔率降了,啧啧,这次他们可亏大啦,小姐可是一匹黑马。”珍儿笑着说,“前面就有一家赌坊的,之前咱们来这里投了五千两,当时他们都当我们是疯了。” “是吗,走走,去看看。”宋依依一听来了兴趣,她还从没去过赌坊,很感兴趣,见前方果然有个赌坊,当即兴致勃勃地下车要去参观。 谢明珠也是胆大包天的将门女儿,一起去了,宋瑶哼了一声没去,宋依依才懒得理她,一头钻进了赌坊。 此刻赌场里正热闹,最火的盘子就是留园雅集的,此刻这里已经围了一圈人。 “买宋依依,我要退钱,不要柳心荷的!我们被骗了!” “买定离手,哪有退钱的,再说明天还不知道结果如何呢。” 庄家焦头烂额,被一群人围攻,若非他机灵早早盯着,在第一场琴技过后就把宋依依的赔率调到一赔3,还不知道赔多少。 “庄家,现在宋依依的赔率是多少?”宋依依上前问道。 “是一赔一……”庄家忽然盯着她瞪圆了眼睛,“你,你是宋依依!” 下一刻,这位壮汉忽然激动地跳了过来,哭喊起来:“宋小姐,救救命吧,明天你不要再赢了!” 宋依依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人居然认出了她,她的知名度有那么高吗? “这个也不是我能确定的嘛,赔钱那也是你们自己定的不是?” “我错了,宋小姐,小人有眼无珠,小人该死,你放我一条生路吧。”这大汉满脸懊悔痛苦。 “你就是宋依依?宋小姐,求你啦,不然我就要倾家荡产了。”旁边一群人激动地围了过来。 “滚开,宋小姐你明天一定要赢啊,我可是买了柳心荷输钱。” 一群人争吵了起来,还有人吵闹骂她为什么忽然黑马,争吵推嚷中宋依依落荒而逃。 “一群疯子!”宋依依心有余悸地逃出来,擦了擦额头的汗。 谢明珠点点头,“明明是他们之前看不起你,现在又来求情,呸,不过感觉真的很爽,哈哈哈!” 谢明珠大笑起来。 彪悍 宋依依笑道:“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感觉还真不错,哈哈,回家去。” 宋依依意气风发地坐上车回去,踏着夕阳哼着歌,前方大道广阔。 她会让那些瞧不起宋依依的人都跌碎眼镜,洗刷那些不实的谣言,总有一天,迎风而起! 马车停在太平侯府门前,宋依依刚下车,却看到宋德清和母亲刘氏等人在门口站着,众人一脸喜气洋洋,见她一回来,刘氏立刻手一挥,下一刻鞭炮齐鸣,震耳欲聋。 宋依依吓了一跳,没想到刘氏居然如此张扬,不由得哭笑不得,捂住耳朵跑过去,“娘,怎么放起鞭炮来了?” “当然要放,依依你今天给咱们家争光了,这可是大喜事。”刘氏满脸喜气,旁边宋德清虽然绷着脸,但是喜气还是从眼睛里直往外冒。 “对,要让那些人看看,我家妹妹是最好的!”宋修远大声道,满脸骄傲的样子。 宋依依又好笑又感动,心中温暖,“这还没赢呢,今天就放鞭炮,明天怎么办?” 刘氏一脸理所当然:“明天咱们家大宴宾客,开个三天流水席!” “……”宋依依抚额,眉头直跳,“娘,咱们先进去说吧。” “对对,先进去!”刘氏兴高采烈地拉着她进门了,一边还问着谢明珠今天的事。 丰盛的饭菜摆上,一家人坐下,谢明珠把宋依依过关斩将的情景说得惊险无比,让刘氏等人听得一惊一乍。 宋依依摇摇头,怎么没发现谢明珠还有这天赋,这一家子奇葩,真不愧是一家人! “依依,娘居然不知道你那么多才多艺,你以前怎么没显出来?”刘氏奇怪道。 “咳咳,这个,娘,我以前不想出风头,只是现在我不想让人再败坏我的名声了,该正名了。” “我家女儿真是又乖又懂事!”刘氏选择性忽略了以前宋依依干的荒唐事,在她眼中女儿是最好的。 “娘,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对,你回去吧,明天还有比试呢。” 宋依依便告辞回了闺房,洗漱过后换了中衣坐在轩窗下,此刻,一弯上弦月升起,深蓝的天幕星子点点,窗外虫鸣阵阵,静谧安然。 宋依依支着下颌望着那轮弦月,出神地想着现代的事情,想着男友夏澈和妈妈。 阿澈,你现在在哪,我好想你—— 宋依依眼眶有些发红,可是这里没有他,只有一个看似跟夏澈相似,却对她鄙夷不屑的夏侯策。 但夏侯策再像也不是夏澈。 宋依依提笔画着夏澈,画了一半停下,忽然看到刘氏站在旁边,她吓了一跳。 “哎,你这丫头,这么喜欢摄政王之前说什么退婚?”刘氏拍拍胸口昂头道:“说吧,你想怎么样,是绑架还是下药,娘都给你把他弄来!” ——二更,刘大娘您这么彪悍真的好吗→_→ 不要拿我对付宋依依 “咳咳——”宋依依差点呛着,就知道不能相信刘氏的节操,她忙道:“娘,您别开玩笑了!” 刘氏挑眉:“开玩笑?我可是说真的。” “不用了,真的不用,我自己会搞定他的。娘,您要是没事帮我打听点事情好吗?” “什么事?” “是这样……”宋依依把今天羽毛球的事情说了,“您看能不能打听下那羽毛球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落到御花园的?” “还有这种事,真稀奇,行,娘让人打听打听。依依,加油啊,男人嘛,都是犯贱,你不理他他就缠上来了。” “咳咳……好,女儿知道了。”宋依依抚额,送走了刘氏,这娘亲太彪悍了真的有点招架不住啊,她低头看着未完成的画,阿澈,等着,我一定会回去的! —— 摄政王府 从马车下来,夏侯策一直冷着脸,让周遭的人都不敢出声。 “表哥,一起用晚饭吧,我娘也在等着呢。”柳心荷温柔地邀请。 夏侯策回眸看着她,淡淡道:“不要拿我来对付宋依依,本王不喜欢被人利用。” 若非他自己也想离去,不会理会她,他不开口,不代表他看不清楚。 柳心荷脸色微变,顿时眼圈就红了,一脸委屈震惊:“我,我没有,表哥为什么要这么说?” 夏侯策俊美的脸靠了过来,男人强烈的气息让柳心荷沉醉,下一刻,却被他冰冷地打破幻觉:“你是我的表妹,救过我,我欠你一命,你怎样对付别人我不管,但不要耍心机耍到我身上。” 说罢,他转身离开,只留下柳心荷握紧双拳心中后悔。 往日里她做什么都是很隐秘,没让别人察觉,今天一时心急让许继动手,太着痕迹了,结果被人看了出来。 都怪那个宋依依,若非她今天几次耍她,她怎么会一时失控做出蠢事来,现在还被夏侯策警告。 不行,明天的事一定要好好计算,不能让人察觉。 柳心荷回了闺房,母亲柳夫人夏侯兰正等着她,夏侯兰是夏侯策的亲姑母,然而婚姻不幸,嫁入柳家之后因为夏侯家出事,备受冷落,后来更在丈夫去世后被赶出柳家,不得不投靠娘家。 而娘家这边夏侯策的继母为人刻薄,夏侯兰日子不好过,后来因为柳心荷救了夏侯策,夏侯策便把她们母女接入府中居住,虽然现在柳家想把她们接回去,但二人并不领情。 “怎么了,阿策没来吗?”夏侯兰蹙眉问道,她因为常年生活不幸,脸色愁苦,为人怯懦软弱,凡事都得柳心荷做主。 “没来,先吃吧。”柳心荷脸色不好看,夏侯兰有些紧张:“你是不是惹到他了,阿策他脾气不好……” “好了,娘,我说先吃饭!”柳心荷怒道。 夏侯兰蹙眉,还要再问,柳心荷气得起来不吃了,心中厌恶,为什么她要有这么一个没用的娘,从小到大,如果不是她聪明,早就被人吞得骨头都没了。 ——第一更。57改了改。 挡箭牌 柳心荷从房里出来,眸光一转,吩咐丫头红玉几句。 这边夏侯策回了书房,“去,把董迟叫来。” “是。”侍卫正要离开,夏侯策又开口了,“算了,等等。” 他面色变幻不定,宋依依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一次次挑衅他,真当他是泥捏的?本想着干脆杀了她算了,只是此刻脑中却闪过今天白天她神采飞扬,自信昂然的样子,一时竟犹豫起来。 他眸光变幻,许久道:“下去吧,不用叫他了。” 夏侯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天空,冷哼道,“等过了留园雅集再杀你。” 如果她识相退婚就罢了,如果再胡搅蛮缠,他一定会杀她! “你要杀谁?”余仲卿从外面进来了,问道。 “宋依依。” 余仲卿一愣,笑道:“怎么,她如何惹着你了,让你想杀人?我怎么听说今天留园雅集宋依依可是爆冷,得了几个第一。” “是,她是有些不同,不过一样可恶。” “是吗,那我还真想去见见呢。”余仲卿打趣道,能把夏侯策气成这样,宋依依还真是有本事。 夏侯策对这个好友很没脾气,“别说她了。” “那好吧,我说些别的,最近保皇派那边小动作不断,萧清城前几日算计你,我见他的目的是一箭双雕,既想针对宋依依又想恶心你。” 夏侯策凤目微敛,今日见萧清城的样子,对宋依依的兴趣不是假的,他真的是想对付宋依依么,或许只是想毁掉这桩婚事? “给他一点教训,最近他太闲了。” “好,最近是有些人蠢蠢欲动,该给点教训了。”说到这时,余仲卿那黑发半百看着仿佛生机衰老的身体陡然迸发出锐利的杀气,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男人曾经是横扫晋国的剑客! “摄政王,表小姐的丫头来了,说表小姐病犯了。”外面侍卫通禀。 “病犯了?请李太医来看看。”夏侯策并没有起来,只是吩咐了几句就打发人走了,言辞冷淡。 余仲卿敏锐地察觉了他的态度不同。 不过余仲卿一直觉得柳心荷心机很重,并不喜欢她,闻言便问道:“我一直奇怪,你看起来也不是很想娶柳心荷,为何把她留在府中?” 夏侯策凤目清冷,“我不喜欢被女人追逐,她可以挡去这些麻烦。” 余仲卿一怔,夏侯策不近女色,有柳心荷的存在,可以挡去很多麻烦,免得一众人总想着给他说亲,毕竟以前宋依依可不靠谱,原来,柳心荷是挡箭牌。 “你以前对她可不错。” “她是我表妹,我自会照顾她,但不该算计到我身上。” 他知道柳心荷心思不单纯,她想攀附他的心思他看得清楚,他给她尊荣,给她地位,但不会爱上这样的女人,柳心荷是救过他,但那次其实根本不用她出手,他会感谢她,但不要以为他是白痴任她愚弄。 ——二更完毕。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 “好,不说她了,陪我喝杯酒。” “好久没一起喝酒了,来。” 两人对酌许久,余仲卿笑道:“少喝点,你一喝醉就会发疯,我可不敢靠近。” 夏侯策喝得不少,眉眼多了几分妖孽般的慵懒,“放心吧,我不会把你拆了的。” 余仲卿起身摇摇头,忽然道:“阿策,别忙着想退婚了,宋依依没有那么差,当年你不是也不讨厌她。” 夏侯策敛眉,薄唇抿紧,眼神凉薄冷淡:“朝三暮四的女人,我不要。” 余仲卿蹙眉,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一直不近女色,我就知道你没忘记,忘记吧,阿策。” 夏侯策轻笑了一声,声音有些恨意:“忘掉?不,永远都忘不掉的。” 余仲卿摇摇头。 夏侯策的母亲陆夕云是当年京城有名的美人,却在夏侯策八岁那年跟金国潜伏来游学的金国男子通奸,甚至怀了身孕,在之后更策划了在宴会上行刺皇帝的事,事败被捕,自尽而亡。 夏侯家因此获罪,虽不至于灭族抄家,却也处境艰难,变卖大笔家财才得以保住性命。夏侯策身为她的儿子,也被人骂作野种,几次被赶出家门,还是窦太后发话让他留了下来,但至此夏侯策时常被打骂欺辱,直到后来他参加了童子军,慢慢展现了军事天赋,成为晋国的战神,把金国从北方边境打得退到了东北,也算报了仇。 可是,从那之后夏侯策变得讨厌女人,一直不近女色,当年他愿意跟宋依依订婚还让他颇为意外,谁想到…… “阿策,放开些吧,世界上还是有好女人的。” “哼,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东西,他们追逐我,不过是看上我的地位,容貌,财富,又有什么真心?你看晋国的女人追逐美男子,就跟宋依依一样,看到长得不错的就疯癫欲狂。” 余仲卿正要说话,这时,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在门前。 “摄政王,处州征税,地方乡绅抗税,带人冲击府衙。” 夏侯策瞳眸收缩,猛然站了起来,凤目野性升腾,几分嗜血:“好大的胆子!传令下去,以冲击朝廷论,无论乡绅暴徒,一律杀无赦!” 此刻的他是无上权威的摄政王,掌握生杀大权,天下苍生的命运,睥睨天下,生杀予夺,毫不留情! “是!” 余仲卿蹙眉:“之前还好好的,是谁生事?看来有人又想做文章。” “他们不过想试探本王推行新法的决心,不杀鸡儆猴,真以为最近本王吃素了。” “这事仔细再看,我会让人盯着保皇派那边。” 风声沥沥,天色已晚,余仲卿离开,夏侯策看了会公文睡下。 今晚似乎情绪激dang,很久不做梦的他做了个梦,梦到那个女人。 梦中人 夏侯策在做梦,梦中有皎洁的月光洒满人间,月光下幽谷深山中一个少女欢笑着,来回地奔跑着,她穿着一身奇异的连体长裙,裙子上绣着几只蝴蝶。 “快来抓,帮我抓蝴蝶——”少女的笑声在风中散开,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过来,离得越来越近了,少女轻灵秀美,却看不真切容貌,只觉神采飞扬,“阿策,快来啊!” 梦中的夏侯策带着笑容走了过去,少女跑了过来,越来越近,忽然她的脸慢慢变化,变化成了宋依依的容貌! 夏侯策从梦中猛然惊醒过来,他喘着气坐起,额头有汗珠冒出。 怎么会再次梦到那个少女?已经许久不曾做梦了…… 从小到大,他经常在梦中梦见一个少女,那个少女伴随着他整个岁月,只是最后他怎么会变成宋依依!? 夏侯策面色复杂,宋依依是跟那个少女有几分相似之处,当年遇见她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答应了订婚。 他闭上眼睛,眼前却浮现那一幅幅画面。 皇家的西山围场,正在围猎,夏侯策猎得一头猛虎,众人称赞。 他却因为窦太后要给他赐婚的消息而烦心,牵着马在谷中散心,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少女在百花谷中抓蝴蝶,笑容灿烂,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梦中的少女。 少女穿着浅绿曳撒,十三岁四岁年纪,天真烂漫,看到他兴奋地跑过来,“你就是战神夏侯将军吗?啊,真的是你!” “我是夏侯策,你是谁?” “我叫宋依依。”少女天真地表白道:“夏侯将军,依依喜欢你,你以后娶我好不好?” “好。”夏侯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第一次,他想要得到一个女人。 等他回去,却发现更惊讶的事情,原来窦太后想给他撮合的女孩就是宋依依,太平侯的女儿,他自然答应了。 那时,他是喜悦的,他以为这是天赐良缘,她就是梦中的少女。 可是,不久之后,他又看到她追逐着另一个美男子翰林跑,兴奋地冲上去喊我喜欢你。 原来她的喜欢不止是对他,也对其他长得好的人,他愤怒之下把用手段那个美男子从京城发配去了边关,跟她吵了一架,以为她只是年纪小不懂事。 可是后来,又让他撞见她跟一个少年纠缠,两人相谈甚欢,卿卿我我,他看了很久,这一次,转身漠然地离开。 一次又一次,她一次次地触碰他的底线,然后一次次让他失望麻木。 宋依依不是他梦中的女孩,那个女孩自信昂然,聪明,她会弹琴,她会写一手好看的字,她还会陪他下棋,在他痛苦的时候安慰他,她不是。 红鸾星动 宋依依什么都不会,她只喜欢追逐美男子,怎么打扮更漂亮去追逐美男子,和晋国那些愚蠢爱美的女子没有区别。 外面传遍了她的谣言,什么她收拢入幕之宾,她杀人了,放火了,她成了京城女魔头了,他不闻不问,知道许多是假的,她只是喜欢美男子,这不,她在上元节非礼了萧清城,被人丢下河病了。 太平侯寿诞前,他已经在考虑解除婚约的事情,最后一次去见她,这次她胆子更大了,想趁机跟他生米煮成熟饭。 他根本没醉,不过想看她做什么,调虎离山,她兴奋的脸庞让他感觉一阵厌烦,听着她兴奋的笑声,他只觉得心中可笑,对她失去所有的耐心和想法。 她不是那个女孩,只是他错认了。 要断绝就断绝得干干净净。 所以他要退婚。 可是现在的宋依依似乎变了,在他下定决心之后,却变了个人。 今天留园里,她是那样光彩夺目,神采奕奕,她弹琴的样子,吟诗的样子,都太像他梦中的女子,让他一时间觉得自己在做梦。 当他看到她跟萧清城纠缠,忽然清醒过来。 梦中的女子终究是梦,宋依依是宋依依,怎么能信她,她想要什么,他都不想跟她继续牵扯下去。 他绝不会爱上一个自己最鄙视的朝三暮四的跟男人纠缠不清的女人! 夏侯策睁开眼睛,沉默了片刻,起身拿起床边的箫走到屋外,天上明月正皎洁,他在门前回廊坐了下来。 他把玉箫放在唇边,箫声幽幽,在这静谧的夜**幽咽,似乎在诉说一段**的爱情。 月光下,那个平日看着睥睨天下的男人低垂羽睫,凤目微敛,妖孽般俊美的脸颊半陷在阴影中,鸦翅般乌黑的发垂落脸颊,忧郁而孤寂,像旷野低号的野狼,孤寂地奔跑在朔风中。 “娘,我会吹这支曲子啦。” “嗯,阿策真乖,这曲子叫长相思,快吹给娘听听。” 长相思,摧心肝,美人如花隔云端。 夏侯策倏忽停了下来,他看着面前的玉箫,当年她让他学这支长相思,就是为那个金国奸细吧? 他眼中现出一分恨意,手上一动,那支玉箫从中断绝,碎裂在地。 夏侯策起身,脸上的忧郁和孤寂收起,取而代之一片冷漠,那些脆弱的东西,他不需要! 他转身决然地走进了屋子关上门。 月光下,余仲卿坐在房顶上,远远看着他吹着箫,叹了口气。 “这家伙,唉。” 夏侯策是孤寂的,他的世界冰封着,没有谁能轻易走进,可那颗心一直是热的,他对自己认可的人可以一片赤诚,付出所有。 余仲卿掐指算着,脸色变得微微苍白,他轻咳一声,那双深邃仿佛宇宙星辰变幻的眼眸闪过疑惑。 “奇怪,今年阿策的红鸾星动啊,唔,难道真的是宋依依吗?” ——大家之前说夏侯策的情况不明显,我就写了这几张说明下他跟宋依依之间的过去,他对宋依依的态度是有原因的。对手戏后面也会写。 他想了想,“明天我一定要去看看。” 伤疤 “小姐,真的要用这件东西?”红玉低声问道。 柳心荷哼了一声,咬牙道:“对,这次一定要用。” 今晚她装病,却没博得夏侯策来看望,这让柳心荷心中很是忧虑,如今宋依依光芒绽放,夏侯策会不会跟她完婚? 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这东西真的有用么?”红玉惊奇,看着那纸包,“值五百两银子。” “可惜我只有这一件了……它最大的作用是让人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就中了毒,之后便会一时间变得癫狂无比,会把人内心的心里话说出来,yu望放大,当众脱衣发春都干得出来。” 柳心荷嘴角噙着笑容,那笑容狰狞而可怕,宋依依,你给我等着! “今天的魁首一定是我的,只要她出了事。”柳心荷决不允许宋依依夺去她的荣耀和光辉,她要让那个女人彻底被人唾弃,再也翻不了身,这次可不等同于以前那些传言! 看着外面天色渐渐明亮起来了,柳心荷起身道:“好好给我打扮,今天我要做最美的女人。” 天色渐明,东方既白,夏侯策早起练剑,一袭劲装,宝剑如游龙划过一道道匹练。 那身影动时仿佛蛟龙,静时仿佛山岳,剑光带着杀气,忽而他收剑归位,俊美的侧脸,晨光中几滴汗珠沿着额头滑落脸颊,凤目微敛,微微敞开的衣衫浅露出贲起的胸膛,汗珠沿着脖颈缓慢滑落,坠入衣领消失不见,性感得让人窒息。 他吐息完毕,凤目开阖,一道精光闪过,收剑,房中沐浴。 宽肩窄腰,他的身上布满了伤痕,每一道都是男人沉淀的过去,看似丑陋,却让他带着几分致命的蛊惑,那是成熟男人建功立业的军功章,是让女人沉迷的铁血横刀。 小厮已经备好了朝服,夏侯策从水中起来,水珠纷纷争先恐后地从每一寸力与美结合的肌肉上滑落。 换上朝服,蟒袍玉带,越显气象万千。 小厮把他平日佩戴的天赐玉佩佩戴上,至纯至正的翠绿色,内中淡淡的金色流动,在白天不显眼,晚上却极明显。 夏侯策蹙眉,想起那只玉镯,夏侯家哪怕落败也没有把它们变卖,宋依依为何非要死缠烂打得到那只镯子? 还是那只是她不想退婚的借口? “摄政王,可以去内阁了。” “嗯。”夏侯策不再想,转身出门,今日不早朝,但仍然许多事物需要内阁处理,他骑上最心爱的宝马雪骢,马儿浑身雪白,四蹄却黑,神骏异常,喷了几下鼻子,撒欢往前跑了起来! 他今日根本没打算再去留园,于他而言,昨天是给窦太后面子,今日不必再去,也不想再跟宋依依纠缠。 ——第一更,估计还有两更。明天27号这篇文上架了,更新二万字,大家记得订阅啊,拜托拜托,看在偶这么勤快的份上…… 心黑 到了内阁,内阁大学士汪直正在跟朱随志在说话。 “处州那边冲击衙门,摄政王让人格杀勿论,这未免太过分了,怎么能随意杀伤士绅……” “少说两句。”汪直忽然看到夏侯策进来,面色微变。 夏侯策看了他们一眼,“冲击朝廷,抗税自然要处死,朱大人有意见?” “朱随志有些惊慌,他轻咳一声:“微臣没有意见……” 夏侯策哼了一声,甩袖进去了。 朱随志敢怒不敢言,汪直给他使了个眼色,二人这才进去了。 夏侯策忙着处理公务,这时,小皇帝叫人招他去。 等夏侯策到了御书房,小皇帝穿着紫色常服,见到他很是兴奋,跑过来道:“策叔,你今日怎么没去留园?皇祖母还留在那边没回来呢,朕也要去。” “臣公务繁忙,不得空闲。”夏侯策黑了脸。 “策叔,你带我去嘛,求求你啦!”小皇帝抓住他袖子哀求,夏侯策蹙眉,有些无奈,“就这一次好不好,策叔,朕想出去看看,回来就好好读书。” 夏侯策脸色微沉,旁边内侍也在打边鼓。 “好,等会臣会告知太皇太后,让她来跟您讲道理。” 小皇帝缩了缩脖子,就是因为皇祖母不带他才要求夏侯策啊。 夏侯策冷着脸把兴奋地小皇帝带着离开了皇宫,去了留园。 而此刻,宋依依也已经和谢明珠到了留园,今天宋瑶被勒令呆在家中,没有来。 刚下了马车,这次周围不少人开始围过来打招呼。 “宋小姐,今天魁首一定非你莫属!” “宋小姐,我这半个月后有场诗会……” 宋依依应付了片刻,便往园子里走去,此刻她身边已经是群星环绕,仿佛众星捧月一般,自信潇洒,神采奕奕。 “怎么样?二哥?”管弦鸣问着马车中端坐的男子。 白无忧微微一笑,如竹如月,“看起来是不同了,清城,你说她不同,没错,是不一样了,不过,我还要再看看。” 萧清城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是不同,且更奇异,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走吧,下去瞧瞧。” 白无忧下了车,三人一起往留园内进去,引得众人大为吃惊。 “那不是白无忧白公子么,他今天也来了?” 宋依依刚到迎春亭,便见到萧清城身边那个陌生男子,男子身上湖蓝的道袍显得雅致飘逸,深邃的眼潭雍容淡然,仿佛绝世美玉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白无忧,就是那个四大美男之一么,怎么他也跟萧清城是朋友? 宋依依顿时警惕起来,却没想到这几人又朝她走了过来。 “宋小姐,在下白无忧,有礼了。”白无忧微微一笑,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般亲和,谦谦君子,温文如玉。 宋依依警惕地看着他,“白公子,客气了。”她回了个礼,便下意识地躲开了。 “依依,这是我的好友无忧。”萧清城上前道。 宋依依撇了撇嘴,挑眉:“是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白公子或许该改名黑公子?” 说罢,她起身拉着大嫂出去,“白公子,你的朋友不是什么好人,奉劝你离他远点。” 说着,她便走了出去。 萧清城轻笑起来,白无忧嘴角勾起,打趣道:“唔,被人骂了呢,清城,我是不是该离你远点?小丫头脾气不小。” 萧清城看了他一眼:“玩阴谋的心都黑,你的心早就是黑的,我还怕被你带坏了呢。” 白无忧笑了起来,看着宋依依坐到隔壁去了,“今天就让我看看这女子有何不同。” 下毒 宋依依在待夏亭里坐下,侍女已经摆上了瓜果点心,这时肖娉玉和贺颖陈碧珠三人也到了,见到她在这里,自然就进来了。 “依依,你来得很早嘛!”肖娉玉笑着道:“怎么,昨晚是不是激动得没睡着?” “我可睡得很好。”宋依依笑道,“就是一次比试而已,没必要这么夸张吧。” 肖娉玉正要说话,这时,却见柳心荷带着周莹到了,柳心荷今日打扮得格外出色,芙蓉如面柳如眉,浅笑盈盈,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风.流韵致,吸引了许多男人的视线。 “呸,穿成这样难不成今天就能赢?”贺颖嘲笑道。 这时,柳心荷却是朝他们这里走了过来。 “宋小姐早。”柳心荷温柔一笑,就要坐下,旁边周莹却上前道:“宋依依,你起来,这是柳姐姐的位置!” 宋依依挑眉:“她的位置?你规定的?” 贺颖哈哈大笑起来:“呸,这是留园,可不是你们家,咱们高兴坐哪儿就坐哪,你管得着么?” 周莹上前站在她面前,叫道:“谁不知道柳姐姐每年都是坐这里的,你是故意的,想抢占柳姐姐的好风水,你怕她赢过你!” “笑话!”宋依依也站了起来,“我怕她赢了,哈哈!” “周莹,别说了,我坐哪都行的。就算没坐那儿,我也不会运气很差的,宋小姐赢了我我也不会说什么,毕竟那是她的实力。”柳心荷上前劝说着。 “柳心荷,你别假惺惺的了。”贺颖嘲笑道:“你的位置,还专属的?要是依依真赢了是不是还要怪人家抢了你的运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边几个人吵了起来,众人顿时把注意力集中到她们身上,谁也没注意柳心荷的丫鬟红玉在被人阻挡的地方手上一抖,一点粉末进了宋依依面前的茶水里。 “好了,都别吵了。”宋依依撇撇嘴道:“既然这里是柳小姐的幸运位置,那我也不能强人所难不是,这里就让给柳小姐你,相信柳小姐的运气一定会很好,今天赢过我也说不定哦。” 她嗤笑一声起身,旁边众人冷嘲热讽,毕竟只要宋依依不发挥失常,今天魁首非她莫属,她这么说不过让人嘲笑柳心荷不自量力。 柳心荷脸色微微一变,苦笑道:“宋小姐,你别这么说,周莹她是太紧张了,是输是赢我并不在意,宋小姐才华横溢,实至名归。” 宋依依在旁边坐下,把原先的茶盏拿过来,挑眉道:“我可不敢说自己就能赢。” 说罢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润喉。 柳心荷顿时目光一亮,握紧双拳,敛起的双目藏着一抹阴狠的光芒,心跳加速,喝了,她真的喝了! 太好了,她真的喝下了那下了毒的茶! 待会,她要看宋依依当众出丑失控,看她被人唾弃,像个低贱的爬虫一样求饶哀嚎! 宋依依,我要看着你是什么下场! ——三更完毕,明天上架,2万字吧o(n_n)o~可能会加更,看情况。求首订,拜托拜托啦萌萌哒。(⊙o⊙) 险象环生(万更求首订) 柳心荷面色如常地坐下了,拉了拉周莹,周莹看了宋依依一眼,得意地哼了一声。 宋依依拿起帕子掩唇,若无其事的放下,刚刚干燥的手帕此刻已经濡湿,她冷哼一声,看了眼得意洋洋的周莹和一边状似面色如常实则满含期待的柳心荷。 果然有问题骟! 刚刚周莹一上来就争吵,她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因为柳心荷这个人平日里并非会做出这种蠢事。 所以她一直在盯着柳心荷看,柳心荷明明知道今天她的胜算不大,为何还要在这种事情上面自取其辱呢,怎么想这件事都太过奇怪了铪。 之后宋依依过来劝说,宋依依心中一直对这个女人存有警惕,柳心荷并不是蠢人,她不会自己出手,往往都是让别人出手,自己在背后根本不会得罪人,每次她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否则怎么会让周莹出手坏她自己的名声呢? 果然,一会她眼角余光忽然发现柳心荷的丫鬟红玉在后面似乎动了什么手脚。 当时她不动声色,并没有立刻做声,便对柳心荷说让出位置,好看看接下来柳心荷是想做什么。 果然,她接下来就发现了一些问题,自己的茶杯似乎被挪动了点位置,刚刚她放的地方刚刚好有个牡丹花,刚好盖住,此刻却外移了点,若是没发现之前的异常而不够警惕,正常人是不会注意到这点小细节的。 茶,他们动了什么手脚。 宋依依端起茶盏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什么问题,这茶水仍然澄澈透明,内中起起伏伏的茶叶根根竖立,香气扑鼻。 然而,她接下来在茶杯原来放置的位置发现了一点细小的粉末,宋依依目光一凝,便想试一试。 她假意喝茶,尝了一口,果然看到柳心荷的目光直盯着她看,那眼神虽是隐藏得极好,却带着几分期待和阴狠。 宋依依心中一凛,拿起帕子擦嘴,把茶水吐掉了。 她看向柳心荷和周莹,柳心荷这个女人很是谨慎,她甚至一直不动面前的茶水,只是吃几片切好的水果,而且每次还都是在别人也尝过之后才动。 这女人如此谨慎,想对付她倒是不容易,不过,那个周莹既然是她的爪牙,而且已经两次三番地针对她。 事不过三,不作死就不会死,她自己想找死就别怪她出手。 宋依依微微一笑,起身跟珍儿说了几句,珍儿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往周莹身边走去。 宋依依忽然一脸惊讶地看着远处:“呀,是太皇太后来了吗?旁边那是谁,不会是皇上吧?” 众人顿时扭头看去,果然看到窦太后朝被众人簇拥着朝这边走过来了,而窦太后旁边竟然跟着一个穿着紫色圆领衮龙袍,头戴翼善冠的少年,眉清目秀,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可不就是小皇帝萧景昱么? “真是陛下。”众人惊讶地道,没想到今天小皇帝也来了,眼见皇帝过来,众人连忙起身,伏地迎接,珍儿眼明手快地换了茶盏,宋依依抢了过来放好,这才拉着她蹲下。 “太皇太后千岁千千岁,陛下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窦太后笑着走了进来,旁边的小皇帝目不斜视,一副无上君威的样子,只是那双眼睛却乌溜溜转动着,待看到宋依依起来,朝他眨了眨眼,他哼了一声,对她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 宋依依看着面前换下的茶盏,好整以暇地坐下喝了口茶,漱了漱口,这才让人换了新茶。 柳心荷一直关注着她,见她把整杯茶都喝了,不由得心中欢喜。 等到药效发作的时候,到时候她就要看着这个女人出丑! 宋依依给她投去一个微笑,柳心荷回以一笑,二人都是皮笑肉不笑,眼底暗算,心中针锋。 周莹还不知情,她并不知道今天柳心荷要她这么做不是为了挑衅宋依依,而是为了下药,此刻,她正端起茶杯喝着茶,一会吃块水果,好不惬意。 太皇太后看了看四周,笑道:“昨日的比试很是精彩,等一会两位学士到了,便可以开始今日的比试了,今日只剩上午的书画比赛了。” 辛戈夫人道:“书画各算成绩,因为作画短时间无法完成,若是只作画的人可以不参加书法一项,两项各算分,不过,今天的书法比赛没有那么简单,大家可要做好准备了。” 宋依依朝那边看去,见夏侯策还没来,看来那家伙这次是不会来了吧? 比赛还没开始,窦太后把宋依依招过去说话。 “陛下怎么也来了?”宋依依笑着问。 窦太后瞪了小皇帝一眼,“他素来喜欢耍玩,都说不让他来了,非要过来。” 小皇帝强词夺理道:“皇祖母,这等选贤的雅事朕当然要参与的,正可以发现英才嘛,而且听说灵山先生也来了,朕一直很想见他。” “你就是想玩吧,说什么借口。”窦太后哼了一声,“回去你就给我把太傅布置的功课全都抄写三遍。” 小皇帝猛然变色,宋依依忍俊不禁,小皇帝恨恨地瞪她一眼。 “陛下,太皇太后可是为你好,要知道您可是我们大晋朝的国君,当然要学习如何管理这个国家。不过,太皇太后,毕竟陛下年纪还小嘛,也不能太管着他,总要让陛下认识他管的是什么样的国家,若是让他变成了书呆子,不知百姓疾苦可不是国朝之幸。” 窦太后惊讶地看着她,想了想笑道:“你这丫头说话还一套套的,你说得没错,所以哀家也没赶他回去。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学学他祖父父亲那样勇武之风了。” 小皇帝很是惊喜,听窦太后这句话,似乎有打算让他习练骑射,以前窦太后都说他年纪小不适合练习。 他看了眼宋依依,心中感激,没想到这时候居然这个胆大包天,古灵精怪的女人给他说了好话。 小皇帝正心中感激,却看到那女人给他使了个眼色,一脸你怎么感谢我的表情,他顿时黑了脸。 哼,就知道不能太相信这个女人的节操! 萧景昱扭头不去看她,眼不见为净。 “摄政王今天是不来了么,陛下?”宋依依却不放过他,问道。 “策叔来了,正跟灵山先生说话。”萧景昱指了指:“唔,策叔过来了。” 宋依依忙转头看去,果然看到远处假山边夏侯策正和柳子济一起过来,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男子。 那男子一袭青衫,乌发掺杂半百,带来一种奇异的神秘感,那双眼睛似乎蕴藏着宇宙星空,沧桑而睿智,仿佛一个活了千万年的长者。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瞬间成了众人瞩目的目标。 “仲卿,我说了,她没什么好看的。”夏侯策落后几步,跟他说道,他一点都不想再跟宋依依纠缠了。 余仲卿却是微微一笑,笑容渺远神秘:“阿策,你这么怕我见她?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么?” 夏侯策失笑,扭过头哼了一声,“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我只是来看看罢了,又不会做什么。”余仲卿见他如此越发觉得其中定然有什么猫腻。 夏侯策见劝不得他,便只能随他去了,宋依依那里,他决定不闻不问,那个女人打算做什么,他都不想再问。 夏侯策三人到了沧浪亭里,窦太后有些讶异,“唔,这不是仲卿么,好久未曾见你了呢。” “太皇太后风采还胜当年。”余仲卿见礼,微微一笑,那笑容总带着几分神秘莫测。 窦太后感慨道:“老啦,早不如过去了,你也要保重身体,天命如何,那不是人力可以推算的。” “多谢太皇太后。”余仲卿道谢,转头看向宋依依,宋依依见了礼,有些好奇地打量他。 这人给人的感觉很是神秘莫测,尤其那双眼睛,似乎藏着许多秘密。 余仲卿也同样在打量她,这一看,忽然看出些不对劲来。 以前的宋依依和现在的似乎完全不像是一个人,一个人眼睛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精神,以前的宋依依眼神并不明亮,是一个很是单纯天真的少女,她所在乎的事情无非是今天遇到什么美男子,或者购买了什么漂亮衣服。 而眼前这个女子顾盼神飞,黑瞳剪水,明眸皓齿,神采飞扬,那种自信飞扬的神采,极少在女子身上见到,那是一种对自己,对自己的能力的自信。 而且,她并不避讳男子的打量,而是落落大方地看着他。 余仲卿微微一笑,颔首,在一边坐下,夏侯策看到宋依依,似乎因为已经做了决定,他面色很是平静,仿佛未曾看到她一般地坐下,俊美的脸上没有一点波澜。 宋依依撇撇嘴,对他眨了眨眼,男人却是无动于衷,宋依依顿感无趣,这家伙今天怎么啦,昨天调.戏他他还知道生气呢,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居然完全没了反应么? 真是奇怪。 她却不知道,昨晚夏侯策做梦之后便下定决定再也不跟她纠缠下去,当断则断。 余仲卿看到了二人的互动,嘴角带笑,真是有趣,这小丫头居然敢调.戏夏侯策,好大的胆子。 他的目光扫过宋依依,转头看到那边萧清城三人坐在隔壁,萧清城扫了他一眼,白无忧微微一笑,翩翩君子,余仲卿点了点头,二人目光一触即分。 白无忧怎么也来了,他是爱晚楼负责联络,负责安排之人,而萧清城此人却是负责背后阴谋诡计的策划人,种种事端全因他而起,管弦鸣是负责具体额计划实施。 这几人是结拜兄弟,都是京城名门子弟,却在爱晚楼这个表面是勾栏,实则是情报组织。 他们的目标是保皇派,跟摄政王一派有很深的纠纷。 白无忧很少出现在这种地方,他为何而来? “余仲卿也来了,有意思。”白无忧叹道:“说起此人我倒是颇为敬服,当初若非他耗费心血薇摄政王出力,现在还未必是这种局面。” 萧清城桃花眼儿闪了闪,“天山派的人,明明是个人才,却误投贼处,可惜了。” “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且精通占卜,不能得到实在可惜,不过若是能够让柳子济过来,也不错。” 萧清城看了眼一派风轻云淡的柳子济,摇了摇头:“柳子济此人一心想的是灵山学派的发扬光大,他不会掺和这些事的。” 这时,两个大学士也到了,接下来的比赛就正式开始了。 宋依依回了待夏亭里坐好,准备参加这一场的比试。 “这场比赛,是书法比赛,不过今天我们准备的有点特殊,这场比赛完全不是以前大家想的那种,而是有点不同之处。现在我们会在中间那里挂上几幅字,让大家观看,但必须在两柱香的功夫内写下这些字,速度最快,字写得最好的可以得到书法的魁首,不参加的人可以参加作画比试,但确定参加退出的话会有减分。” 辛戈夫人说的话顿时引得在场众人惊讶不已,如果真的这么算的话,这场比赛的难度未免太大了。 “如果只是字画,那么只要默记下来,就可以了,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难度。” “对,毕竟书法的分数要高些,这个难度可比作画高。” “是啊,两柱香的功夫完全足够了。” 一行人议论纷纷,许多人选择了参加,也许是对自己的记忆十分自信,也许不认为这个难度能有多大,其实往年更有比这还要奇怪的题目最后也是很容易过就完成了。 “好,没有人再退出是么,很好,那么接下来就由我出题。”王翰林起来,“来人,把那几幅字挂起来!” 很快,十来个内侍出来,抬着几幅画过来,走到几个亭子中间的草亭子挂了起来。 挂的一共有四幅字,这四幅字其实是一样的内容,然而当一挂出来,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怎么会这样!” 周莹惊呼道。 宋依依蹙眉看去,那字很小,离这么远根本不能看得很清楚,必须到近前仔细去看才能看得清楚明白。 这么想着,却是让人烦恼,如果到跟前看,哪有这么容易就记住,然后也不能在那边就写下来,必须回到亭子里作答,一来一往就得浪费许多时间。 “这题目也太难了!”陈碧珠撅起嘴巴,“哎呀,我肯定是不行,这么短的时间是绝对写不完的啊。” “先上去看看是怎么个题目吧,如果是什么名篇,应该很好记忆才是。” “好,上去看看。”这边几个亭子的人都纷纷上前各自围住一张字帖看着。 到了跟前一看顿时惊呼声四起。 “怎么回事啊,居然都不是一篇文章,这样怎么记啊?” “是啊,全都是杂乱无章的字,都不成片,莫非是要考大家的记忆力不成?” “很可能是这样,我看这么短的时间,很难能够写完。” 宋依依抬眼一看,果然看到上面字帖上不是成篇的名著,也不是什么文章,而只是一些杂乱无章的字,很难记忆住。 若是名篇,一会记住之后就很容易写下来,可是这种…… “果然不愧是留园雅集,这样的难度,我觉得就是真的哪个大才子来,除非是过目不忘,否则是很难完成的。”宋依依摇头说道。 肖娉玉也苦笑道:“依依,你才知道啊,以前几次也是奇怪的问题不少,不过书法比试,还没有比这个更难的,又要快,又要考校书法,只能用草书了。” 宋依依蹙眉,这是谁出的这么坑爹的题目? “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两柱香的功夫,默写最多的人得胜。” 宋依依看了看四周,有些人已经心生退意,准备退出了。 柳心荷心不在焉,她看向宋依依,心中有些奇怪,这是怎么了,为何到现在宋依依还没有半点反应,难道药效还没发作么? 宋依依看了她一眼,带了几分嘲讽,又看了看周莹,她正面色涨红,眼神呆滞地看着某个方向,脸颊酡红,似乎满是春.意。 药效发作了。 奇怪,这到底是什么药啊? 宋依依正好奇,却见周莹忽然大喊一声站了起来,大笑三声。 “哈哈哈……” 众人惊愕地看向她,周莹激动地朝着对面一群年轻公子喊了起来。 “清城公子,我爱你!” “噗……”宋依依差点没呛着。 她刚刚喊了什么? 周莹怎么会忽然当众大喊起来,那个药到底是什么作用? 众人一阵哗然,正在看字帖的萧清城一怔,看到对面的周莹面色激动,双目散发着狂热的光芒朝他奔了过来。 “清城公子,我好喜欢你啊,你娶我吧!”周莹扑到他面前,想扑到他身上去,萧清城冷着脸躲了开来,脸色有些发黑,一向慵懒迷人的笑容此刻也变得几分森冷。 “哈哈哈……”周围一群人忍着笑,惊愕地低声议论,还有人笑嘻嘻地打趣萧清城这突如其来的艳福。 宋依依忍不住笑出声来。 “世子,周小姐当众表白,你就没什么可说的吗?”她坏笑着挑眉道。 萧清城横了她一眼,躲开周莹,“周小姐,请你自重。” 周莹叫道:“什么自重,我就是喜欢你,我才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的人呢,说喜欢就是喜欢。清城公子,你喜欢我吗?” 周莹一直想向他逼近,旁边的柳心荷面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瞬间晴转大雨。 她看了眼分毫无事的宋依依,心中震惊。 怎么可能,她明明亲眼看到宋依依喝下那杯茶的,难道是放错了? 宋依依笑吟吟地看向她,目中带着几分冷嘲热讽,挑眉哼了一声,柳心荷顿时心中一惊,不对,刚刚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白痴,想算计她,她宋依依是这么好算计的吗? 萧清城已经隐隐生怒,伸出手推开周莹,“来人,把这个疯女人带走!” 窦太后脸色也不好看,突然发生这种事,简直是笑话! “把她带走!” 几个侍卫如狼似虎地冲过来要带走周莹,周莹却发了疯一样冲过去,“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世子,我喜欢你啊,你看我,我长得这么漂亮——” 她发疯一样地扯开了自己的衣服,唰的一声,外衫扯开,里面的中衣被她扯开,露出了少女光洁的身体。 众人一阵惊叫,男人的目光偷偷看去,女人惊呼着捂住眼睛,萧清城已经面色黧黑,飞起一脚踹开了纠缠的周莹,这一脚极重,周莹被踹倒在地,却似乎不觉得疼痛,哪怕吐了口血还在发疯,却又让人感觉到似乎冷静。 “我很漂亮,我比柳心荷还漂亮!我才是最漂亮的,你们都喜欢柳心荷啊,哈哈,她是个贱人,表里不一的贱人……” 柳心荷一脸苍白,捂住嘴巴颤抖着似乎站立不住的样子。 宋依依笑得捂住肚子,柳心荷,活该,让你敢算计我! 场面越发不像话,窦太后当即让人把她的嘴巴堵住带走了。 整个现场一片凌乱,萧清城冷着脸,宋依依捂着肚子狂笑,肖娉玉笑着扶住她,“今天可算看到猴戏了,哈哈……” 夏侯策蹙眉,旁边余仲卿却是道:“阿策,那女子是中了药物神志不清了。” 夏侯策看了眼宋依依和柳心荷,“会是谁给她下药?” “不会是宋依依。” 夏侯策哼了一声,“那个女人虽然胡闹些,还不至于如此歹毒。” 余仲卿调侃道:“哦,你也觉得她人不错吗?我总认为有着那样眼神的人是不会这么歹毒地对付人的,待会让人查查。” 夏侯策扭过头,俊美的侧脸显得棱角分明的高傲不屑,“哼,我只是说她没这么恶毒罢了,那个女人的鬼主意多着呢。” 见他死不承认,余仲卿也不勉强,这家伙就是这般,哪怕关心人也要弄得很是别扭,怕别人看出来似的,总是让他觉得好笑,他一直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他,刀子嘴豆腐心? “好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只是个意外,大家整理下,还要准备接下来的比赛。”辛戈夫人冷着脸严肃地道:“收拾起你们的心情,别为刚刚的事所扰!” “是!” 众人应了一声,虽然刚刚的事情太过惊悚,让人难以平复心情,不过这时候已经是比赛的时候了,不得不收回心情来准备接下来这艰巨的比赛。 宋依依捂着肚子,“太有趣了。”她笑着往前走去,走到柳心荷面前时停住,压低声音道:“呵,柳心荷,够狠的啊,原来你想这么对付我。我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狠毒,害了周莹了。可惜啦,牺牲了你的小卒子,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送你一句话哦,nozuonodie,不作死就不会死,好自为之啊。” 柳心荷瞬间脸上血色全无,她握紧双拳,看着宋依依那可恶的笑脸在眼前晃悠,恨不得挥拳揍在她脸上。 宋依依轻笑着往前走去,柳心荷深吸口气,身体在不停颤抖着,因为刚刚的事情,愤怒,不信,屈辱,羞愤,一一在心中滑过。 四周只有她一个人,其他人都在忙忙碌碌,她瞬间变成了孤家寡人,像是一只秃了毛的鸭子被人围观嘲笑,浑身赤.裸! 是她,她知道,一定是她调换了茶杯,不然怎么会让周莹出事。 这个女人! 她小看了这个女人,害得如今一败涂地! 贺颖上前嘲笑道:“哇哦,柳小姐你还要参加吗,我看你似乎气色不太好呢?” 柳心荷看了她一眼,目光凌厉,她很快敛起目光,身体颤抖着,满脸羞愤苍白,像风中飘零欲碎的小白花:“贺小姐,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难道你一定要我不能参赛吗,我是得罪过你,可是今天是留园啊……” 周围不知情的人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看柳心荷摇摇欲坠的模样,贺颖却是嚣张地提着鞭子,不由得投来异样的目光。 贺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你个贱人,你敢污蔑我,我什么时候说不让你参赛了!你话给我说清楚!”贺颖脸色涨红,快要气炸了,她伸出手要抓住柳心荷,被丫头红玉挡住了。 “救命啊,贺小姐要欺负我家小姐了,你拿着鞭子干什么,要打我家小姐吗?” 红玉高声喊道。 贺颖大怒,“滚开,贱人敢污蔑我,我今天跟你没完!” 说罢,她上前抓住红玉推开,就要去揍柳心荷,却被宋依依拦住了。 “快停下,没得跟她一般见识!”她在贺颖耳畔低声道:“别闹了,再闹中了她的毒计了!她是故意激你!” 贺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再看柳心荷正脸色苍白,眼中含泪,楚楚可怜得样子,旁观的人都在指责她,她甚至听到有男人在说她是个泼妇悍妇,欺负柳心荷这个弱女子。 贺颖心中直恨不得上前掐死柳心荷,这个贱人,竟然如此害她! “倒也是——”宋依依摇了摇头,笑道:“管那些人怎么说,不过,我可没答应做你的女人,夏侯策,你这么大张旗鼓的,让我以后怎么见人?” 宋依依当然明白他此举的意思,不外乎向人宣布她的所有权。 可是于宋依依而言,这并非什么好事,那就代表她身上贴上夏侯策的标签了。 她看得出他的心思,不过这是阳谋,正大光明,她其实心中也明白,谈不上讨厌。 “难道你还想嫁给别人不成?”夏侯策闻言面色一沉,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可是我的未婚妻!” 宋依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可没答应要嫁给你,要是本姑娘不高兴了,兴许就不嫁给你了呢。” “你我都有了肌肤之亲,你还想嫁给谁?”夏侯策闻言脸色一黑,这小丫头整天都想什么东西呢,难不成她以前那个地方风气如此不同? 宋依依小声嘀咕一句,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往后撤退:“结婚还能离婚了,谈个恋爱还不许分手啦?” 夏侯策黑着脸上前抓住她,把她禁锢在怀里,气恼地狠狠吻了一回,直把她按在怀里,咬牙怒道:“你敢再说一句试试?信不信我今天就把带你去衙门办了婚帖?” 这古人结婚也要去衙门办了结婚证确定法律程序才算有效,若是真被抓去办了婚帖,宋依依真就算是嫁给他了,哪怕没办婚礼也算夏侯家地人了。 宋依依吓了一跳,知道逼急了这家伙真干得出来,忙干笑道:“人家开玩笑呢,哈哈,你别当真……” 夏侯策斜眼看她,“本王不喜欢开玩笑。” 显然,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这丫头想法一贯离经叛道,谁知道她干不干的出来。 夏侯策忽然觉得是不是应该先去衙门把婚帖办了确定了关系再说,免得这丫头真能干出什么分手之类的事情。 “开玩笑的,那个不嫁给你我嫁给谁?”宋依依忙道。 “那就赶紧嫁给我。” “咳咳。”宋依依皱着眉头,“这个不用那么着急吧?那个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说罢她转身就想溜走。 夏侯策意见她想逃,上手抓住,没好气道:“往哪去,回来,我不会逼你嫁给我。” 宋依依这才松了口气,略带几分讨好地给他捶了捶手臂,“就知道阿策你最通情达理了。” 夏侯策懒得理她,知道这丫头还不想嫁给自己,也颇为无奈。 “既然说了要追求你,那本王自然不会食言。”他看向宋依依,“我会等你心甘情愿嫁给我。” 宋依依顿了顿,脸上笑容收敛,“那就看你能不能收服我的心了。” 夏侯策不想就这个问题讨论,自信道:“你早晚会答应的,走,我带你去游湖。” “现在?” “对。”夏侯策拉着她从房间出来,外面侍卫守着,宋依依这边刚出来,却吓了一跳。 因为这边望仙楼不少人正朝这边看过来,待瞧见了两人身影,许多人忍不住低声议论纷纷。 虽说因为夏侯策的恐怖让人不敢公然议论,但还是免不了看几眼。 “怎么这么多人——”宋依依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肯定是因为刚刚的事情,被这么多人看着,连她也忍不住有些不自在。 夏侯策目光一扫,众人便吓得纷纷收回目光,但还时不时朝这边看过来。 “走吧。”夏侯策懒得理会这些人,直接带着宋依依便从楼上下来,出了望仙楼。 不多时便到了镜湖旁,那湖中的画舫便停在了湖边,等着他们过来。 夏侯策带着宋依依上了画舫,迎面一个中年妇人走了过来,看其穿着打扮多半是画舫上管事,果然妇人上前迎接过来,忙把他们迎进来。 “不用派人伺候,下去便是。” 夏侯策吩咐一声道。 “这是要做什么?”宋依依好奇道:“你带我来这画舫,不是来看看歌舞的么?” 侯策看了她一眼,见那妇人下去了,便不忌讳,一本正经道:“本王要看,也是看你跳舞。” “……” 宋依依瞠目结舌。 这算是调.戏? 看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这种话,宋依依一时有些恍然。 “咳咳——” 她侧目看着面前的男人,好生打量一番:“没想到啊,阿策你这么浓眉大眼的也学坏了。” 夏侯策被她说的话逗乐了,伸手捏住她的鼻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倒怪谁?” “呸呸,你这是损我呢,我才不是墨呢。哼哼,想看我跳舞,我可不会。你不是来追求我的嘛,为啥看我跳舞,难道不是你跳给我看?” 宋依依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胆子不小。” 想看他跳舞,这世间还有人这么大的胆子,也就是她敢这么说了,其他人谁敢说这句话? 宋依依笑嘻嘻地扬起嘴角:“我可不是吓大的。” “少胡闹了,陪我呆会儿。”夏侯策把她搂进怀里,爱宠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惹得宋依依嘀咕几句。 “天气正热呢,你别抱着我了。”宋依依嫌热,夏侯策便把窗户打开,雕花的窗户外面明月正好,湖面波光粼粼,凉风习习,还带着水汽的味道。 宋依依靠在窗口看外面的景色,心情不错,夏侯策便陪着她,船上有各种水果点心,二人便这么说了会话,气氛一时温暖起来。 “你不是想骑马,改日我带你去马场。”夏侯策说道。 “好啊,我早想去郊外的马场玩玩了,呆在家中真是无趣得紧,成日里除了弄些古玩也无甚事做。”宋依依百无聊赖地说道。 她是文物专家没错,不过平日里也在宋家的古玩店处理些事情,但是除此之外,也无多闲事。 这时代终究许多不便之处,失去了电力和现代文明的便利,许多地方,直到现在宋依依都还不能适应。 曾经她很想回去,不止是现代有她的朋友亲人,还有她所熟悉的生活,她在这里终究是一缕孤魂,格格不入。 夏侯策看她神色多了几分怅惘,眸光便是一沉。 他总是怕她还抱着回去的念头,那个世界她梦中说的那么梦幻的世界,怪道她想回去。 他费尽了力气把她留下来,是自私,可是让他就这么放她走他是断然做不到的。 好在,心中她也再不能回去了。 这就足够了。 “依依,你既然喜欢,我便带你去骑马。”夏侯策把话题打断,怕她又想起伤心事,再起了什么回去的心思。 宋依依似乎看穿了他的紧张,自嘲道:“我就是最近无聊而已,你别多想了,对了,我家里那几匹马……” 宋依依把话题转开,似乎也不想跟他谈之前的事情,二人都默契地没有讨论那个禁忌。 夏侯策知道宋依依想回去,现在回不去了,他心中一直很想补偿她,让她不再去想回去的事情,便一贯纵容她。 便是她做了什么,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他都全不管。 天上月明星稀,虫鸣阵阵,天色不早,夏侯策便送她回家。 宋依依本想自己骑马回去,夏侯策却不许,把她搂在身前,共骑一匹马回去了。 好在这时夜色已经深沉,许多人都已入眠,街上人烟稀少,便也无惧人看见。 宋依依拗不过他,便随了他去,马儿跑得不快,慢慢朝前奔跑,宋依依靠在他怀中,夜风起了,微微有些发凉。 她微闭着眼睛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夏侯策也沉默不语,直到将到太平侯府时,他才开口说了句话。 “依依,别离开我。”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说不清的祈求,像是发自心底的惧。 宋依依一怔,回眸看向他,忽然感觉到他心底的想法,心中忍不住一阵叹息。 “不会的,阿策,我不会走的,也走不了。” 她已经知道自己留在这里是无法改变的命 运,既然如此,难道要死亡去离开。 或许死亡就是真的死亡,也无法离开。 不得不说,那一刻,她犹豫了,她舍不得这个世界。 也许这是前世今生,也许她是在还前世的债,既然再也走不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她欠母亲和夏澈的只能下辈子再还他们。 夏侯策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直到确定了她说的是真心话,才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不管旁边有没有人,忽然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吻。 “依依,晚安。”他学着她爱说的词说道。 “嗯,阿策,你回去小心,最近若是忙的话不必抽空出来,我们还有时间出去。”宋依依絮絮说了几句关切的话,夏侯策认真听着,没有什么厌烦的情绪。 “我记着。”夏侯策点头。 “好,我先回去了。”宋依依下了马,宋家的门房已经打开门迎接了,夏侯策看看她进了门才收回目光,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看着门出神。 这个丫头这样也算是关切他了吗,算是给他一个答案么? 她,再也不会离开他了吧? “王爷?”旁边的侍卫出言询问。 “回府。”夏侯策沉声道,随即翻身上了马,马儿嘶鸣一声便很快朝远方奔去。 这边二人一番闹腾,夜色也已经深沉起来。 宋德清夫妻都已经睡下了,宋依依便回来洗漱睡下了,大抵因为今晚的事情心中起伏,一时竟睡不着。 珍儿拿扇子打着,让外面窗户打开,屋里并不热,但是宋依依却颇为烦躁。 “珍儿,你想过嫁人吗?” 珍儿一愣,顿时有些羞臊:“小姐说什么呢,这事自然有夫人拿主意。” 宋依依笑嘻嘻道:“那就是想了,哎,你别说这种话了,说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回头我肯定给你们安排个好人家,你快说说,过了这关我可不问了。” 珍儿愣了下,认真想了想,蹙眉道:“奴婢也没想过找什么人——” 她看宋依依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脸色羞红起来,有些害臊,“小姐,你怎么想起说这个了?” “就是想问问,唉,我突然很害怕嫁人。” 宋依依幽幽地说道。 这话倒也不奇怪,许多女子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呀,王爷对你很好啊。” 宋依依翻了个白眼,拿着扇子把玩着,“你说得轻巧,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简单,要是嫁了人,哪还有许多自由,真不知道有许多事,想想就头疼。要结婚,生子,万一对方再是个渣男,那女人一辈子就糟了。所以啊,这婚姻大事一定要注意。” 珍儿一愣,“说是这么说……不过,小姐你不需要担心这个吧,王爷多宠你啊。” 宋依依撇撇嘴,“天知道他能一辈子对我好吗?这里想离婚可不容易——” 宋依依叹了口气。 或许因为想起了前世,她不由得有些烦闷。 “小姐你担心得也太多了,谁能知道将来的事情呢,过好现在就不错了。”珍儿不以为然道。 宋依依一愣,一时竟呆住了。 是啊,她患得患失的,其实,那么久远的将来,谁知道会如何,现在考虑这些未免太早了。 只要她现在不后悔就好,现在患得患失的又能如何,也不过是让自己心烦罢了。 “只是,我真的要嫁给他吗?”宋依依怔怔地想着,一时竟是痴了。 你真的爱上宋依依? ——分章—— “啪”的一声,屋中传来一阵酒杯碎裂的声音。 雕栏画栋的屋外,两个侍卫彼此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摇摇头,朝里面看了一眼拘。 天色已晚,夜色深沉,本来是该休息的时候,但是西城萧清城的别院院中却并不平静罩。 自从晚上得了个消息之后,世子殿下的脸色就变得很是难看,此刻更是一个人在独酌,看起来是借酒消愁。 他们正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情况,免得出了什么事情,便见到一道黑影出现了,待近了才看清是管弦鸣。 “怎么回事?”管弦鸣蹙眉问道。 “世子在喝酒——” 管弦鸣心中奇怪,推开门进去,见萧清城正几分醉意地靠在椅子上,手边摆着酒菜,俊美的脸庞带着几分熏然,神思不属,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管弦鸣急忙上前问道。 萧清城见是他,淡淡道:“过来,陪我喝一杯。” 管弦鸣心中奇怪,到跟前坐下,“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这好端端的一个人喝什么闷酒,有事跟我说说。” 萧清城懒洋洋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黑沉沉的眼眸敛起,几分冷意,几分自嘲。 “没事,我只是想喝酒了。”他不想跟管弦鸣说宋依依的事情。 今晚,他听闻了夏侯策在望仙楼弄出来的那一出,还知道他跟宋依依两人很是亲密地游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萧清城心中便不能平静。 上次跟夏侯策打了一架之后,他心中便起了心思,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宋依依。 那时候他以为宋依依对夏侯策也谈不上有多爱,否则她不会有那奇怪的心思,或者要离开的心思。 上次夏侯策恼羞成怒,不就是被他戳破了心思吗,既然如此,他只要寻找机会,未必就没有可能。 但不知道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夏侯策那厮也不知道到底是用的什么手段,竟然跟宋依依和好的,眼看着这两人重归于好,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萧清城心中着实不舒服。 凭什么! 他从不觉得自己比夏侯策差,那该死的女人到底是哪里看上那个家伙? 凭什么她就对他视若无睹? 萧清城心中发闷,便一个人喝起闷酒,心中不由得有些后悔。 后悔当初对宋依依态度不好,虽然那可能根本就不是她,但若是他当时不是那般态度,也许她的态度会有不同—— 他竟是后悔了。 如他这样的人,做事做人总是极端自负,若非为她他也不会患得患失,竟做出这些往日里不屑一顾的举动来。 他竟是真的动心了。 “你别瞒着我了,肯定是有事。”管弦鸣蹙眉,狐疑地看着他,忽然想起什么,“不会又是为了那个女人吧?” 话音落下,萧清城便冷冷瞪了他一眼,“她有名字!” 管弦鸣瞪大眼睛,惊愕地看着他,“难道我说对了,对,我还想说呢,今晚我听到消息说夏侯策为她当众表白,闹得人尽皆知,莫非你就是为这个生气?” 这消息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管弦鸣得知也不出奇,而且除了那个女人的事情,还没见到萧清城为什么事儿喝闷酒。 萧清城没开口,只是面色阴沉下来,那双桃花眼微眯起来,带着几分阴狠冷漠:“你少管我的事,你这么晚过来有事?” 管弦鸣见他转移话题更是心中确认了这事儿绝对跟宋依依有关,不由得无语。 “我真是不明白,大哥,那个宋依依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这么牵肠挂肚的,之前为了她跟夏侯策打架,你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必为了她如此伤神?” 管弦鸣苦劝道。 他是不明白宋依依到底有什么好的,虽说可能与众不同些,但也不是什么大美人,更不是非她不可,往常萧清城也算风.流人物,谁曾想却栽在她手上。 “我想要的人还从没有得不到的。”萧清城冷声道,看了管弦鸣一眼,“宋依依我就是要定 tang了,懂了吗?” 管弦鸣咋舌:“你来真的,你真的想娶她?我以为你只是想报复夏侯策来着。” “对,我是要抢他的女人,又如何?我就是要娶宋依依,又如何?”萧清城冷笑一声,扬起手中的酒壶一饮而尽,姿态狂放。 管弦鸣惊讶地看着他,目瞪口呆。 该死的,他竟然玩儿真的! “疯了,真是疯了——”管弦鸣无语道:“这都什么事——” 他越发看不明白了,那个女人到底什么好的,值得夏侯策跟萧清城两个人中龙凤争抢? 这世上的女子总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即便是美貌绝世,也不是所有人都感冒。 从理智而言,管弦鸣的想法无错,只是,感情的事情,总无法理智去表达。 到了这个地步,他知道自己是没法子劝了,只能蹙眉道:“你当真的?” “你来是做什么?”萧清城问道。 管弦鸣蹙眉拿出一封密信递过来,“从金国那边送来的消息,或者能帮到你。” 萧清城敛眉,“金国?” “对,金国公主带着使节前来的事情你应该清楚吧?” “此事我有所耳闻。”萧清城打开密信,待看到信上的内容,顿时眸光陡然眯起,手指握紧,抬头看向管弦鸣,神色严肃起来:“谁给你的消息?” “是金国使节送来的消息。” 萧清城敛眉,把密信看完,沉思片刻,忽然冷笑一声,神色玩味起来。 他把密信折起,抚着眉心,“真是好打算呢,怪不得他们过来。” “金国有意和亲。”管弦鸣说道:“你若真想娶宋依依,这倒是个好办法,只要金国公主嫁给了夏侯策,自然没有宋依依的事了。” “不止,他们的心思没那么简单。“萧清城桃花眼儿微眯起来,眸中闪过几点算计,“金国不止是想联姻那般简单,还想得到利益。所以派人送信过来说服宗室。” “你是说他们别有心思,难不成想挑拨离间夏侯策跟皇上?” “这不正合我们心思么,不过此事还得好好运作一番才是。”萧清城想起什么,嘴角微勾,笑容带着几分诡异:“说起来当年夏侯策的娘那事也跟金国有关呢,这要是他娶了金国公主,可就有趣了——” 管弦鸣诧异,想了想又道:“那要是夏侯策得到金国支持,岂不糟糕?” “支持?呵呵,没这么简单——” 萧清城脸上表情变得轻松起来,“金国怎会真的支持他,他若是那等性子,也不至于到现在。不急,等我跟父王商议一番,此事还得从长计较。你派人去金国那边给我打探消息。” “是,其实之前咱们的探子不是都派人去金国了吗?” “还不够,我要更多的消息——”萧清城低声说了些什么,管弦鸣听了脸色微变,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办。”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已经不由他来说话。 金国如何想,事情又如何谋划,这都是萧清城要准备的。 “此事若是成功,怕是大哥真能抱得美人归。” 萧清城摇摇头,“凡事没有绝对,不过,我既然要得到就不要失败,你回去准备吧。” 管弦鸣只得准备离开了。 萧清城看着那封密信,沉思许久,把所有的步骤和计划想了一遍,半晌之后睁开眼睛,眸中寒光点点,几分明悟。 夏侯策是不是打算娶公主不重要,关键是由此引发的政治危机,恰好可以被他们利用。 而宋依依,她真的对夏侯策有那么深的感情么? “等着瞧,夏侯策。” 萧清城冷冷一笑,把那封密信仔细藏了起来。 月光渐渐西沉。 —— 宋依依懵然不知可能的一次阴谋即将冲她而来。 那天晚上夏侯策当众表白的大手笔震惊了整个京城,成为整个京师茶余饭后的话题。 就是太平侯府也是不少人议论,宋依依不想到哪儿都被人拿来笑谈,便不出门,留在家中。 刘氏自得了这消息,便心中念头渐起,好生夸奖了夏侯策一番,恨不得马上宋依依就嫁过去。 “我还是不是您女儿呀,这么赶着要把我嫁出去。”宋依依腹诽嘀咕道。 “你个死丫头说什么?不嫁,你也不看看你都多大了,你表妹可比你还小两岁这都嫁人了!” 刘氏直接拿她姨妈家的表妹来说事。 宋依依一听就头疼,拜托,她才十七岁好不好? 虽说这个年头女子不少都嫁人了,可宋依依还觉得自己小呢。 她还是未成年还不好? 这么早就被人逼着嫁人,她可不乐意。 “就别拿别人说事了,我才不想那么早嫁人呢。”宋依依撇撇嘴,在家里当姑娘日子多轻松,这要嫁人了一家子都得管,那可没有半点清闲日子了。 摄政王府那么大,到时候还不得忙死? “你呀!”刘氏恨铁不成钢地点着她的脑门子,恨声道:“你赶紧地跟着我学做家事,处理家务,不然等你嫁过去有你气受。” 说着也不管她乐意不乐意,便把家中一些琐事交给宋依依去做,弄得宋依依叫苦不迭,连最爱的古玩都只得暂时搁置一边去了。 忙了几天,她正被这些家事闹得头疼,正好这边夏侯策派人送了消息过来,邀她去郊外骑马。 宋依依忙不迭地答应了,不答应才是白痴呢,她连忙让人回了消息,要跟夏侯策出去玩去。 刘氏听说是未来女婿请她出去玩,这才罢休,答应让宋依依出去玩。 宋依依这才算是得了空闲下来,心中不由得期盼第二天跟夏侯策出去玩。 “回来还得给我处理这些家事,不处理完你就别想随便出去了。”刘氏给她下了死命令,让宋依依头痛不已。 幸好,夏侯策过来解救她出去了。 夏侯策这阵子正忙,虽然没过来见她,但也让人送了些东西来,竟然学着她之前让人准备的小纸条,每日让人送来。 写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多半是些杂事,什么今日处理了什么事务之类的琐事。 这举动让宋依依也颇为惊奇。 夏侯策平日里性子冷淡,这种细碎的琐事,没想到他居然能想起来写给她,平日看着那么冷傲的一个人,真是让她大跌眼镜。 他没写什么爱意绵绵的诗词,往往也只是写写琐事,可正因为如此,却让宋依依觉得很是亲切,感觉自己更能体会他的心思和想法。 “今日吃了菜,不甚美味,依依何时为本王再做一次?” 宋依依这会儿正趴在软榻上看着夏侯策写的信,信是薛涛笺,纸上桃花点点,带着淡淡香气,宋依依嘴角微勾,看着信上的内容,心中偷笑。 这家伙还挺闷sao的嘛,竟然用这样多情的信纸。 她提笔取了信纸,给夏侯策回信。 “我最近忙死了,改日得空便给你做饭送去。” 珍儿和珠儿两姐妹进来服侍她,珠儿端了一杯酸梅汤过来,见宋依依在写信,偷笑起来。 “小姐,喝酸梅汤吧,明个儿不是就见到王爷了嘛,这还写什么信,当面说不就好了。” 宋依依睨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这个跟当面说不一样,咱讲究的就是个气氛。” 她喜欢这样跟夏侯策信来信往的感觉,才不管丫头怎么想呢。 谈恋爱,这不谈怎么恋爱? 宋依依很喜欢这种感觉,难得夏侯策开窍,她才不要做那种煞风景的事。 “对,去把我的衣服准备好,明天可要出去玩的。” “小姐,都准备好了的,你要穿什么都有准备了,还有就是要带的东西也都准备了一些,小姐可还要带上弓箭么?” “唔,带上好了,说不准还要去狩猎呢。” 宋依依心情不错,想到明天就能出去骑马, 顿时像是被放飞的小鸟,一瞬间恨不得飞出京城去。 “好。”珍儿去把衣服准备好,宋依依这边写完信,把夏侯策的信给收了起来。 珠儿笑嘻嘻打趣道:“小姐,何必这么麻烦,你赶紧嫁过去,这不就天天能见着了吗?” 宋依依挑眉道:“我才不要这么快嫁呢,这男人呀,都是你没嫁之前拼命对你好,这真的结婚了,可就未必了。我可还没谈好恋爱呢,干嘛这么快把自己送进婚姻的坟墓去。” “成亲怎么是坟墓,呸呸,小姐可不能说这种晦气的话。” 珠儿忙呸了一声,脸色大变。 “咳咳,童言无忌。”宋依依知道这话他们不能接受,也不勉强,笑道:“我开玩笑的呢。” “小姐可不敢乱说,这种话若是被人听去了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小姐呢。” 旁边珍儿蹙眉道。 “行了,我也就是在家里说说,再说了,嫁人哪有那么好。”宋依依便不再提,心中却是很不以为然。 她的确对婚姻有畏惧,还有一点就是,她总是对这个世界带着点陌生,对是否要嫁人,还存着疑惑,不想这么早这么快嫁人,想等自己确定了自己的选择再说。 马场惊魂 否则的话,等将来后悔了可就真的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了。 抱着这种心思,她还想拖延下去。 这是对大家都负责的态度。 宋依依洗漱了睡下,第二天一早,夏侯策果然很早就到了宋家,准备接宋依依去郊外玩耍侃。 宋依依一早起来换了身翠色曳撒,乌发也挽起,简单干脆利落,就是为了今日骑马方便。 丫头们忙着准备东西,宋依依先去了客厅见夏侯策。 刘氏笑眯眯地招待着夏侯策,眼里满是丈母娘看女婿的光芒,一边招呼夏侯策吃早饭。 夏侯策客气地拒绝了,正好宋依依到了,他目光一亮站了起来迎了出去。 “依依。”他上前走了过来,几天没见到这小丫头,心中很是思念,见她今日阳光灿烂心情颇好的样子,夏侯策心中也甚是欢喜。 “阿策,这么早就过来啦?你吃饭了没有,陪我吃点呗。”宋依依关切地问道。 “我用过早饭了。” “再吃点。”宋依依拉着他进了客厅,叫人上早点。 “依依,你今儿出去别调皮,小心着点,你骑术也不是多好,免得再摔了。”刘氏叮嘱着她。 “放心吧,不是还有王爷嘛。”宋依依不以为然。 “夫人放心,本王会照顾好她的。” “对王爷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们好好玩玩,这丫头最近呆在家里闷坏了,之前就吵着要出去了……” 刘氏啰嗦了几句,宋依依急忙吃完了早点,这就拉着夏侯策出门了,两人各骑了马,身后有王府侍卫跟着,往城外去了。 “哎呀,快被娘念死了。”宋依依吐了吐舌头,“阿策我们今天要去哪儿玩?” “京郊的西林草场。” “好啊,我要去玩一天,要是在那边住几天就好了——”宋依依吐槽道:“我娘这几天整日让我管家里的事,快忙死我了。” 夏侯策嘴角带了笑容,“岳母大人也是为你好,等你嫁给我,王府的事都要你来管。” 宋依依一愣,不由得头痛,“我才懒得管,到时候就让你把家里的金库钥匙都交给我,花钱都得经过我手。” 宋依依略带几分得意道。 “好,都听娘子的。”夏侯策一脸认真道。 宋依依差点没呛着,嗔道:“谁是你娘子,哼。” 说罢她一提缰绳,马儿加速前进,把夏侯策甩在了后面。 夏侯策凤目带笑,追了上去。 两匹马儿,一黑一白,煞是神骏,这便朝城外而去了。 正值夏日,偏巧今日多云,并不炎热,微风徐徐,宋依依骑着马儿驰骋奔腾,但觉天光云影,容与徘徊,风卷云舒,鸟鸣花香,好不惬意。 她不时洒下银铃般的笑声,回头逗趣地挑衅,让夏侯策赶紧追上来。 往郊外的去的官道上,这一对儿俊男美女不时奔驰,一时前一时后,夏侯策难得的脸上带了笑容,本就俊美的脸庞仿佛冰河解冻,让人惊艳无比。 二人追逐许久,便出了京城,往那西林牧场去了,这是京郊一处牧场,专门放养骏马的地方,属于朝廷军方管辖,夏侯策作为摄政王,今日前来也不是纯为游玩,也顺便检查下马场的情况。 “慢点。”眼看着将到牧场了,夏侯策见她的马儿鼻子重重吐息,显然是累了,便让她先暂时停下歇会。 宋依依闻言慢慢停了下来小跑了几步才停下,从马上下来,牵着马儿走了几步,让人拿黄豆和水喂马。 夏侯策见她做得很是纯熟,挑眉道:“不错。” 宋依依得意道:“我可是很认真地养马呢,这么精贵的宝马,当然要好好养着了。” 像这样的一匹马,每日的消耗比养个人还贵,每日都要***料还要吃鸡蛋黄豆之类的东西,不然的话就要掉膘。 寻常人家根本就养不起,这马儿也是富贵人家代步之工具,便如汽车一般身份的象征。 “待会领你看看马场的马。”

见距离不远,二人便步行过去,不多时便见得马场有人过来迎接了。 这负责管理马场的也算是朝廷的胥吏,早得知摄政王来,提前让人准备好了,宋依依到时便见得马场门前清土铺地,鲜花芬芳,一行人衣着整洁地恭迎着,心中颇不以为然。 夏侯策显然也不喜欢这种事情,摆摆手让人下去了,跟宋依依进了马场。 “好多马。”进了马场,宋依依便见到了几百匹马儿停在马场里,有的在棚子里,有的被放养出来,各色各等,而且为了迎接夏侯策的到来还洗刷一新,便越显得神骏无比。 “哪里哪里,哪比得上宋小姐的宝马,您这匹马可真是上等的好马呢——”马场的管事谄媚地笑道。 宋依依不爱跟这种人打交道,转头对夏侯策看了一眼。 “你下去吧,我们自己骑马玩玩。” 夏侯策打发了人下去,带着宋依依去看马。 “这里的马都是军马,不以宝贵为要,主要是看耐力。”夏侯策带着她到马栏跟前介绍。 “瞧着不错,那怎么选马?”宋依依好奇地看来看去,想看出个所以然来。 “看体型,腿,四蹄,鼻子,牙口,胸膛,行走,这些都有讲究。”夏侯策指着面前的一匹马道:“你看这匹马,胸膛不宽不窄,鼻子较大鼻息有力皮毛发亮,四蹄笔直,腰跨有力,这种马肺力较长,耐力很广,能够奔行很长时间。” 宋依依看着面前的矮种马,显然这是蒙古马,以耐力为长。 宋依依听他解说起马经,自己也上手挑选了几匹马,选择了最好的一匹出来,试着骑了骑,好在这都是些训练过的马儿,性格温顺,夏侯策特地给她挑的又是母马,倒不虞出事。 二人便在马场里玩耍起来。 夏侯策带着她挑了马儿奔跑起来,马场颇大,往前方是圈占了一片山林,郊外无人,除了跟着身后地侍卫,便任他们撒泼玩耍也是无妨。 宋依依兴奋地大喊一声,朝着远方奔跑过去,疾风从眼前掠过,心情也随着风奔驰起来。 夏侯策追着她往前跑去,二人越跑越远,急得后面地侍卫紧张地追上来,生怕跟丢了。 草丛里不时有野物跳出来,宋依依见一只野鸡从草丛里蹦了出来,眼睛一亮,忙拿起弓追了上去。 夏侯策见她玩耍正热闹,笑吟吟地看着任她追去,驾着马在旁边护着她。 “阿策,这只野鸡是我的!”宋依依扬眉道:“你看着,我肯定把它拿下!” 见她一脸势在必得,夏侯策轻哼一声:“别说大话,要抓住再说。” 宋依依吐了吐舌头,没好气地道:“我肯定能抓住它!” 说罢她便驾着马追了上去,弯起弓把马儿速度降了下来,朝那暂时躲藏在草丛里的野鸡瞄准起来。 宋依依还没有那个能在马儿运动时射中猎物的本事,但若正常停下来,她瞄准地概略倒也算不错,这边用自创地法子瞄准,手眼一心,啪地一声便射出一箭! 被射中的野鸡扑腾着飞起来,宋依依脸上扬起笑容,正兴奋地要驾着马儿过去找猎物,忽然间茂密地草丛里竟窜出一只毒蛇,突如其来地出现,冲马腿咬了过去! 马儿疼痛,顿时受惊扬起嘶鸣起来,宋依依一时不察竟直接被马儿从马背上甩了出去! “啊!”宋依依惊叫了一声,夏侯策脸色大变,见距离尚远,直接从自己的马身上飞起,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宋依依飞起将要落地的刹那接住了她,抱着宋依依滚落在地。 宋依依眼前天旋地转,下一刻便被夏侯策接住,滚落在地,男人将她紧紧护在怀中,沿着草地往前滚落了几米才停了下来。 宋依依转得头晕目眩,耳边只听到激烈地心跳声,待回过神来,她急忙睁开眼睛,看到夏侯策微闭着眼睛,脸上被硬木挂出几道血痕,顿时紧张地叫起来:“阿策,阿策你怎么了!” 292.夏侯策,我喜欢你 夏侯策双目紧闭,任凭宋依依如何交换,竟是没有半点反应,像是昏迷过去了一般,而且气息似乎也衰微了起来。 宋依依心中一惊,脸色大变,伸手探向夏侯策的鼻息,但觉气息微弱,像是承受了什么重击一般妗。 “怎么会——”宋依依神魂巨震,一瞬间慌乱起来,怎么会这样,夏侯策的本事,就算刚刚救下来滚落下来,在这草地中怎么会受这样的重伤? “阿策,阿策!”宋依依急促地唤着夏侯策的名字,但他竟是没有半点反应。 难道,刚刚他被那毒蛇咬中了跬? 宋依依脸色惨白,一股恐慌瞬间蔓延了整个心脏,她身体血液倒流,浑身冰冷,一瞬间一股绝望和恐惧涌上心头。 不会的! “夏侯策,你给我醒过来,别吓我!”宋依依神情慌乱地在他身上寻找着可能被咬到的地方,此刻不远处已经有侍卫往这边赶过来。 “王八蛋,你怎么会出事,夏侯策——”宋依依见夏侯策身上的气息时有时无,似乎将要死亡一般,顿时遍体冰冷。 怎么会这样? 刚刚夏侯策是为了救她才出事的—— “阿策,你醒过来好不好,我再也不跟你生气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宋依依恐慌之下病急乱投医,胡乱地承诺起来。 “你说真的?以后我说什么你都答应,那你赶紧嫁给我!”就在这时,那躺在地上一直无声无息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他那明亮漆黑的双眸中分明带着一分笑意。 “嗯?” 宋依依瞬间愣住,双目圆睁,下一刻她瞬间想明白了什么,顿时脸庞充血,怒发冲冠。 王八蛋,他居然敢故意骗她!刚刚他竟然是假装昏迷不醒,该死! “夏侯策,你骗我!”宋依依气得挥出拳头狠狠地往他身上砸去,夏侯策没有躲开,这一击顿时让他咳嗽起来。 “咳咳——”他脸色像是瞬间苍白起来。 宋依依脸色一变,忙停了下来,焦急地问道:“你受伤了!” “受了点内伤——”夏侯策蹙眉道,只可惜那表情怎么看都让宋依依不相信。 宋依依脸色青白交错,恼怒道:“呸,骗谁呢,反正也死不了,你刚刚竟然故意骗我!混蛋!” 该死的,他知道不知道刚刚她差点被吓死了? 她差点以为他出事了! 没想到,这厮居然这时候跟她开玩笑,还是这种玩笑! 夏侯策目中带着一丝笑意,显然心情不错,他伸手将宋依依揽入怀中,道歉道:“刚刚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是本王的错。” “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我以为,以为你死了!” 宋依依说到这里,眼眶微红,恼怒地用粉拳打在他肩膀上,小兽一般愤怒地捶打着。 这点疼痛对夏侯策根本不算什么,看到小丫头眼中带泪,他不由得有些后悔,刚刚他救了宋依依,突发奇想冒出这么个想法,果然宋依依被吓得不轻。 本来他还为她这么在意他心中欢喜,可看着她惊惧落泪的样子,不由得便心疼起来。 他眸光温柔起来,伸出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滴,轻声道:“是我的错,依依,罚你嫁给我,惩罚我一辈子。” 宋依依一听这话,顿时怒目相向,恨道:“想得美,才不要嫁给你个混蛋!” 就在这时,远处的侍卫也赶到了,他们之前看到惊马吓得不轻,这时赶到见夏侯策似乎受了点伤,脸色大变,忙过来赔罪。 “属下该死,没有保护好王爷!” “本王无碍,草丛方才有条毒蛇惊了马,你们去杀了把马寻回来。”夏侯策看向侍卫,面色暂时恢复了冷静。 “是!” 见夏侯策无事,两个侍卫留下,其余的忙追了上去斩杀了草丛里那条毒蛇,把马寻回来。 宋依依见这许多人来了,沉着脸起身,夏侯策从地上起来,虽然滚落草地摔落下来,以他的武功,自然也谈不上受多大的伤,一会便能缓过来,不过是点皮外伤在出血。

“王爷,您的伤——” “先回马场。”夏侯策追上了宋依依,见她一张小脸气鼓鼓的,直接伸出手揽住她的腰飞身上了自己的马。 “你干嘛,放我下来!”宋依依还生着气,使劲挣扎着。 “别动,不然掉下去就不好了。”夏侯策沉声道,一边挥了挥缰绳,让马儿奔驰起来。 宋依依见马飞奔起来,心中虽气也只得暂停下来,怒气冲天地瞪了他一眼,干脆不理他了。 夏侯策知道她还在生气,无奈道:“好了,对不起,刚刚是本王的错,你要怎么惩罚本王都行,你自己可说的,以后都听我的话。” “做梦,那是你骗人的!”宋依依气呼呼地道。 想想刚刚自己被吓得浑身冰凉的感觉,宋依依就觉得羞怒交加,自己一腔真情,这家伙居然拿这种事开玩笑,简直太过分了! 夏侯策苦笑,知道这丫头暂时是不会听什么话,那就让她冷静一下再说。 眼看又回到了马场,管事之人听说夏侯策受了伤,吓得魂飞魄散,这不论他是否出事,都是他们的错,没有把马场地潜在危险动物给杀掉。 “都是小人管理不当,竟让摄政王陷入危机,小人该死!” 管事之人冷汗涔涔的跪下,本以为今日夏侯策来视察是巴结的好事,没想到转眼间竟然就成了祸事,万一夏侯策一恼,他只怕性命堪忧! 夏侯策看了眼这管事,淡淡道:“有野物也不奇怪,但马场之中出现这等毒物,一不小心便会伤了马,此事是你失职,降级一等,罚俸半年,戴罪立功,再有此等事,便自己去领罪!” 夏侯策也没有严惩这管事,这草场太大,又靠近野外,难免有些毒物出现,杀之不尽。 “是,谢王爷恩典,下官定好生反省!” 马场管事擦了擦汗,只是降职罚俸真的算好的结果,他马上涎着脸道:“王爷受伤了,下官这就让人请大夫来——” “不必了,只是皮外伤,准备屋子,本王跟宋小姐要休息。” “是是,王爷这边请!” 夏侯策直接带着宋依依下马过去,宋依依蹙眉,本想挣扎开来,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跟他制气,便忍了下来,任他带着去了马场里最好的院子。 这里本是管事之人平日居住的地方,管事的将他迎进客厅,内里便是休息的内室,摆着罗汉榻,一应俱全。 “这是客房,一应都是新的——” “嗯,你下去吧。”夏侯策摆摆手把人打发了出去。 这时候宋依依见人出去了,目光一冷,便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也出去!” “依依——”夏侯策把她圈进怀中,看她气哄哄的样子,面带几分歉疚,沉声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拿这种事开玩笑,方才我便后悔了,后悔不该拿此事来看你的真心。” 宋依依蹙眉,正要说话,夏侯策环抱住她,夏侯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幽幽地道:“本王有无边的权力,至高的地位,可偏偏把握不住你的心。我不知道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地位,你是否在意我,总怕你有一日离我而去。刚刚我犯了糊涂,我想知道你会不会为我担忧,我知道这不对,不该拿此事试探,但那一刻听到你如此在意我,我真的很高兴,知道你的心里起码有我——” 他的声音幽幽暗暗,仿佛发自肺腑,带着莫名的凄凉。 宋依依一怔,听着他的话,心里莫名地有些沉默,原本的怒气也顿时消散无踪。 她能感觉到夏侯策话语间的不安,这个男人似乎一直还担心她的离开,心中充满了不确定,他想证明她是否在意他,所以干出方才那样的蠢事来。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她也是目光复杂,莫名有些无奈。 面前这个男人拥有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可偏偏遇上她这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冤孽,这让他总是患得患失。 他对她的感情她何尝不知,明明如此,可她却其实一直还在逃避。 因为不能忘却夏澈吗? 还是潜意识里她一直不想留在 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总是排斥? 这样的想法让她的一切都有些若即若离,让夏侯策不安。 宋依依苦笑起来。 每一段感情的开始和覆灭总是没那么迅速,她终究也要接受夏侯策的感情。 她对他并非无情,在这个世界上,她既离不开,又何必让他不安,何必再让他担忧,她应该放下那一切包袱,既然做不到,就选择遗忘,让那个世界的一切成为她心底的回忆。 对不起的人已经很多,何必还让夏侯策跟着她痛苦? 之前的试验不过像是个玩笑,她让他追求他,何尝不是想寻求个缓冲,从那些悲伤中渐渐走出来,可这不代表她对夏侯策没有感情。 “唉。”她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面前的男人,认真地凝视着他。 俊美的脸庞棱角分明,剑眉星目,目光如电,如此丰神俊朗,睥睨九霄的男人,然而此刻他的那双星沉月落般深沉的双目却带着几分不安。 “我不会走的,夏侯策,别再拿这种事试探我了,我心里——”她顿了顿,凝视着他的目光,认真道:“我心里有你,你不必再担心什么,之前说嫁给别人只是说笑罢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只会嫁给你。” 不论她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什么,他跟夏澈是否真有什么关系,宋依依已经跟他再也纠缠不清了。 夏侯策目光微动,心中却是一喜,他能感觉到宋依依这番话是真心的,一直以来有些不安的心渐渐沉静下来。 “依依——”他声音有些暗哑,目光带着几分欢喜,紧紧拥住她,“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宋依依能感觉到他的激动,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你还想有下次啊。” 她转身想离开,夏侯策忙拉住她,宋依依无奈道:“我不去哪,拿药给你抹药!混蛋,骗了我我还要伺候你,我上辈子是欠了你多少钱啊?” 夏侯策被她骂了一句却嘴角扬起,那笑容顿时融化了他身上的冷,像春风化柳,带着暖意融融。 “不用去,我身上有药。”夏侯策说着在袖中取了瓷瓶出来,“这金疮药上了便好。” 宋依依接了过来,见他眉眼带笑的样子,吐槽道:“笑什么笑,不怕伤口裂了!” 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转身到门口让人送些热水酒过来,这边让他坐下,给他清理伤口。 夏侯策被骂了还一脸惬意,此刻他心情颇好,莫名的,他感觉到今日宋依依对自己的态度又亲近了不少,之前他总有感觉这个丫头对他存在一些隔膜,而此刻,那层隔膜似乎消失了。 她似乎真的接受了他…… 宋依依给他清理了伤口的血迹,然后把药瓶打开,涂了些白色的药在他受了伤的脸颊伤口上,这是之前滑落在地石子划的,很浅,不过是皮外伤,但出现在这张俊脸上却有些突兀,让宋依依很是惋惜。 她故意恶狠狠地道:“以后不准伤了自己的脸知道吗,这张脸是属于我的,是我的财产!” 夏侯策低笑起来,眼中满是宠溺,伸出手停在她脸上轻抚着,在她耳边哑声道:“我的身体,我的一切都属于你。” 被他的呼吸拂过,宋依依脸上陡然红霞飞起,羞怒地飞了他一眼,“谁稀罕!”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夏侯策低笑着,直接霸道地把她搂进怀中,炽热的呼吸带着浓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他的黑眸仿佛燃起了火,低头就那么直接地封住她的唇。 如火一般的浓情让她几乎一瞬间无法拒绝,舌根发麻,宋依依低哼一声,“还要涂药……” “待会……” 夏侯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火热的夏天让室内温度本就极高,此刻更是烈火燃烧。 宋依依放弃了抵抗,感受到他的情意,不由得有些情迷意乱,迷失在他强烈的感情陷阱之中。 头一次,她发自内心的投降,因为情投意合,接受这份感情而两情相悦的融洽,接受他。 “夏侯策,我喜欢你——”她低喃了一句,顿时感觉到夏侯策伸出手紧紧搂住自己,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仿佛带着无边的欢喜! 他的眼中带着喜悦,发自内心的喜悦, 对她回应的喜悦,他声音低哑地道:“依依,我爱你——” 他低头深深吻住她,带着欢喜,像是急迫确认的雄狮,想要跟亲密的爱人接触。 此刻,他心中似乎从未有过地满足,仿佛等待了太久想要的东西终于得到。 还有什么事情比两情相悦更加完美更加让人喜悦? 哪怕他知道宋依依对他的感情没有他来的深,可是,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完完整整属于自己! 他要她嫁给他做他的妻子,想让她心中只有自己,让她为他生儿育女! 而现在,就是第一步! ——更新啦o(n_n)o~ 293.我们成亲吧 一番温柔之后,宋依依被夏侯策揽在怀中,夏侯策的手指在她发间滑过,轻抚着,一贯清冷的脸上难得挂起了微笑,低垂的眼帘下目光凝视着娇艳的人儿,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柔情犬。 多久了,他跟她之间的关系似乎才终于进了一步。 不再像是之前那般的遥远,就像她明明在眼前却似乎很是遥远,或者是因为再也回不去,她终于放下了心防。 宋依依动了动,扇了扇风,大概是天气炎热的缘故,有些烦躁,夏侯策见状直接道:“外面凉快些,不如出去坐坐?” “热的很呢,我感觉这个季节出来骑马太傻了,不如去避暑。” “避暑?踺” 夏侯策听了她的话,说道:“你若想避暑,我们去城外的别院,那里倒也清净,正在山下,很是凉爽。” 宋依依顿时来了兴致,笑嘻嘻地拉着他的手道:“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你什么时候得空带我过去避暑好了。” “好。”夏侯策目光宠溺地看着她,似乎任她说什么都会答应一般。 二人说了会儿话,下午又去看了看马,见天色不早,便准备回城去了。 宋依依心情不错,既然决定放开,也想开了,也就不想再矫情什么,跟夏侯策这边说笑间比赛起来。 “看谁先到京城,我的马可不比你差。”宋依依傲娇地扬起小脑袋,不服气地道。 夏侯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挑眉道:“本王拭目以待。” “哼,你就看着吧!”宋依依驾着马儿这边厢朝前奔跑起来,很快就把夏侯策甩在了身后。 夏侯策不以为忤,慢条斯理地追了上去,不时会超过她,让宋依依哇哇叫着又追了上来。 夕阳西下,晚风徐徐,马儿追逐在官道上,随着京城近了,宋依依加快了速度,急忙往城门口跑去。 夏侯策拉了拉缰绳,放慢了速度,果然,宋依依比他先到了门口,得意地停下,笑嘻嘻地喊道:“我赢啦!” 夏侯策嘴角微勾,见这小丫头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捧场地道:“好,算你赢了。” “嘿嘿,我就说我的骑术很不错的嘛,这个--” 宋依依话音未落,忽然看到夏侯策侧首看过去,目光微凝,朝她身后看去。 “依依,这么巧,你这是才回来么?” 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略带些慵懒,宋依依皱眉,扭头一看,果然看到了一个不想看到的身影,一身银蓝圆领窄袖袍子,发束银冠,窄细的下颌薄唇微勾,显出几分凉薄,偏桃花眼儿勾魂夺魄,又带着异样的邪气。 这不是萧清城又是谁? 这家伙怎么也在这里? 萧清城也骑着马,身后护着华贵的华盖车,低垂的帷幔垂着王府的标志,香囊吊角,这会儿那帷幔掀起,露出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竟然是宣王府的小郡主萧宜君,萧清城的妹妹。 萧宜君婴儿肥的小脸伸出来,满是惊喜地道:“依依姐,原来是你呀!” 宋依依打量了一眼,见他们这车队似乎是才刚准备进城的样子,看来也是才从城外回来没多久。 “嗯,刚才从外面回来,倒是巧了在这碰上。”宋依依虽然不怎么想理会萧清城,但是对萧宜君又不好不理会,便转头不看那厮,打了个招呼。 “我跟大哥去进香呢才刚回来,姐姐也是出去玩吗?”萧宜君笑吟吟地问道。 “嗯,是啊。”宋依依淡淡地回了一句。 这边萧清城已经看到了夏侯策,桃花眼儿微微眯起,“依依方才是跟摄政王出去玩儿么,倒是好兴致。正巧最近天气炎热,我家在别院想办个避暑文会,依依你可是京城才女,可一定要来参加。” 什么避暑文会? 宋依依蹙眉,她才不想去参加萧清城组织的文会,毕竟到时候肯定避免不了被这个家伙纠缠。 在她现在跟夏侯策在一起的情况下,无论如何也是不想跟他有什么瓜葛了。 而且她也答应了夏侯策,不打算跟萧清城再怎么见面。 < p>“抱歉,我才疏学浅,还是不要去参加了。”宋依依随口说了一句,看了眼夏侯策,夏侯策颔首道:“走吧,回家。” 他神色淡淡的,方才自见到萧清城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这会儿见宋依依拒绝了,便也不罗嗦直接开口走人。 毕竟之前跟萧清城才打过一场,二人彼此更是情敌政敌,早就看彼此不顺眼了,现在连逢场作戏更也懒得作了。 “摄政王这么急着回去?”萧清城笑吟吟地开口,挑眉道:“依依,你未免太谦虚了吧,这文会若是少了你,还有什么意思,莫非摄政王连这个都不肯让她参加么?” 夏侯策黑眸直接扫了过来,带着几分冷意,周遭气压顿时降低了起来,很是可怖。 “本王说了,她累了,要回去。”夏侯策开口,声音沉冷,“还有,她刚刚已经说了不想参加了,没听见?” 萧清城手中折扇打开,懒洋洋地摇着折扇,“天气这么炎热,终究还是要避暑的,既然今天依依表妹累了,那就等几天再请她。” 说罢,他仿佛没看到夏侯策的不满一般,笑着对宋依依道:“依依,那我就先走了,改日再见。” 说罢,他一挥手便让队伍继续前进了。 旁边萧宜君见状道:“依依姐改日一定要来啊,我还想跟你请教学画的事儿呢。” “……”宋依依心中无语,这厮能不能别总是这么脸皮厚? 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她刚刚有答应什么吗,他就这么自顾自地决定了她要去参加那什么文会? “抱歉,我恐怕没时间参加文会。”宋依依不想去参加,直接开口拒绝了。 “那等姐姐有空,我去拜访姐姐吧。”萧宜君似乎很是喜欢宋依依之前画素描的画,一直很想跟她学习来着。 宋依依蹙眉:“作画的事儿我会在书院教授。” “那好呀,我们也可以过去听听。”萧宜君高兴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说什么拒绝也不合适,宋依依便没再说话,看着这兄妹二人驾着车离开了。 “我不会去那什么文会的,无聊得很。”宋依依撇撇嘴,对夏侯策道:“别理他,咱们回家吧,天色不早了。” 夏侯策看了眼萧清城离开的背影,冷哼一声,目光清冷:“走吧。” 萧清城这家伙看样子还是没死心呢,这都这么久了,他现在还没事儿想给人添堵,看来是不打算放手了。 当着他的面就约起他的未婚妻来,你若是多说几句,偏还打着什么文会的旗号,当人家都不知道他的居心么? 夏侯策心中冷笑,想追求宋依依,从他手里抢人,萧清城,没门! 他是绝对不会给任何人机会的! 他们可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现在看来总有人不死心,夏侯策开始考虑两人是不是应该早点成亲以绝后患了。 二人这里回了太平侯府,夏侯策送了宋依依进去,刘氏便留他吃晚饭,招呼他们自己聊天,自顾自忙乎起来。 正是黄昏时分,日落西斜,夏侯策拉着宋依依的手待在凉亭里坐下,见蜻蜓飞起,晚风起了虫鸣蛙鸣蝉鸣阵阵,花香拂过,好不惬意。 “不高兴么?”宋依依敏锐地察觉到他沉默的不同,唇瓣紧抿,眉心锁起,一看便是有些不悦。 “不喜欢他缠着你。”夏侯策伸手将她搂进怀中,声音有些发闷。 “我对他没那个意思,别担心了。我也不会跟他再有什么瓜葛的。”宋依依知道他介意这事儿,忙开口安抚道。 夏侯策却是转过头来,黑漆漆的眼睛仿佛星辰璀璨,坠落星光,他凝视着面前的女人,半晌忽然道:“依依,我们成亲吧。” “啊?” 宋依依一愣,一声没反应过来,她愣了下,看着面前俊美无俦仿佛天神的男人,他唇抿得更紧了,微微低下头俯视着她,那双眼睛盛满了星光却又带着几分紧张,捕捉着她的神情。 294.我就要娶宋依依 “成亲,现在有些太快了吧——”宋依依犹豫了一下,掠过他的目光,终究还是如此说道。 “一点都不快。”夏侯策凤目微眯,蹙眉道:“我们早就是未婚夫妻了,也早就该成亲了,不是么,难道你不想嫁给我吗?” 宋依依嗔道:“你这不是逼我么,我有说不想嫁给你吗,何必这么说,好了,我不嫁给你还能嫁给谁,还是你就这么不放心啊?” 夏侯策哼了一声,指尖摩挲着她的下颌,蹙眉道,“你这小丫头太会招蜂引蝶,若本王不好好看好你,便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跑了去。撄” 宋依依没好气地捶了他一拳头:“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你再这么说我可生气了。” 夏侯策低哼一声捉住她的小拳头,忍不住在她唇上啄吻着,暗哑着声音到:“只要你别总是想着离开我就好。” 只要她不会离开,在这个世界上,她就别想离开他,就别想摆脱他。 宋依依心中微叹,到底这个男人总是对她没什么安全感,哪怕确定那镯子全毁她再也离不开了,可他似乎还总是不很放心的样子,让她很是无奈偿。 恰在这时,前面传话让去用晚饭,宋依依便拉着夏侯策去花厅陪父母家人用饭,再不提起刚刚的事情。 这个男人不相信她也不奇怪,等时间久了自然见分晓。 ———— 天色向晚,夕阳西下,萧清城和妹妹萧宜君与宋依依道别之后便回了宣王府,萧清城神色有些心不在焉,想起之前的情形终究意难平。 “哥哥,怎么了?” 萧宜君敏锐地发现自己兄长得情绪不太好,悄声问道。 “没事,先回去给母亲请安,我去找父王商议事情。” 萧清城并没有把自己的情绪说出来,但是萧宜君却也不傻,进了王府之后,拉住他问道:“哥哥是不是喜欢宋家姐姐?” 萧清城看了她一眼,“喜欢又如何,你是想劝我么?” 萧宜君欲言又止,叹道:“人家也很喜欢宋姐姐,可是看她跟摄政王两情相悦,哥哥你——还是不要自寻苦恼罢,听说母亲最近想给哥哥寻一门亲事。” “亲事?”萧清城眸光微眯,略带几分寒烈:“谁又去撺掇母妃了,我的亲事自有我自己决定,就是父王哪里也管不得,是哪户人家?” 萧宜君缩了缩脖子,吐吐舌头:“哥,这事儿可是娘不让我说的,说你老是不成亲,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家,那天我在外面偷听到娘跟人说话提起什么人家的小姐,不知道是谁。” “很好。”萧清城哼了一声,揉了揉妹妹的脑袋,淡淡道:“小妹,这事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以后这种事情早点告诉我,知道了吗?” 萧宜君缩了缩脖子,蹙眉道:“大哥,你不会是打算去找娘吧?” 萧清城转过身道:“我自有计较,放心我不会把你供出来的。” 见他转身离开,萧宜君松了口气,摇了摇头,心道:娘,这可不怪我,大哥要是到时候才知道还不知道惹出什么乱子来。” 萧清城转身便去寻父亲宣王,得知宣王在书房见客,便过去,才到书房外,便见个陌生的男子被宣王的亲信送了出来,这男子看到萧清城目光一闪,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萧清城凝眉,若有所思,这男子是谁,宣王很少在这私密书房见人,若见必然是重要之事。 “父王,此人是谁?”萧清城进门问道。 宣王正拿着什么书信看着,闻言抬起头看向儿子:“这信你看看。” 萧清城拿起信一看,待看完了信,他挑眉道:“父王,刚刚那人便是金国派来的人吧?他们倒是打的好算盘。” 宣王道:“金国国内现在也不平静,那金国秦王跟皇帝早有龌龊,秦王也手握重兵,这回我国攻打金国边境,秦王镇守嘉陵关等处离得很近却不救援,金国皇帝耶律楚为防他又不敢随意调兵,之前我道他们求和送公主和亲是为的什么,今儿过来我才知道原来耶律楚打的是这个主意,他这是想一箭双雕啊。” 萧清城淡淡道:“金国自然也没安什么好心,夏侯策在军中威名赫赫,他若倒了,边关或许不稳,到时候难免给人可趁之机。不过如今他们内乱,就算耶律楚一时能拿下秦王的势力,想消化也没那么容易,做好准备便是。” “金国当然没安什么好心,夏侯策因为他生母之事可是一直对金国十分仇恨,有他在我国跟金国的仗就没完,耶律楚对他可是十分忌惮,他倒想借此事拿下夏侯策,只是即便有些证据,想拿下他也没那么容易。” 萧清城沉凝片刻,沉声道:“父王,您也知道夏侯策在朝中多年根深蒂固,这等攻讦尚不能如何伤他,不过趁此机会削弱他一些势力倒也未尝不可。” 宣王颔首道,“光凭这个想打倒他是不可能的,但是趁机我们能在军中安插些人。不过,我总觉得金国那边还有别的心思。” “他们想的无非是一箭双雕,过阵子金国使节护送洛川公主便到了,到时候再探查一番他们想做什么,不过,这次和亲可就未必成了。” 想到这里,萧清城目光微凝,这可不是他乐意的。 金国所谓的和亲不过是阴谋,本来他还想着把洛川公主推给夏侯策,但是照如今的情势来看,到时候定然不可能,到时候就算和亲也是进宫嫁小皇帝,那他的打算不就落空了? 宣王不知他为何这般说,这个儿子说话做事从不说什么废话,便诧异道:“便是不成又如何?” 萧清城却没回答,忽然问道:“父王,最近母亲是不是在给我议亲?” 宣王奇怪他怎么突然转了话题,调侃道:“没错,你也不小了,是该成亲了,你母亲早先便忙着给你挑人,本王看着都不错,不过我瞧着柱国公家的千金最好,他是开国功臣之后,战功卓著,在军中也是威望甚高,要是你娶了——” 萧清城抬手打断了父亲的话,“父王,我不想娶她。” “那你想娶谁?”宣王皱眉道:“要不然许国公家的?” “不,这些儿子都不要。”萧清城俊美的脸上桃花眼微眯,难得带了几分正经地端正坐好,“我要娶宋依依!” “什么,宋依依?”宣王当即变了脸,训斥道:“胡闹,先不说宋依依是夏侯策的未婚妻,就是不是,我也不想你娶那么个张扬的女子,成日抛头露面还在外面上什么课,成什么体统!” “她是夏侯策的未婚妻,我才更要娶她。如此不是更能折辱夏侯策么?” 宣王蹙眉,劝道:“我知道你一贯看不上摄政王,但也不必为此争来争去,那女子如何配得上我儿?何况,我听说摄政王待那女子如珠似宝,若你真夺了他,逼急了他若剑走偏锋做些什么事情那就麻烦了,现在我们还未准备妥当要跟他直接对上。” 萧清城起身,唇角微勾,那眼底却没什么笑意,他凝视着宣王,表情很是平静,却莫名带着几分压力,让人不敢直视:“父王,我这番话不过是告知您而已。您知道我从小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除非我自己放弃。在我放弃之前,父王最好不要给我安排什么议亲,我的脾气您也清楚,不要让儿子难做。” 说罢他便躬身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宣王差点被他气了个倒仰,砸了手边的玉石镇纸,骂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没办法,气得跟宣王妃说了不再议亲的事。 只因他也同样忌惮这个儿子,别看萧清城平日好像玩世不恭的样子,实际上现如今宣王在朝中上下的势力大半是他发展出来的,许多事情宣王都要儿子拿主意,他既然说了不想议亲,他根本不敢勉强这个儿子,要不然这个儿子真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我怎么生出这么个儿子来!”宣王跟宣王妃埋怨道。 宣王妃却想着别的事,说道:“城儿真的说是要娶宋依依?” “可不是,你说那个女子哪里好了,再说她可是都跟摄政王订婚了,听说感情很好。这孩子要什么女子都好,本王都能替他娶来,就是这个不行,那不是直接跟摄政王对上么?” “宜君说她很喜欢那个姑娘,我也听说过她的事情,倒也是个聪慧过人的,城儿这孩子平日虽然游戏人间,但这么认真还是第一次,怕是真动了心。” ---题外话---恢复更新 295.萧清城的威胁 “正是这样我才烦心,他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那个宋依依,这摄政王跟她怕都要成亲了,他瞎掺和什么?” “我叫宜君过来问问,改日请宋姑娘过来做客瞧瞧,要是她没那心思,倒还早日劝我儿不要胡思乱想。” 宣王烦躁得紧,摆摆手对王妃道:“你看着办吧,这小子我是管不了了,主意大得很。” 于是,宣王妃叫了女儿宜君过来,问她这事撄。 萧宜君无奈道:“哥哥是挺喜欢宋姐姐的,今天从城外回来我们还遇上摄政王跟宋姐姐了,只是看着宋姐姐跟摄政王关系很密切,对哥哥也只是有礼对待而已,哥哥还邀她过几日来赴宴,但是宋姐姐拒绝了,说是要去书院讲课。” “这孩子……你大哥平日里看着玩世不恭,但他一旦认真起来,却是谁都劝不了,唉,好端端的却要喜欢别人的未婚妻,这可是麻烦。” 宣王妃叹了口气,平日里萧清城对她十分恭敬,从不让她为任何事烦忧,但即便是母亲,很多事她也说了不算。 萧宜君道:“我倒是蛮喜欢宋姐姐的,她说要去书院讲课素描作画,我还想去学学呢。偿” “你去那怎么行,这样吧,我发个帖子请她们母女来做客,我想他们不至于不给这个面子。到时候我也问问情况。” 萧宜君想想也好,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于是,很快宋依依便收到了宣王妃送来的请帖,这帖子是送给她母亲刘氏的,邀请她们母女二人明日去宣王府做客。 宋依依蹙眉,宣王妃邀请她们母女干嘛? 虽然是正常的交往,但因为牵扯到宣王府,就牵扯到萧清城,很难让她不想歪,毕竟萧清城那性子看着是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他对自己的那份心思从来藏也不藏,宋依依并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这人心思若狡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会被他给算计了。 “娘,这好端端的邀请我们干什么?” 刘氏也有些奇怪,但是想到什么,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回话的人说是小郡主喜欢你的画想学学。再说咱们都算是宗室嘛,虽说以前没跟宣王妃打过交道,但人家肯邀请,那自然是要去的。你将来是摄政王妃,这女眷来往都要学着点,回头娘带你过去。” “娘,我就不去了吧,我那画也没什么好学的——”宋依依并不乐意过去。 刘氏瞪眼看她,“不去你整天呆在家里吗?成天不动弹,你以后可是要做当家主母的,哪能不出门交际?我知道宣王跟摄政王不怎么对盘,但是这表面功夫总还是要做的。人家宣王妃特地发的帖子请你,你不去岂不是把人给得罪光了,那不是更给摄政王惹麻烦吗?” 宋依依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知道刘氏说得有道理,可她的确有不得已的理由,总不能跟刘氏说自己跟萧清城之间那纠缠不清的破事吧? 但是不去的确不合适,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去了,到时候只要跟着刘氏呆在后院,光天化日的,在宣王府也不能怎样。 “那好吧。”宋依依有些勉强地道:“我答应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傻丫头,你要学的还多着呢,以后当了王妃,这要交际的更多,回头跟着娘学着点!” 刘氏不放弃任何机会教育待出阁的女儿。 宋依依撇撇嘴,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想这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萧清城那人是不是借宣王妃的手又想做什么。 不过这次她是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的,若再见到他,她会直接跟他摊牌,让他不要再纠缠,她实在怕了他了,有这么个不择手段的家伙一直盯着她,防不胜防,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只是,那家伙肯听吗? 宋依依心中也很不确定,在去之前,她给夏侯策送饭的纸条还特地说了这事儿。 夏侯策收到消息,果然傍晚回来就直接杀到了太平侯府,很是不悦。 不好在刘氏面前说什么,他拉着宋依依去了花园说话,一张脸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不准去宣王府!” 宋依依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想去,还不是娘说不去不给宣王府面子,怕让你跟宣王关系更僵么?” 夏侯策眉心顿时堆成了山字:“本王的事你不必费心,我会处理好,你若不想去便不用去,不用顾忌什么,若我让你成日顾忌,那还谈什么爱护你?” 宋依依因他这话心内感动,嗔笑地捶了他一拳,笑道:“人家还不是为了你,我本来也不想去,你也知道萧清城那个家伙多烦人。我是打算这回过去就跟他说个清楚,免得他以后再纠缠不休。” “哦?”夏侯策神情缓和了下来,握住她的粉拳轻轻一吻,将她带进怀中,额头靠在粉白修长的脖颈上,轻嗅她身上的香气,因她的话语透出的亲昵和爱意而欣喜。 “你真个烦他?”夏侯策目光带着几分跃动的笑意,竟难得调侃起来:“那个家伙可也是备受京中无数女子爱慕的呢。” “别人爱慕他关我什么事,谁爱喜欢他喜欢去。我又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我若选了谁便会一心一意。” “一心一意——”夏侯策瞳孔陡然收缩,因为兴奋心跳加速起来,让他觉得身体微微有些发热,他的情绪忍不住有些激荡起来,狠狠地搂住怀中的女子,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微微暗哑:“依依,告诉我,你一心一意喜欢我。” 宋依依微微仰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低垂的俊美的脸庞虽然看着镇定,那乌黑的瞳眸却泄露了他一些紧张的情绪,这个男人太在乎她,在乎到了近乎丧失冷静,她知道他想听什么。 也许在之前去马场之前她还心存犹疑,但在那之后她却是想明白了。 她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前世再多的感情和遗憾也终究只能成为遗憾,再怨恨也无用。 她爱夏澈,更爱这个男人,她分不清他们之间是否真有什么前世今生的缘分,让她得以穿越时空遇到他,她不知道他是否是那个男人的前世。 可是,遇到了就是遇到了,既然回不去了,那她也不想伤害这个男人,不想违心地承认自己不喜欢他,在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的人就是他,这感情,甚至带着两世的烙印,纠缠不清。 “阿策,依依喜欢你,只喜欢你。”至少,是在这个世界。 男人因为她的回答眼中瞬间迸发出灼热的光芒,像冰河解冻了一般,他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笑容是如此的炫目,竟比现在天上炙热的阳光还要耀眼。 “依依——”他低头急切地吻住她,索取她的吻,分享她的爱,要她跟他一样沉沦这爱情海中无法回头。 一吻方休,宋依依嗔怪地推开他,小脸红红的,“热死了,非抱着人家,快放开啦。” 夏侯策霸道地搂住她就是不放手,低头忍不住啄吻她的颈项,“依依,答应我明日就是去,也不准给那家伙好脸色,我派人跟着你。” 宋依依不悦道:“跟着我做什么,难道你不信我?再说我身边还有春芳秋碧呢,她们也会武功啊。” “我怎会不信你,只是萧清城那厮素来做事没讲究,未免他做什么坏事,我让人跟着你是为了保护你,你的丫头萧清城都清楚,杜鹃他没见过,不会太防备。” 宋依依想了想,这才答应了,毕竟,她也心里犯怵呢,跟那种没底线的人打交道真是得小心。 两人黏糊了半天,待吃过晚饭坐了会儿,夏侯策还有差事要处理,只能先离开,但是派人送了个丫鬟过来。 这丫鬟面目普通话少,行走轻盈,目光有神,一看就是练家子,名唤杜鹃,宋依依客气地留在了身边,让珍儿安排住下了。 第二日早上宋依依便跟着刘氏一道去宣王府,带上丫头婆子,宋依依带了杜鹃和春芳,要不是刘氏不让带太多人,她还想多带点。 宋依依带着自己的画板,虽说今日是应小郡主萧宜君的约,但她却觉得这事儿多半跟萧清城脱不了干系。 宣王府占地颇广,宫苑深深,比之摄政王府的威严整肃,更多的是皇室的富丽堂皇,从王府侧门而入,行了一刻钟的功夫才到了会客的碧芜轩,这里比邻花园,风景秀丽,正值夏日,花木扶疏,鸟雀呦呦,好不安静。 跟着秀丽规矩的侍女到碧芜轩,远远瞧见小郡主萧宜君迎了出来,热情地拉着她的手笑道:“姐姐可算来了!” 说着跟刘氏和她见礼,宋依依和刘氏忙还礼,被她拉着进了碧芜轩,见到了主位上坐着的宣王妃。 宣王妃笑着略平身招呼他们坐下,侍女很快上了精致点心,这碧芜轩正对着一片荷塘,夏风凉爽,并不炎热。 只是,宣王妃的目光却比夏风炎热,让宋依依略有些不自在,自她进来,宣王妃就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像是在评判什么。 宣王妃见她表情,笑着道:“宜君很是喜欢宋小姐的画,我也心中好奇,便冒昧邀请宋夫人跟宋小姐过来一会,今日一见,果然是个钟灵毓秀的人儿,难怪这么得人喜欢。” “王妃娘娘过奖了,这丫头才疏学浅,哪能跟郡主比。”人家如此夸奖,刘氏眼中带笑,面上谦虚地说着。 “可不要自谦,宋小姐的才华我也是有所耳闻的,宜君正想跟她学作画呢,这孩子现下整日着迷那素描画呢,宋小姐能画出这种画,可见不一般。” 王妃只是笑着夸奖宋依依,目中观察着宋依依,宋依依跟着谦虚几句,面上镇定自若,加上旁边萧宜君说话,一时倒也宾主尽欢。 萧宜君很快请教起宋依依画素描的技法,宋依依也不藏私,就在旁边指导她,萧宜君地铅笔是特地找人制作的,真正用铅所制,比之之前的炭笔可要好用的多了。 眼看教导了一时也不见什么事发生,宋依依略松了口气,如果今天真的只是请教画画,那倒不必担心了。 正想着,怕什么来什么,宋依依这边正指导萧宜君画着呢,那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儿子给母亲请安——” 萧清城踏了进来,先给母亲请安,然后仿佛才才看到旁边的刘氏似的,惊讶道:“这不是宋夫人么,依依也在?” 宋依依眼角直抽,能不能更假一点,要说他不知道她们来,鬼才信! 她不情不愿地起来给萧清城见礼,萧清城笑吟吟地道:“是教小妹作画吗,这丫头这阵子老是想学,我看看——” 说罢他就走近了过来,看了看半成品的画,夸赞道:“果然不错,这是依依你画的吧?” “这是郡主作的,我只是在旁边看看而已。”宋依依心中无语,这厮又来套什么近乎? 萧清城完全没有尴尬的自觉,听闻此言口气顺其自然地就爬杆子上了:“是小妹画的?看来依依你教导得很好,她这画工大增呢。我也想学这素描,依依顺道也教教我吧。” “……”宋依依没好气地道:“这画作技巧简单得很,等郡主学会了,教您就好,小女子事情繁多,不方便多出门。” 萧清城桃花眼一夹,风/流俊美的脸庞带着几分邪魅和委屈:“依依表妹怎么可以这般差别对待,我也算你的表哥呢,你教小妹我在旁边瞧着总行吧?” “这孩子,胡闹什么。”王妃不知真假的训斥了一句,对宋依依道:“我这儿子素来顽劣,不过这诗书绘画是极好的,平日也多有涉猎,要是不耽误依依你的时间的话,就让他陪他妹妹一道儿听听如何?” “依依,你教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教,就让世子在旁边听着就是,咱们长辈都在呢。”刘氏见状也说道。 虽然她精明地发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但这表面功夫也还是要做的。 宋依依有些不乐意,但当着宣王妃的面,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总不好拒绝。 好在若只是听课,不单独相处也倒不必担心什么。 于是她只得点了头,萧清城便笑着让人给他拿了画具来,看那东西齐备的模样,显然不是临时准备的。 她在人不注意的地方对萧清城翻了个白眼儿,这家伙挑了挑眉,桃花眼波光流转,只唇边扬起笑意,瞧着怎么看怎么欠扁。 萧清城当然不是才知道她来,自从昨个知道母亲邀请她来,他就做了些准备,难得有机会单独见面,不把握机会他就不叫萧清城。 教画画总有个时间,萧清城在这方面倒的确有些才华,不过教了点技法很快就画得有模有样。 眼看着时间不早,快到晌午时分,宣王妃留饭,几人到了隔壁花厅用饭。 因着天热,屋内摆放着冰块,倒也凉快,宋依依不耐热,萧清城瞧着她抹汗,使人送了冰镇酸梅汤过来,又叫人在冰块处扇风,屋内倒跟空调一样。 午饭用的更是合她胃口,不少她爱吃的菜都在桌上,而且还摆得离她最近,宋依依左边是母亲刘氏,右边是小郡主萧宜君,主位是宣王妃,对面却刚好是萧清城。 这厮看着一直在好好吃饭,但是眼光时不时放在她身上,但凡她有什么想要的,还没开口就便放在跟前。 宋依依有些无奈,待吃完饭上了水果,她起身走到窗边吹风,目光瞥见这会儿萧清城正跟刘氏相谈甚欢,萧清城那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暗地里捧着,不由得刘氏便很喜欢这位宣王世子,谁不爱听好听话呢? 萧宜君拉着她的手笑道:“依依姐姐,你今日可不要那么早离开,人家还想跟你多玩一会呢。” 宋依依倒是挺喜欢萧宜君,只是,有那么个哥哥,她也不好跟她多交集。 “今日教会你学画总行了吧,我看郡主学得很好,我很快就没什么东西可教了,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哪有,姐姐才是大才女,这可是京师公认的,我可比不了姐姐。之前姐姐的几首诗词,我可都收集下来经常看,越看越喜欢,大哥也说很喜欢姐姐的诗词,姐姐可要常来看我。” 宋依依看了她一眼,萧宜君到底知道不知道他哥哥对她的心思,若是不知道,想着今天这聚会不该有,那么她这是给萧清城说好话呢? “宜君……我是待嫁之人,也许不过半年就要成亲了,母亲最近都让我在家中做女红和管家之事,怕是没有空暇来看你。” 她话说得很明白,萧宜君也明白她暗中的意思,看了眼已经走过来的哥哥,知道这话是说给萧清城听的,不由得心中暗叹,哥哥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已经定亲的宋依依,她也只能无奈了。 萧清城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依依表妹什么时候定了婚期了,倒没听说。” 宋依依没回答,旁边的刘氏接话道:“摄政王一直催着成亲,他们这年纪也不小了,早点成亲也好。” 旁边宣王妃目光闪烁,其实她也不是那么赞成儿子的想法,今日宋依依过来,她已经看出来宋依依对自己儿子的确是无意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强求? 正好说出这事也好,也好叫儿子死心了。 “是吗,那可真是恭喜了,可寻了什么好日子了么?” “正请钦天监看着呢,也许过年前就成亲了也说不定。”刘氏提起这事是合不拢嘴,虽然宋依依不是那么想太早出嫁,但是夏侯策和家人都很想早点确定婚期,于是最近正在找人看日子,就是再拖延,宋依依估摸顶多半年自己就可能出嫁了。 夏侯策虽然答应给自己缓冲的时间,但当初二人的一年之约还是作数的,再拖也只能到那时候了。 宋依依也没有否认,何况,她想让萧清城死心,别再对她纠缠不休。 萧清城眸光掠过一抹阴暗,很快,这阴暗化作暴戾,充斥在眼瞳中,被他垂落的羽睫遮住。 他的唇边又扬起了笑,呵呵一笑,却不知道是在笑什么,他没说话,趁着刘氏跟宣王妃聊得热闹的空隙,他走近她身边在她耳畔低声威胁:“不想我把你借尸还魂的事情告诉你父母的话,就跟我来。” 宋依依瞳眸一凝,握紧双手,他威胁她? 萧清城说完这句话,便若无其事地转身跟宣王妃说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 宣王妃以为他受了刺激要离开,安抚地看了儿子一眼,点了点头让他离开了。 宋依依凝眉看他离开的背影,他若真把她借尸还魂的事情告诉父母,这个家可能就完了。 ---题外话---更新六千字~\(≧▽≦)/~啦啦啦 296.跟我一起沉沦苦海吧 宋依依自来到这个世界种种异常,以前家人或许不在意,但是若这个可能被他们知道,她还真不敢想他们会不会对她愤怒斥责背弃。 毕竟,她是个外来者,虽然是无意中出现在这个世界,但终究是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宋依依本来也想跟萧清城谈谈清楚,便找了个要出恭的借口出去了,带上了丫头出去了。 领路的丫鬟显然是萧清城的人,一出来便带着她往左边绕过荷塘,停在一处阁楼前撄。 宋依依蹙眉,冷声道:“你家主子呢,让他出来!” 萧清城的身影出现在阁楼上,招了招手:“上来!”宋依依哼了一声,带着丫鬟一道上前,她还有些警惕,只是上来一看,萧清城在二楼走廊上站着,上面除了他便没有其他人了偿。 见这情形,宋依依倒是放心了些,萧清城似乎明白她的心思,嗤笑一声,声音带着几分自嘲:“放心吧,除了我没有别人,你用不着这么防着,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宋依依略有些尴尬,她轻咳一声:“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好了。” “你确定要我当着她们的面说?我倒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这事儿别人知道了会如何。”萧清城似是而非的话让旁边的两个丫头都一脸莫名其妙,都将目光朝她看了过来。 宋依依心中恼怒,知道这人是拿她借尸还魂的事情威胁她,偏偏她的确不想被人知道这事儿,之前她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也想了不少的办法,什么仙人子弟,但那都是掩人耳目的。 萧清城要真是传出这说法,说不得让人怀疑她,导致她处于不利的境地。 她沉声吩咐道:“你们先到一楼等我,我跟世子说会话就下去。” 她当然也没那么放心萧清城,只是料想两个丫鬟守着,这楼上也没有别人,萧清城再如何也不可能干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便不想其他人知道他们的事。 “小姐,这——”春芳有些担心,宋依依说道:“没事,你们等我一会。” 旁边的杜鹃看了看她,只给了她一个小心的眼神,这才跟着杜鹃下楼了,但也没走远,就在一楼等着。 显然,她们也担心出什么事情。 宋依依回眸看向萧清城,脸色冷了下来:“萧清城,你到底要干什么,拿我的事情威胁我?” 萧清城眸光阴鸷,他的目光凝在她脸上,忽然嗤笑一声,俊美的脸上莫名有些阴郁自嘲之色:“威胁你?呵,宋依依,在你眼中,反正我不是卑鄙小人就是无耻之徒是吗?” 宋依依蹙眉,不悦道:“想要别人对改变看法,总也要你自己做的事情让人看得起。难不成不是你开口威胁我的,这要怪我不成?” “我不说那些话,你恐怕连现在这次见面都不肯吧?你身边带着那两个丫鬟都是练家子,你不信我,觉得我会对你不利。”他只是用事实陈述着这番话,他的话很是平静,却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凄凉。 “宋依依,你不用担心什么,我这里很安全,我也没打算要对你如何,更没想过要告诉别人你借尸还魂的事。依依,我也许是卑鄙,但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愿伤害的人就是你了。” 他的话语终于落下了,那形状优美的桃花眼此刻溢满了激烈的情绪,是爱,是伤,是悲,是无奈。 他是天之骄子,曾经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以为自己想要什么就能得到,可是在她这里偏偏他栽了。 情,陷了;心,落了。 如今他体会到了什么是求而不得,什么是被心爱的人怀疑不信的痛苦。 宋依依被他的激烈的眼神灼痛了,她唇瓣张了张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只是侧过头一时沉默下来。 这个男人狡猾如狐,心思诡诈,她的确无法信他,实在是过去被他算计过不是一次,她怎敢信? 是,她能感觉到他说这番话的真心,知道他是真的喜欢她,可她对他并无男女之情。何况萧清城的心机手腕让人防不胜防,她怕自己一旦心软就会被他察觉,得寸进尺,继而做出更多让夏侯策跟她都陷入麻烦的事情。 她也不想做脚踏两只船的人,既然如此,那不如早点说清楚,她不想拖泥带水,也许残酷,但这是最好的选择。 “萧清城,你喜欢我吗?” 她终于开口了,认认真真地望着他,问道。 萧清城目光微凝,深情款款:“依依,不只是喜欢,是爱。我爱你,朝思暮想,寝食难安,只因为我爱上了你,无可自拔。” 他的脉脉情深她能感觉得到,这一刻他是真心的,可是他们终究是不可能的。 “对不起,萧清城,我不喜欢你,不能接受的你的感情。”她一句话就将他打落深渊,像冬日被泼了一盆冷水,脸色瞬间有些发白。 只是,他到底早就知道她的态度,并不意外,然而真的亲口听到她说不喜欢他,他才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心口还是忍不住疼了起来。 “为什么,如果是因为之前我对你做错的事情,我都可以改,我只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跟夏侯策竞争的机会……”他切切地急迫地道。 “你我的性格并不合适,萧清城,强扭的瓜不甜,我希望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萧清城眸光有些激愤:“性格不合适?你讨厌什么我可以改,说白了其实是因为夏侯策吧,你真的那么喜欢他?” “是,我是喜欢他,我愿意嫁给他为妻。萧清城,感情这种事不能勉强,你条件也很好,想嫁给你的人多的是,何必盯着我?” 萧清城握拳,他看着她,忽然心中涌起一股暴戾的毁灭的情绪,忽然他仰头大笑了几声,笑声又讽刺又冰冷:“真的喜欢他你之前还会想着逃?不要以为我不清楚你那天在御花园真正是在弄什么。你真的那么爱他会想离开他?不喜欢我的性子,你以为夏侯策多正人君子?你怎么不想想那天他是怎么刚巧出现带走你的,嗯?” 他走到她面前,越发靠近,将她逼进角落里,俊美的脸庞俯下,说出的话更让宋依依脸色大变。 “你胡说什么……”宋依依脸色微变,不对,他不可能知道她那天是想穿越回去,但当时他给她许多帮助,让她能想法子得到那镯子,不是他她还不得而知那天的日期。 可,最后她失败了。 她本来以为失败是因为命定,可是现在听他的话她忽然意识到这里面肯定有很多他不得而知的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那她不能回去,真的只是因为老天不让回去吗,还是被人有意破坏了? “胡说?呵呵,依依,你何必自欺欺人,恐怕你自己心中已经有数了吧?你心中爱的夏侯策对你可是隐瞒了不少事情。我卑鄙,哼,夏侯策也好不到哪去,不然你以为他凭什么那么好说话把镯子给你?” 宋依依目光剧烈波动,心中潮涌翻滚,脑中只觉得如同十万惊雷炸响。 她想起之前夏侯策的种种不对劲之处,那晚她被他抓住之后他给她喂了什么药让她醉了,过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然而本来应该会很生气的他居然没生气,反而还把镯子给她了。 当时的一些情景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后来的事情更让她越想越不对劲。 “萧清城,那个日期不是你告诉我的么,何必栽到他头上。” 萧清城冷笑一声:“那御花园阵法起作用的日期是我从钦天监监正那得知的,后来夏侯策也半夜去询问了,刘监正的手第二日还断了,现在还没好呢。你说是因为什么。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我告诉你的那个日期是假的,他知道的是真的,可他也没有告诉你呢。” 萧清城直接捅破了窟窿,凭什么好处夏侯策得了,他半点好处都没有? 他就是要看看,宋依依知道这事之后还会不会对夏侯策那样好脸色! 宋依依这次真的面色大变,“日期是假的?你骗我?” “对,是假的。我虽然不清楚你具体要做什么,但也知道绝对不是你编的理由。我的直觉告诉我,不能让你达成你的目的不然我一定会后悔,总觉得你像是想要离开似的。所以我就告诉了一个假日期给你。对,我是卑鄙,可夏侯策他同样知道正确的日期,可他也并没有告诉你呢。” 宋依依心神巨震,难道她之所以回不去是因为人为的,而不是上天注定? 夏侯策,他一定之前就知道她穿越的事情,因为之后他一点也没有对此惊奇,所以他故意不告诉她真的日期就是为了阻止她回去? 虽然明知道有可能是萧清城的挑拨,可她心中却已经相信了这个说法,因为这件事的确存在种种疑点。 “依依——”趁她心神动荡,他俯身搂住了她,声音在耳畔响起,甜蜜温柔蛊惑:“看看,你心里信任的夏侯策也同样不是个好东西。至少我肯跟你说实话,他敢吗?若我是真小人,那他便是伪君子,依依,我才是最爱你的人……” 宋依依心中已乱,但还是狠狠推开了他。 他还有脸说! 宋依依脸色阴沉,胸口起伏不定,她气极反笑:“滚,你们全都不是好东西!萧清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挑拨离间,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到时候我一个个算账!” 她说完便转身甩袖离开,她要早夏侯策问清楚,他是不是真的骗了她,是不是真的明知道她回去的原因强留下她。 见她要离开,萧清城跟了上去:“若是真的,你会跟他解除婚约么?” 宋依依怒道:“就算不是他也不会是你!你们没一个好东西!” 她径自怒气冲冲地下了楼,在两个丫头惊诧的目光中扬长而去,两个丫头忙跟了上去。 萧清城站在楼上看她离开的背影,风流俊美的脸上蒙上了阴霾,哪怕说穿了这件事,他也没有半点愉快,她终究还是不喜欢他,只听着那些话,便让他心中发闷,无法喘息。 宋依依,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夏侯策想如此轻松就得到你,做梦。 他低低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越发带着几分凄厉:“你不该招惹我,宋依依,谁让我喜欢上你,我萧清城这辈子就是认定你,你休想摆脱我,哪怕你不爱我,我也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他这个人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他的人生里没有放弃二字! 爱情,不只有甜蜜,更有无边的痛苦,而他早已经沉沦苦海,无法自拔。 所以,宋依依,别想我一个人陷入这苦海之中,你便陪着我一起沉沦这苦海吧! 297.我是替身吗? 宋依依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她并没有立刻回花厅去找母亲,而是在池塘边站定了下来。 她本来也想过今日可能不能善了,只是没想到萧清城却是抛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她没想到夏侯策原来是早就清楚那镯子能够穿越时空的正确日期,却故意满欺骗她,让她得到错误的日期以至于镯子毁了,她再也回不去了。 只要想到她可能本来有机会回去的,却他们给破坏了,光只是这样想着就已经让宋依依情绪几近奔溃。 她要问清楚,问清楚他是否真的欺骗了她撄! 她转身朝花厅走去,面色虽然看着像是正常,然而却还是让刘氏察觉了。 宋依依出口告辞,宣王妃大概也知道些什么,只开口拦了几句并未勉强,不多时,在萧宜君的不依不舍中,宋依依和刘氏跟宣王府众人告别回府偿。 “出了什么事?”刘氏担心地问道:“瞧着你气色不对。” “没事的,娘,可能这天气太热了。”她勉强打发了刘氏地探究,心中只纷乱不堪,一路上不知怎么样的浑浑噩噩到了家中。 刚到家,宋依依就打发人去请夏侯策,这会儿夏侯策还在朝中办事并未回府,宋依依只在书房中等着,谁也不见,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气氛很是让几个丫头担心。 “小姐这是怎么了,瞧着像是有什么事情一样,要不要禀报夫人?” “小姐既然回来时瞧着很正常,而且不是叫人去请摄政王了么,想来王爷一会过来之后定是想独处吧。” 几个丫头正议论纷纷,外面传来消息说是王爷来了。 夏侯策刚从朝中回来,因为宋依依传出消息要见他,加上今天担心她在宣王府受气,便早早过来了。 先去前面见过刘氏等人,本来按理说夏侯策跟宋依依还未成婚,并不适合去宋依依的闺阁,只是宋依依却让人把夏侯策领去她书房中,夏侯策方才过去。 天色将晚,夕阳西下,夏侯策进屋时宋依依并没有过来见他,这让他颇有些奇怪。 “依依呢?” “王爷,小姐说她在书房里等您。” 夏侯策目光微敛,他转身踏进书房,屋内西窗下正有一缕夕阳坠落,宋依依便逆光坐在窗下的书桌前,手上拿着画纸,静默不语。 夏侯策一顿,只觉得有些不对,问道:“依依,怎么了?” 宋依依没有开口,只是回眸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的目光在逆光中有些看不清,但眼神中带着的绝不是爱意。 夏侯策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之处了,便走了过去,走到近处,他才发现宋依依宋依依神色很是冷淡,那是一种带着抗拒的眼神。 这眼神顿时就让他心中一紧,他的目光这时便注意到宋依依手中拿着的那一叠画纸。 画纸最上面似乎是他曾经看到过宋依依所画的东西,那似乎是她的父母,穿着的衣服都是露着胳膊腿的短袖衣衫。 “依依,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夏侯策蹙眉道,他不喜她怀念那个时代的东西,那让他感觉离她太过遥远。 可是她现在的态度应该不是因为父母之事,毕竟之前还好好的,若说有事,也就是今日去宣王府上出了什么事情。 萧清城那厮素来又是很会挑拨离间,难不成他说了什么? 宋依依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他,之前她还很是气愤,但此刻她已经冷静下来了,只是这冷静之下却蕴藏着愤怒。 她直接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知道这镯子能够异变的日期?” 夏侯策一怔,未料她竟是突然提及此事。 是不是萧清城跟她说了什么,想起之前的事情,夏侯策沉默了下来。 “是,我知道。”他没有欺骗她,而是说了实话,“我问过钦天监监正。” 宋依依深吸口气,咬牙道:“那你是不是知道正确地日子却故意没告诉我?你早就知道我去御花园那天日子不对是吧?” 她知道了…… 夏侯策已经猜到了,既然她会问这个问题,那定然是萧清城告诉她了什么,那个家伙做得出这种鱼死网破的事情。 他是想让他夏侯策也得不了好。 一直隐瞒宋依依的事情此刻被揭破,他心中便是一紧,他根本没有把握她能不能原谅这件事。 “是,我是知道正确的日子。”他没有打算再否认,之前的事情上他的确是骗了宋依依,而此刻他并不想再欺骗下去。 “所以,你是在那之前就知道我的来自别的世界对吗,那天晚上在摄政王府我偷镯子时,你给我吃了那让人醉酒的药之后,到底知道了什么?你说!” “是,我是知道你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他静静地回答她,到这种时候,再怎么隐瞒也是无用,他只想让她发怒之后能不那么生气,更想赌一赌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看着他平静的脸庞,宋依依心中的愤怒便如同滔滔的江水喷涌而出,她浑身发抖,颤着声怒吼道:“夏侯策,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做?你明知道我母亲病重,却还跟萧清城那个王八蛋一起设计害得我再也回不去?好,真是好,现在镯子也毁了,我再也回不去了,你怎么能,怎么敢……”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是哽咽起来,眼眶发红,整个人冲了过抡起拳头没有章法地砸在他身上,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这样做! 悔恨和愤怒让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只要一想到本来她可以回去的,却被眼前这个她现在喜欢上的男人所毁,她就恨不得掐死这个混蛋! 夏侯策任凭她捶打着自己,没有反抗,只是低垂的目光带着几分苦涩。 她问他怎么能这样做,明知道她母亲病重却自私地留下她,不肯让她回去她的世界? 是,他本不该这样做,本该大方地放她走,既然不爱何必强求? 可是,他放不下,他今生所爱的这个女人,是他唯一无法放弃的人,若她真的走了,那他该怎么办? 到那时他再也找不到她,这样的恐惧光是想想便让他无法忍受。 世间人皆重孝道,他知道他这么做是大逆不道,她一旦知道可能再不会原谅他,可是,还是选择了这么做。 只要她留在这个世界,哪怕不被她原谅,也好过再也看不到她。 任凭她捶打他也不反抗,直到宋依依抬头怒视着他,嘶吼道:“你说啊,为什么不说话!” 夏侯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垂眸,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忧伤:“你问我为什么?依依,你当真不明白么,我只问你,你心中可曾有我,若有,为何一定要离开我?” “我母亲病重,我要回去照顾她,就是因为你,我再也看不到她,甚至可能见不到她最后一面,夏侯策,你个王八蛋!” “依依,你不必骗我,当时你便是打算再也不回来的,不是么?在你心中,若真有我,当时如何会选择抛下我再也不回来?你问我为什么——” 他低下头扼住她的肩膀,一字一顿,带着斩钉截铁的冷意道:“因为我爱你!明知道你要离开,我如何能放你走?是,我是隐瞒了正确的日子,我对不起岳母大人,我愿向上天祈祷以我十年寿命为岳母她延寿!我只求依依你原谅我!” 宋依依一震,看着面前的男人,心中一时间却是悲愤交加,更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她从来不曾想来到这个世界,也不想跟这个世界的人发生什么关系,然而到了这里却莫名其妙地跟夏侯策牵扯至深,到如今已经爱意难消。 可这本来是不应该的,她在现代有自己的男朋友和家人朋友,她本来应该早点回去忘掉这个世界的一切,忘掉这个产生过不该产生感情的古代男人。 是,她当时的确是想回去,她想抛下这里的一切,他的质问她无话可说,可是他这样欺骗设计她让她再也回不去,她怎么也无法原谅! 她想不想回去是一回事,能不能回去是另外一回事,她不想带着遗憾过下辈子,想起时空相隔的母亲,梦境中那些历历在目的画面,如何让她原谅。 她欠他们的太多! “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没错?是,我当时的确是打算回去再也不回来,难道我告诉你你就肯让我回去?那是我的家人,我可能见不到她最后一面,在家人跟前,爱人又算的了什么?那是抚养我长大的母亲,不是其他人,你还让我原谅,你让我怎么原谅!” 她用力推开了夏侯策,夏侯策的神色有些晦暗,心中苦涩,果然,她是不肯原谅他,在亲情面前,她还是选择放弃他,可这答案除了让他无力,说不出任何反对。 他可以不在乎亲情,因为他自小便是天煞孤星,被人所故意忽略欺辱,可她不同,生在一个正常幸福的家庭,谁又能对自己的亲人这般不在意? 可他呢…… 在她心中,可曾有为他停留的片刻舍不得? 还是可以随时抛弃的人? “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但即便再有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他并没有想反驳的意思,再有一次,他一样还是会这么做。 即便会被她不原谅,然而想必再也看不见她,她只要还在这个世界,他就不至于绝望。 宋依依目眦尽裂,她气得嘴唇发抖,看着他死不悔改的样子,想到现代的一切,心中愤怒让她再也顾不得自己曾经一直隐瞒的事情,只想让他同样受伤。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一直想离开?”她忽然冷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种报复的诡异色彩,手中扬起那叠画纸,抽出她一直放在最底下的那张。 “我曾经问你,是不是哪怕我心里有别人你也要娶我,你告诉我是的。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对,我的心里是有别人,就是画上这个男人,我在那个世界的未婚夫!” 夏侯策本来还算平静的表情此刻陡然龟裂,像一击惊雷瞬间打在他心脏之上,她的话瞬间便让他整个人懵住了。 未婚夫? 他不知道自己的视线是怎么落在画上的,目光所及,是一个短发的男子,只有上半身,穿着衬衫,但那张脸孔却是比她的话语更直接让他心魂碎裂的原因。 这个男人居然跟他有八分相似,宋依依画得得其精髓,男人的气质跃然纸上,俊美的脸庞,略显锋利的眉目,那眼神气质竟跟他十分相似。 “依依,不要跟我开玩笑。”他的话语有些不稳,很想让她否定这件事,如果这个男人真的是她那个世界的未婚夫,那跟他如此相似的夏侯策算什么? 他的替身? “玩笑,呵,夏侯策,你何必说这种傻话,我有必要拿这种事骗你?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们从小就认识,青梅竹马,去年已经订婚了。本来这次我妈妈病重,他去国外花重金请了名医回来,说有办法治疗我妈妈,若非我突然来到这里,说不定现在我妈妈都好了!你说我为什么想回去,那个世界有我的亲人爱人和朋友,我的事业,我怎么会想留在这里!” 她的话比之前的一切都还要打击夏侯策,他终于如她所愿脸色一点点惨白了起来,一直幽深的瞳眸也失去了色彩,呆呆地看着她。 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这些词听在他耳中便如锋利的刀一刀刀割裂他的心房,让他心口几乎窒息,被毒虫一点点啃噬的疼。 接着便是无法承受的妒火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 她心里有另外一个男人,她还爱着那个男人,那他呢? 他忽然朝她扑过去,狠狠地将她压在墙上,像被逼到绝境受伤的野狼目带疯狂,却隐隐有几分脆弱,他逼问着她,语气又急又快,像怕她否定:“你说过你喜欢我,在你心中是有的我,不是吗?” 宋依依被他压在墙上,被他扼住无法动弹,看着他略带疯狂的目光,她目光一闪,沉默了一两秒钟,便冷声道:“那又如何?我不喜欢这个世界,落后重男轻女,女人不能出门做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不爱这样的生活。更何况我的亲人朋友全在那个世界。我是喜欢你,但是比起跟他十多年的情谊,这又算得了什么?” 夏侯策心脏紧缩,像被她狠狠捏碎了一般疼痛,流着血。 她的话让他几乎疯狂,她说他们的感情算得了什么? 在她心中,他夏侯策又算什么,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人吗? “一颗心怎能分两半?你喜欢我?”他的声音凄切,指着那画问出了他心中隐藏的恐惧:“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他?这个男人跟我如此相似,在你心里是不是一直把我当成他的替身?” 她当真喜欢他么,是不得已留在这个世界无奈的选择,还是因为他跟那个男人相似把他当做替身? 宋依依被他的话问得一瞬间心神乱了,看着他疯狂中带着几分隐隐恐惧的眼眸,她心中跟着微微一疼,转过头去,再也不敢看他。 替身吗,她真的是因为夏侯策跟夏澈相似才喜欢他的吗? 不,她心知肚明,也许有那么点相似,可他们的容貌还是不同,然而不知为何这二人的气质身段行为处事都太像,总让她有种自己从没离开过自己男朋友一样的感觉…… 她爱上他就好像爱上了前世的他,自然而然,她心知这说法矛盾,可跟夏侯策在一起,她甚至没有半点不自在,就好像这一切本就应该。 可,这怎么说得通? 说她喜欢他跟夏澈完全无关,却也不是,说她把他当替身?不,她从来没有这个想法过。 她不知如何解释,他说得对,一颗心不能分两半,那她心中到底谁更重要,她真的清楚吗? ---题外话---更新啦,明天还有。 298.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她没有回答,而看到她躲避的目光,沉默着没有回答,夏侯策的目光从脆弱渐渐变得冷了下来,带着一分凄绝的悲凉。 果然,她心里只是把他当成替身吗?他想起他们刚相识的时候,她成天缠在他身边想要镯子,不过是为了回去,那时候她偶尔会看着他发呆,目光却像透过他看别人一样撄。 他很不喜欢那种目光,便会发怒,现在想来,不过是她在透过他看别人。 多可笑,他一直以为她多少心里还是喜欢他的,可现在这也可能不过只是个笑话! 他这二十多年来受过欺辱趟过生死,他可以不在乎别人的非议,可以不在乎的亲情的冷漠,世情的无奈,只是她不同,他是他的软肋,是他不可控的那一点柔软偿。 可偏偏他自以为是,他曾经以为哪怕她恨他也要留下她,可此刻当真知道她的心里没有他,把他当成别人的替身,那一刻情绪还是几近奔溃。 他是何等骄傲的人,在她面前却屡屡放下自己的骄傲,卑微的近乎尘埃,然而又如何,他终究还是没有得到她的心。她的恨,她的怒,她的冷漠不屑,像一支支锋利的毒箭狠狠地***他的心脏。 他松开了她,看着她沉默着没有回答他的话,随着时间流逝,他唇边挂起一抹略带自嘲的轻嘲,渐渐展开了身形挺直了背脊,像是不想被人看穿自己的脆弱一般孤傲独立,他不要在她面前在卑微下去,他夏侯策有自己的骄傲,他不允许自己落到那等卑微的地步。 “所以,我是那个人的替身?” 宋依依动了动,目光看向他,嘴唇动了动,看着面前的男人,一时间有些复杂。 不是的,她不是将他当成替身。 宋依依张口正要说话,却见夏侯策冷笑一声,锋锐的眉目闪过一道厉色:“宋依依,你以为我夏侯策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当初是你非要缠着我,现在你一句话就想把我打发了?把我当成替身?我不管你喜欢过谁,现在你是我的未婚妻,你就只能喜欢我,再也不要妄想能够回去,我就是死,也不会放你走!”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去,决绝果断,不给她任何机会,也不给自己机会。 宋依依被他一通话说的心中情绪起伏,本来想跟他解释清楚,然而终究什么也没说。 她还恨着他欺瞒设计她让她再也无法回去的事,再多的感情,只要想起这件事,她还是无法释怀。 就让他误会好了,因为,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跟他的关系。 他说死也不肯放过她,当初是他害得她再也无法回去,这样的欺骗用来获取她的感情,她无法原谅。 他伤害了她,而她同样报复了回去,然而真的看到他被她所伤害痛苦的样子,她却没有半点开心。 终于告诉他了,他这样骄傲的人,知道她曾经有个未婚夫,还跟他很像,如何能接受?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肯放过她,可她又能如何? 镯子已经毁了,她就算知道了正确的日子又能如何,再也回不去了。 她抱膝呜咽起来。 她对不起的人太多,而如今,她又该怎么办? 夏侯策离开了,外面的丫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隐隐听到了争吵的声音,待看到夏侯策离开时冰冷的面容,顿时都心中一惊。 莫非是吵架了? 不知道出了何事的丫头们进了书房,看到抱头痛哭的宋依依,吓得脸色发白。 宋依依擦干眼泪,推开她们,把画纸收起,沉声道:“我没事,不要告诉母亲,听到了吗?” 珍儿蹙眉,“是不是摄政王欺负您了?” 宋依依神色有些黯然,没有回答,只是回了卧室躺下,只觉得整个天地都晦暗起来。 有时候,她恨不得不知道这件事,就当个傻子也好,那样就可以继续过下去。 可现在,她心中已经有了个心结,再也回不去的心结,而他更被她告知了有未婚夫的真相,也同样会有心结。 这样的两个人,该怎么走下去? 怒也怒了,恨也恨了,回去的法子却再也没有,她除了愤恨发泄还能如何,难不成一死了之? 就这样吧,现在她什么都不想管,只想这么静静地呆着,与世隔绝—— 夕阳西下,已近昏黄的日光只剩下最后一抹余晖在天边眷恋不去,很快星子升空,在夏夜的傍晚点缀满满的星光幕布。 夏侯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太平侯府,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卫队护送下回的王府。 他表面上面色冷静,可心头却犹如火烧。 直到回到了王府,他进了书房,便在密阁中取出那个已经在上次御花园被雷击毁的镯子。 原本内中流动着金色细沙的镯子,此刻外表漆黑一片,带着一道道细小的裂缝,失去了光华。 看着这只镯子,夏侯策神色不定,坐在那里看着镯子却在回忆着之前的事情。 那天太平侯寿诞的晚上,她来到了这个世界,再也跟过去的宋依依不同了,之后他提出退婚,她就答应了,却在见太皇太后时反悔,只要求得到这个镯子。 他不答应,她便死缠烂打,处处招惹他,他曾经以为什么镯子不过是她接近他的借口而已,她讨好他,陪伴他,让他渐渐爱上了她。 因为她就是那个他从小一直在梦中出现,一直魂牵梦萦的女子。 可现在才知道,她要的从来就是镯子,目的就是为了离开他,她对他的亲近和讨好也许只是因为移情作用,在这个世界把他当成那个男人的替身,所以这般不见外。 夏侯策的眸光阴暗下来,有血色和杀气在慢慢蔓延。 她说过喜欢自己,言笑晏晏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她说她心里有他,他们的亲密,他们的吻,她娇羞的样子,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无法忘怀。 本以为尘埃落定,他们很快可以成亲,可偏偏此刻,他却听到了最残酷的回答。 只要一想到她对他的那些亲密可能只是把他当成别人,他就无法忍受,他曾经以为她是真心的,可现在怎么看都是个笑话。 手中的镯子被握紧,巨大的力道似乎想把镯子碾碎,然而,这不知道什么陨石材料所制的镯子,却是没有什么变化。 他狠狠地将镯子扔在了桌子上,一拳砸在了桌上,本来坚硬的桌面顿时落下了一个凹印。 充溢胸臆的火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离开书房直接去了演武场,招来部下打了一场。 直到鼻青脸肿的部下纷纷告饶,他才摆摆手打发了他们,一个人站在场中拿着长枪挥舞。 场边不知何时余仲卿来了,看到他的样子有些担心,但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等他累了停了下来才走了过来。 “怎么了?” 夏侯策沉默片刻,天色已经晚了,演武场只有灯光还亮着,黑暗中看不分明他的目光,只有那压抑的气氛让余仲卿知道是出事了。 而最近朝中也并没有什么事,就算有事夏侯策也不至于如此,除了一个人——宋依依。 “又跟宋小姐吵架了?”余仲卿蹙眉,摇了摇头:“这次又是怎么了?还是宋小姐不肯早点成亲的事吗?” 夏侯黑暗中只传来夏侯策冷漠的声音:“陪我喝酒。” 说罢便转身去了花园里,叫人送了酒菜来,闷声喝着。 余仲卿身体不算好,并未喝,只看着夏侯策一杯杯灌着酒,抬手阻止:“不能再喝了。” 夏侯策仰头靠在椅子上,目光似乎在看夜空又似乎什么也没看,轻轻呼吸的声音似乎都有些沉重:“没有成亲,什么也没有……仲卿……原来在她心里从来没喜欢过我……” 余仲卿吃了一惊,之前明明不还好好的,都快谈婚论嫁了,怎么突然又这样? “阿策,是不是一时气话?宋小姐瞧着对你也有几分真心,我瞧着倒不像是假的。” 夏侯策痴痴笑了起来,似乎有些醉了,他半捂着眼睛,挡住眼中几乎要满溢的怒火与不可遏制的悲伤。 “她……只是当我是……替身……”最后两个字低不可闻,余仲卿没听清。 ---题外话---更新啦 299.失踪(上) 这次似乎比以前闹得还严重,余仲卿想着,一边开口劝道:“阿策,我觉得你们还是冷静一下,过几天再说,人一旦生气什么气话都说得出口……” 夏侯策没有回答,他能说什么,说宋依依心里有别人撄? 直到这时,他却悲哀地发现,他还是如此爱她,舍不得她被人看轻,不肯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理智上他知道该冷静下来,知道当时她可能说的是气话,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个跟他很像的男人,他就无法平静,妒火熊熊燃烧,焚烧掉所有理智。 时空的距离让她不会忘记那个男人,遗憾让她也忘不掉,而他怎么跟一个见不到的男人争? 就像谁也无法跟个死人争一样,因为争不赢偿! 他不服,他不甘,可又能如何? 他天生就输了一截,谁让那个人比他先认识宋依依,还跟她相识多年感情深厚。 她本该离开,是他强要她留下,当初他便知道留下她,这件事可能她早晚会知道,会怨恨他,可还是做了。 只是,他没想到结果更糟糕而已。 “仲卿,你会娶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吗?” 余仲卿蹙眉,看夏侯策这样子他有些担心,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显然这次很严重。 身为朋友,他也觉得夏侯策跟宋依依这两人也未免波折太多了吧,如果是从好友的角度的话,他倒是觉得不是良配,然而,看夏侯策这样子真放得下? “如果是我,我不会做这样的事,强扭的瓜不甜,勉强只会导致两个人的痛苦而已。阿策,有时候放弃也是一种成全。如果真的如此痛苦,那不如学着放下。” 夏侯策目光望着天空的星子,像是在听又像是没在听。 痛苦,不过是一直存在的东西,若只是痛苦,那倒罢了,他却怕的是得不到回应,一切不过是自己在一厢情愿。 他怕欺骗,怕自己的心付出了得到的只是一把血淋淋的刀子。 他想要完完全全的爱情,憎恶背叛和欺骗,想要一心一意,可这些偏偏宋依依都不能给他。 她心里有别人,她对他的感情不纯粹,这些比任何事都让他在意。 若从理智考虑,放弃是个明智的选择。 可,让他放下—— 光只是想想看不到她,便像是从他身体割掉肋骨一般的疼痛。 他舍不得,放不下,哪怕得不到她的爱,哪怕她恨他,他也放不下她,哪怕是死,他也绝对不要跟她分开! 他问余仲卿,不过是更确定了自己的心思而已。 夏侯策低低笑了起来,笑声带着几分自嘲和讽刺,还有几分疯狂。 他拿起酒壶仰头一饮而尽,尽显狂态,任凭酒水滑落脸颊,他摔落手中的酒瓶,转头看向余仲卿,目光带着几分决绝:“不,哪怕我死我也不要放手。” 余仲卿叹了口气,冤孽啊! “我不想管你们俩怎么样,只希望你们别瞎折腾自己了,你们不累我看着都累。”余仲卿无奈道。 夏侯策没再解释什么,只是让余仲卿陪他喝酒,一直到夜深渐深,暗卫悄然而至,送来了一个消息。 余仲卿打开一看,蹙眉道:“金国的信使?阿策,要见么?” “你过去带他来书房见我。”夏侯策顿了顿,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恢复了他当朝摄政王的深沉冷漠。 不多久,夏侯策在书房见完了信使,余仲卿送走了人,回来看到夏侯策在看着地图沉思。 “阿策,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你怎么打算,真要跟金国那位秦王合作?那位可是野心不小,这次给开了这么好的条件,我可是不敢相信。” 夏侯策手点了下地图上晋国和金国交界的地方,沉声道:“这三座城是通往金国的要道,跟化州连成一片之后南抵我朝,北趋金国,西连大凉。通衢要地,若能得此地,便占不败之地。” “可这地也不是那么好拿的,金国秦王耶律高的条件是让我们在化州和海城牵制金国的大军,好方便他出手政变夺权。但他若事成之后反悔,又如何?” “事情怎么谈由我们说了算,不由他们说了算。”夏侯策看向地图的眼神带着点杀意:“国中不稳,若是他敢反悔倒也方便,顺便吞并了金国就是。” 余仲卿打了个冷颤,这话里面再明显不过的杀意他如何感受不到? 余仲卿知道夏侯策因为母亲的事一贯对金国没好感,这事他完全干得出来,如果有机会,他早想提着大军灭金国了,这些年金国的国力越来越衰败,怎会没有夏侯策的原因。 余仲卿忽然想起什么,皱眉道:“可是金国公主好像也要来了,看来金国国内的确不稳,不然不会金国皇帝跟王爷都派人来想寻求外援,稳定局势。我看这位公主来也是有目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派人去查清楚金国国内之事,化州和海城那边大可派人做些动作。” “行,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也好,最好让金国朝野弄不清楚情况,免得他们狮子大开口,好方便谈判。”余仲卿了然于心,亲自去处理了。 夏侯策在书房处理了一会公文,直到夜色深了,余仲卿过来回了消息,他还没睡下。 “都三更天了,阿策你还不睡?”余仲卿蹙眉道。 “我把公文处理完,你去睡吧。”夏侯策头也不抬地说道。 余仲卿无奈,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到底最后也没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这一晚,书房的灯一直亮着,直到早上,夏侯策梳洗换了朝服去上朝了。 他的神情更加冷漠,像外面天空阴沉沉的天气,让人窒闷无法呼吸。 骑在马上在侍卫护送下前往皇城,队伍经过太平侯府所在的街道,夏侯策的马顿了顿停了下来。 “王爷?” 侍卫有些疑惑。 夏侯策目光朝远处那座熟悉的府邸看去,一夜未眠,他的眼中充满了红血丝,目光凝视着那座府邸,沉默了片刻。 “走吧。”他很快收回了目光,收紧了缰绳,马儿有灵性地很快奔跑了起来,带着他飞快地掠过那座他期望又踟蹰的地方。 一夜未眠的不止是夏侯策,还有宋依依。 “小姐,用鸡蛋热热眼睛,眼睛都肿了。”春芳给宋依依拿鸡蛋捂着眼睛,宋依依沉默着没说话,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旁边几个丫头都有些担心。 “小姐这什么怎么了,是出什么事?” “对呀,是跟摄政王吵架了么?” 几个丫头叽叽喳喳,都很是担心,要不是宋依依不让他们去告诉父母,他们早就去通知刘氏了。 “没事。”宋依依声音有些沙哑,丫头们忙送了茶汤来,宋依依喝了茶,看着外面,忽然道:“我饿了,你们叫人准备早饭。还有,我要沐浴更衣。” 看宋依依似乎来了精神,丫头们忙准备起来,等收拾停当,宋依依换了衣服,梳妆打扮,像是没事了一样。 丫头们不知发生了何事,宋依依说要去后花园,她们便陪着玩耍,宋依依说要玩捉迷藏,她们也陪着,直到游戏结束,却发现宋依依不见了踪影,顿时吓到了大家。 “小姐呢,怎么会突然不见了?不会是在逗我们吧?” “逗什么,小姐今天一直不对劲,我看可能是偷偷出门了不想我们知道。不行,快去找夫人!” 几个丫头顿时鸡飞狗跳,等刘氏知道已经晚了,府里是已经没了宋依依的踪迹,只有人看到宋依依像是出了府不知去向。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到现在还敢瞒着我?”刘氏铁青着脸怒骂道。 “小姐,好像跟摄政王起了争执,昨天摄政王来了之后走的时候脸色不好,小姐也哭了,可是问小姐,小姐也不说,也不让我们告诉夫人……”珍儿脸色苍白地哭道。 “蠢货,不让你告诉就不告诉了?小姐要出事了怎么办?”刘氏怒斥,一边转头风风火火地叫人去外面找人。 转过头,她又对着满头大汗的太平侯骂道:“你还不快去找摄政王问问怎么回事,我好端端的女儿,他想欺负就欺负,要是依依今天出事,我姓刘的就跟他拼了!” ---题外话---更新 300.不知成佛成魔 京城的街道上依旧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带着各自的悲欢喜乐。 大相国寺除了阵阵佛音,外面更有善男信女以及叫卖的商贩,很是热闹,哪怕阴沉的天色也没阻止烧香的信众。 宋依依随着人群出现在大相国寺的门前,随着或虔诚或喜乐的信徒们进入了寺门,略显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是异样的亮,像燃烧执念的光亮。 “不知佛子在哪?我是佛子的朋友,有事求见。”她向沙弥询问道。 “这位施主,佛子闭关了,暂不见客。” “闭关?他不是才出关么,怎么又闭关了?”宋依依有些惊讶,语气有些急促:“是因为什么原因?偿” “这个小僧就不清楚了。” 宋依依蹙眉,看着小沙弥离去,一时茫然站在那里。 她想起上次见佛子时他似乎气色就不是很好,宋依依顿时有些担心,会不会是之前出了什么事情? 她去找了法印大师,见到她,法印摇了摇头:“宋施主,为何还要来?” “大师,我是来见佛子的,不知他为何又闭关了,是否出了什么事情?” “佛子闭关自是为了参悟佛法,施主不必挂怀。” 宋依依蹙眉,疑惑道:“可他刚刚出关,怎么又闭关了,是不是之前受的伤还没好?” 法印轻轻摇头:“算好,也算没好。有些事只有他自己参悟了,才会明白。” 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依依想问明白,然而法印并不给她继续询问的机会,便要赶人。 “等等,大师,我想问,若我是为人所阻,是否再没有回去的办法了?” “一切皆是定数,不必强求。宋施主,以后还是不要来找佛子了,如果为他好的话。” “什么?” 宋依依还想问明白,就被赶了出去。 法印大师已经起身离开。 宋依依心中困惑,从昨日就有些混乱的头脑此刻更加混乱。 天色有些阴沉沉的,黑色的积雨云堆积在天际,像浓黑雨滴的墨,似乎瞬间便能滴下雨滴来。 法印的话更让她心情沉重,茫然无措。 佛子他到底怎么了? 还有她的命运,莫非就从此无法改变了么? 她该怎么办? 继续走下去,她放不下对前世的执着,无法忘掉夏侯策的所作所为,更做不到对他忘情绝意。 重重矛盾在她心底纠结,一时间只觉得无处可去,无处可从。 她茫然地走着,一时间不知道闯到了何处,周边的人越来越少,她恍恍惚惚中便像是进入了大相国寺的后山。 这大相国寺数百年兴盛不衰,后山是此处的禁地,平时不见人影,只有历代高僧的佛骨舍利塔在此,不为人知。 宋依依误闯入这里,一时倒没反应过来,停在树丛后面望着远方发呆。 从这里可以看到京城的风景,远远的还依稀能看到皇宫,此刻梵音阵阵,宋依依却只觉得凄凉,一时间不知何去何从。 几个衣衫严整的和尚从远处缓缓走来,手中拿着拂尘轻轻打扫着佛塔,跪拜叩首。 一行人围绕佛塔转了一圈,这才走到后山边缘,停在宋依依不远处清扫落叶。 “明德师兄,我听说后山下面有个摩崖洞,不知可是这下面?”一个年幼点的小和尚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这摩崖洞可不是寻常可去的地方,万莫好奇,否则小心了性命。” “可我怎么听说佛子师兄最近正在摩崖洞修行?听说那里是修行的好去处。” “明法,谁告诉你此事的?不要再胡乱打听此事……” 宋依依的耳朵捕捉到佛子二字顿时清醒过来,转过头来,竖起耳朵看向这群和尚。 “这是为何,不过是个修行的地方,我也想以后去此处修行呢。听说从摩崖洞出来,便会有说感悟。”那小和尚不服气地道。 旁边几个青年中年和尚闻言摇了摇头,看得出他们对这小和尚也较为宠爱,都不曾说什么重话,听他这般说也只是训斥几句,其中一个一直没说话的中年和尚开口道:“既然他想知道便告诉他吧,免得他不知好歹。” 旁边几个和尚对视一眼,便道:“摩崖洞是洞天法师所发现,当年法师在里面面壁七年,方才得出,佛法大成。此后我相国寺中僧人也有不少深入其中,但有人佛法大成,也有人葬身其中,更有人因此疯癫。那里可以成佛,亦可以成魔。所以我寺的大师多半是觉得将要圆寂才会前往那里,寻求最后成佛的机会。” “不到境界最好不要去摩崖洞,否则很有可能走火入魔,更可能再也走不出来。” 走不出来? 和尚们的话让偷听的宋依依脑海中阵阵轰鸣,只觉得十万惊雷炸响,炸得她浑身冰寒。 佛子他……竟是把自己置于死地前往那不知生死的摩崖洞去了? 为什么,他好端端的却要去那里,只是为了修行吗,那也没必要去那样的地方,不成佛便成魔,万一他出事了如何是好? 难道为了追求大道便连性命也不要了么,这般突然,甚至外面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那佛子怎么会突然进去,他平日佛法精深,为何要前往摩崖洞?况且,他也不到要圆寂的年龄吧?”不多久,小和尚明法开口问道,满是疑惑。 明德看了看其他人,见大家点头,这才说道:“我听主持师父说,佛子乃是佛性深厚神佛转世历劫,只可惜他六根未净,如今又身陷红尘,动了凡心,被佛火焚心,有碍修为,所以他便进入摩崖洞面壁修行,以度化己身。若能过得这关,他便有望脱去这肉身凡胎成就高僧大德。若是过不去……那也可能就此圆寂。” “动了凡心?什么,佛子怎么会深陷红尘被佛火焚心?”明法满是惊讶不敢相信。 “这或许便是他命定的劫数,若能如佛祖般残破这红颜枯骨,或许便能成就一代真佛。好了,明法,好好参悟佛法,莫要再询问此事了。走吧,要去做午课了。” 不多时,这几个和尚便悄然离去,后山恢复了静谧,只要阴沉沉的天空下刮过的风呜呜咽咽,仿佛什么哭声。 树丛后面,宋依依面无血色,她浑身发着抖,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勉强扶住树枝才站了起来。 身陷红尘,动了凡心,佛火焚心,就此圆寂…… 佛子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子,动了凡心,所以佛火焚心,才去那摩崖洞面壁修行,以求度化己身? 和尚的话让她脑中纷乱不已,完全无法思考,脑中却一瞬间电光火石地闪过她跟佛子相处的种种事情。 他为她开解,为她解除烦忧,她想让他布阵穿越,他不顾自己帮忙,结果昏迷不醒,受了重伤,他告诉她只要是他能够做到的,他都愿意无条件地帮她,让她感动又愧疚,而他离去之后便很久再未见到,只听说一直在闭关。 直到最后见他那次,他刚出关,本来还算好的脸色,在见到她之后越来越苍白,但他仍然含着笑看着她,笑着说自己没事,笑着安慰失魂落魄的他。 他说依依,难道这世上就没有值得你眷恋的人吗? 他说…… 宋依依捂住嘴,眼泪像滚落的珍珠从她眼角大滴大滴滑落,她往山边走了几步,脚一软跪倒在地上,痛苦得弯下腰,心脏痛得要撕裂,悔恨交加。 他喜欢的是她……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这件事。 他苍白得像是要涅槃的脸色闪现在她的眼前,她只记得自己因为心神茫然离开,未曾注意他的情况跟着夏侯策走了。 她以为他们还有机会见面,可没想到,这一次便有可能永别。 他就这么突然地进了那个摩崖洞,不知道几年才能出来,不知道生死,不知道会成佛还是成魔,会圆寂还是超脱。 他对她那么好,那么温柔,她总以为那是他天生佛性,是他秉性对众生怜悯。可——怎么会一样,她怎么会糊涂地以为那是友情,是对任何人都一样的温柔? 是她愚蠢,总以为他对她的好是对其他人一样的好,是众生平等,她依赖他,可是却从未认真想过他的内心,也未曾给予过他多少,反而总是他在付出。 这个男人,太过纯净,太过温暖,他如此毫无条件地纵容她,那个这般纯净的人,她如何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给的温柔,享受他的付出,现在,更害得他生死不知? 宋依依,你真不是个东西! 宋依依张着嘴巴,眼泪滚滚滑落,却没有声音,她对着昏暗的天空和渐渐有些看不清的山脉,声音从无声渐渐增大,从呜咽变成了嚎哭。 “佛子,佛子,对不起……林释之,我求你出来!” 天空中堆积的积雨云中几道雷声响起,伴随着电光,大雨倾盆而下。 雨幕中,她跪在草丛中望着山下,身体弯成了虾子,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悲伤,悔恨,自责,痛苦,种种情绪在她心中翻腾,她往前爬着,似乎想去寻找那摩崖洞,寻找那藏身在山内的佛子。 雨水打湿了她的身体,看不清眼前的一切,雷声轰鸣,更听不清耳边的一切,无论她嘶吼什么,那个男人,却永远也听不到了。 雨水席卷了全城,也阻扰了寻找的人们。 “书院也没有,小姐熟悉的几个千金家里也没有——” “没有就再多派人去找!”刘氏在太平侯府门房里面吼着怒喝道。 家中的仆役尽出,到处去寻找宋依依,被刘氏这么一吼,又忙不迭地不顾大雨跑了出去。 “老爷,老爷回来了!” 太平侯的马车从雨幕中出现,他不顾大雨跳了下来,着急问道:“依依回来了没有?” “没有,摄政王呢,那家伙为什么没来,我倒要问问,他到底把我女儿怎么了!?”刘氏脸色铁青,正怒吼着,便看到一骑黑马从雨幕中冲了过来。 夏侯策骑在马上,身上披了蓑衣,但在大雨中却仍然湿透了衣服,雨水滑落脸颊,他冷峻的脸庞在幽暗的天色中带着几分压抑的焦急和恐慌:“依依回来了么?” “我还要问王爷你呢,你到底把依依怎么了,昨天到现在她木木呆呆的,一早就突然不见了,到现在该找的地方都找了,还是没找到。一定是你欺负她了,今天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娘我不要命跟你拼了!”刘氏眼中带泪,气怒交加地冲了过来指着夏侯策鼻子怒道。 夏侯策仿佛没听到她的辱骂一般,他转头看向电闪雷鸣的天空,这样的天气,宋依依会去哪? 昨晚一夜未眠,他一早便去上朝,谁知道不多久前太平侯便找过来说宋依依失踪了。 他当时便是一惊,接着便是恐慌,她会不会就这么突然消失了? 这电闪雷鸣的天空,仿佛那天的御花园,他不知道会不会老天突然把她送回那个世界,让他再也看不到她。 他调动了能调动的人去寻找,现在也同样没有消息,仿佛——她就这么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夏侯策便觉得心中仿佛无法呼吸,窒闷得要眼前黑暗,那可怕的恐慌让他无法冷静,只想到处去寻找她的踪影。 没有再听刘氏怎么说话,夏侯策调转马头冲入了雨幕中,发足狂奔。 “王爷,雨下得太大了,让属下去找吧!”侍卫随行在身侧,担心得劝阻道。 “滚,再多调派人手去寻人,寻不到……”他的声音顿了顿,终究没有说下去,渐渐消失在雨幕中,无力又软弱。 寻不到怎么办? 他不敢想。 她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书院,朋友家,甚至他还打听了萧清城今日在王府,没有访客。 那她会去哪? 马儿在城中奔跑,他脑中忽然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如果,还能是哪儿,那只有可能是那里了——相国寺! 那个她一直依赖信任,且参与了她秘密穿越事件的佛子——林释之。 昨晚的事情一出,宋依依说不定又去找佛子了,不管是答疑解惑还是请求帮助,也只有佛子能给她安慰。 夏侯策顿时停了下来,调转马头朝大相国寺跑去。 心中的直觉告诉他,宋依依很可能就在那里。 “宋依依在哪?”他一身湿透狼狈地闯入相国寺,追问道。 “宋施主?之前宋施主来过见了法印主持,不过之后未见到她,不知是否离去了。” 她果然来了! 夏侯策松了口气,但同时心中又有些酸涩,她果然是来见佛子了,在她心中,他夏侯策,还不如佛子让她信任…… 好在,不管怎样,她终究是并没有消失,只要她还在就好。 “她是去见佛子了吧?”他冷声道。 “佛子闭关了,不见客。宋施主不知在何处。” “来人,跟本王去找她!” 然而,在大相国寺各处都没有发现宋依依的踪迹,夏侯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起来。 “摄政王,宋施主可能已经离开了,本寺并没有她的踪迹。”闻讯出来的法印摇头道。 夏侯策蹙眉,如果不在相国寺,她又去哪了? 他却有种直觉,她就在这里。“大师,可有什么地方还未曾寻找,再派人去找。” “这……” “主持,不好了,后山有人闯入了!”一个小和尚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 “有个、有个女人在后山,不肯离去,刚刚小僧和明照经过取灯油看到她了,她还在那里,我劝她离开,她也不肯走——”小和尚气喘吁吁地说道。 夏侯策目光一变,猛然抓住小和尚:“后山在哪,快带我过去!” 法印脸色也是微变,他摇了摇头,叹道:“真是痴儿——走,去后山。” 一行人匆匆赶到后山,夏侯策脚步快越前而出,穿过门洞闯入了这片碑林塔林在风雨中寻觅着宋依依的踪影。 直到前方传来说话争吵声,他猛然一个转身,便看到远处山边跪倒在地上的熟悉身影。 宋依依! 是她,她竟然真的在这里! 夏侯策顾不得别的,直接冲了过去,离得近了,才看清她的样子。 她浑身早已湿透,大雨打湿了她的长发,湿哒哒的滑在脸上,她旁边的明照和尚正在劝说,拉着她让她起来。 “施主,快走吧,这里是禁地不准人留在这里。” “你放开,我不走……我不走,我要见佛子,你带我去见佛子!我要去摩崖洞!”宋依依嘶哑着嗓子嘶吼,她拼命地挣扎,浑身滚得全是泥水,肮脏不堪,即便如此,她也仿佛感觉不到,精神有点疯狂地要往山下去寻那摩崖洞。 见佛子? 夏侯策一惊,看着她仿佛疯了一般的样子,他心中刚刚找到她的惊喜陡然变成了怒气,更带着几分悲凉。 她就那么想见到佛子,为了见他这般狼狈,弄到这般地步? “宋依依!”夏侯策猛然拽住她,一把将她抱住,他俊美的脸上一片铁青,又爱又恨,心痛交加:“不要闹了,跟我回去!” 宋依依仿佛没有看清他是谁,又仿佛看清了,她挣扎着捶打着他:“放开我,放开,我不跟你回去,我要见佛子,我要回家!我要见佛子,我要去摩崖洞陪他!” 回家? 夏侯策心中一凛,看她这般状况,明知道她此刻不正常,却仍然忍不住心中疼痛。 宋依依,到底是多恨我,多不想见我,才这般急着要回家? 在你的心里,是不是从来就没在乎过我? 他更紧紧地搂住了她,冷峻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不管她如何挣扎还是抱着她转身离去。 “放开我,我要去见佛子,我要去摩崖洞,我要陪着他一起……”宋依依精神有些不正常的亢奋,她仿佛魔怔了一般重复着这番话,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 已经跟来的法印蹙眉,见宋依依这般状况摇了摇头,问旁边的僧人:“谁透露了摩崖洞的事?” “对不起,主持,今日明法询问,我等便告知了他,不知道宋施主怎么会得知……”明德低头认错。 法印叹了口气:“冤孽啊,宋施主此刻怕是神智有些不清。” 他说着走上前去,伸出手在宋依依额头一点,下一刻,宋依依便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大师,她——” “摄政王,宋施主似乎受了刺激,回去要好生静养。” “佛子在这里修行?”夏侯策顿了顿,终于还是问道。 法印点头:“是,佛子在摩崖洞修行,生死两数,不知成佛成魔,宋施主似乎是知道了此事。” 夏侯策沉默了片刻,低头看着昏迷过去的宋依依,低垂的眼睫似痛似伤似怜。 他没再说话,便抱起宋依依转身离开。 法印看着他跟侍卫离开,待人消失,法印念了声阿弥陀佛,便道:“着人封锁这里,日后不许人踏入,明德,明法,你们也回去面壁思过,摩崖洞之事日后不许谈起!” “是!” 301.你自由了,我再不勉强你 窗外的雨一直未曾停歇,太平侯府却没有安歇,来来往往的仆婢忙碌着,夜色中也未曾停歇。 “小姐怎么样了,这都烧起来了,到现在还没退下热,可怎么得了!” 珍儿焦急地在外面打转,旁边珠儿叹了口气:“别提了,听去的人说小姐都魔怔了,在雨地里淋了半天能不出事吗,回来就烧起来了,脸都烫人,刚刚摄政王已经叫人请了御医了,看用了药能不能退热。”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前儿不还好好的吗……撄” 珍儿满是疑惑,这时,刘氏和太平侯跟御医出来了,刘氏一边道:“全拜托赵院正了,您是太医院的圣手,一定能让我家女儿没事的。” “夫人,尽人事听天命,宋小姐这是心病,又外感风邪,内外交困,因此病情来势汹汹,待会我要给她针灸,再加上用药,若是今晚烧能退下应会无事。” 宋德清闻言急道:“赵院正,您可一定要治好我女儿,要用什么药,多贵多难都行!” 赵院正摇头道:“这不是药的事,来,先去抓药赶紧煎了让她服下,我这便去给宋小姐针灸一番。偿” 说罢他便转身进去。 刘氏脸色变幻,面色铁青,腾腾腾踏进屋内,看到夏侯策正坐在床边握着宋依依的手,便气不打一处来。 “摄政王!”刘氏气冲冲地走了过来,怒道:“你到底怎么着我家依依的,好好的孩子被你弄成这样,心病,外感风险,都魔怔了,你赔我女儿!” 夏侯策仿佛没有听到她的指责,只是用湿帕子给宋依依额头上敷好,宋依依躺在床/上,满面通红,唇瓣干燥起皮,她似乎很不安稳,嘴里一直在念叨什么,夏侯策就用水润湿她的嘴唇,目不转睛地照看。 他身上还是那身之前淋湿了的衣服,一直没换,衣服这会儿半干了贴在身上,衣衫散乱,显得很是狼狈。 “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依依好端端的怎么跑去相国寺淋雨去了,又怎么弄成这样?你好歹该跟我们解释一下吧?”宋德清脸色也不甚好,自己的女儿莫名成了这样,做父母的怎么可能不心疼。 赵院正皱眉道:“先给宋小姐针灸再说吧,王爷,麻烦你让开。” 夏侯策顿了顿,这才转头看向赵院正,起身行了一礼,认真道:“请一定尽力。” “老朽不敢不尽力,这儿太挤了,诸位还是出去吧,还有,王爷还是赶紧换身衣服喝了祛风寒的药,否则若是病了更无法照看病人。” 夏侯策的表情这才有些动容,给宋依依掖了掖被角,他这才抬脚出去,沐浴更衣,喝上趋风寒的药。 “摄政王,我妹妹到底怎么回事?”宋修远刚刚从军营赶回来,他一贯宠爱妹妹,今天却是突然宋依依就高烧不起,病情严重,宋修远脸色很是不善,若非旁边还有夏侯策的护卫,他便已经要冲上来打起来了。 “修远,怎么说话呢?摄政王,依依这孩子平时是不懂事,但是也不是什么坏心性,只是不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麻烦王爷给个解释,也好让我们清楚明白。”宋德清沉着声道。 “依依怎么样了?”夏侯策开口,声音有些暗哑,目光朝屋内望去。 “刚喝了药,还不知会如何,赵院正刚针灸完,说等一个时辰再喂次药,要是今晚烧能退就没事,要不然就说不定要命!” 刘氏从屋内出来,她看了看四周,打发了丫头离开,顿时周围只剩下这些人,她神色不善地问道:“王爷,不知现在可否告知我们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好好的女儿弄成这样,大不了我们这婚约不要了,我也不想看依依命都要丢了!” “若她丢了性命,我一命偿一命。”夏侯策的声音就这么突然出口,吓了几人一跳。 一命偿一命? 权倾天下的摄政王要为宋依依赔上性命? 说出去谁敢相信? 然而,看夏侯策平静的表情,决绝的眼神,容不得人不信。 刘氏本来愤怒地想质问什么,此刻也一时语塞,她倒是信了夏侯策的话是真的,可这又有什么用? 刘氏咬牙怒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人都成这样了!” “是我的错,惹依依生气了。岳父岳母无论如何处罚我,本王都心甘情愿,只是我跟依依的婚约,绝不取消。” “哼,谁敢罚您,您可是摄政王!”刘氏冷哼了一声,“这婚约我家高攀不起,今日高烧,明日还不得要命,王爷脾气大,依依她伺候不起!” 宋德清瞪了刘氏一眼,说道:“王爷,依依这孩子平日也算通情达理,之前我看你们相处融洽,如何闹成这般,她为何去相国寺?” 夏侯策沉默片刻,目光难得流露出一抹无奈和疼痛。 为什么? 因为宋依依知道了他欺骗了她,因为他知道了宋依依在那个世界还有个心爱的人,而他只是别人的替身。 因为他们的关系几近奔溃,因为她信赖佛子,因为佛子生死不知她受了刺激…… 她发疯一般地哭喊着要去摩崖洞找佛子陪佛子一起生一起死的样子不停在他眼前闪现,一道道割裂他的心脏。 在她心里,或许佛子都比他更重要吧。 他夏侯策,到底算什么?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想早点成亲,依依不肯,为此争执了起来。依依跟佛子关系不错,所以去大相国寺想见佛子,没想到佛子闭关了,她没有见到,倒是淋了雨烧了起来。” “就这样?”刘氏有些狐疑,她总觉得不对劲,“依依不像是为了这点事就闹成这样的人啊。她去找佛子又干什么?” “大概——是散心吧。”夏侯策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俊美的脸上一片冷漠,凤目低垂,心头泛起一阵疼痛。 她找佛子,无外乎想找到办法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他…… “王爷,若是因为婚期的事,也不必着急,顶多您多等几个月,依依跟你是订好的婚约,王爷何必如此着急,我们嫁女儿总要准备准备,既然依依不想提前,还是不要勉强她为好。”宋德清说道。 “岳父教训得是,小婿明白,以后不会勉强她了。”他认真地说道:“她想如何便如何。” 他到底舍不得她受伤,舍不得她难过。 “我想进去看看依依,今日就让我照看她,不然我不放心。” 刘氏哼了一声,一言不发地转头进屋去了。 夏侯策跟了进去,疾步走到床边,宋依依喝了药,刚刚针灸完,似乎睡得安稳了点,只是烧还没退。 夏侯策便在床边坐下,细心地照顾她,敷上湿帕子,喂水,总不停歇。 过了半个时辰,烧似乎退下来不少,众人这才放了心,刘氏等人也被劝回去休息了。 夏侯策不肯离开,宋德清拗不过他,只得让他留下陪着,只是没想到又烧了起来,高烧反反复复总是不退,闹到半夜还是降不下来。 赵院正也折腾了半日,换了几个药方也不见效,夏侯策更是熬红了眼睛。 “先换这个药方,若是不行就要想别的法子了。”赵院正摇头道。 已经是三更天了,夜色深沉,一屋子的人都在焦急,宋依依这会儿连药也喝不下了,夏侯策见状,干脆直接一口喝下药封住她的嘴唇硬是喂了下去。 “这到底是怎么了,依依,快醒醒啊,你真是要吓死娘啊!”刘氏抹着眼泪哭道。 几个丫鬟更是哭天抹泪,屋内一片愁云惨淡。 宋依依脸色通红,烫得吓人,她嘴里念叨着什么,嘴唇开阖,不停挣扎。 “妈妈,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 “佛子,对不起,对不起……” “你要去哪啊,这不就是你家吗?”刘氏哭道:“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夏侯策神色变幻,握紧了双拳,这里当然不是她的家,她嘴里念叨的,也是要回去,心里想的也是要回去,这就是她的心病。 “阿澈……阿澈……我要回家……” “她在喊你,快过来!”刘氏叫道。 “阿澈……” 夏侯策浑身一震,只觉得心口如遭雷击,针扎一般的疼,绵绵绵绵的痛。 她喊的不是他的名字,终于,他听清了那两个字,跟他相似,却是并不相同。 他曾经以为是,一直误会那是她意识不清喊出来的,以为是她发音不准,只是,到此刻他才真的意识到她喊的是别人。 阿澈,阿策,多么相似的两个字,连名字都那么像。 一直以来,她喊的到底是谁?是他还是一直是那个男人? 光是想到她心里念着别人,他便已经几近疯狂,此刻从她口中真的听到别人的名字,品尝到嫉妒啃噬的痛苦,他更是几乎丧失了理智。 她心里念的,想的,都是回去,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回到那个他到不了的世界去。 他夏侯策算什么,一个随时都可以抛弃的人吗? 心中的愤怒痛苦交织,最后却织成一片悲哀和无力。 原本说好的不会放手,不肯放手,哪怕她恨他也不肯放手,可是,光只是看着她这样,他便已经心如刀割,再也无力承受。 他本来以为只要远远地看着她,只要她在这个世界上就好,哪怕她不愿意他也要留下她。可是,只不过才短短的一天,他就品尝到痛苦的滋味。 他受不了她想着别人,受不了她念着别人,受不了她受伤痛苦离开自己。 看着她这般自毁,看着她病重,看着她要奔向死亡,才只是一天,他就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他沉默了片刻,一步步走上前去,在床边坐下,将她半搂在怀中,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冷汗,目光复杂,眼中充斥着红血丝,声音干哑地道:“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跟她说。” “王爷你这是……” “出去。”他的声音平静沙哑,却带着不可违背的意志。 很快,一群人都退了出去。 他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她的脸颊,指尖温柔,声音暗哑,仿佛费尽了力气才终于挤出来了一句话:“依依,你想回家吗,只要你醒过来,我就想办法帮你回去。” “回家……” 宋依依嘴里喃喃着什么。 “你想回去,想见那个男人,想见你的母亲,想离开我,怎么样都好,只要你好好的,我再不多求……” 他眼中悲痛交加,带着几分痛苦,几分决绝,几分祈求,声音轻而又轻,像梦呓:“我只要你活着,宋依依,哪怕你要跟我解除婚约都行——” 他不断地在她耳边低喃着,昏迷中的宋依依似乎有些反应,她眉头蹙起。 宋依依沉浸在梦境中,一时间是现代,她看着夏澈出现在她面前,高兴的笑着让他带她回家,然而夏澈却摇摇头:“你的家不就在这里吗,你要回哪里?” “这里怎么会是我的家?我的家在21世纪。” “为什么不是,你怎么知道这里不是你家?依依,好好生活,无论在哪里,珍惜眼前人吧。” 说着,夏澈就这么消失在她眼前,再也看不见。 宋依依追逐狂奔,到处寻找却再也找不到他,莫名地就坠入一片云雾之中。 这次,她又来到了一片远古的都城之中,高高的大殿之中,正在举行一场法事,烟雾缭绕。 一位白衣祭司正在焚香祝祷,他的脸看不清,只觉得仿佛仙人风姿出众,让人忍不住亲近。 宋依依忍不住走近过去,白衣祭司举行完仪式,对着高台上的王道:“王,法事结束,圣女即将醒来。” 那高高在上的王闻言走了下来,看不清面目,只觉挺拔高大,衣冠煌煌,气势逼人。 他走到祭坛之上,仿佛拨开了云雾,露出祭坛上的东西,竟是一个昏迷的女子。 宋依依惊讶的发现这竟是之前她曾经梦见过的女祭司圣女,这是怎么回事? 白衣祭司却在这时朝她看了过来,“快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知道我?” “回你该回的地方,那里正有人在等你。” “谁在等我?”宋依依一阵疑惑,但白衣祭司并不给她时间,挥手便是一阵风将她卷起。 宋依依被卷进了一片黑暗之中,了无边际的黑暗让人昏昏欲睡。 正在她想永远沉睡下去的时候,却有一道声音响起。 “依依,快醒过来,只要你醒来,我就帮你回家。” “你想见妈妈,想见未婚夫,想见谁,我都帮你——” 回家? 她的意识凝聚起来,执念让她逐渐沉睡地意识清醒起来。 对,她要回家。 “我知道你恨我坏了你回去的机会,是,是我自私,因为我不想你离开我。但,我更想你好好活着,只要你好好活着,你要解除婚约,要离开我都行,我再不求什么,我……放你走。” 呢喃的话语带着几分痛苦挣扎,似乎是做出这个决定让人撕心裂肺的疼。 “我知道你不爱我,只是把我当替身。从此以后,你自由了,我再不勉强你……” 那声音落寞中带着几分凄凉,让宋依依莫名心酸起来。 不是的,我不是把你当替身,也不是恨你。 她努力想说什么,最后只有干哑的嗓子发出细微的呢喃。 “阿策……阿策……不是……” 不是这样…… 我并不恨你,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然而,她的体力无法支撑她的精神,很快,药效发作,她便彻底沉睡过去。 而那呢喃的请求她好好活着的声音似乎一直没有消失。 宋依依昏睡之后,太医再来,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方子起了作用,还是夏侯策的话起了作用,宋依依的烧在四更天的时候终于退了,再没反复。 “谢天谢地,终于不烧了,赵院正,多亏了您。” “这是心病,心病去了就好。” 刘氏看了眼夏侯策,见他神情沉默地看着宋依依,满脸疲倦,眼中满是血丝,整个人更是像萎靡了一般被人抽掉了精神,不知道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但刘氏忽然有些怜悯这位摄政王。 这孩子对她女儿的确是真心,但她直觉这两人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对的事情。 “摄政王也折腾了一晚上,还是赶紧去休息吧,依依现在也没事了,等她醒了再跟她说话。” “我没事。”他起身,走到外面吩咐侍卫一声,让他回趟摄政王府。 半小时后,余仲卿出现在宋家,送来了一个盒子。 “宋小姐没事吧?”余仲卿问道。 夏侯策神情很是平静:“烧退了,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你跟她好好谈谈心,不要再闹腾了。”余仲卿无奈道:“看你们这样我都累。” 夏侯策敛眉,接过那木盒子,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以后不会了。” 再没有机会了。 与其这样痛苦,不如放弃,如果她的心真不在他身上,即便留下了又能如何? 他打发了其他人离开,用热毛巾给她擦了擦汗,提笔在纸上写了什么,放进盒子里锁上。 天色微明,他在晨光中凝视着她,静默许久,像凝视着珍宝。 许久,他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吻,仿佛倾注了所有的情感,重得压在她唇上,却又轻得随时能抬起。 “盒子里是我家的家传镯子,也是你一直想要的,现在都给你,包括我所有知道的方法都写在上面了。以后,我再不会烦你了。” 说罢,他起身,望着她,许久之后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王爷要回去?不等依依醒了?”宋德清问道。 “帮我跟依依说,好好休息。那个盒子里是我给她的东西,麻烦侯爷交给她。”他说完,便抬脚离开。 “你不守着宋小姐?”余仲卿惊讶道。 “回去。”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出了太平侯府骑上马,他握紧缰绳,想回头,然而终究没有回头。 他怕一回头他便忍不住反悔。 “走!”马蹄扬起,很快消失在大街上。 等宋依依从昏睡中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丫头们端茶递水捧药,一阵忙碌,宋依依半靠着枕头坐起,头还有些昏沉,因为感冒,她鼻塞声音沙哑,蹙眉问道:“摄政王呢?” 302.什么都可以放弃,就是她不行 她依稀还记得昏睡前他说的那些话,他在哪儿? 珍儿说道:“王爷守了您一个晚上,早上才走了,不过他给您留了个木盒,说等您醒过来亲自交给您。” “什么盒子,拿来。” 珍儿把盒子拿来,宋依依便让她打开。 盒子一打开便是光芒闪现,宋依依这才看清,木盒子里放了两只镯子,一只流光溢彩金沙浮现,一只黑漆漆一片,带着点裂纹。 这不正是夏侯策家那对家传手镯吗偿? 他怎么会把这个给她了? 宋依依拿起镯子,见镯子底下还放了张纸,拿起一看,只见上面写了各种用这镯子可能穿越时空的办法和时间,如果有机会,也许她还能利用这镯子穿越回去。 只是镯子已毁,真的还有可能吗? 而夏侯策,他又是什么意思? “他有说别的什么吗?”宋依依问道。 “摄政王说您想回家他会帮您,有事也可以去找他。不过这是什么意思啊,这不就是您的家吗?” 珍儿的话让宋依依一时失神,帮她回家,他竟愿意放她走? 曾经他千方百计阻止她回去,为此不惜欺骗她错误的日期,害她在御花园错误的时间穿越,然而却最终失败,镯子也因此毁于一旦。 然而如今他竟肯放她走。 你自由了,我再不会勉强你。 这是他在她耳边说的话。 曾经她来到这个世界,心心念念的就是回去,之所以靠近夏侯策,来到他身边,也是为了得到那只镯子,她千方百计地想得到镯子早点离开回家去。 然而不知何时她却跟夏侯策纠缠在一起,感情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无法割舍,而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爱恨两难。 然而,当他真的要放手,愿意帮她回去的时候,她心中却没有期待的喜悦,反而空落落的。 回去不是她一直以来的希望吗,只是她真的能够潇洒地离开这里,半点不留恋吗? “他就这么走了?” “是的,摄政王守了一整晚,昨天小姐高烧不退,后来没办法了,王爷把人都赶出去说有话跟您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用,后来小姐的烧就退了。然后王爷就走了,他说让小姐好好照顾身体。您放心吧,王爷肯定是去处理公务了,一定会再过来的。”珍儿说道。 宋依依握住手中的镯子,心中复杂难明。 昨晚,她在黑暗中听到的那些话就是他说的吧? 他说只要她能醒过来,他再不要求什么,他愿意放她自由,愿意帮她回家。 这个男人—— 她眼圈忍不住红了,这个男人竟愿为她做到这一步。 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权倾天下,唯我独尊,为了她不顾尊严不顾一切,哪怕觉得她是把他当替身他也没有恨她,而是连她要回去他都愿意帮忙。 她之前气过他,恼过他,然而此刻只剩下莫名的心疼和迷茫,她怎会恨他,怎么会把他当替身,怎么会对他没有情意,正因为如此,面对他的欺骗,她才不知怎么面对他。 留下来,对不起亲人,离开,她不舍他。 而如今,他竟是要选择放手了? 珠儿点头:“是的。小姐,昨天王爷在大相国寺把您带回来,都昏迷不醒了,吓死奴婢了。您想见佛子以后也能见呀,没得为了跟王爷制气毁自己身子,夫人老爷大少爷都吓坏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相国寺……”宋依依目光一顿,捂住眼睛,只觉得又有眼泪要涌出。 佛子,那个人居然就进了摩崖洞,生死不知。 她对不起他,是他为了给她布阵才走火入魔受伤,现在才会这样。 他为她付出那么多,她却懵然不知。 她对不起他,对不起夏侯策,她对不起的人太多,她欠了太多的情。 “小姐,要不传个消息去摄政王府,让王爷知道你醒了。” 宋依依沉默了起来,许久才道:“不用了。” 她此刻真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安排一下,我要去相国寺。” “去那干嘛,你还想闹什么!”刘氏走了进来,听到这话立刻恼道。“你看看你都病成什么样了,给我乖乖躺着,你是魔怔了吗?” 宋依依目光带着点执着:“不,我一定要去。” “去什么去,你看看你现在有力气去吗,等养好病再说。而且,佛子不是闭关了吗,你去干嘛?”刘氏没好气地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咬牙切齿:“再胡闹我非得揍你个脑袋开花,你跟摄政王制气犯得着去淋雨吗?你昨天差点没命你知道不知道,还闹!” 宋依依还想说话,却剧烈咳嗽起来,到底大病一场身体虚弱,一屋子又忙乎半天喂了药让她躺下。 宋依依的确想去相国寺问问法印和尚佛子的事情,然而此刻身体实在不行,便也只得躺下。 “你急什么,又不是没时间了。”大嫂谢明珠也劝道,“好好养病,有的是机会嘛。依依,以后不能跟人制气就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这回摄政王也吓得够呛,昨晚还说要是你出事就一命抵一命。我看这摄政王对你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心了,这样的男人还不好好珍惜那你可就太傻了!” 一命抵一命? 他竟这么说? “就是,不就是他想提前婚期吗,你这孩子,不就这点事,用得着吵架,我看你还不如早点嫁了,大家都省心,还省得我这当娘的天天操心。”刘氏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儿。 宋依依沉默着没说话,他是这么跟她父母说的? 这场婚事……恐怕都不一定再有见到的那天。 他说放她自由,而她又能真的自由吗? …… “怎么样了?” “主子,刚刚得的消息,宋小姐已经没事了,现在已经醒了。” 宣王府,萧清城在书房中听着属下的回报,面上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些。 昨天听到消息,宋依依失踪,他差点没把京城翻过来,到底夏侯策先在相国寺找到了她,把她带了回去。 然而传来的消息更是不好,高烧昏迷不醒,御医都请去了也没有降下来。 萧清城在府中焦急等待,派人一直打探宋家的消息,心中更是后悔不迭。 早知道她会受这么大的刺激,不知为何跑去大相国寺寻佛子,心志失常淋雨不肯离去,闹到如此地步,差点连命都没了,他就不跟她说了。 传来的消息没一个好的,只知道她高烧反复,御医也说要是再降不下来人就不好说了。 萧清城半夜听到这消息便差点要直接闯到太平侯府去,若是她有个什么好歹,他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幸好,后来她天人保佑烧退了,萧清城一整夜没合眼,听到这消息才松了口气,又派人去打探在相国寺的情况。 好端端的,她为何在相国寺淋雨也不肯离开,就因为没见到佛子? 萧清城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清楚的,虽然他知道宋依依用那镯子有什么目的,知道她可能是借尸还魂,但她真正的情况他其实并不清楚。 而夏侯策似乎知道得更多一点,佛子肯定也知道什么,不然在他告诉宋依依那件事之后,宋依依怎么会跑去找佛子? 一定是去找他询问事情,但怎么会闹成这样? 睡了几个钟头,萧清城一醒过来就询问宋依依的情况,得知她清醒过来,才放心了些。 但到底心中惦记着此事,琢磨片刻,他便想亲自去见见宋依依,只是若这么找上去,宋依依未必肯见,想了想他便叫了妹妹萧宜君来,打着妹妹的名号一起去探病。 “大哥,宋姐姐好端端的怎么病得这般厉害,前儿不是在我们家中还好好的吗?” “不小心淋了雨。宜君,你跟她关系不错,待会就由你出面。” 萧清城掀开帘子看着外面,下了一夜的雨已经停了,朝阳升起,雾气蒸腾,再过不远就是太平侯府,萧清城嘱咐车夫加快速度。 “大哥,你——”萧宜君欲言又止,看着哥哥脸上情不自禁浮现的担忧和急切,心中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这个哥哥当真是陷进去了,平日里多智珠在握风流倜傥的一个人,何曾这般为一个女子担心过? 可是,那毕竟是摄政王的未婚妻,他这般深陷其中,真的好吗? “大哥,宋姐姐已经醒了想必没事,别太担心,我们这是贸然造访,大哥你——” “宜君,你想说什么我明白,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明白就能放弃的。”萧清城泛着血丝的眼睛此刻带着异样的执着:“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我就是要定了她。” “可是,她是摄政王的未婚妻啊。” “那又如何,以后她是谁的妻子可不一定。”萧清城冷笑一声,看着外面的天空,目光似乎看着似乎又没有焦距:“什么都可以放弃,就是她不行!” 萧宜君被他话中的执念和疯狂吓到,她咬了咬嘴唇,无奈道:“那也得宋姐姐乐意才好,就算你能得到她,若是她不乐意,不然……她要是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怎么办?” 萧清城顿时身体僵了一下。 昨天的事情还让他心有余悸。 宋依依受了刺激弄得差点丢了性命,他知道她看似平日里性子活泼,实际上最认死理,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变。 他知道她不喜欢他,这点不会变化,而她跟夏侯策肯定是因为他说了那件事出事了,她才会跑去相国寺。 但,即便是如此,她也不会接受他。 那他能怎么办,逼迫她? 她性子烈,定然不能接受,她若真的如何,他怎么办? 萧清城沉默下来,直到到了太平侯府门前,他才说道:“不会有那一天。” 萧宜君有些疑惑,跟他一起下了马车,到门前通报求见。 宋德清虽然不清楚萧清城跟萧宜君怎么会来,但对方打着探病的口号也不好拒绝,便将人迎进客厅。 “侯爷,不知宋姐姐如何了?” “她刚醒过来,她母亲正陪着她。” “不知我们能不能去探望宋姐姐?”萧宜君问道,“前日宋姐姐在我们家中做客,母亲很是喜欢宋姐姐。听说宋姐姐病了,让我跟哥哥来探望一番。” “这……”听说是宣王妃派世子和郡主探望,按理说太平侯府也是皇亲国戚,萧宜君跟宋依依还算是表姐妹,但是宋德清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宣王跟摄政王可是死对头,萧宜君来就算了,萧清城也跟着来做什么? 他看了看萧清城,萧清城察言观色,目光一闪,拱手道:“表叔,就让我妹妹去见见依依表妹吧,她也一直担心依依的情况,不看到是不放心的。” “有劳郡主担心了,来人,带郡主去见见小姐。”宋德清还能说什么,便让人带萧宜君去见宋依依。 萧清城起身,在萧宜君耳边说了些什么,萧宜君点点头,这才离开。 片刻后,萧宜君见到了宋依依,一番寒暄,她便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哥哥说有要事跟姐姐商议,请求见你一面。” 303.我就是鬼迷心窍了 宋依依目光一冷,要事? 若非他告诉她这些事她的确会被蒙在鼓里,可是那也不代表他就安了什么好心。 “郡主,我身体不适,怕是不方便。”说着她又咳嗽起来。 萧宜君见她这虚弱的样子,哥哥又是外男,也的确不方便见面。 更何况,看宋依依也明显不想跟自己哥哥见面。 她叹了口气:“姐姐,我也不瞒你,今儿也是我哥哥他担心你身体,特地赶过来的,昨日他一夜没睡就等你的消息,听到你没事就过来了。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事,但有时候我想,有些事情还是谈清楚为好。等你身体好了再说,现在还是先养好身体最好。偿” 宋依依看向她,萧宜君的话不无道理,萧清城虽然不知道她是穿越的,但他身为皇族知道不少内幕消息,从他那或者可以打探到什么。 “等我养好身体再找机会吧。” 萧宜君见她有些疲倦,便起身告辞,回前面跟萧清城耳语了几句。 “哥哥,宋姐姐身体不适,她说改日再见你。” 萧清城目光微动,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他原没指望宋依依就能见他,只不过也是想让妹妹看看她的状况。 两人跟宋德清和刘氏寒暄一番,这才告辞。 刘氏奇怪道:“什么时候宣王府的人跟依依关系这么好了?” “我看是有什么事,不然宣王世子来干什么,真是奇怪。” 萧清城这边和妹妹离开,询问了宋依依的情况,知道她神智清醒,只是还有些病弱,还需静养,便也熄了最近去打扰她的心思,只要她肯见他,不管是想如何,他都有机会。 反正有些事也不急于一时,知道她现在清醒无碍就好,倒是相国寺的事情可以着人好好打听一番。 “哥,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有些事情勉强不来的。”萧宜君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萧清城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一贯邪魅风.流的脸庞带着几分认真:“那我也要试试,我这辈子想要的东西不多,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萧宜君叹了口气,罢了,她管不了太多,只希望以后的发展能不让太多人受伤才好。 …… 萧清城这对兄妹才走,那边皇宫里也派了人送了药来,听说宋依依生病,太皇太后和皇帝都赐了药。 又有宋家的亲戚朋友过来探望,都被太平侯借口女儿睡下打发了。 宋依依精神不济,睡了半晌,睡得并不安稳,直到傍晚才起来。 喝药吃饭,一直到天色已晚,也未曾见夏侯策过来。 “摄政王肯定是有事耽搁了……”珍儿嘀咕一句,偷偷瞧宋依依,见宋依依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便没敢再说。 宋修远从外面跟谢明珠来看她,说道:“不用等了,摄政王去城外视察天武军和龙骧军去了,还不知道要待几天呢。” “是啊,依依,等摄政王回来就会来看你的。”嫂子谢明珠也道。 宋依依咬了咬嘴唇,自嘲地笑了笑,心中复杂难明,他会来?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而他,似乎也并不是很想看到她。 他把能做的都做了,她难不成真找他让他帮她穿越时空回去?那未免太过为难人,也要求太高了。 “哥哥,嫂子,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我现在精神好多了,等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她没事人一般的笑道。 “你呀,有点事情老是瞒着大哥,有什么不能说的?”宋修远埋怨道。 知道亲人都只是担心自己,宋依依感动之余心中也是复杂,两个世界,积累的感情让她哪个都不能放弃,然而这世界并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她更不能贪心多求。 回去,还能回去吗? 留下,她又怎么放下? 她一时间陷入了迷茫之中。 …… 夏侯策这一去城外视察,七八日还没回来。 京城里一切仿佛风平浪静,只有有心人在暗潮之下翻涌波动。 爱晚楼里,歌舞笙箫,美人醇酒,笑语欢歌。 萧清城把玩着手中白玉酒杯,一身随意的天青色织锦道袍,玉色的俊美脸庞上桃花眼儿微眯,随意欣赏着底下美人歌舞,却仿佛没有焦距,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杯子,似在思考。 直到珠帘微动,两个或英气勃勃或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子踏入这繁华之地,他才抬起了头看了过去:“来了?” 他一挥手,厅中歌舞的美人便退了下去。 “刚从海城回来,那边现如今正热闹,跟金国的边军摩擦不断,我回来之前对面伤了咱们几个士兵,海城那边派人深入锦川烧了十几处巡捕,杀了几百人,现在正在对峙呢。” “速度倒快,金国使节到哪了?” “按速度,他们没几天就会到锦川了,这么热闹,还不知怎样交涉呢。金国内部也是一场好戏,金国皇帝跟秦王现如今就差没有刀剑相向了,怪不得之前金国皇帝一直联络我们,想来是撑不住了。” 萧清城嗤笑一声:“你当秦王就没有动作?狗咬狗一场好戏,倒是我晋国的好机会。他们倒想利用我们,我们何尝不想利用他们?” 白无忧在旁边坐下,倒了杯茶,温雅的脸上笑容如月融融:“听说这位和亲的洛川公主在金国素来得皇帝宠爱,金国皇帝舍了大本钱派这位公主来,想必目的不简单。” “是,从金国那边得来的消息,这位洛川公主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母妃不过是个贱婢出身,她还能成为金国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听闻颇有点能耐,这回来我国,怕不是要搅风搅雨。” “我倒想看看她有什么能耐呢,浑水才好摸鱼。”萧清城唇齿带笑,满是玩味:“何况,说不准她能帮我们省些事。” 白无忧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看来这次你是胸有成竹了,我看摄政王去视察各军,怕也有所准备。” “这回他无论如何也要掉块肉。”萧清城眸光微动,唇边的笑容带着几分冷冽:“刚查到了一些事情,很有趣呢。” “什么事?” “过段时间你们就知道了,我想对夏侯策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看你这样子,恐怕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摄政王这会去了巡防秋汛,恐怕一时不会回京,你今儿莫非有事,否则叫我们来是为何?”白无忧挑眉道。 “叫你们来喝酒不行?”萧清城淡淡道。 “大哥你倒有这心情,那前几日派了楼里的人到处打听佛子的消息干什么?”管弦鸣奇怪道:“我听甲十说大哥你最近派了不少人去大相国寺刺探消息,还损了些人手在那后山?” 萧清城脸色一冷,手中酒杯甩下,“他倒是嘴大。” “我是刑堂的首领,少了人手我肯定要问,他们也不敢不说,何况这事儿的确奇怪,你好端端地去惹大相国寺干嘛,法印那个老和尚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还能为什么,为宋依依罢。”白无忧摇头:“你前些日子不在京城不知道,宋依依不知道怎么去了趟大相国寺,淋着雨昏迷不醒回来,听说高烧不退大病了一场,可没把清城吓死,这不,他这派人去大相国寺刺探消息,多半是为了宋依依吧。” “老二!”萧清城眼神阴鸷,冷声道:“你倒什么时候学会编排人了?” “我说的莫非不是实话?”白无忧蹙眉道:“世子,这可不像你。” “大哥,你这是魔怔了么,大相国寺那边水深,还是不要随便刺探为好,就算有什么事,也不是你该管的。” “我要做什么自有分数,不必担心。”萧清城冷哼一声,扬起酒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心情却颇有些郁闷。 他那天派人打探大相国寺,倒是知道了些消息,佛子闭关,去了大相国寺历代高僧闭关的摩崖洞,生死不知,宋依依不知是不是受此刺激那天才变成那样。 前两日宋依依病好了,又再去了相国寺一次,却被挡在外面,法印也不肯见她,就让她回去不要再来,宋依依当然也不肯走,就这么僵持下来了,看样子,她明天肯定还要再去。 佛子跟她肯定有什么联系,萧清城本来想探查一番,但并没有查出什么来,但看宋依依的样子,是一定要见到佛子一般,一想到佛子那个家伙似乎跟宋依依关系匪浅,才能让她那天失常,就让萧清城心中烦闷,生出嫉妒的毒素。 连个假和尚她也这般担心,怎么就不肯分出点心思看看他? 夏侯策离开这么久,那天肯定发生了什么。 他就不信自己没有机会。 “你真是鬼迷心窍了,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管弦鸣摇了摇头,坐下喝酒。 萧清城目光微敛,带了几分自嘲,“对,就是鬼迷心窍了,不然我怎么会看上她?”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他所不能控制的,那就是爱上她这件事。 他曾经游戏人间,嬉戏人生,流连花丛,却偏偏栽在她身上,却还如此执迷不悟,这不像他,可他偏偏却不想改。 萧清城起身走到窗口,天际繁星闪烁,他一口口喝着杯中酒,却不想醒。 白无忧无奈地叹了口气,即便如他这般聪明之人,也解不开此情,他有种感觉,宋依依就是萧清城的劫,今后还不知道给他带来什么。 但愿别影响他们的大计才好,否则…… 这一晚,萧清城醉在爱晚楼,一醉方休。 这一晚,宋依依在房中握着金沙流动的镯子发呆,脑中回想起往事。 烛光摇曳,她的身影晃动,手中的镯子闪动着璀璨光泽,却感知不到那种力量。 而那被雷击击毁的镯子已经没有反应,仿佛彻底毁了一样,宋依依只把它放在窗边月光下,并不抱什么希望,若是没坏,原来十月她还有可能离开,现在,却未必了。 “小姐,快睡吧,不早了。”珍儿打着哈欠道,“您明天还要去相国寺?” “对,还要去。” “可是法印大师都不肯见您,要不等摄政王回来一起……” “珍儿!”宋依依提高了声音,“不关他的事就不要提他。” “可……”珍儿声音小了下来,“小姐别生气,王爷只是公务在身太忙了,等他回来一定会来见您的。” “他来不来与我无关。”宋依依垂下眼睫,语气低了下去,闷闷的。 那个男人就这么一走好些日子,没点消息,她不知道他这是不是在避她,一决定放她自由,他倒是说到做到再不见她。 可,她什么时候答应了? 他就这么径自替她做了决定,不管她是气是恼还是如何,就这么走了,丢了镯子就这样消失,却让她如何? 她恨也不是,怒也不是,走无法走,留又怎么留? 她没有办法回现代,留在这里又备受煎熬,坐困愁城,不过如此。 “别跟我提他!”宋依依睡下,本想把镯子收起,却最终没有拿开,握在手中一直到睡着也没有松开。 304.林释之,你一定要好好的 “宋施主,法印大师在修行,不能见客,他说了,若是宋施主来,就请回吧,不必再来。撄” 宋依依看着面前的和尚,摇了摇头,倔强地道:“我知道法印大师是在避开我,但我必须要见到他,若是他不肯见,那我便天天来,一直到他肯见我为止。” “施主这又是何必,凡事不必勉强。”来见她的法德和尚闻言无奈道。 “大师,就请通传下法印大师,就说我有些事情必须要问清楚,若是他不肯见我,我就想办法去后山见佛子。” 法德摇了摇头:“罢了,施主自便吧,老衲会为你通传,但法印师兄肯不肯见你就不清楚了。” 法德说罢便转身离开这处知客的禅房,往僧房去了,只是外面还留了两个小沙弥,上次宋依依来想闯入后山,就被拦住了,大相国寺的后山已经被封闭了,等闲进不去。 但是宋依依如果想办法,绕道从后山外进去,也未必进不去,只是她知道就是自己真过去了,也不知道佛子在哪里,还是要询问法印和尚。 她更想弄清楚事情的由来,自己的结果,不想这么糊里糊涂下去,背负着沉重的负担和痛苦。 “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 “不,我一定要见他。” 几个丫鬟陪宋依依等着,一直等过了一个时辰,法德和尚回来了,他看了看四周,让其他人都出去偿。 “大师,不知法印大师如何说?肯见我吗?” “宋施主,法印师兄说你不必来了,你所求的他没有办法,既来之则安之,不必强求,你若命定如此,再强求也是无用。至于佛子,他是自己要进的摩崖洞,这便是他命定该有此遭遇,施主不必自责,更不必强要见他。一旦进了摩崖洞,除非死亡或者自己出来,否则外面是进不去的。施主就是在外面一直守着也无用。” “真的进不去?”宋依依急切地追问道,“那他——他什么时候能够出来,难道他不吃不喝吗?” “宋施主,这本是本寺的秘辛不该对外面说,但法印大师说你不是常人,让我告知你此事。进摩崖洞少则数月多则数年,闭关之时辟谷为生,不至饿死。佛子天生佛性,更不必担忧,若他安然出关,那时候自可相见。” 宋依依的心跌落谷底,她握紧双拳,眼眶发红:“我听说他佛火焚心才会进去,若真是如此,会走火入魔吗?” “阿弥陀佛,那便要看他的造化了,佛子佛心通透,老衲想他自会参悟的。”法德双手合十道:“宋施主,法印师兄说,若你为佛子着想,就不要后山打扰他的静修了,这对你对他都好。” 宋依依心中一震,张了张嘴,最终却没能说出什么,她低下头,许久声音有些颤抖地道:“是我的错……以后,我不会过去打扰他了。” 是她的不该,若非是她之前跟佛子相识,又请他帮忙布那阵法,他也不会因为走火入魔受伤而佛火焚心。 她对他的情谊懵然不知,还一次次地麻烦他,以为他跟她只是友情,只是知己的欣赏,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他为她都做了些什么。 现在,他都被她害得进那生死不知的地方了,她怎么能再继续过去打扰他,害他不能静心? “阿弥陀佛,宋施主,还是请回吧。” 宋依依目光看向后山方向,沉默片刻道:“我想去后山那里再看一次,可以吗?” 法德和尚想了想,点头道:“只此一次。宋施主跟老衲来吧。” 宋依依跟着法德和尚出来,去了后山。 通往这里的通道已经被铁门封上了,法德打开了门,带着宋依依走了进去。 后山的塔林一如往日安静,历代高僧的舍利塔在这里静静矗立,仿佛守护。 “他在山中吗?”宋依依问道。 “摩崖洞的位置只有历代方丈才知晓,至于是否在后山,老衲就不甚清楚了。宋施主,这些多问无益,清修最忌打扰,就让佛子好好静修吧。” 宋依依沉默,她看着前方的山峦,往前走,停在了上次停下的山边,俯身跪了下来,朝着前方跪拜了三次,最后深深地俯在地上。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来看他了,若他不能安然出关,那么,这就是最后一次的机会。 这个男人,他出现在她生命中时是温暖的,他像无所不在的阳光,慈悲心肠是普度众生的佛心,她总是会忽略那种舒适,直到他消失,她才知道那种温暖不是无所不在的,不是她可以随意消耗的。 人,总是失去了才会珍惜,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 她感动佛子的付出,可她对他并不是爱情,是可能失去知己失去亲人一般的疼痛。 宋依依眼圈发红,她颤抖着嘴唇,声音哽咽着祈求上天。 “佛子,你一定要好好地出来。对不起,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无以为报,我欠你太多,今生今世都偿还不了,若有来世,愿结草衔环以为报答……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出来,若佛祖听到我的话,便让信女折损寿命保他平安。” 山风无言,只有风拂过树叶的哗哗声回应着她的祈祷,不知是否被上苍听到。 宋依依不停地祈祷,跪拜了许久都不肯起来,直到法德劝她离开,宋依依才俯身最后跪拜了一次,依依不舍地起身,跪拜许久,她的双腿有些发麻,刚站起来差点跌倒,被珍儿扶住。 “小姐,你没事吧?” 宋依依没说话,看着前方的山峦,眼中留恋,不舍,痛苦,悔恨,遗憾,种种情绪交织,然而最后她只能在僧人的催促下一步一停地离开后山。 后山的铁门前,宋依依踟蹰不肯离去,看着法德把门关上,她扑了过去,握住门把,喊了一声:“佛子,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出来!” 怕打扰他,她甚至不敢高声说,这句话,她知道他听不到,但还是想说。 林释之,你一定要好好的! “阿弥陀佛,宋施主,你该走了。” 宋依依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奔涌而出,她看着法德把那扇铁门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仿佛看着佛子消失在眼前,而她再也看不见。 已经关上的铁门前,她捂住嘴哭得不能自已,悲伤攫取了心脏,蔓延身心。 “佛子,你一定要好好的……”否则她会一辈子于心难安,一辈子自责。 “小姐,别哭了,佛子天生佛心,一定会没事的。那么多高僧都没事,佛子肯定也没事的。”珍儿劝说道。 “宋施主,既来之则安之,生死有命,不必太过介怀。佛子乘天命而来,他有自己的命运,宋施主不必自责。”法德劝道。 “他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宋依依有些茫然无助地寻求别人的认同。 “佛子一定会没事的。”一道不属于这些人的声音传来,年轻男子华丽优雅的声线很是熟悉,宋依依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 萧清城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一袭织锦牙白直缀,俊美的脸上桃花眼儿带着几分关切,手中拿了手帕递给她,叹道:“他会没事的,别哭了,依依,我想若是他在这里,一定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宋依依没想到萧清城会出现在这里,她躲开他递来的手帕,目光看向铁门,擦干眼泪:“跟你没关系。” “这位施主怎么会在这里,此地是本寺禁地,还请马上离开。”法德惊讶萧清城的出现,开口赶人。 “我是来找宋小姐的,大师,我这便带她离开,不然,我怕她伤心过度身体会受不了。”萧清城说着一副关切的样子上前拉住宋依依的手:“走吧,我知道你担心佛子,然而一时半刻他也出不来,若你坏了身体,他出来也更要自责了。” 宋依依知道他说得对,然而却并不想跟萧清城有什么牵扯,她甩开手,神色冷静了一些,沉声道:“这是我跟佛子的事,与你无关。” 说罢,她转身对着后山再鞠了一躬,又对法德道了谢,这才整理了衣衫扶着珍儿离开。 萧清城也没有恼怒,早习惯她对自己的态度,虽然心中有些黯然,她能为佛子流泪,为夏侯策流泪,有一天她能为他流泪吗? 萧清城自嘲地想着,原来他萧清城也有这么可笑的时候,竟会幻想这些可能不会发生的事情。 宋依依并不想理会萧清城,一直走到大相国寺天王殿,不少善男信女正在这里拜佛,宋依依也进去上了香添了香油钱,祈祷佛祖让佛子平安。 大家都说他是佛子,承天命而生,那么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宋依依心中自我安慰着,然而离开大相国寺时,心中仍然意难平。 萧清城没有打扰她,直到她出了大相国寺的门,他才跟了上去。 “依依,我有话先跟你谈谈。” 宋依依回头看他,目光冷淡,如果说夏侯策之前骗了她,萧清城难道就没有? 这个号称毒蛇的男人所作所为更没有底线,最早欺骗她错误日期的就是他,也是他早早发现她不对并且威胁她。 她现在的一切如果说是谁造成的,那萧清城绝对要负一部分责任。 “谈什么?” “你明白是谈什么,关于那件事以及你想知道的一些事,我可以坦诚相告。”萧清城这次没有开玩笑,他的确说的是实话。 宋依依并不想跟萧清城说话,但是既然是关于她最大的秘密,她现在也想听听萧清城到底能说出什么来。 “好,去那边茶楼说。” 她抬脚往相国寺附近的一座茶楼去了。 不多时,二人坐在茶楼二楼临窗的位置,萧清城特地点了她爱吃的茶点,宋依依并没有动,只是蹙眉道:“有什么要说的,就快说好了。” 萧清城起身叫小二送了热毛巾来递给她:“敷一下眼睛吧,你的眼睛都红了,我看着心疼。” 宋依依的眼睛因为刚刚的哭泣还有些红肿,她抬头看向他递过来的毛巾,有些烦躁道:“你到底要说什么,就快说,不必说这些话。” “你就那么讨厌我?”萧清城漂亮的桃花眼儿满是委屈,他叹了口气,微微俯身拿热毛巾敷在她眼睛上,也不管宋依依挣扎,低声道:“乖,先敷着,我知道你恼了我,怪我之前骗了你。但,就抽出片刻的时间听我说说当时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好吗?” 宋依依眼睛被他敷着热毛巾,看不到他的样子,听到他的话冷哼道:“你又想辩解什么,当初的事情难道不是你先骗了我么,最早跟我说日期的可就是你,夏侯策是知道没告诉我,他算从犯,你,就算是主犯,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对,我当初是骗了你,但是依依,你同样骗了我,没有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做,不是吗?那天晚上你到底要做什么,我隐约猜到一点,总觉得你要离开这里。你知道我喜欢你,让我亲手放你离开,我做不到——” 看不见,她听见萧清城的声音有些叹息:“依依,当我猜到你可能想离开时,你让我怎么做?对,我不该骗你,可,就算是夏侯策,他也做不到,因为,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做到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离开自己……” 宋依依沉默了下来,她是讨厌萧清城,可她倒是能理解他的这番话,心中不由得苦笑。 以己度人,若是换她,她做得到吗? 人都有私心,谁能看着自己的爱人离开自己还无动于衷? 而她当初错估了萧清城对她的感情,更错估了他们的智商,很多事情就算她没说,他们也看得出来,真以为他们会看不出她跟原来的宋依依不一样吗? 萧清城早就看出来,夏侯策更是明白,只不过他们喜欢的是现在的她,所以才没有做什么。 而她当时没有办法,只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轻信了萧清城,最后闹到如此结果,怪谁? 怪她自己,怪萧清城,怪夏侯策,还是怪命运让她穿越? “我对你的来历一无所知,然而这不妨碍我猜到你来历不同凡响,你懂很多这个世界不懂的东西,你的行事也跟这里的女子不同,聪颖大方,敢作敢当,你跟她们太不一样了,怎么能不吸引人喜欢?我跟夏侯策都喜欢你,舍不得你离开,所以才做出欺骗你的事。你可能要说我辩解,但是我要说,哪怕再来一次,我还是做不到放你走……而且,当时的事情我之所以那么做,还有其他原因。” 宋依依凝眉,推开毛巾,“什么原因?” 萧清城给她倒了杯茶:“先喝点东西,你这半天什么也没喝,身体重要。” 宋依依有些烦闷,萧清城越是这样关切,她越是受不了,她深吸口气:“萧清城,不要这样,我想之前我已经说清楚了,我不喜欢你,哪怕——” “哪怕没有夏侯策也不会跟我在一起?”他接过话,问道。 “是,我想我已经说清楚了。” “所以,你现在跟夏侯策没在一起了,是么?”萧清城目光犀利,直视着她,宋依依顿时语塞,一时被他戳中了痛处,目光顿时有些狼狈。 “跟你没关系。”她咬牙冷哼一声。 萧清城轻笑一声,桃花眼儿含笑带情,深情款款:“没关系,我会一直等着。” “你到底还说不说了?” “你不是想知道之前的事情么,我当时是告诉了你错误的日子,只是我之所以那么做,不完全是因为不想你离开,还有个原因就是,就算我告诉你正确的日子你也没法离开,而且,还有危及生命的可能,所以,我才那么做的。” “为什么正确的日子也无法离开?你又在找借口吧?” 萧清城眸光闪了闪,原来,她当时的目的真的是打算离开—— 他本来只是猜测,没想到当时她竟然是真的这么打算,刚刚的话就让她说出了真相。 他当时还不甚清楚她要做什么,只知道她绝对不是说的什么修补灵魂,而即便是现在,他也庆幸她知道的是错误的日期,否则,他可能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萧清城唇角无奈地勾起,自嘲道:“我知道你现在狼来了,不信我。那我问你,为什么刚好御花园那个亭子会能帮你离开,如果没错的话,我看过那里似乎也刻画了什么法阵吧。你就没想过为什么那里会有这个?” 宋依依一怔,她竟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是的,为什么御花园那个一直封闭的亭子里会有能让人穿越时空的阵法? 那天她亲眼见到阵法启动,月光下那玉镯光芒大盛,漂浮在半空中,种种玄幻之处都让人觉得神奇。 然而,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皇宫里,出现在御花园? 这似乎并不合情理啊。 “那个亭子是谁建的?阵法是谁画的?” “你这个问题问得好。实际上,那里存在很久了,原来那里是一座小山,本朝建都的时候建设皇城,从小山挖掘了不少石块,把山给挖空了大半,剩下的一些堆在那里成了假山。而山顶上就有这个亭子当年已经破败了,因为曾有名人在上面留下过手迹,所以太祖皇帝便打算使人翻修,然而一翻修便出了事。” 宋依依没想到竟还有这桩故事,问道:“出什么事了?” “当时太祖使人翻修那亭子,那亭子只剩下四根柱子,没有屋顶,地面上有镂刻的花纹,还有残缺不完整的几只珍奇异兽雕像。于是,便想把这些雕像去掉重新放上新雕刻的东西,于是就砸坏了那些雕像,刚砸掉了一个便出了事,狂风大作,昏天黑地,天空刮起一道龙卷风把当时的役夫给卷上了天,然后就消失不见了。大家吓坏了,都以为这亭子是什么神灵留下的,若敢有不敬便会被惩罚。出了这样的事,亭子的翻修就停了下来,太祖皇帝找了高人来看,说此地历史已久,布置的人有通天绝地之能,要做的事也是贯通过去未来,然而这阵法年久失修,又被砸坏了雕像,以后是否能用不可知,倒是被砸坏雕像之后更不可控,可能随时有人出事。于是,这位高人花费了大力气重新修补阵法和雕像,防止阵法失控。高人说这阵法沟通阴阳,凡人不可靠近,或有生命危险,但若是凡人没有在特别的日子,拿着一些沟通阴阳的宝物,是无法启动这阵法的。即便启动,这阵法也是残缺的,会有什么风险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是我皇族秘闻,历代只有少数人知晓,我也是偶然得知的此事,所以当时我才会阻止你。” ---题外话---最近思思要动个大手术,可能不能更新太多,希望大家见谅。 305.想回去,做梦 宋依依蹙眉,她没想到这事情还有这等秘闻,这小山如果存在很久,查资料历代地方志肯定会有提及,若是名人留过手迹,那肯定也有记载,萧清城没必要拿这么明显的事情骗她撄。 “不对,我记得你之前你在泾县明明是说御花园那亭子是高祖建来沟通天地的,是一个跟皇陵大阵相似的仿品,现在你又跟我说那亭子和阵法是本来就存在的?自相矛盾,你让我怎么信你的话?” 宋依依并没有就信了,她想起之前萧清城说的话,便提出了疑惑。 萧清城目光闪烁了一下,点头道:“这事情的确是我当时没有说实话。实际上,情况是反过来的,御花园那亭子实际上是一早就存在,而那亭子里刻画的阵法也是早就存在。在太祖发现这亭子出问题之后,亭子就被高人重新修补并且封锁起来。一直到高祖时期,陨石天降,发现了那神秘的玉石,那位高人再次出现,告诉高祖,这玉石便是那能够沟通阴阳天地过去未来的宝物,并说自己多年前便有预感,所以才建议太祖把皇陵建在泾县,现在却是可以以此玉石为根基构建大阵,可以吸收玉石带来的能量,护佑萧家百年风水。 而这皇陵大阵的阵法便是以那亭子里的阵法为模型所建。那玉石按照高人所说分开制成了一些玉镯玉佩,其中两件留给了夏侯家,其他多数都用在布置皇陵大阵上了。当时高祖曾经想通过那玉石在那亭子沟通天地,只是却被阻止了,高人说这阵法不全,普通人催发太危险,高祖不信,安排人在推算的日期试了试,只是当时狂风大作,天雷劈下,导致死伤惨重,之后高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重新封锁了那里。所以,我之前才不愿意你去那里,因为太危险,那天你也看到了,虽然不是正确的日子,但也是电闪雷鸣,差点出事,你让我怎么敢告诉你正确的日子?” 宋依依听完他说这番话,心中思量,萧清城这人说话她是不敢全信的,然而他这番话就她考虑,倒恐怕有几分真,因为她觉得那亭子里的阵法不像是那么简单可以刻画的,那里留下的雕塑也仿佛带着岁月的沧桑,更像历经久远留下的东西偿。 如果萧家人以这阵法为模板建皇陵大阵,用玉石为阵眼构建阵法沟通能量来给萧家带来气运,这并非奇事,毕竟那如果真的是能沟通过去未来的时空阵法,那自然是非同凡响。 她看了眼萧清城,眸光闪了闪,但这厮的话不可全信,在正确的日子触发阵法就真的电闪雷鸣不会成功吗? 不见得。 她总觉得那镯子跟她有很深的牵绊,镯子能够带她穿越,也应该能带她回去,那天虽然在失败的时间试验,但是也只是差了一点就成功了,至于电闪雷鸣,毕竟是穿越时空,总不可能一点代价都不付。 只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镯子已经在那天被雷击毁,没有了镯子,即便知道了正确的日期,又能怎样? 但是,即便有一点可能,她也不能放弃,她无法做到在有可能的时候完全放弃前世的一切,哪怕她知道希望渺茫,如果不试一试,她也不甘心。 “所以,你之前告诉我的日子不也都是假的么,正确的时间到底是什么时候?” 萧清城看向她,见她神色冷静,既没有因为自己刚刚的话而激动,也没有质疑什么,就是这种态度更让他心里有几分不安。 她还是想着离开…… 萧清城桃花眼儿微微眯起,他说的这番话不尽不实,但是有一点没有问题,那就是想通过那个亭子的阵法离开的确很难,且很容易受伤。 但是宋依依显然不肯放弃,看来如果她不能死心,还是想离开。 “依依,那亭子已经存在无数年,阵法损坏,只有在特定的一些时间才能短暂使用。如果你真的想尝试,可以试试九月初一,这是镯子成形的时间,这点你也清楚。除此之外,就是当初高人推算的时间,八月十五,十月十五,这两个时间分别是一年月最圆以及最阴的时间,如果说还有什么时间是合适的,就是这两个时间。” 宋依依眸光一闪,之前夏侯策在那天早上离开时留给她镯子,上面还写了他所知的时间和方法,萧清城这点确实没有骗她,跟夏侯策写的一样。 而上面的方法也是一样,除了皇陵不可能进去,最可能的就是这亭子了。 然而,即便是知道了正确的时间,镯子已经毁了,其实希望已经十分渺茫,只是,真的不尝试一次,她还是不甘心。 “但是,这真的太危险了,之前尝试的那些人,可没一个有好下场的,非死即伤,你真的要试试?何况,你那镯子可是真的毁了。”萧清城虽然不是很想告诉她日期,但也知道宋依依真想知道还可以从夏侯策那边知道,所以这点并没有瞒着她,但是关于这亭子导致的后果,却未必这么严重。 但是,在宋依依身上他却不敢赌,虽然镯子毁了,但谁知道这神秘的亭子和阵法会如何? “就算失败我也要试一试。”现在已经七月了,离八月十五不远,她想试试看。 虽然之前几个高僧道士都说她没法回去,那位偶遇的清风道长说她是宿命因缘转世桃花,让她既来之则安之,然而,真的不试试她怎么甘心? “之前我跟你说过无上大师,这位大师是当年那位高人的徒弟,知道很多当年的事情,只不过之前这位大师不在京城去外地云游,如今听说这位大师已经回到京城了,就在城外慈恩寺。如果你想问这方面的问题,问他是最可靠的。如果无上大师也没办法,我劝你还是不要勉强了。” 宋依依神色微变,惊喜道:“那位无上大师回来了?” “对,已经回来了。” 宋依依有些讶异地看着萧清城,蹙眉道:“你怎么肯告诉我这件事?” 按理说,他应该不想她离开才是,之前他们的所作所为不就是这样吗? “难道我不告诉你你就不会去试?”萧清城叹了口气,很是有些无奈的样子,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依依,我不知道你的来历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你的目的肯定是想离开这里吧?你若说我心甘情愿想放你走,那如何可能。只是,我更怕你自己不弄明白情况就去闯那阵法,无辜受伤。答应我,千万不要胡乱尝试,若是真的不行也不要勉强。很多事情就是人力不可为,那能尽力也算是足够了。若是不行,你就好好留下,不要再想走的事情,别的不提,难道佛子你就不担心吗?” 萧清城的话语很是真诚,这次宋依依没甩开他的手,不管他是因为什么,是担心她也罢还是又有什么想法,他这番话倒并没有说错。 若是真的回不去,她尝试之后还是不行,也不可能就寻死觅活。 她在这个世界留下太多羁绊,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顾,已经对不起现代的家人,难道还要对不起这里的? 别的不提,佛子那里她就欠了太多,她还要等着佛子平安出关的那天,还有夏侯策—— 想起那个男人,她心中复杂,她该怎么面对夏侯策? “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不会勉强,若是真的不行,我也不再强求。” 萧清城松了口气,唇角露出笑容,桃花眼儿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低声道:“依依,你要知道,我一直会等着你,夏侯策不要你,我要,嫁给我,我会给你最幸福的日子。” 宋依依蹙眉,想从他手中抽出手,却被他握紧了不肯放开,她冷声道:“放开,萧清城,就算我不嫁给夏侯策,也不会嫁给你。” “如果你真的留下,那说什么都还早,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纠缠。再说,夏侯策走了这么些日子,他若是还对你有心,会没有半点消息吗,去视察夏汛用得着摄政王亲自去?再说,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还能当没事一样跟他在一起吗?” 萧清城语言犀利,笑吟吟地点破了宋依依现在最不想提及的事情。 他早看出宋依依的心结,被喜欢的人欺骗害得再也回不去,宋依依能当没事人一样继续跟夏侯策在一起? 如果真的不在乎就不会闹成这样,夏侯策也不会离开京城这些日子,显然两人是闹翻了。 看到宋依依脸色有些黯然,随即便是被点破心事的羞怒,他却是好整以暇地道:“既然如此,跟我在一起不是更好,你总也要为你父母家人考虑考虑吧?” 宋依依咬牙,狠狠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这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我不嫁人行不行?” 萧清城轻笑起来,俊脸上一片调侃:“都是聪明人,你觉得这可能么?” 宋依依冷觑他,沉声道:“这与你无关。” “无上大师你不想见了?”萧清城道:“无上大师可不是什么人都见的,他是我皇室供奉,若是我去倒是能想办法求见,你去就未必了,所以最好你还是跟我一起最好。” “那要什么时候过去?” “等我先去求见,请大师安排个时间,无上大师在京城不会待太久,这几日我便想办法带你过去如何?” “那就多谢了。”宋依依没再多待,说完便转身离开这茶楼。 萧清城也没有留她,看着她下了楼离开,沉默下来,一时没有说话,只有那双眼睛闪动着光芒,深邃莫测。 “想离开,别做梦了。”萧清城哼了一声,凤目微眯,带着几分邪魅与阴霾:“明知道你想走我还放你走,我可没这么大度。” 有一点,是他没告诉宋依依的,那就是这阵法并非什么人都能起作用。 那位高人曾经说过,这阵法来历神秘,是专为某些人设置的,如果不是那些人,不满足条件,那么永远也别想成功,只有特定人的血才能激发阵法成功,其他人只会为其所伤。 只是先不说那镯子毁了,就是没毁,宋依依难不成能是这传承无数年的神秘阵法设置的特定的人吗? 高祖曾经找过许多人试验,无论是什么人都不能成功,而上次宋依依在御花园的试验不也一样失败了,难道这次就能成功? 萧清城冷哼一声,起身走出茶楼,一边吩咐属下去慈恩寺探寻无上大师的情况。 “无上大师这些日子都不见外客,一直在慈恩寺跟闭关,要三日后才出关。” “那就等三日后再去拜访。”萧清城出了茶楼,管弦鸣过来回报:“大哥,金国使节在锦川停留,要求进京,并且要求我朝暂时停火,不过锦川那边大将萧兀术态度暧昧,一直没停火,我朝海城这边也没停止。” “哦?萧兀术跟金国宰相李秋实不和,这次和亲是李秋实主张的,他不配合也不奇怪。不过,想来没多久他们就能入京了,夏侯策会安排停火的。” “他若是按计划行事,难道不是阻止这和亲最符合他的利益?” “不管是金国秦王还是皇帝都是可利用的对象,哪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讨价还价才是正常。”萧清城淡淡道:“看来夏侯策也快要回京了。” 有些事是要加快速度了,免得夏侯策回京之后再生波折。 “走吧,去爱晚楼。”萧清城飞身上马,转身离开。 —— 天色向晚,夕阳在滚滚大河的波涛下沉默西下,将滔滔河水染得一片绚烂,清风徐来,消去了一些夏日的烦闷。 大堤上,夏侯策看着滚滚河水,因为夏日的暴雨,河水暴涨,宽度增加了几倍,在岸边几乎望不到对岸,浑浊的河水冲击着河岸,堤坝上有不少官员和百姓,正在加固大堤。 “王爷,这河堤是去年重新修固过的,除非遇到十年不遇的洪水,否则都不会出事。”一个干瘦但是清矍精神的中年官员指着洪水说道。 “刘侍郎,你做得不错。”夏侯策神色难得多了几分赞许。 “都是摄政王抬爱,不然下官也没有机会主管这工程营造。”刘侍郎是工部侍郎,原来不过是工部一个普通主事,因为不善钻营又有些本事,在一次工部贪腐案中被人拉出来顶缸,是夏侯策洗清了他的冤屈,提拔他,靠着自己的本事主管工程营造,这河防大堤便是他这几年的主要工程,去年完工后便经受住了几次洪水,也算是朝野赞誉。 旁边一些河防官员连忙跟着拍起了马屁,夏侯策一个冷眼扫过去顿时噤声了,又巡查了一番,问了些问题,天将黑才下了堤坝往城中赶去。 回到小城之中,侍卫送了饭菜来,天正暑热,夏侯策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点便放下了筷子。 董迟从外面进来,见侍卫在收拾桌面,看了眼剩了不少的菜,又看了看夏侯策那最近有些清矍的脸庞,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些日子王爷可是眼见的瘦了。 “王爷,京城那边送来的消息。”他递上了密信。 “嗯。”夏侯策拿起密信看了起来,见是海城那边的情况,看完了密信,他敛眉想了想,写了封信回去。“交给仲卿。” “是。”董迟一边应了,一边慢吞吞地掏出一封信来:“这还有宋小姐的消息。” 夏侯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看了眼董迟,直看得董迟额头冒汗,直到片刻之后他收回了目光,拿起了那封信打开。 “宋小姐身体康复,宋小姐去相国寺求见法印未果,宋小姐和宣王世子见面交谈一刻钟后离开。宋小姐前往慈恩寺打探无上法师消息……” 随着信的内容越往后看,夏侯策周身的气压越发低了,眼神也跟着越来越冷,直到他握住信纸的手猛得收紧,将那张信纸捏成了纸团,猛地看向董迟。 “谁让你自作主张送她的消息过来的?” 董迟被他的目光看得直冒冷汗,忙道:“王爷之前安排人跟着宋小姐保护她,他们定时会送消息回去。那边就把消息发过来了……” 夏侯策沉默片刻,敛眉道:“以后没事不必送她的消息给我。” “那,安排的人呢?” “……留着吧。” 这是什么态度? 董迟心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只知道那次相国寺出事之后,王爷跟宋小姐似乎闹翻了,但是若是闹翻了,还留着人保护她干什么? “是。”董迟被夏侯策打发出去,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书房内烛火静静燃烧着。 夏侯策松开了手,把那团信纸在蜡烛上点燃,信纸很快燃烧起来,化为灰烬。 他眸光阴晴不定地看着那团燃烧的信纸,火光中他幽暗的瞳眸像燃烧着火焰,焚心以火,灼伤了心脏。 原来,她还是不死心地想离开,这段日子还是在为此奔波忙碌。 她还是想离开这里,迫不及待地离开,就那么急着回到那个男人身边? 哪怕这些日子他放空所有思绪,把一切时间都用在政事上,不再去想她,然而只是一封信,看到有关她的消息,他还是忍不住心绪起伏,看到她还是想着离开,除了怒,更多的是恨。 恨么,他该恨。 他平生最恨人欺骗,偏偏她欺骗他利用他,更把他当感情上的替身,更痛恨感情不专,她心里有着别人却还接近他,把他当成别人的替身,宋依依,她何其可恨! 若是任何一个女子敢这样对他,他绝对会把她碎尸万段,偏偏遇到她,他却还是舍不得她受伤,宁肯放手就此放过彼此,让她离开。 什么时候,他夏侯策会如此委曲求全,会变成这样不像自己? 他何等骄傲,却在她面前低入了尘埃,底线一再下调,哪怕她告诉他她心里有别人他还是无法去恨,甚至还是怕她受伤害。 蜡烛爆了个灯花,夏侯策眸光阴鸷下来,喃喃自语:“不就是一个女人么……” 他可以忘记,她要离开那就让她离开。 如他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奢望感情,本就不该幻想什么爱情,这只会成为他的软肋,成为敌人攻击他的把柄。 本已打开的心防再度封闭,外面裹上厚厚的壳,如此便不会受伤,亦不会疼痛,更不怕面对。 “传令下去,后天回京。” ---题外话---这段时间思思动了个手术,身体在恢复状态,会尽力更新。 306.他再不会心疼你了 “小姐,到慈恩寺了。” 宋依依掀开车帘,看了眼外面的慈恩寺,目光一时有些恍惚。 曾经那天,她在街上遇见刚从夏侯家出来的夏侯策,陪他漫无目的的走动,最后走到了慈恩寺,他在慈恩寺的碑林刻下属于他们的誓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偿… 只是现在想来,这一切都只能刺痛人心,让人心中酸涩。 “依依。”萧清城出现在了马车前,打断了她的思绪,宋依依敛眉,下了车,道:“无上大师在么?” “我昨日去拜访了大师,他知道你的情况后愿意一见,只是他也说希望渺茫。”萧清城轻摇折扇,叹息道。 “那就去见大师吧。”宋依依没有多说什么,抬脚进了慈恩寺,萧清城跟上,领她去禅房见无上法师。 禅房内只有一个老僧在静坐,须发皆白,皮肤干枯仿佛老树的树皮,只是静坐在那里,仿佛没有生命迹象一般,让人察觉不到这还是个人。 当萧清城求见时他睁开了眼睛,这才看出还是个活人。 “坐吧,你出去。”老僧缓缓道,仿佛说一句话便会耗费气力。 萧清城倒是想留下,但还是被外面的慈恩寺方丈请了出去。 “大师,求您为信女指点迷津。”宋依依跪坐在地上,朝无上法师拜了一拜。 当她抬起头,却看到面前的老僧正凝视着她,那双眼睛仿佛星空,仿佛能看穿她的过去未来。 “施主,你不是这世界之人,却本该留在这里。”许久,老僧说道。 宋依依一怔,沉声道:“可这里并不是我的世界。” “天道轮回,此生彼生都不过是轮回,这一世也不过是你其中一世,不必厚此薄彼。” “您的意思是,这一世是我的前世?”宋依依一愣,随即她急切地道:“可是,那我的世界怎么办,在那里我也有家人爱人,我不能就不管他们……” “一切自有缘法,他们有他们的命运。至于施主能来到这里也是施主的命运注定的,强求不得,顺其自然,或许能得到你想要的。” 老僧的话让宋依依一阵迷惑。 顺其自然? 难道顺其自然能够让她回去吗? 怎么顺其自然?眼前的情形已经让她心力交瘁,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大师,信女心中不甘,当初是那镯子把我带来这里,也许它还能带我回去。我知道也许我回去的希望渺茫,也知道应该放下过去好好留在这里,可是,我放不下。所以我今天来找您,想知道御花园的阵法是否能够帮我回去,我只想试一试,如果真的不行,我也可以安心留下来不再强求。” 无上大师看向她,见她伏拜在地上不肯起来,摇了摇头:“那御花园中的亭子,的确有阵法可以沟通过去未来。老衲的师父曾说过这是上古大能所建,只可惜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损毁了,如今并不稳定。施主若是手握那金沙镯倒是可能有机会,只是镯子若是毁坏,怕是希望渺茫。”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试一试。” “若施主要试一试,只要滴血在那阵法上能激发阵法才有机会。但老衲奉劝施主一句,不必强求,随缘即可。” 宋依依感激道:“多谢大师告知此事,信女定会谨记,不会强求。” 这是她之前并不知道的事情,这老僧肯告诉她此事便让他感激了。 顿了顿,她沉吟了片刻,问道:“大师,若今生是我的前世,那这里的人是本就该是我的亲朋吗?” 她不能不迷惑,宋依依跟她宋怜晚其实容貌颇有些相似,而夏侯策跟夏澈更是非常像,难道这是前世今生?夏侯策会是夏澈的前世吗? 似乎能看穿她的想法,老僧淡淡道:“施主,既然你能来到这里便是一份因果和缘分,你心中如何想,随心而行便是。至于是否是前世今生,这里未必就不是今生,那里未必就不是前世。” 佛家有他心通,能看穿旁人的心中所想,只是这技能非得是得道高僧修行极深才可能办到。 宋依依因他的话而更加迷惑起来,如果说这个世界反而是今生,现代反而是前世,那一切又怎么解释? 她来到这里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 因果,缘分,转世桃花,宿命姻缘,曾经清风道长给她批的字还记忆犹新,难道她跟夏侯策真有宿命的姻缘? 不然为何她两个世界都会遇上? 她总是会对夏侯策莫名亲近,对他似乎没有什么陌生感,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跟他在一起,像是他们已经在一起无数个岁月一样。 她很清楚他不是夏澈,可是跟他在一起,就像跟夏澈在一起一样自在一样熟悉,似乎没有什么隔阂,连她自己都奇怪,她并不是那种会对陌生男子耍赖的性子,偏偏对他就那么自然地做出那些事。 如果说只是为了镯子接近他,那她为什么那么轻易地为他所迷,只是因为长得像吗? 不,并不是…… 如果他们真的有这份因缘,那夏澈怎么办? “可,我只有一个人,若我留在这里,那里的人怎么办,若我去了那里,这里的人又怎么办?大师,我没有分身之法,很是苦恼。”宋依依苦笑道。 “老衲说了,一切顺其自然,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自然会有别的办法。” 顺其自然,何其难也。 宋依依叹了口气,她终究做不到那么洒脱。 “施主可以走了。”老僧赶人了。 宋依依不得不起身告辞。 打开门出来,萧清城等人在庭院里等着,见她出来,方丈道:“二位施主可以离开了,法师要修行了。” “多谢方丈,多谢无上法师。”宋依依道了谢,真心诚意,不说别的,这位大师替她解答了一些疑惑,这点让她十分感激。 萧清城见她的表情眸光闪了闪,虽说他习武耳力出众却也听不到刚刚他们的交谈,到底宋依依跟老僧谈了什么? “阿弥陀佛,请回吧。” 萧清城这才带着宋依依离开。 庭院中,主持方丈停在无上法师的门口,说道:“师叔,他们已经离开了。” 无上法师苍老的脸上带着几分看管世事的沧桑,望着宋依依离开的方向,喃喃道:“宿命姻缘,转世桃花,逆天改命,真是大手笔,可惜终究还是……” “可惜什么?” “情深缘浅。”老僧的声音低不可闻,双目缓缓闭上,一声叹息。 离去的宋依依并没有能听到老僧最后的话,她此刻正停在慈恩寺的竹林边,沉默着没有进去。 “依依想进去坐坐么,慈恩寺的竹海也算闻名遐迩,这会正是炎热,要不进去避暑?”萧清城见她发呆,关切地问道。 宋依依回过神来,她看向竹林,竹林那边便是碑林,曾经她跟夏侯策来到这里,夏侯策亲手在石碑上铭刻了他们的誓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就是他的誓言。 而如今这誓言怕是没有实现的机会了。 她的眼前闪现夏侯策当时认真雕刻的样子,那么执着,带着诚心与爱意雕刻下那些文字,而如今却是再见不到了,他如今怕是恨不得再不见她了吧? 宋依依心中忽然莫名的疼,近乡情怯一般的退缩了。 “不用了。”她声音有些暗哑,情绪低落:“我先回家了。” “依依——”萧清城见她转身就走,仿佛落荒而逃,心中奇怪,连忙追了上去。 “是不是大师跟你说了什么不好的?如果真的没有机会就不要勉强,别太难过了。” “我没事,多谢你带我来见无上大师,我会想办法再试试。” “跟我客气什么,你我岂是外人?” 宋依依蹙眉,不想理他这占便宜的说法,转身快步离开了慈恩寺,萧清城三两步追上,不时说些话逗她,只是效果都不佳,宋依依心情依旧糟糕。 出了慈恩寺,宋依依便想上马车回府,便看到前方有官差清道,路人回避,像是有什么达官贵人路过,把宋依依也给堵在了路边。 “这是什么贵人,看那维持秩序的是精锐兵士呢。” “你还不知道吗,前面传过来的消息,是摄政王回京了。”一个路人道出了真相。 夏侯策回来了? 宋依依一怔,目光便立刻朝那远处看去,果然看到军队开道,威武雄壮森严,后面便是重重护卫下的马车。 是夏侯策的马车,带着摄政王府的徽章,旁边还跟了董迟,离得还远她就隐约认出他来。 他终于舍得回来了! 宋依依心中忽然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委屈,气愤,思念,种种情绪交织成一片网,将她困住。 他凭什么,凭什么就那么扔给她镯子就那样抛下她消失不见,直到今日她才终于得以看到他,甚至连句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宋依依沉默地看着,车马萧萧,骑兵开道,威武的士兵面色冰冷维持着秩序,气氛肃杀,街道瞬间安静了下来。 萧清城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轻哼了一声,目光多了几分不愉:“回来得倒是巧。” 他看向宋依依,见宋依依神色复杂,眼中未曾掩藏的情绪让他心中一凛,原来她还是不能忘怀夏侯策,只不过因为自己的内心纠结不能正视自己的感情而已。 他目中几分阴霾,望着越来越近的车马,目光阴冷。 马车越来越近,低垂的帷幔遮挡住了马车上的人,护卫在两旁的护卫更是将马车护得严严实实,没有靠近的机会。 直到董迟巡视时在人群中发现了她,他朝宋依依看过来,见宋依依也一直在看着这边,似乎是看到他,她咬了咬嘴唇,目光复杂。 董迟犹豫了下,最后靠近马车,俯身道:“王爷,宋小姐在路边。” 马车中一片安静,许久董迟才听到回答:“走。” “……是。”董迟看了眼路边的宋依依,见她目光一直还朝这边看着,忍不住叹气。 这一次,王爷看来是狠了心了,说不准这婚事要告吹了。 宋依依眼看着董迟靠近马车说了什么,忍不住双拳紧握,心中有些紧张。只是,那马车终究没有停下,仍然就那么继续朝前驶去,没有为她停留。 宋依依紧握的指尖似乎要戳破手心,眼眶忍不住泛红,心口绵绵密密的疼,脸色发白,唇瓣有些颤抖。 他就这么不想看见她,连一眼也不肯见? 说了放她自由,他就真的如此绝情,再不理会她了。 可是,为什么他都不问问她的想法,就认定她把他当成替身,认定她一定不爱他,就那么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这么抛下了她? 宋依依心中升起一股火焰,她咬了咬牙朝前追逐着马车跑去,想冲到马车边去,却被街边守卫的士兵拦住了。 “什么人,敢冲撞摄政王车驾?”士兵们提着刀枪冲了过来抓住了她,面色凶恶,宋依依怒道:“放开我,我要见摄政王!” “快放开她!”萧清城见宋依依突然闯过去,急忙跟了上来,见这些士兵抓住她不放,上前护住她,沉着脸道:“我是宣王世子,这位是摄政王的未婚妻,去告诉摄政王,让他停下。” 士兵们犹疑不定,这边发生的***动让不远处也注意到了,董迟看到宋依依闯过来被拦住,忙跟马车里汇报起来。 “王爷,宋小姐闯过来要见您。” 马车里安静了片刻,传出一道声音:“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遮挡住车窗的帷幔掀起,夏侯策近些日子略有些清矍的脸庞出现在视线中,他一身玄黑的常服,凤目含冰,目光扫过来,看向了街边的宋依依。 她有些狼狈地被拦在路边,鬓发有些散乱,红着眼眶看着他,倔强地咬着嘴唇,看到他掀开车帘,她的情绪更为激动,想要冲过来却被人给拦住了。 夏侯策冰冷的眼潭中划过一丝涟漪,掀开车帘的手忍不住攥紧,心口起伏不定。 只是,一转眼看到旁边的萧清城,看到背后的慈恩寺,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潭再度结冰,仿佛泛着千年的冰寒,森冷无情。 “王爷,要不要请宋小姐过来?”董迟询问。 “本王还要回宫复命,让她走吧,我不想见她。”他放下帘子。 董迟怔了怔,他无奈地策马朝街边跑去,停在宋依依旁边,让士兵不要拦住她。 “宋小姐,王爷还要回宫复命,不能见您。所以请您回去吧。” “不能见我?你告诉他,我有事要跟他说。”宋依依沉声道。 “这……”董迟蹙眉,见马车继续前行,显然,摄政王不想见宋小姐,他摇了摇头:“王爷不想见您,您就别为难我了。” 说罢他就转身追上马车离开了。 宋依依一怔,看着马车驶离,她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话:王爷不想见你…… 他不想见她,甚至连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吗? 是多恨她,如此绝情,说放手就放手,可是他有问过她的想法吗? “夏侯策,你混蛋……”她声音带着哭腔,眼中一滴泪滚落。 “依依,别哭,他已经不心疼你了,哪怕你再哭泣也没有用。我了解夏侯策,他性子极端,爱欲其生恨欲其死,他不爱你了,怎么还会心疼你?”萧清城冷声道,说的话却是一针见血。 “不要说了!”宋依依似乎有些受不住他的话,愤怒地瞪着他,她擦掉眼泪,看着渐行渐远的车队,倔强地转身离去:“我的事不用你管。” 说罢她转身上了自家马车,驾车离开。 萧清城目光阴晴不定,但并没有追上去,这时候让她自己冷静冷静更好。 不过,夏侯策既然自己要放弃,就别怪他萧清城出手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能者得之。 摄政王的车驾渐行渐远,帷幔低垂,夏侯策端端正正地坐在车中,手中拿着的折子半晌也没有翻动。 宋依依泛红的眼睛一直在他眼前闪现,他闭上眼睛,心口有些发闷。 还是会为她心疼,那一瞬间他几乎忍不住想叫她过来,可是最终还是停止了。 她身边还陪着萧清城,他们呆在慈恩寺外面,显然是为了去拜访无上大师,那位传闻中法力高深的大师。 说来说去,她还是念着离开这里,不然怎么又会去见那位大师? 再多的心疼也抵不住她的绝情,她要见他也不过是为了离开的事情,既然如此,不如不见。 他不是已经决定放弃这段感情,不再为情所困了么? 他还有太多的国家大事要处置,没有时间浪费在这儿女情长上面。 夏侯策目光冰冷下来,渐趋于无情。 而此刻宋依依坐在马车上,她无声的哽咽着,心口闷闷地疼,在萧清城面前她强要保持自己的尊严不肯被人看穿自己的软弱,而此刻,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他再也不会心疼她了,绝情地要一刀两断,连见也不肯见她,男人绝情起来连一点余地都不给她留下,不爱了就像陌生人一样。 曾经他硬要她留下,不惜欺骗她害她在错误的时间使用镯子,最后镯子毁掉,她不得回去。 那时候她问他,哪怕我心里有别人,你也愿意娶我? 那时候他说他愿意,然而等真的知道夏澈,他甚至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自己决定放弃了她。 他最恨人三心二意用情不专,一定恨极了她吧,所以就算他知道她爱着他,也不会接受的。 可是,她是真心喜欢他的,从来没有想过把他当替身,她无法自拔地爱上他,就像爱上夏澈,自然而然。 如果像无上大师说的那样,是前世今生,她爱上他本就不奇怪,错就错在,她不该来到这个世界,那就没有这样的纠葛,就让原来的宋依依跟他在一起,或许也没什么不好,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两难。 离开,是错,留下,一样是错,她该怎么办? ---题外话---更新啦。 307.床头吵架床尾和 “依依,来,喝点酸梅汤,瞧你最近都没什么胃口,喝点开胃。”刘氏端着一碗酸梅汤进了宋依依书房里,她抬脚走了进去,却瞧见宋依依手上急忙把什么东西给挡了起来撄。 “什么东西还藏着掖着的?”刘氏眼疾手快,上前掀了开来,瞧见是一副画像,她定睛一看,似笑非笑地看着女儿道:“我说是什么,这不是摄政王么?这有什么不能见人的,还怕娘看见?” “娘——我只是随便看看。”宋依依有些不自在地画像收了起来,这是她以前画的夏侯策的素描,今日翻了出来,自己痴痴然看着这画像看了半晌,没想到就被刘氏撞见了,像是被撞见心事一般有些不自在。 “你这孩子,还害臊呢?要我说你光盯着画像看有什么用?摄政王不是已经回来了么,你直接去见他不就好?”刘氏嗔怪道。 宋依依目光有些黯淡,她强笑道:“娘,摄政王他日理万机的,太忙了,我……” “再忙连见你的空都没有?傻丫头,你就别找借口了。”刘氏神色严肃起来,左右看了看,把丫头们都给赶了出去,拉着她的手问道:“依依,娘问你,你跟摄政王是不是出问题了?偿” 宋依依沉默下来,她没想到刘氏会这么问,只是作为家人,他们是最清楚她的情况的,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了。 “是。”她没打算隐瞒这件事情,反正也隐瞒不了,不如早点让家人清楚这件事。 刘氏一怔,虽然之前刘氏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但没想到真是这样。 “之前你在相国寺出事回来,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只不过当时瞧着摄政王那关切的样子,一副你要是当时没了他就赔命的架势,我也没多想。但这么些天他就没半点消息,也没派人嘘寒问暖,这可不对劲。你跟娘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好端端的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娘,您就别问了,一句话说不清楚。总之,我跟他可能就没有以后了。”宋依依神色有些黯淡。 刘氏吓了一跳,蹙眉道:“这么严重,我瞧着他对你的情意不像是假的,依依,是你不乐意吗?” “不是,娘,您别再问了。” “我怎么能不问?依依,我不知道那天你跟他是闹什么矛盾,但肯定是吵架了,摄政王那性子一看就不是主动的人,他总得有个台阶下,你要是真心还喜欢他,就不能干坐着。这男人也是要哄的,他不上门你怎么就不能上门,真要喜欢他,管他生气不生气,上去先搂着他一阵亲再说,看他还怎么生气?这喜欢的人就要主动点,想当年你娘我搞定你爹也是……” “娘!”宋依依眉头直跳,这位娘亲一直这么彪悍,她自愧不如,无奈道:“您就别说笑了。” “怎么是说笑?娘说的都是至理名言。这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你呆在家里看画像就能解决问题了?要是你真不喜欢他了,这门亲事就不结了也好,也免得我跟你爹烦心。要是还喜欢他,就别在乎那点面子,面子以后有的是机会挣。”刘氏没好气地瞪着她道。 宋依依苦笑,她倒是想像刘氏一样潇洒,只是真这么做了就有用吗? 难不成夏侯策能接受夏澈的存在,难不成她真能放弃回去的可能,真能不管不顾? 她做不到,更加放不下,一样还是两难。 “我明白娘的意思,有些事情我心里有数,我会跟他说清楚。”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如此绝情要彻底放弃她,她还是要找他说清楚她真正的想法,她不想他误会,哪怕最后他还是决绝,那她也问心无愧了。 如果她真的能离开,心中也不会带着遗憾,如果她不能离开,也不想他带着误会恨她,哪怕只能做陌路。 宋依依心情有些低落,刘氏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外面丫头们闹腾起来。 “夫人,宫里面来人了,太皇太后传咱们小姐去宫里。” “怎么这会儿叫人了,是有什么事么?”刘氏奇怪道。 “说是太皇太后想小姐了让她进宫陪驾。” “娘,那我还是赶紧去吧。”宋依依目光一闪,这些日子她养病宫中也是问候不断,刚好这几日她一直忙碌没有时间入宫道谢,现在是时候进宫了,正好她也要再去御花园那亭子看一看。 已经是七月底了,没多久就要到八月十五,到时候她还要再尝试一次,虽然希望渺茫,她总不能试也不试。 宋依依换了衣服跟宫人入了宫,此刻还未到中午,日头已高,已经颇为炎热。 宋依依的马车经过东华门入宫,这里是文武百官平日上朝必经之地,附近便是各衙门,进入东华门内,不远便是内阁,地处皇宫之内,是内阁中枢所在。 夏侯策便在那里…… 宋依依知道他平日便在内阁办公,那时候她还经常让人送饭来给他,他傲娇得非要吃她做的饭菜,旁人做的便吃不香,胃口大减。 这些日子他似乎又清矍了点,俊美的脸轮廓更分明了,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宋依依失神地想着,直到旁边的女官打断了她的思绪:“宋小姐,宋小姐?咱们到了。” 宋依依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忙下了车,进了慈宁宫。 太皇太后正在宫中由几个太妃陪着打叶子牌,见她来了,忙叫了她到身边,拉着手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小脸儿都瘦了,病可好全了?” “太皇太后,依依已经好了,让您惦记了,是我的不是。” “这孩子,你怎么那么不注意身体,以后可注意着,那天听太医说你高烧不退很是凶险,可是没把哀家吓着。”太皇太后拍着她的手感叹道。 “依依以后会注意的,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是呀,宋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也是多亏了太皇太后保佑。”旁边的太妃们纷纷应和道。 宋依依对太皇太后是真心敬爱,陪着老太后说了会话,单纯以逗乐老人家为主,哄得老太后很是开心。 时间一晃而过,一直到午后用过饭,窦太后有些累了,午睡去了,宋依依跟女官说了一声,便悄悄退了出去,往御花园去了。 太阳正炽烈,宫中因为防止刺客,没有高大的树木,因此也不怎么遮阳,宋依依到了御花园时才方觉得凉爽了些,这里遍植花木,十分阴凉。 因为是午后,御花园中也没什么人,宋依依抬眼看着面前的堆秀山,这小山山顶上有个亭子,一直处于封闭状态,就是那个布置着阵法的无名亭子。 宋依依看了看左右,见四周无人,便沿着假山的崎岖小径爬上了山顶,推开了遮挡在凉亭外的栅栏钻了进去。 此刻虽然是午后,但这亭子因为四周封闭却显得很是阴暗,直到宋依依按照上次的办法在雕刻上按下了机关,亭子的顶部打开,四周滑落下来,阳光直接照射在亭子里,泛起一阵烟尘,宋依依才能看清周遭的一切。 上一次是在夜晚,她看得并不如何真切,此刻是白天,她才看清了上次没看清的一些细节。 这亭子四周的雕刻分别是一些上古神兽,这些雕像的刻法简洁,是上古时期的雕刻手法,历经沧桑之后透着一股神秘气息。 这些雕像分布在四周,其中有些明显是新增加的,可见是萧清城之前说的,后来重新添上的,能看出明显不同。 而地面上刻画的神秘符文和阵法,如果仔细看去,就仿佛一颗六角星,那神秘的符文似乎有些地方有所残缺,又被补上了,但似乎并不那么完美。 但这阵法跟萧清城给她的皇陵阵法很是相似,原来,这就是原始的阵法,皇陵那里的阵法不过是复制品。 只是,这阵法已经残缺,真的能发挥作用么? 宋依依想起那天晚上雷击的一幕,黑云压城,雷光像水柱一样粗壮直劈下来,若是直接打在她身上,恐怕她会直接被劈死,是镯子替她挡了一劫,结果就是那神秘的镯子毁了。 想起无上大师的话,宋依依伸出手,咬破了手指在阵法上滴了一滴血。 听无上大师的意思,如果滴血在上面阵法能够启动的话,她就有可能启动阵法,否则连启动都不会,只会出现攻击。 血液滴在阵法上,宋依依等了半天,却没有什么反应。 她一阵失望,难道她连启动阵法都办不到?还是说一定要在晚上在特定的时间才行? 宋依依蹙眉,又等了半晌,见实在没有任何异常,她又不能在御花园待太久,只得起身离开。 沿着小径下山,才刚走到一半,就听到一阵轻喝:“谁在哪里,出来!” 宋依依吓了一跳,忙扶住旁边的小树,伫立四望,却看到旁边灌木丛后面走出个少年来,赭黄的圆领蟠龙袍,风姿秀挺,不是小皇帝萧景昱又是谁,在他身旁还跟着个小太监。 “表姐?”萧景昱显然也是没想到会在这儿撞见宋依依,有些意外,但很是喜悦,立刻朝她走了过来,满脸笑容:“表姐怎么会在这儿?” “原来是陛下,刚刚可吓着我了,太皇太后招我进宫,这会儿她老人家午睡了,我嫌热便出来走走,陛下怎么会在这里?”宋依依松了口气,笑着问道。 “是这样啊,朕还不知道表姐进宫了呢。”萧景昱笑道:“太傅布置了功课,朕一时作不出来,便出来散散心,不过表姐这假山平日不许人上去,你还是不要过去为好。” “我只是随便走走——”宋依依不想他继续说这个,忙转移话题,“陛下这么聪明,什么功课能难倒你?”宋依依陪萧景昱下了假山,找了个八角亭坐下。 “朕可比不上表姐聪明,表姐这些日子病着,瞧着瘦了许多,一会朕再拨些补品,表姐回去好生调养才是。”萧景昱关切地道。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真的不用进补了。”宋依依忙摆手拒绝。 “那怎么行,都瘦了这么多,朕瞧着你气色也不甚好,怎么都这些日子了还是这般?可有好好请太医看过?” “没事,病去如抽丝,过阵子就没事了。”宋依依不想谈论这事,她这些日子心中愁苦,气色自然好不到哪去,但这些事她也不可能跟萧景昱提,便转移话题说起萧景昱的功课。 原来是太傅给他布置了写史论的功课,身为帝王学的都是帝王之学,若是在现代这个年纪才刚刚上中学,而他就要学着处理国家大事了,除此之外还要每天学习读书,看萧景昱小大人的样子,想想他可能马上就要跟金国来的公主和亲,顿时就觉得有种摧残幼苗的感觉。 “陛下真是天纵之资,我像陛下这么大的时候可不懂这些,一转眼陛下也快要成.人了,很快都要成亲了呢。”宋依依笑着调侃道。 “成亲?”小皇帝蹙眉道:“朕什么时候要成亲了?” “不是说金国公主要来和亲么,到时候应该是会留在宫中。” “金国公主?她比朕大了三岁,而且朕并不打算娶她。” “女大三抱金砖嘛,有什么不好的?” 萧景昱朝她看了过来,认认真真地凝视着她,目光专注地道:“表姐也比朕大三岁。” “什么?”宋依依一愣,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但面前的少年目光专注地看着她,那明亮的眼睛里似乎隐藏着什么未知的东西,让她莫名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咳咳,要是陛下不喜欢金国公主,那只能赐婚给皇族了。不过陛下毕竟还小,等过几年再成亲也好。”宋依依尴尬地道。 萧景昱黑眸低垂,转开了视线,目光有些阴郁,他低声自语:“许给摄政王更合适。” “嗯?”宋依依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疑惑地看过来。 “表姐说得对,朕还是晚几年再成亲,不是什么人都能配得上朕的皇后之位。至少,要像表姐一样的大家闺秀。”少年人畜无害地笑着,俊秀的脸庞温温柔柔地看着她笑,像是不懂人事一般。 “陛下过奖了,京城中许多闺秀可比我强得多了,到时候太皇太后一定会给陛下选一位好皇后的。”宋依依忙道。 萧景昱眸光闪动,轻笑道:“有表姐在,哪有旁人比得过?” 这话题怎么越说越奇怪了…… 宋依依总觉得哪里不对,想想还是不要再谈论下去,便道:“陛下,我出来久了,怕太皇太后醒来找不到人,还是先回慈宁宫去了。” “正好,朕也要去慈宁宫见祖母,跟表姐一起去吧。” “……那好吧。”宋依依只得与萧景昱一起回了慈宁宫。 太皇太后已经醒了,见他们一起过来还有些奇怪,萧景昱没有待多久,便被太皇太后赶去做功课去了,留下宋依依陪太皇太后打牌。 宋依依松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小皇帝对她的态度怪怪的,他一离开她自在了许多。 因为还有心事,宋依依玩了几把都输了,太皇太后看她这副样子,拧眉道:“你这孩子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对不起,太皇太后,我——” “啊,怪哀家忘了,是因为阿策吧。这孩子一去十来天,你可是好些日子没见他了吧?昨儿他在宫中值宿也没回家。”太皇太后忽然想起什么,笑吟吟地打趣道:“是想那孩子了吧?” “太皇太后,不是的,跟他没关系。”宋依依有些窘迫,忙摇头否认。 “哀家是过来人,你就别否认了。看你这样子,哀家也不留你了,回头他那边下衙就去见他好了。” 太皇太后也不管她怎么否认,笑眯眯地定了,宋依依有些无奈,然而并没有拒绝。 她的确想跟他好好谈谈,哪怕他真的要选择放手,她也想跟他说清楚自己的想法,而不是任由他这样误会着。 夕阳西下,宋依依离开了慈宁宫,走之前太皇太后赐了不少东西,宋依依不要也不行,只得谢过。 此刻正是官员下衙的时候,各衙门中人都下了衙准备回府,宋依依坐着马车停在东华门内,看到东侧东华殿旁边的内阁,此刻那里还有不少官员出入,宫中晚上会锁门,到时候只有值宿的内阁大臣能留下,其他人都要出宫。 太皇太后说夏侯策今日不值宿,所以他肯定是要回府的,那她就在这等着,不信他不出来。 宋依依又等了小半个钟头,直到夕阳完全下沉,天色微微发暗,再过半个钟头宫门就要上锁,官员们都已经离开时,她才终于看到夏侯策从内阁出来。 “小姐,王爷出来了!”珍儿一直盯着外面,见状忙叫道。 他行色匆匆,神情冷峻,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了过来,目不斜视,似乎没看到宫门前停下的马车一样。 直到宋依依掀开帘子叫住了他:“摄政王,等等。” 夏侯策的目光猛然停住,他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看到她,他目光微微波动,脚步停顿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旁边一直跟随着夏侯策的董迟也有些吃惊,没想到宋小姐都追到宫里来了。 然而下一刻,夏侯策抬起脚又转头朝外面走去,并没有停下,而且脚步还加快了。 “阿策!”宋依依看他没停下,跳下马车,咬牙跑着追了上去,“你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 然而夏侯策迈开长腿并没有停留,出了宫门,就上了停在宫门外的车驾,临上车前给董迟吩咐了什么,随即再没有下来。 宋依依跑到车驾旁,想要过去却是被拦住了,她怒瞪着面前的董迟:“董迟,我要见他,放我过去!” “这个……宋小姐,王爷刚刚说不想见您,您就不要为难在下了。”董迟摇了摇头,看王府的车驾前行,忙追了上去。 宋依依脸色瞬间有些苍白,她咬住嘴唇,看着远去的车驾,心中气苦,他就这么不想见她么? 被他一次次拒绝,她心中悲愤之余也生出一股执拗,转身回到自家马车上,对珍儿道:“让车夫跟上去!” 他不想见他,她还非得见到他不可! ---题外话---更新啦,后面会甜的,放心吧。 308.强吻夏侯策 马车跟着摄政王府的车队前行,王府离皇宫并不算远,不过二十分钟便到了。 车驾从侧门进了王府,宋依依下了马车也想跟进去,却被拦住了。 “宋小姐,王爷吩咐了不要放您进去。”王府的门子尴尬道撄。 “你去回禀一声,就说我有事要跟摄政王商议。”宋依依再度被拦住,心情早已经从之前的心痛变得麻木了,他不想见就不见吧,她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见到他把话说清楚偿。 是死是活,是好是坏,她都不想这么纠结下去。 门子无奈,想着宋依依毕竟是王爷的未婚妻,之前也经常出入摄政王府,王爷对她更是不同。虽然这回不知道是怎么了,但想来王爷对她没那么绝情,还是去通报一声,免得得罪将来的主母。 宋依依在门口等了片刻,门子就回来了。 “宋小姐,小的已经让人问过董大人了,只是董大人说王爷正忙,让宋小姐回府吧。” 宋依依沉了脸,虽然早已经做好了被他拒绝的准备,但没想到他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宋依依心口起伏,不知是闷还是疼,眼圈也有点泛红,她倔强地昂起头,沉声道:“我就在门房这里等着,一直等到他见我为止。” 说罢,她就站在王府大门外,不肯离开。 门子犯了难,这算怎么回事,摄政王府门前是禁卫森严,此刻众人都是大眼瞪小眼,看宋依依就在外面倔强地等着,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得已,又去请示董迟。 董迟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总不能真让宋依依在门外堵着吧,到时候外面还不知道传出什么话来。 想了想,他还是硬着头皮进了书房,在夏侯策的冷眼中把情况说了:“宋小姐在门外等着,说等到您见她为止。” 屋内的气氛因为他的话越来越冷,啪的一声,夏侯策手中的湖笔折断,墨汁沾染了折子。 夏侯策的脸庞在灯光下略显压抑,他低沉的声线像重重的鼓槌带着压力:“她要等,那就让她等着吧!” 董迟不敢再待下去,唤人收拾了弄脏的书桌,忙不迭的叫人去通知,想了想,他又多加了一句。 摄政王府门外,门子苦着脸道:“宋小姐,王爷说,您要等那就等着吧。” 宋依依握拳,咬牙道:“那我就等到他见我为止。” “您要是非要等着,还是进门房这里等吧,天已经黑了,您在外面等着也不是个事儿。” 宋依依沉默片刻,看了看天色,此刻已经暮色四合,她若要等下去的确不适合在外面,而且人来人往的,谁知道会传出什么来。 “好。”她转头吩咐自家车夫回家,禀报她在王府,不用担心她。 珍儿忙跟了上去,陪她一起进了门房。 说是门房,其实是个大客厅,内中分了几个隔间,平日里有外面的官员拜访,都先要在这里等候。宋依依跟着门子进来,到了内间,窗前摆了罗汉榻,矮几茶盏,门子不敢怠慢她,叫人送了茶点来。 宋依依没有胃口,什么也没吃,就坐在那里静静等着。 而此刻,王府内,夏侯策面对着一桌子菜也同样没有心情,味同嚼蜡,到底没有吃多少就停下了,起身去书房。 草丛中虫鸣声声,吵得人心烦意乱,夏侯策停在回廊里,驻足停步,望着黑暗中的庭院沉默。 她究竟想要干什么,这般执着地一定要见他? 现如今,她还能有什么事情要跟他谈,她不是还心心念念着要离开吗,除了这一点,她还能有什么事情找他? 而这一点,却是他也帮不了她什么,更何况,叫他亲手送她离开,他做不到,放她自由,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后要求。 既然已经决定放弃,又何必再纠缠,倒不如无情到底,也免得她再误会。 夏侯策心中烦闷,转身回了书房,抛开烦乱的心情,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直到夜色深了,外面已经敲响了更鼓,他才批完了折子,朝外面看了眼。 已经亥时了,夜深了,该是睡觉的时候了。 “准备休息。”他淡淡道。 “是……不过,王爷,宋小姐还没走,而且她不肯吃东西,一直在等您。”董迟看了看他说道。 夏侯策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浓眉拧起,心中一阵怒气,该死的,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人呢?” “还在门房那边等着。” 夏侯策目光阴晴不定,既怒且愤,她究竟想要干什么,非得这般逼他去见她? 还是说,她真有什么不得不找他的事情? 他还能替她做什么,除了帮她离开。 夏侯策心口一阵发闷,他看了眼外面的夜色,许久之后忽然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既然她非要见他,那他就去见她一次,该说的话,该做的事都说清楚,以后他不会再给她机会,更不会再纠缠下去。 夏侯策带着一身寒气来到了门房,冷着脸问道:“她在哪?” 门子一个寒战:“宋小姐在最里面。” 夏侯策不待人领路,自己抬脚走了进去,大步流星地来到了最里面的内间,刚越过屏风,便看到宋依依主仆二人。 只是,在看清了里面的人时,他的脚步顿时慢了下来,缓步走了过去,低头凝视着坐在罗汉榻上小鸡啄米一般昏睡的宋依依,俊美的脸上本来森冷的寒气缓缓散了开去,望着她的睡颜沉默下来。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静地看着她了,离开京城这些日子,他强迫自己不去关注她的任何消息,决定放弃这段感情,然而在此刻看着她略有些苍白瘦弱的脸庞,心中难以言喻的还是涌出一阵心疼。 她瘦了许多,本来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消瘦下来,脸上也失去了红润的光泽,偏偏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这般不爱惜身体,固执地呆在这里不吃不喝也非要见他。 见他干什么,她还能找他做什么? 夏侯策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暴戾的情绪,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离开这个世界,而她的心里,又把夏侯策当什么? 若非是她,换做旁人,他早该把她拖出去杀了,而不是这般任由她一次次伤害自己。 旁边陪伴的珍儿醒了过来,看到夏侯策吓了一跳,随即惊喜道:“王爷——” 珍儿的叫声惊醒了宋依依,她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站在面前神色莫测满脸阴霾的夏侯策,他幽深的瞳眸冷漠无情,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她,不带感情,只是这般冷漠地看着她。 宋依依心中一紧,虽然早就知道他会是这样的态度,然而却还是被刺伤了,她咬紧唇瓣,握住双拳,眼圈跟着泛红了。 他终于肯见她了,只是这样的态度,再不是过去疼惜她的时候了,她说到做到,说放弃就放弃,可是,她却做不到。 见她醒了过来,红着眼圈望着他,那一贯爱笑的眼睛闪着水光,夏侯策只觉得一阵心悸,他转过身不去看她,打发了珍儿等人出去,这才转过头来,冷声道:“你到底有什么事要找我?如果是为了离开这里,我已经把该给你的东西都给你了。至于别的,我想萧清城很乐意帮你。” 宋依依一愣,接着便是咬着牙怒道:“我不是为了这个……” “那是为了婚约的事?你跟我定这合约不过是为了拿到镯子离开,既然镯子已经给你,这合约自然也作废了。若你要解除婚约,本王会去跟太皇太后禀明,你我从此各不相干。”他凤目冷冽,口中吐出冰冷的话语。 “你——”宋依依浑身发颤,因他绝情的话语心口如遭雷击,脸色瞬间苍白起来,整个人摇摇欲坠。 她唇瓣颤抖着,哑着嗓子嘶喊道:“夏侯策,你非要说这样的话戳我的心吗?” 她朝他走了过来,眼中泪水滚落,直到走到他面前,她倔强地擦去眼泪,昂着头望着他,咬牙道:“我今天不是为了离开的事,也不是为了婚约的事找你。我来,只是想跟你说清楚一件事——” 顿了顿,她斩钉截铁一字一顿地说出了她一直想说的话:“我宋依依从来没有把夏侯策当成过替身。我喜欢你,我爱你!” 夏侯策浑身一震,今天第一次,他冰冷的面具龟裂开来,露出底下还埋藏着火种的灰烬。 他冰冷的瞳眸结成的冰湖碎裂开来,望着她的眼瞳陡然炽烈起来,仿佛比太阳还刺目,灼灼地凝视着她,带着疑惑,复杂,不可置信以及一点从心底涌出的苦涩。 她说她爱他? 曾经他最想听到她的表白,听到她说这句话,然而此刻一切却早就晚了。 “你爱我?宋依依,一颗心怎能分两半?你一边说着爱我,一边你还记挂着你那个世界的未婚夫,这就是你说的爱?呵,本王不需要这样不专一的感情!”他的眼瞳再度泛起了冷意,优美的嘴唇吐出带刺的话语,刺得宋依依脸色苍白如纸,几乎站立不住。 泪水无法承受地滚落眼眶,几乎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用力地擦干眼泪,唇瓣颤了颤想说什么,费尽了力气,最终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那笑容如此悲戚,带着绝望的苦涩,让人看了便心中哀伤。 “你可以鄙视我的感情,但我还是想跟你说清楚。当初我的确刚开始是因为镯子才会接近你,但是后来我也没想到我会情不自禁爱上你。不是因为把你当成夏澈的替身,只是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喜欢上了,就像喜欢夏澈一样。无上大师跟我说这是前世今生,我不知道你跟夏澈是不是前世今生,但我哪个都割舍不了。你可能要说我不知廉耻,说我三心二意,我认了,但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假的!刚开始我是骗了你,你后来也同样骗了我一次,从此之后我们两清了。如果你不能接受一定要解除婚约,那就解除吧。” 夏侯策凤目微眯,心绪起伏,有些震惊,有些疑惑。 无上大师竟然说这是前世今生? 他跟那个夏澈?跟宋依依是前世今生,难不成夏澈会是自己的前世? 不知为何,夏侯策想起宋依依在纸上画的那个叫夏澈的画像,那个人的确跟他有种奇妙的相似,不是容貌,而是气质和神态,他甚至有种看世界上另一个自己的感觉。 这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他心中生出几分疑惑,此事未免奇怪。 “还有,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的决定。八月十五我会在御花园那里再尝试一次。如果成功我可能就会直接离开,如果失败再无可能我会留在这里侍奉父母,不影响我跟你的决定。你不能接受我也不会勉强。” 八月十五? 夏侯策的目光顿时冷了下来:“你是不是要离开与本王有什么关系?宋依依,你记清楚,那天起本王放你自由,也与你再无瓜葛。” 说来说去,她还是一样要离开,还是要抛下他,那又何必说这番话?爱他,竟会舍得弃他而去?他竟还会对她抱着期望? 说什么前世今生,她终究还是更在乎那个“前世”! 本来***动的心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他心中自嘲,夏侯策,你为何还要对她存着幻想,早该看清楚这一切, 宋依依呼吸一窒,被他的话刺得心脏一阵阵紧缩疼痛,刚刚擦干的眼泪差点又落下。 她声音低哑地道:“我知道你不在乎了,但是我不想瞒着你,不想再骗你任何事。当初我离开的时候很突然,我实在放心不下病重的母亲,虽然知道镯子毁了回去的希望渺茫,但我还想再试一试。如果我走了,请阿策你保重。如果我走不了,我会留在父母身边侍奉父母,再不会嫁人。” 再不会嫁人? “你要留在家里当姑子么?”他没想到宋依依会这么说,终身不嫁,怎么可能?就是太平侯也不会答应的。 “如果不能嫁给所爱的人,那我情愿终身不嫁!”她说这句话时双目一直凝视着他,那目光像是燃烧的太阳,绽放出灼灼光芒,专注,执着,决绝,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不留一点底线,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仿佛他是她的全世界。 “你……”那样炽烈的光几乎要把他的心给融化了,心口微微发烫,不知道是因为被那目光融化还是因为从身体深处涌出的无法克制的暖流。 就是这样,她总是这样看着他,那么专注的目光像是他是她的全部,每每都会让他产生错觉以为她很爱他。她的甜言蜜语是那般迷人,总让他感动莫名。 可,已经受了伤害的心再不敢轻易放下,高高筑起的心防堤坝不会轻易再打开。 复杂又带着猜疑,不安又带着期待,他心情极度矛盾,哪怕他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在旁人眼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也无法抵挡这一刻的柔情。 只是理智还在挣扎,既然已经决定放手,就不应该继续纠缠下去。 “就算你想,你父母也不会同意。还有萧清城,你现在不也天天跟他在一起?”夏侯策未曾察觉自己的口吻有多像嫉妒的丈夫,那话中的酸味简直冲天。 “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她不管不顾地对他喊着,不管什么矜持,不管什么淑女,只是喊出自己的感情。 夏侯策还是第一次被她这样专注地告白,少女不管不顾喊着喜欢他的样子,固执又倔强地喊了不止一遍,喊得他心头筑好的堤坝破了几个洞。 他深吸口气平复心情,转过身去,沉声道:“你该走了。”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继续下去。 宋依依看着他背过身去不再理会她,眼神黯淡下来,心中苦笑,他终究还是要选择离开她,虽然早就想到了,然而此刻心口还是密密的疼,如针扎一般,每一刻都在疼痛。 “好。”她往后退了几步,只是最终还是停下了,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闪动,最终下了决心,目光决绝而悲伤。 她抬脚转到了他面前,看到他蹙眉要说话,忽然便直接朝他飞扑了上去,在他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扑进了他的怀中,仰起头吻上了他的薄唇! “唔……”她的红唇贴上了他的薄唇,清冷的唇瓣沾染上了她的香气,像是吻别一般深深的一吻,倾注了她所有的情感。 夏侯策再没想到会被她强吻,唇上的温度让他有些恍然,直到感受到哪真实的触感他才反应过来他被宋依依强吻了。 她竟敢……本想推开,然而那温度竟让他心中生出片刻的不舍。 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跟她的吻,以后可能再无相见的可能,甚至隔着两个世界,仿佛死亡将他们分开。 最后一次,就让他放纵一次,放纵自己的心,放纵自己的情感。 夏侯策伸出手将她紧紧拥进自己怀里,俯身回吻了过去,仿佛最后一次一般地吻着面前的少女。 这一吻倾注了两个人的感情,苦涩,甜蜜,悲伤,纠结,带着两个人的爱,既缠且绵,却透着一股悲凉,仿佛道别前最后一次疯狂。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吻终究还是结束了,彼此分开。 宋依依凝望着面前的男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高耸的眉峰如山,挺拔的鼻梁似刀,这仿佛上天宠爱的脸庞如此俊美无俦,只是眉宇间堆砌着终南雪,透着森冷之气。 她平日总嫌他冷,其实他为她暗地里做了许多事情,只是这个男人性子傲娇又骄傲得紧,嘴上总不肯说出来,还每每毒舌地气她,然而现在想来,点点滴滴都是甜蜜的回忆。 “阿策,再见,好好保重自己。”她轻声呢喃着,目光最后留恋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往外走去。 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夏侯策伸出手似乎想拉住她,然而他终究还是没有拉住她,任由她就这么走出了门房,目光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沉默无言。 手臂颓然落下,他微微闭上眼睛,心中空荡荡的,仿佛失了心一般空得厉害。 她走了,带走了他所有的情感,所有的喜悦,所有的柔软,只剩下一个空壳。 ---题外话---放心,故事肯定是甜的,小虐怡情。 309.梦境 在她离开的那一刻,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冲出去把她抓回来,然而心中残余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这段感情已经透支了他太多的精力,让他精疲力尽。 他不想再去尝试,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若要离开他该怎么办撄? 她像一阵风,带着不确定,是他无法控制和抓住的,他不知道她哪天就会消失不见。如果不能相爱相守,还不如相忘江湖,免得更加痛苦偿。 如果她真的能回去那个世界,或许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而对他来说——此生已许国,天下苍生才是他需要记挂的,至于情爱这些东西,本就不该出现在他生命中。 然而,一切真的能这般理智地继续下去吗? 夏侯策睁开眼睛,起身走出门房,门外,董迟悄然进来了,“王爷,宋小姐出府了……” “派人护送她回去。”夏侯策沉声道。 “是。”董迟随即出去了,然而等他走出府门外时,却不见宋依依的踪影。 “大人,刚刚太平侯府的马车和护卫过来了,送宋小姐回去了。”门前的侍卫答道。 “是么,倒是来得快。”董迟摇了摇头,心中却是在想今天的事情,看刚刚王爷还有宋小姐的样子,这次这两人可能真的要完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夜色深沉,宋依依已经回到了家中,脸上已经擦拭干净,没有什么痕迹,只有微微泛红的眼眶还显出她之前哭过的痕迹。 刘氏在家中等候,见她回来神色不对,蹙眉拉着她回了闺房。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刘氏问道:“你这脸色不对啊,是不是出事了?” “我没事,娘,只是想跟您说一声,我跟摄政王的婚事,可能要告吹了。想来,他很快就会去跟太皇太后禀报解除婚约。”宋依依的声音很是平静,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刘氏吃了一惊:“解除婚约?”她打量了女儿一眼,蹙眉不满道:“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我这样子娘看是哭过了吧?这混小子——居然敢欺负我女儿!亏他之前说得那么好!” 刘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上怒气冲冲:“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说退婚就退婚啊,他以为我家女儿是什么,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 “娘,这事不怪他,是我的问题。”宋依依扬声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有些疲惫沙哑:“不关他的事,娘不要再去找他了。” “你这不争气的丫头,到现在还替他说话!”刘氏恨铁不成钢地怒瞪她一眼。 “我跟他的事,不是娘想的那样,他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是我自己的问题,这婚约解了便解了吧,娘,我想先睡了,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吧。”她起身朝床上躺去,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 “你真是要气死娘啊。行行行,退婚就退婚,他不想娶我女儿,我还不想把女儿嫁给他呢。你爹说得对,咱们家又不打算攀附富贵,平平淡淡就好,要不是看你喜欢他,老娘才不想趟这趟浑水。”刘氏走到床边点了点她脑袋没好气地道。 宋依依没吭声,刘氏拿她没办法,叫丫鬟进来伺候她梳洗,一会也打着哈欠离开了。 被子里一片安静,直到许久后一阵颤动,像有人在哭泣。 从摄政王府出来到家中,一直强忍着的泪水滚落了下来。 夏侯策,他不要她了,哪怕她再如何挽回,这段感情还是趋于死亡。 他对她用情不可谓不深,只是,他们两个人却很难再在一起了。 情深缘浅,如之奈何? 有时候她宁愿自己从未来到这里,从来不认识他,那就不会有这样的两难,只是她没有分身术,又能怎么办? 对得起这个,就注定对不起那个,最后,终究是她里外不是人。 她不明白,上苍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宋依依心中一阵迷茫,只觉得心中一片窒闷,只是不过多久之后她终究还是擦干眼泪,起身把那焦黑的镯子拿了出来,沉默地凝视了半晌。 哭泣不能解决问题,她已经做的决定不会因此改变,是去是留,都不会变化。如果上苍真的要如此待她,那她同样倔强,她不信命,更不信世事绝对。 再怎么艰难,她还是会一直走下去! …… “宋小姐已经回到侯府了。”宣王府内,一个黑衣侍卫躬身禀报道。 “下去吧,继续盯着。” 侍卫应声退下,室内便只剩下萧清城一人,他坐在床上,宝相花织锦的纱帐低垂,床头一盏铜灯光线幽暗,萧清城只着了中衣,一副准备入睡的样子。 此刻,他乌发披散下来,桃花眼儿微眯着,似乎在盘算什么,邪魅的脸庞在幽暗的光线下半明半暗,他漆黑的瞳仁转动着,红润的唇瓣边挂着一抹笑容,似冷似讽。 “我的小依依,你就那么爱他么?可惜,他够绝情,不愧是夏侯策。” 萧清城嗤笑一声,黑眸中藏着深深的嫉妒,只是又有几分轻松。不管怎么说,夏侯策自己要放弃的,他为什么不抓住机会?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他可以等,她现在还爱他,以后呢,三年呢,五年呢,还能一辈子爱夏侯策? 至于夏侯策,死了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 “主上,有密信。” 暗卫悄然而至,送上了消息。 萧清城打开信,看到上面的内容,嘴角勾起:“还真是有趣,夏侯策,你就好好享受吧。” 信纸在他手中点燃烧成灰烬。 —— 夏侯策沉在昏暗的梦境中。 又是这个梦,他从小到大一直做的梦,还是那个地方,少女在飞舞的蝴蝶中笑盈盈地追逐奔跑扑蝶,银铃般的笑声洒满了四周。 梦中有皎洁的月光洒满人间,月光下幽谷深山中一个少女欢笑着,来回地奔跑着,她穿着一身奇异的连体长裙,裙子上绣着几只蝴蝶。 “快来抓,帮我抓蝴蝶——”少女的笑声在风中散开,少女轻灵秀美,看不真切容貌,只觉神采飞扬,“阿策,快来啊!” 夏侯策走了过去,看着少女笑盈盈地跑过来牵了他的手,像以往一样拉着他往前跑去,他没有做声,任凭她拉着,漫无目的地走着。 以往少女会带着他往水潭边跑去,然而这次却不同,她带着他走进了一片林子里。 “小声点,瞧我发现了什么,一对小兔子。”少女兴奋地笑着,小心翼翼地靠近树林中草丛中那一对小小的白兔,慢慢抱了起来。 “好可爱呢,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妈妈把它不小心忘在这里了。阿策,要是他们没有妈妈,我们就带回去养好了。”少女自顾自地说着,似乎完全不在乎他说没说话。 从小,夏侯策便会出现在这梦境中,少女会拉着他说话,多半是在重复同样的几句话,只是他从未看清过她的容貌,只隐约感觉有的地方相似,直到后来见到宋依依才觉得有几分相似,这才会跟宋依依定亲。 但是,那时候的宋依依跟这个少女千差万别,直到现在的宋怜晚来到这个世界,才真的像是一个人。 “那那是什么表情嘛,哼,就让你养个宠物是多可怕呀,看你嫌弃的,上回养的狗狗都被你养病了,要不是我带去宠物医院,差点要出事。” 宠物医院? 夏侯策一怔,今天的梦境似乎跟平日不同,她说的这些话是之前从未说过的话,来的地方也是之前从未来过的。 何况,宠物医院这种名词也是她从未听过的。 “宠物医院是什么?” 他第一次问道。 “就是给宠物看病的地方啊,你之前不是还说收购一家嘛,你都忘了呀?”面前的少女嘀咕一句:“哼,刚从国外谈生意回来,你是忙昏头啦,是不是时差还没倒过来?跟我出来郊游还发呆。” 国外? 310.宋怜晚 国外? 夏侯策拧眉,她说的显然不是他,那她是对谁说的? “哪个国外?”他目光幽深,问道偿。 “美国呀,你傻了,怎么连自己刚去了哪都忘了。”少女担心地伸出手试探他的额头:“咦,没发烧啊。阿澈,你真的没事吗?撄” 阿澈? 美国? 这两个词让夏侯策陡然间一个激灵,之前他多次在宋依依口中听到这两个词,这个少女一直喊的居然是阿澈…… 而那个美国,宋依依说她那个未婚夫便是去美国请了大夫去给她母亲看病。 难道是夏澈? 一直出现在他梦境中的少女喊的居然是别人的名字,而她口中的陌生词汇也让他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阿澈,你没事吧,要是不舒服我们赶紧开车回去看看吧……”少女担心地拉着他的手想往回走,却被他一把拽住。 “你是谁?”他问道。 少女回过头来,诧异地道:“我是晚晚呀,阿澈你怎么了?” 晚晚……是她上一世的名字? 夏侯策心中一震,他从未想到面前一直出现在他梦中的女子竟然真是她的前世,一直以来她的容颜看不清楚,只是模糊地能感觉个大概,能让他感觉到跟宋依依有几分相似。 “宋怜晚……”他伸出手,轻抚上了女子的脸庞,随着他抚上她的脸庞,那一直以来仿佛轻纱一般遮掩她的脸庞的薄雾缓缓散开,露出了后面的真容。 那是一张他未曾见过的脸庞,清丽秀美,跟宋依依有七八分相似,乌黑的杏眼闪动着明亮的光泽,神采飞扬。 只是一眼,他就确定,这就是宋依依说的前世,因为虽然容貌不完全一样,但她的神态气质跟现在的宋依依几乎一样,仿佛就是她站在他面前。 这就是她的前世,宋怜晚? 他心中震荡,退后了一步,灵魂仿佛受到了冲击,他失神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不知为何这模样似乎很熟悉,不是因为跟宋依依的模样相似,而是因为一种奇特的悸动,仿佛印刻在灵魂深处,仿佛他们早就相识了千年万年,只等待这一刻的重逢,在刹那间他的心中仿佛有什么鸣响,是千万年等待之后的欢悦。 她是谁? “阿澈,你怎么了,别吓我!”女孩被他呆滞的样子吓到了,惊慌地上前询问,伸出手抚上他的脸探看:“没发烧呀……” 夏侯策因为她的话醒转过来,激荡的情绪平复,他目光凌厉起来,心中却有一股戾气,为什么,这么多年出现在他梦中的人是宋怜晚,可她记着的还是夏澈? 她出现在他的梦境多年,陪伴他度过无数岁月,她随着夏侯家的家传玉镯来到这个世界,他们之间的缘分如此之深,她该记挂着的是他才对! 不管他们是不是有命定的姻缘,是不是真的是前世今生注定的缘分,但是他就是不甘心,凭什么她记挂着的是夏澈? 哪怕那个人真的是他的前世或来生又如何,她心中只能记着他,不能有别人,就是他的转世也不行! “我不叫夏澈。”他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她。 “你不就是阿澈吗,你——” “我是夏侯策,宋怜晚。”他一字一顿地强调着自己的名字,“安邦定策的策,记住,我叫阿策!” “阿策?不,你是谁,你不是夏澈!”女孩往后退了几步惊恐地看着他。 “我不是他,我是夏侯策,总有一天,你会遇见我。”他上前一步不顾她的挣扎紧紧将她拥在怀中。 仿佛失去的一半终于圆满了一般,他只觉得长久以来心口的空缺满了,仿佛遇到命定的另一半,是宿命的重逢。 这种感觉在跟现在的宋依依在一起时一样也有,只是,在遇见她的本尊时,这种感觉从未如此强烈过,那种仿佛是失而复得的满足和喜悦,长久等待带来的沧桑和悸动,以及无法抑制的情潮涌动。 他不想管她是谁,不想管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纠葛,他只知道他不想失去她,那种灵魂中散发的悸动和疯狂,仿佛飞蛾扑火,哪怕有一丝的可能,都要抓住。 他紧紧地拥抱住她不想放开,怀中的女孩用力挣扎着,忽然愤怒地在手臂上咬了一口。 周围的场景突然一黑,夏侯策从梦中猛然惊醒过来,他喘着气坐起,额头有冷汗滑落,整个后背都被浸湿了。 刚刚那个梦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失神地坐在那里,长久以来培养的冷静让他渐渐呼吸恢复了平静,只是仍然有些惊疑不定。 宋怜晚,原来他一直梦中的女子是宋怜晚? 那真的只是个梦吗,还是他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得太多? 然而,梦中的一切都太过真实了,那种真实的悸动,那种震撼灵魂的感觉到现在还在冲击着他的心脏。 她到底是谁,为何如此神秘,为何会出现在他梦中? 又为何她会跟着镯子来到这个世界与他相遇相爱? 他们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因缘? 这一切千头万绪震荡着夏侯策的心,让他一时无法理清情绪。 窗外的天色半亮,已经五更天了,屋内的光线昏暗,床头的小几点着灯,外面的小厮悄悄进来了,询问道:“王爷起来了?是不是要准备洗漱?” 平时,他这个时间就该起来洗漱准备练武了,之后便去上朝。 只是,今日小厮的话却没有立刻得到回应,直到许久之后就在小厮以为王爷是不是睡着了时,纱帐才掀了起来,夏侯策起身道:“准备沐浴。” “是。”几个侍从进来点上了灯,屋中顿时明亮起来,夏侯策神色莫测,小厮也只是觉得比平日更冷些,未曾察觉他的异常。 直到去沐浴时,脱掉身上汗湿的衣服,夏侯策忽然发现,手臂上方出现了一个淡淡的牙齿印记。 他心中一震,这是……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梦中最后她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而此刻这里居然真的出现了一个牙印! 他伸出手摸了摸那个牙印,虽然痕迹很淡,没多久就可能消失,但这牙印的的确确是存在了。 那不是个梦,居然是真的…… 可,如果是梦,怎么解释他手臂上会出现牙印,冥冥之中为何会有这样神奇的事情出现? 如果不是梦,那未免也太过真实了?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侯策望着手臂上的牙印心潮起伏,满是疑惑与不解,他靠在浴桶中闭目凝思。 他跟夏澈,宋怜晚跟宋依依之间显然有着某种相似的关系,就像前世今生,只是如果是这样那本该各不妨碍,他该会跟宋依依在一起,宋怜晚会在那个世界跟夏澈在一起,为何她会来到这个世界占了宋依依的身体?这个世界的宋依依跟宋怜晚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不像他跟那个夏澈如此相似,让他有种看世界上另一个自己的感觉。他却从没有在原来的宋依依身上感受过跟宋怜晚相似的气息,如果她们是前世今生,这似乎说不通。 他爱上的是宋怜晚的灵魂,他的灵魂也只为她悸动,难怪他这么久一直没有爱上宋依依,直到宋怜晚穿越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才爱上她,直到今天他在梦境中看到了真正的宋怜晚,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 然而对于她来说呢?她昨晚跟他说,她爱上他是自然而然的,就像喜欢夏澈一样,哪个她都无法割舍,可如果这样,没有分身术的她又如何解决这两个世界的问题? 就算他们是前世今生,也终究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舍了这个就要丢下另一个,终究无法两全。 直到此刻,夏侯策忽然有些明白宋依依之前的纠结了,也明白她爱上他不是移情别恋,而是宿命的安排。只是就算真的是这样,他也一样还是会嫉妒,哪怕那个人真的是他的转世,他也不想她心里还记挂着那个夏澈! 想起她打算八月十五再去御花园尝试一次,夏侯策睁开眼睛,瞳眸幽暗起来,他抬起手臂看着上面的牙印,眸光阴沉不定。 他受不了她想离开,所以昨晚哪怕真的不舍还是想放弃这段感情,不想再提心吊胆地不安下去,更不想为她捉摸不定的心而牵肠挂肚。 哪怕他明明还爱着她,还是用理智压下了情感。 只是,如果她真的不离开留下来,他真的能那么理智就看着她终身不嫁无动于衷吗?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而此刻,他更加清楚地明白自己做不到。 在经过昨晚的梦之后,他终于弄清楚了他们的因缘纠葛,前世今生的因缘,宿命的纠葛,他跟她似乎有着重重迷雾笼罩的秘密,但是那撼动灵魂的悸动不会作假。 灵魂告诉他,一定不能放弃,否则,他会生生世世的后悔。 他甚至有冲动立刻冲到她身边将她搂进怀中,好填满自己空荡荡的心口。这种无法遏制的渴望在昨夜的梦境之后就变得越发强烈起来,像是终于觉醒了一般,想把她永远留在身边,再也不分开。 夏侯策深吸口气,把这种冲动压了下去,他不能这么不管不顾地过去,要考虑清楚。如果这次他真的要留下她,就不会再给她退路,更不会再放手。 他起身从浴桶中出来,洗漱完吃了早餐去上早朝,连日在外地,朝中堆积了不少事务,他要先解决了这事再慢慢处理跟宋依依的事情,反正还没到八月十五,他还有时间布置安排。 一早去上朝,礼部那边禀报了消息,海城暂时停战,金国使节已经经过海城往京城来了,不日即将抵达京城。 朝中商议一番让崇文馆安排金国使节接待,以及是否和亲一事。 “若金国愿意向我朝称臣纳贡可以答应和亲,陛下可纳其为妃。”朝中大臣大多是如此想法。 “诸位爱卿,朕观这金国其心不正,况且朕年尚幼,不宜纳妃,可择朝中贤臣宗室为之。”御座上的小皇帝开口道。 众位大臣都是有些讶异,一些人目光对视一眼暗地里交换了一个眼神,也有人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看来皇帝并不怎么想和亲,实际上众臣对于这次金国的和亲也是抱着坐观的看法,想走一步看一步,反正这和亲与他们无关。 只是没想到皇帝会想着把公主赐婚给朝中大臣和宗室,按理说这种情况最好是皇帝自己纳为后妃,赐婚给大臣宗室就不怕他们勾结金国吗? 夏侯策蹙眉,凤目威严地扫过窃窃私语的大臣,顿时朝堂上鸦雀无声。 “陛下,此事另行商议,国事为重。”他淡淡道,小皇帝想不娶就不娶,若是两国既定的国事,并不由他一个未亲政的皇帝决定。 当然,夏侯策其实从没想过要跟金国和亲,他更想趁着如今金国内乱之时削弱吞并金国,如果真要和亲就把那位公主扔进后宫便是,多一个少一个后妃对于皇帝又有什么区别? 萧景昱的黑眸闪过一抹不悦,夏侯策这意思是他愿意不愿意不归他管,想让他纳妃他就得纳? 他堂堂大晋国的皇帝只剩个联姻的价值么,却连自己的婚事都说了不算? 萧景昱脸上闪过一抹阴厉,只不过因为身处高处隔着屏障旁人看不真切,他很快就恢复了平常,面色平静地坐在御座上听政,或者说听夏侯策处理国事,他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好或不好就行。 上朝禀报的多是处理好的国事,只要他点个头同意而已,一些大事也会在此商议,至于平时处理的国事当然不可能在朝堂上一件件处理,都是在各衙门就办完了。 这早朝不过是按部就班,没什么稀奇,见了几个来外放的官员,几个告老还乡的官员,早朝平平淡淡的结束了。 早朝后,夏侯策那边叫人送了一些昨日批阅的奏章过去给小皇帝过目用玺批红,让他跟着学习处理朝政。 萧景昱心情不大好,看着面前的奏章,这些都给了意见,并没有多少需要他处理的,他也不过只需要在上面批个可,不可。 这样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什么时候才能掌握大权做名副其实的天子? 只有掌握了权力,他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现在这样被人当成傀儡一样。 萧景昱面色平静地批阅完奏折,又跟着太傅学习政事,他并没有自怨自艾,而是非常冷静地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埋怨没有作用,如果他真的想掌握权力,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至于夏侯策,就更不会在乎小皇帝怎么想了,早在他当这个摄政王的那天就早明白跟皇帝不可能和睦共处,要么他退位让贤要么他篡位登基,没有别的可能。 只不过夏侯策也从不在乎这些,他有自己的计划,按部就班的完成,至于其他的,他自然也有自己的计较。 只是,很多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真的能如他所想的完美吗? 就像现在,夏侯策听着属下回报萧清城去了太平侯府拜访的消息,面上神色不变一如往日的面无表情,但手中的笔却在笔画上多画了一笔。 凤目扬起,他冷睇了眼回报的属下,“进去多久了?” “大约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还没被赶出来,他倒是好本事。 宋依依跟他谈什么了,用得着待这么久么? “等他出来,让他去爱晚楼等我。” 夏侯策没了办公的心情,思绪全被宋依依牵引了,她有什么可跟萧清城谈的?除了谈怎么离开,想必也没什么可谈的了。 可萧清城会那么好心吗?他接近宋依依为的什么他怎么会不清楚,肯定会想方设法埋坑,尤其现在,他故意趁着宋依依跟他闹僵的时候趁虚而入。 他可真是会找时机,今日便出手了。 夏侯策心情颇为恶劣,他眸光微冷,看来有些事是要早点进行了。 …… 太平侯府花园内,宋依依蹙眉看着萧清城,问道:“你有什么事要一早过来,我爹娘都很奇怪……” “现在侯爷他们奇怪,以后就不会奇怪了,我会常来的。”萧清城今日颇有些意气风发的味道,一身宝蓝色的织锦云纹圆领袍,脚踏皂靴,乌发用白玉束冠,桃花眼儿浅笑盈盈,带着几分潇洒之气,好不风流蕴藉。 “你什么意思?” 萧清城挑眉道:“自然是来看你啊,再说不常来拜访怎么博得侯爷和夫人好感,将来怎么好娶你?” 宋依依听他如此说,冷哼一声,没好气道:“我不会嫁你的,你不用白费心思了。” 萧清城也没生气,凑近过来,认真道:“不嫁我你嫁谁,夏侯策?若是他还在乎你,昨晚就不会让你等那么久还不肯见你了。” “你——”宋依依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这事的,被人戳中了痛点,脸色微白,撇过头去,冷硬地说道:“这跟你没关系。” “你这样看得我真是心疼,依依,他那般对你,我看你痴痴等着,可知我心中又嫉妒又心疼,嫉妒他如此对你你还这般爱他,心疼你这般付出不过是演给瞎子看,那人这么冷血怎么会在乎?若是我,万万舍不得这样对你。若你肯把对他的心思放一点在我身上,叫我当即死了也愿意。”萧清城深情款款地说着,一边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宋依依甩开他的手,眼睛冒着火,冷声道:“这是我的事,跟你无关。” 她最不想提的事,偏偏他哪壶不开提哪壶,让她的狼狈暴露无形。 “依依,我知道你不想提这些,但是我也只是希望你认清楚夏侯策的真面目,对他死心吧。至于你的事,怎么会跟我无关,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萧清城浑不在意地收回了手道。 “若是你没有事情要说,就赶紧走吧。”宋依依不想再听他说下去,起身便想离开。 “当然有事了,我是来提亲的。”萧清城眉眼带笑,却是一本正经地道。 311.抱住摄政王重赏 “提亲?你开什么玩笑。”宋依依吃了一惊。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我今儿的确是来想跟太平侯提亲,今日是来商议一番,等以后再正式提亲。” “我说了,我不会嫁给你,而且,我跟夏侯策的婚约还没解除。”宋依依冷声道偿。 萧清城挑眉道:“其实已经名存实亡了吧?就差去太皇太后那里报备一声了不是吗?撄” 宋依依咬了咬牙,这人非得戳她痛处么? “我说了我不会嫁你,哪怕跟夏侯策解除婚约也是一样。再说,若是八月十五那时候我离开这里,这婚约不提也罢。” “离开?镯子都毁了,我劝你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萧清城黑眸微眯,略带几分嘲讽:“怎么,过河就要拆桥么,从我这得知日期就不想理会我了?” 说着他叹了口气,起身,俊脸上像是带了几分落寞,叹道:“知道我讨人嫌,就不在这烦你了,你一时想不开,以后会明白我的好的。” 说罢,他倒是干脆转身告辞了。 宋依依一怔,看他就这么走了,心中倒有些过意不去。这人虽说诡计多端,行事也让她颇看不惯,但是对她的确算是真心,她这般过河拆桥的确看着有点不好。 “喂,萧清城,你站住,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追上前无奈道:“你到底要怎样,能不能不要在这时候给我添乱了?你明知道……” “明知道你刚刚跟夏侯策分开就来提亲让你措手不及?”萧清城脸上慵懒的神色收敛了,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你以为我不明白么?只是,我若是不来难道要让你一个人躲在房间哭死?现在不是好点了?” 宋依依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苦笑一声,没好气地道:“谁躲在房里哭了,我好着呢。” 这厮就是担心她太难过才来的么,这番闹腾一番,她的心情的确没有那么糟糕了,看他也顺眼了许多。 “哪里好了,这眼睛都哭肿了——”他伸出手轻抚她的眼睛,眼中全是心疼。 宋依依鼻间有些发酸,被他心疼的眼神弄得心中有些苦涩,她微微躲开他的手,侧过脑袋,“别这样。” 萧清城眸中闪过一抹阴霾,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你要我怎样都行,只要你开心就好。” 宋依依回眸看向他,一时有些无言。 面前这个男人对她来说很是复杂,他如同狡狐狡猾又如毒蛇邪恶,面对这个心机深沉的老狐狸,她不敢掉以轻心,然而说多厌恶他也谈不上,只是她清楚明白自己并不会喜欢上他。 “萧清城,我知道你喜欢我,只是我不想骗你更不想玩什么暧昧。我喜欢夏侯策,很喜欢,哪怕不跟他在一起,我也不会喜欢别人了。” 萧清城神色有些怔忪,片刻后,他的神色有些诡谲,“怎么,你难道打算再不嫁人了?” “是,如果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宁愿终身不嫁。” “哪怕他娶了别人,哪怕他不再喜欢你了?依依,别这么傻,为什么不看看身边的其他人,更值得你爱。”他的生意低沉下来,盯着她目光阴沉。 “是,我确定。我这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倔。所以,萧清城,你不要再对我抱着期望了,我的心里已经再放不下别人了。”她轻轻地说着,目光却是那么执着和倔强。 萧清城凝视着她,她的眼睛看着你时总是那么专注,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人一样。他曾经想着要让她的世界里都是他一个人,但是此刻他就在她面前,她的眼中却还是没有他。 她是专情的,却也如此绝情,不给他一点机会。 就那么爱夏侯策,爱到宁愿为了他终身不嫁? 这一刻,他对夏侯策的嫉妒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凭什么,他不过比他早认识她,就凭什么得到她的爱? 这嫉妒之中更隐藏着深深的恨,他低垂眼睫,忽然奇怪地笑了起来。 “好的,我明白了。”他轻笑着,面色没有什么异常,“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他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是在转过身之后,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乌黑的眼瞳满溢着杀气,唇角的弧度更显邪气。 夏侯策,你——该死。 一辈子太长,她再爱他,终究也抵不过时间,现在说什么都太早。 萧清城出了花园去了前厅拜见太平侯,“太平侯,清城有要事要跟你商议。” 宋德清摒退左右,“不知世子有什么要跟老夫商议?” “太平侯可知大祸来临?”萧清城一出口便是惊人。 宋德清有些诧异,只是宋德清虽然平时看着和善,微胖的身材更显憨厚,但到底是从小吃苦凭着自己能力成为天下富商的,见惯风雨。是以他也没有被萧清城一句话吓着,而是不动声色地问道:“世子此话何解?” 半晌之后,二人从内室出来,宋德清脸上有些细密的汗珠,不知是因天气炎热冒出还是因为什么。 萧清城好整以暇地道:“表叔还是好好想想清楚,为你一家上下怎么做才是最好。更何况,表妹既然跟他已经闹翻了,现在是解除婚约最好的时机,否则将来牵连之下覆巢之下无完卵。” 宋德清面色有些难看,挤出声音道:“老夫会好好考虑清楚。” “清城就不多留了,表叔最好早做决定。”萧清城拱手告辞。 宋德清也没送,在萧清城离开之后,他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萧清城刚刚说的话还在他脑袋里回响,关于皇族跟摄政王的对立他其实一清二楚,也明白他女儿跟摄政王的婚事会带给太平侯府怎样的风险,如果摄政王倒台了他们太平侯府绝对会被牵连,除非摄政王篡位登基,否则一旦小皇帝亲政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家本就是皇亲国戚,他不想再添什么风险,更没有什么大野心,只想平平安安。 宋德清其实从头到尾都不想要这门婚事,只是碍于是太皇太后指婚无可奈何而已,而且自己女儿又喜欢夏侯策,所以疼爱女儿的他才没有多说。 如果真像萧清城说的那样夏侯策辜负了女儿,那不管是身为父亲还是作为政治上的聪明抉择他都应该尽快解除这门亲事,免得陷入风险之中。 他更敏锐地察觉到萧清城说这番话背后的含义,想到这里,宋德清不由得有些担心,这位宣王世子明显是喜欢自己女儿,从上回在狩猎时出手救了女儿,到现在直接跟他提起婚事,他的心思直白无疑。 只是,宋德清不想跟摄政王结亲也更不想女儿嫁给摄政王的对手,他不想添加更多风险,然而许多事并非是能如他的意。 宋德清想了想,叫了刘氏过来商议,刘氏一听说退婚的事没好气地道:“退,这混蛋摄政王昨个儿欺负依依,依依那丫头哭得可惨了,她说这婚事算是完了。这混蛋这般欺负我家女儿,退婚!老娘跟他没完!” 宋德清一听,果然如此,他不满道,“你怎么才跟我说?若他果真如此对依依,那这婚事非退不可!” 宋德清一贯宠爱女儿,听人如此对待自己女儿,心中也是动了真火,本来还有些犹疑,现在便下定了决心,他跟刘氏说了昨天萧清城说的话。 “什么,宣王世子也想娶依依?”刘氏吃了一惊,她冷哼了一声:“宣王会愿意?上次在猎场他还特地警告让我们管好依依别连累他儿子呢。要不是冲着他儿子救了依依我才懒得给他好脸色。” “萧清城说他会解决此事,不过夫人,我并不想把依依嫁给宣王世子,宣王直接跟摄政王敌对,万一将来……还是会牵连咱们。” “老爷说得对,不过不管别的,先把这婚退了,这回就是太皇太后不愿意也不行,一定要退婚。” “要不先问问依依吧。”宋德清想了想道:“这事还要她自己同意才好,免得将来后悔。” 说罢他便让人把宋依依叫来了。 “退婚?”宋依依有些怔忪,她看着父母,“爹娘,你们要去退婚?” “对,摄政王如此对你,不退婚干嘛?咱们不受这个气。”刘氏提起这事就一肚子怒气。 宋依依敛眉,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她淡淡道:“就算我不去退婚,他也会找太皇太后说的。爹,娘,你们不用去了。” 他昨晚说的那些话她都还清楚地记得,想必他很快就会找太皇太后解除这门亲事。 “凭什么让他去解除,像我家女儿干了什么错事一样,不行,这婚事必须外面去解除!”刘氏不乐意。 “娘,算我求你了,不要这么做。我跟他的事情不怪他,是我……” “你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刘氏不解道。 宋依依没有回答,她能怎么解释,说他不能接受她前世今生,说她其实不是他们的女儿? “行了,孩子不想说就别问了。这婚事他爱解除就解除,大不了以后咱们离他远远的,惹不起躲得起。”宋德清察言观色说道。 “谢谢爹,是女儿不好,让父母操心了。”宋依依心中愧疚。 “傻丫头,爹娘不操心你操心谁,放心,娘以后娘一定给你找个更好的。”刘氏揉揉她的脑袋豪气地道。 宋依依哭笑不得,心中却有些惘然,这世上还有比夏侯策更好的吗?在她心中他就是最好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她再放不下任何人。 只是这些话埋藏在心底,她不想父母再操心,别没再多言。 而此刻,萧清城出了太平侯府,本打算回宣王府,却有人送了信来——夏侯策约他晚上爱晚楼见。 见他? 萧清城唇角勾起一抹诡笑:“好啊,那本世子就在爱晚楼恭候大驾,就看摄政王敢不敢来了。” 他坐上马车,直接前往了爱晚楼。 送信的侍卫很快回去报信,夏侯策得了消息,知道萧清城已经从太平侯府离开了,面色缓和了些。 至于萧清城话里的挑衅他根本不在意,萧清城既然存了趁虚而入的心思,这点挑衅根本不算什么,萧清城胆子再大也不敢在爱晚楼对他出手。 他按部就班地工作完成,直到傍晚时分下衙,才悄然前往爱晚楼。 华灯初上,即便是晚上,这爱晚楼也不甚热闹,本来就是清幽之地,来往都是名流公子,但今日似乎有些格外的安静,连丝竹之声都几乎听不到。 “摄政王请,世子在楼上等您。”门前早有人前来迎接。 夏侯策踏入了爱晚楼,随着这人进入了后院,那里有栋雅致的阁楼独立,萧清城便在二楼等他,此刻那里隐约能听到歌舞声。 上回他曾经在这里跟萧清城打了一场,因此也算熟门熟路,直接上了二楼。 “世子,摄政王到了。”仆人在门前停下回报道。 “哦?那就有请大驾吧。”内中传来萧清城懒洋洋的声音。 夏侯策冷哼一声,故作玄虚! 他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只是这一进室内一阵热浪扑面而来,眼前的情形顿时让他眉头皱了起来,脸色阴沉下来。 丝竹声声,歌舞升平,七八个穿着薄纱几乎衣衫半裸的美人在载歌载舞,随着音乐舞动,薄纱随风飘起,欲露不露,半遮半掩,美人眉目妩媚得能滴水,都是国色天香的美人,能勾人魂魄。 而萧清城此刻正歪歪斜斜地坐在上首,翘着二郎腿,吃着旁边美貌歌姬送来的葡萄和美酒,见他进来,他一拍手指着他道:“若有人能抱住摄政王,今日本公子便有重赏。” 室内正在歌舞的美人闻言纷纷朝着夏侯策涌了过来。 夏侯策脸色一黑,在这些人靠过来时一挥袖一道劲风推开这些人,“滚!” 他浑身的煞气让人不敢靠近,冷眼扫向萧清城:“萧清城,别玩这些无聊的把戏。” “无聊的把戏?”萧清城嗤笑一声,邪魅的脸庞多了几分放肆,挑眉道:“这怎么会无聊?难道摄政王来这儿不是来寻欢作乐?这么些美人要是摄政王看上谁,直接带走。” 夏侯策不理会那些女人,沉声道:“够了,本王有事要问你。” 萧清城哼了一声,摆摆手让屋中的女子都退了下去,略带嘲讽地看着夏侯策:“摄政王还真是洁身自好,也不知道是不好还是不能?” 夏侯策凤目微眯,忽然冷笑道:“我如何,依依清楚,不劳费心。” “你——”萧清城脸色一黑,怒气升起,他手一挥手中的酒杯带着劲风直朝夏侯策打去,夏侯策袖子一挥,轻描淡写地扫开,杯子啪的一声摔落在地,碎裂成片。 两人目光对视,电闪雷鸣,似乎下一刻就能打起来。 只是片刻之后萧清城忽然笑了起来,脸上多云转晴,嗤笑地道:“依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依依都要退婚了,不用拿这个来刺激我。” 夏侯策心中一动,看来他知道得倒真是不少。 他面色平静,并没有直接否认,而是在旁边坐下,冷声道:“那是本王的事,我今天找你是想问你——依依她是不是要在八月十五那天在御花园再试一次?” “她告诉你的?没错,她是打算在那天再试一次,不过,你都要跟她退婚了,关你什么事?”萧清城冷笑道:“还不赶紧去找太皇太后解除婚约?” “你跟我说清楚,那天她有多大的机会能成功?要知道那阵法一不小心就会受伤甚至死亡,毕竟是本王的未婚妻,本王也不想看她寻死。” 萧清城敛眉,神色正经了些,“她不可能成功,镯子已经毁了。根本没机会启动阵法。而且就算镯子没毁,那阵法必须是特定条件的人滴血才能激活发挥作用,以前高祖可是找了多少人试过都不行,她不可能成功。只要阵法无法启动也不会有多大事情。” 夏侯策却是没他想得这么乐观,他想起她上次在御花园启动阵法时的情形,当时他亲眼见到镯子浮空,阵法光芒大作,在失败之后宋依依咬破舌尖吐出心头血在镯子上立刻激得天象异变的情况。 而且,宋依依跟他之间的牵绊极深,她能通过那镯子来到这个世界,他有种预感,她或许就是那符合这阵法条件的人,若是她,真有可能激发阵法。 “若是她真的启动了阵法呢?”夏侯策忽然道。 萧清城一怔,眸光阴晴不定,“那我就把她拽出来,反正决不能让她离开。不过,镯子都毁了,想来也不可能。” 夏侯策不置可否,他起身便想离开,有些事萧清城不清楚,但他也不打算告诉他。 “等等。”萧清城目光闪烁:“夏侯策,你也不想她离开对不对?你来找我,不要跟我说只是单纯打听这件事。” 夏侯策回眸看过来,并没有否认:“那又如何?” “既然要跟她退婚,又管她是不是要离开?还是你又反悔了?”萧清城神色阴沉下来,有种不好的直觉。 他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夏侯策和宋依依闹到这步田地,但看宋依依的样子并不是宋依依要主动退婚,而是夏侯策要退婚。 可夏侯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合逻辑,到底这里面有什么缘故他一直没弄清楚,但肯定不是小事,否则夏侯策不会这么做。 还有,看今天夏侯策的样子,他像是要跟宋依依退婚的样子吗? “无可奉告。”夏侯策转身离开。 萧清城盯着他的背影,神色阴晴不定,忽然扬声道:“这一次我会陪在她身边,你别想像上次一样抢我的风头。” 宋依依,他争定了,到时候无论是成功失败,他都会陪在宋依依身边! 夏侯策没有回答他的话,大步离去,他出了爱晚楼,直接回到摄政王府,找到了余仲卿。 “仲卿,有件事,我必须请你帮我推算一次。” “何事?”余仲卿看他一脸严肃也正色问道。 “帮我留下宋依依!” 312.她最近有血光之灾 “什么?”余仲卿一怔,那双似乎看惯宇宙星河沧桑的眸子也有片刻的疑惑。 夏侯策直接跟他说了这段时间跟宋依依的事情,“事情就是这样,现在我想请你帮我推算一番,能否把她留下。” 余仲卿有些诧异,他沉吟片刻道:“阿策,你的命盘我曾经探看过,却是一片迷雾,我无法看清你的命运。至于宋小姐,我曾经观看过,她的命盘一样是有些不清楚,但我觉得她命中注定跟你牵绊很深,命中似有姻缘,所以以前我也对你们的事乐成其见。只是我倒是没想到她跟你竟然还有这样的前世今生的纠葛,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缘由,那镯子必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或许是我学艺不精,或许应该请我师父来推算此事。” “那就有劳你请天枢道长来一趟京城吧,不过此事不急,就算不清楚亦无妨,我现在只想知道,她八月十五那日是否有可能通过那阵法成功离开?”夏侯策沉声问道偿。 “如果她跟你无缘,自然不会来到这里,这样,待我卜算一番看看。”余仲卿从袖中取出三枚铜钱,这三枚铜钱色泽古朴,泛着黝黑的光芒,他取出铜钱后默念几句,报上夏侯策跟宋依依的生辰八字,铜钱抛出在空中旋转了片刻落在桌面上,散落开来,本来该落在桌子正中的铜钱却是散落在桌子三个角落,甚至有一枚差点要掉出桌子却最终没有掉下去。 “咦……”余仲卿看着面前的卦象,带了几分诧异之色,“这卦象是枯木逢春之相,但按卦象她是没有成功的可能,只是这铜钱本该掉落在地却未曾掉落,怕是有什么转机。这问题应该还是跟镯子的秘密以及她跟你的来历有关。” “这是何解?她还有回去的可能?”夏侯策神色微变。 “卦象上是如此显示,若真如你所说她在那个世界跟你的转世同样是未婚夫妻,按常理说他们自然有一段姻缘,可如今她却是到了这里,这却是扰乱了轮回秩序。这件事若是不能解决,她也无法安然跟你在一起。若你们真有什么宿命的姻缘,我想付出的代价怕也不小。” 余仲卿意味深长地说道,没有再多言,再多说就要泄露天机了。 实际上,他通过卦象看到的不止是这些,实际上代价何止是不小,扰乱阴司秩序把人送到前世去,这是何等的手段,大手笔,逆天改命,这其中怕是有一段故事。 宋怜晚本该跟那个夏澈结婚生子,却因为那镯子来到这个世界遇上了夏侯策。这逆改了命运,要付出的代价是极其可怕的,只是,到底是谁布下了这局? “怎么解决,难道让她回去?”夏侯策脸色一沉,他最不想让她回去,万一她再也不回来了呢? “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就可以不发生的。顺其自然,虽然我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结果并不算太坏,你也不用太担心。” 顺其自然? 夏侯策神色阴晴不定,说是要顺其自然,只是这一步实在是难。 “八月十五那天,她能离开吗?” “那天应该不会,虽然有转机但我判断不会在那天。” “好,我明白了,那她会受伤么?” “虽然我判断她最近有血光之灾,不过却不是因为这个。” “血光之灾?”夏侯策吃了一惊,急切追问道:“怎么回事,为何会有血光之灾?” 余仲卿看向他,“这血光之灾应该跟你有关,至于到底是因为什么发生,那我就不清楚了。” “如何破解?” “这血光之灾应该在半月之后,不会太近,你到时候最好陪在她身边,不过我瞧着这枯木逢春之相,终究是吉人自有天相。” 余仲卿的话让夏侯策稍稍安心了些,他决定再多派人手去保护宋依依,若是万一真发生什么也好第一时间救她。 “阿策,我瞧你最近郁结于心,想来便是因为此事。这世间男女情爱最伤人,偏你又是这样执拗的性子,若你真不想放手,便不要考虑太多,顺其自然也好过如今自己纠结。” 余仲卿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夏侯策敛眉,他明白余仲卿的意思,郑重地道:“我今日找你,便是不想再纠结了。我既喜欢她,便不想放弃,总好过我跟她彼此痛苦的好。” 经历过昨晚的梦境和她的谈话,他更明白自己的心思,他对宋依依始终放不下,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夏澈的存在,然而真让他对她彻底割舍他却也做不到。 更何况,当他明白她就是自己一直想找的那个女孩,就更不愿意放弃了,那种源自灵魂的悸动让他不想放手,想紧紧抓住她不放开。 叫他割舍她便仿佛割掉了命一般,无法承受。 “你自己想开就好,顺其自然,一切都会好的。”余仲卿那双看管沧桑的眸子露出一丝笑意,笑着安慰他:“等我请师傅过来让他老人家再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侯策再次道谢,二人聊了许久,这才各自去歇息了。 夏侯策离开,余仲卿脸上的笑容却是收了起来,他从怀中取出一片龟甲,五心朝天坐下,观星占卜。 不多时,龟甲上裂出了一道裂纹,余仲卿的脸色稍微苍白了些,他轻咳一声,看着龟甲上的的裂纹蹙眉:“还是不行么,为何阿策的命盘看不清,仿佛被什么遮掩了一般。隐藏天机,好大的手笔,却不知道是哪位大能所为,又到底为了什么?” 只是,不管是为了什么,他却都能从卦象上看出他跟宋依依之间有极深的牵绊,只是这牵绊却带着人为的痕迹。 “也许要等师父来才能看明白这一切。”余仲卿喃喃自语,收起龟甲,朝外面招了招手,叫人取了根信简送回师门去。 “只希望别付出太大代价才好……”他叹了口气,只是怎么可能,这样的逆天之举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他摇了摇头,看着漆黑的夜空点缀的星辰,看惯沧桑的眼眸也多了几分苍凉。 这世间有许多事情即便是他也无能为力,逆天改命,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所为何,值得吗? …… 终身不嫁,值得吗? 有时候宋依依也会想起这个问题,这样的选择是冲动吗,是爱情一时之间疯狂的产物吗?天涯何处无芳草,非得是他吗,真的值得吗? 值得。 她给了答案,哪怕刘氏在明里暗里问她有没有什么中意的人,她会再给她找其他更好的男子,她一概推拒了。 刘氏也只是以为她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谈这事,还想着她以后早晚还是会改主意嫁人的,只是她却不知道宋依依心里已经决定了——如果她真的留在这里回不去了,如果不能嫁给夏侯策她也不会再嫁给别人。 她就是不想将就,更不想勉强。 她性子倔,认定是什么就不肯改,而且,灵魂深处似乎有某种声音,让她不愿意接受别人。 刘氏只当她心情不好,却不知道她早已经有了决定。 不过这件事宋依依暂时并不打算告诉父母,他们若是听说她的决定怕是接受不了,还是慢慢来吧。 只是,为何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也不见夏侯策去找太皇太后退婚? 宋依依心中不解,更有几分忐忑,若按他的性子,早该去退婚了才是,难道是忘了? 他忘了,有些人可没忘。 萧清城特地“提醒”了宋德清这事,让他别忘记了赶紧去退婚,如果夏侯策不提,那他们最好赶紧提,免得夜长梦多。 尤其在那天爱晚楼的谈话之后,萧清城便心生危机,不管夏侯策怎么想得,赶紧把婚约取消为好。 名不正则言不顺,他可不想一直偷偷摸摸来见宋依依,更不想像她说的那样放弃,他要争! 宋德清本来就因为夏侯策欺负了女儿的事十分不满,不过是以为夏侯策会主动提才没说什么,没想到都过去好几天了夏侯策全无反应,这样要拖到什么时候? “走,跟爹娘入宫去,找太皇太后做主把婚退了,我要当面骂那个摄政王!”刘氏一听要去退婚顿时精神了,斗志昂扬地要拉她去宫里。 313.冰释前嫌 “娘,我之前说了不用着急……” “不着急就一直拖着?你可老大不小的了,这算怎么回事?不行,今天一定要找太皇太后那说清楚,他夏侯策了不起啊,凭什么这么欺负我家女儿!” 说罢也不管宋依依愿意不愿意,直接就要拉了她走。 宋依依有些无奈,看刘氏这样子,似乎今天一定要去找太皇太后说清楚了,旁边父亲宋德清也说夜长梦多,早点解决为好偿。 宋依依沉默下来,她不知道夏侯策为什么没有解除婚约,也许是他太忙还没来得及,但是她自己却并不想这么做,还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只是,这般鸵鸟一样的做法终究拖不了多久,早晚还是要面对,既然如此不如早点面对,今天就去宫中解决此事。 “好,我跟你们去宫里。”宋依依叹了口气,先派人去宫里递了牌子,等太皇太后同意了便直接去了宫里。 太皇太后也有些他们一家人都来了,待见面行礼之后便问道:“好端端的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太皇太后,臣今日是来为小女退婚的。摄政王日理万机,朝廷肱骨,我家小女蒲柳之姿高攀不起,还请太皇太后解除他们二人的婚约。”太平侯拱手道。 “解除婚约?”太皇太后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宋家今日来是为了退婚,毕竟前些日子宋依依跟夏侯策还好好的,这怎么突然就要退婚了? “这是怎么回事?依依,我瞧着之前你跟阿策那孩子不是好好的吗?” “太皇太后,对不起,我跟摄政王怕是无缘了。”她声音有些低沉,苦笑着道。 “怎么,是阿策那孩子欺负你了?”太皇太后人老成精,也猜到这两人肯定是有问题,她能看出来并不是宋依依想退婚,这孩子明显那么喜欢夏侯策,那就是夏侯策那边的问题了。 “您老人家可要为依依做主啊,摄政王是能干,是厉害,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我家依依也是我心肝儿肉,他前阵子外出巡视,没半点消息,回来了依依开开心心去见她,哭着回来的,还说摄政王要退婚。前面还说得好好的催着要我们赶紧把依依嫁过去,这一转眼就不算话了?这是把我家依依当什么了!”刘氏在旁边数落起来。 太皇太后拧眉,见宋依依神色有些哀沉,想起那天宋依依在宫中特地等夏侯策下朝去见他,难道后来就出事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两个孩子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太皇太后现在也弄不清楚,肯定是有什么缘故。 “依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策为何要退婚?” “这事不怪他,太皇太后,您就别问了,麻烦您把摄政王请来,若他要退婚,便现在退吧。”宋依依说到最后,声音有些无力。 太皇太后无奈道:“这算怎么回事,来人,快去把摄政王请来。”她拉着宋依依的手让她坐到身边,拍拍她的手道:“要是真是那孩子欺负你,哀家一定给你做主。这婚约当成是哀家定的,总也要弄清楚才好。” 宋依依敛眉,她知道当初太皇太后会安排这桩婚事也是有原因的,是皇室跟摄政王的联姻。本来当时太皇太后安排了好些适龄的皇族少女,谁知道夏侯策当时误认为宋依依跟他梦中的女子相似,便点了宋依依联姻。 这事当时也是出乎不少人意料之外,因为太平侯在皇族中属于暴发户,宋依依也没有才德美貌,比她出众的不知凡几,但谁知道夏侯策就是点了宋依依为自己的未婚妻,当时许多人还以为他是冲着太平侯的财力来的,谁也不知道其中有这个因由。 不管什么原因,但显然太皇太后并不希望这门婚事解除,就算没了她还会继续给夏侯策安排别人吧…… 宋依依心中一阵酸涩,其实,如果她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若他真的娶妻生子忘记了她,对他或许更好。可光只是这么想想她就只觉得心间酸楚,针扎般的疼,想也不愿想。 她不想他娶别人,不想他对别人好,她贪心地想他只爱她一个人。 可今天,也许他们的婚约就要解除了,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没让他们等多久,外面就通传摄政王到了。 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宋依依心中忽然有些莫名得紧张起来,一时之间,竟是有些不敢看过去。 “臣拜见太皇太后。”夏侯策进来之后先给太皇太后请安,目光扫过在场的太平侯夫妇和宋依依,微微一动,若有所思。 他拱了拱手,礼貌地行了礼,刘氏哼了一声,宋德清维持着表面的礼貌见了礼。 只是在面对宋依依的时候,夏侯策却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一直低着头的样子拧眉。 “太皇太后,不知招微臣来是为何事?” “阿策,你也看到依依跟太平侯他们在这里,这事情是你跟依依的事,哀家只是想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岳父岳母大人是为了何事?”夏侯策看向太平侯,面色很是自然,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神色带着几分疑惑。 宋德清一愣,“摄政王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您还不知道我跟依依今儿来是为了什么,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现在又何必装作不知道?” 本来宋德清以为来了之后夏侯策就会提出退婚的事,没想到他竟像是没事人一般询问他们,这算怎么回事? 宋依依一直低着头,此刻闻言才抬起头来,心中很是迷惑不解,她看向夏侯策,心中有些忐忑,他是什么意思? “好了,摄政王您就不要再装傻了,我家女儿高攀不起您,您日理万机,我们不好耽误您的时间,还是早点退婚了事,免得打扰您处理国家大事。”刘氏冷嘲热讽道。 太皇太后也说道:“好了,你们都冷静冷静。阿策,哀家听依依说你想要退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依依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么,行事万莫冲动,最好还是想清楚为好,千万不要制气。” 原来他们来真的是为了退婚的事,是她的主意? 夏侯策转过头来,俊美无俦的脸上凤目微眯,深深地凝视着她,忽然道:“我什么时候说要退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宋依依一怔,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懵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之前明明他跟她说他放她自由从此以后再无瓜葛,他还说既然镯子给她了合约也作废了,她想退婚他就找太皇太后退婚…… 可现在,他竟然说自己不知道。 他…… 宋依依心尖儿一颤,脑袋里有种无可抑制的念头在蔓延生长,不可置信却又带着几分疯狂的念头——他难道是不打算解除婚约了? “什么?”刘氏一脸惊愕,“摄政王你是什么意思,你没打算解除婚约?依依之前明明被你气哭着回去,说婚约要解除了……” 刘氏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看女儿,目光闪烁,难不成是真的像之前依依说的那样是她自己的问题?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刘氏有些糊涂了。 “依依,”他走到她面前,半蹲了下来,凤目深深地凝视着她,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真的要跟我解除婚约?” 宋依依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脑子里一片混乱。 不是他要退婚的吗,为什么现在变成她了?他是什么意思,这态度让她有些弄不明白。 可不管怎么样,她都没有打算主动跟他解除婚约。 “不是的……” 夏侯策闻言,便伸出大手握住她的手,脸上的表情极其郑重,沉声凝神道:“对不起,那天的事是我的错,不该因为一点小事就伤了你的心。这几日我想清楚了,更知道我自己错在哪里,心中早已经追悔莫及。只是依依,无论如何,再不要说解除婚约的话了,好吗?你是我未来的妻子,这一点绝不会变!” 宋依依呆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说的话像是入了耳却又像是没听清,她呆呆地看着他一时之间完全反应不过来。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跟她道歉,说他追悔莫及,说她是他未来的妻子,这一点绝不会变? 明明那天,他不是这么说的,他明明不能接受的。所以这几天是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突然就想开了再不肯解除婚约,还跟她道歉起来? 宋依依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缘故,她心中满是惊讶,掺杂着不可思议,困惑,以及一点无法隐藏的喜悦从心底慢慢滋长。 她鼻子有些酸涩,既心酸又喜悦,带着一种仿佛在梦境一般不敢相信的恐慌,这一切是真的吗,怎么会突然他就不再介意那些了? “你——”她唇瓣有些颤抖,眼眶发红,咬住嘴唇,疑惑地问:“你,没有想要解除婚约?” “从头到尾,我就没想过。”他叹息一声,哪怕是之前那天,他也只是说如果她想退婚那就去退,他说了那么多狠话,可其实从心底,他并没有想去主动解除婚约。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便下意识那么做了。 宋依依一时有些怔忪,但那天他明明已经决定放弃她了,为何现在又变了态度?他真的想清楚了吗,愿意放下心结跟她在一起? “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不会再变?”她怕他终究还是接受不了,还是心中有着一根刺,怕以后他还是会伤了她的心,患得患失地担忧。 实在是夏侯策的态度转变让她不敢置信,更让她害怕担忧。 看到她不敢置信的样子,夏侯策心中一疼,他的宝贝,平日里多么自信神采飞扬的人,现在却因为他变得患得患失,小心翼翼。想到这里他便心中后悔极了,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 怎么舍得让她难过伤心?他那日勉强压下感情,以为自己可以用理智的情绪推开她,以为这样狠心推开她他就再不用因为她痛苦,可以继续做他的摄政王,不再为情所困,然而却最后发现只能伤人伤己。 他承认自己其实只是嫉妒,嫉妒夏澈,嫉妒她的心里还惦记着那个人,哪怕知道他们可能是前世今生,他还是放不下,还是看不开。 直到那个梦境他才认清了自己的心,认清了哪怕再如何嫉妒他也舍不下她,从灵魂深处他对她就无法放手,对她爱得无法自拔。 此刻,看着她略有些苍白消瘦的脸颊,他心中只有无限的心疼,理智不复存在,只剩下释放出来的浓烈的情感,堆积了无数年的情感,从灵魂深处迸发。 什么嫉妒,什么算计,什么都不重要,只要她能展开笑颜,只要她开心,他什么都愿意做。 他从不知道自己也有这样不理智的一面,而此刻,他愿意这样去做,只要她能重展笑颜! “不会再变,永远也不会。”他沉声仿佛宣誓一般道,那声音带着承诺的力量,如此重,让宋依依本来悬浮的心终于缓缓落了下来。 她信了,这次,他说的是真的,他是真的没有打算要解除婚约,也是真的放开了那些。 宋依依眼眶一热,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捂住嘴,声音有些哽咽:“我以为……” 以为他再也不会要她了,以为他们再不能在一起了。 哪怕在最美好的梦境里,也没有这样的美梦。 她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他伸出手将她拥进怀中,感受到他温热的胸膛,强劲有力的心跳,他迷人的男性气息直冲胸臆,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有些相信了。 “咳咳——”太皇太后咳嗽了一声,略带几分打趣的笑着道:“原来是两个孩子拌嘴,行了,哀家可不在打扰你们了。” 说着窦太后便起身笑吟吟地要离开,还拉上正在发懵的太平侯夫妇。 “太皇太后,我们不是……”宋依依有些害臊,想说话却被窦太后打断了:“好了,你们两个肯定有好多话要说,哀家被你们折腾得也累了,要去休息了。以后可别拿着拌嘴的事儿跑过来要退婚了,那哀家可不答应了。” “是臣的错,害得依依误会了臣的意思。以后臣会好好照顾依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夏侯策开口认了错,诚恳地道。 “行了,你们两个孩子赶紧成亲,别折腾哀家就好了,好好说说话,哀家可不在讨人嫌了。”说罢,太皇太后笑着出去了,太平侯跟刘氏倒还想说什么,也被她拉走了。 宋依依脸上有些发红,回眸嗔怪地瞪了夏侯策一眼,捶了他一拳,嗔道:“都怪你,害我被太后她老人家责怪了。” “好,都怪我。”他伸手包住她的小拳头,握住她的拳头在自己胸口打了几拳,“若不解恨,还可以再打。” 宋依依一怔,想到之前他说的那些绝情的话,悲从中来,眼圈泛红,抡起拳头狠狠地捶了几下,“夏侯策,你个大混蛋,欺负我……” “我是混蛋。”他声音低哑地承认,抓住她的手更重地打在自己身上,仿佛在惩罚自己,“我不该让你伤心难过,更不该对你不闻不问。” 宋依依看他这样捶打自己,那么重,重得她的手都被反弹的力道弄得发麻,顿时又心疼起来,忙抓住他的手,“不用再打了……” 314.对宋依依不好就天打雷劈 她认真凝视着他,见他同样面色有些憔悴消瘦,知道他同样煎熬,这段时间,他们彼此就是在互相折磨,彼此痛苦,其实谁又开心过半点撄? 现在,他们能放开心怀,不再纠结一些事情,对彼此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不用再打了,更不用自责什么,你我都有自己的过错。我只希望不管如何,以后不要再说那样绝情的话,我受不住……” 说着她的眼泪又差点落下,夏侯策心中一疼,将她拥入怀中,“是我不好,不该说那些话,以后,我再不会这么做了,我舍不得——” 他低头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在她唇上吻了一吻,轻声道:“我承认,我只是嫉妒,嫉妒那个夏澈,我受不了你心里还惦记着他,哪怕知道也许那是我的来世。可我更在乎你,为了你,我愿意放下这些,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不要再想着离开我。” “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可是在我心里你们都是一样的,我从来也没有更偏爱谁,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宋依依呢喃着,有些痛苦,一提起这件事便是心中纠结偿。 “别再为难了,顺其自然,总有解决的办法,如果你不能离开,就留下来不要再心中牵挂,各人各有各的缘法,尽人事听天命,不必太过纠结。”夏侯策劝慰着她。 宋依依心中妥帖,趴在他怀中点了点头,“我都听你的……” 夏侯策看了看四周,这里毕竟是慈宁宫,并不适合说些私密话,便道:“我们先离开这里,有话回去再说。” 宋依依颔首,拿帕子擦了擦眼睛,整理了下衣着,便跟夏侯策一道出来,去拜见太皇太后。 窦太后正在内殿休息,跟宋德清和刘氏说话,见他们二人过来,调侃打趣道:“小两口这是和好了?” “太皇太后,您就别打趣人家了……”宋依依有些尴尬。 刘氏上前拉住宋依依,低声问道:“怎么回事,你跟摄政王这是……” “娘,您现在就别问了,回去再跟您说。”宋依依低声道。 旁边的宋德清欲言又止,本想说些什么,但看女儿这样子,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只是眉宇间难掩几分担忧。 “太皇太后,岳父岳母大人,这件事是本王的错,若要责怪便责怪我便是。” “瞧你,哀家可说了要怪依依了,我疼她还来不及。阿策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家的时候了,既然误会都解除了,哀家看你们还是早点成亲为好。” 夏侯策看向宋依依,目光多了几分柔情,嘴角难得带出几分笑意:“不会辜负您的心意,我们很快就会成亲的。” “好好好!”太皇太后大笑起来:“哀家到时候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宋依依脸上烧红,嗔怪道:“谁说要嫁给他了……” “小丫头还害臊了呢……”窦太后调侃了几句,有些疲倦了,夏侯策便带着几人告退了。 出了慈宁宫,宋德清神情严肃道:“摄政王,我希望你给我一个交代,这件事一定要说清楚。” “爹……” “这件事你不要过问。”宋德清难得这般严肃地教训女儿,“不知道摄政王有没有空,去我府中商谈一番。” 夏侯策也神情郑重地道:“我去安排一下,岳父你们先回去,我处理一些事情再去府中拜访。” 夏侯策还要去内阁安排事情,他每日公务繁忙,不能突然离开,便安排人处理交接,这才能出来。 “那好,我们就先回去了。”宋德清说罢便招呼刘氏跟宋依依回去。 宋依依有些担心地看着夏侯策,见他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让她先回去,这才不甘不愿地跟着爹娘出宫去了。 宋依依坐上马车,刘氏便开始盘问是怎么回事。 “你这丫头,之前说什么要退婚的,到底是你的主意还是他的主意?” “娘,这事儿我也说不清,只能说我们之间有些误会,现在都解开了。而且主要原因也在我身上……” 刘氏没好气地给她弹了个脑瓜崩,恨铁不成钢地道:“还没嫁过去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宋依依吃疼,捂住脑袋气弱地嘀咕道:“我哪有,其实这事真的不怪他的,是我自己的问题比较大。” “你就别给他说话了,他自己都说怪他了,你还往自己身上赖?之前还把你扔在京城这么些天不管不问的,你要是再这么惯着他,以后在家里还有说话的份吗?不行,这次非得让他好好承认错误,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干了。想娶我们家的女儿,那也得拿出本事。”刘氏不满道。 “若是他不能让我们满意,这婚事我还是要阻止。”旁边宋德清也神情严峻地说道。 宋依依张了张嘴,有些无奈,只能在心中祈祷夏侯策自求多福了。 而这边宋依依离开宫里,那边就有人去禀报了萧清城。 “没解除婚约?” “对,宫里传来的消息没有说解除婚约,说摄政王拉着宋小姐的出来,又送了太平侯一家出宫,才回了内阁去。慈宁宫那边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只知道肯定不是坏事。” “呵呵。”萧清城眸光阴冷下来,却似乎又不怎么意外,那天夏侯策找他之后他就怀疑夏侯策不打算退婚了,果然,今天这么一试探就探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这么说,他们是和好了么…… 虽然明明早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萧清城的心情还是变得极度恶劣,只觉得窒闷得慌,心中更有杀意不断生长。 虽然知道夏侯策就算真的退婚他机会也没有大到哪去,毕竟宋依依的性子执拗,说不嫁人就不嫁人,可毕竟也是有机会不是吗? 现在他们和好了,就凭他对夏侯策的了解,断然是不会给其他人任何机会的,除非他死了。 夏侯策,你——该死。 萧清城内心充满了暴戾的情绪,冷声道:“我要去一趟罚堂,上回有一批犯错的还没处决是吗?” “是。”底下的暗卫打了个哆嗦。 “很好。”萧清城起身,外面阳光灿烂,他露出一个笑容,带着死神的镰刀去收割头颅了。 八月的天气尚有些炎热,宋依依呆在家中客厅陪着父母等着,不时喝口茶缓解心中的燥热。 午后的时间过得缓慢,夏侯策直到一个时辰后才赶了过来,这会儿刘氏等人都吃过了午饭,气也气过了,恼也恼过了,倒是不那么生气了。 刘氏盘算着待会怎么好好敲打敲打夏侯策,见他到了,哼了一声:“王爷可总算来了,稀客啊。” “岳母大人见谅,近日我在外处理公务,没有常开拜访,以后会经常来叨扰,还望岳母大人莫要嫌弃。”夏侯策一脸歉疚地说道,看不出半点摄政王的霸气,态度很好。 刘氏本来还想发作,一时被堵得没话说,想了想,不满道:“这些先不提了,我就想问问摄政王,人言而无信可乎?你之前答应得好好的说要好好照顾依依,结果依依生着病你就不见踪影了,害得她成日偷偷地哭。以后要是再吵架了是不是你还要这样?” “娘——”宋依依张口想解释,却被刘氏给阻止了:“别给他说好话了,我要他亲自解释。” 宋依依张了张嘴,只能无奈地看着夏侯策。 “是小婿的错,不该因为一时之气便置依依不顾。我发誓,若以后再如此对依依,便教我被天雷劈死。”夏侯策神情冷峻地发了毒誓,直把刘氏等人都给震住了。 “阿策,你怎么能随便发誓!”宋依依吓了一跳,听他发了这样的毒誓,忙跳起来拉着他气急道。 夏侯策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神色温柔下来:“无妨,这便是我心中所想,若我将来真敢负你,便教我天打……” 话未说完便被宋依依捂住嘴巴,她气急败坏地吼道:“你还说,呸呸,童言无忌!” 刘氏张了张嘴一时竟是无话可说,连毒誓都发了,她还能怎么骂他? 315.赶紧定婚期 旁边的宋德清也有些惊愕,要知道夏侯策是什么身份,国政操之于手,权倾天下,却对他家女儿如此用情,连这样的毒誓都敢发,他就不怕将来真的对不起宋依依的话会被天打雷劈么撄? 不过,也因为他敢发誓,让得宋德清的面色好了一些。虽然他还是不很满意这门亲事,但是这人对自己女儿也的确算是用情专一,这一点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摄政王,老夫有事要跟你认真谈一谈。”但是宋德清还是神色严肃地说道,有些事关乎身家性命,他必须要弄清楚。 夏侯策似乎也能猜到什么,他点了点头:“好,岳父请。” 宋依依拉住了他的衣袖,夏侯策知道她担心,摇头道:“没事的,我跟岳父谈谈,一会就出来。” 说罢,他便跟宋德清去了书房偿。 “先别叫岳父,我有些话想问问摄政王,希望摄政王如实告知,不然我是不会把女儿嫁给你的。” “好,侯爷请讲。”夏侯策从善如流。 “摄政王,请你告诉老夫,你到底有没有打算谋朝篡位!” 宋德清凝视着他,脸色严肃地问出了藏在他心中已久的疑问,神色严峻。 一句话问出,整个书房的空气似乎都跟着凝固了,而夏侯策的面色也瞬间微微变了变,眸光犀利起来。 这是个极其敏感的问题,没有几个人敢当着他的面问。虽然有很多人骂他是乱臣贼子,然而他表面上仍然是大晋的忠臣,朝廷肱骨,摄政天下的摄政王,谁敢拿这个来问他? 宋德清身形不高,体型还有些虚胖,在夏侯策面前更是相形见绌,只是此刻他的气势却是半点不输,哪怕被夏侯策凌厉的眼眸盯着,他也面不改色地对视着,等着他的回答。 夏侯策并没有让他失望,沉吟了片刻,他给了答案:“本王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那个皇位!若我要,也不需要去谋朝篡位得到!” 他是骄傲的,他若真想当皇帝那就自己去打下一片江山,用不着谋朝篡位,使些阴谋诡计。 他重情,当初先帝对他有恩,先帝托孤给他,他明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也愿意辅佐现在的小皇帝好好登基,哪怕这其间有多少人诋毁他,也无碍于他想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的愿望。 世人的误解诋毁毁誉,他也并没有多在乎,他只在乎这天下是不是在他的施政下越来越好,只在乎黎民百姓是否越来越好,只在乎将来自己能够无愧于心。 男儿做事但求无愧于心,其他又有何妨? 宋德清看着他,忽然倒是信了他的话,他阅人无数,也长期观察过夏侯策,知道他不屑说假话,看得出来,他的确是对那皇位没兴趣。 他也信夏侯策有这个本事自己打天下。 只是,这并不能就让他放心。 “好,就算是摄政王没有这个想法,其他人呢,你的属下是否会有让你黄袍加身的想法,从龙之功谁不想要?毕竟过几年陛下成年了肯定是要亲政的,到时候跟摄政王肯定会起冲突。就算摄政王肯退位让贤,陛下肯放过你吗,你的属下肯就这样被打压吗?一个不小心便是身死族灭,谁会甘心?” 宋德清这也算是豁出去了,这样掏心窝子的话他以前万万是不敢说的,这话未免太过忌讳,然而他说的同样是实话,皇权跟摄政王之间终究免不了冲突,而他们宋家作为摄政王的岳家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不可能不弄清楚。 夏侯策倒是明白他为何这么问,他也明白宋德清的担忧,谁也不想把自家的家族绑在一颗定时炸弹上,如果宋依依成了摄政王妃,以后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宋德清必须做好打算,更何况,宋德清本身就是皇亲国戚。 夏侯策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在思考,宋德清的问题很尖锐敏感,却也问到了点子上。怎么处理跟皇权的争斗,怎么处理属下的掌控,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宋德清虽然是他的岳父,有些事情他也不能告知,但夏侯策并没有怀疑宋德清问这个动机。 他跟宋德清是在先帝时期相识的,宋德清当时在塞外行商的时候一次被土匪抢劫,是夏侯策路过救了宋德清。宋德清知恩图报,在后来一年夏侯策被人暗算粮草不济的时候调集了大量粮草过去帮了夏侯策的大忙,当时的宋德清还没有恢复皇室爵位,只不过是个普通商人。 一来二去倒也熟悉了,打了不少交道,知道宋德清为人诚信做事公道,并不是那等奸猾之人。 也是因此,后来跟宋依依订婚后,即便是不喜宋依依,闹得不可开交,他却也一直很尊敬宋德清。 而且宋德清为人谨慎,即便是定了摄政王这门亲事,他也从来没有靠他获得什么利益或者拉大旗作虎皮,更没有刻意亲近,他也看得出宋德清并不想结这门亲事攀附富贵,而现在他问这些也无外乎是为他和太平侯府考虑。 “本王明白侯爷在担心什么,你说的这些我早有考虑。”夏侯策沉声道:“自古摄政王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我明白侯爷是怕我到时候要么功高震主被君父忌惮诛杀,要么是被部下裹挟黄袍加身不得不篡位,毕竟就算本王想退位让贤,其他人却也不能放心我。关于这一点,本王又怎么会不明白?不过对于这些事我早有安排,你说的这些都不会发生。” 宋德清眸光一闪,追问道:“摄政王如何安排来解决此事?在老夫看来,此事就是几乎无解的,即便贤如周公也被人诋毁,更何况摄政王你?” 夏侯策凤目扬起,几分睥睨,轻笑道:“这世间并不是只有一个晋国。” 宋德清一怔,片刻后似乎是想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有些惊骇地看着他:“摄政王的意思是……” “岳父但请放心,我不会拿身家性命开玩笑。”夏侯策没有多提,但宋德清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些话不用多说,聪明人自然心照不宣。 “有些事情岳父以后自然会知道,现在还是先考虑下我跟依依的婚事,我想早点定下婚期,不想再拖延下去了。”夏侯策直接道。 宋德清想了一会,虽然知道跟摄政王成为亲家有很大的风险,但是谁让自己的女儿这么喜欢呢,就算他想阻止,也实在阻止不了。 既然如此,就顺其自然吧,早做准备,谋定而后动,他也相信夏侯策不会让他吃亏。 “好,那就赶紧定下婚期吧,不要再拖延了!”宋德清也是个狠人,既然决定了就不拖泥带水,想起萧清城,他觉得这婚期还是早点定下才好,免得再生波折。 相比萧清城,他还是觉得夏侯策更让他放心点,宣王世子生性风流,他也实在不放心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他,而且宣王也不喜欢自己女儿,嫁过去未免受气。 相比之下,还是夏侯策家庭简单又足够专一,女儿还是交给他为好。可怜天下父母心,宋德清为了女儿也是做了一切能做的。 决定之后,宋德清就把萧清城跟他说的话如实告知了夏侯策,并让他小心宣王那边再生阴谋,夏侯策听罢,并无什么意外。 宣王和萧清城那边要是什么时候不针对他那才真是叫意外呢,双方早已经撕破脸了,暗流涌动,只不过宋德清这般说肯定不是空穴来风,最近金国公主即将抵达京城,怕是又有一些风波。 “我会注意此事,岳父不必太过担心。”争斗是常态,宣王一派奈何不了他,动不了他的筋骨。 片刻之后,夏侯策跟宋德清出了书房,宋依依正等得心焦,担心宋德清为难夏侯策,忽然转头看到他们出来,忙迎了过去,却瞧见父亲跟夏侯策言谈正欢,一脸翁婿尽欢的样子,不由得一脸错愕。 这才多久,他们怎么就有说有笑起来,发生了什么? “爹,阿策——”她跑上前去,宋德清见到她,笑眯眯地道:“依依,爹跟阿策商量好了,你们赶紧成亲,反正家里的嫁妆早就准备好了。” “啊?” 316.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 宋依依一阵发懵,这算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就催着她成亲了? 要知道之前宋德清还一副看夏侯策不顺眼的样子,怎么突然间就改变态度了,这家伙是跟她爹谈了什么? 她斜觑了夏侯策一眼,夏侯策冲她微微一笑,冷峻的脸庞此刻是春风十里,“依依,好好准备嫁给我吧。撄” “怎么回事这是?”刘氏忙过来拉着宋德清询问,“你这到底怎么谈的这就定婚期,不是说好了……偿” “早成亲早省心,既然这两个孩子你情我愿,我们做爹娘的何必再拖延?夫人赶紧早做准备吧,我看摄政王很好,是个好女婿。” 看着宋德清转头夸起了夏侯策,宋依依嘴角抽搐,这家伙到底给他爹灌了什么*汤了? “岳父岳母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依依。”夏侯策说着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如违此誓必遭天打雷劈。” “又来,你发誓发上瘾了,这也能随便说?”宋依依气急败坏地瞪他,拿手掐他。 “好了,你的心意我们都了解了,就不用再发誓了。摄政王,我跟夫人还有话要说,让依依招待你吧。”说罢宋德清便拉着刘氏离开了,显然是想留下空间让夏侯策跟宋依依说说话。 “到底怎么回事,我爹怎么突然就同意啦?”宋依依见父母走了,忙拉住他好奇地问道。 “你只管好好嫁给我,不要问太多。” “不问就不问,我才不好奇呢。”宋依依撇了撇嘴,垂下眼眸,低声道:“而且,谁说要嫁给你了……” 夏侯策沉默下来,这屋中空无一人,有些话是该好好问问她了。 “八月十五,你是还打算再试试?” 宋依依咬了咬嘴唇,敛眉道:“我是想再试试,对不起阿策,我真的放不下心来……” “不用跟我道歉。如果你真的要试试,我不会阻止你,只是,我希望你如果失败了就不要再多想,如果成功了——” 他顿了顿,把她的脑袋抬起,目光复杂又深沉,声音低哑地道:“不要忘记我,依依,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如果你不回来,我会一直等着,哪怕等到死亡的那天。” 宋依依心中一震,被他祈求的话语弄得心头一片酸楚,只觉得心疼,心疼这个男人对她无怨无悔的付出。 “阿策,我怎么会忘记你——”她轻抚他的脸庞,眼圈儿红了:“我答应你,如果我能回来,我一定回来看你。只是就连我也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功,如果真的成功回到那个世界,她怎么面对夏澈?她没有时空穿梭机,并不能在两个世界来去自如。 夏侯策握住她的手轻轻吻过,目光深深,像蔚蓝的海,波光温柔:“不要太为难,既来之则安之,一切只要顺其自然就好。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愿意。” “不要对我这么好,我其实没有那么好……”她会舍不得,会为他心疼,更加无法割舍,将来要是她再无法回来该怎么办? “你值得。”他一声低语,却像一句誓言让宋依依无法自拔。 值得吗,值得。 人总得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些什么,她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想后悔,更不想再纠结下去。 “阿策,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她仰头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没有。”他声音低哑地回复,嘴角却偷偷翘了起来。 “宋依依爱夏侯策,很爱很爱。” “那宋怜晚呢。”他忽然问道,眸光闪烁。 “宋怜晚也很爱他。”她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留下一吻,目光缠缠绵绵,像丝线丝丝缕缕把他的心紧紧缠绕,她专注地看着他,眼眸里只倒映着他,如斯柔情。 夏侯策心间的堤防被情潮淹没了,他低头吻上她的唇,唇舌相濡,勾动的是心底的情和无法控制的爱,他紧紧地将她拥进怀中,恨不得把她嵌入骨子里,两两相融,再不分开。 宋依依回应着他的吻,这一次没有纠葛没有负担,心心相印,两情缱绻,就只是这样缠绵互吻着彼此,交换着彼此的浓烈的感情。 两情相悦,一种无法言语表达的悸动在心底蔓延开来,有种发自灵魂的悸动让他们几乎要战栗无法自拔,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夕。 心跳相融,似乎在瞬间他们的呼吸慢慢融为了一体,他的吻让她迷醉,她的气息同样让他沉沦,让他恨不得就此一刻老去,天长地久再不分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时间如何流逝,夏侯策才舍得分开她的唇,他将她紧紧拥着,亲吻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暗哑带着几分磁性地表白:“我心悦你,不管你是谁,我爱的是你的灵魂。” 宋依依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莫名得心安,只觉得甜蜜无比。 就让这一刻永远停驻该有多好…… 夏侯策轻抚着她的发,目光几许悱恻,他的黑眸中却带着几分数不清的阴翳——依依,这样的你叫我怎么舍得放开,叫我怎么能忍受你离开? 他没有那么大公无私,如果她真的离开,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一定要找到她,他不能承受她离开自己。 在这里一直等着,那不是他的作风。 只是,这些事就没必要告诉她了。 宋依依全盘托出,把自己之所以来到这里的前因后果,自己的一些状况都告诉了他,夏侯策虽然之前曾经在她醉时迎她说了些情况,其实知道得并不很清楚,现在听她说了那个世界的事情,才发现有些出入。 那里也是时代发展下去的现代社会,虽然有些高科技的东西,但毕竟还是正常的人类社会,不是他之前曾经想的那样的是什么奇幻的地方。 只是,光只是宋依依说的一些事情就已经足够让人惊骇了,那里便利的生活,高科技的生活方式以及发达的科学技术都是这里完全不能比的,怪不得宋依依会想回去,换做任何一个人来到这里恐怕都会想回去吧。 更何况在那里宋依依更加自由,她有自己的事业,古文物专家,学识渊博受人敬仰,她还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那个男子更是白手起家自己创建了一家公司,能力出众相貌出众,这样的生活情况让她怎么肯留在这里? 夏侯策看她说起这些眼中放光的样子心中忍不住就起了嫉妒,他不想听她再夸那人半句,低头堵住她的嘴。 “唔……”宋依依忽然被他吻住,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很快就被他带进情潮之中。 “晚晚,在你心中,我跟他谁更重要?”他分开了她,低声喘息着,唤着她真正的名字,双瞳带着几分燃烧的火焰问道,那里是燃起的嫉妒。 明知道那可能只是世界上另外一个自己,他们是一个人,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嫉妒。 宋依依顿时浑身一僵,被他用眼神逼视着给个答案,她心中只觉得头疼,无奈地苦笑:“阿策,能不能不要问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在我心里你们都是一样——” “怎么会一样,我觉得你觉得他更重要,上次你发烧说胡话,念的都是他的名字,却没有喊过我……”夏侯策声音低沉下来,转过头去,似乎有些消沉,神情有些落寞。 这个一贯看着高傲强大的男人此刻却是让露出这样的表情,让宋依依心疼得不行,搂住他轻吻他的唇,抱歉地道:“我在乎的,怎么会不在乎你?我那天其实有听到你说话,你不知道你说的那些话让我心多痛,是你说的那些话把我唤醒的,如果不是你当时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醒过来……如果有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一边喜欢你一边还喜欢着她……这么说来,我都觉得自己太渣了,脚踏两只船,简直可恨,你会不会讨厌我?” 宋依依苦笑着,她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她就是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夏侯策,也许他们是前世今生,可事实上就是隔着两个时空他们明明就是两个人啊。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怎么能这般渣呢? 夏侯策听着她的话其实心中熨帖极了,一直他其实心中总是有些不安,对她到底多爱他并不那么确定,但知道她心里是真的在乎他,他的心中虽然早就明白却还是喜欢听她说这些话。 只是,看她后面那么纠结痛苦的样子,按理说他本该对她这样的行为痛恨的,可是,他却是半点讨厌不起来。 脚踏两只船就踏吧,她无论爱的是谁终究还是他的前世今生,是他的灵魂转世的那个人。 无论在哪,她终究爱的还是他啊。 他的嫉妒无理取闹,想来可笑,哪有人嫉妒自己的前世或者来生的? 虽然他还是会有嫉妒,但是这不过是人之常情,他嫉妒自己没有参与她生命的前半程,只是她的后半程一定会是他全程陪伴,谁也别想从他身边把她夺走。 “只要你在乎我就好,我不会在乎这些。傻丫头,我怎么会讨厌你?是我想多了,这些事也不是你自己想要的,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知足了。”他情深款款的说着,如此放低自己地表达着自己的感情,直说得宋依依感动不已,更内疚不已,只觉得自己该更多爱他一点才好。 “阿策,你现在嘴巴怎么这么甜了,都是跟谁学的?你对我太好了,以后我离不开你了怎么办?”她窝在他怀中呢喃着,小脑袋磨蹭着他的胸口,像爱娇的小猫儿,惹他揉弄着她的发顶,满是宠溺。 “那就永远不要离开我……”他低喃着,怀抱着她,眸中光芒一闪,带着几分志在必得。 这丫头还是这样吃软不吃硬,心更是善良,他越是软下去她越是舍不得,总有一天她会越来越离不开自己,直到有一天她会满心都是他一个人。 更何况他也愿意宠着她,甜言蜜语他可以学,只要她开心,为什么不能说? 她是他想一心宠着爱着的妻子,想一辈子护着的人啊。 至于其他事情,他会替她一一解决,谁也别想阻拦他们在一起。 “我跟岳父商量好了,十月有个不错的黄道吉日,我们就在那时候成亲。” “十月,这么快?”宋依依有些怔忪,她犹豫了下:“可是八月十五中秋那天万一——” “依依,其实你应该清楚镯子毁了,你回去的可能不大。如果你不放心等过了那天我们再对外宣布婚讯可好?不过,该准备的东西就要早作准备了。”他平静地劝说她,宋依依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便点头答应了。 见她没有异议,夏侯策也松了口气,其实他恨不得马上娶她进门,只是他更想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妻子,更不想委屈她。 317.本王只喜欢吃你做的 只要宋依依答应了这婚事,他就不再有什么顾虑,现在他只盼着早点迎娶她过门的那天,至于其他的事情,他都会替她处理好。 “不要胡思乱想,安安心心地做你该做的事情就好。”他的话让宋依依安心了些,既然夏侯策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无条件地支持她,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可不满的撄。 既然如此,那就安安心心地待下去吧。 二人在屋中聊了许多,一直到天色将晚,外面刘氏派人请他们过去吃晚饭,这才一起出来过去了。 这一次,夏侯策的待遇就是女婿的待遇了,宋德清不知道跟刘氏说了什么,刘氏这会子看夏侯策顺眼极了,频频给他夹菜让他多吃点,惹得旁边的宋修远频频侧目偿。 “娘,王爷又吃不了这许多,您少夹点吧。”宋修远撇撇嘴,对摄政王这位将要把自己妹妹娶走的家伙,宋修远一直是看不太顺眼。 “有你什么事儿,吃你的吧。”刘氏瞪了他一眼。 宋修远张了张嘴,一声有些郁闷,这在家中的地位是越来越低了。 还好旁边宋依依见状赶紧给他夹了菜,宋修远见自己亲爱的小妹给自己夹菜,这才露出了笑容。 当然宋依依也不忘给夏侯策夹菜,一边道:“多吃点才好,你看你都瘦了,不过也不要吃太多免得不消化。” “好。”夏侯策眼底隐隐带着笑意,看着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心情难得轻松下来,他发现自己很喜欢这种感觉,也许成婚之后有个家庭是件很好的事情。 将来他或许会跟依依同样有孩子,那时候又会是什么光景? 吃完饭,夏侯策还有事情要处理,宋依依送他到府门,一时间有些不舍。 “明天还给你送饭好不好,看你最近瘦了这么多,怎么都不好好吃饭?”宋依依一边替他整理了衣襟,一边嗔怪道。 “本王只喜欢吃你做的。” 宋依依嘴角上扬,挑眉道:“那好,以后都给你做,不过,你可要付我工钱,不然我可不干。” 夏侯策揉了揉她的发,略带几分宠溺地道:“好,本王的俸禄都给夫人掌管。” “哼,谁是你夫人啦,快走啦,人家要回去了。”宋依依推了推他,嗔道。 等夏侯策真的要出去时,宋依依却又拉住他,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一吻:“晚安,阿策。” “晚安。”夏侯策声音低哑地凝视着她,心中满满都是柔情,几乎要忍不住留下来,到底还是忍住了,转身离去。 门外守卫的董迟忙迎接上来,夏侯策上了马车,车驾朝摄政王府驶去。 董迟回头看了眼太平侯府的府门,又看了看王爷的脸色,心中暗道:看来这回是又和好了?真是闹不明白了,这回总该能顺利成亲了吧?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事了! 刚回到王府,夏侯策就收到了消息,金国的使节团后天就将抵达京城,有夏侯策的谋士和手下的官员来商量对策。 一直到入夜这些人才散去。 而那边萧清城也在宣王府中跟父亲宣王和一众亲信商量此事。 “这一回,一定要让夏侯策好看。”宣王冷声道。 “不急。”萧清城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品着,修长的指尖拂过上好的青花茶盏,内中浮浮沉沉的银针随着他视线起伏,像他此刻满带着煞气又隐藏的眼神,他淡淡道:“千万不要打草惊蛇,等这位洛川公主到了之后再说。” “你又有什么想法?”宣王虽然不满儿子喜欢宋依依这件事,但是对他的意见却是不敢不看重。 “父王,等那位洛川公主到了您就知道了,这位可是个妙人。”萧清城玩味道。 宣王满心怀疑,却也没再多问,他知道儿子不是个说空话的人,既然他说了等洛川公主到,那便等着吧。 而金国的使节团,也在众人的期待中,在后天上午入了京城。 夏侯策派了礼部尚书和崇文馆的人去迎接,一大早为迎接金国使节和公主,城中便清了道,安排了五城兵马司守卫,日上三竿时金国使节团才在朝臣的迎接下从城门进入了京城之中。 这次来的使节团有自己带来的兵马五百人护送,进入晋国之后又增加了晋国的护送人马,但这次他们不可能带五百人入城,最后只挑选了精锐的心腹随行,其余人都要在城外兵营驻扎,不许入京。 能参与护送的都是金国的精锐,这些护卫都高大挺拔,威武雄壮,穿着明光铠甲,在阳光下甲片散发着粼粼光泽。 金国使节的车队持节在前,金国公主的车队居中,两旁护卫骑着高头大马随行护卫,一行人没有任何人说话,一种沉默的威压在空气中蔓延开来,让道旁想看热闹的京城百姓有些压抑。 “这些人就是金国的使节团啊?” “可不是嘛,金国人的服饰跟咱们金国不同,长得也不甚一样,那边高壮得多。” “哼,蛮夷而已,怎么跟我中原相比?”旁边有书生不满地道:“这次金国不就是来和亲的,手下败将何足言道?” “那是摄政王指挥有方,听说之前边关大败了金国的大将,所以金国皇帝来求和了。” “那是陛下圣明……”书生不悦地道,显然想说什么,旁边朋友拉了他,他才忍了下来。 二人进了房间,书生不满道:“关那奸贼什么事,金国还不是畏惧我大晋之威。” “嘘,隔墙有耳,这回要是真成功了,陛下说不定早点就能成亲了,到时候也能早日亲政,澄清朝堂……” 像这样的议论在各处比比皆是,众人都很好奇,更有许多人盯着那车队中的金国公主銮驾议论。 “不知道金国公主长什么样?” “听说是个美人,不然也不能被送来和亲,还是金国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呢,这回可是下了大本钱了。” “陛下才十四吧,也不知道享受得了么?”几个花花公子嘿嘿的意淫起来。 金国使节团很快被迎进了崇文馆内,这是晋国接待各国使节入住的驿馆,专门负责接待外宾。 稍作休息之后,皇宫内传来消息,明日上朝觐见,至于公主,另有安排。 洛川公主从车驾下来,头上一直戴着帷幔,直到进入驿馆专门安排的房间休息时,仍然未曾取下。 公主身边陪伴着十来个侍女和嬷嬷,正在安置公主带来的箱笼,而洛川公主一袭宝蓝织锦妆花龙凤纹冠服,头上飞云髻,双凤挂珠钗,云鬓花颜,端坐在罗汉榻上,姿态端庄优雅,修长的脖颈在帷幔下若隐若现,朱唇一点诱人探看。 “公主,要不要先喝些水休息一下?”一位容貌娇俏的红衣侍女悄声问道。 洛川公主摆了摆手,淡淡道:“叫韩大人过来。” 声音温柔悦耳,仿佛百灵啼鸣,叫人听着很是舒畅,沁人心脾一般舒服。 “是。”侍女不敢违背她的意愿,退了出去,不多时,使节韩彦召匆忙赶来,在外间等候。 “公主有何吩咐?” “韩大人,不知大晋几时召见本宫?” “刚刚传来消息,说明日让下官入朝觐见,至于公主则另行安排,下官看应是由宫里太皇太后召见您。” “那便有劳韩大人跟晋国好好商谈,不要辜负了父皇的期望。本宫便此处静候佳音。” “公主言重了,这是下官应该做的,一路劳顿,请公主好好歇息,若有什么需要,请告知下官处理。”韩彦召道。 洛川公主颔首,“大人自去忙吧,本宫要歇息片刻。” “是。”韩彦召起身告退,洛川公主也在侍女搀扶下抬脚优雅地步入房内休息。 出了公主下榻的阁楼,韩使节面色如常,又跟崇文馆的官员交代了好生照看公主,跟礼部的人处理了交接事宜,等半个时辰后才有空去如厕。 进入上好的铺满香料的厕中,韩使节坐在马桶上,手中却是从袖內掏出一张纸条。 纸条上只写了一行字,字迹娟秀风雅,一看便是女子之风。 ---题外话---今天就这些了,明天要早起坐火车,晚安。 318.洛川公主 韩使节看完纸条,眸光一闪。 许久后,他如厕出来,在崇文馆花园内偶遇一位小吏,擦肩而过时对方低声说了几句话,韩使节也未曾停下脚步,绕过花园,回到了下榻的住处,叫人送了饭菜来,却也再没有出去,只跟几个手下在房中商议什么, 直到晚上崇文馆内办了个接风洗尘的宴会宴请金国使者时,韩使节才出来。 至于洛川公主,闺阁女子,当日不方便参与这些宴会,在房中休息,而崇文馆内的官员此刻则跟金国使节和武官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偿。 而此刻,崇文馆后院梧桐轩内,洛川公主也在慢条斯理地用着晚饭,富贵花开并蒂莲的黄花梨圆桌上摆放了十数道菜,海陆时珍,晋国特色美食,俱都齐全,旁边侍女环立,执筷不时给洛川公主布菜。 房中寂静无声,只有偶尔从窗口传来的虫鸣声让这夜晚不算寂寞。 饭才吃到一半,外面有人敲响了门。 洛川公主第一次抬起头,朱红的唇露出一抹微笑:“有客至,请。” 一位老嬷嬷闻言走到门前,也不询问,便打开了门。 来者是三个男子,为首的一人披着披风,兜帽遮住了脸颊,身边跟着两个黑衣男子护卫在侧。 为首的男子见门打开,走了进来,见内中正在用膳,轻笑道:“看来在下是来得不巧,打扰公主用膳了。” “来者是客,就请客人陪本宫喝一杯酒吧,也算尽了地主之谊。”洛川公主抬手,便有侍女上来布置,而那男子也不客气,便就在旁边坐了下来。 洛川公主一摆手,旁边的侍女嬷嬷便缓缓退去,屋中便只剩下了一个嬷嬷陪在旁边,而这男子身边也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男子掀开了兜帽,抬手自斟自饮了一杯,挑眉道:“这酒不是我大晋的酒。” “这是我金国皇室自酿的酒,窖藏数十年,这次特地带了几坛来,要知道就是金国那里也所剩不多,世子若喜欢,本宫可以送你一壶。” 直到此刻,那男子的真容才显露在灯光下,竟是萧清城,他邪魅风雅的脸上此刻带着几分懒洋洋的笑容,闻言桃花眼儿微眯,笑吟吟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这样的好酒可是难得,更难得的是有美人作陪。” “世子客气了。”洛川公主不为所动,一边倒了杯酒慢慢品尝着,一边道:“不知世子漏夜来访所为何事?” “公主风姿出众,在下早就仰慕,所以今日一听说公主到了,在下便急忙赶了过来,想早日一睹芳颜。” 萧清城调侃着,洛川公主闻言凤眼上扬,似笑非笑道:“世子若是再不说正事,这前面酒宴可就要结束了。” 萧清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淡淡道:“公主殿下不是替故人要送些旧物么,不知这旧物可准备好了么,我是来取这旧物的。” 洛川公主也不耽搁,目光一扫,旁边的嬷嬷便取了个盒子过来,萧清城的目光转了过去,顿时锐利起来。 “世子,这便是你要的旧物,之前已经商议好的事情,想必世子不会忘记。”洛川公主将那盒子推了过去,说道。 萧清城将盒子拿了过来,打开了盖子,看到内中的东西,拿出来仔细检查了一番。 “真是一件难得的旧物呢,想必那位故人见到这件旧物心中应该是颇为欢喜。”萧清城笑得意味深长,一边收起了盒子。 “公主之前跟我商议的事情,在下不会忘记。事情如果达成,到时候再与公主庆祝吧。” “这也是为两国交好,合则两利。”洛川公主始终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见萧清城将东西收下,仍然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没有什么不同。 “那就预祝你我成功吧。”萧清城举杯。 洛川公主举杯同饮了一杯,二人对视一眼,目光中各有所思,表面上则是一派其乐融融。 不多时,萧清城起身告辞,披上斗篷跟两个护卫一起出了门,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洛川公主脸上的笑容并未散去,起身在侍女伺候下洗漱了一番,看着外面天上挂起的上弦月,叹道:“又快月圆了呢。” “公主可是思念家乡了?”旁边侍女问道。 “思念?”洛川公主笑了起来,那笑声格外的让人感觉发冷,她的指尖拂过自己的脸颊,铜镜里的容颜在光线下阴暗不明,乌黑的发,雪白的肤,在灯光下显出几分慑人。 “是呢,本宫是思念起父皇来,也不知道父皇现在如何了,可还在为国事烦心么?倒是我不孝极了,只能在这异国他乡替父皇分忧了。” “公主真是孝顺,陛下若是知道也该高兴才是。” 洛川公主嘴角似笑非笑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喃喃道:“是该高兴呢。” 月亮弯弯,谁解心事。 第二日,金国使节受诏上朝觐见,递交国书,上表请和,要两国停战,金国愿意割让两城,从此两国结为秦晋之好,兄弟之邦,日后便不再征伐,并遣洛川公主和亲。 萧景昱在朝上收下了国书,说了一番场面话,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事实就是朝廷大臣已经达成了协议,要跟金国使节再商谈。 能从谈判桌上得到的好处,干吗还要从战场上得到? 就连夏侯策也是静观其变的态度,要看金国的风云变幻再决定对策。 萧景昱虽然不想娶洛川公主,但无论宫廷内外都不是他说了算。 这不,下午太皇太后就召见了洛川公主,还让萧景昱陪伴,什么目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谁都知道金国皇帝跟弟弟秦王闹得不可开交,就差打起来了,这金国皇帝为了自己的帝位这次也是拼了,割让两城除了拉拢晋国,目的还是拖延时间让晋国忙于消化这两城,不能参与金国国内的乱子。 看来,金国皇帝应该是打算对自己的弟弟下手了。 洛川公主到时,萧景昱正一脸阴沉地听着皇祖母训斥。 “景昱,哀家知道你不乐意,不过不乐意也得给我看着,你也是该担起萧家重任的时候了。这次的事情你且看着,好好琢磨琢磨,对你自然有好处。” 太皇太后训诫着孙儿,夏侯策跟她讨论过金国情势,晋国这边不管是想割地,还想得寸进尺,若非金国太大,一时间磕不下来,晋国早就打过去了。 而这次观看夏侯策瞪大臣跟金国的谈判,也是个好的学习的机会。 萧景昱心中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还是堵得慌,他的婚姻也不过是个筹码,可以利用的东西,就算他不乐意也根本没人在乎。 权力,无上的权力,只有拥有这些他才能成为真正的帝王,否则也不过是个橡皮图章而已。 “洛川公主到!”外面传来的通报声,一声声地从外面传了进来,不多时,一道穿着妆花大衫霞帔的十六七岁少女身影在门前出现了。 少女脚下的绣鞋随着走动轻盈地翻飞,她步伐亭亭,娉婷优雅,缓步而来,停在了太皇太后面前的正殿内。 “洛川见过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万福金安,寿与天齐。”少女行了晚辈礼,有礼有节。 太皇太后笑着道:“快起来,这就是洛川么,来,靠近些让哀家瞧瞧。” 洛川公主面带笑容走近了些,停在太皇太后面前,道了万福,“小女便是洛川。” “唔,真是好生俊俏的孩子。”太皇太后看清了面前少女的长相,也有些讶异,虽说之前听人说过这位公主容貌出众,但当真看见,才知道这并不是夸张,而是的确如此。 肤光胜雪,琼鼻星眸,眉目盈盈自带亲和之气,动作之间更带着一股皇室出身的大气,端庄优雅,但因为异国之人,服饰带着几分异国色彩,更让这美透着猎奇之色。 窦太后寻日虽然是见惯美人,此刻也是暗暗赞叹,这位洛川公主品貌的确出众,果然,不负盛名。 ---题外话---这两天忙着去医院复查,思思身体还没有康复,最近稍微更新点劳累了些感觉又不太舒服。不能太劳累,我只能说更新量力而为,这篇文离结局也不远了,我早点写完,感谢大家一直支持我。 319.摄政王就是想当曹操 “太皇太后过奖了。”洛川公主不卑不亢地道。 “这是皇帝——”太皇太后笑着给洛川公主指了指萧景昱,洛川公主欠身行了礼,萧景昱神色不冷不淡地叫了平身,虽然这位公主的容貌也是让他惊艳了一下,不过也就是如此了,他心中另有所想,却是对这位公主没什么想法。 “来,洛川你快坐下,与哀家说说话。”太皇太后笑着道偿。 洛川公主便在太皇太后下首坐下了,而此刻另一边坐着的正是小皇帝萧景昱撄。 “你从金国来,到这里可有不适之处?两国风土毕竟有所不同,若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大可跟哀家说说,哀家让人去办。”太皇太后关切地问道。 “回太皇太后的话,贵国招待很是周到,洛川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只是毕竟第一次到大晋,远离家乡,心中很是想念亲人。” “难为你了,一路劳顿到了大晋,若是两国当真结成秦晋之好,那也算是孩子你的功劳。”窦太后一边赞叹一边道。 “洛川哪有什么功劳,这些都是父皇和您以及摄政王的运筹之功。一直以来,父皇都很崇敬太皇太后和摄政王,这次和谈也是父皇力主的,因为父皇觉得在您和摄政王的领导之下,大晋越来越强盛,我金国不敢抗衡,两国若是交好,对两国也是好事。” “哦?”洛川公主的话让窦太后目光微动,脸上的笑容收了收,她轻笑道:“令尊过奖了,哀家平日里不管朝政,国事都是由摄政王和皇帝处置,哪有什么功劳?不过若是两国交好,百姓也免得征伐之苦,倒是件好事,对么,皇帝?” 说罢,窦太后的话音落到了萧景昱身上。 萧景昱眸光有些阴沉,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洛川公主,朗声道:“皇祖母,若真是两国交好,自然于国于民有利,这样才好处理国中之事,想来金国皇帝是明白这个道理,更明白我大晋军威不可抵挡,所以才会遣使前来议和。” 洛川公主仿佛没听明白萧景昱映射金国国内的内乱一般,仍旧是带着浅笑认真听着,姿态优雅,听完萧景昱的话,她赞同地点头。 “的确,大晋军威不可抵挡,此前到达海城时,两国还未停战,我国屡屡受挫,听闻海城是当年摄政王镇守过的地方,怪不得调教出来的军队如此厉害,真不负军神之名。我以前听说金国有不少人专门收集以前摄政王射出的箭只,以前我还不甚明白,现在倒是明白了。” 萧景昱凝眉冷冷谛视着面前的少女,见她一脸赞叹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有些厌恶和烦闷。 这位洛川公主这么大肆褒奖摄政王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是想嫁给摄政王? 虽然萧景昱并没有想娶这位公主,但是本来两国和亲,洛川公主肯定是要嫁给他或者其他皇室宗亲,怎么也不能嫁给摄政王。 虽然他倒是想让洛川公主嫁给摄政王,那样宋依依就自由了,只是帝王心术知道这绝不可以,他傻了才会让摄政王跟金国联合起来。 现在这位公主如此做派,是不是金国那边已经有了决定,这次是打算跟摄政王联姻? 敌国跟权臣联姻的话,强强联合,那他这个当皇帝的情何以堪? 还是摄政王已经跟金国有了某种约定? 否则,这位洛川公主为何要这么说? 太皇太后眸光沉了下来,不动声色道:“阿策那孩子的确是天纵英才,自从从军之后几乎未尝一败,说是军神那也的确是名副其实。贵国的大将萧兀术同样也是名声不菲,在大晋这边也是人人皆知,如雷贯耳呢。有好些次摄政王跟哀家说,有萧兀术将军更不要谈攻打金国,哀家也很是想见一见这位大将呢。” 萧兀术投靠了金国秦王的消息并不是秘密,而秦王跟金国皇帝如今正是剑拔弩张的态势,这番话说下来,几人都各自心怀鬼胎。 “要是萧大将知道您如此说,一定很高兴。在洛川看来,太皇太后才是女中豪杰,我以前在国中就听说过您的事迹,颇为仰慕,您辅佐三帝,让大晋的国力蒸蒸日上,要说天下间还有什么人让洛川钦佩,那只有您了。”洛川公主一脸仰慕地称赞道。 太皇太后笑着摆摆手,又谦虚了几句,跟洛川公主聊了聊金国风物,不多久,太皇太后抚了抚额头,洛川公主便知趣地告辞了。 待洛川公主离去,萧景昱打发了殿内的宫女,沉声道:“皇祖母,这洛川公主是何意思?难道她想嫁给摄政王?” “别沉不住气。”窦太后睨了孙儿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阿策跟依依的感情,再说他们很快都要成亲了,怎么会娶洛川公主?再说,两国和亲哪有嫁给臣子的道理?” “皇祖母,人心难测,您怎么知道摄政王最后不会娶她?”萧景昱哼了一声,目中透出几分不满:“朕看她口口声声金国上下只知有摄政王不知有朕,金国皇帝因为惧怕摄政王才要和议,朕在他们看来算什么,黄口孺子不值一提,那这皇帝到底是谁当?” 窦太后皱了皱眉,脸色一沉,呵斥道:“你胡说些什么!” 萧景昱不服气地道:“难道不是如此,皇祖母您总是说他是忠臣,若是忠臣怎么会威逼君上,怎么会不顾君上的意见自行其是?他何时尊重过朕这个皇帝?朕看他是要当曹操!” “住口!”窦太后没想到萧景昱会说出这番话来,尤其最后那句话可谓诛心至极。 窦太后一拍桌子,惊怒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就算皇祖母斥责,朕还是要说,摄政王不似人臣!”萧景昱也挺直腰板跟窦太后对视着,不肯罢休。 “你……”窦太后气得倒仰,她抚了抚心口,似乎有些呼吸急促喘不过起来,萧景昱吓了一跳,急忙过去抚背:“祖母,祖母您没事吧?” 窦太后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她怒不可遏地瞪着萧景昱,恨铁不成钢地点着他额头骂道:“让你跟太傅读书,他们就教会你这些?你父皇一世英名,看人眼光从未出过岔子,千挑万选才给你选了这么个顾命大臣,若无他保驾护航,你以为你能坐得稳这皇位,皇室里盯着你这位置的多了去!” 萧景昱脸色因为愤怒涨得通红,被窦太后点着脑袋他不反抗,只是仍旧咬着牙倔强地道:“皇祖母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怎么知道孙儿的苦楚?身为天子,不能参与政事,每日只能给人盖章,那这天子跟傀儡有何区别?父皇当年选他当摄政王是因为他忠心,然而人是会变的,他如今可曾有半点忠心的样子?何曾把我当成天子?” “你——”窦太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摄政王已经让你开始参与政事,如今是让你学习,等你以后熟悉了再处理朝政。若是他现在放手不管让你处理,你确定你就能处理好?至于你说他忠心问题,他若是想要这皇位早就能得到,何必等到今天?” 萧景昱沉声道:“朕不跟皇祖母争执他是否忠心。但是,朕自问自己对朝政也有了了解,只要上手一段时间,处理国事定无问题。若是摄政王肯让朕亲政,肯功成身退,朕才信他的忠心。” 窦太后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孙儿,心中有些疲倦和无奈,以及一点失望。 萧景昱到底还是年少气盛,他接触朝政才多久,还是稍显稚嫩,他还需要几年时间阅历成长,而不是现在这般就亲政,这对国家对他都没有好处。 只是萧景昱显然听不进她的意见并且已经对摄政王隔阂很深,这不能不让窦太后担心以后君臣忌惮产生的问题。 到时候难免又是一次乱子,窦太后只希望自己到时候还在,能够控制得住情势。 “景昱,祖母对你很失望。”窦太后叹了口气:“哀家让你跟太傅学习,不是学习如何忌惮大臣,而是学着如何处理政事治理国家。等你什么时候能看清楚朝堂势力,能弄清楚地方上的猫腻,懂得如何权衡利弊,再来说亲政的事吧,现在,你还远远不到亲政的时候。” 我才是未来的摄政王妃 然而,萧景昱却不能接受,不甘心地道:“皇祖母,我不是小孩子了!” 窦太后凝眉训斥道:“哀家知道你着急,只是再着急,许多事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若是真有心,便好好学着如何处理政事,如何笼络大臣。等你将来培养了自己的班底,亲政之时才不至于成为孤家寡人。至于摄政王,不要再猜忌他,这金国公主无非是挑拨离间,我看金国送她来不那么简单,你不要为此事恼怒。” 萧景昱沉默了片刻,他当然清楚窦太后的话是对的,只是……他着急,他不甘! 他想掌控朝廷,想文成武德,像自己的父皇一样为人称颂,然而现实太过无力,摄政王掌控朝政,控制着大部分军队,就是直属皇室的御林军和京营其中也颇有些人是夏侯策的旧部。 虽然窦家还有皇室的一些军队仍然控制在皇帝手中,然而这些力量太小了。 而那些文臣,真出事时又怎么指望得上他们! 洛川公主来朝,金国那边是送她来和亲的,朝中百官和太皇太后都是让他必须娶了。 他本来打算得好,把洛川公主赐给宗室,如果再不成下册才是封妃,拖延几年,等他亲政了到时候还成不成婚就是他说了算。 第一条他其实心里清楚,即便他提出,百官和太皇太后也不会答应的。因为对宗室,皇室才更加忌惮,大家都留着相同的血,若壮大了力量,谁知道会不会有不臣之心? 作为皇帝,他哪怕还没有亲政,也还不至于这点政治智慧都没有。 所以,如果真的无法,他会答应这婚事,用拖字诀拖下去,等以后再说。 他是不想娶洛川公主,巴不得婚事黄了,然而洛川主动拒绝这婚事又是另一回事。 她竟敢在他面前盛情赞美摄政王,又把他这个皇帝放在哪里?哪怕她真的是挑拨离间,他却也受不了! 小皇帝的自尊心被刺激了,宋依依喜欢摄政王,连这个金国公主远在异国竟也对摄政王爱慕不已? 羞愤交加之下,他便语无伦次起来,连摄政王是曹操的话都说了出来。 刚说出来时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怕此事被夏侯策知晓,然而真说出来,自己却也是心中带着几分快意,对,他一直心中就是这么想的! 听着窦太后的话,他抬起头,眼睛微微泛着红,目中满是阴霾,握紧双拳,他深吸口气,片刻后神色渐渐平静下来。 “是,皇祖母,是孙儿多想了。那金国公主来意不善,儿臣想来她也不是真心来和亲的。” 愤怒之后,萧景昱倒是渐渐恢复了冷静,他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位洛川公主倒是好大的胆子,这番挑拨,却不知是金国那边有什么勾当。 只是她这番做法,如此明显,所为何事? “若她真的来者不善,倒是要让人仔细盯着,金国狼子野心,怕又有什么阴谋。皇帝,你回去好好读书,好好冷静冷静,想想哀家说的话。” “是,孙儿告退。”萧景昱垂手退了出去,只是在出了慈宁宫之后,那年幼的脸上划过一抹阴冷。 这些人算计他的,侮辱他的,他通通都不会放过!至于那个洛川公主想做什么…… “去查查那个洛川。”他吩咐了一声身旁佝偻着腰看似不起眼的太监一声。 “是。”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洛川公主跟窦太后和皇帝这一番对话,很快就像风一般迅速地传开了。 洛川公主刚离开宫城不久,夏侯策就收到了消息。埋首案牍的他手中的笔仍旧继续批阅着公文,只道了声:“派人盯着崇文馆那边。” 等人离开了,他批阅完一份公文,这才抬起头来,目光若有所思。 看来,金国这次来是别有目的,这般做法,显是要把他架起来烤,只怕群议汹汹。 洛川公主本来是跟皇帝和亲的,如今却莫名对他一番崇拜之语,是人都知道接下来朝廷上下会有什么反应,更何况,皇帝那边恐怕也是会生出不满。 这位公主明知道他有未婚妻,如此做法,显然是自绝于皇室,而他更不可能娶这位公主,那看来她本来就不是为了和亲而来。 金国——另有目的。 想到最近收到的一些情报,他沉吟片刻,凤目冷冽,叫了人吩咐下去,把消息传给余仲卿。 金国使节和公主来访本来就是朝廷议论的焦点,无数人在关注着这件事,而洛川公主在宫中说的这番话,也如同爆竹一般引爆整个京城。 谁都知道这种场合洛川公主的话不可能是乱说,那这番话的意思是什么? 洛川公主如此推崇摄政王,夸耀他的武力,莫非是看上了摄政王? 这样的香艳之事,惹得京城上下王公贵族贩夫走卒都议论不休,更何况,摄政王跟宋依依的婚事也是人所周知的,那现在金国派公主来和亲,莫非是想跟摄政王和亲? 那这可有趣了,宋家小姐这回惨了。 现在所有人都想看看,摄政王怎么做,皇帝怎么做,还有宋依依这个摄政王未婚妻怎么做。 宋依依一开始还并不知道这事,正在家中帮着母亲带小侄子侄女儿玩耍,嫂子谢明珠陪在旁边,姑嫂正说笑着,谢明珠的丫头进来,神色有异,在谢明珠耳边悄悄说了什么。 谢明珠脸色一沉,偷偷看了眼宋依依,见宋依依没注意,把丫头叫到一边,低声问道:“从哪打听出来的?” “大少奶奶,外面都传遍了,现在恐怕就大小姐还不知道这事儿了。” 谢明珠蹙眉道:“这事儿可不好说,叫依依听见,还不知道怎么生气……” “我生什么气?嫂子,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宋依依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奇怪地问道。 “咳咳,依依,没什么事,你听错了。” 宋依依狐疑地打量着大嫂,摇头道:“不对,大嫂,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应该知道我的性子,若有什么事就直说便是,我不是小孩子了,大嫂你可不是擅长说谎的,我一看就知道你有事情。” “哎,这——”谢明珠支支吾吾,好一会才道:“是跟金国来的公主有关的事……” “那位公主怎么了?”宋依依心中诧异,这位金国的公主是来和亲的,跟她也没多大关系吧? 谢明珠便把刚听来的消息说给宋依依听,一边劝慰道:“依依,那金国的公主不安好心,你可千万不要上心生气,你才是摄政王的未婚妻,那洛川公主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 宋依依神色有些古怪,心中满是惊讶,洛川公主居然当着窦太后和小皇帝的面如此夸赞夏侯策? 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她并没有像大嫂想的那样因此生气,因为她只觉得诧异。 按理说,洛川公主是来和亲的,当着皇帝和太皇太后的面夸赞摄政王却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她想嫁给摄政王?但无论于情于理,夏侯策也不可能娶她,哪怕没有她这个未婚妻,也万万没有权臣娶敌国公主的道理,皇帝也不可能答应。 那她说这些话又是为了什么,挑拨离间?如此明显,有什么用处? “依依,你没事吧,是不是气着了,怎么不说话?”谢明珠担心地问道。 “大嫂,我没事,这种小事,不值得生气。”宋依依神色恢复了平静,笑道。 “真的没事?不高兴就直说。”谢明珠不相信地问着,似乎想在她脸上找出一丝勉强的情绪似的。 “大嫂别担心了,我好着呢。再说我才是未来的摄政王妃,如何要为个外人生气?”宋依依笑吟吟地说着,转头扶住因为玩闹差点跌倒的小侄儿,带着两个小的去吃西瓜去了。 谢明珠错愕地看着宋依依,见她真不介意,这才放了心。 “大少奶奶,奴婢看摄政王对大小姐可是上心的很,都催促婚事好多次了,才不会看上那个什么公主呢。” 谢明珠点点头:“是呢,看来是我想多了,依依的婚事得赶紧办了,我得去找下娘说一说,夜长梦多,还是早日成亲的好。” 说罢,便风风火火跑去找刘氏去了。 本小姐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吗? 等到傍晚时分宋依依见到夏侯策来,不由得有些讶异:“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有事今天不来了么?” 夏侯策眸光微眯,“岳母大人有事问我,我便过来了。” “我娘,她有什么事找你?” 夏侯策见她一脸疑惑,有些讶异道:“问我们要不要尽快成亲。怎么,依依你就没什么想问本王的?” 宋依依有些错愕:“我有什么要问的?婚期不是都定了吗,娘好端端的又提这个做什么?” 忽然,她似乎想起什么,挑眉看向他,若有所思:“你不会是说金国那个公主的事儿吧?对呢,好像我是该问一问呢——” 她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勾住他的脖子,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哼了一声:“还不快从实招来,那个公主是怎么回事?” 夏侯策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见她这样子便知道她没因为此事生气,心里顿时放松许多,只是却又有些小心思。“你不生气?” 这丫头不吃醋么? “我很生气啊。”宋依依一本正经地道。 “有么?” 宋依依见四周无人,抬起头在唇上轻咬了一口,嗔道:“不许在外面招蜂引蝶,你这儿是我一个人的,我今儿就盖个章,你可要好好留着。” 夏侯策见面前的小女人娇嗔妩媚的样子,心怀荡漾,眼中笑意顿时放大,沉声道:“好。”说罢,便低头便捉住她的唇深深吻了回去。 两人唇舌相濡,气息纠缠,直恨不得到海枯石烂,也舍不得分开。 直到许久后,夏侯策拥着她在花厅里坐下,宋依依这才问道:“你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怕你听了消息心里不痛快。” 宋依依睨了他一眼,“我有什么好不痛快的,难道我还不信你么?我才是你的未婚妻,那个金国公主,让她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夏侯策因着她的话心中愉悦,“若能提早成亲,本王也乐意至极。” 宋依依撇了撇嘴,问道:“那个公主到底怎么回事,她不是来跟陛下和亲的么?怎么莫名其妙传出这样的话来,莫非金国这次是来挑拨离间来了?” “现在还不清楚所为何事,但金国此次显然来者不善。本王已经让人去查了。” 宋依依蹙眉道:“她这话可是当着太皇太后和陛下的面说的,如此伤皇家的脸面,你又不可能娶她,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实在奇怪极了。要说挑拨,如此明显却是人人能看明白,金国不至于出这种低级的手段吧?” “有时候手段是不是一眼就能看穿不重要,好用就行。” “你是说陛下他……”宋依依有些忧心,她一直担心小皇帝跟夏侯策之间闹僵,这金国的公主哪怕这手段再简单,只要小皇帝在意就无所谓。而到底小皇帝那边是怎么想的? “依依,你对陛下很是关心啊?”夏侯策凤目微眯,若有所指地道。 宋依依愣了一下,好一会才明白了他的意思,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啐道:“你连个孩子的醋都吃?陛下就像我的弟弟一样,你胡思乱想些什么?” 夏侯策不置可否,他倒觉得萧景昱对宋依依不像是对姐姐那般,以前萧景昱跟宋依依也不见亲昵,近来总是表姐表姐的叫,他瞧着总有哪些不对劲。 只是瞧宋依依这毫无知觉的样子,他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 “他是天子。” 宋依依蹙眉,沉默了片刻,摇头道:“算了我不管这些事了,那个什么公主,你打算怎么办?” “既来之则安之,不管他们想做些什么,想来不久之后自然清楚,你无需担心。” “谁担心了?”宋依依撇撇嘴,忽然又想起什么,好奇地问道:“听说那位金国的公主生得十分貌美,不知你可曾见过?” “她生得如何与本王何干?” 宋依依扬起嘴角,笑嘻嘻道:“人家主动表白,摄政王殿下就这么不近人情呀?” 夏侯策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额头贴在她额头上,声音低醇:“因为本王有心爱的人了。” 这男人目光仿佛深邃的星海,一瞬间便叫宋依依迷失在其间,温柔如斯,直叫人沉醉。 “依依,早点嫁给本王好了。”他在她耳边呢喃着:“岳母大人都等不及了。” 宋依依却沉默了下来,早点嫁给他? “我们之前说好的,而且我还要再——”她还要再尝试一次能否回去。 夏侯策眼中的神采瞬间黯淡许多,他似乎明白了她要说什么,低头徒劳地封住她的唇:“不要说……” 宋依依心中一疼,仰头回应着他,任凭纠缠。 许久之后,夏侯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什么也没说,但是却有种忧伤的情绪将宋依依包围了。 “阿策,别这样……” 她见他这样心中更是发闷,仰头凝视着他,却见他撇过头去,淡淡道:“你想如何都好,只要你开心。” 说着他自嘲一笑,“这样也算公平,那个他也是你未婚夫,大家都没有名正言顺的名分。” 他起身站起来,站在凉亭中望着天空,凤目低垂,高大的身形此刻却透出一股落寞,直叫宋依依看得心疼不已,他越是这般委曲求全,她越是觉得愧疚亏欠了他。 有些事她给不了他,有些事难不成还一定要遗憾吗? “阿策——”宋依依起身从背后抱住他,蹭了蹭他后背,带着几分讨好道:“我没有说不想嫁给你。我只是怕我若是将来真的走了,你成了鳏夫,到时候没人要了怎么办?” 夏侯策眸光一闪,听着她的话黑眸掠过一抹笑意,他故作不悦地道:“哪有你这样的女子,还未成婚就咒自己的?这般蠢,若本王不娶你,谁还娶你?” “谁蠢了?人家是不舍得拿你说事……”宋依依哼了一声:“瞧你那样,动不动就跟本小姐要名分,本小姐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吗?” 夏侯策回眸,认真地打量一番她,一本正经道:“你是。” “咳咳……谁说我不负责任了?” 摄政王真是艳福不浅 宋依依被他的话呛着了。 “你对本王便不负责任。”夏侯策冷睨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咳咳——”宋依依有些心虚地强辩道:“才没有呢,我跟你不是都有婚约吗,人家什么时候对你不负责任过了?我有说不嫁给你吗?” “有。” “……” 宋依依瞪圆了眼睛,没好气地道:“你是故意跟我作对吗?哼,本姑娘说话算话,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马上都要嫁给你了。” 夏侯策嗤道:“呵呵。” “……” 他这跟谁学的,呵呵,呵呵个鬼啊! 宋依依翻了个白眼:“本姑娘不跟你计较了,哼,我跟你说,那个洛川公主你给我离远点,要是被本姑娘发现,哼哼——” 她一脸威胁地嘿嘿笑了两声,夏侯策莞尔,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带了几分温柔:“便罚我如何?” “罚你给我做牛做马一辈子。” “好。” 晚风熏得花香盈袖,不时传来情人的絮语,夜色渐渐笼罩人间。 夏侯策还有公务待处理,用了晚饭便跟宋依依告别回了摄政王府。 刚出了宋家,董迟悄然而至,在夏侯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金国的使节带来的人在京城四处游逛,方才派人盯梢的回禀说他们此刻正在东市游玩,多有跋扈之举,惹起商民百姓不满。” 夏侯策敛眉,沉吟道:“让鸿胪寺那边训诫一番,让他们记得我朝的规矩。派人仔细盯着崇文馆那边他们的动静,若任何蛛丝马迹便来回本王,不得耽搁。” “是。” 夏侯策上马,回眸看了眼宋府,想起刚刚宋依依送他走时说的话,眼中带了几分深沉。 宋依依让他不许跟那个洛川公主有什么瓜葛,他自然满口答应,但心中却有其他想法。 那位金国的洛川公主所为何来,目前还不清楚,只是来者不善,他心中却有种莫名的感觉,这位公主是冲着他来的。 倒并非他自恋,而是对于危险的直觉。 派去金国打探的人尚未归来,在目前的情况下,做什么都是不合适,不如静观其变。 接下来数日,京城中的舆论因为洛川公主的到来而暗潮汹涌起来,尤其在洛川公主那番话传出来之后更是引起了百姓沸沸扬扬的议论。 有人听说洛川公主心仪摄政王,放言晋国只有摄政王才是真男儿,在金国,只有最厉害地勇士才能迎娶公主,摄政王文成武德,军功赫赫,才配得上洛川公主。 甚至有人听到金国的使节跟人议论金国上下最佩服的就是摄政王,不愧为战神。 就连那些金国使节带来的护卫出外游玩时强买强卖跋扈嚣张,遇到摄政王府的侍卫呵斥制止,却是十分给面子地离去了,一时间让众人对摄政王在金国的威势有了很深的印象。 原来,摄政王竟在金国有如此大的威名,敌人的尊敬服从,更让摄政王的名望一时间扶摇直上。 此等行为不胜枚举,一时间关于金国公主与摄政王之事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都在八卦,想看这事情摄政王会如何处置,要知道,他可是有未婚妻的。 流言之后,夏侯策去上朝时朝中百官神色各异,小皇帝面色如常,朝会如常开始,只是气氛莫名的有些微妙,就连平日里极爱蹦跶的御史都不曾出头。 百官似乎都想看皇帝和夏侯策怎么处理此事。 金国来和亲的公主在皇帝面前大肆夸奖摄政王,金国使节及护卫更是极其尊崇摄政王,仿佛晋国只有摄政王而无皇帝,这让皇帝情何以堪? 事涉两国,朝臣都没有贸然发声。 一场朝会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皇帝退朝,百官各自回衙办公。 宣王看着夏侯策离开的背影,阴阳怪气地道:“摄政王真是艳福不浅啊。” 旁边有官员凑趣道:“果然异国女子不知廉耻,这般大胆。下官听说摄政王在准备婚事,很快就要成婚了,却不知道如何打算。” 宣王脸色顿时黑了,想起来宋依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偏生对那个那个女子却是执念颇深,一定要娶那个宋依依,却是把他愁得不行。 若非为了大事,他倒都希望夏侯策跟洛川公主真成亲了,免得萧清城再惦记着那个宋依依。 只是理智让他知道这是绝对不行的,否则岂不是给夏侯策增加了实力? “怕是陛下心里……”旁边另一个官员小声说到这儿停下来了。 其他人都清楚他的意思,萧景昱怕是心中不快吧? 宣王冷哼一声,“这金国公主好不晓事,如此这般置陛下于何地?如今这朝廷上下便连外邦都只知摄政王不知陛下了么?” 旁边众人一惊,没想到宣王竟然当众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都吓了一跳,懵然变色。 这种诛心的话若传出去那还得了? 宣王看到众位官员的表情冷笑道:“哼,尔等不敢说,本王却是敢说,这朝中有奸佞啊,妖氛阵阵,本王只要想起先帝的嘱托便痛心疾首,是本王无能,辜负了先帝啊!” 说罢,以袖掩面,叹息着离去。 百官目瞪口呆,神色各异,不敢多议论什么,各自匆匆离去。 但宣王这番石破天惊的话也随着百官很快传了开来,引得朝中官员一阵轰动,悄然议论。 夏侯策也同样得知了这番话,不置可否,连手中的笔都未停下。 他跟宣王的关系早就如同水火,借着洛川公主的事情若是宣王不兴风作浪才奇怪。 只是宫中那里,却不像这般平静。 萧景昱听闻了宣王的话,面色阴沉,手中正在翻阅的奏折也停了下来。 他看着奏折上早就批红写下处理意见的字体,越发觉得刺眼。 这是夏侯策那边让内阁发来的奏折,都是已经经过夏侯策批阅的奏折,让他同样附上意见,以作教导国事。 只是,这根本是个笑话,这些都是处理好的事情,哪怕他真的提意见,也提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就算他有什么异议,内阁那边似乎总有理由说明他的意见并不合适。 他不过是个橡皮图章而已,皇帝,算什么皇帝! 虽然知道宣王这番话颇为诛心,有挑拨之嫌,然而难道宣王说的不是实话吗? 若非不是不把他放在眼里,那个洛川公主怎么敢这般说话? 哪怕是挑拨,若他大权在握,她如何敢这般做? 说来说去,到底还是他太过弱小,到底是摄政王不知臣礼大权在握,别人才会不把他放在眼里。 “皇上,您要的龙井茶……”内侍送了茶过来,萧景昱脸色阴沉,一甩袖子,啪的一声,那茶盏便摔落在地。 内侍被热茶泼了一身,烫得低叫一声,惶恐不安地跪倒在地。 “滚,朕要的是大红袍,为何送龙井过来。尔等奴才竟如此不尽心,来人,把他拉出去杖责十下!”萧景昱一声令下,外面便来人把内侍拖了下去。 内侍瞪大眼睛想求饶,明明是刚刚皇帝要的龙井,只是他却不敢求饶,看着小皇帝吓人的脸色,明智地闭嘴。 很快,外面响起了打板子的声音,殿内的宦官宫女俱都战战兢兢,噤若寒蝉,垂头不语。 萧景昱目光阴沉,胸口起伏不定,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打完了板子,把人抬了下去。 萧景昱目光看向四周宫人,冷声道:“今日之事不许传出去。” 然而人多眼杂,这事情终究还是传了出去,听说皇帝惩处了一个宦官,还摔了杯子,联系到这两天的事情,顿时惹起一阵议论。 皇帝这行为似乎是对这件事很不满,为此大发雷霆,看来陛下对摄政王的不满之心日盛。 气氛陡然诡异了起来,夏侯策听到消息之后沉默了片刻,微微叹了口气。 小皇帝的心思他也察觉得到,自古权臣跟少年天子自然关系不能融洽,只是想到萧景昱对他这般忌惮,到底有几分寒心,先帝与他有知遇之恩,他一路扶持萧景昱,便是想报这份恩德,只是看来此事终究不能善始善终了。 然而下午时分,小皇帝那边莫名派了内侍送了些宫中珍品药物给夏侯策,说是犒劳摄政王的辛苦,大张旗鼓地送到了摄政王府。 在这种时候赏赐东西,意味深长,似乎是为了打破外面君臣不和的流言蜚语一般,表示自己对摄政王的信任。 “没想到,陛下竟有如此心机了。”余仲卿摇摇头,轻笑道:“只是不知是否有人指点,若是他自己所想,阿策,以后可真要小心才是,小小年纪,倒是玩的好权术,只可惜到底年纪还小,控制不住脾气,着了痕迹。若是不动声色赏赐东西下来,那才可怕。” 夏侯策不置可否,淡淡道:“他若无这点心机,将来我倒要担心大晋的江山了。” “你倒是想得开,只是皇帝如此忌惮你,将来如何自处?” “君视臣如手足,臣视君如腹心;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寇仇。” 余仲卿一怔,这是《孟子·离娄下》中的一段话,说的是君臣关系,皇帝对臣子如何,臣子自然如何对皇帝。 他明白了夏侯策的意思,小皇帝既然如此对他,那彼此也便谈不上什么情分了。 只是,宋依依那里怕是要为难了,那丫头跟小皇帝的关系很是不错啊。 夏侯策心中想着,如何跟宋依依说此事。 摄政王,您可要给我家老大做主 夏侯策傍晚的时候前往了宋家,陪宋依依吃了顿饭,二人便一起在外面凉亭中纳凉。 宋依依吃着片西瓜,一边瞅他:“怎么,今天你是有什么心事么?怎么瞧着有什么话要说?” 夏侯策凝视着她,许久后才问道:“你可知道陛下最近的事情?” 宋依依一怔:“陛下,他怎么了?最近忙也注意外面的事儿。” 夏侯策把最近的事情与她说了,宋依依顿时沉默下来,叹了口气。 “没想到,陛下如今也有这份心机了……阿策,陛下他是忌惮你么?我明白他是帝王,想要自己掌权,只是你又不是那等奸臣,这般作为,倒真让人有些心寒。” “依依,你不需伤感,这不过人之常情。我当初既然接了这摄政王的位置,便明白会有什么等着自己。我知道你跟陛下感情好,但是,他是天子——” 宋依依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复杂,“我明白你的意思。功高震主,难免会惹人忌惮。若真有什么不测之日,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那个叫着她表姐的少年,如今越发像个天子了。 只是,到底他还年少,被那金国公主随便一挑拨,竟就露了下乘。当然若他完全不动声色,她倒更要害怕了,如今地他到底还是个孩子罢了,而那个洛川公主才尤为可恶。 “那个洛川公主,她到底想干什么?自她来之后就闹得满城风雨,烦不胜烦。如今这情况,陛下也不大可能娶她,莫非她还真打定主意嫁你不成?哼,你这家伙成天就在外面招蜂引蝶。” 说着她不怀好意地盯着夏侯策,哼哼一声。 夏侯策无奈地正要反驳,这时候外面丫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小姐,不好了,大少爷被人打了!” “什么,我大哥被人打了?”宋依依一个箭步走了过去,“怎么回事,是谁打的,我大哥人呢?” “奴婢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刚刚大公子被人送了回来,浑身是血,老爷夫人让奴婢来请小姐和摄政王快去前厅。” “别急,我陪你过去看看。”夏侯策蹙眉,拉着一脸焦急的宋依依去了前厅。 不多时便见到了昏迷过去的大哥宋修远,他身上果然一身是血,鼻青脸肿,胳膊上还有几道刀伤,此刻已经被上了药,有大夫在旁边把脉。 太平侯正和妻子刘氏一脸焦急地询问大夫情况,宋依依挤过来,问道:“大哥怎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打了大哥?” “还能是谁,那些杀千刀的金国杂种!”刘氏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 金国人? 夏侯策闻言上前查看了一番,沉声道:“受了点内伤,不算严重。倒是胳膊上的伤是金国的制式弯刀所致。” 真是金国所为?宋依依顿时心中吃了一惊,他们怎么敢殴打她大哥! “我就说是那些杂种,摄政王,您可要给我家老大做主啊,这些金国混账最近嚣张跋扈,到处惹是生非,今天居然敢殴打我大晋的皇亲国戚,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刘氏气道。 “此事本王定会查清楚,侯爷和夫人,我们先去外面商谈,让大夫给修远治伤。”夏侯策给宋依依使了个眼色,二人扶了父母出来去了西侧厅详问。 到这时,大家才从宋德清口中听闻了真实情况。 原来今日宋修远从同僚那里听闻武威街有店家得了一把宝剑,宋修远一贯喜爱收藏宝剑,见猎心喜,下衙之后便去了武威街想买下来。 宝剑倒也名副其实,宋修远本来想买下来,偏偏当时却有人也看中了这宝剑。二人一番争抢,最后宋修远以高价得了宝剑离开。 谁知道出了武威街宋修远就被人给盯上了,在暗处被人给围住袭击。本来以宋修远的武艺一般人并不是他对手,但对方人多势众且都是好手,宋修远寡不敌众之下受了重伤,连宝剑也被人抢走了。 幸好宋家的小厮见状不妙急忙去喊了衙役,一边叫人去搜寻凶手,一边急忙把宋修远送回宋家。 本来天色昏暗很难确定凶手是谁,偏偏宋修远最后听到那些人离去时说的话却是金国语,宋修远年少时曾经在北地服役过一段时间,懂些金国语,这才知道这些人居然是金国人,再看这些人的身手行止,明显不是民间之人,当下就怀疑到金国最近出使的使节身上去了。 宋修远憋着一口气叫顺天府尹去金国使馆拿人,刚送回宋家就昏了过去。 “那些侍卫你大哥未曾看清,但是那跟他强剑之人衣着华贵,恐怕是金国使馆中的大人物,只要去查定然能找到他!” 宋依依揉了揉额头,心中满是疑惑,为了争一把剑金国人居然敢在京城公然殴打禁军校尉?要知道他大哥下衙之后仍然穿着官服,这些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做,就不怕被抓到吗? 还是说以为黑灯瞎火他们又不是晋国百姓,顺天府尹根本查不到所以有恃无恐? 想起最近这些金国人在京城屡屡嚣张跋扈惹得天怒人怨的事,不是没有可能。 但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蹊跷? “没错,王爷,这事可不能算了,晋国使节公然在大晋京城抢劫,如此蔑视我大晋,一定要严惩!”刘氏义愤填膺道,要不是因为涉及两国,刘氏早就带着家中护卫抄家伙去金国使馆要人了。 夏侯策目光深沉,又询问了些情况,得知宋家的小厮宋武已经跟顺天府的人去了金国使馆,摇了摇头。 他叫了人去鸿胪寺,要知道鸿胪寺负责使节招待,出了事也得鸿胪寺出头,顺天府怕并不管用。 就在这时,顺天府的差役和宋武回来了。 “侯爷,小的去了金国使馆,那些人矢口否认,说没有这么回事,不肯让顺天府的人进去。”宋武回道。 “他们倒是好大的架子……” “岳父岳母,本王已经让人去了鸿胪寺,此事由他们处理便是,你们且安心,若真有此事,本王定然为修远讨一个公道。”夏侯策沉声道。 刘氏本来义愤填膺,此刻听了他的话,神色才舒缓许多,赞许道:“我真是糊涂了,还是王爷说得对。不过要是他们藏着不肯交人怎么办?” 什么,公主来了? “他们不敢。”夏侯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众人顿时恍然了,对啊,即便是金国使节也不敢得罪摄政王这尊杀神。 果然,不过多久,便有人通传鸿胪寺卿和金国使节韩彦来访,刚到便是一番告罪。 “摄政王,此事外臣已经刚刚知道,之前下面人不知分寸,未让顺天府的人进去搜查,刚刚外臣已经训斥过了。您放心,若此事真的是我使馆之人所为,外臣一定会给殿下一个交代的。” 金国使节韩彦倒是态度良好,说完还一脸关切地询问宋修远的伤势如何。 “宋校尉尚在昏迷之中,他伤势颇重,不知道韩使节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贵国今日下午是否有人曾经外出过?”夏侯策沉声问道。 “这……”韩彦目光闪了闪,似乎欲言又止。 倒是一旁的鸿胪寺卿上前回道:“殿下,下官已经派人去使馆内查问了,得知今日下午只有副使耶律成曾经带人出去过。” 金国使节住在鸿胪寺安排的崇文馆内,自然会受到监视,若真有人出入,没有人会比鸿胪寺更清楚了。 “哦?”夏侯策脑中闪过这位副使耶律成的背景资料,这位耶律成是金国皇室中人,此次负责随军护卫,表面上使团是以韩彦为主,实际上此人也举足轻重,怕不是金国皇帝安插的人手。 居然是他?怎么会这么巧与宋修远发生矛盾,莫非其中有什么阴谋? 夏侯策一瞬间想了许多,斜觑韩彦:“韩使节,贵国副使今日是否带着侍从外出过?” “这……耶律副使的确外出过,只是此事还待勘察,耶律副使想来应该不会做出这等事来,说不准这其中是有人在故意生事挑拨贵我两国关系。”韩彦说话滴水不漏。 夏侯策轻哼一声,淡淡道:“是与不是,当时自然有人见过他,只要把他叫来对质,自然清楚。” “这……” “韩使节有异议?” “外臣不敢,只是耶律副使脾气向来不甚好,只怕外臣说不动他。” “嗯?”夏侯策凤目寒光一闪,冷哼道:“那就拿本王的手令,让人请他走一遭吧!” 场中的气氛顿时冷如寒冰,谁都知道夏侯策的脾气,敢在大晋的都城殴打禁军校尉,哪怕是金国皇族也绝对不能轻饶,再不肯就范,就要派人拿来了。 韩彦一头冷汗,忙道:“不必了不必了,外臣这就亲自请他过来!” 见韩彦退去,一旁鸿胪寺卿面带忧色道:“殿下,此事是不是再仔细些,万一不是,怕是要毁了这次两国之事。” “是与不是,他都有嫌疑,自然该查清楚。林正卿,你过来,本王有事问你。” 夏侯策招了鸿胪寺卿过去问话,宋依依见状,心中疑惑,总觉得今天这件事有哪里不对劲。 “哼,肯定就是那个什么耶律成干的。宋武,你当时也看到他的样子了对吧,等他过来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是不是他!”一旁刘氏气呼呼地叫道。 “夫人,此事有摄政王处理,你我莫要插嘴。”太平侯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严肃地警告妻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 “娘,你就先听爹的,我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 正在这时,却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就见刚刚离去不久的金国使节韩彦去而复返,匆匆而至,急切禀报道:“摄政王殿下,外臣有事禀报。” “怎么了?”夏侯策敛眉,“人没带来?” “不,耶律成已经带到……是洛川公主殿下亲自带人押着他过来向您和太平侯府请罪来了。” “什么?” 在场之人一片震惊。 洛川公主亲自押着金国副使过来请罪? “现在公主殿下正在府外,请求摄政王一见,顺便向贵国道歉。” 场中之人一片窃窃私语声,夏侯策抬手,声音顿时敛去。他觑了眼韩彦,眸色晦暗,沉声道:“公主太客气了。林正卿,去替本王迎一迎公主。” 鸿胪寺卿跟夏侯策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拉着韩彦一道去迎洛川公主入府。 “她怎么会来?”宋依依一脸惊愕,这到底是什么神操作? 她陡然想起最近盛传的传闻——洛川公主心仪摄政王,莫非此举是为了交好夏侯策? 可是,她一个公主,怎么指使得动人去抓了副使耶律成过来问罪?再说她也没有理由这么做啊,耶律成毕竟是皇室中人,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百思不得其解,若说洛川公主心仪摄政王才这么做,可是这理由实在荒谬,金国派她肯定是有目的地,只是到现在,这位公主的所作所为真是让她看不明白了。 宋依依正胡思乱想间,便见前方甲士开道,鸿胪寺卿和金国正使韩彦二人陪伴左右,护送着一位身着金国华服的女子缓步而来,身后还有甲士押着一个金国男子过来。 离得近了,便发现这位金国女子并未露出面容,以珠纱遮面,只露出小巧的下颌,但行走间仪态万方,一举一动娴雅尊贵,一种皇室贵胄的风度扑面而来,让人不由得生出几分自惭形秽。 “王爷,这就是金国洛川公主,后面那位便是副使耶律成。”鸿胪寺卿上前道。 夏侯策拱手道:“公主殿下,有礼了。” 洛川公主站定,目光扫过面前的英伟男子,欠身行了一礼,朱唇轻启,声如黄莺,让人闻之心醉:“这位便是摄政王殿下吧?洛川早闻摄政王的威名,今日得见,果然是人中龙凤,名不虚传。只是未曾想是在如今情形下相见,倒叫洛川惭愧。” “公主客气了,此事本不必劳烦公主亲自处理。” “此事本是我金国的错,之前听闻此事,本宫询问一番得知的确是副使所为。耶律副使平日爱收藏名剑,只是没想到这次为了争剑竟打伤了贵国之人,实在叫本国蒙羞。所以本宫特地押他过来认罪,并向殿下和太平侯府道歉,以免伤了贵我两国之谊。” 说罢,她一抬手,后面的甲士便押着副使耶律成上前。 耶律成本身身形高大健壮,此刻身上却有些鞭痕,瞧那伤痕都已经皮开肉绽,显然伤得不轻。但耶律成却似乎对自己的伤势毫无所觉,脸上仍然带着一抹戾气,倨傲嘴唇紧抿,见到夏侯策也只是冷哼一声并不说话,只昂着头望天,十分傲慢无礼。 “大胆,见到摄政王还不行礼!”旁边鸿胪寺卿呵斥道。 韩彦抬了抬手,旁边甲士硬是在耶律成膝盖上一踢押着他跪倒,耶律成大怒:“放开,你们竟敢如此辱我!我才不要跪,呜呜……” 旁边人拿布堵住他嘴巴,耶律成只能愤怒地瞪眼。 “摄政王,副使他不懂礼数,本宫替他向你道歉。”洛川公主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无妨。”夏侯策摆摆手,沉声道:“公主,耶律成身上这伤是怎么回事?” “按我大金的律法,无故抢劫他人宝物,一律处二十鞭。如今虽然不在大金,这处罚却不可不罚。这也算是本宫对摄政王和太平侯府的歉意,之后如何处置,请摄政王不必留情。” 旁边之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洛川公主会在来之前就先处置了耶律成,她既然这么做了,别人又还能怎么惩罚耶律成? 看他那皮开肉绽的样子,估计也伤得不轻,再罚不是要命? 这就好像小孩犯了错大人先甩一巴掌一样,别人自然不好意思再重罚。 耶律成殴打的宋修远也是皇亲国戚,还是禁军校尉,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端看如何处理,洛川公主这先发制人,还真是高明。 “还有,这是副使抢来的宋校尉的宝剑,如今物归原主。听闻宋校尉如今伤重昏迷,本宫也无甚珍贵之物,这些是我国的疗伤圣药,或许对宋校尉的伤势有用。” 洛川公主叫人捧来了宝剑和药物,夏侯策看了一眼,目光看向宋依依一家,“太平侯,这是否是宋校尉的宝剑?” “我儿的侍从说,是这把宝剑。” “那本王先代宋校尉收下了,至于道歉,伤的人是宋校尉,贵国副使最好还是向宋校尉当面道歉的好。” 夏侯策轻描淡写地收下了剑和药物,却提出了一个条件。 旁边的耶律成听到这条件,顿时挣扎得更厉害起来,看他的样子,想让他当面给宋修远道歉,是门都没有。 刘氏气急,在旁边想开口,被太平侯拉住了,他轻咳一声道:“摄政王,既然公主殿下已经处罚过了,我看此事便算了吧,怎么好让耶律副使再去我儿面前跪下道歉呢。” 宋依依一听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老爹也挺腹黑的嘛。夏侯策只是说让耶律成道歉,怎么道歉并没有说,她爹却直接说让人家跪下道歉。看耶律成的样子,让他下跪比让他死还难,怕不要气死。 果然,一听这话耶律成两眼圆睁,怒发冲冠,更是挣脱了甲士的压制,差点要扑过来掐死她爹。 还好旁边的侍从眼疾手快重新拉住他,不然这场面还不知道怎么混乱。 依依,让我抱一会儿 “摄政王殿下,这怕不合适吧?不如就让副使去给宋校尉当面道歉,这跪下便免了吧。”旁边正使韩彦皱了皱眉,上前劝道。 洛川公主虽然没有说话,但韩彦的态度已经代表了她的态度,毕竟耶律成是金国皇族,给人下跪折辱太甚,不好交代。 夏侯策瞥了眼耶律成,见他仍然怒目相视,淡淡道:“副使是否有什么意见?若有不满,本王可以直接送你回金国,这副使换个能当的来。” 本来还在挣扎的耶律成闻言浑身一僵,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但终究没再说什么,颓然低下头。 他身为金国副使,负有皇命,若是因为打架斗殴被赶回金国,根本没法跟金国皇帝交差。 他扭头对着韩彦示意要说话,待取下堵嘴的布条,他面色铁青地悻悻然道:“外臣认错,愿意向宋校尉道歉,只是士可杀不可辱,让我下跪断然不可。” “太平侯,你看如何?”夏侯策问道。 “既然耶律副使知错了,肯向小儿道歉,本侯也无话可说,此事便到此为止。” 刘氏闻言顿时有些急了,宋依依拉住她的手,低声道:“娘,见好就收吧。” 到底只是打架斗殴的小事,对方也是金国皇族,总不能真打杀了。 “哼,便宜他了,看他那样子,之前连道歉都不肯呢!”刘氏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正在这时,内院中家丁过来,说宋修远醒了过来。 宋家人便都急忙进去看他去了,洛川公主道:“耶律副使,一道过去吧。此事是你的错,要诚心诚意道歉才好。” 耶律成脸色发黑,目光阴沉地看了眼洛川公主,冷声道:“我耶律成说话算话!” 现下只是道歉,总比跪下要好得多,虽然仍觉得羞辱,到底还在他承受范围之内,只是今日之事他到底记下了,此辱终究一日要报! 韩彦怕他再说出什么话来,先带着士兵押了他前去谢罪,免得惹出什么麻烦。 “公主这边请。”鸿胪寺卿引领着洛川公主跟上。 “摄政王请。”洛川公主颔首,行了一礼。 “公主客气了。”夏侯策神色淡淡,瞧见宋依依回头看过来,便抬手让她先进去。 宋依依撇撇嘴,转头先去探望大哥,然而心中仍是有些不解,这洛川公主如此做派,身为待嫁公主一点也不知道避嫌,莫非真有心于夏侯策? 这二人并肩而行,俱是天潢贵胄风姿出众,瞧着竟很般配的样子。 要不是知道夏侯策对她的心意,她当真要吃下一坛子醋了。即便如此,心中也微微酸涩,加快脚步离开了。 “那位便是宋家大小姐么?”洛川公主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响起,侧眸看向夏侯策。 “那是本王的未婚妻,再过两月便要成婚。”夏侯策语气虽然平淡,却完全堵死了下面的问话。 “哦?”洛川公主顿了顿,被珠纱遮掩的黑眸看不清情绪,只见那红唇上扬,轻笑道:“百闻不如一见,听闻宋小姐是大晋才女,与摄政王果然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她的回答很是有礼,仿佛完全没有外界传闻对夏侯策如何欣赏爱慕,如何放言要嫁给夏侯策的样子。 说话间行至月洞门,路径变得狭窄,洛川公主与夏侯策的距离顿时拉近,袖袍轻起似乎抬了一下手臂,旋即收了回来。 夏侯策身形却是微微一顿,片刻后如常前行,不经意拉开了距离。 而此刻宋修远所在的院落已经聚满了人,宋家人正在房中嘘寒问暖。宋修远瞧着气色尚可,毕竟是习武之人,伤势不算太重,此刻经过大夫救治,已经清醒过来,正靠坐在床头说话。 刘氏一边数落着儿子的莽撞,一边叫人去准备汤药吃食,太平侯已经跟宋修远说了耶律成要来道歉之事,父子二人正就此事在说些什么。 宋依依在安慰大嫂,幸好两个侄儿侄女不知情已经睡下,否则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 她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铠甲声,知道是夏侯策他们过来了,侧目看去。 洛川公主本想进来,被夏侯策给拦住了:“公主千金之躯,不方便进去。” 洛川公主倒也没有勉强,点头道:“还请摄政王代本宫向宋校尉致歉。” 说罢一挥手,叫韩彦押了副使耶律成进去赔罪,耶律成虽不情愿,但形势比人强,只得忍气吞声进去赔罪。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宋修远见到这个抢了他宝剑还把他打了一顿的金国使节,也是没什么好脸色,冷笑道:“原来是你,买不到便要抢,这就是金国的礼节?” “你——” 正使韩彦忙道:“宋校尉,此事是耶律副使的错,他无礼在先,之前我国公主便已经狠狠鞭罚他了,现下便是要向宋校尉道歉。”说罢推了推耶律成,低声说了什么。 耶律成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也不看宋修远,只低头看着地面,沉声道:“我耶律成之前做错了,抢了宋校尉的宝剑,现下物归原主,向你道歉!” 宋修远也瞧见耶律成身上的鞭痕,可以说打得不轻,已经皮开肉绽,二人的伤势如今倒是半斤八两。虽然他很想上去亲自揍这家伙一顿,也知道现在不可能了。 只是看着这家伙道歉都没一点道歉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声音太小,没听清!” 耶律成抬起头,凶狠地瞪着宋修远,只是旁边夏侯策随意的一撇却让他浑身一僵,那目光中的寒意让他忍不住冷静下来。 想到自己背负的任务,他一咬牙,大声抬头对着宋修远道:“在下金国副使耶律成,之前冒犯了宋校尉,现在向宋修远道歉,请你见谅!” 这一回声震屋瓦,屋内顿时为之一静。 “咳咳,修远,既然耶律副使诚心道歉,知错能改,我们大晋乃礼仪之邦,自然要给他一个机会,这件事就算了吧。”太平侯在宋德清在一边圆场,还顺便刺了耶律成一回。 宋修远见父亲这般说,哼了一声:“既然父亲这般说,此事便算了,还望以后耶律副使遵守我大晋国法,莫要再胡乱伤人。” 说罢扭头也不想看耶律成那副面孔,要不是为了两国邦交,他绝对上去饱以老拳。 “不敢不敢……”韩彦又在一旁赔笑道歉,待夏侯策挥手让他们出去,这才忙不迭地拉了脸色难看的耶律成离开了。 “修远现下如何了?”夏侯策走到近处询问道。 “大夫说只是外伤,看着重养个十天半月应是无妨了。” “你好好养伤,此事本王会处理,莫要挂怀。”夏侯策难得安慰了一句。 “国事为重,摄政王不必如此,我没事的,过几天就能回御林军……哎呦!” 刘氏敲了敲他脑瓜子,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少给我逞强,王爷怎么说你怎么听。多大的人了,还跟人打架斗殴,你很能耐啊?” 宋修远脸涨得通红,满脸委屈,明明是金国人找茬又不是他惹事,但这关头他可不敢跟老娘犟嘴,只能无奈地向宋依依求救。 这当着妹婿的面被老娘教训,他这脸往哪搁啊! “娘,大哥还受着伤呢,您就别再训他了,让他好好喝了药歇息吧。”宋依依忙跟着劝了几句,这才让刘氏松手。 夏侯策便与太平侯出来,拜别洛川公主。 “此事是我们的不是,若有什么需要,请太平侯尽管告知。” “小儿皮糙肉厚,并无什么大碍,多谢公主关心。” “既然如此,本宫便放心了,今日时候不早,本宫便先回使馆,不便叨扰。” 夏侯策送她到府门前,一路上二人相距甚远,无甚话语。到了门前,洛川公主仪态端方地行礼道别,遂上了公主舆车,在韩彦等人的护卫下返回使馆。 夏侯策交代了鸿胪寺卿一句,让他跟着过去处理今日的事情。 转身回到太平侯府内,路边无人之处,他摊开了左手。 掌心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张纸条,待看清纸上的内容,他神情一变,眸光巨震。 怎么可能!? 他手指僵硬了一瞬,下一刻便攥紧了手指,把纸条重新握紧,眸光在昏黄的灯笼硬照下变幻不定,周身笼罩着一层幽暗的气息。 “阿策?”甜美的喊声在不远处响起,打破这份压抑,让夏侯策仿佛惊醒过来。 他抬起头看到宋依依站在前方,正朝他走过来。 “你怎么啦?”宋依依见他没说话,心中有些奇怪,疾步走到他面前。 “无事。”夏侯策不动声色地把左手的纸条塞进内袋中,“只是在想些事情。” 说罢,他握住宋依依的手,将她搂进怀里。 “哎,你,这里到处都有人呢!”宋依依嗔怪地推了推他,见附近走动的侍卫家丁都低着头仿佛没看到一样,顿时脸上有些害臊,这家伙怎么突然发疯起来…… “别管他们,依依,让我抱一会儿……”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低哑得几乎听不清。 夜会 “阿策,你怎么了?”宋依依觉得他似乎有些不对劲,关切地询问。 “我没事。”他只拥着她不肯放手,却不肯回答。 宋依依蹙眉,猜到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不想说出来。她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要是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里,我可以当你的树洞,你随便说什么我都当没听到。” 听着她温柔安抚的话语,他躁动混乱的心渐渐平复下来,微微撤开身体低头凝视着她的小脸,看到她的黑瞳里倒映着他的身影,满满都是他,仿佛他便是她的全部。 “依依,不要离开我——”他低头在她唇上辗转碾磨,似乎是汲取她的温暖,贪恋她的气息。 刚刚看到的纸条似乎激发了他潜藏在心底的恐惧,他一直以来避而不谈的东西——她还是要离开他。 女人都是善变的,她若是真的能够离开自己回到她的时代,她还会记得他吗?还是会投入那个叫夏澈的怀中,从此把他忘记? 他不敢想,更不愿想。 内心一直藏着阴暗的想法,想彻底毁掉那个阵法,毁掉那个镯子,让她再也没有办法回去。 可是她会不开心,她会心里一直记挂着那个地方。他太爱她,舍不得她有一点不痛快,到底不忍如此。 如果她真的回去了再也不能回来,他想着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找到她。只是,他终究只是人,不是神,有太多的事情是他做不到也无法掌控的,就像今天得到的那个意外的消息。 宋依依被他突然的吻弄懵了,要知道夏侯策平日可不是个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今晚为何如此失态? “不离开,我在呢——”她猜他可能是有些烦心事,于是便安抚地回答着,一边在他后背轻拍着,像是在给大狗狗顺毛。 一听她的语调便知道她没有理解他的心思,夏侯策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脸颊靠在她颈项间轻嗅着她的气息,一时沉默无言。 直到一阵咳嗽时打破了这安谧的气氛,是太平侯宋德清在远处尴尬地轻咳。 “爹——”宋依依忙从夏侯策怀中挣扎出来,脸上不禁有些害臊,没好气地在夏侯策腰间隐秘地掐了一把。 夏侯策本来有些沉郁的心情被她的小动作给弄得不翼而飞,见她水润的杏眼瞪着他,像只猫儿似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脸色恢复如常,对宋德清行礼:“岳父可是有事交代?” “咳咳,没什么事,今晚的事情有劳摄政王了。” “岳父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应当的。” 两人尬聊了几句,宋依依见状轻咳一声:“你们聊,我去看哥哥去了。” 说罢小跑着离开了,气氛太尴尬,她才不要留下来。 夏侯策眼中带笑目送她离开,跟宋德清也无话可说,便开口告辞。 宋德清此刻也看这个拐带女儿的家伙很有几分岳父的不顺眼,也没留他。 出了太平侯府,夏侯策的目光冷了下来,跨马回府,一路上心事重重。 回府叫了余仲卿来,书房的灯光亮了一晚。 夜色已深,打了三更,夏侯策从书房出来,余仲卿蹙眉在后面劝道:“你真要这么做?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我不喜欢有事情不在掌控之中,更不喜欢被人威胁。”夏侯策冷峻的脸庞染上了暗夜的凛冽和杀意,正是炎热的天气四周却让人浑身发冷。 “好吧,既然如此,我跟你一起去,也好接应。” 余仲卿见劝不住他也干脆随行。 “不必了,你在外面盯着就行,我不会有事,他们不敢,也不会。” 夜色深沉,崇文馆内,副使耶律成上完药正趴在床榻上,面色狰狞地道:“洛川那个贱人,居然敢派人拿我,害我今日受此奇耻大辱。哼,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一个杂种……” “将军慎言。”一旁负责保卫使团的副将低声劝道,“您还要完成陛下交代的事情,现在最好不要跟公主闹僵。” “哼,要不是为了完成任务,我能饶了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搞什么鬼,我总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卑职也有些奇怪,也许陛下有些事情单独交代了她?反正不管她如何做,最后还是得按照陛下的计划行事。” “给我好好盯着她,我看她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而此刻,那被他们议论咒骂的洛川公主,正一个人静静端坐在公主寝室之中,室内灯火全无,只一点月光透过窗外斜斜照在她的脸上,看不真切。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了房中。 一直没有动弹的洛川公主微微侧首,轻笑道:“有客至,不如一起喝杯茶?” 她端起桌上的一杯茶盏,品味着,神色怡然自得,仿佛半点也不意外对方的到来。 “我没空跟你兜圈子,有什么话直说,别跟我玩什么把戏。”低冷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中传来,肃杀凛冽。 “摄政王果然快人快语,那好,我也不废话了,那个人,的确还活着,如今就在金国。” 黑暗中的身影沉默片刻,声音却毫不犹豫地道:“她是死是活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你们拿这个消息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只是想见摄政王一面,谈些事情,事关摄政王的身家性命未来前程的大事。”洛川公主优雅地放下茶盏,起身点亮了一盏宫灯。 砖红色的灯光下,她窈窕的身姿翩然浮现,那一直遮掩在面纱下的脸颊也第一次清楚地出现在夏侯策眼中。 风鬟雾鬓,仿佛云端仙子,端是国色天香,只那双眼睛透着清冷理智的光芒,让人不敢随意接近。 “殿下可知,如今殿下身在危险之中?” 夏侯策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耸人听闻。” 这种说话方式用来对付他夏侯策,未免幼稚,他若是那么容易心智动摇的人,也不会成为摄政王,被先帝托孤。 洛川公主并未气馁,轻笑着放下手中的火折子,说道:“难道我说错了,贵国陛下不曾忌惮于你?” 洛川是真心想嫁给摄政王的 “如果你只是来挑拨离间那就免开尊口吧。” 显然,这种话并不能动摇夏侯策的心智,皇帝忌惮他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殿下何不听我把话说完呢?”洛川公主轻笑一声,“我知道摄政王是心怀国家之人,所作所为都是晋国,只是晋国当今皇帝却不是能容人之君,要不然他又怎么会因为你我一点小小的传言而在宫中大怒发落宫人呢?洛川一向敬佩摄政王英雄气概,听闻这些事也有些为您感到不值,所以我今天才会请您过来。” 夏侯策看了她一眼,心念电转沉声道:“这也是我晋国的事,与你金国无关。” 这位公主倒是消息灵通,只是宫中的事情若没有人透露消息,洛川公主又怎么会轻易得知?夏侯策一瞬间却是想了许多。 国内定然有人跟金国勾结,这次的事情处处透着诡异,他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你我两国接壤,晋国之事又怎么会与我国无关呢?今日,洛川便是想与摄政王谈一桩事情,涉及摄政王前程的好事,摄政王何不妨听一听?” 夏侯策不置可否。 洛川公主见状道:“摄政王肯定是觉得我怎么会这般好心为您着想,不过此事于我父皇而言也是有好处,所以我才会远来晋国详谈。” “有话直说,本王不喜欢兜圈子。”夏侯策神色冷淡,心中却是思量万千。 金国皇帝不派其他人来,却派了洛川公主前来商谈,本就奇怪,按理说这种国家大事不会交给一个公主来处理,除非这位公主的能力深得皇帝信任。 那么,这位洛川公主自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金国最近的情况,能被皇帝派来,肯定是报以重望,然而以前他却没有怎么听闻过金国有关这位公主的多少事。 “摄政王真是个爽快之人,那洛川也不啰嗦了,就直说好了。这里是我父皇交给摄政王的信,请摄政王一观。” 洛川公主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夏侯策,夏侯策凤目微眯,接过信封,展开信纸。 不过短短两三页纸,上面所写的内容却是在夏侯策心中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他眉头紧锁,看完了信,手指一紧,慢慢将整张信纸揉捏成了一团,冷冷朝洛川公主看了过去。 被他凌厉冷冽的目光直视,洛川公主面色有些微微发白,像是被一头嗜血猛虎盯上,沦为猎物,浑身汗毛倒立。 到底是天下闻名驰骋沙场的名将,执掌天下的摄政王,这份威势竟是比她那养尊处优的父皇还要可怕。 “摄政王想必是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了,应该明白这次我父皇与摄政王合作的诚意。”洛川公主到底也是天潢贵胄出身,恢复冷静地道。 “贵国莫非是在跟本王开玩笑?”夏侯策冷笑一声:“信上这种谎话也能编得出来?” “本宫知道摄政王不会轻易相信此事,毕竟此事也太过耸人听闻,就是我父皇以前也不得而知,还是最近方才得知这件陈年旧事。不过,我这里却是有一副画像可以让摄政王看一看。” 说罢,她取出一卷画轴递给了夏侯策,画轴展开,上面却是一个金国男子的画像,对方身着金国皇室的服饰,中年年纪,容貌英挺俊美,留着美髯,面目阳刚霸气,一双眼睛尤其凌厉有神,深沉莫测,让人不敢直视。 夏侯策却是在看到这画像的刹那瞳孔就是一缩,像是被什么灼伤了一般陷入了回忆之中。 遥远的幼年记忆里这个男人出现过在他面前,当时他还是他父亲的好友,被他父亲领回家中做客过多次。 当时这位“叔叔”对他很是和善,还时常送他一些刀剑之类东西,他还曾经觉得这位叔叔是个好人,直到后来不堪的真相传来,他才知道对方是金国的探子。 他还跟自己的母亲有染,他的娘亲竟然为了这个男人在万寿节之时趁着献礼的机会刺杀先帝。 最后刺杀自然是失败了,他母亲当场自尽而死,夏侯家论罪,他的命运也因此而改变,从父母疼爱的高门公子变成了人人可以辱骂,父亲不认,亲人践踏的野种。 他所有的命运改变都是因为这个探子的出现,只是在当年那个探子就已经被抓住杀了,多年以来,他满腔的仇恨和怒火都撒向了金国,若非是金国策划又怎么会有此事? 然而今天,洛川公主带来的这封信却是告诉他,这个探子并没有死,甚至他还另有身份,他是金国皇室的一员,位高权重! 他就是金国的秦王,现在正与金国皇帝争夺皇位,双方就差大打出手的秦王! “本宫知道此事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不过你大可以派人去秦王那边查探一番,自然就知道本宫所言不虚。” 夏侯策看向神色镇定自若的洛川公主,对方不太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因为他只要去查探一下秦王的长相就知道是真是假。 但即便如此,此事还是太多疑点。 “堂堂金国秦王,为何要亲自潜入晋国?” “想必摄政王也听过秦王与我父皇之间的争斗,实际上在我父皇还是太子之时,双方就已经水火不容了,当时秦王之所以会潜入晋国刺杀皇帝,就是为了夺嫡。若是真被他成功了,以当时晋国还没有太子的情况,只怕要一阵混乱,我国这时若是出兵攻打,只怕晋国未必挡得住。秦王便是想立下这份大功,好在我祖父面前表现争夺皇位。” 夏侯策心思沉沉,关于秦王与金国皇帝的事他也多有耳闻,双方的确争锋多年,若真是如她说的这般,的确合情合理。 只是—— “为什么是夏侯家?” 为什么是他母亲? 他不信秦王这种人会毫无计划地潜入晋国,必定有自信能够有可能成功,他才可能这么做。 那么他为什么会选中的是他母亲?他不认为这只是偶然。 洛川公主神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轻叹道:“说来也是一段孽缘。摄政王的外祖父陆詹当年曾经在边关将,当时令慈陆夕云尚未出嫁,去边关探望父亲,不知怎的认识了秦王。二人两情相悦,只是两国敌对,后来令外祖父调回京城,令慈也回京嫁人,这段关系就断了。” 在洛川公主的叙述下,一段曲折离奇的爱情故事娓娓道来,而这段故事的结尾则是秦王潜入晋国,利用对他还有情愫的陆夕云刺杀先帝,意图谋求大业,争夺金国太子之位。 而陆夕云之母跟当时的皇太后、现在的太皇太后是手帕交,也因此陆夕云时常被皇太后招入宫中伴驾,因此有机会刺杀偶尔去皇太后宫中拜见的皇帝。 若是真的如秦王所想的刺杀成功,晋国当时肯定会陷入一阵混乱,金国还真的有机会对晋国造成重创。 夏侯策听着洛川公主说出当年的真相,心中却一时间只觉得荒谬至极,可笑至极。 当年一直想不明白陆夕云为什么会为了才认识数月的男人就抛夫弃子,不顾性命,现在他才明白,原来他的母亲在未出嫁前便和那人相识,而且还两情相悦。 难怪,难怪他记忆之中母亲总爱望着北方吹着那一曲长相思,原来她一直在念着那个男人! 情何以堪,他曾经深恨自己的父亲,觉得是他冷落了母亲,又引狼入室把那个探子带回家中,才会让他母亲被人蛊惑做出那种事情。 但是,他的母亲又何曾把真心留给他父亲过?甚至他父亲把秦王引为好友带回家中,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从头到尾他们父子二人都被蒙在鼓里。 什么贤妻良母,什么母慈子孝,都是笑话! 夏侯策心中一阵痉挛,早已经不再因为母亲疼痛的心脏似乎因为这可笑的发现而在翻腾。 他的母亲,真的爱过自己这个儿子吗? 现在想来,幼年关于母亲的记忆越来越模糊,曾经的他还把这段记忆当成唯一的一点温暖,他怪过父亲,怪过那个探子,也怪她这么狠心,但心底未尝没有一点点暗藏着的对母亲的孺慕之情。 只是,现在看来连这点感情都看着如此可笑,都像个笑话! “摄政王,想必现在您应该明白我父皇跟您合作的诚意了。秦王也是我父皇的大敌,而您想必也不想秦王再活着了吧?只要秦王死了,我父皇答应的条件就可以履行,这对您和我父皇是双赢。” 洛川公主适时地提出条件。 夏侯策冷眼看来,“秦王的死活与我何干?贵国维持现在的状态对我国才是最好的。” 他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哪怕他真的很想杀了秦王,却更多的会从利益考虑。 似乎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洛川自信地笑道:“因为摄政王需要我父皇给的条件。若是答应,摄政王就掌握了一条退路,到时殿下是进是退都自可随意。而且,洛川是真心想嫁给摄政王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