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妖怪》 操之过急,少儿不宜(北理一枝花)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王府大街上,一活跃身影穿梭于被定格的人群之间显得异常扑朔迷离, 那是何主任为替孟大妈索回零钱而不得不把追踪菜贩纳为当务之急。 作为“杀必死”友情附赠的迷你黄瓜被张大妈攫为己有其实不足为奇―― 那一夜,老太太沉湎于“唇”边来回运动的活塞运动之中并乐此不疲。 ―――――――――――――――――――― 吕老板那万分之一的命中率――就算是彪悍的天朝男足也要望尘莫及; 非主流火鸡闺女重获新生让他在公安局门前接送子女的夙愿初见端倪。 一亿元的天价酬金足以叫四只妖孽下半辈子堕入“万劫不复”的纸醉金迷, 一根手指表示五分之一的刘老神棍在这一刻华丽战胜半夜鸡叫的周氏扒皮。 ―――――――――――――――――――― ―――――――――――――――――――― 记忆深处留下了厚重历史烙印的人类在品德素质方面难免良莠不齐, 不晓得为老街正名的教授内牛满面地发现坐骑被盗,胸中是否百感交集。 刁民子弟在桑塔纳后部镌刻的符号重现了哥氏猜想那悬而未决的学术难题, 张小花对此给出的答案竟然奇迹般地与科学计算器的运算结果不差毫厘。 ―――――――――――――――――――― 雇佣兵出身的“装b成”巧借大勇之手,方使囊中羞涩的四妖化险为夷; 设想他以正手握住一柄“哨格”施展搏杀绝技――在太平间内所向无敌。 别看“花痴绿”仰望无双时的忘我侧脸让抑郁症患者见了都会心旷神怡, 这只天然呆飚起歌来,谅你集世间超能力于一身也要被雷个措手不及。 ―――――――――――――――――――― ―――――――――――――――――――― 上任伊始便破天荒地接到报警电话――袁警官可要多加提防日后积劳成疾, “向巡逻民警传播爱qing动作电影属于违法行为”在警花眼中简直毋庸置疑。 倘使有朝一日在办案中遭遇全球通缉的危险逃犯――人都说他“罪大恶极”, 熟谙苍井步兵的小静不妨发动色?诱之术、效仿昭君来它个“阴?蒂制夷”。 ―――――――――――――――――――― 出山不久的“高兽王”坚守高贵神格、在“种子爆发的年代”贫贱不移, 由“值得尊敬的敌人”安排三天食宿或许不至于让他落得个声名狼藉。 代表正义、组建“野猫别动队”向“调戏妇女的流氓”实施环面突袭, 不知高傲的神族会不会对猫王包二奶的歪风邪气冷漠而不屑地嗤之以鼻。 ―――――――――――――――――――― ―――――――――――――――――――― 胡同中,在性感女郎面前摆出“戏媳体位”的胖大男子已然喝得烂醉如泥,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无论从任何角度评判都会被无情地归类为“少儿不宜”。 “豪沟红”幽怨地坦言――她最恨不识浪漫的男人欲对她“操”之过急, 寒光闪过,脱落的攻城器庄严宣告胖男人从此诀别春xiao良辰中的酣畅梦遗。 ―――――――――――――――――――― 魁伟雄奇的虾仁孑然踯躅于情感的港湾,苦于无人问津而整天情绪萎靡, 怀春心田缺乏性爱潮水灌溉的少妇梅兰在每一个孤独的深夜里卧不安席。 终有一日,干chai烈火的两位偷尝苦涩的jin果却在撕裂般的痛楚中甘之如饴, 且看突破减数分裂后配对儿壁垒的他们成功跨越那至高无上的物种樊篱! (完) ―――――――――――――――――――― ―――――――――――――――――――― 本文依然沿袭了通篇押一韵的风格,这回的韵脚是i(阳平)。 望眼欲穿地等了两个半月,终于盼来了小花的新书《我就是妖怪》,真是让我哈屁至极!~~ 作为一个臭不要脸面尽失传已久经考验明正身不由己所不欲求不满的看白书的花粉,除了一手托着小花那张古希腊英雄雕塑版的俊俏面庞,一手轻抚他平坦的胸肌,似乎只能撰写这么个小文儿《“操”之过急,少儿不宜》,权且当成庆祝《妖怪》连载始动的第一弹聊作回报了…… 小花,嘴儿一个!~~ 上架感言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张小花又一本书上架了,他心里很高兴(用一回第三人称)。 照例先是感谢,感谢父母对我一如既往的支持,又是一年宅了下来,他们辛苦不比我少。 然后是老大胡说同学,胡说同学是个好同学,作为很多人的老大,他还能一一悉心关照,一心为作者们着想,令人心里温暖。再就是编辑某瓜,她经常……呃,怎么说呢,鼓励我?嗯,就算是鼓励吧。反正要没有她张小花会很郁闷。最后感谢红茶同学,红茶同学也是个好同学,经常把好消息带给我,而且苦活累活都能干。 感谢所有帮我做广告的大神们,你们等着吧,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重中之重来了,最要感谢的,当然是广大的读者。 曾经有很多作者羡慕地跟我说,为什么你的读者那么宠着你,更新慢不说,还经常请假,发新书临时换书名,说要爆发结果只有可怜的3k字……他们凭什么那么爱你啊? 我记得我当时牛b烘烘地说:因为我也爱他们。 虽然肉麻,但我觉得这是实话…… 张小花一但开书,就会自动把读者放在第一位,他会一个月也不下楼在家里想情节,苦恼的时候做梦都梦见想出好情节来了,快乐的时候是梦醒了真的想出好情节来了,有时候他会干涩着一双眼睛在电脑前坐一天一个字也打不出来,有时候他会得意地边打字边嘿嘿坏笑,想着今天晚上又能把多少人搞崩溃掉,这个神经病脸色苍白,头发凌乱,一切就是为了和读者们作对,这是一种什么精神呐同志们(bt?)!? 说到速度,其实我的打字速度是不慢的,至少能做到和日常说话差不多,但就是码字慢,很多人义正词严地指责我:你丫想码红楼梦啊? 可我为什么不想码红楼梦呢?虽然是没个正经的搞笑文,但这种心态至少没错吧?有句话叫求其上而得其中,虽然我现在连中下也没得上,但我很快乐,良心平安。 张小花数学不行,也懒于计算和经营,所以月票点击推荐这些牵扯到利益的东西也不太在意,有时候一天码出8k就发8k,照样是一章,跟自己的读者耍什么手段呢? 张小花也不是不会煽情,不过他只在故事里煽,在现实里煽,他会起鸡皮疙瘩(现在就起了一身)。 呃,反正今天不煽也煽了,那就煽到底,上架了,月票,点击,推荐,大红花,白开水,板砖,打赏,催更,我都要!要不我以后就走穷摇阿姨的哀婉路线,每天含情脉脉地看着你们,双手捧心说: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你知道吗,你在自杀,我在陪葬…… 最后一句,请支持正版,张小花的速度风格混网文,有点费力不讨好,他这样的请不到自己的枪手也做不了别人的枪手,你们再去看dt,他非利用职业作息之便搞出个以“午夜”打头的什么门来赚外快不可了。 --------分割-------- 这也分割?有毛病! 封推感言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妖怪也要封推了,小花心里很高兴。 如果说一本书第一天上传是它的生日,那么封推就是它的成人礼,妖怪今天成人了,虽然长得不如无双漂亮,不及小慧聪明,但我这又当爹又当妈的看着也开心。 妖怪的出生有些突兀,不得不说我那时并没有准备得太充分,有点意外怀孕的意思,主要是很多热心的读者在催,热热闹闹的混乱完结后不少读者无法适应一时的冷清,闲了三个月的张小花也觉得非得再干点什么了,于是妖怪应运而生。这三个月张小花准备了一些新书里或许会用到的包袱,但大部分时间都在鬼混,打游戏,看电影,睡觉,几乎变成一只妖怪,有些边防松弛,所以一但战争爆发,有点猝不及防,主要表现在杯具的更新速度上,在此向大家道歉。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张小花要面对所谓的风格,就是搞笑,这种问题在混乱的前期与后期、妖怪与混乱两本书之间都存在,那就是张小花是不是还得继续搞,而且是恶搞。这个风格确实成就了张小花的一点小名,但是你们不知道啊,这玩意写起来那叫一个费力不讨好,还累,普普通通一句话你得转十几个弯子,相当于在笔直的国道上玩飘移,搞不好就摔个灰头土脸的――搞好了也像神经病。 张小花其实也挺想老老实实坐下来讲故事的,就说从前有四个妖怪,他们老大是居委会主任,能停止时间,泡了一个家里意外不断的公主,作为准女婿,他得去和稀泥,泥少了加水,水少了加泥,狗熊掰棒子和着和着就和大发了……这不也挺好玩吗? 我一直认为把不可能的事情还原到它最大的真实就是恶搞,比如混乱没有小强,把我们任何一个读者代替进去,他可能多半会沿着小强的路走下去,那些历史圣雄来了他得先解决这帮人的吃喝拉撒,抽冷子欺负欺负黑社会那属于忙里偷闲苦中作乐。 或者说张小花就有这样一种恶趣味:他喜欢攒一大帮强人,明明每天工作6个小时就能统治世界,可他就不,他就乐意让这帮人围着火锅欢聚一堂,我急死你们! 话说到这,也就无所谓恶搞不恶搞了,张小花就是这么一个人,恶在骨子里,搞在笔上,等他最江郎才尽的时候也写不出官样文章来。再借用小绿一句话以自勉:要用心去搞。 废话说了一大堆,最后照例感谢,第一永远是我的读者们,有你们每天起哄架秧子,我心里就暖和无比,有时候哪章写的不好有人批评你们义无返顾地站在我这边,以至于别的作者都酸溜溜地说是你们把小花惯坏了,谢谢你们!当然,人家说对的时候该听还是得听。 第二感谢所有在幕后的编辑同志们,每天白天忙的要死,晚上不管多晚一敲都还在线,世界上估计除了穿越了去统治世界的主角们最辛苦的就是你们了!敬礼。 第三感谢一切给予我帮助的朋友,张小花有时候就是一个神经病,无意中伤害到了你们他在此道歉。 好了,坐下看妖怪吧,前排同学别抽烟,要不后边人以为这是仙侠呢。 17日下午活动 小花已到杭州,话剧方安排今天下午2点在省群艺馆小剧场有一个见面会,没事的朋友可以来捧场哦~~~~~ 话说杭州气候真的很怡人啊,活活~~~~ 回来了 这一行先后走了杭州和上海,22号在上海大剧院的小剧场,终于亲眼看到了混乱的话剧. 说实话感觉要比想象中的好,小强确实是由一个女孩儿反串的,不过效果不错,混乱前期五人组的笑点也几乎全都用上了,导演和编剧(是同一个人,也是个满不着调)基本抓住了混乱的精髓,比较让人觉得眼前一亮的是每一次新演的时候都会加进最近的网络热点做包袱,现场反响不错,笑声不断,将近3个小时的演出没感觉到什么就过去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尾声有一段大乱穿,有看过的读者说有什么西游,三国,上海滩,以前听得我莫名其妙,其实也就是由此而来,这个可以理解,混乱将近200万的字放在导演面前给他收尾,确实很有难度,总体还没摆脱五人组的主线,对白和设计也满有意思. 好消息是制片方有意继续拍混乱话剧第二部,第一部的首演是年前在上海,二轮演出是20号开始,5月1号将在杭州省群艺馆小剧场巡演,没事的童鞋们可以去体验一下,从起点订票还有优惠. 22号上海那场小花最后被人介绍出来,结果看着上面满满一票观众语不成声,吭哧了两句话就弃话筒而逃,那天谁去了(想搞个照片上来,太大,等我研究研究再发)? 最后声明,妖怪从明天开始恢复更新,直至完结(再不跑了). 新书上传通告 新书《史上第一混搭》业已上传,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一章 王府大街 我叫何安忆,何是何安忆的何,安是何安忆的安,忆是——回忆的忆。 我总觉得一个单位的人其实就是一个单位的记忆,不管媸妍美丑贫穷富贵,有记忆才有人,一个婴儿从降生到三岁呀呀学语再到三十而立,他的每一步成熟都是建立在过去那一年的回忆上的,一个80岁的老人如果没有回忆,那么他就是一个——80岁的植物人。 这样看来,穿越小说其实没有什么,只不过是一个人拥有了两个人的回忆,或着说,两个人拥有一个回忆而已,跟我们从北京坐火车到上海一样,一觉醒来,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种环境,你还是你。 你看,我的思想是多么深沉! 我之所以拥有如此犀利精髓的思想,是因为我没事就爱胡琢磨这些东西,我比一般人闲得多。 在我的面前,摆着一杯刚沏好的,两块五一两的花茶,烟雾袅袅,一张不知道谁丢的上个月的《参考消息》,我坐在一张带靠背,屁股垫是被一圈图钉按在中央的人造革椅子里,闭目凝思,貌似妖孽。 孟大妈忽然冲进我的办公室,指着街口张皇道:“小何主任,快,快帮我截住他。” 我把头探出窗外,见一辆卖菜的小三轮刚好要转过街角离我们远去,忙问:“出什么事了?” 孟大妈一拍菜篮子:“茄子七毛五,我买三斤,给了他两块五,他就找了我两毛!” 我扳着指头算了半天:“他少找你一毛五啊?” 孟大妈叹息道:“我要有你这样的脑子也不至于让他骗了。” 我二话没说就往外跑。 一毛五分钱,说多不多,说少……它确实挺少的,我今天穿了一双300多的康耐,按穿两年来算,一天正常磨损还五毛多呢,这鞋我只有在坐办公室的时候才舍得穿,出门就换拖鞋。 可是一个连一毛五分钱都斤斤计较的老太太让你帮的忙你必须得掂量掂量,她既然已经开口了,就说明把这一毛五分钱和对你的寄托看得一样重要。 这么一会工夫,那卖菜的已经蹬着小三轮转过了街角,我跑出办公室,孟大妈还在我身后喊:“小何主任,要实在追不上就算了……” 听这意思我要不把菜贩子追出三条街去就算“不实在”了。老太太也是懂外交词令的! 我跑上大街,眼看那菜贩子只洒了一地菜帮子,已然“芳踪杳杳”,只好打了个响指——然后我周围的一切就都变了:刚才还喧嚣热闹的大街像被冥冥中什么力量用强闪光灯闪了一下似的定格了,那一张张前一秒还流溢着丰富生动表情的脸突兀地顿在那里,显得欲说还休,身体也都凝立着,连刚才那嘈杂的噪音现在都呈现出一种单调的、被抽离了的当机声在我耳边嗡鸣。 这些人看似都被我定在了原地,其实不然,我只不过是把时间放慢了,只要你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其实还是在动的:张嫂那打自家孩子的手还在挥舞,只不过缓慢得像微风中的秋千;两个在打羽毛球的人虽然在奋力挥拍,不过那球飞到空中像只挂满沙袋的热气球一样慢腾腾;本来飞起来非常缭绕的苍蝇在我面前像只十足的呆头鹅…… 是的,我可以随意把时间调慢,目前只不过是慢了十倍左右,也就是说别人的一秒于我可以有十秒那么漫长,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把它调到更慢甚至完全静止,不过既然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够用了,我也就安之若素地把两条胳膊一前一后摆在胸前,把腿曲起来,装作一副小跑的样子——在别人眼里,他们的生活并没有任何改变,张家的倒霉孩子注定躲不过他娘那一巴掌,那只羽毛球依旧快得像子弹,苍蝇也本来是缭绕的。当然,我,小何主任也就和他们一样,所以我得摆出一副跑步的样子和他们保持一致。 其实我只是在慢慢的走。 我一个人慢慢走过街角,在一片肃穆宁静中来到那个菜贩子三轮车后,他可能正在卖力地吆喝,不过我不知道他要喊的是什么,只能看到他大张着嘴,发出“黄……昂昂昂昂……”的声音,我抓住他的车帮,又打一个响指,嗡——的一声,秩序恢复了,人们的声音动作又都活泛起来,我听到了张家孩子的哭声。小贩喊的是“黄(昂昂昂昂)瓜一块来——” 那菜贩子觉得有人拉他车,回头一看,说:“你要买菜啊?” 我笑眯眯地说:“你刚才还欠那老太太一毛五分钱没找呢。” 他抓抓头,惊道:“你硬是为了一毛五分钱追了我两条街呀?” 我只能说:“我是实在人。” “那你也太实在了,那老太太捏我一把香菜我还没跟她算呢。” 我无奈道:“我也是忠人之事,下回你跟她说清楚,大家都省事。” 菜贩子耍赖道:“我要就不找你这一毛五分钱呢?” 我不悦道:“你这样斤斤计较有意思吗?” 菜贩子:“……” 这会出来买菜的张妈李婶什么的都围过来帮腔道:“小何主任是对的,你没说清楚怪谁呀,该多少就是多少,快找人钱。” 菜贩子惊讶:“主任?” 张妈李婶:“是啊,小何可是我们这最年轻的主任了。” 菜贩子:“什么主任?” 我乐呵呵地不说话。 菜贩子审时度势,唉声叹气道:“我算看出来了,不管你是什么主任,反正您是一方诸侯,我认栽。”他从兜里掏出脏兮兮的两毛,末了又拣了一根水灵灵的小黄瓜递给我说,“这是孝敬您的,下回您多照顾吧。” 我接过钱,张妈顺手把黄瓜纳入自己的菜篮子,一边道:“他一个大男人要小黄瓜干什么?” …… 我捏着两毛钱回到办公室,孟大妈在那里等我,我把钱给她,孟大妈顿时叫了起来:“怎么是两毛啊?” 我说:“他没零钱,您就拿着吧。” 孟大妈这才嫌弃似的把钱揣好,一边往外走一边念叨说:“其实我们这些人呢,是不屑占人便宜的,下次他来我还得跟他掰扯清楚喽。” 我恭敬地送老太太出去,赔着笑道:“说的是您呐。” 孟大妈回头碰了碰我的胳膊满意道:“嗯,小何主任不错,能给我们百姓办事。” 我忙谦逊道:“这些跑跑腿的事我还成,大局上还得您把关,您要撒手不管我还真就抓瞎了。” 孟大妈心情大畅,把手往上抬了抬放在我肩膀上拍着说:“小何呀,你可以,年轻人脑子快手脚麻利,咱们居委会虽说不算政府机关,可责任也不小,国家把你们这些有文化有素质的人安排在这个岗位上,说明还是英明的嘛。” “您分析得对,我就是运气好赶上好政策和您这样的好领导了。” 孟大妈点点头,在我一个人的前呼后拥下走了。 回到办公室我一个劲的擦汗,我敢保证你也没想到在一个居委会也能听到这么多官场客套。 是的,所谓小何主任就是指此而来——我是一名居委会主任! 郑重地介绍一下我吧,我叫何安忆,何是何安忆的何,安是何安忆的安,忆是——呃,这段说过了是吧? 说起王府大街,那可是有历史了,我们现在每个城市都有些诸如西安路湖北路上海路什么的街道,可以看出当初刚解放建城伊始的匆忙,因为一时想不到太多的名字,所以只好拿各地地名凑数。而我面前这条王府大街从好几百年以前就叫王府大街了,那叫一个宠辱不惊安之若素。 话说那还是明朝,朱家的某位王爷带着被半发配半戍边性质来到我们这个地方,不用说,这是一位在象牙塔斗争中失败了的王爷,但他老人家贼心不死雄心壮志,刚落脚那天就宣布自己要招兵买马聚草屯粮,有朝一日当效仿成祖朱棣“靖难”典故打回北京。 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这位王驾千岁是自己宣布自己要招兵买马的,可是二百五都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宣扬的,所以老朱头兵没招到多少马没买来几匹,倒是招得朝廷眼珠子大眼灯似的盯着这里,老皇帝一死,二百五就成了当今圣上的叔叔,他更觉时机成熟,于是再次宣布,将于某年某日发动战争夺取皇位,把“皇帝轮流坐,一天到我家”改成“皇帝到我家,一天轮到我”,可惜老朱的舆论和保密工作做的都不是很成功,这个消息传遍京师的时候他自己手下的大将还有不知道的…… 于是可想而知,到了某年某日,老朱正准备吃了早点去开誓师大会,他皇帝侄子的军队已经把整座城池围得二五八万似的了,这反还没等造就被平了。 也正因为这样,惊慌了一早上到中午终于缓过点劲来的老朱忽然灵机一动,跑上城头理直气壮地问朝廷那位带兵的将军:“我犯什么罪了我?” 带兵的将军当时就傻眼了,他原以为老朱要么会带人跟自己拼个鱼死网破,要么自裁谢罪,他实在是没想到老朱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但老朱问的对啊,他老人家造反的大旗还没挑起,这一层窗户纸还没捅破按理说朝廷就不应该把他怎么样。 于是大军依旧兵临城下,请示的奏章回京,皇帝一看也是哭笑不得,最终还是念在朱家血脉的份上,没有把事情做绝,况且他也深知自己这个叔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就是个攒堆打群架图热闹的料,于是下旨:朱某某有不臣之心,但念其多年戍边有功,爵位不减,兵权一削到底,封地尽夺,只着其在王府大街一带可以自由活动…… 这明显是一种羞辱,要是有点心的人照样还得自杀,可是老朱头心宽体胖,浑不当一回事,自那以后在这一条街的范围内依旧是风生水起,因为其爵位仍在,一般地方官也不敢真把他得罪死了,几年以后这事风头一过,老朱家的人也就可以自由活动了,按菜贩子的话说,照旧是一方诸侯,但毕竟兵权政权全不在了,人家真正的望族也不怕他,偏偏老朱王爷家的人仗着自己是这里唯一的皇族还想玩弄跋扈的特权,于是争端屡起,失了势的破落王爷自然占不到便宜,好在老朱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以前还想着造侄子的反,现在又总哭天抹泪的六百里加急告御状,今天说张三打了他家的狗,明天说李四撵了他家的鸡,皇帝简直被他这个叔叔弄得要疯掉,悔不该当初心慈手软,有时候甚至恨不得当年老朱造反成功了才好……只好再下一道旨意,大体是说当地诸权贵如果是行使正当权利,可以不理会这位王爷的面子,但是王府门前谁也不得去滋生事端,否则不管有理没理一律先罪加三等。 这就等于把这一条街封成了老朱的领地,从此以后老朱也果然消停了很多,别的地方轻易是不去了,但在自己的“国中之街”里却变本加厉地跋扈起来,任你几品大员,要从这里过,文官出轿武官下马,更别说寻常百姓遭到的责难,那真是过个挑大粪的都得尝尝咸淡。这一条街就成为了整个城市的敌人。 这就是后来臭名昭著的王府大街!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几百年来这条并不起眼的大街一直被朱家人和其下人们霸占着,后来朱家人退出了历史舞台,这里甚至连最后一个朱姓人家都不见了,但这条大街仍旧坚持这它那扭曲了的自尊和骄傲,这里的家伙都自命是皇族后代,在任何历史时期这里的人都对整座城市带着强烈的排斥性和攻击性,就算无辜从这里经过的人,轻者遭白眼,重者被饱以老拳,据说八年抗战那会最严重——那会一队一队的日本兵从这条街上过,出去点数老少一个。 虽然后来又经过了很多年,再加上拆迁什么的变革使这条街的恶劣血统得到了一定改善,但这里的居民依旧被本地人评为有史以来最难打交道最恐怖的种群第三位,排在恐龙和日本人后面—— 而我,就是这堂堂王府大街的居委会主任。 就在刚才,我就干了一件助纣为虐的事:明眼人早就算出来了,那小贩其实只差孟大妈5分钱。 -------------------我是从三个月前就消失了的分割线啊,大家想我没---------------------------- 新书开了,啥话也不说了-----那是不可能的: 急求各种票 书名跟老大商量后由以前有些生僻的神奇四妖改为现在比较上口的我就是妖怪 风格嘛,还是不着调,这一章估计已经是全书风格最沉重的了,恶搞某些东西的精髓是不会变的,如果说混乱的恶搞风格像拿片刀噌蹭地一削一大片,那么妖怪就像一把电钻一钻一个眼儿 今天已经半夜了,就先传这一章,稍后可能传些写妖怪写废了的废稿 第二章 刘老六 居委会主任,一年生草本……呃,是三年轮换制,现在的人尤其是年轻人很可能对它没什么概念,甚至会把它和街道办事处弄混,这可完全是两码事:街道办事处主任那可是公务员! 居委会的官方解释是是居民进行自我教育、自我管理、自我建设、自我服务的群众性自治组织。它在基层政权或者它的派出机关的指导下进行工作。 明白了吧,抓住其中两个关键字眼:自我,群众性。有点像我们小时候在老师授权下组成的学习小组。 以前我们经常带着嘲讽的口气说居委会大妈怎么怎么样,那是以前,现在可不一样了——那会居委会光发避孕套,现在还办交谊舞会。如今我们居委会也是政府发工资,我一个月八九百呢。 本来这样的好事也轮不到我,自从前几年国家实行基层管理高素质化以来,再想进居委会就需要大专学历了,我们这个最基的层很快就成了很多大学毕业生梦寐以求的缓冲站,我之所以能成为王府大街的居委会主任,是我受到了政府的特别眷顾——因为我是一个孤儿。 等我浑浑噩噩地从一所三四流的大学出来以后就被直接安排到了这里,工作地点,居委会,官职,主任。 开始,我认为我是幸运的,毕竟这个缺儿是很多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求之而不得的;可我也马上发现自己是倒霉的,因为我要去的地方是王府大街。 我们说过了,王府大街的排外性是非常强的,我对这里而言完全是陌生人,虽然不至于像羊入狼群,起码也是把猩猩派给了狒狒,而且我还得面对一件事情:我这一来就使以前的居委会主任,孟大妈成了副主任,这在当地人看来无疑是非常严重的挑衅。 于是在我初来乍到那几个月你看吧,我简直受到了非人的待遇,本地居民在孟大妈的带领下和我展开了一场了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却血流成河的斗争——流的都是我的血。 我就不明白了,一张普通的敬告居民注意卫生的传单我贴在小区东门上,他们偏偏要揭下来再贴到西门上;收个卫生费,家里明明有人就是不给你开门,开了门也说没钱明天要去银行取——明明就36块钱! 被人这么冷落了一段时间后,我开始渐渐明白祥林嫂在鲁四老爷家(又见祥林嫂)得到的那声“你放着罢”是多么的凄凉。 后来我想明白了,这就是*呀!王府大街,这个21世纪本城最恐怖的所在,这里的居民不光刁悍难处,在政治斗争中同样游刃有余,你想,他们当初跟着那姓朱的老不要脸混了几百年,这方面能不擅长吗,否则要光靠蛮横无理也活不到解放前。孟大妈在对付菜贩子和我的近交远攻上就是一个例子! 就在我要被逼得去捐门槛的时候,有人给我出了个主意:用怀柔!具体办法就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打杂的,效仿辫子戏里的小太监,再具体的办法就是:每次孟大妈再喊我小何主任的时候都自动把它过滤成“小安子”,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让他们明白谁才是这里真正的老大——其实就是一个让他们明白我不是老大也不想做老大的过程。 就这样,把每个老太太的话都当成懿旨,把每个居民都看作是自己的主子,我虽然不是公务员,却抢先一步实现了“人民公仆”的身份,我那位智囊还告诉我,对付这种政治嗅觉极其敏感的人群,服务不能流于表面,要在细节上下功夫,切实做好实处,就把她们当成我丈母娘、老丈人、小舅子大舅子来讨好。后来我总结了一下觉得我也惨了点,“家家都有丈母娘”我是做到了,可我那媳妇在哪呢?这他妈哪是怀柔啊,这是和亲! 不管怎样,通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大家终于不再把我当外人了——可不是么,一个女婿半个儿嘛。 就拿今天这事来说,孟大妈要不是没拿我当外人,是绝不会把我调遣得如此得心应手的,王府大街的居民对外,除了蛮横,还是有一点自矜的。 王府大街前几年被某历史学家当成了一种历史现象来分析,面对诸多不友善的说法,这位教授独树一帜,强调不能片面地看问题,据他分析,王府大街的居民那莫名其妙的敌视一切的态度不光是因为扭曲了的自尊和自卑的问题,更多的是由于这条老街上的土著历经历史洪流百年,旁观了不计其数的世态炎凉,已经看破一切红尘世事,他们对世界的态度其实代表了一种真正贵族的生存哲理:漠视一切地高贵着,冷眼看世事的时候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这两句是那位学家的原话。为了写完这篇文章他还亲自到王府大街来采访过,当时的居委会主任孟大妈接待了他,当学家拿了一大堆第一手资料,踌躇满志地出来以后才发现有俩本地孩子正在给自己的自行车放气,满脑子高贵的学家满脸微笑,带着包容一切的胸怀浑不当回事,回家一气呵成了上面那篇文章,文章发表后学家故地重游,觉得自己为王府大街的居民正了名,怎么也应该被完全接纳了吧,结果孟大妈仍旧不冷不热地接待了他,学家倍感寂寥,出门的时候抱着自行车再被放气的心理准备,结果这回还真没有被放气——他自行车没了。 也不知道学家走的时候有没有看到王府大街居民那“挂在嘴角的一丝冷笑”,我觉得他挺可怜的,用句历史学名词说:这人就一2b。 我比学家聪明,明白一个真理:要有小孩子放你气,你上去踹他两脚绝对比面带微笑能感染他们。什么看破世事历史洪流都是扯淡——穷山恶水出刁民,你得跟丫们对付! 我依旧坐在一圈图钉按成的人造革椅子上,喝着两块五一两的花茶,面前摊着那张《参考消息》,闭目养神。 居委会的办公室不小,有40来平,这是我当了几个女婿大家奖励我的,反正王府大街远离三环地广人稀,街里最高的建筑是土六楼,临街全是居民自己盖的底店,我们这离一个很大的汽车修配厂还有长途汽车站很近。 王府大街毕竟还是21世纪新中国的一条普通街道,它不是水泊梁山也不是金三角贩毒地带,虽然小有恶名,也就附近的人略有体会,生活节奏飞快的人们他是不会特意去看这条街叫什么名字的,所以开点买卖总归还是有人来的。 当然,来消费和来销售我们还是有区别对待的,那个卖菜的小贩就是典型——他是唯一敢骑着人力三轮来王府街卖菜而又没被放气的人。孟大妈第二天提起他,还说“我还欠他5分钱呢”,第三天便没有说,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大约菜贩子的确是怕了…… 我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又把时间放慢了,我之所以说我比别人闲得多,不是因为我在居委会工作,是因为我可以随意挥霍多出来的时间,只要我愿意,你们的一秒我可以过成一个小时。 当然,只是我眼里的一个小时,世界还是世界,一秒还一秒。 世界从来就没有改变过,所谓的放慢,只不过是在我眼里,在这个被放慢的世界里我要正常行动的话,那么我在你们眼里可能就像一个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手舞足蹈的精神病——就像看录象放了8倍快进那样,快和慢本来就是相对的。 一样的事物在不同的人看来本来就是有差别的,你把一把枪放在一个神枪手的面前,在他看来那就意味着一个一个的十环;把一团线和一个绷架放在手巧的姑娘面前,在她看来很可能就已经是一副成品的刺绣了。你要把针线给神枪手,他把指头刺成莲蓬也绣不出一个靶圈。这全是因为个人能力的关系。 我靠,又深邃了!我真怀疑因为这个能力我将在25岁那年抢先活出40岁的心态来,反正那天在网上测验我就已经37岁了,其实我还不到25岁。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个测验不准,我们家楼下那小丫头今年16,测出一个56岁来,就因为失了两回恋。 这种能力也不是可以随心所欲使用的,他跟人的力气是一样的道理,一个人要想跑得越快他就得花更多的力气,同样的道理,我把时间放得越慢就要付出更多的力量,这种力量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但它绝不是永不枯竭的,有时候我把时间放得过慢它就会有衰退的迹象,好在应付日用:比如跑个腿捎个信追个菜贩子什么的足够了。 它的好处就是平时还有大把时间胡思乱想,我想等我老了,心理年纪不管,但一定已经比同龄人活得更久。 这种力量我使用也并不是太频繁,有时候一整天都不会用一次,因为你知道,人活着有时候希望时间过得慢,可有时候巴不得它赶紧出溜过去算了,比如小时候上学,长大了上班,排队。很可惜我只能放慢时间,不能使它筱乎而过,不过这样也好,我真怕我拥有那样的能力之后在一天之内就会变成老头——你想想,在人漫长无聊的一生里,有多少时间是有必要珍而重之地度过的呢?哎,又深邃了。 我正坐着,一辆普桑停在了办公室门口,车门缓缓地打开,一只手缓缓地搭上车门,一只脚缓缓地迈出来……我急忙恢复了时间秩序,车里那人才以正常的姿态下来,他走到我的门前,非常客气地问:“我可以进来吗?” 我的门是敞开着的,所以能看清来人的脸,这是一个穿着打扮都很普通的中年人,有些谢顶。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他第一眼感觉就是觉得他从那辆桑塔那车里出来很不协调,他应该坐更好的车。 只要略有社会阅历的人就能感觉到,这个中年人绝不简单,他应该是那种被极其优越的生活滋润得有些不识人间烟火的主儿,虽然穿着平常面带微笑,仍旧让一般人无从亲近。我猜他特意坐了一辆破车也是为了不惹人注目。 我急忙站起来:“您有事吗?”或许这人还归我的辖区,王府大街几个社区两千来人都属我们居委会管,有一半个(残疾人)没见过的也正常。 他先跟我握了握手——依然是上等人那种保持距离的轻握,不经意间露出了腕子上的欧米咖手表,不过能看出来他没有瞧不起我的意思,他的脸上甚至带着几分谦恭:“你就是何安忆先生吧?” “是我,您是?” “我姓吕,吕唯民。” “哦,吕老板,能这么称呼您吗?” 吕唯民见我似乎识破了他的身份,心不在焉地微笑道:“随便吧,不用客气。” “坐吧。”我看了看简陋的办公室,也没打算跟他分享我那两块五的花茶,我搓着手说:“您来是为……” 吕唯民急忙欠了欠刚坐下的屁股,谨慎地说:“我来是请你帮忙的。” 我为难道:“我应该帮不了您什么大忙,要是片儿内的事您找孟大妈更靠谱。”我觉得他一准不能是找我办低保的,开暂住证证明的可能性也不大…… 吕唯民把胳膊支在桌子上,颓唐地捋了捋前额稀疏的头发,有些虚弱地说:“不久前,我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的女儿死了。” 我稍稍意外,说:“很不幸,可是那个……您是要销户的话就找错地方了,这事归派出所管。” 吕唯民忽然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我说:“我是来请你救她的!” 我悚然一惊,不禁下意识地说:“你开什么玩笑?” 吕唯民好象也有点不自在,但他还是坚定地说:“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帮我的人。” 我一只手按在桌子上,脑筋急转,设想如果是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最后说:“您的脑子最近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 想不到吕唯民豁地站起来:“当然受过刺激,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唯一的女儿死了!”他歇斯底里地瞪着我。 我才不怕他呢,在王府大街跟我耍横相当于去武警宿舍打劫! 我成竹在胸,提醒他道:“你别激动,这事我就算不帮你也没人能管得着!” 吕唯民却好象听出了话外之音,充满希望且决绝道:“所以你一定得帮我!”这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我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心虚道:“你再这样我可报警了啊,我们居委会跟派出所可是有业务往来的!” 吕唯民盯着我眼睛一字一句问:“你确定不帮我了?” 我被他盯得毛毛的,可还是只能说:“我是有心没……” 吕唯民忽然转头冲门外央求道:“刘老,您是不是该出来了?” 门外传来一声俨然的咳嗽声,我诧异地扭过头去,只见一个脏兮兮的老头拎个鸟笼子信步走了进来。 我顿时哭丧了脸,对吕唯民说:“你以后你喊他名字喊全了——刘老六,不是刘老!” -------------我是修改后的分割------------- 茄子问题被我在上一章就搞定了,哈哈哈哈 不过以后再出现数学题还是一定要验算! 第三章 万分之一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刘老六,我面前这个刘老六绝对是最刘老六的那个刘老六! 反正我一见到他,就会下意识地捂紧自己的口袋,然后满地找板砖以求自保。 这人是个老骗子,坑蒙拐骗四门功课样样精通,平时一般流窜于桥头、公园墙外、不知名小巷等各处隐秘地点,他会帮人算流年,算财运,算婚姻,有时候也帮单身妇女修马桶和水龙头,当然,小孩子如果出得起钱他也帮写寒暑假作业。 你看见他手里提的鸟笼子没?告诉你那可不是一般老头们用来修身养性的,那鸟受过特殊训练,会用嘴叼小卦签儿,在这个老家伙的随身小包里,还装着无数希奇古怪的小东西,诸如画着几个小黑点儿的白瓷盘子,锈死了的阴阳罗盘,打弹珠的木头匣子,还有满是麻点的人头画像,各种动物的牙齿,钳子、改锥、小刀子小剪子小叉子,变魔术用的伸缩棒,扑克牌……反正你能想象得到的江湖骗子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你想不到的也有一堆。 老家伙还会各种手艺,比如剃头,拔牙,点麻子,治鸡眼,他的兼职和副业还有去电脑一条街卖盗版盘和给肉联厂维修铁门。 据说前几年他还把一副拐杖成功卖给了一位双腿健全的编剧,那编剧受骗后由此写了一个小品叫《卖拐》,后来演得大火了。 这个人就是刘老六,如果你哪天在街上看见一个一手拎鸟笼子(有时候不拎),斜背小挎包,还提个马扎,脏了吧唧表情猥琐的老头,那就是他,正确做法是在和他保持了安全距离之后迅速报警,除非你想找刺激。 见到他,我的心一半海水一半火焰,警觉道:“你来干什么?” 刘老六慢悠悠地坐在我的人造革椅子里,理所当然地说:“我怎么就不能来?” “没钱!”我斩钉截铁地说。 刘老六开始翻我的抽屉。 “没烟!” 刘老六已经从中间那个抽屉翻出半包红山茶,看了看又放下:“红塔山藏哪了?” 红塔山藏在左下角第二个柜子里的鞋盒子里的鞋里,但是我不会告诉他!纸烟藏在鞋里时间久了(不久也有)有股旱烟味,为了防他我容易吗? “好吧……”刘老六只好拿起红山茶来捏出一根点上,指了指吕唯民说:“我给你带来一个客户。” 妈的,又是客户,我又不叫小强!我也不是神仙预备役!张小花你还有招没招了(详情请参见张小花的《史上第一混乱》)? 我换上一副正经的表情,面向吕唯民说:“抱歉,我真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帮您的。” 吕唯民求助地看着刘老六。 刘老六抽了口烟道:“别整那里个楞了,我都告诉他了。” 我吃了一惊,背转身小声问:“你告诉他多少?” 刘老六平静道:“都告诉了。” 我急道:“你怎么能这么干呢?” 刘老六安慰我说:“没事,这人信得过。” 我比了比自己的脑袋:“他这里有问题吗?” 刘老六瞪我一眼:“他比你精!” ……我有特殊能力的事情刘老六当然是知道的,我以前也动用过这种能力,不过帮助的都是智力水平有问题的弱势群体,只有他们才不会把我的事说出去,说出去也没人信——我要不是我,我也不信! 这时吕唯民在我身后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支吾道:“何先生,你的经历我都听刘老说过了,所以这才来请你帮我。” 我蓦然回头,指着刘老六夸张地问:“他说的话你信吗?” 吕唯民无力地笑了笑:“说实话没有全信,虽然刘老和我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和忘年交,也曾帮助我在事业上做过不少正确的决定……” 我无语:“看来他骗过你不少钱。” 吕唯民继续道:“但这一次,毕竟太过匪夷所思,我知道刘老是了不起的江湖奇人,可是也不敢完全相信。” 我摊手说:“那说明你还没二到家,赶紧走吧,以后遇事多动脑子,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去找个心理医生比找居委会主任有用。” 吕唯民见我一直不肯松口,想想这事的复杂,似乎也有点觉得荒唐了,他失望地撇了一下嘴角,看样子有点意志松动了。 想不到刘老六猛的站起来,指着吕唯民的鼻子大喝一声:“你到底信不信?当初你要说你不信,我就不会带你来这里,你拿我当礼拜天过呢?” 吕唯民被训斥得面红耳赤,但他并没有生气,他忽然目光坚定地看着我,毅然道:“为了我的女儿,我选择相信你,请你带我去见我的女儿好吗?” 然后他和刘老六就一起看着我,不说话。 我就怕这样的,你要和我大吵大闹,凭着这三个月来和老太太周旋的工作经验我完全应付得了,可这不说话大眼珠子骨碌骨碌地瞪着你实在受不了! 我只好又转过身,拽了一把刘老六,小声说:“真的要帮他吗?” 刘老六把一只手挡在脸前,冲我一个劲挤眉弄眼,同样非常小声说:“难道你没发现他是个有钱人吗?” 笑话!钱能打动我这样的人吗?不过……先听听来龙去脉似乎也没什么坏处,很多人把自己的悲惨故事写在马路牙子上跟人要钱,你就算不想给他钱,也不妨碍你看他故事,哦对了,刘老六包里就有粉笔。 我再次面对吕唯民:“先说说你是怎么回事吧。” 刘老六见状急忙讨好地把我和吕唯民都按在凳子上:“你们坐下好好聊,我去给你们买饮料。”然后把我笔筒里的钢锛儿全倒在手里,握着出去了。 屋里就剩下我和吕唯民,他深幽地看了我一眼,开始了他的讲述: “不怕何先生见笑,你可能也看出来了,我是一个还算成功的生意人。从23岁赚到第一筒金,我的事业就一帆风顺,创业初期过去,在其后的几年里我开始结识到女人,那时候也正年少轻狂,和其中几个也荒唐过。” 我嘿嘿笑道:“正常,正常,我也正轻狂着呢,不过没您那么好运,还没找到一起荒唐的人。” 吕唯民淡淡一笑,继续说:“可是渐渐步入中年之后,我就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了,父母也相继过世,这世界上就剩我孑然一人,我这个人生性有些淡漠,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我奇怪道:“不对呀,您不是说您还有一个女儿吗?” “是的,下面就要说起她了。”吕唯民表情忽然复杂起来,说不清是悲伤还是悔恨,眉宇间再也舒展不开,他说:“以前是这样子,觉得一个人挺好,没有负担,可是人是会变的,尤其当他老了以后。从前几年开始,我忽然感觉到自己是多么孤单和寂寞,我变得无比想要个孩子,我知道这是因为我老了,看着以前的生意伙伴们都抱上了孙子外孙,我感到从没有过的嫉妒,他们做生意不如我,可这一点上我是永远的输了——何先生。” 我慌忙正了正身子:“啊?”怎么说着说着孙子喊起我来了,这人早年说过相声? “你看我有多大岁数了?” 面对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我莫名其妙地回答:“您有四十二三?” 吕唯民自嘲地一笑:“我今年57了!” 我多少还是有点意外,虽然我没真当他那么年轻,但没想到他居然也是快60的人了——有钱人真会保养啊! “人不到了这个岁数,是感觉不到孤独的,我非常后悔当年没有生个一儿半女,哪怕他很能惹事,天天给我找麻烦让我去警察局捞他也行啊!”他的脸上露出一种向往和可怜巴巴的表情,这会我真的发现老吕已经是个老头了。 我十指交叉,无聊地说:“抱歉……到目前为止您的好象还没谈起您的女儿?”说了这么大半天,他绕来绕去把自己绕得无比可怜,可故事的主角还没出现,也太能拖了! “就在上个月!”吕唯民表情突然变得无比沉重和严肃,搞得我也急忙正襟而坐,吕唯民的声音开始发涩,拖着长长的鼻音说:“上个月,一个女孩儿很突然地进入到了我的世界,她说她是我的女儿,她还报出了她母亲的名字,我依稀还记得那个女人,的确是我早年的情人之一。” 主角终于出现了!我兴奋得一拍手:“然后呢,您一定高兴坏了吧?”可以想象此时心态下的老吕乍得女儿的惊喜之情,虽然后面的故事不大美满,但就这个姑娘出现本身来说,还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吧,尤其对老吕。 可是吕唯民却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有认她!”他的面部波澜不惊,可是眼角在微微抽搐,这正是人在诉说最痛苦经历时的表现。 我也随之大惊道:“为什么?” 吕唯民表情依旧:“当她来找我的时候,我甚至还训斥了她,还骂她是不要脸的女人,玩弄感情的骗子。” “啊?怎么会这样呢?”我隐约感觉到对面这人被穷摇附体,估计要开苦情戏了。 吕唯民忧郁地看着我,一时陷入沉思,似乎正在措辞。 我摆了摆手说:“可以理解,那么多年过去了,忽然跑来个人说是您的女儿,怀疑和激动都是正常的,可是我不明白您为什么那么武断地认为她是骗子,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去做个鉴定不是很方便吗?” 吕唯民继续沉默了一会,这才沉声道:“体检的时候医生告诉我,我的精子成活率不足,根本不可能有孩子……” 我震惊地挠了挠头,显得比他还尴尬。 “那个……它并不影响性生活的质量。”老吕终究是男人,在这个关头不忘替自己辩白一句。 “呃,这个您不需要向我解释,那么后来呢——这么说这个女孩儿真的是一个骗子?” “她一直在纠缠我,言之凿凿,为了让她死心,我把她约了出来,郑重地警告她如果她再来烦我我就报警抓她,愤怒的我甚至还推了她一把。” “然后呢?她究竟……” 吕唯民做个手势打断我,说:“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就是那天,她和我分手以后在过马路的时候出了车祸。她同样没有一个亲人,警察和民政局的人在处理她的尸体时从她口袋里发现了我的电话,再后来,尸检报告出来了,dna检测表明:她就是我的女儿!”老吕平静地诉说着这一切。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个悲剧。吕唯民所谓的女儿,原来是这样一个到死都不被他承认,还被他羞辱过的女孩子,我注视着他的目光,发现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坦然,好象随着这个秘密被说出来,他也卸下了沉重的包袱。 基本上我能大略地体会到他现在的心情:自己的亲生骨肉死了的确是件悲痛的事,而最悲痛的还不远止此。那孩子跑来认自己,至死的前一刻还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和侮辱,这让我这个外人听了都感觉心瓣上被刺了一刀那么疼(此情节拍卖,15块钱起)。 吕唯民定定地看着我,冷丁说:“现在该我问你了——你究竟能不能帮得上我?” 我反问:“刘老六跟你说的你都相信吗?” “除了这一回,基本都信,我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相信缘法,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人有时候讲究挺多的,门口摆什么,手上戴什么都有说法,其实只是一种心理暗示罢了。宁可信其有吧,反正又没有坏处。” 我噗的笑了出来:“也就是说你明知道他是个走江湖的骗子,不过看破不说破,哄自己玩呗。” 吕唯民耸了下肩头,要是平时他大概会换些好听的说法,但今天显然没那个心情和精力。也不知道刘老六听了我们这番话会不会伤心。不过我觉得他其实应该比谁都门清他在吕唯民心里的地位,这回要不是想黑老吕的钱,他也不会把我卖得这么彻底。 我说:“既然不信,为什么你还是跟着他来了?” 吕唯民抹了一把眼睛,轻松地说:“无所谓啦,其实我就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现在说出来了也好受多了。” 我郁闷道:“合着你真把我当心理医生了——你一进门就说要我救你女儿,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到呢?” 吕唯民精神松弛之下,整个人虚弱了很多,他讷讷地说:“我以为你会给我那种吃了以后就会暂时忘记很多烦恼的药,或许我能在梦里见到她……” “靠!不用说了!”我悲愤道:“你把我当卖摇头丸的了!” 妈的,我怎么那么天真呢,还心理医生,太会美化自己了!我早就该明白,在别人心里,能和刘老六搭上线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吕唯民抬头无措地看着我,不说话。 想到他是一个被悔恨和悲伤摧残得破碎了心的父亲,我的心又软了,没好气地说:“我不是心理医生,更不是卖摇头丸的!老骗子这回没骗你,我有些特殊的能力,简单说就是可以使时间倒回去救你的女儿……” 然后我就发现老吕看我的眼神明显就是我看刘老六的眼神:那叫一个鄙夷和受伤啊! 我无奈,用哄小孩子的口气跟他说:“你就再宁可信其有一次怎么样?反正又没坏处,万一我真的能救回她呢?” 鄙夷,受伤的目光…… “事情没成之前又不收你费!” 鄙夷,受伤的目光…… 我彻底没办法了。吕唯民默默地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这时,我猛的抄起烟灰缸狠狠朝他砸了过去,吕唯民没想到我会暴走,惊惶地向后闪了一下——但是这么近的距离,57岁的老头基本是没可能躲得开的。 幸好我也没打算真砸他,在出手后第一瞬间,我已经把时间拨弄到像只温顺的小猫,那只烟灰缸飘飘乎乎的蹭向老吕,我在一片迟滞中伸了个懒腰,看它马上要挨着目瞪口呆的客户了这才走过去捏住它的边缘使它停了下来。一转身,烟灰缸飞行的轨道里充满了飘零、缓缓下落的烟灰和烟屁,像星河般美丽,在这种姿态下——红山茶和红塔山烟屁的区别一目了然。我耐心地回身把它们收集在一起,然后恢复了常态。 这一次我使用了比追菜贩子多几倍的力量,因为要去追一个飞出去的烟灰缸,已经是非常态,在这样的力量下,寻常事物几乎是停止的。所以我做完这一切回到椅子上时,老吕在这段时间里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眨了一下眼睛。 在吕唯民眼里,他只看到一只马上要砸扁他鼻子的烟灰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过来,一闭眼再一睁眼的工夫,忽然一切都像没发生似的恢复了原样,依稀只记得在闭眼之前看到影子一闪…… 我把烟灰缸放下,笑眯眯地看着呆若木鸡的吕唯民,说:“怎么样,比吃摇头爽吧?” 老吕像行尸走肉一样回来坐在我对面的凳子上,看着我,不说话。 …… “现在回答我三个问题,这关系到我能不能救你女儿。” 吕唯民:“……好。” “在正式回答问题之前,我能先问一个题外话吗?” 还在震惊与惶惑中的吕唯民仍旧只回答一个字:“好。” “那个……既然你精子成活率不足,为什么会有女儿呢?” 吕唯民脸一红,很别扭地说:“医生说也不是绝对,我这种情况,有万分之一的成功受孕率。” “一万次?”我吃惊道:“那你那几年是没顾上干别的啊!” ----------------分割----------------- 大家猜老吕的女儿能救回来不? 猜能的打1,猜不能的打2,猜小花要出妖蛾子的打3 妈呀,还有3个妖怪没出场呢。 第四章 偷时间的贼 “第一个问题,我见过你的女儿吗?” 吕唯民虽然刚才一直坐在我对面,但其实一直在发愣,当他彻底明白坐在他面前的人真的有能力挽救他的女儿时,他先是变得特别激动,很快就对我的话言听计从,听我问他话,他傻笑了一会后才急忙把一张照片摆在我面前。 我拿起来看了一眼,有点肝颤。 说真的,迄今为止吕唯民的故事是有点凄美的:老来寂寞的成功富商,往事不可追的一段回忆,受了伤害的私生女,当然,还有那万分之一的成功率,这叫一个各种惨啊! 自古以来,凄美的故事里都少不了美丽的可人,你看《梁祝》,你看《罗密欧与朱莉叶》你看《红楼梦》,你看《金瓶梅》……呃,最后这个不知道大家怎么看,反正我觉得挺凄美。 所以我一直以为老吕的女儿就算不是清纯脱俗的仙女级mm至少也得是梳两条大辫子眼含凄楚的淳朴乡下少女,她站在吕唯民面前,委委屈屈小心翼翼地问:“吕总,你还记得小河湾北里53号院东户的夏雨荷吗?”…… 可是照片里的人让我大跌眼镜,那是一个把头发搞得毛色杂乱阴阳怪气的问题少女,耳朵上、鼻子上、嘴唇上,只要有裸露的地方都挂满各种金属打成的环子,估计机场安检都过不去,明明是单眼皮,非得用贴纸弄成双的,技术还不过关,眼皮外露出两截烂眼边,脸上涂满各色颜料,比杰克.斯巴罗船长还脏…… 简言之,见到她就让人情不自禁地联想起返祖的变色龙,越级进化的类人猿,掉进茅坑的利比亚火鸡——这是一个典型的问题少女! 吕唯民关切道:“见过吗?” 我把照片扣起来捂着心脏说:“本人见没见过不知道,反正戴着这副行头的肯定是没见过。” 吕唯民也觉得很羞惭,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以前我觉得他挺冷血的,对方是一个小姑娘,就算是来骗你钱的你也不能跟人动手啊,不过现在我仍然没有原谅他的意思,我觉得他应该上脚! 我说:“这是死规矩,要回去找的人必须是我以前没见过的。” 吕唯民眼睛一亮道:“她一直在外地,你从前应该没见过她。” 我庆幸道:“是吗?这对我和她来说都挺幸运的——第二个问题,知道她死的人多吗?” “不多。” “大概有几个?” “五六个吧。” 我说:“这就好办了,我们要回去把她救活,所以亲眼看见她死的人的记忆都得抹去,这是很费力的事。” 吕唯民保证道:“我确定只有五六个。” 我哼哼着说:“你闺女没事,她只要把脸洗干净没人能认出她来。” 吕唯民又不说话了。 “最后一个问题,她死了多长时间了?” “三天以前。” “具体呢?” “警察告诉我,她出事大约是中午1点半左右。” 我看看表:“嗯,离72小时还有45分钟,还算充裕。”我忽然有点难以启齿地说,“现在,让我们来谈谈钱的问题吧。” 吕唯民纳闷道:“钱?” 我不好意思地说:“你看,你叫人擦玻璃还得给钱呢是吧,我虽然是居委会主任应该有觉悟,可也不能完全义务给你干活——再说你又不是我们这片儿的……” 吕唯民马上反应了过来,豁然道:“钱不是问题,你随便开价。” 我小心翼翼地问:“话说……你到底有多少钱?” 吕唯民迟疑了一下,说:“大约不到10亿吧,我算不上什么太有钱的人。” 我擦汗道:“您客气,我以后要有您十分之一那么多就满足了。”我以前觉得要有1000万就能四处张扬去了。 老吕谦逊地笑了笑:“你开价吧。” 我是一个很执着的人,既然我觉得有1000万就够了所以我就伸出一个指头说:“我要……” 话音未落,刘老六冷丁从门外冲进来,嚷嚷道:“你也太黑了,开口就1亿呀?” 我愕然:“我是说……” 刘老六抢着跟吕唯民说:“老吕你别往心里去啊,他这人就这样,不过这也是他的死规定,帮人干活一概要十分之一的家当做回报。”老家伙一边说,一边使劲冲我挤咕眼。我突兀地伸着那一根指头,试探地看了吕唯民一眼。刘老六太黑了,张口就一亿呀! 吕唯民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我说过了,其实我的总资产不到10亿。” 刘老六一把把我的指头按回去,大大咧咧地说:“你也让一步,别一亿了,就9000万吧——”然后他拍着吕唯民的肩膀安慰道,“9000万其实不多,毕竟这里头带着人命呢。” 吕唯民微微一笑:“不,就是一亿吧。钱不是问题。” 我承认,我之所以对吕唯民的事情这么上心确实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一定的报酬,而且数目也想好了,就是1000万,我都预备好后手了,他要劈一半价我最多还他个800万…… 什么?我为什么这么爱钱? 我为什么不能爱钱?我除了能让时间停下来去胡思乱想以外就是一普通人,去买汽水人家绝不会因为这个把可乐当矿泉水卖给你,当然,你要拿了就跑一分钱也不用给,谁也撵不上我,跑的快的人有的是,大家要都这么干,世界还不乱套了?你是什么素质耶? 轻易赚了一亿块是我没想到的,说到头我终究不是寻常意义的普通人,对于生命,我没有足够的认识。如果我在乎生命的长度,我绝对可以死皮赖脸地把10年活成两个世纪那么长。也可能是我没意识到亲人的意义,因为我是一个孤儿。 为了掩饰我的局促,我说:“我们一会就走,不过我要提醒你一点……” 没等我说,吕唯民马上应声道:“这件事我绝不会跟任何人说起,包括她!” 我点点头,看看表说:“时间还早,我们再坐一会。” 这时,门一开,两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当前一人进门的时候下意识地低了一下头,其实他的个头虽然很高,但绝没有超过门槛的程度,不过这个家伙看上去的确声势惊人,大鼻子大眼粗眉毛,身材魁梧得不像话,带着一股敢于碰撞一切的气息,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经得住他一拳一脚。 这个家伙叫陈可破,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发小,我们从婴儿时期就一起在孤儿院长大。 陈可破走进来,不停地摆手耸肩表示无奈:“当时那种情况你说我该怎么办?你又想不出办法。” 他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不悦道:“所以我让你等一等!可是你还是没听。” 阿破一进屋,就露出了他身后说话那个女子来,高高的身量,丰胸细腰,挺拔的鼻梁上架了一副深黑色框的平光镜,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显得时尚知性:丰胸、细腰、眼镜、时尚,综合评价,ol眼镜娘,御姐。排除日本话里猥琐的含义用咱中国话来说就是——性感,成熟!呃,好象还是中国话简练来的…… 她也是跟我和阿破一起长大的,叫龙佳慧,因为我们几个人里她年纪最小,我们一般都叫她小慧。 这两个人刚从街上回来,看样子是闹了别扭,阿破很不服气,小慧抱着肩膀冷冷地走在他后面,看表情还有点愠恼。 他们见刘老六在我这里,阿破打招呼道:“老刘——” 刘老六强调道:“叫刘老!”阿破根本没听见。 小慧微微一笑说:“您来了。” “还是小慧有礼貌,聪明孩子就是不一样。” 阿破见屋里还有个外人,问我:“找你的?” 我也没有隐瞒:“等会我带他回趟三天前。” 阿破换副表情重新打量了吕唯民一下,小心地问我:“神经病吧?找不见家了还是把钥匙丢了?” 吕唯民郁闷地看了我一眼,目光里全是探询。 我笑道:“行了,都不用遮遮掩掩,都是自己人。”我问阿破,“你和小慧怎么了?” 阿破坐在凳子巴叉开手脚叹气道:“别提了,进一家珠宝店随便逛逛,居然碰打劫的了。” 我不禁乐了起来:“真的?” “可不是么,你说怎么那么倒霉,咱这地方平均几年那么一出吧,让我给碰上了。” 我失笑道:“那帮打劫的碰上你才叫倒霉呢——几个人啊?” 阿破扭脸问小慧:“四个?” 小慧点头。 “后来呢?”我感兴趣地问。 “本来我也没想管闲事,可那帮孙子不地道,拿女店长的小女儿当人质,逼她交保险柜钥匙,我看不过去了,就动了手了。” “结果怎么样?”我笑眯眯地问阿破。 “我把胳膊弄掉了,那四个孙子也全让我打成重残,我们走那会他们躺着等警察救呢。”阿破的口气像在说他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那么随便。 小慧皱眉道:“我就烦你这个,干什么不动脑子,去哪都弄得腥风血雨的,最后还得我帮你满地找胳膊!” 阿破道:“我说不要了是你硬要找的,你以为我稀罕一条胳膊吗?” 小慧怒道:“你把它留在店里让那个店长怎么跟警察交代?再说你少条胳膊怎么出门见人?让警察顺着线索找到我们然后惊奇地发现你是超人吗?” 我乐。 阿破讷讷道:“你总是有理。”他有些怕小慧,所以不再大声争辩了。 我拍拍桌子道:“阿破,以后要多听小慧的。” 小慧瞟了阿破一眼道:“以后鬼才跟他一起上街。” 我笑道:“那不行,除了你,他没个怕上的啊,阿破接胳膊的时候没让别人看见吧?” “没有,可那小女儿已经吓傻了,我只好又用催眠术帮她忘掉今天的事情。” 我诧异道:“催眠术?你什么时候学的?” 小慧从包里掏出一本《催眠术简析》扔在桌子上:“利用他们打架的时候学的。” 我问:“当时还有些什么人?” 小慧道:“还有一个店员,开始就被打晕了,我们走的时候小姑娘睡着了,再就剩一个女店长了,我跟她说我带阿破去医院了。” 我瞪阿破:“你看看小慧,做事滴水不漏,再看看你,简直就一二百五。” 阿破嘿然:“那你让我怎么办,袖手旁观吗?” 小慧道:“我没让你不管,是想让你找机会再下手,好几次你明明可以制住那个头儿了,我给你使眼色你为什么不理?” 阿破茫然:“你给我使眼色了吗?” 小慧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我明白,阿破一定是故意忽略了小慧的眼神,他是一个无比爱热闹的人,能有机会和四个人同时对打就绝不会落下一个。 吕唯民听得呆呆的,半天才小心问:“你们……是在说笑话吗?” 阿破满脸严肃地走到他面前说:“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了,那就给你表演一次。”说着他猛的用右手撅左胳膊的前小臂,“嘎巴”一声,左手手背就贴在了肘关节上,阿破把断成好几截的胳膊在吕唯民眼前一晃,老吕吓得大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阿破哈哈大笑,随即把断臂接好,活蹦乱跳地回到原来的地方。 我哭笑不得道:“别闹了,我们也该走了。”其实我明白阿破这是在给老吕施压和威慑,这种事情太悬,一但暴露我们就会永无宁日。 这时孟大妈探进头来说:“小何,下午电视台的人来发机顶盒,需要咱们居委会协助一下,你看你需要叫谁帮忙?” 我忙说:“您甭操心了,有我们小哥儿几个在就行。” “那你别迟了啊,他们两点就来。”说完走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手表,跟吕唯民说:“走吧,把你送过去正好回来发机顶盒。” “怎么走……”吕唯民战战兢兢地问。 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道:“拽紧我就行了。” 小慧担心道:“是去3天前么?不会出危险吧?” 我欣慰道:“就小慧知道疼人——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了。” 小慧飞快地说:“我是想让你帮我带一张3天前的晚报,我记得副版上有篇介绍催眠术的文章,可惜报纸让我弄丢了。” 我无语…… 我拽了一下吕唯民说:“准备好了吗?一会要感到恶心就闭上眼,不会很久的,你跟你女儿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地方?” 吕唯民使劲抓着我的胳膊,手心里全是汗,无比紧张地说:“林荫道上的星巴克咖啡。” “走!”我使劲拽了他一把,大喊了一声,使出所有的“力量”让时间停止,然后倒退,我们周围的人和物瞬间产生了重影儿,阿破、小慧、刘老六先后消失,屋里的地面和墙壁上的光线,桌椅板凳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快速变化,重复还原了它们在三天内的更迭状态。 人们觉得时光倒退神秘,是因为他们无法操控它,把时间倒回去其实并不难,跟倒着身子走路一样,唯一不适应就是走快了会晕,我第一次就吐了。 带人回到过去有三大注意事项:第一,这个人必须是我以前没见过的;第二,这个人三天前的动向不能有太多人知道;第三,时效的最大长度是3天也就是72小时。这不是我规定的,而是三项禁忌,只要有一条不符合就算我想带他回去也做不到,这大概是冥冥之中一种制恒吧。尤其要注意的是第二项,这是一项可以灵活掌握的因素,也是最危险的一个因素,因为回去再回来重活一次,相当于修改了他人的人生档案,那么三天前知道该档案的人越多,我的工作量也就越大——为那些人做记忆修改会自动消耗我的力量,人多到一定数量我会承受不了。去年有位陈姓明星暴出一个艳照门的丑闻,其实他后来鬼使神差地找到过我想让我帮他回去,但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当时看过他照片的人已经上千万了。 好在一直没出什么问题,因为我本身很少动用这种力量,其实还有第四个制约因素:凭我现在的力量一个月里最多能回去一次。 吕唯民的那个火鸡闺女在没认他做父亲以前,连半毛钱也不值,根本没人会关注她的死活,另外两个条件也符合,所以我答应帮他。 吕唯民开始还按我说的紧闭双眼,不过过了一会他发现自己还算能适应,就睁开眼睛惊奇地看着这一切,我冲他笑了笑:“适应力不错。” “呵呵,可能经常坐飞机的原故吧。” “……刚才你所看到听到的那些事情,也请为我们保密。” “我知道,我明白……你们都不是普通人。” “我们都不是人。” …… 时间还在倒退,居委会的办公室时而阳光普照时而乌漆麻黑。 我忽然发现吕唯民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忙问:“你不舒服?” 吕唯民紧抿着嘴唇,良久才说:“想到又要见她,我紧张!” 我撇了一下嘴角,心里好笑。 终于停下来了,地点还是居委会,四周静悄悄的,向外看去,街上也没什么人——因为这是3天前,从前我见过的人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孟大妈他们现在大概正在3天后准备装机顶盒呢。 我们出了王府大街,人才骤然多了起来,我叮嘱吕唯民:“尽量不要和任何人说话。” 对他们来说我和吕唯民是来自未来的人,我们的一句话就可能打乱他们以后3天里的生活,而想让他们再回到以前的轨道上照样会消耗我的力量。 我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吩咐司机:“林荫道,星巴克咖啡。” 司机发动车,开始喋喋不休,对他的一些发问,我笑而不答,老吕好几次出于礼貌要搭茬都被我瞪回去了。 吕唯民看了看表,焦急道:“马上就一点半了。”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赶时间啊?” 想要说话的吕唯民终于在我的注视下闭了嘴。 司机师傅边开车边说:“其实我也想快啊,快了还省油呢,诶,听说油价这几天就要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笑道:“是真的,明天就涨。” …… 我们到了星巴克门前,我让吕唯民先下车,我付钱给司机,随即也下来,吕唯民小声问我:“他现在去哪?” “无所谓了,反正一会我们回到3天后的时候他也将回到原来的轨迹,并且会忘了我们。” 吕唯民抱歉道:“而这一切都得你买单?” 我微微一笑说:“没关系,我本来就是卖后悔药的,疗效归你们,副作用我来顶——那是你女儿吗?”我看见车水马龙的街口站牌下站着一只脏了吧唧的火鸡,正在东张西望,这应该是吕唯民和他女儿分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火鸡烦躁不堪,看样子想快点穿过马路,如果我们不管她,她将再次重蹈覆辙被一辆车撞死。 吕唯民随着我的手眼神远眺,呆呆无语,我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把说:“去吧,不管怎么样把她看好了,她要再死了我可就无能为力了。” 吕唯民奋力跑上前去,在路人惊诧的目光中狠狠地把火鸡抱在怀里,火鸡有点发懵,开始下意识地挣扎。 我走到一个报摊前问:“有3天前……呃,有今天的晚报吗?” 卖报的大妈递过来一份,我打开副版,见有一栏里写着:《催眠术,科学还是迷信?》…… 要命的一点半已经过去了。 街口,吕唯民和他的火鸡女儿已经抱了有一会了,吕唯民把火鸡的脑袋放在肩膀上,又捧起端详一会,周而复始,他激动的,泣不成声地快速说着什么,火鸡忽然尖声大叫:“他娘的,你终于肯认我啦?” 我叹了口气,慢步走上前去:“恭喜,终于父女相认了。” 老吕抱着火鸡,看我的眼神沧海桑田,无法形容。过了老半天才涩声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真的谢谢你。” 我微笑道:“我的任务完成了。” 老吕点头道:“钱我会让专人给你送去。” ……领悟力真强,知道我是在找他签单了。我在他后背猛拍了一把,天地仿佛闪了一下。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老吕抱着火鸡不撒手问。 “回哪?” “3天以后啊!” 我轻笑了一声:“现在已经是3天以后了。” 吕唯民猛的抬起头,才发现站牌上的人已经完全变了样,我们身后报摊儿也由刚才的大妈换成了一个大爷,转瞬之间,我们已经和世界同步了。 刚才那一拍,我已经把我们拍回了3天后的现在。 吕唯民感觉到了塌实,怜惜地捧起火鸡的头说:“爸爸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火鸡眯缝着眼不知道在看什么,忽而她指着马路上一辆奔驰而过的跑车大声叫道:“爸,我想要那个。” 吕唯民:“那个不够档次,爸爸要给你买最高级的法拉力。” 我被雷了一下,冲他们父女俩挥了一下手:“走了啊,你们团聚吧。”然后我在老吕耳边轻声说,“你那位宝贝女儿肯定以为自己还活在3天前,至于怎么解释,你自己想吧,好了,我该回去发机顶盒去了。”这个问题我想老吕应该不难解决,一个痞子女是绝不会在乎时间的,她可能连今天星期几都不知道。 吕唯民微微地冲我点了点头,欣慰且幸福。 我刚走没两步就听火鸡的声音嚷嚷:“爸,那丫谁啊?是你小弟吗?” 老吕赶紧地:“别胡说!”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老吕摊上这么个问题加拜金女,以后可有的受了,他不是希望有个每天得去公安局往出捞的孩子吗——咱们祝他成功吧。 离开他们,我感觉到无比的疲倦和虚弱,按老吕的话说,买单的时候到了——从3天前到现在的72小时里,所有接触过火鸡的人的记忆将被抹去。包括:送她去医院的警察,医生,个别围观群众(有些过眼就忘的人不算),民政局人员,当然还有那个撞了她的司机。 这些人的帐都算在了我头上,我感觉自己的力量被迅速抽干,好在人数真的并不太多,很快就得到了缓解,但我仍虚弱得连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在对待第二禁忌非常谨慎的原因。人数再多一些我可能早就挂了。 这是活该,是惩罚,与其说我抹平了他们的记忆,不如说我是一个偷时间的人,我偷走了他们生命中一小段的时间,一小段的回忆。 后来我终于拦到了一辆出租车,我无力地跟司机说了一句“王府大街”后就闭目不语。 司机发动车,开始喋喋不休。他说:“倒霉嘿,油价前天涨了,早知道就该先储两桶来着。” 我睁眼一看乐了:这不是刚才送我和吕唯民那哥们吗? 不过他已经不认识我了。 ------------分割----------- 停电是下午5点的事,当时存稿有不到4000,想的就是码个小长章晚上发的,结果打雷 半夜12点,电来了,真不知道它是怎么好的,搞得我很被动啊,去发个4000吧,情节还前后不挨着,不发吧,电来了你为什么不发,于是赶紧连大裤衩也没穿下地码字,终于搞了一整章出来.特此晚更. ---------又分又割---------- 小花看来,抹去人记忆向来是很卑劣很严重的事情,失忆的人绝对又可怜又可恨,不过何安忆是妖,就没那么多顾虑了,抹人记忆其实还牵涉到一个蝴蝶效应的问题,以后会慢慢解释. --------还分还割----------- 谢谢大家的票票和支持,近来速度大涨,已经成功突破每小时800啦! 第五章 绝世佳人 在车上,师傅跟我说:“我听说王府大街的人都挺各色的。” 我:“呃,还好吧。” “听说别说外地人,就是外街人去了都得受欺负?” “哦,是吗?” “听说从老到小没一个招人待见的。” “咳咳,不至于吧。”虽然我才刚到王府大街不满三个月,可潜意识里已经把自己当那里的人了。 司机忽然问我:“诶对了,您去那干什么?” 我说:“我回家。” …… 司机把我送到地方后逃荒似的跑了,车费本来是15,我刚给了他张10块的他就跑没影了。 我走进办公室,阿破和小慧都在,刘老六正坐在我的椅子上喝茶,吸溜吸溜的。 我纳闷道:“你怎么还没走?” “我凭什么要走?”刘老六讨好地说:“我还想和亿万富翁多待一会呢。” 阿破奇道:“亿万富翁?” 刘老六神秘道:“你们还不知道吧,阿忆这小子刚从那个吕唯民身上赚了一亿。” 阿破和小慧同时惊讶道:“真的?” 我频频挥手微笑:“低调,低调,钱还没到手,不过应该没问题。” “一亿啊?”阿破苦恼道:“那可该怎么花啊?” 我:“……” 我看看刘老六:“待够了没,我们中午可不管饭。” 刘老六嘿嘿道:“你把钱给我我自己吃去。” “给你什么钱?” 刘老六顿时叫道:“臭小子你不能这样吧,别忘了这买卖是谁介绍给你的?” 我摊手道:“你呀。” “合着你还知道啊,那你怎么也得给我分几股吧?” 我乐呵呵地说:“你要多少?” 刘老六竖起一根指头…… “1块?” 刘老六根本不看我。 “100?” 刘老六不看我。 “你明说是1000还是10000吧?” 刘老六举起茶杯来吸溜。 我大叫道:“你也想要十分之一?” 刘老六笃定道:“我要五分之一!” ……我现在才发现这一根手指的妙用! “你怎么不去死!” 刘老六轻蔑道:“你别忘了要不是我,你最多能得到现在的一成——你当初想说1000万对吧,你个没见过钱的小子!” 不得不说刘老六毕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他很了解我的为人。 我强辩道:“我伸一根指头是想说一半来着。” 刘老六鄙夷道:“拾人牙慧,真没出息——不管多少,你总得给我点吧?” 我扭头跟阿破和小慧说:“你们身上有多少现金?” 阿破从兜里掏出一堆零钱来,小慧拿出一个精致的钱夹,捏出几张崭新的……一块来。 最后一凑,23块7。 我把一大卷臭烘烘的零钱丢在刘老六面前,刘老六很恶毒地瞪着我们,我们笑嘻嘻地看着他,不说话。 良久,刘老六慨然叹道:“妖就是妖,真没人性!” 我笑道:“行了,拿着这钱走吧,我就不信吕唯民能亏待了你。” 刘老六仔细地把钱揣进秋裤——也不知道谁没见过钱!他忽然正色道:“不闹了,说正事,根据我祖先的记载,距上次大战马上要满100甲子了,今年将是各种力量复兴萌芽的旺年,你们可能很快就会有同类和敌人了。” 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刘老六了,那会我和阿破也就才六七岁,刘老六见了我们四个以后好象很惊奇地说了一句话:“想不到四大主妖竟然都聚齐了。” 我们不明白什么是四大主妖,但我们知道什么是妖,我们还知道妖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从那时起我们就不怎么待见刘老六,把他当成拐卖小孩的怪爷爷——那时候刘老六看上去也是现在这么老,所以不是怪蜀黍。 据刘老六说,老刘家的祖祖辈辈都是史官,只不过是只记录神妖之间事情的史官,从很久很久以前他的祖先们就忠实地记录着神与妖的一切。 然后按他说的,就在100甲子以前,神与妖这两方势力终于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决战,这一役双方均是全军覆没,不过最强大的神和妖形神俱灭后还是留下了力量的种子在人间,其后在千年的蛰伏中人间都太平无事,直到刘老六这一代,才有种子复活,而我们四个就是其中四个妖种(别扭,听着像孽种……)。 对这一切……我们自然是不信的!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刘老六对我们进行坑骗诱惑——他管这叫引导,在他的坑骗诱……呃,引导下,我们还是逐渐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特殊能力,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现在,他又说到种子,不由得我们不重视。 我说:“同类好理解,大不了是跟我们差不多的人,那敌人是谁?” 刘老六托着下巴道:“怎么说呢,我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只是继承了妖种的力量而没有完全觉醒,按理说你们应该有一份回忆才对,比如你们前生是怎么战斗的,怎么害人的。” 我郁闷道:“我们上辈子都是坏蛋?” 刘老六嘿嘿笑道:“差不多,妖嘛,能有什么好东西,不然神为什么跟你们过不去?” “那神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们的敌人喽,他们一但觉醒,绝对会以消灭你们为己任,孜孜不倦不死不休!” 阿破寒了一个:“我们他妈招谁惹谁了?” 刘老六幸灾乐祸道:“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你们为什么只有妖的力量却没有妖的觉悟,如果你们有你们前辈或者说前身的记忆,早就该四处祸害去了——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引导你们的原因,我觉得你们不是太坏。” 我微笑道:“谢谢夸奖。” 刘老六一伸手:“所以,你不可能忘恩负义地把我这个引路人丢在一边吧!” 我毅然地:“没钱!” ……刘老六蹒跚出门,嘴里念念有词:“妖就是妖,三个人才给爷凑了23块……” 小慧回过神后惊讶道:“100甲子,那就是6000年啊。我们真的要有同类了吗?” 阿破道:“那老家伙的话也不能全信。” 小慧道:“可是如果没有他,我们或许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强——还有,你们已经认同了他说我们是妖的观点了吗?” 阿破懒洋洋道:“管他是人是妖,不是人妖就好了,我觉得当妖也挺过瘾的。” 我笑道:“当妖唯一不好就是如果别人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不是大队的警察来包围你就是被抓去做研究。”我随即说,“不过无所谓,我是跑的很快的。” 阿破一耸肩:“没人能抓得住我。” 小慧微笑着轻轻拍打胸口说:“谢天谢地,他们应该都没我聪明。” …… 小慧只有在我们几个面前才会这么说,平时她一般都保持低调。 但是她是有资格这么说的:三天前通过看报纸对催眠术产生兴趣,然后今天去买了一本入门教材,然后利用几分钟时间学会并成功催眠了一个人,这样的人,不是妖也是妖了。 小慧、我还有阿破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我最大,小慧最小,我比阿破大不到半岁,我和他在孤儿院待到三岁那年,刚出襁褓的小慧才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 也许真像刘老六说的,身为同类我们会互相吸引吧,我永远记得我6岁那年在一个深夜醒来时看见小慧扒在我床头的护栏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我。 我没有感到丝毫的害怕和不适,我们在黑夜里,借着月光长久地对视,小慧问我:“你做梦了吗?” 我说:“没有。” 小慧换了一只手,把脑袋垫在护栏的边沿上又问:“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我说:“好啊。” 小慧回身指了一下四仰八叉正在熟睡的另一张床上的阿破说:“还有他,我们要成为最好的朋友。” 我说:“好啊,以后要有人敢欺负你,我们就帮你揍他!” …… 这一句承诺就是20多年,直到今天。我们都把小慧当亲妹妹一样疼着宠着保护着。 后来我想到那夜的情景忽然有点不寒而栗:那年小慧才3岁——她到底是怎么躲过值班阿姨的注意跑出来的?我们那个孤儿院,男孩女孩从小就是分开住的,而且分别在两幢楼里…… 阿破对此表示怀疑,他坚持认为那其实只不过是我做的一个梦,他一直觉得深更半夜俩小屁孩儿在月下互诉衷情是件很扯淡的事情……或许,他是在吃我的醋? 其实小慧在一岁半那年就已经掌握了人类的所有语言,要不是身材太小自己爬不下床,她可能早就跑来跟我们联盟了。如果把我们的力量称之为妖力,她绝对是我们当中妖力最早觉醒的一只妖! 不过她是在两岁多那年才假装哑哑学语的,她知道要是一个一岁多的小孩就贸然和阿姨聊八卦会把人吓坏。狡猾的小妖精!智力高于常人并没什么特别,十几岁的小博士屡见不鲜,他们只能被勉强列入聪明一流,可在一岁半就能懂得人情世故,那才是聪慧! 小慧扶了一下眼镜说:“我要去超市了。”她现在的身份是王府大街唯一一家超市的收银员。 阿破道:“你还上那个破班干什么,阿忆现在有一亿,我们四个人分每人都有2500万!” 我丢一个烟盒过去,骂道:“真是只能共苦不能同甘啊,刚有点小钱就想着跟老子分家!” 阿破嘿嘿笑道:“分钱不分家,我就是想知道钱真的是不是万能的!” 我正要说什么,门口停下一辆小货车,三个穿着蓝衬衫工作服的人走下来,两个男的还有一个年轻姑娘,其中一个男的扫了我们门上的牌子一眼,叫唤道:“出来搬货!” 我迟疑道:“你们是……” 那男的牛气冲冲地说:“是你们这片装机顶盒吧?” 我忙赔笑道:“对对对,是我们的。” 那两个男的走进屋打量了一下,指手画脚地说:“把这片儿腾出来当临时仓库,那边摆把椅子收款。” 小慧按照他们的指示收拾着,我和阿破跑到外边搬机顶盒,阿破笑嘻嘻地冲人家那个姑娘说:“吃了来的?” 那姑娘瞟了我们一眼,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阿破抱着一大摞机顶盒跟我说:“怎么都那么牛啊?” 我小声道:“干活!也就一下午的事儿,早点把他们打发走就算了。” 这会小区和街上的人都出来了,七嘴八舌地问:“小何主任,领机顶盒啦?都要什么证件啊?” 我赔笑问那个姑娘:“都要什么证件啊?” 姑娘拿个小本随手写着什么,又瞟我一眼,过了一会才说:“户口本和身份证,拿312块钱。” 我吩咐阿破道:“你去对面打印店打个通知,把该带什么都写明白一会贴咱墙上。” 阿破放下盒子跑过去了,不一会就站在马路对面冲我喊:“阿忆,拿一块钱过来,没带零的——” 我不耐烦道:“那你拿整的破!” “整的也没带——” 我无语! 打印室老板急忙出来说:“多大点事啊,没带就算了呗。”还没等我道谢他又说,“一会我去领机顶盒的时候少交两块不就完了吗,占一块钱便宜你们不介意吧——反正你们这是公事,可以报销的嘛。” 我和阿破同时无语。 公告贴出去以后,人们纷纷从家里踅了出来,明明纸上写的很清楚,非得再问一声:“小何主任,要身份证吗?”“小何主任,交多少钱啊?” 我声嘶力竭地挨个回答,终于把秩序整好,居委会门外排起了长队,我问那个电视台的:“我们还能帮什么忙?” “没你们事了,就帮着看看机顶盒吧,别让人偷拿多拿。” 他们三个一个管收钱,一个开票,一个发机顶盒和遥控器,这一忙活起来也就没人搭理我们了。 我们三个每人屁股下垫了一个废纸箱子,在角落里坐了一圈帮人看着货。 阿破愤愤道:“没见过咱们这么窝囊的妖,不到处劫富济贫去也就算了,窝在居委会里帮人看机顶盒,这情节也太乡土电视剧了吧?我怎么觉得《刘老根》里有这段啊?” 我笑道:“少废话,演《刘老根》那会还没机顶盒呢。” 阿破道:“我不管啊,咱那一亿必须花得扬眉吐气以弥补我心灵上的创伤。” 我点头道:“嗯,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该怎么花那笔钱倒是不错的选择。” 这时打印室的老板举着一把钱冲我喊:“小何主任,我就拿了三百一……” 我叹口气,起身去给了他两块钱,回来继续说:“你们有什么想法,以后还打算住这吗?” 阿破看看我们道:“其实我觉得这里的人还是不错的,起码他们不虚伪。” 小慧点点头道:“那就先买房。” 我赞同道:“对对,这是正事——我看咱们现在住的那层就不错,要不买过来?” 说到“层”,阿破和小慧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一起道:“就是它了。” “帮我想想还买什么,这乍一成了有钱人以前那点理想怎么就都忘了呢?” 小慧略微一想,马上说:“把我工作那间超市买下来,我们自己做老板。” “嗯,这个没问题,阿破你呢,想要什么?” 阿破眼望屋顶:“你容我想想。” ……于是在居委会的办公室角落,我们三个坐在废纸箱子上开始畅想未来。 机顶盒的分发工作一直进行到下午4点多,排队的人才开始渐渐少起来,电视台那三个工作人员忙了一下午,不胜其烦,声气恶劣,对居民们的问题爱理不理,我多方调和,这才没有起冲突。 时近5点的时候,一辆单排座小宝马汽车稳稳地停在我们门口,驾驶室门一开,一个打扮时尚的靓丽女郎先走下车来,她一出场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过她的注意力却集中在车门的另一侧,她巴巴地望着那里,好象什么重要的人物就要闪亮登场似的。 阿破眼尖,一眼望见了外面的香车美女,他急忙示意我和小慧往外看。 副驾驶的门一开,从里面下来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高大、强壮、有一头及肩的长发。他额头宽大,没经过修剪的浓眉像两把长剑似的,嘴唇略薄,神情冷峻,线条分明,不论在多么柔和的光下看他都像是古希腊传说中的英雄!虽然他的风格有些偏硬,但见到他的人都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男人就应该是这样的! 这不是一个帅男人,也不是一个英俊男人,男人就是男人,是力量、野性、激情和骄傲。他的头发和眸子黑得深幽无比,只有我们才明白,那是妖异的光芒! 靓丽的宝马女郎迷醉地盯着他,虽然同车一路,好象还没看够似的。男人掩上车门,冲她微微点头致谢,宽厚的男中音:“谢谢,明天课堂见。” 女郎若有所失,最后只能强迫自己上车,依依不舍地去了。 男人礼节性地目送女郎离开,这才缓步向我们这边走来。 阿破把头支在窗台上,羡慕,又有点酸溜溜地拖长音调说: “我们的无双回来了。” 然后我们三个都把头支在窗台上,看着无双带着自若的神态,无懈可击的气质,甚至是完美的步距朝我们走来,我啧啧叹道:“虽然每天都见,但我还是不得不说——酷,真酷!” 小慧不合时宜地冒出一句冷笑话:“有点绝世佳人的意思。” 我和阿破不由自主地寒了一个。 -------------分割------------ 四妖小时候的性格和妖力萌芽会在以后有分别的介绍,很好玩 -----------又分又割---------- 开始写无双的时候怎么也写不好,后来照着镜子如实地写了一个自己的素描,这才八九不离十了。 ----------还分还割----------- 谢谢大家的票!我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支持。 第六章 炸弹 无双,全名谢无双,我们当中的老三,比我和阿破小一岁。 他现在是一家女性健美中心的塑体教练。 女人,占全世界人口约50%(那为什么光棍总比寡妇多呢?),新中国解放以后有个叫妇联的神秘组织成立了,妇女提高地位的要求呼声四起,到上世纪80年代取得了显著成果,妻管严现象得到普及,并在同一时期创作出了一大批反应这一主题的优秀影视作品,有《女人不是月亮》、《趟过男人河的女人》、《篱笆,女人和狗》……最后一部具有威慑性的作品是《女子特警队》! 到本世纪初,妇女同胞们的追求更上一台阶,把精力从家庭统治上转移到了自身修养的提高上,她们从百货大楼里出来,全都走进了健身房。 可是现在被棒子电影搞得风气很坏,女人们尤其是年轻女人们都以野蛮为美,所以她们到健身房不是去健身而是学怎么虐人的,以前她们劈叉,一只脚在地上,另一只脚也在地上;可现在她们喜欢一只脚在地上,另一只脚架在男人头上,要穿裙子非走光不可。 要说她们是去练防身的吧,反正我是不信,因为我们都知道女子防身术其实只有一招那就是一只脚在地上,另一只脚飞进男人的裆里,其变招是:踹裆,用膝盖磕裆,用手攥裆,用皮包甩裆,反正是招招不离裤裆。男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啊,少林自从有了铁裆功之后就成为了武林至尊,这不是没有依据的。 所以,无双不但要教健美操——现在基本上已经没什么人跳这玩意了,最主要的是教那些女人女孩们跆拳道、柔道、合气道……当然,有时候也教她们怎么袭击男人的裤裆。 那个送他回来的宝马女郎就是他的学生之一。 无双这时已经走了进来,看看满屋子的人皱眉问我们:“这是干什么呢?” 阿破叫道:“无双,今天送你这个怎么没见过啊?” 我们三个抱着膝盖嘿嘿坏笑。 无双也不理我们,当他得知是在领机顶盒以后这才朝我们三个这边问:“咱们的领了吗?” 阿破道:“哎哟,对了,我去拿户口本和身份证。” 这时电视台那几个人看天色不早就要收拾东西回去,一边嚷嚷:“今天下班了,没领到的明天再来。” 无双在桌上轻轻敲了敲说:“麻烦你,我领机顶盒。” 那个年轻的女工作人员边把纸和笔收起来一边不耐烦道:“没长耳朵么,今天下班……”她一抬头,冷丁愣住了,然后我们就见她脸上像被谁猛抽了两巴掌似的泛起桃红,一改口气,温柔无比地说,“……哦,好的,请把你的户口和身份证给我好吗?” 无双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他说:“没带在身上,我先拿东西,一会给你送下来怎么样?” 电视台的姑娘眼望无双,感受着对方清风拂面的感觉,呆呆无语,过了半天才慌乱地说:“哦哦,好的,你明天给我也可以,反正我明天还来……” 刚走到门口的阿破愕然道:“我靠,凭他一句话就不要了?” 无双从她手里接过盒子,看了一眼很随便地问:“安上这东西以后能收到几个台?” 姑娘手托热腮,认真负责地解说道:“中央一台,二台,三台,四台……12台,教育台,北京一台,二台,三台,北京卫视……河南台,河北台,江苏台……都能收到。” 已经抽完一根烟的我和阿破说:“难为姑娘能把中国34个省市自治区特别行政区都背下来!” 无双不敢再轻易开口,姑娘为了能多看会帅哥,不依不饶道:“还有很多付费节目是要交了费才能收看的。” 阿破搂着姑娘肩膀说:“诶,我们要是让这个哥哥请你吃饭的话,你能不能照顾照顾偷偷地把这些节目都给我们开了?” 姑娘脸红:“这个不归我们管,不过没多少钱……”说着姑娘拿眼睛使劲瞟无双,阿破道:“那我让他拿钱请你吃饭,你帮我们把这些台的费都交了——国外的台都能收到吧?我就爱看那个美国的总统选举和那个成人影院……” 无双瞪了他一眼,说了句“你可真够无聊的”就飘然而去。 姑娘眼神有形有质一般跟着无双拐了两个弯,这才怅然若失,最后红着脸问阿破:“他是你们朋友吗?” 阿破果断,毅然地:“我们不认识他。” 姑娘正想表达一个少女的凄婉,她旁边那俩电视台的急了:“那那小子拿走的两个机顶盒我们跟谁要钱去?” ……我把人机顶盒的钱付了,答应姑娘明天一定让无双亲给她送身份证,随后我们也就跟电视台的人一起下班了。 我们刚出来,有个中年人把我们拦住,端着一个大皮箱说:“何先生,我是吕总的司机,他叫我把这箱子给您。” 我低头看了一眼纳闷道:“这是?” “这是200万,为了您花着方便所以是现金,其它的部分吕总正在办理,您也知道,资金过了千万是需要一定手续的。” 我赶紧伸手接过,差点把胳膊闪了,想不到200万这么沉。 司机又把一个钥匙放在我手里,指了指身后那辆桑塔那说:“吕总说这车也给你们了——是白送的,他说知道您不稀罕,就暂时给您做个代步的工具吧。” 说完这些,司机干脆地打了个出租走了。 我失笑道:“这倒有意思了啊,送钱还附赠台车。”我看看左右无人,实在忍不住诱惑,就想把箱子揭开看看,小慧忽然紧张道:“先别动!” 我抬头看她。 “我总觉得这里头有问题,送钱也就算了,还把车留在这,按吕唯民那个级别的人来说,就算想示好也不会这么莫名其妙吧?” 我动容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小慧轻咬嘴唇不说话,显然正在思考。 阿破一惊一咋道:“小慧说的对,箱子里要是炸弹怎么办?你想想,一亿可不是小数,吕唯民想赖帐又怕咱们找他麻烦,索性做个炸弹送给我们一了百了。” 我郁闷道:“不至于吧” 小慧轻轻摇头道:“没有那么简单,这里面有古怪,我一时又想不通,不过阿破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要是炸弹的话……”我猛的把箱子塞在阿破怀里:“那你开!” 小慧看看阿破,郑重地点了点头:“也只有这么办了。” 阿破嘟囔道:“我开就我开——不过我把话说头里啊,一会真要是把我炸得到处都是你俩可得把我的小腿和脑袋捡回来,别的地方不要就不要了,我挺喜欢现在的小腿和脑袋的。” 虽然都是妖,我和小慧还是都寒了一个。 阿破冲我们使劲摆手:“你俩往后站。” 我拉着小慧跑后了一截,阿破还在那喊:“再往后!” 我边继续往后走边问小慧:“差不多够了吧?” 小慧道:“如果是高爆的话出了这条街也没用,你做好让时间停止的准备,看情形不对就快点跑。” “我……”我还想再说点什么气壮山河绝不独活请组织放心之类的话,就见那边老远阿破已经把箱子打开了,他高举着两板人民币冲我们喊:“别跑了,是钱!” ……我们三个边上楼小慧边一个劲纳闷:“真奇怪呀,逻辑上不通啊,犯罪心理学和痕迹学也解释不了,那个吕唯民到底为什么要送我们一辆车呢?” 我无奈道:“别想了,先去你们那还是我们那?” 我们四个都住在三楼,不过是分别租的房间,我和阿破是东边这户,小慧和无双在西边,因为普通的单元房是住不下四个人的。所以我才有这么一问。 小慧这会已经把她和无双的房门打开,说:“让无双也知道一下我们刚才的惊险吧。” 进去以后,无双正在客厅摆弄机顶盒,而且看样子就快要弄好了,他一指另一个盒子对我说:“这是你们那边的。”他扫了一眼阿破手里的箱子问,“那是什么?” 阿破把一箱子钱都倒在沙发上,方墩墩的钱捆滚得到处都是。 无双顿时直起腰:“哪来这么多钱?” 阿破道:“我们已经把你按次数买断给了乌克兰一个种甘蔗的300来斤女大款了,你要确保她在半年内怀上孩子,价钱按国内一流写手算。” 无双笑眯眯地问:“具体呢?” “他们是千字千元,你是千次千元……” 话音未落无双就一下跳在阿破身上,死命掐他的脖子,阿破则毫不在乎地任他掐,一边使劲往墙上蹭,把无双蹭得不断嗷嗷怪叫。 我和小慧简单把钱整了整,一人倒了杯茶坐在沙发上,我说:“继续讨论怎么花这一亿的事?” “还按下午说的,房子超市先买下来,这些都是生活必需品。” 这会无双已经把阿破的脖子掐得像沙漏,而自己也被蹭得像只单挑了几百只秃狗后的癞皮猫一样恶心,他在阿破肩膀上大叫:“不打了不打了——什么一亿?” 阿破把他扔在一边,揉着脖子说:“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我们已经把你卖给了女大款,每个200万,我们把你卖了50次……” 我把大致的经过告诉了无双,然后说:“都说说吧,都有什么打算,你们是想把它腐败掉还是做长远投资?” 阿破抢先道:“一个亿耶,可是不老少呢,想那么多干什么,我们先去痛快痛快再说,去完马尔代夫和埃及再去纽约和巴黎,要找刺激就去亚马逊和非洲丛林打猎去!” 我们都看着他,不说话。 阿破道:“不想去那么远啊?那就在国内走走,九寨沟、上海、神农架……反正意思差不多。” 我们看他,不说话。 阿破摊手道:“不用这么不给面子吧,难道你们想就在市内转转?人民公园、百货大楼,最后去去猴山?” 我率先举手:“这个我同意。” 小慧呵呵一笑说:“我有个提议——我们留下一笔足以应付生活开支的钱,剩下都捐给学校。” 我们都感到微微震动,小慧所说的学校大家都明白,那是特指我们从小长大的孤儿院而言。 我见没人说话,又第一个发言道:“其实我也早就这么想过……” 阿破痛快地抛下他的旅游大计,干脆道:“我同意。” 无双道:“我也没意见,不过我想要一辆车。” 阿破坏笑道:“你要车干什么,每天被变着花样的美女送,从没见你走回来过。” 无双坚定道:“所以我要一辆车。” 我把司机给我的钥匙朝他一丢:“我办公室门口有一辆,去看看。” 无双眼睛一亮道:“什么车?” “去了你就知道了。” 无双一溜烟跑下去了。 我对阿破说:“欠你一次旅游,等我年假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去。” 阿破一拍额头:“天啊,居委会主任有年假吗?” 我说:“那就等我换届以后。” “……你以为你是美国总统啊,还换届以后!” 小慧笑道:“阿忆要是美国总统你还得多等一年——他和奥巴马基本上是同时上台的。” 我凝神道:“其实你要想找刺激最好哪也别去就等那些神族的后人来找你。” 不等阿破说什么无双噔噔噔跑上楼来,一进门就暴跳道:“桑塔那也就算了,可车屁股上那个‘1+1=’是谁刻上去的?” 我们其余三个人面面相觑,突然同时哈哈大笑,小慧乐道:“难怪那车吕唯民不要了!” 不用说,老吕的车在王府大街停这么一会的工夫,就不知道被哪个倒霉孩子祸害了,不过一辆破桑他自然是毫不在乎,修都懒得修,随手就扔给我们了。 无双阴着脸满世界翻腾,最后拿了一把改锥就要往下跑,我奇道:“你干什么去?” 无双一跺脚:“我去把那个‘2’添上!咱们这的孩子你还不知道吗?我要不先动手到明天还不定给我码出多少答案呢!” 我们都乐不可支,阿破扒在门上冲已经下了一级楼梯的无双喊:“别忘了在最后面打个对勾!” …… --------分割--------- 50个200万是一亿吧? --------又分又割----- 1+1是等于2吧? -------还分还割------ 比计划的慢了两章了,本来今天想出一个大配(角)的 第七章 四妖居 无双想要辆车,无非是想避免每天被女学生送的尴尬。不用说,他的那些学生们不但个个年轻漂亮,而且都很有钱,工薪阶级是去不起高档健身会所的。 所以每天下课都有一帮开着各种靓车的mm们在停车场等着送无双,为此她们常常争风吃醋,如果一个是跆拳道三段而另一个是四段那就好办了,按级别高低得到话语权。可万一一个是跆拳道三段,而另一个是柔道黑带或合气道选手,就免不了要进行一场较量,所以有资格送无双回家的基本都是强者…… 而且去学这些东西的女孩子们,一般都是观念超前、富于攻击性的群体,她们视世俗偏见如一坨屎——既然男人能为了漂亮女人追出三条街,她们就能为了漂亮男人大打出手,毫不脸红,理直气壮。 王府大街离无双的健身室很远,而你又不能指望无双那样拉风的男人每天提留个人造革包一片腿骑上永久大二八去上班,也没人舍得他挤在一堆目光呆滞垂头丧气的人群里等公交,所以被人开车送一下很正常,推三阻四反而更让人难堪,于是可怜的无双每天回家的路上都得应付各样的女孩子,有婉约含情脉脉的,有豪放直截了当的,更有那狂野桀骜不逊的直接把车开到荒郊野外的——最后这种的无双还得利用专业素质将其制服然后安抚,好在无论多狂野的女人也没人舍得踢他裤裆,所以无双至今冰清玉洁毫发无伤。 所以有了这辆车无双很是欢喜,虽然它跟他的气场完全不配,屁股上又被人刻了一道数学题,无双还是珍而重之地把它擦洗一新,使那个新刻上去的“2”在晚霞的照映下璨璨生辉。 无双上楼的时候不知道跟谁通着电话,他进了屋,用手捂着电话小声跟我们说:“是房东,要房租呢。” 小慧也悄声地:“跟他说买产权的事。” 无双道:“周老板,有人想买您这间房子您看您有兴趣吗?” 对方痛快地说:“好啊,他出多少钱?” “我让他直接跟您说。”无双把电话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乐呵呵地说:“周老板你好。” “你想买我房啊?”周老板干脆地说。 给无双和小慧租房子的人叫周以,不是本地人,据说是早年活跃在澳门一带的赌王,身家过亿,就是这样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猪油蒙了心,前些年大家都在炒房的时候他也随大流在王府大街买了一套房,不过很快就抛在脑后,我们租他的房都是通过中介,听说他这些年已经在广东发展,但这人我们始终没见过,钱都是打在固定卡上的。 王府大街这地方,一般的人(类)他是待不下去的,所以周以的房也就少人问津,有人租住也没一个长得了的,往往是交三个月的钱宁愿只住半个月就仓皇逃走,周以身在外地,又不在乎这点钱,所以对王府大街也没个大概了解,直到无双他们租了他的房这才算暂时稳定了,他之所以打电话来,大概是接到了中介的提醒——每次该我们交租的时候都是由中介去先通知他的。 周以问我:“你打算出多少钱?” 我说:“就按这几年的行情,您89平米的房子我给您30万。” 周以拖着港台强道:“哎呀,我怎么知道那边的行情啦,你痛快一点,马马虎虎加个5万我这就叫中介办手续的啦。” 我心一寒,这老家伙哪是不知道行情啊,按他出的价,结合现在房子走势,误差不超过3000块钱…… 我跟他砍了半天,这老小子愣是不松嘴,搞得我最后又恨又气,就要马上妥协的时候,小慧忽然抢过电话柔声道:“周老板,您财大气粗不用在乎这点钱,可对我们小老百姓来说5万块钱要挣一年多呢,再说您愿意为了穷山僻壤这点钱每次耽误您时间吗,干吗不索性卖了去大地方发展?” 周以顿了一下无可奈何道:“算了算了,你们就随便再加个一万两万当彩头好了,我就当少喝一次早茶啦。” 小慧微笑道:“那31万,就这么说定了?” “钱打在以前那个卡上就好了,我这就通知中介。” 挂了电话,小慧见我用不可思议的崇拜眼神看她,淡淡一笑:“这叫攻心战术,你恭维他几句会死啊?” 阿破道:“这边搞定了,那我们那边怎么办?” 小慧皱眉道:“你们那边的房东是刘老师吧,他本身就是这街里的人,这个急不得,想拿下他需要从长计议。” 结果说曹操曹操就到,一个斯斯文文的中年人站在我们敞开的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说:“哦,小何主任在哇?” 我忙站起迎接:“哟,刘老师您来了,快进来坐。”同时心里纳闷,这个小学老师刘思明除了收房租,一般是从不到我们这串门的。 刘老师拘谨地走进来,冲每一个人点头致意,然后到电视机那看了几眼,挠头道:“小何主任哇,阿拉家那个电视的机顶盒安上现在反倒是一个频道也没有啦,侬去帮忙看看好哇?” 我刚想动,阿破按住我跟刘老师说:“我跟你去。” 刘老师千恩万谢了一番,又细致地和每个人道过再见,这才率先下楼,阿破冲我们丢个得意的眼色过来道:“放心,看我怎么拿下他。” 小慧嘱咐道:“对付上海男人,你要……” 阿破一摆手:“我知道该怎么做!” …… 半小时以后阿破回来了,显得有点满头雾水不得其所,我们一起问:“没谈成?” 阿破郁郁道:“谈是谈成了,可是比正常行情还贵了一万——他非得36万才卖。” 小慧诧异道:“你怎么跟他说的?” “就按你那样啊,我去了什么也没说先把他的房子一顿好夸,又把他和他老婆一顿好夸,这才说要买房的事。” “然后呢?” “然后……他就说要买也行,36万,一个子儿也不落。”阿破使劲抓头道:“问题出在哪了呀?” 小慧叹了口气:“问题出在——你要跟上海人做买卖,必须得先把他的东西一顿贬低,这样才能压下价来,你帮着他夸了半天,他凭什么不抬你价?” 阿破勃然道:“那我这就回去贬低他去!” 无双讥笑道:“晚了,上海男人小心眼,你把他惹恼了37万也不卖给你。” 阿破慨然道:“这人怎么这么难打交道啊?” 我笑道:“算了,老刘在王府大街受了这么多年熏陶,最后才黑你一万也够厚道了,他家电视怎么了?” 阿破道:“我帮他好一通检查,最后发现他机顶盒开关没开。”说到这阿破愤愤道,“不过我最后也没告诉他,谁让他抬我价呢!” 我们:“……” 小慧拿出一本烹调书来说:“不管怎么说今天也算是喜事,我亲自下厨庆祝一下。”说着她把那书扔在我们面前说,“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现学现做。” 无双拿过来随便翻了几页道:“这可都是五星级饭店的菜谱,你一个连煤气都不会用的人做得了吗?” 小慧拿出另一本书说:“你们先看菜,我这就学。”我们一看那书名都汗了一个:《家电应用小技巧》,她是真的现学啊! 无双随便点了一个栗子鸡,小慧边看书边说:“一会谁点了什么菜自己下去买原材料。” 阿破急忙说:“那我也要一个栗子鸡,这样小慧也省事不是?” 无双难得赞同道:“那我去买栗子你去买鸡。”然后两人一起看我,“老大,你点什么?” 我嘿嘿笑道:“我点宫保鸡丁——你俩顺手买点宫保就行了。” 小慧爆发道:“都滚出去买菜去!” …… 于是我们三个平均身高都超过一米八的男人溜溜地转到了菜市场,只在年轻女摊主的摊位上买东西,因为那样可以把无双推上第一线。 ……我们提着重量相当于别人2.5倍价钱才能买到的东西,疲惫不堪地走在回家的路上,阿破说:“以后小慧要做饭,无双就负责买菜吧。” 无双面无表情地擦着手,刚才买牛肉的时候他被那个女摊主摸了两把,他说:“我宁可去死!” 阿破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人家又没白摸你,还送了你半个牛舌头呢。” 无双冷静道:“这事其实应该老大干,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我顿时叫道:“别扯我啊,你没见那些卖菜的见了我都黑着脸?就差挂个何安忆与狗不得入内了,以前尽帮着孟大妈她们吵架了。” 阿破心惊胆战道:“你们说小慧不会做上瘾让我们天天买菜吧?” 无双皱眉:“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 晚饭真的是由小慧一个人做的,而且真的是从学用煤气开始,我们回来的时候她刚刚看完菜谱。 然后就见她手脚麻利、有条不紊地开始了,先干什么后干什么进行得一丝不苟,像一个娴熟的外科医生在动手术一样,不一会桌上就摆满了各式大菜,小慧做好最后一个菜,把围裙一丢,用纸巾擦着手入座道:“开始吃吧,尝尝这本书上的手艺。” 我们纷纷动筷子,然后面面相觑,微微点头,想不到小慧第一做东西居然中规中矩,就是有些菜的刀功不够好。 小慧很自然地说:“书上只写了怎么做,没写怎么切,所以样子难看了点,凑合吃吧。” 阿破道:“不是我夸你,再学学刻花什么的,你完全能去当个大厨了。” 小慧嫣然一笑:“你要搞清楚,这些东西本来就是那些大厨做的——只要他们写在书上的,我都百分百做到了。” 我笑道:“书只有到了小慧手里才真正有用。” 小慧惋惜道:“可惜我们地方太小,要不然我真想把图书馆搬到家里来,然后需要哪一本都可以随便看。” 阿破忽然道:“你去图书馆办张借书证不就这样么?” 我们都看他,不说话…… 阿破被我们盯得毛毛地说:“我又说错什么了?” 无双叹道:“阿破有时候其实不傻,这就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阿破:“我失什么了?” 小慧道:“他后面那句话说的是我。” 我笑道:“都别贫了,来,庆祝我们有了自己的房子。” 我们三个端起白酒,小慧也拿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小慧道:“你们吃菜,同样的菜式不一样的书上做法也不同,以后有机会把那几本书也买回来试试,看看哪本书更好吃。” 无双赶紧道:“只要别让我买菜。” 阿破:“那不行,谁让卖菜的都是女的呢?” 无双:“那也不去。” 阿破:“那你说你还能干什么——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嘿,光凭长得帅就敢说自己是妖,真不够丢……丢妖的!” 我看着面前的这三个兄弟姐妹,心里一片宁静。 阿破是个没有痛觉、力大无比的怪胎,而且他身体任何部位掉了都能像橡皮泥一样捏上去,或者干脆再长出一个新的来,就目前的世界体系来看,阿破似乎永远都不会死,阿破觉得这样挺没劲的,一点悬念也没有,他很想知道疼是一种什么感觉,更想知道死亡是什么滋味,所以他只对有结局的东西感兴趣——翻开一本书或看一部电影,阿破都是直接先去看结尾,如果结尾主人公死了他就会兴高采烈半天,觉得那才叫善终。 无双真的很帅,不过他没有别的特殊力量,刘老六说他是四主妖之一后阿破常常感到不平,无双自己也觉得挺无辜的,他并没有想当妖,在他身上就应了那句话:帅到无可自拔! 小慧美丽成熟,很多时候都像是无双和阿破的姐姐,凭着过人的智慧,她做事情有种无往不利的气势,阿破经常坐在小慧对面一边欣赏一边啧啧地感慨:“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说扔就扔了呢?”小慧也不会生他的气,我们四个没什么玩笑不可以开。 我们就这样边吃边“聊”,不一会一瓶白酒就见了底,阿破起身道:“我去那边拿。”酒都在我和阿破那边。 小慧忽然道:“既然两边的房子都被我们买了下来,为什么还要分这边那边?” 我说:“那你的意思呢?” 无双难得激动地说:“我们为什么不把两间房打成一间?” 小慧掩口轻笑:“两间89平的房打通以后可是要比180还大哦。”她数学真好。 四个人八只眼同时大亮…… 我们所住的房是两个倒“l”型,中间就隔着一堵墙,房子的格局一样,墙两边是卧室。房子是三室一厅,而我们每边只有两个人,所以这间中间带的卧室都是弃之不用的,而且在区区89个平方里,第三个卧室把另两个卧室也挤得逼仄起来,所以我们管我们住的地方叫“层”而不是套。 现在我们饭也顾不上吃,来到我们的假想敌面前,阿破跃跃欲试道:“拆吧?” 我看了看说:“不能都拆,这是承重墙,两边留点,就把中间拆出一个推拉门那么大的地方就行。”然后我大略在上面画了一个框说,“就这么拆。” 无双道:“明天去买锤子再干吧。” “买啥锤子?”阿破一脚就踹了上去,我们面前顿时尘土飞扬,阿破继续再接再厉,十几脚过去,那面墙中间已经凹了进去,阿破退开几步,猛的飞跑然后腾空而起把整个身体都撞了上去—— “轰隆”一声,阿破就着破碎的砖堆摔进尘埃,再爬起来已经到了我们那边了…… 就此,正如小慧所说,两间89平的三居房变成了一间大于180平的四居小别墅——它的两翼完全一样:分别有两间卧室,一个厕所,一个厨房,一个小客厅。这在建筑上叫对称美学,民间的说法叫祸祸,而按老人们的口气说那就是——造孽啊! 小慧不顾尘土弥漫,兴奋道:“以后这就是我们的活动中心,是我们的大客厅和棋牌室!” 我看看这摸摸那,忽然悠悠道:“那以后收卫生费咱这算一户啊还是两户啊?” 阿破拍着身上的土说:“这事还是不能告诉刘老师吧?这些砖头怎么处理?” 小慧指着我们的“大客厅”一角说:“你在这给我垒个狗窝。” 阿破开始还以为她是开玩笑,小慧又道:“要顶上尖尖的那种——就像《唐老鸭和米老鼠》里布洛托那样的。” 阿破诧异道:“你说真的啊?” 作为居委会主任的我不忘条例地说:“咱们这可不许养狗!” 小慧双手交叉在胸前,露出小姑娘那种天真神态道:“做摆设也好啊。” “……拿狗窝当摆设?” 小慧不满道:“那怎么了,跟有钱人家里垒个壁炉做摆设不是一样么?” 一直沉默不语的无双忽然有点庆幸地说:“幸亏咱们住在同一层,要是一个在三楼一个在四楼,你们还不把楼板砸了做成错层小洋房啊?” 阿破边垒狗窝边说:“你说的那也得是一个在三楼东一个在四楼西,要是都在一边,把楼板拆了会怎么样?” 我想了想说:“那就他妈塌了,你们这群妖孽!” --------分割-------- 多么平静的生活啊,可惜持续不了多久,妖就是妖,他们得去干点什么 你们说,是让他们先去欺负黑社会还是黑手党…… 虽然大家都已经在全力支持了,还是求个票票:))))))))) 第八章 面试 那个狗窝后来被阿破盖得难看无比,谁一见了第一反应都说:“这盖的什么呀,跟狗窝似的。”…… 那天晚上我们忙了大半夜,先是清理了碎砖,然后小慧就开始策划:这摆个壁画,那摆一圈沙发,昂首挺胸一手叉腰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欲与装潢公司试比高。阿破拿个纸笔跟在她后面忙不迭地记录, 以前两个倒“l”型的房现在变成了一个半“口”字,客厅也成了环型,阳台本来就是挨着的,现在也自然通了。 仅仅是一堵墙的区别,我们的居住环境就有了天壤之别,就说现在还有点简陋吧,格局上已经有了豪华的气势。 难怪大富翁里孙小美每把两块散地连成一幢大楼时都会兴奋喊道:“我喜欢大房子!”我都有心把这个经验介绍到全国去了。 第二天一早阿破就被小慧从被窝里拧出来去买家具和装修用的涂料了,阿破一睁眼见小慧站在床前,被子大开,急做捂裆派弟子叫道:“你怎么进来的?”…… 小慧今天的任务则是去跟超市老板谈判把那个店盘下来,她工作的那个超市也挺不老小的,老板不是街里人,也是早年盲目扩张才在王府街购的产,常年就在盈利不盈利之间挣扎,这块地方对他来说就像是鸡肋。所以小慧显得自信满满志在必得。 因为上午无双不用工作,所以提出要用车去送小慧,结果一下楼就发现在一夜之间后面又被人刻了“为什么”三个字,连成一块就成了“为什么1+1=2”的哥德巴赫猜想,这估计就不是小孩子干的了。 而我,在清晨的阳光中甩着胳膊走向办公室,我的办公室离住处就是隔一个小区的门,王府大街街两边各有一个小区,临街全是底店,小慧的超市离我也很近。因为是旧式小区,所以也没有社区管委会,我们居委会一头独大,小区里环境也不错,也有矮树丛和绿化带,石子路斑斑点点地通到街里,我就走在这条路上,眯缝着眼睛,一路不断和跟我打招呼的人点头,问候,晨练的老头老太太提着鸟笼背着宝剑,要去上班的年轻人急匆匆地拎根油条去挤公车——这就叫生活啊!我觉得一个妖在这样的环境里修炼才能得成正果,你跑深山老林里能知道为什么1加1等于2吗? 中午时候,捷报传来:小慧以50万不到的低价把位于我右手边上这间超市连房产带经营权都买了下来,从此以后,我们四个就是它的老板了。 我背着手出去在超市门口转了一圈,体会了一下大地主那种胸有成竹的感觉,孟大妈忽然跑过来对我说:“小何主任,你的超市什么时候开门,我中午等着用酱油呢。” 我目瞪口呆道:“您……都知道啦?” 孟大妈不当回事地说:“嗨,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你们一起那个无双不是车都开上了吗?” “……”我额头汗下,孟大妈的侦察能力仅次于诸葛亮和007啊! 关于房和车的事我倒是没想瞒着,这种事瞒也瞒不住,可超市这事就太灵异了。 好在孟大妈也不细问——搞过行政工作的就有这么个好处,他们知道的很多,但问出口的很少,要问也是:“小何主任啊,你这到底什么时候新开业啊,我可等着吃酱油呢。” 我心说这么大年纪的酱油党还是第一次见。 王府街没有什么小卖部,所以本地居民吃油吃醋基本都是靠这个小超市,这也是它能维持下来的原因,想不到我们这一倒腾还给百姓造成了不便。 我拍胸脯说:“明天一准能开,您放心,以后只要是您买东西,一律成本价,咱街里人买同比打9折。” “真的?” “当然!” 孟大妈使劲点头,欣慰道:“我早就说过小何主任可以的!嗯,那我中午就先吃糖醋鱼了。”说着孟大妈把这个好消息转告了左邻右里。我后来才反应过来,她是情等我开业买酱油呢。 王府大街的人有个好处,那就是不管你钱是怎么来的,只要能让他们占到便宜他们绝对会一致拥护你,当年他们的祖先跟着老不要脸造反,也就为图那几级工资。所以我的优惠政策一出台,大家都奔走相告弹冠相庆的,其实9折又省不了多少钱,一块钱的酱油卖9毛,买100袋才占10块钱便宜,谁一个月能吃100袋酱油——白娘子当初就是抱着这种心态行善乡里但最终被法海识破妖身的。 中午,我把开张大计提上了日程,我跟小慧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开门啊,全街人都跟那憋着买酱油呢,你要再迟几天他们光吃咸盐不吃酱油,别都变了燕巴虎子。” 小慧道:“得先雇个收款员,这些零碎活咱以后就不亲自过问了。” 阿破举手道:“我同意。” 我说:“现在招聘来得及吗,我答应孟大妈明天开业。” 小慧道:“我去打印几份广告,无双下午上班的时候让他一路贴贴。” 无双抬起他那古希腊英雄式的脸叫道:“不会吧,我这样的给你四处张贴小广告去?” 我鄙夷道:“你哥德巴赫的车都开上了,张贴小广告很丢人吗?” 无双哀怨道:“就贴这一次啊,要是没效果你们另想办法。” ……结果无双的担心落空了,而且效果出奇地好,广告贴出去以后我们傍晚就接到了络绎不绝的电话,很多人报的文凭都是大专大本,甚至还有俩硕博连读——可见现在的就业市场紧张到了什么程度。 面对这样的情况小慧决定先进行一次面试,时间统一安排在明天上午9点,地点就在超市里。 阿破问:“明天面试谁去啊?” 我说:“小慧去就行了呗。” 阿破叫道:“凭什么呀,我还想过过掌握生杀大权的瘾呢——我说咱是不是搞一个评委会,然后由每一位评委打分决定选手的去留?” 无双瞪他:“有复活赛吗?你超女看多了吧?” 阿破哼哼道:“那你别去,就我们仨正好。” 无双道:“我凭什么不去,穿成我这样到处贴小广告我容易么我?” …… 第二天一早,阿破就从我办公室里搬了两张长桌和四把椅子摆在超市正当中,又从货架上拿了四瓶矿泉水端端正正放在座位上,他还弄了块纸板对折一下写上自己的名字摆在桌上,但见我们谁也没有,只好又臊眉搭眼地扔了。 说是9点开始面试,我们8点40多入场的时候门外居然就排了七八个人,大多是姑娘,其中几个还颇有几分姿色,在外头等的无聊了就在那里劈叉,练声…… 面试正式开始后,一个脸蛋上还带着高原红的姑娘第一个进来,见我们这架势,不禁吓了一跳,站在对面不敢动了。 小慧和颜悦色问:“是来应聘收款员的吗?” 姑娘:“是……” “家是哪的啊?” “青海……”姑娘有一句答一句道。 阿破不耐烦道:“你认识字吗?” 姑娘一言不发地从书包里掏出一摞证书,脸上的容光顿时不一样了,自信道:“我是一个双博士——或者说我是一个准双博士,桥梁设计学学位我已经拿下来了,现在在攻读核物理工程学。” 我们四个面面相觑,只觉天雷阵阵,阿破前倨后恭,擦着冷汗问:“那你对我们有什么要求?” 姑娘一口气道:“管吃管住,每月再给几个零花钱就行——不过五险一金必须交,我走的时候你们必须以企业单位名义给我开一个工作证明,以后学商务管理的时候可能用得着。” 我们:“……” 最后我把姑娘送出来,拍着她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饭要一口一口吃,这学习跟找对象一样,别贪太多……” 姑娘:“我就是一口一口吃的。” “……是,那吃差不多也该起来溜达溜达了,你这吃完杀猪菜又吃法国大餐,一个人就吃成了流水席对胃不好——我建议你先去工地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活,用你那个桥梁设计还有核物理什么的知识帮着盖盖房或拆拆楼。” …… 第二个进来的还是一个看上去乡里乡气的姑娘,阿破这回可不敢以貌取人了,小心问道:“你什么文凭?” 姑娘:“啥叫文凭咧?俺知不道。” 我:“……那你会四则运算吗?” 姑娘:“啥叫四则运算咧,俺知不道。” 我耐心道:“那我给你出一个题啊,茄子7毛5一斤,我买3斤给了小贩2块5,他找了我2毛,问,他欠我多少钱没找?” 姑娘眼望天空掐着指头算了半天:“1毛5吧?” “出去!” …… 接下来的几个不是太木就是太精,收款员这活,太笨了便宜别人,太精了……也便宜别人。 下一个女孩儿一进来就不由分说先给我们跳了一段肚皮舞,长长的睫毛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眨得人心里痒痒,然后这女孩儿大大方方地做了一段自我介绍,向我们三个男评委频抛媚眼:“老师们,你们看我行吗?” 阿破喜笑颜开道:“我看就是这个吧!” 小慧看来也颇为满意,问道:“会用扫描器吗?” “扫描器?” 我拿起超市的扫描仪给她看。 女孩儿失望道:“这不是招考演员呢呀?” …… 时近中午,一个合适的也没有,我们四个也都感到心浮气躁起来,门口怯怯走进最后一个女孩儿,怯怯地低着头,怯怯地说:“我来应聘。” 沉默了一上午的无双终于用他那宽厚的男中音问了一个无聊的问题:“以前干过吗?” 那女孩儿听到这个声音,慢慢抬起头,却一直没有回答。 阿破忽然一个劲捅我:“直了,直了嘿!” “哪直了?”我循他手看去——果然是直了。 那女孩儿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无双,浑然忘我,这是一个挺普通的女孩子,细溜溜的身条,穿一条碎花裙,小胸脯小屁股,小腿露出白白的一截,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像朵风中的小植物似的微微摆着。姿色也不出众,不过也不丑,普通的双眼皮,有点眯眯眼,鼻梁挺拔,嘴唇单薄。 然后她就跟朵植物似的在那摇啊摇,眼望无双,呆呆无语。 这样的情况我们三个见多了,不禁失笑,我咳嗽了一声,女孩儿才惊了一下,失措道:“啊?” “问你以前干过收款员没有?” “哦,没做过,不过我可以学。” 阿破跟我耳语:“这小丫头看着不傻,也不刁,除了有点小花痴以外我觉得挺合适。” 我私下跟他们说:“你们觉得呢?” 小慧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绿。”依旧是怯怯的声音,眼睛也不敢再使劲看无双了。 “小绿,你有什么要求,比如待遇上的?” 小绿又低下头:“工资可以少一点,给我安排个住处。” “平房可以吗?”我们小区里面有不少廉价平房,特宽敞的那种也就百八块一个月。 “可以。” 小慧微微点点头,小声跟我们说:“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无双问:“你有什么特长?” 小绿又抬起头:“会唱歌算吗?” “算,你唱吧。” 小绿想了想,说:“那我唱一首《大海》吧——从那遥远海边慢慢消失的你,本来模糊的脸竟然渐渐清晰,想要说些什麽又不知从何说起……”没想到这女孩儿平时说话含羞带怯的,唱起歌来却是毫不含糊,只不过就是……唱的太难听了!别看说话听不出来,可这一唱歌你就会发现她的声带像是被扭了十几圈似的那么别扭,有股说哑不哑说沙不沙那么个劲,这时她已经唱上了第一个高音:“如果大海能够唤回曾经的爱,就让我用一生等待,如果深情往事你已不再留恋 就让它随风飘远……” 我们只觉耳边仿佛有数百面簸箕竖起来在沙地上猛刮,从发丝到脚后跟无一处不颤栗,像是三九天里被几百吨冰渣子从头倾到尾那么爽…… 是的,我们是妖,我们有超能力,我们很强大,可是……我们照样受不了这个! 阿破死不了,没有痛觉,可他有听觉;这世界上没有能难倒小慧的难题,现在就有一道:怎么才能让这个疯狂的姑娘停止她疯狂的歌声?无双,那更不用说了,用阿破话说,长得帅也能算妖,没天理! 至于我,饶了我吧,你们想我会不会把时间停止在这一刻? 我们四个神色大变,同时把手里的矿泉水瓶子使劲在桌上摔打:“别唱了别唱了!” 小绿愕然收声:“怎么了?” ……沉寂了好半天之后,无双这才面无表情地说:“会唱歌是优点,唱歌难听是缺点,但是能把歌唱到你这么难听的,那就是特点了!” 小绿可怜巴巴地看了无双一眼,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虽然饱受荼毒,我们三个还是觉得于心不忍,阿破给了无双一拳道:“想走毒舌路线啊你?” 无双一摊手:“可是她唱歌是难听啊!” 我们同时点头,为难道:“那怎么办?” 小慧敲了敲桌子,冷静道:“可是我们需要她会唱歌吗?”…… 所以说,小慧比我们聪明! 小慧看看小绿,说:“每个月工资1000块,我们现在就帮你联系住处,下午就上班有问题吗?” 小绿低着头,怯怯地说:“没问题。” ……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小绿我就总也忍不住就想起那部《老残游记》,里面提到有一个白妞,唱歌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又道是其后三月不知肉味,反正我觉得小绿是做到了——听完她唱歌,我连着做了三天噩梦,而且在那之后很长时间里吃什么也不香了。 ------------分割------------ 小花昨天说的是一边两个厨房????这就去改,除了卧室是2间,其它都是一个. 第九章 王成、果子狸和袁静 我们有了收款员,这就准备撤摊儿,搬桌子的搬凳子的,小慧把小绿带到柜台后面教她怎么用扫描仪。 这时门外走进一个人来,穿了一件黄不黄褐不褐的背心,个子不高,寸头因为长久不修剪已经有些凌乱,大约三十来岁,满脸的疲惫之色,一进门就嘶声问:“是你们这招人吗?” 我说:“不好意思,已经招满了。” “哦。”他说:“真的不需要人了吗?不管干什么都行,我对待遇要求很低的。” 我想了一下,跟小慧说:“咱们不是还需要一个打杂的吗?” 小慧看了看他说:“看样子你很需要这份工作?” 那人倚在门上有气无力地说:“是的。” 小慧道:“我们也不想趁人之危,你还是把你的要求说出来吧。” “……一个月800块,给我找个住的地方。” “就住店里行吗?” “……可以。” 小慧还想说什么,这人忽然抢先道:“我只有一个条件:不要问我任何问题,别问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阿破道:“你从哪来我们不管,可必须知道你要到哪去——你要把我们的货都搬走我们上哪找你去?” 那人脸上怒气一现,但很快冷静下来,颓唐地掏出一张身份证递给阿破,一起掏出来的似乎还有一张什么证件,但他马上机警地收了回去。 阿破接过身份证一看,道:“王成,四川人?” 王成讥讽一笑:“知道这些够了吗?” 阿破迟疑地盯着他看了半天,总是感觉不得劲,最后问:“你不会是在逃犯吧?”这种没心没肺的问题也只有他能问得出来。 王成这下可受不了了,他忽然大喝道:“你现在侮辱的是一个军人!”说到这,王成下意识地站直了身板,两脚尖呈60度角,双腿紧并,两臂自然下垂,双手中指贴住裤缝,来了一个标准无比的立正。 我们这时才反应过来:他身上穿那件看不出颜色的背心正是军队训练时穿的那种。 阿破吓了一跳,赶紧把证件还给王成,赔笑道:“别多心啊,我开个玩笑,你真的是军人吗?” 王成撤了军姿,有点沮丧地说:“你也可以说我不是,我不是正常退伍的,但是——我曾经的部队番号和兵种仍然是绝密,我不会告诉你们,也请你们尊重我不要多问。” 阿破跟小慧嘀咕道:“怎么样,要不就试用一段时间,大不了丢点货,比他便宜的可不好找了。” 无双低声笑道:“而且看样子还是一个有故事的军人呢。” 我跟王成说:“我们用你了,你的任务就是每天打扫卫生,进货的时候要负责搬运,还有你既然住在店里,那下夜的工作也交给你。” 王成立正,大声重复道:“我的任务是打扫卫生!搬运!下夜!明白了!” 我忙摆手:“以后说话不用这么大声。” 王成肃然地大声道:“对不起习惯了,但是我会改!” 我给王成介绍了一下我们几个,然后把他拉到小绿面前说:“以后你们就是同事了,祝你们相处愉快。” 王成抓过小绿的手摇了摇道:“以后我们就是战友!” 小绿嘴里敷衍着,目光又呆呆地注视着无双,无双冲她展露出迷人的笑容:“好好干。” 小绿使劲点头,目光继续发呆。 我在无双身后虚踢一脚道:“滚吧,以后这地方你少来,尤其是小绿找人钱的时候!” 小慧跟王成说:“我现在去联络进货商,下午再带你去买生活用品。” 王成顿时挺直身子,有些难以启齿道:“那些都不当急,你们……能不能先带我去吃饭。” 我指了指马路对面的小排挡说:“去那随便吃,就说记我帐上,这顿我请客。” 无双去送小慧,小绿去熟悉各排货架上货物的摆放情况,我和阿破往对面看着,见王成要了一碗面,三两口就吸溜进肚,然后冲老板晃着空碗喊:“续碗!” 阿破笑道:“光听说有的地方咖啡能续杯,还没听过小排挡的拉面能续碗。” 小排挡是我们这条街上一家小饭馆,地方不大,只有四五张桌子,忙里忙外也只有胖老板一个人,他既是老板也是大厨还是伙计,只有他老婆偶尔来帮一下忙。 胖老板为人木讷,也不太喜欢和人闲聊,总是板着个脸,我们四个基本上天天都在他那定锅,倒不是说我们为了图方便,而是因为胖子做饭真的很有一套,我和阿破就不说了,小慧和无双这样特要求生活品质的小资也挑不出毛病,虽然胖子整个人都油腻腻的,做出来的东西就是有一股说不出的鲜活劲,把我们几个的胃牢牢拴住了。 现在王成看来就吃爽了,举着手一个劲叫“续碗”,胖子也不理他这茬儿,往我这看着,见我点头这才又给王成捞了一碗面条。 王成把面条用筷子卷成小堆往嘴里一塞,把汤倒进脖子,又举着空碗叫道:“续碗!” ……等王成续到第四碗上,阿破跟我说:“你看这小子像个兵吗?” “没的说,”我说:“绝对是特种兵,而且是特别特种那种!三天不吃饭一吃顶三天。” “……除了逃兵现在还有这样的兵种吗?” 我摇头道:“不知道,也可能他是个狙击手,常常需要为了完成任务在一个地方一趴就是三天。” “吃饭好解决,那大小便怎么办?” 我挠头道:“相对任务来说,这样的小事情在裤子里就能办吧?” 阿破打了个寒战:“我宁愿做狙击手的目标也绝不做狙击手!” 王成“续”完第六碗面,这才放下碗筷走回来,冲我们点点头说:“谢谢,我吃饱了,有活就叫我干。”说完就坐到了超市门口的台阶上抱着腿晒太阳,脸上一股说不出的落寞。 阿破好奇地凑上去蹲下身子,有点讨好地说:“老兄,你以前什么部队的真不能说?” 王成扫了他一眼,冷漠地望着别处道:“你最好别知道,这对你不好!” 阿破撇撇嘴站起身离开他,小声道:“德行!” …… 虽然没有放炮摆花篮,我们超市新开业毕竟也是王府街不大不小的事,不少居民纷纷前来道贺,顺手买点什么的我都给打了狠折,带孩子的都发了棒棒糖,属实是热闹了一下午。 人渐渐散去的时候,从马路对面晃过来一个大光头,穿着个两股筋的纯棉背心,肌肉结实,左膀子上蓝哇哇地纹着纹身,不过有背心挡着看不清纹的什么。 这人三十上下,膘肥体壮,眼珠子又大又圆,带着一层煞气,他径直走到我面前,扬了扬下巴问:“这超市你开的?” 我从没见过这人,敬他有几分匪气,笑呵呵地说:“是啊。” 这汉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回身一指说:“那‘四友’麻将馆是我开的,以后有时间去玩。” 我往对面一看果然看见了他说的地方,里面隐约传来噼里啪啦的麻将声,我想起来了,自从我在这当居委会主任以来那间门面就一直关着,今天是第一次见它营业,没想到是间麻将馆。 汉子讥讽地一笑道:“哦,对外咱得叫老年活动中心是吧何主任?” 我说:“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呢?” “刚放出来!”汉子毫不在乎地说:“打架把人耳朵打掉一只进去坐了半年。” 汉子见我不说话了,粗声道:“没别的意思,都是街坊你又是管片儿的,我过来打个招呼,以后没事一起耍,你要是‘江湖’上有为难事也支应一声,哥们我既然出来了,这杆旗就还在,咱以前也是混的么!”说着来回扭他的肩膀,意在让我看他的纹身。 我还真就看了一眼,只见那上花里胡哨纹着个动物,耳朵和嘴都短短的,眼珠子乌溜溜地倒是十分活泛,四只细长爪子长在胖嘟嘟的身体上,后面还拖着条狐狸尾巴…… 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是什么动物,又不想贸然得罪他,只得支吾道:“你这是……” 汉子顿时不好意思起来道:“本来一开始想纹个狼,结果嘴纹短了,后来就想改个狐狸,爪子又纹长了,后来说改个山豹吧,肚子又纹大了……” 给他纹身这位手艺也糙了点,估计没纹身以前给《杂谈怪论》当过美编。 汉子最后说:“后来大伙都说这东西看着像果子狸,他们就叫我果子狸了。” 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非典那会的宣传画上老有这东西嘛! 果子狸表情一变,郑重道:“我大名叫高山,你以后叫我山哥就行。” 阿破冷冷道:“你是谁哥啊?”我忙冲他一摆手。 果子狸瞟了阿破一眼,看出他跟我是一头的,也口气不善道:“我果子狸人倒旗不倒,你未必就没有用得着我的时候。”说着冲我一挥手,“我过去了,让你兄弟以后说话注意点。”说着走了。 阿破眼巴巴地看着我说:“我能揍他吗?” 我微微摇了摇头,我觉得果子狸这次过来未必有恶意,当然,七分结盟三分立威那是有的,按他说的——江湖人嘛。 这时一直坐在台阶上晒太阳的王成忽然淡淡说了一句:“放心,他要找事的话我帮你们对付他。”把我和阿破吓了一跳——说话之前怎么也不先咳嗽一声呢? …… 傍晚时分,孟大妈踏着夕阳的碎霞来了,我末身就跑进超市端出半箱子酱油来搁老太太怀里道:“就等着您呐。” 孟大妈慌忙道:“哟哟哟,我哪要得了这么多?” “这是送您的,反正这东西又坏不了,您放着慢慢吃。” 孟大妈端着箱子不好意思道:“这是怎么话说的,这影响不好吧……” 我笑道:“两袋酱油您要是再推脱那就是官僚主义了。” 孟大妈这才收下,我把小绿领出来道:“这是孟大妈,以后但凡她买东西一律按进价。” 小绿怯怯道:“知道了。” 孟大妈喜笑颜开道:“这姑娘多俊呀,看着就是好闺女。” 我把孟大妈拉在一边,讨好道:“那您可得帮她一个忙,这姑娘还没住的地方,您不是还有间小平房……” 孟大妈爽快道:“行,就住我那吧。家里电器都现成,水电你们自己付。既然小何主任说话,一个月就按100块吧。” 老太太也够鸡贼的,她80一个月也租过。 不过我也不能说什么,小绿要想不被欺负,租孟大妈的房是一条捷径。 交代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就老觉得超市门口那还有个人,这会那人好象有点等的不耐烦了,轻轻叫了一声:“孟大妈。” 孟大妈一拍额头道:“哎哟,你看我把正事给忘了。”说着她连连冲门口招手道,“快进来,袁警官。” 门前人影一闪,一个漂亮的女警察利落地走了进来,一身笔挺的警服,闪闪发光的警徽,女式卷檐警帽,她表情自如,双手背在后面,溜达着走了进来,像个娇憨的少女在逛街。 她进来以后面带微笑打量了我一眼,然后就率先伸出了手,孟大妈忙介绍道:“小何主任,这是咱们这新来的袁警官,以后有什么事你俩多商量着办。” 我忙也伸出手去,袁警官玩味地看了我一会道:“我叫袁静。” “我叫何安忆。”她打量我我也在打量她,这的确是一个漂亮姑娘,杏核眼长睫毛,五官丰润,身材挺拔,神态自信,配上那套警服,显得英姿飒爽。我往她肩膀上扫了一眼:一个杠一颗星,三级警司,说明她虽然从警不久但绝非新丁。 她见我看她警衔,笑味更浓了,道:“何主任久仰大名,不过我可不是什么警官,你叫我袁静就可以了。” 我说:“你可以叫我何安忆,非要想叫何主任也行。”我当然知道她为什么看着我笑——她从前肯定没见过一个大小伙子当居委会主任的。话说这丫头有点腹黑啊。 袁静噗嗤一声笑出来,松开我的手说:“那我们以后互相称呼名字就好了。” 袁静跟我打完招呼,冲阿破和小绿也点点头,那毕竟也是她的治下之民,以后少不了要打交道。阿破咋咋呼呼地说:“呀?这世界上真有这么漂亮的警察?我还以为就电影里有呢。” 在跟王成打招呼的时候,这个神秘的人只矜持地点了一下头,他好象不太喜欢警察。 这时袁静的电话响了,她只接起听了一句就紧张道:“什么,有人报警?” 我们都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王府小区2号楼2单元3号?什么状况?” 我、孟大妈、阿破同时道:“那不就是咱们这片吗?”我们又一起向袁静看去,只见她表情变幻不定,最后期期艾艾地说:“那……那好,我这就去解决!” --------分割-------- 继四大主之后,四大配闪亮登场,胖老板虽然也是大配,不过是另一序列 -------又分又割----- 你们猜袁静出警遇到什么状况了???会不会是别的妖怪作乱搞得尸横遍野????呜呼,你们肯定想不到的! 第十章 其实我是一个雇佣兵 王府大街虽然是多事之地,但自古就很少接到“报警”,很简单,身在王府的人们并不认为“衙门”能帮他们处理好家务事。 不过这一回看袁静表情古怪,难道是刑事案件?孟大妈忍不住问:“袁警官,出什么事了?” 袁静反问道:“你们这2单元3号住的是谁?” 孟大妈想了一下说:“好象是孙巍吧,他怎么了?” 袁静说:“据反应他家里最近经常传出女人的惨叫声,他有虐妻倾向吗?” 孟大妈诧异道:“孙巍四十多岁了还没结婚,他哪来的老婆啊?” 我和阿破递个坏坏的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袁静把卷檐帽拿在手上搔了搔头说:“那我去看看吧。” 我笑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孟大妈在我们身后说:“有什么事好好说——哎,这孩子四十多岁了没媳妇,能不急么?” 我扭头跟走在我并排的袁静笑道:“这事我出面可能比你更合适。” 袁静纳闷道:“好象你们都知道是什么事似的,难道你们认识那个女人?” 我意味深长地说:“不一定,那要看是哪个了。” …… 2号楼和我们住的地方不远,我和袁静到了楼下,就见张嫂正领着她的小儿子在溜达,一见我们顿时扯着嗓子抱怨道:“总算把你们盼来了,那个缺德的东西,没时没晌地闹腾,也不顾忌别人家里还有孩子。” 袁静还想问什么,我拦住她道:“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结果我们刚走到一楼和二楼的拐弯处,就听整个走廊里都充满了那种所谓的女人“惨叫”声:啊——哦哦哦——呀灭蝶,黑呦呦硬啊(音译加意译)—— 我听音辩形,一把拽住正要往上跑的袁静,严肃道:“等等,就要决战了!” 袁静一把甩开我,又怒又急道:“还不救人?” 等她跑到门口,一个男人如释重负的呻吟声响遍走廊,然后那个女声就开始边梦呓边咂巴什么东西…… 袁静这会已经用脚踹了好几下门了,听到了这个混合音之后,她似乎有点明白过来,脸刷地一下红了,我叹了口气,慢慢走上去,跟她说:“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 袁静要强道:“那怎么行,我是警察!” 警察怎么了,警察也管不了人家在自己屋里看毛片啊! 这会脚步声响,屋里的人边看门边抱怨道:“谁呀,这半迟不早的!” 屋主是个40来岁的中年人,戴小圆片眼镜,裸着上身穿一大裤衩,本来有些苍白的脸现在有些犯潮红,他见是我,这才意外道:“哟,是小何主任啊?” 这人我在小区里见过,不过现在才知道他叫孙巍,可见他平时是不大出来的。 孙巍把我让进去,我探头往房门大开的卧室看了一眼,见里面的电脑屏幕上满是视频文件,封图上全是各种返璞归真的男男女女,姿势各异表情迷离——现在是该回答袁静刚才那个问题的时候了,那些女的,我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 孙巍这会也看见了一身警服的袁静,意外道:“这是……” 袁静现在当然什么也明白了,她红着脸没好气地说:“我们接到居民投诉,说你扰民!” 被搞得没看成“决战”的孙巍不满道:“我扰民?我还说你扰民呢,我在自己家干什么都是我的自由,到哪说理我也不怕!” 袁静愤然地指着他电脑屏幕说:“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恶心东西从哪来的?传播淫秽色情也是违法的你知道吗?” 孙巍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从国外网站上下的,人家可都是有执照的正规网站,而且你别冤枉好人,我可没传播。” 我笑着摆手道:“行了行了都别吵了。” 早在孟大妈说孙巍四十多岁没结婚、从他屋里又传出女人“惨叫”那会我就大概猜测到是什么事情了,其实几句话就能说清,结果被袁静搞得有点矛盾激化。 为了缓和气氛,我随便问:“孙哥搞什么工作的?” 孙巍兀自有些不平地说:“我搞it业。” 我看了他一眼裸着的上身,心说丫不是开**网站的吧,我认识好几个淘宝上卖衣服的你问他什么职业他们都说it业。 不过看他电脑桌面,除了有视频文件以外其它全是不认识的软件和英文(也不认识),而且人家那个显示器和键盘一看就是专业的,鼠标更是连线也没有——那是一个坏鼠标。 孙巍始终是对警察的光顾心存芥蒂,看了一眼袁静说:“看个毛片至于报警吗?这是谁那么无聊?” 袁静就要还嘴,我忙抢先说:“没那么严重,我们不是也怕你出事么,就顺便来看看。” 孙巍嘟囔道:“我能出什么事?” 我笑道:“那可说不定,情节过激的电影一直也是隐藏的杀手之一,我听说有个有先天心脏病的小孩儿看《猫和老鼠》就看得病发了。” 袁静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孙巍也不好意思起来。 这会我才语重心长地说:“以后看电影尽量把声音放小,社区毕竟是个公共环境——”我看了看他那俩快赶上电冰箱那么大的音箱说,“就说你对门吧,张嫂一个寡妇容易么,再说她那孩子还小……” 孙巍听到这里连连拍头道:“怪我怪我,这事怪我,没想那么多,一看起来就有点情不自禁了。” 我和颜悦色道:“你看,这事情一说开了不就什么别扭都没有了吗?” 孙巍一把扯掉音箱上的连接线说:“以后所有电影我都当哑剧看!” 我拍拍他肩膀说:“嗯,反正也没情节,台词也就那几句,体会精神吧。” 孙巍客客气气地把我们送出来,在门口和我握手道别,自始至终还是没看袁静一眼。 临分手的时候,我很小声地问孙巍:“苍井空的步兵哪有下的?” 孙巍一愣,随即露出那种“同道中人默契的笑”来,也小小声说:“有时间你来告诉你。” …… 下楼的时候袁静并没有因为受了冷落而不高兴,她背着手跟我说:“看不出你还挺会调节问题的嘛。” 我谦逊道:“哪里哪里,你们警察是解决人民内部矛盾,我们是促进和谐,工作重点不一样,你拿开山大斧砸核桃只能是一片狼籍。” 袁静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你也有他那种爱好吧?” “啊?” “我虽然不知道苍井空是谁,可也明白‘步兵’就是无马(码)的意思!” 我羞愧道:“这你也知道?” 袁静哼哼了一声说:“我从12岁就开始看强.奸案案例了。” 我大惊失色:“那你看的毛片比我多啊!” 袁静有一丝不豫道:“别拿那些受害者开玩笑。” 我一凛道:“是,我就是瞎说。”我们妖在这方面都有点没心没肺,因为我们不大可能受到伤害,所以也没有相应的概念。 袁静见我道了歉,随即又恢复笑容道:“走吧,我请你吃饭,毕竟刚才你算是帮了我一个忙。” 我忙说:“你太客气了,警民合作嘛。” “那你到底去不去?” 我看了看一身戎装的她:“下次吧,等你不忙的时候!” 袁静笑了笑,背着手溜达走了。 …… 超市里,小绿正拿着一把水果刀吭哧吭哧地在一叠纸上扎洞,她要订一个本用。她一只手撑在柜台上,另一只手拿着刀,胳膊弯拐得大大的往下扎去,看样子像是要把谁干掉似的。 坐在台阶上的王成看她费力的样子,忽然冷冷说:“你为什么要反手用刀?” “啊?”小绿握着刀,像乐队指挥举着指挥棒似的说:“正的呀。” “你错了。”王成站起身接过她的刀,用拇指按住刀尾端,把长长的刀锋从掌缘下露出来:“你那样拿刀叫反手,这样让刀刃靠近小拇指的拿法才是正手位。” 阿破拿了根火腿肠试了试,跟我说:“不对吧,这是反手吧?” 王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们军人的握刀方法跟你们老百姓是不一样的。”然后他跟小绿说,“正手握刀的好处就是在跟敌人血肉相拼的时候可以隐藏你的攻击方位,而且出刀会更快,更准,可以划,可以扎,唯一的缺点是不方便捅,攻击范围会小很多,我们摸哨的时候……” 可惜小绿根本对杀敌不感兴趣,她指着那叠纸说:“你帮我在这再扎个洞。” 王成用他的“正手”刀法一刀下去,就利利索索地扎了一个洞出来,小绿看了看那个洞,然后抬头凝视王成。 一向冷冰冰的王成终于有点得意地说:“不用感谢我,既然我们已经是战友,这点小事不用记在心上,战友,是那种会毫不犹豫帮你挡住身后子弹的人……” 可惜他这次又错了——小绿用稚嫩的肩膀把他扛在一边,不满道:“你扎歪了!” 我和阿破顿时乐不可支起来,这真是一对活宝啊! 王成也不好意思了,摸着脑袋说:“那剩下的你自己扎吧,不过可以试着用正手——正手用刀其实是女人的天性,因为那样更省力。” 阿破拿火腿肠在自己身上来回比划说:“怎么都觉得别扭啊,你们非得管这样反着拿叫正手吗?” 王成强调道:“我说了,那是我们军人的叫法。” “特种兵?” “全世界的军人都那么叫。” “全世界?” 王成眼望天边的夕阳,悲凉的,惆怅地:“是啊,美国的海豹、英国的sas、以色列的野小子、法国的gign……我们都曾在一起战斗过——其实,我是一个雇佣兵。” 我和阿破大惊:“雇佣兵?” 王成冷漠地:“有些事情我也不想瞒你们,是的,我曾是一个雇佣兵,哪里有钱哪里就有我的身影:巴以边境、阿富汗、伊拉克、非洲的热带丛林,我的战友们都是最精英的部队里出来的杀人机器,我们一起杀人如麻,转而又各自天涯,今天可以为你挡子弹的战友明天说不定就会被雇往另一个阵营,射出要你性命的子弹。所以我厌倦了,和我一起战斗过的人已经寥寥无几,我的心比我的右手食指更累,堆满老茧,我要过正常人的生活。” 等他念完散文诗,小绿终于问出了我和阿破都最关心的一个问题:“那你以前挣的钱呢?” 阿破道:“是啊,听这意思能活下来的绝对比吕唯民有钱。” 王成摇头苦笑道:“那些钱我不会去用的,它们使我想起以前。” 阿破叫道:“别呀,那你存哪个银行了?” “我们这些人的钱一般是存瑞士银行的。” “那你转回来吧,给国家增加点外汇不说,你吃利息也不至于饿到叫个拉面也续碗吧?” 王成不愿意理我们了。 我说:“那你讲讲你那些经历呗。” 王成淡淡道:“没什么可讲的,每天不是在杀人就是在被杀。” 阿破嘟囔道:“那他没死可是比我还强。” 王成面对我们,冷漠地说:“今天的事希望大家为我保密,我再重复一遍,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们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阿破小声问我:“他是说真的还是吹牛b呢?” 我犹疑道:“我觉得像吹牛b。” 阿破附和道:“我也觉得是吹牛b。” 最后我俩笃定地:“绝对吹牛b!” ……小绿又拿起水果刀开始扎纸,她一只手撑在柜台上,另一只手拿着刀,胳膊弯拐得大大的往下扎去,看样子像是要把谁干掉似的。 坐在台阶上的王成抬头看了一眼,说:“你为什么……” 小绿眼皮也不抬地说:“我就爱用反手刀,你管得着么?” ------------分割-------------- 推荐一本书,7.62的《退膛》:http://chuban.qidian/book/1291046.aspx军文里我最喜欢的作者,很热血啊(为塑造王成角色,我跟他要了很多军事资料,咱吹牛b也要吹得专业些)! ---------再分再割------------- 从这章开始,小花要大力恶搞了 第十一章 不要迷恋哥,哥是一个传说 其实反手正手都不是问题,主要还是看习惯,这跟左手和右手是一样的,大多数人都习惯用右手,你非要让他左手,可能很长时间都解决不了问题。而有些人天生是左撇子,你让他用右手,同样发不上力,做那件事情是最需要快乐心情的,在这些末枝细节上苛求他,很容易半途而废——饭吃到一半就愤然离席。 想歪的面壁去。 太阳将落山的时候,无双带着小慧得胜归来,小慧畅快道:“都搞定了,手续和供货那没问题了。” 无双附和道:“真应该庆祝一下,小慧把供货商忽悠得硬是同意比以前优惠2个百分点。” 阿破提议道:“咱们喝酒去吧?” 我说:“就去酒吧一条街。” 无双晃着钥匙道:“上车。” 小慧招招手说:“小绿和王成也走。” 小绿呆呆地看着无双,怯怯道:“要走么?” 大家都是同龄人,本来就没有什么老板和打工仔的概念,小慧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没有意见,无双打开车门说:“可惜就是有点坐不下。” 阿破叹道:“咱要是有辆金杯就好了。” 王成抱着膀子冷冷道:“你们走你们的,我在后面跟着就是了。” 我说:“你怎么跟啊?” 王成依旧冷冷的:“跟踪,我也是学过一点的。” 王成的雇佣兵身份一经道出,我们觉得这也是一个验证他话的机会,他要真牛b,没道理连一辆车也跟不住吧?阿破说:“你可别跟丢了啊,我们先走了。”说着招呼其他人上车。 在车上,无双看看后视镜说:“这家伙真能跟上我们吗?” 残阳下,王成依旧抱着膀子站在那里,谁也不知道他打算怎么跟上我们。 我说:“先走吧,不行再回来接他。” 等无双发动车子上了路也一直没见王成有任何举动,我们原以为他会施展5公里越野跟着我们跑呢。 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阿破忍不住问:“你们说王成跟上咱们了吗?” 无双面无表情地:“跟上了,而且就在咱们后面。” 所有人都一起回头——只见王成坐在我们后面一辆出租车的副驾驶上,见我们回头,还冲我们招了招手…… 一车人皆倒。 阿破捶腿道:“这个王八蛋,他要早说打车我就跟他走了,这车里还能宽松点!” 我们顺着工业南路下去,不多时就到了酒吧一条街对面,正是下班时间,路上车水马龙,无双道:“把车停在这我们从地下通道走过去吧。” 我们下了车,王成也从后面跟上来了,他把玻璃摇下来冲我们喊:“谁把钱付了?”…… 酒吧一条街其实远不止一条街,从好几年前起很多新兴的概念酒吧和特色酒吧都纷纷在这里落户,使得这更像是一个社区,临街的那些基本上都是正规经营的老酒吧,要想寻求新奇和刺激,往深处走风景独好! 我们六个下了地下通道,这里依旧是人头耸动,大多以年轻人为主,他们的目的地也大多是对面的酒吧,在通道边上,一个穿着破牛仔裤的帅气小伙儿盘腿坐在地上,抱着一把吉他正在卖唱,他的唱功先不说,不过这哥们的吉他弹得实在是不敢恭维,绷绷拉拉地找不准个调,唱过的词有时候还得翻头,一曲下来真是叫人无语凝噎黯然神伤。 我们本来谁也没有注意他,马上就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小绿忽然停下脚步站在他面前,皱着眉头看了一会,我们也随之停步。 那小伙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不由得停手抬头看了一眼,见一个小姑娘眉毛拧成8字,像要找茬打架一样,不禁讷讷道:“怎么了?” 小绿从他手里接过吉他挎在肩上,说:“我来弹,你来唱——什么歌?” 小伙结巴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小绿把身体靠在墙上,蜷起一条腿,拨了几根弦试了一下音,说:“一二三预备,唱。”齐秦的那伤感深沉的前奏响起,是小绿细细的指头拨动出来的,她的脚尖随着节奏在地上一点点,到了合拍的时候不忘给小伙子递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小伙子好象忽然找到了主心骨,他把双手放在破了一个洞的膝盖上,从容唱道:“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拥有我,我拥有你。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离开我,去远空翱翔……” 歌声和琴声在人来人往的地下通道里还是显得那么空旷和脱尘,行人们听到这美妙的音乐,不自禁地放慢脚步,很多人纷纷解囊,小伙子那原本空荡荡的琴盒渐渐被各种面值的钞票堆满了。 ……我们5个人为了不妨碍别人通过,只能是都把身子紧贴在墙上站成一排,以至于人们交头接耳议论道:“现在都兴组团卖唱了?”“那几个怎么不唱啊?”“快看快看,有个男的好帅啊!”他们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零钱递给我们。 我承认,小绿的吉他弹得比她的歌强一百倍,甚至可能达到了相当的专业水准,那个小伙子没有了负担以后歌声也很悦耳,但是,一首歌给我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还是第一次——以后我每当听到这首《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时候,总感觉有人要抛钱给我。 此一役,无双和小慧都收到了最多的钢锛儿和毛票,两人加起来居然有13块之多,我收到了3块5,阿破只有2块8——王成因为穿着朴素被当成了要饭的也收入了好几块…… 一曲终了,小绿把吉他还给小伙子,两人忽然同时对对方说了声“谢谢。” 我们把手里的钱都“还”给小伙子,拉起小绿向对面出口逃跑,小绿一边跑一边回头对小伙子喊:“好好练你的吉他,用心唱歌,你一定行的!” 小伙子愕然站起,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指着小绿,半天却只说出了一个“你”字,然后就被我们甩入人群。 无双看着身边小小的小绿,微笑道:“想不到你的吉他弹得这么好。” 小绿开始发呆…… 小慧道:“别说,如果让小绿弹琴,那个小伙子唱歌,弄一个组合说不定真会火呢” 我想了想说:“不如让那个小伙子弹琴小绿唱歌,那就绝对会火!” 阿破不忍心道:“老大,太狠了吧?” 我鄙视他道:“你懂什么,现在走调的绵羊音都能火,咱们小绿至少还在调上呢吧?” 阿破道:“那是不是还得学点做词谱曲什么的——其实我觉得也不用特意去学,直接大白话往上堆就行:今天我去奶奶家玩,心里很高兴,啊,真是有意义的一天啊。” 小慧忍不住笑道:“又把你小学二年级的日记拿来显摆了。” 我也笑:“小学二年级这么写很正常,难为他上初二的时候交日记还是这几句话。” 这回轮到阿破瞪我:“你懂什么,大白话才是生活的真谛,这样的日记谁没写过?要我写我就把这句写成一首歌,歌名就叫小母牛蹲在酒缸上!” 我们知道他下句没好话,谁也不去搭他茬,只有王成问:“什么意思啊?” 阿破得意道:“最(醉)牛b!” 我们的调侃小绿一句也没有听,她始终不离不弃地走在无双身边,侧仰着头盯着无双的脸发呆。这个女孩儿有时候胆小害羞得像只兔子,有时候又花痴得让人尴尬。 阿破冷丁跳到她和无双中间,大喊一声:“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一个传说!” 众人合:“我们迷恋的不是哥,我们迷恋的是寂寞!”然后哈哈大笑,路人皆侧目:“傻b!” …… 酒吧这种地方我们虽然不常来但也不陌生,既然到了一条街,当然是去最新开的和最火的,酒水打折不说,服务也绝对是一流的。 小慧的意思是去一家叫“逆时光”的酒吧,被我们一致否决了,谁都知道那是一家没什么特色的老酒吧,就靠一种他们自己出的招牌酒水在招揽客人,他们的老板好象也不指这个挣钱,没意思,不去! 我们随着人流来到一家名叫“妖怪吧”的酒吧前,门上是檀木做成的招牌,两边挂了两串长长的招魂灯,化装成牛头马面的服务生在门前跑来跑去地和过往行人嬉戏,既是做广告也是招揽客人,我们都觉有趣,便走了进去。 “妖怪吧”一共有三层,室内装修还是很普通的酒吧样式,因为是新开张,终究是气派不少,打扮得精精神神的服务生见我们人多,急忙上前殷勤道:“几位是坐大厅还是包厢?” 我说:“要一间中包厢。”我们这一进来,无双就首先给我们惹来了麻烦,大厅里无数单身辣妹或已经有了同伴的异性都把目光集中了过来,丝毫不用怀疑,只要我们一坐下无双就会被围攻。 “好的先生,中包厢最低消费888元,免费点歌,您觉得合适吗?” 他一说免费点歌,我们都把目光偷偷地瞄小绿——她要也唱怎么办? 我支吾道:“有没有不能唱歌那种,我们坐下聊聊就行。” 服务生道:“那您把影院关了就好了呀,再说我们这边的影院是最先进的,大家都是为了体验它才来的——”说到这服务生还告诉我们,“有很多其实不会唱歌的明星最后出唱片都是靠它。” 小慧道:“算了,既然来了唱就唱吧。” 我们再次偷瞄小绿——仍在发呆中,我们这才心下稍定,跟着服务生上了3楼。 一进包厢门我们就看见了那套所谓的“造星影院”,它是一个四面被雕花玻璃围成的小阁子,里面有一台液晶显示器跟外面的影墙同步播放歌词,小阁子里还有耳迈什么的,而且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人的表情的——据说很多明星唱歌到了情不自禁处就会丑态百出,所以很多人录音的时候都得挡上点。 服务生问:“先生点什么酒?” 我看看大家:“洋的还是啤的?” 小慧和无双同时说:“洋的吧。”阿破则说了个随便。 我说:“那洋酒吧,最近人们都喝什么?” 服务生:“本店芝华士12年特价328一瓶,喝满1000还打95折。” 我算了算说:“那我们要3瓶打折吗?” 服务生露出了狡猾的笑:“3瓶984(算对了?)元不打折先生。” “……我按338买你的行吗?”然后我转身小声问,“都算算那样打下折来是赔了还是赚了?” 小慧毫不迟疑道:“按你说的3瓶1014块,打95折是963块,比不打折省21块!” 我再砖头问服务生:“行吗?” 服务生晕了半天也没算过来最后说(这服务员姓张):“……您不就想让我们优惠21块吗,这钱我替您出了!” 我们:“……” 趁服务员拿酒的工夫,阿破坐在点歌台上,见小绿在发呆,这才敢小声问我们:“你们都唱啥,我给你们点。” …… 王成滋溜一口滋溜一口喝着芝华士,唉声叹气道:“我真是堕落了,以前我从来不喝洋酒的,我记得我喝过最香的酒就是伏特加,那是两个老毛子带的,他们一个是狙击手,另一个是他的了望手,可惜他们都死在卢旺达了——死在一枚l10a1上,也不知道是他们中谁先踩上的,不过我觉得他们很幸福,能和战友死在一起。” 这会已经是酒过三循,我们几个各干各的事,无双在小阁子里唱歌,小绿就盯着屏幕发呆,小慧在操作台上找适合自己的歌,我和阿破一边一个夹着王成,听他讲故事。 阿破听完一段问:“l10a1是什么?地雷?” “压发式防步兵雷,威力并不是很大但是却带走了我们两个战友,这也是我们和那两个老毛子幸运的地方,如果他们当时没有立即就死,很可能会拖累我们被反政府武装狠揍。不过这话也就是现在说,当时那样的情况一但发生我们还是会毫不犹豫带上伤员继续战斗——虽然我们都知道在那样的条件下肯定救不活任何人。” 阿破跟他碰了一下杯说:“不抛弃不放弃,好样的。说说你在当雇佣兵之前的事吧,你肯定在咱国内部队服过役吧?” 王成痛苦地摇着头:“这是我最不想说的,我之所以当雇佣兵是有苦衷的,其实我不介意一辈子当杀人机器,但那要看为了什么,为了国家把子弹送入每一个敌人的胸口那是军人无上的荣光。但我,只是一个为了钱出卖灵魂的刽子手罢了,所以我一直不敢再声称自己是军人,我不配!” 我小心翼翼地说:“可是我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王成冷冷地看我:“我以前的部队番号是绝密,我不想……” “你到底挣了多少钱啊?” 王成讥讽一笑:“挺多的吧,够把这里都买下来。” 我真想说那你把今天的帐结了行吗。吕唯民给我们的那200万现金买房买店再加上置换家具,剩下也就没多少,挺不搂花的。其余的那部分款我们已经匿名捐给孤儿院了。 阿破又小声问我:“你还觉得他是吹牛b吗?” 我也小声告诉他:“他要不说钱的事我就觉得不是。” …… 这会无双唱完一首歌出来,见小绿一直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不忍心道:“小绿,你也唱一首吧。” 小绿见无双跟她说话,激动得站起来,轻轻道:“好啊。” 我们都恶毒地瞪着无双,不说话…… 只有王成没领教过小绿的歌声,茫然道:“你们怎么了?” 阿破搂着他的肩膀叹道:“你很快就会再次羡慕你那俩被什么雷炸死的战友的!” 然后……小绿起身了!小绿拉开小阁子的门了!小绿要进去了!小绿进去了,小绿进去了!这一刻……算了,让黄健翔歇了吧,我没心情开玩笑。 -------------分割------------- 哈哈,别跟那算了 我保证今天的数字全是对的! 现在小花码字必开的两个东西一是word文档还有一个,是计算器! 第十二章 我的名字叫红 就在小绿进了小阁子刚把门掩上的时候,几个混子愣头愣脑地冲进我们的包厢,拧眉瞪眼地挨个在每个人脸上看了一遍然后就往出走。 开始我们都没反应过劲来,还以为是酒吧安排的什么特别节目,等他们扭头往出走了我才问:“你们干什么呢?” 一个鼻子上扎环的混子冲我一瞪眼:“喝你的酒,少废话!” 我心里这个气呀,鼻子上扎一个环就敢这么跟我说话,吕唯民他闺女环比你多多了! 不等我说话,阿破端起杯酒就泼了过去,掺着冰块的芝华士亮晶晶地从我脸边闪过时,我急忙伸嘴去吸溜,来了一个漂亮的空中拦截,连一滴也没糟蹋。 一般有东西快速从我身边掠过的时候我都会下意识地把时间冻结或放慢。 我喝完酒,瞪了阿破一眼:“300多一瓶呢,你个败家子!” 我们这个小动作谁也没有看到,那帮混混们是背对我们,王成已经有点喝多了,阿破听我这么说,嘿嘿一笑,这才抓了把冰块丢过去。 那帮混混看来非常紧张,身后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全部回头,大声咋呼道:“什么事?” 我慢条斯理地说:“你们过城门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混混们见我发难,一起围上来撸胳膊挽袖子道:“找抽是吧?” 我平常面是因为我是王府大街的居委会主任,一则身份不便,二则在那个地方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可一但出来我还是很讲理的——意思就是别人不讲理的时候我会很不开心,对方要想打架我是乐意奉陪的。 阿破一声不响地站在我边上了,王成一边装醉,一边把个空瓶子收进袖口…… 战事一触即发,连无双都把手表摘了下来。 这时一个人大声呵斥道:“这边是怎么回事?”然后一个膀大腰圆却穿了一身西装的家伙推开混混们挤了进来,小混混们立刻恭敬道:“勇哥,我们在做事,是这帮人先找茬的。”显然这个勇哥是他们的老大。 我觉得这人有点眼熟,跟他摊摊手说:“你这帮兄弟们可是有点不懂事。” 一帮小混混又乱七八糟地嚷嚷:“你说谁呢”“想死啊你”。 勇哥瞪他们一眼:“不是跟你们说了吗要跟人客客气气的!”他一边说一边也用眼睛打量我,等往点歌台那看了一眼的时候顿时叫了出来:“佳慧——你不是龙佳慧吗?” 小慧也早就看到了他,这时微笑道:“大勇,别来无恙啊?” 我正莫名其妙,小慧跟我说“阿忆,你忘了吗,这是和咱们一起长大的大勇啊。” 她一说“大勇”和“一起长大”我顿时一拍大腿:“你说他就是那个王八蛋啊?” 大勇尴尬道:“别啊,有那么大仇吗?” 大勇是和我们一个孤儿院的孤儿,比我们大好几岁,从小就膘肥体壮的,喜欢欺负同院的小朋友,尤其是喜欢欺负小慧,我们那时候还没有什么力量,虽然是四个人一起抗衡他,还常常处在被动挨打的局面,不过他后来很快就转走了。 虽然没什么美好的回忆,毕竟也算发小,现在再见大家小尴尬之外都有点笑盈盈的。 大勇看看我们几个,在我胸口上拍了一把道:“你们几个还在一块粘着呢,真难得!诶,那个无双呢?” 我指给他看。 大勇眼睛瞪得牛蛋大惊讶道:“不是吧,这是那个又黄又瘦的小子吗?” 无双把表戴好,冲他笑了一下。 那帮混混见我们认识,小心问询道:“勇哥?” 大勇一挥手:“都滚吧!” 我笑道:“都混成老大了啊?” 大勇稍微有点不自在道:“嗨,我也是人家手下的马仔,负责跑腿的。” 大勇坐在沙发上,我给他倒了杯酒说:“你现在到底干什么呢?” 大勇唉声叹气道:“我还能干什么,混了黑社会了,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这场子是你看的?” 大勇道:“不是,这的老板我不认识。” 我说:“那你在别人地盘上这兵来将往的人家不跟你急啊?” “要是以前当然不行,可现在是非常时期嘛。” 我奇怪道:“什么非常时期?” 大勇呵呵一笑道:“你毕竟不是江湖人,所以不知道,最近几天凡是娱乐场所都有我们这种人在搜查,四大家族你听说过吧?” 我说:“听过,不过具体就不知道是哪四家了。” 大勇给我扫盲道:“马王倪蒋。” “这四大家族是干什么的呀?” “有钱人呗。” 我算了一下,吕唯民身家10亿都没排进去,那说明这四大家族每家都不止这个数。 阿破忍不住道:“四大家族?倪马有了,把蒋王换成葛毕就好了。” 我笑着问大勇:“接着说,四大家族怎么了?” 大勇道:“四大家族联手发了通缉令,通缉一个叫邵冠今的小子,他们扬言就算倾家荡产也要找到这个姓邵的,现在基本上黑白两道都行动上了。虽然知道那小子现在不可能到处乱跑,我们还是得例行公事在各个场子里看看,你说在这风头上哪家场子老板敢抗议?” 我不禁来了兴趣:“那个姓邵的小子怎么得罪四大家族了?” 大勇哼哼着说:“别提了,四家都是独生子宝贝一根苗,让这小子杀了其中三个,还有一个现在也成了惊弓之鸟。” 我倒吸口冷气道:“这么狠?因为什么呀?” 大勇很随便地说:“谁知道呢,我只按老大的意思做事就是了——别光顾说我,你们现在都干什么呢?” 我笑道:“马马虎虎混口饭吃。” 大勇冲小慧使劲招手:“佳慧,过来陪哥坐啊。” 小慧走过来刚想坐我边上,大勇在沙发上拍了拍:“坐这。” 小慧只好坐过去,大勇拉起她的手赞叹道:“这才几年不见,长成大美人了。”阿破的脸耷拉到地上了…… 小慧假意去拿小吃趁机拿开自己的手,呵呵一笑:“当年你可老欺负我。” 大勇立刻冤枉道:“还说呢——记不记得那次你支使上阿忆和阿破让我当皇帝那事了?从那以后我见了你们就肝颤!” 想起美好的童年,我们都笑了起来。 那是我们还都是小孩子的时候,大勇仗着块头大老是欺负小慧,我们三个又打不过他,常常受气。那天小慧见他又朝我们走来,主动跑上去说:“大勇哥哥,我们来玩做皇帝的游戏吧?” 大勇见我们没跑,奇道:“怎么玩?” 小慧仰着脸,乍着两个羊角小辫崇拜地说:“你最厉害,是皇帝,我们都是你的下人。” 大勇得意忘形道:“好啊好啊。” 然后小慧回头呵斥我和阿破道:“你们两个还不快给皇上当轿子?” 虽然不明白小慧要干什么,不过当轿子我们倒是会的,阿破向来对小慧是言听计从,而我隐约猜到小慧肯定是有她的目的,于是我们两个默不作声地把胳膊搭在一起,然后蹲下等着给人坐,这本来是小孩子们最常玩的游戏。 大勇见今天没费一兵一卒我们就对他俯首帖耳,大是得意,想也不想就一屁股坐到了我和阿破胳膊上,小慧喊道:“皇上起架回宫!”一边冲我们使一个眼色,我最先明白,冲阿破努努嘴,我们就抬着他往前走。 ……那会刚下完一场大雨,操场边上有个半米多深的水坑,小慧冲我一使眼色我就知道该把这小子往哪送了,我和阿破把他抬到水坑边上的时候这小子还正手舞足蹈着呢,这会也发现不对劲了,边挣扎边急道:“你们要干什么?” 我和阿破一起使劲,一下就把大勇掀到坑里去了。大勇在里头这通刨啊,等阿姨拿晾衣服的竿子把他搭上来,他就跟刚被女娲造出来似的。 后来我、阿破还有大勇被罚在太阳底下悔过,阿姨也没让大勇换衣服,两节课站下来,我至今清晰地记得大勇往回走的时候那关节上一截一截往下掉泥块啊,那机械舞跳得比机械还舞呢! 从那以后大勇就不敢再怎么欺负我们了…… 事隔多年,大勇现在想起来仍打了个寒战道:“你们四个实在是得罪不起,幸亏我后来转走了,要不就该你们虐我了。” 阿破把拳头捏得嘎嘎响,道:“你以为现在就没事了,我一直等着揍你呢!” 大勇笑道:“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小慧的。”说着又去拿小慧的手,小慧闪在一边,狡黠道:“那你还欺负我?” “那不是那会不懂事吗?” 阿破冷冷道:“你没发现你现在也挺不懂事的吗?” 两个人眼神在空中一对,擦出了几点火星,阿破似乎还真有点介意当年的事。 就在气氛有些僵持的时候,忽然有一种声音也不知从脚底还是头顶猛然地袭至,闻者无不牙酸手抖——就像好几百面簸箕竖起来在沙地上猛刮,又如用铁勺挖空铁锅般的撕心裂肺! 大勇悚然道:“什么动静?下水管道崩了?” 王成“正手”握着酒瓶子,摆出一副戒惧的样子道:“敌袭?” 我幽怨地看了一眼那间小阁子,安抚大勇道:“别怕,我们有个小妹妹在里面唱歌呢。” 大勇惊道:“我才离开你们几年啊你们就又找着新的挑战了?”看样子他本来是想跟我们好好聊聊的,但又听几句自知再待下去难以善终,遂起身道:“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 我善解人意道:“行了你走吧不用说场面话了,能理解。” 大勇感激地看我一眼,拉开门一溜烟跑没影了。 包厢里,我们五个面面相觑无语凝噎,正应了那首歌里唱的:都说英雄是砥柱中流,知怎么人间愁,他也有。想走的时候不能走,不能走…… 阿破发狠道:“就冲小绿赶跑了大勇,我认了——以后她唱歌,我听!” 我们四个二话不说一窝蜂全跑到门外,把包厢门死死拉住,无双含泪道:“阿破,够义气!” 王成挑大指由衷赞道:“阿破好男儿,铁血真汉子!” 这时包厢门被拼命敲打,一人在里面哭天抢地喊:“我错了,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今天晚上我们玩得很哈屁。 到了结帐的时候,我摸出钱包一看今天只带了200多块钱,于是说:“我没带钱,你们谁去把帐结了?” 阿破他们边掏钱包一边纷纷埋怨我:“怎么那么粗心呢,钱都不带就出来玩。” 结果他们三个把钱包掏出来一看,就小慧带的最多——215块,四个人加起来不到800块钱,我们这一晚上啤酒洋酒果盘饮料起码得1500。 除去这两天花的,我们家里那大皮箱子里还有好几十万,可是谁也没想起来出门的时候拿几捆装在身上,我们对钱没有什么概念的。 我叹气道:“行了,我们留下当人质,无双回去拿钱。” 阿破推了一把无双道:“你去楼下随便泡个款姐帮我们结帐,比回家一趟快。” 无双踹了阿破一脚,拿出钥匙往出走。 王成忽然站起来:“我去结吧。” 我们都感好笑,因为我们知道他就算真有这心也没有这力,一个饿得吃拉面要续6碗的人身上是绝不会多过一碗拉面钱的。 小绿从身上掏出一个手工绣的小荷包来,怯怯地说:“要不我们再凑凑吧?”一看有500来块,我们这群人里倒是属她最有钱…… 王成走向门口道:“我说了我去。” 还没等我们再说什么,王成已经慢慢走出门去,只留了一个落寞的背影给我们。 我提心吊胆地问身边的小慧:“他走时候手里没提酒瓶子吧?” 小慧快速点了一下现场道:“瓶子没少,少了一筒罐装啤酒。” 阿破夸张道:“我听说特种兵常把装啤酒的罐子踩瘪做成刀杀人呢。” 我回头瞪他一眼道:“收破烂的还把罐子踩瘪省地方呢。” 无双捋了下长发说:“要么就做成一个炸弹?”小绿又开始发呆…… 我抓狂道:“特种兵不是天才博士!你们有谱没谱啊?” 我们正在胡思乱想,王成已经推门进来,手里空空如也,他淡淡道:“好了,帐结了,我们走吧。” 我们异口同声问:“你的啤酒呢?” 王成酷酷地耸了一下肩,没说话。 ……后来不管我们怎么问王成都保持缄默,我们下楼的时候服务生冲我们点头微笑相送,看来那帐确实是结了。 我说:“花了多少钱,回去我给你。” 王成摇头道:“我没花钱。” 等我再问别的他就又不说话了。 阿破小心翼翼地跟我说:“难道他以前不是吹牛b?”然后他拽着小慧胳膊使劲摇道,“慧,用你那超人的智慧想想,罐装啤酒和结帐有什么联系?” 小慧道:“也许根本就没有关系,是你们瞎联想。” 阿破道:“那你再设想一下,如果是你一个人喝完酒没钱给会怎么办?” 小慧白他一眼道:“第一,我不会一个人出来喝酒;第二,就算要喝我也会在叫酒之前先看看兜里有多少钱。” 我搂着目瞪口呆的阿破笑道:“看见了吧,这叫聪明!” …… 我们出了酒吧,快要走出酒吧停车场的时候我忽然见某个角落里黑影一闪,我陡然停步道:“无双你带大家先走,我和阿破打车回。” 无双没有多说,领着他们都走了,只有小慧深深看了我一眼,王成边走边冷冷地说:“其实不用为座位发愁,我还能跟得上……” 等他们都走了,阿破拉拉我问:“什么事老大?” 我微笑道:“走,带你看个好玩的。” 我带着阿破穿过停车场,来到两间酒吧后墙外的一条死胡同口,阿破只往里看了一眼就舔着嘴唇笑道:“嘿,有意思了。” 胡同里,一个胖大的男人堵住路口,慢慢向一个女人逼近,那女人穿着一身鲜红鲜红的皮衣,胸部高耸,领口处露出深深的乳沟,下身也是一条紧绷绷的红色皮裤,浑圆的大腿曲线毕露,脚上蹬着一双鲜红的高跟鞋,一头怒放式的大波浪直垂至臀,柔软的发丝几乎包住了那纤纤一握的小蛮腰,面目看不清,但光是这身材就惹得人心里痒痒。 红衣女郎双手下意识地交错叠在胸口,连连后退,惊惶地说:“你想干什么?” 胖子背对我们看不到他表情,不过从他说出来的话里不难判断,他贱兮兮地说:“当然是想干你喽。” “你……你不要过来……” 我和阿破都抱着膀子进入看戏模式,阿破无聊道:“你说女人怎么一遇到这种情况老说这句话呀?” 我笑道:“那说什么,你来吧?” 刚才别人没有发现,我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这个胖子冷丁杀出来一把把红衣女郎拖进了胡同,粗略判断,他们根本不认识,所以我也就跟过来看看,现在之所以我们还没有动手是因为不明白胖子到底会到什么程度,他要就想占点小便宜我也就没打算把他怎么样。 这会那女郎已经背靠了墙,她的手死死护住胸口说:“求求你,不要!”又是一句注定要被推dao的经典台词。 那胖子显然是喝多了,他大步大步冲向女郎,一边烦躁地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扯开,最后一个飞扑压向女郎,女郎的双手胡乱推搡,一边叫着“不要不要”,胖子来了个中宫直进,一下就把女郎的皮衣撕开,然后来了一个2hits成功地把胸衣扯下半个,最后嘴巴大张就啃了过去,女郎拼命挣扎,似乎又有点不敢大声呼救,哼哼哧哧地抵抗着,这更加激起了胖子的兽性,他双脚一叉,已经在解裤子了…… 阿破看得叹为观止道:“这胖子真敢干啊,也不怕被人录个酒吧门什么的。” 我在他背上拍了一把道:“还不救人?” 阿破这才“哦”了一声往胡同里跑去,我嘱咐他:“教训一顿就行了,别搞出人命来。”阿破出手是没轻重的。 可是谁也没有发现,那女郎见胖子已经在专心致志地扒自己衣服,眼神一亮,露出一丝讥讽和得意看了看天,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然后她一手托着胖子肉乎乎的下巴,一手按在他解裤子的手上,声音忽然转媚,在胖子耳边细若游丝地说:“你就这么想欺负人家?” 胖子现在什么也顾不上,只哼哼了一声然后开始往下扒内裤,那女郎叹了口气,幽幽道:“我最讨厌不懂浪漫的东西了,你要不是这么急,或许我还能让你快活一次,可是……”她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一尺多长的红柄匕首,就着身下轻轻一划——那胖子现在正处在最好阉割的时候,这一刀下去,利利索索地就干净了! 因为刀太快,胖子开始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扭动着腰枝还打算进城呢,可是冷丁发现攻城器好象掉护城河里了——胖子低头看了半天,忽然捂着飙血的裤裆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只不过是瞬间的事,而这时阿破才堪堪冲到他们跟前,当他抡起拳头的时候,面前的胖子忽然滚倒在地,阿破只一愣后的下一秒,那女郎手里的匕首就轻快地插进了他的小腹,快得我才只能勉强看见,轻松得像烧红的铁丝插进雪里。 阿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稍一迟疑自己肚子里就多了一把刀,他低头看看女郎手里的刀柄,郁闷道:“大姐,我是帮你来的——” 女郎像受了惊吓的小女孩似的捂住了嘴,抱歉道:“对不起呀,我还以为你是他一伙的呢。”说着撤回了刀,阿破反而怕她害怕,安慰道:“没关……” 阿破的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那女郎忽然出手如电,翻手一刀又刺进了阿破的心脏,阿破再次诧异地低头看看,顿时勃然大怒,他一巴掌把女郎扇出一丈开外,刀也顾不上拔,破口大骂道:“都说是帮你的了你他妈还插!” 女郎滚入尘埃,半天才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她把挡在脸前的长发撩开,一手支地媚笑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死不了?”她嘴角的鲜血蜿蜒而下直入胸前深沟,红白相间分外惹眼,在月光下构成了一副诡异而媚惑的图。 阿破大怒之下又伸脚向她踹去,女郎就地一滚闪开,阿破的小腿上却又被割开一条口子——那女郎不知从哪又摸出一把刀子。 “贱人!”阿破大骂一声,挥拳砸向红衣女,这女人就地一个鲤鱼打挺,却没有站起来而是直接翻上了阿破的身子,她的两条长腿夹住阿破的脖子借势一拧——“嘎巴”一声,阿破的脖子虽然断了,但她也被阿破在胸脯上重重推了一掌。 两人身形分开,阿破的脑袋挂在了背上,红衣女郎拍着前胸咳嗽连连,她面色绯红,骂道:“臭不要脸,摸人家胸,活该你死。” 阿破想要辩解,因为脑袋反了声带也扭曲着,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于是伸手把头摆正,来回晃着脖子道:“你以为我想摸啊?” 红衣女见阿破居然没事,吃惊了非小,不过很快恢复平静,埋怨似的说:“讨厌,你这个人好难死呢。”听完阿破的话又马上怒睁双眼道,“凭什么不想摸我?我的胸不美吗?”说着挺了挺她那对傲人的圆球,她的衣服本来就被胖子一顿撕扯,现在这一挺,那叫一个呼之欲出,看得我都有点饿了。 我上前一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红衣女吃惊道:“哟,还有一个,我是……”说到这她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是要告诉我一个秘密,却猛的一甩手,打出一把钢珠来。 我有种天生的预感或者说本能,那就是当危险逼近或视线内有极快的东西掠过的时候就会自觉地把时间放慢,正因为这样,我才堪堪躲过那些暗器,当它们射到我身前一尺远的时候我及时地掐住了时间的进度,我绕着那些钢珠之间的缝隙小心地往前靠着,我也有点生气了,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就下死手的女人是该教训一下了。 不过阿破就没那么好运气了——他身上不由分说噼里啪啦一阵响就嵌满了珠子,阿破伸手抠掉脑门上的两颗,郁闷地跟我说:“老大,提醒一声嘛。” 我闪过红衣女的第一拨攻击,正要上前给她一拳,没想到她双手一动,竟然多出两把单手持的微冲来,她似乎已经看透我身法极快,所以也不刻意追求击中我。她双手交叉方向一起开火,把子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慢条斯理鳞次栉比地布满整个空间,旨在阻挡我前进的步伐。 本来我明明就要打中她了,可是从她枪口里射出的子弹却像口喷粪机似的又把我赶到了远处,那是因为子弹比钢珠快的多,我刚才的估计不足。 不得不说这招真毒,在这狭窄的小胡同里,一排一排密集的子弹形成了子弹墙朝我推了过来,我把时间定在最慢的状态,但是因为子弹速度非常快且数目众多,所以这比较费力,阿破和红衣女在我看来几乎就是静止不动的,只有红衣女的枪口还冒着枪火,不时有带着螺旋纹的子弹像冬天里的屎壳郎一样爬出来填满我和她之间的距离。 我背着手在子弹墙外转了好几圈,发现无懈可击根本进不去,现在会铁板桥也没用,伏下身子也得被子弹把裤裆打烂,除非我会踏水无痕踩着这些子弹跳过去,可惜我不会。 我看见漫天的子弹缓慢地挪过来,不少钻进了阿破的身体,有的则已经从他背上钻了出来,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是暂时退出了小胡同。 然后我就听小胡同里传来了“噗噗”的子弹过肉声和搏斗声,等我再站在胡同口上,红衣女已经借由一根细钢丝爬上了墙头,钢丝是由袖口牵着,看来是被什么机关射出去的,她的另一只手拿了条打开的甩棍,枪已经不知道哪去了,阿破的脸上有一条深深的棍印,而红衣女看来也又吃了点小亏,左眼淤青一片,虽然形象不佳,她依旧蹲在墙头风情无比地笑着:“认识你们两个很高兴,如果有缘再见的话——请记住我的名字叫红。” 阿破唾口吐沫道:“红你妈,你个神经病!” 我皱眉道:“注意你的素质。”然后转向红衣女笑嘻嘻地说,“一起去吃个消夜吗?”我知道,这次多半是抓她不住了,她只要跳过墙脱离了我的视线,凭她的速度等我绕过墙去她早就跑到她二姥姥家了。 红衣女就像个土贼一样蹲在墙头,但仍旧笑得像个风骚的贵夫人,她又把手捂在嘴上故做小女儿态道:“呵呵,你肯定没打好主意,我才不去呢——”说着她面对阿破道,“喂,打不死的小处男,你要不愿意叫我红的话就叫我红夜女好了,其实我也觉得一个字叫得人家很难为情呢,呵呵呵呵。”墙头红影一闪,红夜女带着一件被扯开的胸衣风骚地去了。 阿破先顿足捶胸地骂了一气,这才把身上的钢珠和子弹头往下扒拉着,半晌转着身子问我:“还有吗?” 我帮他拿掉几颗嵌在肩胛后侧的子弹,一边凝神说:“这个女人很不寻常啊。” 阿破没好气道:“她哪是什么人……”说到这他忽然住口,我也随着他这句无意之语有点霍然开朗,我们异口同声道:“她也是妖!” 我纳闷道:“可是说她是妖她又有点普通,除了有一身功夫外没什么特别。”如果不是今天地势特殊,红夜女应该不是我跟阿破的对手。 阿破最后把把把插在心口上的刀拔出来,看了一眼忽然道:“那娘们身上的零碎东西真不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装的。” 我想了想也是,就光她拿出来的就有两把刀、钢珠、冲锋枪、钢丝和甩棍,这些东西加起来起码有20斤,而红夜女那身打扮怎么看也不像是负重20斤的人啊,除非——我说:“除非她那两个胸是假的。” 阿破笃定道:“我敢保证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 阿破伸出右手来不断地曲张五指,嘿嘿笑道:“感觉!” 我羡慕道:“下回我也想找感觉——一定很爽吧?” 阿破不答,他好象被另一个问题所困扰,冷丁问我:“你说她怎么知道我是处男的?” 我:“……” ……我们走的时候帮地上昏迷的胖子叫了救护车,看样子人不会死,但是攻城器不保了。 阿破这会也全然恢复了常态,他受伤后会流少量的血,除了特大创伤比如掉胳膊断腿那些血迹几乎都不会被人发现。 我帮他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让人怀疑的地方,就打了一辆车回去。 可是最后我还是忽略了一个问题,阿破身上虽然没什么血,可全是破洞,而且有的还在冒烟,以至于送我们回去那个司机边开车边从后视镜打量我们,最后忍不住问:“哥们,喝炸弹(一种兑起来的酒)能喝这么嗨?” ------------分割----------- 看看咱的rp,连昨天请假那章的量都补上了 哎呀,是正的了吧,是正的了吧? 第十三章 兽王 我们回去的路上我接到小慧电话说他们在王府街旁边的广场上吃夜宵。 我让师傅直接过去,到了那一看却只有小慧和无双在,我问:“王成和小绿呢?” 无双道:“他们回去了,我们正在猜王成是拿什么结帐的。” “猜出来了吗?”我笑着入座,冲老板喊:“两笼包子两碗米线两根烤肠。” 这会已经是12点多了,广场上的人疏疏拉拉的,不过只有这个点儿上才有夜宵卖,太早出来容易被城管兜底儿。 小慧说我:“胃口不错呀你。” 我说:“可不是么,打了一晚上的架。” 小慧这才发现阿破身上的百衲衣,失笑道:“跟谁呀你们这是?” 我边吃米线边把红衣女的事情跟他们一说,小慧肃然道:“你怀疑这个红夜女也是我们的同类?” 我点头道:“刘老六不是说今年是什么种子爆发年吗?” 无双道:“如果她光是功夫不错的话我倒是很想和她切磋一下。” 小慧凝神道:“不管她是什么,应该对我们构不成威胁,只要她不来惹我们就是了。” 这个问题放下,我问:“王成交代没有,他怎么付的帐?” 无双和小慧摇头,我笑道:“这个王成还真是有点神秘了。” 阿破道:“而且我想了一下,就算他真的是特种雇佣兵,跟结帐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炼金术士。” 无双道:“你们没觉得小绿也很神秘吗?一个唱歌那么难听的女孩儿,却弹一手好吉他。” 然后我们就开始谈论谁不神秘,最后的结果是:孟大妈、张嫂、果子狸还有女警袁静都神秘! 阿破嚷嚷道:“合着就咱四个二百五,任嘛身份没有,混吃等死。” 小慧笑道:“对了阿忆,你应该找一件武器了,像今天如果你有一件趁手的武器的话那个红夜女多半跑不了。” 我纠结道:“用什么好呢?大刀长矛肯定是不行,我一个居委会主任也不能天天挎把m16上班去。” “慢慢物色,总有合适的。”小慧又跟阿破说:“你以后最好少穿白衣服。” 阿破忽然有点沮丧道:“今天我还是没有体验到什么是疼”他郁闷地抱着头道,“——到底什么是疼啊?” 小慧在他胳膊上摸了一把道:“比这种感觉再强烈100倍就是疼了。” 阿破使劲在胳膊上打了一拳,茫然道:“没有差别啊。” 小慧道:“我说的是感觉强烈100倍,不是用100倍的力气。” 我笑道:“行了行了,不是什么好事,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绝对没有你刚才摸她那么爽。” 无双和小慧齐声道:“摸谁?” 阿破紧张地看看小慧,白我一眼说:“老大,做人要厚道。” …… 我们在这边闲聊,对面的露天冷饮茶座里一个少妇忽然引起了我们的兴趣,她大约最多二十四五的年纪,却像熟透了似的,眼角眉梢无一不俏,穿了一件惹眼的粉红色吊带,露出光洁如玉的后背,下身修闲喇叭裤,大腿浑圆小腿笔直,尤其是那个撩人的sd娃娃头,真是让人消魂。 我敢保证男人一见到她想起的两个字眼一定是“人妻”和“一夜情”。那个少妇只点了一杯可乐,而那寂寞的小神态也确实有点春闺寂寞和任人采撷的意思,我想如果不是她带了一只狗的话早有男人上去搭讪了——她带了一只站起来足能比潘长江高半头的拉布拉多犬! 她之所以能这么悠闲和放松就是因为这只狗,看着一大帮朝自己流口水的男人,少妇面带讥诮睥睨群雄,气定神闲地伸出五根涂满豆蔻油的兰花玉指在狗头上慢慢摸着,那意思很明显:谁有胆量就放马过来! 阿破嘿嘿坏笑道:“无双,体现你价值的时候到了,上去试试你和狗谁更有魅力?” 这时那只大狗却忽然烦躁起来,开始在女主人脚边绕来绕去,少妇几次命令它坐下,却是坐而又起,并开始不停摇头甩尾起来。正在有点小意外的时候,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到少妇跟前,也没有说什么就直接坐在了她对面。 我和阿破立刻眼睛大亮,并且相互挤眉弄眼:“终于有不怕死的了嘿!” 那男人国字脸,浓眉大眼,神情严肃,穿了一件过气的黑色风衣,脚上是一双结实的军勾皮鞋,他坐下之后就伸手拍了拍狗的背,那少妇惊道:“小心,它咬人!” 黑风衣也不理她,见那狗转过头来便轻声命令道:“坐下!” 那狗乖乖地坐下了,不时地偷偷向上瞄着,好象对面前的人有无限的敬畏。少妇惊讶地看了黑风衣一眼,黑风衣把手伸到狗的脖子下面逗弄着,问:“叫什么名字?” 少妇脸一红,小声道:“梅兰。” 黑风衣看了她一眼:“我问它的名字。” “哦……它叫虾仁。” 黑风衣又拍了拍狗的脑袋,柔声道:“虾仁,你怎么了?” 虾仁冲他摇了摇尾巴,呜咽了两声。 黑风衣点点头,跟梅兰说:“它的项圈坏了,现在很勒脖子。” “是吗?”梅兰急忙俯身检查,露出深深的沟…… 周围的男人一边吞口水一边恶毒地猜测:“今晚看来要便宜这小子了。” 梅兰解下虾仁的项圈一看,见已经脱扣了,不禁那以置信道:“你真神了!” 黑风衣微微一笑,跟虾仁说:“以后好好保护你的主人。” 虾仁像得到了什么上级命令似的立刻肃穆起身,并且不停地摇尾巴。 黑风衣道:“坐下。”虾仁赶紧坐下,摇尾巴。 梅兰双手捧心道:“哇,太了不起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黑风衣酷酷地比了一根指头:“只需细心一点,有时候你会发现你能听得懂它们的语言。” “那你教教我好吗?”少妇梅兰满眼爱慕…… 我和阿破一起哀叹:“哎,这女的完了。” 哪知这风衣小子明明已经成功了,却忽然起身离开,所有人都大为诧异,我小声叫道:“靠,难道他真的对狗比对沟还感兴趣?” 阿破拉了我一把:“别说了,朝咱来了。” 在梅兰怅然若失的目光中,黑风衣居然径直走到了我们面前,他拉了把凳子坐在我们当中,环视了一圈后点点桌子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你们是谁,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高大全,神族!” 我打断他道:“什么族?”我做居委会主任以来登记过不少人的身份证,56个民族里好象没这么个族啊? 高大全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说:“神族——你们是妖,我是神!” 我们四个面面相觑,这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阿破道:“你是找事来了?” 高大全摇摇头道:“我观察你们很久了,虽然你们是妖,但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我现在不跟你们为难,但我会盯着你们!” 我们四个再次面面相觑…… 高大全看看桌上的包子和烤肠,问我们:“这个你们还要吗?” 我们摇头。 高大全把所有东西都端到他跟前,冷冷道:“不要浪费粮食!”然后一通狼吞虎咽,等他吃饱喝足,见我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于是抹抹嘴道:“我想你们也看出来了,我刚从大山里出来不久,对都市生活还不太适应,所以我想请你们帮我安排个工作,住的地方最好也离你们近一点。” 我们都听傻了,这是什么人……呃……神呐? 最后还是无双冷静地分析道:“照你意思你监视着我们,我们还得养活你是吧?” 高大全想了想,最后点点头说:“这么说也没错。” 阿破忍不住问:“你们神族都这么不要脸吗?” 高大全冷峻道:“我不杀你们,你们难道就不知道感恩吗?” 小慧把一根指头扶在眼镜上问:“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你们身上有妖气!” 我们四个赶紧互相闻,然后一致道:“没有啊!” 高大全得意一笑:“只有神才能辨别出来,神本来就是高妖一等的,现在你们知道我对你们有多么仁厚了吧?” 我头疼道:“请问你怎么就觉得你一定能杀得了我们呢?” 高大全自信道:“神本来就是主宰一切的,虽然消灭妖是我们的义务,但我是很讲原则的,只要你们不做坏事我就不会动你们。当然,你们要敢为祸人间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干掉你们。” 我说:“你凭什么呢?”我偷偷地试了一下,还可以随意停止时间,而高大全显然警惕性还远不如红夜女,我能清楚地看到他被我定住时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都是傻呆呆的。 高大全掸了掸自己破旧的风衣,显得成竹在胸道:“一切地上奔跑的动物都归我指挥——我是它们的王!”说到这,这家伙嘴角一撇,自信满满地说,“你们觉得凭你们四个有把握对付得了全世界的猛兽吗?” 我们交换了一下表情,都暗自好笑,阿破道:“那你也没多牛b呀,城市里狗都不让养,你能叫出多少小弟来?” 我好心提醒他说:“你要生活实在过不下去就背个相机去拍拍华南虎什么的,我觉得你比姓周的成功率高,而且现在全世界在地上跑的除了老鼠其它基本都是珍惜动物,你要号召上它们想农村包围城市容易便宜了盗猎的,作战成本太高,相当于开着猛禽撞民用厕所。” 高大全虽然听着半懂不懂,可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惊讶道:“情况已经糟到这样了吗?” 小慧淡淡道:“现在全世界老虎和狮子加起来一共不足10万头,你还以为是过去那个随便过座小山就有老虎打的美好时代吗?” 阿破道:“不信你用你的神力探测一下附近有多少动物?” 高大全掐指一算,颓唐道:“方圆10里内只有一只狗。”不过他随即眼睛一亮道,“不过还有一只老虎!” 无双道:“你说的是动物园里那只吗?” 那只老虎我们都见过,5岁的成年虎瘦得不到200斤,要不看笼子上的字都以为是只果子狸呢…… 高大全垂头丧气地说:“想不到啊,短短不到6000年的时间,地球已经寥落成这个样子了。” 看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活生生一个环保的公益广告啊。 我问他道:“这么说,你想起你6000年前是什么样了?” 高大全道:“当然,我已经觉醒了。” 我纳闷地问阿破他们:“那我们为什么想不起以前的事情呢?” 高大全惊讶道:“难道你们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说:“我们只不过是有些特殊的能力罢了。” 阿破捏着拳头逼近高大全道:“既然是神妖不两立,我们是趁着现在你形单影只把你干掉呢还是等你以后把全世界的小弟召集起来干掉我们?” 高大全深深地叹了口气,虚弱道:“我输了,你们动手吧。” 我瞪了一眼阿破,跟高大全笑道:“别当真,他跟你开玩笑呢。既然你对我们那么仁厚我们也不能不讲道义,回你的山林去吧——友情提醒你一下,就算想找我们麻烦也千万别把美洲豹和非洲狮往过忽悠,连赤道都过不了就得全军覆没了。” 想不到高大全摇头道:“我哪也不去,神的职责就是监督妖,我虽然不是你们的对手,但还是得监视你们,如果你们敢稍起作乱之意我就算跟你们拼个玉石俱碎也在所不惜!”说到后面高大全声色俱厉。 阿破挠头道:“我靠,还碰了滚刀肉了。” 我说:“你想留下来监视我们我不反对,但我们可不养活你。” 高大全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天,你们管我三天,以后的事我自己处理。” 阿破一捂脸…… 无双也有点坐不住道:“别忘了我们可是敌人。” 我一摆手道:“算了,三天就三天吧。”你说这样的情况还能怎么办,杀又杀不得,我说,“可是我们不能带你回家,你跟别人挤挤行吗?” 高大全道:“可以。” 无双惊道:“你不会让他跟小绿挤吧?” …… 王成今天买了一张大凉席,足够睡得下两个人。 我让阿破他们先回去,带着高大全来到超市门外,掏钥匙开门,然后哗啦一声把卷门拉开,回头跟高大全说:“这几天我就帮你物色工作,晚上就在这睡,还有——我以后能叫你大全吗?我总不能叫你兽王吧,现在这个‘受’字可不是什么好话。” 高大全冲我俨然地点点头说:“敌人有时候也是值得尊敬的。”我分析高大全出山前并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基本上他把自己当法海而把我们看作蛇妖,可是到了以后才发现自己不但不是法海,连蜈蚣精也算不上,好在我们都是善良的妖没有为难他,所以他现在才肯把我们当成敌人来看。 我低头进去按亮灯,却见地铺上空无一人,不禁纳闷,这么晚了王成能去哪? 这时我就听身后一个声音冷冷地说:“你要庆幸你不是我的敌人,否则你现在已经死了。” 我回身一看只见王成手里“正握”着把水果刀,就贴身站在我后面。不过我没有对他的警惕表示钦佩,我开门弄出的动静就算里头睡的是头猪也该醒了。 不等我说什么,高大全进来了,问我:“他就是你跟我说的王成吧?” 王成看了高大全一眼,忽然道:“刚才那句敌人有时候也是值得尊敬的是你说的?” 高大全点头,王成冲他一伸手道:“我很赞同这句话。” 两个男人的大手默默地握在了一起,我寒了一个。 直到他们把卷门在我身后合上那一刻我还在战战兢兢地想:这俩男人晚上不会出什么事吧? 第二天阳光明媚,阿破和无双留在家里睡懒觉,我一早去上班,小慧则去超市看看试营业的情况。 王成和高大全看来都有早起的习惯,我路过超市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开了门,里里外外地打扫上了,让我有点惊讶的是两个都走冷酷路线的男人居然有说有笑的,看来聊得很投机。 小绿不一会也来了,这个姑娘没事就喜欢站着,有时候还会踮起一只脚,让身体在自然状态下微微摇着,没人买东西了就会神游,这跟见到无双发呆不一样,小绿见到无双以后发呆会发得很专注,可是一个人神游的时候就会像孙猴子元神出窍一样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三个人分工明确地忙着,小慧点着货架看下次该进点什么,这样的情景让我感觉到很宁静平和。 上午上面发下文件,又到了发放独生子女费的时候了,我和孟大妈她们几个老太太统计了半天,眼看到了吃饭的时间,王成忽然跑来找我说:“老大,是不是给我预支一个月或半个月工资,我没有吃饭的钱。” 想到他昨天还帮我们付了酒帐,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我大方道:“这个月你尽管去小排挡吃,都记我帐上。” 高大全适时地出现在我眼帘内,我叹气道:“你也去吧。” ……于是两个人一起出现在对面的小排挡里吃拉面,吃完一碗,同时举着碗喊:“续碗!” 刚睡醒溜达出来的阿破蹲在超市门口,眼睁睁地看他们一碗一碗地续,抱着脑袋道:“哎呀,愁死我了。” ----------分割--------- 要票!要票!想知道王成是怎么付帐的话就给票~~~~ 第十四章 野猫别动队 下午2点半的时候,王成和高大全一左一右坐在超市的台阶上闲聊,像两尊门神似的。 只听王成道:“那时我就趴在他们头顶上,敌人是两个,一个拿着ak-47,一个拿着ak-74,那是一次解救人质行动,我必须悄无声息地解决战斗。” 高大全道:“ak-47就是那种木头做的枪吧?” 王成道:“对,护木和柄托是木头的,74也差不多。” 高大全道:“那你怎么对付那两个敌人?” 王成道:“因为不确定到底有几个人,所以我在上面待了一会才敢下去,我悄悄地跟在第二个人后面,直到到了一个地势狭窄的走廊里这才出手——我用左手扳断了后面那个人的脖子,同时右手用军刀插进了前面那人的后脑。”王成着重介绍道,“刀从后脑插进去是最快解决敌人的方法,绝对不会出一点声。” 高大全想象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叹道:“真厉害,那你为谁战斗呢?” 王成淡淡道:“我是一个雇佣兵,谁出钱我为谁战斗。” 高大全摇头道:“你应该为正义而战,如果坏人出钱呢?” 王成讥讽地一笑:“战争大多数时候是没有所谓正义和邪恶的,我参加的都是大的雇佣兵公司,大部分时间在南非行动,那些非洲小国政府更迭频繁,也许今天请你去对付反政府武装的政府明天经过一场政变自己就变成了恐怖分子,那么你说谁是正义的呢?” 高大全叹道:“太复杂了。” 王成道:“我们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身边的战友,战场上是没有幸运可言的,尤其对我们雇佣兵,你不能指望对方俘虏了你以后不杀你,因为没有任何政府和组织愿意为你去呼吁舆论支持和付赎金。所以我们在战斗时绝不会丢下任何一个队友,那就意味着背叛,战友的忠诚和信任是你能在下一场战斗中活下去的保证!” 高大全道:“那你的那些战友呢?” 王成沉默良久,落寞道:“都死了。” “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王成想不到高大全问得这么直接,尴尬道:“呃……因为他们都死了所以我也不打算干了。”他恢复冷酷的表情,“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阿破蹲在旁边听了半天,幽幽地跟我说:“我越听越听不出真假了。你呢老大?” 我笑道:“我也听不出来,反正我觉得王成要去起点写军文绝对是大能!” 阿破道:“然后在书里咱四个就是那种屁本事没有每天到处惹事但还算心地善良的小老板,王成每天替咱们暗中擦屁股了后事,最后还落不上一句好被读者骂咱们那种人。” 我吸口冷气说:“晚上回去咱就看看,要真有这样的书那绝对就是王成写的!” …… 现在唯一全心全意相信王成的也只有高大全了,高大全刚从山上下来——其实就是守林人,也不是泰山那种人猿,他有时候也会去山外赶个集什么的,山上有台电视和一个放录影带的机器,所以高大全虽然看不上新闻,但是还是见过ak-47和看过几个电影的,只不过时间久了人变得有点憨,王成说什么他都信。他以为这个世界上真有兰博。 高大全问王成:“你们平时都用什么武器?” 王成用看外行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道:“武器是根据具体任务的不同临时装备的,公司和雇主一般都配发,当然,每个雇佣兵都有一大堆自己的私人武器。营救、暴动、暗杀要用的家伙差别可大了,如果是夜战还要用到夜视仪和热能镜。” 高大全契而不舍问:“那你喜欢用什么?” 王成露出浓浓的思恋之情,怅然道:“我是一个狙击手,一般情况下喜欢用12.7口径巴雷特反器材狙击枪,我的战友们都戏称那就是一门炮。”王成问高大全,“你见过吗,那枪?” 高大全摇头。 王成远远地伸出一只脚,又手高高举过头顶说:“那枪有这么长!” 阿破使劲拍我:“诶诶,真是一狙击手!” 高大全说:“我也有一把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型号,反正就知道它叫猎枪。” 王成顿时感兴趣道:“什么样的?” 高大全来回比划说:“这么长,枪屁股也是木头的,击锤那包着块锡……” 王成听了半天不得要领,最后只得说:“估计是老勃郎宁。” …… 半小时以后,王府大街来了一个人,这人我们认识,正是昨天刚见过面的大勇,他下了出租车就开始东张西望,然后拉住张嫂家的小儿子问:“嗨,你们这条街上有家超市在哪呢?” 张嫂的儿子被拽得胳膊生疼,抬头一看是个穿西装的大块头,又惹不起,便一边蹦蹦达达地用身体挡住大勇的视线一边稚声道:“不知道啊,我们这条街上没超市。” 大勇疑惑地自言自语道:“小慧明明告诉我的……”他放开小孩儿,就打算再上别处问问,麻将馆的果子狸带着一膀子纹身端了瓢凉水喝着在门口纳凉,觉得看不过去了就粗着嗓子喊了一声:“自己长眼睛不会往前看啊?” 大勇一愣,顺着果子狸的嘴角一扭头就看见我正在超市门口冲他乐,他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嘿嘿笑道:“在这呢?” 果子狸嘟囔了一句:“傻兮兮的!”便端着瓢回去了。 大勇不高兴道:“那光头谁呀,说话那么冲呢,要不是看他帮了我一小忙非砸丫不可——诶对了,刚才那个小兔崽子呢?”他再回头找张嫂她儿子,小孩儿早跑没影了。 我笑道:“你怎么来了,不忙了?” 大勇道:“别提了,昨天我跟你说的那小子已经让警察抓了,老大特意放了我们三天假。” 我说:“就那个杀了三个人的小子?” 大勇点头:“这下我们轻松了,这小子不死就怪了!”他问我,“小慧呢?” 我努嘴:“在里头呢。” “那咱回聊哈。”大勇一头钻进超市里去了。 自始至终没搭上话的阿破怒道:“这小子来干什么来了?” 大勇一进超市就热情道:“小慧,哥看你来了。” 小慧正在对比我们接手超市前后的营业份额,抬头一看是他,意外道:“是你啊?” 大勇笑嘻嘻地说:“是啊,昨天你随口说了一句你们在王府大街开了家超市我就记住了,这不就看你来了吗?” 不等小慧答话,刚神游回来的小绿见来了人,忙说:“先生要点什么?” 大勇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问小慧:“昨天唱歌那个就是她吧?” 小慧点头。 大勇急忙跟小绿客气:“哎呀,真正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小姑娘这不是长得挺水灵的吗?” 小慧微笑道:“大勇哥这是办事顺路吗?” 大勇郑重道:“不是,专程为看你来的。” 小慧哦了一声,又低头看帐本,随口道:“你坐吧。” 大勇看看四周根本没有坐的地方,就赖兮兮地趴在柜台上说:“不用了,我看看你就行。” 其实小慧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跟我们也一样,不过冷冰冰和冷冰冰也是分亲疏的,这就得聪明人去辨别了,可惜大勇不是聪明人,于是就坚守在那和小慧有一句没一句地聊。 阿破越看越怒,猛的回身跟我说:“老大,我想揍他!” 我好笑道:“你师出无门呐,怎么说大勇也是咱发小,就不能来看看小慧?” 阿破把拳头捏得嘎嘎响,我提醒他道:“你要真把他揍了,小慧又该说你做事情不动脑子了。” 阿破立刻蔫了,喃喃道:“那怎么办?” 我笑而不语。 阿破顺着我的眼神一看,只见我们的两大门神正坐在门口聊的兴起,尤其是看到高大全的时候,阿破眼睛一亮,喊道:“高大全,过来。” 高大全闻声用他那特有的神族的高傲和冷漠的眼神瞪着阿破,纹丝没动地方。 阿破急忙挂上笑脸,讨好道:“大全哥,麻烦你过来一下行吗?” 高大全这才懒洋洋地拍拍屁股上土走过来,一边回头跟王成说:“我一枪也没开过,我用不着那东西……”然后问阿破,“什么事?” 阿破不由分说把200块钱塞在高大全手里道:“大全哥,你刚从山上下来,身上应该不富裕吧?” 高大全看着手里钱警惕道:“你想让我干什么?”他是憨他可不傻,知道有人平白无故给自己塞钱肯定有事。 阿破赔笑道:“你不是兽王吗,能不能想个办法随便让你哪伙兄弟出面把里面那小子赶走?” 高大全看了一眼超市里面的大勇,盯着阿破冷冷道:“你认为钱能买通一个无比荣耀和正义的神族吗?” “嫌少啊?” 我见高大全翻起了白眼,急忙呵斥阿破道:“大全是那种神吗?”然后冲高大全笑笑道,“大全,有的忙你帮一下是不妨碍你维护正义的,王成不是也说了么,有些事情是无所谓正义和邪恶的。” 阿破听我转口风了,急忙道:“是啊,你就当教训调戏妇女的流氓了,拜托了——” 高大全看看超市里一脸不耐烦的小慧和不停纠缠的大勇,开始犹豫。 我在旁边添油加醋道:“再说200块钱不少了,你不想想你三天以后身无分文怎么过?” 阿破道:“就是,我雇俩民工揍他一顿最多100。” 高大全:“……那好吧,我试试,你想我怎么帮你?” 阿破道:“你随便召集几个猫啊狗啊的把他赶走就行。” 高大全点点头,然后他就是又是抽鼻子嗅又是趴在地上听声音,最后起身道:“附近只有5只野猫,等我把它们找来。”说着高大全嘴唇轻嘬,大概是在发布命令了。 阿破好奇道:“你这是在说猫语吗?” 高大全道:“不是,我在学人咂摸鱼刺的声音。” 阿破:“那你召集狗的时候是不是得学拉……”我一脚把他后面的话踹回去了。 不一会,五只嘴角挂着哈喇子的野猫果然从各个方向汇集到我们面前,高大全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先开了一个战前动员会,他曲起左臂平伸右臂命令道:“按个儿大小排队!”看来大全哥也参加过民兵队。 5只野猫真的按大小个儿并肩站成一排,都半蹲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高大全,为首的一只表情凶悍,耳朵上有个缺儿,身材也最高大,第二只是个独眼龙。 高大全撤了姿势,背着手在它们面前走来走去,最后清清嗓子道:“把你们找来是有任务——”他一指超市里的大勇说,“一会你们负责把这个人清理出去!”我小声跟高大全说:“最好动静小一点。” 高大全补充道:“对,要注意隐蔽和不要误伤平民,行动成功后每人一条咸鱼干儿。” 群猫精神大振,喵喵直叫,高大全跟阿破说:“不过这钱得你出!” 高大全又转了两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说:“哦对了你们既然接受报酬,那就是雇佣兵,所以你们要记住:不许被俘虏,我不会暴露身份去和敌人交涉人质问题也不会替你们交赎金——现在还有谁有问题?”真没白听王成扯淡。 群猫:“喵。” “好,没问题下面马上就要行动了,你们对这次行动有没有信心?” 群猫:“喵。” 高大全严肃道:“大点声,我听不见。” 群猫:“喵!” 高大全把一只手捂在耳朵上,挑衅地:“你们在说什么?” 群猫振奋的,整齐的,震耳欲聋地:“喵!” 高大全这才满意道:“去吧!” 看到这我终于基本确定了:高大全同志没成神以前肯定被民兵队长虐过。 5只野猫排成一纵队悄然地离开我们的视线,轻扭腰枝、迈着无可挑剔的猫步奔赴战场,阿破抹着眼睛道:“老大,你觉没觉得有点热血?” 不一会,就听大勇惶急地叫道:“我靠,哪来这么多猫啊?” 我们转出墙角一看,只见5只野猫都蹲在大勇面前,把他围在当中,神色不善地看着他,大勇有点惊慌地说:“小慧,你这哪来这么多猫啊?” 小慧往我们这边瞟了一眼,笑呵呵地说:“你中午吃鱼了吧?” 大勇连连后退,最后贴着墙急道:“我对猫过敏,一碰猫就浑身发痒。” 头猫一只耳开始对大勇发出最后通牒:“喵!” 大勇贴着墙边挪边说:“那什么……小慧我改天再来看你,我说你这猫怎么这么多啊?” 小绿这会也停止了发呆,看到一地猫,忽然跑上去抱起最小的一只道:“这只好小哦,看样子才刚满月不久。” 我笑道:“大全,你还雇佣童子军呢?” 高大全羞愧地低下了头。 大勇退出超市,群猫依旧满怀敌意地盯着他,王成也大感惊奇,他站起来挡在大勇身前道:“你先撤,我掩护。” 大勇似乎对王成印象很深,一边挪一边说:“谢了。”然后他才冲我喊,“以后你们喝酒把钱带够,昨天要不是这位王哥去找我,我看谁帮你们付帐?” ……我们这下终于知道王成是怎么付帐的了。 王成窘道:“别说那么多了,你快走吧。” 大勇一溜烟跑出街去了,王成见我们都在用不善的目光看他,嘿嘿一笑道:“军人嘛,就要因地制宜,反正他是你们的朋友。” 5只猫完成了任务,又排成一队绕到墙后等我们去了,连最小那只也跳出小绿的怀抱,阿破从货架上拿了5袋鱼片儿,白了王成一眼说:“你昨天说去结帐的时候拿了罐啤酒干什么?” 王成道:“喝了。” “……那罐呢?” “扔了。” “就是这样?” 王成纳闷道:“就是这样啊,怎么了?” 阿破再也不想说话了,拿着鱼片来到后面给群猫开庆功宴。阿破把包装袋撕开把鱼片倒在每只猫面前,拍拍手踌躇满志地跟高大全商量:“你看我作为政委和这次行动的赞助商是不是也说几句?” 高大全道:“想说就说吧,反正你说的它们也听不懂。” 阿破:“……” 群猫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鱼,又和高大全聊了几句,就各自散了。我们后来才知道一只耳和独眼龙是两口子。 不大工夫一只耳忽然又回来了,它蹲在高大全面前,似乎有点为难地说:“喵。” 高大全对阿破说:“你再去拿一袋鱼片来。” 阿破笑道:“没问题,没吃饱早说嘛。” 他拿出鱼片交给一只耳以后一只耳却不吃,叼着袋子越屋而去,阿破奇怪道:“它怎么不吃啊?” “你先告诉我啥叫二奶?”高大全疑惑了一会才解释说:“它说它在西门大街还有个二奶一天没吃东西了。” 阿破怒道:“那这顿得你请!” 高大全郁闷道:“为什么呀?” 阿破义愤填膺道:“亏你还是神族呢,这种歪风邪气能助长吗——二奶就是小老婆!” 高大全愣了一会说:“那幸亏这次是猫王,要是猴王我就惨了,它们最少的也有十几个小老婆呢。” ---------分割--------- 刚在群里问什么动物小老婆最多,那帮无良的人居然说是小花 票票! 第十五章 大裤衩 其后的两天里,发动了野猫战役的高大全同学居功自傲,心安理得地就住在了超市,丝毫不见他有什么别的打算。 这很正常,人有惰性,神也有。况且高大全现在过的真是神一样的日子:每天只看心情帮王成干少量的活,睡眠足气色好,一到吃饭时间就主动招呼上王成说:“走,续碗去。”后来我发现让他们叫几个小菜吃米饭更划算,因为小排挡的米饭是可以续碗的。 眼看三天将到,最先尴尬的倒是我们几个,因为就算时限到了你也不能粗暴地把高大全赶出去那么简单。 一来高大全同学为人还是比较敦厚讨喜的,二来他身份特殊,你要把他逼急了他会认为你做贼心虚,要把他除掉去做什么坏事,到时候真要搞出一个现代版的水漫金山就不好了——陆地上的动物都归他管的话,水漫不了王府大街,但老鼠蟑螂屎壳郎肯定是能的,哦对了,屎壳郎可能不归他管。 直到第三天头上,一个靓丽的少妇牵了一条大狗出现在王府大街。 那条雄奇的拉布拉多犬一路闻闻嗅嗅来到超市门口,就兴奋地叫了起来,高大全闻声刚一出现,这条叫虾仁的狗就欢快地扑进了他的怀里,高大全俨然道:“坐下!没大没小。” 虾仁急忙坐好,眼睛里满是委屈。高大全这才从超市里拿出一根火腿肠递给虾仁拍拍它头顶柔声道:“这次就算了,不许有下次哦。” 少妇梅兰看着虾仁吃掉了一整根肠子,眼里全是惊诧,高大全微笑道:“不用谢我,狗有时候也是需要奖励的。” 梅兰结巴道:“火腿肠,它以前只*肉的。” 高大全:“……” 梅兰不好意思地说:“今天虾仁好象一直很不舒服,我就带它出来散步,没想到这一路下来就到你这了。” 高大全摸摸虾仁说:“虾仁,你又怎么了?” 虾仁从喉咙里呜了两声,高大全直起身道:“没事儿,它就是觉得寂寞了。” 我笑道:“那你就陪虾仁唠10块钱的呗。”说完这句话我忽然突发奇想说,“对了,大全完全可以开个宠物医院嘛。”高大全要开宠物医院根本不需要什么技术,到时候哪里不舒服让宠物自己说就是了。 高大全纳闷道:“什么是宠物医院?” 我说:“就是给动物看病的地方。” 高大全道:“哦,就是兽医站啊?” 梅兰道:“你是兽医?” 我急忙说:“对,他是兽……医。”反正就差一个字。 王成那边已经帮好朋友把名字想好了:“就叫爱军兽医院。” 梅兰迟疑道:“是不是太……通俗了一点?” 我瞪了一眼王成,说:“医院嘛,最好叫慈济、博爱、仁丹什么的。” 听了个半截五寸的孟大妈从我边上路过,一边气愤道:“小何,又有乱七八糟的妇科医院往咱们小区贴广告啦?” 我背手看天,浑若无事道:“当我什么也没说。” 梅兰道:“现在的很多宠物医院也负责让它们在一起玩耍啊,就像幼儿园一样,不如叫宝贝交谊会所。” 我挠头道:“怎么有点像高级洗头房啊?给宠物们拉皮条?” 梅兰脸红道:“那也不是不可以,宝贝们也有权找男女朋友啊。” 我心说那万一猫和狗找上怎么办?或者猫和老鼠,兔子和刺猬……这跟非洲人和亚洲人还不一样,呃,这好象就不是一个居委会主任该想的事情了。 我对高大全说:“你到底开不开,如果开,手续和地方我帮你搞定,前期投资也是我的,不过这钱不是借给你的,我要分红,我七你三。” 梅兰掩口道:“这也太……不平衡了吧?”我发现这少妇说话很委婉。 我笑道:“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那么黑——我六他四就好了。” 梅兰:“……” 高大全看看我们道:“你们觉得我行吗?” 王成率先举手道:“我看行。” 梅兰也说:“我觉得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虾仁也举起了一只爪子…… 这时袁静忽然出现,一身笔挺的警服,只是脚步匆匆,她手里拿了一摞打印纸,冲我挥了挥手说:“何主任,到你办公室来一下,有事。” 我打开办公室的门请她进来,问:“什么事?” 袁静把那摞纸放在桌子上说:“这是上面刚发下来的街头通缉令,麻烦你张贴一下。” 我大感意外,现在公安局的通缉令一般都是网上发,而且大多是内部,像这样的街头通缉令这些年已经很少见到了,我随便拿起一张看了看,念道:“邵冠今,男,24岁,身高171公分,汉族……”我喃喃道,“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 袁静道:“这个人这段时间很有名,半个月前,他杀害了三名同龄男子……” 我恍然道:“哦哦,想起来了,是四大家族的公子吧?” 袁静瞟我一眼道:“在我眼里只有受害人,没有什么四大家族。” 我看了一眼通缉令上的照片,那是一个看上去很斯文的青年,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有点孩子气,挺有亲和力的。 袁静道:“你张贴的时候顺便说一下,这个人十分危险,如果有人见到他的话千万不要贸然行动,先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再想办法报警。” 我想起了什么说:“诶不对呀,这个小子不是已经被警察抓了吗?” 袁静脸色一滞道:“你也知道了?” 我笑道:“这通缉令是以前的吧?” “是今天刚发的。”袁静面无表情地说:“他昨天跑了!” 我吃惊道:“从哪?” “就从市局的公安大楼,当时他正在5楼的审讯室接受审讯。” 我感兴趣道:“你先告诉我他为什么要杀那三个人?” 袁静冷静地说:“邵冠今的女朋友被四个人给轮流侮辱了,导致这个女孩子最后愤然自杀。” 我咳嗽了一声说:“……那他怎么跑的?” 袁静表情尴尬,顿了顿才说:“本来这件事正在封锁消息,但我想最后也瞒不了多久,但你要答应我你不告诉别人。” 我兴奋道:“好啊好啊。”就爱听这种被封锁了的消息。 袁静在述说故事前自己脸上先挂了一层深深的疑惑和不解,她说:“这个邵冠今用一把刀砍断了手铐和脚铐,然后跳窗逃走了。” 我挠挠头道:“我知道有些话当着警察说不合适,可我还是想说——我怎么就觉得那三个混蛋小子非常该杀,而且我听到邵冠今跑了的消息感觉非常爽呢?” 袁静面如寒霜道:“可是他不该在逃跑的时候重伤了两个警察——他一开始就不该自己动手报仇……” 我摆了摆手:“别跟我讲大道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很好奇他在受审的时候为什么会有一把刀?” “那把刀是证物,邵冠今就是用它杀人的。我的两个同事审讯时把那把刀拿给他辨认,然后就出了后面的事了。” 我点点头,忽然感觉哪不对劲了,愕尔抬头道:“那更不对了,你们的审讯室在5楼,你说他跳窗逃跑——他没摔死啊?” 袁静颓然地坐在凳子上,有点失神道:“这也是我们在封锁消息的最主要的原因——他跳出去以后把那刀插在墙壁上,然后就那么一路滑了下去……” “怎……怎么个意思?”我吃惊非小,像听天方夜谈一样。 袁静苦笑道:“你可以去看看我们的公安大楼,现在已经裂开了一条巨大无比的缝隙,那就是被他划的,当时我们的局长正在4楼办公,他背靠着窗户,眼睁睁就看一个刀尖从上而至,贴着他的脸庞割到3楼去了。” 我一蹦多老高:“我靠,你玩我呢吧,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刀?” 袁静也有点不可思议道:“所以我们才要封锁消息,这已经不是能合理解释的现象了。” 我歪着看着她说:“那你会怎么知道?”虽然是同一部门,我不认为公安局封锁消息的时候会让一个小民警了解得这么清楚。 袁静淡淡道:“因为公安局长是我爸爸。” ……为什么漂亮的女警察不是巨富的女儿就是后台这么硬呢?张小花要写小白文了? 袁静指了指那叠通缉令:“张贴的时候什么也别多说。”她正了正警帽,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身,认真地跟我说,“我还是要说一句,我并不想跟你讲大道理,但我觉得主持公道的事情还是应该由我们警察来做!” …… 我拿了几张通缉令,随后在办公室和小区门口贴着,正好碰上王成,我说:“王成我问你,你用过最好的刀是什么?” 王成道:“你说军刀吗?” 我说:“反正是那种削铁如泥的。” 王成侃侃道:“削铁如泥的刀我没见过,要说勉强能达到的,那就只能是美国的strider公司的刀了,译名挺进者,号称是给硬汉用的高速工具,其中有几款直刀可以轻松捅破飞机的钢板,不过价格也太昂贵了,我们一般都使用卡巴或哨格。” 我不耐烦道:“你说的那个挺进者有没有可能插在一幢楼的顶上,然后拉着刀柄像坐索道一样到达底楼?” 王成白我一眼,冷冷道:“你做梦呢吧?” 妈的,被他这样的给鄙视了。 我低头喃喃道:“那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刀吗?” 就听一个猥琐的声音在我边说:“除非那是一把妖刀!” 我悚然抬头,就见刘老六袖着手眯着眼站在我面前。 还没等我说什么,老骗子神秘地摆摆手道:“把他们几个找齐,我有事说。” 这时无双刚回来。刘老六走过高大全身边的身边的时候忽然神色一紧,问道:“你是神族?” 高大全矜持地点点头,刘老六忙满脸堆笑道:“我姓刘,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史官。” 高大全又点点头道:“嗯,我对你们刘家有印象。” 刘老六立刻得了无上光荣似的满面潮红起来,不住问我:“这位神族大人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冷淡道:“路上捡的。” 刘老六殷勤招呼高大全道:“一起去吧,这件事如果有神族的参与就简单了。” 我鄙夷道:“你们史官不是一直标榜中立吗,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势力眼啊?” 高大全拍了拍风衣上的土,肃然道:“因为我们神族代表的是正义,这就是民心所向!” 我说:“那你那个宠物医院我不出钱了,免得玷污了你的令名。” 高大全咳嗽一声道:“不过对于弃暗投明的妖族我们也是乐于接受的。” 无双在前面带路,我们一起上了四妖居,刘老六看人到全了,居中一坐开门见山道:“邵冠今的事都知道了吧?” 我像会议秘书一样把通缉令发给在座的每一个人,刘老六补充道:“这个人昨天用一把刀从公安局的大楼里逃跑,一刀把5层楼给切了蛋糕。”阿破对了一下拳道:“这么酷?” 小慧把看完的通缉令放下道:“所以你怀疑他也是妖?” 刘老六道:“这个不确定,但他身上确实有妖气——昨天晚上8点的时候我正好在公安局的大楼里,当时忽然感觉到妖气冲天,事后我才知道那会也正好是邵冠今用刀切楼的时间。再之后,妖气就淡了很多,晚上9点半的时候,我感觉东南方向妖气又起,事后证明,那会邵冠今又在用那把刀行凶……” 我问:“他干什么了?” 刘老六道:“他在停车场砍断了他最后一个仇人——马昆仑的手脚,四大家族马王倪蒋其他三家的儿子已经被他杀了,马昆仑是最后一个。” 我适时补充道:“那四个小子强.奸了邵冠今的女朋友。” 阿破把脚抬到茶几上无所谓道:“那还有什么说的,血债血偿,跟我们没关系。” 刘老六拍拍桌子道:“可他是妖就跟你们有关系了——在停车场,邵冠今的最后一步行动遭到了两个警察的阻止和追击,随后他逃到了一间加油站里,并用刀砍坏了其中5个油泵引起汽油泄漏而成功脱逃。” 我托着下巴道:“这把刀很神呐!” 刘老六问我:“有烟吗?” 无双默然地递给他一支,刘老六点上吸了一口,又用手点着桌子说:“阿忆已经看出其中的问题了……” 我一指他:“烟灰烟灰!” 刘老六急忙把手支在烟灰缸上,继续说:“这个邵冠今,只要一用刀就会有妖气,在公安局是这样,在停车场和加油站也一样,我不知道问题出在人身上还是刀身上。” 阿破道:“那又怎样?” 刘老六道:“这事你们得管!” 我们同时道:“凭什么呀?” 刘老六道:“这个人破坏力非常之大,妖气非常之浓,他一天不除,他干的事情就会落在你们头上——觉醒的神族会把帐都堆在你们这里!” 阿破懒洋洋地说:“要打就打,反正神妖不两立。”说着还挑衅地看了高大全一眼。 高大全霍然站起道:“不行,我得去把这个妖孽找出来干掉!” 阿破失笑道:“你去吧,祝你成功,我就不信你比公安大楼结实!”高大全有点蔫了…… 刘老六急忙劝解道:“不要这样——阿忆,你们何必为他顶缸呢?这叫酒糟鼻子不喝酒枉担其名啊,我非常希望你们四大主妖能和神族和睦相处,再说你们就不为无辜的人类考虑吗?这个邵冠今现在非常狂妄,他从不刻意隐藏行踪,一遇追捕就用那把刀制造混乱,再这样下去,我们这个城市很快就要被他切成两半了!” 他的最后一句话直接把气氛搞沉默了,我看看其他人,问:“这事我们管不管?” 小慧用一根指头轻轻摸着下巴问刘老六:“您说我们能做什么?” 刘老六道:“据我观察那把刀一定有问题,此刀一但出鞘就会妖气大发,我要你们去把这把刀拿回来,至于这个邵冠今……” 阿破道:“人我们不管,那是警察的事。” 我环视一下众人道:“就这么决定了?” 他们点头。 我说:“刘老六,我们要怎么找到他?我们觉察不到你说的什么妖气。” 刘老六道:“那个马昆仑还没死,邵冠今一定不会就这样罢休,你们去医院守着一定能等到他!” 我轻轻叹了口气道:“走吧,这回有事干了。” 一直沉默的无双忽然问刘老六:“昨天晚上你在公安局干什么?” 刘老六脸色尴尬道:“一点小小的民事纠纷,一个老东西找我算完卦了才说他身上没钱,我们两个就撕巴起来了,正好碰上市局的巡警——这不就进去了吗?”刘老六忿忿道,“说到这我还一肚子气呢,凭什么那个老家伙一点事没有二话没说就放了,我反倒得挨训,诶,你们说说这事公平吗?” 我们憋着笑道:“这事我们也不管。” 临出门的时候高大全拉住我问:“我能帮上你们什么忙?” 我把一叠通缉令拍在他怀里道:“你帮我贴传单去吧。” …… 无双开车送我们去医院,在路上,他问我:“为什么不让高大全来帮忙,他至少能辨别出妖气吧?” 我笑道:“刘老六不是一直说我们是四大主妖吗,跟我们在一起谁的妖气还能被识别出来?再说那种有正义没脑子的人只会坏事,我宁愿带着小慧。” 小慧冲我嫣然一笑。 在一个岔路口我拍拍无双的靠背说:“先去公安局看看景儿。” …… 市公安局门口,那幢主楼外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和遮挡栏,但是仍旧远远挡不住楼体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创伤——它从楼顶直刷刷地划到了楼底,大楼因为两边吃重,现在已经撑撇了开来,看上去像个大大的“y”。 公安局对外宣称是工程质量问题,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纷纷指点,幸灾乐祸地猜想负责这幢楼的老板以后会不会在街上吐口唾沫就遭到100多个警察开罚单的报复。 我最后看了一眼,跟无双说:“走吧。”心里却感慨万千,我们的公安大楼,被人家一刀劈成了大裤衩儿…… --------------分割------------- 1,关于四大主妖,第5章有少量提及,以后会有详细说明,大体就是说他们四个是实力最强的四个妖的意思 2,最近书评区有人刷屏,不过不是恶意的,但小花友情提示:你这样很影响别人看评论,还得搞得我去删,不许再刷了! 第十六章 破坏之王 在车里,小慧托着下巴一直不说话,阿破赔着小心道:“慧儿,怎么了?” 我和无双都战栗一个:“慧儿?” 幸亏阿破喊的是儿化音那个慧儿而不是慧——儿——否则我会立刻把时间停止然后跳车逃跑。 小慧显然心思没在这里,她手托香腮道:“我在统筹全局——如果顺利的话事情今晚就会有一个结果,我分析以邵冠今的性格知道马昆仑没死以后绝对会第一时间去医院补上一刀。” 阿破道:“我觉得那哥们也算条汉子,做事情干净利落。” 小慧出神道:“他一定很爱他的女朋友。” 无双忽然道:“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第一次会被警察抓住,然后又逃跑出去,难道他早就算到在公安局里警察会把刀再交到他手里?” 小慧道:“也许他第一次已经死心了,但是一拿到那把刀就又改主意了。” 阿破道:“真想知道这把古怪的刀什么样。” 小慧凝神想着什么,忽然道:“无双停车。” 无双停下车,回头纳闷地看着她,小慧一推阿破道:“你去买一个煲汤用的壶。” 阿破奇道:“买那个干什么?” 小慧又推了他一把道:“别多问,我有用。” 不大一会阿破提着一个保暖壶回到车上,小慧从车后提出一瓶矿泉水倒了进去交给我说:“一会你提着。” 中心医院的门口赫然地停着一辆警车,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其它状况,中心医院是我们这里最大的综合医院,里里外外依旧是人来人往,想看病一个专家号得排两天的队,床位非常紧张。 我们下了车,走到住院楼门口的时候小慧忽然抽了抽鼻子,似笑非笑地说:“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阿破学着她的样子嗅着,莫名道:“没什么呀。” 小慧微微一笑道:“有警察和黑社会的味道。” 我留神四下一看,果然见很多神色警惕的便衣在门口来回溜达,更有很多面目模糊的闲杂人在医院的小树林里抽烟,我眼尖一下看见其中化装成倒卖专家号票贩子的大勇,不禁笑道:“看来马家真是下了大力气。” 这时我手里提着的保温壶就起到了混淆视听的作用,谁一看都会以为我们是来探望病人,而且不是第一次,顺利到达住院部大厅之后,无双道:“没我事了吧,那我回去了。” 小慧道:“你不能走。” “干什么?” 小慧冲那个服务台的小护士努努嘴,什么也没说。 无双叹了口气,自觉地走上前去问:“马昆仑住什么地方?” 那小护士一抬头就愣了一下,先是失措的“啊”了一声,这才下意识说:“可是……现在探视时间已经过了。” 无双把粗壮的手臂放在桌子上,不耐烦地说:“你告诉我我不会明天来啊?” 小护士讷讷道:“他在三楼特护病房……” 无双把手伸到后面冲我们挥了挥,我们赶紧上楼,就听无双几乎有点蛮横地说:“你几点下班,我请你吃饭。” “10点……” 无双道:“太晚了,那改天吧。” 小护士的声音:“……其实我现在就可以走。” 再后面的就听不到了,阿破叹道:“有时候我真觉得挺错怪无双的,他也蛮有用的嘛。” 我笑道:“他大部分时候比你有用好吧?” 这个世界上女人占了一半,那就意味着无双无论干什么就先有了一半的成功率,还不包括某些喜欢男风的男人,那就更高了。无双对任何女人都是不假辞色的,这倒不是他做作,他确实对女人有一种不信任感,可是命运安排他生就是一个妖孽,对所有异性都散发着致命诱惑。这对他就不知是福还是祸了,有的男人孱弱,女人一见就会母性大发;有的男人聪明,女人一见就会倾心;而无双是所有女人儿时梦幻里的英雄,她们一见到他就会情不自禁,放下一切后天培养出的审美,归复小女儿情怀,妖孽啊! 而阿破——有什么事情是非得断胳膊断腿才能做的么?所以我说无双大部分时候要比他有用,就像刚才,同样的蛮横态度无双用就有人吃这一套,阿破要上去也这么说,小护士非报警不可。 三楼特护病区显得比其它地方安静很多,几乎没有什么闲杂人,我们三个一上来顿时非常扎眼,楼梯口左右各是一排病房,西区的某间病房门口赫然地坐着两个背着枪套的警察。 他们一见我们,就下意识地把手按在枪上,其中一个快步向我们走来,阿破小声问小慧:“怎么办?” 小慧神色平静地领着我们两个朝警察走去,我虽然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心里也直打鼓:我们该跟警察说什么呢? 就在我们和警察之间的距离还有5步的时候,小慧忽然停在路过的一间病房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一个声音道:“进来。” 小慧冲那个迎面走来的警察微微一笑,这才带着我们开门进了那间病房,那个警察立刻放松警惕,把手拿开边往回走边跟同伴说:“是探病的。” ……我们进了那间病房,病床上躺着一个插满管子纹丝不动的老爷子,一个中年妇女坐在他床头正愕然地看着我们,随即迟疑道:“你们是……” 小慧飞快地扫了一眼床后贴着的患者卡片,殷勤地说:“您是王寒冰伯父的女儿吧?” 中年妇女点点头,依旧满脸迷茫说:“对,我是,可你们……” 小慧亲昵地说:“我们是受我们爸爸的托付来看王伯父的,他是伯父的老部下啊。” “哦……你们的父亲又是……” 小慧道:“他叫龙可忆啊。” 我和阿破憋着笑,一动不动地站在小慧身后,床上那老爷子自始至终没动过,看病房老头规格不低,不过看摞在他身上的装备应该没什么自理能力了。 中年妇女听了小慧的话似乎疑雾更浓,不过还是勉强招呼我们道:“坐吧。” 小慧就坐在床的另一头,我和阿破还像保镖一样站在她身后,小慧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妇女聊了几句,话不成题,只得起身道:“那王大姐也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的话就喊我们,我们就在外边。” 王大姐如坠云雾般把我们送出来,返身关门的时候还是满脑门子问号。 小慧出来后坐在长凳上,庆幸道:“幸亏我没算错,马昆仑旁边还有别的病人。” 我们看看走廊那边的警察,他们已经认定我们是病人家属,连多一眼都不看我们了。 是的,这里就是通俗意义上的高干病房,马昆仑虽然有钱,但有些人他仍然是得罪不起的,所以他能请来黑社会为他保驾护航,但想把隔壁的老爷子清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至于警察,一方面是保护他,另一方面他还是邵冠今女朋友一案中犯罪嫌疑人,当然,后者受害者已经死无对证,凭马家的势力,几乎可以看作烟消云散了。 不一会,大夫进到我们对面的病房查房,不多时出来,看着我们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两个警察又把目光扫了过来。 小慧道:“我们是家属啊。” 大夫道:“那为什么里面那个说不认识你们?” 小慧语结了一下,忽然凑到大夫跟前小声道:“家产纠纷,里面那个是我们大姐。” 大夫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然后表示理解地点点头,说了句“不要在这里闹事”就走了。 我和阿破五体投地,你说小慧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呀? 那两个警察听不到我们在说什么,还以为是家属跟大夫探讨病情,更加无疑,开始打起小盹。 我们来的时候是晚上9点,到了11点半的时候,阿破最先坐不住了,他把脚在凳子下晃来晃去,问小慧:“我说慧儿,你确定那小子一定会来吗?” 小慧正在闭目养神,随口道:“只要他知道马昆仑没死,就一定会来。”说着抱了抱肩膀。 我冲阿破使了个眼色,阿破急忙脱下外衣披在小慧身上,说:“要不你先回去,这里有我和老大就行了。” 小慧又闭上眼睛道:“不行,我不放心,如果他化装以后进来你们能认出他吗?” 阿破挠头道“可是你闭着眼睛坐在这里还不是一样?” 小慧又不说话了。 阿破开始抓耳挠腮,他看看一直岿然不动的我问:“老大,你又在冥想啊?” 我小小爆发道:“冥个屁,我巴不得时间快点过去呢!抓住邵冠今这小子我非先揍他一顿不行!” 小慧闭着眼睛道:“小声点!” …… 两个小时过去了,走廊间或有人来往,更有医生进去马昆仑的病房,据说他手脚都被砍断,伤情自然是需要时时关注的,我和阿破把眼睛瞪得牛蛋大,怀疑完这个怀疑那个,生怕被人给蒙混过关,我还特意带了一张邵冠今的通缉令,没事就偷偷拿出来看一眼。 小慧坐在那里再也没动过,像是睡着了。 半个小时以后,阿破终于再也支持不住了,仰在长凳里睡起来,这时,走廊的另一边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一个年轻的医生手里提着一个开水瓶,帽子和口罩严严实实地遮住了脸,慢慢朝我们这边走来。 开始我并没有在意,这一晚上从我们面前经过的大夫实在太多了,但是当我发现他把自己挡得非常严密之后马上警觉起来。 从他白皙的皮肤看,他年纪一定不大,看样子是刚下手术,当他快走到我们跟前时,他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把脸上的口罩拿掉了一半挂在耳朵上,似乎是才刚刚缓过劲来。 这个小动作让我先入为主地放松了警惕,我往他脸上瞄了一眼,跟通缉令似乎没半点相似。 小慧突然睁开了眼睛,她抬起头狠狠盯着他,那个年轻的医生却只是浑若无事地扫了她一眼就从我们身边飘然而过。 小慧轻轻道:“就是他!” 我使劲撞了阿破一膀子,阿破猛然睁眼,叫道:“怎么了?”这时那个“医生”已经站在了马昆仑病房的门前。 他这一喊把那两个正在犯迷糊的警察也彻底喊清醒了,那个曾想盘问我们的警察习惯性地把手按在枪上,见面前的人穿着白衣这才稍稍安心,但马上把枪掏了出来喝道:“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医生”把暖水瓶放在地上,揭开最上面的塑料盖子,冷淡道:“我是新来的!”话音未落,他的手忽然从暖水瓶里提出一把刀来,一把貌似巨型水果刀的刀,普通的刨削型刀头,毫不起眼的塑料柄,刀身乌沉沉的——我再仔细一辨认终于认出他就是邵冠今。 已经掏枪在手的警察一边拉枪栓一边大喝:“举起手来!”他的枪已经顶在了邵冠今的肋上,而邵冠今的刀还垂在腿边,就在我们以为事情要结束的时候,邵冠今手忽然往上一撩,一道乌光闪过,那警察的手枪已经被他从柄部削掉,连着四根手指…… 警察一抱着残手滚倒在了地上,警察二明显比同伴慢一步,这时的手才刚按在枪套上,邵冠今冷笑一声,挥刀在他腰畔上撩了一下,“叮叮当当”一阵响,那个警察的枪套里就只剩下一个枪柄,枪管、弹簧、扳机等零件掉了一地,切口整齐! 那个警察掏出像个bp机似的枪柄握在手里,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邵冠今不再理会他,开门进了马昆仑的病房。 我大急,定格住时间一闪也到了门口,里面,邵冠今正一手举刀要向床上的人插下去,我死死地盯着他,却骇然地发现那把刀没有完全被我盯死,下落之势只是比刚才慢了几分而已! 我情急之下把一直提在手里的汤壶扔了过去,邵冠今似乎也感觉到了压力,我手一动,他的刀也转向劈了过来,刷的一声,像快刀划过纸板的声音,内衬金属的汤壶在空中断为两半,里面的清水也被斩成了两段!我发现他的刀正面向我做出劈砍动作时,我的冻结效果不见了! 我全神贯注,把所有力量都使出来,眼看对方已经开始变慢,蓦的,他手里那把刀又像被刚甩在陆地上的鱼一样愤怒地挣扎起来,我的冻结结界再次随之消失——他的刀居然能劈开我的冻结力。 我的力量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却还没有定住邵冠今,尤其是在他挥刀的时候,我再也找不到以往的优越感了,毫无疑问,那把刀身上带着可以削减我力量的魔力。 邵冠今也并不好受,他像被塞进了一个实芯的海绵球里,处处掣肘,只有拼命挥刀才有略微喘息的空间。 我们只略一照面,却已交手数合,我明白,凭我一己之力肯定很难抓住他,而他也应该清楚,只要有我在,马昆仑就一定死不了。 我大喝一声:“阿破!” 阿破其实从刚才就拼命向这边跑,只不过相对我而言他太慢了,这时他才刚跑到门口,大声应道:“我在!” 邵冠今明知我找来的帮手一定也不是普通人,他阴冷地看着我,寒入骨髓地问了一句:“为什么阻止我?” 我说:“把刀留下,你走!” “没可能!”邵冠今断然地吼了一声,猛然面向着我,一边挥刀一边用后背去撞窗户,然后—— “哎哟”一声,虽然有一面玻璃被他撞破了,但这小子也被弹了回来,摸着后背呻吟不止。 我们这个乐呀,这一看就是电影看多了,以后自己是无坚不摧的硬汉,话说那玻璃虽脆,可那架子还是铝合金的呢,哪有那么容易撞断。 我和阿破想笑又觉得不是地方和时候,这小子虽然出了丑,但手里的刀还是紧紧握着,他起身把那面玻璃窗劈了一个大大的“x”,一脚踹碎,随之身子也钻出了楼外,在整个过程我又使用了几次力量,可是我悲观地发现只要刀在这小子手里我就很难定到他。 我走到那个洞前一看,邵冠今故技重施握着刀柄从3楼滑下去了,我可不敢跳,我能定得住别人可定不住自己,从3楼跳下去搞不好就得断点什么。 我在阿破背上推了一把道:“你去追,我马上下去接应你。” 邵冠今这会已经到了下面,一手握刀朝着寂静的马路跑了过去,阿破从破洞里跳到楼下,摔了一个跟头起来后脚脖子歪到了一边,他扶扶正后追着邵冠今下去了。 我定住时间以求能最快跟阿破会合,临出病房的时候我无意中看了一眼床上,马昆仑大概是被用了麻药,还在熟睡,夜色里只能看到一个成人的脑袋枕在枕头上,被子里的轮廓却小小的像个婴儿,那是因为他已经没有了四肢。 走廊里,没受伤的警察在照顾同伴,地上全是枪械的零件,小慧已经离开了现场,当我像风一样掠过她身边的时候她虽然看不到我却小声说了句“小心。” 我飞跑到楼前,就见邵冠今和阿破正在漆黑的小树林里大打出手,邵冠今频频挥舞着他的刀,阿破则一通王八拳乱抡,可以看出两个人都没什么武术功底,但却是一场无比凶险的争斗! 邵冠今的刀身大概有40公分那么长,正好是一个大暖水瓶的长度,在月色的照映下,挥舞着的刀身上不时绽放出诡异的亮纹,正因为他的刀是黑的,所以在暗淡的树林里动手邵冠今占了大便宜,趁阿破一个没注意,他的刀借着夜色的掩护一下砍在阿破的腰上,陡然的,阿破就像被上帝之手按进了土里一样矮了下去,上半身和下半shen远远分离开来。 邵冠今拔腿就跑,阿破在那捶地大骂,然后向自己的下半shen爬去,我寒了一个道:“你没事吧?” “没事,你先追,我随后就来。”阿破爬到自己的大腿前,像穿裤子一样把两节腰身往一起对…… …… 邵冠今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我既定不到他,他也没指望能回身砍死我,我们俩就像跑马拉松一样鳔着跑。 跑到一段路口上时,邵冠今忽然边跑边开口道:“为什么一定要抓我?” 我说:“我只要你的刀。” 邵冠今又是冷冷的一句:“没可能!” 我说:“马昆仑已经生不如死,你非得杀他吗?” 邵冠今沉默地跑了一会,忽然道:“再追你会后悔的!” “……我有后悔药。” 这小子不等我说完忽然一挥手,乌光一闪,一根电线杆子就被他砍断并朝我砸来,我躲在一边道:“我靠,你有没有公德心啊?” 邵冠今挑衅道:“还追?” 我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坚持。 我们这时已经跑到了一条小胡同里,邵冠今见我不死心,哼了一声,忽然把手一翻,长长的刀就插进了胡同一侧的墙壁,他身子不停向前跑去,墙壁上就被他划出了长长的一条伤痕。 等我们跑出胡同,身后哗啦啦一阵巨响,整面的墙砖都掉了下来,胡同里家居过日子的百姓生活顿时暴露无遗:胡同口那一家,男主人正在边洗脚边看无声电视,老婆搂着儿子已经入睡。第二家是一对老夫妻,老人家觉少,老头摇着蒲扇听收音机,老太太在捶自己的老寒腿。第三家是一对小情人,明天不上班正在做那事……那女的身材不错。第四家,第五家…… 虽然是凌晨2点,墙这一倒人哪有不醒的?片刻间鸡飞狗跳,大人喊小孩哭,有一泼妇样的声调在寂静的夜里咆哮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干的,老娘死也不搬,王八蛋拆迁办!” -----------分割---------- 票票统一给一下吧,要不就不是打你们家玻璃那么简单了,我拿刀划你们家墙 第十七章 雷云风暴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刀,只要划出去就能视一切如无物,我只有小时候看《星球大战》那会相信里面的激光剑能做到,但大了学了一顿杂七杂八的能量守恒、力学原理和马克思主义思想以后就不再信了,而且总觉得他们拿着那么长的灯管晃来晃去容易电到自己。 邵冠今拿着这把刀前面一路跑,我在后面一通追,我们所过之处尽皆倾倒,不管是房屋建筑还是栏杆围墙。 我忽然发现虽然在我们心里一直认为我们居住的地方是铜墙铁壁,可是却很少有厚度超过40公分的东西,即使超过,有了这么长一条伤痕也离毁灭不远了,我想起了刘老六那句话:我们的城市快被邵冠今切成两半了。 他这么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妨碍我,而且他也确实做到了,我得时刻防备着头上掉下什么东西来或脚下有什么被他伐倒的竿子之类,我们一直从市区跑到了东三环,那叫个一路零落啊。 不得不说这小子体力真的不错,而我虽然定不死他,却也能半歇半跑,所以还一直跟得上,他几次想回身跟我拼命,却又似乎下不定决心,我们就这样跑了一个多小时,终究都累得不轻,他蹒跚踉跄,我则叉着腰气喘吁吁,这会两边都是马路,他也没什么可破坏的了。 正当我们都口干舌燥的时候,路边忽然多出一台饮料贩卖机,我们两个同时开始摸口袋…… 他捏了半天兜,握着刀蹲在贩卖机那边看我喘息道:“你……你有有零钱吗?” 我摸了一会支着膝盖喘息道:“没……没有,你呢?” 然后我们俩又同时看看他手里的刀,我看看四周无人,把头转了过去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下一刻,邵冠今把贩卖机从中切开一个售票口那么大的窟窿,从里面掏出一罐七喜抠开仰头狂饮,我边喘气边冲他招招手,他看我一眼,摇头,我使劲招,他叹了一口气,从里面掏出一瓶可乐扔了过来,我看了看说:“有鲜橙多吗?” …… 我们一边一个坐在贩卖机两边,默默地喝饮料,我发现这一通跑后,他的情绪好象比刚才平稳点了,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邵冠今,他皮肤白皙,嘴角有个酒窝,若不是手里握着把刀且表情凝重,应该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小伙子。他抬头看了看天,莫名其妙地说:“快下雨了。”等我们都喝到第二瓶上,他忽然问我:“你要追到什么时候?” 我反问:“你要杀到什么时候?” 他摇摇头道:“不知道,反正马昆仑我是一定要杀。” 我说:“他现在真的是生不如死,你杀了他沾一身血有什么好处?” 邵冠今道:“反正已经沾了一身了,我不在乎。” “那还不够吗?三个人的性命外加一个人的残疾,你女朋友泉下有知也该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不要提我女朋友!”邵冠今忽然失控地一刀插进地下,双眼犯红道:“你知道她是多好的女孩子吗?你知道她有多单纯吗?你知道她有多优秀吗?你知道她和我第一次接吻的时候我是多么开心吗?你知道……” 我赶紧打断他道:“不知道!”再说就该儿童buyi了,其实我能从他一连串的反问里嗅出邵冠今有多爱他的女朋友,也能堆砌出一个美丽清纯的女孩儿,从他的语气和动作里可以判断出邵冠今还是个没怎么经历过社会的大孩子,他这样的人确实容易幻想完美和做出过激行为。 不等我说什么,邵冠今像受了什么感召似的说:“我想起来了,我不能就这样算了,马昆仑没死,他不是还有父母吗,我这就去把他们都杀了,让他也体会一下失去亲人的滋味!” 我发现邵冠今的眼睛从微红渐渐变得血红,握刀的手颤抖起来,与此同时,那柄乌沉沉的刀身上开始泛起诡异的亮纹,我忽然有点醒悟了:只要邵冠今情绪一有波动就会影响到这把刀,随之刀也会反噬他的心智…… 我大叫道:“邵冠今,把刀扔了!” 邵冠今这会似乎已经不认识我,他抬起猩红的眼睛瞪了我一眼,把手里的饮料罐朝我扔过来,然后起身又跑,我气得顿足捶胸,只能是又跟在他后边追下去,这时阿破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我顾不上理他,紧追着邵冠今上了一条没有路灯的土路。 前方是一片果园。 我的心总算放松了几分,让邵冠今去果园里乱砍乱伐总比让他饶城里祸害强,他要绕着市中心跑三圈下来那我们市至少3年不能评文明城市了—— 刚一闪念间,邵冠今已经钻进了果树林,我现在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更是不能让他带着那把妖刀跑掉,撵着他屁股也跟了进去。 邵冠今开始更频繁地挥刀,这一次我可没那么轻松了,只能隐约看到前面一个人影在闪,然后眼前不断有倒下的树干和枝桠砸向我,更严重的是,那些已经成熟的果子不停掉在我头上,于是此时此刻我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一颗苹果掉下来砸出一个牛顿,如果是一吨苹果砸下来——那绝对是砸出一个死人!我气急败坏得像只中了箭的兔子,一边追一边喊:“邵冠今,你丫有没有公德心,果农招你惹你了?” 这时天上的乌云的忽然挤在了一起,把本来少得可怜的月光完全遮住了,我在一片不断掉果子的树林里挨着打,举步维艰,只能凭借着前面的砍木声追寻,天边划过一条无声的闪电之后,轰隆一个炸雷在我们耳边响起。 跟踪变得更加困难,前边不知道又倒下了多少果树,黄豆大的雨点开始有力地打了下来,就在我万分狼狈的时候,忽然感觉到眼前视线开朗起来,原来我已经马上要追出果林了,我心中大喜,不禁暗自发誓,抓住邵冠今这小子一定要先狠狠揍他一顿! 这时的雨已经是瓢泼般倾泻下来,我浑身湿透,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开始辨认邵冠今逃跑的方向。 果树林对面是一片田地,我刚冲到地头,就见对面田垄之上站着一个身披蓑衣的人影,他的身材并不高大,戴着斗笠,站在那里一尊石佛相仿,他见我愣头愣脑地冲出来,身后一片狼籍,带着不可遏止的怒气厉喝道:“是你?”说着微一抬头,露出了那双如电般的眼神和满是皱纹的额头。 我刚想说话,就见这人把食指伸向天空——然后令我震惊无比的情景出现了,我就见一个人型闪电生生地被他从天边拽了下来,然后通过他的手指一指就朝我劈了过来! 人们形容一件事情发生的快,常常用快如闪电这个词,今儿哥们我亲身体验了一把! 那是真的快——那根亮线在天边一闪,再一眨眼就已经压到了我的头顶,好在我有一个可以把时间放慢的保命符,那条狰狞银龙似的电光被我用结界扯了一把,慢了一个节拍打在我刚才站着的地方,刷的一下,我脸上的寒毛全部受了吸引竖起,那个地方已然被击出一个方圆3米的大坑! 我心胆俱寒,扭头就往果林里跑,身后的蓑衣人默不出声又向天空一指,一条新的人型闪电被他吸了过来…… 我回头刚没跑两步,阿破顺着邵冠今破坏出的痕迹跟了上来,他远远地看见我朝他跑着,不禁奇道:“老大,你怎么不追了?” 蓑衣人沉声道:“又一个!” 我情知不妙,大叫一声:“阿破小心!” ……但是阿破是听不懂小心这两个字的,他茫然地站在原地道:“什么?” “滋拉”一声,动画片里最常见的情景出现了——阿破跟一条长长的闪电来了一个亲密接触,然后我就看见一具亮晶晶的骷髅在一团光芒里战栗,光芒退却,阿破浑身焦糊,面目黢黑,头发根根直立着……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背起他继续向树林深处跑去,我们身后的蓑衣人不慌不忙地引导着雷云跟在我们头上,巨型的电光和着雨水不断轰击在我们身旁,每每都是我利用时间差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我们俩就像两只逃亡的蚂蚁,头顶上跟着一个顽劣的孩童,用水枪连连滋射我们。 在大雨中,电光闪闪,雷声轰轰,我睁不开眼,我跟不上溜儿,你说难受不难受(向赵丽蓉老师致敬),你说难受不难受…… 阿破浑身冒着烟,忽然在我背上大叫起来:“老大,放我下来,我跟他拼了!” 我怒道:“拼个屁,你闻闻你几成熟了?” 当我跑出果树林,雨势已经小了很多,雷电不知在什么时候也止了攻势,我不敢掉以轻心,背着阿破跑进了市里这才颓然地摔在马路边上,远出小小地响了一下雷,我吓得差点蹦起来。 阿破仰面躺在地上,他的手和脚都被雷打成了黑碳头,现在在一块一块地往下掉渣,这时他才心有余悸地说:“那是个什么东西啊?” 我浑身酸软,有气无力地说:“好象是个老人。” “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拿出电话拨给无双,虚弱地说:“来接我们,我们要死了。” …… 早上5点,我和阿破都已回到了温暖的家里,我面前摆着一杯热牛奶,阿破四仰八叉躺在沙发里,他正在使用妖力生长新的肌肤和手脚,小慧抱着膀子站在窗户前。 高大全坐在我的对面,表情古怪,似乎是想对我表示同情,却又禁不住露出得意的神色。 我说:“这么说,昨天我们遇到的是你的老大,神族的雷神?” 高大全点头道:“是啊,他一直以来都是我们中力量最强的,想不到他也觉醒了。” 小慧道:“不用说,这位雷神一定是觉察到了阿忆身上的妖气所以才会大打出手。” 我郁闷地问高大全:“妖气到底是一种什么气?古龙香水能遮住吗?” 高大全微笑道:“神族里我的正直和我们老大的疾恶如仇是很有名的,你放心好了,我会在老大面前为你们求情的。”这个野兽头子脸上露出那种找到组织后的满足笑容,看得我十分不爽,但是说实话昨天晚上那一战我是真有点胆寒,我定不住邵冠今的刀,也定不住雷神的闪电。 我的力量并不能无所顾忌地使用,就拿子弹来说,把一颗子弹放慢10倍和放慢20倍所花的力量也不一样,一颗子弹和两颗子弹也不一样,定一颗子弹和定一颗飞来的苹果还不一样。 也就是说目标越快,越多,耗费我的力量也就越多,昨天我试过了,面对一条巨型的闪电我只能做到保住性命。 高大全问我:“邵冠今你抓住了吗?” 阿破带气道:“你老大几十条闪电劈下来我们没穿越就不错了,还抓个毛。”他说话间有点喘气,不住催动妖力重生手臂,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阿破这个样子,看来被闪电劈伤很难治愈。 我有气无力道:“基本可以确定了,问题出在刀身上,那刀能催发人的仇恨。” 小慧忽然道:“说到邵冠今,昨天你们走了以后我收集了这些他用过的东西。”说着她拿出一只开水壶,一件白大褂。 小慧把那只壶举起来给我看道:“这只壶没有胆,我在里面发现了这个……”我接过她递来的东西一看,发现这就是那把刀的刀鞘,大约和壶身一样长,质地像是硬塑料,小慧在一边补充道,“你仔细看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果然,我很快就发现了这鞘里面大有文章,在它的内部,刀刃的一边,有两片铁片做成簧,一直延伸进去,跟整个刀鞘一般长,也就是说,刀插进去的时候,刀刃是凌空架在两片簧上的。 小慧道:“没想到吧,这把刀锋利到了没有鞘能容下它的地步,所以邵冠今特意为它做了一个特殊的鞘,我查了一下资料,行内人一般管这种材料的鞘叫k鞘,这种鞘有一个好处就是方便快拔,多用于现代刀具和军刀,邵冠今能在短短时间里做出这么专业一个鞘,说明他很可能会自己做刀,至少是一个动手能力很强的刀具爱好者。” 我随手把玩那鞘,忽然在出刀口那个地方发现了三个字母:hsk。 小慧见我已经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又说:“hsk网上最多的解释是汉语水平考试,毫无相干,和它接近的也只有psk——应急求生装备还稍微沾点边,hsk既不是一种材料也不是一个组织,我也很奇怪它代表什么意思。” 我把鞘在腿上轻轻拍着道:“那怎么办,我发现邵冠今人还不错,但是如果让他和那把刀在一起的话他的杀心会越来越重。” 小慧看看高大全道:“这就要你帮忙了。” 高大全摊手道:“我怎么帮啊?” 小慧把那堆东西都摆在他面前说:“你不是会闻吗?” 高大全羞愧道:“只有他作乱的时候我才能察觉到,而且凭我的力量能勘测到的范围很小……” 小慧笑道:“对不起,我没把话说清楚,我不是让你闻,我是要你去找个帮手。” “谁呀?” “虾仁。” 高大全顿时喊了起来:“狗啊?” 无双又冷丁冒出一句:“在这事上,你好象不如狗吧?” 高大全掩面而去…… 这时阿破的重生工作也已进入尾声,焦黑的肢体一段段剥落,里面嫩白的肉就顶了出来,与此同时我们都闻到了一股似曾熟悉的味道,小慧抽了抽鼻子说了一句话后我们同时想起了那是什么。 小慧说:“我以后再也不吃烤肉了。” -------------分割------------ 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小花的过敏期进入回光返照阶段(每年是7月15到9月初),今天一天打了好几百个喷嚏,绝无夸张,现在脑袋都有点晕了,你们谁试过?满爽! 第十八章 黑山口刀匠协会 拉布拉多犬,原产于加拿大,世界名犬种,性情活泼好动,极其忠诚,嗅觉灵敏,被广泛用于枪猎和缉毒。身价较昂贵。 以上可以看出,虾仁是一条具有优秀品种的好狗,从高大全一个人牵着它可以看出:梅兰同学很信任他,说不定早已芳心可可。可惜高大全并不领情,还一个劲嘟囔道:“借条狗还要东说西说半天,我在山林里骑着老虎巡山也没这么麻烦。” 无双开车,我们一路赶奔昨天邵冠今消失的地方,高大全抱着虾仁坐在副驾驶上,虾仁后腿坐在高大全身上,把前爪搭在车外,悠闲地吐着舌头,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要去打高尔夫球的款爷,我们都忍俊不禁。 一路上,我们所见的都是被邵冠今破坏的满目创痍,上千人流离失所,公共设施破坏严重,到处是断裂的水管、电线。政府官员和维持秩序的警察束手无策,虽然满车都是妖孽,但是我们看得都满心不是滋味。 如果我不是几天前才用过一次倒退时间的力量,我想我可能还有能力帮助他们中最贫穷的人恢复以前平静的日子。但是其实只有我知道这也只是聊以自慰的假设而已,这见事的影响太大,牵一发而动全身,要想抚平这个城市的创伤,我的力量远远不够。 想不到仇恨的破坏力竟是如此巨大…… 小慧沉默了一会后把邵冠今穿过的白大褂给虾仁闻了闻,一边跟我们说:“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弄懂‘hsk’是什么意思,据我所知,它既不是邵冠今的名字拼音也不是他女朋友的,它一定代表什么意思。” 我说:“会不会是他故意迷惑我们的?” 小慧道:“没必要,他之前根本想不到我们会出现,没了这个鞘,他的刀就不能隐藏,刀和鞘是一体的,他从没想过要把刀鞘丢掉,所以才会把这么重要的符号刻上去。” 我苦笑道:“可惜再重要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小慧道:“先当它是拼音缩写,那么‘hsk’这三个字母按排列组合的话有上百个答案——先不管通不通顺,比如第一个组合就是‘哈撒卡’第二个是‘哈色卡’,我先在脑子里把所有组合出来的答案过一遍,看看有没有能和邵冠今联系得上的。” 这时我们已经到了昨天邵冠今逃跑的地方,果园里是大片狼籍,除了被邵冠今用刀砍倒的果树,更多的是高大全他老大雷神用雷劈倒的,整整一片果树,现在还立着的不到三分之一,我看得直肝颤。 高大全悠然神往道:“老大的力量居然没有任何减弱,等抓住邵冠今以后我一定要回来找他。” 我们把虾仁放下车让它嗅着,不多时它就朝着正东的方向大吠起来,于是我们再次上车向东开去。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我们的车已经到了远郊,虾仁终于在一个野地的水洼旁露出了迷惑的神色,高大全道:“路线太长,气味已经不好识别了。”这时从水洼那边过来一只土狗,虾仁把脑袋探出去叫道:“汪!” 那狗抬头看了虾仁一眼也道:“汪汪。” 虾仁一回身把邵冠今的衣服叼起来垂到车外,那只土狗凑上来闻了闻说:“汪。” 虾仁道:“汪汪汪!” 那只土狗蹲在地上,似乎很得意又很傲慢道:“汪。” 虾仁好象很无奈,只得把梅兰给自己准备的午餐肉叼了一大块扔在那只土狗面前。 我们看得满头雾水,问高大全道:“这是干什么呢?” 高大全道:“没看出来吗?虾仁问路呢,它问那只狗有没有闻见这件衣服的主人去哪了,那狗说闻见了,但是要一块肉做报酬。” 阿破道:“我靠,这是明目张胆地指路收费啊!” 我笑道:“大全你不是兽王吗,也不管管?” 高大全无奈道:“你们城里的动物现在风气很坏,干什么都讲究报酬,我刚进城那会问一只吉娃娃路它还跟我要一根火腿肠呢,因为这么点小事抬出身份来不值得。” 那只土狗吃完肉,跟虾仁说:“汪汪,汪汪汪。” 虾仁问:“汪?” 土狗解释道:“汪——汪——” 高大全给我们翻译道:“那狗说它昨天在一个村头有三棵槐树的地方还闻见过这股味道,虾仁问它怎么走,它说一直往东开,第一个弯转过去就快到了。” 我们听得叹为观止,一起赞道:“懂门外语是多么重要啊!” 我们作别了土狗,继续开车上路,过不多久果然出现了一个弯路,我们拐过去,可是这回走了老半天也没见一个有三棵槐树的村子,阿破疑惑道:“那只狗不会骗了咱们吧,狗毕竟是狗,问个路还要报酬,都是些见利忘义的东西。” 虾仁怒视他道:“汪!” 高大全道:“他说你放屁!” 无双边开车边说:“不会是我们走过头了吧?” 我见路边有个老农,忙道:“停下问问这个人。” 无双把车停在他身边,我探出头去问:“老乡,你们这有没有一个村口有三棵槐树的地方?” 老农回头看了我一眼,伸手道:“你给我20块钱我告诉你。” 虾仁鄙夷地看了阿破一眼,无声地笑了。 …… 过了三棵槐,我们的车又上了一条土路,这会的虾仁已经全然不辨方向,我们只能是一路问——有时候是狗问,有时候是人问。 我们从早上一直走到中午,无双越开越迷茫,最后道:“我怎么觉得没谱了,咱们都快跨省了吧?” 我说:“找个人问问这是哪?” 阿破道:“还是找狗问吧,找狗问省钱。” 我们明显是走上了岔路,现在我们两边都是农田,远处青山绿水,如果不是有事,当成一次郊游也不错,我眼见车外有人,忙摇下玻璃喊:“劳驾问您一声,这是什么地方啊?” 那人回头一看,见满满一车人挤在后面,副驾驶上坐着一条狗,还把爪子搭在车外,不禁越看越迷离,高大全抢先道:“我们知道这是地球——” 那人最后告诉我们,这里没有名字,但是再往前开2里路就到了黑山口,那是一个自然村。 无双嘟囔道:“我就说跑没影了吧。” 小慧忽然睁开眼睛,道:“黑山口——hsk的第113种组合就是黑山口!” 我犹豫道:“不会这么简单吧?” 小慧道:“既然来了不妨去看一眼。” 等我们到了地方就完全失望了。 这里的景色很美,田里都是葱郁的禾苗,远山黛影,小河清水,田地旁的房舍是红砖青瓦,墙上挂着成串的玉米和辣椒,村民们相互打招呼都是乡间俚语,一帮光屁股孩子远远地看着我们的车,嘻嘻哈哈地指点着,猛然间从城里到了这里,还真有点走访桃花源的感觉。 这就是黑山口村。 我们失望的是:我们觉得这里的人不会懂得汉语拼音。要说hsk和这里有关系,那才是离题万里。 小慧率先下了车,伸个懒腰道:“既然来了,就在这休息一下吧。” 我们一个个板着脸,下了车后抽烟的抽烟,捏腿的捏腿,小慧做了半套体操,忽然看见土路边一间青砖大瓦房门口坐着个老头正在看她,于是快步走上前去说:“大爷,您知道hsk在哪吗?” 我们都觉好笑,一个乡下老头他怎么会知道小慧在说什么呢?这无异于冲街边乞丐行欧洲贵族礼…… 谁知那老头的回答竟让我们大吃一惊,他笑眯眯地问:“你是找黑山口还是hsk协会?” 小慧不动声色道:“当然是hsk协会啊。” 老头哦了一声,把身子往旁边让了一点道:“这就是。” 我们定睛一瞧,只见那老头身后的一个牌子上写着:hsk刀匠协会。 …… 那个老头在前面带路把我们领进他身后的大四合院,他在前面边走边说:“如果你们是想要订刀,我不保证接单,但看在你们大老远找到这来的份上,我可以带你们参观一下我们协会。” 我们进来以后才发现这不单单是一个大院子,它的顶头还有一重院落,大大的院子里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刀坯、兽角、磨石。 老头没带我们进第二重院子就把我们让进了正屋,这里跟别的乡下屋子结构没什么两样,进门东边是一个大炕,地上有一张小桌和两张椅子。 我们并排坐在炕上,老头就坐在椅子里跟我们说话,他微笑地看着我们,欣慰道:“各位能千辛万苦找到这来,一定是爱刀懂刀的人了。”老头坐在那侃侃而谈,风度和气势已经完全不像个乡下老农。 我们摸不着头脑,一起看小慧,小慧恭敬道:“还没请问老师怎么称呼?” 老头道:“我叫贺乾廷。”他说完见我们反应平平,似乎有点纳闷,自我解嘲道,“我的名声不如三个老哥,不过也参与了hsk协会的创始工作。” 听他的意思这个“hsk”刀匠协会似乎在行内名气很大,但我们五个人包括一条狗却还是头一次听说。 小慧知道再这样谈下去非露馅不可,索性开门见山道:“邵冠今这个人和您是什么关系?” 贺乾廷表情一愕道:“就算是我半个徒弟吧。”他随之马上道,“你们是警察?” “看来您已经知道他的事了?” 贺乾廷摇头叹息道:“哎,一笔孽帐啊。” 小慧把那个刀鞘递上去道:“您看看这是他的手笔吗?” “……没错,这种k鞘一直都是他来做的。” 我看他有点紧张,忙道:“我们不是警察,只是几个想帮他的朋友而已。” 贺乾廷猛然抬头道:“怎么帮,你们能让他免于刑罚吗?” 我说:“刑罚不归我们管,就算是杀人偿命也是那四个小子伤害冠今在先。” “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他的仇人买来报复他的?” 我一摊手:“那就要看您的判断了。” 贺乾廷端详了我们几个一会后说:“嗯,除了那个穿风衣的,你们倒都不像坏人。” 高大全左右看看这才明白是说他,顿时抓狂道:“你什么眼神,我可是神……” 阿破按住他,跟老贺解释:“这人就是看着有点二,心不坏。” 老贺叹气道:“我能帮你们什么?” 我说:“我们得先知道他拿去行凶那把刀是不是你做的?” “那是他亲自做的。” 小慧插口道:“您能告诉我这世界上还有几把那样的刀吗?” 贺乾廷郑重道:“我保证只有那一把,而且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我惊讶道:“为什么呢,难道连您做出来的刀都不行?比他的差多少,能做到削铁如泥吗?” 贺乾廷沉重道:“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削铁如泥的刀。” 我们异口同声道:“啊?” 我说:“怎么会呢,您可是他的师父啊。” 贺乾廷道:“那把刀之所以那么利,不是因为技术,而是因为做刀的材料。” 我奇道:“刀不都是钢做的吗?” 说到刀,贺乾廷自信道:“不错,刀都是钢做的,尤其是现代刀具,有碳钢、不锈钢、锻造钢,可是按长久角度来看的话,钢和铁其实是没有质的区别的——它远没有达到从青铜到铁那种飞跃,所以,一把热处理优秀的刀最多可以做到斩铁不伤,永远不可能削铁如泥,除非人类发明出一种全新的材料!” 我挠头道:“您跟我们说这些我们也不懂,您就简单说邵冠今那把刀是用什么做的?” 贺乾廷断然道:“也是钢!” 我们齐晕。 贺乾廷反问我们:“你们知道这世上被公认的做刀的最好材料是什么钢吗?” 我们都摇头。 “是一种叫大马士革的钢材,这种钢锻出的刀坚硬无比,锋利持久,而且刀身上会有很漂亮的花纹,十字军东征的时候,它们在回教徒手里大放异彩,让敌人闻风丧胆。但是到了近代已经失传,真正的大马士革钢是用一种乌孜矿炼成的,而乌孜矿早被人挖完了。现在有些所谓的大马士革钢只不过是人为锻造出来的。” 我忍不住问:“您说的这些和邵冠今有什么关系呢?” 贺乾廷一摆手,继续道:“黑山口一直就是很有名的铁矿山,就在十几年前,我们几个人落户到了这里,一心要做出几把漂亮的刀子,我们在黑山口村前边的矿山里发现了一种全新的矿产,经过各种检测我们发现,这种矿冶炼出来以后比乌孜钢更适合做刀!我们几个老家伙欣喜若狂,经过很长时间的不眠不休疯狂开采这种矿石,但是我们失望地发现这种矿石少之又少而且提炼非常有难度,几年下来,一座海拔1500米的大山被我们走了个遍,却只采集到一小筐,经过提炼,那些精华也只够做一把大约长40公分的刀。” 我们兴奋道:“就是它了!” 贺乾廷摇头道:“别高兴得太早了,我们很快就遇到了一个致命的难题,那就是这种提炼出来的金属虽然有着一切优秀钢材的特性,但要把它们融合在一起做成一把刀却是万万不能——它们根本就融合不到一起,虽然是毫无差别的材质,无论在何等的高温下,它们还是各自呈块状物——” 我郁闷道:“那是怎么回事?邵冠今又是怎么做到的?” 贺乾廷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缓缓道:“冠今这小子,是从小在黑山口长大的,我们四个老家伙在这落户专心做刀以后他就时常跑来玩,这小子从小就喜欢刀,脑袋也灵光,我们就打算合伙收个入室弟子,但是没过几年这小子就去了外面上学,一直到大学毕业,他每年放假总要回来陪我们一段时间,虽然我们教会了他怎么做刀,但是他也灌输了我们做刀也可以走高端市场,告诉我们k鞘,告诉我们美国有个abs刀匠协会,一把刀可以卖到上万美金,他帮我们包装,起名,hsk刀匠协会的名字就是这小子想出来的,之后,我们做的刀也在国内外闯出了不小的名声,这小子和我们几个老家伙,其实是互为师徒的。” 我急道:“那和那把刀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你别急,我们提炼出了那种特殊的材料以后,冠今自然也没少惦记,我们曾放手让他试过,同样失败了。可就在半个多月以前,冠今的女朋友出事以后,他默默地回到了黑山口,一个人进了我们的工作室,只留下一句‘我要做刀’的话,躲在里面一个昼夜,那把刀就做出来了!” 我们张口结舌道:“啊?” “是的,我们也曾不解,但是后来还是得出了那个不愿意接受也不行的结果,那就是——” 小慧忽然道:“要把那种材料融合起来,需要仇恨的情绪!” 贺乾廷像要虚脱一样道:“是的,再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他用那把刀疯狂地杀人和破坏,无坚不摧。我们现在终于相信了那个关于黑山口的传说。” “是什么?” “本地百姓故老相传,说黑山口本是上千年前神妖大战中,妖族一件利器的陨落处,那件利器的名字就叫:报仇!” 我们面面相觑,我小心道:“是一个叫刘老六的老骗子跟你们说的吗?” 小慧忽然急道:“我们一路追踪到这里,说明邵冠今一定回来过——他昨天回来过吗?” 贺乾廷欲言又止,小慧顿足道:“说吧,那把刀拿在手里时间越长,心智就会被迷惑得越厉害,到时候我们就真的帮不了他了。” 老贺这才道:“我们hsk刀匠协会其实一共只有四个人,除了我、隋永恩和储青,还有一个人就是邵冠今的父亲邵亚钢,说实话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回来,但是如果回来,邵亚钢一定会知道。” …… 我们跟着老贺赶往第二重院子,这里比前面干净多了,四下里都是小屋子,角磨、线切、硬度测试机应有尽有,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堂的机器,堂屋里甚至还有一台用来画图的电脑,老贺见我们惊讶的样子道:“做刀并不是一般人想象的那样在一面炉子上捶捶打打就行了,一把合格的刀要经过的热处理就需要10多天,正常的话,从坯子到成型需要半年,所以我们很少接单,我们现在手上的单子要做到5年以后了。” 在一个皮带机前,我们见到了邵冠今的父亲,这是一个硬汉型的老头,有一把威风的圈脸胡,得知我们的来意以后,他只淡淡说了一句话:“我不管你们是警察还是他的仇人,我都会告诉你们:他昨天晚上回来过,在我的门前磕了一个头就走了。你们抓他的时候不要手软,他是我们hsk刀匠协会的耻辱。” 贺乾廷悄悄跟我们说:“老邵一直认为刀就是用来欣赏和收藏的,用刀杀人在他看来是对刀的亵du。” 我试探性地问:“那如果邵冠今要是用枪去杀人呢?” 召亚钢沉声道:“那我会帮他装子弹!” 我赶紧闭嘴了。 就在这时,虾仁忽然躁动起来,高大全叫道:“虾仁发现邵冠今的气味了!” 阿破道:“追!” 虾仁照直向对面的山上跑去,我问贺乾廷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贺乾廷道:“那边是冠今女朋友的墓。” 我舔着嘴唇扫视了一下院子四面挂着的无数长短刀说:“那个……你们能不能给我提供一件能勉强抵挡他两下的兵器——我保证把他活着带回来。” 一个胖胖的老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钢坨道:“那除非是它了——这是邵冠今那天做刀剩下的唯一一块边角料。” 我拿过一看,是一块乌沉沉的小疙瘩,只比大拇指头大一点,拿在手里谁都会大吃一惊——这小东西居然有半块砖那么重!看颜色果然是跟邵冠今那把刀一样。 我谢过胖老头,也不知道他是隋永恩还是储青——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拿着这块小东西怎么去对付邵冠今,把它挂在男人最薄弱的地方?万一有辐射呢? ------------分割-------------- 忽然发现风格有点沉了,下章会有急遽的转折,而且妖刀部分也会完结,嘿嘿,可能有的朋友知道小花是一个十足的刀迷,显摆了一章,明天将以98%的意想不到收了这章的尾,然后开始快乐的妖生. 第十九章 跳崖 这时他们几个已经跟着虾仁冲上了山,我紧跑几步跟上他们,我现在舍不得使用任何力量,虽然定不到邵冠今,但是这一战想必我还是主力。 跑到山腰上的时候,虾仁要循着气味往左边去,而高大全也说他闻到了妖气要往右边跑,无双不耐烦道:“到底听你们哥俩谁的啊?” 阿破提着裤子从右边的小树林里跑出来道:“听虾仁的听虾仁的,右边那个是我。”…… 有了这个小插曲大家都放松了不少,我嘱咐阿破道:“一会你保护好小慧。” 阿破道:“那还用你说。” 我看看无双,冲他点点头,我觉得无双自保还是没问题的,他的这个道那个道毕竟不是白练的,目前为止,邵冠今的刀对普通人似乎是也只有物理攻击,无双除了长的帅就是一个普通人。 我又看看高大全,高大全拍胸脯道:“放心,我有虾仁防身,一会你不用管我。” “……那正是我要说的,你得把虾仁保护好,它比你值钱。” 高大全:“……” 我说笑着,是为了缓解战前气氛,决战在即,心情不能太紧张,我们明确地感觉到了邵冠今就在这山上——不用凭什么妖气,杀气有时候也是能暴露无疑的。 关于那个报仇的传说,我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听着挺唬人的,妖族利器陨落之地,那不就是我们前辈战斗过的地方吗?然后这把利器化进了山里,被后世几个无聊的老头子翻了出来,这样的解释别人半信半疑,但我们知道八成是脱不了这个关系。 往上爬了大概300多米之后,在一个地势相对平坦开阔的地方我们发现了一座新坟,墓碑是那种普通的石头碑,可见当初安置仓促,碑文也显得很新:未婚妻叶蓝之墓。 墓碑上,一张黑白照片里一个干净的女孩儿冲我们天真地笑着,我们一行人相对默然,都不好受。 这时,一个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冰冷忽然道:“你们还是追到这里来了?” 虾仁大吠! 邵冠今从一棵树后转了出来,手里提着那把看上去有点丑陋的巨型水果刀。 他双眼血红,皮肤泛青,相对昨天那个斯文帅气又容易愤怒的年轻人,面前的邵冠今更像是一具丧尸,他麻木、阴狠、已经被仇恨折磨得不成人样。 我上前一步道:“邵冠今,把你的刀给我,你有什么愿望我们帮你去完成,但你现在正在失去心智!” 阿破道:“你要不解气我去帮你把马昆仑干掉!” 说到头,我们谁也没有认为邵冠今以前的复仇行为有什么不妥,我们一则不愿意他继续这样搞破坏让所有神族把矛头对准我们,二则我们有点喜欢这个年轻人,不想他变成没有思维的杀人机器。这可能才是我们身上妖的气质吧? 邵冠今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我们说的话,只有在听到“马昆仑”的名字后眼里的阴骘加深了…… 我稍稍回头跟阿破小声说:“别刺激他,说点美好的。” 阿破一愕,随即兴奋道:“你知道吗,200米的人类速跑极限又被博尔特突破了!” 我叹了口气,这算个屁美好的,我把时间止住能跑进0.001秒! 邵冠今把刀横在胸前,冷涩道:“挡我的人都要死!” 我小声提醒众人:“小心,他已经不懂幽默了。” 下一刻,邵冠今飞扑上来就是一刀砍下。自然,全心戒备的我们谁也没有让他伤到,无双和高大全悄悄地绕到了他身后的两侧。 邵冠今一手握刀,两耳竖起,像电影里的盲人剑客似的,他的刀不断有异彩闪现,那是受了他情绪的波动,一切反面的情绪似乎都能给这把刀带来震动:愤怒、仇恨、憎恶、恐惧……然后它又通过妖力去感染它的主人。 我大喝道:“邵冠今,我是你的朋友!” 邵冠今已经不会再答话了…… 他快如闪电地一刀向身后的无双砍去,无双轻盈地跳开,他把长发扎成一个马尾巴,撸起袖子摆开架势,沉声道:“大家小心,这家伙出刀很快。” 阿破挡在小慧身前,这时仍不忘讥讽道:“小心什么,你没系你的黑裤带啊?”无双是跆拳道和空手道黑带,阿破老这么取笑他。 高大全摆开擒敌拳的架子,大声说:“妖孽,早早投降我还能饶你一条性命,否则……” 我们谁都不理他,作为一个二线配角却说着三线脚色的对白,我们都很鄙视他,他还不如说“我放下兵器你饶我不死”这句来得惊艳呢。 我们心里都明白,这一场仗其实还是我和邵冠今之间的对抗,物理攻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除了那些最不着调的小说,你们谁见过大反派终极boss是被人用板砖拍死的? 可是我现在还不能动用我的力量,到时候定不住邵冠今把他逼急了那就弄巧成拙了,我方阵营里薄弱环节太多! 僵持了一会,我喝道:“高大全闪开,阿破顶上去!”对那个退伍民兵我没有任何信心,虾仁战斗力都比他强多了。 阿破把小慧往后拉了拉这才嘟囔着上前:“我就说嘛,送死我去,背黑锅你来,少了我怎么能成局呢?” 他一边说一边看似要绕到邵冠今身后接替高大全的位置,当他走到邵冠今身前时,忽然一拳朝对方面门打了出去,邵冠今反应很快,把刀竖在了自己脸——如果是一般人,这一拳自然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出去,可是他忘了一点,阿破是不怕受伤的! 拳头穿过刀锋,打在邵冠今脸上,只不是一个大拳头变成了两个小拳头,无双借这个机会也向邵冠今盘出一脚,邵冠今挥手一刀削掉阿破半个手臂,然后顺势划向无双的头顶,那刀锋利得像是能破开空气,比一般情况下要快很多,无双一个躲闪不及被削去了半边头发,另一半头发披下来挡住一只眼睛,像90年代电影里的变态杀手。 阿破大叫道:“无双小心!” 无双收手撤后,想把半边头发扎好,可惜怎么也办不到了,他冷冷地看了邵冠今一眼,索性不去管头发,继续摆开架势,顶着一个大阴阳头依旧帅得祸国殃民,我们都觉得他太不象话了! 阿破见他没事才放心,呸了一口道:“小样!身段倒是耍得不错。”他的半个手掌都切飞找不到了,现在只能是重新催生,那半面伤掌在他妖力的催生下就像是膨化食品被放进油锅一样胀起来,然后迅速恢复到往昔一样。 这一照面,我们打了邵冠今一拳,丢了半只手和半边头发,可说是没占到任何便宜,我见这样下去终非了局,沉声道:“让我来!” 我这个人一般不太爱跟人动手,因为我跟人打架会很无聊,我自然不愿意让别人揍我,可是当我把他们定住以后去毫无悬念地揍他们也有点下不去手,所以我脾气一向很好,有时候遇到非打不可的时候也总是叫阿破出面——这就像叫12岁的小男孩去打5岁的小女孩,虽然也胜之不武,毕竟看上去还算回事,总好过你开着坦克去轰炸幼儿园,那也太惨无人道了。 可是今天,我终于遇到对手了。邵冠今虽然已经认不出我了,但似乎还残留了一个印象,他见我走上前,下意识地把刀锋对准我,我一发力,他随手一刀就破开了我的结界,我果然还是定不住他,但是他也不轻松,只有频频挥刀才能阻止那种窒息的感觉,我们这一对上,又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只不过这一次已经被迷惑了的邵冠今没有再想着跑,他要把一切敢于挡在他前面的人都砍倒,这可就苦了我,虽然在我的静止符作用下邵冠今的动作要比平时慢了半拍,但我没有阿破的不死身也没有无双这道那道的黑裤带垫底,只要近身而战就有很大的危险,我闪开贴面砍来的两刀,苦相毕现,一边的小慧忽然喊道:“阿忆,和他保持距离吊着他跑!” 我转头就跑,带着他在山顶上绕了一个小圈子,我只要专心致志地跑,他就再也追不上我了,因为我的视线一但脱离了他的刀,他就无法完全破坏我的结界。 小慧又喊:“其他人用石头扔他!” ……我真想抱住小慧亲两口,在这个危急时刻,她居然想到了一个这么天才的方法来打破僵局。 可是有时候最简单的办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阿破这个最有力的小慧支持者率先捡起一块大石头朝邵冠今扔了过去,邵冠今微微冷笑,举刀砍去,小慧立刻喊道:“阿忆回头!” 我猛一回头,邵冠今正好是侧面对着我去迎击石头,他骤然感觉到了压力,不知是该先对付石头还是我的目光,最后思之再三大概认为我的危害更大,这才转身劈了一刀,可是阿破那块石头就此狠狠砸中了他额头,邵冠今狂喝一声朝我扑来,这回不用小慧教,我继续跑…… 高大全和无双这时也都纷纷捡起了石头,于是,一场风风火火的迫害邵冠今运动就此拉开了帷幕,他们三个负责丢石头,我没事就跑,抽冷子就回头,邵冠今顾此失彼,被砸得哇哇大叫,小慧在一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阿忆回头,阿破往他左边扔,高大全往他脸上扔……” 邵冠今几次想袭击他们三个,可惜他只是刀快腿并不快,不一会,这小子的脑袋就成了血葫芦,他终于怒喝一声,似乎打定主意要先干掉我,我嘿嘿一笑,猛的蹿出老远,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身后阿破大喊了一声:“小慧!” ……我就知道要不好了,也许是我们低估了现在这个邵冠今的智商,他追杀我只是做做样子,小慧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得太近了……近到我们都无法救她。 当邵冠今突然转向蹿到小慧面前时,我们的天才小妹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邵冠今的刀递出,刀锋的边缘已经切入了小慧的脖子,当我回头看到这一幕时目眦欲裂,爆喝一声后下意识地把所有的力量都使了出去! 但是我明白那已经没用了,别说我止不住邵冠今,就算能,看刀锋的切入程度小慧也会受重伤! 可是就在这一刻,奇迹出现了。 我们做妖的很少相信奇迹,因为对别人而言我们就是奇迹! 可是这一次我们显然受到了不知道他妈谁的眷顾——当我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出来以后,整个世界忽然完全停止了,再然后,邵冠今的刀从原角度收了回去,小慧脖子完好如初,阿破的表情从惊恐又慢慢变回到一如既往的满不在乎……这一切像是一幕幕截图般闪过。最后,砸向邵冠今的石头也都回到了无双他们的手中。 是的,整个世界先是静止,再然后是倒退,倒退回了刚才邵冠今要突施诡计以前。 我欣慰地笑了笑,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像实质一样被抽空,像那种放得有点变质的絮状牛奶一样从我的胸腔里喷出,我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剧痛,马上虚弱得像要随风飘走一样,就在这时,我的右手忽然一热,一股无比充沛的力量迅速填补了刚才的空缺,我感觉自己身上也正上演了一幕倒退——所有那些力量又都从我的胸腔前收了回来! 我张开右手看了一眼,那里,那枚邵亚钢给我的特殊材料已经从刚才的像整个大拇指那么大销蚀成了一节拇指肚…… 它救了我一命,或者说,它救了我和小慧一命! 这时,一切还在静止着,我发了一下呆,这才赶紧冲到邵冠今面前给了他下巴一拳,在他还没露出错愕表情之前从他手里抢过了那把刀! “嗡”的一声,整个世界恢复了,邵冠今坐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所有人都在原地呆了一会,阿破猛的跑到小慧身边抓住她的肩膀使劲摇着道:“慧儿,你没事吧?”无双和高大全也都围了过来。 小慧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脖子道:“我没事,我们怎么会倒回去的呢?” 他们居然能感知到刚才的一切。 所有人这才一起转向我:“老大?” 我一手握刀,寂寥地站在他们面前,一动不动,脑海里自动把高大全的披风借过来猎猎地在我身后飘了一会,这才笑嘻嘻地说:“有没有点天下无敌的意思?” 他们:“……” 小慧最先跑过来,在我身前身后检查着,没发现我有要死的意思这才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摊开右手给她看。 小慧惊讶道:“借助它,你可以毫无顾忌地把时间退回去?” 我点头。 “那……”小慧只说了一个字就忽然望着眼前的空地道:“邵冠今呢?” 高大全往前一指道:“快看,他要自杀!” 我们往前一看,只见邵冠今茕茕孑立地站在山顶的悬崖边上,背朝我们,瘦弱的小背影让人伤感得不行。 他听我们都围了上来,忽然自言自语道:“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作对呢?”转而又像是有点释然地轻笑一声说,“其实我不怪你们,我感觉得到你们不是坏人。” 高大全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说:“小伙子你可别想不开呀,有什么事跟我说,我是他们中唯一的神族……” 邵冠今兀自道:“你们的老大说的对,该报的仇我都报了,我还活着有什么意义呢,也许只是我逃避死亡的借口吧——小蓝,我就要来陪你了,你还记得吗,我们就是在这座山上第一次拥抱,第一次发出只有彼此的微笑,第一次接吻,第一次……” 我忙摆手道:“停,后面的不让说,说出来就和谐!”这小伙子怎么回事,有轻度露x癖? 邵冠今忽然回头,向我们露出了舒心的微笑,苍白的脸上已经有了血色,比刚才那个只知道杀人的僵尸清秀了不少,他轻声道:“辛苦你们大家了,也谢谢你们,这样去死比那样活着好!” 高大全使劲拽我道:“喂!他要跳崖了!” 我抱着肩膀道:“让他跳。” 邵冠今远远地看了一眼叶蓝的墓碑,毅然地跳了下去…… 我叹了口气,把时间随便地放慢了几十倍,背着手走到悬崖边,邵冠今还在天上挂着呢,我拽着他脖领子把他拖回到地上,嘟囔道:“下面又没河,也没有九阳真经,跳,跳,跳个毛啊你!” -----------分割----------- 知道最后该怎么办没?今天打喷嚏打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把自己憋死. 第二十章 刀在心中 在我面前有人自杀,像跳楼啊跳河啊跳悬崖啊之类的事情一般成功率是0,我可能没法把一颗子弹定住很长时间,但把一个人定一天半天一点问题也没有,邵冠今在我面前跳崖,根本就是班门弄斧,关公门前耍大刀,只要我愿意,我能在他跳起来以后拿本书看一天,他也绝不会落下去多少,说不定还没开始落呢。 我把他拉在地上,这小子不停挣扎并大喊大叫:“让我去死!我要去死!”好好的一个伤感派变成野兽派了。 无双和阿破按着邵冠今,我点了根烟才有时间好好地观察这把刀,正像我多次见到的那样,这乍一看就是一把丑陋的巨型水果刀,刀柄是很特别的塑料,我问邵冠今:“我怎么以前没见过这种塑料?” 邵冠今鄙夷道:“那是米卡塔手柄!” 我脸红了一个,翻来覆去地又看了一会道:“既然你那么会做刀,为什么不把它做得好看一点?”随之我马上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用意?”毕竟在做刀方面邵冠今也算得上半个大师,有很多形貌丑陋的刀却大有用途,在专业面前隔行如隔山,我这次就谦逊多了。 “因为没时间!” ……我又脸红了一个。 我左手握刀,右手的食指去轻轻地拂拭刀锋,邵冠今叫道:“小心!” 可是已经晚了半步,我的食指就算在极度轻微的力道下仍被削去一层油皮,这刀锋利得真的像激光剑一样! “它有名字吗?” “报仇!” 名字虽然不好听,但是很贴它主人的心态,而且也暗合了那个传说,我这次轻轻地用手指去抚mo它的刀身,一边问:“你拿着它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邵冠今忽然脸色大变,喝道:“别碰它!” 可是这一次又晚了半步…… 那刀身上异芒大现,像触电一样,我感觉到身体一震,像两个电路连通般的,我眼前出现一幕幕奇怪的镜头:我握着这柄刀,眼前是漫山遍野的敌人,我的身旁是寥寥无几的战友,但是看不清脸,似乎有阿破、有无双、还有小慧,我们对着无穷无尽的敌人仍然悍不畏死地冲上去,我的长刀所过之处,敌人尽靡,但是我的战友也越来越少,尽管看不清楚,我还是感觉得到那个魁梧的大个子就是阿破,他痛快淋漓地喊杀着,身体屡次被敌人砍碎又复合。 无双身手矫捷,那时的他有一头金黄色的长发,我看不见他的脸,但仍然觉得他俊美异常,他像特洛伊里阿喀琉斯一样骁勇,他拳拳透肉剑剑见血,冷酷得像块万年寒冰,鲜血溅到他古铜色的肌肤上,衬得他赤裸的上身线条毕现,有一种诡异和残酷的美,他像一头永远不可能被征服的雄狮,发出狂野的吼叫,任何女人都会被这一幕感染,然后手足发软,眼神迷离——一言以蔽之,女人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就跟男人看到苍井空的步兵片一样…… 小慧则安安静静地站在最后面,双手在小腹前交叉,长发披肩,眼眸漆黑而深邃,带着神秘不可探测的微笑面对着战场,相对她的种族,她其实才更像一个女神。 可是敌人太多了,它们像源源不绝的蚂蚁涌上,渐渐地掩盖住了我们的人,阿破和无双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看着成千上万的敌人冲上来,相视一笑后冲我微微点头致意,形神俱散,小慧突然间被一根长矛透胸而过,最后不忘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我永远也忘不了,像妹妹对哥哥的依恋,又像是母亲对儿子的牵挂。 我绝望地仰天长啸,猛的把手里的刀抛上了天空…… 悠忽间,时光飞逝,我看到了人类的各个朝代,他们的生活起居,风俗习惯,王权更迭,一瞬间,我看到了我和阿破被相继抛弃到了孤儿院门口,然后是无双,我看到了小慧3岁那年在一个深夜趴在我的床头跟我说:“我们以后做朋友好吗?”…… 再一晃,我们都长大了,阿破还是那么意气风发,无双还是那么冷峻桀骜,小慧还是那么从容淡定,我们一起住在王府大街,过着平淡的日子,然后忽然一天,一个叫邵冠今的小子拿了一把奇怪的刀大搞破坏,我们一路追寻,来到了当年的战场…… 背景音乐起:山丹丹那个开花哟,红艳艳…… 我猛地睁开眼睛道:“这里头还有毛主席他老人家的事呢?” 清醒以后我发现我躺在小慧的怀里,对面是三双男人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我,见我醒来,阿破急道“老大,你没事吧?” 我略一挣扎坐起,发现刀还在我手里,我说:“没事,就是回到6000年前看了一场大片。” 小慧小声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我看了看这把叫报仇的刀笑道:“这八成以前还是老子的武器——我刚才一直躺在你怀里吗?” 小慧莫名其妙道:“是啊,怎么了?” 我摸摸后脑勺道:“没什么,我说这枕头怎么还是开叉的呢?” 明白了我意思以后的小慧红着脸踢了我一脚,我看了一眼嘿嘿傻笑的阿破,忽然发现这小子眼光其实很不错。 我随口问道:“是谁在唱歌?”这会我发现刚才听到的歌声是真实存在的。 邵冠今道:“是我三师傅隋永恩,他是陕北人。” 我点点头,再次抚mo报仇的刀身道:“这刀似乎能让人想起些不愉快的事情,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邵冠今见我手动,大惊道:“你还敢摸它?” 我奇道:“怎么了?” 邵冠今微微变色道:“难道你还没发现,一摸这刀你以前遭遇过的灾难就会爆发出来,像演电影一样历历在目,直到仇恨的情绪让你发狂!” 我问他:“它使你看到了什么?” 邵冠今脸色阴郁得可怕,一字一句道:“我看到了小蓝被那几个杂种侮辱,她一直在挣扎,哭喊……” 我们都不说话了,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还是能大体体会到他的感觉,从他几次的叙述,我们知道他有多爱那个叫叶蓝的女孩。 邵冠今惶恐道:“我现在才知道仇恨是一种多么强的力量,它折磨起人来真是不死不休,我只有不停地杀人和破坏才能使心稍稍地平静。”邵冠今忽然对我说,“为什么你不会发狂?” 我握着刀忽然一蹦多老高,对着阿破无双他们叫道:“快说,你们以前谁做过对不起我的事,现在总算到了秋后算帐的时候了!” 众人面面相觑,阿破小心翼翼道:“老大,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又没敢,今天不说也不行了……” “老实交代!不得有半点隐瞒!” “是……老大你还记得你前段时间挂在阳台的内裤不见了的事吗?” 我大惊道:“阿破,你不会是……” 阿破连忙道:“是我拿去擦皮鞋了。” 我一捂脸道:“那你为什么不用那件洗过的?” 众人作势欲呕,连高大全也嘿嘿地笑了起来。 邵冠今呆呆地看着大笑的我们,有点感慨地对我说:“我真羡慕你,你为什么没有发狂呢,我不相信没人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不在乎道:“想得开呗,我要事事都记仇,王府大街那点事就得把我气死。” 邵冠今在地上喘息了一会道:“你们打算把我怎么办?你们现在只有两条路,让我自己死或者把我交给警察,后者结果一样,但别跟我讲大道理,说做错了就要承担后果之类的屁话,我死也不会认罪的,我没有做错!” 无双淡漠道:“我们本来也没觉得你做错。” 高大全把邵冠今拉在一边道:“小伙子你听我说,以血还血不是正义,杀人放火也不是正义……” 小慧把我拉在一边道:“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我说:“我好象回到了刘老六说的6000年前,不过都是影子,像做梦一样,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小慧道:“这把刀似乎跟你有很强的感应,它能增强你的力量?” 我说:“增强倒是未必,但是它能补充我的力量帮我回到过去。”说着我把那一小块帮助过我的材料在手里抛了两下道,“既然它们是同一种材料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回到很久以前。” 小慧笑道:“比如说半个多月以前?” 我看了一眼邵冠今,这小子现在面带微笑听高大全给他上教育课,那种微笑一看就是在敷衍和应付,这不但因为高大全的课讲得连虾仁都不爱听,还因为邵冠今死志已决,我毫不怀疑只要我们不管他前脚一走他就会继续跳崖,他已经完全没有后路了。 我看看小慧道:“从刚才我救你那时候起你就这么想了?” 小慧露出了难得一见的顽皮表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 我瞪她一眼道:“有正型没正型,我们是妖!” …… 我把高大全赶在一边,搂着邵冠今的肩膀坐在一棵树下:“你能回答我三个问题吗?” 邵冠今看我。 “第一个,如果我说我能带你回到半个多月以前重新活一次,顺便救出你的女朋友,你相信吗?” 邵冠今怒道:“不信!” 我满意地点点头说:“看来你还没受太大刺激,智力正常。第二个,想想看,现在你已经杀了你仇人中的三个,还把一个砍成了重残,用他们的命换你女朋友的,那就是三点五比一,你愿意吗?” 邵冠今愤然道:“这跟刚才那个不是一个问题吗?” 我笃定道:“是两个!” 邵冠今道:“如果可能,我当然愿意,我要那些杂种的命做什么?” “那你要保证回去以后不再找他们算帐,我这是为你好。” 邵冠今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第三个问题……第三个问题我要问什么来着?” 小慧嗔道:“快走吧,多耽误一会要费很大麻烦的!” 我猛然醒悟道:“没错,咱们得赶紧走了。” 邵冠今道:“去哪?” 我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说:“你跟着我们就是了。” 哪知这小子忽然抱住叶蓝的墓碑死也不松手,叫道:“我哪也不去,我要和小蓝在一起!” 阿破和无双两个上去就拽,就在这么个工夫,山下缓缓爬上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头,邵冠今下意识地喊:“三师傅!”原来这就是刚才唱山歌那个老人隋永恩。 我回头一看老头背着个双肩筐,精神矍铄,他上了山,冷冷地扫了我们一眼道:“你们要把小今子带到哪去?” 我笑道:“我们要带他回去。” 隋永恩瞪了我一眼问道:“你们是警察吗?” “不是。” 老头忽然亮开一个架势道:“如果你们不是警察,那小今子就不能跟你们走!老夫我是大圣拳第三十八代传人!只要小今子不想走,他就哪也不去!” 阿破失笑道:“你想跟我们动手?” 邵冠今叫道:“三师傅,别管我。” 我见闹腾得不象话了,猛然拽住邵冠今的手道:“我给你看个好玩的!”说着一催动时间倒退大法,只见老头一眨眼又退回到山下,然后爬上山,冷冷扫我们一眼道:“你们要把小今子带到哪去?” 我惊喜地发现,有了这把刀的助力,我竟然真的能随心所欲地掌控时间了,那是真正的掌控!以前虽然我也能回到过去,但诸多禁忌,像是一只在棉绳上举步维艰的毛毛虫,现在我终于成为了一只翩蹀的蝴蝶,整条绳子都呈现我眼前,它再也难不住我了! 邵冠今睁大眼睛道:“三师傅,你……” 老头就飞快地说完了刚才那几句对白就开始亮架势:“老夫我是……”我就掐住这段时间来回调着,老头就开始反反复复地亮架势,收架势,嘴里颠来倒去就是那句话:“老夫我是,老夫我是,老夫……” 很简单,我现在就是把时间不停退回去,就像我们看dvd反复观看一个镜头一样,老头亮了20多回架势,我这才微笑着看邵冠今,我想他应该也明白这一切代表什么了。 阿破和无双他们因为同是妖,所以都清楚地看到了眼前发生的情景,开始笑得前仰后合,高大全是神族,也目睹了我对老头做的一切,不悦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老人家呢?” 我笑道:“这就是他妨碍妖务的代价。” 隋永恩亮完最后一个架势,有点莫名其妙道:“奇怪,怎么腿有点酸了?” 邵冠今瞪大眼睛看着我道:“你真的能使时间退回去?” 我点头,其实刚才就已经退回去一次了,只不过他那会心智已经被蒙蔽所以没有察觉。 我问他:“你跟不跟我们走?” 邵冠今死死扯住我道:“跟!” 我指指隋永恩跟他说:“跟你三师傅道个别,不过快一点。” 邵冠今毅然道:“三师傅,我要跟他们走!” 隋永恩愣了一下,见他意志决绝,只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即转向我说:“小今子这孩子其实不坏,你们别难为他。” 我笑道:“我知道,他只不过是被那把刀蒙蔽了。” 隋永恩坐在地上揉着腿慨然道:“其实手里有没有刀不重要,刀在他心里。” 其时夕阳西下,残阳胜血,一个老者唏嘘长叹,怎么看怎么有点一语成谶的意思。 这时邵冠今心情大畅,他临下山的时候忽然回头,顽皮地说:“三师傅,你回去问问我爸,他生我气是不是就因为我能炼出那把刀而他不能?”隋永恩茫然抬头,只听邵冠今又淡淡说了一句:“其实那不是好事。” …… 下了山,问题来了:我们的车只能坐5个人。 我们一起看高大全。 高大全摊手道:“你们不是想抛下我吧?别忘了是谁带你们来的!” 我把虾仁从他手里牵过道:“没忘呀。” 邵冠今笑着指给他路:“从这一直走,大概5里路以后有长途车去市里。” 高大全顿足道:“我人生地不熟的!” 我们依次上车,我摇下玻璃冲他喊:“迷路了就问当地的狗吧!” …… 车开上了高速,邵冠今道:“现在我们去哪?” “当然是去你女朋友当初出事的地点——在哪?” “就在电影院到她学校那条路上,她执意不肯让我送她,结果……” 阿破问我:“一会用不用我们跟你一起去?” 小慧道:“既然现在可以一起,那就都去吧。”说着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邵冠今一眼道,“我还真有点怀念半个月以前的城市了。” 车回到城里,街道上到处都是加强巡逻的警车,被邵冠今用刀划过的建筑都用简易框架围了起来,交通拥堵不堪,老百姓怨声载道。 我问邵冠今:“这些都是你干的还记得吗?” 邵冠今羞愧道:“有些记得有些忘了,像做梦一样。” 我说:“你还砍伤三个警察,其中两个重伤,那个最轻的掉了四根手指。” 邵冠今讷讷道:“那怎么办?” 我安慰他说:“没关系,等我们回去之后,他们也就没事了。” 小慧忽然道:“邵冠今我问你,为什么你会被警察抓住一次,有那把刀在,他们应该很难困得住你的。” 邵冠今道:“那时我还有理智,警察发现我以后我不想伤害更多人就投降了,可是在公安局里,我第二次摸到那把刀以后一切就都失控了。” 无双开着车,忽然指指自己的脑袋道:“阿忆,麻烦你把我那边头发也剃了吧。” 我们这才想起无双至今还顶着个阴阳头,我微微一笑,轻挥一刀把他另半边头发也割下来了。 邵冠今抱歉道:“真是对不起呀——那个,半个月以前你的头发还在吧?” 无双毫无表情道:“它挡我开车了。” 阿破捶拳道:“就是便宜了那四个王八蛋,他们也都捡回一条命。” 我再次问邵冠今:“三个半换一个,你觉得亏不亏?” 邵冠今坚决道:“一万个狗杂种和一个亲人,要你你会选哪个?” 我拍手道:“这下主题就升华了——爱的力量永远比恨大啊。” 当我们的车再次路过公安局,虽然已经看过一次,但当大裤衩呈现在我们面前时我们还是忍不住又感慨了一番。 阿破忽然振振有辞道:“老头尽扯淡,光是心里有刀的话能劈成这样么?” ----------------分割---------------- 摆出小花碗要几个票票,比想象中又慢了2章,哎. 第二十一章 神奇四二 车开到电影院,无双问邵冠今:“那个地方具体在哪?” 邵冠今道:“就在这条路上,但具体我也不知道。” “几点?” “我们是11点半分的手。” 我冲邵冠今招招手说:“你身上有没有钱?” 邵冠今愣了一下,把钱包递给我。 “这是你全部了吗?” “是啊。” 我数了数,里面总共有300块,我从中拿走30块道:“我的收费标准是总资产的10分之一,不能坏了规矩。” 这时,马路边上的一个巡警注意到了我们,他上来敲了敲我们的车窗说:“厉行检查,请配合。” 所有人都回头看我,那警察没有得到回应,警惕地把手按在枪上,加重力气敲着玻璃道:“车上的人都出来!”说着把脸贴在玻璃上,坐在后面边上的邵冠今正好跟他脸对脸,警察立刻拔枪在手喝道:“邵冠今!” 与此同时我把刀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拉住邵冠今道:“大家都准备好,我们走!” 刷的一下,我把一车的人都拽进了时间旋涡,电影院门口昼夜交替,景物更迭,不同的人以不同的姿态后退,电影院门口的海报也不时更换着。 这是阿破他们第一次跟着我一起倒退人生,小慧看着窗外无声的景色变更,有点感慨道:“其实什么也不干,光是看看这副景象就能体会到很多感悟。” 无双趴在方向盘上,看着电影院门口的海报一张张变换,淡淡地说:“咱们四个有多长时间没一起看电影了?” 阿破道:“好象有五六年了吧,小时候咱们经常一起从电影院后面的厕所跳到里面看电影的。” 小慧问邵冠今:“你们那天看的什么电影?” 邵冠今道:“《变形金刚2》。” “有夜场吗?” “……有。” 小慧道:“办完事以后,我们去看夜场吧。” …… 这时通过外面的阳光变迭判断,我们大概已经回到了一个星期前,我忽然觉得那种因为力量的缺失而带来的剧痛又回到了我身上,我急忙握紧刀柄后部的裸露处,一瞬间,我感到了强大无比的力量源泉和我的身体接通了,然而下一刻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这把无坚不摧的刀居然像一支放在火上的蜡烛一样,从刀头慢慢开始融化了! 阿破叫道:“老大,你的刀!” 我示意他不用担心,我胸口烦闷异常,说不出话来,我明白,这是因为所消耗的力量过大,就像我们在山上我救小慧一样,是需要腐蚀报仇身上的魔铁的。 窗外的过度骤然慢了下来,然而刀腐蚀的速度却越来越快,一把40公分的刀消耗掉了多一半的时候我们才刚回到9天前,阿破大叫道:“老大,停下吧!” 邵冠今表情复杂地看着我,我冲他微微笑了笑,事已至此,我当然会给他一个交代,但这把刀的力量够不够消耗那就要随缘了!小慧急切地在手心里划着什么,我知道她是想通过妖刀的腐蚀速度和窗外的时间变化来计算出我们能不能到达邵冠今女朋友出事的日子——即18天前,可是很多事情是无法精确计算的。 到了第12天,消耗的就完全是报仇的力量了,我则完全成了一个中介,任由那强大无比的力量通过,我感觉我像一截铁轨被火车碾压,周身关节都要碎了! 13天,14天,报仇在迅速缩小,时间却过得有条不紊,当报仇只剩了一个刀柄的时候,阿破绝望地大叫:“老大,我们过不去了,放手吧!” 就在刀柄钻进我手心的时候,窗外忽然刷刷刷闪了三下,我们已经到了17天前,我猛一放手,窗外阳光大亮——我们刚好到了邵冠今他女朋友出事后一天的中午!邵冠今大喊:“不要停啊,还差几个小时了!” 可是现在的我已经虚弱得连呼吸都困难,阿破冲邵冠今怒吼道:“你是不是想让我老大死?” 邵冠今绝望地看着我嘶声道:“求求你,只有几个小时而已,哪怕你回到小蓝没自杀前也可以啊!” 我扔开只剩一个空壳的刀柄,手伸进了口袋,那里,还有最后一块魔铁! 感觉就像是电钻在我心里钻了一下似的,窗外时间骤黑,在失去了最后一丝力量供给后,时间终于彻底停下了。我无力地放开邵冠今的手,掏出那块魔铁一看,只见它的中间被钻出一个小孔,它身上的魔纹尽失,我已经无法再感应它的回应,也就是说,它彻底地变成了一块废铁。 回过神来的邵冠今大喊:“快看看现在是几点?” 无双看了一眼表道:“我的表停了!”他的头发已经又都长出来了。 我们的车还停在电影院门口,那里还有寥寥的人,也不知道是刚散场还是在等下一场,无从判断具体时刻。 小慧把车窗摇下问一个路过的人:“麻烦问一下您,现在几点了?” 那人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道:“11点半。” 阿破探出头去道:“是中午还是晚上?” 那人的女伴赶紧把他拉走了,小声嘀咕道:“别理他们,还不知道想搭讪干什么呢,一车人连个带手机的也没有么?”说着两人走远了。 我们一车人都看阿破,不说话。 阿破这才注意到挂在天上的月亮,挠着头嘿嘿笑道:“我怕有日全食嘛。” 我看着已经哆嗦成一团的邵冠今,虚弱地问道:“你说你是和你女朋友在11点半分手的?” 邵冠今把双手都团在胸前,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哆嗦着蹦出三个字:“往前开。” 无双边开车边说:“阿忆,一会我们怎么回去?” 我悚然一惊,现在我已经力量全失,回去确实是个问题,如果回不去,我们也不可能永远活在18天后,在这个时空里,每一个微小动作带来的巨大连锁反应都是以消耗我力量为代价的,就像在餐厅消费一样,你每点一样菜都要付相应的款,等我付不起帐那一刻,我们就会被踢出餐厅——即被强行送回18天后!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因为我们超支太多还将受到后厨大师傅的制裁,那意味着什么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情还没发生过。 我无力地靠在车座上说:“先救人,从现在开始,千万不要和任何人多说一句话,我们随时有可能还没救到人就被遣送回去!” 邵冠今顿时脸色惨白起来,一车人都不再说话,只有无双慢慢地开着车顺着路往前走,这是一条偏僻的马路,两边的路灯坏了不少,又往前走了30米,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我们车的前方,从背影看就能看出那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姑娘,她一边欢快地往前走着,一边还哼着歌,大概是刚跟男朋友看完电影…… 邵冠今猛的蹦了起来:“小蓝!”他的脑袋在车顶上发出“咚”的一声响,无双停下了车。 同时的,从我们斜后方,一辆高级轿车悄悄地尾随上了小蓝,邵冠今咬牙道:“是那四个王八蛋!我认识他们的车!” 我推了他一把道:“去吧。” 邵冠今茫然地看着我:“去哪?” 我轻笑道:“你非得等那四个王八蛋占了你女朋友的便宜才肯出现吗?” 邵冠今大悟,疯了一样冲出车去,边跑边喊:“小蓝!” 那姑娘小小的吃了一惊,回头见是邵冠今,嫣然笑道:“不是不让你送吗?” 邵冠今什么也不说,死死地把叶蓝抱在怀里。 那辆车骤然停住了,里面的几个人似乎商量了一会,决定放弃,开始掉头,他们毕竟不敢把事做绝,事实上他们只是一帮仗着有钱有势为非作歹的混蛋,他们还没杀人的胆量,叶蓝是自杀的。 阿破按着拳头咬牙切齿道:“就让这帮人渣这么走了?” 无双道:“那能怎么样?我们又没抓到他们现行。” 阿破狠狠地砸了玻璃一拳。 无双趴在方向盘上,忽然悠悠地说:“可是我们需要抓现行吗?” 小慧咯咯地笑了起来。 阿破回头看看我,小心翼翼地问:“老大,这样会不会让你消耗更多力量?” 我把双手枕在脑后道:“去吧,反正我们现在也欠了不知多少帐了。” 阿破和无双开门下车去了…… 我跟小慧说:“你在车里待着,我去嘱咐邵冠今几句话。” 我下了车,那对小情侣现在已经分开,毕竟叶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可不习惯在大街上和男朋友亲热。两个人并肩慢慢往前走着,邵冠今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我在他背上拍了一把,叶蓝吓了一跳,邵冠今冲她一笑道:“小蓝,我给你介绍,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呃,你叫什么来着?” 我跟叶蓝握了一下手自我介绍道:“我叫何安忆。” 叶蓝带着奇怪的表情看了我和邵冠今一眼,还是很礼貌地跟我握了握手,这真是一个看着就特别清纯的女孩子,充满朝气——不过想起前几个小时前才在墓碑上见过这姑娘,我还是觉得怪糁的慌的,赶紧走到邵冠今那边去了。 我在他耳边小声嘱咐:“知道该注意什么吧?别跟任何人说起我们今天的事。” 邵冠今小心道:“和小蓝也不行吗?” “当然不行,再说你跟她说这个干什么?” 邵冠今点头。 这时阿破和无双已经一左一右到了马昆仑他们的车旁,阿破使劲拍拍车顶道:“出来!”车窗一开一个看着就像纨绔子弟的家伙探出头来骂骂咧咧道:“你想干吗?” “干吗,揍你!”阿破抓住他的领子一把就把他抻了出来,斗大的拳头一下就打掉了他满嘴的牙,无双这时也把那边的那个人渣拽出车,一个高抬腿就蹬歪了他的下巴,看来那黑裤带真不是白练的。 叶蓝听到身后有动静,愕然回头道:“什么事?” 我说:“没事,小流氓打架。” 邵冠今解气地看着阿破和无双痛揍两个人渣,忿忿道:“真想上去踹两脚。” 我点了根烟笑道:“看看就行了,别沾上麻烦。” 邵冠今使劲拉着我的手说:“谢谢你们!” 阿破和无双这会把车里另外两个也拽了下来,不由分说一顿踩,脚丫子踩在胸腔上那种跨叽跨叽的声音听着就爽。这四个纨绔子弟平时飞扬跋扈,到了这种时候只有抱头挨打的份,其中一个还比较抗打的一边护着脸一边惨叫道:“大哥别打了,我们怎么得罪你了?” 另一个哭喊着道:“是呀,我们干什么了?你让我们死个明白啊!” 阿破和无双面面相觑,一时语结。 是啊,按说这时候这四位的打挨得很冤,他们的坏念头还只是一个设想…… 阿破迟疑了一下,恼羞成怒,一边继续踩一边道:“就看你不顺眼行不行,妈的老子上辈子杀人都白杀,揍你一顿还需要理由?”这台词听着耳熟——好象是跟《小兵张嘎》里胖翻译官学的,原词是:老子在城里吃馆子都白吃,吃你个破瓜还要钱?那是我们四个跳墙看的第一场电影…… 无双见阿破已经给出了“理由”,于是继续踩…… 叶蓝害怕道:“冠今,我们走吧。” 我嘿嘿笑道:“不再看一会了?” 邵冠今轻轻拍拍她的手说:“你先去前面等着,我马上过去。” 邵冠今见叶蓝走到了前面老远,这才跟我说:“我以后还能见到你们吗?” 我微笑道:“怎么,想报恩?随缘吧,也别太放在心上,我帮你是收了钱的。” “那把刀的事我很抱歉,我没想到它会消失,它在你手里应该作用会很大吧?” “呵,没事,反正刀是你做的,不过你实在应该把它做的大一点的。” 邵冠今挠头道:“让你差点出危险真不好意思。” 我说:“那倒不是,做的大一点的话我就可以带你回到更久以前,你就可以和你的小蓝再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话说第一次接吻后面你想说什么啊?” “第一次畅想未来啊,你以为是什么?” …… 这时四个王八小子已经被阿破和无双打得奄奄一息,我冲他们一挥手,无双最后踩了地上那人一脚,淡淡道:“我救了你的命,不过不用谢了。” 我在邵冠今背上使劲拍了一把道:“走吧。” 时间已经回到了18天后的现在,那四个纨绔子弟都不在了。 回到车上,四周一切正常,我查看了一下身上也没有什么异常,不禁开心道:“看来报仇已经替我们付清了所有的帐。”我居然什么事也没有! 无双趴在方向盘上懒懒地道:“现在我们去哪?” 我说:“几点了?” 无双看看表道:“我的表又停了。” 小慧摇下车窗问一个路人道:“麻烦问您一下,现在几点了?” 那人掏出手机看看道:“11点半。” 我们一起看阿破,阿破无辜摊手道:“这次我可什么也没说!” 外面月光飒然,我们忙活了大半天,所以现实世界里也是深夜了。 那人的女伴赶紧把他拉走了,嘀咕道:“别理他们,还不知道搭讪想干什么呢,一车人连个带手机的也没有么?” ……呆了一会,我们四个忽然异口同声道:“我们去看夜场吧。” 可惜这时的电影已经不是变形金刚二了,电影院门口换上了巨大的新海报,海报上三男一女各自45度角仰望天空,露出一副要拯救地球的决绝模样,我们都知道那是神奇四侠第二部的宣传画。 可惜海报上那个侠字不知什么原因掉了,于是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四个大字就成了:神奇四二! -----------分割---------- 今日无事 第一章 纳米开光技术 在我的面前,摆着一杯刚沏好的,两块五一两的花茶,烟雾袅袅,一张不知道谁丢的上上个月的《参考消息》,我坐在一张带靠背,屁股垫是被一圈图钉按在中央的人造革椅子里,闭目凝思,貌似妖孽…… 我们的城市已经恢复了平静,或者说,在第二个18天前就一直平静着,除了盛传四大家族的公子被莫名其妙揍了一顿之外,这18天几乎都有点乏味了。 公安局的大裤衩已经完复如初,那三个警察大概也都继续忙碌在自己的岗位上,至于那些受了损害的百姓,都已经完全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了,这座城市所有有关邵冠今和妖刀的记忆都被抹灭。但后遗症是巨大的,因为在这半个多月里,很多人是以此为轴心来工作的,现在以前的轴心没了,这些人的这半个月就发生了坍塌,回忆当初,他们会觉得这段时间浑浑噩噩,因为人数巨大,毕竟还是引起了一点波动,很多心理医生接待的患者都说自己有失忆症状,某专家还以此为题写了一篇关于现代人工作压力太大导致自我催眠的文章,一时间社会讨论激烈。 我很感谢这些专家,他们简直就是帮我们善后的最强有力后盾。大勇的记忆里,他曾在酒吧和我们相遇并且在第二天来看过小慧,但是他不记得前天晚上他为什么会在酒吧出现,为此他还打电话问过我,我说:“那时你丫喝多了。” 这次的倒退,我借助报仇的力量几乎违反了一切制约因素:时间跨度长,涉及人数巨大,而且把阿破和小慧他们都一起带去了过去。后来我有点明白了,那把妖刀能把我带回到6000年前不曾有丝毫毁损,但是回了趟半个月前却被销蚀一光,这说明人类的惯性是巨大的,每抹平一个人的记忆就需要付出无比巨大的力量为代价,我们这次能平安回来实属侥幸! 也许我这么做破坏了一些平衡也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或许照着他们原有的轨迹有人可能买才票成了亿万富翁,但我不后悔,我毕竟挽回了不少家庭的幸福,相对个别人的运气,我宁愿选择我们的城市遗忘掉那把刀带来的伤痕。 我有时候挺多愁善感的——主要是我觉得我做的是好事,得自我伟大一会。 超市里,小绿踮着一只脚站在柜台后面,我很好奇这个姑娘为什么没事就喜欢站着,她手里拿着一支笔,随意地在自己钉的白纸本上划拉着什么,往往眼睛望着一个地方盯老半天也不动一下,与其说她在出神,倒不如说她是在沉思什么,有时候她发现有人在看她,就会微微脸红,然后装出要专心工作的样子,可是没多久就又情不自禁了。 王成坐在超市的门口晒太阳,高大全现在已经没时间听他吹牛了,于是他就找了几个孩子当听众,孩子们开始还饶有兴趣,但是听得多了,他们也纯熟了,全部能背诵,再一听就烦厌得头痛。 “我真傻,真的。”王成开首说。 “是的,你单知道反政府武装在丛林里布满了防步兵压发雷,可没想到树枝上也装了牵绊诡雷。”他们立即打断他,走开去了…… 高大全是我们最近最对不起的人,那天我们把他扔在黑山口,谁也没想到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如果是我们,可能会想一些权宜之策先回来再说,但是高大全是神族,他的信仰不允许他做出有违道德准则的事情,所以他就一路问当地的野狗一路走了回来——我们再见他是两天以后了。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解决吃饭问题的,但是从那以后他对骨头很感兴趣,尤其是那种被人啃过的。 为了弥补犯在他身上的过错,我加紧为他在我们街口开了一家宠物医院,因为他没有任何医师资格,所以表面上只能是卖些宠物用得着的东西,比如狗粮猫粮,笼子铃铛什么的,有时候虾仁和野猫别动队的成员会来客串一下模特,它们钻在笼子里或戴上铃铛,让街上路过的那些宠物看自己是多么漂亮。 自然,只通过几个例子高大全就已经开始名声雀起,找他看病的宠物多了起来。我曾教唆他,去指使那些宠物隔三差五地装病拖着主人来照顾一下生意,反正那些人大多有的是钱,但人家是神族嘛,还鄙视了我,活该他对骨头感兴趣。 这天下了班,我们叫上高大全上家吃饭,仍旧是小慧下厨,无双和阿破在客厅看电视,无双无聊地换着电视频道,中央某台,赵忠祥那神神叨叨的声音响起:“每年一到迁徙的时候,就会数以万计的角马从东非的塞伦盖蒂平原向西奔走……”高大全刚进门在我的提示下边换鞋边说:“快换台吧,看了伤心。” 下一个频道,某地方台,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女人和一个粘了一身西装的男人亢奋地喊:“……而现在,这款黄金外壳的手机只要999元,听好了,是999元哦!”那男人歇斯底里吼道:“你还等什么,拿起你手边的电话赶紧拨打屏幕右下方的号码开始抢购吧!”那女人:“前50名幸运观众还可以获得清理手机用的棉签一包哦!”那男人歇斯底里:“哇,棉签耶——” 我们一起冲无双歇斯底里地吼:“换台!” 无双冷静地按下一个按键,下一个台正在播一周逸闻,那是本市电视台的一个节目,主要是搜罗最近的奇闻逸事,屏幕上正在播的是一段模糊的视频,在人来人往的地下通道里,一个戴了顶红色八角帽的女孩子靠坐在墙边,手拨着吉他唱道:“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马兰开花二十一,啦啦啦,啦啦啦,我的心中充满柔情,为那远方的姑娘……” 我正把鞋往鞋架上放,只觉耳边声音清脆动听,不禁转过头去道:“唱的真不错啊。”阿破道:“嗯,政府又要治理地下通道了吗这是?” 无双忽然显出不同寻常的关注冲我们摆手道:“都别说话!” 可是镜头一闪,女孩的视频已经被无声缩放到了主持人肩膀上,主持人面带调侃微笑道:“大家不要以为这是一段政府号召整治地下通道的视频,事实上这段视频这段时间已经在网络上红极一时,画面里的女孩儿被大家亲切地称为小红帽,这首加入了我们儿时童谣的歌曲应该是她的原创,但遗憾的是小红帽神龙见首不见尾,在地下通道里昙花一现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她的歌声被广大网友们誉为真正的天籁之音,据说各大影视和唱片公司正在根据这段视频寻找她真人,下面我们来采访一下这段视频的录制人。” 接着一个呆头呆脑的半大后生出现在屏幕上,记者问:“请问这段视频你是什么时候录的?” 后生:“去年冬天吧。” 记者:“小红帽是你朋友吗?” 后生:“不是,我当时从地下通道过,觉得好听,就随手录了一段,前些日子无聊就放到网上了。” 记者:“后来你再见过她吗?” “没有。” “她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记不得了,我当时还有事,就录了45秒,而且她一直低着头,我没看清她的样子。” 记者:“谢谢。” 画面回复,主持人继续调侃道:“简简单单一段视频却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谁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或许喧嚣的都市需要天籁之音,或许是哪个唱片公司在为新人制造噱头,谁知道呢,但是一位网友说的好:不管是什么,这短短的45秒能为我们带来真正的震撼,让我们感到了心灵的净化,这就足够了。我要另外说一句,前些时候有好多人说自己工作压力太大因而患上了轻度失忆症,我推荐您听听这段视频,说不定会对您有帮助——好,我们来关注下一条新闻。” 阿破拍腿道:“到了也没说到底是谁啊?” 无双有点发呆道:“这就算完了?” 阿破笑道:“怎么,你对那妞有兴趣了?说不定长得特丑呢。” 无双不屑道:“我又没指望她漂亮,我就是觉得她歌唱得真不错,让人听完暖烘烘的。” 阿破钻到无双鼻子前,看着他认真地说:“你不会是真的动了心了吧,天方夜谈了嘿,我们刀枪不入的大帅哥居然被一个看不清脸的小妞唱催情了。” 无双厌恶地把他踢在一边,继续看电视。 下一则新闻很有意思,说我们市今夏蚊蝇特别爱光顾一些高档的公共场所和服务业的地方,比如大型商场、会馆、宾馆等等,而且不管怎么开空调,喷洒杀虫剂都无济于事,人们戏称,这年头苍蝇蚊子都开始追求高质量享受了。不过这种情况很快被一个奇人改变了,这人名叫孙满楼,镜头转换,一个40来岁瘦小枯干的男人出现在电视里,上唇留了两撇很消魂的八字胡,梳着油光锃亮的小中分,穿着一件绣满寿字的丝绸小褂儿,面对摄象机,左手捏着剑决,右手呈掌,像个在少林寺扫了三年地的茅山道士…… 记者:“请问孙老师,您能为我们展示一下您的驱蚊方法吗?” 孙满楼俨然地点点头,拿过一杆毛笔蘸水在一张格子信纸上胡乱划了几道交给记者道:“把这张纸贴在门窗上,可保蚊蝇不侵。” 记者捏起那张脏兮兮的纸问:“有人说您这是迷信,您给解释一下好吗?” 孙满楼眼中精光一闪道:“迷信不迷信,你问问使用过的人不就知道了?你也可以现场试嘛。” 记者把那张纸挑在一根长竹竿上,探到一个臭气轰天的化粪池边上,周围的苍蝇都嗡的一下飞跑了,而且很长时间内居然没有一只苍蝇再飞回来,记者捂着鼻子道:“观众朋友们,我可以证实效果确实特别明显,这张符所到之处,苍蝇蚊子避之惟恐不及。”记者扔掉竹竿,又问孙满楼:“孙老师能为大家解释一下个中原理吗?” 孙满楼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双手合十道:“这是因为我使用了纳米技术做的纸张,阿弥陀佛。” 记者纳闷地拿起孙满楼的信纸本说:“可是为什么这上印的是第三印刷厂制造啊?” “呃……”孙满楼撤了架势,尴尬道:“刚才说错了,其实是用了纳米技术做的毛笔。” 记者怀疑道:“真的吗?” 孙满楼高深道:“信则有,不信则无,心诚则灵。” 记者:“……” 我们看着电视笑得打跌,这分明就是一个江湖骗子嘛。 记者无语了一会,说:“那请问孙老师,您这纳米技术做出来的驱蚊符多少钱?” 孙满楼眼睛睁开一条缝,狡黠道:“那要看你往哪挂了。” “比如五星级的宾馆?” “一张五千,可保你一月平安。” 记者惊道:“这么贵?” 孙满楼语气平和道:“佛家曰,舍得舍得先舍而后得,我问你,你舍得吗?” 记者:“我舍不得,我们家才70平米。” 孙满楼挥手道:“那随便给个10块20块就行了。” “这……还分人呢?” 孙满楼侃侃道:“佛法广大,视众生平等……”说到这他也觉得不对了,急忙改口道,“科学嘛,就是用来造福大众的,咱们价位有高有低,技术含量也是不一样的。” 记者:“怎么个不一样法?” “就比如说有的老总啊大款什么的不喜欢贴纸,也可以拿自己喜欢的东西来我这里开光啊,效果是一样的。” 记者大奇道:“开光?用纳米技术?” 孙满楼急做教授状:“对,纳米开光技术是我们国家三个一工程重点扶植对象,目前已经取得了……” 因为这个栏目就是以现场采访吸引观众的,所以导播直到这会才回过神来,急忙把镜头切回演播室,主持人神情尴尬,冷场了十多秒这才强颜欢笑道:“孙老师真是个风趣的人哈,下面让我们来关注另一则消息:国内一款改编电脑游戏仅仅上市三个月就卖出700万张,比美国westwood公司当年开发的红色警戒在全球市场同时间销售的成绩还高零点五个百分点,让我们来看看这款游戏的名字——”主持看了一眼手里的资料,脸色变了变道: “呃,它的名字是《实况足球之中国崛起》,谢谢收看,我们下次再见。” 其实离节目结束还有15分呢。 ------------分割------------ 晚了一点啊,主要是搞分卷名耽误了一点时间,第二卷将是非常非常严肃的一卷,从第一章大家应该就不难看出吧? 第二章 雷神再现 不一会小慧端上菜来,招呼大家道:“上桌吧,今天都是家常菜。”因为高大全毕竟算客,小慧又加了一句道,“大家就将就吃吧。” 高大全道:“有骨头么?” 我们都笑,我说:“大全,那两天辛苦你了,其实你就算打车回来花个几百块回来我们能不给你报吗?”说着我给他捞了块骨头放他碗里。 高大全摇头道:“我们神族不会干那种事儿!”然后他就抱着那块骨头感慨,“哎呀,肉这么大就给我了?” 小慧笑着问:“大全问你一下,你是什么时候想起自己是神族的?” 高大全道:“忽然就想起了。” “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就像发现了很早以前丢在旮旯里的扳手一样。” 小慧奇道:“啊?这么轻松?” 高大全道:“其实我们神族和人类没什么两样,只不过科技比人类早了几千年,而且各自有各自的特殊能力罢了。” 我诧异道:“你们不会其实是外星人吧?” 高大全不理我道:“我们寿命很长,而且胸怀平和,一直和人类和平相处,可是就在6000多年前,不知道怎么就出现了你们妖族,自从你们出现那一天就开始大肆作乱,我们为了维护人类和自身的平安,只能披甲上阵和你们展开殊死战斗!” 我感兴趣道:“对了,6000年前那场大战我们到底谁赢了?” 高大全道:“我不知道,我很早就战死了。” 阿破毫不顾虑他脸面道:“你那时候就那么没用啊?” 高大全愤然道:“当然不是,我之所以早死是因为作为神族最骁勇的战士遭到了你们妖族屡屡的暗算和围攻——那时的我可以动辄指挥数以万计甚至十万计的猛兽向你们进攻,以前在我看来,你们区区四只妖根本不够我塞牙缝的。而且我们神族总体力量比你们强很多……” 阿破道:“狗屁,那为什么最后都同归于尽了?” 高大全立刻显出颓唐的象来,不说话了,良久讷讷道:“不是每一回正义都能取得最后的胜利的。” 我笑道:“大全,以后的日子打算怎么过?” 高大全叹气道:“该怎么过怎么过呗。” 我说:“那你是不是还得找个女神当老婆啊?” “哎,哪有什么女神啊,现在我知道的神族也只有我老大一个而已。” 阿破道:“那你要想结婚只能找女人了?” 高大全想了一会,忽然害羞地点点头。 我们都憋着笑,阿破继续道:“那个梅兰跟你发展的怎么样了?” 高大全立刻正色道:“别瞎说,人家有老公。” 我好奇道:“她跟你说的?” 高大全点头。 “她怎么跟你说的?” “她跟我说她老公是个滥赌鬼,还喜欢在外边瞎混,他们几乎已经有两年多没见过面了。” 阿破使劲一拍高大全道:“你傻啊?这其中的意思你还不懂吗?两年多没见过面,法律都可以直接判离婚了知道吗?而且一个结过婚的女人两年多没见着男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高大全茫然道:“什么?” 阿破见小慧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只得隐晦道:“反正我要是你,晚上肯定不会跑到别人家啃骨头。” 高大全反应了半天不懂什么意思,唏嘘道:“你们说话都太深奥。” 我们哈哈大笑,阿破道:“神族要都是你这个智商当年跟我们拼了个同归于尽,那妖族也太冤了!” 我们挤兑着高大全,无双在一边默默吃菜,我说:“无双,想什么呢?” 阿破笑道:“八成是想那个小红帽呢——想她找她去呀!” 无双道:“我去哪找?” 阿破道:“网上点击都上千万了,上网你不会么?” 无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抬头见我们都在看他,很随意地说:“我是挺喜欢她的呀,我想把那首歌下下来当手机铃声。” 这时一只苍蝇悄然加入我们的饭局,不断寻找战机欲在某个菜上着陆,阿破一边挥手赶着一边道:“诶,你们说刚才电视上那哥们用的什么办法?” 高大全道:“不是说纳米什么技术吗?” 阿破道:“他要不说后面那个开光我还差点真信了。” 无双道:“敌敌畏毒鼠强什么的?” 小慧摇头道:“不会那么快,效果也不会那么明显。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蚊子苍蝇往星级宾馆里钻和他的出现有关。” 说话间,本来是傍晚的天色忽然大暗下来,一阵风把玻璃刮得哐当一声,我急忙站起把窗户关好,细微的雨点就已经刷了下来,远处的天边乌云密布,一条无声的闪电在云层里闪烁了一下,我不禁打了个寒战。那夜,高大全的老大雷神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我刚回到桌边,在我们头顶上一个炸雷猛然间响了起来,咔的一声把玻璃都震得哗啦啦动起来,天空骤黑,我们的房间要不是电视开着几乎就伸手不见五指了,再看窗外,豆大的雨点密集地落了下来,一桌人都有点意外,所以显得气氛有点沉默。 就在这时,高大全忽然指着窗外大叫:“快看!” 我们扭头观瞧,正看见一道华丽的人型闪电从遥远的天空看似缓慢地落了下来,巨大的光束扭曲了几下,归于寂灭,蓦的,更为震撼的雷声响起:轰隆隆——咔! 我们就感觉屁股下面的凳子都在颤动,然后更为耀眼的闪电也随之再现天际,那道闪电像条游龙相仿,在天上游走了一会,觑定目标闪击而下,我和阿破悚然对视了一眼,那天的情景顿时浮现上来。 然后就像印证我和阿破的猜想一样,天上不断有闪电击下,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就像一个士兵在持枪射击——拉一下栓开一枪。 引着那一条条闪电的,显然是有人在下面拼命逃窜,而且看得出这家伙逃跑经验丰富,是以不规则“z”字型跑的,所以追击他的闪电也东闪一下西闪一下,这人跑得快,闪电也追得快。 高大全忽然喊道:“你们发现没有,那闪电冲咱们来了?” 我们静下神来一看,可不是么,比人腰还粗的闪电柱左一脚右一脚就跟奥运会大脚印似的向着我们这边踩过来了…… 只十几秒时间,大脚印似乎已经踩上了我们的楼顶,那可以使人瞬盲的光柱就贴着玻璃轰了下来,无双小心翼翼地说:“咱们楼上有避雷针吧?” 话音未落,屋内忽然一片漆黑——我们知道,避雷针其实就是引雷针,它显然架不住又粗又壮的实体闪电,被劈坏了,导致了我们身周电路短路。 我匆匆往楼下瞥了一眼,在电闪雷鸣中,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影正站在那里,他感觉头顶有人,微微皱眉向上观查,露出了那满是皱纹的额头和一双满是寒光的眼睛…… 小慧叫道:“快离开窗口。” 我们刚跑在屋子中央,一条无声的电龙就试图从玻璃上钻进来,我们新换的双层钢化玻璃吃了这一下,像受了热的糖片儿似的软塌塌倒进来了,窗外的*大作,雨水流进客厅,第二道闪电就压着雨水冲了进来,地面上的水花顿时泛起密匝的电芒,然后化成一团轻烟…… 小慧急道:“别让水沾着身体,快躲到木头上去!” 我眼见她脚边马上要被水淹到了,急忙竭力定止时间,在千钧一发的关头揽着她的腰爬上了电视柜。 无双和阿破同时跳上沙发,把棉布和海绵撕扯下去只露出木质的架子,高大全也跟他们站在沙发上,忽然兴奋道:“是我老大来了,我要去找老大!”说着就要跳下去,阿破一把拽住他喝道:“你找死!” 话没说完,已经湿漉漉的地上再次呈现出了华丽的几何型电网图,所有电器都大冒浓烟,高大全咽了口唾沫,乖乖地不敢动了。 这会我们的耳边充斥满了雷声雨声电器的劈啪声,屋里黑成一团,我们谁也看不见谁,沉默了一会之后忽然同时发声询问彼此是否安全,混乱声中,一个人拼命地跑上楼上敲着我们的门喊道:“救命,救命啊!我没干坏事,我真的没干什么坏事啊……” 屋外雨势渐歇,雷声也隐下去了,但我们谁也不敢擅动,外头那人急得几乎哭喊出来,一个劲叫道:“快开门,救命啊。” 这时乌云稍霁,借着微光我们能看见彼此了,外面的闪电也没了动静,敲门声却已经变成了砸门声,最终是阿破跳到地上开了门,这人明显是受惊过度,一进来就使劲扳着阿破肩膀不停叫唤道:“我真没干什么坏事,你们要救我啊!” 窗外一扫阴霾,晚霞给整个城市披上了绚丽的色彩,阿破见八成不会有事了,一边招呼我们下来一边安慰这人道:“就算你干了坏事也别怕,这屋没什么好人。” 高大全顾不得别的,急急忙忙冲出门外叫道“老大,你在哪?” 因为开不了灯,我用打火机点了一根蜡烛来到客厅,那个人已经坐到了光秃秃的沙发上,我往他脸上照了一下,觉得这人相当眼熟,似乎前几分才见过的样子,这时暴雨初停,外面的苍蝇就成群地从我们破碎的窗户飞进来,我一下就想起这人了,与此同时,阿破和无双也指着他异口同声道:“你不就是那个纳米开光的嘛?” ----------分割---------- 有点少可是少有少的好混乱好看就因为每天只写3000字,呃这算不算8月底最无耻的借口啊? 第三章 翼王 天晴以后,我们这里因为没电还是漆黑一片,外面人们开始慢慢逛荡出来,指着我们劫后余生的小区议论纷纷,孟大妈开始忙里忙外,一边仰头喊:“小何主任,小何主任。” 我忙从破窗户把头探出去喊:“我已经联系过维修工了。” 孟大妈惊道:“你家里没事吧?” “……没事,挺凉快的。” 这时那个人已经安定下来,小慧摸黑给他倒了一杯茶,阿破问说:“你就是刚才电视上那个孙什么吧?” 孙什么道:“孙满楼……” “对对,孙满楼,拿纳米开光那个。” 孙满楼含羞带愧地笑了一下,眼泪还在眼眶边上挂着,依旧是那件丝绸的寿字衫儿,八字胡却只剩下了一撇,这一哭一笑别有一番梨花带雨的味道,我们刚被天雷劈,又被人雷雷…… 阿破道:“你那边的胡子呢?” 孙满楼抹泪道:“让雷劈没了……” 我回头道:“那个人为什么劈你?” 这时高大全失魂落魄地回来了,我们齐问:“你老大呢?” 高大全道:“等我下去他已经不在了。”他扫了一眼见沙发上有个人影,忽然皱眉道:“你身上有妖气!” 孙满楼一惊,茶杯落地,这时我们小区恢复供电,外边骤然大亮,高大全只看了孙满楼一眼就喝道:“原来是你!” 我们惊讶道:“你们认识?” 高大全指着孙满楼愤然道:“这个家伙是你们妖族里唯一能和我相提并论的战士——翼王!” 我们:“翼王?” 孙满楼这会已经完全缓过劲来了,他冲我们连连拱手,赔笑道:“客气客气,凡是天上飞的,带翅膀的,都归兄弟这块管,嘿嘿。”他回过头,俨然道,“听你口气,你是神族里的兽王吧?” 高大全握紧拳头道:“正是,没想到咱们老对手又见面了!来,你我再来见个高低!” 阿破跳到两个人中间喝道:“干什么?要打外面去,你招一堆野猫,你招一堆苍蝇,我们这家还要不要了?”听了二人的对话,我们终于明白孙满楼为什么能驱蚊蝇了…… 孙满楼讷讷道:“我说也是,都好几千年以前的事了,还打什么打呀?”但是我们都看出来他是怕了,就目前身体条件而言,高大全打他两个都富裕。 我坐在他旁边道:“说说怎么回事,那个老头为什么劈你?” 高大全怒道:“那还用说,他肯定是干什么坏事了我老大才收拾他!” 听到“坏事”二字,孙满楼表情变了变,下意识地看看外面的天,见已经云淡风轻,这才不在乎地说:“我又没干什么大坏事,那老不死的纯属找我茬!” 我听他话里有话,笑道:“那小坏事都干什么了?” 孙满楼摸摸剩下的一撇胡子,一本正经道:“我不就是为他们好,给他们指条明路吗?” “谁们?” “那些宾馆,酒店,大商场什么的——开始我还跟他们有商有量,我并不贪,说好了只要他们只要每年给我5000块钱我就可以保证一只蚊蝇也不去骚扰他们,可是他们不听,还派保安打我。” 阿破道:“后来呢?” “后来,哼哼,我就指挥上全市的苍蝇蚊子跟丫们作对,苍蝇白天去,蚊子晚上去,想做买卖?做梦去吧,你们能想象一间5星级宾馆的大厅里聚了2万5千只苍蝇是什么样的吗?” 我们都寒了一个…… 就连最没有好奇心的无双这时也问:“那后来呢?” “你们不是从电视上见了吗,一张驱蚊符5000,还只保一个月平安!” 阿破道:“我靠,你这是变相收保护费啊!” 高大全忍不住道:“就算以前也不科学啊,冬天根本没苍蝇,人家凭什么给你交一年的钱?” 孙满楼毫不在乎道:“那好吧,冬天春天和秋天都不算,我光收夏天的钱。” 高大全道:“这还差不多……” 孙满楼打断他道:“不过也是5000,你是愿意三个月花5000呢还是一年花5000?” 高大全:“……” 无双嘿然:“是该劈你!” 我问他:“那你是怎么碰上雷神的?” 孙满楼道:“别提了,我看记录今天有家宾馆快到期了就去催款,谁知刚办完事就见那个老东西在门口等着我呢,那家伙,一雷就劈下来了,那雷你们见了吧,有腰那么粗!” 高大全立刻道:“看看,我就说我老大不会平白无故找你吧?你做了亏心事了!” 我问孙满楼:“那你就知道往我们这跑呢?” 孙满楼道:“我见这边有妖气,知道是自己的同类就跑来找你们了。” 阿破捏着孙满楼肩膀道:“合着你小子一有难就想起我们来了,你挨家挨户收保护费那会怎么连凉水也没请我们喝一口?” 孙满楼连连摇手道:“不是不是,我是前段时间才发现苍蝇和蚊子居然听我指挥,今天被雷一劈才明白它们为什么听我指挥——我刚想起我是谁来!” 阿破不信道:“真的吗?” 孙满楼保证道:“真的真的,要不你以前不就听说过我了吗?” 高大全哼了一声道:“好好的翼王居然指挥着苍蝇蚊子收保护费,以前虽然你是妖族,可是是我最尊重的敌人,可是现在你不配了。” 我发现跟高大全做敌人很简单,只要你比他强他就尊重你,你要是不如他他也不会下死手,而是趾高气扬不把你当回事,所以他的敌人其实都很安全——难怪他一早就战死了。 孙满楼也不以为意,拉着我的手可怜巴巴地说:“老大,你说就这点事值得那老家伙用雷劈我半个多小时吗?” 我笑道:“最好还是别干了,怪缺德的。” 阿破道:“怎么你也喊他老大?” 孙满楼很自然道:“不是一直都这样吗?老大虽然不是我们妖族最强大的和最早出生的,但是他在战场上救过无数人的性命,神族管他叫止妖,我们就管他叫老大。” 我好奇道:“我是怎么救人的?” 孙满楼道:“开什么玩笑,你用你强大的力量罩住战场,神族都很少有人能防疫你的结界,本来你可以通过杀戮名正言顺地成为我们的首领,但你选择了救护,你往往在间不容发的时刻从敌人的武器下救走我们的人,所以不少人都喊你老大的。”孙满楼说这番话的时候难得地非常肃穆,看来是想起了当年做翼王时候的峥嵘岁月。 我笑道:“看来我从小就心软。” 阿破并不太愿意别人喊我老大,他语气生硬道:“以前的事我们都忘了。” 孙满楼惊道:“不会吧?” 小慧淡淡道:“我们现在丝毫不记得以前的事,唯一的身份就是人类公民。” 孙满楼叹气道:“可惜,我还说这下找着组织能干一番大事业呢。” 高大全怒道:“你还想干什么?” 孙满楼抠着嘴说:“我寻思着收保护费终究是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 高大全哼了一声道:“你还知道!” 孙满楼继续道:“我前些天把苍蝇里大个儿的都挑出来了,正考虑全给它们装上小型偷拍机……” 我忙摆手道:“停吧,你这就更上不了台面了,雷还得劈你。” 孙满楼可怜巴巴看着我们说:“你们不能不管我吧?” 我看着高大全说:“大全,能不能跟你老大通融一下?” 高大全不屑道:“我老大是出了名的疾恶如仇,不过他要不再干缺德事我老大才懒得搭理他这种三流脚色。” 我问孙满楼:“你怎么想?” 孙满楼唉声叹气道:“我还能说什么呢,本来以为找见条生财之道呢——哎,算了,除此之外我还会给人算卦,看相,批流年……” 我们都看他,不说话。 孙满楼只得一摊手:“通下水也行啊。” 我忽然灵光一闪道:“刘老六你认识吧?” 孙满楼一拍大腿:“六爷!那是我们行内的翘楚啊!当年还承蒙他带我出道呢!” 这时我们的客厅已经满是苍蝇,阿破连连挥手轰着道:“我说你能不能先把你这些小弟请出去啊?” “这个容易!”孙满楼随意地朝外一指,客厅里所有苍蝇就自觉地排成一队飞出去了…… 小慧好奇道:“你那些驱蚊符是什么原理?” 孙满楼一甩头发作斯文状,还没等说话阿破抢先道:“你要敢说什么纳米技术我就抽你!” 孙满楼一缩脖子,老实道:“其实就是蘸了我的洗澡水写的。” 我们都觉得有点堵…… 小慧又问:“那那些找你开光的你是怎么办的?” 孙满楼:“在洗澡水里帮他们泡一下——所以那些拿着名字画来的我都没答应,那些刀啊剑啊的还成,我记得最有特色的是一个公司的老总,他拿了一个柳木的烟嘴来找我开光。” 我们齐问:“你答应了吗?” 孙满楼:“……答应了。” 我们一起吐! 孙满楼道:“没办法啊,你们知道苍蝇蚊子这种东西是没什么智力的,只能靠气味、手势和声音来控制。” 我们正说话间,高大全新配的手机响了起来,高大全看了一眼来电道:“大概是患者。”然后他扫一眼孙满楼,鄙夷道,“神和妖就是不一样,我们神族永远想的是为他人排忧解难,你们妖就是妖,老想着为祸人间!”说着接起电话。 那边那人非常惶急,用高到我们都能听到的分贝喊道:“是高大夫吗?” 高大全用那种特殊职业才有的骄傲和谦逊道:“嗯,是我请讲。” 那人道:“高大夫,我听说您是最好的宠物医生了,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高大全呵呵一笑:“这就有点夸张了,不过从为大众服务这个角度来说我是问心无愧的——”说着又瞪孙满楼一眼,继续道,“好了有什么事你说吧。” 那人像捞着救命稻草一样,大声道:“高大夫,我的鸽子一整天没吃没喝也没动了,您千万得给看看啊,这可是全国信鸽比赛进过前三的宝贝,是我的心头肉啊!” 高大全脸色大变,吭哧了半天这才尴尬道:“可……可是我看不了会飞的啊。” 那人愣了一下,又急道:“那怎么可能呢,您要不帮忙我就得跳楼了,您放心,只要治好了诊费你随便开口……” 高大全都快哭了:“我真不行,你来了也白来。” 那人愕然变色道:“我不是都说了吗你要多少钱都行,哪有你这么刁难人的,我告你去你信不信?” 高大全茫然无措地贴着电话,想解释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孙满楼傲然站起,悠悠地背着手来到高大全面前,一把把电话抓过来,鄙夷道:“知道什么是全方位为患者着想么,呸!”这才接起电话,直接说:“叫鸽子听电话。” 那人:“……什么?” “我叫你把电话放在鸽子耳朵上!明白了吗?”孙满楼毕竟也是江湖骗子出身,该牛气的时候那腔儿打得是真硬! 那人也是真急了,慌乱之下就真把电话放在鸽子旁边,我们就听那边传来鸽子的叫声:“咕咕——” 孙满楼严肃道:“什么事你,说。” 那边:“咕咕——” 孙满楼:“知道了,叫你主人听电话。” 那人:“喂喂,我在。” “你家有养颜胶囊吗?” “有,我媳妇就在吃,怎么了?”那人莫名其妙地说。 “嗯,化一颗在水里给它顺下去,半小时就好。” 那人反应过来后跳脚道:“你他妈拿老子开涮呢?” 孙满楼沉着道:“诶,别这么说话,你现在是只能死鸽子当活鸽子医,万一要有用呢?” 那人愤恨道:“要不管用我砸了你的店!” 孙满楼微笑道:“不管用你灭我高大全的满门我都没意见!”说完赶紧把电话挂了。 高大全:“……” 我们哭笑不得,正准备替高大全想个弥补的办法,没多一会那人又把电话打回来了,只听他兴奋道:“神啦,就俩字:神啦!照您说的做完以后,现在能吃东西了,刚刚绕着我们家飞了三个来回,谢谢您啊高大夫,我明儿就给您送扁去!” 孙满楼悠然道:“第一,我不姓高姓孙,第二,以后再有什么事不要说神啦!” “那说什么?” “妖啦!” …… 事后我们问孙满楼:“那鸽子跟你说什么了?” “它中午吃的玉米粒儿晒得太久了,大便干燥!” “那你为什么让它喝养颜胶囊呢?” 孙满楼神秘一笑:“这个嘛,谁都知道——那玩意不管是人还是畜生,谁喝谁拉稀!” -----------分割----------- 养颜的我没喝过啊,可别以为我是那种身上老带一大堆养颜东西的bt男,我是前天洗脸才知道用香皂的人 第四章 遗产 孙满楼露了这一手后,我们也很快想到了安置他的办法:在前有雷神震慑后有高大全监视的情况下他也只能选择和高大全一起为人民……的宠物服务——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兽医! 依照惯例,我们四妖居是不准备容纳外人的,所以孙满楼只能和高大全一起住在诊所,高大全自然对此很有意见,他现在非常瞧不起孙满楼,想着要和一个整体指挥苍蝇的家伙同榻而眠就更不乐意了,但是他也没办法,诊所是我们出钱帮他开的,而且之前卫生状况不容乐观,孙满楼这一入住,顿时蚊蝇不扰,不过高大全对他还是声气恶劣,在高大全印象里,神就应该是高高在上的。所以当晚高大全睡床,孙满楼只能委屈地在地上打了地铺,不过当天夜里高大全就遭到了报复——他的两条胳膊被数以百计的蚊子叮成了两条胖头鱼,然后正中间还被叮出两个带圆圈的箭头,猛一看就跟大力水手似的…… 面对孙满楼的嘿嘿坏笑,高大全默不作声,结果第二天孙满楼刚一开门就被等在门口的几十只野猫一顿狂挠…… 最后,这对伤痕累累的冤家只好坐下来谈判,谈判结果规定:双方以后要本着和平共处的原则不得动用任何特殊能力打击报复对方,诊所新购一床,费用由双方均摊…… 不过这两个人的门诊自然不难火起来,附近的人都知道王府大街的宠物医院高医生和孙医生医术高明,不但天上飞的地下跑的都能治,而且业务分类精确,甚至包括了陪抑郁的宠物聊天……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抱着一只脸盆大的海龟来找他们看病这个神话才被打破,高大全和孙满楼进行了为时两个多小时的会诊后仍旧束手无策,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龟再不赶紧熬汤就该糟蹋了…… 这次雷神的袭击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损失,电器里除了家里的座机就剩无双的电动牙刷还能用。 当地居民知道他们敬爱的小何主任被雷劈了纷纷前来慰问,有的送半篮子鸡蛋有的拿二斤苹果,场面相当感人。 第二天我们从早上开始收拾家,电器大部分都不准备修了,好在我们早就有大换血的想法,也不觉多可惜,阿破去找人装玻璃,小慧和无双去选新的电器,我临时抓来王成和小绿做苦力清理屋子,到中午的时候,大家各自任务基本完成,我们在小排挡进行了一次庆功小宴,小慧拿了个本算了一会递给我看说:“只要再经历两次这样的情况,我们很快就会沦为赤贫阶级。” 我看了一眼惊道:“我们只剩这点钱了?” 阿破愤愤道:“下回那个老不死要再来我说什么也和他拼了!” 无双淡淡道:“无所谓,以前就靠我们几个工资的时候还不是一样这样过?”小绿看他,发呆…… 王成也不知是感而发还是想起了什么,长长地叹息一声:“哎,曾经沧海难为水——老板,续碗!” 阿破把脑袋探过来小声跟我说:“老大,你说咱要万一真急用钱凭咱几个的本事该干什么?” 我笑道:“那就把你切成一块一块的卖了,家里就留个脑袋每天生肉用。” 阿破想了一下,自己都觉得恶心,把碗推开道:“你当我是猪呢?” 无双道:“猪肉最贵那会按阿忆说的做,你一个月的收入绝对上5位数了。” 阿破嘿嘿一笑道:“其实你要去卖绝对比我值钱——最多半个小时就能上5位数。” 无双张了张嘴,想反驳又找不到合适的词,他是那种挺典型的型男,不太会跟人耍贫嘴。 小绿看着无双发呆中…… 阿破忽然道:“小绿,如果无双跟你借钱,你身上只有10块的情况下你会借他几块?” 小绿“啊”了一声道:“当然是全给他。” 小慧笑道:“那换个思路,如果你全部家产只有1万块,你会给他多少?而且他有言在先,这钱可能不会再还你。” 小绿道:“全给他。”说得是那么理所当然。 小慧道:“那如果你有100万呢?” 小绿:“全给他。” “那如果你有10个亿……” 小绿:“全给他。” 小慧悄悄跟我们说:“这姑娘没有量变到质变的概念,这种人一般不是白痴就是天使,要么就是说谎话。” 我们一起盯着小绿使劲看,然后一起使劲摇头——我们觉得这姑娘肯定不是在说谎话。我们又盯着她看了一会,想起她的歌声,再一起使劲摇头——我们觉得这姑娘不是天使…… 阿破拽了无双一把道:“你赶紧盼着小绿发财吧,反正她的就是你的!” 无双听了小绿的话,神色凛了凛,终于第一次认真地给了这姑娘一个微笑,温和道:“凭你这句话,谢谢你,如果有机会我会回报你的。” 小绿此刻却不敢再看无双,低着头开始转茶杯…… 阿破最后慨然叹道:“咱们中间说不定有富翁的私生子什么的,老家伙一死然后顺藤摸瓜找到这来咱一辈子就不用为钱发愁了。” 我说:“最好还是那种年轻时候干了亏心事,临死良心发现,立下毒誓非得找着继承人那种!” 阿破入戏道:“对对,而且是那种上百亿的家产……” 因为我们都是那种最根正苗红的孤儿,所以也不介意拿没存在过的父母开玩笑。 …… 吃完饭小绿和王成回超市营业,我打开办公室的门,我们四个就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闲聊。 就在这时,一辆银灰色的轿车悄然地停在我们门口,它无声无息,沉稳内敛,前机盖上的圆圈人字标熠熠生辉,像一个瞄准镜,的确,开这种车的人都像是沉稳的狙击手一样,觑定目标就绝不放弃,一但发现战机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他们一般都是生意场上的佼佼者和社会的上层人。 阿破充满向往道:“奔驰耶,而且是最新款。” 车上下来一个女人,约莫30上下的年纪,盘头,简洁的纯银装饰,从耳环到胸挂,显得人也目的单纯作风锋利,上半身白色开襟衫,下面长裙曳地,虽然不是标准的晚宴装,但这绝对是那种只有高档场合才能见到的女人,看脸部,下巴尖削,眼睛细长,皮肤保养得很好,七分像伊能静,但眼神更为凌厉,一看就知道是女强人。 她来到我们本来敞开的办公室外,脚站在外面轻轻地敲了敲门,我忙站起道:“请进,有什么事吗?” 女人客气地冲我点了一下,只把脚往前挪了挪道:“请问谢无双在吗?” 阿破一看这架势立刻捅无双,一边挤眉弄眼道:“快,你赚5位数的机会来了!” 无双起身纳闷道:“我就是……我认识你吗?” 那女人似乎没想到无双如此高大,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她一步迈了进来,细细地打量了无双半天,犹豫道:“真的是你吗?” 阿破搂着无双肩膀站在女人面前眨眼道:“如假包换,您难道不是慕名而来?一般人敢长这么帅吗?” 我们开始都以为这又是无双的什么学生,没想到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女人沉默了几秒,忽然紧走几步上前轻轻地抱住了无双…… 阿破惊道:“大姐,稳住!先谈价钱再……”我一把把他拽到了后面。 但是下一刻,女人的一句话把我们全惊呆了。 她抱着无双轻轻地说:“弟弟,这些年委屈你了……” 无双也愣了一下,他用不易察觉的动作挣开女人的怀抱,礼貌地说:“这位女士,您认错人了吧?” 女人搌了搌眼睛,随即恢复了淡定高贵的姿态,她把一只手放在无双胳膊上道:“听我说,你是1984年10月16日生的,就那你出生那天,被遗弃在了丁太私立孤儿院,今年你正好25岁,谢无双只是你随便给自己起的名字,我说的对吗?” 我们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说的这些我们都是知道的,当然,无双身份并不特殊,想查这些资料不难,但是没事谁会无聊到去查这些呢?看那女人的举止和气势显然来头不小,她绝不会是那种闲着没事干找刺激的人,我们预感到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曲折的隐情…… 无双看来和我们想法一样,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道:“你怎么知道?”声音已经不再一如既往的淡然。 女人立刻上前一步再次拉住无双的手道:“弟弟,我是你姐姐啊,你不该姓谢,我们的父亲姓魏,我叫魏金,如果按父亲起的名字,你就应该叫魏银,从这一刻起,你就不再是孤儿!你还有一个亲人那就是我——我是你姐姐!” 我们都被震得说不出话来,连一向没正经的阿破也没了语言,只能静观其变。 无双这一次使劲甩开手,然后不断平推示意魏金保持距离,蓦然间,无双就恢复了平静,至少看起来是这样,他冷冷道:“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当年你们为什么把我丢掉?” 魏金看了旁边的我们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艰难道:“父亲当年是有苦衷的,但是他一直没有忘了你,他在弥留之际曾多次提到你,还……” 无双依旧冷冷道:“当年你们为什么把我丢掉?” 魏金冲我们抱歉一笑道:“能让我和我弟弟单独待会吗?” 我们赶紧自觉地往出走。 无双一挥手断然道:“有什么话就当着他们的面说,他们才是我的亲人。” 魏金为难道:“你确定?” 无双:“确定!” 阿破这时终于回过神来,听无双这么说揽着他肩膀道:“呜,感动死了,我不该说你半个小时赚5位数,凭你这句话,你一定能坚持到一个小时……” 无双看着魏金道:“说吧。” 魏金大概是没想到无双能允许外人听他们的家族秘史,尴尬地沉默了一会,这才索性豁出去道:“咱们的母亲在生完你之后就难产去世了,父亲在外面还有一个很有势力的情人,以前她虽然一直想和父亲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可是我们的父亲很爱母亲所以没有给她机会。就在你将要出生那段时期父亲的事业遇到了很大的挫折,那个情人一直利用这个时机在逼父亲,这时的父亲已经没的选,只好答应娶她,可是母亲的去世反倒让她恼羞成怒,她觉得终母亲一生她都始终是个失败者,她扬言要在你身上还回来,你不知道你那时处境有多危险,为了你的安全父亲才把你送出去。再然后,一切恢复了正常,情人没过几年也死了,这时父亲再想找你却发现当年托付的人已经过世,于是完全断了和你的联系,父亲在临终之前念念不忘的就是你,他嘱咐我一定要找到你。”说到这魏金又搌了搌眼睛道,“弟弟,姐姐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圆了父亲的梦,他在遗嘱中明确表明把一半家产交给你,弟弟,跟我回去吧,我们下午把手续办了,晚上你就是有钱人了!” 无双冷笑道:“他想用一半的家产挽回他的负罪感吗?他如果很爱自己的老婆就不该找情人,一个多次背叛了自己老婆和孩子的男人,我不要他的家产!” 我挠了挠头道:“我支持无双的任何决定——不过我还是想问问那一半遗产有多少?” 魏金似乎认为这也是个打动无双的契机,她简直带着一点兴奋的口气说:“大概7个亿左右,可是你要知道我们的父亲是做珠宝生意的,他留给你那部分珠宝套现的话你还能得到多于此两倍的钱!” 阿破惊叹道:“我靠,我们中间真出了个百亿富翁的私生子啊!” 魏金纠正道:“不是私生!” 无双摊手道:“跟我没关系,我不认什么姓魏的。”他见魏金脸色变了变,又补充道,“但是谢谢你,你能这么卖力找我,说明你是个好人,我们以后就当朋友吧——至于我的那份遗产。” 阿破急忙道:“你不要给我,我去老魏坟上磕个头认个干爹,哪怕给我十分之一也行啊。” 无双瞪他一眼,继续道:“就有劳魏女士吧,都归你了!” 魏金急道:“弟弟,你可想好了,那可是20多个亿啊!全中国也没几个人能见到这么多钱!” 无双这时已经完全释然了,他潇洒地一笑道:“我并不太缺钱。” 我在一边道:“呃……是啊魏小姐,我们的钱还足够应付两次天灾人祸,绝不含糊!” 魏金央求道:“弟弟,老人再有错他已经死了,你这么怄气又是图什么呢?” 我们见她这么卖力地让无双回去继承遗产,拳拳之心真实可感,不禁对她大生好感,虽然我们明白无双一但打定主意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但是魏金这个人还是值得一交的。 这时,一直没发表任何的小慧冷丁道:“魏小姐,你父亲的遗嘱里有没有什么补充条例,比如说无双不继承这笔遗产的话是不是就自动拨到你的名下呢?” 魏金的脸上忽然现出尴尬的神色,良久才讷讷道:“不会……” 小慧毫不间歇地问:“那会怎么样?” “呃……”魏金期期艾艾地说:“事实上,遗嘱规定:如果我在一年内找不到弟弟并且要他答应继承一半财产,魏氏的所有资产将自动捐献给一个叫‘真心倾诉’的国际组织。” “那是什么?”我问。 魏金露出了自己也不理解的荒诞神情道:“那是那种一群神经病聚在一起互相倾诉病情和烦恼的聚会。” 我说:“那中国人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魏金这才决绝道:“所以弟弟——你一定要回去继承那笔遗产,哪怕是为了我!” ------------分割------------- 一个偏要给,一个就不要,最后搞到头破血流的故事你们听过没 求个票票~ 第五章 阴谋 现在情况明了了,正如阿破的无聊猜测一样:无双出生在一个巨富家庭,后来因为豪门恩怨被遗弃,老家伙后来良心不安,临终时留下遗嘱,必须寻回无双…… 我小心地问魏金:“如果无双不回去继承遗产的话你会怎样?” 魏金苦笑道:“那我也一分钱拿不到,我父亲临终前嘱托了两个律师事务所来监视我,现在有不下10个金牌律师像防贼一样盯着我,我开的车,住的房,甚至穿的衣服名义上都属于公司,假如一年时间里无双没有认祖归宗,我将一无所有!”魏金盯着无双哀求道,“所以无双,你不能这样对我,姐姐很无辜啊。” 无双低头道:“你让我想一想,我也知道你很无辜,但是让我继承一个这样人的遗产,我有点接受不了。” 小慧把魏金送到门口轻声说:“让他先静一静吧。” 魏金回头道:“那我过几天再来,弟弟……”她在桌子上放了一张名片,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去了。 阿破跑到门口,依依不舍地看着魏金的车开走,咂摸嘴道:“你说这奔驰怎么开起来就没动静呢——无双,你万一要想通了千万记得送我一辆。” 无双沉默了一会,站起身道:“我该上班去了。”他走到门口回过头来说,“你们也帮我想想有没有两全的办法,我不想让不相干的人受损失,但是我也不想在那份遗嘱上签字。” 无双走后我们立刻展开热烈的讨论——主题是:如果你是无双,你会不会签字…… 小慧坐在一边,沉默无语。 其后的两天里,无双绝口不提这事,魏金也暂时没了动静,这件事就好象没发生过一样,正当我也在纳闷它的真实性的时候,我们接到了魏金的私下宴请,私下的意思是:只有我们三个,不通知无双。 地点在一家五星级宾馆——我们进大厅的时候还看见门口孙满楼的驱蚊符了…… 在一个大包间里,魏金已经等在那里,她穿了一件普通的上衣,首饰也全部换成了老成的玉石,这样看来大概会比较容易让我们这样的小市民有亲近感,不过也显出魏金的年纪不年轻了,至少这样看上去她起码比无双大5岁以上。 她见我们进来亲切地招呼道:“来,坐吧。”说着挥退服务员亲自为我们倒水,阿破赶紧把茶壶接过来了,有钱人的热情总让我们觉得心里怪怪的。 魏金轻描淡写地点了几个老百姓轻易吃不着的菜,然后把脸从菜谱里探出来问我们:“你们想吃什么?” 阿破笑道:“你不先问问服务员这些菜有没有?” 我接茬道:“既然是魏小姐请客,那就绝对可以有。” 小慧莞尔,魏金愕然地看着我们,看来她没时间看春晚…… 魏金无可挑剔地笑着道:“我知道你们都是无双最好的朋友,这些年他多亏你们照顾,这顿饭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谢谢你们。” 小慧冷丁用不大友善的口气道:“你好象已经确定无双会认你这个姐姐?” 魏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看得出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不管我们魏家以前怎么对不起他,逝者已逝,我是他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从哪个角度他都应该认我才对,这对他没坏处。” 小慧道:“正因为他善良,所以他很为难,钱他可以不在乎,但是他不想伤害到你的利益——其实就算你不找我们,我也想跟你私下见一面的。” 我和阿破都有点意外,小慧平时绝不会这么主动跟人交流,而且看样子很不友好。 魏金却误会了小慧的意思,胸有成竹道:“找我就对了,有什么难处我会尽量帮你们,看得出无双很依赖你们,如果你们肯做做他的工作……” 小慧打断她道:“你误会了魏小姐,我找你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魏金道:“尽管问。” “第一,你是怎么找到无双的?” 我和阿破对视了一眼,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魏金错愕了一下道:“我查了所有在1985年10月16日被遗弃在孤儿院孩子的资料,最后一一排除,只有无双符合。” 小慧点点头道:“你说你姓魏,又是做珠宝生意的,那么伯父应该就是珠宝大亨魏斯理了吧?” 魏金道:“没错,这在国内也不是什么秘密。” 小慧又点点头道:“那么你说的伯父那位很有势力的情人是在你几岁的时候去世的?” 魏金道:“十几岁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小慧道:“既然这位姨奶奶很早就过世了,那么伯父为什么不早一点开始找无双?” 魏金脸色微变道:“呵,那时候条件并不像现在这么便利,那会没有网络,甚至连电话都不普及……” 小慧失去耐性道:“魏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你上次有一个很致命的错误——无双是85年10月16日出生,在那一天他就被遗弃这都没有错,但是你怎么知道他被丢在丁太孤儿院的门口?你说魏伯父失去无双的联系是因为他托付的人不在了,那这么看来这个人并没有执行伯父的托付,他在接到无双的第一时间就把他扔在了孤儿院门口!” 我和阿破脑袋大乱,我擦着汗说:“小慧,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们这人脑跟不上你那折腾几的配置。” 小慧冷冷看着魏金道:“无双在生日那天被抛弃成立,你后来通过网络和各种手段找到他也成立,但是中间有一个断链,那就是那个托付人第一时间就把无双扔在孤儿院是你不应该知道的,可你为什么会知道?” 魏金:“……口误,我口误而已,我就是那么想。” 小慧摇摇头道:“你也说了,魏伯父在国内是珠宝大亨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我昨天查了一下资料,上面表明:魏先生一生挚爱自己的太太,从她去世后第一个周年开始,他就大肆为太太搞纪念活动,而且从不避讳人,照你说的那位很有势力的姨太太是在魏先生原配去世很多年后才离开人世,她有可能允许自己最爱的男人为另一个女人这样做吗?所以在你的故事里有两个人是不存在的:一个就是这位所谓很有势力的情人,还有一个就是那个托付人,无双被遗弃不是迫于无奈而是一场阴谋。” 魏金脸色惨变道:“你说……是谁的阴谋?” 小慧淡淡一笑:“不知道,不过耐人寻味的是魏伯父的遗嘱:如果不找到无双就把财产一分不剩地全捐给一个莫名其妙的组织,任何一个正常的父亲都不会立下这么荒唐的遗嘱来为难女儿,这根本就是一种威胁,在我看来这个威胁自然不是针对无双而是针对你——伯父一早就知道你能找到无双,他以前并不是没有找过自己的儿子,但是女儿不但不肯帮他,想必还从中百般阻挠,一边是从生下来就再没见过的儿子,一边是目前唯一能继承自己产业的女儿,魏伯父在生年不能做得太绝,只能在死后给你一个最后的警告!” 魏金紧紧地靠在椅子上,惊恐地看着小慧道:“你怎么好象什么都知道?” 小慧叹气道:“如果无双决定接受这笔遗产,或者他是一个狠心的人决定抛开一切因素拒绝,那这番话我都不会说出来,但是他很善良,他可以不在乎钱,却不能不在乎你这个……狠心的姐姐!” 魏金一下委顿不堪,她在桌上趴了一会终于崩溃道:“是的,当年是我亲手把他丢在孤儿院门口的!那又怎样?” 我和阿破被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异口同声道:“这么狠?为什么呀?” 魏金擦擦因为激动而溢出来的眼泪,很快就平静下来,她把两条胳膊都放在桌上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然后一副摊牌的样子问小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小慧微笑道:“接下来我会告诉无双,他可以不必有任何负担地去做他想做的事。” 魏金恐惧道:“你打算告诉他?” 小慧又微微一笑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他,我们是他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阿破掰着指头喃喃道:“‘我们’是他‘唯一’的亲人,病句吧?” 我笑道:“唯三。” “不通啊。” …… 魏金突然冷静下来道:“如果你们能说服无双签字,你们每人将得到不少于7位数的酬金!” 阿破立刻又掰起指头:“老大,7位数是多少?” 我踹他道:“滚远,老子数学不好!” 阿破算明白以后不屑道:“才百万呐?无双要签了字他最少还不送我们每人一个亿花花,我们怎么会稀罕你这一百万?” 魏金咬牙道:“那好吧,我送你们每人一个亿!” 阿破道:“你们魏家总共留下多少钱来着?” 我说:“40多个亿。” 阿破道:“那无双拿走20个亿就还剩下20亿,20个亿在座的哥儿四个分,应该每人5亿才对呀!” 魏金脸上的肉抖了抖道:“你们也太黑了!” 小慧已经在往外走了,魏金跺脚道:“好吧,每人5个亿!” 阿破把外套搭在肩膀上边往外走边说:“我就是算算,又没打算真要。” 魏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哀求我道:“你是他们的老大,说话一定管用,5个亿……不少了!” 我笑道:“大家都是亿万富翁有什么意思?把一个亿万富翁变回一无所有那才好玩,毕竟我们都有固定收入——我是王府大街的居委会主任,以后魏小姐想在那一带租房的话可以找我。” 魏金面色惨变,冷汗涔涔而下,她抱着门框冲我们声嘶力竭地喊道:“最后求你们一件事,别告诉无双好吗?” 已经走在楼梯口的小慧回头,冷冷道:“本来你要没试图收买我们的话我会考虑——我也是个很善良的人。” 魏金:“我……” 小慧断然道:“晚了。”说着走下去了。 魏金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没了魏氏长女的风范。 本来已经下楼的阿破忽然又颠颠地跑上来,魏金眼睛一亮道:“你改变主意啦?” 阿破绕过她从桌上拿走打火机和烟道:“不是,我忘东西了。” …… ------------分割------------ 小花写的阴谋都是挺幼稚的阴谋,因为我写阴谋不是为阴谋,而是阴谋着后面的噱头 对了,妖怪9月中上架,大家适当的留几个月票准备火力支援一下吧,哎,阴谋 第六章 小红帽 四妖居,我们三个严肃地坐在无双对面,小慧已经把我们晚上吃饭的情况跟无双一五一十都说了,她最后淡淡结尾道:“这就你的姐姐,是她把你丢在孤儿院门口的。” 无双双手抱拳支在下巴上坐在我们对面,沉默了一会道:“就这样了?” 阿破小声跟我说:“无双不会暴走吧?” 我跟无双说:“就是这样,你姐姐最后已经开出了5亿的赏金来做我们的封口费——小慧的几句话值15亿!” 无双淡淡一笑,起身道:“谢谢你们,你们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我和阿破异口同声道:“唯三!” 阿破拧着拳头道:“无双,如果你想让这个女人身败名裂的话,我们帮你!” 无双轻笑一下:“没那个必要,相比名誉,她一定更爱钱,我有更好的报复方法——我不会签字的!” 我们可以从无双清淡的口气中感觉到他的愤怒,不由得都寒了一个,无双确实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没有比让魏金失去财产更残酷的报复办法了,也许她可能还会比一般人有钱,但是对一个从前的百亿富婆来讲,一百万一千万跟变成赤贫并没有区别,何况,她可能连这么多也没有…… 那一夜,无双一直都在听那首网络上所谓小红帽的那首歌,那个姑娘婉转透明的歌声不断从他房间里飘出来: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马兰开花二十一,啦啦啦,啦啦啦,我的心中充满了柔情,为那远方的姑娘…… 说来也奇怪,这首歌好象真的有那么一种魔力:当你伤感的时候它也显得柔肠寸断,当你开心的时候,它又是那么振奋人心,它像是在专门为你歌唱。我们三个坐在客厅里默默无语,心情复杂,一向没有音乐细胞的阿破临睡前也惋惜地说:“可惜听不到完整版,如果能找到这个小红帽,她一定会红的!” …… 充满惆怅的还有孙满楼,没事做的时候他就会坐在宠物医院的门口,托着下巴凝望远方,间或无聊地指挥几只苍蝇在他眼前表演45度角俯冲地面,然后又猛然拉起,像战斗机做飞行特技一样。眼见再过几天就立秋了,他“事业”的黄金期也将过去,不能再去宾馆收保护费的他哀莫大于心死,感觉自己就是在虚度人生,被雷神劈掉的那撇胡子迟迟不肯长出来,孙满楼也懒得去管,人家陆小凤是四条眉毛,他的两条倒八字眉加上剩下的胡子,简直就是三撇狗油胡的孙满口。当然,他的惆怅毕竟还是有所寄托的,从前的孙满楼也辉煌过,还上过电视,比王成的空悲切好多了。 王成每天蹲在超市门口晒太阳,脸上的落寞一览无余,任何一个稍有镜头感的摄影入门者把他拍走都能拿普利策奖,任何一个稍有好奇心的人只要停下脚步一定会得到一大堆惊心动魄的战争故事,可惜王府大街的人基本都已经听过,再没人肯光顾他构造的战火豪情里,王成间或会把头扭向小绿,问:“摸哨有四种方法,你知道么?”当然,他就是因为知道小绿不会理他才会这么问。 小绿每天踮着一只脚出神,有时候会在自己订的本上胡乱画几下,只要没人买东西,她能一站一天,我真怀疑她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看她一只脚站着那个稳当劲,我觉得她要悄悄抬起脚来都能骗过地球引力飞在半空中…… 魏金没有再来,或许她也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不值得原谅了,或许是想对策,我觉得是后者,因为就一般人而言,魏金的机会还是很大的,不管从前命运多么悲惨和被不公地对待过,毕竟画上自己的名字就有20个亿拿,大不了以后各走各路,我要是她我也不会放弃,当然,我要是无双我也不会签字——世界上很多不必要的纷争本来就是因为误会和相互不了解引起的。 哎……我他娘的又没事开始深邃了。 这几天里发生的唯一一件大事也和我们没有关系:小红帽终于火了! 那天的电视节目就像一个信号和一个导火索,引发了一场病毒似的蔓延,网络热点被搬上传统媒体一般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是归于平淡要么是引起更大的争论,小红帽事件显然属于后者。 从视频上传到现在,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小红帽的点击已经过亿!这个恐怖的数字意味着她不但不断引起新的注意,以前关注过的人还一直关注着。八成以上的人听过一次之后第二天鬼使神差地又点进来,这首暂时被冠以“马兰开花”的歌下载量直逼腾讯qq,很多人习惯上班时候开着这首视频,很简单,歌确实好听,连阿破都听了好几遍的歌基本上是无敌的,他从小到大就喜欢两首歌,除了这个之外另一首的歌词是这样: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 小红帽的歌很正常很不出人意料地被大众称为天使的声音和被继续叫作天籁,它被评论家描述为“嘈杂城市的云南白药”“音乐的良心”,当然,也有些嫉世愤俗和故作冷静其实是想剑走偏锋出名的家伙讥讽有加,说这是最蹩脚的炒作。 但事实胜于雄辩,点击的一路高歌说明人们还是愿意信仰美好的,以前他们无聊到去看什么什么哥的寂寞,什么什么哥的传说那是因为无奈,是自嘲。现在,小红帽满足了他们一切精神需要,她歌唱得好听,人还神秘,从视频上看,她十指纤纤,一半以上的人都愿意相信她是一个美如天仙的姑娘,但是也有很大一部分觉得这个说法简直就是在侮辱小红帽,他们一致表明:即使小红帽其貌不扬照样是他们的天使。不得不说,这在浮躁和信奉调侃的网络上已经是一个神话和飞跃。 小红帽,她神秘、低调、不带一丝杂质地悄然来到人们生活里,她纤弱又高不可攀,高贵又命运多舛,她激发了一切男人的保护欲和一切女人的公主情节,她狠狠地击中了一切人的萌点,捏住了整个世界的七寸,现在,所有人,包括真心喜欢她的,嫉妒她的羡慕她的甚至讨厌她的人都在热切地希望她能现身,所有人都明白,小红帽其人虽然还没找到,但伟大的神格已经竖起,她一但归位,就将发出天皇级巨星都不可超越的光芒,她将成为中国的苏珊——相比苏珊,小红帽还年轻,而且更具传奇色彩,无论哪个唱片公司先得到她都会像优先拥有核武器的人,给一切对手以致命打击! 所以,现在有无数人在抱着各种目的疯了一样找小红帽! 在杳无音信了一段时间后,忽然有人清醒了:我虽然不是小红帽,但我为什么不能成为小红帽?比起脱guang衣服搞出各种门出名,这不但更快捷,而且就算失败了好象也没什么——说不定也能出名呢! 于是第一个赝品就这样闪亮登场了,那是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女孩,唯一缺点就是爱嘟起嘴装可爱,她说自己就是小红帽,她抱着一把红色的吉他出现在大众面前,着实引起了一阵轰动,但是人们很快就发现她根本不会弹……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人们后来就慎重多了,于是纷至沓来的小红帽出现了!她们成群成群地跑到电视台毛遂自荐,然后唱一首歌后又被成群成群地赶出来…… 后来,又一个伟大姑娘的出现引起了轰动,她抓住了问题的最关键处——她戴了一顶红色的八角帽,跟视频上那顶一模一样,可是她一开唱就被轰出来了,她比小绿唱得好听点有限。 然后,卖八角帽生意开始爆火,这种早年间的东西一时倍受青睐,一个库存了90年代一大批八角帽的厂家从此一越成为行头老大,姑娘们不管是不是想去冒充别人的,都愿意买一顶戴上或放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就像她们小时候穿上公主裙就相信自己是公主一样。 不过很简单,歌声是一切证明,目前为止还没发现音色相同或接近小红帽的人,有人甚至分析,真的小红帽早就看了视频,但迟迟不敢出来就是因为自觉也唱不出当初那种感觉才宁愿它成为一段传奇的。 当然,这一切跟我们并没有关系,无双也想小红帽早点出现,不过他只是希望能更多地听到她唱歌而已。 这天,魏金终于又来了,她挑了一个我们都在的时间来到超市,在还没进门的时候就开始小心地观察我们的表情,她大概还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我们什么也没对无双说,但是她一见无双看她的眼神就明白自己失败了。 魏金干脆地一摊手道:“好吧,话说开了也好,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不是咱们的父亲,这下你该没有顾虑了吧?签字吧。” 无双面无表情道:“没可能。” 魏金道:“如果你签字,我可以把我那部分的百分之五十也送给你作为我对你的补偿。” 无双道:“我不要。” 魏金软下口气道:“弟弟……” “别叫我弟弟。” 这时回过神来的小绿才对魏金道:“请问您要买点什么?” 魏金扫了她一眼没理她,对无双说:“好吧,你有什么气就冲我撒,打我一顿或者骂我一顿都行……” 无双:“我不打女人。” 我补充说:“他是教女人怎么打男人的。” 魏金终于崩溃道:“你到底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无双忽然露出恶毒的微笑:“一年以后吧,如果那时候你还有心情认我这个弟弟,那我就原谅你!” 魏金带着哭音道:“我是欠你的!可是这些年我苦心经营魏氏企业,让它的资产足足增长了两倍,如果没有我,就算家产全部归你也没有你现在这样多,到头来你坐享其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无双沉默了一会,忽然问:“你今年多大了?” 魏金愕然道:“33岁。” 无双道:“我真的是刚出生那天就被你丢出去了吗?” 魏金刚想解释什么无双忽然暴怒道:“那年你才8岁呀——姐姐!” 魏金一时无语,表情黯然地走出门去,小绿因为走神误了很多情节,见魏金要走,于是点头道:“您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我们本以为事情到这就算结束了,可没想魏金黯然了一会又转了回来,口气自然道:“那我明天再来。” 无双顿时抓狂,叫道:“你别再来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魏金也激动起来,一蹦三丈高道:“不可能!那可是20亿财产,难道你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概念?你一天不签字我就一天不放弃,到了最后一天我就死在你面前!”末了又换上一副央求的口气道,“你说,我要做什么你才肯原谅我?” 这时,无双的公司打电话给他,铃声一响:“啦啦啦,啦啦啦,我的心中充满柔情,为了那远方的姑娘……”正是小红帽的歌,与此同时,门外一个小贩拉着一车红色的八角帽边走边吆喝道:“卖小红帽来,时下最流行的小红帽,戴上你也可以成为歌神……” 被魏金像狗皮膏药一样贴着的无双正在难受无比,此时忽然眼睛一亮,指着小绿道:“除非你让人们相信她就是小红帽!” --------------分割-------------- 本章又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七章 绝不饶恕 无双此言一出,我们就知道他在敷衍…… 小绿和小红帽,那简直比我们和高大全之间的身份差别还要巨大,唯一相同的是:她们的歌声都让人一听就难以忘怀。 不知所以魏金的还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眼睛亮道:“谁是小红帽?”看来她不但不看春晚,连时事也不太关注。 无双举着还在响铃的电话,表情诡异道:“这首歌就是小红帽唱的,她是现在最红的歌手,但是这个人还没找到,你要做的就是让大家都相信她就是小红帽。” 小绿痴呆道:“啊?” 魏金这才认真地看了这个不起眼的姑娘一眼,问无双:“她是你女朋友?” 无双道:“这个不用你管,你只要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就好了。” 一瞬间,魏金所有的自信和力量都回到了身上一样,表情笃定理所当然地说:“当然答应!”她把一只手放在小绿肩膀上道,“会唱歌吗?” 小绿怯怯道:“会。” 魏金气场十足道:“那就没问题了——其实她只要不是哑巴我就绝对有能力做到!我就不信20亿砸不出一个歌手来!” 阿破幸灾乐祸道:“还是先看看再说吧——我觉得她要是哑巴这事还好办点。” 可是魏金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她把双手都搭在小绿肩膀上,像将军嘱托小兵一样殷殷道:“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小红帽,那首歌是你唱的,重复一遍,你是谁?” 小绿:“小红帽。” “那首歌是谁唱的?” “我。” 我们大家都笑:“这姑娘理解力真够强的。” 魏金掏出钱包道:“去买一顶小红帽吧。” 小绿怯怯道:“我已经有一顶了。” 魏金摩拳擦掌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要回公司交一份申请,还要向两个律师事务所说明一下情况,只要钱不是花在我身上而且和找无双有关就行。”魏金走到门口忽然回头,有点可怜巴巴地说,“无双,在这段时间里你能认我这个姐姐吗?” 无双微笑道:“等你做到我说的事再说——记住,你做这些事的时候还不能耽误她的工作。” 魏金走后,无双走到小绿面前温和道:“小绿,你吉他弹那么好一定是音乐爱好者吧?” 小绿呆呆看他,点头。 无双微笑道:“虽然你不是小红帽,但有人帮你操作你能走上这条路也说不定,当然,你要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其实现在电视台已经在公开选秀找小红帽,很多人都在参加,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小慧道:“凭你的器乐天赋你并不一定要做小红帽。” 小绿怯怯地看着无双道:“我愿意,我就是小红帽。” 我们都笑:“这丫头对无双还真够执着的。” 无双道:“好了,我该走了,健身室打电话来说今天有一个特殊的顾客点名要见我。” 我嘱咐他:“路上注意开车,到了不要shi身” …… 这时从大街的街口慢慢地骑来一辆人力三轮车,蹬车的是个老头,看年纪已经有60多了,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一条擦得看不出颜色的毛巾搭在肩上,他一边汗流满面地蹬车一边费力地吆喝:“收旧家电,废书废报纸……” 三轮车促狭的空间里已经堆了几个收来的纸箱子和一个老得看不出年代的黑白电视机,老头蹬得辛苦,一个穿碎花上衣的姑娘却悠然地坐在车弦上,好整以暇地哼着歌,抬头看天。 阿破一看就来了气,站在门口冲老头喊:“大爷,那妞哪收的,什么地方人这么浪费?” 老头拉上手闸,对阿破怒目而视,那姑娘也愕然回头,身子扭转之下我们顿时看出她有残疾,姑娘的两条腿不方便,软塌塌地垂在三轮车里,一个残疾姑娘和一堆废电器挤在一起,别有一番残酷和讥讽的味道,那姑娘面目清秀,见老人怒视阿破,急忙小心地拍了拍老人的后背道:“爷爷,我们走吧,别理他。” 阿破一见就后悔了,他以为这姑娘不顾老头上了岁数还雇他拉车,所以出口讽刺,没想到她身有残疾,而且跟老头是祖孙俩,可是又不好解释,一时愣在当地,讷讷道:“哎哟,这……” 小慧瞪了阿破一眼急忙出去打圆场道:“大爷,他不是有意的,他还以为……” 老头见有人出来道歉,也不言语,把闸一摘就要继续赶路,我忙跑出去道:“大爷,您收旧电器吗?” 老头还是不说话,冷冷地指了指三轮车前的牌子,我眉开眼笑道:“那您可来对地方了,我们家一大堆旧电器,都是让雷劈坏的,不过好修,您看您要吗?” 老头简单道:“要。” 我赶紧指挥阿破和王成道:“快去搬去。” 两个大男人吭哧吭哧几趟,不大一会就搬下一大堆东西来,电视冰箱电脑什么都有,还有被换下来的抽油烟机,老头沉着脸下车检查了一番道:“你这些东西还值几千块钱,我收不起。” 阿破抱歉笑道:“嘿嘿,随便给俩钱意思意思就行了,搁我们那也是搁着。” 老头冷冷扫了他一眼道:“那怎么行?”他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钱数了数结果只有几百块,一股脑塞进阿破手里,然后说:“电视和冰箱我拉走,其它的搬回去吧。” 阿破挠头道:“别啊老爷子,要不这样,这些东西就算我们不要都放这的,您随便拉,不要钱。” 老头哼了一声道:“我是收破烂的,不是捡破烂的。” 阿破一时无语,收破烂能收得这么牛气的人别说他,我都是第一次见,我上前笑道:“这样吧大爷,东西您都拉走,多出来的钱下回您再给我们送来。” 老头冷笑道:“你们不缺钱是吧?” 我解嘲道:“只要雷不仅着我们一家劈就暂时不缺。” 老头不说话了,我见他默认了,赶紧让阿破和王成把所有东西都放到三轮车上,车上的姑娘大约十七八岁年纪,这时发现我们并没恶意所以一直冲我们微笑。 等把东西都捆好,老头冲我们微微点了一下头,这也是他迄今为止做出的最友好的举动,他擦一把汗,骑上三轮车,这时那女孩忽然看见街边卖帽子的了,一指道:“咦,小红帽。” 老头下意识地摸兜就要喊卖帽子的,却尴尬地发现自己已经没一分钱了,阿破急忙道:“我去买给你。” 那女孩坚决道:“我不要,我只是喜欢她的歌。”她怕阿破真去买,轻轻地催促爷爷快点走,向我们递来一个甜美的微笑后就开始跟她爷爷念叨,“小红帽的歌可好听了,爷爷下次我唱给你听,不过就是唱得不如她好……” 我们叹道:“又是一个小红帽的粉丝。” 小慧骂阿破道:“你以后能不能不那么鲁?” 阿破辩解道“我以为……” 小慧早就明白他的意思,抢先道:“动动脑筋好不好,谁愿意花钱雇辆收破烂的车代步?” 阿破嘿嘿笑道:“我脑子没你好使嘛。” 王成自恃干了不少活,向我们提出要求道:“我要去和大全聊会天。” 我说:“去吧。” 王成走出几步又回头道:“刚才那个老头年轻时候肯定当过兵,你们注意到他橡胶鞋上的红胶泥没?说明他是一路从郊区蹬过来的,要不是年轻时候就打了好底子,一个老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阿破小声笑道:“我们这位爷又成007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又开始走神的小绿道:“我们这位小姐才是重点——她很可能还没意识到20亿的操作会给她带来什么,总之一定会改变她现在的生活。” 小慧淡淡道:“也许这就是无双除了想报复魏金以外,答应对小绿的回报,我总觉得他有可能会伤害到这个丫头。” 阿破大大咧咧道:“还有什么比在一个小超市里收钱更差的呢,别瞎操心了。” 这时孟大妈走过来对我说:“小何主任,正找你呢。” 我赶紧招呼道:“孟大妈您有事儿?” 孟大妈拉着我一边走一边道:“上面下来指示了,这个月集中清理各小区建筑上的小广告和墙上的办证电话,我让李大妈张大妈她们撕电线杆子上的小纸片儿去了,你找几个年轻人把墙给咱刷了。” 我头疼道:“这个能刷得过来吗?你今天刷正好腾地儿让他明天更新——有很多老号都作废了还好点呢。” 孟大妈道:“说的是呢,可是没办法,去年咱没评上文明城市就是因为这个,上回是一夜之间欢迎评审团的条幅上全让人贴满了治疗梅毒的小广告,偏偏评委会主席又是个麻脸,哎……” 我忍笑道:“行了,交给我吧,大不了这个月辛苦点他们刷我也刷,顺便再帮您把四害给除了。” 孟大妈一边去一面说:“诶,说来也怪,今年咱们大街的苍蝇和蚊子倒是真没怎么见。” 我回去招呼上阿破,提了一大捅和好的墙灰拿着刷子从街边刷起,墙上的广告可谓是五花八门,有各个军医大的退休老军医,有祖传治疗脚气的,那有某公司招男女公关,要求性经验丰富,末了还写着“工作性质特殊,非诚勿扰”的,我和阿破被底下那些动辄就许的5位数6位数的薪酬晃得眼花,阿破叹道:“现在体力劳动者也能赚那么多了?” 当然,最多的还是被各种炭笔和油漆刷上去的电话号码,无非是刻章办证四个字,却是笔迹各异字体不一,今天你用黑笔写的是135xxx,明天他就用白油漆写131xxxx盖住你,不断的东风压倒西风,使得我们这面墙像抽象派油画一样——有好几个号我依稀看着眼熟,好象是刘老六以前用过的…… 阿破唉声叹气道:“咱们今天刮大白,明天一觉醒来绝对就能看更新了。” 我笑道:“而且还会非常稳定,更新最快的收益最好。” 阿破道:“这叫什么来着,城市牛皮癣,好几任市长都没能治的了吧?” 我说:“这事中央都头疼,谁要能根治了国家绝对给他个正处级待遇。” 我们两个一面聊,一面刷,好不容易刷出一边的墙来,回去打水的工夫再出来上面就已经有俩新号了…… 晚上无双回来,他把外衣往衣架上一扔,露出里面紧绷绷的背心和好看的古铜色肌肤,拢了拢浓密的长发道:“你们猜今天要见我的那位特殊顾客是谁?”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阿破道:“这我们上哪猜去?” 无双道:“提示一下,这个人和我们都有关系,不过阿忆是第一个见,我是第二个见。” 阿破道:“那还是没地儿猜啊,这种人很多吧,路人甲路人乙?” 无双微笑道:“再提示一下,这个人……” 小慧笑道:“这个人八成姓吕吧?” 无双打个响指。 我和阿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不知所以地看着他俩。 小慧补充道:“而且刚姓吕不久。” 我脑子里灵光一现:“吕唯民他闺女?” 无双道:“就是她,现在她叫吕祺。” 我说:“吕祺?她去你那干什么?” 无双道:“跟时髦呗,见年轻女孩儿都在健身所以她也去了,交了几万块直接办了个高级会员,练了一下午就说再也不去了。” 我问:“为什么呀?” “说是不好玩。” 小慧笑道:“典型的爆发户性格,跟风又坚持不长,谁知道她明天就想出个什么花招来找刺激。” 我说:“还是满脑袋铁环子吗?” 无双道:“这你可错了,现在戴在她脑袋上的最便宜的也是施华洛世奇的水晶,还有周大福的金链子,鼻环看不见什么牌子,车钥匙上拴着个12生肖纪念版的金条。” 我们想象着一个女孩儿戴着水晶耳环,挎着金链子——尤其是我还见过那姑娘的火鸡头,不禁大寒。 …… 第二天中午刚到吃饭时间,小绿低着头往对面小排挡走,我们面前忽然停下好几辆大巴,后面还有几辆小货车,车门哗啦一下打开,从里面不断往外蹦人,当先一人正是魏金,她一把拽住小绿,不由分说来到一辆敞开的大巴前往里一指道:“有会用的吗?” 车里满满当当全是各种乐器,西洋的有钢琴提琴手风琴萨克斯,传统的有二胡三弦羊角鼓,还有长笛短笛管萧,角落里还有个沙锤…… 小绿呆呆看了一眼,怯怯道:“吉他就行。” 旁边立刻有人从车里递出一把吉他来,小绿拿在手里弹了一个和弦,站在魏金身后一个中年人喜道:“哟,弹得还不错呢。” 中年人旁边一个40来岁的女人片刻不停地打量着小绿的脸部轮廓,最后笃定道:“这姑娘适合冷艳妆——就跟王菲那样的。” 他们这边说着,货车上的人一刻不停地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就在路边搭起了一个巨大的棚子…… 我们是愣了半天之后才回过神来——对方那迅雷不及耳的速度,专业而娴熟的手法,各工种配合之默契实在是震惊了我们,我觉得这帮人抢银行去这半天都该得手了。我小心地拍了拍魏金问:“魏小姐,你们这是?” 魏金头也不回道:“我们要包装小绿——哦不,是小红帽,然后去参加全国的选秀活动,只要最后胜出那么她就是被大众认可的小红帽了。” 我目瞪口呆道:“你带着班子来的?” 魏金道:“无双不是说不能占用她工作时间吗?对了,你们中午休息多长时间?” “……也说不定,今天可以长一点。” 魏金指着眼前这一大帮人道:“看见了吧,这里面有著名歌唱家,器乐大师,网络炒手,化装师,服装师,礼仪培训师,伴舞演员……后面那几辆车都是器材,我要在你们这临时搭一个录音棚对小绿进行训练,让她以无懈可击的表现赢得选秀。” 这么一会工夫,录音棚搭起来了,几个服装师眼光在小绿身上上下闪烁,不断提出各种的服装来比划着,化装师则提着一个化装箱,把化妆品在手上涂抹着边调色边给小绿脸上倒腾,那个中年人问她:“你识谱吗?”再旁边一个本市著名女高音则抢着问:“平时喜欢唱什么风格的歌?”再再旁边一个戴眼镜的斯文后生端着正在播放小红帽视频的笔记本不断念叨:“你要不断强调你就是小红帽,这条地下通道是国贸通往天桥的,那天是去年12月15日,你用的那把吉他是原木色的……”后生大喊,“给这换把原木色的吉他!”…… 小绿就像玩具一样被他们团着,王成看不过去,拨开众人道:“你们有完没完,她还没吃饭呢!” 魏金头也不回道:“盒饭!” 顿时有人给小绿端来一个盒饭,王成接过来先吃了一口,然后瞪着盯他那个人道:“你再去拿一个,我尝尝有毒没毒。”他自觉地充当起了小绿的保镖——估计也是因为看那盒饭里有俩鸡腿的原故。 这会高大全和孙满楼也溜达过来了,孙满楼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拿过一个盒饭吃着,这才问我:“这是要拍戏啊?” 看盒饭那个指着他道:“诶诶你是干什么的?” 孙满楼边吃边说:“我是龙套,导演说管饭。” 看盒饭的:“哦……”继而才反应过来,“我们这个哪有龙套?” …… 他们这么一闹腾,王府大街的人出来不少看热闹的,孟大妈拨开众人挤进来,问明情况后跟我说:“小何,这些人你找来的?” 我忙摆手:“不关我事。” “哦。”孟大妈这才转头对魏金说:“你这都没跟我们打个商量就搭这么大棚子,是不是有点扰民啊?” 魏金眼睛也不眨道:“我会给贵小区修建一个室外健身场作为补偿。” 孟大妈向四周道:“这得街坊们说了算。” 张嫂道:“是带秋千的那种吗,我们家小淘就爱荡秋千。” 魏金道:“是!” 李婶道:“有那种按摩关节的转椅没?” 魏金道:“有!” 王大爷道:“带那种石墩吧?我们老哥儿几个没事下棋用。” 魏金道:“带!” 果子狸从对面麻将馆晃过来,道:“你这录音棚正摆我对面,很影响生意啊。”说着撸袖子,露出他胳膊上的果子狸…… 魏金扫了他一眼道:“那怎么办,你说?” 果子狸抠着嘴道:“我听说最近出了种能自动洗牌的麻将桌,也不贵,才几千块钱……” 魏金毫不犹豫道:“你屋里的桌子我帮你全换了!” 果子狸吓了一跳道“你说真的?” 魏金道:“没问题。” 这时小排挡的胖老板也过来了,擦着油腻的手试探道:“你这么多人吃饭问题好解决吗?” 魏金:“都从你那定!” …… 相比前几次,这会魏金终于露出了她干练和做事情斩钉截铁的一面,三言五语就以她的王霸之气镇服了王府大街的街坊们,动之以利使他们愿意同流合污。 这时候录音棚里电也接好了,小绿饭也吃完了,这么一会工夫,她就完全被鼓捣得像另外一个人,头发盘起,眼影描黑作烟熏妆,左脸蛋子上还抹了点银粉,穿的却是满是蓓蕾花开的演唱会盛装——这属于化装师和服装师没配合好,实际来讲他们都是很有实力的,如果不是临时搭配的班子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不过也暂时就凑合了。 乐器车上没有原木色的吉他,魏金立刻派道具去现买了一把交给小绿,化妆和服装相互协商了一下对小绿说:“我们预计就让你以冷艳造型参加第一场选秀。” 本市女高音把小绿领进录音棚道:“会唱歌吗?” 小绿点头。 那个中年男人兴奋搓手道:“这就好办了,她的吉他弹的不错我刚才已经听过了。” 魏金眼神大亮,道:“放心,如果事情办成我不会亏待各位的。” 这会所有看热闹的人都跟进了录音棚,围在下面一大圈看着,女高音大声道:“音响注意,马上开始了!”然后她抬头对小绿说,“这样,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多高,先唱个《青藏高原》吧。” 女高音吩咐:“麦克风给她——注意了啊我起头你就唱,是谁带来……” 我、阿破、无双、小慧本来浑浑噩噩地跟进来看了半天,这会忽然同时预感到不妙,阿破大喝一声道:“等等!” 女高音对他怒目而视…… 阿破道:“等我们先出去你再唱。” ……他说话这工夫我早就把时间定住跑出来了。 女高音以为是捣乱的,也没在意,清清嗓子道:“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预备,唱!” 音响起,小绿唱道:“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是谁留下千年的祈盼……” 只听录音棚里稀里哗啦一阵响,吃盒饭的都把饭喷了,喝水的都被呛着了,上了年纪的哆哆嗦嗦捂着胸口掏速效,大部分腿脚灵便脑袋好使的人都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整个录音棚里里外外乱成一片,我们躲在远远的街对面幸灾乐祸地说:“嘿嘿,活该,再让你们看热闹。”我左右寻找道,“咦,王成呢?”他也早就见识过小绿歌声,没理由这么久还在里面啊。 王成悠悠地从我们背后转出来,道:“我压根就没进去。” 这会能跑的已经全跑出来了,自然,因为有责任在身,先后也有顺序,反正管盒饭的是第一个跑出来的,然后就是服装、道具、化装,最后才是录音师和音响师,这俩把设备扔了是爬出来的。 清点人数,只有女高音和魏金还在里面,但是小绿也即将唱到高潮:“哦……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一座座山川相连,呀啦索那就是青藏高原——” 此时此刻,人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了,里面那俩人也不知是死是活,孙满楼叫道:“不行就打119吧!” 高大全瞪他道:“都是爹生妈养的,消防队就活该倒霉吗?” 而最恐怖的一刻也终于到来,小绿翻上了高潮部分:“那就是青藏高——嗷嗷嗷嗷嗷——嗷——原!” 在第三个嗷那,女高音也受不了跑出来了,我们上前扶住她问:“魏总呢?” 女高音上气不接下气道:“还在里面!” “她怎么样?” “……还能站着。” 我们不禁暗挑大指:是条汉子! 歌声一歇,过了一会失魂落魄的魏金才地从里面深一脚浅一脚趟出来,失了神采的眼睛间或一轮,嘴里念念有词道:“弟弟,我终于明白了——你是根本没想过要原谅我。” ---------分割--------- 推荐一本新书:http://.qidian/book/1344777.aspx 刚上新书榜,很有潜力啊 第八章 谢晴 录音棚里,小绿已经止了歌声,相关人员都垂头丧气地站的站坐的坐围在四周,王府大街的街坊都已经作鸟兽散…… 女高音痛心疾首地总结道:“让我说什么好呢——这个姑娘,高音上得去,音也很准,感情把握也很到位……” 魏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那这么说她还行?” 女高音:“可就是唱歌难听!” 魏金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表情说:“那怎么办?” 女高音惋惜道:“我从艺这么多年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没什么办法,只能是再练练看吧,电视台的选秀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 魏金环视手下的工作人员道:“听见了吗,以后每天这个时间来这里陪练。” 化装师忙道:“妆既然已经定了,我和服装就不天天来了,当然,我们原来说好的报酬可以折半。”服装师忙点头。 然后器乐、道具、司机、网络炒手也都纷纷提出不全陪,一边用恐惧的眼神看小绿。 最后管盒饭的也道:“魏总,你这用不着我了吧?” 魏金本来就憋着一口气,这时见一个打杂的也想开溜,作色道:“你怎么能走,这十几号人吃饭怎么办?” 盒饭摊手道:“您不是都定了地方吗?” “那总需要有个人往来端吧?” “您受累自己去吃吧,我另找活去。” 魏金大声道:“我给你双份工钱!” 盒饭摆手道:“三份也不干,我这人胸无大志有口饭吃就成不想冒险,要想发财我就干上份工作去了。” 我好奇道:“你上份工作是干什么的?” 盒饭道:“高空擦玻璃。” 我愕然道:“你觉得送盒饭比高空擦玻璃还危险是吗?” 盒饭小心地看了小绿一眼道:“……那也要看给谁送了。” “那你辞了这份工作干吗去?” “我……擦玻璃去。” 魏金转头对女高音道:“那就剩……” 女高音忙道:“魏总我也就不天天来了。”最后她拍拍魏金肩膀用医生安慰绝症病人家属那种口气道,“想想别的办法吧。” 人都走了之后,魏金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无双,长长地叹了一声:“弟弟呀……”然后就没了后文。无双这时也不再介意她怎么称呼自己,微笑道:“你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魏金脸上乖戾之色又起,狠狠道:“我就不信!”她拿出电话打给自己的秘书,大声命令道,“去查查下个礼拜小红帽海选比赛第一轮的评委都有谁!” 无双淡淡一笑,路过小绿身边时道:“小绿,加油!” 小绿呆呆地点头。 从此以后,王府大街再无宁日,无双很随便的一句话,就像给了小绿无比的动力,她配了一副录音棚的钥匙,每天上班前,中午和晚上都准时去练声。 临时搭建的录音棚隔音效果并不好,所以你每天在那三个时间段走在王府大街上,总能听到若有若无的歌声,那声音像几百面簸箕刮地,又像一个整编师的人在同时挖锅…… 所以王府大街的人要想外出都自觉地准备了一副棉花团成的耳塞,看时间差不多了,走在街上的人就都把耳塞填进耳朵,两个老街坊迎面碰上了,都袖着手把耳朵给对方看,示意自己很安全,就像寒冬时说自己穿的很厚一样,然后默契地点点头,擦肩而过。 录音棚是正对着果子狸和小排挡的,所以这两个地方的人受影响也最大,但是他们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于是果子狸就主动提供棉耳塞,去他那里打牌的人都塞住耳朵,摸起一张牌看看没用,以前可以大喊一声:“八万!”可是现在喊也没人能听得见,只好使劲拍在桌上,以至于去果子狸那里玩的人后来都掌力非凡。小排挡也是一样,胖老板除了免费提供茶水、大蒜和一次性筷子外,卫生柜里还有消过毒的棉耳塞—— 以前街里的女人晚上吓唬孩子都说:“再不睡觉狼来吃你了。”要么说“鬼来咬你了。”但是孩子们既没见过狼也没见过鬼,该闹还是要闹,现在女人们就方便多了,只要说“再不睡觉小绿姐姐来给你唱歌了”,便能很形象地唬住他们。 这几天我和阿破的工作就是清理墙体广告,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就跟我们预料的一模一样:我们每天刷,他们每天更新,有些很扎眼的新号后面还加个括弧,里面写着:新人不易,请勿删除…… 政府这回是真下了决心要整治街头小广告,每天都派出大量的人负责清理,但是这样最大一个好处就是把过去那些已经作废的号都清理掉,给了这一行业新人们以无穷的机会和动力,本市的印刷业和刷浆很快就繁荣了…… 这天,小绿吃完午饭照例练了一会声,到了工作时间回到超市踮起一只脚出神——这个姑娘很有一种宠辱不惊的气质,任你横眉冷对,我自淡然处之。 我们见她回来了,纷纷把耳塞取出,开始聊天。 魏金也坐在小绿对面,这些天她基本都是这样,一方面是为了督促小绿,一方面也是为了用情感软化无双,她现在称呼无双一律是“弟弟”,然后动不动就向我们传达20亿是多么巨大的一笔财产,她大概也觉得小绿不怎么靠得住,想两手准备。 这时,一辆红色的qq停在我们门口,从里面蹦下一个前突后翘的女人,此人杏眼樱口,一件男式衬衫在丰满的前胸上系个结,下边一条紧身牛仔裤,高跟凉鞋,热力十足地冲进来,嘴里叫道:“我们家无双呢?” 我们都微笑着看着她,小绿听到“无双”二字悚然一惊,抬头道:“你找谁?” 这女郎咯咯笑道:“我找我弟弟。”说着在小绿脸上摸了一把道,“这小丫头就是你们新雇的吧,呵呵,傻乎乎的。” 无双站起身微笑道:“姐。” 这时他正坐在魏金身边,听魏金给他讲以后的计划,后进来的女郎一见无双坐在一个明显比他大很多的女人旁边,而且看样子还很有身份,不禁长眉一挑道:“无双,她是谁呀?” 小慧赶紧把她拉在一边,小声解释着,女郎越听脸色越沉,忽然跳脚道:“小双子,给我死过来!” 无双尴尬道:“你怎么又叫我小双子啊?”他这么说着,但还是面带微笑走了过来,魏金错愕道:“姐?谁是你姐?” 女郎冷眼看着魏金,等无双走到她身边时她忽然伸出小巴掌在无双后脑勺上一下一下拍着道:“找到亲姐了哈?要认祖归宗了哈?以后就是亿万富翁可以不认我这个老姐了哈?” 无双抱头求饶道:“哪有啊,别打了姐。”他也只有在她面前才会这么任人欺负,像个小孩子一样。 女郎捏着无双的脖颈子,挑衅地看着魏金,却问无双道:“说,谁是你姐?要她还是要我?” 魏金毕竟是人前呼风唤雨的魏总,这时冷着脸道:“你是什么人?我才是他姐姐!” 女郎打个哈哈道:“那为什么你姓魏他姓谢,告诉你听着,老娘我叫谢晴,无双是跟我姓的!” 无双假意地挣扎着道:“我是跟咱爸姓的好不好?” 谢晴怒道:“你给我闭嘴!” 魏金茫然道:“他姓谢不是随便起的吗?他迟早还会姓魏的!” 谢晴道:“你做梦!你们魏家不配有这个儿子,你更不配做他的姐姐——居然亲手把自己的弟弟扔进孤儿院,现在又为了财产来找他,你脱了裤子让我看看你的脸是不长在裆里了?” ……虽然这话狠了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觉得骂得很过瘾,我们四个人里要说吵架那都没什么天赋,而且碍于无双我们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谢晴这一出场,就像100门小钢炮轰向敌人阵地,实在让人解气。 魏金气得脸色煞白,养尊处优的她哪听过这种话,哆嗦道:“我不跟你这么没素质的人吵。” 谢晴冷笑道:“我是没素质,可我有脸蛋有身材,还有弟弟,不像你,年老色衰,无双要不认你你就算叉开腿躺在马路上卖也得被司机看成直行标志碾过去!” 我们大汗,连阿破都捂脸道:“晴姐,别说那么形象行吗?” 魏金几欲昏倒,想还嘴又明知不是对手,愣在那一个劲晃悠,无双道:“魏小姐,你还是先走吧,我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算数,可是要我从心里认你这个姐姐,恐怕真的做不到。” 魏金一言不发地出去了,从我们身边经过时我们都明显感觉出她抖来了…… 谢晴心情转好,拍着无双脖子笑道:“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 无双小声道:“我怕当直行标志。” 谢晴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一把掐住无双喝道:“说,你是不是很想拿那20亿?” 无双连声道:“没有没有。” 谢晴自顾自道:“不过20亿就是挺多的,告诉你,你要真有了钱先帮你老姐把车换了!” 无双道:“是是,一定换。” 谢晴这才放开无双,问:“你答应她什么了?” 我插口道:“小红帽知道吗?” 谢晴道:“知道啊,不是还没找着吗?” 我冲小绿一努嘴道:“无双答应魏金只要她把她包装成小红帽就去签字。” 谢晴虽然第一次见小绿,似乎第一印象不错,不过一听这话又不高兴了,瞪了小绿一眼道:“该是谁就是谁,冒充什么小红帽啊?” 小绿怯怯道:“我就是小红帽。” 我笑道:“这姑娘现在已经被洗脑了,你给她上老虎凳她也得说自己是小红帽。” 谢晴转问无双:“为什么是她?你怎么不让那个姓魏的把你老姐包装成史泰龙?” 无双讷讷道:“先包装成曾轶可行吗?” ----------分割----------- 推荐一本新书:破封领域http://.qidian/book/1326057.aspx新人新书需要人气支持 --------又分又割--------- 本章末小包袱大家一笑了之吧,我个人觉得其实小曾mm还算清秀,女孩子出来打世界不容易,别学无双那么不厚道 -------还分还割---------- 无双哪来的姐姐呢?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章 往事如烟 无双为什么会有一个姐姐呢?这话说来就长了。 无双比我和阿破小一岁,在他7岁那年,有一家人家愿意收养他,这家人姓谢,就是谢晴的父母。 谢晴的父亲谢远,有一次陪同市领导来我们孤儿院视察并慰问,显然他之前并没有要收养孩子的意思,但可能是投缘吧,一看到脏兮兮的无双就改变了主意,他仔细地了解了一切关于领养的法律,和院长协商,再然后就领了太太和女儿一起来,郑重地把无双接回了家。 来接无双那天我们也是第一次见谢晴,9岁的小女孩儿却出奇地高挑,皮肤白净,虽然穿着公主裙,可是没一刻安静。谢远夫妇在院长办公室里谈话,她一个人跑到外面来跟我们打架。 她先是跟无双聊了几句,可是不知哪不对劲紧跟着就把他揍哭了,我和阿破找她理论,谢远夫妇也正好出来,谢远看着坐在地上哭得泥猴一样的无双,爽朗地大笑起来,把他抱在怀里说:“看来小晴和他很投缘呢。” 无双从小很少哭,那次其实是因为知道要和我们分开了才哭的。无双走了以后谢晴就成了我们的假想敌,我们天天都想象她会怎样折磨无双,有时候甚至会认为她要谋害无双。 一个星期之后,谢远就带着全家来看我们,那时候有私车的人很少,他们全家是挤公交车来的。无双已经穿得漂漂亮亮,脸色也红润了不少,谢晴还是老欺负他,不过无双已经敢于竖起小拳头反抗了,谢晴对我们倒是很好,不记前嫌,大方地把零食分给我们吃,当我们问起谢晴对他怎么样时,无双当着谢晴的面会吐口水做鬼脸,可是谢晴跑到一边去时他淡淡说了一句:“她跟你们一样,经常帮我打架。” 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谢远那句话的意思:谢晴欺负一个人的时候说明她喜欢你,如果她对你不感冒,就算你把脸伸过去她也是懒得打的,真是知女莫如父。 再以后谢晴还是一如既往地欺负无双,一如既往地帮他打架。无双是个孤儿这是掩饰不住的秘密,在外面的学校里,这样的孩子受欺负丝毫不奇怪,谢晴就以无比巨大的动力投入到捍卫无双的斗争中去,她的理由很简单,弟弟是她的,欺负也只能是她一个人欺负,谢晴从小身体柔韧性好,胆大泼辣,跟人动手少有败绩。 就这样过了一年,无双最终因为和我们无法分离提出要回孤儿院,这让我们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说实在的谢家对他很不错,孤儿院这个地方又不是游乐场,大部分孩子第一次离开也都是最后一次离开,穷其一生都再不会踏进此门一步。 可是无双从小就是很拗的,谢远在试探到了他的决心以后只把把他送了回来,好在我们院长是个很开明的人,同意了这个特殊的要求,但是谢远言明每个月还是会往孤儿院寄钱。 无双回来那天,我们当然很开心,可是却清楚地记得谢晴哭得伤心无比,她不停地抹着眼泪,委屈又愤怒地冲无双叫喊:“我以后不欺负你了还不行吗,我以后不欺负你了还不行吗……” 无双当时是8岁,他老气横秋地走上去拍了拍谢晴的肩膀安慰她说:“哎,不是因为这个,你放心吧,我以后会回去看你的。”搞得本来很伤感的谢远夫妇都破涕为笑。 再以后,谢家人基本每个月都要来看无双一两次,谢晴都跟着,每次来了就欺负无双,刚来的时候把他揍哭,临走的时候再把他哄笑,我们看着都觉得虐得慌。 等我们再大一点,就可以坐着公共汽车去看谢晴了,我们每次都能受到谢远夫妻的热情接待,中午打一顿牙祭,下午带着他们给的钱再坐车回去,无双就像是谢远在外地上寄宿学校的儿子一样,他也一直喊他们夫妇爸妈,双方都很自然。可是我和阿破小慧也明白,无双如果不执意回来,他的人生还是会跟现在不一样,虽然后来从妖的身份看这没什么不一样,但无双是为了我们做出过很大牺牲的,所以我们一直觉得欠无双的,四个人里,他年纪不是最小,但却是受宠最多的一个。 当然,这跟他长得帅毫无关系,事实上我要曝一个惊天秘密:无双小时候不但又干又瘦头发稀疏焦黄,而且很丑——呃,有了前面那些,想不丑都难了。所以后来大勇在酒吧根本不敢相信那就是无双。这是一个典型的丑小鸭变白天鹅的故事,所不同的是谢远夫妇在无双还是丑小鸭的时候就对他献出了无私的关照,包括谢晴,我们也能看出她是真的很喜欢无双,所以说命运总是公平的,一个姐姐在8岁那年就把他丢在孤儿院门口的同时,另一个姐姐把他很好地保护了起来,虽然经常自己欺负他…… 无双这个名字也是谢远给起的,有鼓励他不要自暴自弃,虽然又瘦又小,但仍旧独一无二的意思。虽然到了后来这个名字有自卖自夸的嫌疑,但是无双也没有特意去换,无双对谢家人给予的一切都非常珍惜。小小年纪就饱受沧桑,能让他在乎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所以他对团绕在身边的美女从来都是不假辞色的。 而谢晴眼里,无双大概还一直是那个又瘦又小的小黄毛,自己可以随便欺负,别人却万万碰不得。谢晴十几岁以后,出落得格外漂亮,初二就已经像个大姑娘了,坏处就是那年她也开始懂得谈恋爱了,等上了高中,开始正式谈男朋友,饶是如此,可学习成绩还是好得很,谢远两口子都是美术学院的教授,如果顺利的话,谢晴参加完高考会成为那里的一名高才生,可谁知就在这时谢晴迷上了跳舞,而且还是那种不讲章法群魔乱舞的舞,我们几个第一次进酒吧还是托谢晴的福,伙着他们一帮同学去的。 于是到了高考选专业的时候,谢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舞蹈学院,谢远未置一语。凭着优异的成绩,谢晴理所当然地完了心愿,可是在那里待了两年到了大二,她“忽然发现这不是她想要的舞蹈。”就在一个很普通的下午退了学,当她提着行李回到家时,谢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就在要爆发的前一刻,谢远问了谢晴一句:“你想好了吗?”谢晴点头,谢远留下一句“由她去吧”的话就看报纸去了。 其实凭着谢远的关系,帮谢晴安排一个安稳的工作一点问题也没有,也许到了40锒铛岁等她跳不动的时候还能名正言顺地混个什么艺术家的头衔,可是这对父女就是这么奇怪,他们之间可以亲热得像兄弟,浪漫得像情人,却又放纵得像陌生人。最后谢晴就跟着一帮疯魔似的女子去给人伴舞为生,凭着那两年的舞蹈基本功,也混得风生水起,给国内很多一线明星都合作过,在她的卧室里,挂满了和大牌歌手的合影,谢晴不追星也不是为了炫耀,那只是一种记录。 简言之,她就是为了痛快活着,并且成功做到了。相对我们而言,我觉得谢晴才更像一个妖孽,无忧无虑张狂地活着,每天都充满激情,她这样的情况也只能出现在最底层的家庭和谢远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家庭,谢远自己也开玩笑说:女儿是自己这一生画得最为抽象的一副作品。 可以想象,谢晴每天打交道的人素质并不会太高,耳濡目染下对魏金说出那样的话来也就不足为怪,其实谢晴也是才女,你要跟她讨论红学量子力学什么的绝对也能奉陪到底。 我笑着说:“晴姐怎么今天有空过来了?” 谢晴道:“看看你们呗,从听说你们开了家超市以后还没来过。” 阿破指着整个超市得意道:“这都归我们了。” 谢晴忽然道:“你们哪来的钱?” 我忙掩饰道:“一个朋友投的资,我们就是出力。”这事要从头说起那就复杂了,我当然不能让谢晴知道我们的身份。 谢晴看了一圈道:“嗯不错,挺大的——小双子,那个女人的事你到底打算怎么解决?” 无双苦着脸道:“我不是已经出题了吗,她解开再说。” 谢晴看了小绿一眼道:“你们到了也没告诉我为什么是她呢?” 我委婉道:“那姑娘一唱歌你就明白了。” 阿破直不愣瞪道:“她唱歌可难听了!” 谢晴似乎有点明白了,愤然道:“你们这不是作践人家姑娘吗?” 无双道:“怎么会呢,这件事总之对她不会有坏处的。” 谢晴走到小绿面前道:“你要真想有所发展,不如跟着我跳舞去。” 小绿怯怯道:“我只会唱歌。” …… 晚上地方台新闻里播出了一条很引人注目的消息:昨天夜里很多人莫名其妙地晕倒在马路边上、天桥上和墙角,经过问询惊奇地发现,这些人都是去贴小广告的! 当然,去贴小广告的这些家伙一开始都是遮遮掩掩不肯说实话,但人数一多,从他们携带的工具一看就真相大白了。 这一下顿时引起了全市市民的关心,政府最近在大力整治城市牛皮癣谁都知道,但把人打昏的做法显然还是过头了。 记者采访精神文明办主任:“请问这次事件跟政府作为有关吗?” 主任使劲摇手:“没有没有,我们就算碰到这种情况也是以说服教育为主的,不可能动手打人——再说我们也不可能大半夜派那么多人守着墙角旮旯等着打昏他们吧?” 记者:“那请您解释一下他们为什么会昏倒呢?” “这个……可能是人本身的一种羞耻心吧,干坏事之前受到良心的谴责,然后瞬间脑供氧不足昏倒——”说到这,主任忽然神采飞扬起来道:“这从一个侧面说明还是跟我们文明办有关的——我们平时的工作做得好嘛!” -----------分割----------- 整治城市环境人人有责,但不建议我们的读者真的一见就上去将其打昏,一切都交给交给我来办吧 对了,你们别忘了看完投票啊 第十章 太阳公公 这事最终当然还得归公安局解释,电视上镜头一转,本市公安局长露面了,老头沉着脸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我们目前正在调查中,可以确定的是我们的干警在执行任务中遇到类似情况也不可能动手。在这里我奉劝一些别有目的的个人和组织,不要动歪脑筋试图给我们公安人员脸上抹黑!”看来还是人家有水平,想得远。这局长姓袁…… 阿破分析道:“你们说会不会是这帮贴广告的孙子出的夭蛾子?” 小慧摇头道:“不会,这帮人都各自为战根本联合不起来,再说他们这么做没什么好处,我看还是有蹊跷。” 这时记者开始采访那些所谓的“受害者”了,第一个:“请问你当时有什么感觉?” 受害者一,含羞道:“没什么感觉,就是一晕就过去了。” “那你感觉到有人袭击你了吗?” “没有……” “经过这次事情你有什么感想?” “……我其实就是帮朋友忙,你说贴俩小广告招谁惹谁了?” 受害者二,记者问:“当时什么感觉?” “有点像缺氧。” “缺氧?能说详细点吗?” “就像刚上珠穆朗玛峰又唱青藏高原一样。” “……你还上过珠穆朗玛峰?” “是的。” “去干什么?” “……贴小广告。” 受害者三,记者关切道:“大爷,您这么大年纪了还干这个呢?” 刘老六委屈道:“我跟他们不一样,我贴的是科普传单啊。” 记者:“能给我看看您拿的什么吗?” 刘老六给了他一张手里的传单,记者照着念道:“想知道全国有多少和你同名同姓的人吗?想知道同城的他寂寞吗?想知道你和他有没有缘分吗?请编辑短信姓名加sb发送到168……您这是科普吗?” 刘老六振振有辞道:“当然是,我这可都是从电脑上算出来的。” “这个还用算?” “废话,就比如那个同名同姓的,你就得根据百家姓排名的前后乘以不同的数字再加上年月日和星期几,靠手算算得过来吗?” “……为什么还要加上年月日和星期几,有科学根据吗?” “这不是显得更真实吗?” 记者:“……” 我们抱着电视机笑得前仰后合,都道:“这个老骗子也栽进去了?”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终究是吸引了一回眼球完事,毕竟一夜之间出来贴小广告的人无非就是十几个,引不起太大的风波,大部分人认为这还是政府动用了手段,另一部分人则认为是这帮刻章办证的想耍什么花招,但过去也就过去了,至少这段时间里这些贴小广告的人收敛了很多,就当是避避风头了。 今天是小红帽的初选,小红帽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以至于搞得很多人都声称自己是小红帽,善于把握时机的电视台干脆来了个海选,言明谁取得最后的胜利就赠予谁小红帽的称号,听听,是称号,搞得像祭奠活动一样。这从另一个角度也说明了小红帽的人气和影响力,结果活动一搞起来全国第一拨报名的就有2万5千多人,把主办方闹了个措手不及,所以光第一轮海选就弄了10个考场,至于评委,当然也没那么多专业人员,于是本市各企事业单位、街道办事处、军政部门的头头都受到邀请前来凑数。 小绿被安排在第三选场,一大早,魏金就随两辆大巴来接她,我们没事自然跟着。 化装师已经给小绿化了淡妆,魏金帮她理着衣服不断给她打气道:“去了别紧张,今天的评委我都已经打过招呼了,去了以后随便唱一首歌就行了。” 小绿点点头。 阿破笑着对魏金说:“我看你比她紧张。” 魏金扶着小绿肩膀,却看了无双一眼道:“这次全靠你了,这才是第一关,以后我也会全力去做,一定把你捧红!” 无双悠悠道:“不是捧红,她得拿第一才行。” …… 第三选场的地点在电视台第五录影捧,我们早早赶来,却见电视台外面已经是人山人海,大多都是年轻的姑娘,装束虽然不一样,但都人手一顶小红帽,路边还有很多人在贩卖小红帽,这里简直就成了小红帽的海洋,很多人是全家陪着女儿来的,还有男朋友陪着女友来的,或者是同学陪着同学来的,这些姑娘多数都很漂亮,身段窈窕,她们在电视台门口放着七叉,或者独自练声,还有的看样子是准备了小品,正在默默地背着台词。这样的盛况在北影招人或者全国海选的时候很常见。 在自己家门口办活动,当然少不了记者的参与,很多人的态度也就泾渭分明地表现出来了。 记者的统一问题是:“你真的是小红帽吗?” 第一个显得正大光明:“嘿嘿,别闹了,你也明知道我不是,我就是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借机红一把。” 第二个是心直口快:“嗨,放假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是来玩的。” 第三个无抢过话筒委屈道:“我才是真的小红帽。”说着环视四周,无比愤慨道,“我就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不要脸的人!”记者闻言往旁一闪,一群小红帽补上,齐道:“扁她!” …… 电视台门口的保安背着夜光带趾高气昂地把守着大门,机动车一律拦在外面,作为一个地方台,从台长到保安都从没像今天这样被万众瞩目过,今天万万得过一把瘾。 到了门口,魏金的助手把一个通行证放在车窗上,保安急忙敬礼放行,很多车跟在我们后头想要浑水摸鱼,都被明察秋毫地挡住了,我笑道:“有钱就是好使啊。” 魏金哼了一声道:“我们公司是他们这次活动最大的赞助商。” 五号录影棚外,各单位的车已经打了不少,那都是所谓的评委,一个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见魏金来了,急忙迎出来,客气道:“魏总要不要先进去休息一下喝口水?” 魏金道:“不用了,今天我是以私人名义来看比赛的。”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小绿的编号,赔笑道:“快到你的时候我来通知大家。” 魏金随手一个红包递出去道:“谢谢你了。” 工作人员脸一红道:“哟,这合适吗?” 魏金冲他笑了笑,工作人员看没人注意这忙揣进兜里,又忙自己的去了。 阿破好奇道:“红包里多少钱?” 魏金不在意道:“1000吧,或者800,这些小事情我也不清楚。” 我叹道:“好家伙,顶我一个月工资。” 魏金忽然很好奇地看着我们说:“我一直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好象都不爱钱,我以前以为你们真的不缺钱呢。” 阿破揉脸道:“以前真的不缺,后来一个大红包封出去了。” 魏金刚想问什么,忽然我们后面也开进两辆大巴来,车还没停稳一个怪物就蹦下来,甩着膀子大口呼吸道:“哎呀闷死我了。” 说是怪物,是因为这个物体除了会说话没有半点像人,她的一条眉毛染成绿的,脸上画着五颜六色的水彩,脖子上挎了一堆分出层次的链子,最夸张的是她的头发,一缕一缕全用着哩打成锥状体,根根直竖,远远看去像一个巨大的向日葵…… 阿破指着她惊道:“看,太阳公公!” 我们都笑,细一看,这人的脑袋还真像咱们小时候漫画书上的太阳公公——就是那种一个爆炸体里画个圆,再点上笑脸那种。 无双微微一笑道:“这人你们不认识吗?”说着拉开车门走了下去,叫道,“吕祺!” “太阳公公”一回头见是无双,立刻欢天喜地地冲上来,揽着他的胳膊冲跟自己来的那辆车叫:“爸,快出来看帅哥,这就是你未来的女婿!” 我们大汗,小慧喃喃道:“吕祺,那不就是吕唯民的女儿吗?” 对面的车上缓步走下一个富态的中年人,看着自己的女儿疯疯癫癫,不禁斥责道:“小祺,快放开,成什么样子?”脸上却带着慈祥满足的笑容。 吕祺不但不放手,还抱着无双胳膊蹦道:“帅哥教练,你怎么也在这啊,我还说拿了冠军去找你呢。” 无双奇道:“找我干什么?” “给你个惊喜啊,你不是喜欢小红帽吗?” “你怎么知道?” “你手机铃声不就是她的歌吗?我听健身房那帮女的说想跟你出来吃个饭可难了,诶,给你钱行吗?真挺喜欢你的,你要同意咱俩先同居……” 阿破从后面转过来,冷冷道:“我们当初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包养他的。” 吕祺瞪他一眼道:“你是谁?” 吕唯民却一眼就看见了我,他略略地有些吃惊道:“你怎么也在这?” 我微笑着回身指了指,道:“跟你一样,也是陪人来抢小红帽的。” 吕唯民尴尬道:“这样啊,我也就是陪着丫头瞎玩,她说这是目前为止能找到的最刺激的事。” 吕祺扭头看见了我,大大咧咧地说:“是你呀,上次咱俩见过。” 我微笑道:“不好意思,现在才认出你来。” 吕祺也不理会我话里的讽刺意味,顶着太阳公公的脑袋来到我们车前,冲小绿一扬下巴道:“你也是来参加比赛的?” 小绿点头道:“是的。” “嗯——”吕祺背着手在小绿面前走来走去,像是审视下属一样道:“觉得自己能过几关啊?” 小绿怯怯道:“我就是小红帽。” 吕祺意外道:“哟,这么有自信?那好,我们决赛见!” 我笑道:“你这不是也很有自信吗?”我很不喜欢这个姑娘,从第一眼见她照片开始,她身上那种卤莽的气质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可爱,而是结合了小混混的浅浮和小痞子的嚣张,现在更是加了一点爆发户的炫耀。 吕祺楞了我一眼,把手里崭新的小红帽扣在脑袋上往车里走,一边抱怨道:“让他们快点,第一个叫我上——今天天气真他妈热!”那顶帽子放在她脑袋上,被几缕头发支得高高的,就跟战场十字架上挂了顶钢盔似的。 吕唯民抱歉道:“见笑了,小女还有些不懂事。” 我微微一笑:“没关系。”我能说什么呢,虽然太阳公公的命是我救的,但人家吕唯民是花了钱的,这就相当于你是卖东西的,东西卖出去之后就不归你负责了——再说这东西一直也不是我的。 这时时间也差不多了,门口开始放人进来,四个评委也都从后台进了录影棚,门口一个叫号员,大声道:“一会我叫到几号几号进来,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第一个,5号吴佳瑶!” 一个漂亮的高个儿女孩儿风风火火地从人群里冲出来道:“是我是我是我!”她身后跟了一帮前来助威的同学,也都一起往里钻,叫号员一把拦住他们,粗声大气道:“吴佳瑶进,其他人出去!” 吴佳瑶回头冲他们做个坚定的表情道:“放心吧,等我好消息!” 她进去没一会,里面便传来了歌声,大概也就半首歌的工夫就又出来了,外面的人群下意识地往前一拥,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问:“怎么样?” 吴佳瑶比个胜利的手势道:“耶,开门红!”人们都给予了善意的掌声。 叫号员又喊:“4号,王韦。” 一个满脸胡子的男生风风火火地往里冲:“是我是我是我!” 叫号员一把把他推开,怒道:“捣什么乱,你是王韦吗?” 男生好象早料到会这样,伸手掏出身份证道:“你看好了,我怎么不是王韦。” 叫号员发傻道:“你怎么是男的呢?” 王韦大声道:“谁说小红帽就一定是女的?”人们哄的一声笑了起来,叫号员无奈,只好让他进去了,不一会大胡子王韦就出来了,一边愤愤回头一边嘟囔道:“什么嘛,说我唱的不错但就是不能让我过,小红帽就一定得是女的吗——我变性了行不行?”人们起哄道:“你再去变过来嘛。”王韦推开众人道:“开什么玩笑,我要不是误了今年的快男报名我至于跟这受这侮辱吗?”有人叫道:“你怎么不参加超女去啊?” 王韦愕然道:“那收男的吗?” 众人异口同声道“收!” …… 人们就这样笑着,闹着,沸反盈天,他们大部分人就把这当成了一场游戏。刚才那个工作人员小跑着来到我们车前,跟魏金说:“魏总,您这的选手第四个出场,您看行吗?” 魏金点点头,又问:“为什么不安排在第一个?” 工作人员嘿嘿一笑道:“第一个关注度太高,不方便放宽尺度,再说怕选手紧张。” 魏金道:“知道了,去吧。”这时第三个选手进去了,魏金盯着小绿道,“你不紧张吧?” 小绿正在出神,见有人和自己说话,猛醒道:“啊?” 我笑道:“看来她不紧张。” 担任场外指导的女高音对小绿说:“一会进去小声哼一首就行了,外面这么多人听着,你也别让评委太难做了。”我们反应了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是小绿唱歌千万别让外面的人听见…… 魏金道:“不行,我不放心,你陪着小绿,其他人跟我从后台进去看着。” 无双临下车的时候轻声嘱咐小绿道:“一会好好唱!” 小绿使劲点头。 阿破边往下走边也回头说:“别听他的,你不好好唱说不定还好听点呢!” …… 有魏金带头,我们一路畅通来到后台,前边第三个选手正在那里唱歌,四个评委见魏金来了,都冲我们这边点头表示让我们放心,看来魏金在他们四个身上也没少下本。 三号选手唱得平平无奇,被淘汰掉以后,小绿就被叫进来了,小姑娘怯怯地站到当地,双手下垂,脑袋也低着。 来自书画协会的一号男评委和蔼道:“你不要紧张,叫什么名字啊?”说着回头冲我们谄笑。 小绿低头道:“董小绿。” 邮政局的2号评委王股长和颜悦色道:“家里还有谁啊?” 小绿:“爸爸,妈妈,一个弟弟。” “哦,弟弟上什么学了?” “在小县城里上初三。” “学习怎么样啊?” “……还不错。” “谈女朋友了吗他?” “……” 3号来自环卫站的赵女士看了一下表,跟4号评委小声嘀咕道:“时间差不多了吧?” 玻璃吹制厂的刘主任点头:“差不多了。” 赵女士打断王股长的闲聊对小绿道:“好了,你过了,去准备下一场比赛吧。” 小绿抬起头,茫然道:“可是我还没唱呢。” 赵女士毕竟是劳动人民出身,很直爽地说:“不需要你唱。”说着回头往我们这边看,我们都由衷地喜欢上了这位环卫工人,不愧是城市的美容师啊!魏金更是使劲摇手表示不用唱了。 可惜做玻璃的老刘误会了魏金的意思,还以为出了大价钱的魏总看自己人连一嗓子都没亮不满意了,咳嗽了一声道:“我看还是唱一首吧?” 魏金拼命摆手! 这下,四个评委总算都误会了——一起点头道:“那就唱一首吧。” 魏金绝望地靠在了墙上。 小绿轻启朱唇唱道:“……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怎么也飞不高嗷嗷嗷嗷嗷——” 哐啷一声,书画协会的那位艺术家表演了一个面门碎茶杯,直接把鼻子杵到了杯底,王股长和赵女士坐到了地上,老刘因为是始作俑者,脸上既羞且愧,木然无语。 小绿堪堪唱完一段,四个人都把双手举在头到喊道:“过啦!” 小绿讷讷道:“可是我还没唱完呢。” 其他三个评委恶毒地瞪了一眼老刘,都道:“不用唱完。” “哦,那我走了。”小绿说走就走,人已经出去了。外面的其他选手都围上来问:“过没过?” 小绿道:“他们说我过了。” 有人问:“你在里头后来那是什么声音啊?”旁边人道:“是啊,好恐怖啊,我们隐约听了个动静都受不了,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个叫号员急忙打圆场道:“麦克风坏了,走音。” 众人这才恍然:“难怪。” …… 录影棚里,劫后余生的三个评委都感慨良深,王股长叹道:“没想到啊,当评委还是个高危职业。” 赵女士附和道:“是啊,要这么看,还不如我每天扫大街舒服呢。” 玻璃厂的老刘开始是呆呆无语,后来突然哇一声哭了,那三个人并没有打算就此原谅他,都愤然道:“你终于良心发现了?” 老刘老泪纵横:“不是,我刚想起来,我儿子是下一场评委!”他伤心地一个劲抹泪道,“我大风大浪都见过才勉强挺过来,他可就悬了——他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呀!” 第十一章 何安忆的小锄头 我们刚走出录影棚,就听叫号的喊:“下一个,26号吕祺。” 太阳公公也早就接到了提前通知,她拨开人群,抱怨道:“为什么不把我放在第一个,等的烦死了!”她一进去就用比评委还大的声音道:“我要唱一首《看我72变》!” 我们都下意识地止住脚步,只听吕祺不由分说唱道:“梦里面,空气开始冒烟,蒙胧中完美的脸慢慢的出现,再见丑小鸭再见我要洗心革面,人定可以胜天梦想近在眼前今天……” 无双猛然回头道:“咦……真像啊!” 同时人们也开始议论纷纷道:“唱的真不错啊,跟小红帽有一拼!” 我也没想到这丫头虽然疯,唱歌却着实厉害,嗓音清亮感情充沛,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空旷在里面,比那些所谓的歌唱家经过千琢百磨后的声音听着更让人舒服。 一段唱完,看来评委们都给了高分,我拉了一把无双道:“她不会真是小红帽吧?” 无双慢慢地摇了摇头道:“我们走吧。” 吕祺一出来就被人们报以热烈掌声,吕祺得意洋洋道:“怎么样,唱得不赖吧?” 下面有人问:“你是小红帽吗?” 吕祺哈哈一笑道:“我说是不是有什么用呢,这里的人都说自己是小红帽,咱们决赛见真章。” 在车上,身心俱疲的魏金有气无力道:“小绿,以后几天的比赛我就不跟着了,我会派车来接你,大致估计会跟今天差不多,我跟评委都打好招呼了。” 小绿点头。 小慧一笑道:“魏总,你觉得胜算有多少?” 魏金苦笑道:“这已经没多大关系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我没的选——我这就去安排后面的比赛。” 我们下车的时候,魏金还在四处打电话下命令,无双看着绝尘而去的汽车感慨道:“幸亏当年她把我扫地出门了,要不有这样的姐姐迟早也得让她欺负死!” 我们刚来到街口,孟大妈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道:“小何,正找你呢。” 每次老太太一说这话准是找我有事,我笑道:“什么事啊孟大妈?” “你快去看看去吧,有一帮不三不四的人正在咱们街里头挨家挨户不知道找什么呢。” 我意外道:“啊?几个人?” “十好几个呢。” 阿破撒腿就往街里跑:“可让我赶上好事了。” 我们加快脚步,刚走到超市门口迎面就看见一帮人明火执仗地拿着棍子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老人和孩子吓得直往边上闪,这帮人沿着马路两边的买卖一家一家搜过来,看见年轻人就一把拽住盘问几句。 一见这状况,我们顿时都来了气,还不等阿破冲上去,一个大秃子站在麻将馆门口暴喝一声道:“嗨,你们干什么呢?”说着习惯性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果子狸…… 哪知这帮人不看则已,一见他胳膊上的东西,立刻齐声问:“你就是果子狸?” 果子狸得意道:“算你有点见识,我果子……” 这帮人二话不说举着棍子就冲了上去,果子狸正在得意,冷丁头上就被凿了几下,一失神间,肚子上也被捅了两棍子,阿破一见是他,本来已经冲到跟前,就势抱着膀子站在一边看热闹去了。 果子狸果然是江湖上有一号的狠角色,骤遇袭击之下,不慌不忙,只见他一手举高来了个引火烧天,另一手向胸前平推来了个平沙落雁,腰上一使劲,轻喝一声“嗨——”然后举高那手绕下来包住脑袋,平推那手包住另一边肩膀,身子往下一伏,头埋进膝盖,嘴在自己裤裆里闷声闷气叫道:“各位老大,说明白了再打嘿——” 这小子把自己抱得圆圆的蹲地上求饶呢! 揍他的这帮人大概有十二三个,边上有几个拿棍子抽他,后边的人因为挤不进来便抄着棍子冲进了果子狸的麻将馆,挥舞着棍子不由分说一通乱砸,见人就打,麻将馆里大多数都是老头老太太,这一下可全着了慌,踉踉跄跄地往外跑,全在门口挤作一团。 果子狸这下可真急了,大喊:“打我可以,别打我客人!”说着挣扎起来想要反抗,可一下又被棍子打抽抽了。 见无辜的人受到了牵连,阿破再也不能不管了,他冲进麻将馆从后面捏住一个人的肩膀,手上一使力就把他抖起来,然后像摔鼻涕一样把他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这帮流氓一愣神的工夫,麻将馆的人都跑出来,有一个拿棍子的追过来被无双一脚踹出3米远。 这一下流氓都下意识地住了手,领头那个瞪着我道“你们什么人?” 我义正词严道:“我是王府大街居委会主任!” 流氓们面面相觑,愣了一会忽然同时大笑起来,领头那个也冷笑道:“你少管闲事!” 我摊手道:“不行啊,这是我职责。” 果子狸这时倒是很硬气,抱着头道:“不用你管,我搞得定。”顿时又挨了一棍子…… 领头的小流氓恶狠狠道:“连你一起揍信吗?” 我微笑道:“你试试!” 小流氓一挥手,两个手下冲我们冲了过来,我下意识把小慧和小绿护在身后,无双不等其中一个接近,一个侧踹就踢躺下一个。另一个面目狰狞地举着棍子扑上来,我捏个时间决,然后这小子就开始在我面前上演慢动作了,只见他以每分钟一厘米的速度向我移动着,全身空门大开,表情定在极其丰富的一刻,我没心思看他表演,把巴掌抡圆了给他脸上来了一下,在那一瞬间,我还能看见他脸上的肉发生的位移和颤动,两条鼻血探头探脑地从鼻孔里钻出来,然后身子就飞向了后边。 我把时间放开,这小子也向后飞出3米多,我揉着手,非常后悔——用脚把人踹出3米和用手把人抽出3米完全是两种感觉。 流氓大哗,全都举着棍子冲我来了,阿破随手扯住一个猛揍,无双也只能同时对上两三个,剩下全乌央乌央地挤到了我跟前,我苦恼地四下踅摸,却连片碎纸也找不到,虽然这帮孙子照这个速度要想挨上我起码得下午2点半以后,但我可再不想用手抽他们了,那样等抽完非得腱鞘炎不可。 我浑身上下摸着,把兜里东西全拿出来,钱包,这不行,我这钱包是人造革的,经不起摔打;手机,直板诺基亚的,要是早十几年用大哥大那会还差不多;再就剩烟和打火机了,你说我用一次性打火机烧他们头发他们能知难而退吗? 我急呀,我郁闷啊,我一缕一缕薅头发啊,你说我怎么不也缝个包里头揣块板砖呢?就在这时,我的指头忽然触到了口袋底上一块小东西,我掏出来一看,正是上次找邵冠今时得到的那块魔铁,它虽然已经失去了魔力,但我一直没舍得扔,现在一看,还就数它有杀伤力,这东西比一般体积下的铁还要沉一倍,大拇指般大小却像个大秤砣似的,而且形状也很有爱,一头是平的另一头带个扁尖,有点像小锄头。 可是要这样打人也还是很不方便,幸好它中间被腐蚀出一个小孔,而且是通的,我从地上捡个根粗铁丝,穿在它身上,又在头前打个绕,这样,一柄缩小了十几倍的小锄头就正式做成了。 我先拿着它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感觉分量适中,然后就在离我最近那个家伙头上榔了一下…… 我干这一切因为在一般人眼里太快所以他们根本是以为没发生的,他们顶多是看我影子一闪,其实我已经忙活了老半天了。我试探性放开时间,被我榔到那个倒霉鬼就哎呀一声惨叫,不顾一切地丢了棍子捂头蹲下,在他脑袋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起一个大血包,我大喜过望,看来这东西打人还是很有天赋的,刚才我才用了不到两成力,而且用的平头那面。 我决定了,以后我何安忆的固定武器就是:小锄头! 这会,那另外几个人都利用我刚才放开的那段时间冲到了我面前,我再把时间放慢,开始慢条斯理地在他们头上敲包,一边轻快地哼哼着:“叮叮当,叮叮当,骑着马儿跑……” 一曲哼完,他们每人头上都至少长了三四个包,我后退一步放开时间,这帮人同时捂着脑袋伏在了地上,我意犹未尽道:“来,再来!” 那边,阿破也把一个拿棍子的扯倒在地,大耳刮子一左一右使劲抽着——反正他也感觉不到疼,另一个小流氓悄悄绕到阿破身后,猛的一棍打在他脑袋上,阿破正抽的起劲,竟然没感觉到有人在偷袭他,他抓起地上的一张麻将牌,捏开地上那人的嘴塞进去,骂道:“连老头老太太你都不放过,有人性吗你?” 无双踢倒两个对手,失笑道:“阿破,抬头!” 阿破闻言一抬头,正见头顶上那家伙举着个棍子也打得眉开眼笑的,阿破一摸头上有血流出来,愕然问那人:“好玩吗?” 那人自然不知道阿破是妖,还以为他是逞一时之勇,架打到这份上,能干掉一个是一个,他一见阿破抬头看他,血流满面却无比沉着,知道碰上硬茬了,顿时肝胆欲裂,哭丧个脸道:“不好玩。” “不好玩你还玩得这么起劲!”阿破一把把他拽倒在地,踩着他脑袋指着满地被打散的麻将牌道:“喜欢什么牌,自己吃吧,要等我动手就没那么客气了。” 那人哆哆嗦嗦捡起一张八条,刚要吃,阿破道:“要吃条子就把地上所有的条子都吃了,筒子和万子也都一样!” 那人赶紧把八条扔了,捡起一个白板来…… 里面的小型战斗虽然结束了,可外面的战斗其实还远远没有进行完,尤其他们是十几个人围殴我们几个人,战斗伊始我们占的便宜并不能引起他们的警惕,除了躺下的几个,剩下的呼啦一下把我们围了起来。 我回头看看小慧,见她正闲庭信步地站在我后面,小绿则把手捧在胸前,专注地看着战斗归来的无双,更远处,孟大妈带领着全街的老头老太太观战,孟大妈神威凛凛地站在最前面,丝毫没有惧色。 街的那一边,高大全和孙满楼慢慢踱了过来,两人都不停地做着各种手势和发出各种不可闻的召唤音,屋顶上,野猫一只耳带着它媳妇独眼龙以及上次野猫别动队的成员已经集结完毕,正猫视眈眈地盯着下面,就等高大全发布命令了。远处,成群结队的苍蝇和蚊子以遮天蔽日之势赶来——也不知道它们来了能干什么。 超市门口,王成看似慢腾腾地倒握着一柄牙刷悄悄靠近那个领头的流氓,哦对了,那叫正手握刀……呃牙刷。 这会阿破已经监视着里面那人把地上的白板全吃了…… 局势朝着更为复杂的一面发展了,可以说是一触即发,当然,我们几个并不在乎,尤其是我,乍得小锄头之下手痒难忍,巴不得人多多的供我榔呢。 就在这时,一人在我们身后大叫:“住手,不要伤害我的朋友!” 我们一回头,只见大勇兴冲冲地跑进人群,那帮流氓一见他都低头道:“勇哥!” 大勇狠狠瞪他们一眼道:“谁让你们自己动手的?”说着他急转身,在人群里找到小慧,大步走到她跟前拉起她的手,抱歉道:“对不起呀小慧,就因为这趟活是在你们大街我才特意没露脸的,就是怕你看到以为你大勇哥哥是个坏人,哎,谁让这就是我的职业呢,没办法啊!” 小慧抽出自己的手,微微一笑,不说话。 大勇温情脉脉道:“没吓着你吧,慧儿?” 我们一齐道:“慧儿?” 小慧淡淡道:“没有,幸亏你来的早,要不就该你被吓着了。” ---------分割-------- 今天有点晚了哈 要个票票……另外提醒一下大家,把月票该留几张留几张…… 第十二章 冤家路窄 大勇是混社会的我知道,可没想到这事跟他有关系。还没等我上去问,大勇拽住一个小弟道:“果子狸找到了吗?” 小弟指着一旁鼻青脸肿的果子狸道:“在那呢。” 果子狸和大勇一对面,两人同时道:“原来是你?”大勇上次来王府大街他俩就见过了。 果子狸见全街老少都出来了,扯着嗓子道:“我跟你有仇吗?” 大勇用中指和无名指搔着头,成竹在胸道:“你跟我没仇,可我老大你应该不陌生吧?” 果子狸道:“你老大是谁?” “我老大是苏旭!” 果子狸脸色变了变,继而叹了口气道:“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认栽。” 大勇沉声道:“带走!” 两个小弟上前夹住果子狸就要走。 我咳嗽一声道:“大勇,从我这带人是不是应该跟我说一声啊?” 大勇一回头才看见我,愕然道:“你这?” 我微笑道:“我是这片居委会主任。”小弟们又开始发笑。 大勇失笑道:“这事跟你没关系。” 我说:“怎么没关系,我的记录上明明记着我辖区内1803人,你带走一个成了1802,少一个我跟谁要去?” 阿破走出来一见大勇,顿时来气道:“怎么又是你,你小子阴魂不散呐?”他本来看果子狸不顺眼,这时同仇敌忾,把大勇的两个手下拨拉在一边,扶着果子狸道:“你怎么惹他了?” 果子狸沮丧道:“他们老大一只耳朵让我打掉了。” 大勇道:“我们老大以前绰号南霸天,现在被人喊成一只耳了,你说这事怎么算?” 房顶上的野猫一只耳愤怒地叫了一声,它怎么说也是这片的猫王,显然很不乐意听到有人抢它风头。 阿破浑不在意道:“一只耳朵有什么大不了的,让你老大来,我赔给他一箱。” 大勇知道阿破只听我的,无奈地看向我。 我微笑道:“有我在,你就不能动这里的人。” 大勇道:“不该你管的你别管!” 我一摊手:“出了这条街我就不管了。” 大勇看看四周,这会王府大街的街坊都出来了,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老头老太太们对自己这帮人指指戳戳,一些年轻人都抱着膀子冷冷地看着自己,一但开打,谁也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成为异军突起的第三力量。 王成已经跟那个小头头贴在一起,几乎呼吸相闻,那个小头头无意间一回头,吓了一大跳,蹦开一丈多叫道:“你站在我后面干什么?”说着赶紧检查口袋里的东西丢没丢,愕尔尖叫道,“你刚才拿什么东西顶我了?”王成把牙刷藏在身后,邪恶一笑。 小头头凑到大勇跟前,恐慌道:“勇哥,是打还是撤?此地不宜久留!” 大勇看看我又看看小慧,表情复杂,小慧难得失去耐心道:“要打就打,要走就快走,你怎么这么麻烦?”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悠悠道:“谁在我的地盘闹事呢?” 紧接着,一身笔挺的警服悠然地穿过人群,熠熠的警徽在阳光下闪亮,虽然肩膀上只有可怜的一杠一星,却像是将军穿过自己的防区,仪态不凡气度凛然,更衬得这位女警花英姿飒爽。 袁静背着手来到我们面前,看了一眼满地的凌乱和狼狈的果子狸,却忽然转头问大勇:“是你吗?” 大勇被她气势所迫,结巴道:“呃……只是闹了点小误会。” 这也不能怪大勇,事实上在中国大陆你永远不可能见到某个小痞子一扬脖子嚣张道:“警察了不起啊?”因为警察就是了不起的,别说袁静是这么一位精神饱满后台强大的警察,就算是刘老六孙满楼那样的穿上这身衣服,任谁都得掂量掂量——当然,刘老六穿上警服肯定比袁静还吓人。 袁静又扭头问果子狸:“是误会吗?” 果子狸讷讷道:“是……”估计道上规矩这是,碰上警察双方都得这么说。就像两个坏孩子打架,正好老师过来都得说是在闹着玩一样。 “既然是误会那就散了吧。”袁静很轻松地说了一句,然后就站在了一边。 大勇从果子狸身边走过的时候,像是提醒又像是威胁,小声道:“你最好不要出这条街!”然后回头想找小慧,发现她已经进超市去了。 大勇刚要走,清点完损失的果子狸追出来道:“喂,哪个兄弟刚才见我白板了,四副牌少了十三张白板以后怎么玩啊?你们拿走又没用。” 一个小流氓捂着肚子恶狠狠道:“我拉完给你送回来?” 果子狸:“呃……不要了,送你吧。” 大勇他们走后,袁静看着我似笑非笑道:“经过我都听说了,你挺勇敢的嘛。” 我叹气道:“没办法,职责所在啊。” 周围的街坊纷纷道:“小何主任这次可立了功了。”“是啊,要没有他我们都遭殃了。”“下届选举我还投他票。” 我面带微笑冲四周抱拳作揖,这次经历使我更加深刻地体会到那句“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名言,又道是“梅花香自苦寒来”,荣誉来自战争的血与火,这次我小何主任在大家心目中算是文成武德,泽被苍生了。 孟大妈把我拉在一边小声叹道:“高山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有点淘,可心眼不坏,就是让几个不三不四的人给耽误了。”我反应了半天才明白她是说果子狸。 果子狸第一次把他的纹身用衣服盖住,来到我面前感慨道:“何主任,啥也不说了,兄弟谢了。” 我笑道:“不用客气。” 这时小绿在我们身后怯怯道:“请让一下,我要去练歌了。” 街坊一听此言尽皆脸色大变,各找理由飞奔回家,连高大全和孙满楼也跑没影了,袁静蹊跷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说时迟那时快,小绿已经进入录音棚唱上了,那几百面大簸箕又开始横扫王府大街,袁静冷丁打个寒战,随口道:“呃,你们聊,我去那边看看。”说着再也没了来时的悠闲,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消失了。 阿破堵着一只耳朵,在果子狸肩膀上拍了一把道:“喂,你是怎么惹上刚才那家伙的?”说完赶紧把另一只耳朵也堵上。 果子狸已经把麻将馆里棉花球塞进耳朵里了——这玩意属于王府大街居民的必备品。他见阿破嘴动,忙拽开棉球大声道:“啊?你说什么?”说完赶紧塞上…… 阿破喊:“我说——” 我一拽两人道:“我说咱们找个僻静地儿再聊怎么样?” 于是我们三个拐弯抹角来到一堵墙后,阿破气喘吁吁问果子狸道:“我刚才问你怎么惹上那家伙的?” 果子狸重新解释道:“当年我们把他老大的一只耳朵给打掉了。” 虽然从前一直不喜欢果子狸,但显然阿破对大勇意见更大,兴奋道:“这么猛?打的好!没想到你也是条汉子。” 我却注意到了人称问题,问道:“你们?” 果子狸叹气道:“破哥说我猛,要从这个角度讲我可不敢居功,当初干这事我们是五个人,而且主要是那四个动的手,我就在旁边把了把风。”说到这果子狸脸红了一下道,“我可不是怂啊,分工不同而已,总得有人干嘛。” 我说:“你们为什么打他?” 果子狸昂然道:“我的四个大哥说了,只要扳倒南霸天,我们以后就是这的老大。” “然后呢?” “然后我们打到一半那小子的小弟们就赶到了,我们就撤了。” 我奇道:“那你怎么进去坐了半年,就因为望风?” 果子狸满不在乎道:“后来我一个人全背了,我那四个大哥说,这事不了我们就永远见不得光干不成大事——”他见我用异样的目光看他,忙又道,“分工不同,分工不同。” 阿破道:“你小子倒是挺讲义气,那那四个人干什么去了?” 果子狸道:“我坐监狱那会他们来找我商量过,说现在这个社会靠打打杀杀终究不是个正路,他们想做正经生意,那时候我们就想着合伙开个麻将馆,说不定最后还能发展成赌城呢,我现在这个四友麻将馆就是为了纪念他们才开的。” 我和阿破无语了一会,我说:“你那四个大哥现在干什么呢?” 果子狸叹道:“哎,说也倒霉,眼看我就快出来了他们又犯事了——他们拿着斧子打劫珠宝店,栽里头了。” 我和阿破面面相觑,阿破道:“是不是上个月的事?” 果子狸奇道:“你怎么知道?” 我忙道:“他们怎么栽的?” 果子狸郁闷道:“据说马上成功了不知道哪跑来那么一男一女,那男的特彪,一个人打四个把我四位哥哥都打躺下了,自己也丢了一条胳膊。”说到这果子狸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要说这人也是条汉子,不过最好别让我碰见他,为了我四位哥哥我也非揍他不可!” 阿破一捂脸小声道:“真他妈冤家路窄啊!” 现在我也大概明白孟大妈话里的意思了,这果子狸明显就是一个从小缺乏教育受了山头主义鼓惑的小青年,自以为是梁山聚义,那四个人绝不会是什么好鸟,听阿破说他们曾以孩子为要挟逼迫珠宝店的店长交出保险柜钥匙,属于最下三滥的抢劫犯。他们带上果子狸,自然也是为了利用他,从让他望风到让他顶缸。以前的南霸天现在的一只耳苏旭自然不能放过他们,所以这帮孙子一边假意稳住果子狸让他在牢里待着,一边想做件大案凑钱好跑路,等果子狸出来苏旭正好把余怒撒在他身上,他们哥儿四个早跑没影了。可惜果子狸还被蒙在鼓里,说实话我12岁以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么缺心眼的人了。 我试探性地说:“你那四个大哥是不是混不下去了想劫一笔就跑啊?他们想过你吗?” 果子狸果然怒道:“不许说我四位哥哥的坏话,他们都是铮铮的好汉义薄云天的人物。”明显武侠小说看多了,而且还都是看的演义,但凡看过《笑傲江湖》的都不能这么幼稚。 阿破又一捂脸道:“我16岁以后就没见过你这么缺心眼的!”看来他还是比我晚熟了4年,小慧估计从1岁半以后就没见过长心眼的。 我见没什么可说的了,就要往回走。阿破探出头去看了一眼,急忙缩回来使劲拉住我,道:“等会!小绿还没唱完呢。” …… 小绿这几天的任务就是坐上车去参加各个选场的比赛,其实跟模特走秀一样,有时候都不用唱歌,前几场的评委一律被魏金买通了,小绿这一路与其说过关斩将不如说是里应外合,这也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提示:关羽当年如果不挂印封金而是把这些东西送给沿路的将领,恐怕会很快通关吧。 这天,魏金急匆匆来到超市,见了小绿第一句话就是:“快去准备准备,明天非唱不可了。” 我纳闷道:“明天的评委很难搞定吗?” 魏金喘了一口气道:“不是,明天开始,所有选手就要进入节目录制阶段了。” 阿破道:“这么说小绿要上电视了?” 魏金道:“是的。” “哪个台啊?” “本市一台。” 阿破问我:“老大,咱家电视能收到本市一台吗?” 我看似惋惜实则庆幸道:“收不到啊。” 阿破看似庆幸实则也是庆幸道:“那可怎么办啊?” 魏金趁人之危道:“没关系,我已经在现场为你们留了座位。” …… --------------分割-------------- 从明天开始大家一起跟着受罪吧 第十三章 蒸桑拿 第二天,仍然是两辆大巴早早地接着我们在电视台里面等着,今天魏金可谓是带来了全体班组,我们的车一路走,一路都有人围绕着小绿忙活着,化妆师忙碌地化着妆。女高音半蹲在小绿跟前不断地叮嘱着:“唱歌的时候一定要轻,你走的是冷艳路线,不要在乎下面的人喊什么……” 网络炒手抱着他的笔记本蹲在另一边道:“记住,去年冬天你是在国茂通往天桥的过道里卖唱,至少别人问的时候你得这么说。” 道具师喊着:“吉他,吉他呢?” 有人抱过那把原木色的吉他来,道具师把它塞在小绿手上道:“吉他已经找最好的调音师帮你调过音了,今天你的演唱曲目是许巍的《故事》,吉他音特别多,发挥你的长处!” 这些人忙完,魏金走过来扶着小绿的肩膀郑重道:“还是那句话,别紧张,今天这关还是有把握能过的,五个评委里我已经联系到了两个,你只要再搞定一个评委就ok了,观众席里我也找了人,他们会带头鼓掌喝彩。” 我和阿破惊叹道:“托儿你都找好了?” 魏金顾不上理我们,起身道:“我作为赞助商会在佳宾席出现,现在就该走了,剩下的就靠你们大家了,过了今天这关小绿就是32强,以后的路说长不长,无非就是再过5关!”她紧握双拳道,“各位,我会尽一切力量打造一个传奇,你们都是传奇的缔造者!” 阿破小声道:“这话一点也没错,小绿要能得冠军那绝对是传奇。” 魏金忽然攥住无双的手,有点苍凉又有点亢奋地说:“弟弟,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牵扯到我们两个人的命运,你总该祝我成功吧?” 无双淡淡笑道:“祝你成功!” 魏金最后一次鼓舞军心道:“今天我们必胜无疑,只不过这已经是最后一次练兵的机会,如果我们取得最后的胜利,那时你们也将身价倍增!” 全车人都大为振奋,一起喊道:“戒子(yes)!” 魏金下车后,女高音也站起道:“我也该走了。” 我说:“你干什么去?” 女高音道:“我就是今天的评委!” 我们面面相觑,女高音拍拍小绿的肩膀道:“我就在下面看着你,记住,唱的时候一定放轻,哪怕你哼哼也行,千万别把观众吓着!” 小绿怯怯道:“哦。” …… 今天是本次选秀的最后一场外围赛,说白了意思就是能用钱走到的最后一关,32强之后的评委将全部是业内名人,这些人有钱有名,可就不是那么轻易能控制的了。魏金之所以如此亢奋又如此失落,大概是因为她也知道事情终于要到了有分晓的时刻,这跟死囚的心态差不多,虽然谁都不想死,但你春天犯了案,夏天判了刑,每天啃着窝头在老鼠堆里等死,要到秋后问斩,这漫长的时间里心态会发生变化,饱受煎熬之后会从怕死到盼望快点行刑,至于开刀前会不会有皇帝大赦天下的奇迹,那就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这次外围赛共有*个人,分为8组,通过比赛将淘汰一半选手。整个赛程只有2天时间,所以非常紧张,录制的节目也不可能每场都播,但毕竟是首次面向观众开放的比赛。 上午要进行的第一组比赛里就有小绿,因为时间紧急,8点一刻开始点名,8点半节目就正式开始了。 我们坐上观众席,主持人匆匆出场,朗声道:“亲爱的观众朋友们,首届小红帽杯选秀比赛很荣幸地在我市正式拉开帷幕……” 我诧异道:“首届?还打算搞第二届啊?” 只听主持人继续道:“……谁也不知道小红帽到底是什么人,现在又在哪里,有人说她在国外,有人说她去了山清水秀的地方,还有人猜测她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但是——”她用无比煽情无比鼓惑的口气一字一顿道,“我们更有理由相信她就在我们这些选手中!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开启小红帽之门,擦亮你的眼睛,选出你心目中的小红帽!” 掌声大作下,舞台的帷幕缓缓拉开,全体*名选手站在合唱那种铁架子上集体亮相,看来导演还进行了临时彩排,每个人都有一个动作,站在中间的都用指头戳自己脸蛋子,站在左边的用右手叉腰,站右边的用左手叉腰,最后一排的双手高举,象征着勃发向上…… 我们四个频频东张西望寻找小绿,可是想在*个人里找一个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猛的看去,只有一个人最显眼——吕祺戴了一顶那种印地安酋长的羽毛冠,脸上画着白油漆,高高的羽毛耸立着,别人站在中间都是戳脸,偏偏她非叉腰,摆出一个千娇百媚的造型,把整个她这一排的人都挤得摇摇欲坠,后面的人更是被她的羽毛挡住了脸。 亮相完毕从铁架子上往下跳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了小绿,虽然脸上也画得青一到紫一道的,但在众多女孩中仍然是那么平凡不起眼。 时间仓促,主持人马上开始了比赛:“下面有请第一组1号选手梁裕荣登场,她演唱的曲目是《歌唱祖国》。” 梁裕荣穿着千层白叠的晚礼服闪亮上场,音乐起,开唱。唱到没一半,5位评委有3个亮起红灯,音乐止住,喷雾四射,主持人含笑走上台来道:“好,按照规定有3盏红灯亮表示选手被就地淘汰,下面让我们听听评委意见。” 梁裕荣无辜地站在那里,第一个亮红灯的评委牌子上写着国内知名作家,是个戴眼镜长相颇猥琐的青年,他满面带笑道对梁裕荣道:“你唱得不错,但我们都知道你不是小红帽,所以不好意思了。” 其他两个亮了红灯的评委都点点头,表示同意。主持人遗憾道:“那么只好有请2号选手了。” 梁裕荣不服道:“凭什么我不是小红帽?” 知名作家不客气道:“你太胖了,视频上的小红帽要有你这体格我们也就不用费力巴哈地找她了。” 全场观众大笑,我们后边有人道:“这人谁呀,咋这搞笑呢?” 又一人道:“不就那谁吗?” 先前那人道:“哦,就写什么那个是吧?” 第三人道:“对对对,就风格老那样那个。” 先前两人同时笃定道:“对,就他。” ……说了半天我也不知道他们说谁呢。 梁裕荣含羞退场,2号选手上,演唱曲目《天路》,唱到没一半,3盏红灯大亮,喷雾…… 这次作为评委的女高音毫不留情道:“相比上一个选手,你又太瘦了,没有韩红的体形,你就唱不出她那效果来,下去吧!” 阿破诧异道:“评委都够狠的呀!” 小慧道:“前面狠一点对小绿有好处。” 现在8个人已经淘汰了两个,也就是说后6个人能有三分之二晋级,这对后面的选手来说确实是好事,当然,后6个人也有可能全被3振出局,那样的话她们只能再比一次矬子里面拔大个儿选出4个来,不过那样的局面不大可能出现。 主持人报幕道:“下面有请3号选手吕祺,她比赛的歌曲是《日不落》。” 阿破惊道:“这么强?怎么日都不落?” 小慧瞪他一眼道:“是蔡伊琳的歌!” 我们的印地安酋长一杆子冲出来,头上的羽毛的哗哗作响,从后台又闯出十几个伴舞来,都画得跟鬼一样,身上挂着各种链子,一见他们我就想起早年间的吕祺来了——当她还是火鸡的那段时光。舞台上,一只变异始祖鸟领着十几只火鸡开唱了,开始人们还在发笑,可等吕祺一嗓子亮出来以后他们就都被震惊了,不得不说,集火鸡、太阳公公和酋长于一身的吕祺天赋非常不错,她的嗓音清澈高远,而且台风稳健,加上那十几个伴舞的陪衬,确实把一首欢快热辣的歌曲表现得淋漓尽致,歌近尾声,已经有4盏绿灯亮起,那表示她已经顺利晋级了。 台下的人们开始欢呼,吕祺一首唱毕,冲评委席鞠了一躬。评委里一个很脸熟的国内三线影视明星带笑道:“小姑娘,歌唱得不错,不过妆化得太夸张了。” 吕祺难得谦逊地低头道:“对不起老师,下次改正,我没受过什么教育。” 三线明星惊讶道:“你不是科班出身?” 吕祺道:“不是,我从小跟妈妈长大,家里很穷,所以早几年在酒吧里卖过唱。” 观众席上一片唏嘘声,随之鼓掌。 三线明星不信道:“那你还能请得起这么多伴舞?” 吕祺直言不讳道:“前不久我亲生爸爸找到了我,他挺有钱的。” 观众们哗然,开始议论纷纷。 评委们也被这个直爽得有点卤莽的女孩子逗笑了,好感大增,三线明星道:“那你告诉我们你到底是不是小红帽?” 吕祺自信道:“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留到决赛时候大家看我表现吧,谢谢你们的支持。” 观众们开始喝彩,鼓掌,有人大声喊:“你就是小红帽!” 无双有些发呆地看着台上的吕祺,忍不住碰了碰小慧道:“你说她真的是小红帽吗?” 小慧冷冷道:“炒作!你以为她这样的姑娘能说出这种话来吗?魏金能为小绿请一个班子在背后搞,她也一样——吕唯民钱也不少!” 阿破道:“咱们怎么就没想起来请一帮伴舞的呢?” 小慧微微一笑道:“方向不同罢了,吕祺毕竟是有实力的,对小绿来讲,能买通一个评委比请伴舞有用多了。” 我往人群里一看,只见吕唯民也坐在那里,表情复杂地跟随着其他人一起鼓掌,见我在看他,冲我微微点了点头。 据魏金说她这次买通了两个评委,除了女高音之外,还有一个不知道隐藏在哪…… 吕祺下去后,后面的几个姑娘表现得都摸棱两可,歌唱得不错,但不够出众,女高音频频亮红灯希望给后面的小绿扫清障碍,但无奈没有得到其他四个评委的支持,只淘汰了一名因为紧张走调走到她二姥姥家的5号。 这时主持人登台道:“下面有请7号选手董小绿,演唱歌曲《故事》。” 小绿抱着吉他,冷艳上场,工作人员小跑着把一支高麦克风放在她脚边,音乐起,小绿拨动着吉他,琴声委婉低沉,把许巍那种沧桑已经表现出几分,台下掌声起——那是魏金安排的托儿。 到了节拍上,小绿淡淡地唱道:“也许是出发太久 我竟然迷失在旅途 我最亲爱的朋友 你让我再一次醒来 听你说的故事 深深打动我 来自这个世界 来自我们真实的生活 故事里始终都有爱 无论有什么样的艰难曲折 故事里永远都有爱 永远是美丽温暖的光明结局 寂静的天光云影 映衬着冬日的晚霞 我最亲爱的朋友 你给我春天的感觉……” ……从她唱第一句开始,台下就没声音了。 虽然是一首轻歌曲,但那种如蛆附骨的刮耳音实在让人太难受了,小绿根本没听从女高音的建议,浑然忘我地唱着,偶尔往我们这边投来一瞥,观众中已经开始有人捂耳朵了。歌唱到一半,甚至连后台的工作人员也以为她是在故意出怪相而停止了音乐,小绿兀自地唱着,直到最后一段轻哼:“唔……唔唔唔……唔……” 一曲唱罢,评委席上没一盏红灯,也没一盏绿灯。 小绿收起吉他,从容地看着台下,阿破毕竟反应快了一步,大叫道:“好嘿,咦——”只是他忘了这最后一声是听相声才能喊的。 主持人在别人的提醒下这才觉醒,一边掏耳朵一边磕磕绊绊地走上台来,尴尬道:“嘿,嘿嘿……下面有请评委老师讲评。” 台下静可聆针,人们都呆若木鸡的,茫然地看着评委席,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评委们则呆若木鸡的,茫然地看着小绿,想看看她想干什么……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女高音,毕竟有职责在身,她长长地打了个嗝儿道:“呃……” 主持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道:“您快给说说,到底怎么样,为什么评委席一盏灯也没有?” 女高音结巴道:“呃,怎么说呢,怎么说呢……”说到最后,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了,吭哧了半天,终于勉强想出一个词来道,“我觉得她唱歌还是很用心的。”说着碰了碰旁边的某指挥,“您觉得呢?” 某指挥猛醒道:“是,是挺用心的,咳咳。”现在我们终于知道谁是第二个卧底了。 国内知名作家写什么的那谁老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道:“我的仇人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在这种场合下把我干掉?”观众都缓过神来,开始哄笑。 三线明星把麦克风支在嘴上,沉吟了一会才道:“我希望我们这是一次严肃的比赛,不要最后搞出个这哥那哥来传为笑柄。”他偏过头看了看女高音道,“那位大姐说的也许不错,她唱歌是用心了——她在用心地恶心我们!就算她不是故意的,我们是在选歌手不是劳模,唱的难听就是难听,我觉得她这也是一种特殊技能,应该去和吃玻璃拉汽车的一起竞技,谢谢我说完了。” 阿破怒道:“妈的也不用这么挤兑人吧?” 我说:“听听最后一个怎么说。” 现在各人立场基本已经显示出来了,女高音和指挥家收了贿赂是站在小绿一边的,写什么的那谁和三线明星是反对的一方,5个评委里还剩下最后一个,他的态度很关键。 这个老评委捂着半个脸叹气道:“说实话早该给你亮红灯的,可是你歌唱得太震撼搞得我把这茬儿给忘了……” 观众们笑,我们的心也提了起来,老评委继续说:“不过既然有这规矩,我也不打算趁人之危,这样吧,你后面的这个选手来决定你的生死,如果她发挥出色,那么我只能对你说抱歉了。” 小绿沉静地听完所有人的点评,鞠了一躬走下去了。 主持人晕晕乎乎:“让我们请出第一组最后一名选手吴佳瑶,她的曲目是《铿锵玫瑰》。” 我吓了一跳道“吴佳瑶?那不是那天海选的开门红吗?”这姑娘我们都见过,活泼开朗又漂亮,实力不凡,只要她发挥正常,小绿就肯定没戏了,魏金就算买通了所有评委他们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颠倒黑白。 可是吴佳瑶唱第一句时我们就放心了,这个姑娘确实漂亮,音色也不错,但是明明一个小丫头硬要装出英姿飒爽的样子是十分可笑的,一首《铿锵玫瑰》被她用海豚音演绎得让人肝肠寸断——她在错误的场合错误的时间选择了错误的表现方式。 女高音和指挥家率先亮起红灯,那谁和三线明星暂时无动于衷,可是老评委还是叹息着按亮了红灯,他拿过麦克风惋惜道:“你选错歌了,下次努力吧。” 吴佳瑶立刻委屈得哭了起来,主持人赶紧上来搂住她的肩膀安慰,一边大声道:“好,那么请出我们今天的4位晋级选手。” 小绿和着那三个一起走上来,那几个人都是抢先去跟吴佳瑶拥抱,握手,跟着一起哭得哇哇的,比自己落选还伤心,然后把眼泪一擦就眉开眼笑地站在了台中央。 台下开始有人起哄:“董小绿,再来一个!” 阿破回头对那人怒目而视,小绿毕竟是我们的朋友,虽然歌唱得难听了点,傻乎乎的,爱走神,长得也不漂亮……这人还有好吗? 无双看了一眼佳宾席上长长松了口气的魏金,感慨道:“小绿居然就这样过了一关。” 阿破瞪完那人,回过头来说:“我说咱们下场还来吗?” 我们四相互看看,一起道:“来!” 我感叹道:“小绿的歌吧,听的时间长了是不行,不过一首两首听听还是挺特别的。” 阿破道:“尤其是等她唱完以后那种清净,能让人更珍惜生活。” 小慧捂嘴笑道:“就跟蒸桑拿一个道理。” 无双淡淡道:“可是一般人蒸几分钟就能出去,咱们却是住在桑拿房里的——这下小绿回去以后肯定又要练声了!” ----------分割---------- 小绿到底是不是小红冒,小广告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下一个出场的妖怪会是谁,敬请收看明天的我就是妖怪更新(红灯亮,喷雾,张小花退场). 第十四章 决赛 这次外围赛红了两个人,一个是吕祺,离奇的身世加上一副好嗓音使人们对她倍感好奇,灰姑娘的故事经久不衰,她的身上已经加上了这样的光环,可以说现在就算出现一个和她实力相当的对手都很难盖过她的风头,而且从第一天的比赛来看这样的人还没出现。小慧的分析也是对的,她的背后确实有一个班子在替她操作,短短一天时间各大报纸都对吕祺进行了采访或转载,她被塑造成了一个出身低微却永保乐观的坚强姑娘,吕唯民的出现又给这个平平无奇的故事加上了一勺热油,吕祺在未归入豪门之前的经历被大书特书,然而去年冬天她在哪里却被讳莫如深地揭过了,但指向性很明确:一个贫穷的姑娘,有着一副好嗓子,靠四处卖唱养活自己——小红帽不是她还能是谁呢? 另一个自然就是小绿了,舞台除了了主角之外还需要小丑,一个相貌平平,唱歌雷人的姑娘却凭着狗屎运一路闯进32强,这很大程度符合了当下的娱乐精神,人,有时候就是需要被雷一下才有力量继续前进,所以现在最当红的主持人都不是什么帅哥靓女,不是满嘴土话就是歪瓜裂枣,专家说这是人民生活水平进步的表现——以前他们需要看比自己漂亮的,高大的去愉悦身心,但现在他们已经很高大了,所以希望看到不如自己的,也不知道这说明现在的人是宽容了还是刻薄了。 总之,小绿得到的关注不比吕祺差,相当数量的报纸同样找到了小绿,当然,其中多半是魏金花钱找来的。 那天在回去的车上,女高音五体投地地跟小绿说:“还是你有远见,如果按我说的唱,你可能已经被淘汰了。”…… 两天以后,32进16的比赛如火如荼地正常举行,这次的评委清一色全是全国著名的歌唱家音乐家和演员,魏金的金钱攻势到这里总算划上了句号,这些人她可不敢轻易去尝试贿赂,万一失败那暴出的可就不是一般的丑闻了。 在赛场外,魏金郑重地嘱咐小绿:“还像上场那样唱,越雷越好,至少在8进4以前他们是需要你的!” 小绿一如既往地冷艳妆,一如既往地怯怯道:“哦,知道了。”她呆呆望着无双道,“你真的很喜欢小红帽吗?” 无双笑着摸了一下她的脑袋道:“别胡思乱想,好好比赛。” 小绿低下头道:“哦,知道了。” 在后台,吕祺和小绿无疑成了最抢眼的人,其他选手看她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不过看吕祺是羡慕和嫉妒的,看小绿则是讥讽和不屑的,不管怎么样,这两个人赛还没比完已经红了,不出意外的话,她们会比本届冠军更有人气,当然,不出意外的话,吕祺就会是本届的冠军。 这一回吕祺和小绿没有分在一个组,但同是上午进行。吕祺仍旧秉承印地安风,不过这次是围着草裙出场,神通广大的吕唯民也不知从哪帮她真找来一群非洲部落的演员,一群黑人举着长矛,敲着腰鼓,在吕祺的带领下围着篝火转圈,吕祺脸上涂满油彩,光着小腿把子举着一根精致的小银矛,唱一句黑人们就一起搭腔道:“嘿咻嘿咻!” 评委们像慈父看淘气的女儿一样带笑看完了她的节目,并一致给予了高分,台下的观众也都齐声喝彩,所有人都看得出现在的吕祺已经非常放松,说好听点是享受比赛,形象一点,她已经把其他选手当作了猫爪下的老鼠一样漠视。 而当小绿一上场时,台下也是一片笑声,有人吹起了尖锐的口哨,还有人喊:“下去啵——”我们四个坐在观众席里如坐针毡,主持人也难得地没有维持秩序,笑道:“看来大家都准备好了?” 人们笑。 “好,让我们欢迎董小绿带来《又见炊烟》。” 掌声伴随着更多的起哄声。 小绿依旧宠辱不惊地抱着吉他,音乐起,开始唱歌。当然,歌声还是一如既往地难听。 一曲终了到了评论的时候,刚才还和蔼可亲的评委们嘴一个比一个毒,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但在打分的时候,他们却一律暧mei地给出了不高不低刚好能晋级的分数…… 以上的场面大致也就是后来的情形。 魏金的分析是对的,在8进4以前,他们是需要小绿的。 在紧张的比赛中,谁都需要一个调剂品,不管是底下的观众还是台上的评委,而小绿的出现适时地填补了这个空缺,让这么一个用脚后跟想都明知道不会夺冠的女孩儿屡次晋级丝毫不用有心理负担也不怕被人指作作弊,因为全地球的人都心知肚明她只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在以后的比赛里所有评委都遵守了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那就是调侃一番后放小绿晋级。他们挖空心思找出最恶毒最鲜活的词语堆在小绿身上以此显示自己的幽默和风趣,而且现在的评委都流行毒嘴风格,这也是现在各种比赛的一大看点,很多嘴下不留德的评委借比赛风头盖过选手,说不定就能由过了气或一直没火过的二三线上位进入人们的视线。但你总不好谁都毒,反正小绿唱歌难听是事实,所以只有在她身上不用藏着掖着,小绿简直成了他们比试口才的试金石。 在16进8中,一个特别著名却没见他演过什么节目的小品演员滑稽露骨地说:“小妹妹别担心,我们是不会让你下去的,那样我们起码会丢掉百分之三十的收视率。” 在8进4的比赛里,一个职业评委义正词严地拍案而起:“这个赛场上,有你没我!”但玄妙的是,打分的时候明明他只需要打个低分就能把小绿淘汰出局他却打出一个满分。 当然,这不是说那个评委刀子嘴豆腐心,而是有人和他打了招呼,这人也不是魏金,而是本市电视台的台长、下一场的评委、除了魏金之外的其他赞助广告商……这些人明白,没了小绿的小红帽选秀就像春晚没了语言类节目一样,吕祺是独木难支的,她的传奇只能娱乐她自己,只有小绿才能娱乐大众,很多名人影星愿意来做评委就是为了吕祺和小绿才来的……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哪个评委也不敢率先对小绿下死手,那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就这样,居然让小绿一路闯进了4强,也就是决赛! 决赛这天,赛场外早早地就被人山人海拥堵了,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比赛,4个女孩儿里除了小绿其他三个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粉丝团,当然,最强大的还是吕祺的粉丝们,他们人数最多声势最大,在赛场外都是他们拉起的巨大条幅,上面触目惊心地写着:让我们的祺儿和她的小红帽留下,其他人都滚! 各大媒体也都对此次比赛做了总结回顾,对四位选手的这次选秀之行也都做了猜测,舆论一边倒向吕祺,其中自然少不了对其他三名选手做出评估,对小绿的评价是“一匹被染了色的黑马。”言外之意很明显,她能脱颖而出不是因为跑得快…… 鉴于赛场外的火暴场面,主办方考虑到吕祺等人正面入场可能会引起骚乱所以临时决定四位选手由后台低调进入。 在选手临时休息室,吕祺坐在一张桌子上,脸部的妆已经化好,但鼻子耳朵上那些环子都还戴着,身上披了一件宽大的外衣,边嚼口香糖边晃荡着一双脚,其他两个选手知道今天自己肯定与冠军无缘,自觉地作为陪衬悄悄坐在一边,心有戚戚。 我们陪着小绿进来,吕祺冲她一扬下巴道:“真给你闯到决赛来了?”不等小绿跟她打招呼,吕祺噌的一下蹦到无双面前道:“帅哥教练,等我拿了冠军请你吃饭怎么样?不过最近可能不行,今天晚上庆祝胜利,明天我就要开自己的演唱会了。”她说着冲另外那俩选手大大咧咧道,“你俩去做个佳宾唱首歌吧,毕竟也算是同台一场。” 那两个选手急忙讨好地站起来道:“那太好了。” 吕祺看了一眼小绿道:“你想来也行,你来吗?” “可是……”小绿怯怯道:“我才是小红帽。” 吕祺愣了一下,忽然仰天打个哈哈道:“你怎么还这么嘴硬啊?你自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进决赛吗?” 吕唯民沉声道:“小祺,注意礼貌!” 吕祺看了父亲一眼,用指头点着小绿胸脯着重道:“你拿什么跟我争?” 小慧把小绿拽到身后道:“她没想跟你争。” 吕唯民抱歉地看看我,无奈地笑了一下,我语气暧mei道:“老吕,挺下工夫啊。” 吕唯民怜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轻声感慨道:“没办法,我欠她太多了,她想要的东西我就一定要竭尽全力帮她拿到!” 这时工作人员走进来道:“比赛马上开始了,选手做准备吧,亲友团也请到观众席入座。” 姗姗来迟的魏金不管不顾地把小绿拉在一边嘱咐道:“记住,一会上台比完不管评委怎么说你就一口咬定你是小红帽,拼实力我们不行,但一路剑走偏锋过来了,说不定还能再出一次奇迹!”魏金看了看表道,“我得先去贵宾席了。”嘱托完这一切,她最后一眼看向无双,无双自觉一笑道:“祝你成功。” “应该是祝我们成功!”魏金加重语气说了一句。 …… 工作人员又催了一遍,我们才走进观众席坐好,这里也已经是一片欢腾,人们拿着各种塑料棒、dv机、哨子、润喉糖,准备见证并记录这个历史性的时刻,很多人悄悄议论:“董小绿今天第几个出场?” 这时振奋人心的音乐起,舞台上喷雾四射,台湾著名主持人宗现和他的女搭档阿鸭伴随音乐飞扑上场,两人照例相互挖苦了一会这才开始介绍评委,和上几次不同,今天的评委全是真正的明星。前几次的评委介绍时总要加一堆头衔,再附加上什么著名、巨星、国际什么的,给你营造出一种这人你必须见过的气氛——但事实上基本没怎么见过,但今天的评委介绍时就一个名字,没有任何多余介绍,那意思是这人你要再没见过那就可以去死了。 今天的评委包括:在改革开放那会唱过两首红歌的著名企业家,演过几部电视剧的电影明星,说了一辈子相声最后演小品演红了的歌手等…… 宗现用他地道的台湾腔夸张道:“哇,今天真的是高朋满座耶。” 阿鸭附和道:“是哦是哦。” 宗现道:“可是今天会有一个人的光芒盖过这里所有人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阿鸭明知故问道:“是谁啦?” 宗现歇斯底里地吼道:“那就是今天的冠军——小红帽,下面有请进入决赛的四位选手!” 在观众疯狂的掌声中,吕祺昂扬地带领着后面的三个人来到台上,宗现把麦克风递过去道:“请说一下获奖感言。” 吕祺毫不客气道:“我……” 阿鸭捶了宗现一拳道:“还没有比啦好不好?” 观众们大笑,同时为他们的精彩配合和搞怪鼓掌。 宗现抢过吕祺手里的麦克风道:“你什么你,一会才到你讲啦!”吕祺瞪了他一眼,要不是在台上估计就直接上手打了,宗现把话筒塞到小绿手里道:“为我们大家唱一首歌吧?” 小绿:“啊?” 宗现一把抢过话筒道:“好,谢谢演唱,大家说这是不是她唱得最好听的一首?” 人们笑,同声道:“是!” 阿破道:“这不是欺负人吗?” 我说:“台湾的主持人都这样,有时候玩恼了打出脑浆子来的都有。” 其实我们都看出来主持人的暗示性很强,意思是吕祺铁定会是今天的冠军,虽然这里有主持人直率恶搞的成分在里面,但对其他三个选手显然是不公平的——尤其是对那俩。 另外两个选手也被他们调戏过之后,宗现宣布:“现在第一届小红帽选秀大赛正式开始,下面第一个出场的选手是:吕祺,她的参赛曲目是《马兰开花》。” 开始的时候,人们议论纷纷,因为谁都知道比赛里第一个出场并不是什么好事,人总有一种“往里走走”的心态,所以每家商场门口的场租都比里面便宜,但是当他们听到主持人报歌名时又沸腾起来,那是小红帽的成名曲! 我扭脸看了一眼无双,他显得有点激动。 舞台上灯光一暗,再亮起来时两边各站了十个身穿紧身皮衣,手持双截棍的火辣女郎各自站在一面大鼓前,吕祺霸气十足地站在她们中间,观众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跟《马兰开花》有什么关系,紧接着鼓点起,二十个女郎一起耍着双截棍敲鼓,一边念了一大通怎么听也听不明白的绕口令,哦,好象那叫r&b…… 这20面大鼓敲得人心里毛毛的,再加上那震颤人心的迪斯科乐,谁也不明白这个吕祺要干什么,所有音乐愕尔止住,吕祺撩了撩耳边的发丝,安安静静地唱:“那是童年的歌谣,你手把手地教我唱,马兰开花,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啦啦啦,啦啦啦,我的心中充满柔情,为了那远方的姑娘……”鼓声又起,20个辣妹再把双截棍抡起来,念绕口令。 阿破惊道:“词不一样了!难道这是全套?” 不得不说,这歌经她这么一改虽然风格上有点不伦不类,但别有一番味道,下面的观众早已经疯狂,他们为自己终于听到了《马兰开花》的全版而兴奋不已,热泪横流,不少人失控地喊起来:“小红帽!” 吕祺在闹腾中安静地唱完了一首歌,等灯光亮了以后委婉道:“大家也知道我以前是在酒吧卖唱的,所以这首歌的原貌就是这样了。”台下彩声一片,吕祺道:“你们失望了吗?” 台下,大声地:“不失望!” “你们觉得我让你们失望了吗?” 台下依旧大声地:“不失望!” 吕祺渐渐提高声音,状态也嗨了起来,大声质问道:“你们觉得小红帽让你们失望了吗?” 台下山呼海啸地:“不失望!” 吕祺恰倒好处地收回状态,静静道:“所以我不希望有什么下一届小红帽的选秀,你们有我难道还不够吗?” 台下疯狂无比地:“够了!” 小慧冷冷道:“好一个偷换概念,帮她想词儿这人很高啊。” 吕祺展颜道:“谢谢你们,凡是今天到场的朋友都可以免费得到一张我明天演唱会的入场券,欢迎大家来捧场!” 欢呼声再起,几乎所有人都站起来鼓掌,热泪盈眶。 主持人眼见要收拾不住场面了,急忙跑上来,吕祺大声问:“现在,我可以说获奖感言了吗?” 宗现和阿鸭早没了调侃的心思,抓狂道:“不可以,后边那仨怎么办?” 我和阿破大笑道:“原来丫会说普通话啊!” ----------分割---------- 我保证,明天将会是张小花写书有史以来最最狗血的一章!我要把改革开放以后出现过的所有狗血情节融进去!!!!以小红帽之名起誓 第十五章 奇迹 吕祺的第一个出场就让现场气氛一度陷入混乱,人们开始撒花,吹喇叭,用来庆祝她的胜利,主持人几次想插话都被堵了回去,看来现在就算他们直接宣布比赛结束看来也没人有什么异议。 宗现毕竟也是主持界的大牌,受了这种挫折后终于变色道:“下面一个出场的是董小绿,你们爱听不听吧!”说着赌气拉着阿鸭下去了。 观众哄声四起,小绿就在这一片混乱中抱着吉他缓缓走上,她怯怯地望了下面一眼,道:“可以唱了吗?” 本来已经渐渐平息的观众席又爆出一阵笑声,相互挤眉弄眼道:“让她唱让她唱。”“是啊,不听谁的也得听她的。” 大家都带着说不清楚的微笑安静下来,准备迎接对耳朵的挑战,不少人拿出自备的棉球——就跟王府大街街坊们做的那种一样。 台上的评委们看着小绿擦汗道:“现在也只有她才能压住场了。” 是的,现场很多人其实是为了小绿来的,吕祺唱歌再好听,比她成名的有的是,可小绿的歌声可就不是一般情况下能听到的了。 小绿把吉他抱起来,轻轻道:“我要为大家唱一首自己写的歌,所以没有配乐,谢谢。” 人们相互捅捅道:“要清唱了要清唱了。” 小绿拨了几个和弦,唱道:“一夜之间星光有了颜色 希望代替火柴 上帝微笑着点燃 一棵树的灿烂 是五彩缤纷的关注 翠绿是爱情 闪烁的是温暖 一起点亮幸福 窗外白雪 圣洁中没有寒冷 钟声敲响 这个夜晚从此平安……” 故事写到这里,也许一大半人会以为会有奇迹出现,小绿骤发天籁之音,一鼓作气勇夺冠军,可是熟悉这本书作者的人都知道,他从来只写纪实文学,现实就是现实,哪有那么多奇迹去? ……小绿唱歌还是那么难听!没有比从前难听一点点,当然也没有比从前好听——唯一不同的是这回的歌是她的原创,观众们根本无法预料它的走向,所有人都被雷得坐卧不宁,很多慕名而来的人都像火云邪神在如来神掌的威迫下堵着耳朵大叫:“服啦!” 还有很多人为了表示自己的勇敢故做无谓状,可脸上也都变颜变色的。 评委们相互交换个眼色,忽然一起按亮红灯,自从32强诞生以来,这种提前枪毙选手的做法就再没出现过,但今天破例地出现了,而且是出现在决赛场上。 可是小绿的这首歌是没有配乐的,也就是说没人能制衡她,小绿丝毫没有顾及四射的喷雾,专注而执着地唱完了后面的歌词:“一首赞美诗 沐浴一种心情 感受一个夜晚的灯火通明 以及一本圣经 我将以一个孩子的身份 提出愿望 一位老人将从千里之外 带来你要的幸福 然后就在午夜睡去 一双眼睛注视着我 一双翅膀将围绕着我 然后慢慢清晰 那些慢慢涌现的 安安静静 然后 平安一生。” 她收起吉他,平静道:“这首《星光》送给大家,谢谢。” 下面的人大喊:“你杀了我们吧!” 评委们吃了一个窝心脚,无奈地相互看看,一号评委拿出秋后算帐的架势,沉声道:“这位选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小绿低下头道:“我就是小红帽。” 一号评委气结道:“你……” 二号评委,一个喜剧演员笑嘻嘻地说:“小妹妹啊,其实你已经红了,何必非拿那个小红帽呢,我觉得你以后完全可以和我成为同行嘛。”众人笑。 三号评委,一个长毛男把话筒支在嘴上声色俱厉道:“董小绿,中国的摇滚死了,中国的美声走不上台面,你就饶了中国的通俗吧!你这个选手我听说过,好象有后台在支持你,但是艺术不容亵du,不管你多有钱有势,你好自为之吧!” 虽然谁都知道此人一贯喜欢板着脸哗众取宠沽名钓誉,但还是有人为他这几句话喝彩鼓掌。 4号评委生怕没机会表现自己,抢过话筒道:“感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给我们带来的快乐或者说折磨,但把你放进4强已经是我们的底线,现在请你走吧。” 小绿拽着衣角怯怯道:“可是我才是小红帽……” 5号评委勃然道:“滚!” 主持人见闹僵了,急忙上来打圆场,一边不易察觉地往下拽小绿一边假笑道:“不要伤心小绿,下届还欢迎你来。” 小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脚却像生根一样立住不走,一个劲喃喃道:“我才是小红帽,我才是小红帽……” 5号评委怒不可遏道:“叫保安!” 观众哄声四起,前排的人不少把手里用不着的东西都丢上台去,小慧拉了无双一把道:“快去把小绿劝下来,她要出丑了!” 这时的台上早就乱成一片,主持人、两外两个选手还有几个工作人员拉的拉劝的劝,小绿扔了吉他,伏低身子勉力挣扎着就是不走,台下离的近的观众也都爬上去看热闹,无双使劲推开他们,把小绿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小绿,我们走吧。” 小绿一见无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最后一次大喊道:“我才是小红帽!” 无双抱起她,飞快地跑进后台,我们也急忙跟了进去,观众和评委们看了一场十足的好戏,笑得前仰后合,一边起哄一边朝我们乱丢东西,阿破护着小慧在前面跑,我在后面放慢时间掩护,用小锄头把飞向我们的一些糖果啊哨子啊之类的硬东西砸掉——后来在百忙之中居然还捞着一块手表…… 在后台,无双使劲抱着小绿,小绿精神渐渐委顿,在头搁在无双肩膀上神经质地不停说:“你要相信我,我才是小红帽……”无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好好,我相信。” 这时魏金沮丧着脸走进来,无双怒道:“都是因为听了你的话!” 魏金铁青着脸叹了一口气道:“那我也没让她在台上撒泼。” 无双冷笑道:“姐姐,你输了。” 魏金失落道:“目前看是这样的……” 这时一个人兴冲冲地跑进后台道:“董小绿在吗?” 无双道:“什么事?” 那人一见小绿就眼睛发亮,边掏名片边说:“我是咱们这的体育场经理,董小绿现在有经济人吗,我该跟谁说?” 魏金道:“跟我说吧。” 那人使劲握了握魏金的手道:“是这样,明天吕祺不是要开演唱会吗?我想咱们也开一个,主角当然就是董小绿,咱们跟她打擂台!” 阿破瞪眼道:“你安的是什么心呀?” 经理摊手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人喜欢吕祺,那就保不准有人喜欢董小绿。” 魏金忽然道:“体育场——是市体育场吗?” 经理点头。 “那能办演唱会吗?”几乎我们所有人一起叫了起来。 市体育场谁都去过,就是一个露天比赛场地,前几年中超还有人看的那会红火过一段时间,动不动承接个什么比赛,可是这几年就一直没再听说那地方举办过什么象样的比赛了。 想到这,我有点明白经理的意图了,他这是看那片地闲着也是闲着,想借机会弄个仨瓜俩枣的,估计他的员工一半年都没见过50块的票子了,我问他:“那你一张票打算卖多少钱?” 经理脸红道:“初步预定是20……” 无双怒道:“你见过20块钱演唱会吗?” 经理不自在地说:“那你还想跟吕祺比啊?她那一张普通票600多,说实话董小绿不是还没红吗?她得一步一步来,蚊子虽小也是肉啊。” 无双还想说什么,魏金拦住他,对经理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小绿也确实需要这样的机会,但是我要求你把会场搞得象样一点,至少要有个演唱会的样子!” 经理为难道:“那20块门票就下不来成本了……” 魏金道:“布置会场的钱算我的,你只需要去做宣传就好了。” 经理兴奋道:“真的?那就这么说定了!”他掏出一份合同道,“是这样的,我们体育场能坐3万名观众,你方如果违约的话那就按门票的2倍120万赔偿,门票所得咱们四六分帐,当然是你四我……” 魏金冲门口一指:“这些你跟我助理去谈!” 经理一缩脖子,边往外走边讷讷道:“人没红架子倒不小,一个经济人还有助理……” 魏金转过头来见我们都在看她,苦笑着一耸肩:“这也是我能为小绿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无双道:“你希望这样我就能原谅你吗?” 魏金叹气道:“我知道不会。现在先不说这个了,大家累了这么多天了。今天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参加小绿的演唱会呢。” 小绿哭得眼睛通红,这时从无双怀里挣出来,仍在不停抽泣,我见犹怜,说实话这么长时间以来我还以为这姑娘脑袋里缺根弦不懂得难过和伤心,尤其是看她在面对各种羞辱时的表现,要是一般人,估计在预选赛的时候就崩溃掉了。 我们刚想上去安慰,小绿轻轻一摆手道:“我没事了。” 这时前台另外两个选手也都战战兢兢像完成任务一样勉强完成了比赛,最后一个选手的歌唱完音乐还没停止,大家就已经在举行吕祺的冠军颁奖仪式了,吕祺高举着象征着荣誉的奖杯和主办方颁发的小红帽,在冲上台来粉丝们肩膀上高喊:“记得明天来参加我的演唱会!”阵阵的欢呼传来,几乎把整个赛场的顶子都掀起来了。 小绿看着好象确实平静了许多,她向门口走去,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我们就坐在那里等她,每个人都唉声叹气的,目前的结果似乎不错,至少参加了比赛的其他女孩儿肯定谁都愿意和小绿易地而处,如果发展得好,不管是作为“丑星”还是“特色”歌手,小绿以后都会过上好日子,但是我们同时隐隐觉得: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等了老半天也不见小绿回来,阿破胡乱猜测道:“会不会是厕所没纸了?” 小慧瞪了他一眼,起身道:“我去看看。” 阿破兀自道:“我上回去厕所就没纸了,最后把大腿上皮撕下来用的……” 无双烦躁道:“你能不能不那么恶心!” 小慧忽然风一样地跑进来道:“厕所里没人!” 无双下意识道:“她……会不会是先回去了?” 我对无双说:“你快去拿车!其他人分头找找。” 我们在录影棚里里外外找了好半天,除了替吕祺庆祝的人外,哪里还有小绿的影子? 吕祺看见我,远远地喊:“喂,你们的那个姐们她还说自己是小红帽吗?” 我凌厉地看了她一眼,吕唯民急忙上前拉开女儿。 我们在车上取齐后,自然是无一结果,我无奈说:“回去吧,说不定她真的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虽然明知希望很小,但我们一回王府大街就首先跑到小绿的出租房外边使劲敲门,阿破这时有点急道:“她会不会在里面寻短见啊?”说着不顾一切地踹开了门。 房里是简简单单的布置,却是空无一人,我们下意识地四处翻着,想由此判断出小绿会去哪里,小慧拉开一个抽屉,变色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我们一看,见那是一顶普通的八角小红帽,阿破道:“这有什么希奇,现在女孩人手一顶。” 小慧把那顶帽子拎起来让它在空中旋转着,道:“你们看好了,这是一顶旧帽子!” 那确实是一顶旧帽子,虽然主人倍加爱护,但仍不难看出岁月的痕迹,它的绒毛已经掉光,帽檐内侧被洗得发白,显然这顶帽子最少有两三年的历史了。 小慧看着我们道:“两三年以前,谁会戴这种过了气的帽子?” 其实她不说后面那句话我们也都明白,两三年以前戴这种帽子的人,她很可能就是真正的小红帽。 我忐忑道:“会不会是巧合?” 无双站在桌边,忽然用一种无比沉静的声音道:“这里有首歌。” 我凑上去一看,见一个本子上用钢笔整整齐齐写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我的心中充满柔情,为那远方的姑娘……” 我们都吃了一惊,阿破刚想说什么,小慧道:“别问这会不会是因为小绿崇拜小红帽才抄的歌词,看笔迹就是一年以前的。” 无双无力地双手支撑着身体,半天才说:“如果……小绿就是小红帽,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我捂脸道:“妈的,我现在想起来了——她几乎天天说自己就是小红帽!” 无双发呆地看着我:“那她为什么不认真地跟我说呢?” 小慧道:“她嗓子成了那样,怎么跟你说?这些证据拿出来也没用,我们不是都不信吗?”小慧分析道,“她嗓子坏了,不能继续卖唱,所以来到我们超市,这也是小红帽火了但是正主一直没出现的原因,因为小绿的嗓子坏了,她虽然有些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但她不愿意拿出来,就像有些人说的那样,她宁愿不出这个名也不想破坏小红帽给人们留下的美好印象。” 无双短路道:“那……她为什么后来又去参加选秀呢?” “因为那是你让她去的!她只知道一味迎合你,你喜欢小红帽,她就努力去做回小红帽,而我们都以为她配合魏金是为了想红。其实她要想红只需把这顶帽子和这个笔记本放在媒体面前她会比现在红得多,而且人们会怀着敬意去听她难听的歌声,可是现在呢?你们谁能感受到她在层层选秀中受到羞辱时的感觉?” 小慧冷冷对无双道:“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虽然是无意的,但你把对魏金的仇恨发泄在了小绿身上,就算她谁都不是你也没有权利这样做!”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小刀子一样拉着无双,最后一句话说完无双更是几欲发狂,小慧自责道:“可惜我能一眼看出吕祺不是小红帽,却猜不出小红帽就是小绿。” 无双道:“你是怎么看出吕祺不是小红帽的?” 小慧道:“一个用心去唱歌的歌手是不会搞那么多哗众取宠的花样的。” 无双点头道:“开始我还疑惑过,可她一唱《马兰开花》我也知道她不是了。” 小慧幽幽道:“当然,以上的一切一切还都是猜测,说不定没有一件是对的。” 这次我们所有人都几欲发狂……这才是绝顶聪明人的逻辑,永远不自以为是,不到水落石出的一刻绝不轻易主观定论。 这会街坊们知道我们回来了,都围过来看,他们也得知小绿闯进4强了,见我们破门而入,不禁七嘴八舌地询问起来,我挥挥手道:“各位没时间解释了,小绿现在走丢了,有空的就去四处帮找找。” 孟大妈道:“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让你们弄丢了呢?” 看了直播的张嫂道:“你们说那丫头不会想不开吧?” 无双再也受不了了,冲出去道:“我一定找她回来!” 果子狸叹道:“我也帮着问问吧,毕竟我果子狸在江湖上还是有一号的……” 高大全冲房顶上的野猫别动队大声发布命令:“去找小绿!”一只耳俨然地点点头,带着它的队员消失在了屋脊上。 孙满楼招来一堆苍蝇,让它们绕着小绿的帽子转了两圈就遣散了,跟我们说:“一会你们看哪苍蝇多就去哪,比到处乱撞强。” 我们见无双形似癫狂,急忙跟着他上了车,阿破道:“你们说一个外地女孩儿,身上又没有什么钱,她能上哪呢?” 无双眼睛发红,一声不响地发动车子顺着马路飞快地开着,一边频频往路两边看着,好几次差点撞到人,我得时刻控制着时间准备出去救人,小慧安慰无双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小绿很坚强的。” 阿破道:“那也得有个底线,反正我要是她我早疯了。” 小慧回头瞪了阿破一眼道:“该你说的时候你不说,不该说的时候胡说!” 阿破讷讷道:“我就是感觉自己挺不是东西的,恨不得一头碰死算了!” 一天一夜,无双开着车专走那些天桥下呀,小湖边呀,这些失意人寻短见的地方,可哪里有小绿的影子?苍蝇扎堆的地方我们倒是也去了几处了,可不是鱼市就是化粪池子。 我们只在凌晨5点多的时候在车上迷糊了一会,天一亮马上继续找,到了下午,无双再也支持不住了,一双手已经攥方向盘攥得发抖,他把车停在路边,血红的眼睛望着前方呆呆无语,然后使劲在方向盘上打了一拳,与此同时小慧也在自己腿上拍了一把,大声道:“去酒吧一条街!” 无双委顿道:“小慧,我不想借酒浇愁。” 小慧却不容他多说道:“快开车!” 无双从她的口气里听到了希望,二话不说发动车子,到了酒吧一条街的马路对面,小慧道:“停!” 她率先下车道:“跟我走。” 现在我们也大致猜出她要去哪了,但是不知道她有什么根据,只能犹疑地跟在她后面。 在通往酒吧一条街的地下过道里,一个帅气的小伙子把琴套摆在面前,盘腿坐在地上唱道:“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无奈,我还在这里耐心地等着你……”琴声悠扬,却是旁边的一个姑娘弹的,这姑娘还化着舞台上那种烟熏妆,脸上被泪水冲出两道沟,不过现在已经干了,她一只脚在地上,另一只脚踮起来,正是小绿。 一首歌唱完,小绿把吉他交在小伙手里,小伙则把琴套里的钱分成两份,指着其中一份说:“说好了的,这是你那份。” 小绿把钱又都归进他那堆里道:“现在不用了,我的朋友来找我了。”然后她站起身来到我们面前,怯怯道:“回去么?” 无双忽然冲上去一把把小绿抱住,大声道:“不管你是小红帽还是小绿——对不起!” 小绿呆呆看着无双,又一次哇的一声哭出来,不过上一次是因为委屈积攒到了顶点,这一次却是得到了完全的发泄,她的眼泪就像吊瓶针口一样源源不断,然后不停在无双的衬衫上蹭着,昨晚的油彩掉光,她的小脸不一会就哭得皱巴巴的,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纯洁无暇。 无双搂着她窄窄的肩膀道:“我们回家。” …… 通道里,吕祺的大幅宣传画已经贴得到处都是,上面写着比电视机屏幕还大的血红大字:小红帽演唱会今晚火暴进行! 小绿看了那些宣传画一眼,忽然加快脚步往通道口走,一边道:“对了,我也有一场演唱会呢。” ---------分割--------- 本来想写到她开演唱会的,结果速度没赶得上,今天够狗血不?明天更狗血啊我跟你们说…… -------还分还割------- 推荐一个人的书,这人叫费三口,嘿嘿,有人知道他的《马路我们穿越去》,有人则知道他是混乱里的老国安,兜里经常揣着自动铅,话说三哥是个相当有实力的作者,恶搞和剧情功夫都很不俗。废话不多说,且看丫新书《暴戾金刚》地址:http://.qidian/book/1362563.aspx 第十六章 我们去听她的演唱会 看着墙上吕祺的宣传画,我们都露出一丝苦笑,她现在可是红了。小红帽演唱会地址选在海丁体育场,虽然同是体育场,那海丁被誉为大陆的红场,刘德华郭富城都在那里举办过演唱会,而市体育场去过的最有名的是郝海东,能比吗? 我们走出一截之后,那个卖唱的小伙子冲小绿大喊:“加油啊,小红帽!” 我愕然回头道:“你怎么肯定她就是小红帽?” 小伙子微微一笑道:“我不是那些瞎了眼的评委和炒作者,从弹琴的手势和习惯就能看出来了。” 在车上,小慧自觉地跟我和阿破坐到了后面,无双拉住小绿的手,想说什么,却又一时不知从哪说起,最后道:“你昨晚在哪过的夜?” 小绿讷讷道:“在过道里。” 我们同时一阵心疼,阿破终究沉不住气,小心道:“你……真的是小红帽?” 小绿点头。 小慧问道:“嗓子怎么会坏掉了的?” 小绿道:“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这样了。” 无双握紧小绿的手,有些激动道:“小绿,不管你是谁,我都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小绿茫然道:“你已经说过了。”一如既往地呆呆看无双…… 阿破叹气道:“要不我们三个下去,你俩嘴对嘴堵一会?” 小绿脸一红。 无双前言不搭后语道:“小绿,我真的没有想要伤害你,虽然我恨我姐姐,但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我是喜欢小红帽,可我又不知道你是小红帽,我就是觉得有人花钱把你捧出来会对你有用,可是我又没想过……哎,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小慧冷冷道:“你就是被那帮女人惯得有点缺心眼了。” 我一挑大指:“到位!” 小绿破涕为笑道:“现在你还喜欢小红帽吗?” 无双结巴道:“喜欢……呃,我喜欢小红帽的歌声,在我最彷徨失意的时候,只有她能让我平静……我是说,其实我喜欢的是她那种心境……声音对我并不重要。” 我暗想:“这话说得真亏心!” 阿破道:“简言之,你喜欢的是她的心灵!这话我都会说!” 无双喃喃道:“是啊,阿破说的对……” 小绿开心道:“那就好了。”她忽然轻轻拍了拍腿问,“现在几点了?” “5点,怎么了?” 小绿道:“我还有一场演唱会要开呢。” 无双沮丧道:“小绿,你其实可以不用去的。” 小绿奇道:“为什么?” 阿破道:“很简单,去参加你演唱会的人都没安着好心!” 小绿淡淡道:“那无所谓,可是唱歌对我很重要,虽然我现在不是小红帽了,但是董小绿还可以唱歌的。” 我说:“咱还是不去了吧?” 小绿道:“那样的话不是要赔很多钱吗?” 我说:“钱的事情我们来解决。” 小绿坚定道:“不,我要去。” 小慧看看表道:“演唱会几点开?” 无双道:“6点开始入场,7点半正式开始。” 小慧最后一次问小绿:“真的要去吗?” 小绿点头。 我们交换了一下眼色,最后无奈道:“那就去吧!” 小绿道:“先回去,我要换一身衣服。” …… 我们回到王府大街,街坊们知道小绿找到了都出来迎接她,这个姑娘曾无数次卖给他们打了9折的酱油,在街里人气还是很高的。 孟大妈拉着小绿的手道:“闺女呀,人总有走窄了的时候,以后可别这么想不开。” 张嫂道:“就是,明星哪有那么好当的,听说他们一到了40岁就得按斤吃养颜药,你看名人猝死多多呀?” 其他街坊也都围着小绿左一句右一句劝着,我把小绿解救出来让她去换衣服,然后爬上最高的一级台阶拍拍手道:“各位静一静,我有话要说。” 在这种正式场合下,孟大妈就会很给我面子地做好本职工作,她挥挥手道:“大家静一下,听小何主任说。” 一干人都眼巴巴地望着我,我忽然有点为难了,该怎么说呢?我沉吟半晌这才委婉道:“街坊们,一会小绿要开演唱会了,我估计现场人不会太多,所以……需要各位去捧捧场,毕竟邻里邻居的,咱们要不去,可就没人帮她了。” 下面忽然陷入一片安静,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 我尴尬道:“呃……要为难就算了,也都挺忙的。” 果子狸率先道:“我去!妈的我就不信邪,20块的演唱会还没人肯去?” 孟大妈担心道:“我倒是有心,可那地方会不会闹的慌啊,我这种年纪的人去合适吗?” 我感动道:“您还是别去了,肯定闹的慌。”人不闹的慌歌也得闹得慌,我还真不敢让孟大妈去。 张嫂想了一会毅然道:“我也去,不就少吃一斤肉吗?”末了她拉着她家孩子问我,“这么大孩子不要票吧?” 我们说话的工夫,其他呼一下都散了,我长长叹了口气,再回头,张嫂也不见了…… 阿破愤然道:“怎么能这样呢?” 无双落寞道:“不怪他们,小绿平时练歌不是连你都不敢出来吗?” 我看见两个影子正试图逃窜出我的视线,顿时叫道:“高大全,孙满楼,你俩跑什么?” 孙满楼一听我喊顿时加快速度跑没影了,高大全不好意思地回过头来道:“我一会还回来呢。” 我们四个默默地坐在台阶上,谁也不说话,等了一会,小绿换好了衣服出来道:“我们走吧。”她依旧是刚来面试那时的那条小绿裙,下面穿了一双帆布鞋,淡淡的,素素的,像花丛里一片绿叶似的。 无双道:“你就穿这个去开演唱会?” 小绿却望着空落落的大街失神道:“怎么这么安静啊,其他人呢?” 我们无言以对,越想越气的我忽然叫道:“王成那小子呢,他也不去了吗?” 一个声音悠悠地在我背后说:“我们从来不会抛下战友。” 我回头一看,见王成穿了一身不知从哪淘换来的皱巴巴的黑西装,还戴了一个墨镜,他低调地往小绿身边一站,酷酷地说:“放心,那个吕祺一定雇不到退伍的特种兵做保镖——小绿就可以!” 小绿笑道:“我可没钱付给你。” 王成道:“那可太遗憾了,我们是按昂贵的小时收费的!” 我问:“一小时多少钱?” 王成哼哼笑了一声,一副狮子大开口的样子道:“两块!” 无双笑道:“那从现在算起,到演唱会结束最多10个小时——一会我帮你把门票买了咱们两清。” 我们说笑着,心情放松了不少,街坊们都不去,我们也都理解,毕竟小绿的歌声杀伤力不是一般二般的,平时还能紧走几步赶快回家避难呢,要去了现场可跑都没地方跑…… 这时果子狸忽然从小排挡里走出来,边抹嘴边道:“咱们什么时候走?” 我诧异道:“你真的要去?” 果子狸不满道:“这话说的,我是那种说了不算的人吗?” 他身后,小排挡的胖老板边解围裙边说:“算我一个。” 街口上,高大全和孙满楼慢慢走过来,夕阳拖着他俩长长的影子,有点像要赴刑场的悲壮,高大全道:“我不是说了我一会还来吗?” 只一瞬间,王府大街的邻居们忽然从四面八方涌出来,七嘴八舌地问我们:“怎么还不走?” 我吃惊道:“你们……你们都去吗?” 张嫂道:“这事我们能不去吗?刚才都赶着回家吃了个饭……” 小绿忽然捂住嘴,哽咽道:“谢谢你们!”她激动道,“为了你们,我一定好好唱!” 阿破小声道:“为了街坊们,你还是别好好唱了……”被小慧踹了一脚。 两辆大巴嘎的一声停在我们面前,司机探出头来道:“魏总让我们来的,有去参加演唱会的都上车。” 我们四个带着小绿上了无双的车,王成急道:“我怎么办?我是保镖!” 我笑道:“你上那辆车吧,放心,这段时间也给你算钱!” …… 我们5个一路赶奔体育场,到了门口,只见体育场的几个员工人手一摞劣质的传单正在满大街吆喝:“20块钱的演唱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哟,少喝一瓶可乐,少抽一包烟,体会难得的刺激来……” 体育场门口横着巨大的红布条幅,上写:挑战你的耳朵,董小绿演唱会,售票火热进行中…… 可是看看售票口,却只有寥落的几个闲人。 阿破怒道:“这写的什么狗屁玩意,我给他扯了去!” 我按住他,安慰小绿道:“没关系,离开唱时间还早,人一定会越来越多的。” 我们进入后台,体育场经理正急得蹦高,一见我们才安下心来道:“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我笑道:“我们不来好给你交罚金啊?” 经理嘿嘿笑道:“那也就是那么一说,你们要真不来我找谁要去?” 我说:“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那我们现在就走!” 经理一把拽住我,两条腿盘住我道:“别啊!” 现在是6点半钟,我们陪着小绿看了看前台的布置,因为场地的局限和时间紧迫,虽然是魏金掏腰包但布置仍然非常寒酸,舞台正中是一个条幅,上面的碎纸屑还没扯干净,看得出还是前几年比赛用过的,两边的烟幕特效都裸露出导线来,台上只有一层简陋的木板,就跟哪个商场搭出来展销电器一样…… 经理见我们表情不善,抱歉道:“我们已经尽力了,时间太仓促了,再说来这的观众也不是为特效,要为那个他们早就去看吕祺的演唱会了……” 小绿勉强一笑道:“没关系。” 再看观众席,能容纳3万人的看台疏疏拉拉地坐了大概不到一千人,这只能说没有不开张的油盐铺,依中国人爱看热闹的习性,这样的场合总不会一个人也不来。 小绿看完舞台,疲倦道:“一会到时间了叫我,我先睡一会。”说着就坐在休息室里一张凳子上眯起眼睛,她缩在那里是小小的一团,让人看得辛酸。小慧心疼道:“她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 无双再也忍不住了,把经理拽到外面喝道:“我告诉你,一会要坐不满一万人我们抬腿就走!” 经理恐慌道:“一定能,一定能。”末了他反问无双,“你是董小绿什么人啊?” 无双怒道:“我……我是她粉丝!” 经理一缩脖子道:“那你就祈祷这个世界上多一些和你审美品位一样的人吧。” 阿破幽幽道:“其实……人来的越少越好,你们觉得呢?” 小慧叹道:“那样小绿可能还会少些难堪。” 可是,人不顺就是喝口凉水都塞牙,我们的这个愿望都落空了,7点一到,体育场门口忽然涌进大堆大堆的观众,他们中极少是提前订了票的,最多的是临时听说董小绿也开演唱会来凑热闹的,还有相当部分的人是下班路过被拉进来的,20块门票的演唱会确实是旷古绝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场电影还一百多呢。 他们带着大筒的爆米花、可乐、口香糖,像去剧场听相声一样快乐,相互还议论纷纷:“你猜董小绿第几个出场?”“肯定是第一个啊,她还有佳宾啊?” 这些人坐定以后就开始打电话呼朋唤友,有的是强拉硬拽型的:“快来快来,董小绿开演唱会了,票价才20块钱。什么?20块钱也不来?不行!必须来,我一次买了10张票,把跟你有仇的都拉上!”这种人是爱占小便宜,超市一搞什么促销就疯了往回买的都是这种人。有时候秃子买回一堆洗发剂,女人买回一堆刮胡刀,自己用不着再当人情送出去。 还有的是坑蒙拐骗型:“董小绿听说过吗?什么?没听说过,那太好了,你快点来市体育场,我给你一个认识她的机会!”这种人就是爱恶作剧,愚人节第一个想着法骗你取乐的绝对是这种人。 当然,绝大多数人都是认识小绿的,而且听过她的歌,这种人抱着什么心态就复杂了,可能是想找刺激,可能是有受虐倾向,总之,他们就是来捣乱的。中国足球热过去之后,再也没有一个场合能凑齐几万人一起捣乱集体骂街了。 7点一刻的时候,3万人的体育场居然上座率达到了80%,阿破看着下面满满当当的人咂巴着嘴道:“看看,这就是人性啊!” 小慧道:“也不知道吕祺那边上座情况怎么样?” 阿破道:“听说是火了,现在一张普通票被票贩子倒腾到了2千多块——咱们不是也得了四张票吗,就值将近一万呢!” 又过了5分钟,观众来的更多了,主办方开始放振奋人心的音乐。 小绿被吵起来,揉着眼睛道:“要开始了吗?” 这时魏金从后台进来,冲我们点点头道:“我想了想还是来了。” 阿破道:“你来了就好!”他指着外面的人山人海对小绿说,“小绿,你想好了,那些人都是为了欺负你来的,你要不想唱咱们现在就走,罚金的事你不用管,都有这个魏总顶着呢。” 小绿好象没听到他说什么,调了调吉他道:“可以开始了。” 经理道:“等会,我还给你找了几个伴舞的呢——伴舞,伴舞哪去了?” 一群姑娘脚步杂乱地跑上来,领头的道:“来了来了。” 我们一见这人都笑,无双意外道:“姐?” 谢晴也吃惊道:“怎么是你们啊?”她一看小绿,恍然道,“我说是谁,原来是你开演唱会啊?”谢晴哼了一声道,“我要是你我就不来。” 无双用力把谢晴拉在一边:“姐,闭嘴!” 谢晴第一次见无双敢顶撞她,刚要发威,忽见我们都冲她使眼色,不禁又纳闷地憋回去了。 小绿冲我们大家笑一笑,抱着吉他走了出去。 外面,灯光忽然大亮,人们知道主角要出来了,开始疯狂地起哄,笑声,口哨声四起,还有的人索性先喊起来:“下去啵——”被我们找来助威的王府大街街坊在下面只占了可怜的一小块,看都看不出来,只有果子狸站起来,表情凶恶地指着后面起哄的人嚷嚷道:“坐下!揍你信吗?”一边露出胳膊上的纹身…… 小绿就在这沸腾的海洋里一直走到舞台中央,一袭小绿裙,淡雅得像花丛里的一片叶子,这时那几个伴舞都摆好了架势等音乐起,下面的人指指点点哄笑不断,这些姑娘不禁也心虚了,她们哪见过这样的开场啊? 小绿跟她们说:“你们下去吧,他们是来看我的。” 姑娘们互相看了一眼,终于顶不住压力都跑进了后台。人们笑得更厉害了,他们第一次体验到了给演员造成困惑的快感,得意得吹起了口哨。 小绿先向台下鞠了一躬,怯怯道:“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演唱会。” 顿时有人喊了起来:“真够不要脸的嘿。” 小绿毫不在乎,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对着麦克风道:“也谢谢支持我的朋友们——下面第一首歌:《星光》。”她拨动几下弦,下面的人终于集体愣了一下,议论道:“这就要开唱啦?” 小绿弹完前奏,轻轻唱道:“一夜之间星光有了颜色 希望代替火柴 上帝微笑着点燃 一棵树的灿烂 是五彩缤纷的关注 翠绿是爱情 闪烁的是温暖 一起点亮幸福 窗外白雪 圣洁中没有寒冷 钟声敲响 这个夜晚从此平安……” 人们当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为了参加这场演唱会,他们都带了小喇叭和扩音器,小绿一开唱,他们就拼命地吹、喊,大概是想用自己的声音把小绿的声音盖过去,这也是他们根据特定场合想出来的新玩法,他们玩得很是哈屁(happy,张小花特定形声词),并且乐此不疲,整个体育场到处都是“嘟——”“呜——”的杂音,声传百里,震耳欲聋,一时间天地无色,整个世界就剩下一个小姑娘孤独地站在台上,唱着她自己的歌。 无双看得紧握双拳,他在谢晴的背上拍了一把道:“姐,去帮帮她吧!” 的确,开演唱会一个伴舞也没有那就太不象话了,伴舞这东西,一方面可以壮胆,还可以混淆观众视听,偌大的舞台如果只有一个人撑,就算是天王级巨星也会受不了。 谢晴回头看了无双一眼道:“你真的要我帮她吗?” 无双使劲点头,已经说不出话。 谢晴咬咬牙,趁小绿唱到一个间歇一头钻了出去。 谢晴撞出来,观众们都是一愣,就听小绿继续唱道:“一首赞美诗 沐浴一种心情 感受一个夜晚的灯火通明 以及一本圣经 我将以一个孩子的身份 提出愿望 一位老人将从千里之外 带来你要的幸福 然后就在午夜睡去 一双眼睛注视着我 一双翅膀将围绕着我 然后慢慢清晰 那些慢慢涌现的 安安静静 然后 平安一生。” 起哄的人这么一错愕,我们终于得以清楚地听到了这首歌的后半段,我忽然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小绿的声音还是很难听,还是像挖锅刮地,可是渐渐的,我感觉到有丝丝的东西在剥离,她声音里那种让人抓心挠肝的附加噪音像两个实体的人,现在被另一股无穷的力量狠狠打了一巴掌,在渐渐虚弱下去…… 我们都是听了无数遍小绿歌的人,尤其这首歌是第二遍听,她声音里有丝毫的变化都躲不过我们的耳朵,但是我们每个人都生怕那是误觉,我们呆呆地站着,谁也不敢先说话,这时小绿已经在唱第二遍了,声音还是不纯净,但是那两股噪音也像有形有质的人在逃跑一样越来越远去了,最直接的阿破终于忍不住悚然道:“她的声音在变!” 这个发现不止我们,台下的大部分人也已经察觉到了——报纸开玩笑说,最讨厌小绿或者说最恨小绿歌声的人都绝不止听过她一首歌,这些肯来参加她演唱会的人其实就是这种最恨她的人,所以他们对小绿的声音也相当熟悉,谢晴的一打岔使很多人发现了小绿的变化,他们不由自主地停下聒噪,留神往上面听着,越来越多的人都这样做着,当小绿唱到最后几句时,那些后知后觉还在捣乱的人也都被身边的人阻止了…… 小绿唱完一首歌,收住琴声,她冲前来帮忙的谢晴温暖地笑了笑,一划琴弦道:“第二首歌:《故事》。” 音乐起,小绿趁着前奏把吉他的背带调了一下,和着节奏,邈远而深沉地唱道:“也许是出发太久,我竟然迷失在旅途 我最亲爱的朋友 你让我再一次醒来 听你说的故事 深深打动我……”唱到这里,小绿陶醉地拨动着琴弦,温柔地朝我们这里看了一眼,谁都不知道台下是什么时候居然静可聆针的,小绿一如既往地投入地唱道:“在我们的世界,在我们真实的生活,故事里始终都有爱,无论有什么样的艰难……曲折,故事里永远都有爱,永远是美丽温暖的光明结局……唔……唔唔唔……唔……” 那是一种什么声音啊?像第一缕阳光穿过云雾照到峡谷,像大海里一条快乐的小鱼翻出浪花的声音……不得不承认,每天看《参考消息》的我形容不出那种声音,因为我从没听过。 生恐是幻觉,我的目光看向阿破、小慧和无双,阿破微张着嘴,发愣地呆在那里,小慧眯着眼睛,脚尖微微踮起,竖着耳朵,好象惟恐少听了一句歌词,无双扎煞着两只手,像个傻子一样,非常不符合他帅气的外表。我在观察他们,他们也在观察彼此,大概是心存和我一样的想法,当我们互相印证后,眼神里忽然充满迷惑和畏惧——就像普通人看见我躲过射出的子弹,阿破把断了的手臂重装回身体一样,我们虽然是妖,但同样敬畏自己不可理解的事物,就像现在! 小绿的声音真的完全变了! 谢晴和着歌声,不由自主地做出各种优美的动作,嘴角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当她无意中发现台下已经安静得可怕时,依依不舍地回到了我们身边,轻轻地说:“她不需要我了。” 小绿唱完《故事》,微微喘了一口气道:“下面一首,还是我自己做的词,歌名叫《我们的西湖》。”后台放起了轻柔的乐曲,小绿做了个手势道,“不用配乐。”她用五根细细的手指撩出一片涟漪,站在麦克风前宁静地哼唱着:“天晴,雨初霁 水波似眉一荡 轻入我怀 丫头从此开始我要 与你泛舟于此。一生 你看沉的鱼落的雁 她们很美我只看你 大夫执棹伊人在旁 莲叶田田如织顾影流盼 浅笑倩兮 丫头引我们来此的 是你的眸子。如水 斜阳涂脂水天一色 我们画在了湖上 俪影双双亭亭玉立 柔荑拂面清扬唱晚 采一朵莲蓬莲子如玉如你 丫头我们是千年前的梁祝 前世化蝶后世为鱼 今生我们就是我们 一盏烛火足矣 有星月满天 有你有我 此生足矣……” 台下的观众是被在温水里煮熟的蛤蟆,根本没觉察到从疯狂的起哄到被征服是怎么完成交接的,他们如痴如醉地伴随着小绿的歌声轻轻摇摆,没有花束和荧光棒就用可乐杯和大喇叭代替,直到小绿唱完这首歌,他们才从迷醉中醒来。 跟我们四个一样,这两万多人忽然同时露出了迷惑和恐惧的神色,趁着小绿休息,他们才有时间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下面一片压抑的议论声,就像是一个群体乍闻惊天变故那样,大家都在议论,却都不敢大声。 小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下一首……下一首该唱什么呢?”显然她没做充足的准备,唱到第三首歌就不知道往下该唱什么了,她用一根指头支着下巴想着,这工夫台下忽然有人大叫:“你是董小绿吗?” 小绿讷讷道:“我是董小绿。” 那人大声道:“以前发生什么了?” 小绿道:“我嗓子坏了。” 这一次台下有好多人同时问:“那你是小红帽吗?” 小绿笑而不答,道:“你们想听什么?” 2万多人一起掷地有声道:“马兰开花!” 小绿甩了甩有些酸的手,道:“嗯,那就唱马兰开花——啦啦啦,啦啦啦,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马兰开花三十一……” ……像一颗子弹穿过心脏,无双蓦然颓倒,颤声道:“是她,小红帽!” 人群一下咆哮了,从小绿的第一句开始。 他们有多恨的董小绿,就有多爱小红帽,当小红帽歌唱的时候,没人能先于他们辨别真假,来参加小绿演唱会的人才是最纯正的小红帽粉丝,他们来这里消遣那是因为他们明知吕祺多半不是自己的偶像。当他们发现真正的小红帽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一直是被自己误会、羞辱的女孩身上时,那种复杂的情绪终于爆发了,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悔恨,或者是不可言状的疼! 不计其数的人瞬间由沉默变得疯狂,由嫉世愤俗变得歇斯底里,他们不顾一切地眼泪迸发,胡乱地吼着:“小红帽!” 小绿亘古不变,专注地唱着:“啦啦啦,啦啦啦,我的心中充满柔情,为那远方的姑娘。” 她的声音不高,却稳定清澈得像一条永不会干涸的小溪,这次她轻易地让2万多人再次安静下来,当她唱完最后一句,这2万多人同时喊道:“后面的呢?” 小绿唱的还是视频上的版本,没有任何加词。 小绿不好意思道:“这一首只有这么多词……” 观众们笑,擦眼睛。然后就陷入了空前的安静,就像一对刚刚和好的夫妻,甜蜜,却又有点尴尬。 小慧这时已经在后台泣不成声,搞得我都不得空让她分析分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破不停地骂着脏话,兴奋得来回乱蹦,无双则坐在地上,两条腿伸得直直的,然后又忽然跳起来趴在后台门口定定地看着小绿不做声,我叹道:“哎,不疯魔,不成佛,我看你们都要成佛了。” 体育场的经理到底是商人,在出了一会神后忽然暴跳起来,抄出手机打给门卫道:“听着,从现在开始,一张票600!什么?吕祺演唱会才600?你少跟我提吕祺,让她去死吧!” 下完命令的经理粗略地算了一下剩下的空座,兴奋道:“还能坐5000人,妈的这下发了!”他跟着阿破一块蹦了一会,我打击他道:“你可别忘了我们那四成的分成。” 经理苦着脸道:“你们有了小红帽,以后有的是大钱进帐,跟我争什么啊?”他一下蹦到我面前,指着偌大的体育场,动情地跟我比划着说,“知道我这几年为什么不承接比赛了吗?那是因为中国足球以前虽然输球但不输人,可后来是输球又输人;今天,我邀请小绿——不,小红帽来这里开演唱会,就是因为觉得她也只输球不输人,但没想到最后我赢了球她赢了人!” 我白他一眼道:“你丫还挺有哲理的。” …… 这时,小绿已经在观众的要求下把她以前参加比赛唱过的歌全重唱了一遍,不少人边听边抹眼泪道:“两世为人呐!” 小绿一口气唱了七八首,累得汗流浃背,对下面说:“我要去喝口水。” 第一排的一个观众高举着一瓶矿泉水道:“喝我的吧!” 小绿走到台边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半瓶,然后向观众道谢,那个观众道:“这瓶水我本来是打算丢你的。” 小绿愣了一下道:“啊?”她直起腰,对着麦克风道,“我请求大家,以后遇到不喜欢的歌手也不要这样做,在台上很辛苦的。” 下面又是一片安静,小绿吐了一下舌头道:“我说错了吗?那你们丢吧。” 这唯一的一句俏皮话并没有引人发笑,在一片宁静中,最把边的观众忽然全都自发性地站了起来,他们手挽着手,一起高举,忽然同时喊:“小红帽,对不起——”他们刚坐下,中间的观众也站了起来,同样手挽着手,高喊:“小红帽,对不起——”然后是另一边,小绿愕然,最后两万多观众索性拉起了人浪,此起彼伏的喊道:“小红帽,对不起——” 这一次,他们一直坚持着,人浪一波盖过一波,“小红帽对不起”的呼声也一次高过一次,小绿几次想插话都被巨大的道歉声盖过了。 这时远处的天空忽然隐隐有雷声,只一眨眼的工夫,那雷声就由远及近,然后大粒的雨点就落入了人群,当雨点转化成小雨时,很多人都借机拼命抹眼睛,尤其是男人——当第一个雷卡啦一声劈下来时,所有人都放声哭起来,悔恨和歉疚随着雨点宣泄出来,整个体育场,哭声,雷声和雨声混成一片,人浪依旧在拉着,却已经是语不成声,谁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只能依稀听到“小红帽”三个字。 阿破懊恼道:“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下雨啊?” 小绿呆呆地看着下面,像被吓住了一样,等气氛稍稍平静了一些,她怯怯道:“你们不用道歉的,我以前让你们听那样的声音,才该说对不起。” 有人哭得更厉害了。 小绿讷讷道:“我给你们唱我自己做的歌好不?” 人们齐声道:“好!” 小绿看了看天道:“可是下雨了,你们要不要走?” 人们怒吼一样道:“不!” 小绿甜甜地一笑,抱起吉他又开始唱歌。 这时雨下得越发大了,一个工作人员忙出去帮小绿打上了伞。 在哗啦啦的雨声中,小绿的歌好象更加有穿透力,清澈地跟随着雨水洗刷着所有人,观众们虽然停止了人浪,但仍旧手拉着手,在雨中挥手,体育场里一片手臂的海洋。 总经理感慨道:“这哪是下雨,这分明是在下油啊!” 我们明白他的意思:火上浇油。从此以后,任何明星的温度和光芒相比小绿都要暗淡三分。 魏金抱着肩膀幽幽道:“你们说她刚才为什么不哭呢,如果她哭出来,所有人都会更加宠爱她。” 小慧淡淡道:“因为她已经哭过了,她只是喜欢唱歌,不管是以小红帽还是小绿的身份,委屈和伤害都是被忽略成一小部分的,她的心里只有爱没有恨。” 无双看着漫天的手臂和台上开心的小绿,发呆道:“第一次觉得自己配不上一个人。” 阿破抓住经理的脖领子道:“你现在不放烟幕还等什么?” 经理挣扎道:“我也想啊,可是那些烟幕都被水打湿了……” 我指着天空叫道:“有烟幕!” 在小绿背后,12道巨大耀眼的闪电一边6道鳞次栉比地闪过去,然后又闪回来,就像是事先安排好的烟幕一样。 被这样的情景惊呆了的人们很快就爆发出山呼海啸一样的欢叫声。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同时闪过一个念头:雷神来了! 一个穿着朴素军装绿的老头不经意间走到后台,看了我一眼叹气道:“我小孙女很喜欢小红帽,无奈我买不起那个小红帽的票只能带她来了这边,没想到她说这个才是真的,哎……搞不懂,我来找你们就是想替她求张小红帽的亲笔签名。” 我惊讶道:“原来你就是雷神?” 这老头正是前几天去我们那收破烂的那个,他一说小孙女,我想起了那个坐在三轮车上的残疾姑娘,看来她就坐在下面。 这时高大全也冲进后台,拉起老头的手欣喜道:“老大,你终于出现了。” 雷神看了他一眼道:“兽王?” 高大全喜道:“是我!” 雷神站在僻静处,举着手又在小绿的背景里放了几排闪电然后对我说:“我们之间种种过截以后再算,今天大家都不方便动手,还是看演唱会吧,我一会来拿签名。”说完走了…… …… 大雨中,小绿已经连着唱了5首自己写的歌,观众的热情没有丝毫的减退迹象,小绿打伞,只是怕把吉他淋湿,其实她的全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谢晴道:“这样怎么行呢,她必须得休息了!”这时演唱会已经进行了4个多小时,火暴的人气把附近游荡的闲人吸引过来不少,从没有人听过这样的演唱会,虽然隔着墙,仍然能听到里面又哭又笑的。 更重要的是——这时吕祺的演唱会已经结束了,海丁体育场是有防雨蓬的,所以这些人出来依旧是衣履光鲜,却经不住另一个场子的朋友的呼唤,反正都晚了,索性去看看那个董小绿……这人流量可不是少数,所以我们这边快到12点的时候,人不但没少,反而严重突破了3万大关,直接奔4万去了,这时的门票已经卖到了1000块一张,赶场子过来的人们仍然趋之若骛,不是他们傻,而是市体育场露天条件决定的——他们能听到小绿的歌声!这一次小红帽和小红帽的遭遇战中,吕祺一败涂地了,她的歌迷跑来这边听一两首歌之后,立刻叛变到小绿的阵营里,大骂吕祺欺世盗名,他们千里迢迢地从封闭式的高级体育场赶来,挨雨淋,然后一起哭,一起笑……还有一起骂吕祺。 小绿又唱了两首歌后,我们一起涌出去把她抢了回来,下面的观众不明白怎么回事,前排的人就爬上来要跟我们拼命,我大喊:“王成,履行你保镖责任的时候到了!” 小个子王成在人堆里左推右搡,劣质西服被人抓成披风,大喊:“你们先撤,我掩护……” 好不容易把观众安顿下来,他们开始整齐划一地喊:“我们要小红帽!” 阿破拿了个麦克风跑出去,央求道:“你们走吧,天不早了。” 观众整齐的:“我们不走!” 阿破无奈道:“哪有你们这样的,都唱5个多小时了,没有过日子心了你们!”他说,“要不我给你们唱,绝对比小红帽参加预选赛的时候好听?” 观众笑,齐声:“不听!” 阿破道:“要不这样,你们派代表上来跟我摔交,谁能赢了我再说。”…… 后台,小绿大汗淋漓地坐在椅子里,我们一窝蜂上去捏胳膊的捏腿的递水的照看着,她冲我们一笑有点沙哑地说:“我没事。” 我郑重道:“小绿,不能再唱了,你嗓子受了受不了不说,张嫂她儿子明天还上课呢……” 小绿知道我是在担心她,疲倦地一笑:“我知道了。” 这会阿破已经在给观众们上课了,他背着手在台上走来走去,义愤填膺道:“不是我说你们,不象话!你们这是杀鸡取卵!你们这是自私自利,你们想一晚上把小红帽唱废了唱到以前那水平吗?以前她上赶着给你们唱的时候你们在哪?贱不贱呐你们?” 台下有人喊:“就算她唱的比以前还难听我们照样爱她!” 阿破道:“呸,真亏心!她要唱得比以前还难听你们今晚上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我看着他在台上现宝,笑道:“这小子还真有点表演天赋,小绿,以后你演出带上他吧。” 小绿笑了一笑,撑起来走了出去,外面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阿破愕然回头道:“原来是你出来了,我还以为这掌声给我的呢。” 小绿看着下面火热的场面,忐忑道:“我要走了。” 人们的心一提,齐问:“你去哪?”我明白他们在担心什么,我也有这样的担心——生恐小绿说完这句话呼啦一下长出一对膀子来化身鸟人而去,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也许也没人奇怪,在所有人心里,小绿早已经是天使。 小绿讷讷道:“我要回去睡觉。” 众人宽心,都道:“再唱一首吧!” 阿破抢过麦克风道:“唱个屁,要唱也行,我来!” 众人:“不听!” 小绿笑道:“那最后一首。” 在小绿轻轻的歌声里,所有观众都站起来鼓掌,呐喊,不计其数的人喊着“小红帽我们爱你。”现在,或许可以把他们称为小绿的粉丝了,而且是铁杆那种,丝毫不用怀疑小绿现在只要一句话这帮人就会抛家舍业跟着她去任何地方。 小绿唱完最后一首歌,安静地说:“我以后不要做小红帽了,我就是董小绿。” 绿粉们愣了一下,明白她意思之后再次鼓掌,小红帽不过是一段视频引发出来的名利噱头,只有董小绿才是真真切切的歌手。 演唱会结束,又经过了相当长时间的混乱后小绿才得以回到后台,然后一头撞进无双怀里昏睡过去。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展开小绿嗓子为什么会变的话题,我们需要安静地享受胜利的喜悦。 无双因为想快一点送小绿休息所以车子超速了,一辆警车把我们叫停在路边,那个警察气势汹汹地来到我们窗前,往里看了一眼忽然道:“是董小绿吗?”他看到了小绿熟睡的样子后马上收起喇叭,小声地告戒无双,“以后不要超速,你这样很危险!”我们赶紧点头,警察温柔地看了小绿一眼,说:“我刚从她演唱会出来——我是她的粉丝。”说着严肃地向小绿敬了一个礼,伸手放行。 我们的车一路开回了王府大街。 ------------分割------------ 本回寄调张学友《她来听我的演唱会》…… ----------还分还割---------- 本回鸣谢:孙思欣。对,就是混乱里逆时光酒吧的经理,那小子是我的朋友,还是个诗人,小绿所有自创歌曲都是他的作品,以后还会出现更多的。 --------最后一分最后一割---- 多么狗血的一章啊,但是我喜欢。好了,我要走了…… 第十七章 老雷 我们到了王府大街,车停在楼下,无双抱着裹着自己外衣的小绿上了楼,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捧了一颗同等体积的大钻石,其实也差不多,小绿现在是我们的大宝贝,我们可不敢再把她放到廉价的出租房里了。 回到家,无双直接把小绿放到了自己的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小绿一点知觉也没有,加上今天,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觉,还开了一场几乎没有停歇的演唱会,人基本是昏过去了。 安顿好小绿,我们就站在无双的房里不走,无双看了我们一眼奇道:“你们干什么?” 我笑眯眯地问:“今晚你睡哪?” 然后我们一起看他,不说话。 无双一愣道:“我……” 我们同时瞪大眼睛看着他。 “……我睡客厅。” 我们同时满意地点点头,阿破警惕地看了无双一眼问我道:“用锁门吗?” 我意味深长道:“靠自觉吧,反正他有钥匙。” 无双郁闷道:“你们干吗把我当色狼一样防着?我又不是没见过美女。” 小慧道:“你见过那些美女能跟小绿比吗?”小慧温柔地看着熟睡的小绿,喃喃道,“她很快就会成为全中国最美丽的女人。” 无双举手道:“怕了你们了,要不我跟阿忆睡一张床?” 我忙道:“我可没跟男人睡一起的习惯。” 无双想了想,嘿嘿坏笑着看向小慧,道:“那你是女的吧?” 小慧微笑着,不说话。 阿破攥着无双肩膀道:“来,你跟我挤挤!” 无双看了看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打个寒噤道:“算了,我会做噩梦的。” 这一夜,我们都睡得很香,我们也很久没怎么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我最先醒来,没办法,像我这种工作做过一段时间以后都会有这样的职业病,总想一大早第一个出去看看自己的管辖区有什么变化或者事情发生,我洗过脸,见他们各自的房门都关着,无双还在客厅里睡着,小绿应该还没有醒。 等大家都醒了,我们就坐在客厅里等小绿,过了一会不见那屋有动静,小慧担心道:“不会是生病了吧,我去看看。” 小慧起身,小心地拉开无双的房间门,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小绿不见了!” 我们一听大惊,一股脑全涌到无双房门前往里一看,只见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小绿人却不知什么时候不在了! 无双急道:“她会去哪呢?” 阿破疑神疑鬼道:“她会不会背着吉他远走他乡了?” 我们都瞪着他:“为什么呢?”阿破讷讷道:“电影上都这么演。” 无双急冲冲地往外跑:“我去把她找回来。” 小慧一把拉住他道:“等等,我感觉她不会走远。” 无双道:“不会走远是多远?” 小慧笑道:“让我想一想。” 我说:“你们先想着,我得下去看看了。”昨天太乱,王府大街的街坊们都没来得及照应到,我这当主任的得去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我下了楼,顺着小区出来,王成正在超市外面打扫卫生,超市已经开门,在收银台那,站着一个姑娘,瘦瘦的小小的,穿着一袭小绿裙,像朵小植物一样摇啊摇,她把一只脚踮起,站在桌子后面,正在出神…… 我微笑道:“小绿,早啊。” 小绿怯怯道:“早。”然后脸一红,又低着头在纸上划拉着。 王府大街的街坊们也都早早起来,见到我都打招呼道:“小何主任,这么早啊?”然后买一根油条,匆匆上班去。 我微笑着跟他们问好,早上的太阳温暖而明媚,一如往昔,我的心情平静而愉快,也一如往昔,可是……似乎太平静了,难道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我试探性地问小绿:“昨天感觉怎么样?” 小绿想了想,道:“好累哦。” 我笑了,这时无双带头冲出来,大喊着:“看见小绿了吗?” 小绿茫然抬头,见到无双后就又呆呆地看着他…… 无双过来一把抱住小绿,心疼道:“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下呢?” 小慧微笑道:“我们的小红帽是不好意思见我们了。” 小绿脸红,低头。 这回换无双呆呆看着她,阿破小声嘀咕:“这俩是不要出事啊?” 王成扫完地把笤帚放在柜台后面,插到两个脉脉含情的人中间道:“昨天我报销了一套西服,得算你们的。” …… 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女孩儿,怀里抱着一个盒子,五官谈不上精致,但满端正,她一进来,小绿忙问道:“你需要点什么?” 那女孩道:“我是来找你的。” 我纳闷道:“这么快就有粉丝找来了,你也喜欢小红帽吗?” 那女孩看了我一眼道:“我是吕祺。” 我大感意外,细看之下终于发现她果真就是那个前几天风头正劲的火鸡、太阳公公、非洲酋长…… 我不好意思道:“你把脸洗干净了还真认不出你了。” 吕祺勉强笑了笑,阿破道:“你来干吗来了” 这姑娘我们都不喜欢,除了飞扬跋扈之外,她身上那种浅浮和在比赛中间目中无人的做法都很让人生厌,不过今天从她的神态和举止来看,似乎是大消停了。 吕祺看看小绿,忽然长叹一声道:“小红帽,你赢了。” 小绿道:“啊?” 吕祺道:“我今天就是来找你的,祝贺你。”她拉起小绿的手道,“其实我不是故意要盗你的名,我就是觉得好玩罢了,可是昨天晚上我听了你演唱会的录音才觉得我真的是过分了,这顶小红帽应该是你的。”说着她把那个盒子打开,里面是那顶选秀节目特制的崭新的小红帽。 小绿讷讷道:“我已经有一顶了。” 吕祺淡淡一笑,把盒子放在桌上道:“那随便你处置吧,扔了也行。”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无双,笑着对小绿道,“这个帅哥也被你赢去了。”说着还不忘在无双胸脯上拍了一把占下便宜。 我们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丝毫不怀疑她的话——她兴致勃勃地参加选秀绝对是真的为了好玩而已,这个姑娘虽然浅薄嚣张,但还算不上阴险,儿时的苦难和挫折使她特别争强好胜,小绿在演唱会上一鸣惊人,小绿有多成功,吕祺就有多失败,她在以后相当长时间内将面对各种指责和非难,不过我猜测吕祺也不会太在乎,她把脸上倒腾干净可能就是为了正面面对这些指摘,当然,她把脸倒腾干净以后谁也认不出她可能是她没想到的。 吕祺见冷场了,干笑道:“看来我不受欢迎,我走了。”她说走就走,一抬腿就已经迈出了门口,忽然又回过头来,满脸迷惑道:“我就不明白,就算你嗓子恢复了也只不过是不难听了而已,可是为什么听你唱歌连我都会哭?” 我们都看小绿,这个问题其实也在一直困扰我们,小绿的嗓子并不是能高到把玻璃杯震裂,也不是特别到让人听一下就如闻天籁,可是她唱歌就是独一无二的!这时包括王成在内所有人都扭过头竖起耳朵听着,就像《大话西游》里三个强盗要听至尊宝在戴金箍前要说什么一样…… 小绿先是一呆,想了想道:“你要用心去唱。” 吕祺点了点头,走了出去,不过看样子这个答案并没有完全解开她的疑惑。 阿破对小绿道:“你这就太大而化之了吧,什么叫用心去唱啊?” 无双却像悟到了什么一样说:“小绿说的对,其实就算在以前,我们只要看她唱歌时的表情都不难看出她就是小红帽……” 我笑道:“你这就更形式主义了,以前小绿唱歌的时候谁敢看她的脸啊?” 正说笑间,一辆三轮车停在我们门口,骑车的老头拉上手闸,矫捷地跳下车来,然后小心地从车后面抱下一个双腿都有残疾的姑娘,我忙道:“哟,老雷来了。” 阿破上去帮忙,把姑娘抬进来放在一张椅子里,那姑娘甜甜地冲阿破一笑道:“谢谢大哥哥。” 阿破幸福道:“哎呀,这小丫头这一声喊含糖量真高啊。” “老雷”,即雷神雷大爷,还是永远地板着个脸,进来以后就说:“我是来拿小红帽签名的。” 这时那个小姑娘已经看见了小绿,远远地伸着手叫道:“小红帽姐姐!” 小绿忙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小姑娘兴奋道:“小红帽姐姐,我好喜欢你的!” 小绿蹲下身子道:“叫我小绿好了,你多大了,叫什么呀?” 小姑娘甜甜道:“19,我叫甜甜。” 这小丫头声音清脆,五官清秀,一笑起来果真人如其名,我们一下都喜欢上了她,可惜就是腿不方便,因为活动不多脸色略显苍白。甜甜拉着小绿的手一刻也不肯放开,恳切道:“小绿姐姐,帮我签个名吧,从你的那首《马兰开花》开始我就喜欢死你了。” 小绿环视一周道:“签在什么上呢,总不能就签在纸上送给你吧?” 小慧把吕祺带来那顶小红帽递给小绿道:“签在这上面。” 小绿问甜甜:“可以吗?” 甜甜惊讶道:“这不是小红帽的冠军奖品吗?你真要把它送给我?” 我笑道:“现在你小绿姐姐视功名为尘土,头上顶个瓶盖就是天使,区区一顶帽子何足道哉?” 小绿羞怯地一笑,拿过笔把名字签在帽子里面郑重地交给甜甜,甜甜开心地抱住她笑起来。 雷大爷见孙女开心,不禁老怀大慰,偷偷抹了抹眼睛,然后拉了我一把道:“外面说话!” 到了外面,我们一时陷入沉默,我想我们之间还得算是敌人,尤其是这个老头几次三番地差点置我于死地,这仇说小可不小呢。 又待了一会,我终于忍不住,指着他的破三轮车道:“你就一直干这个?” 老雷沉声道:“我以前不干这个!”他停了一下,怒气冲冲道,“以前我在郊区有很大一片果园,眼看果子就快收了,谁知道你去了!” 我纳闷道:“我是蚜虫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就在上个月,一个大雷雨天,你出没在郊区果林,我引天雷劈你,我十几亩果树毁于一旦。” 我来气道:“你不说我还忘了问你了,你那天为什么劈我?” 雷神道:“你把整个城市祸害得一片狼籍,我为什么不劈你?” 我使劲摊手道:“祸害那个人不是我!我当时正在追的那个才是元凶!” 雷神叹气道:“后来兽王都告诉我了。” 我说:“不对呀,后来我不是把一切都从头开始了吗?” 雷神道:“你是妖我是神,你发布的妖力对我根本不起作用!” 我诧异道:“所以别人的房子能裂开以后又长好,受了伤能痊愈,可你的果树被你劈完再也起不来了?”老雷点头。 虽然知道有点不应该,可我还是有点幸灾乐祸道:“那你怪谁呀?” 老雷怒道:“如果不是你千年前把那把报仇留在人间,怎么会有后来的这些事?” 我耸肩道:“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老雷沮丧道:“要不是你,我的果子现在正好卖钱,好几万就这么没了,我不收破烂我和甜甜喝西北风去?” 我眼睛一酸说:“你可以开电站。” 难怪老雷头这么恨我,唐伯虎说的好啊,蓬蓬嚓,蓬蓬嚓(敲架子鼓),我家从前有房又有地,可恨那何安忆…… 我说:“这笔帐你打算怎么办,本来你要不拿雷劈我们我还有点闲钱呢,现在全换了家具了。” 老雷叹道:“自认倒霉吧,后来我发现你们也不是什么坏人,只要你们不为害人间,我就不来找你们麻烦。” 我笑着说:“以后怎么称呼你,总不能真叫你老雷吧?挺不吉利的。” 老雷哼了一声道:“你可以这么叫,我真的姓雷。” 我回头问老雷他孙女:“妹妹,你大名叫什么呀?” 她甜甜地说:“我叫雷甜甜(天天)!” 我一缩脖子…… 我刚要回去,老雷忽然在我身后喝道:“何安忆,你最好别恢复记忆,否则那一天可能就是我们再一次刀兵相见的时候!” 我奇道:“为什么呀?” “妖就是妖,注定要为患!”他一边说一边把一小叠递过来,我莫名其妙道:“怎么,这点钱就想收买我们啊?” 老雷道:“这是上回收家电欠你们的!” 我笑了笑道:“拿着给甜甜买辆新轮椅吧。” 老雷怒道:“这点钱就想……” 我又往他手里加了一叠钱道:“知道这点钱收买不了你,不过别让甜甜受罪了。” 老雷长叹一声,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临走的时候,甜甜坐在三轮车上依依不舍地问小绿:“小绿姐姐,你什么时候再开演唱会啊?” 小绿老实道:“不知道。” 甜甜忽然喃喃道:“再开我可能也去不起了,你不会再卖20块的票了吧?” 我说:“只要你爷爷肯给我们掌管特效,一律免费。” 是的,以后小绿这个级别的歌手也只有雷神来管烟幕才配得上。昨天的一夜是小绿的一夜,小红帽之争几经波折最后所有的光环还是套在了小绿身上,但人们更多记住的是那个叫董小绿的女孩儿,那个唱歌唱到声音沙哑却始终面带微笑的女孩儿,在演唱会现场,一个记者边流泪边写下了一篇半纪实半传奇的文章,第二天几乎全国各大报纸都进行了转载,题目叫《我们都欠她的》。 而所有媒体对待这件事上都带着一种闹剧过后云开雾散的感慨情调去评论,好象在整个过程他们一直是站在公正立场上似的。那些为难过小绿的评委现在也分成了两大阵营,一部分见势头不对立马道歉,说的潸然泪下,读者隔着报纸都能听见他们大耳刮子使劲抽自己脸的声音;另一部分则是死不悔改,有趣的是这种人还分两个类型,一种是死不道歉,就说自己没错,并且表示自己以后还将拿着没素质当有趣,一路毒嘴到底。另一种就很暧mei了,他们表面上口口声声抨击着小绿,字里行间却充满谄媚的讨好,有点类似职工给领导提意见写“为了工作您也太不注意休息了”之类的。这需要很高超的技巧。 吕祺倒也并没有迎来想象中*,人们都有驱利避害的本能,让他们觉得荒诞难堪的事情他们是会自主地很快就忘掉的,所以吕祺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被人们遗忘了。 他们更愿意拿出一大堆数据来炫耀小绿演唱会的辉煌,这一唱演唱会,破了多项记录,首先时间是最长的,开了将近7个小时,歌手演唱曲目达到40首之多。还有一个奇迹就是这是一场人数越来越多的演唱会,从最开始的不到2万5千人到最后的将近5万人,当然,还有一个奇迹是不方便说的,那就是门票也越来越贵,听说到最后不少人花2000多块进来就看了个散场…… 最让人吃惊的是演唱会的网络数据,到第二天中午,小绿演唱会的数据已经直逼北京奥运开幕式和春晚,她的歌声由网络开始,像病毒一样蔓延到了全世界,像许多连26个字母都没学全却喜欢听英文歌彰显自己品位的国人一样,现在很多老外也听小绿的歌听得眉开眼笑的。 快到吃饭的时候,我们听到了几辆路过王府大街的出租车上已经在放小绿的歌了——还有一个骑哈雷摩托的胖子居然放的是小绿以前的刮地音,震得满世界不得安宁,好几个司机把头探出窗外骂道:“你要疯啊?” 胖子朝他们竖个中指,大叫:“你们懂个屁,这才叫原音重现!”说罢绝尘而去…… 全王府大街的居民们等他走远才都不慌不忙地掏出耳朵里的棉花球,均得意道:“没想到这玩意还有能用得着的时候啊!” -----------分割----------- 删了一部分,后面要展开的剧情换了一条线.抱歉大家了,新的剧情还是以何安忆救人为线,但觉得有点乏味,所以决定换剧情,至于换什么,容我再想想 第十八章 王水生 小绿最后还是走了,北京、上海、香港、澳门、新加坡、马来西亚,各大城市各大影视唱片公司发来的无数邀请函,甚至是长达数千页的包装计划没有能让她动心,四川灾区发来的短短几个字让她义无返顾地背起吉他走了。 那封信上写着:我们需要钱,我们也需要你的歌声。 面对小绿的这个选择我们都没有多说什么,好象那才正常似的。 这天,一辆车在外面等着她,小绿收拾了一下,带了一个很小的包和一把吉他出了门,我们在超市门口等着她,我率先走上去揽了揽她稚嫩的双肩,问:“还回来吗?” 小绿怯怯道:“不回来我去哪?” 我笑了。 阿破像抱玩具娃娃一样把小绿抱上了天,伤心地叫道:“奥,小绿,我们会想你的!” 小绿咯咯笑着,小慧接过小绿,把她头按在自己怀里,像大姐姐一样嘱咐着什么,小绿频频点头,眼睛终于湿润了。 王成背着手来到小绿身后,迟疑了半天才拿出一个手订的线装本来,不好意思道:“知道你喜欢用手工做的本子写歌词,大哥我也没啥别的好送,给你做了一个本儿……” 小绿接过那本儿,“啊”了一声,惊讶地捂住了嘴,王成顿时得意道:“不用太感动,这对大哥来说无非是小事一桩。” 小绿这时才缓过劲来,惊叹着说出了后半句话:“做得太难看了!” 我们一起大笑。 当无双走到小绿身边时我们所有人都自觉地站在一旁,无双把小绿环在臂膀里,轻轻道:“保重。” 小绿低下头,讷讷道:“哦。” 两个人分开,又对视了一眼,小绿终于走上车去,不停留恋地回头张望。 我表情带笑地目送着小绿,然后悄悄碰了碰无双道:“你这就算完了?” 无双喃喃道:“我多想亲亲她,让她做我的女朋友。” 阿破道:“那你怎么不去做呢?” 无双眼巴巴地瞅着小绿上了车,道:“如果她还回来,我一定会说出来的。” 小慧哼哼了一声道:“原来无双也有自卑的时候,你觉得你配不上她了。” 无双有点尴尬地用脚划拉地上的石头,不说话。 小慧望着小绿远去的身影,喃喃道:“小绿走了,你们怎么想?” 阿破道:“我觉得她还会回来,她不是那种会忘了朋友的人。” 我深情道:“她也许明天就回来,也许永远也不回来了,但那都不重要,天使就是天使,我将和所有人一样铭记她的歌声。” 王成深沉地说:“最重要的是,我们曾与她并肩战斗过,我将终生以此为豪。” 小慧喃喃道:“还有呢?” 我们看她一眼,都道:“该你说了。” 小慧沮丧道:“难道你们没发现,小绿一走,我们没有收款员了。” …… 在我的面前,摆着一杯刚沏好的,两块五一两的花茶,烟雾袅袅,那张自从我上任以来就伴随着我的《参考消息》仍然被我摆在面前,我坐在人造革图钉的椅子里,亘古不变地貌似妖孽…… 小绿已经走了一些日子了,她偶尔会打电话回来问我们好,我们的生活也恢复了平静,超市一直没有再招人,反正大多来买东西的都是街坊,大不了去旁边喊我一声,有时候阿破或小慧也会顶一会班。 这天我正在办公室里发呆,忽听旁边超市里阿破大喊:“老大,快来!” 我急忙跑过去一看,见阿破正兴奋地冲一个老外手舞足蹈,他见我来了,忙喊道:“老大,咱的超市这就算走上国际了。” 那个老外个子很高,皮肤白皙,一身小圆领的西服穿得有条不紊,左边上衣口袋里还露出一截白手绢,他的眼睛蓝得像一潭湖水,幽深而清澈,牙齿很白,头发用发胶理得一丝不苟,虽然显得有点过于讲究,但这也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老外。 我瞪了阿破一眼,鄙夷道:“没见过世面,一个老外把你兴奋成这样——”我回过头冲老外微微一笑道,“砍爱黑而扑油(canihelpyou有什么能帮你)?” 老外只是跟我笑,却不说话。阿破不禁道:“老大,你英语说的对不对啊?” 我也正吃不准,只好换了一句道:“卧特古就赖克(whatwouldyoulike你想要什么)?” 老外还是不说话,阿破已经在一边嘿嘿笑了起来,我自尊心受打击,只能继续道:“窝特儿(水)?富的(吃的)?” 老外微笑着看我们,我心里没底儿道:“阿破,快叫小慧下来。”阿破应了一声忙打电话。 在这段时间里我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又跟老外道:“你的,什么的干活?” 阿破嘟囔道:“他怎么也不像日本人啊。” 正在我们俩手足无措的时候,那老外忽然用一口倍儿地道的京腔道:“师傅,给我拿包中南海。” 我和阿破险些一头杵在地上,异口同声道:“会说中国话啊?” 老外微笑道:“我在中国待的年头恐怕比你们都长。” 阿破翻着柜台里的烟道:“要点儿几的?” 老外:“点儿三的……” 老外点上一根点儿三的中南海,抽了一口这才伸出手来跟我说:“介绍一下,我叫斯德里克特.d.罗伯斯庇尔,来自英国。” 我跟他握手道:“你好,斯什么d屁眼儿……” 老外笑道:“我知道我的名字对一般中国人而言有点拗口,幸好我还有一个中国名字。” 阿破道:“叫什么?” 老外脸微一红,尴尬道:“王水生。” 听他说完这个名字,我和阿破同时一愣,然后大笑起来,都道:“这个名字确实好记多了。” 王水生叹气道:“当年我坐船来中国,什么都不懂,一个中国的老艄公帮我起了这个名字,他说这个名字很吉利,中国人讲究遇水则发,生是生生不息。” 阿破点了一根自己的烟问王水生:“来中国多少年了?” 王水生想了想道:“我12岁第一次来中国,今年我112岁,抛去回英国几次,在中国待的时间起码有八九十年。” 阿破被烟呛得咳嗽道:“哥们,吹牛有个度吧?” 我看了一眼王水生,他头发浓密,皮肤在亚洲人里都算细腻的,就算欧洲人比较早熟,看外表他今年最多只有30岁。 我笑道:“你要真有112岁,我只能说我已经6000岁了。” 王水生严肃道:“我真的100多岁了,不过你们不用觉得我们之间相处会有问题,100岁在我们血族里就跟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是一样的。” 阿破纳闷道:“血什么?” 王水生微笑道:“血族,其实就是吸血蝙蝠的后代——认真来讲,我不是人。”说到这,王水生的眸子忽然泛起一层深深的幽蓝,他冲我们一呲牙,门牙旁两根长长的吸血牙便伸出来,使他看上去有一种妖异的美。 这个时候阿破不禁也吓了一跳道:“我靠,吸血鬼啊!” 王水生收了牙,摊手道:“很遗憾,我们如此尊贵的家族一直为世人误解,他们卑劣地称我们为吸血鬼,没想到连你也不能免俗。” 我戒备道:“你来中国干什么?”不过目前看来王水生似乎没有什么威胁,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手在裤兜里捏住了小锄头的柄,我决定,他要敢再冲我们呲嘴给狗日的把牙敲掉…… 王水生哀婉道:“我之所以来中国就是因为我的家族一直受到迫害,那些愚民们一但知道我们是血族,就会不遗余力地追杀我们,直到我12岁那年,我的家族里只剩了我一个人。但是天可怜见,我们从来不曾伤害过无辜的人,而且我的家族从中世纪开始就积极参加到人类的活动中来,稍有历史知识的人都知道我们罗伯斯庇尔家的荣光,我的祖辈曾是伊丽莎白女王钦封的伯爵,按世袭的话,我现在应该是男爵,所以——我至今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贵族和绅士。” 说着,王水生把一只手捂在肚子上,冲我们鞠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贵族见面礼。 阿破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道:“你丫不会是跟着八国联军来的中国吧?” 王水生:“……” 我说:“那么王爵爷,我们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你也见了,我们只是很普通的老百姓,不可能通过外交手段去呼吁你的国家用正确的态度来面对吸血鬼。“ 王水生神秘一笑道:“不是你说的这样吧?据我观察这里住着四只妖力非常强大的妖怪,我没猜错的话你和他就是其中的两只。” 我笑道:“何以见得呢?” “除了你们身上的妖气,还有——谁能见了一只吸血鬼还能像你们两个这样从容呢?” 我直接道:“你想怎么样?” 王水生可怜巴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勉强算是同类,我混不下去了你们有理由帮我一把吧?别的不用你们管,我只求一日三餐,有个住的地方就行了。” 阿破道:“可我们不是一个系统的呀。” 我一摆手,对王水生道:“王爵爷,我想你误会了,我们是妖没错,但我们不为害人类,如果你想靠着我们的掩护来吸血,那么你错了,你敢伤害这里任何一个人,我保证你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王水生像受了侮辱一样道:“你才误会了,你以为我是那种见人就吸的家伙吗?” 我说:“有选择性的也不行。” 王水生耐心解释道:“其实经过上千年的传承,我们血族的吸血特性已经越来越淡化,到了我这一代就更弱了,我可以跟你们一样靠吃饭生存,大不了馋了生吃条鱼活啃个老鼠什么的。” 这时王成在对面的小排挡订我们一会的饭,他高喊道:“何老大,还吃削面吗?” 不等我说什么,王水生一扬手道:“多加一碗,少搁蒜!” ----------分割----------- 有点重感冒,发烧中,打字手都疼 -------再分再割---------- 一般来讲,吸血鬼的两大特性是怕光和怕被银质器穿刺,并且格外讨厌蒜味。 第十九章 最后一个血族 这时小慧接到阿破的电话下来了,她见一个老外跟我们正比比划划地说着什么,大略明白了我们叫她下来的原因,小慧走上前,用流利的英语说……反正说什么我也听不懂,总之不是能帮你吗你要点什么之类的废话。 王水生乍见小慧之下,瞳孔一收,上去拉起她的手就啃,一边道:“哦,美丽的小姐,您是我这半个世纪以来见过的最有气质的女人。” 阿破大惊,一把抄着王水生的脖领子把他拉开,喝道:“还敢咬人?” 不过他慢了一步,王水生已经在小慧手背上亲了一下,阿破把他扔在一边,捧起小慧的手仔细检查着,怒道:“你干什么?” 王水生委屈道:“我只不过是想对这为尊贵的小姐进行一个吻手礼。” 小慧咯咯笑道:“看来您是一位贵族。” 王水生容光大亮,矜持道:“看吧,我就知道一定能找到知音的。” 小慧低声问我们:“出什么事了?” 我冲王水生一点下巴道:“这个,吸血鬼。” 王水生礼貌地纠正:“请称呼我为罗伯斯庇尔男爵,就算万不得得已,也请叫我们血族。” 小慧吃惊道:“这么说这世界上真有吸血鬼?” 王水生带笑道:“既然古老的东方真的有妖怪,那么西方为什么不能有吸血……呃,血族呢?” 小慧低声道:“他什么来路?” 阿破道:“不知道,说是来投靠咱们的。” 我对王水生说:“不是我说你,你就算出去给人当个翻译也不至于混到要饭的地步吧?” 王水生摊手道:“单身的美貌姑娘太少,我又不愿意为男人服务,何况我还是一个贵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古币冲我们亮了亮道,“这是我们罗伯斯庇尔家族的传世家徽,它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我的身份。” 小慧笑道:“难怪书上说没有什么比遇上一个落魄的贵族更让人棘手的事了。” 王水生表情有些难过,但仍无可挑剔地微笑道:“很遗憾您这么说,尊贵的小姐。” 阿破捅捅我,小声道:“你发现没,丫还是挺帅的。”我点头。 小慧开玩笑道:“恐怕吸血鬼是继狐狸精之后最好看的妖怪了。” 我说:“水生啊——以后能这么称呼你吗?” 王水生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道:“……可以。” 我继续道:“你要真想跟我们混,现在就有一个活儿给你干,看见这超市了吗,缺个收款的,一个月工资1000,管住不管吃,你看你能干吗?” 王水生擦汗道:“你们不会让一个男爵来做超市的收银员吧?” 我说:“那就没办法了,我这居委会主任到是能让给你,但是我估计居民们肯定不会同意,而且你又不是中国公民……” 王水生想了一会,叹气道:“那就这样吧。” 阿破道:“你也真够没品的,放着1000美金的翻译不做偏来当个1000人民币的收银员。” 王水生吃惊道:“你们说的工资不是美金吗?” 我失笑道:“我们这超市一个月营业总额也没1000美金。” 王水生沮丧道:“罢了,在这里丢人总比让知道罗伯斯庇尔家族的人看见我落魄强,我就当体验生活了。” 阿破搂着他肩膀指着对面正在叫饭的王成道:“看见没,那哥们也是跟我们这体验生活的,他说他是一个身经百战的特种兵。” 王水生看了一眼邋里邋遢的王成一眼,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我可真是贵族!” …… 坐在小排挡里,过往的街坊都像看猩猩一样看王水生,我们这个城市虽然不乏外宾,但是王府大街外国人大概还是第一次来,而且这么近距离就更是史无前例了。大家纷纷问:“小何主任,你朋友啊?” 阿破一一作答道:“不是,我们新招的会计!” 在餐桌上,王水生端着这碗削面一手在筷子筒里划拉着,然后抬头问胖老板:“有一次性的吗?” 胖老板不满道:“我那都是高温消过毒的。” 王水生执拗地硬找了一双一次性筷子,这才开始往嘴里拨拉面条,阿破笑道:“筷子用得够熟的。” 王水生道:“我不是说了么,我在中国待得比你们久——你们见过八旗子弟吗?你们见过末代皇帝吗?我见过!” 王成从别的桌上拿了半头蒜过来坐下,我给他们介绍道:“以后你们就是同事了,平时多聊聊。” 王水生忙搁好碗筷,站起来跟王成行贵族礼,王成剥着蒜,大大咧咧道:“坐吧,这个你吃吗?”说着把一瓣剥好的蒜递给王水生,王水生吓得往后一闪身,连声道:“拿开!” 王成咔嚓咬了一口蒜,大口秃噜面条,王水生面露厌恶之色,但他不明说,他把上衣口袋里的手绢拿出来堵在鼻子上,一边皱眉一边小口吃面,王成见他这样,翻了翻白眼端着碗去门口吃去了。 我们都暗自好笑,王水生等王成走了才扇着鼻子道:“知道我们为什么讨厌蒜味吗,因为它简直是一切贵族的天敌,吃了它我们怎么去吻那些尊贵的小姐和夫人呢?” 阿破看左近无人,便问道:“听说你们很怕银器扎,是真的吗?” 王水生道:“是的,不过只要不穿心而过也不会有事。” 小慧感兴趣道:“如果在强光的照射下你会不会灰飞烟灭?” 王水生夸张道:“哦,那会更糟——我会被晒黑的!”说着他下意识地抚mo着自己白皙细腻的皮肤,喃喃道,“再也没有比雪白的皮肤对一个贵族更重要的了。” 我说:“这么说,关于吸血鬼的传闻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我发现这个家伙并不怎么怕阳光晒。 王水生道:“本来都是真的,不过随着血统的淡化,到了我这一代已经不怕阳光了,但是能力也退化了不少,我的祖辈,他们会飞,刀枪不入。” 阿破兴奋道:“那么你也有很强的伤后恢复能力了?” 王水生点头,紧接着大叫一声:“奥吃(英文,喊疼)!”阿破已经用一把叉子扎在他的手背上,王水生惨叫一声,颤抖着拔掉叉子,手上几个小叉口血迹赫然,但慢慢归于平淡,最后终于复原。他怒道,“你干什么?” 阿破悻悻道:“看你复原的速度比我差远了,不过我很羡慕你有痛觉。” 我问王水生:“被你咬过的人会不会也变成吸血鬼?” 王水生揉着手道:“不知道,我长这么大从没咬过人,被我咬过的牛羊也没有死掉,我怀疑我们已经失去了让别人变成同类的能力,很多年前我有一个堂兄,他曾咬死过一个人,不过他技术太过笨拙,那人是因为失血过多才死的。” 我们齐声问:“那你堂兄呢?” 王水生悲伤道:“那个被他咬过的人,用一把双筒猎枪自卫,填了八回子弹,把我堂兄轰成了一团碎沫。” 我们都纳闷:“那人不是失血过多死了吗?” “是啊,就因为他填了八回子弹,运动量太大所以才失血过多的。” 我们面面相觑,然后一起笑起来,阿破拍着桌子道:“你堂兄手艺也太糙了,你们家族就没有启蒙教学什么的吗?” 王水生受了侮辱一样道:“我说过了,我的家族并不想伤害无辜,我们几乎从不主动侵犯他人。” 小慧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道:“那你们是怎么传宗接代的?” 阿破道:“是啊。” 王水生无奈道:“除了我们,还有很多别的血族家族好不好?” 我笑道:“反正你们总有点自产自销的意思。” 小慧道:“那现在呢,那些家族都哪去了?” 王水生无限伤感道:“三四百年以前,随着那场‘羊吃人’运动的兴起,很多人被迫离开了赖以为生的村庄和小镇,少许血族也在其内,他们来到大城市,为了生存只能在陌生的地方吸食人血,后来终于被人类发现了,然后他们对我们血族进行了清洗,在那场劫难中,只有最大、血统最纯的家族得以保全,无数我们的同类都被屠杀了。” 我惊讶道:“没想到啊,羊吃人不但影响到了以后的殖民地国家,还影响到了你们,这么说你们血族应该算第三世界人民?” 王水生道:“到了十八九世纪,我们的家族几乎已经联系不到任何其他的同类,直到100多年前,我们也终于被发现,于是我只身来到了中国。” 阿破同情道:“这么说你也许已经是最后一只吸血鬼了?” 王水生点头,然后愤愤道:“这件事说明,愚蠢和贫穷的同类很可能会连累到你。”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被羊吃人赶到城市里的都是贫民,像我们这样的大家族当然不会被牵连,那些可恶的穷人,使我们暴露,被屠杀。” 阿破悠悠道:“这件事告诉我们,身为同类应该互相帮助,你们家牛羊成群当然不愁,那些穷吸血鬼你就让他们饿死不成?” 我也悠悠道:“这件事说明环保很重要,当初要不是羊吃人运动也就没后来的事了。” 王水生叹气道:“总之我现在很关心公益事业,并且很喜欢吃涮羊肉。” 小慧道:“牵扯到那么多大家族,看来当初一定是政府出面了?” 王水生道:“任何国家的灵异事件政府都不会出面的,但他们花钱资助了一个叫‘堕天使’的民间组织,这个组织的成员都是受过一定训练的雇佣兵,他们装备精良,心狠手辣,爱好和平的血族很快就被他们打击得不成样子了。” 我说:“好象有部叫《范海辛》的电影就是演怎么杀吸血鬼的,不过你们吸血鬼真的爱好和平吗?” 王水生语结道:“至少我们罗伯斯庇尔家族就是这样。” 阿破道:“我看你们才是血族的败类,当时你们就应该和其他家族联合起来和丫拼了,像我们当年闹义和团那样。” 小慧道:“你现在还不能回国吗?政府难道还在追杀你?” 王水生道:“政府也许已经遗忘了我,但堕天使已经尾大不掉,成为了一个非常强大的组织,我在他们那里的号还没消。” 小慧毫不客气道:“所以你来找我们就是为了寻求我们的庇护,甚至是帮你对付堕天使?” 事情经过小慧一层层剥离,终于慢慢清晰起来,我就知道一个吸血鬼贵族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跑来做小超市的收银员。 王水生摇头道:“我没有这个想法,我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躲他一二百年,等风头过了再说。”口气真大,躲个一二百年,像咱们这的小偷说躲个一两天一样。 小慧道:“会连累到我们吗?” 阿破笑道:“是啊,你现在对我们而言可是又贫穷又愚蠢的同类。” 王水生连忙摆手道:“不会不会,只要我不回英国,他们才懒得花钱花人找我下落。”他补充道,“说到穷,我可并不穷,我在英国还有一片很大的庄园。” 阿破鄙夷道:“还不是跟没有一样,现在早就让人改了高尔夫球场了吧?” 王水生道:“那可是经过官方认证的,我们的家族在堕天使那里是吸血鬼,在政府那边却还是有爵位的贵族和大地产商,更重要的是,现在的政府已经彻底从里到外不再支持有吸血鬼这一说,所以我只要绕开堕天使回国,依然是一个体面的有钱人,我的财产是受神圣法律保护的。” 小慧道:“那你对政府解释这么多年没有继承人的问题?” 王水生道:“这个简单,50年前,也就是我62岁那年,我向英国政府发了一封信,说我已经打算长期居住在中国并且已经有了子嗣,我将庄园过继给我的儿子。30年前,我用我儿子的口吻又给政府写了一封信,说我将财产继续过继我的儿子。去年,我以我儿子的儿子的名义又如此这般干了一回,这样,我的财产就一代一代传下来了。”王水生微微笑道,“只不过,我现在已经是自己的重孙子了。” -----------分割----------- 推荐一本书,《驱魔人》、《神仙也有江湖》作者柳暗花溟新书《驭夫36计》新鲜出炉,请大家收藏阅读。书名有点女权,但其实一点不是,就是穿越女老师pk少年民族英雄的故事。顺便打打倭寇,斗斗权臣啥的。链接:http://.qidian/book/1353236.aspx --------还分还割---------- 明天或后天上架,很遗憾没有搞出一个把人吸引到死的界点,不过嘛,小花相信你们会支持我的。既然上架,那就要月票的火力支援了,大家把票票拿好,咱们在月底上架,照样还是得搏一搏!一会还要发一个叫上架感言的东西……愿意等也别等了…… 第二十章 火烧超市 吃完饭,小慧带着王水生熟悉了一下超市的情况,下午,这位爵爷就算正式上岗了。 街坊们为了新鲜,一下午来买东西的络绎不绝,他们一方面是为了体验一下让老外服务的感觉,主要的还是试探试探买酱油打不打九折。在我的授意下,买酱油打九折这一优良的亲民传统被继承了下来,王水生也变得人气很高。 傍晚的时候,无双开车回家,刚一进超市就被弄了个大愣怔,随即问我:“怎么回事?” 我笑道:“这是王水生王爵爷,咱们超市新的收银员。”然后悄声告诉他,“这是一个吸血鬼。” 王水生看着无双无语半晌,忽然沮丧道:“哦卖噶,这里居然有一个比我还帅的人。” 他和无双确实是两种型男的极至,无双粗犷野性长发披肩,像头雄狮,而王水生则干净透亮一丝不苟,不过毕竟逊了无双一头,再说他这种小白脸在中国已经不吃香了,香港四大天王当年白不白?现在都蓄了胡子走大叔路线了,布鲁斯南的007也被壮硕的英国人抢了饭碗,区区一个百岁吸血鬼怎能跟我中华的千年妖相提并论呢? 所以王水生很是气馁,我安慰他道:“别伤心,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王水生自我调整道:“是啊,王宝强红了,陆毅不也照样有粉丝吗?”我们都笑了起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跟王水生说:“你就睡你前任的房间行吗?”小绿的出租屋还没到期,没想到王水生坚定道:“那可不行,我要和你们住在一起,我们是平等的。” 他跟在我们屁股后面上了楼,嘴里喃喃不休,一副受了侮辱的样子,又开始说他在英国有房又有地的事。 我笑道:“不是平等不平等的事,我们的房子只有四个卧室。” 这时王水生已经跟了进来,赞叹道:“不错的房子,看来你们在中国算有钱人。” 我领着四下走了走道:“看吧,我们真的只有四个卧室,我们三个男的都不习惯跟男人睡,那个女的就更不行了。” 王水生摊手道:“我可以睡客厅。” 我和阿破他们几个面面相觑,你说该怎么办呢,要是刘老六那样的赖货,还能直接往出打,可王水生一米八多大个儿,可怜巴巴的,还是个贵族,虽然我觉得他脸皮比刘老六厚多了,但还真下不去手。 无双道:“算了,就让他睡客厅吧。”我知道,他其实是不想让别人去住小绿睡过的床而已。 阿破道:“你小子不梦游吧?” 王水生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怕你咬人!” 王水生保证道:“我绝对没有这个习惯。” 王水生见我们同意了,自顾自地跑进洗手间,开始从他的小圆领西装里往外倒腾东西,只见他先从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小瓶手霜,一小瓶擦脸油,一小瓶洗面奶,一小条牙膏,一柄小牙刷;然后从另一侧口袋里掏出一双毛茸茸的拖鞋换上,再然后从背后拿出一个真空压缩袋,放了气,从里面拎出一套很风骚的花格子睡衣换上,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带绒球的睡帽戴上,最后把换下来的衣服铺平,探出头来问我们:“能用一下你们的电熨斗吗,本来我也有的,但是兜里实在装不下了。” 我们都看傻了!王水生见了我们的样子,不好意思道:“要做一个绅士不是那么简单的,你得时刻注意保持自己的形象。”他用熨斗把脱下来的衣服小心地熨平、叠好,给皮鞋上了油,然后又从睡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面膜贴在脸上,还客气地跟小慧说:“要试试吗?” 小慧发呆道:“我有时候贴黄瓜……” “那你可太亏待自己了,不过你还年轻,等你过了100岁以后你就会知道保养的重要了。” 王水生把沙发展开,盖上小慧给他找出来的新被子,看了一眼还在发呆中的我们,幸福地呻吟道:“哦,我爱中国,我爱你们,亲爱的朋友,晚安。” 本来还想看会电视的我们只好悻悻回屋睡觉。阿破嘱咐小慧道:“半夜睡觉记得锁门。” …… 可是半夜还是出事了,大约凌晨4点多的时候,我睡梦中忽然感到窗外亮光耀眼,爬起来一看,楼底下一大团火焰在跳跃闪烁,我吃了一惊,那正是我们的超市,它只跟我们隔了一排平房和一堵墙,虽然我每次上班都要绕一下小区的门,但是直线距离其实很近。 我慌忙披了件外衣冲到客厅,一边喊着一边先跑上阳台观察火势,一看之下顿时气急败坏,只见七八个年轻后生人手一个自制的燃烧瓶正在往超市的门上摔,一个瓶子过去火势更大,火点子飞溅,我怒喝了一声就往楼下跑,这时阿破他们几个也赶了出来,阿破二话不说直接跳下楼去,王水生则趴着墙壁四脚着地像只爬行动物一样跟在阿破身后爬了出去,原来这小子虽然不会飞,但会爬墙。 我停止住时间,身子一闪已经到了门口,我回头冲跟在我身后的无双道:“你去看好小慧。”事起突然,我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我们这些人里最需要保护的就是小慧。 无双也明白有我们这几个已经足够,索性站在小慧的房门前等她穿衣服出来。 我几个转折已经到了小区门口,那帮小子见有人冲出来,似乎要跑,他们一股脑骑上摩托车,轰着油门就要溜,这时的我已经不着急了,我背着手走到离我最近的一辆摩托车跟前,因为时间被我放慢,那骑手的表情还凝固在刚才的一秒,只见他目光坚定地盯着前方,似乎看到了希望,坐在他后面那个人还在回头张望我的位置…… 这时他的车已经开始慢慢往前出溜了,我探过头看了一眼迈速表,90迈,我在他车帮子上踹了一脚笑骂道:“妈的好本事啊,半米起步就能挂到90迈。” 他们一共是4辆摩托,我踹倒3辆,最后一辆没管,找了块砖头放在他前方10米处,把时间一放开,这小子直接碾在砖头上飞了出去…… 我玩得很是哈屁,因为巨大的惯性,这些小子在倒地以后都滚出老远,摔得头破血流,这会阿破和王水生都从墙上赶到了,只不过阿破滚得满身是土,王水生依然保持了良好的形象,就是手脚有点脏。 我看了一眼还在着火的超市,叫道:“阿破去救王成!” 阿破也不顾火势凶猛,站在铁板门前一拳打出去把铁门打了个坑,第二拳穿门而过,然后像拉废布条一样把铁门板撕在一边,里面王成鼻涕一把泪一把地一头钻出来,伏在一边不停喘息,阿破鄙夷道:“还他妈特种兵呢,你丢人不丢人?” 王成一边咳嗽一边辩解道:“今天睡得有点沉,意外,咳咳……意外!” 这时街头的高大全和孙满楼也赶了过来,无双护着小慧也站到了一边,我这才蹲下身子笑眯眯地问其中一个摔得比熊猫还惨的后生道:“为什么这么做,谁叫你们来的?” 那后生见我们一下出来这么多人,而且同伴都暂时没了战斗力,连声求饶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就是个打杂的。” “你们这里谁是老大?” 后生想说又不敢,只是一个劲地偷眼看另一个,我一看那人,正是那位半米起步就能上90迈的大能,我笑道:“你是老大?” 90迈坐起来摇着脑袋沉着道:“就算是吧,可是说实话我也什么也不知道,我们就是一群飙车党,有人花了大价钱我们才接这样的活的。” “谁给的钱?” “不知道……”他话没说完阿破一脚把他踩倒,喝道:“踩出你肠子来信吗?” 小慧冷冷道:“肠子不在那个位置。” 阿破来回倒腾着脚道:“在这?在这?” 90迈心胆俱寒,惊恐道:“我真不知道,那个给我钱的人是个道上著名的中间人,他可什么活都接,我怎么知道是哪个老大照顾下来的?” 高大全悠悠道:“不许刑讯逼供啊。” 我让阿破把脚拿开,道:“那我问你,交代你任务那个人是怎么说的,你确定你砸对地方了吗?”说着我看了一眼斜对面的麻将馆,果子狸每天都得忙到两三点才睡,这会也起来了,还有点迷糊地往这边看着。 90迈道:“地方肯定是对了,他说的很清楚,王府大街唯一那家超市。” 我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不是麻将馆?” 90迈笃定道:“不是!” 我看看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帮人还真没有一个心狠手辣善于逼供的,阿破打打杀杀还行,可折磨人也很业余,他甚至都没痛觉…… 就在这时,一道手电的强光照过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喝道:“出什么事了?” 这人走到路灯下来,一身铮铮的警服,只是下摆露出白衬衫的一个角,显然还是出来得有些匆忙了,正是袁静。 袁静走到我们中间,愕然道:“还有这么多人没睡?” 我笑道:“被吵醒了,这帮家伙放火烧我们的超市呢。” 袁静看了一眼被烧得漆黑的超市大门,惊讶道:“有这事?你们跟他有仇吗?”第二句问的是那帮飙车族。 90迈苦脸道:“我们根本不认识他,是有人给钱让我们这么干的——警官同样的话我不想说两遍了,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这飙车族遇上警察,尤其是袁静这样的漂亮女警察,90迈那股油腔滑调的劲不知不觉又犯了。 袁静看了一眼满身油烟的王成,忽然厉声道:“你们这往重说是谋杀未遂,让你们牢底坐穿信不信?” 90迈顿时变色道:“警官我们不知道里面有人住啊。” 袁静严厉道:“谁让你们来的?” 90迈老实道:“一个道上的中间人……” “什么名字?” “……老鬼。” 我不由得暗挑大拇指,看来袁静还真不是刚干警察的新手,尤其是一个片儿警,很难有她这样的素质,不愧是公安局长的千金。 袁静对我说:“老鬼这个人我听说过,确实是个很滑头的家伙,想找他很不容易,至于这帮家伙说没说实话我得带回去再问问。” 我明白这件事她一来也只能这样处理了,你总不能当着警察的面让王水生把他们血都吸光,再说王水生也没那么大血量。 我客气道:“袁警官这么晚还能赶过来啊?” 袁静道:“今晚我值班。” 我点点头,有点不确定道:“这么多人,你没问题吧?”袁静并没有配枪,手里除了一个长筒手电外没有别的武器,这七八个后生别说想跑,就算半路袭警也很有可能,万一再搞出什么恶性事件来袁局长不得把我吃了? 袁静看样子也有点含糊,嘴上却道:“他们敢!” 我说:“阿破,护送袁警官回派出所,等她把这些小子都铐上你再回来。” 阿破讷讷道:“事倒是不大,可是老大,我还光着呢。” 我回头一看,这才发现阿破这个憨货下来时什么也没加,就穿了条四角内裤,至于其他人也没比他多多少,孙满楼习惯裸睡,出来就披了件白大褂,小夜风一吹,白大褂衣角一呼扇,腿毛时隐时现,那叫一个风情万种啊! 袁静笑道:“来,穿我的吧。”说着把警服脱下来扔给阿破,她自己身上穿了件白衬衫,被丰满的胸部顶得紧绷绷的,在场的男人都下意识地躲开目光…… 阿破穿上袁静的警服,惊奇道:“咦,腰这么窄,不过前襟倒是满宽敞!”说着还捏住警服的胸部位置两边呼扇……。 袁静脸一红道:“我们走吧。” 阿破道:“我鞋也没穿。” 我不耐烦道:“就那么走吧,你还怕光脚啊?” 阿破踹了一脚90迈道:“把你鞋给我。” 90迈见没人替他求情,只得把鞋脱下来摆在阿破面前,阿破随便往里一踩,也不提后跟,大声道:“你没脚气吧?” 90迈苦脸道:“没有。” 阿破就那样搂着膀子,趿拉着鞋道:“走吧,我丑话说在前啊,谁敢跑直接踩出屎来。”他见小慧在瞪他,嘿嘿笑道,“踩出屎来比踩出肠子来容易……” -----------分割----------- 这章是饶的明天上架,大家把票票准备好,明天我喊一二三你们就扔,咱们看看能扔到第多少名哈~ 第一章 拯救中校同志 等他们走了,我检查了一下超市的损坏情况,发现除了铁板门被烧坏以外,就是玻璃熏黑了,其他都没大碍,我问王成:“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王成唉声叹气道:“今天不该喝那两瓶酒,一世英名啊,啥也不说了!” 我闻了闻,他身上果然还有酒气,我失笑道:“我们要不来你是不是就得闷死在里头?” 王成自信道:“那不会,在最后一刻到来之前,我至少有5种方法自救。” 我也懒得搭理他,道:“你收拾收拾继续睡吧。” 我纳闷地问小慧:“咱们得罪什么人了吗?” 小慧缓缓地摇了摇头。 王水生哼哼着道:“我看你们得罪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君子。” 高大全在王水生近前抽了抽鼻子道:“神仙?妖怪?” 我笑道:“他是西方吸血鬼,你管不管?” 高大全讷讷道:“那我管不了。” 孙满楼忽道:“吸血鬼是蝙蝠精变的吧?” 王水生耸了耸肩膀道:“你这么说我很遗憾。” 孙满楼捅捅高大全道:“蝙蝠归你管还是归我管?” 高大全看着我道:“你怎么连西方的妖怪都招来了?”王水生道:“请叫我们血族!” 我无奈道:“你以为我想啊?” 果子狸这时走过来道:“何哥,别往心里去,我帮你撒个江湖贴问问吧,毕竟我果子狸还是有一号的。”这人倒是挺热心的,不过我知道江湖上虽然有他这么个人,但是没有他的传说…… 我摆摆手道:“大家都继续回去睡觉吧,这事明天再说。” 回到家里我们又讨论了一会,结论是我们最近根本没得罪什么人,神和妖也没有,雷神就算要和我们作对也总不至于雇一帮痞子烧我们超市吧?按说他干不出这样的事来——而且我知道他没钱! 如果说是别的妖精想跟我们开个玩笑倒是有可能,谁让我们四个就像四只发qing期的臭鼬一样,谁都能闻着呢? 过了一会阿破回来了,还穿着那身警服,我说:“你怎么给穿回来了?” 阿破道:“瞧你这话说的,帮完她忙她总不能让我光着回来吧?” 小慧问:“那些人最后怎么说?” 阿破道:“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我看他们也什么不知道。” 无双伸个懒腰道:“我看还是睡觉吧,反正该来还得来,大不了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我拍了拍腿道:“那就这样吧,睡觉!” 就在这时无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看了看表,凌晨5点钟。无双看了一眼来电道:“是我姐。” 他刚一接起电话,我们就听谢晴嚎啕大哭着说:“无双,快来姐家接我,泰伟出事了!” 我们同时吃了一惊,无双紧张得站起来道:“他怎么了?” 谢晴哭得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泰伟军区的参谋长刚才打电话来,说泰伟在一次训练中出事了,现在正在抢救……无双,你先过来吧,姐已经乱了,现在很需要你。” 无双道:“你等我!”他挂了电话问我们,“一起去吗?” “当然。”阿破率先穿好了衣服。 小慧想了一下冲我按按手道:“阿忆不要去了。” 我愣了一下马上点点头道:“等你们消息。” 身为当事人的无双是最后一个醒悟的,谢晴跟他的感情很深,甚至比亲姐弟更亲,他穿好外衣,拍了一下我,忧心忡忡地说:“对,事情如果还可挽回,阿忆就是最后一张王牌。” 他们急冲冲地走了以后王水生这才问我:“泰伟是谁?为什么你不能去?” 我坐在沙发上,叹了一口气。 虽然一直没见过,但谢晴有男朋友的事我们都知道,这个人就是张泰伟。他是一名军人,我们这a军区空降师特种作战大队的32岁中校营长,前途无量。 谢晴有一次随文艺团体到部队演出,两人因此相识,英雄美女一发不可收拾,每提及男友,谢晴总是充满骄傲和爱恋,但是因为工作性质特殊,两人相处一年张泰伟还从没得空休假,所以我们也没见过他。 但我想也只有张泰伟这样强势的男人才能彻底征服谢晴那颗散漫的心。 人们说起特种部队总有一种神秘感,其实特种部队涵义很广,特殊兵种如电子兵、话务兵都是特种兵,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管炊事班的也叫特种兵,它和特种作战部队是两码事,而谢晴的这个男朋友——他可是真正的特种部队精英。 我在沙发上迷糊了一会,大约天刚有点蒙蒙亮的时候,小慧打回电话来,她口气有点急促道:“阿忆,事情有点复杂,你要仔细听。我们已经和无双到了谢晴家了。张泰伟虽然是咱们这a军区的,但他并不在本市,他出事的时候正在大西北执行训练任务,受伤是当地的一个小战士在站岗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一根被雷劈断的电线垂下来正在接近他,张泰伟推开他后被电击伤,双臂脱离身体,目前还在抢救。” 我吸了口冷气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天傍晚。” “知道的人多吗?” “目前不多,只有随张泰伟一起去的一个班战友,还有当地高原上的几个战士。” 我放松道:“那看来这事也没什么难办的嘛。”目前三个元素都已经具备,首先,我从没见过张泰伟,其次,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最后,这事是刚发生不久的,依我的能力完全可以把张泰伟救回来。 小慧加重语气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张泰伟所在的a军区在凌晨得到这个消息以后,除了对家属表示慰问外,还宣布会将此事树立为典型,天一亮就通报全军,给予张泰伟个人二等功一次。” 我诧异道:“通报全军?” 小慧沉声道:“是的,全军之后很可能就是全国,那时候无论如何你也救不了他了。” 我说:“那我趁天亮之前就动手好了。” 小慧道:“张泰伟出事那个地方离咱们这很远,我算了一下,开车去得整整一天一夜,今天最早一班飞机要早上9点27分才出发……” 我瞠目结舌道:“什么意思?” 小慧道:“那意味着你如果现在动手,回到昨天傍晚以后你还得开24个小时的车赶去大西北救人,恐怕你的力量承受不了;况且你不会开车,而如果坐其他交通工具的话又免不了和更多的人发生接触,还是不行。但你要是等9点半那班飞机跟我们一起走,那会张泰伟的军区早已人尽皆知……” 我急道:“那怎么办?”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距离上的难题,帮吕唯民那次,距离近到可以忽略,所以我不惜直接在王府大街回到过去然后打车去救人,救邵冠今他女朋友距离比较远,所以我们赶到了大体的位置上,而这一次,距离遥远到了足以影响事态的地步。 小慧沉着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天亮之前想办法阻止事情的扩散!” “这……具体呢?” 小慧道:“通知谢晴的是a军区的参谋长,据他说目前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他和省军区的司令,你现在要做的是:在天亮之前赶到省军区找到他们的军区司令并说服他把这件事盖起来!” 我顿时抓狂道:“那怎么办得到?”这往小说是游说高层,往大说就是改变军队意志啊!军区司令?我长这么大见过最大的军官就是上大学时候军训最后一天大阅兵坐在主席台上的团长了! 小慧自信道:“一定办得到的,参谋长说了,他欢迎谢晴现在以家属身份向军方提出任何要求,我们跟他说将派一个代表去和他谈话,所以进门那关你不用担心,你只需要发挥你的口才就可以了。” 我郁闷道:“口才……我有吗?” 这时无双抢过电话,小声而郑重地跟我说:“老大,这回就拜托你了,这次的忙你一定得帮,你知道这个姐姐对我有多重要!” 我无奈道:“那看来是非得有了!” 小慧又拿过电话道:“阿忆,现在就出发吧,你时间不多了——虽然时间不多这句话对你好象没什么用,但是你看看吧,现在天已经亮了,在战士们用完早餐开晨会之前,你还有一个小时的物理时间,至于那些多出来的,你可以想想该怎么说。” “你智商那么高,为什么你不去说?” “……我只是智商高,可我不会编谎话,你要明白,一但见着司令你就再没有思索的时间了!” 我惆怅道:“我知道了——对了,谢晴现在怎么样?” 小慧淡淡道:“我们已经定了9点半那趟飞机,谢晴说要去大西北和张泰伟完婚!” …… 挂了电话我看了下表,已经6点多了,军队里的话应该已经起床了,从我们这里到省军区,开车起码也得两个半小时,给别人还真是时间不够,我看了一眼还在半迷糊中的王水生说:“一会你起来帮王成收拾一下超市。”王水生哼哼了一声。 可一出门我就又犯了难,我该怎么去呢?反正不能走着去,我能放慢时间,可是不能缩短距离,走着去累也得把我累死,当然也不能打车去,而且除非是我开,否则我把时间放慢也只能是见到一个慢悠悠的司机开着慢悠悠的车,正在为难,我忽然看见了夜里那帮飙车族留下的四辆摩托,它们静静地倒在路边,这时候王府大街的居民大部分还没有起床,所以也没人注意,我扶起一辆骑上去,看看左右无人飞快地挂挡,一轰油门扬长而去。 虽然技术不佳,跑出去好几百米才跑到90迈,但只用了不到一秒钟…… ------------分割------------ 这章还是饶的,大家还是得把月票给我留着,千万别松手啊! 这一卷将加强小何主任的戏份,还有,他也该有个女朋友了…… 第二章 神经病 第二章 神经病 在路上,我开着风驰电掣的摩托想了一路也没想到一会该怎么说。 现在情况说简单也简单,如果原地退回去,我要面对漫长的路途去大西北,24个小时我得一边跋涉一边耗费巨大的妖力维持时间的倒退状态,肯定是行不通的。而再过一个小时,张泰伟所在的军区就会把他的事迹通告全军,那时就更回天无术了。 所以在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情况下,我得去游说我们前方的将军,让他把障碍打开一个小口。具体就是让他把张泰伟的事情掩护好,尽可能地不要叫更多人知道,这样,在我的力量范围内我才可能救人成功。 清晨的路上,行人和车还都不多,时间被我放慢以后他们就像路标一样快速地从我身边退到后面,其实没多少迈,迈速对我是没有意义的。 任何军区都是很好找的,它的门口站岗的士兵的站姿一定是最正确的。我们这的军区更好找,我只知道它的大体方位,不过绕着墙很快就找到了它的大门。 在宽阔大门边上,一个小战士果然以无懈可击的军姿站在岗台上,手里握着一杆钢枪,身为军盲的我也认得,好象是95式。我把摩托停在边上,小心道:“请问……”虽然明知他枪里没子弹,可跟拿着枪的人说话不禁还是有点胆虚。 小战士用眼角的余光看了我一眼,姿势不动道:“什么事?” “……我约好了要见你们参谋长。” 小战士不由得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些奇怪,但还是说:“请到后面登记。”我下了摩托就明白他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了——我骑这摩托是来自于飙车党,上面涂得花红柳绿,前挡泥板上还画着头豹子…… 我把摩托打在一边,进了他身后的岗亭,另一个战士端坐在玻璃墙后面,腰上挎着手枪,见有人进来,道:“请出示证件。” 我讷讷道:“我是……那个我已经约好了见你们参谋长。” 战士纳闷道:“你?参谋长?” 我点头。 “证件带了吗?” 我摇头,说实话我除了身份证也没啥别的证件了。 这个战士开始给里边挂电话,说了几句之后大声道:“是!明白了!”他放下电话,神色忽然亲切了不少,道:“这么说你是张泰伟张队长的家属?” 我只能说:“是。” 这战士冷丁站起来,跨的一下给我敬了一个礼,把我吓了一跳,他微笑道:“我们参谋长说他这就来亲自迎接你!” 我看了看表,现在还不到七点,我说:“你们平时几点起床?” 战士没有正面回答,道:“现在已经起床了,马上要吃早饭了。” 我又问:“你们一般要宣布什么事的话要几点?” 战士道:“吃完早饭后吧。” 我焦急道:“坏了,你们参谋长几点能来?” 战士一指外面道:“来了。” 外面,一辆军用吉普停在门口,车上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军官,肩膀上密密麻麻地扛着两杠四星,他走进岗亭,战士急忙起身敬礼,军官回了一礼,正面转向我,跟我热情握手道:“你就是谢晴的弟弟吧?” 我只能说:“是……” 战士介绍道:“这就是我们参谋长。” 我对部队的编制不太清楚,这时才知道参谋长居然是大校,相当于师长军衔,我终于明白站岗的小战士为什么那么看我了,一个骑花花绿绿摩托的年轻小子一来就说要见参谋长——他没朝我开枪真是很客气了。 参谋长同志得知我的谢晴的弟弟后使劲握着我的手摇晃着说:“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泰伟的事不要太担心,他已经度过危险期了,我们调了那边兄弟军区最好的军医为他治疗,里边说吧。”参谋长军事作风硬朗,前面带路直接上了吉普车,我只能跟着坐在后面。车子发动,开进军区大院,这里可以看见一码绿色的军事大楼和草坪,战士们已经一排排地在晨练了。 参谋长问我:“谢晴现在情绪怎么样?” 我说:“还是比较激动。” “她……对这件事怎么看?” 我马上明白不会绕弯子的参谋长这是在询问谢晴的态度,我说:“她已经买了今天的机票,她要去和张泰伟完婚!” 参谋长感慨道:“真是好姑娘啊,我还担心你会带来什么不好的消息,已经在盘算怎么跟泰伟说了,泰伟是个优秀的男人和军人,但出了这种事以后很难说还能不能接受别的打击。” 我说:“那是因为您不了解谢晴,她不是那样的人。” 参谋长舒了一口气道:“那我现在可以放心地管你和她称为家属了——你们对我们军区有什么要求吗?” 这参谋长还真是够现实的,一得知谢晴没有别的打算,马上让我们提条件,他见我用异样的眼神看他,尴尬道:“别误会,我不单指生活方面,当然,张泰伟同志的职务、工作这些善后工作我们也会做好安排的。” 我忽然问:“张泰伟的事只有您和司令知道吗?” 参谋长纳闷道:“是啊,怎么了?”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通报全军?” 参谋长道:“如果你不来,我已经准备给各级部门布置工作了,就在早饭后吧。” 我说:“您有权力把这件事撤消吗?” 参谋长诧异道:“为什么呢?” 我叹气道:“一时说不清,但是请您相信这很重要。” 参谋长很干脆地说:“我没有这个权力,事实上这个决定是我们司令员做的。” 我说:“那我就要求见到你们的司令员。” 参谋长沉吟道:“除了这件事其他事我都可以做决定。” “除了这件事我没别的事了。” 参谋长:“……那请你稍等。” 他挂了几个电话,然后跟我说:“司令员现在正在附近一个军事基地观察演习实弹演习,我们这就去找他。”他拍了拍司机的靠背道,“去213演习场!” 我开始有点喜欢参谋长了,虽然我们之间开始的谈话有些尴尬和误会,但这个人一言既出,绝不打折扣的作风也很强烈,而且雷厉风行指哪打哪。 在路上,参谋长看了一下表道:“中途大概要半个多小时,能说说你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要求吗?” 我挠挠头,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参谋长微笑道:“难道是机密?” 我只能点头道:“嗯,是机密。”参谋长马上带笑闭口不谈了。 虽然有句话叫工作没有贵贱之分,但部队确然还是有一线二线的区别的,据我所知我们的a军区就算得上国家一线部队,也就是说一但有战争爆发,他们绝对是首先顶上去能扛起事的部队,现在,我跟这样一支部队的参谋长——相当于正师职的军官谈机密,连自己都有点感到好笑,不过说实话,这事确实是挺机密的嘛。还有一点,我不能和他长谈是因为在车上这段时间我还得继续想我的借口,总不能见了司令我也神神叨叨地说:这是机密…… 说是半个小时路程,但我们走到10分钟的时候就开始接受路边的各种检查,这些哨兵一律穿着新制式的迷彩,抱着81杠,看得出,这些军人可都是荷枪实弹的! 不一会,我们的军车已经进入演习区域,这是一片树林和草场茂盛的地方,耳边不断传来密集的枪声,却很少见人,看来对抗的双方都在运用阴谋诡计闪转腾挪,这是一场拼战术的对抗。 参谋长从后勤那里拿了一个报话器,一路询问着来到一个小山坡下,我们下了车,警卫连战士马上走了过来,见是他们的参谋长,急忙敬礼,参谋长问:“首长在上面吗?” 警卫连战士大声道:“报告参谋长,首长正在上面观察战况。” 参谋长点了一下头,带着我向山顶爬去。这山说高不高,可挺耐爬,这位大参四十多岁的人了,爬起山来还是飕飕带风,我不愿意吃苦,把时间放慢了几倍就跟在他后面不紧不慢地走,快到山顶的时候,大参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背着个手像逛菜市场一样,不禁失笑道:“小伙子体力不错嘛,想没想过当兵?” 我说:“你们搞特招吗?就是一进来就是连长那种?” 说完这句话,我刚好爬上山顶,眼前一片豁亮,只听一人沉声道:“谁想当连长?” 声音有点闷,有点沉,还透出几分沧桑,有点像电影里那种独白时的腔调,不过少了几分做作多了几丝玩味,说话的这人站在山崖边上,这时回过头来,我吃了一惊,这人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可一头头发比年轻人还浓密,剃了一个小平头的发型,密密匝匝的,在耳边的几根是白的,其余的都黝黑得发亮,他有一个大鼻子和一个大嘴叉,体形略略发胖,但胳膊粗壮结实,一双眼睛幽深得让人不敢探视,嘴角却挂着一个孩子似的笑。 他的肩上是一条简单的麦穗儿和一个星,但那代表着他是一个真正的将军:少将! 参谋长敬礼,将军还礼,参谋长道:“首长,我把泰伟的家属给您带来了。” 将军意外道:“哦,你把他带到这来干什么?” 参谋长小声跟他解释了几句,将军道:“嗯,你去吧。” 参谋长路过我身边时跟我说:“这就是我们的司令员,易平。” 我下意识地整整衣服,想上去握手,可想了想还是敬了一个不太标准但还说得过去的礼,小心道:“易司令好。” 易司令笑意更浓:“当过兵?” 我不好意思道:“军训过一个礼拜。”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见将军衔的人(参谋长是我第一次见师长衔的人),紧张不至于,总有点不自在。 易司令笑道:“那除了那个礼拜外,我就不算你的上司,叫我老易吧。”然后他又说,“就是你想当连长?” 我嘿嘿道:“开玩笑的,我军训时带我的排长说了,我要真参了军他立刻请求复员。” 易司令也笑了起来:“我刚军训的时候我的排长也这么说。” 虽然身为将军,老易身上还真看不出半点架子,也没太看出什么传说中的不怒自威的气势,但就是让人觉得非常有派,尤其是那双发亮的眼睛和孩子式的笑,有种清澈却不可见底的感觉。 他随口和我说笑了几句,又转过身观察下面的局势,一边像是很随意地问:“谢晴是你姐姐的话,那么你是谢无双?” 我沉吟道:“呃,事实上我是谢无双的大哥,不过我和他没什么区别,我完全代表得了他。” 易司令喃喃道:“泰伟的事我很难过,他是我最看好的年轻人,军事素质过硬,战术思想超前,如果不是这次意外,到了我这个年纪他的成就很可能超过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作战部队的领导身上确实都保持了最纯正的军人本色,有什么就说什么,我很感谢老易没有说一些个什么身残志不残仍然可以为人民服务的客套话,他的话意思很明白:张泰伟以后不可能有什么发展了,痛惜之情表露无疑。 易司令看着我说:“说说你吧,既然你可以代表得了谢晴,为什么不愿意我通报全军,公布泰伟的事迹?” 他显然混淆概念了,我只说我代表得了无双,谢晴对此事还一无所知呢。 这个一直让我愁肠百结的问题终于还是抛到我面前了,遗憾的是:我至今没有想出什么理由来解释…… 我讷讷道:“一定要说理由吗?” 易司令坚决道:“是的,我不能让我的战士流了血再寒了心,我始终想不到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我低头把两只手的指头在小腹前对着说:“您就不能少问一次吗?” “不能!”易司令看了一眼手表道:“现在是7点半,战士们马上吃完早餐了,15分钟之内如果你不能给出我理由或者给出的理由我不满意,在8点之前张泰伟的事就会通报全军——我猜想是不是谢晴有什么特殊的考虑?” 我心虚道:“她不知道我来这。” “那就更不行了——说实话吧,谢晴和她弟弟的照片我都见过,谢无双的身世我也知道,但他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大哥来?所以,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谁!” 我叹了口气,狠了狠心道:“那我跟您说实话吧,我是一个……呃,怎么说呢,有特殊能力的人,张泰伟事件的知情人如果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我就可以让时光倒流回去救他!所以我现在需要您的帮助,当然,这么做前提是对您和您的部队没有任何妨害的,您什么都不用做,该演习还演习您的,只不过多了一个生龙活虎的中校,您看怎么样?” 易司令听完这番话面对我站正,表情严肃地说:“我现在终于知道你是谁了。” “……谁呀?” “你是个神经病!” 第三章 将军令 第三章 将军令 身为一个妖怪,我只能说我有被人当成妖怪来看的觉悟,但我发誓我不习惯被人看作神经病。有句话说的好,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可是我现在突然发现:就算你有了金刚钻,不就是个揽瓷器活的吗? 被逼急了说出实情的我本来抱着一颗拳拳之心,可看着易司令那玩味嘲讽的眼神,也有点抓狂了,易司令缓缓道:“本来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只罗列了两种可能,第一,你是来刺杀我的;第二,谢无双真的有一个什么所谓的大哥,但是现在,我确定是第三种情况。” 我苦笑道:“我是一个神经病?” “对!”而且他还补充道:“就算你是来刺杀我的,那你也是一个有着神经病史的神经病!” 我忽然指着易平腰间的枪套问:“您枪里有子弹吗?” 易平拍了拍腰微笑道:“在你上山之前已经上了膛了。” 看来将军就是将军,哪怕是和平时期,一辈子职业军人当下来必要的警觉还是有的。我伸手道:“能借我用用吗?我需要一个展示的机会……” 易平仍旧拍了拍手枪,笑道:“那你自己来拿啊。” 看着老将军胳膊上像排球一样的肌肉,我就知道他对自己的格斗术也很有信心,可问题是:我是一个妖怪,我并不想和任何一个人类真材实料地格斗,况且对方还是一个将军,一个屡次三番称呼我为神经病的将军。 所以我只轻轻说了句“好”,然后身子一闪就已经到了易平的跟前,他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在我说话之前他就已经把手按在了枪上,无奈在时间的凝滞下他只能是替我服务,我等他以10倍的慢动作抠开枪套的时候恰到好处地摘走了他的枪…… 易平回过劲来的时候已经枪去套空,他看着正在把玩着他配枪的我,瞬间失色道:“你……”下一秒,我做出了让他更为失色的动作:我把枪口对准自己的脚面,连开了三枪,在凝重的时间里,第一颗子弹还在枪管里的时候第二颗子弹已经被击发,第三颗子弹咬着它们的屁股跟出来,我等它们都从枪口里钻出来,赶紧擎出小锄头,兴致勃勃得像个孩子,蹲下身把它们都凿下来握在手心里。 我恢复了时间,一言不发地把手里的子弹亮给易平看…… 这位泰山崩于顶而面色不改的将军终于一时变色,语结道:“你……” 这时半山腰上的警卫连战士们一起冲上来,紧张地用枪口对着我,另外几个人则同时挡在易平身前,我高举双手,立刻有人把枪拿走,我平静地看着易平,刚才,我把一个将军缴了械,他现在就算命令全体向我开枪也有足够的理由。 易平把自己的手枪接过,缓缓道:“你们都下去吧,枪是我给他的。” 警卫连的战士们迟疑地看了我一会,终于还是服从了命令。 当山顶上又只剩下我们两人的时候,易平慢慢地坐在一块山石上,他看了我一眼,拍拍身边的石头道:“坐。” 我坐在他身边,道:“谢谢。” “把你的子弹给我看看。” 我把手里的三颗弹头放在他的掌心里,易平托着它们对着阳光观察了一会,这才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微微一笑道:“子弹的速度是多少?” 易平看着手里枪道:“这把qb92式手枪大约350米每秒,比音速还快。” 我说:“当它变成每分钟3米的时候,你也可以抓住它的。” 易平道:“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时间对我没有意义,如果有必要,我不但能抓住它们,还可以让它们再回到枪膛里。” 易平笑道:“我现在忽然对你感兴趣了,说说你的计划吧。” 我说:“我的计划就是让射出来的子弹再回到枪膛里——就像让张泰伟的胳膊再长回去一样,但是我需要一个大环境,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能太多,否则我就不能心无旁骛地干活了。” 易平点点头道:“我有点明白了,你能把时间倒回到昨天,那时泰伟还没出事,所以你甚至不用做什么就已经救了他。” 我笑道:“将军真乃高人也。” “那我们呢,也跟着一起退回去吗?” “不会的,你们仍活在另一条时间线里,除了张泰伟的事你们还该干吗干吗。” 易平遗憾道:“真可惜,昨天晚上我打碎了一个很有纪念意义的花瓶,还想着能回去顺便救它一把呢。” 我笑道:“请您放心,这件事也不会对您产生任何阴影,张泰伟被救以后,我和您的这段经历您将忘得干干净净,我既没有来找过您,您也不曾被缴械,只不过多了一个双臂健全的中校。” 易平吃惊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摊手道:“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可能是一种保护意识吧,您想,如果被战士们知道子弹都能被抓住,他们还有心思练枪法吗?” 易平严肃道:“这恐怕我就得想想了,这其中牵扯到一个军队意志的问题,作为军队的领导,我绝不能任由任何一条信息丢失。” 我摊手道:“又不是外泄军事机密!” “那也不行!”易平非常坚决。 我没想到本来马上就要成功的事情被一个小小的意外弄得又生波折,我还是对军队里的事务估计不足,我说:“您要做的就是下令封锁消息而已,这其中有什么利害关系吗?” 易平道:“每一道我下的命令我都必须负责,如果是我个人事情,我从心里愿意尝试各种冒险行为,但现在它关系到全军区!” 我叹气道:“那就由您决定吧,您只要现在下令通告全军我也就完全死心了,以谢晴的性格她还是会嫁给张泰伟,张泰伟有部队养着,生活也差不到哪去,但是您以后每次见到这个双臂残疾的下属会不会内疚那就不知道了,或许你可以安慰说这是职责所在,或许你的良心会提醒你,当年要是少下一道无关紧要的命令就好了……”我说的有点激动,点了根烟抽了一口,让烟雾在空气里慢慢飘散,忧伤地总结道,“其实无所谓,时间会治愈一切的……” 易平长叹一声,拿起报话机道:“喂,参谋长吗,听我命令,泰伟的事你不要再对任何人说,对,就当绝密那样封锁起来!” 我笑了,谁说我口才不好? 易平放下报话机感慨道:“这是我一生中下的无数道命令之一,但也可能是我下得最艰难的命令——我居然被一个老百姓三言两语就忽悠晕了!” 我笑道:“我还军训过一个礼拜呢,您就当我是在军队大熔炉了先受了改造。” 易平笑骂道:“锤子!你的排长是怎么说你的?” “您的排长不也那么说过您吗?” 易平正色道:“说真的,想没想过来参军,特招!连长!绝对没问题,这样——我让你当少校!” “您要我这样的干什么?”我想了想,以我的工作经验和能力在军队里只能养猪,还是在掌握了一定的专业技术前提下。 易平感叹道:“我们很需要能抓住子弹的人呐!” 我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易平的肩膀道:“以后有啥事找我帮忙开口就是了,军民一家亲嘛,老易。” 易平哼了一声道:“那时候我还认识你吗?” 我也笑了。 易平问我:“你打算怎么去西北那个哨所?” “我现在去订机票。” 老易像受了侮辱一样道:“替我们军区办事,还能让你坐飞机去?” “那您的意思是?” “我安排直升机送你,但是你得给我点时间,这样吧,我先派车送你回去,你等我消息。” 我看看表说:“最好不要迟过今天晚上,我最多只能回到三天前,时间越短成功率越高。” 老易忽然问我:“你救完人以后会马上回到现在这个时间线里吗?” “是的。” “那他们的任务怎么办?” 我莫名其妙道:“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一个中校带着一个班的战士去大西北执行什么任务去了?” 老易郑重道:“这是机密。” 我赶紧不说话了,我边往山下走边嘱托他:“别忘了,要在晚上以前!” 老易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何安忆,人们都叫我何主任——我是王府大街的居委会主任。”既然以后不会再见,我也不想骗老易,我挺喜欢他身上那种处惊不变随遇而安又有所坚持的气质的。 老易笑道:“何主任,我这里时刻欢迎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就来找我——那个少校的位置我给你留着。” 我学着他刚才的口气说:“那时候你还认识我吗?” “那不重要,你只要再缴我一次械就行了。” 回去的时候,我跟司机说:“送我回军区就行了。” 司机客气道:“可是首长让我把您送回家。” “那可不行,我摩托还在你们军区门口呢。” “停门口那辆摩托原来是您的呀?我刚看见被纠察拖走了。” “……为什么呀?” “影响军容!” 我一缩脖子。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道:“找他们要去吗?” 我使劲摆手。 司机笑道:“您没必要怕他们,对老百姓来说纠察也是普通士兵。” 我说:“还是不要了,就当支持军队建设吧,那样的摩托我家里还有三辆呢,送我回家。” 军车一路开回王府大街,王成忽然失魂落魄地从超市里走出来,看着那辆车发呆道:“听声音就知道是军车……” 司机笑道:“这位大哥当过兵?” 我告诉他:“我们这可是个退伍的特种兵,还在国外训练过。” 司机听完笑眯眯地给王成敬了一个礼道:“你好,老兵。” 王成肃然起敬,认认真真地回了一个军礼,然后深情地目视着军车开走,消失在眼帘内。 第四章 军岗之夜 第四章 军岗之夜 我来到超市一看,只有王成一个人在,我问:“王水生呢?” 王成道:“还没下来。” 我顿时来气道:“这都几点了?” 王成小心翼翼地问我:“刚才送你回来的是谁啊?” 我笑着说:“首长司机,有可能是我以后的同志,他们打算以少校军衔特招我。” 王成瞪了我一眼,喃喃道:“当年我如果没有退伍,混到现在很可能也是少校了。” 我说:“对了王成,你当初为什么退伍,真的不能说吗?” 王成神色一痛,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以后告诉你。” 回了家,我就见王水生把自己倒饬得油光水滑的正在镜子前丑美,我说:“你怎么还不上班去?” 王水生道:“今天可是星期日,是上帝赐给我们的神圣的假期。” 我失笑道:“你也信上帝?” “我为什么不能信上帝?” 我说:“我还以为他是你的敌人呢。” 王水生笑道:“我敌人已经够多了,再说他就算我的敌人我也可以赞同他的一部分观点,比如说,星期日。” “那你休息吧,我也要睡一会了。”我看了看表,已经是快10点了,小慧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从昨天到现在我还没好好睡过觉,我闭上眼,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然后被一个电话吵醒,睁眼一看天已经大黑了,外面也不知哪个工地在施工,杂音叫得人心神不宁,给我打电话那人大声说:“是何安忆吗?我是易首长派来接你的。” 我堵着一只耳朵叫道:“我怎么找你?” 那人也大声说:“我在你们家楼顶上呢!” 我挂了电话,走到6楼顺着天梯爬上楼顶一看,不禁啼笑皆非,只见一见双人座直升机正在楼顶盘旋,巨大的轰鸣声就是他搞出来的。 驾驶员见我上来了,使劲冲我招手,扯着嗓子喊:“跳上来,时间紧急,我就没熄火。”他一边说一边打开副驾驶的仓门,我哭笑不得,一个箭步跳上去,不满道:“你怎么停这了?” “楼下停不下啊!” “……快走吧,一会让人拿弹弓把咱俩打下来!” 我再一看表,凌晨1点了,当附近的居民听见动静披上衣服出来看时我们早已经升上天空,我嘱咐驾驶员:“下次可不能这么干了啊,你这多扰民啊?” 驾驶员笑道:“我们首长说了,没有下次。” 话说这直升飞机我还是第一次坐,不禁抠抠这摸摸那,驾驶员不停地用电台说着什么,然后他大声跟我说:“戴上你的耳机,我们首长要跟你说话。” 我忙把耳机扣在脑袋上,只听易平笑道:“感觉怎么样?” 我说:“有点晕。” 老易笑道:“多坐几次就好了。” “你废话少说吧,没机会啦,有什么事找我?” “两个小时后,你将到达哨所,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直接联系我。” “知道啦!” 易平凝重道:“可是我想到一个问题,这一来一回泰伟就已经丢了一天时间,你把他救回来以后怎么跟他解释?” 我想了想,不得其所,只能道:“先救人吧。” 老易叹了一声道:“本来是一个个人二等功,被你这么一搞恐怕功劳没有,他还得受处分了。” 我大声道:“功劳可以再立,没了胳膊就什么也干不成了。” 老易也笑了:“去干吧小子,我会记住你的。” 我大声说:“您最好还是别记住我了!” 两小时后,西北某哨所上空,驾驶员跟我说:“马上到了。” 我往下看了看,见一片荒凉的山冈上只有两排白杨树和一长溜军绿色的平房,驾驶员把飞机慢慢落下,停稳之后,他把某几个灯按灭,道:“到了。” 我下意识地掏钱包道:“哦,师傅多少钱啊?” 驾驶员纳闷地看着我,我忙意识到失口了——坐出租车坐惯了,还以为他打表来的…… 我跳到地上,直升机离开,从那排小房子里走出几个大兵,他们穿着迷彩,斜挎着95自动步枪,头上是迷彩盔,匕首挂在胸前,说实话在这么荒凉的冈上看见装备如此精良的军人感觉有点不伦不类。 为首的一个高个子军人过来一把拉住我道:“你就是首长说的那个医生吗?” 我纳闷道:“医生?” “是啊,首长说给我们派来一个很好的医生。” “你们首长这么说?” 高个子点头。 “那……我就是医生吧。”我没想到易平给我安了个新头衔。 高个子使劲攥着我的手,急切道:“请你一定治好我们队长,他是一个军人,没了胳膊以后可怎么办啊?” 我使劲抽出手来,问:“你们队长现在在哪呢?” 高个子一指后面的一间房子,只见里面有人影匆匆在闪,门口的垃圾堆里全是用过的药品包装,看来这就是易平说的兄弟军区的专家组,胳膊被电流击掉,说起来只是很严重的外伤,张泰伟现在危险期已经过去,其实已经没他们什么事了。 高个子一步不舍地跟着我,一个劲问:“大夫,你说我们队长的胳膊还有救吗?” 我看了他一眼道:“有,包在我身上了。”真正的医生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可我又不是医生…… 其他的几个战士一看就知道跟张泰伟感情很深,但听我这么说也都怀疑地看着我,高个子几乎是推着我走,道:“先去看看我们队长吧。” 我停在原地道:“先等一等。” 高个子跺脚道:“还等什么啊?” “我问你,你们这没来过别人吗?” “这地方谁来啊?” 我很纳闷,阿破小慧他们是白天就出发的,现在居然还没到,我蹲下来,点上一根烟,给小慧打电话,刚响两声小慧就接起,直接说:“我们马上到了。” 我问:“你们怎么过来?”因为我发现这地方穷山恶水,周围全是山脉,肯定是不通车的。 小慧道:“张泰伟的一个战士跟当地军区借了辆车来接我们的。” “谢晴怎么样?” “一路上都在哭,现在刚睡着。” 我点了点头,然后为难道:“小慧,咱们这回这事有点不好办,按张泰伟的首长说,他还在执行任务,我去救他回来,那么其中的整整24小时就从他生命里消失了,我该怎么解释?” “以前你怎么解释的?” “……以前不用我解释。” 小慧想了想道:“这回也不用你解释——反正人是一定要救的,这些都是次要的,没人会怀疑到你的。” 我想了想也是,就挂了电话又给易平打,我跟他说:“把你的专家组撤了吧。” 我背对着房子,不一会就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几个专家都走了,一个战士急道:“他们走了我们队长怎么办?” 我白了他一眼道:“不是有我呢吗?” “那你快去看看他呀!” 我摆手道:“不要急,等我抽完这根烟。” 那战士见我先是打电话聊天,然后又把专家组撤走,现在居然还慢悠悠地不着调,终于急了,大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医生?” 我心说这话可问到点子上了。 我笑嘻嘻地说:“放心,我说包在我身上就包在我身上,我要是治不好你老大的胳膊你把我膀子卸下来装在他身上。” 高个子冷冷道:“鸡膀子能装在鹰身上吗?” 我微微一笑,也不生气,他们虽然怒气冲冲,可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我不进去看张泰伟一是我现在不能见他,还因为我在等小慧他们来了商量一下,更重要的是:开车接他们来的那个战士我也必须见一面,根据三大法则,只有我见过的人才不会被一同带回去,我可不想在干活的时候再跑出个人来节外生枝。 我抬头看着高个子道:“出事的晚上你们都在场吗?” “都在。” “嗯,除了你们还有谁?” “还有这个哨所的5名战士,怎么了?” 我说:“去把他们找来。” 高个子忍不住问:“这跟医治我们队长有关系吗?” “关系很大!” 高个子一点头,两个战士去喊人,不一会5个穿普通军装的士兵也都出来了,我抬头问:“被张队长救了的是哪个?” 一个哭得眼睛通红的小战士出列道:“是我,我请求部队处分我!” 我笑道:“处分什么你又没错,别担心,没事的。” 高个子急道:“说了这么半天,你怎么还不动手啊?” 我指了指临时的病房道:“那里还有别人吗?” 高个子道:“还有一个我们的战友在护理队长。” “你去把他换出来。” 高个子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去了。 我看着面前十几名战士笑道:“这么说人全了?那就好,请大家放心,最多再有半个小时你们的队长就会恢复健康……” 一个战士见我嬉皮笑脸的,愤怒道:“你要是说大话我一定把你膀子掰下来!” 我笑道:“好啊,但愿你记住这句话。” 这时一辆越野吉普顺着弯曲的山道开了上来,等车停下,一个穿迷彩服的战士面色沉重地下了车,跟战友们说:“嫂子来了……” 车门一开,阿破率先跳下来,无双搂着谢晴的肩膀缓缓下车,战士们一起肃立,敬礼,谢晴想勉强笑一下,可最后还是哇一声哭了出来,她紧跑两步冲进病房,无双赶紧陪着进去,然后谢晴的哭声戛然而止,我们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忙跟过去,刚到门外就听里面有一个浑厚的男声平静道:“你怎么来了?” 阿破悚然道:“好硬的汉子,胳膊掉了刚一天就醒了。” 就听谢晴忽然柔情款款道:“泰伟,我是来跟你完婚的。” 张泰伟道:“完什么婚,我们订婚了吗?” 谢晴撒娇道:“我不管,我就要!”听口气和熟练程度平时大概经常这么耍赖。只不过声音还有点发涩。 听得出张泰伟是在微笑,他说:“小晴,你走吧。” 谢晴惊恐道:“你让我去哪?” 张泰伟道:“该去哪去哪,重找个男朋友好好过日子,幸好我们交往还不深……” 谢晴顿时哭叫道:“放屁,还不深吗,你敢拍着良心再说一遍吗?” 无双和高个子叹着气出来了,要光听对白,很简单是负心男要抛弃多情女,但是此时此刻却听得人心酸。 只听张泰伟道:“我们认识也才不过一年,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其实我早就觉得我们是不太合适的……” 谢晴大喝道:“你撒谎!” 张泰伟无奈地笑道:“你每次都不让人把话说完,那我也不整虚头巴脑的了,我成了这样,你不嫌弃我吗?” 谢晴反问:“我给人跳舞,别人都劝你把我踢了的时候你嫌弃我了吗?” 张泰伟沉默了一会,淡淡道:“那咱们就算两不相欠吧,你走吧。” 谢晴暴跳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赶我,今天姑奶奶非和你结婚不可!” 张泰伟也喝道:“你缠着我干什么?我又没睡过你!” 我和阿破意外道:“居然?”小慧狠狠踹了我们俩一人一脚。 谢晴大哭道:“张泰伟,你是不是男人,呜……” 无双急忙冲进去拉住谢晴道:“姐,他还受着伤呢,先让他休息吧。”谢晴一愣,呜咽着问:“你还疼吗?” 张泰伟长叹一声道:“不用你管!” 我也叹了口气道:“哎,狗血情节上演完毕,我也该干活了。” 这时无双把谢晴拉了出来,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冷丁道:“晴姐,把你钱包给我。” 谢晴几乎是无意识地一边哭一边把钱包递给我,我打开一看,里面各种卡都带齐了,还有一大叠钱,看来她想的周全,预备万一要用钱,所以把全部家当都带来了。 我随便抽了几张道:“既然是自己人,我给你打一狠折。” 小慧鄙夷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犯财迷呢。” 我笑道:“这不是财迷,是对自己专业技术的尊重。”我听大排挡胖老板说,过年回丈母娘家,只要是他动手做饭,都得收一个小红包呢,还有野史上记的一个小故事,说一个刽子手的儿子犯了法,他杀他儿子还不忘收彩头,这就叫术业有专攻,行有行规,六亲不认,贼不走空…… 我拍了拍病房的门道:“泰伟哥,咱们走吧!” 张泰伟忍着疼道:“去哪?你是谁?” “我给你安对儿新膀子。” 我看了看门口一群对我怒目而视的战士笑道:“兄弟们,一会见!” 我搓了搓手掌,一发力,时间像只无辜的兔子一样被我撵了回去,我的身边也从一大群人成了空落落的了,光阴交替,从晚上到白天,再从白天又到了晚上,直到我眼前蓦的出现一个人后,我止住了时间,往岗台附近,一个全副武装的军官正背对着我向岗台走去,他小声嘀咕道:“这的战士太不象话了,站岗时间人都没了。” 我在他身后大喝一声:“站住!” 他猛然回头,已经拔枪在手,警惕道:“谁?” 我高举双手表示没有敌意,然后跟他说:“你最好离那个岗台远点。” 我发现张泰伟是个并不太英俊的男人,但是棱角分明刚毅毕现,他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粗壮的小臂,给人一种很随意但是很自信的感觉。他见我没有武器,收起枪,客气又不失防备地说:“你是什么人?” 我举着手道:“我是谢晴的弟弟。” “是吗?”张泰伟看似放松警惕地走到我身边,在我的衣服上拍了两下看有没有藏武器,忽然说:“无双的照片我见过——比你帅!” 我吃了一惊,张泰伟的拳头已经到了我的面门,就在这时,天上刺拉拉一亮,一道闪电无声地划过,近得几乎贴面而来,张泰伟的拳头没有打上我的脸,我也没来得及止住时间自保,这道闪电却太亮,太近,把我们同时惊住,天地之间的威力远不是人和妖可以想象的! 等我们再回过神来,我注意到岗台上已经耷拉了一条被闪电劈断的电线…… 第五章 德智体美 第五章 德智体美 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利用张泰伟发愣的时间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张泰伟猛然回头道:“你干什么?” 我笑着一指前面:“你看那是谁?” 张泰伟警惕不减,微微侧了一下身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忽然发呆道:“小晴?” 与此同时,特战队的战士们都围了上来,叫道:“队长!” 谢晴则茫然地揉着酸涩的眼睛道:“泰伟?我怎么在这?” 那个哨所的小战士急道:“我不是应该在岗上吗?”说着紧跑两步回到自己的位置。 那些特战队的战士们纷纷叫道:“队长!” 张泰伟瞪眼道:“喊什么喊,执行任务!” 张泰伟走到谢晴跟前,不带一丝温柔地问:“小晴,你怎么在这?” 谢晴更是无比迷惑道:“我也不知道……”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无双和小慧道,“你们也在啊?” 小慧笑道:“不是你喊着要来和张泰伟完婚吗?” 谢晴茫然地想了一会,道:“好象是有这么回事,可是我是怎么来的呢?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无双赶紧道:“你当然不记得了,你一路上都在睡觉,上飞机都是我抱你上的。”说着他把机票的票根给谢晴看。 谢晴更加苦恼道:“我依稀记得我是说过要来和泰伟完婚,可是我为什么这么做呢?难道是我在梦游?” 张泰伟跺脚道:“你太胡闹了,我在执行任务!” 谢晴想不通索性不想,这时御姐本色发作,瞪眼道:“什么破任务,老娘巴巴地赶来给你惊喜,你这么对我们?” 我叹了一口气,蹲在一边抽烟去了,后面的事就不是我能解决的了,在张泰伟他们看来,现在还是昨天凌晨,可是他们其实早就耽误了24小时,从他们的装备和精神状态来看,这根本不是什么军事演习而是一次真正的任务,张泰伟很有可能会受处分甚至被开除军籍,但那我就顾不了了,我就像一个手艺粗糙的泥瓦工,在山洪到来之前把墙垒起来没问题,但严丝合缝就不行了。相对其它,毕竟还是一对胳膊更重要。 这时高个子忽然道:“队长,接到上面命令说任务取消,首长要求我们现在立刻回基地!” 张泰伟严肃道:“那还等什么,出发!” 这帮孙子说走就走,飞一般上了仅有的两辆军车,张泰伟板着脸对谢晴道:“我得走了,可是我要批评你,作为军属一点觉悟都没有,尽想着花前月下,等我回去再跟你算帐!” 局外人都听得出来,这一通训里包含了不少柔情蜜意呢。 张泰伟向车里走去,反应过来的谢晴这才跺脚大骂:“你凭什么训我,老娘还不是军属呢!” 张泰伟走到一半,忽然回过头来对蹲在地上的我说:“那个谁!” 我茫然道:“啊,说我么?” “谢谢你!” 我心一收道:“谢我什么?” 张泰伟似乎也觉得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笑了一下对我们所有人道:“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们来参加我的婚礼!”他一笑,牙特别白。 小慧捂着心道:“好浪漫啊。” 谢晴脸一红道:“呸,谁说要嫁给你了?” 张泰伟再不多说,上了车,我把烟头踩灭,感觉有点怪怪的。 这会一向迟钝的阿破忽然叫道:“喂,你们把车都开走了我们怎么办?” 张泰伟脸一板道:“自己想办法!”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破跳着脚的骂:“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早知道就不应该来救他!” 谢晴纳闷道:“救谁?” 那个站岗的小战士还跑过来安慰我们:“别生气了,军人就是这样的,命令就是一切,我看那个大哥是心里高兴嘴上却不敢说。” 我看了他一眼道:“今天还该你站岗吗?” “是啊。” “今天可是已经15号了。” 小战士笑道:“这位大哥忒爱说笑咧,今天14号嘛。” 我指着天上月亮道:“你看你看,14的月亮有这么圆吗?” 小战士看了一眼,忽然拍头道:“哎呀,在这山里待得把日子都忘了。” 一夜里,我们绕着盘山道这通走啊,没办法,哨所条件简陋没有汽车可送我们,只能是靠一双脚,走到后来,阿破和无双只能一人一个背上谢晴和小慧,谢晴一路上都在问我们:“真的是我要来的吗?”我们只好一路给她洗脑,还按她的语言习惯编造出很多恐吓我们的话,到最后,谢晴自己都深信不疑,因为按照她的行事风格,一但想好一件事那就非做到底不可,当年放弃学业选择跳舞就是一个典型例子,谢晴抱歉道:“对不起啊,让你们跟着我吃苦了——可是我怎么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那天我们一直走到日上三杆才找到汽车送我们去机场,一路上阿破把张泰伟的祖宗三代都问候遍了,谢晴就乐呵呵地听着,可是阿破不该说最后那句“这小子一辈子也娶不着老婆”的话,谢晴急道:“放屁,那我怎么办?” 回来之后我休息了整整一天。王水生这几天倒是正式进入角色了,但是这小子太懒,除了把自己倒腾得很有看头以外,上班迟到早退,还特爱跟人闲聊,不过通过聊天我发现他倒是挺多才多艺的——斗蛐蛐、收古玩、盘核桃、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说他是中国通都委屈他,现在市面上比他还会玩的主儿绝对不超过两位数了,与其说他是个英国贵族,这小子倒更像是个晚清的八旗子弟。 这天上午超市来了个不速之客——大勇晃悠着到了超市,见只有一个老外,不禁把头探进我办公室问:“慧儿呢?” 我站起来走到门口道:“她今天有事儿。” 大勇看着王水生问我“这货会说中国话吗?” 我笑道:“你看呢?” 大勇大声跟王水生说:“你好啊孙子!” 王水生微笑着冲他点点头。 大勇乐道:“不会说啊,你弄这么个东西戳这怎么做生意呢?”他连比划带喊地跟王水生说,“给我拿包中华烟——中华,china!” 王水生不动声色地把一盒红彤彤的烟扔在柜台上,大勇意外道:“靠,我啥时候英语过4级了。”他得意地问王水生,“好马吃(how much)?” 王水生在纸上写了个40冲他晃了晃,大勇道:“怎么比别地儿贵啊?” 我笑道:“加百分之十的服务费,省得像你这样的英语爱好者不买东西光为了贫。” 大勇把钱付了,东西看也没看就揣兜里,对面,果子狸坐在门口冷冷地盯着他,大勇毫不在乎道:“那小子迟早还得倒霉,我们老大记着他呢!” 我笑着问:“这几天忙吗?” “忙,相当忙,这几天东南西北几位老大又为地盘的事闹起来了,我们做小弟的都跟着紧张,现在都不敢轻易干别的了,前几天有个好活,砸一家超市,主家出手就给10万,结果我们都没顾上便宜了几个飙车党的小子了。” 我心一动,这不是说我们呢吗?我说:“怎么回事啊?” “细我也没问,活是道上的中介老鬼接的,不过后来也没听说出什么结果。” “主家是谁啊?” “这个我知道,是四大家族的少爷们一起出面的,四大家族你知道吧?” 我说:“不就是蒋王倪马吗?” 大勇意外道:“吓,你也知道啊?” “这不你跟我说的吗?” 大勇挠头道:“是吗,我倒不记得了。你听说了吗,前段时间这四位被人给揍了,他们这回就是为了报仇来的,对方也真愣啊,连这四个人都敢动。” 我有点恍然,继续假装不在意问:“他们怎么找见对方的?” “你也太小瞧四大家族了,我们老大见了这四位都得装孙子,敢碰他们那不是捅马蜂窝吗?” 我笑道:“是够愣的。” 大勇道:“要没什么事那我就走了,我们老大下了死命令,电话全天开机,时刻准备动手扫平那三家。” “那你们怎么还没行动?” “嗨,哪有那么简单的,不是得讲究个远交近攻吗?听说亚洲排名第一的杀手已经潜到咱们这了,也不知道是哪位老大那么大神通,听说这位爷从13岁开始入道,一直就没失过手,而且杀人从来不要订金,最特别的是,但凡他接了一个活,目标只要没死,就绝不接下一个活,给多少钱也不行,讲艺德啊!” 我失笑道:“你管这叫艺德?” 大勇道:“反正我做不到,张三出100万让我杀美国总统,李四出50万让我杀你,就算我先接的前头那个我觉得还是先把你干掉比较划算。” 我笑道:“要我我也这么想。” 大勇有点难为情道:“那个……阿忆啊,回头你见了慧儿让她多跟我联系联系,你说她是不有点怕我啊?”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出来混的嘛,总得有冷酷的一面,我老觉得我那天带人来干活把她吓着了。”说到这,大勇又用中指无名指和尾指在头皮上划拉着,酷酷道:“其实,黑道上的男人更懂得温柔。”我现在才看出来,他这好象是在模仿孙红雷在某部黑帮片里的造型…… 我哭笑不得道:“好吧我转告她就是了,其实小慧的胆子绝对比你想的要大。”我们十三四的时候阿破就经常为了看球赛把胳膊大腿掰下来让小慧帮他洗,她的心绝对比变态碎尸犯还要坚韧15个百分点。 大勇刚走到街口,王水生张口问我:“丫是干什么的啊?” 我说:“没听说么,混黑道的,前几天咱超市的事就是他同行干的。” 王水生难得失态地呸了一口道:“活该我把红山茶当中华卖他!” 王成坐在超市门口,抱着腿酷酷道:“何老大,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知道他是指四大家族的事,微微一笑道:“如果对方就这么算了,那最好。”当初我们把那四个小子揍得着实是不轻,相对超市的微小损失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再说我也没打算跟王成说实话,这事还要看无双他们的决定,最好让小慧再推敲一下,大勇虽然没理由骗我,但他的话也就是江湖传言,不能全当真。 王成淡漠道:“如果你是担心惹不起对方的话,我可以不留痕迹地出手帮你解决问题。” 我笑道:“你也不问问那四个人是不是我们打的,还有为什么打?” 王成冷冷道:“那些我不用知道——我觉得你们不是坏人,这就足够了。”这话听得我都有点小感动了。 王水生小声问我:“是你们打的吗?” 我点头。 王水生苦恼地捂脸道:“哦,一定会连累到我的。” 我笑道:“别怕,中国的黑社会还没富到用银子做成武器来杀你。” 王水生摊手道:“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省点事呢?” 我也无奈道:“我们是想省事,可连你都能循着味找来,我们有什么办法?” 说到这我忽然总结了一下,我们常常搞到捉襟见肘狼狈不堪好象都是为了别人的事:我面善心软,常常不懂拒绝,阿破脾气火暴但头脑单纯,小慧智商倒是满高,但不会转什么坏心眼,无双长得好看,生性淡漠,其实挺敏感的,说到底我们中间没有一个是那种心狠手辣独断专行的人物,所以总是在为了别人的事忙得团团转,有时候甚至还是公益事业,我们哪是什么四大主妖啊,我们是他妈的德智体美! 这时一辆军用吉普停在我跟前,车门一开,里面的人直接喊:“何安忆吗?上车!” 我往车里一看,只见除了司机外,还有两个穿着城市迷彩的军人,根据肩章看,一个是上尉另一个是二级士官,他们腰里都别着手枪…… 我讷讷道:“去哪啊?” 那个上尉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仔细看了看,发现他是那个张泰伟手下的高个子,另一个也是那天晚上见过的,就是要把我膀子掰下来那个士兵。从他们的口气我听不出任何端倪,我小心道:“能告诉我去哪吗?” 高个子道:“带你去调查一些事情。” 那个士官则直接道:“那天晚上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位置的?” 我叹了口气,知道那件事的后遗症来了,无法,只能乖乖上车,王成又看见了他熟悉的军人和军车,无措地站了起来,看着我们绝尘而去…… 第六章 保镖 第六章 保镖 从大西北回来那天我就知道这事肯定不能完,一支军队中的中校在执行秘密任务时突然发现时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24小时,然后自己的准未婚妻带着一大帮闲杂人等跑上本来是军事绝密的跻身地点……这军队要不追究才怪了! 在车上,我很苦恼,我始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按小慧的说法,我们可以保持缄默,第一,消失24小时的不只是张泰伟一个人,他还有10个战友和哨所的5个士兵可以作证;第二,就算问起来她也可以拿一大堆什么黑洞啊量子啊的专业名词来搪塞。可是谁知道人家不问她直接找到了我。 高个子上尉和那个战士一左一右把我夹在中间,表情严肃不苟言笑,我愁眉苦脸道:“咱们现在不兴上老虎凳灌辣椒水了吧?” 高个子生硬道:“我军向来不虐待俘虏。” 听了这句话我一点也没塌实——我什么时候成了俘虏了? 开车的好象也是那天的其中一个战士,可是十几分钟之后我就发现有点不对了:他没往军区开,而是开进了闹市里,我小心翼翼地问:“能告诉我咱们这是去哪吗?”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最后还是那个战士忍不住哼哼了一句:“到了你就知道了。” 这时候车已经进了二环了,我预感有点不妙,这个咱懂,荒郊野外那些军事基地都是准备为保家卫国对侵略者予以迎头痛击的,对付一小搓叛国贼,最恐怖的所在是那些设立在闹市区的秘密暗室,它有可能是一个茶楼,有可能是一个戏院,所谓大隐隐于市就是这个道理…… 我刚想到这,车恰到好处地停在了一个茶楼门口,我大惊失色,难道还真被我猜对了? 这时高个子和那个战士忽然都变了表情,他们微笑道:“进去吧。” 我汗如雨下道:“还真是茶楼啊?” 高个子纳闷道:“什么真是茶楼,快进去吧,里面有人等你呢。” 我下了车,却发现车里的人都没动地方,就那么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纠结道:“我一个人进去?” 那战士道:“是啊。” “你们就不怕我跑了?” 高个子笑道:“你跑什么啊?” 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心说坏了,人家敢把你带到这来,那肯定是事先都已经布置周密了,我偷偷往四下里一看,马路上车流如梭,行人也都各自忙碌着,这真是个闹中取静、杀人灭口的绝好地方啊! 你看马路对面那家宾馆,那些洞开的窗口里不知道藏了多少狙击手,你再看马路边上那个摆摊卖烟的,东张西望明显是一个探子,在他身边,一个明媚的少女叼着雪糕,耳朵里却塞着一个通话器——哼,别以为伪装成mp3的样子我就不知道,打我身边走过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嘴巴一动一动地显然是在和什么人传达信息——虽然他假装在嚼口香糖,但我小何主任哪有那么好骗? 最夸张的是公交站牌下那个身高马大的家伙,阴天还戴个墨镜,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我,我冷冷一笑,不过觉得他算最好对付的,至少他没有花心思伪装自己。 高个子从车里探出头道:“你怎么还不进去?” 这是在下最后通牒了!丝毫不用怀疑,我现在只要敢稍有异动就会像古龙小说里那样:无数把枪会朝我射出无情的子弹,看似平凡无害的路人甲乙丙丁会突然拔刀相向! 虽然要逃跑我还是有一点把握的,但我想到了很多,我想到了阿破、小慧、王水生、高大全甚至是孟大妈,在国家力量面前,一只小小的妖怪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我把心一横,悲愤地走进茶楼。 一个服务生笑里藏刀地迎上来问我:“是何先生吗?” 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脚步很诡异:左脚往前迈一步的同时右脚会在地上小小地划一个圈再跟上,他抱茶单的手白皙,手指修长而有力,最难得的是他在面对我时丝毫看不出一点的不自然,好象他天生就是干这个的,但我知道,这小子八成是谭腿的传人! 我沉着道:“是我。” “您的朋友已经盯了包间在等您,楼上请吧。” 楼上?楼上也有地下室么? 揣着疑问,我跟着他上了楼,他的腿上特点在上楼时格外突出,他把带在一间包厢外道:“何先生先请里面坐,您的两位朋友正在我们的展厅参观,我去叫他们。” 我进去,先观察了一下环境,这里面对大街,和马路对过的宾馆遥遥相望,我冷笑了一声,索性光明正大地坐在窗口,一个小女服务员推着甜点和零食车过来道:“先生喝点什么?” 我淡淡道:“我要水。” “水?”女服务员微笑道:“先生我们这最近上了不少新茶……” 我重复道:“我只要水!”我需要冷静!再说我不能让对方一个小脚色就轻易改变我的意志! 女服务员哼了一声,不满地摔门而去。我一阵冷笑:受处分去吧你,临死前我也拉个垫背的。 这时门外传来说笑声,服务生打开门闪在一边,一个五十来岁的魁梧男人率先走进包厢,他一进门就把甲克衫扔在衣架上,爽朗地笑着:“何主任,我们又见面了!”他有一头浓密的黑发,微有肚腩,我看了一会才认出他是易平,那个少将司令,他今天没穿军装。 听了他跟我打招呼的话,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然后悚然地想到:“他为什么要用‘又’呢?” 不等我回过神来,易平身后一个汉子冲到我跟前不由分说地一把抱住我,使劲往怀里带了带,道:“谢谢你了,阿忆!”他小声在我耳边说,“欠你一对膀子!” 这人当然就是张泰伟。 我发呆地看着他们两个,讷讷道:“你们怎么会还记得我?” 易平笑着坐下,问刚才那个女服务员:“小姑娘,你们这都有什么好茶啊?” 女服务员见他们跟我是一伙的,没好气道:“毛尖、铁观音、碧螺春,都是新上的茶叶。” 易平道:“那就照最好的毛尖上一壶吧。”他又问我,“何主任有喜欢的口味吗?” 女服务员冷声道:“他已经点了!” 在等上茶的工夫,我几次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该从哪说起,老易笑道:“怎么,何主任反倒不认识我们了?” 张泰伟一直微笑着看着我。 我尴尬道:“你们怎么可能还记得我?” 老易笑道:“我们军队有军队的办法,我不是说了吗?这其中牵扯到了军队意志,我可不能轻易放弃任何一条信息。” 我疑惑道:“可是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老易道:“小何,我把你当自己人,所以也就不瞒你了,除了你之外,我还认识一个有特异功能的人,这件事跟他有关,不过这个朋友现在还不想出来见你,以后总有机会的。对了,董小绿是你们朋友吧?” 我诧异道:“将军也是她的粉丝?” 老易笑道:“不是,是这位朋友要我替他向你转达对董小绿的歉意,据他说他在真假小红帽的事里有绝对的责任。” 我心里明白,这人不是神族就是妖怪,从他的行事风格和从不愿意出来见我这一点来看多半是神族。 我问张泰伟:“胳膊没事了吧?” 张泰伟做着强有力的拳击动作,笑道:“比以前还有劲!”他看着我,眼睛里的温暖之意都有点让我起鸡皮疙瘩了,我说:“以后好好对谢晴,那天的事你都看到了吧?” 张泰伟道:“放心,我会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和好好爱护她一辈子的!” 我问他:“和你一起的战士知道这事吗?” 易平道:“在那个朋友的干预下,所有我们a军区的人都没受到你时间的困扰,也就是说你干过什么和他们经过什么都没忘!” 我吃惊地问张泰伟:“这么说那天我把你带回去和带回来他们都亲身经历了?” 张泰伟点头道:“是的,所以我完全康复那一刻他们虽然接到命令要配合我演戏,可是最后还是差点露馅,好在我们马上撤退了。” 我愤愤道:“那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你知道那天我们回来爬山爬了几个小时吗?” 张泰伟笑道:“以后请你吃饭赔罪。” 我总结道:“那天易司令说是要准备一下,其实就是去找你们那位朋友了,然后这件事里被糊弄的就是那几个哨所的战士和谢晴?” 易平道:“还是喊我老易吧。” 说实话现在我可有点叫不出口了,以前是以为他不会记得我,现在再这么喊合适吗? 这时我们点的茶水上来了,女服务员先是把那杯水墩在我面前,然后才面带微笑地把茶给老易和张泰伟倒好,老易道:“我们自己来吧。” 等服务员出去,张泰伟看着我那杯水惊叹道:“上讲究啊,到哪都就点一杯水!” 我见他俩滋溜滋溜喝得喷香,忿忿地把水倒进花盆里,然后满上茶,一起滋溜…… 三个男人驴饮了一通,我偷眼看他俩,这俩家伙都笑眯眯的不说话,我把茶杯放下道:“你俩找我不光是为了道谢吧?” 老易微微一笑,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堆图片和资料摆在我面前,道:“叶卡捷琳娜公主,富加王国洪斯老王唯一的女儿……” 我猛的一摆手:“等等!我就知道有事,你跟我说的都是军事机密吧?不听行吗?” 老易笑道:“不是军事机密,听听没关系的。” 我扫了一眼桌上那些图片,一个仪态万千的美人在各种金碧辉煌的场合或侃侃而谈,或回眸倩笑,虽然只是照片,同样能感受到全场都在为之动容,我不禁赞叹道:“真漂亮啊。” “真人更漂亮!”老易接着说:“这位公主的身世很简单,但背景非常复杂,富加王国是现在世界上极少数的王权至上的国家之一,位于地中海东岸15海里处,可以说是个岛国,人口不足100万,主要语言是英语和法语,生活非常富庶,文明程度也很高,但是因为多边贸易关系才在1989年正式加入联合国,可以说是一个现代与传统相结合又远离国际政治的国家。” “然后呢,这位公主怎么复杂了?” “叶卡捷琳娜.杜方公主,这个人本身也并不复杂,唯一身份就是富加王国的继承人,但她的父亲和她的叔父就不一样了,她的父亲洪斯.杜方和阿拉伯国家非常亲近但又反对恐怖主义,而她的叔父则和恐怖组织有着很暧昧的关系,叶卡捷琳娜从小酷爱旅行,曾经周游列国,17岁投身公益事业,经她募捐的善款总数已经多达10亿美金,很多人亲切地称她为世界公主。” 我摊手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泰伟道:“三天后她就要来华了,而且首站是我们市!” 我扭捏道:“你们想派我去泡她吗?” 老易看了我一眼,按着胸口道:“凭良心保证我们绝没有这个想法!” “那你跟我说什么?” 老易拧眉道:“可是从前年第一次刺杀事件开始,这位公主几乎每年都要经历两次或明或暗的刺杀,有人帮她统计了一下,她只要再受一次暗杀就会超过卡斯特罗成为世界上遭受暗杀次数最多的人……” 我咋舌道:“谁要杀她?” “这个我们管不着,但是军方要保证她在华期间的安全——我要你去保护她!” 我吓了一跳道:“为什么是我?” 老易微笑道:“我早跟你说了,我们很需要能抓住子弹的人,我实在想不出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我蹦高道:“你们有那么多特种兵这事还找我?再说哪有那么悬啊,这么多年她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老易严肃道:“我们想过了,找你是万全之策,这个世界上想杀她的人看来真的很多——知道泰伟上次去执行什么任务吗?我们得到消息,有一批武装分子会从那里进入我国国境,但是你也知道,任务因为意外失败了。” 我小心道:“不去行吗?” 老易语重心长道:“当然可以——但是阿忆,你想好了,只有你能保证不会发生流血事件,不管是公主的还是我们战士的,你可以不去,但是如果万一真的发生了意外,有人倒下,你能不能保证你的良心平安?” 真是一报还一报啊,我发现这老家伙口才也不错,而且一下就抢占了道德制高点,这要没事还好,万一出点事我还不成了国家罪人了? 我说:“去也成,不能露脸。” 张泰伟不明白道:“什么?” 还是老易了解我,笑道“放心,不会影响到你正常的生活的,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让你以军方身份参与,少校,怎么样?” 我笑道:“你还惦记少校呢?你当我傻啊,我现在不去也就落个坏名声,要成了你的少校我还跑不脱了我。” 老易嘿嘿道:“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尽管开口。” 我讷讷不好意思道:“这事完了能把我调到街道办事处吗?” 老易:“……” 我说:“对了,当保镖用的那些墨镜啊黑西服啊什么的你们发吗?” “……发。” “配枪吗?” “你需要吗——或者说,你会用吗?” “呃……那算了,有劳务费吗?” 老易局促道:“这个我们还真没想过,你想要多少?” 我说:“你们能给多少?” 张泰伟道:“你也知道,中国军费不富裕,200块一天吧。” “……裸体模特还一小时500呢!” 张泰伟笑道:“我们不用你脱衣服。” 我坚决道:“一小时20块,从见到人开始算,不能再低了!” 老易道:“就这么说定了。” 后来我一算,我一天下来满打慢算也就480块,还是不如裸体模特,倒是比王成强点…… 张泰伟道:“这些资料你都收起来吧,里面还有些做保镖应该注意的事项,也不是什么绝密,随便看看吧,总之我们相信你的能力,不过不要掉以轻心,危险随时会发生,除了那几个武装份子有可能是杀手以外,我听说亚洲第一杀手也潜入了我市。” 老易摆摆手轻蔑道:“什么亚洲第一杀手,都是江湖人以讹传讹罢了,个人的力量永远不足道。” 我把资料都收拾好道:“那我回去准备准备。”我看了一眼街外的景色,忽然道,“说实话,外面还有你们的人没?” 张泰伟道:“有三个,就是……” 我马上止住他道:“别说!让我猜猜,也提前锻炼一下保镖的眼力——”我第一个指着那个贼眉鼠眼的卖烟的说,“那是你们的人吧?” “不是!你觉得他像一个军人吗?” 这会吃雪糕的少女和嚼口香糖的学生都已经不在了,我指着一个拿报纸挡住脸的人说:“那个是吧?” “不是。” “那个呢?” “不是!” “那个……” 我一连指了好几个都被张泰伟否认了,不禁有点信心受挫,这时我见那个车站牌下戴墨镜的男人还在那里,顿时自信满满道:“那个绝对是吧?”这是我特意留的一个杀手锏,就为最后找面子用的! “那个也不是!”张泰伟说。 我不满道:“是就是,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大阴天他戴一个墨镜干什么?” 张泰伟挠头道:“我也挺纳闷的,但他真的不是我们的人。” 正说着,那个戴墨镜的男人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根收缩小棍,拉长,在地上戳戳搭搭地走了……合着是个瞎子! 张泰伟哈哈大笑起来,完全被打击了的我蔫头蔫脑地说:“现在你告诉我吧,你们的三个人在哪藏着呢?” 张泰伟奇怪道:“你没见过吗?不是去接的你吗?” 我:“……”原来他指的三个人就是高个子他们。 老易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别灰心,保镖的反应速度比眼力更重要,世界上百分之七十的刺杀事件都不能在第一击成功,你只要保证杀手没有第二次机会就是了——可我相信你连第一次机会都不会给他们的。” 我点点头,算是领了他的好意安慰,出门口的时候,我见那服务生腿还是一圈一点的,于是问他:“你腿怎么回事啊?” 这是我挽回信心的最后一次机会了,按我服务生总不会招个瘸子,除了谭腿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结果服务生告诉我说:“昨天我摔了一跤。” 倒霉的叶卡捷琳娜公主,你自己祈祷吧,千万别成为超越卡斯特罗的人,不过有我保护着你,估计你也超越不了…… 第七章 永无宁日 第七章 永无宁日 晚上,回到家,我们展开了讨论,首先讨论的是易平所说的那个所谓神秘的朋友,听他话里意思,这人和小绿失声还有关系,这件事也一直是困扰我们很深的问题,连小慧也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我们只能归结为生理现象,谁知道现在忽然又有了端倪。 小慧道:“从他的态度来看,一定是无意的,他可能早就知道我们的存在,我猜测他应该是神族,只是没有像高大全那样找上来。” 我说:“跟我想的一样。” 无双愤然道:“总之我不会原谅他的,他最好别碰上我。” 小慧继续道:“这个人能力很强,居然能牵制阿忆的力量,不过大概没有什么物理攻击性,所以出于安全和种种考虑他不愿意出来见我们,他要在暗中继续观察我们!” 我说:“说说那位叶卡捷琳娜吧,你知道她吗?” 小慧呵呵笑道:“恭喜你阿忆,这位公主可是艳名远播,19岁那年就荣登全球十大男人梦幻性伴侣第一名,远超现在的杰西卡.阿尔芭。” 我纳闷道:“性伴侣?”在我想来,一位投身公益事业多年,深受世界人民喜爱的公主跟性好象扯不上什么关系。 小慧笑道:“不要以为你的公主多么简单,除了性伴侣,她还上过野性、神秘、诽闻三大榜的世界排行,爱她的人视她为仙女下凡,恨她的人巴不得把她大卸八块,称她为‘做作的婊子’,她每到一个国家总能掀起轩然大波。” 我说:“为什么那么多人想杀她?” “呵呵,那你就要去问那些要杀她的人了,这位公主很有意思,她一面到处贬斥某些国家的强权政治,又极力反对恐怖主义,她每到一个国家都会召开盛大的晚宴邀请当地的富豪名流,进行公益演说,吸金,当她收走大把的美元之后又公开骂这些人是肥头大耳的蠢猪,可以说她最大的天分就是到处树敌,恐怖组织、强权大国、地方极端主义都不喜欢她,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对她射来的子弹是哪一股势力所为。” 阿破咋舌道:“没有我这样的身体,她能活到今天真是一个奇迹。” 我哭笑不得道:“小慧,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我觉得智商再高,这些信息总不会自己跑到她脑子里。 小慧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摊手道:“这跟智商无关,主要你不是女人——这些八卦杂志上都有啊。” 我们无语…… 我忽然想到一个茬儿,说:“这样看来,那个什么亚洲第一杀手很可能是冲公主来的。” 小慧道:“可能性占六成以上,但也说不定。”这就是她一向的风格,从不把话说死,这是极度聪明人的体现。 小慧说:“阿忆,我觉得你这次答应得有点卤莽,有了这一次,就难免有第二次,以后我们就永无宁日了。” 我摊手道:“那怎么办,出了张泰伟的事以后不答应已经不现实了,就算不保护公主,他每天缠着你表演抓子弹照样永无宁日——其实吧,我就是觉得这事挺好玩的,你要不喜欢,咱们做完这一次就搬家。”我看看阿破和无双道,“你们怎么想?” 阿破无所谓道:“永无宁日也没什么不好的。” 无双淡淡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妖的地方也一样。” 这时,在窗户跟前刷牙的王水生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叫道:“无双,快来看,有人往你车上倒汽油呢。” 我们一听赶紧挤到窗户前,只见楼下一个小黄毛正搬了桶汽油咕咚咕咚地从无双的车顶倾泻下来,淡黄不黄的液体洒得到处都是。阿破惊道:“妈的,永无宁日的日子这么快就来了?”他说着,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无双也勃然大怒,我们一股脑全跑下去,阿破正捏着小黄毛的后脖子在车顶上撞,咚咚作响,无双怒道:“阿破,住手!” 阿破莫名其妙道:“你什么时候心这么软了?” 无双一把推开他,心疼地检查着车顶上被撞出的痕迹道:“别处撞去!” 小黄毛趁这个工夫已经从阿破手里逃脱,他撒腿就往小区外跑,我站在他身后,在他脚上一勾,小黄毛扑地而倒,我笑眯眯地说:“来,再跑,我让你50米都行。” 阿破过去一脚踩住他,喝道:“谁让你来的?” 小黄毛哀嚎道:“不关我事各位老大,我就是个小混混……” 阿破道:“你老大是谁?” “……我老大叫烂嘴蛇。” “为什么跟我们作对?” 小黄毛求饶道:“老大们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听人吩咐,不过我听我老大说这次出钱找你们麻烦的人背景很复杂,让我放手干……” 我忽然有点恍然道:“出钱叫你们来的是不是四个人?” 小黄毛想了想道:“好象是。” 我拍了拍腿说:“是四大家族那几个小子!” 阿破道:“四大家族?” 我笑道:“你揍过人家这么快就忘了?” 我从大勇那听说了四大家族的事以后还一直没跟他们说,这事在我看来像小孩子朝你家玻璃扔石子一样不值一提,也就把这事给忘了,因为说实在的什么四大家族什么黑社会在我们眼里根本没有意义。 无双这时也想起来了,道:“是那四个小子?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 小慧道:“只要他们想找,那就没什么难的,同过样貌和车牌号都能找到我们。” 我踢了小黄毛一脚道:“除了烧车,你们还有什么计划?” 小黄毛捂着脑袋道:“我只管烧车,听说晚上10点还有一拨人,准备抓你们去见幕后老板。” 王水生惊讶道:“你们居然打算公然绑架?” 我也没想到这四个小子敢玩的这么大,简直是无法无天,阿破和无双都看着我道:“怎么办,老大?” 我凝神道:“在那个什么公主到来之前我们得把这事摆平,我没时间跟这种下三滥扯皮。”我说,“小慧,想办法找到他们。” 小慧低头看着小黄毛道:“你老大现在在哪?” 小黄毛道:“他一般这个点儿都在蛇街的麻将馆打牌。” 我示意阿破把小黄毛扔在后备箱,阿破兴奋道:“老大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无双打了两盆水下来把车简单冲了冲,问我:“现在去找烂嘴蛇?” 小慧率先上车道:“只能这样顺藤摸瓜。” 王水生站在车外冲我们招手道:“我就不去了,我对暴力不感兴趣,祝你们旗开得胜!” 我笑骂道:“这孙子一点也不像个吸血鬼。” 我们的车发动起来,一路向蛇街开去。 我们这次都真的有点生气了,看得出,小慧也一样,我们生为妖怪,一直与世无争地活着,但那不代表我们对谁都妥协,就拿孩子来作比喻,那些顽皮的孩子跟在你身后编歌谣讽刺你,在我看来这还在可爱的范畴,可以奖励糖吃。但是如果是那种从小坏透心的,喜欢拿石头往人堆里扔的,你就一定得赶上前去踹他两脚,这对他的未来也有好处——现在王府大街的孩子就都很尊敬我们。 一路上车里都有股很浓烈的汽油味道,无双的脸色很难看。 阿破道:“一会见了那个烂嘴蛇我们该怎么逼他说实话?” 小慧淡淡道:“我们不是还有半桶汽油吗?” 这句话显得意味深长,然后我和阿破就讨论了一路该怎么合理利用这半桶汽油,最后也没个结论,因为我们觉得烂嘴蛇这样的江湖人,他肯定见多了打打杀杀,他绝对不会在乎你把汽油倒在他店里或车上,威胁效果不容乐观。 无双喃喃道:“他烧我的车,我烧他的人!”我们茅塞顿开,同时也寒了一个…… 小慧捂嘴笑道:“你看,人都是在战斗中成熟和残忍起来的。” 蛇街,顾名思义就是卖蛇的地方,这地方早几年非常有名,广东人刚把吃蛇的风气带到北方那会这地方是我们这唯一能买到蛇的地方,后来也兼卖水产,这种地方最容易鱼龙混杂,能在这混出名堂的,那就绝对不简单。 我们把车停在蛇街的街口,无双提着那半桶汽油,我在一个烟摊上买了一盒烟,随口问卖烟的:“师傅,你们这有麻将馆吗?” 老板顿时露出了暧昧的笑容:“是来玩的吧?往前走不到10米你就看见了。” 我们往前走了几步,果然很容易就找到了——这哪里是一个麻将馆啊,简直就是麻将一条街,在路边的一条小巷子里,顶上支起了防雨棚,就像菜市场那样,下面全是打麻将的人,噼里啪啦的洗牌声不绝于耳,坐在桌上都是面目不善的汉子,头顶翠绿色的塑料布被灯光一打,这群人看着比我们还像妖怪呢,这里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那种地下赌城,难怪卖烟的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们。 我们四个走进来,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大概是跟我们的行头有关系,无双提个桶,像个兜售水产的,要提个密码箱估计效果就不一样了,我们来回溜了两圈,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人,这棚子长有十几米,两边都是麻将桌,地方非常促狭,阿破索性不耐烦嚷嚷道:“谁是烂嘴蛇?” 他这么一喊,好几个桌子后面同时站起人来冲我们怒目而视,离我们最近的一张桌子后面一个头发已经有点花白的老家伙边摸牌边慢悠悠地说:“有事?” 他这一张嘴,满口的烂牙,简直就是一个活标志,我们都笑了,无双最后确认道:“烂嘴蛇?” 有几个人已经开始向我们这边凑了…… 烂嘴蛇懒洋洋道:“后生,不管你找我什么事,在我的地盘上总得叫声蛇哥吧——我说你们到底什么事?” 无双不由分说把汽油桶举在他脑袋上就倒,烂嘴蛇瞬间湿身,他的小弟们愣了一下之后都怒喝着冲上来,阿破不紧不慢地点了根烟,喷着烟雾悠然道:“都别动。”这时麻将馆里不相干的人都惊得跑了出去,烂嘴蛇的十来个小弟往这边冲,两边一撞,一片混乱。 烂嘴蛇一闻是汽油,顿时失色,他使劲一摆手大声道:“都别过来!” 这会那半桶汽油才倒了一半,无双做事倒是有始有终,把剩下的都浇在烂嘴蛇身上这才作罢,这会跟他同桌的人早跑没影了,我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笑眯眯地看着他,烂嘴蛇抹了一把脸上的汽油,湿嗒嗒地说:“几位是谁的人啊?” 毕竟是老江湖,烂嘴蛇目前为止还看不出如何慌乱,我也点了一根烟道:“我们不是谁的人。” 烂嘴蛇看着我和阿破一边一个冒亮光的烟头,嘴角一颤道:“那我们有仇吗?” 无双也点了一根烟,道:“刚有的——叫你烧我车的人现在在哪?” 烂嘴蛇茫然道:“烧你车?” 无双用夹烟的手一指他:“还装?” 烂嘴蛇像个赤裸的处女一样使劲往墙角缩着,恐慌道:“离我远点!” 我们都乐了起来,阿破道:“满头黄毛那小子是你派去的吧?” 烂嘴蛇恍然道:“原来是你们!”他知道我们是谁以后好象反而不那么害怕了,心里有了底儿似的道,“你们不知道你们得罪的是谁吗,你们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阿破把马上要抽到头的烟举起来道:“先顾好你自己吧,你不是也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谁吗?在我这根烟抽完之前你要不把他们的地址说出来,你马上就没好果子吃了。” 小慧抱着肩膀冷冷道:“从你身上的油量来看,只要点着起码95%的烧伤面积,被火烧的人死亡一般都是因为先被烟熏,不过假如你要跑的够快就没事,火会在20分钟以后才烧到你的脂肪,你可以往游泳馆跑,这离那才15分路程……” 我们三个男的则人手一根烟,坐在烂嘴蛇对面,看着他,不说话。 烂嘴蛇几欲抓狂,崩溃道:“算你们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雇主的住处,看来你们已经知道谁要整你们了,他们那样的身份怎么会跟我多说呢?” 小慧一伸手:“把他们和你联系的电话给我。” 烂嘴蛇掏出一个油淋淋的手机,翻了几下,调出一个号码递给小慧,小慧并没有接,她看了一眼记住,然后说:“你不会骗我对吗?” 烂嘴蛇沮丧道:“我自己的命最重要!” 小慧点点头道:“现在你把电话卡拆出来。” 烂嘴蛇依言而行,小慧道:“掰断。” 烂嘴蛇毫不犹豫地掰断,小慧嫣然笑道:“这件事已经跟你没关系了。”她跟我说,“我们走吧。” 我把烟在地上踩灭,招呼阿破和无双赶路,小慧忽然回头问烂嘴蛇:“计划晚上要去对付我们那帮人是你的手下吗?” 烂嘴蛇道:“不是,我只负责小打小闹,不管火力支援。” 小慧笑道:“那样最好。” 我们就那样肆无忌惮地走出蛇街地下赌城,居然没有任何人敢阻拦我们,身后的烂嘴蛇也迟迟不见动静。 回到车前,阿破把小黄毛掏出来扔在路边,问小慧:“现在我们去哪?” 小慧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道:“喂您好,您有一位朋友为您订了一支上好的红酒,请问我们该送去哪里?” 电话那边有人嚣张地笑着,大声跟同伴道:“这不知道又是哪个想拍马屁的小子,说是送了一瓶红酒,要吗?” 那边乱哄哄道:“那就拿来吧。” 这人把嘴支在电话上,简短地报了一个地址就挂断了。 小慧坐进车里,道:“去碧水湖别墅。” 第八章 速战 第八章 速战 在路上,阿破问小慧:“你让那小子把电话卡掰断有什么用?” 小慧道:“防止他通风报信,其实他要够聪明的话就装作与他无关就是了。” 无双看了看表道:“我们最好赶在10点之前找到那四个人渣。” 碧水湖是我们这郊区的一条活水湖,周边有射击场和跑马场,没有直通车,这种地方就是给有钱人消费的,所以这里很好找,我们绕了一圈,发现离湖不远只有一幢别墅,看来四大家族真的是财力非凡。 我们在别墅门前下了车,通过两人多高的铁门可以看见里面碧波万倾都是草坪,一栋高大的乳白色建筑屹立在正前方,小慧上前按了按门铃,却无人应答,纳闷道:“这么大的房子居然没有佣人?” 阿破不耐烦道:“你让开,我跳进去。” 他往后退了十几米,一个箭步冲上去爬上了铁门,刚爬到一半,忽然从里面狂吠着冲出来5条藏獒,一个一个像小牛犊相仿,眼睛血红,嘴边拉着丝状的口水,像是远古怪兽。 阿破坐在铁门顶上,郁闷道:“老大,我可不想跟这些畜生打架。” 我笑道:“等一等,我打个求助电话。”我拨了一个号道,“喂,高大全吗,我们遇到一点麻烦,你跟它们说吧。” 我打开电话的扩音器,把它贴在铁门上,高大全听了听动静,命令道:“安静!” 5条藏獒都乖乖地坐下了,高大全到:“何安忆,你们在干什么?” 我说:“我们出来办点事。” 高大全严肃道:“不许干坏事啊!” 我笑道:“放心吧,让你的小弟们让一让。” 高大全清清嗓子道:“听我命令,都回去睡觉!” 5只狗悻悻地排成一排回去了。 高大全又格外嘱咐道:“你们要干坏事我可不依啊!”…… 阿破跳到地上,钻进一旁的房子里给我们开了门,我们顺着草坪一路往前走,偌大的别墅里真的没有一个人,直到到了房子前才看到四辆高级轿车,无双道:“有门!” 我们走上台阶,顺着回廊到了住宅的大门外,大厅里灯火通明,紧接着我们就听到了“啪啪”的鞭子抽地声,伴随着的,还有好几个男人粗粗的喘息和呻吟声,光听声音就能预感到里面在上演精彩的节目…… 我轻轻推开门,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时阿破跟在我身后也到了,他见我站在门口不进去,把脑袋搁在我肩膀上往里一看,顿时笑道:“我靠,这么会玩?” 他这一说话,那女郎顿时有所察觉,头也不回地向我们这边甩过来一鞭子,那鞭梢精准地咬向我的面门,像一条发动了进攻的毒蛇,有这样的机会,我本来想学学心有灵犀一点指的陆小凤,可是发现鞭子头上全是血,只好掏出小锄头,借着巧劲在它头上凿了一下,那鞭子像条死蛇似的委顿下去…… 那个女郎一击失败,先抽身退后十几步,然后猛的转过头来,我、阿破和她同时意外道:“是你?” 她正是前些日子我们去酒吧时候遇见那个红衣女郎,那个小型的武器库,我记得她上次临走的时候告诉我们她叫红夜女,想不到在这又碰见了。 阿破一见此女,顿时怒道:“又是你这个娘们,每次见面都不问青红皂白就下死手!”他说着就冲了上去,红夜女一鞭子卷来,阿破不管不顾地继续上前,鞭子卷在他脖子里,他身子也到了红夜女近前,斗大的拳头就轰了出去,红夜女吃了一惊,看来那晚的搏斗并没有给她深刻的教训,她还是习惯地把阿破当成了普通人,但是阿破有不死之身,当然也就不在乎对方的武器缠在自己身上,两个人一个有心一个无意,终于给阿破占到了一点便宜,拳头眼看要打上红夜女,可是红夜女身法极快,腾的一下蹿了出去,阿破虽然不会什么武技,但是反应也不慢,当下变拳为抓,一把拽住了她的头发,但没想到对手的头发顺滑无比,瞬间都从他的指缝里溜走了,红夜女弹跳力奇佳,她先是踩上客厅中央的桌子,然后脚一蹬,身子高高跃起,攀住了2楼的栏杆,她身体凌空,一手抓着栏杆,回过头来,学着广告里的样子风骚地一撩头发道:“用飘柔,就是这样自信!” 可她忘了这时两个人中间还有一根鞭子,阿破用力一扯道:“你给我下来!” 红夜女猝不及防,急忙撒手,假作委屈道:“讨厌,每次一见面就抢人家东西。” 阿破把脖子里的鞭子解开扔在地下,指着她道:“你下来!” 红夜女娇笑道:“你上来。” 阿破扶正有些被扭歪的脖子,骂道:“你这个神经病!” 红夜女则捂嘴笑道:“你这个小处男。” 他俩这一闹,那四个裸体男人同时跑向门口,嘴里哭叫道:“快替我们报警!” 无双堵在门口冷冷道:“你们现在想起警察来了?” 跑在最前面那人愕然道:“你们是什么人?” 在无双后面,小慧淡淡道:“我们是你们的恩人。”她走在最后,这时才发现大厅里的情形,纳闷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冲阿破和红夜女招招手道:“都别打了,还有你,下来吧。” 红夜女看看阿破,笑道:“我打不死你,你抓不住我,我们就此罢手如何?” 阿破哼了一声道:“你只要别惹老子老子懒得和你计较。” 我对红夜女说:“我们的事以后再说,我保证只要你没有恶意我们绝不再向你出手。” 红夜女跳下来,试探性地靠近阿破,见阿破没什么动作,遂放松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笑道:“我们来找四位少爷谈判的。” 这四个男人都很年轻,现在还被反绑着手,他们见我们一进来就和红夜女动手,还以为我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怀着极大的希望不停喊叫,让我们报警,这会见我们突然握手言和,不禁都面色惨变,无双一手拽俩,把他们扔在沙发上,冷笑道:“不认识我们了吗?” 四个人面面相觑,似乎都很迷茫,无双提醒道:“你们不是已经叫人去抓我了吗?” 四人中有一个长脸顿时叫道:“你是揍我们那个长毛!” 阿破跳出来道:“我呢,还记得我吗?” 长脸惊恐道:“你是另一个!” 我坐在他们对面的茶几上,微笑道:“看来四大家族的公子都在这了,先认识一下吧,各自报一下姓。”我对那个长脸道,“先从你开始。” 长脸惶恐道:“我……我姓马。” “这么说你就是马昆仑?” “是……” 我扭头对阿破笑道:“还是手脚长全了比较有看头。”我还记得马昆仑当初被邵冠今砍得就剩一根人棍时候的样子。 其他三个也都依次报了姓,果然是四大家族中的其他三个人,分别是倪杰、蒋超、王龙,此地则是马昆仑的私人别墅。 红夜女莫名其妙道:“你们有仇吗?” 我笑道:“这四位公子要烧我们的车,还想派人绑架我们。” 红夜女在马昆仑后脑勺上狠命抽了一巴掌道:“四个小没良心,人家救了你们的命你们还想恩将仇报。” 小慧忽然道:“你也是妖?”只有妖和神族才不会被我抹去记忆,红夜女知道我救过这四人的命,看来跟我们是同类,这也印证了上次我和阿破的猜想。 红夜女笑道:“小妹这里有礼了。”她装模做样地道了一个万福,只穿着一件胸衣,露出那深深的沟…… 我咳嗽了一声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红夜女用手挡在嘴上,就像女孩子们回忆起了不堪的往事那样,声音却又娇又腻道:“别提了,人家好好的在酒吧喝酒,这四个小子就找上我,说要带我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人家以为是真的呢,结果……结果他们却想欺负人家……”说到这,她用双手把脸捂上,就好象她真的吃了亏似的。 这情况就很明朗了,据我观察红夜女本来就是闲极无聊到处找刺激那种人,这四位找上她,可算是找对人了,然后很快他们就刺激大发了——我这时才发现这四个真被抽得不轻,浑身是血皮开肉绽,有两个已经开始虚脱,难怪哭着喊着要报警呢,看来那些惨叫都不是装出来的,刚进门那会我先入为主,还以为他们是在玩角色扮演游戏,女王与小受受的故事这几年很流行,其实人身上一直以来都有种轻微的受虐倾向,连那首很经典的情歌里都唱了: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我捡起那根鞭子一看,绝对不细,而且看样子也没有轻轻打,思及上次在酒吧外被阉的胖子,我们要不来这四位还不定会怎么样呢。 阿破按着沙发背,笑道:“各位,夜路走多了总得遇鬼,这次要是能活着出去以后还是惊醒点吧。” 红夜女扭动着肩膀道:“讨厌,说人家是鬼。”她这一扭,胸前那对大白兔来回乱撞,明明一个变态熟女,偏偏要做小女儿情态,可是又让人不觉得讨厌,反而别有一番风情。难怪四个败家小子只带了她一个人回来,因为很难再找到同等级别的尤物——还有,我发现这四个人好象还酷爱一起干这事…… 阿破问我道:“老大,这四个货怎么处理?” 无双道:“可惜那半桶汽油应该留一点来着。” 马昆仑惊恐道:“你们想干什么?” 我过去把他们的绑绳解开,微笑道:“我们不想怎么样,几位都是有钱有势的少爷,我的背景你们也应该都查得很清楚了,我只是不想找麻烦。” 马昆仑见我态度有了转变,还以为我们这次是来求和的,毕竟以任何一个人类的角度来看我们四个和他们四个都不是同一等级,马昆仑的眼神里恢复了一丝冰冷,揉着手腕道:“现在知道我们是谁了吧?那以前那顿揍怎么算?” 无双冷冷道:“我不是说了么,不用谢了。” 我一摆手,微笑着问马昆仑:“你想怎么算?” 马昆仑看了一眼红夜女,怨毒道:“这样吧,你们帮我抓住这个女人,以前的事就算了。” 红夜女怒道:“我靠,你这个王八蛋,贼心不死啊?”可是又随即喜道,“这是不是说明人家真的很有魅力哟?” 马昆仑不理她,直盯着我道:“怎么样?” “那今天晚上去找我们的人……” 马昆仑道:“既然我说算了,那他们以后就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 我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叫他们现在过来,有些事情我们当面讲清楚比较好。” 马昆仑疑惑地看看我,迟疑地从衣服里掏出手机打电话通知人,小慧厌恶地看了四个裸男一眼道:“你们最好把衣服穿上!”那几个人胡乱披件衣服,边抹眼泪边往外走道:“我们要回家!” 无双无声地站在了门口,面无表情道:“没听我老大说么,大家把话说明白再走。” 马昆仑打完电话,底气顿时足了,自信满满地对我说:“他们半小时内就能赶过来,你动手吧。” 我笑道:“还是等他们来了你自己跟他们说吧,我们现在帮你看着这个女人别让她跑了就是了。” 红夜女把我拉在一边,难得正经道:“止妖兄,上回得罪了。” 她喊我止妖,看来确然不是人类,我看了她一眼道:“你以前是什么妖?” 红夜女老实道:“小打小闹的妖,你不会记得我的。” 我苦笑道:“我现在本来什么也不记得,我们都没有以前的记忆了。” 红夜女意外道:“还没恢复吗?” 我点头。 她安慰我道:“没关系,也许过段时间就好了,上次我见你们的时候记忆也没完全恢复,所以才会对你和小处男大打出手的。” 我失笑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处男的?” 红夜女媚笑道:“他抓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得出来。”说着她在自己胸部上比划着,红夜女身材高挑,但是我一低头还是能看见那道深沟,我苦恼道:“我说咱也把衣服穿上行不?” 红夜女一笑,把红色的皮衣裹在身上——更诱惑了。 我说:“你不走等什么呢,还没玩够啊?” “我想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叹了口气道:“我是真的不想找麻烦罢了。” 红夜女纳闷道:“你不会真的怕这四个人渣吧?” 这时敞开的大门外冲进两辆面包车来,车里人影晃动,看样子起码有十几个人,我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是你动手还是我们动手?” 红夜女恢复娇态道:“人家可是女孩子。” 于是我大声招呼道:“阿破,无双,动手!” 马昆仑牛b道:“我的人来了你们才动手不嫌晚吗?” 我笑道:“就是要等你的人来了才动手。” 阿破和无双一起冲到门口,无双忽然拉住阿破道:“你包一辆我包一辆,看谁先解决问题怎么样?” 阿破自知在小规模的肉搏战中拼速度很难赢无双,还是硬着头皮道:“好!” 无双一笑,率先出去。 阿破愁眉苦脸地正要也跟着走,小慧忽然把他拉在一边跟他耳语了几句,阿破眼睛一亮,哈哈笑着冲了出去。 进来的两辆车相距大概10米左右,头一辆车还没停稳,无双已经拉开了驾驶室的门,一把扯出司机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利索地解决掉一个,然后一个侧踹,直接把副驾驶里那个从车门踹了出去,后车厢里的人大惊,纷纷抄起砍刀和棍子大声吆喝起来,无双不再趁人之危,摆个架势站在当地道:“来啊,快点,我赶时间!” 这些人也很有点训练有素的意思,突遇变故之下并不如何慌乱,后车厢里出来5个人一字排开,都手拿武器,无双急切道:“快,一起上!” 其中三个拿砍刀的一起冲上来,无双像头迅捷的豹子一样弯腰扑上去,他双手合抱住把边一个人的腰一拧,然后凌空起脚踢倒另外两个,最后一个大麻花把抱住那人头朝地摔倒,如果不是在草坪上的话那家伙可能已经摔出脑浆子来了。 只一瞬间,无双已经打倒5个,几乎是胜利在望,他偷眼看了一下阿破的工夫还不忘把最后两个中的一个用肘击晕。 而阿破,听了小慧的几句话出去以后也不知在愣头愣脑地踅摸什么,无双占了先机,动作又快,前一辆车里的人都要被收拾完了阿破还没开始动手,而且后面那辆车这会还没完全停下,这场比赛眼看就要毫无悬念地结束了。就在这时,阿破忽然欢呼一声,从草坪里捡起一根长长的铁管来,仔细一看,其实是灌溉用的铁管道,阿破一脚踩断,然后拖着这根铁管来到第二辆车边上,只见他把铁管的一头伸到车底下,远远地探出去一大截,然后把手里的那头放在肩膀上,猛的一掀——这车还没停下就整个被杠杆原理给掀翻在地,倒地后还往前出溜了好大一截,车里人仰马翻,没等任何人动手,不一会就全无了动静,这时候无双还有最后一个人没撂倒,阿破跳上去举着铁管哈哈大笑道:“我赢了。” 无双愤然地把眼前的对手打倒,道:“你这不算,我要拿个炸弹比你还快呢!” 阿破笑道:“谁让你没拿呢?” 红夜女也不知从哪摸出一个手雷来道:“我这有,谁要?” 第九章 刺杀难度,一星 第九章 刺杀难度,一星 这两辆车从进来到全军覆没,大概连两分钟也没用,马昆仑的表情甚至还没来得及变换,他得意洋洋地看着他的人进来,随着无双和阿破的出手,他的表情就凝固在了这一刻,非常精彩。 我拍拍他的脸道:“马少爷?” 马昆仑痴呆道:“啊?” 我微笑道:“刚才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不想找麻烦,意思是你们只要不再找我,就不会有麻烦,明白了吗?” 马昆仑继续痴呆道:“明白了……” 我直起身道:“我们走吧。” 我明白,马昆仑这样欺软怕硬的纨绔子弟你只要给他足够的威慑就够了,等他醒悟以后可能除了害怕不会再起什么坏心,除非他想鱼死网破,但我觉得他没有这样的勇气。 阿破拍着手上的土说:“他要还不死心怎么办?” 红夜女娇笑道:“你们走吧,剩下的事交给我,绝对让他们不敢再找麻烦。” 我告戒她道:“别乱来!”我还不想要这四个人命,如果这四个人死了,那性质就又不同了。 红夜女笑道:“放心吧,我不是我师弟,我手上从来都是只见血不要命的。” 我说:“你打算怎么办?” 红夜女左右看看,忽然拿起一个已经打开的dv机,捂嘴笑道:“依照黑社会的惯例,我要留一些让他们永远不敢找麻烦的证据。” “具体呢?” 红夜女娇嗔道:“你不知道,他们可坏了,四个人带人家一个姑娘回来,还说什么这样才能见证他们特殊的友谊,人家今天心情不爽不想参加嘛,只好看他们几个喽。” 我汗了一个道:“再具体呢?” 红夜女捂着脸轻要两肩道:“哎呀你更坏,明明知道还问——就是让他们产生一下‘特殊的友谊’喽。” 无双背着手看着天哼哼道:“菊花残满地伤,你的影子已泛黄……” 我一看那四人的丑态,捂着胃赶紧溜到了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头也不敢回地问:“你说你还有个师弟?” 红夜女道:“是啊,他是亚洲第一杀手——动作快点你,上姑娘的时候不是挺熟练的吗?” 我忍着胃部抽搐道:“我能见见他吗?” 红夜女纳闷道:“你也有用得着他的时候?” 我说:“是……我想跟他聊聊。” “那好吧,我让他去找你好了。” “谢谢……再见!” 我逃跑似的蹿出门去,就听身后马昆仑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轻点,我有痔疮啊!” 无双变色道:“我靠,这娘们真敢干啊!” 我们三个风一样跑回车上,阿破若有所思地说:“现在看来,当初咱救了他们未必是干了好事!” 小慧厌恶道:“你们以后最好少跟那个女人打交道,她疯了!” 我们驾车离开,只留下身后那幢邪恶的别墅…… 回去半路上,无双忽然道:“我想洗个澡再回去。” 阿破立刻道:“同意,我也感觉浑身不自在。” 我问小慧:“你呢?” 小慧抖抖衣服道:“一块去吧。” 我们来到一家洗浴中心,我买好票,订好包厢,我们三个和小慧分道扬镳,进了浴室先一顿冲,然后一起钻进蒸汽房,阿破笑嘻嘻道:“你们说那几个人现在完事了没?” 无双皱眉道:“咱能不说这么恶心的事吗?” 阿破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明显歧视特殊人群,丹麦不是法律都允许同性结婚了吗?” 无双骂道:“那你去丹麦去!” 我笑道:“反正我宁愿去泰国也不去丹麦,人妖至少看着还有个女人样呢。” 阿破端详了一下无双健美的胴体,嬉笑道:“无双要变个女人绝对也是倾国倾城那种。” 无双怒道:“你发现你跟那个红皮女人还真是一对,一个心理变态一个身体变态。” 阿破笑嘻嘻道:“你指的身体变态是她还是我——说真的,那娘们的身体确实够变态的,手感真不错,你不信问老大……” 我忙澄清道:“我可没摸过!” 无双坏笑道:“我一会就给你告诉小慧去!” 阿破惊道:“别呀兄弟,我错了还不行吗?”他说着眯缝起眼睛道,“小慧现在肯定跟咱们一样光,就是不知道跟谁赤诚相见呢。” 无双道:“你又不是没见过。” 阿破怒道:“什么意思你?” 无双嘿嘿道:“小时候咱们不是经常一起洗澡吗?” 阿破悠然向往道:“是啊,你说我那时候怎么就什么也不懂呢?” 我笑道:“你俩的这几句话我一定得告诉小慧!” 两人一起惊道:“别呀哥哥!” 我们三个冲干净,穿好服务生为我们准备的一次性内裤,披上睡衣到包厢里躺着,不一会小慧也来了,拿着一条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身崭新的睡衣穿着,曲线毕现。不管用什么标准来评判,小慧都绝对算得上美女,只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不知不觉也就忽略了,而且除了阿破态度比较暧昧外,我和无双跟她的感情和亲兄妹没什么两样,但是有了刚才那通谈话,我们都用全新的角度笑眯眯地看着她。 小慧见我们神色古怪地打量她,先检查了一下周身上下,不自在道:“你们看什么?” 无双乐呵呵地说:“咱们的小慧长大了,再也不是和我们一起在河里洗澡那个小丫头了。” 小慧脸微微一红,轻啐了一声。 我们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换着面前的小电视频道,我一边点烟一边说:“对了,我知道那个亚洲第一杀手什么来路了,他是红夜女的师弟。” 无双道:“是妖吗?” “不知道,但是这样看来这个人一定很棘手。”通过和红夜女的两次交手,我发现这个女人除了是一个小型军火库外,动作敏捷功夫高强,这一切不是单纯的种族就能给她带来的,她显然是从小就受过严格的训练,如果她的师弟跟她一样强就算稍不如她,那也是防不胜防,尤其是那一身蹿高蹦低的轻功着实让人头疼。 小慧道:“你担心他是冲叶卡捷琳娜来的?” 我说:“八成是了,我不相信这样的人能被几个本地黑社会买动。”我跟大勇现学现卖道,“而且这个人只要接下一单生意,不得手绝不甘休,什么时候把目标干掉才肯接下一单,如果他真的已经锁定叶卡捷琳娜,那就真的烦不胜烦了。” 小慧道:“这事说简单也简单,只要他还没接下叶卡捷琳娜,我就有办法让他永远不烦你。” 我好奇道:“什么办法?” 小慧笑道:“我们给他找一单生意。” 无双道:“我们有要杀的仇人吗?” 小慧干脆道:“没有。” 我逾发好奇道:“那给他找什么生意?” 小慧狡黠道:“给他找那种……永远也成功不了的生意。” 我忽然有点明白,疑惑道:“你是说……” 小慧呵呵一笑,拍了一把阿破道:“到那时候,阿破你就好自为之吧。” 阿破叫道:“你们不是要让他杀我吧?” 我们都笑了起来,能让亚洲杀手失业的,这个世界上好象还真没别人。 阿破郁闷对我道:“你以后是没事了,那我岂不是要烦死?” 小慧道:“反正你嫌日子过得平淡,找个杀手没事就杀杀你不是挺好玩吗?” 阿破挠头道:“说的好象也有道理。” 这时无双无聊道:“咱们找几个姑娘捏捏脚吧?” 小慧皱眉道:“为什么一定要姑娘?” 我和阿破异口同声道:“一定得是姑娘!”从碧水湖别墅出来以后,我们就对同性之间的接触非常排斥了…… 不多时,四个女按摩师进来,在我们床前坐下,开始给我们的脚上油,按摩,刚按几下,我就大呼小叫起来:“轻点。” 按摩师笑道:“对不起,不过您以后得多注意运动了。” 给阿破按的是个膀大腰圆的按摩师,她给阿破捏了几下见毫无反应,于是道:“先生,轻重怎么样?” 阿破无所谓道:“随便按几下行了,这脚最后还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呢。” 第二天,我坐在办公室里,泡上我最爱的花茶,不过那张《参考消息》已经被我扔在一边,我已经有新资料看了——就是张泰伟给我那份叶卡捷琳娜公主的资料和保镖守则。 我看着那些照片,这位公主星眸粲然,怎么也想不通她哪一点招人嫉恨,看过《保镖》和《中南海保镖》以后,我得出一个结论:凡是有几分姿色的女雇主都会和保镖发生一点暧昧,所以说实话我对这次会面还真有点期待。 可是看完张泰伟给我的《保镖守则》我就不这么想了,那上面说做保镖首先得耐得住寂寞和无聊,你得警惕一年,十年,一辈子,你警惕了九年零三百六十四天零23小时59分59秒,那么在最后一秒的松懈里可能就是杀手行动的时候——当然,这完全是在扯淡,哪有那么巧的? 我是看了守则才知道,保镖们戴墨镜不是为了酷和让别人一见就怕你,因为真正想杀你的人就算你眼睛里长出痔疮来他们也不会因此而罢手,戴墨镜的主要作用是为了遮挡强光,它可以帮助你适应各种环境,还有就是戴上墨镜以后杀手就不知道你是否在注意他了,可能会因此而取消行动,这倒是有点偷懒的意思。 我正兴致勃勃地看守则,办公室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他在那观察了我一会见我不理他,这才在门上敲了敲,我急忙抬头,说:“有事吗?” 这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背了一个不起眼的军绿色挎包,发型是那种90年代初最流行的三七分,刘德华和郭富城都留过那种,小伙子也确实很帅气,脸色白净,只是眼神有点与年纪不符的平淡,他说:“请问何安忆在吗?” “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他专注地打量了我一眼,自我介绍道:“我叫林子文,是我师姐让我找你来的。” 我纳闷道:“你师姐?” “红夜女!” 我顿时吃惊道:“你就是……” 林子文平静道:“我就是那个杀手,我师姐说你是她的朋友,而且你需要我的帮忙——说吧,想杀谁?” 我大汗,急忙把他让进来关好门,我没想到这亚洲第一杀手就这么波澜不惊地出现在我面前,而且直率得让人心里发毛。 林子文坐在我对面的椅子里,双手都放在桌上,像来开介绍信一样平淡道:“杀谁?” 我理了半天思路,这才忐忑道:“能先问你个问题吗?” “说。”这杀手的确是够酷的,绝不多说一个字。 “那个……我能先问问你你来这的目的吗?” “目的?” “我直说吧,你来这是不是为了杀叶卡捷琳娜公主的?” “这个问题对我帮助你重要吗?” 我笃定道:“很重要!”他要不是为了她来的我才懒得招惹他。 林子文很直接道:“是的!” “你一定要杀她吗?” 林子文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我杀人有个规矩,想要我接单必须得先见到我才行,给我发了邀请函的人现在还没找到我,所以这段时间之前,我不介意先让你插个队,毕竟我师姐的面子不能不给。” 我挠了挠头道:“那你顺便给我个面子,咱不杀那公主行吗?” 林子文决绝道:“不行!行有行规,我既然做这一行就要按规矩办事,如果你没有什么要杀的人那么请恕我不能奉陪了。” 我忙摆手让他坐下,道:“如果我请你杀一个人,他在没死之前你是不是就不会接别的生意了?” 林子文嘴角挂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道:“看来你很清楚我的做事准则,是这样的!” 我摊手道:“那对不起了,我只好请你先帮我杀一个人了。” 林子文显然不明白我这声“对不起”从何而来,淡淡道:“可以,先填张表吧。”说着他从书包里掏出一张表格递给我。 我郁闷道:“干这事还得填表?” 林子文道:“放心,绝不会落到别人手里,事情办成之后我就会把它毁掉。” 我接过那张表一看,不禁哭笑不得,这表跟平常的调查表没什么两样,上面有姓名、性别、年龄、出生年月等等栏目,我从笔筒里抽出一根笔开始一项一项填起来,依我对阿破的了解,自然没什么难处,我连他几岁开始不尿床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林子文见我下笔如飞,满意道:“看来你一定很恨这个人。” 这时我已经填到了最后几栏,其中的一项顿时让我抓狂无比,只见上面写着:谋杀理由。 我指着表格道:“其实……” 林子文看了一眼道:“那个可以不填——前面没打星号的都可以不填。” 我一看,整张表就没有打星号的…… 林子文微笑着接过表格道:“所以,这张表你本来都不用填,我只是做个额外调查……”他一项一项地看着,不时问我几句,最后总结道,“陈可破,无业,没有任何社会背景,没有任何训练记录,没有任何射击、格斗爱好,是这样吗?” 我点头。 林子文在表格下面画了一个五星,我奇道:“你这是干什么?” 林子文道:“这表示刺杀难度为一星,我是根据难度来收费的。” 我忍不住问:“那么依你看,要刺杀叶卡捷琳娜难度有几星?” 林子文笃定道:“三星半!” 我指了指窗户外面张嫂9岁的儿子:“那那个呢?” “也是一星,不过我不杀未满16岁的。” 我替阿破憋屈了一个…… 我犹豫了一会,终于道:“事情要是成了我得给你多少钱?” 林子文用笔在表格上划拉了几排数字,痛快道:“500块。” 我又替阿破憋屈了一个,也不知他怎么算的…… 林子文见我古怪地看着他,很直接地说:“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做生意童叟无欺,一星就是一星,绝不会加水分欺骗顾客,当然,这也要看具体情况和我的心情了,最贵的一星,我收过50万美金。” 我愧疚道:“你还是把他的星级调高多收点吧,不差钱。” 林子文自信一笑:“我们既然已经见过面了,这单生意我就算接了,价钱也定死了——我怎么找这个人,是你指给我还是提供照片?” 这时阿破推门而入,大声道:“老大,吃饭去。” 我指着他跟林子文说:“我要杀的,就是这个人……” 第十章 钉子 第十章 钉子 阿破进门以后听我这么说,顿时明白了来人的身份,他大大咧咧地跟林子文一招手道:“来啦?” 林子文一时没反应过劲来,有点发呆道:“啊,来了。” 阿破道:“先吃饭吧,你不急吧?” 林子文:“……不急。” 我站起身笑道:“既然不急,就一起吃个饭吧?” 林子文:“……好。” 我们三个像好朋友一样并排走出去,迎面正好碰上小慧和无双下来,我拍拍林子文的肩膀给他们介绍道:“这是子文,红夜女的师弟。” 我的手刚拍上他的肩膀,就感觉他膀子上的肌肉一缩,几乎把我咬了一口似的那么疼,小林同学显然是经过长期的训练,而且警惕性很高,亚洲第一杀手果然名不虚传。 无双跟他握了握手道:“哦,你就是那个杀手吧?” 林子文:“……” 小慧问我:“单子下了吗?” 我说:“下了,先杀阿破——” 林子文再也忍不住了,抓狂道:“怎么你们都知道我是谁啊?” 我笑道:“我们四个之间没有什么秘密。” 林子文把我拉在一边,茫然地问我:“那那个陈可破知道你要杀他有什么想法吗?” 我纠正他道:“不是我,是你要杀他。” 林子文:“有区别吗?” 阿破在一边毫不在乎道:“没事,吃了饭你就该忙忙你的。” 我笑道:“来,先吃饭。” 小排挡里,王水生已经把白围巾系在脖子里,手里拿了一双一次性筷子来回划拉着上面的木刺,见我们进来伸手招呼道:“这有座——”随即一如既往地嘱咐胖老板道,“菜里少放蒜啊!” 林子文跟在我们身后,行尸走肉一样入了座,看样子有点无措。 可以理解,作为一个杀手,和雇主、目标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大概他还是头一回经历,我笑着说:“别见外,大家以后就是朋友了。” 这时胖老板端上饭菜,我们本着礼让的态度一起招呼林子文:“吃吧。” 林子文表情一紧,端起碗来先闻了一闻,然后同样的,在吃每一道菜前也都这么做一下,小慧微微一笑跟我们说:“他是怕我们给他下毒。” 无双不悦道:“我们是叫你来干活的,又不是要干掉你。” 我饶有兴趣道:“靠闻真能闻出毒来吗?” 林子文哼了一声道:“这世界上如果有50种下毒的方法,我就闻出45种来。” 阿破奇道:“那另外5种呢?” 林子文恢复了冷淡的态度道:“如果另外5种让我碰上我也认了!”他吃了几口菜,脸色一变道,“嗯?” 我们忙齐声问:“怎么了?” 林子文咂巴了几下嘴这才道:“味道不错!” 我们齐晕。 胖老板见一个陌生人夸他手艺,开心道:“这是行家啊!” 无双边吃边说:“说真的,小慧做饭也算是有一套,但是跟老板一比总少了些灵性。”他扬头问胖老板,“有什么秘诀吗?” 胖老板难得腼腆道:“嘿嘿,做这个哪有什么秘诀啊。”他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地告诉我们,“你得用心去做!” 我们互相看看,忽然一起笑起来,他的话让我们想起了小绿…… 席间,因为有王成和旁边一些不相干的人在场,我们也没有继续谈林子文的身份,阿破叫了瓶啤酒招呼林子文道:“喝点么?他们平时都不喝酒。” 林子文淡淡道:“我喝水就行。” 阿破道:“这个就更没毒了——刚启开的。” 林子文依旧道:“我只喝水。” 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林子文这时完全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和胸有成竹,他慢慢地吃着饭,偶尔对王水生或王成的问题略一作答,王成道:“小兄弟,你是何老大的朋友吗?” 林子文平静道:“不,我是他花钱雇来的。” 王成跟我说:“你又雇一打杂的?” 吃完饭,我们集体回超市,王成又坐在门口晒太阳,王水生则整了整西服,以无可挑剔的姿态站在柜台后面等待顾客。 阿破喝了几瓶啤酒,晕晕乎乎地进了门,回身一看见林子文贴身跟了进来,拍脑袋道:“对了,差点把你给忘了,你不是要杀我么?动手吧。” 林子文平静如水,他看着我说:“如果这是你们之间的一个玩笑,那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这单生意我既然接了,这个人我就一定要杀,哪怕你们以后要为他报仇。” 无双跟进来道:“我们肯定不替他报仇,你就放心杀吧。” 阿破叉开腿站在当地道:“来,杀吧,快点,等不了了。” 林子文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和王水生,最后看了我一眼道:“你确定我可以在这里动手吗?我的宗旨是不给雇主找麻烦。” 我笑道:“都是自己人,你动手吧,尽量干净一点。” 林子文终于露出了迷惑的神情道:“你们到底为什么这么做?是想骗保吗?” 我们一起无语,合着他把我们当成讹保的了…… 阿破叫道:“你哪那么多废话,我又不是汽车,骗什么……” 他话没说完,林子文已经闪电一样蹿到他面前,手里一把又细又长的匕首准确无误地深刺进阿破的心脏,阿破低头看看露在外面的匕首柄,有点不确定道:“都插进去了?” 林子文微微摇头叹息道:“对不起,虽然我就是干这个的,但毕竟你是第一个请我吃饭的目标,我还是非杀你不可。” 阿破笑道:“跟你师姐一个德行,说插就插。” 林子文以为他回光返照了,轻声道:“我要拔了,过程可能会有一点痛,但是我保证很快你就感觉不到了。” 阿破期待道:“真的会感觉到痛吗?那你慢点拔。” 林子文依言慢慢拔出匕首,最后一截的时候他猛的抽出来,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阿破向门口走去,路过我身边的时候酷酷地道:“我随时会来拿我的酬金的。” 他自说自话地走到门槛前,刚要迈腿,我们一起喊他道:“喂!” 林子文漠然回头:“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可惜已经晚了,我那一刀已经刺破了他的心……” 我们一起打断他,指着里面道:“人还没死呢!” 林子文以为我们在跟他开玩笑,他随便地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阿破还笑眯眯好端端地站在那里,除了衣服上破了道口子,连血也没一滴,这是因为阿破考虑到超市里的卫生,所以不等血流出来就用妖力封住了伤口。 林子文在原地蹦了一下道:“耶?” 我们都笑了起来,林子文这下太像周星星了! 林子文脸红了一下,显然他这样的人很少出这样的窘态,但他马上恢复镇定,他走到阿破身前十步外,用很诚恳的请教态度道:“你为什么还不死?”他随即恍然道,“哦,你的心脏在右边!”说时迟那时快,林子文话音没落已经甩手打出一颗飞钉,阿破微微侧了一下身,依旧好端端地站在那里,道:“没有,小时候做体检,我跟正常人是一样的。” 林子文的姿势还保持在发射飞钉的样子,他好象没有听到阿破在说什么,就那样身子在空气里僵了一会,然后才问:“我的飞钉呢?” 阿破像被人怀疑小偷那样掸了掸身上,无辜道:“不知道啊,可能打歪了吧。” 林子文这时已经提起了十足的戒惧之心,他身子蓦地向后空翻,同时已经打开了胸前的挎包,从里面变戏法一样掏出5把飞刀扔出去——就听扑扑连声,阿破的额头、左右胸、小腹纷纷中刀,巨大的作用力甚至把他打得后退了一步,然后他的身上就插满飞刀,望之可怖。 林子文站定身形观察阿破,只见阿破定定地立在那里,眼睛也不眨一下,良久不动,林子文抹了一把汗喃喃道:“这下终于死了。”他走过去把飞刀都摘下来,然后帮阿破把眼睛合上,轻声道:“一路保重!” 林子文把手放在嘴边咳嗽了一下,转过身有点尴尬地跟我说:“刚才出了一点小意外,但幸不辱命,我想你还是现在就把酬金给我,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阿破道:“你也要上路了吗?” 阿破一说话,林子文像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声音,他像犯了头痛风一样把双手抱住头,背对着阿破无声地蹲在地上,纠结道:“你怎么还没死?” 阿破蹲在他身边,语重心长道:“说实话,有时候我也想啊,还有,你刚才骗了我,你说往出抽刀的时候会疼,可是我没感觉到——当然,也可能我感觉到了但不知道那就是疼,话说疼到底是什么滋味啊?” 林子文忽然毫无征兆地一跃而起,身子还在空中的时候,他从他那个小小的挎包里再次掏出一把上了消音器的手枪,然后一个漂亮的转身,毫不犹豫地对着阿破开火了,沉闷的、有点像撕裂空气的枪声连响了三下:啾、啾啾—— 阿破这时候刚站起来,身体上应声出现了三个小洞,子弹穿过没有任何防护的身体,打破了阿破身后货架上的一袋薯片,以及两包虾条。 这时王成突然跑进来道:“有人在打手枪?” 我急忙一蹿身挡在林子文的身前道:“哪有啊?” 王成仔细地打量着每一个人,喃喃道:“我明明听到有人在打手枪!” 阿破道:“我们不是都穿着裤子呢么?哪有当着这么多人打手枪的?” 王成认真道:“是那种真枪——usp,0.4口径,不会错!” 无双笑道:“你梦见的吧?” 王成见里面一切正常,揉揉眼睛道:“有可能,这几天我又梦到上战场了。”说着,他失落地走了出去。 我扭头看了一眼比王成还失魂落魄的林子文,检查了一下阿破身后的货架,拿起那三袋裂开的小食品对林子文说:“这个得算你的,我会从你报酬里扣的。” 阿破从我手里拿过一包虾条,嘎巴嘎巴地嚼着,问林子文:“你还有什么办法没?” 林子文木然地攥着手枪,机械地问:“你为什么打不死?” 我笑道:“你知道他打不死就好了,我们能再做笔交易吗?” 林子文茫然道:“交易?” 我说:“这样,这个人我不用你杀了,但是你也别去杀那个公主,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你看行吗?” 林子文有点醒悟道:“原来你是另有目的的!” 我继续问:“行吗?” 林子文忽然激动道:“不行!你这是在侮辱我,我接了的单,就一定要做到!” 我忙道:“我们不会到处乱说的,谁也不会知道今天的事。” 林子文更加愤怒道:“可是我知道!”他戳着自己的心脏部位道,“还有这里也知道!” 阿破吃着虾条道:“大哥,你是一个杀手啊,又不是塞考类着斯特,那么有职业道德干吗?” 林子文指着阿破鼻子道:“不管你是什么人,我一定要杀了你!” 我愕然道:“你怎么那么死心眼呢?” 林子文忽然缓和了一下情绪,平静道:“我是一个杀手,是一个从没失过手的杀手!” 我说:“真的不能再商量商量……” 林子文决然地一摆手阻止了我下面的话,有点疲惫道:“我今天有点乱,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但是我既然接了你的单,就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我明天再来!”他说完这番话再不罗嗦,收起手枪、飞刀、匕首,背着挎包走出了超市。 无双从我手里拿了一片薯片扔进嘴里,叹道:“这人还挺执着的。” 小慧道:“要不是这样他也成不了亚洲第一杀手。” 我把最后一点薯片渣都倒进嘴里,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说:“对了,你们都找找那颗打飞的钉子,别是钻到什么食品袋里去了吧?” 阿破诡谲地一笑,哼哼了一声,忽然从嘴里吐出一根一指多长的钉子来,他走到一个微微倾斜的货架前,把这根钉子用手掌拍进去,然后摇了摇已经稳固的货架,满意道:“早就缺这么一根钉子,一直懒得买……” 第十一章 我赚钱啦赚钱啦 第十一章 我赚钱啦赚钱啦 林子文走了以后我说:“你们说他以后还会回来吗?” 小慧道:“我看会,他这样的偏执狂是不会这么轻易罢休的。” 阿破道:“我现在已经有点后悔了,当初是谁想的馊主意啊?” 小慧瞪他一眼道:“是我!” 阿破急忙改口道:“其实那小子也挺有意思的,我就当没事健身了。” 晚上我们回家的时候,阿破第一个进单元门,他身子刚探进去,忽然从房顶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落下一个人,手里一把明晃晃的日本肋差光芒一闪,就已插入阿破的头盖骨,杀手再一使劲,整把刀都深深刺进了他的身体,贯穿了脖子和胸腔…… 阿破还没来得及反应,杀手已经一个漂亮的翻身从我们身边蹿过,他立在楼道口,静静地观察着阿破的状况。 阿破被那么大一把刀插在脑袋里,脖子也转不过弯,只好像牵线木偶僵硬地摆过身子,一看外面那人,有几分不耐烦又有几分愤怒道:“我靠又是你,你不是说你今天不来了吗?” 林子文淡淡道:“兵不厌诈,我既然要杀你,当然不能给你有准备!” 阿破无奈道:“我不准备就是了,可你这冷不丁地吓着别人怎么办?杀错人怎么办,刚才多险呐?” 林子文自信道:“我从15岁入道,至今还没有误伤过一个人。” 阿破伸手到头顶去拔刀,但是手又不够长,只拔出一半,我忙上前帮忙,就在这时,孟大妈从我们单元门前经过,她见阿破脑袋上顶着把明晃晃的刀,还有一半没在脑子里看不见,不禁一惊一咋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忙赔笑道:“我们闹着玩呢!”说着我抓住刀柄在阿破头上一插一拔的,“看,弹簧的。” 孟大妈这才笑道:“都这么大人了,还跟孩子一样。” 老太太走后,我把刀拔出来,看了一眼林子文道:“想点别的办法吧,舞刀弄棒从来解决不了问题,或者再考虑一下我的那个建议。” 林子文微微冲我们鞠了一躬,客气道:“打扰了,我会再来的。” 我们也不再理他,径直回家,阿破开门的时候我才发现忘了把手里的刀还给林子文了,我试了试锋利度道:“哟,挺快的。” 无双道:“留着切菜吧。” 小慧皱眉道:“恶心死了,全是脑浆子。” 阿破道:“你洗洗再用。” 晚上,电视里表演魔术,一个外国小伙子把个比基尼美女塞进一个箱子里,然后像疯了一样往里面插刀,音乐停止以后又开始拔,最后把安然无恙的比基尼女郎拽出来四处亮相,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我们均感无聊,阿破打着哈欠道:“这个我来合适,都不用道具。” 王水生笑道:“你的恢复能力真的比我强很多。” 我看了一半去厨房洗了几个苹果,再出来就见阿破额头上塌了一大片,忙道:“阿破,你怎么了?” 阿破检查着自己身上道:“怎么了?” “头上!” 阿破摸着瘪塌的额头,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啊。” 我在家里四处看了看,最后在窗户的玻璃上发现了一个小洞,无双道:“是狙击手!” 我跑上阳台往对面的楼顶一看,隐约看见一个人影趴在那里,身前摆着一架带瞄准镜的枪,我冲那边招招手,林子文从楼顶上爬起来,打手势询问我屋里的情况,我一耸肩表示他又失败了,林子文一言不发地收起枪,临走冲我落寞地挥了挥手。 我回到屋里,阿破已经把脑袋恢复了原样,小慧洗完澡出来见玻璃上又多了个洞,把梳子往桌子上一扔道:“烦死了,又得换玻璃。” 阿破幸灾乐祸道:“这可都是你们自己作的。” 一直坐在阿破身边的王水生胆战心惊道:“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刚才要打着我怎么办?” 小慧道:“还有,阿忆,如果阿破是你的保护对象,那么刚才你已经失败了。” 我挠头道:“把这茬给忘了。” 小慧又道:“叶卡捷琳娜公主可不是阿破,能给你失误的机会。” 无双道:“你不如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练一下手,从现在开始,你就把阿破当叶卡捷琳娜公主一样保护。” 我点头道:“好主意。” 阿破道:“老大,挂点彩吧,以后我每被‘谋杀’一次,你输我50块钱。” 我笑道:“好。” 夜里睡到两三点的时候外面似乎起风了,它穿堂而过,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先去外面逛了一圈,然后买了一堆油条回来,无双和小慧各自出了卧室,我们一堆人在客厅吃早点,王水生把脸刮得鸡蛋一样,拎起一根油条看了看问我:“这不是巷口第三家买的啊?” “不是,怎么了?” “以后买那家的,其它地方都炸得不地道,但是豆浆一定得买刘记的。” 无双笑道:“你丫快成精了。” 我看了看阿破的房门道:“这货怎么还不起?平时一买回吃的来比狗还灵呢。”我喊了两声不见阿破答应,走过去推开他房门,只见阿破把被子盖住脑袋,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我上去一把揭开:“快起来吃早点……”话没说完我惊得后退了一步——阿破的脸上,糊了厚厚的一层麻纸,那些纸看来是先前被浸透了水,现在干了,在他脸上形成了一个轮廓,像个面具一样。 阿破的身体异于常人地挺着,一摸手,似乎已经没什么温度了,我吃惊地在他手上拍了一把,阿破像刚从梦魇里醒来一样猛的坐起,那个面具依旧扣在他的脸上,他似乎想要说话却又被堵着嘴,眼睛也看不见,抓狂地手舞足蹈起来,我失笑地把那个纸面具拿下来,阿破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了我手里的东西一眼,愤愤道:“我说怎么做梦憋的慌呢,谁给我糊上的?” 我拿着那个面具来到客厅,把它扔在桌子上,小慧看了一眼道:“看来那个林子文昨天晚上来过了。” 王水生捡起麻纸面具看了看道:“窒息死亡法,这是跟晚清的捕快学的。” 阿破走出卧室冲我伸着手道:“老大,给钱!” 我茫然道:“给什么钱?” “50块,我又‘死’一次了。” 我这才想起昨天打赌的事来,一边掏钱一边叹道:“不用多,他每天‘杀’你一次我一个月工资都不够赔的。” 小慧道:“你这样不行啊阿忆,能抓住子弹是你的强项,可是你还得知道什么时候需要你去抓子弹,就拿林子文的这几次行动来说,如果阿破是你的保护对象,你能挽救他几次?” 我想了想道:“在超市那几次都可以,单元门口那次我加把劲也可以救他下来,唯一毫无知觉的一次是林子文用狙击枪那次,昨天夜里我感觉到有波动,但是没去管。” 小慧总结道:“也就是说你、杀手、被保护对象同在一个相对较近的距离时你完全可以胜任保镖工作。那如果把杀手放在远程呢?” 我说:“假如我离阿破够近,也没问题,你也知道我对危险有种天生的感应。” 小慧点头道:“所以只有杀手的子弹对你也构成威胁时你才能发现,但离你有相对安全的距离时你也就感觉不到了——说到头,一切都是靠你的自然感应和自保意识。” 我点头道:“是这样的。” “所以——”小慧说:“要保护好一个人,你就要离他尽量近些,并且相信你的感觉。” 我拍了阿破一把道:“听见没,以后离我近点,要不不给钱。” 阿破大声道:“拜托,是你保护我好不好?要是这样的话美国总统为了安全每天跟着保镖还什么都不用干了!” 我踹他一脚道:“你哪长得像总统?” 中午,林子文又背着他那个小包来到我办公室门口,依旧没进来,先在门上敲了敲。 这时我正戴了一副劣质的墨镜边看保镖守则边想象自己在执行任务时候的样子,听见敲门声一抬头见是他,还没等我说话,林子文微微一笑道:“我是来领我的报酬的。” 我莫名其妙道:“领什么报酬,要你杀的人你杀了吗?” 林子文自信道:“我想是这样的。”他的脸上又洋溢起我第一次见他时的那种平静和胸有成竹。 就在这时,阿破一步跨进我的办公室,大声道:“老大,吃饭去!”他看看身边的林子文,笑道,“咦,每天都是这个点儿,你又来蹭饭来啦?” 林子文一见阿破顿时呆若木鸡,仿佛寒冬里被两车皮的冰渣子从头倾泻,他愣了足有三十秒,带了哭腔喊了一声:“昨天我是看你断了气才走的!” 阿破笑嘻嘻道:“断了气和死了是两码事,我不用喘气照样能活到你孙子也老态龙钟那天。” 林子文像个庄稼被蚂蚱啃光的农民一样蹲在地上,无助、费解、绝望,用粗糙的大手揉脸…… 我小心道:“要不……先吃饭吧?” 阿破率先往出走,一边道:“吃饭吃饭,有的人活着就是为了吃饭,我就是那种人。” 这时林子文的眼神里忽然露出最后一丝凶狠,他蹲在那里,忽然一甩手,从他的掌心里飞出一条又韧又细的丝线来,别看细,可质地极沉,这条线像被风吹动的蛛丝一样飘到了阿破的胸前,阿破还全然无知,乐呵呵地往前走着。林子文猛的往回一拽,那股丝迅速收拢,准确地套在了阿破的脖子上,林子文再一拉,那条丝就像刀刃一样切进了阿破的脖子,直到此时我才明白林子文到底想干什么,为了保住今天的第二个50块,我急忙让时间变慢,顺手抄起桌上的剪子就扑了上去,这时候这股丝已经勒进了阿破脖子的一多半,我来到他和林子文之间,一剪子下去铰断了细钢丝。 外面,刚下班下学的王府大街街坊们都在和阿破亲热地打着招呼:“阿破,吃饭去呀?” 阿破笑着回应“是啊是啊。”他忽然觉得说话有点走风,一摸脖子都松了,再低头一看胸前的钢丝就什么都明白了,阿破二话不说地回身冲我一伸手:“老大,给钱!” 我勉强笑道:“给什么钱,我不是已经救了你了吗?” 阿破来回扭着脑袋,露出前半截脖子上粗粗的气管和血管:“这也算救了?给钱!” 我赶紧踢上门,骂道:“你不怕人看见啊?” 阿破指着林子文道:“这不都他弄的吗,话说回来幸亏你也不慢,要不然我在街上走着走着脑袋掉了还不把人吓死?” 这会林子文已经由蹲变成盘腿坐在地上了,表情也从一个被啃光了庄稼的老农变成了庄稼…… 我严肃地看了他一眼道:“林子文,起来!” 林子文机械地站起来,茫然道:“什么事?” 我跟阿破说:“你先去吃饭吧,给我们带回来一份。” 阿破走后我给林子文让了座,他现在已经完全没了自主意识,只会喃喃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拍了拍桌子道:“既然已经这样了,我的建议你总该考虑考虑了吧?你看,你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杀手,我们信任你,也不想故意为难你,现在只要你一句话:答应放弃刺杀那个叶卡捷琳娜公主,我也就当从没给你下过单,那个人你也就不用杀了——你也看见了,那根本就不是个物件,怎么样?” 林子文忽然回了神,异常坚决道:“不行!现在已经不是我和那个什么公主的事,而是我跟他的事了!” 我无奈地了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好象也早知道他会这么说,通过红夜女我就能预测到这个结果,不是有那么句话么:不变态的人是一样的,变态的人却各有各的变态…… 我只好道:“既然你已经表态了,那我也不勉强你,但作为雇主和当事人,我要对你提几点要求。” “什么?” “首先,你在刺杀过程中不能误伤到别人。” “不用你说,这是我的底线。” “第二,你不能再像刚才那样不顾影响地行动,就是说你不许吓到无辜的人。” “这……我以后会注意。” “第三,在此过程中毁坏的一切物品都得你来负责包赔或维修。” 林子文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这有什么,从我报酬里扣就是了。” “那好。”我说:“昨天你打坏了超市里的货物共计3元,客厅双层玻璃一扇共计50元——你现在理赔总额是53元。” 林子文:“行……” 我振振有辞道:“可是,你的报酬是在你能杀死目标人的前提下才有的,如果你永远也杀不死他,这笔钱就不存在,所以——你最好还是现付。” 林子文涨红了脸道:“你!”但是他最后也没说出什么,掏出53块钱放在了桌子上。 我把钱收进钱包,心想不错,除了输给阿破的,还赚了3块。 第十二章 非我族类 第十二章 非我族类 我和林子文面对面坐着,桌上摆着几个盒饭,他边吃边抽鼻子。 阿破抹着嘴冲我伸手道:“老大,咱先把刚才那次的钱结了。” 我瞪了林子文一眼,边掏钱边说:“你俩不会是事先商量好了合伙阴我钱吧?” 阿破弹了弹那张钱笑道:“现在这事才有点意思了。” 我说:“阿破,我们正约法三章呢,有什么要注意的你跟小林说说。” 阿破想了想道:“杀归杀,不许窥探我的私生活,就像昨天,我要是万一和个姑娘在一起你还不看了免费毛片?” 林子文道:“以后你结了婚我就不进去了。” 阿破惊道:“你还想杀到我结了婚?” 林子文淡淡道:“只要你不死,我会一直跟着你!” 阿破暴跳道:“我他妈最后肯定得死你手里——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林子文奇道:“怎么死的?” “被你烦死的!” 林子文唉声叹气道:“相信我,碰上你这样的目标我也很不爽。但是做我们这一行很邪的,失一次手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以前我接了一单生意是刺杀哥伦比亚一个黑手党老大,难度有四星,雇主是他的对手,我寻找了一年机会才得手,可是那时我的雇主已经因为心脏病去世了,你们也知道,我干活从来是连订金都不收的,但我硬是赔本做完了那单生意。” 阿破道:“实话说吧,今天你又有什么新花样准备对付我?” 林子文眼睛一亮道:“用毒!这是我的强项,远程狙杀和射击我其实并不太喜欢,我觉得趴在高层建筑上等着目标出现简直毫无乐趣可言,我更钟爱于近身击杀和用毒!” 阿破道:“那你准备怎么给我下呢?” 林子文道:“要能从尸体里看出来那种还是看不出来那种?” 阿破道:“无所谓,能看出来那种吧。” 林子文道:“那对毒剂的要求就很简单了,至于下毒的办法,可以趁你熟睡的时候,或者下在你的饮料里、食品里甚至衣服上。” 阿破郁闷道:“你又打算摸黑祸祸我去?不用那么麻烦了,就在这下吧——”说着挽起袖子,把胳膊递到林子文鼻子前,“给,有什么毒尽管下。” 林子文道:“你说真的?” 阿破道:“下吧。” 林子文想了想道:“那我就试试。”他边掏包边说,“这种东西毒性很大,你想好了,据我观察,你的外伤愈合能力是很强,但是未必能抵挡得住它。” 我探头看去,只见林子文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白瓶来,里面是满满一瓶微带白色的粉末,我好奇道:“这是什么?” “氢化钾,只要沾上一点或吸入微量就可致死!” 我急忙捂住鼻子…… 林子文小心地拔开瓶盖,往一个矿泉水瓶里磕搭了一点,想了想,索性把一瓶氢化钾全倒了进去,摇匀,然后从包里又掏出一个像气管子那么大的针管来…… 阿破也不禁变色道:“太夸张了吧?” 林子文把一瓶毒水都吸在针管里,说:“你要后悔可以不用试。” 阿破道:“还是就这样吧,省得你半夜又溜门撬锁的。” 林子文熟练地拿出一根橡皮筋来勒在阿破胳膊上,拍了拍,露出粗壮的血管,然后把筷子那么粗的针头扎进去,缓缓推动针尾,足有一两百毫升的氢化钾溶液就慢慢地都注进了阿破的身体。 我看他那一大管液体道:“这个不便宜吧?500块钱够成本吗?” 阿破纳闷道:“什么500块钱?” 我忍着笑道:“谋杀你的报酬。” 这时林子文已经注射完毕,他观察着阿破的反应道:“有什么感觉?” 阿破沉着脸道:“没什么感觉!” “那你脸怎么绿了?” 阿破咆哮道:“我他妈这是气的——村里杀头猪还给师傅封100块红包呢,杀我才要500块啊?” 我忍俊不禁道:“小林这笔买卖肯定是亏了。” 林子文讷讷道:“从昨天打丢那钉子开始就已经亏了,那根钉子特制也得1000多块。” “那那把日本刀呢?” “那是正经的日本玉钢刀,市价大概5000左右。” 阿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问:“你先告诉我你给我定的谋杀难度是几星?” 林子文老实道:“当初估量不足,一星……” 我火上浇油道:“你跟张嫂她儿子一个难度。” 阿破抓狂道:“姓林的,我算看明白了,你小子不愧是亚洲第一杀手,你是想把我活活气死!” 林子文见足够灭城的毒量打在阿破身上他还活蹦乱跳的,不禁沮丧道:“看来杀你是件任重道远的事——你们附近有出租房吗?” 阿破小心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先找个地方住下,慢慢研究杀死你的办法。” 阿破:“……” 这时孟大妈推门而入道:“小何啊,刚发下来那个预防流感的通知你见了吗?”她一进门见桌上摆着橡皮筋,针管,药瓶,问道,“你们这是干吗呢?” 我语塞道:“没……干什么。” 孟大妈表情严肃道:“你们不会是在吸毒吧?” 阿破双手搂着那个大针管道:“我的大妈,吸毒有用这么粗针管的吗?我……我中暑了。” 孟大妈看林子文的神情转为慈祥,道:“哟,这么说这个小年轻还是个大夫呢?” 林子文:“呃……不是专业的,学过几天。” 孟大妈指着那个放了氢化钾的小药瓶道:“你那药还有吗?老李家二小子也中暑了。” 林子文急忙把小瓶收进包里:“这个一般人不能用,这个……剂量比较重。” 孟大妈道:“那你给想想办法呗,小孩儿上吐下泻的,上午连学也没上……” 林子文叹了口气,从我跟前拿了支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那试试用决明子15克,白菊花15克,干山楂5克,煎熬都可——孩子多大了?” 孟大妈道:“不到10岁。” “哦,那熬好以后还可以放点冰糖什么的。” 孟大妈接过单子,啧啧叹道:“这么年轻,还是个中医。” 孟大妈走后林子文见我和阿破都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一摊手道:“学杀人之前总得先学点药理什么的吧?” 我说:“你要真想在这租房子刚才那个人肯定能帮上忙。” 林子文一听急忙一溜烟跑出去,跑到门口的时候抓住门框问我:“她姓什么?” “孟。” 林子文一路叫着:“孟大妈,孟大妈……” 孟大妈愕然道:“有事?” “您这还有房吗?” “是你住还是替朋友问?” “我住。” “还有一间平房,不大,而且就一张床。” 这时两个人已经越走越远,说话声也模糊起来,只听林子文说:“那没事……多少钱……” 孟大妈的声音:“100一个月,你住多长时间?” 林子文:“……可能得住段时间。” 两个人终于走远了。 阿破有点发懵地问我:“这小子就在沙家浜扎下来啦?” 我幸灾乐祸道:“你完了,你就等着他每天拿你做实验吧。” 下午的时候,林子文背了一个大包打车来到王府大街,他又站在办公室门口敲了敲我的门,说:“跟你打声招呼,房子已经租下来了。” 我:“呃,好。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林子文微笑道:“谢谢。” 我发现这小伙子一笑还是满帅的,要混娱乐圈绝对不比林俊杰次,而且我发现杀手的名字都起得比较诗情画意,叫李大王三陈二狗的那都是打手…… 林子文转身去搬家,我在他背后嘱咐道:“枪啊棒啊什么的别让人看见啊。” 林子文回头道:“对了,晚上我请吃饭,你有什么朋友都一起叫过来吧。” 我迟疑道:“有这个必要吗?” 林子文一笑道:“有!” 这时张泰伟开了一辆车到了我门外,他见我这还有“朋友”,就冲林子文笑了一下,林子文礼貌道:“你好。”亚洲第一杀手和中国特种兵就这样戏剧性地见面了。 张泰伟把我拉进办公室,递给我一个大盒子道:“这是一套西服和一些通讯器材,不会用就看看说明书,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说:“差不多了,你给我那本书就剩20页了。” 张泰伟道:“那书看不看其实对你没意义,要按常理出牌我们就找写书那人去了。” 我说“那个公主是明天来吗?” “对,到时候我会派人来接你,她一下飞机我就安排你们见面。”说到这,张泰伟把手放在我肩膀道:“叶卡捷琳娜公主在中国这段时间就全靠你了。” 通过这两天的学习和观摩林子文的实践,我深刻地了解到了一个保镖的艰辛,我说:“我可是只会抓子弹,如果杀手秘密潜入她的房间、或者在她食物衣服上下毒我怎么办?” 张泰伟意外道:“你还挺了解这些暗杀手段的嘛。” 我叹气道:“这就叫耳濡目染啊。” 张泰伟道:“你主要负责她在公共场合的安全,生活方面嘛,她自己也有保镖。而且公主的一应起居都有她身边的人照顾,你只要不让恶性的刺杀事件发生就行,要杀她的人那么多,咱们中国政府可不能受了这个栽赃。” 我点头道:“明白了。” 晚上,林子文的请客被我安排在了小排挡,除了我们四个和王水生以外,我还叫上了高大全和孙满楼,考虑到这次聚会的特殊性,我没有邀请王成参加。 小排挡的里间有两张桌子,一并就是个小包厢。 反正都是自己人,我也没有藏着掖着,开门见山地介绍林子文道:“这是小林,他是个杀手。” 孙满楼急忙用指头捅高大全:“包相公,你管不管?” 高大全抬头看了林子文一眼道:“人类的事我们神族不方便插手。” 林子文小声问我:“我这身份这么公开了合适吗?” 我笑道:“没事,他们的真实身份比你还见不得人呢。” 林子文也不多想,当了十来年杀手的他早已经见多不怪,干脆地举起杯子道:“各位,那我来这的目的也明说了吧,就是为了杀陈可破,以后行动中免不了要骚扰到大家,我这边先赔礼了。” 阿破只顾吃饭,不说话。 其他人也都不方便表示什么立场,只有王水生见气氛尴尬,端起酒杯站起来跟林子文碰了一下道:“祝你成功。” 阿破抓起一把蒜呵斥他道:“坐下!” 王水生赶紧坐下了…… 孙满楼小心地问阿破:“为什么呀,谁请他来的?” 我咳嗽了一声说:“是我请的。” 孙满楼一副江湖前辈给后生们调节矛盾的口气道:“你们弟兄之间有什么说不开的,非得动暗花(杀手)不可么?” 我笑道:“大家别误会,其实要不是小林那么死心眼,我也不会请他杀阿破。”我把事情的经过一说,高大全总结道:“我很佩服小林的职业道德,但是对他职业的本身很不感冒。” 林子文这时才知道我要去保护叶卡捷琳娜,他好奇道:“原来是这样,你为什么要保护她?” 我说:“因为她要来中国,而在中国的这段时间她绝不能出事。” 林子文莫名其妙道:“这是什么道理,就算她出事了也不能说明就是中国人干的呀?” “那也不行!”我给他打比方道:“比如你有个亲戚——就你爸吧,你爸去隔壁老王家串门,被老李家的人堵在门上给打了,虽然不是老王家的人动的手,你能不记恨他们家吗?邻居们怎么看老王?” 林子文绕了半天勉强把关系整清楚,摊手道:“这是什么道理,我不明白!” 我激动道:“这关系到国家声誉,你是不是中国人?” 林子文笑道:“我虽然是从小在中国长大,不过我国籍马来西亚的……” 我恍然地一拍头顶,感慨道:“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高大全和王水生都抬头瞪我…… 我忙补充道:“我说的是民族,不是种族。” 王水生继续瞪我…… 小慧笑着冲林子文一举杯道:“虽然不能祝你成功,但祝你在这里过得愉快。” 林子文客气道:“会的——其实我现在才发现在杀手生涯里偶尔出现一个不容易杀死的人也不是多坏的事,他总能激发我的灵感和热情。” 阿破满不在乎地夹了一筷子木耳炒蛋塞进嘴里,忽然面色一变,猛的问林子文:“你是不是又在我菜里下毒了?为什么味道这么怪?” 不等林子文回答,小排挡的胖老板颠颠地从外面跑进来,满脸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刚发现我炒木耳的时候多放了一把花椒,你们还没动筷子呢吧?” 第十三章 叶卡捷琳娜 第十三章 叶卡捷琳娜 我们吃完饭刚出小排挡的门,孟大妈领着老李走过来,指着林子文道:“就是就是他。” 林子文茫然道:“怎么了?” 老李一把抓住林子文的手使劲摇着道:“感谢啊!” 孟大妈在一边道:“林大夫,你开的药真灵,老李头家老二喝完一下午就见效了。” 林子文勉强笑道:“没什么,就是很普通的偏方。” 老李拉着他的手不放,殷切道:“林大夫啊,我最近老失眠,你看能给开点什么药不?” 林子文道:“多吃点养气的,平时别老操心……” 这时一帮老头老太太围过来,东一句西一句道:“林大夫,我牙疼好长时间了,您有时间给瞅瞅?”“林大夫,我儿媳妇生完孩子不下奶,该吃点什么啊?”“林大夫,鸡眼能治吗?”…… 林子文抓狂道:“我真不是大夫。” 我在一边幸灾乐祸道:“大家别急,一个一个来,林大夫已经决定在咱们王府大街住下了,大家有事可以随时找他。” 众人欢欣鼓舞道:“这下好了,以后咱街也有医生了。”说着簇拥着林子文远远地去了,林子文愕然回头,朝我投来幽怨的一瞥…… 我嘿嘿笑道:“该!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众人都汗了一个,王水生悠悠道:“阿忆作为你们的老大,行事果然很成熟……” 晚上我一个人穿上张泰伟给我拿来的西服,戴上墨镜,把无线电耳麦挂在脖子里,手拿着一根香蕉对着镜子摆出各种造型,一边还哼哼着007里的配乐。 小慧笑道:“国家找你去是当保镖不是当间谍。” 阿破在我混身上下摸着道:“枪呢?没给配枪?” 我打开他快要摸到不该摸地方的手,说:“无双他姐夫说我用不着。” 小慧道:“我看也用不着,保镖应该是世界上用枪最少的职业。” 我问:“怎么说?” 小慧道:“保镖这个职业,总结起来其实就为了干一个活,那就是挡子弹,拔出枪到处乱射那是蹩脚电影里才会有的场景。因为就几率来讲,杀手第一枪就命中目标其实不大或者说不足以致命,而保镖要做的就是不给杀手命中第二枪的机会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目标,林肯、肯尼迪、拉宾都是被连开几枪才丧命的,当然,最优秀的保镖更善于观察环境和依靠直觉,能在杀手行动前做出措施。他们到底在无形中消弭了多少刺杀事件那就谁也无法得知了。总之保镖就是一个以牺牲自己保全别人的职业。” 我郁闷道:“书上不是这么写的呀。” 无双道:“书上那么写谁还当保镖?” 阿破道:“也可能书上就是那么写的,无双他姐夫给你删了。” 无双哼了一声道:“张泰伟不是那样的人,再说阿忆干这个事情又不会出危险。” 阿破道:“看看,现在就帮着他们家人说话了,老大,明天带我一起去吧。” 我笑道:“要是平时你不说也得带着你,可是现在你屁股后面跟了那么位瘟神,我还怕殃及池鱼呢。”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例那样买回早点来,喊他们起床,刚吃完电话就响了,一看正是张泰伟给我留的军方的联系电话,我穿起西装,戴上墨镜,酷酷地冲他们一挥手:“走了,你们的老大给人挡子弹去了。” 无双道:“你走几天啊?” 我头也不回道:“多则5天少则3日。” 王水生道:“你走了我能睡你的床吗?” 我回头:“绝对不行!” 小慧笑道:“一切多加小心,有事就打电话招呼我们。” 我再次酷酷地打个响指,一回头,差点撞门上…… 下了楼,来接我的是张泰伟手下的高个子,我坐他旁边的副驾驶上,他冲我笑了笑道:“正式感谢一下你救了我们队长的事,上次实在是不方便说。” 我哼哼道:“我记得你还说鸡膀子拆下来有安不在老鹰身上。” 高个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边开车边冲我伸出手来:“他们都叫我老高。” 我跟他握了一下道:“叫我阿忆就行——你还是好好开车吧。” 我们的车一路赶往机场,快到的时候老高车里的报话器接连响起来,不断有人跟他或跟别人汇报附近情况,老高接完一个汇报跟我说:“都是便衣。” 离机场还有老远一段距离的时候,路两边就已经可以看到武警的车和全副武装的武警,闪着耀眼的警灯,凭着老高车上部队的牌照我们才得以一路畅通。 我不禁道:“这也太小心了吧?” 老高苦笑道:“没办法,叶卡捷琳娜公主身份特殊,以前来咱国的有阿拉伯世界和非洲的某些国王,英国的女王,可是公主还真是第一次接待,上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规格了,只能先从保障她安全做起,话说我们这位公主仇人好象不少。” 老高把车停好,领着我见到了已经在机场贵宾室等候的张泰伟,本来已经颇为舒适的贵宾室又经过了一番精心的装饰,张泰伟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但见了我之后暂时拒听一切电话,他看了看表道:“飞机9点40到,公主会在这里稍适休息,和省里的领导会完面后我介绍你们认识,有事你就直接和我或者老高联系就行。” 我点头。 张泰伟又道:“从机场出去,先去丽都宾馆,晚上有一个酒宴,然后你就全陪她身边,直到她离开中国!” 我只好说:“好。”我见他有点紧张,笑着安慰他道,“放心吧,只要有我在,我保证各种型号的子弹都伤不着她。” 张泰伟道:“你需要多近的距离才能保证她的安全?” 我说:“最好是3米以内,2米更好。” 张泰伟点点头:“一会我安排。” 说完他又忙去了,最让他费脑子的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刺客,而是蜂拥而来的记者,这些人打不得骂不得,难缠似鬼,很容易造成混乱。 我一个人在贵宾室里待着,闲极无聊,想抽根烟,一摸兜,烟和火机都没拿,出去问了几个战士,都不抽烟,我一看表才9点半,心想公主来了又是搞欢迎仪式又是会见领导的怎么也得10点以后才顾得上见我,于是溜达到机场超市打算买一盒,结果意外地发现我连钱包也没带,现在我除了这身价值不菲的西装,可谓不名一文。 这要是在火车站,钻进吸烟室随便跟人搭个伙就成,可是这里是机场,几乎没有可以吸烟的死角,而且这里的人都衣冠楚楚板着个脸,你都不好意思上前搭讪。大家知道,抽烟的人越是没烟越想抽,我急得抓耳挠腮,就见一个穿着一身灰的清洁工大爷从我身边走过,抓垃圾筒的手上指甲焦黄,一看就是个老烟鬼,我狠了狠心叫道:“大爷。” 老头一愣神道:“叫我吗?” 我不好意思道:“有烟吗?” 老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一语不发地掏出盒红梅递给我,我本打算抽一根走的,谁知大爷说:“这不让抽烟。” 我叹了口气道:“算了。” 大爷面无表情地说:“你去那边厕所窗户前抽吧,我就当没看见。” 我随他来到窗户边,他递给我一支烟,帮我打着,看着我说:“怎么,做生意不顺心啦?” 我:“呃……没有。” 大爷道:“别骗我啦,我观察你半天了,连包烟也买不起了还死要面子穿名牌,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不过小伙子别灰心,你还年轻,一切皆有可能,抽完这根烟好好干!你会东山再起的。”大爷开导了我半天,把那半盒红梅塞在我手里道,“这个送你了。”说着干活去了。 我目送着这位信奉李宁的大爷远去,心想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这时我电话声大作——这东西倒还在身上,那是因为我觉得作为一个保镖肯定用得着,钱包就没那么上心了,我天天在王府大街待着,带不带那玩意根本没区别。 我接起电话,张泰伟大喝道:“何安忆你跑哪去了?” 我不满道:“你喊什么呀,我出来捞根烟抽。” “为什么不戴耳机?” 我摸了摸兜里的耳机道:“又用不上。” 张泰伟急道:“快点回来,公主等着见你呢。” 我看了一表还不到10点,心说这位公主还真是够快的,机场大厅人太多,我不方便动歪脑子,放慢时间以后虽然我跑起来没人能看得见,但好端端一个人莫名其妙地消失在空气里总不太好吧? 我满头大汗地跑到贵宾休息室门口,张泰伟正焦急地等在那里,他埋怨地看了我一眼,也顾不上说什么,带着我走了进去。 在贵宾室的沙发上,一个满头栗色头发的年轻女子正优雅地端坐在那里,她听门口有人声,微微转头,正好跟刚进门的我来了个对视,我只觉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从胸腔、到气管、再到脑门,三点一线像手枪里的击针一样做了一个往复运动,那傻样就像一条蚯蚓被瞬间抽走了粘稠体,只剩一个空壳…… 她太美了!请恕我无法用文字描述她的模样,我只能坦白:像我这样一个玩世不恭,实力怎么也算妖族前三的强大妖怪被这个人类只一看就看抽了。 当时我脑子非常混乱,就像近距离看到极光那样,晕眩又茫然,莫名其妙地感到幸福和失落,如果这时候让我离开她这辈子也不再相见,我肯定照样永远忘不了那一头栗色的长发,和那双像黑葡萄一样的眸子,那双眸子,慵懒得不想掩饰任何东西,但是照样美丽。 我晕晕乎乎地看着沙发上的女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照片上那个叶卡捷琳娜公主,照片里的人的确是个十足的美女,但显然不及我面前这人的十分之一,美女和绝世佳人之间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反正我要是杀手,绝不会把这两个人混淆。想到这里,我甚至忽然想到:照片是故意拍得失去水准的,为的是从侧面保护公主? 张泰伟暗中踢了我一脚,用很官方的口气道:“安忆,来见过叶卡捷琳娜公主,公主在华期间,你将有幸成为她的扈从。” 我很自然地回过神来——有些人的美就是这样,虽然惊艳但不锋利,没有恶意的杀伤力,公主就是这样。 我先是伸出手想过去跟她握,想想不合适,又想来个王水生那样的欧洲宫廷礼,可又觉得不伦不类,最后只好尴尬地冲她招招手道:“你好。” 叶卡捷琳娜玩味地看着我,不说话。虽然她有一个标准的亚洲鹅蛋脸,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外国人,她的眉毛很长,偏粗,但是根本影响不到她的美貌,尤其是见过她之后,就算再挑剔的美学家也会认为不长成这样才是败笔,我现在终于有点明白她“世界公主”称号的由来了——除了极个别的以肥为美以唇裂为美的偏僻部落,叶卡捷琳娜都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美人,高贵的公主。 可是面对美女的沉默我有点受不了了,我用正常的声调问张泰伟:“翻译呢?她怎么没带翻译呀?”我这会才发现这个关键性的问题,这大美妞好象还是第一次来中国,我估计她甚至听不懂“你好”的意思。不等张泰伟说什么,我急道:“我靠,你不会想让我拿英语跟她交流吧,我除了‘一可死抠死蜜(excuse me)’什么也不会啊!” 张泰伟看了一眼公主,解释道:“其实……” 我打断他道:“其实什么其实,别告诉我你事先没想到我不会说英语,我是有大专文凭,可大专文凭不需要英语四级!” 这时,叶卡捷琳娜淡淡地开口了:“其实,我会说汉语。” 我吓了一跳,一个箭步蹦出老远,意外道:“我……”好在我急中生智把那个“靠”字硬是咽回去了,真没想到啊,在这又碰上一个王水生。 叶卡捷琳娜讥诮地看着我,殊乏诚意地说:“很高兴认识你,何安忆,以后要辛苦你了。”说的虽然不如王水生那么字正腔圆,但也非常流利。 我悻悻道:“别客气,这是我的荣幸。” 第十四章 鲜花铺道 第十四章 鲜花铺道 张泰伟见我们见过了面,很正式地说:“两位已经认识了,我希望你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建立起信任。”他转向叶卡捷琳娜道,“公主,这是我们中国政府能为您请来的最好的保镖,希望您的中国之行愉快充实。” 叶卡捷琳娜微笑道:“会的,谢谢。” 张泰伟敬了一个礼,临出门的时候拉了我一下。 我跟着他来到门外,张泰伟很直接地问我:“漂亮吧?” 我感慨道:“漂亮!” 张泰伟微笑道:“据说以前有一个杀手费尽千辛万苦混到了公主的身边,可是当他一见公主真人的时候就再也下不去手了,直到警察把他带走的时候他还在痛哭流涕。” “……有那么夸张吗,那人心脏病犯了吧?” 张泰伟微微一笑,在我肩膀上拍了一把道:“不管怎么说,这下你不会抱怨我们给你的这个任务了吧,说实话我很嫉妒你,要是没有你本来应该由我来干这个活。” 我面无表情地说:“你的话我会如实转达无双他姐的。” 张泰伟呵呵一笑,最后郑重道:“从现在开始,你就要贴身保护公主,一会去宾馆的路上你要和她坐一辆车。” 我点头:“知道了。” 张泰伟带着门口站岗的两个战士走了,我刚要再进去,旁边的屋子里忽然走出5个彪形大汉来,其中4个是一色的欧洲人模样,领头的居然是一个还裹着头的阿拉伯老人,年纪大约有50多,有部圈脸的白胡子,眼睛深蓝,同样是膀大腰圆。 我刚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这个老人忽然噌的一下挡在我身前,双手拦在胸前,冷淡而客气地阻止我入内,我大声道:“我是公主的保镖!” 他示意我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依旧挡在门前,我既然是保镖,也就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谁知老家伙身体非常结实,而且手上力道很大,只一挥就把我弹开了,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四个大个子都把手伸进了衣服里,我心说坏了,难道杀手这么快就找上门了?我也捏住了裤兜里的小锄头柄…… 这时门一开,叶卡捷琳娜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示意我们都进去。她又坐在沙发上,很随便地跟我说:“给你介绍一下,他们都是我的侍卫,戈什叔叔是他们的队长。”说着一指那个阿拉伯老人。果然是王权至上的国家,我还是第一次在现代社会又听到侍卫这个词,而且4个猛男一听到公主在介绍自己,都谦卑地低下了头。 老人仍然戒备地看着我,叶卡捷琳娜又用外语跟他介绍了我,戈什上下打量着我,说了一句我完全听不懂的话,他身后的四个侍卫都笑了起来,我茫然地问叶卡捷琳娜:“他说什么?” 叶卡捷琳娜道:“他说你们东方人全是娘娘腔,连保镖都这么秀气。” 我看看自己,又比比他们,遗憾地发现人家是有资格这么说我的,我身高略微不到1米80,在中国不算低,但对方5个人平均身高都在1米95以上,而且横向面积庞大,不得不承认,别说挡子弹,这5个人站在一起恐怕连导弹都防得住…… 我不服气道:“尿泡虽大无斤两,秤砣虽小压千斤——你告诉他。”面对番邦蛮国咱也不用客气,四大名著里的名言不是让你自相残杀用的! 叶卡捷琳娜道:“你这句太复杂,不予翻译。” 我:“……” 戈什又说了句什么,这回我听出来了,他说的是英语,但是带着浓浓的阿拉伯语味道,咱们电视上看拉登又出什么示威视频,就是这个味,但至于他说什么,我还是没听懂…… 叶卡捷琳娜转头对我说:“戈什队长说你像只猴子。” 我气愤道:“那总比还没进化的猿人好。” 叶卡捷琳娜道:“我只能帮你告诉他猴子有猴子的灵巧。” 戈什听了她的话,面带讥笑地还了一句,叶卡捷琳娜适时地转达给我:“他说灵巧有个屁用,能抓得住子弹吗?” 我不明白人类为什么总拿抓子弹来说事,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他们总是抱着嘲讽和排斥的态度,就不能谦虚点吗? 这次我没用叶卡捷琳娜翻译,用英语坚定地直接回答大胡子回民:“是的,我可以!” 这回满屋子的人都笑了,叶卡捷琳娜告诉我:“戈什队长认为你应该去参加美国脱口秀——就是类似于你们中国的相声。” 我郁闷道:“你跟他说……” 叶卡捷琳娜耸耸肩道:“你们的事情自己解决,我又不是翻译!”说着翻了个白眼走出去了。 这下我彻底郁闷了,在这场争风吃醋的战斗中,我惨烈地败了,这个传说中擅长到处树敌的公主明显更袒护自己的侍卫,拉偏手、支偏嘴,合着我说的话一句也没传过去,人家损我的一个字也没落……虽然我承认她白眼也能翻得倾国倾城,但我很不爽——她又成功地为自己树立了一个敌人! 老回民带着自己的4个手下紧跟着公主走出去,一边幸灾乐祸地回头看我,他们5个人像枣核一样把公主围在里面,其他的防护措施确实显得有点多余。 一出机场大厅,上百号记者忽然涌上,几乎人手一个相机在警戒线后狂拍,镁光灯急闪,戈什他们很有经验地早就戴好了墨镜,这时候安之若素,我则被闪得一阵头晕,这时才知道墨镜的妙用,急忙掏出来捂在眼睛上,公主优雅地冲他们招手,微笑,可是行进速度并不慢,很快一排高级轿车无声地停在了我们跟前,戈什他们围成一圈把叶卡捷琳娜护送上车这才调头走向后边的一辆,我顺理成章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叶卡捷琳娜正把一双玉腿放在后座上使劲揉着,见我开门,愕然道:“你干什么?”一边急忙把腿放下去。 我钻进车里:“以后我们就得坐一辆车了。” 这时戈什带着他的侍卫们同时围了上来,可又不敢贸然开门,只得使劲敲玻璃,叶卡捷琳娜放下窗户,戈什愤怒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大声询问着他的主人什么,叶卡捷琳娜冲他做了一个安好的手势,然后转过头对我说:“这是什么道理?你不知道我向来习惯一个人坐车吗?” 我摊手道:“为了你的安全,是上面交代的。” 她哼哼了一声:“那就客随主便吧。”她又冲戈什做了一个手势,侍卫们这才带着不甘悻悻离开,我通体舒泰,终于扳回一城! 叶卡捷琳娜关上窗户,虽然收回了腿,但还是没有老实坐着,她懒散地斜靠在座位上,扭头看了我一眼很直接地说:“刚才的事别介意,我承认我是故意的,不过你总不会想跟一个倔老头斤斤计较吧?” 这下我倒不好意思了,一个拥有如此高贵身份的人和你用这样的口气说话让人感觉很奇怪,好象一下就能全无芥蒂,我微笑道:“哪里。” 她把胳膊枕在脑后,玩味地看着我,问道:“第一次做保镖吧?” 我:“是……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叶卡捷琳娜嗤的笑了一声道:“对我不满还是对这个职业失望了?” “呃……没有。”不过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跟刚才那个大方典雅的公主判若两人,我有点明白她为什么习惯一个人坐车了。 果然,叶卡捷琳娜开门见山道:“我大概要在中国待些日子,要想我们相处愉快我想我们得彼此适应,我可不想在任何角落都保持那副见鬼的仪态,你要贴身跟着我也可以,但最好别大惊小怪,当然,你私下里可以写回忆录什么的把这一切记下来再发表出去,我不在乎。” 我说:“我没那么无聊。” “那就好。”她打了个哈欠看着外面鳞次栉比的建筑道:“中国比我想象的要好。” 我没话找话道:“公主殿下的汉语也说的不错。”这倒不完全是恭维。 叶卡捷琳娜道:“我祖母有四分之一华人血统,我们富加王国虽然人口不足100万,但居然也有一条华人街,所以我对中国很好奇,一直想看看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 我开玩笑道:“那么到公主这一代就还有十六之一华人血统。” 叶卡捷琳娜道:“你以后可以叫我凯瑟琳或琳达。” “呃,好,以后你可以叫我小何或安忆。” 然后我们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忽然不自在道:“我还是叫你公主吧。” 她也笑起来:“我也还叫你何安忆。” 我们两个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过于生疏却偏偏要装作很亲切的样子会更尴尬,但好在我们都是很直接的人,干脆捅破了这层尴尬关系,现在比起“凯瑟琳”和“安忆”,我们直呼其名反而更舒服更默契些。 这时司机说:“公主,我们已经到宾馆了。” 叶卡捷琳娜随意地嗯了一声,双腿在地上来回划动着,划了能有四五秒,忽然睁大眼睛道:“我鞋呢?” 我茫然道:“什么你鞋呢?” 叶卡捷琳娜有点急道:“我习惯上车就脱鞋——找不见了!” 我也急了,忙俯身在车座下四处张望,一边道:“你脱鞋干什么?” 这时透过咖啡色的玻璃已经可以看到路两边全是衣饰整洁的人列队相迎,他们一边鼓掌一边期待地向我们这边张望,里面有不少是省市的领导和宾馆的高层,还有各主媒记者,全都严阵以待。 司机见我们没了动静,疑惑道:“公主?” 我大声道:“别催,找鞋呢!”说着终于从座位底下拎出一只来道,“成功一半了!” 叶卡捷琳娜这个关头还是被我逗得一乐:“你想让我跳着出去啊?” 另一只鞋是说什么也找不到了。 如果是长裙曳地还好说,可这时我才发现她现在穿着的是一身休闲装,上半身t恤还印着史努比呢,下半身是一件短裙,这样出去无论如何都得穿帮。 外面的人见我们久久不出来,开始疑惑起来,戈什带着人快步走来,叶卡捷琳娜推了我一把道:“出去为我开门。” 我也来不及多想,急忙下车跑到另一边缓缓打开车门,人们开始重新欢呼和鼓掌…… 叶卡捷琳娜一低头,优雅而俏皮地拎着两个裙角翩翩下车,顿时有人叫了起来:“公主没穿鞋!” 我们这位惊才艳艳的公主,在临下车的时候故意先探出一只纤纤玉足,然后一落脚就踩进了深深的花丛里。 万幸……万幸这是五星级酒店,万幸要迎接的是一位公主,酒店方把刚采摘下来的鲜花铺满了道路,一直从门口到车前,而我们的公主拎着一只鞋,托起裙摆,款款落入花丛,她绝美的容貌顿时引起了人们的一阵惊叹,无数相机大闪特闪,把这个历史性的美丽画面永远地留了下来。 鲜花、美人、赤足的天使,没有比这更具有艺术气息的了,凡尘的人们只有呆呆地看着这幅画面,谁也无暇去想:为什么公主手里只有一只鞋…… 叶卡捷琳娜面带微笑、神圣典雅而又充满俏皮的少女情调,赤足缓缓地走过花街,所过之处光芒万丈,俗人无不低头屏息,我跟在她身边,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快上台阶的时候,公主小声地说:“抱我进去!” 这会,就算再木讷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慢慢地走到公主身边,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把她的一双小腿揽在臂弯,将她横向抱起,动作沉着而从容不迫,庄严得像位救世神。我的身后传来了无数的欢呼和尖叫。 是的,叶卡捷琳娜刚来中国就创造了一个经典,从此以后,鲜花铺路成了丽都酒店的保留节目,凡是有高官豪富的夫人下榻,酒店方都会事先询问一下要不要这个项目。而且自此以后民间也盛行此风,每每有人结婚,新娘子总会想尽办法搞来鲜花,然后犹抱琵琶半遮面地从车里下来,撩起裙角,手里提着一只鞋。注意必须是一只,因为要是两只的话就不得一手一只或一手两只,前者非常破坏美感:一手一只鞋看上去更像个在追杀丈夫的悍妇,而后者像是雨后过泥滩,在这个上,世界人民在事后都不得不钦佩叶卡捷琳娜公主的美学造诣,区区一鞋之差,羞煞无数艺术大师。 当然,到了后来随着要这项目的人越来越多,鲜花已经不够用了,最后有人想办法,把今天用过的还算完好的鲜花回收再次利用卖给下一家顾客,那些花被踩来踩去,很多人就是这样得上脚气的。 第十五章 错币 第十五章 错币 我抱着叶卡捷琳娜,在宾馆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到了休息室,轻轻地把她放在沙发里,只觉臂弯里一片馨香…… 这位公主把手里那只鞋一丢,说了一句让我差点噎死的话:“刚才真他妈险啊!” 这时宾馆经理在门上小心地敲了敲道:“公主,我们为您在大厅安排下了接风宴,有不少省市的领导,您可以用完餐后稍适休息,晚上的宴会也准备好了。” 叶卡捷琳娜柔声道:“我就来。”戈什客气地把经理让到了一边的客房,不一会端着一盘面包和一杯牛奶走进来,公主边吃边伸手道:“一会客人的名单给我。” 戈什递过来一张纸,叶卡捷琳娜扫了一眼道:“一帮穷人,没什么油水。” 我好奇道:“公主,不是给你安排了午宴吗,你怎么吃这个?” 叶卡捷琳娜嗤笑道:“我没工夫跟他们耗,早点打发他们走就是了。” 戈什鞠躬说了一句什么话就要出去,我只听懂几个单词,好象是要为公主去再找一双鞋,叶卡捷琳娜用手势阻止了他,去里边穿了一条长裙,然后随便地穿了双拖鞋就往外走。 我紧走两步赶上她道:“你干什么去?” “参加午宴啊。” “就穿拖鞋去?” 叶卡捷琳娜低头看了看道:“能看得出来吗?” “看不出来……不过……” “那不就行了?” 只能说她有这样做的资本,公主身高大概在1米72左右,穿不穿高跟鞋差别不大,同样高挑出众。 戈什抢在她前边跑去通报,四个壮汉侍卫中已经有两个提前进场,另外两个和公主保持了一定距离,不离不即地跟在她身后,这也是一种礼节,因为既然已经到了宾馆,再那么严阵以待就显得太过夸张了,我才不管那一套,反正我接到的命令是贴身保护公主。 叶卡捷琳娜在大厅的入口停下脚步,拿出一面小镜子来照了照,然后随手塞在我西服口袋里,这时宾馆经理带着激动的声调大声宣布:“现在,有请尊贵的叶卡捷琳娜公主!” 叶卡捷琳娜临时调整了一下表情,下一秒,以无懈可击的完美仪态高贵地走了出去,大厅里所有人都站起来,热烈鼓掌。公主的美丽他们刚才已经见识到了,此时还是忍不住又一阵惊叹,叶卡捷琳娜清丽可人地微笑着,以一种很微妙的频率和角度冲下面招着手,使每个人都觉得公主是在冲自己微笑,一个个顿时自矜起来……而只有我知道,公主在前几分钟才说他们是“一帮没什么油水的穷人”,而且在这位翩若惊鸿的公主裙子底下还穿着一双拖鞋。 虽然一个外国妞这么敷衍戏弄我们的人民我觉得有点别扭,可还是忍不住想笑,在座的这些位,其实并不像她说的那样是穷人,大多是政府官员和社会名流,比如这协会那协会的会长,各拳头部门的负责人什么的,平时绝对都是些玩弄别人于股掌的人,看着公主那高贵恬静的笑容,想着她裙子底下那双拖鞋,我实在是憋不住笑了,只好低着头站在她身后,脸憋得通红。 公主端着一杯橙汁走上讲台,温柔地微微一躬,朱唇轻启道:“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们的热情常常让我误以为我已经到家了,请允许我代表我的国家向各位表示感谢并发出邀请。” 台下掌声。 公主端起杯子向台下致意,轻抿了一口。 “穷人”们急忙都拿起酒杯,兴奋地大口喝酒。 叶卡捷琳娜脸上飘起微红,好象那些酒都被她喝了似的,她浅笑道:“现在,请原谅我要去休息一会了,我真不知道世界上为什么要有时差这种可恶的东西,我多想留下来聆听各位的教诲,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一直是最吸引我的元素之一,可是在我的祖国现在是深夜,每一个有教养的女孩儿都该甜甜地入睡,大家不想下次见到我的时候看到一只小熊猫的话,那么我得去睡觉了,虽然我的国家没有这种可爱的动物。” 台下笑,都为公主风趣的发言鼓掌,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叶卡捷琳娜再次致意,在热烈的掌声中飘然下台,到台口时回眸一笑,显得恋恋不舍。直到我们走到后面,还能听到大厅里的掌声和喝彩。 离开大厅,宾馆经理带着两个员工马上跟上来,赔笑道:“公主殿下,我们您准备的总统套间就在顶楼。” 戈什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又带着他的卫队跟在了我们身后…… 在经理的亲自陪同下,我们一路上了12楼的套间,这还是我第一次进所谓的总统套间:宽敞的客厅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螺旋式的楼梯都一尘不染,墙上挂着一副色彩纷繁的西方油画也不知道谁的作品,但肯定是真迹,主基调以乳白色为主,沙发的靠垫和杯子等小物件却都换成了可爱的粉红色,看来宾馆为了招待公主也着实下了心思。 叶卡捷琳娜点点头温和道:“我很满意,谢谢。” 经理拘谨地搓手道:“您满意就好。”他手下一个员工终于忍不住说:“公主,我能和您合一张影吗?” 不等公主表态,经理顿时变色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去财务那里领工资吧,你被解雇了!” 确实,在五星级宾馆这种地方,员工提出这样冒昧的要求被解雇一点也不过分,那个员工好象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干了什么,讷讷道:“对不起……” 经理手指大门道:“出去!” 叶卡捷琳娜微笑道:“别激动经理先生,您的员工无非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我乐意之至。” 经理尴尬道:“对不起公主殿下,我这就处理。” 叶卡捷琳娜眨巴了一下眼睛道:“我是真的非常愿意,除非您想违背顾客的愿望。” 经理愣了一下道:“不敢……” 叶卡捷琳娜轻轻揽住那个女员工的肩膀,随手把另一个也叫在自己身边,忽然道:“我们难道没有相机吗?” 那个女员工兴奋地满脸通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数码相机来道:“我这有!” 叶卡捷琳娜左右看了看笑道:“可是谁帮我们拍呢?” 那个员工看看在场的人,看意思是想把相机给经理,可是又没敢,最后一看就剩我一个中国人了,小心道:“麻烦你一下行吗?” 我笑着接过来,刚要拍,戈什忽然一把抢过相机,愤怒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把镜头对准角落随便按了几下快门,最后还是不放心,把相机交给一个侍卫检查,他则指着我大声说着什么,看样子是没好话。 叶卡捷琳娜阻止了他,随即又征询了一下那个侍卫的意见,那侍卫表示没问题,这才把相机还给我。 我不满地嘟囔着,本来不错的心情也被搞坏了,勉强地帮他们拍了几张照,刚要把相机放下,谁知那个经理噌一下站在叶卡捷琳娜身边,急切道:“帮我也拍一张吧。” 叶卡捷琳娜边摆姿势边笑道:“这么说你不用解雇她了?”经理脸红了…… 拍完照送走经理他们,戈什开始了继续对我声讨,那四个侍卫看样子也都很严肃,叶卡捷琳娜大声地喝止了他们,然后看样子是让他们去休息,戈什犹豫着好象很不乐意,但终究不敢违抗主人的命令迟疑地离开了。 他们走后我无辜道:“我做错什么了吗?” 叶卡捷琳娜笑道:“知道吗,你是我见的第一个主动帮别人拍照的保镖。” 我纳闷道:“怎么了?” “其实也没怎么,不过是他们总怀疑从相机里会射出子弹来而已,又或者在这里照相会暴露我的居住环境给他们带来更多的麻烦。” 我脸一下就红了,我现在才明白我犯了一个保镖行业里多么低级的错误。 她耸耸肩道:“无所谓,就算真的射出子弹来我也不在乎,有时候有些事情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死神决定召唤我的时候说不定好端端的崴一下脚就死了呢。” 我嘿嘿笑道:“我们中国管这叫命,还有句话叫阎王要你三更死岂会留你到五更。” 叶卡捷琳娜打个响指道:“我喜欢这句话,你们的阎王比我们的死神更像个爷们。” 我发现这个话题有点沉重,结巴道:“呃……让我们说点吉利的事吧,接下来你打算干什么?” 她干脆地说:“睡觉!晚上还有一场仗要打呢。” 她噔噔噔跑上楼上的卧室,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让12楼的风吹拂起她栗色的长发,俯瞰着下面的景色深呼吸了几下,好象一下开朗了不少,然后她对我说:“你也是第一个不阻止我拉开窗帘的保镖。” 我就知道我又犯错了…… 叶卡捷琳娜微笑着看了我一眼道:“何安忆,你当我的保镖让我很舒服,谢谢你。” 我也不知道她这算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好了,我要睡一会,你自便吧。” 我愕然道:“自便?” “对啊,也睡一会,或者看看电视什么的。”说着,她把自己舒服地扔在了床上。 “可是我不能离你太远。”我话刚说了半句就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我站在床前,像所有男人那样不可免俗地看了一眼她的曲线——还是只能用完美来形容,该浑圆的地方绝不含糊,该欣长纤细的地方也绝不暧昧不清,就像一首歌曲的高音部分,歌唱家和k歌王唱出来的绝对不一样,亚洲女孩就很少能有她这么丰满,而欧洲女孩又很少能有她这么细腻,我想假如真有上帝的话,那么叶卡捷琳娜也不是他本意,就像错版纸币一样,她是上帝失手偶然造就的完美! 可是我现在也不明白这张西方的错币跑到中国干什么来了,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我越发地摸不透这个女人,她狡猾、聪明、大多数面带微笑的时候对人不够真诚,但有时候又直率地让人受不了。我忽然想到:也许在王权国家的公主可能都是这样,毕竟是高端政治的产物,又一直在权力金字塔的顶端待着,不可能一受后妈虐待就离家出走,给七个侏儒做保姆还甘之如饴,更不可能没心没肺到一头杵在床上一睡几年,当然,后面那位公主一睡起来就办了一件极聪明的事:她的国家久睡初醒,经济防务百废待兴,她把自己嫁给了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王子以达到和亲的目的,从而保住了国家。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没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我帮她关上了窗户,掩上房门,然后遵照公主的吩咐,在2楼的客厅里看电视…… 时近傍晚的时候,宾馆门口驶来一辆辆豪华轿车,从车上下来的人无一不是衣冠楚楚气宇轩昂,他们才是叶卡捷琳娜今天正式邀请的客人,这里面包括:有钱的社会名流、有钱的艺术大师、有钱的企业家……总之晚上来的这些人开的车没有一辆是低于200万的。相对他们,中午那帮人果然是“一帮没有油水的穷人”。 叶卡捷琳娜睡醒以后往楼下停车场看了一眼,如数家珍喃喃道:“蓝博基尼、林肯、保时捷、劳斯莱斯……是时候大干一场了!” 我听到动静急忙跑到卧室,道:“你醒了?” 她挥手道:“出去,我要换衣服!” “换什么衣服?” 她冲我眨了一下眼睛:“战斗时穿的衣服!” 第十六章 硬仗 第十六章 硬仗 傍晚6点的时候,戈什又带着人准时地来到公主门外,手里照常端着一碟子食物和一份客人名单,他的身份除了侍卫长以外,更像是叶卡捷琳娜公主的保姆和生活助理。 叶卡捷琳娜一个人钻进卧室以后就再没出来,只能偶尔听到一点小动静。戈什利用这段时间很不友好地观察了我半天,最后操着生硬的汉语道:“你,学英语,应该!” 我则熟练地用英语说:“你应该学汉语。”简单的对话我还是能应付的。 戈什听到我开始说英语了,欣喜地对我说了一长串英文句子,我耸耸肩,表示听不懂了。 酒会原定于7点开始,客人们已经开始陆续入场,一辆辆只在传说里出现过的奢华轿车款款驶入,我都不知道一时间从哪来了这么多有钱人,这时一辆车很引人注目地停到了宾馆门口,它之所以引人注目是因为——那是一辆出租车。 车里下来的年轻人大概不到30岁,一身整洁的西装十分贴身,但显然不是什么名牌,没有那种柔和却让人不敢逼视的光泽,门口的保安本来一直保持着谦恭和彬彬有礼的态度,这时不禁犯了疑,年轻人拿出请柬递过来,保安却还是不肯让他进去,双方看来是起了争执,那年轻人看样子十分气愤和郁闷,但是仍然保持了冷静,垂着手在一边等着。 保安的电话很快打到我们这里,戈什示意我接,我一边看着楼下一边道:“什么事?” 保安客气道:“您是叶卡捷琳娜公主的保镖吗?我想核实一下公主的邀请名单里有没有一个叫聂平的人?” 我拿过那份名单找了一遍,指着其中的一行字道:“爱心慈善基金的?” “对。” 我说:“有这个人,你们的名单跟我的不是一样吗?” 保安尴尬道:“我只是想再核实一遍,他是坐出租车来的。” 我顿时来气道:“坐出租车怎么了?”没想到这么高级地方的保安也是势力眼。 保安小心道:“我们也是怕放进去可疑的人给您找麻烦。” 我没好气道:“光靠你们就能保证公主的安全的话要我做什么?” 保安挂了电话以后赶紧换了副表情客气地把那个叫聂平的年轻人请进去了。 我忽然发现我很有狗仗人势的天分…… 这时我身后的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我猛然回头,只觉一阵心悸,那种被抽空的感觉又和我不期而遇了! 叶卡捷琳娜长长的头发已经盘起,露出光洁细腻的额头,一条斜肩式晚礼服像雾色一样映衬着她,温润如玉的右半肩裸在空气里,左耳戴了一只大大的半月耳环,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装饰,显得那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能把人灼伤似的。 我下意识地挡了一下眼睛…… 叶卡捷琳娜微笑道:“怎么了?” 我讷讷道:“没什么,这就是你说的战衣吗?” 只能说,她本身就是一件最美丽最奢华的饰品,这世界上哪怕最昂贵的钻石戴在她身上都只能算三生有幸的陪衬。 她照例吃着战前晚餐,看名单,笑道:“今晚是一场硬仗呢。” 戈什虽然久在公主身边,这时同样忍不住露出了那种欣赏和慈爱的神情,我忽然感觉到叶卡捷琳娜其实并没有开玩笑——她是真的要去战斗,而且据我看这是一场不可能输掉的战争,就冲那件战衣和主将都不可能输!在世界的任何地方都一样! 7点差一刻的时候,忠于职守的酒店经理已守侯在门外,叶卡捷琳娜最后一次整理了一下仪态,忽然正对着我很郑重地问:“我怎么样?” 我说:“你很好!” 叶卡捷琳娜粲然道:“那就好。”说着大步走向门口。 随着公主离开房间,整个酒店的人都紧张起来,工作人员频频使用报话器相互通告情况,大厅的服务生更忙碌起来,经理有点兴奋地估算着距离,跟大厅那边的人倒计时道:“公主还有大约15秒出现。” 我们从楼上下来离开电梯的时候,就听见酒会大厅的主持人以一种亢奋的声调用英语宣布公主马上出现,当大厅的门缓缓打开,公主忽然翩然而至时,整个酒会的灯光似乎都为之一暗,我看到很多人跟我刚才一样被灼伤了眼睛,那些衣冠楚楚的男人和珠光宝气的女人呆若木鸡地看着叶卡捷琳娜,虽然请柬上早有她的照片,虽然公主的艳名已经在早些时候为人传诵,但他们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叶卡捷琳娜走上演讲台,全场还是声息全无,她俏皮冲下面招了招手:“大家晚上好。” 众人无不动容,他们又一次的没想到公主居然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这时才终于有人带头鼓起掌来,公主环视四周,微笑道:“有人说中国没有贵族,我看说这话的人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乡巴佬,他肯定把万圣节的化装舞会和绅士酒会弄混了——说真的,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如此规模的盛会。” 台下的人微笑,矜持地鼓掌。 “在这里我要友情提醒一下所有的女士们,看好你们身边的男伴,原因有两点:第一,我还没结婚呢,第二,我一向喜欢挑战比我更美的同性。” 不管男女,都被这两句恭维得腼腆起来…… “还有那些年轻的先生们,不要以为自己有资本可以向女士少献殷勤就能得到她们的芳心,因为女人往往更喜欢有味道的男人。” 不管老少,都欢畅地笑了起来。 叶卡捷琳娜笑道:“言归正传,很荣幸各位能赏光莅临,你们一定是全中国最恐怖的人。” 这一回,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公主有什么言外之意。 “实不相瞒,刚才我偷偷看了一眼外面的停车场,我惊讶地发现光是把各位的坐骑换成美元就够支持一个小国家发动内战了。” 所有人都自负地笑了…… 公主招手叫过有一个穿白礼服的服务生从他托盘里端起一杯鸡尾酒,高高举起道:“不占用大家宝贵的时间了,再过一个小时会有一个交际舞会,大家玩得尽兴些,请各位原谅我这次冒昧的邀请,因为我从小养成一个不好的习惯:那就是每到一个地方非得和尊贵的人待在一起不可。” 富豪们都晕晕乎乎地把杯举起来,满面桃红地一饮而尽。 音乐起,公主端着酒,款款下台,就近和某跨国企业的董事攀谈起来,她不停地赞美这位白胡子大爷身边的年轻女伴,当她知道这位女伴既不是大爷的女儿也不是老婆而是公开身份的情人时,叶卡捷琳娜假装惊讶道:“我是来到19世纪的巴黎了吗?太浪漫了!” 随着音乐我们作别了大爷,来到一个正站在乐池边海饮并把长号叫大喇叭的壮汉前,这个人我认识,他是本地乃至整个中国的响当当的鱼王,他的主要生意和场地都在南方。 鱼王姓卫,是典型的渔民发家,大概40来岁,满脸落腮胡子,却穿了一件浅色的西服,上衣口袋里还别着蛤蟆镜,他见公主到了跟前,端了满满一杯酒咧醉醺醺道:“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跟卫大哥干一个。” 叶卡捷琳娜笑道:“叫我凯瑟琳或琳达吧。” 鱼王叨咕了几句,索性道:“还是叫你林大吧,你大哥我没什么文化,名字简单才能记得住。” 公主嫣然道:“好,卫先生一看就是那种……那种……”她回身问我道,“中国有句形容英雄的词叫什么来着?” 我看了一眼色迷迷的鱼王道:“本色?” 叶卡捷琳娜眼中荡起笑意,嘴上道:“对,卫先生一看就是那种英雄本色的人。” 鱼王含混不清道:“叫什么卫先生,喊我大哥!” 叶卡捷琳娜柔声道:“我就喜欢卫大哥这么豪爽的人,每天跟那些娘娘腔敷衍,烦也烦死了。”我暗笑她的狡猾,以她对中国话的熟悉程度,肯定是早想好了这个词想等我说出来,结果被我给搞砸了。 鱼王大为兴奋,放声道:“就是,他们有什么了不起的,瞧不起我们粗人?可是我比他们都有钱!”鱼王手指外面道,“看见没,停车场里唯一一辆宾利就是你大哥我开来的。” 我现在终于知道那车的主人是谁了,它那个带翅膀的大“b”标志给我印象很深。 叶卡捷琳娜咯咯娇笑,鱼王看得一呆,下意识地就要伸手来拉,我虽然是个敢拿着有可能射出子弹的相机四处乱照,敢让公主敞开窗户睡觉的菜鸟保镖,可那毕竟也是保镖,在关键时刻微微侧身站在他和叶卡捷琳娜中间,鱼王就此没有得逞。正准备往这边赶的戈什止住脚步,微微冲我点了点头。 公主不经意地往后退了一步,和鱼王杯子碰了一下,笑道:“卫大哥,有机会的话你愿意请我吃饭吗?” 卫鱼王拍着胸脯道:“那还用说?想吃白鳍豚还是中华鲟?” 公主掩口笑道:“那不但要犯错误,更会被那帮环保主义的家伙烦死。其实和卫大哥在一起很放松,吃什么都无所谓的。” 卫鱼王两眼放光:“那就安排在明天好不好?” 公主眨巴着眼睛抬头望天,想了一下道:“明天到是有个空预约,不过卫大哥你要争取机会才行哦。” 卫鱼王拖着涎水道:“怎么争取?” 公主顽皮地一笑:“一会会告诉你的。” “好,那我等你……”鱼王的眼神像鱼一样四处寻机会往叶卡捷琳娜身周围钻,依依不舍。 公主转过脸,神色里明显有些厌恶,她低声跟我说:“盯住他,别让他喝醉也别让他提前离场。” “……你想干什么?” “不用你管,还有,不用老跟着我,自己去拿点东西喝吧。” 我们身边不断有名人豪富、靓丽的女郎、手端各色酒水的服务生穿过,然而所有的人目光都会在不同时间冷丁地穿过不同的距离和缝隙扫到公主身上,搞得我很紧张。大概是因为这里是中国的缘故,戈什意外地默认了我贴身保护公主,在这节骨眼上我可不想出意外,最主要的,我想看看叶卡捷琳娜在玩什么把戏,通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我发现她对有钱人格外有兴趣,酒会邀请的也全是商界名流,不得不请的几个清贵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冷落,而且我发现叶卡捷琳娜非常善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要对方有钱,她能把老不要脸说成浪漫,把爆发户说成英雄。 下一秒,她又挂起清丽无比的笑容等着迎接向来走来的一位商界才子…… 在自由交流的时间,她穿梭在人群里,应酬着各种人,偶尔也会主动招呼一些性格孤僻的。在这种场合下,作为绝对主角的她必须得频频举杯,我偷偷帮她算了一下,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她喝了不下十几杯酒,这对一个高贵的公主来说,似乎有点耸人听闻了。 看着她卖力地表演,我不禁越来越好奇她到底要干什么,想起她一直都在说的“硬仗”,又看看面无表情背着手分站四角的四个侍卫,我纳闷地想:难道这妞真的在策划一起打劫或绑架案? 第十七章 收网 第十七章 收网 一个小时的自由交流时间后,音乐戛然而止,主持人快步上台,兴奋道:“现在,是舞会时间,不知道谁有荣幸请我们最美丽的公主跳第一支舞?” 音乐换成了轻快的华尔兹,很多都望着公主蠢蠢欲动,但是在这个场合,你贸然出头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尤其是主持人还强调了“第一”,在中国这个有5000年政治文化背景的国家,“第一”是个非常敏感的数字,宾客们的身份都在那摆着呢,你当仁不让地上去,难免为别人所诟病,说不定哪个小心眼就会从此记恨,很可能会影响到以后的发展,所以一时间竟有些冷场,卫鱼王看样子是想冲上来着,可是一听音乐又退回去了,他这种人最多会就着摇滚扭几下屁股,这说明他还没鲁到敢当众献丑的程度。 叶卡捷琳娜眼眸一转,笑道:“为什么不大家一起跳呢?我可不想让大家都见识到我丑小鸭的一面。”她左右一环,忽然探身从人群里拉出一个最不出众的年轻人来,他有几分清秀,但是混在这堆名流里毫不显眼,甚至连西装都是最逊色的,这身衣服我认识,这个人好象正是差点被保安拒之门外那个什么基金的聂平。 公主一条柔软的手臂搭在他肩上,嫣然一笑道:“能赏光吗?” 聂平大为意外,有点局促道:“我……” 话没说完,公主已经带着他旋入舞池,同时不忘招呼那位外企的老头和他的情人,“一起好吗?” 一个漂亮的旋转,公主已经带动了更多的人加入,人们纷纷指着聂平互相询问此人的来历,当得知他只是一个凑数性质的局外人时,这才释然。 随着欢快的圆舞曲,几乎所有人都带着女伴下池起舞,经常出入这种场合的人当然都舞功非凡,一时间气氛就活跃起来,主角自然还是公主,她亲和又不过分地和聂平一手交握,另一只手有分寸地搭在他肩上,翩然若蝶,礼服的下摆不时划起完美的弧度,高雅得像在展示华尔兹的教科书。 一曲终了,公主在聂平的牵引下回归休息席,其他人纷纷报以掌声,公主还以翩翩一礼,在众人视线都暂时离开时,她从戈什那里拿过一张名片递给聂平道:“过了明天请联系我。” 聂平稍稍一愣,礼貌地把名片收好。这个年轻人现在看来还是有些气度的,受到公主第一个邀请,除了一开始有些意外以外,后来始终表现得不卑不亢温文尔雅,公主微笑道:“舞跳得不错。”聂平微微一躬,路过我身边的时候不忘冲我点了一下头。 稍适休息后,音乐又起,这回是激情四射的伦巴,叶卡捷琳娜从座位上起来,迈着扇形步走向舞台,同时示意大家都动起里来,这回下场的都是些年轻人,叶卡捷琳娜把手递给离她最近的那个人,俏皮地在他身前转了一个圈,就势转到了另一个人跟前,以他为轴心,又转到了下一个人面前,就这样,公主像个陀螺一样绕着全场转了个遍,那些青年才俊们顿时兴奋起来,每个人都有意无意地脱离了现在的舞伴,等着公主下一次的光临。 音乐转急,公主开始了她的个人表演,充满热力的拉丁舞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流水一样的晚礼服在她到位的力度下像会流淌一样反射出各种色泽,银色的半月耳环在半空中激烈的摇荡,随着不断被踢起的裙角,人们可以看到公主那健康性感的小腿,她就像奔驰在千军万马前正在做战前动员的自由女神,美丽、蛊惑、野性,所有人都不由得站起鼓掌。 就算跳舞时,公主也像个殷勤的主人那样,借着身体的移动,不忘恶作剧似的和周围的每个舞伴都招个招呼,她时而和这个来个提胯揽腰,忽而又和那个来个贴面凝视。每个男士都变得不能自己,因为他们都期待着轮到自己时公主会给他们一个什么惊喜…… 我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不完全出于保镖的原因,我看得有些呆了,就觉得有人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胳膊,我回头一看,略微有些意外道:“是你?” 吕唯民微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成这样?” 我故做神秘道:“我在做一些很特殊的事情。” 吕唯民表示了解地点点头,在他看来,我做“特殊”的事情顺理成章。 我问他:“你的宝贝女儿呢?” 吕唯民随手一指,我见吕祺也穿着一身很传统的黑色礼服,正站在人群里看着叶卡捷琳娜发呆,神情里全是羡慕和崇拜,连杯子里的饮料马上要倾斜出来都全然无知。 吕唯民表情复杂道:“小红帽的事我向你道歉。” 我笑道:“没必要,倒是你闺女好象受了点刺激。” 吕唯民淡淡笑道:“说真的,那件事以后她是消停了不少,我又欠你一次。” “别这么说,你应该谢谢小红帽,我无功不受禄。” 吕唯民见我心不在焉的样子道:“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去那边应酬一下。” 我们说话的工夫,叶卡捷琳娜已经几乎把国标舞跳了个遍,恰恰、探戈、狐步,这几种舞其实都不太适合一大群没有固定舞伴的人跳,但是叶卡捷琳娜一个人就把气氛弄得热力高涨,充当了很多人的舞伴,可谓开历史之先河,使之成为了真正的交谊舞,让人在赞叹她舞艺非凡的同时不得不钦佩她体力过人。 吕唯民离开我,低调地沿着舞池边向另一头走去,但叶卡捷琳娜还是发现了他,继而觉察到很多像老吕这个年纪的人都堆在舞池边上,她忽然中途停下来到吕唯民身边,拉起他的手轻放在自己腰际,然后冲主持人眨了一下眼道:“让我们来些更适合绅士跳的。”主持人忙放起轻音乐,于是所有上了年纪的人纷纷入场,疯够了的小子们则下去一边喝酒休息一边继续看公主跳慢舞。 我除了感慨吕唯民有艳福以外,简直要佩服死了,这外国妞就像一生出来就会跳舞一样,常听有句话叫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可我觉得这个舞比那个武更需要天分,阿破那样有膀子力气的,就算他把斧头当判官笔用,反正谁也打不过他,你也只好承认他厉害,可让他去跳舞……那你照样得边吐边承认他厉害。 可是让我佩服的还更在后面,跳了几曲慢舞之后,叶卡捷琳娜忽然打个响指,大声道:“让我们hi起来吧!”她端过一杯酒一饮而尽,把杯子扔掉然后解开盘头,甩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道,“go!”主持人似乎已经得到了提示,准时切出了震耳欲聋的爵士乐,同时头顶的镭射灯剧烈地滚动起来,映射出千万道怪诞的光芒,所有人都有点无措地呆在当地,我们可爱的公主高举着一瓶不知从哪搞来的啤酒,有点放浪形骸地高叫道:“帅哥美女们,让我们放弃身份放弃羞涩,来点能让我们真正开心的舞蹈!”她一边说着,一边举高手臂,身体像蛇一样扭动着,黑宝石一样的眼睛急切地张望着所有人,年轻的富豪们习惯性地欢呼,吹口哨,结果吹完了才意识到这不是在色情酒吧,都有点讷讷不好意思了。 就在这时,一个庞大的身影发出了像怪叫一样的欢呼,扭动着大屁股撞飞几个人来到公主身边,高叫道:“早该来这个调调了!”正是已经喝到位却一直没有用武之地的卫鱼王,显然,他对国标和慢舞一窍不通,这时终于爆发了。 随着鱼王的加入,更多人呐喊着狂舞起来,他们簇拥在叶卡捷琳娜周围,高高地摆动手臂,像邪教组织参拜他们的教主一样载歌载舞,连那些上了年纪和自矜身份的人们都受了感染,不知不觉地随着噪音进入到狂欢的队伍。 我在外围冷眼旁观,密切地注视着我要保护的对象,我很感谢我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地观察公主而不必被斥为失礼,作为男人,你只要看一眼现在的叶卡捷琳娜就再也控制不住眼睛了,她脖子上细微的汗珠、浓密的长发、像桌女郎一样风骚的身段,让人无法把视线从她身上拽开。 当场面彻底陷入混乱以后,叶卡捷琳娜丢下身后那帮狂欢的人,快步走向休息室,我自然紧随其后,一路上不断有已经喝得半醉的绅士上前劝酒,叶卡捷琳娜一律礼貌地回绝。 进了休息室,侯在那里的两个宾馆女招待急忙起身迎接,叶卡捷琳娜让她们出去,几乎是瘫进沙发里,她疲惫地揉了一下腿,把头靠在靠背上,边擦汗边闭着眼睛喘息,我离着老远就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 叶卡捷琳娜养了一会神,侧着头看了我一眼,有点虚弱地问:“有烟吗?” 我急忙浑身摸兜,最后从裤子口袋里摸出小半盒红梅来,这还是上午从清洁工那“讨”来的,我冲她摇了摇道:“这个抽吗?几块钱的烟。” 她无声地一伸手,我只好拎出一根来夹在她指头上,叶卡捷琳娜把烟叼在嘴上,继续沉默地望着我,我一摊手:“我也没火。” 她轻微地叹息了一声,打开早先准备在这里的化装盒,居然从粉底下面捏出一根火柴,然后“噌”的一声在沙发背上擦着,刚要点,忽然又看看我道:“你抽么?一会就没机会了,我只有一根火柴。” 我赶紧也叼上根烟,就着她的手点着,她给自己也点上,发狠地抽了一口,长长地喷了一口烟道:“嗯,够劲!” 我无语,这哪还像一个公主啊? 她把烟衔在嘴角,拿起化妆盒补了两下妆,见我还在一边发呆,抬头道:“别让人进来。” 我恍然,忙闪身到门前,用后背顶住把手。她则继续补妆…… 我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我发烟,对方帮我点着,然后他干他的事,我帮他在门口望风——我刚从孤儿院出来上第一所正规学校的时候经常和朋友这么干,不过那时候一般都是在厕所…… 叶卡捷琳娜头也不抬道:“其实你应该放松一点,喝点东西什么的,至少今天晚上肯定不会有人杀我。” 有了这一根烟的交情,我感觉我和她之间亲近了不少,随口问:“好端端的,为什么最后要闹到群魔乱舞?” 她放下化妆盒笑了一声道:“因为我们还不够熟,要想很快和一个人熟起来,就得一起干点小坏事什么的。” 话虽简单,可我觉得是至理名言,一起偷过苹果一起往茅坑里丢过石头的人肯定都深有体会。 叶卡捷琳娜喝了两口水,起身道:“走吧。” 我好奇道:“你还打算干什么去?” 她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道:“该收网了。” 第十八章 枪法很臭 第十八章 枪法很臭 叶卡捷琳娜出了休息室,走过长长的走廊,低调地潜入还在狂欢的大厅,冲守侯在那里的戈什做了一个手势,戈什钻进操控室,一时间灯光大亮,还在乱舞的人们摆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姿势暴露在一片光明中,回头一看,公主已经端庄地站在了讲台上。他们还以为她又有什么花样,可是公主只是面带微笑地等着大家,他们就知道他们的狂欢完了。 公主等人们恢复常态聚集到下面,微笑道:“感谢你们陪我度过的愉快夜晚,你们如父兄般的宽容和温和让我不由得想撒娇和任性,可是这种感觉真好。” 刚才还在放纵的男士们急忙正襟而立,摆出一副父兄才该有的样子。 叶卡捷琳娜也从一个热情暧昧的女主人变成了楚楚可怜的小女孩,她温柔而腼腆地笑着,说:“下面,让我们干点有些乏味的事吧,但这件事对我很重要——大家也知道,如果硬要说我有本职工作的话,那么只能说我是一个公益事业的支持者。” 下面的人互相看看,有的人还是第一次听说,但是更多人露出了那种有点恍然又有点上当的表情,弱智都明白,把他们这些人聚在一起再提到公益二字,无非是想要钱。 叶卡捷琳娜耸了耸肩膀道:“说实话这工作没劲透了,我得想尽各种办法从各位的口袋里掏钱以证明自己没有旷工——可是没办法,公主并不是一个职业,我不能抱着这个身份走遍世界来满足贪玩的性格,我父王会抓狂的!” 人们都微笑起来,那目光正如看着自己顽皮的女儿。 “所以——”公主脸红红地道:“我需要大家帮个小忙,捐一点零用钱出来,少打一场高尔夫球、少擦一次车、或者少会一次情人就可以那种。”说这最后,她冲那位带着情人的白胡子大爷眨了一下眼,周围的人都笑着看大爷,大爷自己也笑得很欢畅,他这个年纪的人,需要这种恭维…… 既然人家公主已经把话说开了,而且舞也跳了,迪也蹦了,美人也看了手也拉了,捐几个钱帮她敷衍差事也是理所应当的,他们纷纷掏出支票本开始写字…… 公主不合身份地把身子探出讲台,就那么直接地看离她最近的大爷写数字,大爷先写了个“1”,后面加上5个零,看样子就要撕票,公主调皮地笑道:“这位漂亮的小姐在你心里不会只值这点钱吧?”她转向情人道,“如果我是你,绝对会不高兴的。” 这个玩笑开得似乎有点重,那位情人虽然笑着,但并不好看。大爷脸上肌肉抖了抖,毫不犹豫地把5个零改成了6个。 叶卡捷琳娜咯咯笑道:“原来是还没写完。”她举起那张支票高声道,“吴先生捐款100万。”随后她对情人说,“虽然数字不代表什么,但我还是可以确定:他很爱你!” 情人这才娇羞地笑了,把身体又往大爷怀里靠了靠。 这时很多人本来已经写好了支票,但是经过这么一闹,大部分都不易察觉地往已经写好的支票上多加了一个零,实际来讲,这种场合捐个10万20万意思意思足够了,不过他们发现公主好象并不满意,想到对方的身份,也就释然,反正加一个零对他们来说也是小事情。 有人把写好的支票统一收上来,叶卡捷琳娜一一地看着,脸上绽放出迷人的笑容,她轻掩嘴唇道:“天呐,看到这些数字我都想去做高尔夫球球童和洗车工了。”我就在她身边,上面写的什么看的清清楚楚,没有少于100万的…… 叶卡捷琳娜把支票整理好放在一边,正色道:“好了不开玩笑了,感谢你们的慷慨,数字也许真的不能代表什么,但是公益和慈善事业真的很需要这些数字,各位的钱会一分不少地用于援助那些我们陷入困境的同类,谢谢你们的善良。” 台下掌声四起,到这会,这场酒会基本可以算是皆大欢喜,有人已经有退场的意思了。 公主也带着即将散场的懒散道:“还有最后一件事,按惯例,我会邀请你们其中的一位在明天中午共进午餐,以往这个人现在应该已经出现了,可是今天情况有些特殊。” 众人一听说还有这样的好事,都停下脚步,一个毛头小子忍不住问:“是抽奖产生吗?” 公主抿嘴一笑:“非也,以往的来宾捐款的数字总是会有差异,可是今天例外,大家都几乎捐了一样多的钱,我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那毛头小子大声道:“以前是谁给的钱多请谁吗?” 公主笑道:“大部分时候是这样。” 毛头小子道:“那我再捐100万,公主明天就肯赏光和我吃饭了吗?” “不但如此,我还得感谢你帮我解决了一个难题。” 毛头急忙掏支票本:“那我再来100万的。” 他身边的一个中年富商道:“支持公益事业义不容辞,我捐200万。” 一个清脆脆的女声道:“我捐300万。”正是老吕的闺女吕祺,看得出她非常想进一步和公主接触,而且这丫头一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喜欢出风头,她喊完才问吕唯民,“老爸你没意见吧?” 吕唯民无奈地冲我笑了笑。 那个带着情人的白胡子大爷微笑着对她说:“姑娘,你最好还是把这个机会让给我们男人。”众人都笑了起来,大爷一举手,“我捐500万。” 吕祺不忿道:“凭什么呀,我捐600万!” 大爷眉头动了动,道:“我捐1000万。”人群发出了一阵小小低呼,吕祺刚要说什么,吕唯民悄悄拉了她一把,冲她微微摇头,他也明白在这种场合这群有钱人是不可能让一个小姑娘拔了头筹,而且以他的身家也不足以勇冠三军,尤其是我还知道他为了救吕祺,已经大出血过一次了…… 目前出价最高的是这位跨国企业的董事,老头子不但财力雄厚,而且看样子在商界也很有威信,他喊出1000万后先前的几个人都没了动静,公主笑道:“吴先生就不怕你身边的小姐吃醋吗?” 老吴义正词严道:“钱不在多少,是我对公益事业的一点心意,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他微笑道,“当然,能有机会与公主共进午餐也是我莫大的荣幸。” 公主见大局将定,眼眸流转,有意无意地在卫鱼王那扫了一下,嘴上道:“那么,明天……” 卫鱼王自从公主上台以后眼睛就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这时被公主一扫,顿时回魂,他带着一身浓浓的酒气挤到人前,大大咧咧地说:“你们都说完了吧?那就都回吧,明天我跟公主吃饭。” 吴老头冷冷道:“卫老兄,现在好象是我出价最高。” 卫鱼王不在意地一挥手:“那还不简单,我高过你就是了——你现在出多少钱来着?” “1000万。” “那我出2000万!” 全场又爆出一片惊叹声,这帮人虽然有钱,可2000万毕竟对谁也不是一个小数字,我觉得大概相当于一个月薪族一个月的工资? 老吴眼角一缩道:“如果我出3000万呢?” 卫鱼王理所当然道:“那我出4000万。” 已经有好事的人开始喝起彩来,看来不管什么档次的人都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老吴的情人这时已经有点挂不住了,手上小动作不断,老吴坚若磐石道:“我出5000万!” 卫鱼王哼哼道:“我出6000万——没用,总之不管你出多少我永远比你大1000万!” 老吴偷偷抹了一下鼻子上的汗水,坚持道:“我出7000万!”他怀里那女人开始用力拧他的胳膊。 叶卡捷琳娜事不关己似的在一边笑眯眯地看了一会,这时才假装吃惊道:“两位千万不要伤了和气,我这样做无非是出于怕传出诽闻的无奈,其实捐多捐少又有什么关系呢,是吧卫大哥?” 这一声大哥叫得卫鱼王骨头都酥了,他得意地炫耀着自己和公主的亲近,大声喝道:“我出1个亿!” 全场顿时沸腾,大家都没想到临结束还能看到这么精彩的高潮,1个亿,这就绝对不是小数字了,就算是世界首富,他们的财产无非也是用亿来衡量的。 老吴掏出手绢擦了擦汗,大家都在热切地等着他的反应,自然所有人都希望他继续喊下去,可是老吴大概也看出卫鱼王就算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他沉吟了一会勉强道:“看来卫老弟真是善心大发,那我就把这个机会让给你吧。” 卫鱼王得意地哈哈大笑道:“狗屁的善心,我就是要跟我的‘林大’妹子吃这顿饭。” 老吴哼了一声,甩开怀里的女伴拂袖而去。 叶卡捷琳娜嫣然道:“谢谢卫大哥的支持,明天等我电话哦。”她端庄地向台下鞠躬,“再次感谢大家的光临,这将是我终生难忘的一夜,并再次成心邀请大家去我的国家作客。” 十足过了一把瘾的名流豪富们客气地跟公主道别,流水一样地退场。 公主礼貌地把他们送在门口,一一作别,有的还会小聊上两句,卫鱼王故意落在最后,他上前拉住公主的手,挤眉弄眼道:“林大妹子,我明天什么时候来接你?” 叶卡捷琳娜把大半手抽回来,只留几根手指在鱼王掌心里,微笑道:“我会主动和你联系的。” “呃,好。”鱼王明显感觉到了公主的与前不同,讷讷地走了。 送走宾客,叶卡捷琳娜疲惫地在沙发上坐了一小会,一口气喝干一杯冰水,随口问我:“晚上一共捐了多少钱?” 我拿起那叠支票数了数,暂时排除后面那些零,得出个“73”来,也就是7300万,来宾大概有不到100人,除了一半舞伴,也就是说大部分人都捐了100万以上,我说:“加上鱼王的1亿,一共是1亿7千3百万!” 叶卡捷琳娜惬意地伸个懒腰:“收获不错!”说着站起身走向位于12楼的房间,戈什和那四个大块头又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戈什拿走我手里的支票,用英语跟我说了句什么,我决绝地用汉语道:“听不懂!” 叶卡捷琳娜心情不错,道:“他让你晚上小心。” 我跟戈什道:“不用你提醒,这是我本职工作。” 戈什则把疑惑的目光转向公主。 叶卡捷琳娜无奈笑道:“你们两个能不能出来一个主动妥协的,我可不想再当翻译了。” 我摊手道:“我干完这票不干了,学英语干什么?” 叶卡捷琳娜笑道:“那戈什老爹再有几天离开中国了,学汉语更没用。” 我抬头看天道:“那可不一定。”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12楼,他们跟着公主进了房间,先仔细地搜查了一遍,然后谦恭地和公主道了晚安,轻轻退了出去,戈什看了看我,最后还是微微躬身用英语跟我说了声晚安,我则毫不犹豫地用汉语说:“祝你春梦了无痕。” 戈什又有点发傻,但估计是句好话,冲我咧嘴一笑,留了一个侍卫在门口,他和其他人都去休息了。 叶卡捷琳娜一进卧室就迫不及待地钻进浴室,一阵轻盈的水声之后,她湿漉漉地披了一件丝质的睡衣走出来,站在门口的我显然吓了她一跳,她下意识地把胸口的睡衣提了提,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略一低头,还是看见了她胸口那两抹圆润的弧度,我咳嗽了一声,急忙把目光转向别处,尴尬道:“晚上怎么睡?” 她好笑道:“什么怎么睡?” “呃……理论上讲,我应该贴身保护你,最好不超出3米的距离。” 叶卡捷琳娜转过身,带着笑意道:“保镖要都像你这样,克林顿也不至于出拉链门了,你还是请自便吧,我建议你去隔壁房间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这恐怕不合适……”我忍不住又把头转过来看着她优美的背影,她的栗色长发斜垂在一个肩上,露出白天鹅一样修长细腻的脖子,轻盈的睡衣加意地包裹着她的曲线,纤纤一握的腰际空空荡荡,挺翘的臀部和笔直的双腿又构成一条圆弧,这一刻让我觉得这一天的辛苦还是值得的。 叶卡捷琳娜轻吹了一口气道:“恕我直言,从你生涩的表现来看你连一个新手都算不上,他们派你来做我的保镖可能就是走走样子,我猜你可能是军中新贵,只是缺少一个晋升的机会?” 我愕然,她的话多少有点伤我自尊,虽然她形容我职业素养的话一点也不错。 叶卡捷琳娜带着笑意道:“不过没关系,留在我身边吧,你总比那些神经过于紧张的家伙们可爱一点,只要我不出事,在我走的时候会给你一份最高的评价,不过现在你得去睡觉了,不想睡床的话,客厅的沙发也可以。” 我受了打击,讷讷道:“那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她转过身,微笑道:“晚安,何安忆。” “……晚安,公主殿下。” 她盈盈地站在那里,一身如水的睡衣波澜不惊却又暗流涌动,黑葡萄一样的眼中带笑,美得像原产地天堂却又在地狱代工的暗精灵,我决定以后誓死捍卫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这句话,使它不滥用在那些庸脂俗粉身上。 被鄙视的我唉声叹气地走出去,坐在楼下的沙发上,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情景,我忽然发现“贴身”保镖这个词用在某些地方很暧昧,这一整天我基本都像影子一样紧跟在这位美丽的公主身后,以至于鼻子已经习惯了她身上那股馨雅的气息,这一乍离开还有点不习惯了。我闭上眼,却总不由自主地有个靓丽的影子在前面闪,心情就不自觉地愉快起来,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养眼——这一天我都丝毫没觉得累啊! 我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夜里12点多,我把外衣放在一边,抱着膀子斜靠在沙发上,不多时也昏昏入睡,这时我有点想念我的床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莫名其妙地从睡梦中惊醒,感觉身上微有凉意,我抓过外衣盖在身上,浑没在意地又闭上眼睛,可是忽然又猛的睁开,隐约地觉得有点不对劲,我的身体好象并不是因为冷才起了反应,这使我想到林子文潜入阿破房间那夜,那次一样是这种感觉,好象空气粘稠度都提高了一样,让人不舒服。 只一下子我就完全清醒,我快速起身,随手把外衣披在身上,蹑手蹑脚地上楼,来到公主房门前,周围一片漆黑,静谧如常,我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同样没有任何声音,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继续回去睡觉,可就当我准备转身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公主的房门微微地开了一条缝隙,刚才我下楼的时候明明帮她关了门的! 这次我决定进去看看,因为不确定里面的情形,我极轻地抓住门把手,使它尽量无声地移动,当我移开一个手指距离的时候,已经隐约可以看到公主卧室里微弱的月光,和那张床的轮廓,然后下一秒我就大吃一惊地发现:在公主的床两边,居然各有一个人影! 几乎跌了一跤的我最终没忘先止住时间,然后毅然地推门而入,床两边的人自然根本来不及反应什么,我想这个时候用快如鬼魅来形容我自己最恰当不过了,可是我的心还没有放下。床上轮廓清晰,公主似乎还在熟睡,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得手,我的手上不禁也捏满了冷汗。 在我还没来得及考虑好下一步行动的时间里,我诧异地发现这两个人好象有点不对劲:在我左手的那个人,他把身子伏得很低,几乎是缩在床角,而因为角度和光线的问题,右手那个人根本没发现他,他的视线集中在床上的公主身上,手里黑乎乎地拿着一个东西,应该是手枪。 此时此刻,我们三个人,围着一张床,呈三角形形状站着,像一幕怪异的哑剧。 然而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在异常急迫的情况下,我的特殊能力让我能有足够的工夫先观察形势,我终于清楚地发现,这一左一右两个人根本不像一伙的,左边那个人影显然是在极力躲避对方,在这个关头,我甚至浪费了一点时间去适应黑暗的光线,最后我意外地发现:左边那个人居然有一头长发…… 我从容不迫地贴过到他那边,鼻子里忽然充满了熟悉的香味,当我离他更近时香味也越浓,我直接走到他身边,看着她柔和又起伏有致的曲线,我笑了,那正是我们的叶卡捷琳娜公主,显然,机灵的公主在发现有人潜入她的卧室以后立刻采取了自救措施,她滑下床躲起来,还不忘把枕头塞进被子里迷惑杀手,直到这时她还没发现我的存在,她在黑暗中紧张地盯着对面杀手的一举一动,眸子闪烁,却没有过度的惊慌,倒更像是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猫在好奇地打量地上滚动的绒球。 我的心里忽然充满柔情和怜爱,也有点自责,把杀手放到这么近的距离只能说是我的失职。 我毫无顾忌地俯身揽住她的腰把她抱起来,在她耳边轻声说:“别怕,是我。” 在这个距离下,我相信世界上已经没“人”能伤害到她,我无视一边的杀手,轻拍公主的后背,叶卡捷琳娜好象这个时候才懂得害怕,她颤抖着搂紧我的脖子,把脸贴向我的肩膀,我微笑道:“没事……” 一个“了”字还没说出口,叶卡捷琳娜忽然曲起膝盖狠狠地在我小腹上顶了一下,可怜我一世英明,打死也没想到这娘们怎么会来这么一下,猝不及防的我被结实地磕了个正着,就感觉脑袋都有点发昏,同时肚子里绞痛异常,扑通一声直直地摔倒在地板上,我现在才明白:她搂住我就是为了更好地发力…… 叶卡捷琳娜放倒我,毫不停留地冲出卧室,那动作熟练地像位世界级游泳运动员在泳池里蹬壁回游一样! 我郁闷地躺在地上,脑子里经过了一瞬间的空白,好在这一切都是发生在黑暗里的,叶卡捷琳娜从发动攻击到跑出卧室,一共也没用了两三秒,床那边那位杀手眼睁睁地看着对面忽然多出两个人,然后从这两个人自相残杀,到最后胜利者突然消失,还没完全没回过味来,他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的任务,先是检查了一下床铺上的公主,等他发现那只是一个枕头加空气时才有点明白过来,我想这很可能是继林子文之后全球第二郁闷杀手。 杀手回头张望了一下叶卡捷琳娜跑出去的方向,想了想,还是扭亮了灯,他拿着枪来到我身前,面罩后面只露出冰冷的眼神,他把枪对准我,嘶声道:“你是什么人?” 我只觉肚子疼得像刀绞一样,想要控制场面,但是出现了一个让我无比绝望的情况:我每次想捏住时间的时候小腹的疼痛让我难以继续!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危险那么贴近我,对方的枪在平时在我看来无非就是个玩具,可是对现在的我而言一样成了致命的武器。 我勉强坐起身子,满头大汗道:“别开枪,自己人。” “自己人?” “是,组织派我来协助你的。”我信口胡说道。 杀手冷笑道:“我从来没有组织。” 我揉着肚子道:“总之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他好奇道:“这么说你也是来杀她的?” 我点头,我得拼命拖延时间。 杀手歪着头,有点犹豫道:“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我坐在地上,心急如焚,但只能强做镇定道:“不如我们各走各的路。” 这时他终于看清了我的脸,大喝:“你是那个保镖!”同时开枪,我忍着疼,拼尽全力地瞪大了眼睛,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恢复了少许力量,不过这已经足够了,加了消声器的手枪里射出2颗子弹,黄澄澄的子弹头一颗奔向我的眉心,一颗射向我的心脏,第一颗子弹几乎已经挨着了我的皮肤,我甚至感觉到了那上面的热度,我把头往后仰了仰躲开第一颗子弹,然后站起身,让第二颗子弹从裆下钻过,最后狠狠一拳打在对方的下巴上,意外加意外使得他没有任何防备,一下晕了过去。 我捂着肚子踉跄跑到楼道里,今天当值的那个侍卫倒在门口,不知是死是活,我伏着身子来到电梯口,见数字已经静止到了1楼,说明刚有人下去,我试了试,力量已经恢复了一小半,急忙放慢时间,然后抹头从楼梯跑了下去。 我不能坐电梯,那会非常浪费时间,就算下一层楼需要两秒时间,那我就要浪费半分钟,因为电梯是相对封闭的空间,它作为一个整体运动的物理时间是不会改变的,这跟我骑摩托不一样。 我顺着楼梯飞跑而下,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厅时只见这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我歪歪斜斜地跑出门,抱着万一的希望问那个门生:“看见公主了吗?” 没想到门生说:“看见了,她和一位先生急匆匆地出去了。” 我顿时跳了起来:“去哪了?” “不知道,他们坐了一辆车走的。” 我急道:“从哪个方向走的?” 门生一指右手边正南方向,我追出几步又马上返身道:“人长什么样,车是什么车?” 门生讷讷道:“普通人,车是出租车。” “车号是什么?” “……不知道,我记那个干什么?” 我抓狂地在原地蹦了两下,这才拔腿向南追了下去,很明显,这是一次周密的刺杀计划,公主逃出门外之后又遭到了杀手同伙的挟持。 我一边尽量放慢时间,一边加快步伐,除了静静的路灯,路两边没有什么车,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我跑的很绝望,这一条笔直的公路似乎直通到天边,而在前方也根本没什么出租车。 我又往前跑了大约不到100米,路边一个行人进入了我的眼帘,他跨在一辆二八带横梁的自行车上,正在向着草坪狂吐,一看就是那种难得出来放松的工薪族,而且一喝就多。 因为进入了我的视线,他的动作是缓慢和僵硬无比的,甚至连从嘴里喷出的呕吐物都悬挂在半空中,我直接过去把他搬起来放在草地上,然后跨上他的大二八横梁,一挂轮,想了想,还是把时间暂时地恢复到正常状态,跟他说:“兄弟抱歉,车借用一下。” 这哥们抻着胳膊一腿单立,听见有人说话,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架势,迷迷瞪瞪道:“真是喝多了……做梦还骑自行车呢。” 我蹬上自行车,速度顿时快了很多,骑了一小会,就见前面果然出现了一辆出租车,经过这么长时间劳累奔波,不但我的身体疲惫不堪,连妖力也受到了影响,我很少连续如此长时间地使用特殊力量从而使自己变成光速超人,所以我已经不能太得心应手地控制时间的节奏,那辆出租车没有静止或放慢到我想要的状态,而是以半联动的起步速度依旧往前出溜着,我紧蹬两步赶上去,和它并在一排,然后手搭凉棚往车里探视。 副驾驶上有人,但是后面贴了窗纸看不清,我敲了敲玻璃,对方毫无反应,我也随之失笑,现在时间是慢进状态,等他反应过来打开玻璃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我索性拉开副驾驶的门,探进头去看了后面一眼,这一看不要紧,不由得怒火中烧。 后座上,叶卡捷琳娜身体几乎横在那里,左边的一个人正在把她的头按下去,而右边的人则拦腰抱住她,叶卡捷琳娜神色愤怒,横亘在两人中间张牙舞爪,正在剧烈的挣扎,当然,这三个人在我眼里也是上演着慢动作。 我右手握把,左手抓住副驾驶那个杀手的脖领子拽了他一把,他的身体缓慢且笨拙地滑出车外,然后胳膊先着地,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臂骨被地面慢慢地弹成了数截,然后是脑袋跟地来了个亲密接触,额头部分陷进去两寸多…… 下面我从物理学上解释一下这个现象,这事首先得从常人的视角和我的视角说起,如果这辆车真的是以半联动的速度向前,那么把副驾驶里的人拽出来,他最多会踉跄一下。但是此刻这辆车的速度在常人眼里恐怕远不止80迈,也就是说,真实情况是这个倒霉鬼被我从一辆疾驰如飞的汽车里直接拽到了马路上,so……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时间就是我的武器! 这时车上的司机终于发现了我,他看看迈速表,又看看我,得出一个结论:面前这个人正骑着大二八,单手握把,和一辆100多迈的汽车并排走在一起…… 他下意识地狠打方向盘向我撞来,我又紧蹬几下从他车头前面绕过去,来到他这一边,司机痴呆地看着像花蝴蝶的我,然后干了一件非常聪明的事,他把四扇车门都锁上了。 我掏出小锄头,冲他笑了一下,换一只手握把,然后落后他半步,开始慢条斯理地凿后座的玻璃…… 我的小锄头很好用,“喀嚓”一声闷响,钢化玻璃被我凿得塌进了车里,我一探手,抓住公主左边那个人的衣服把他从车里扯了出来,他运气不好,是脑袋先着的地——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杀手先后离车其实只相距了不到20米,在一辆100迈速度的车上,不到20米的距离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司机终于抓狂——由不得他不狂,身边有个像卓别林似的家伙满世界乱蹿,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的,谁看着不晕? 可是我不得不佩服他的智力和应急手段,当他意识到速度不能摆脱我时,果断地把车停在了路边,飞快地把手伸进怀里掏枪, 其实这半天我也不好受,身体和妖力经受着空前的考验,我觉得我以后该锻炼身体了,假如我是一个肌肉发达的壮汉,至少可以忽略骑车的劳累专心运用妖力,所以说魔武双修很重要! 我暂时懒得理掏枪那个家伙,抓紧时间喘了口气,公主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保安全,两个普通人类两把枪,还不足以扭转什么。 就在这么个当口,我意外地见识到了车里精彩的一幕:只见叶卡捷琳娜公主忽然撩起睡衣,从大腿侧绑的鞘里拔出一支小手刺,狠狠地扎进了想要挟持她的那个杀手腿上,那个家伙长嚎了一声,失去理智地朝公主开了枪,这种近在咫尺的距离,任何会扣扳机的人都不会失误,那颗子弹无误地飞向叶卡捷琳娜的头部,可惜他们太不把我当回事了,我只一探胳膊,就用小锄头把子弹砸了下来,然后随手给了他一下,这小子一声不吭地栽倒了。 叶卡捷琳娜被巨大的枪声震得耳朵发疼,她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发现居然毫发无伤,不由得有些发呆。 这时那个聪明的司机利用短暂的时间逃离了车子,他没有贸然地朝我开枪,说明他真的很聪明,在莫名其妙就全军覆没的情况下他首先想到的是逃走。 可是我不能让他走,我站在车门后大喊一声:“喂!” 这家伙猛然回头,不等我说什么就玩命一样开了枪,我越发喜欢他了:做事果断不拖泥带水,该狠的时候绝不手软。 从他枪里一共射出8发子弹,有5发是朝我来的,还有3发我都不知道飞哪去了,但从概率上讲还算不错的,我把这5发子弹凿在手里,微笑着看他。这小子抹头继续跑…… 我懒散地走上去在他后脑勺上凿了一下—— 我走回来时叶卡捷琳娜把手递给我道:“拉我一把。” 我把她拉起来,她看看周围的一片狼籍,小心地问我:“你没事吧?” “没事。” “我明明见他朝你开了好几枪!” 我在她面前转个身示意安好。 叶卡捷琳娜有点茫然地看了看天,忽然转忧为喜道:“居然有人找了一帮枪法这么臭的人来杀我!” 第十九章 骑着二八看日出 第十九章 骑着二八看日出 我搞定了杀手们,把叶卡捷琳娜从车里拉出来,匆忙之间她还是只穿了件睡衣,因为剧烈的挣扎已经春光乍泻,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里面只穿了一件带蕾丝边的文胸,下边一双晶莹的大腿,右边的腿上绑了根黑带子,上面带着鞘,真是黑白分明,倍加显眼…… 叶卡捷琳娜:“你看够了没有,给我找件衣服!” 我:“……” 我把外衣脱下来给她,问:“你睡觉总带刀吗?” 叶卡捷琳娜边穿衣服边说:“求人不如求自己,对了,你是怎么来的?” 我指了指旁边的大二八…… 叶卡捷琳娜诧异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刚才车速很快吧?” “呃,也不算太快……” 她刚才在车里一直忙于挣扎,所以没看到最精彩那一幕,加上我们现在离宾馆并不算远,所以她也就接受了这个解释,嫣然道:“你总算还是挺机灵的。” 我沉着脸道:“刚才你为什么揍我?” 叶卡捷琳娜茫然道:“我有吗?” 我捂着小腹道:“有,你要再往下顶几寸,我捏根绣花针就能赶上你了。”我忽然发现,其实我的套路跟东方不败差不多,都是以快制人,而且用的兵器都比较变态…… 叶卡捷琳娜惊诧道:“那个人原来是你?” 我来气道:“不是我是谁?” 她无辜道:“当时那么黑,谁知道是你?等我跑出去再想转身喊你已经晚了,他们在外边还有人。” 难怪卧室那个杀手没有急着去追杀她。 叶卡捷琳娜看看满地的人说:“这些家伙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我来找人处理。”我拿出电话拨给老高道,“老高,我们这边出事了。” 老高道:“我们也刚接到报警,公主怎么样?” 我说:“她很好,我们在宾馆以南不到两公里外,这出了点小状况你来收拾一下。” “这个你就别管了,不过你们现在最好别回宾馆,我们要彻底检查一下这里。” “那你让我带着她去哪?” “随便找个地方待一夜吧,还有注意不要声张,公主来中国第一个晚上就出了状况,说出去影响不好。” “那……好吧。” 叶卡捷琳娜拽了我一把道:“问问他里夫怎么样了?就是我那个侍卫。” 我转述了她的问题,老高道:“没有生命危险,但脑震荡是肯定的了。” 挂了电话,我跟叶卡捷琳娜说:“他没事。” 叶卡捷琳娜感伤地叹了口气道:“又伤了一个。” “到底是谁要杀你?” 叶卡捷琳娜脸上浮出一丝淡漠的表情,不在乎道:“无所谓了,总之没有证据,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听说过澳大利亚训鹿与狼的故事吗?被不断追杀的鹿才能健康地活着。” 我挠头道:“我光听说过那地方的屎壳郎特出名。” 叶卡捷琳娜呵呵一笑,问我:“我们现在去哪啊?” 我说:“先离开这里再说。” 她把车里昏厥的杀手扯出去,坐在副驾驶上道:“那走吧。” 我纳闷道:“干什么?” “开车啊。” “我不会开车。” 叶卡捷琳娜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道:“真不知道你这保镖是怎么当的!”她挪到驾驶座上,见我还愣在一边,拍了拍自己刚才坐过的地方,“上车!” 我只好坐进去,她一拧钥匙,车哼哼了一声却再没了动静,她检查了一下仪表盘,喃喃道:“没理由啊——”然后跳下车,揭开车前盖,探头往里看着,s曲线毕现——此时此景,真像变形金刚里女主角那惊艳的一幕,只不过人家大黄蜂是雪佛兰顶级跑,我们这是辆奥拓…… 叶卡捷琳娜看了一下,“砰”的一声合上前盖,道:“发动机坏了,现在怎么办。” 我看了看表,已经马上5点了,这个时候街上的车是最少的时候,就算有,看着一地狼籍也不会停下载我们的,我左右扫视,那辆立了汗马功劳的二八永久大横梁还兢兢业业地躺在一边,我扶起它,跨上去,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叶卡捷琳娜,拍拍大横梁道:“上车!” 我车前带着公主,慢悠悠地骑着,国产里头,还得说自行车历久弥新老而弥辣,它牢靠性感的线条、环保节能的双轮单驱、人性化的全手动操控保证了它在任何残酷的环境下都不会让你失望,我记得我和阿破他们一起去偷老农的玉米时,只要一上了自行车就代表大功告成! 我面无表情地对坐在前面充满好奇的公主说:“别把指头伸闸棍里……” 晨风轻拂她的长发,几丝在我鼻子前缭绕,幽香而轻柔,她的身体还散发着微热,被我环在怀里,在这么一个大清早,做为一个健康的男人,我……我只能跟她说:“你往前坐一坐。” 叶卡捷琳娜把身子往前蹭了蹭,回头问:“怎么了?” 我照旧面无表情道:“没怎么……你再往前坐一坐。” 叶卡捷琳娜道:“对了,你刚才说我再往下顶几寸你捏根绣花针就能追上我是什么意思?” “……那只是一个比喻。” 她忽然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身体靠过来,道:“还是这样暖和。”我一阵发晕,知道这下坏了……然后她扭扭腰道,“你为什么不把枪像别人那样带在上面?” 我讷讷道:“我没带枪。” 叶卡捷琳娜奇怪地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恍然,她嘿嘿笑了一声,把身子坐到前面去了…… 我这个丢人呐! 因为这个小插曲,我们俩谁也不说话了,我蹬着车,漫无目的地走着,离天亮还有一会,我想在附近找个可以落脚的地方,或者是24小时营业的快餐,可是我发现我那钱包已经有24小时没跟我见过面了,我随口问叶卡捷琳娜:“你带钱了吗?”不等她回答我就知道我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她转过身,无声地给我看她的睡衣……其实就算她不穿睡衣也没钱,谁见过公主吃着吃着饭掏出一钱包来喊:给这桌加瓶可乐? 这时,我骑到了一座桥上,这是我们市里唯一一座架在河上的桥,大约有不到50米长,白天,这里是那些散工们的集散地,此刻静谧无比,只能听到桥下潺潺的水声。 叶卡捷琳娜忽然手指远处大声道:“快看!” 我茫然道:“怎么了?” “日出!”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见顺着粼粼的水面,尽头处,一丝病态的嫣红片片点点地浮出来,一点一点地撑上去,叶卡捷琳娜使劲拍着车把道:“停下。” 我停下车,一脚踩在路边的石台上,叶卡捷琳娜像小女孩一样迫不及待地从我胳膊底下钻出去,飞快地跑到护拦边上,双手抓住栏杆把身体撑起来向日出的方向眺望。 我下了车,踢上支架,锁好车锁,手里把玩着钥匙来到她身边,她专注地观望着前方,嘴角带着微笑,长长的睫毛也向前探着,她说:“多美呀!” 太阳看慢实快地渐渐升起,光芒普照,第一丝晨光很快就延伸到了我们身后,叶卡捷琳娜沐浴在阳光里,衣角飘拂,恍如女神,我看着她嗯了一声说:“是很美。” “我很久没有看日出了,不管在哪个国家,日出的时候我总是在补觉。”她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里闪烁着跳动的神采:“没想到在城市里也能看到日出,看来太阳总是照常升起的。” 我笑道:“你说它累吗?” 叶卡捷琳娜出神道:“累吧,可是那是它的责任。” 晨辉照耀在桥上,美丽的公主,落寞的保镖,还有那辆发出熠熠光辉的大二八,使我们像是一副扇面画。 当第一个民工愕然地从我们身边经过时,我终于忍不住道:“公主殿下,我们再不走很可能就得帮人去干活了。” 叶卡捷琳娜奇道:“干什么活?” “刮家、烫房顶、通下水——我们占领了人家的地盘。” 叶卡捷琳娜哈哈一笑,然后道:“这地方白天不晒的慌吗?” 真是一位了解民间疾苦的公主,按常理,公主身份的人这时候应该说:“他们居然有这么美丽的工作环境”才对。 我挠着头道:“可是我们该去哪呢?” 叶卡捷琳娜道:“还是回酒店吧。” “暂时不能回去,他们怀疑杀手在你房间里装了炸弹,正在检查。” 叶卡捷琳娜的眼睛莫名地黯淡下来,苦笑了一声道:“这世界上真的就没有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了吗?”这位先前狡猾也好,豪迈也好,总之精力过人的公主终于有点意兴阑珊了。 可是我却眼睛一亮,兴奋道:“跟我走吧。” “去哪?” 我一边开车锁一边说:“去绝对安全的地方。” “……这车你还锁呢?” 我不好意思道:“习惯了。” 叶卡捷琳娜来到我跟前,看了看横梁,笑眯眯地说:“我是不是坐后面方便一些?” 我脸红道:“没事,那阵已经过去了。” 她咯咯一笑,飞身坐上横梁,我骑上二八扬长而去,只留下身后目瞪口呆的民工兄弟,喃喃道:“这哥们牛b,骑自行车泡洋妞!” 我一路赶奔王府大街,我实在想不出这世界上还有比这 “绝对安全”的地方了。这里住着四大主妖里的其他三个,还有一个掌管全部走兽的神族和一个可以控制苍蝇蚊子的翼王,最主要的,这里还有一个已经对我们许下承诺的亚洲第一杀手…… 当我骑进街里的时候,这里已经开始有上班早起的人,他们照旧推着自行车,最后整理着头发,有的围在油条锅前,捏着零钱喊:“快点黄师傅,两根,要迟到了……” 当他们看见我时,无一不大声跟我打招呼:“早啊何主任。” 我跳下车,一一报以微笑:“早!” 孟大妈把两条胳膊像汽车雨刷一样在身前来回甩着,边锻炼边在街上巡视,见到我以后说:“小何啊,怎么昨天一天没见人啊,哟,这是……”当她看到我自行车上的叶卡捷琳娜时,小小的吃了一惊。 我笑道:“外国友人,来咱们这体验一下民风。” 孟大妈急忙道:“哎哟欢迎欢迎,挖靠涂(wee-to)王府……”然后扭头问我,“大街英语怎么说的?” 叶卡捷琳娜从我胳膊下钻出去,笑道:“大妈你好。” 孟大妈失色道:“怎么最近这外国友人说中国话都溜溜儿的?” 我笑道:“咱国家强大了呗。” 孟大妈把我拉在一边小声道:“说真的,得注意国际影响,咱小区后墙尿旮旯那千万不能领她去,多带她看看板报,对了,咱刚领机顶盒这事就可以做做正面宣传嘛……” “……您放心吧!” 孟大妈又看了一眼叶卡捷琳娜,这才感叹道:“这姑娘可真俊呐。” 孟大妈走后,叶卡捷琳娜问我:“尿旮旯是什么意思?” “……什么也不是!”这个还真得注意国际影响了,我记得那面墙上还写“此地大小便死全家”呢,没办法,写“请爱护环境”根本不管事! 我闻着满大街的油条味,问她:“饿吗?” “早饿了。” 我指着小排挡说:“你先去那里等着,我买点吃的去。” 叶卡捷琳娜第一次有点怯怯地道:“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我把自行车往超市门口一扔,领着她挤到油条摊前,说:“黄师傅,来5根油条。” “好嘞。”黄师傅是本街油条第一人,号称油条黄,和旁边的豆浆刘合称……呃,其实没什么合称,反正早点大家都买他俩的。 趁等的工夫,旁边的人都和我打招呼,当他们看到叶卡捷琳娜时,无一不大现惊叹之色,但咱王府大街的居民那都是王水生一手伺候出来的,所以也没有特别的大惊小怪,只有黄师傅把油条炸糊了…… 当黄师傅把重新炸好的5根油条用纸包好递给我时,叶卡捷琳娜叫道:“这不是10根吗?” 旁边的人一愣,然后都笑了起来,叶卡捷琳娜重数了一遍道:“是10根!” 我扯了她一把道:“走吧,别露怯了。”然后回身跟黄师傅说,“钱先欠着,明儿一早出摊给你。” 黄师傅挥手道:“欠什么欠,几根油条的事儿我还请不起?” 我笑着领叶卡捷琳娜来到小排挡,直接说:“两碗。”这里早上只卖粥。 叶卡捷琳娜坐在那里,忽然问我:“主任是什么官?你在这里好象很有权威。”然后她又仔细地把油条数了一遍道,“明明是10根,他是想贿赂你吗?” 到这时,作为老外的真面目就完全暴露了,她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但是很细嗦的东西完全懵然无知,当然,我们不能指望一个初次来华的外国公主深切地了解到一根油条是由两部分组成的…… 我给她解释完油条以后她又问:“那主任呢?” 这就难多了,因为理论上讲居委会主任根本不是官,也不是公务员,但是它又可以管很多人,当我旁征博引谈古论今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跟叶卡捷琳娜解释清楚时,她瞪大眼睛道: “你们中国政府居然派了一个居委会主任来做我的保镖?” 第二十章 王府大街饭店 第二十章 王府大街饭店 叶卡捷琳娜轻启朱唇,把一根酥脆的油条咬得嘎巴作响,我问她:“好吃吗?” 她忙着和油条作战,半天才含混道:“这是我吃过最好的油炸小面包,可惜就是太长了。” 我失笑道:“这东西叫油条,每根都是由两小根缠的。” 她想了想,下结论道:“中国人真实在。” 我忍俊不禁。 “你告诉我,在中国还有什么是论对儿卖的,以免我以后上当受骗。” 我说:“鞋和袜子。” 她愣了一下,笑道:“没想到你还这么幽默。” 在我的地盘上,我完全放松了,同时也感觉到眼皮发沉,吃完早点,我跟她说:“公主殿下,不嫌弃的话就到我家里休息一下,等晚上再安排你的活动怎么样?” 叶卡捷琳娜疲乏地伸个懒腰道:“好啊。”她这一挺胸,我又差点被噎着…… 她把吃干净的碗和筷子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离身前冲胖老板微笑致意,公主果然还是公主,在大众面前怎么都不会失礼。 我带着她,在众人好奇的目光里上了楼,敲门,阿破叼着牙刷满嘴白沫子开了门,见是我也不说话直接又转身进去了,我说:“你今天起这么早?” 阿破紧走几步去卫生间漱了口,拿毛巾擦着嘴道:“别提了,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我总觉得林子文那小子晚上又溜进来过,睡不塌实了。” 这时他才看见我身后的叶卡捷琳娜,呆了一下道:“这是?” 我把公主拉在面前,道:“叶卡捷琳娜,我保护的公主。”我怕阿破露怯,忙加了一句,“她会说中国话。” 阿破跟公主握手道:“你好你好……你们这是唱的哪出啊?”他见公主一身睡衣,还穿着我的上衣,不禁冲我露出了暧昧的笑,我推了他一把道:“遇上杀手了,快去叫他们起来。” 阿破朝我们身后张望:“杀手?哪呢?” 这会王水生还赖在沙发不起,当他看到叶卡捷琳娜时二话不说“噌”一下钻进了洗手间,只一晃,就打扮得溜光水滑地出来,迈着无可挑剔的绅士步来到她面前,郑重地捞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轻吻一下:“刚才真是太失礼了,尊贵的公主殿下。” 叶卡捷琳娜也很意外,随即微笑道:“您一定是位贵族。” 王水生兴奋得满脸通红,转头大声跟我们说:“看见没嘿,有明白人!”然后又恢复斯文,文质彬彬地介绍自己道,“在下是来自于大不列颠罗伯斯庇尔家族的斯德里克.d.罗勃斯庇尔男爵。” 叶卡捷琳娜自然地露出社交的微笑,温柔道:“很荣幸。” 王水生微微欠身,微笑…… 一个公主一个男爵就这样在中国某省某市某区南三环外的王府大街桃园社区3栋1单元3楼东(西)户见面了…… 我失笑道:“王水生你有完没完?英联邦承认你这男爵了吗?” 这时无双带着懒散的口气从自己屋里出来道:“谁来了?” 他和叶卡捷琳娜眼神一对,同时露出了欣赏的表情,这对旷世纪的俊男美女客气跟对方打了招呼,也许是每天照镜子对美已经有了免疫,气氛倒并不热烈,不过说实在的,他俩往一起一站,一句台词都不用说,每集露一面就是一部伟大的偶像剧! 小慧也从房间出来,看我们一大家子人都站在当地,莫名其妙问:“你们干什么呢?” 无双一闪身,小慧就看到了叶卡捷琳娜,这两个女人忽然同时眼睛一亮,擦出了火花,是那种心有戚戚的默契,她们都是同时拥有美貌和智慧的女人,但是术业有专攻,小慧站在那里,人们往往更容易被她的知性所吸引,而叶卡捷琳娜不管多狡猾第一眼总是无法摆脱她那绝丽的容颜…… 她们看对方的眼神让我们寒了一个,阿破紧张地拉了我一把小声道:“老大,你说她们不会互相爱上吧?” 最终,叶卡捷琳娜先对小慧说:“睡衣真漂亮。” 小慧嫣然:“你也是。” 我们又寒了一个…… 我说:“小慧,找几件你的衣服给公主。” 小慧微微一笑道:“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她看了一眼叶卡捷琳娜的身材,在肩膀上来回比划,为难道,“你……哎,算了,先凑合一下吧。” 叶卡捷琳娜则直接道:“应该能穿。” 阿破又小声问我:“她们这是对什么暗号呢?” 无双冷静道:“应该是在衡量对方的罩杯。” 阿破鄙夷道:“你怎么知道?” 无双道:“你别了忘了,我工作的地方全是女人。” 听得我和王水生悠然神往…… 小慧找了一套衣服出来,叶卡捷琳娜一看就赞道:“这搭配简直棒呆了。” 我说:“你现在是不是先休息一下?” 叶卡捷琳娜道:“这正是我要说的。” 我想了想,把她领到我的房间,说:“睡我的床可以吗?” 叶卡捷琳娜坐上去拍了拍柔软的床垫道:“可以。” 我把窗帘拉上道:“那你睡吧,放心,你在这里绝对安全。” 叶卡捷琳娜困乏地嗯了一声,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似乎终于坚持不住了,在我帮她掩门的时候,她忽然道:“何安忆。” 我说:“啊?” “谢谢。” 我本想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想了想还是说:“不客气。” 等我回到客厅的时候发现一帮家伙都在用暧昧的眼神看我,我摊手道:“真遇上杀手了。” 阿破道:“杀手嘛,我天天遇,也没搞到午夜狂奔。” 无双道:“还穿着睡衣。” 小慧关切道:“什么样的杀手?” 我说:“5个或更多,像是中国人。”我把经过说了一遍。 小慧喃喃道:“中国有这么疯狂的杀手吗?敢绑架外国的公主,有枪,还身手不凡?” 我问:“林子文呢,问问他有没有什么线索?” 阿破道:“如果昨天半夜他真来过,现在应该也在补觉。” 王水生道:“好象是他,我在客厅里影影绰绰见有人进你房间了。” 阿破怒道:“那你不喊我?” 王水生理所当然道:“你是愿意被他‘杀’一次睡个好觉呢还是愿意我半夜吵醒你?” 阿破托着下巴道:“好象也有道理。” 我打个哈欠道:“你们该干吗干吗去吧,我也要睡一会。” 大概中午11点半的时候,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起来,是老高,他身边显然还有别人,我接起电话时他有点生硬地跟我说:“公主的侍卫长戈什先生现在情绪很激动,虽然我们一再解释公主现在很安全,但是他非要和公主通话不可。” 不等老高说完,戈什一把抢过电话呜哩哇啦地嚷起来,我皱了一下眉头把电话拿开,等里面叫了半天这才大声打断他道:“说中国话!” 戈什大怒,可又没有办法,用力道:“我和公主,说话要!” 我乐道:“这不是也会说吗?” 叶卡捷琳娜听到我说话也被吵起来了,她走出房门,揉着眼睛道:“是戈什老爹吗?把电话给我。” 然后他们就用英语交谈起来,公主好象开始在用撒娇的口气耍赖,说着说着又用身份来压人,不过看来效果并不如何好,最后只得妥协,我听到她拼出了王府大街的地名。 挂了电话,叶卡捷琳娜无奈道:“我让他们别来,但是戈什老爹说这是他们侍卫的耻辱,如果不让他来他就以死相谢。” 我诧异道:“他们不会是现在才发现你丢了吧?” “今天早上发现的,你们的人一直在拖延。” 我说:“那也够木的,一群人喊打喊杀地都把你劫持出去了愣是没一个人发现?” 叶卡捷琳娜叹了口气道:“他们确实没有经过什么严格的训练,但是他们是我最忠心的侍卫。”她无意中扫了一眼墙上的表顿时叫起来,“坏了,中午还约了卫鱼王吃饭!” 我说:“取消了吧,你都这样了还吃?” 她焦急道:“不行啊,钱还没有到手,那可是一亿啊!” 我好笑道:“你一个公主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叶卡捷琳娜根本没听我在说什么,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站在我面前问:“我怎么样?” 我这才发现她已经换上了小慧的衣服,修长的牛仔裤,白网球鞋,配上长到虎口的带帽兜t恤,黑眼睛扑闪着,栗色的长发扎成一个马尾巴,像邻家小妹般活泼可爱。我笑道:“小慧就这么一套运动服都给你了。” 叶卡捷琳娜又问道:“我怎么样?” 我知道她每次这样问的时候不是说她对自己缺乏信心,而是一种战前动员,我说:“你很好——不过穿成这个样子你只能去楼下小排挡请人吃饭。” “那就去小排挡,反正现在挑地方也来不及了。” 我差点一头栽倒:“你想好了?那可是一个亿,你就请人在小排挡吃?” 叶卡捷琳娜冲我眨了一下眼睛:“关键不是吃,而是和谁吃,你说呢?” 得,狡猾劲又来了。 我最后一次问她:“你决定了?” 她点头:“打电话吧。” 我唉声叹气地从口袋里掏出昨天卫鱼王亲手给我的名片,小小一张卡片居然很沉,仔细一看,是镀金的,而且上面只有一个电话没有任何多余的介绍,看来是只给最重要的人那种,我拨通电话,刚响两声就有人接起,想必这部电话是永远畅通且无选择应答的。 我说:“是卫先生吗,我是叶卡捷琳娜公主的保镖,现在通知您赴宴事宜。” 卫鱼王粗声大气道:“谢天谢地,等得好心焦啊。” 我说:“地点是王府大街……”说到这我顿住了,接下来怎么说?总不能直接跟人家说小排挡吧? 卫鱼王是外地人,自然不知道王府大街的典故,大声道:“王府大街?好阔气的名字啊,然后呢?哪家店啊?” 我急中生智道:“呃,来了您就知道了,这里只有一家饭店。” 第二十一章 一道难题 第二十一章 一道难题 作为一个主权、并且王权至上的公主,叶卡捷琳娜决定在王府大街的小排挡请中国鱼王吃饭—— 这好象是我迄今为止碰到的最疯狂的事了。 我当然不能就让她这么请,我带着她下楼,自己走进小排挡,拍了拍手站在已经是高朋满座的屋当中说:“各位,我中午请一位很重要的朋友吃饭,想包个场,大家能不能行个方便,饭费都算我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下一刻都抱着碗一哄而散,均道:“小何主任都说话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老板,加紧再给我炒个蒜薹带走!” 我问胖老板:“你这有新桌布吗?” 胖老板摊手道:“没有!” 我看外面铁丝上晾着几张床单,高声问:“这是谁家的?” 张大妈道:“我家的,怎么了?” 我说:“床单借用一下,一会按新的给您算钱。” 张大妈道:“钱不钱的倒没什么,你可瞅准了铺,有一张是我家孙子的尿布。” 我拣了一张没“水印”的铺上,蓝白相间的格子床单此时倒是有几分素雅的情调,我左右环顾道:“花,哪有花?” 胖老板好心提醒我:“小区花池子里有。” 我二话不说跑到花池子里拔了一棵向日葵,找了个废弃的鱼缸插上,素格子桌布配上还带着泥土的向日葵,有点梵高油画的意思了,我看了一眼油腻腻的胖老板说:“一会就你上菜?” 胖老板道:“这么多年一直就是我上菜。” 我招手道:“王水生,过来给你个任务。” 王水生正打扮地一丝不苟站在超市柜台后面卖弄风骚,听我喊他跑过来问:“什么事?” 我看了看他那一身板正的小礼服,满意道:“一会你负责上菜。” 王水生道:“凭什么呀,你请我是当收银,这可不在我劳动范畴内。” 我问他:“男爵大还是公主大?” “只能说我们都是贵族,当然,从王室角度来说,公主要更尊贵一些。” “那不就结了?给你一个为公主服务的机会。” “这样说的话——”王水生冲叶卡捷琳娜微微一躬:“乐意为您的美貌服务。” “对对,一会就这个调调说话。” 我又急匆匆地来回走了一圈,小慧笑道:“是不是再搞点欢迎仪式?” 我一拍脑袋:“对,赶紧把高大全和孙满楼叫来。” 两个人来了以后,我对高大全说:“你那都有什么东西,漂亮点的?” 高大全道:“这几天只有狗。” “能组个拉拉队吗?” 高大全道:“我试试吧。” 我又问孙满楼:“你呢?” 孙满楼道:“我能给你招来十几万只苍蝇,让它们在天上列个字幕!” “呃,算了吧,鸽子有吗?” “有。” “一会你管放鸽子。” “放鸽子我拿手啊,你说放谁的吧?” “……放你的!” 最后我看看在超市门口看热闹的王成,把西服脱下来穿在他身上,道:“一会我就不方便露面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公主的贴身保镖!” 王成摸摸西服的面料,道:“哇,高级货。”他从口袋里掏出墨镜戴上,酷酷道,“我可是按小时收费的。” 安排完这一切,我终于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叶卡捷琳娜有点发傻道:“你还挺会凑合的。” 我苦笑道:“基层干部嘛,不会整点形式主义还行?” 12点一刻的时候,一辆头上带着大翅膀的“b”字轿车慢慢开进王府大街,司机似乎很迟疑有没有找对地方,所以开得有点探头探脑,好在他很快就看见了款款迎出的公主,车停下,卫鱼王摸着脑袋钻出来,感慨道:“这地方可忒难找啊。” 我一挥手,孙满楼从附近召唤来的几百只鸽子扑啦啦飞起,高大全那边指挥着从圣伯纳到吉娃娃由大到小排成一列的7只狗挨个叫起来,因为音色不同听上去像是奏出了曲调一样,听说英国女王有一年作寿也是这么搞的。 卫鱼王先是为公主居然选了这么个地方颇为意外,继而咧嘴笑道:“这么隆重?” 叶卡捷琳娜小鸟依人地靠上去,撒娇道:“您怎么才来?” 卫鱼王有点受宠若惊有点愣怔道:“还叫大哥吧,叫什么您啊?” 王水生站在门口躬身道:“两位里面请。” 王成则不即不离地跟在公主身后,一路进了饭馆。 我们一排人蹲在对面的超市门口,隐约能看见里面的情形,只见叶卡捷琳娜亲昵地拉着鱼王的手,不知道在聊什么,王水生把菜单递上去,交给卫鱼王,鱼王看了一眼,似乎很意外上面的内容,然后开始点菜。 等他点完菜,胖老板备好料,油锅哧啦一响,我们抽着鼻子异口同声道:“爆炒腰花!” 阿破嘿嘿道:“这老小子没安好心。” 一直到上菜的时候,两个人都没冷场,叶卡捷琳娜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一会笑得很欢畅一会又泫然欲泣,卫鱼王也跟着一会傻笑一会严肃的,两个人的手时常交握在一起,王成面无表情地捂着裆站在一边…… 卫鱼王心情很好,胃口也不错,一边大口吃着菜,不时亲昵地拍拍叶卡捷琳娜的手背,公主报以嫣然。 阿破看了半晌道:“这公主好象不难泡啊,跟谁都有说有笑的。” 小慧道:“你不懂,这叫因地制宜,她穿成这样不适合走高贵大方路线,只能是以小巧取人。” 我笑道:“公主这下可算碰上知己了。” 这顿饭一直吃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宾主尽欢,最后叶卡捷琳娜搀着卫鱼王的胳膊出来,王水生陪到门口相送。 卫鱼王擦着嘴,大声笑着说:“林大啊,想不到你在中国还能找到这么纯正的地方,我还担心你请我吃法式大餐什么的劳什子玩意,实话跟你说这是我这几年吃过的最好的饭。”他一边回头跟胖老板大声道,“师傅,手艺绝了。” 胖老板这时倒真像个绅士一样只是微笑点头。 叶卡捷琳娜笑道:“只要您开心就好了,以后有时间的话我会多陪您的。” 卫鱼王走到车边,拍头顶道:“哦对了,钱还没有给你吧,看我这记性——”说着掏出支票本就在车顶上画了一张支票交给叶卡捷琳娜,她扫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娇笑着扑到鱼王怀里,在他粗糙的脸上吻了一下道:“谢谢您。” 卫鱼王愣了半天,哈哈大笑着上了车,最后依依不舍地看了小排挡一眼,这才驱车而去。 叶卡捷琳娜目送着鱼王的车远去,在我面前得意地弹了弹那张支票:“1个亿,到手了!”说着就那么随便地往裤兜里一揣,小慧笑道:“这下我这条裤子可值钱了。” 我纳闷道:“你都跟他聊什么了?” “我跟他回忆我小时候那些事,册封仪式啊父王责备我调皮啊有一次差点被淹死啊什么的。” 我汗了一个道:“然后呢,他爱听吗?” “爱听,然后我就认他做了义父。” 我蹦起来道:“义父?” “是啊。” 我终于明白叶卡捷琳娜为什么主动往上贴了,现在想想,她的表情是那么纯真,动作是那么可爱,原来是早计算好要把卫鱼王架到父辈的行列里,看似匍匐,其实已经占领了道德的制高点——合着卫鱼王花了一亿块就吃了顿小排挡收了个干闺女!看样儿还挺美…… 此时此刻,由不得我不对叶卡捷琳娜佩服得五体投地,什么叫能惹能扛?什么叫借力化力?什么叫移花接木?什么叫聋子打岔?总之——卫鱼王的腰花是白吃了。 这时候睡眼惺忪的林子文从小区里面转出来,手里端个饭盒,蓬头垢面地往小排挡走,就见他低着个头,眼袋浓重,不停地唉声叹气,忽而又振奋无比,马上掏出个小本儿来记下些什么…… 我好笑地喊他道:“林子文!” 林子文茫然道:“啊?” “你怎么成这样了?”我不明白怎么一天没见,帅气的小中分郭富城怎么变成爱因斯坦了。 阿破幸灾乐祸道:“还不是想杀我想的?” 林子文看见阿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你果然还没死。” 阿破道:“你昨天是不是又溜我卧室去了?” “……本来想叫醒你的,看你睡的那么香就没好意思,反正你睡着了也不耽误我的实验。” 阿破好奇道:“你又对我做什么了?” “我给你注射了200毫升我新配的毒药,它的毒性是氢化钾的1.7倍!”林子文看看面色红润的阿破,沮丧地摇摇头道:“算了,我也没指望一次就能成功,爱迪生是怎么说的——这次的失败只是说明这种毒药不能杀死你罢了。” 阿破道:“我说早上起来那么难受呢。” 林子文蓦然眼光大亮道:“难道有反应?” 阿破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道:“屁话,你给自己也来200毫升试试——尿憋的!” 我笑着招呼那边的叶卡捷琳娜道:“公主殿下,来给你介绍个朋友。”然后我小声对林子文说,“这就是差点成为你目标的叶卡捷琳娜公主。” 林子文扫了她一眼,随即又低下头道:“我现在对她已经没兴趣了。” 叶卡捷琳娜走过来跟林子文打招呼道:“你好。” 林子文头也不抬道:“嗯,你也好。” 叶卡捷琳娜大概还是第一次见到敢于如此忽视自己的异性,小声问我:“他怎么了?” 我说:“……没事,考研考的。” 林子文掏出小本边写边喃喃自语:“看来企图用毒剂破坏内部组织和神经也是行不通的……”一边说着,一边在某一行字上面打了个叉。 我失笑道:“我能看看你的本儿吗?说不定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林子文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本儿递给了我,我一看,第一页上全是化学反应公式,大概是配毒药用过的,从第二页开始,全部是各种暗杀计划,冷兵器、手枪、狙击步枪、下毒等等选项都已打上了叉,紧跟着后一个选项是溺水,在这个选项后的括号里标着:已进行过窒息死亡法并失败,预计成功率不足1%。再后面的选项分别是火烧,油炸,药酒浸,上锅蒸,大卸八块等等。 我边看边叹道:“妈呀,你这都赶上菜谱了!” 说到菜谱,林子文看看手里的饭盒问我们:“我是出来吃饭的还是已经吃过了要回去?” 我们玩心大发,异口同声道:“你已经吃过了。” 林子文哦了一声,从我手里拿走他的本,然后往回走,一边喃喃道:“最近胃口还见涨,吃过了感觉跟没吃似的。” 叶卡捷琳娜又好笑又好气,问我:“他是遇到什么难题解不开了吗?” 我郑重点头:“这个真有点难。” “是什么呀?” 我说:“别问了,你要能解开也不用我保护你了。” 第二十二章 江湖哥 第二十二章 江湖哥 我们正说着话,一辆出租车停在街口,从里面下来几个彪形大汉,为首的留着一部大胡子,还缠着包头,正是叶卡捷琳娜的侍卫长戈什,他手里拿着一副地图,见人就用结结巴巴的中国话问路。 王府大街的居民们并不喜欢外人,更别说外国人了,而且戈什的汉语说的也差了点,所以基本上没什么人搭理他。 我大声喊道:“老戈!” 戈什抬头一眼看见了叶卡捷琳娜,顿时又惊又喜地冲了过来,他身后的三个侍卫也都大步流星赶过来,他们来到公主身边,见她安然无恙,开心得像小孩子似的又蹦又跳,这几个人都大毛熊一样,做出这种举动让人好笑之余也有点感动。 叶卡捷琳娜也和他们一起嘿嘿笑着。 不过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了自己此刻行为的失礼,马上恢复常态,围成一圈向公主躬身。 戈什把公主叫到一边,表情郑重地跟她汇报着什么,叶卡捷琳娜听着听着瞪大眼睛,好象很愤怒又很无奈,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叶卡捷琳娜来到我跟前说:“何安忆,跟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 “我能在你这住一段时间吗?” 我吃惊道:“啊?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喜欢这里。” “你身份那么特殊,这恐怕不太方便吧。”想想看,一个公主要下榻在王府大街这种地方,我觉得这情节连好莱坞的编剧都想不出来,虽然白雪公主和电视剧里的康熙干过这种事,可人家白雪公主是在等王子,康熙每一集都换漂亮姑娘,王府大街除了刁民比较有特色以外,好象也不是什么体验生活的好地方。 叶卡捷琳娜很随意道:“有什么特殊的,我是以私人身份出来旅游的,想住在哪就住在哪。” 我指了指戈什道:“那他们呢?” “他们跟我一起,这事还得麻烦你。” 我问她:“你想好了?” “想好了。” 我挠头道:“你晚上住哪?” 小慧道:“她可以跟我睡一张床。” 我发现公主的保镖少了一个,于是问她:“还有一个呢?” 叶卡捷琳娜道:“里夫已经因为受伤回国了。” 我也随之黯然,这四个大个子虽然曾嘲笑过我的身高,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很和善的,毕竟作为公主的保镖,我们是在为同一个人服务,而且因为性质特殊,相互间需要高度信任,这一点上,他们从没有怀疑过我。 我指着那三个大毛熊说:“要不你让他们也回去吧,保护你有我一个足够了。”我之所以答应她的要求其实主要是为了减轻工作负担,可是照这个速度,王府大街很快就会被外国人占领了…… 叶卡捷琳娜道:“那根本没可能,因为昨天的事老戈什已经快抓狂了,他们恐怕以后一步都不会离开我。” 我慢悠悠地走到戈什面前,问他说:“吃了吗?” 戈什又叽里咕噜跟我说了一大堆,看样子是在抱怨我昨天带走他们的公主上演了一次午夜狂奔,最后又像是在感谢我,总之是半懂不懂我也懒得认真听,最后依惯例冲他一耸肩道:“你要想在王府大街混,必须得学会说中国话。” 戈什听我说话也是半懂不懂,可他不敢有丝毫疏忽,费力地听我说完,然后茫然地看叶卡捷琳娜,听公主翻译了一遍,这才结巴道:“中国话,难学。” 我逗他道:“先教你句在中国必须学会的话,跟着我念——吃了吗?” 戈什费劲道:“吃了吗?” “吃了。” “出了。” “不是出了是吃了,出没出你管不着,也不能随便问,明白了吗?” 戈什又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叶卡捷琳娜嫣然道:“你别逗他了,他比我父亲还大一岁呢。” 我一指小排挡:“现在,你们吃去吧。” 胖老板看着戈什叫道:“我这可做不了回民饭。” 戈什见面前有个超市,走进去拿了一堆清真食品,在门口和王水生用英语算帐。经过这么一闹腾,谁都知道了叶卡捷琳娜的身份,不过王府大街的居民就有一点好,那就是从来不崇洋媚外大惊小怪,他们可以跟卖菜的小贩斤斤计较,但在外人面前矜持着呢,毕竟在王水生来之前,这条街上的人都自命贵族好几百年了。 就在这么个工夫,孙满楼大汗淋漓地跑来跟我说:“你快看看去吧,有个人和高大全打起来了!” 我吃惊道:“为什么呀?” “我哪知道啊,你快去吧。” 阿破第一个兴奋起来,撒腿就跑道:“看看去。” 叶卡捷琳娜问我:“是你朋友吗?” 我说:“就刚才领狗那个,一起去。” 我们刚跑到宠物店门口,就听里面大呼小叫,还有女人的哭喊声,我站在门口一看,只见一个五短身材的男人正追着高大全打,一边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旁边,是那位少妇梅兰,她手里牵着虾仁,一边哭一边试图拉开那个男的。 高大全则弯腰抱着头满屋乱蹿,黑披风都耷拉到了地上,两个男人一个圈子转回来,少妇梅兰挡在五短身材的面前,哭着道:“你别打了,我和他之间什么事都没有。” 那男人直起腰,满脸横肉,一巴掌扇在梅兰的脸上,骂道:“你滚开,臭.婊子!”梅兰嘴角见血,哭得更厉害了,却死也不放手。 高大全奔回来,急道:“别打女人!” 那男人一拳凿在他头上,骂道:“老子一个也饶不了你们,一对奸夫淫妇!”高大全急忙捂着脸继续跑,男人又在后面追,可笑的是高大全尽在屋里转圈子,却不往外跑,脑袋上被揍得全是包。 我又好笑又纳闷,一个箭步拦在男人前面,道:“有话好好说,你哪位啊?” 谁知这小子不由分说一拳就捶向我的面门,骂道:“你管老子是谁?” 我抬手捏住他的脉门,皮笑肉不笑道:“你最好客气点,动手对你没好处。” 这小子还想再骂,忽见我们一大帮人从门外涌进来,不由得气弱,悻悻地扯回胳膊,扬着脖子喊道:“怎么,想仗人多吓唬老子?告诉你们,老子是梅兰的男人,姓高这小子睡了老子的老婆,我揍他一顿怎么了?” 高大全在屋那头叫道:“没有的事,我和梅兰清清白白!” 小个儿横肉男撸着袖子一指梅兰叫道:“你们问这娘们!” 梅兰捂着脸静静道:“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可是我也不怕说,我是喜欢大全。” 小个儿顿时蹦达起来:“听见没有,听见没有?老子才几天没回家,这骚货就挨不住了!” 小慧皱眉道:“你不是两年没回家了吗?这在法律上已经可以判定你们符合离婚条件了。” 小个儿叫嚣道:“好啊,连老子几年不在家都摸清了,说,你们是不是都有份?”说着挨个指在场的男的。梅兰哇一声大哭起来。 这次最先忍不住的是无双,他轻轻一抬腿就蹬在这小子的心口上,把他踹到一堆空笼子里,淡淡道:“不要恶心我的耳朵。” 小个儿四脚朝天地挣扎起来,顺手拎起一个铁笼子作势欲砸,一边叫道:“看看,都有小白脸给撑腰了!” 此时此刻,很多人不怒反笑,想不到这小子还真是个软硬不吃的滚刀肉,而且恶心起人来很有一套手段,反正这种人我是肯定懒得揍他,惹一手癞!第一次见梅兰,我们就猜测这个寂寞少妇大概是被人包养的二奶或江湖大哥的女人,可死也没想到她老公是这种人。我现在知道高大全为什么不往外跑了,作为一个自命清高的神族,他是死也不会让这种事儿传得人尽皆知的——虽然已经人尽皆知了。 当时叶卡捷琳娜就站在最前面,那小子一举铁笼子,她身后的三个大毛熊保镖连带戈什老头顿时一起紧张地挡在了她身前,都把手伸进衣服里,眼睛死死盯着小个儿。 小个儿一下就懵了,他哪见过这个?我警告他道:“不想死把东西放下——慢慢的!” 小个儿依言把笼子轻放在地上,下一秒又蹦了起来,呵斥梅兰道:“臭娘们有你的!老外都参合进来了,你倒真不挑食啊!” 说真的,我顿时就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这种极品男人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的品质如万年老痰般柔韧不可屈服,逆风臭出三百里,踩一脚拔起满地丝,这要用对地方绝对是条汉子!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能从别的视角欣赏他的,他一句话几乎惹恼了所有的男人们,阿破、王成,甚至连孙满楼和王水生都抑制不住有揍他的冲动,小个儿抡着王八拳叫道:“敢!老子在江湖上也是有一号的!” 果子狸越众而出道:“哦?那报报你的名号。”说着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纹身…… 小个儿一看纹身,知道面前的人也是混的,顿时有亲近之意,朗声道:“兄弟我叫戴文辉,有听说过的没有?” 果子狸脸色一变,放下袖子道:“你是不有个绰号叫戴文老狗?” 戴文辉得意道:“有知道兄弟的哈?” 果子狸扭头就走。 我一把拉住他道:“怎么着,真有这么一号?”果子狸虽然名号不怎么响亮,但我深知这人鲁头鲁脑可是谁也不惧的主,他都吓成这样,难道说戴文老狗真不简单? 果子狸叹气道:“说起这位,那是太有一号了,出了名儿的烂赌鬼,赌场里头一赌就输,赌场外头为了几个小钱坑蒙拐骗没有他不干的,敲寡妇门挖绝户坟,组织妇女卖淫拐卖出生婴儿,白粉里和墙皮,高仿玩具加铁芯当军火——这么说吧,这世界上要有100种不该干的营生他绝对干过101种,没枪毙他是中国政府最大的失职!” 我听得悠然神往,这还是一般人吗? 我说:“这么说,他的牌子真的很硬?” 果子狸道:“什么牌子?他根本不是江湖人,只不过名太烂了,混得人人都知道罢了。” 我又是一阵晕眩:典型的哥不在江湖,江湖上却有哥的传说啊! 我纳闷道:“那你怕他干什么?” 果子狸啐了一口唾沫道:“好鞋不踩臭狗屎!我惹不起这个脏!” 第二十三章 加餐 第二十三章 加餐 说实话我对果子狸这个人并无恶感,虽然脑子有点不够用,但他敢说敢做,仗义,更像是武侠小说里的人物,但是就整个社会层面而言,我觉得他已经是最底层了。 现在,就是这么个人对另外一个人做出了“好鞋不踩臭狗屎”的评价,那我就不能不正视戴文老狗了——一个连臭狗屎都不敢惹的臭狗屎,狗屎精啊! 我问戴文辉:“你想怎么样?” 戴文辉见报出自己名号终于有了效果,得意洋洋道:“现在知道怕啦?告诉你们,我媳妇不能白睡,想平事可以,给钱!” 我咳嗽了一声道:“你先把那个‘们’字去掉,另外这里也没人睡你媳妇……” 戴文辉叫道:“那是狗睡了?” 小慧见苗头不对,先把梅兰领出去了。 我笑道:“以前是狗睡了。” 戴文辉乜斜着三角眼道:“少废话,拿钱!” 我知道跟这种人也讲不了理,问他:“你想要多少钱?” “20万!” 我失笑道:“怎么算的?” 戴文辉晃荡着脑袋道:“老子不在两年,一年10万,算下来一个月连1万都不到,你就算出去找小姐一炮不得三五百?一个月多少钱?再说我媳妇奶子又白又圆……” 我一伸手:“stop!”听这小子说话你得时刻准备有被灌大粪的觉悟,而且在场的人里还有一位高贵的公主。 戈什用结巴的汉语道:“原来,你会英语?” 我问戴文辉:“我们要是不给呢?” 戴文辉嘿嘿冷笑:“那你们一个也好不了,我让你们鸡犬不宁信吗?” 阿破上前一步道:“我现在就弄死你信吗?” 高大全急忙拦住他,转头对戴文辉狼狈道:“钱我给你!” 戴文辉嘿嘿道:“还是做了亏心事了吧?拿钱!” 高大全结巴道:“你总得容我一段时间吧?” “那好,你说个日子。” “一年。” 戴文辉顿时叫道:“不行!一年以后老子还不知道活不活的了。”敢情他倒挺有自知之明。 高大全讷讷道:“那你说呢?” “一个月!一个月以后我来拿钱,你别想赖更别想溜,我戴文老狗干别的不行,找人绝不含糊。” 高大全道:“……好。” 戴文辉狞笑了几声,又扫了我们一眼,分开众人走出门外,他看看梅兰,似乎还想说几句难听的话,但见我们都神色不善地盯着他,终于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阿破扯了发愣的高大全一把怒道:“你怎么那么窝囊啊?你是怕打不过他啊还是怕打死了没人帮你收尸?” 孙满楼也指着满屋的各种狗训斥道:“还有你们,看着自己的老大被打也不说帮忙。”群狗包括虾仁都露出了羞愧的表情…… 高大全举起双手唉声叹气道:“是我不让它们动的,这事也不用你们插手。” 我说:“那你准备怎么在一个月内筹20万?” 高大全郁郁道:“我想办法吧。” 阿破欺近他小声问:“你真和那个梅兰有关系了?” 高大全毫不迟疑道:“没有!” 孙满楼道:“这点我可以作证,他从来没夜不归宿过。” 阿破叫道:“那你答应给他钱干什么?” 小慧从外面进来道:“这还看不出来?因为他也喜欢梅兰。” 高大全脸一红,偷偷和梅兰对视一眼,两人在此刻倒颇有几分默契。 叶卡捷琳娜托着下巴道:“可是我觉得这种天生的恶棍你把钱给他也解决不了问题,而且就算给也得谈好条件,包括他必须和妻子离婚什么的。” 我啼笑皆非道:“行了,这事还轮得上你操心,不远万里的。” 梅兰给我们鞠了一躬带着哭腔道:“谢谢你们。” 我把她送到门口说:“你什么也别管,大全是我们朋友,这事我们包了,你回家小心点,最好把门锁都换了。”我又拍拍虾仁的头道,“好好保护你的主人。” 虾仁难得地对外人点了点头。 我回头对高大全说:“你也甭愁,肯定不能让他讹你,听说我们干坏事的时候他祖宗还是液体呢。” 高大全抽着鼻子道:“有你们这样的敌人真好。” 无双哼了一声道:“神族全白眼狼,咱们这么帮他落了个‘敌人’。” 孙满楼鄙夷道:“死要面子活受罪呗,要是我碰着这事那小子早就失血过多死球了。” 阿破不信道:“你身手很牛吗?” 孙满楼道:“一万只蚊子趴你身上叮你,看你死不死?” 阿破小寒了一个道:“这倒也是个办法,回头我告诉林子文去。” 下午,我帮戈什他们几个找了住处,就在林子文屋子旁边,林子文英语不错,本来应该成为敌人的两拨人就这么住在了一起,邻里间相处倒是很和睦。 晚上叶卡捷琳娜把我和戈什找在一起,分别用汉语和英语说明了明天的计划和行程,中午,她将和爱心慈善基金的代表见面,晚上还有一个宴请。 我问她:“你要赴谁的宴请?” 叶卡捷琳娜道:“不知道,谁给的钱多赴谁的,这些都是戈什老爹安排的。” 我诧异道:“什么叫谁给的钱多赴谁的?” 叶卡捷琳娜嫣然道:“看来你没有关于我的太详细的资料,我每到一个国家,除了第一天会宴请名流之外,剩下的时间都在等着被请,简单讲就是谁肯出钱我就陪谁吃饭。” 我好奇道:“请你吃饭还得付你钱?” 叶卡捷琳娜道:“对。” “有这么傻的人吗?” 叶卡捷琳娜咯咯一笑:“我可是公主。” 我有点明白了,花钱请小姐出台这没什么希奇,可是花钱能请出公主赏光吃饭那就不是一般人所能体验的了,这大概也是有钱人们的一种虚荣心理和攀比使然。 我说:“明天那位请你吃饭要付你多少钱?” “500万。” 我撇嘴道:“这可比卫鱼王少多了。” 叶卡捷琳娜低头看着手指甲道:“不少了,事实上中国人是最慷慨的,我去过的一些欧美国家那些有钱人最多只肯出10万美金。” 我说:“那你去吗?” “为什么不去?其实要不是有人把价钱抬到10万,1万我就去。” 我哭笑不得道:“这话要传出去你得身败名裂吧?” 叶卡捷琳娜嗤的笑了一声道:“其实我不但早就身败名裂了,而且还声名狼藉,他们说我放荡不堪人尽可夫。”说到这她冲我抛个媚眼过来道,“你觉得呢?” “呃……我觉得你中国成语掌握得太好了。” 叶卡捷琳娜哈哈一笑,拍了我一把道:“走,陪我吃饭去,说实话小排挡的菜真不错。” 我往后闪身道:“不去!” “怎么了?”她奇怪地看着我问。 “……吃不起。” 晚上睡觉的时候,倔老头又和我们起了一点小争执:他非要站在我们楼道里给他的公主站岗不可。 戈什今年大概有六十好几岁了,从年纪上讲,可以给除了王水生以外所有屋里的人当爷爷,让这么一个老头站门口守夜,我们心理很有压力,万一要是碰上哪个无聊的记者,来一篇从赡养老人角度谈开去的文章我们以后还活不活人……呃妖了? 最后还是叶卡捷琳娜拼着做出发脾气的样子才让他进了屋,老头就站在客厅里,给椅子也不坐,电线杆子一样杵着,我们都没法,只能各自回房睡觉,王水生又把自己穿戴得扑克牌里的小丑一样,临睡前不忘礼貌地冲戈什挥挥手道:“晚安。” 叶卡捷琳娜和小慧在房间里聊到很晚,不时传出咯咯的笑声,我一个人躺在床上,闻着叶卡捷琳娜白天睡过因而留下的香味。昨天晚上我们疲于奔命的时候我也没想到我们和公主之间会发生如此深刻的交集,到现在,我越发地看不透叶卡捷琳娜了,小慧很不容易喜欢一个人,除了我们三个,任何人只要稍稍有歪心思都逃不过小慧的眼睛,从而让她对那人敬而远之。可是她似乎很喜欢叶卡捷琳娜,这个在八卦杂志上兼备了男人世界第一梦幻性伴侣、第一野性、又臭名远扬的公主。 半夜上厕所的时候我发现戈什已经坐进了椅子里,脑袋一点一点的在打盹,我给他披了条毯子他都浑然不觉,叶卡捷琳娜这几位保镖的素质真是不敢恭维,她能活到今天实属奇迹。 我从厕所出来,迎面就见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地从外面溜进来,抬头见了我,还冲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正是林子文。 我无奈地小声说:“你怎么老半夜来啊?” 林子文也小声道:“夜里安静好干活。” 我说:“今天又有什么花样?” 林子文似乎也很乐意跟别人说说他的研究成果,他把背上的小口袋放到地上,兴奋道:“我抓来不少带剧毒的昆虫,还有蝎子蜘蛛蜈蚣什么的,你要不要看看?” 我见那袋子不停蠕动,有点发麻道:“不用了,你打算怎么用啊——小心跑了!” “我都给他喂到肚子里去,不说了,我继续干活去了啊。” “别走错门。”我特地又指了指阿破的房门,林子文背着口袋轻轻钻进去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以后,阿破甩着胳膊从房里出来,喃喃道:“奇怪,平时早上一睁眼就觉得饿了,今天怎么感觉饱饱的?” 我笑道:“昨儿半夜有人给你加餐了,而且全是大补!” 第二十四章 招娣的故事 第二十四章 招娣的故事 等我们大家都起床了,戈什才揉着惺忪的眼睛醒来,毕竟年岁不饶人了,他不好意思地看着我们,叶卡捷琳娜安顿他道:“去睡吧。” 我说:“你为什么会带一个回民当保镖?” 叶卡捷琳娜道:“戈什老爹以前是阿富汗一个部族的族长,后来遭到了族人的叛变,是我父亲救了他,他们就像兄弟一样,这些年我四处旅行,戈什老爹就像长辈一样保护我,顺便替我父亲看着我,你也知道,用你们中国话说我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我们都笑起来。 今天王水生起得最早,买回一堆早点来,招呼我们道:“今儿是肉饼豆浆。”他讨好地先递给叶卡捷琳娜一个肉饼道,“请,尊贵的公主。” 叶卡捷琳娜有点不自然道:“以后大家还是不要叫我公主了吧?” 我说:“那叫什么,反正凯瑟琳和琳达一样不顺口。” 叶卡捷琳娜道:“你们为什么不给我起个中国名字?” 我说:“那你先想个姓吧。” 叶卡捷琳娜随口道:“那我跟你姓好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用暧昧的眼神看我们两个。 我尴尬道:“咳咳,那你再想个名。” 叶卡捷琳娜想了想道:“还是你们帮我想吧,这方面的知识我一片空白。” 无双道:“最好起个上口点的,像王水生这个名字就不错嘛。” 王水生苦脸道:“别提了,悔死我了。” 叶卡捷琳娜道:“中国名字有都必须含义吗?” 无双道:“大部分是这样,不过太追求含义了有时候也不好,我们健身室有个教练姓梅,他父亲从小就希望他像早晨的太阳一样喷薄向上,但是取的名字就不太好听了。” 叶卡捷琳娜奇道:“梅早喷?” 无双道:“要叫没早喷倒好了。” 阿破追问道:“到底叫什么啊?” 无双面无表情道:“梅晨薄。” 我们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叶卡捷琳娜先指着我嘿嘿笑起来,一边说:“你昨天……”然后也意识到了不对,马上住了口。 这时才回过劲来的众人齐指着我好奇兼拉长语调道:“你昨天?” 我汗颜无比,就怕老外精通中国话,他们什么都懂,还什么都敢说,我偷眼看叶卡捷琳娜,她倒像没事人一样吃肉饼去了,说实话她的大部分尤其是私底下的大部分作为与一个公主相去甚远…… 小慧笑道:“继续给凯瑟琳起名字,起个有中国特色的。” 阿破问叶卡捷琳娜:“你爸就你一个闺女?” “是的。” “那他肯定特想要一个儿子吧?” 叶卡捷琳娜点头道:“这确实是我父亲的遗憾。” 阿破一拍手道:“有了——就叫招娣,何招娣!” 叶卡捷琳娜毕竟在汉语方面还是有死角的,她显然对于“招娣”不如“晨薄”那么了解,莫名其妙道:“什么意思?” 我又气又乐道:“招娣?还不如叫翠花呢。” 叶卡捷琳娜道:“我觉得都挺好的。” 王水生跺脚道:“男爵叫王水生,公主叫何招娣,再来一国王叫刘金柱就齐活啦!” 叶卡捷琳娜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父亲的中国名字?” 我们惊讶道:“真有啊?” 叶卡捷琳娜道:“我说过我的外祖母有四分之一华人血统吗?她给我父亲起了一个中国名好象就叫什么柱,不过我现在忘了。” 我擦着汗道:“平时她是不是为了方便管你父亲叫柱子?” 叶卡捷琳娜惊奇道:“你们怎么好象什么都知道?” 无双讷讷道:“我们是妖。” 何招娣、王水生、刘金柱,这三个名字很好地证明了那个说法:不管你是富是贵,三代以上都是贫农…… 中午吃过午饭,那个爱心基金会的聂平找到了王府大街,公主就在我的办公室接见了他。 聂平看了看我这里简陋的环境,丝毫没有表现出意外的样子,并照常客气地跟公主握了手,落座道:“公主殿下找我来是不是有意于我们的基金?” 叶卡捷琳娜道:“没错。” 聂平例行公事道:“那我有必要先向你简单介绍我们的机构,我们爱心慈善基金成立于2005年,是一家慈善性质的机构,主要服务于贫困学生、残疾人、无保护老人这些弱势人群,他们的求学、医药,基本上生老病死都可以通过申请来得到我们的捐助,没能力申请的我们接受第三者代理申请。您的钱都会用于慈善事业,每一分的去向我们都会有详细记录并可以在网络上查到,我们还会定期向你发送邮件和单据……” 叶卡捷琳娜一摆手道:“你们的资料我在没来中国之前就已经了解过了,应该说,你们是行业里最专业的。” 聂平谦逊道:“谢谢夸奖。” 叶卡捷琳娜干脆地把一堆支票摆在他面前,冲他伸出了手,微笑道:“合作愉快。” 聂平有些失神地跟她握了握,这才把那些支票数了数,然后惊讶地抬起头道:“1亿7千3百万?” 我也跟着吃了一惊,那正是叶卡捷琳娜这几天揽来的总数。 叶卡捷琳娜道:“是无偿捐给你们机构的,但是这笔款的用途我还是想知道,所以请您每隔40天给我发一封邮件。” 聂平有点激动道:“好的,一定!”看来他也很意外能一下得到这么多钱,我跟他想的一样,原本以为叶卡捷琳娜在这种小机构最多随便给几个做做样子罢了,就算全捐,一定会把仪式搞得比美国总统大选还隆重,谁知竟然就这么简单。 聂平再一次捧起叶卡捷琳娜的手握了握,表情复杂地说:“非常感谢您,公主殿下!” 叶卡捷琳娜微笑道:“别客气,另外说一句,如果你们有什么酬谢活动的话,最好按照支票上的签名邀请,也好让这些支票的主人想起来自己还做过善事,至于他们还会不会继续做下去,那就要看你们的能力了。”说着叶卡捷琳娜冲聂平眨了一下眼睛。 聂平认真道:“如果有这种场合,我们一定会给公主殿下发邀请的。” 叶卡捷琳娜风趣道:“别请我,我已经没钱了。” 聂平拘谨地笑了几声,道:“那我先告辞了。” 公主起身道:“不送了。” 聂平走后我说:“你真的一分也没给自己留啊?” 叶卡捷琳娜伸个懒腰道:“你以为我会把中国人的钱带到哪去?” “呃,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至少留一点举办个捐赠仪式什么的。” 叶卡捷琳娜笑道:“我只对捞钱感兴趣,花钱的时候我就会倍感心痛,如果让我花钱还搞得那么大张旗鼓,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知道她是在说笑,反正是要捐出去的,如果她在这时举办一个仪式,不难想象各种赞誉会蜂拥而至,而且这对于爱出风头的叶卡捷琳娜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可奇就奇在本来守财奴一样疯狂敛财的她在得到钱后又像怕烫手似的扔出去了,我承认我越发看不懂她了。 叶卡捷琳娜道:“晚餐的时候我需要一辆好车,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我为难道:“这个……” 叶卡捷琳娜忽然看着窗户外面道:“咦,还真有一辆好车。” 我往外看了一眼,见一辆银灰色的奔驰不知什么时候停到了超市门口,这车我认识。 “无双他姐姐来了。” 叶卡捷琳娜好奇道:“无双的姐姐?” 我说:“有钱人!加上无双那份家产有将近50个亿。” 我边说边往外走,叶卡捷琳娜惊叹道:“有这种人我竟然不知道?” 我说:“人家只对钱感兴趣,不求虚名。” 到了超市,魏金果然在那里,王水生已经给无双打了电话,我们刚到,无双也已经站在了超市的门口,魏金看看无双,微微一笑道:“我又来了——弟弟。” 无双沉默无语,自从小绿那次演唱会后魏金就一直没出现过,按照当初的约定:如果魏金能让人们都相信小绿就是小红帽的话无双就签字,可是那次打赌严格来说魏金是失败了,小绿的成功完全是靠她自己,虽然那次演唱会魏金也出了力,但他们两人的约定在小红帽选秀落下帷幕那一刻其实就已经有了结果,后来的事情说魏金是出于对小绿的补偿也好出于愧疚也好,总之是尘埃落定之后的事了。 现在再见,气氛很尴尬,因为在小绿的演唱会上,我们毕竟和魏金算同一条战线过,这会很难用朋友还是敌人来形容我们的关系,而对于无双,要没有魏金的推动,小绿很可能还是一个普通的超市收银员,他对小绿有爱,有愧,对魏金有恨,有谢,多种感情集合起来,使他不能再用简单的喜欢或讨厌来跟魏金相处…… 小慧和阿破跟在无双身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卡捷琳娜见气氛古怪,偷偷问我怎么回事,我小声地跟她解释着。 最终还是无双耐不住性子了,他盯着魏金很突兀地问了一句:“当初为什么要丢掉我?” 魏金平静道:“你刚出生的时候我8岁,你相信吗,在从前的8年里,我们的父亲从没有对我笑过一次。” 无双忍不住问:“为什么?” “就因为我的女孩儿,那时候我们家已经是业内的翘楚,可是父亲从来没有真正开心过,相反,他每做成一笔大生意都会当着我的面发一次感慨: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个穷小子。我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几岁的女孩,谁不想在父亲怀里撒娇?可是我,就算在他开心的时候凑上去都会换来一顿臭骂,这都算好的,大部分的时候,他会直接把我当空气,大声地跟他的生意伙伴抱怨后继无人。每次我摔着,烫着,他都会责怪佣人为什么不把我抱得远一点,就好象我是一只野狗。” 叶卡捷琳娜捂嘴道:“世界上有这样的父亲吗?” 魏金看了她一眼道:“有!”她继续面向无双道,“直到你出生那天,我从他的笑里看到了我的未来,我能预感到,如果我不把你处理掉,被送进孤儿院的人很可能是我!” 阿破也不禁啧啧道:“不会那么夸张吧?” 魏金冷冷道:“弟弟,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比你大8岁吗?那是因为在你之前,你有3个姐姐被流产流掉了。” 我们同时大感震惊,无双更是愣在当地一动也不能动,魏金淡淡道:“所以那天我做了一个决定,抱着你,去了孤儿院,那天刮着大风,我怀里抱着小小的你,夜里的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我本来想把你随便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可是你又哭又闹,小脸通红,我每一次停下都又犹豫了,就这样一路鬼使神差地到了孤儿院门外……” 我们想象着一个8岁的小女孩抱着一个婴儿走在阴冷的大街上,都寒了一个…… 魏金继续道:“那天是9月18日,但我怕父亲顺着日期从孤儿院找到你,在你襁褓里留着一张纸条,说你是9月16日出生的,所以现在所有人包括你自己都以为你的生日是9月16日……其实那是不对的。” 一个小女孩,有如此心机,我们又寒了一个…… 魏金长吁了一口气道:“我早就不再希求你的原谅,但还是希望你能签字,除了对你有好处之外,毕竟当我们父亲的那个人是爱你的,就算不为我,你去完他一桩心愿吧。” 无双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魏金,等她说完,淡淡道:“谢谢你告诉我真正的生日——我原谅你了。” 魏金点点头,拿出一张合约来道:“签吗?” 无双道:“签。” 等我们回过神来,这两个人已经把事都办完了…… 阿破拉拉小慧道:“你说这回她说的是真的吗?” 小慧黯然道:“不管是真是假,事已至此,无双又该恨谁呢?” 阿破问魏金:“无双最后能得到多少钱?” 魏金收起合约,又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道:“对了,有件事得告诉你,受前段时间金融风暴的影响,我们的总资产已经缩水了三分之一,但是我有信心把它再赚回来,假如你相信我,就把你的那一份资产也暂时交给我操作,我保证最多三年我们可以继续盈利,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她这话我们倒是都信,8岁就知道篡改生日躲避追查的人,智力似乎已经和小慧有一拼了。 无双微微一笑道:“就先在你那吧。” 魏金点点头,说:“用钱随时和我开口就是了——我会从你那一份里提给你。” 阿破咋呼道:“你就不怕她再阴你一把?” 魏金看着无双,等他做最后的决定,见他没有任何表示,冲我们点了一下头,大步走出门外,我忙叫道:“魏总!” 魏金回头道:“啊?” 我不好意思道:“你车能不能借我用几天。” 魏金二话不说把钥匙抛给我道:“送你们了。” 不等我表示感谢,她又补了一句:“我会从无双的钱里扣的。” 阿破道:“看来这回是真的——无双是有钱人啦!” 叶卡捷琳娜粗略地一算,无双现在至少身家还在10亿以上,嫣然笑道:“看来我那天少请了一位重量级的客人。” 我看着魏金远去的背影,感慨道:“魏招娣的故事——” 叶卡捷琳娜道:“招娣到底什么意思啊?” 第二十五章 意外惊喜 第二十五章 意外惊喜 魏金走后,叶卡捷琳娜从我手里拿过车钥匙,拍了拍车顶道:“新款s350,不错,上车!” 我纳闷道:“上车做什么?” 她坐进驾驶室道:“陪我四处转转。” 我只得上车,她一边熟练地发动车子一边说:“你为什么不学开车?” “……我用不着。” “你们这里有什么宽敞地方?” “你问这干什么,广场,体育场。” “带路。” 叶卡捷琳娜开着车,我带路,我们几乎绕遍了全市的体育场和广场,最后她把车停在人民广场边上,观察着地形道:“这里就不错。” 我好奇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叶卡捷琳娜微笑道:“很快你就知道了。”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现在几点了?” 我扫了一眼车上的表道:“快6点了。” “走,吃饭去。”她不由分说地打着火,带着我奔驰而去。 公主的晚宴安排在意林西餐厅,时间定在傍晚6点半,意林是市里最有名的法式餐馆,这一切都是戈什安排的,所以我们除了一个地点和时间外,对这次晚宴主人的职业、背景一无所知,当然,叶卡捷琳娜也不在乎,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为钱。 叶卡捷琳娜打开车载定位,根据路线长短控制着车速,恰倒好处地在原定时间内到达了餐厅的门口,然后她“噌”的一下蹿到车后面去了,我纳闷道:“你干什么?” 叶卡捷琳娜边爬边道:“哪有公主自己开车来的?” 我恍然,急忙挪到驾驶座上去,这时餐厅的门童走上前来一手开门一手垫在车顶上,叶卡捷琳娜刚调整好状态,她款款大方地走下车,冲门童嫣然一笑,门童愣了一下这才问我:“需要代您泊车吗?” 我遇见救星一样钻出车外道:“那再好没有了。”他要不说这话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从小到大,机动车里除了摩托我就开过碰碰车…… 叶卡捷琳娜一旦出现在公众场合,立刻恢复了高贵大方的形象,我也很自觉地一溜小跑在她前面去给她开门,还没等我跑到跟前,人家里面的侍应已经接了出来,领班抱着菜谱冲叶卡捷琳娜鞠躬道:“是公主殿下吗,请允许我带您到您的座位。” 叶卡捷琳娜微微意外道:“想不到在中国还能受到这么正统的招待。” 领班点头微笑,前面带路。 我们一进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了叶卡捷琳娜身上,然后不约而同地轻发出一阵赞叹,叶卡捷琳娜抱以嫣然,看来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流程,只要地球上还有人,就不会缺少这种赞美。 领班带着我们走向靠窗的一张桌,一个年轻人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手里把玩着打火机,我却大吃了一惊,这个人正是马昆仑,前几天才被我们恶整了一顿的那个有钱人家少爷,想不到今天吃公主吃饭的人居然是他! 我在后面偷偷拉了叶卡捷琳娜一把,她没有回头,而是放慢了脚步,我小声说了一句:“我有点不方便,门口等你。” 叶卡捷琳娜用不易察觉的幅度点了点头,继续面带微笑地跟着领班走。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看着马昆仑起身和叶卡捷琳娜握手,说客套话,然后两个人落座,分别点菜,侍应下去后马昆仑似乎有点不在状态,他眼皮耷拉着,心不在焉地跟叶卡捷琳娜随口聊了几句,然后掏出纸笔写了一张支票放在桌上,站起身跟叶卡捷琳娜点了点头,居然就此离席而去。 马昆仑从我身边走过时我背过身,他直接走出门外,上了门童给他开来的车,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再回头,就见叶卡捷琳娜正冲我使劲招手,全餐厅的人都在往我这边看,我身后那桌的那个男的兴奋地指着自己问叶卡捷琳娜:“是喊我吗?”叶卡捷琳娜微笑着歪歪指头,那男人一侧头,有点无奈有点嫉妒地说:“喂,叫你过去呢。” 我在所有人的目视下来到叶卡捷琳娜对面,有点尴尬道:“怎么了?” 叶卡捷琳娜往下按手:“坐啊。” 我坐下,迟疑道:“那位马公子上哪去了?” 叶卡捷琳娜道:“不知道,他跟我说了几句话留下一张支票就急匆匆走了——我是从你那才知道他姓马。” 我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这次见面是他父亲一手帮他安排的,目的是为了提高他们家在业内的知名度,但他今天还有别的重要的事情,所以就不能陪我了。”叶卡捷琳娜说到这有点好笑道:“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主动和我提出分手的家伙,好象是我缠着他似的,我今天很糟糕吗?” 看来叶卡捷琳娜多少是受了一点打击,我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凭心而论,很少有男人能忽略她的美貌,虽然她今天没有打扮得珠光宝气,但她精致到苛刻的容颜和温柔恬淡的笑容实在让人难以拒绝,我倒也好奇起来,按说马昆仑这小子好色如命,见到叶卡捷琳娜这样的顶级美人不该是这副模样。 我十分郑重地跟她说:“你今天还是那么漂亮。” 叶卡捷琳娜嫣然道:“谢谢,说说你吧,刚才怎么了?” “呃,我跟那位马少爷之间曾有过一些不愉快。” “原来你们认识啊?能说说是什么不愉快吗?” 我结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说也罢。”那天晚上后来的事我简直都不愿意去想,虽然不是我亲力亲为,但也算是我们身为妖怪的唯一劣迹,况且现在的场合似乎不太适合说这些,我总不能在餐桌上告诉一位公主四个男人相互之间有了……呃,不说了。 叶卡捷琳娜笑道:“你们是情敌?” 我拼命摆手:“没有没有,那位马少爷喜欢的女人我一点也不感兴趣。”想到红夜女那个变态我就头皮发麻,跟那样的女人亲热谁知道她会不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捧出一个rpg反坦克雷来? 叶卡捷琳娜忽闪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道:“这么说我可能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对生平第一次滑铁卢,她还是有点不平衡。 “有可能。”我问她:“下一步我们干什么?” 叶卡捷琳娜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吃饭啊,钱都给了。” 这时侍应开始上菜了,开胃菜之后放在我这一边的是一份黑松露和半份鹅肝,一只奶油酥鹌鹑,叶卡捷琳娜那边则是好几只烤熟的大蜗牛,她用叉子铲起一只蜗牛冲我比划道:“我拿蜗牛换你的鹌鹑。” “……为什么啊,想吃你自己点啊。” “早知道是和你吃我就点了,在外人面前啃鹌鹑不是不好看吗?” “活该,自作自受,不换!” 她把蜗牛放在我盘子里,想叉走我唯一的鹌鹑,我捏了个勺子左拨右挡,快不过子弹的叉子在我面前显得丝毫无法可施,叶卡捷琳娜泄气道:“不玩了,把蜗牛还我吧。” 我拿勺子铲着蜗牛送向她的盘子,她突发偷袭,趁我手没闲的时候伸向我的鹌鹑,顺利把它叉走,这时我的勺子正在回来的路上,在中途轻轻一拨她的叉子,然后把落向桌面的鹌鹑稳稳托住,安全护送回我的盘子里。 叶卡捷琳娜瞪大眼睛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得意道:“跟我玩这套你还嫩点。”笑话,咱们中国80年代拍的武侠片里就有师徒俩拿筷子抢食儿的镜头了,那会孤儿院一改善伙食阿破和无双他们就和我玩这个游戏,基本上到最后他俩碗里连汤都得给我舀走了。 站在一边给我们上酒的侍应目瞪口呆地看了我们抢鹌鹑,过了半天才结巴道:“呃……先生小姐,这是你们的82年的红酒,要打开吗?” 我表面不动声色却大为兴奋:又是82年的红酒!光张小花小说里就喝了两瓶了…… 叶卡捷琳娜急忙收起仪容,俨然道:“开吧。” 在西餐的礼仪中,酒打开后还可以试尝,不满意可以不要,当然,在中国这种情况非常少,叶卡捷琳娜用最标准的品酒礼节浅尝辄止,对侍应点了点头,他奇怪地看了我们一眼,放下酒走了。剩下我和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俊不禁,也不知道是因为抢鹌鹑还是因为叶卡捷琳娜的美貌,四周的人朝我们投来或明或暗的目光,幸亏我们两个脸皮都比较厚,安之若素的,我发现叶卡捷琳娜功利性非常强,一般她在达到目的以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我甩开膀子吃着马昆仑点的菜,不禁暗叹这小子真会享受,西餐我也吃过几次,不过都是些样子货,像这么正宗的还是第一次,不过人们选择在这里用餐还是冲心情和环境而来,窗外是一片人工湖,湖中点着荷灯,微风一荡灯座泛起点点涟漪,非常漂亮。 为了这良辰美景,我冲叶卡捷琳娜举杯道:“正式欢迎你到中国来。” 叶卡捷琳娜轻轻地和我碰了一下杯,嫣然道:“谢谢。” 我切了半只鹌鹑放到她盘子里,问:“新收的那500万打算干什么?” “还没想好,你有什么建议?” 我毫不迟疑道:“捐给孤儿院吧。” “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四个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叶卡捷琳娜点点头道:“难怪我觉得你们很特别。” “特别?” 她连忙道:“别误会,这倒不是因为你们是孤儿,总之你们身上有一种很神秘的气质,尤其是你,何安忆。” 我心一动,打岔道:“别以为恭维我我就会把另半只鹌鹑也给你。” 叶卡捷琳娜呵呵一笑,叉起半只鹌鹑道:“让我们保护动物吧,因为它们很好吃。” 我也笑起来,学着她的样子举起鹌鹑道:“要说特别,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公主。” “不是说好不叫我公主了吗?” “这是特别的一部分,你是我认识的唯一叫招娣的公主。” 这时侍应又托着一个盘子走过来道:“打扰一下,这是一位先生为这位小姐点的,他说希望您能亲自打开,这里面有他为您精心准备的惊喜。”盘子被一个半圆的铝盖扣着,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环顾四周道:“是谁?” “他点完菜就走了,没留下名字。” 我跟叶卡捷琳娜说:“肯定是仰慕你的人,现在说不定就躲在哪个旮旯看着你呢。” 叶卡捷琳娜笑道:“你帮我打开吧。” “好。”我想也没想就捏住盖顶掀起一条大约5公分的缝隙,就在这时,我的全身骤然发紧,每个毛细孔都闭合了似的难受,同时感觉到一股很尖锐的力量在挤迫我的神经,我难受无比,下意识地动用了全部妖力,时间在这一刻几乎完全停止! 在盖子底下,有非常细碎的亮光在闪,在动,它的中心是一小簇亮得耀眼的光芒,围绕这团光芒的,是皴裂的橘黄色火焰和黯淡的夹灰层,它们形成一个整体,张力无限地向四周扩散——就像一个蘑菇云的前期那样。 我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玩意的——这是一个炸弹!严格地来讲,这是一个已经爆炸了的炸弹!而它就在我面前的盘子里! 此时此刻,我终于有点懵了,我要对付的是一颗正在爆炸的炸弹!没有blue-or-red的选择,没有事先的威胁电话,很可能在我掀开盘子的前一秒就已经有人按下了遥控装置的按钮,这帮孙子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对于我来说,想脱身不难,即使面前有一个已经爆炸的炸弹,我只要转身走开就行了,如果还想救叶卡捷琳娜,可以拉着她一起跑,虽然事后她可能会觉得像从100层楼掉下来一样晕,但是餐厅里还有这么多人怎么办? 只这么一犹豫,那颗炸弹的波及范围已经扩大了,它腾出来的巨大气流已经吹到了我的脸上,头顶的铝盖子也有了好几处的破损,那是被烈性炸药弹破的,只要稍假时间,这就会成为一个碎片四射的大杀器! 已经没有再犹豫的时间,我急中生智地抓住盘子照着窗户外头一掀,炸弹的气流轻易地吹破了玻璃飞了出去,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一大团流光溢彩落入外面的人工湖,下一秒,消失在我眼帘里的炸弹在人工湖里尽情地炸开了,发出咕通一声闷响,然后掀起了5米多高的浪! 第二十六章 王权至上 第二十六章 王权至上 从我发现炸弹到扔出去再到在湖里爆炸,我用的时间大概是15多秒左右,属于反应有点迟钝的那类人,如果不是有强大的妖力支撑,可能有100条命也都送了,就算是还没有引爆的炸弹,从按下按钮到炸开绝对不会超过勾一勾指头的时间。 所以我用的常人物理时间应该没超过0.1秒,幸亏面对这种情况的是我,也幸亏外面正好有一个人工湖,这两个条件少一个都不会有善终的结果。我听说世界上某些最顶尖的保镖会经受一种最为严酷的训练:他们面对持枪的对手,可以通过观察对方食指的动作来判断子弹的去向而提前躲避,万幸我不需要这种训练,我可以等子弹射出来以后再说。通过这次经历我得出一个结论:炸弹比子弹难对付很多,尤其是已经爆炸的炸弹,事实上作为一个保镖我就不应该贸然地去揭不知来历的礼物。 炸弹在湖里爆炸,几乎把里面的水全翻上了天,掀起的水浪弹回来,噼里啪啦打碎不少玻璃,坐在窗口的人全由文质彬彬的绅士淑女变成了落汤鸡,不过也因此观看到了难得一见的景观。 为我们送菜的侍应这时还站在我们桌前,正好挡住了大部分的水浪,毕竟是受过严格的训练,难得他还保持了镇定,他一手托着托盘,里面已经全是水,等水面重新恢复平静,他也慢慢回过神来,并大致推断出一系列的变故是因为我把他新上的菜抛进湖里引起的,他湿漉漉地问我:“先生,您对我们的菜有什么意见吗?” “呃……没有,太烫了……” 这时客人们纷纷问询道:“怎么回事?” 那侍应挥舞着胳膊大声道:“大家别慌,是这位先生把菜扔到湖里了。” 顿时有人问:“什么菜啊给我也来一份,能激起这么高的浪?” 也有人问:“难道湖里有水怪?” 我趁乱拉着叶卡捷琳娜迅速离席,和平已久的国人谁也没想到炸弹这回事,这要是在巴格达或者阿富汗,估计人早就跑光了。 门童替我们把车停在面前,依旧是我装模做样地钻进驾驶室,等关上门叶卡捷琳娜才从后面爬过来。 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面无表情地问:“刚才是炸弹吧?” 我终于有点抓狂道:“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叶卡捷琳娜开着车慢慢沿着马路往前走着,淡淡道:“现在是该告诉你的时候了,否则对你不公平。”她问我,“你知道我的国家全称是什么吗?” 我说:“富加王国。” “没错,那你知道王国意味着什么吗?” 我纳闷道:“有王的国家?” 叶卡捷琳娜苦笑道:“差不多,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所有提及我国家的书面文件上都有一备注:世界上仅存的几个王权至上的国家。” “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那是因为你还是不明白王权至上的意思,英国、丹麦这些国家虽然还有王室,但其实权其实早就由内阁掌控了,说白了就是名存实亡的王国实质上的资本主义国家,而王权至上的意思是:整个国家还是由国王一个人说了算,政治、财经、司法,国王仍有生杀大权,我的父亲洪斯.杜方就是这样一位国王。我的祖国有丰富的金矿、钻石、森林覆盖面积达到80%以上,人口不足百万却有两口储藏量达亿吨的油田,可以说,我们国家的任何一个公民到世界任何地方都算得上有钱人,我的父亲性格温和,主张无为而治,在他执政的35年里,全国除了几起民间纠纷几乎没有任何恶性刑事案,我们的国家只有2000名维持交通的警察和3000名注册民兵,除此之外没有军队。” 我咋舌道:“那有人抢劫怎么办?” 叶卡捷琳娜看了我一眼道:“为什么要抢劫?大家都很有钱,而且我们国家从不大规模对外开放,去旅游的人都是经过层层审批的,他们比我们还有钱呢。” “然后呢?” “在一次去中东的远足旅行中,我父亲和我叔父受到了当地王室的热情款待,他们在那逗留了很长时间,然后我父亲带回了戈什老爹,而我叔父结识了恐怖主义。” 我愕然道:“塔利班?” 叶卡捷琳娜道:“世界上并不只有塔利班这么一种恐怖组织,也绝不是只有阿拉伯世界的人热衷于此,恐怖主义是一种极度自私的主义,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塔利班、本拉登、911只不过是我们所知道的最出名的几个名词罢了,实际上世界各地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平民死在恐怖主义的阴影里,可惜的是我叔叔却对此着了迷。” 我郁闷道:“为什么呢?” 叶卡捷琳娜叹了口气道:“像我们富加王国这样的国家,要想过上好日子永远不可能自给自足,首先我们的工业就不行,很多生活必备品都需要进口。而在贸易的过程中因为我们的国家弱小常常受欺负,我叔叔那时年轻气盛,但由于我们的国家根本没有任何影响力和军事实力,只得忍气吞声。直到他结识了几个恐怖主义的头子,他们也确实帮他教训了几个小国家。” 我恍然道:“后来他们索性狼狈为奸了?” 叶卡捷琳娜点头道:“我叔叔尝到甜头以后开始和这些人紧密合作起来,他拿出大量的钱武装他们的手下,而他们就帮他干一些不体面的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的父亲不能不管,他严厉地斥责了叔父,但是这时我们的国家已经再也摆脱不了恐怖主义的影响了。叔父他一方面迫于父亲在国内的威望对他虚以委蛇,一方面继续加紧和恐怖分子合作,前几年,父亲身体急剧衰弱,叔父就更加肆无忌惮了,现在他已经掌握了国家的财政大权,手下有一大帮亡命徒听他指挥。” 跟听评书似的我问:“那军权呢?” “根本就没有什么军权,那3000个民兵在我叔叔看来形同虚设,说句泄气的话,我也觉得他们跟那些杀人如麻的恐怖分子比起来不堪一击。” 我点头道:“从你带的保镖身上能看出来——说了这半天,我还是不知道谁要杀你。” 叶卡捷琳娜凄然一笑道:“那源于一次对话,我还在国内的时候,在一次宫廷宴上,已经得意忘形的叔叔大谈他接管国家以后会怎样怎样,我父亲只说了一句话:我死了以后还有凯瑟琳。” 我唉声叹气道:“我真傻,在你们这个家庭,早在听说你有个叔叔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是谁要杀你了。”典型的狗血宫廷剧啊! 叶卡捷琳娜道:“也不尽然,我叔叔在我小时候还是很疼我的,当他意识到我才是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后我可以替他担保他一开始并没有要害我的意思,他试图说服我公开宣布放弃继承人身份,可是我又怎么能那样伤害我的父亲?计划失败后他又开始处处排挤我,那时我才19岁,实在是受不了家里那满是阴谋的气氛,于是开始环游世界,可等我踏出家门第一步时就知道大错特错了,在国内我叔叔的那些合作伙伴们还有所顾忌,可是现在他们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把我彻底铲除,如果我叔叔登极,他们的合作就可以永远进行下去了。” 我说:“你叔叔到底有没有亲自下令追杀你?” 叶卡捷琳娜缓缓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宁愿相信没有。” 我笑了一声道:“就算没有也默认了,所以——都差不多。” 叶卡捷琳娜道:“如果不是答应过父亲,其实把王位让给叔叔也没什么,毕竟他也是为了富加王国的强盛。” 我说:“你现在还这么想吗?” “我也不知道了,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回去过,我不知道在我内心深处在逃避什么或者在等待什么。”说到她像喃喃自语似的说,“总有一天会有结果的,不是么?” “那你为什么不再回去呢?” 叶卡捷琳娜耸了耸肩:“我宁愿过现在这样的生活也不想回去,现在我不单无法面对我的父亲,连叔叔也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了。” 我总结道:“所以,要杀你的人几乎是全世界的恐怖分子?” 叶卡捷琳娜看了我一眼,郑重道:“是的,所以我得告诉你,如果你觉得有压力,可以马上离开我,我会替你在你们政府那边开脱的。” 我摇头笑道:“不行啊亲爱的公主,我已经收了人家的钱了。” 叶卡捷琳娜奇道:“谁的?” “我们政府的。” “你收了他们多少钱?” 我得意道:“按小时算的。” 叶卡捷琳娜感兴趣道:“多少钱一小时呢?” “呃,20块一小时,直到你离开中国为止。” 叶卡捷琳娜差点把车开到树上去,不满道:“保护我才值20块钱一小时吗?要是以前我愿意花200美金继续雇佣你陪我到世界各地。” 我纳闷道:“我这样的你也愿意雇?” “你虽然看上去很菜,但是反应很快,据我观察刚才你要慢一秒扔掉那个炸弹,我们现在可能早死了。” 我心说这根本不是一秒两秒的事,刚才要不是我,再多保镖也早死了,而且她那句“看上去很菜”使我非常郁闷,可是我想了想她的后半句话,不解道:“为什么是以前你才愿意继续雇我,现在呢?” 叶卡捷琳娜顾左右而言它道:“你刚才又叫我公主了,不过前缀我喜欢。” 我回想起我刚才叫她的是“亲爱的公主”,不由得脸微微一热,胡乱道:“以后一定管你叫招娣。” 叶卡捷琳娜茫然道:“对了招娣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详细地跟她解读了“招娣”,并告诉她这个名字在中国尤其是前些年的中国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时,叶卡捷琳娜道:“我想你还是先叫我公主吧。” 我笑道:“好的招娣。” “我说的是公主。” “没问题,招娣。” 叶卡捷琳娜无奈道:“谢谢!” 我说:“不客气,招娣。” 第二十七章 随风潜入夜 第二十七章 随风潜入夜 叶卡捷琳娜开着车,问我:“现在去哪?” “回家。” 叶卡捷琳娜道:“摊上我这样的麻烦,你好象从来都不怕连累你的朋友。” 我笑道:“他们都是不怕麻烦的人。” 回到王府大街,这里正是街坊们饭后聊天的时间,小排挡里哧啦哧啦的炒菜声接二连三,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们趁着夏天的最后几天在晚饭后出来纳凉,王水生正在给超市上门板,叶卡捷琳娜感慨道:“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感觉到安全。” 我指着街边一排4个人笑道:“是因为他们吗?” 戈什正带着他的侍卫们满大街溜达,见人就问“吃了吗?” 叶卡捷琳娜笑道:“他们也是我安全感的一部分,虽然没有受过什么严格的训练,但他们每一个都是可以托付生命的朋友。” 戈什他们见叶卡捷琳娜回来了,一起躬身行礼,异口同声问候:“吃了吗?” 叶卡捷琳娜咯咯笑道:“吃了,你们呢?” 一行人道:“吃了您呐。” 我问王水生:“其他人呢?” 王水生道:“都回去了。” 我拉了叶卡捷琳娜一把道:“走,我们也回去。” 遇上炸弹袭击我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现在急需找人帮我一起分析分析。 “什么,你们也被炸了?”阿破夸张道。 我纳闷道:“什么叫‘也’被炸了?” 阿破道:“今天林子文那小子也不知从哪搞来一个炸弹,用在我身上了。” 我擦汗道:“然后呢?” 阿破指了指自己身上一套全新的阿迪达斯:“然后他赔了我一套新衣服。” 我无语…… 叶卡捷琳娜这时在另一边和戈什交代着什么,我趁这个工夫把她告诉我的关于她叔叔的情况转述了一遍,然后道:“从她到中国之后的几次遇刺来看,她叔叔一定在中国也有帮凶。” 小慧道:“你在怀疑马昆仑?” 我说:“我也不知道该怀疑谁,但是这顿饭是他请的。” 无双冷冷道:“我们是不是又该去找他了?” 小慧道:“依我看不像,首先他没理由谋害公主,其次如果是炸弹袭击,他自己也跑不了。” 我说:“可是在吃饭之前他就离场了。” 小慧道:“那就更不对了,正常情况下以公主的身份,主人离席后她会继续留下来用餐吗?所以主谋不可能是马昆仑,他只不过是幕后利用的一个台阶罢了。” 我笑道:“这么说我又救了那小子一命?” 阿破道:“倒奇怪的很,这小子什么时候对美女免疫了?” 我说:“疑点就出在这了。” 这时那边的叶卡捷琳娜和戈什好像又发生了什么争执,两人都大声喊起来,从身份上讲,叶卡捷琳娜是戈什的主人,可是从背景上看,戈什又是她的长辈和监护人,所以两个人谁也不肯退步,越吵越大声了。 我问小慧:“他们说什么呢?” 小慧听了一会道:“公主好像要在明天进行一次公开演讲,而戈什出于安全考虑不同意她去。” 我大声道:“招娣,你明天要去哪演讲?” 叶卡捷琳娜回头道:“我们不是已经看好了吗?人民广场。” 小慧道:“你想好了吗?那个地方四周全是空旷地,再有人想刺杀你的话他们混在人群里就可以向你开枪。” 想不到戈什现在竟能听懂中国话,大声附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叶卡捷琳娜冲我们一摊手:“我在这种场合下演讲过不下10次了,可是我现在还活着。” 戈什结巴道:“可是,炸弹才刚找过你!”不管怎么说,他现在的汉语水平已经摆脱词不达意了,他的意思是叶卡捷琳娜才刚被炸弹袭击过,处境还很危险。 叶卡捷琳娜看着我说:“何安忆,你的意见呢?” 我问她:“一定要去吗?” 叶卡捷琳娜坚决地点了点头。 我说:“那就去吧。” 老戈什愤怒地跳起来,又冲着我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鸟语,小慧适时地给我翻译道:“他说你草菅人命,是个不负责任的混蛋。” 我郁闷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 叶卡捷琳娜按住戈什,温柔地跟他说着什么,小慧跟我说:“她在撒娇。” 老戈什有气没处撒,只得一跺脚无奈地走了。 叶卡捷琳娜冲我嫣然一笑:“谢谢你,何安忆。” 我无奈道:“不客气,招娣,对了,我先问问你打算演讲什么内容?” 叶卡捷琳娜跟我挤了一下眼睛道:“如何把别人口袋里的钱掏出来。” 阿破奇道:“什么意思?扒手技巧?” 小慧笑道:“叶子又要募捐去了,不过这回的目标更大了。” 我叹了口气道“又是钱!” 叶卡捷琳娜伸个懒腰道:“今天好累,我要去休息了。”然后她回头冲我们抛个媚眼道,“我喜欢小慧给我起的名字,大家以后就叫我叶子吧。” 一屋子人目送着她娉婷的身影消失,好一会阿破才擦了把汗道:“这公主真要命。” 无双面无表情道:“戈什要年轻20岁,肯定也决绝不了她的请求。” 王水生道:“可惜要杀她的人也不少,这就叫天妒红颜——跟我一样。” 睡到中夜的时候,我忽然感觉有人在敲我的门,经过这几天的磨练,我现在十分警觉,我小声道:“谁在那?” 王水生也低声道:“是我——有人在撬咱们的门。” 我说:“是不是林子文?” “林子文撬们从来不出动静。” 我把小锄头握在手里,披件衣服出去,冷丁打了一个寒战:只见门外站着一个人影,面部一片惨白,我刚要揍他,王水生把面膜揭下来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你戴上,我有办法了。” 我让王水生站在门口,探身从猫眼里往外看着,只见一片黑暗里果然似乎有人影在闪,同时门锁有轻微响动,如果不是王水生这样的蝙蝠精,一般人就算醒着都很难发现。 这时那人已经弄开了防盗门,我们里面的木门没锁,眼看他就要推门而入,我急忙示意王水生站好,自己藏在门后边。 外面那家伙看来是溜门撬锁的专家,他双手握住木门的把手,使劲往上提着把门打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进来以后王水生其实就站在他对面不足30公分的地方,也许是吸血鬼的天性使然,他藏在黑暗里别人一点也发现不了,这家伙几乎就那么贴着王水生的脸屏息凝视地站在屋子当中听了一会,大概认为安全了,这才取出一个小手电,拧亮,小手电发出明亮的光线,然后他就见和自己面对面站着一个脸色白惨惨的东西,嘴角还带着两颗长长的獠牙…… “啊——”没等他把后半声喊出来,我急忙捂住了他的嘴,然后用小锄头在他后脑上来了一下,这个倒霉的家伙顿时晕过去了。 我从他手里拿掉手枪,还从他口袋里发现一张叶卡捷琳娜的照片,很显然,这又是一个杀手。 王水生把面膜撕下来问我:“怎么处置?” “你先去把阿破和无双叫醒。” 我拽着杀手的脖领子把他拽到阳台,拿起浇花的瓶子往他头上倒了半瓶子,这小子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见我在看他,马上警觉地把手伸进兜里,我把他口袋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扔到他面前道:“说吧,谁派你来的?” 他茫然道:“我这是在哪?” 我笑道:“你自己找上门来的还问我?” 他这才醒悟,揉着脑袋叹气道:“看来我也失败了。” 这会阿破和无双也来到了阳台,阿破揉着眼睛道:“我说你们当杀手烦不烦啊,你们不用睡觉啊?” 无双看了杀手一眼问我:“交代了吗?” 我说:“没呢还。” “我去拿汽油。”无双扭头就走,自从上次逼问烂嘴蛇成功以后,他就学会这么一招。 那杀手叫道:“你们还没问我呢!” 我踹了他一脚道“小点声,还有人睡觉呢!我问你,谁派你来的?” 那杀手想也不想就道:“没人派我来。” 无双又道:“我去拿汽油……” 杀手抓狂道:“真的没人派我来!” 我又踹他一脚道:“让你小点声!” 杀手小声道:“我说的是真的,我是自己来的。” 我问他:“你跟公主有仇?” 他微微摇头道:“那倒不是,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确实有人出了钱叫我们杀她。” 无双道:“你们?” 杀手老实道:“我们是‘亚洲杀手联盟’的。” 我又问:“你们组织的老大是谁?” “我们从来就没有组织。” 我微微一动,这句话我在叶卡捷琳娜的卧室里也听过一遍,我厉声质问他道:“你不是说你们是什么联盟的吗?” “……我们是联盟,但不是组织,联盟的成员之间从没见过面,有人把悬赏发出来,我们会根据悬赏相机而动,任务成功以后再根据各自付出的劳动拿钱。” 我和阿破无双面面相觑,我小声道:“你们相信有这样的组织吗?” 这时就听一人冷冷道:“你们平时是不是完全是靠在网上联系的?”我们回头一看,只见林子文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们后面。 那杀手面露震惊之色道:“你怎么知道?” 林子文站在暗处,继续道:“所谓亚洲杀手联盟,其实就是一个网站论坛,事主有需要的话,先花钱买一个验证码,然后才有权进入论坛,他把目标的资料贴上去,再把悬赏的数目公布出来,联盟的成员都可以参加,最后谁得手谁拿钱。” 杀手使劲望着暗处的林子文,道:“你也是联盟的?” 林子文淡淡道:“我的id是001。” 杀手先是悚然,后是激动道:“原来亚洲第一杀手在这里,我终于见到您了,前辈!” 林子文哼了一声道:“据我所知,这次叶卡捷琳娜的任务悬赏是700万美金,联盟里各国杀手都涌到了中国,你们还各自为自己起了一个中国名字,好象都是诗词里的句子。” 杀手低头道:“是。” 我好奇道:“你叫什么?” 杀手不好意思道:“随风潜入夜……” 我好笑道:“还他妈润物细无声呢。” 随风潜入夜道:“润物细无声已经被你干掉了。”他冲暗处的林子文道,“早知道前辈也来了,我们就不参合了。” 林子文有一丝黯然道:“你们现在退出也来得及,我连保护她的人都搞不定,更别说你们了。” 随风潜入夜愕然道:“真的?” 阿破捏拳头道:“你还想试试?” 林子文道:“我不想你们都丢了饭碗,这样吧,你回去以后发个帖子说明一下情况,让大家都罢手吧,我去给你顶。” 我们:“……” 随风潜入夜兴奋道:“这么说,你们打算放我走?” 林子文道:“阿忆,给我个面子。” 我把这位随风潜入夜东西包括手枪一股脑都还给他,道:“以后先看清楚状况再说,别随便乱潜!”他拿起手枪,看了看全部赤手空拳的我们,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地揣了起来——他这回算是潜对了。 随风潜入夜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对林子文说:“对了前辈,问您一个困扰了我很久的技术问题:撬锁的时候怎么才能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 林子文冲他亮了一下手里的一件东西:“带一瓶缝纫机油,再配一把他们家的钥匙。”我说最近怎么开门都没声音呢,原来还有人帮我们上油…… 随风潜入夜茅塞顿开,赞叹道:“果然是前辈,一向用最简单的方法处理问题。”他刚迈出去一步又走回来对我说,“为感谢你不杀之恩,我透露给你一个消息,很多兄弟都在等着利用公主演讲的机会杀她,那时候你要小心。” 我吃惊道:“你们怎么知道她会演讲?” 随风潜入夜道:“这是她的惯例,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进行演讲。” 我点点头道:“谢了。” 随风潜入夜抱着门不走,踟躇道:“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我刚才进门的时候看见的是什么?” 王水生默不作声地把面膜往脸上一扣…… 随风潜入夜看了一眼,黯然叹道:“哎,都怪我没把论坛里加精的帖子当回事,要不也不至于这么丢脸了。” 我奇道:“什么加精的帖子?” 林子文道:“我们坛子里有个老人去做任务,那家女主人半夜不开灯贴着面膜睡觉,这位老兄直接吓犯了心脏病,所以我们以后也得了教训,半夜去刺杀女人,必须得有随时见鬼的心理准备。” 我指着王水生道:“可他是男人啊。” 随风潜入夜道:“那就更见鬼了。” 王水生阴森道:“说话注意点小子,你想见识什么叫真正的随风潜入夜吗?” 随风潜入夜打了寒噤,溜之大吉了。 第二十八章 过程与结果 第二十八章 过程与结果 阿破一把拽出林子文质问道:“你小子大半夜的又有什么花样准备对付我?” 林子文尴尬道:“没打算干什么,就是习惯了,来看看。” 阿破怀疑道:“真的?” 林子文道:“真的,夜里安静,我随便看看,说不定就能想出什么好点子来呢。” 我感兴趣道:“白天没时间问你们,你们的炸弹实验是怎么做的?” 阿破无聊道:“别提了,他弄了个过期的手榴弹,弦儿都没有,最后还得我自己引根捻子拿烟点……” 林子文辩解道:“这次只是一个尝试,下次我会弄一个质量好点的。” 阿破冲我摊手道:“老大,听见了吧,还有下次,反正我是受不了了,你看着办吧。” 我一边听他们打屁,一边看着地图发呆,然后问林子文:“小林,我们算朋友吗?” 林子文迟疑道:“算?” “那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那我想先问问,不帮会怎么样?” 我搂着阿破肩膀道:“我这么好的兄弟,天天给你杀,我们一没还手二没报警的,你好意思拒绝吗?” 林子文叫道:“这可是你雇的我。” 我摊手道:“那我悔约,你要不帮我也没什么,我把你照片发到天涯去,写明这就是亚洲第一杀手,然后雇一帮五毛党人工置顶,我看以后谁还请你?” 林子文先是目瞪口呆了一会,最后讷讷道:“……除了让我放弃任务,其它的事你随便说!” “那阿破你先杀着——”我拿出本市地图来指着人民广场说:“明天公主会在这里演讲,你的同行也说了,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多人想利用这个机会刺杀她,现在我需要你的意见。” 林子文接过地图看了一会道:“果然是个行刺的绝好选择,地势空阔,周围全是高层建筑,而且流动人群活跃,利于撤退。” 我说:“如果是你,你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行动?” 林子文看了我一眼骄傲道:“别试图用我的思维来揣测那些菜鸟,他们不是我,要不然你以为凭什么我是亚洲第一而他们不是呢?” 阿破呸了一声道:“你先把我干掉再说这话。” 林子文顿时露出羞愧的神色来…… 我瞪了阿破一眼,温言道:“那你帮我预测一下,如果是那些菜鸟们来做,他们会怎么办?” 林子文老实道:“当然是用狙击步枪远程射杀。” 我问:“再具体呢?” 林子文指着人民广场附近那些大楼和民居道:“不好说,这些地方无一不适合做隐藏点,距离也适中,你也知道我其实并不喜欢用枪,我觉得藏在一个地方等着目标出现无疑是呆瓜的行为,毫无乐趣可言。” 无双道:“王成不就是一个狙击手吗,问问他?” 我失笑道:“你也信?” 林子文看着地图微微摇头道:“这个公主真是疯了,站在这里演讲,就跟活靶子一样,只要有两组狙击手等在那里,神仙难救!” 这时小慧的房门轻轻一开,叶卡捷琳娜穿着一身睡衣走了出来,她见我们一帮人都站在屋当中,意外道:“你们怎么没睡觉啊?” 我看看天色才刚蒙蒙亮,问:“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我准备一下白天演讲的稿子。”她轻盈地走上阳台,推开窗户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嘴里念念有词,大概是在打腹稿。 林子文道:“看见没,如果现在有一个杀手就站在她对面的楼上,手枪就可以把她干掉——真没想到传说中遭刺杀次数堪比卡斯特罗的人居然还这么大意,以前我高估了她,她的刺杀难度最多两星!” 阿破翻白眼道:“合着还是比我高。” 林子文挠头道:“杀你并不难,难的是‘杀’完你之后不死!”说完他掏出一把弹簧刀来在阿破肚子上来回捅着,“看,过程并不难,但是结果很让人失望……” 我哭笑不得地拍了一下林子文的肩膀道:“白天我来对付狙击手,你帮我注意周围——我们得让那帮小子连过程也很让人失望!” 我快步走到叶卡捷琳娜身边,她疑惑地看着我道:“有事吗?” 望着她那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我一阵晕眩,急忙转头看向窗外,道:“呃……没有,今天你不要离开我3米之外。” 叶卡捷琳娜轻笑道:“说的那么肯定,好象你真能抓住子弹似的。” 我矜持地咳嗽了一声:“可能吧。” 又过了一会天亮了,补了一小觉的人们从各自屋里出来,我们打发王水生去买早点,无双打开电视,本市新闻里已经在播报关于叶卡捷琳娜公主将在人民广场进行演说的报道了。 吃过早点,戈什他们准备好了车等在外面,打算跟我同行的只有阿破和林子文,小慧拿过地图看了一眼上面被我们用手指划出的痕迹,问我:“你们在担心狙击手?” 我点头。 “那就带上孙满楼吧。”小慧说了这么一句话,冲我笑了笑道:“我在家看直播,保持你的电话畅通。” 戈什他们几个今天如临大敌,戈什甚至亲自担任了司机,他似乎还在为叶卡捷琳娜的决定怄气,一路上也不跟我们说话,叶卡捷琳娜冲我无奈地做了个鬼脸,我问她:“为什么不像上次那样在宾馆搞个活动算了,你这样很危险。” 叶卡捷琳娜微笑道:“不是有你保护我吗?” 我尽力不看她的脸,哼哼道:“你和自己人也总使美人计吗?” 叶卡捷琳娜呵呵一笑,好象很随意地说:“要想一个国家的公益事业真正繁荣起来,光靠几个有钱人是不行的,不管煽动也好,感动也好,我得让尽可能多的人参与进来。”…… 到了人民广场,这里的路口已经禁止机动车通行了,这样的活动,当然少不了政府出面,我们凭着相关的证明直接把车开到广场中央的演讲台下,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来看热闹的群众,演讲台方圆20多米的地方都被警察围上了警戒线,还有几个警察在驱赶越线的群众,叶卡捷琳娜跳下车,大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那警察头也不回道:“没看见么,维持秩序呢。” 叶卡捷琳娜生气道:“把这些破布条子都拆掉。” “你怎么说话呢……”那警察一回头,才发现说话的是众人簇拥下的公主,急忙挂上笑脸道:“这都是上面吩咐的,为了您的安全。” 叶卡捷琳娜不容置疑道:“拆掉!” 那警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我上前道:“让你拆你就拆吧,出了事我负责。” 那警察无奈,只得把刚围好的黄色警戒线都拉断,看热闹的群众们马上都围了上来,人们对“公主”这个词都充满新鲜和好奇,又听说叶卡捷琳娜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所以来的人着实不少,刚才和警察这么一闹,他们像是赢了一场小胜利似的,都冲着叶卡捷琳娜欢呼鼓掌起来。 叶卡捷琳娜冲人们微微一笑,敏捷地跳上演讲台,和拉线的拉条幅的人一起布置起来,她拿起麦克风试了试音,然后对在嘴上问:“后面的人能听见吗?” 广场那边的人大喊:“再高点。” 叶卡捷琳娜笑了一下,调了调话筒道:“这回呢?” 要在以前,我肯定会认为她又在做秀,可是这会我发现她是真的很上心也很兴奋,似乎下面的人海让她找回了如鱼得水的感觉。她往台上一站,别人很自觉地都下去了,戈什他们几个好象也都习以为常,在这个时刻都低调地站到了后面。 叶卡捷琳娜今天穿了一身浅蓝色的牛仔服,扎着马尾巴,清爽得像个激进的女大学生,她捋了捋头发冲下面说:“我们现在就开始好吗?” 我跟所有人一样都颇感意外,我以为她至少得有一个万众瞩目的出场式,旁边拿着几十页开场白的主持人更是惊得大跌眼镜,谁也没料到公主就这样开始演讲了,最主要的是:现在整个广场才连一半都没站满。 可是台底下的人才不管你呢,他们巴不得早点开始,也有人抱着起哄的心态,都轰然道:“好!” 叶卡捷琳娜笑道:“你们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以后肯定不会喊那么大声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里绝大多数还真不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他们来看热闹前只知道上午有个公主要在这里演讲,还有就是这个公主很漂亮。 叶卡捷琳娜道:“我是来跟你们要钱的。” 众人莫名其妙地小声议论:“要什么钱?” 叶卡捷琳娜笑道:“看我不白看。” 这回人们都笑了起来,有聪明的隐约猜到,道:“大概是环保募捐。” 观众们就在叶卡捷琳娜脚底下,所以人群里谁说什么她都能听到,她微笑着冲下面道:“错,我不是一个环保主义者,否则也不会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制造二氧化碳。” 人群里又有人大声道:“那你是给动物募捐的?” 叶卡捷琳娜道:“又错,我并不提倡保护动物,我们茹毛饮血的时候,它们保护我们了吗?” 人们哈哈大笑起来,这种言论在当今几乎就是离经叛道,但是很大程度符合了大众视角,而且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个幽默的说法罢了。 果然,叶卡捷琳娜继续道:“当然,我也不主张虐待动物,毕竟人家以前吃我们是为了生存,连解馋都算不上。”人们又笑。 “我要说的是人,在环境、动物保护之外,我更关注人——人就是你、我、我们的家人以及身边的陌生人,我一直致力于把一部分人的钱要来送给另一部分人的工作。说白了就是替穷人募捐,因为不管从哪个角度说,人类文明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身边如果还有人吃不饱肚子,上不起学,看不起病,那都是我们的耻辱!想想看,当年一起从猴子变成人,想抓只鹿多不容易,少一份子都不行,我们休戚与共……” 演讲开始之后,更多的人迅速被这里的笑声和掌声吸引过来,只一眨眼的工夫整个广场就满了,我回头看了林子文和阿破一眼,他俩一起冲我点头,表示后面可以放心交给他们,有他俩在,我至少不用担心有人在近处突施暗算,我抬头观察了一下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远近不一地矗立在前,高处的窗口更是密密麻麻,谁也不知道哪个窗口后面就可能藏着一个致命的狙击手,叶卡捷琳娜选在这里演讲,一方面可以方便更多的人来聆听,可是另一方面正如林子文所说:我们就像一个活靶子暴露无遗,作为保镖,我几乎已经感觉到了浑身不自在…… 可是我看了一眼孙满楼后又被气乐了:这老小子先是招来一堆蚊子,然后在人群里卖驱蚊水呢。 第二十九章 弹痕 第二十九章 弹痕 我落后叶卡捷琳娜一步半站在她斜后方,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白皙的脖颈,这是一次真正动情的演讲,没有虚伪的应酬和敷衍,我发现她在面对大众的时候表现出了足够的坦诚。她大声道:“宗教里有原罪之说,可我相信人是有原善的,同类有难都不帮,我们要那么好的生存环境做什么?让我们的后代在同类的冷漠中活者,我宁愿他们没有出生!”下面掌声如雷。 “那些吃饱喝足的欧美人,但他们流着眼泪手捧一只因为海水污染而奄奄一息的水鸟却忽略了同类伸来的求助的手,你们相信他们是善良的吗?” 台下人齐喊:“不信!” 我发现叶卡捷琳娜的演讲内容是带有很强烈的偏激色彩的,她好象只关注人,把环保主义者和动物保护主义者都列入了伪善的行列,难怪很多世界上的公益组织都对她颇有微词,她把自己陷入到了非常孤独的境地,但是我却听得很有触动,毕竟我的工作使我见了太多贫困和无以为继的生活,但环保这样的大话题一般老百姓很难有切实理解。正因为有这样的平易角度,来听演讲的人们很容易就群相激奋,从一个公主嘴里说出这些话来,他们觉得温暖、真实。 正当我也听得有点出神的时候,非常突兀的,从对面的楼群里传出一声有点空旷有些凄厉的枪声! “镗——” 人民广场虽然已经人满为患,但宽广的地势把这声音凸显得非常悠长,带着死亡的气息! 我的心骤然揪紧,与此同时,天生的直觉已经让我提前做出了反应,时间淤积,我看见一颗金黄色的子弹准确地进入我的视线,直扑向叶卡捷琳娜的眉心,我丝毫不敢大意,眼睛死死地盯着它,从口袋里取出小锄头,等它离叶卡捷琳娜还有一尺的时候我闪身到前,在它脑袋上凿了几下,然后把它没收在我手心里。 这一系列动作我完成得很快,一般人甚至根本发现不了我曾动过,大多数人也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有几个人随便地回头张望了一下,继续听演讲。 可是戈什他们已经一起耸动,出于职责的敏感,他们对金属撞针在空气里的声音特别过敏,四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发动,呈扇面形状往前飞扑,可是他们刚跑出几步就发现叶卡捷琳娜安然无恙,没人受伤,也没有物品被损坏,一切征兆都表明是虚惊一场,也有可能是有人在故意恶作剧,可是这个时候,是公主的安全重要还是一场演讲仍然需要抉择,戈什迟疑了一下还是示意侍卫们保护着公主撤离,这时叶卡捷琳娜却把一只手放在身后冲他们使劲摇了摇。戈什站在原地,似乎还有点犹豫,叶卡捷琳娜加大幅度摇了摇手,好象已经生气了。 戈什熟知公主的脾气,只能招呼侍卫们回到原地,紧张无比地观察着周围。 “镗——”枪又响了! 这回子弹是奔叶卡捷琳娜的胸口来的,看来枪手以为第一颗子弹打偏了,这次自信不足,所以改了一个更容易击中的目标。 我形同鬼魅地闪出去,把这一颗子弹也收进掌心,同时,林子文通过耳麦大声道:“阿忆,狙击手在你11点位置!距离大约400米!” 我捂着耳朵小声说:“知道了。” 林子文急道:“你还不带公主撤退?” 我看了一眼正在投入演讲的叶卡捷琳娜,犹豫了一下才在她背后用极小的声音道:“叶子——” 叶卡捷琳娜肩膀微微一耸,放慢了语速,暗示我说下去。台下人们时而鼓掌,时而呐喊,她和他们之间已经建立起了很融洽的沟通气氛,这时听众们发现了公主的不对劲,几万人安静地看着她,我不知道现在把她拉走他们会是什么心情,我察觉到叶卡捷琳娜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是快乐的,这些天来,交际酒会、刺杀、炸弹袭击,她都能从容应对,但我感觉她已经像绷紧了的发条,可是现在她很放松,让人不忍心打扰,我叹了口气道:“没事,你继续吧。” 叶卡捷琳娜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在对我表示感谢,恢复正常语速道:“让我们看看有钱人过的日子吧,他们喝几千块钱的咖啡,抽上万的雪茄,可是他们身边就有人还挣扎在生死线上,你们没到过非洲,没见过什么是真正的皮包骨,我来告诉你们,现在情况更坏,很多人已经不再是皮包骨而是骨包皮,十几岁的少年只能躺在泥里等着他的妹妹去捡东西回来吃,他不是不能动,但是他动起来会比他妹妹更费热量——这就是他们的智慧。” 人们悚然动容,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他们根本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叶卡捷琳娜道:“为什么在原始社会那么贫乏的条件下我们都愿意把更多的东西让给别人吃?我想有一定的自私考虑,别人吃的多他就需要干更多的活,但也可能是他们怕寂寞,现在他们不寂寞了,可是连带着最后一点善良也泯灭了,如果有人说人生来就是自私的,那么我允许这种自私小程度地存在——我从不把这个国家募捐来的钱用到那个国家,从现在开始,从帮帮你们身边的人开始,他们可都是你们的同胞!” 听众们受了感应,左右看看,都露出了羞怯的笑容,整个广场一片温馨,孙满楼捧着个装驱蚊水的箱子见缝插针道:“帮帮我吧,我有个朋友被无赖讹诈,我卖了钱都是救助他的。”…… 不得不说演讲很精彩,主要的是能打动人,可是我却没工夫细听,因为我很忙! 在这段时间里,我的左前方也就是林子文说的11点位置以每5到6秒的频率又射出8发子弹,空旷的回声不时响起,头三发子弹很精确地射向了叶卡捷琳娜的胸口,从第四枪起,子弹明显跑偏了,一会是肩膀一会是大腿,还有一枪居然离着我们将近有1米半远,我满世界跑着凿子弹,不禁对枪手有了一丝佩服的感觉:我承认我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林子文在耳麦里喃喃道:“明明有狙击枪的声音,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安静了一会之后,枪声再次响起,可是这回间隔比上次短了很多,几乎是间不容发,“镗镗镗”一枪接着一枪,准度也越来越差,慢慢的我终于瞧出端倪来了:枪手已经抓狂了,他现在已经开始试图用蒙的了—— 我抓了满满一把子弹,正要把它们装进口袋,就在这时,我的神经像抽了一下似的紧张起来,一颗金黄的子弹头划着诡异的弧线突然袭到,当我凝神去看时,它已经顶上了叶卡捷琳娜的额头! 事先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先前的大张旗鼓好象就为了这一枪打掩护似的,我大惊之下竟然忘了用小锄头,直接伸手握住了它,这是我第一徒手抓子弹,我这才发现一个小小的东西停在空中居然能坚如磐石,我使劲摇了摇,还是没动,我换上双手,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加上去,这才使它微微松动,再用小锄头一敲,它就落在了我掌心里,我的身上一瞬间都被冷汗湿透了——我要慢一点,说不定它现在已经钻进去了。 叶卡捷琳娜皱眉,利用演讲中停顿的空隙小声跟我说:“何安忆,别在我眼前乱晃。”这会台下也有人察觉到我在不停“手舞足蹈”,指着我议论起来。 我退后一小步,摊开手看了一眼新抓的子弹,它明显要比先前的都大一些,在实际经历中我觉得它也更难对付,我想不到如此一片小东西会那么倔强地难以撼动。我通过耳麦跟林子文说:“小林,附近还有狙击手,报告他的位置!” 林子文茫然道:“有吗?我怎么没听到声音?” 这段时间里,我11点位置那位大哥干脆放下了狙击手的架子,把狙击步枪当冲锋枪一样打,估计是指望一梭子里有个一两颗子弹能扫死我们。我忙于应付之际,第二颗冷弹又打了过来,依旧是无声无息,毫无规则可循地突然挤进我的视野,几乎和11点位置的某颗子弹并肩到来,我探手把它们一起凿下来,鼻尖冒汗道:“小林,你去把11点搞定!” 这时我的电话在兜里震了起来,我接起,小慧道:“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她大概是通过现场直播发现我不对劲了。 我一边警戒一边说:“有两组狙击手,其中一组很麻烦,我听不到他的枪声。” 小慧噼里啪啦敲了一阵键盘,道:“听不到声音很正常,目前世界上很多性能优良的狙击枪有效距离长达2000多米,也就是说枪手有可能是在2公里以外朝你开的枪。” 我沮丧道:“那我该怎么办,我得知道对方的位置!” 这情形就像是打棒球,对方是投球手,我是拿棍子那个,区别就是我每次必须击到球,否则后面的叶卡捷琳娜就得遭殃,这样的险我实在冒不起,所以我必须先弄清下一次球会从哪个方向飞来…… 小慧道:“你再坚持一会,我让孙满楼想办法!” 不等我说什么,小慧就挂了线,然后混在人群里的孙满楼接起了电话…… 11点位置的枪声又响了一次,不知为什么我却没接到子弹。 孙满楼接完电话以后就开始念念有词,同时双手平端,我们远处的天空忽然暗淡起来,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光彩,有人小声道:“阴天了,是不是要下雨啊?” 可是只有我明白,那根本不是什么乌云也不是要阴天,那是由各种昆虫组成的如烟幕般的屏障,孙满楼一挥手,这朵“乌云”忽然从天而降,封在了距人民广场大约1公里外的地方,仔细看的话还可以隐约见这道屏障在动,并且伴有“嗡嗡嘤嘤”的声音,一时间蔚为壮观! 与此同时第三颗冷弹也终于射了出来,但是这一次,我清楚地看到了它来的线路——这个不速之客在穿过“屏障”时很轻易地暴露了它的弹道,它在一片黑幕中拉出了长长的白线!很多昆虫就此牺牲,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苍蝇蚊子被击落而险些落泪。 孙满楼再一挥手,不计其数会飞的害虫循着这条弹道为自己的同类报仇去了…… 冷弹再也没有出现,我估计枪手就算暂时不被折腾死,他的瞄准镜里也再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这时叶卡捷琳娜的演讲也进入了尾声,她大声道:“那些有钱人我去对付,你们要做的,就是捐一点钱给最需要的人,不光是今天,不光是你自己,我相信总有一天,在我们共同的努力下我们所有人都会幸福地活着。”台下数万人鼓掌呐喊,热泪盈眶。 一排手抱募捐箱的志愿者走进人群,他们被迅速包围,满载而归,我也把袭击者的最后一颗子弹纳入囊中,演讲圆满结束。 这次活动可谓空前成功,公主的演说感人至深,影响悠久,她美丽风趣又平易近人的影子给中国的听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身边那个保镖,在整个活动中小动作不断,还不停接打电话,另外就是在人民广场外不知有什么东西响了整整一个上午…… 退场以后,我利用短暂的休息时间见到了林子文,他手里抓着一个一瘸一拐的人,手里抱着一个长条盒子。林子文不断训斥他道:“不是让你们收手了吗,你昨天没看我顶的帖子?” 那人愁眉苦脸道:“我这几天不是没空上网吗?” 我瞥了他一眼道:“你就是那个11点位置吧?” 林子文跟我解释道:“没错就他,杀手联盟里我就这么一个见过面的,没想到他也来了。” 我听他这么说,估计他们大概是朋友,问他:“你中文名叫什么?” 那人低着头道:“射天狼。” 我呸了一口道:“你知道吗,这一上午你就没怎么射正过。” 射天狼惭愧道:“我知道。” 我又问他:“你怎么受的伤?” 射天狼道:“这一上午一枪没打着,我以为枪坏了,就朝地上开了一枪。”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最后一枪我没接到子弹了。 我说:“然后呢?” 射天狼唉声叹气道:“枪没坏,打脚上了。” 第三十章 抚恤金 第三十章 抚恤金 狙击手这个职业一直是小说、电影里炙手可热的炒作元素,想想看,一个人,一把枪,深深地隐藏在丛林、草原、沙漠或现代建筑群里,瞄准镜里被放大的目标,神出鬼没的刺杀,强大的心理素质,他们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那么迷人,仿佛连呼吸都带着死亡的气息,一击得手,悄然而逝。虽然林子文对此的评价是“像呆瓜一样”,但他们无疑是最神秘和最有吸引力的种群。 不过我觉得狙击手是人类一切阴暗心理的缩影,他代表的是人类的窥探欲、怯懦、想吃羊肉又怕惹臊的情节,再想想看,拎把枪猫起来,我能看见你而你看不见我,我打得着你而你打不着我,一锤子买卖打完就跑,挺招恨的,所以二战那会苏德对决,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抓住对方狙击手后就地处决,不留俘虏,这样做也是为了鼓舞军心,因为一两个训练有素的狙击手造成的心理威慑可以影响到一场局部战争。 总之,狙击手就是战场上那根最纤细的神经,运用得法可以摧垮敌人的意志,所以他们本身的意志一定要坚强,心理素质一定要稳定,我们看电影里演的狙击手,大部分都会经历一次重大的失败,从此一蹶不振,到最后情势所逼不得不披挂上场,心理还有阴影,总觉得子弹会背叛自己,但是到最后一刻不得不扣扳机,这时想起了祖国想起了信仰,最主要的是再不开枪自己的马子就会被人糟蹋,于是射出愤怒的子弹,以精确到微米的超水平发挥结果了大反派,给电影划上完美的句号。 综上所述,狙击手其实都很神经质,受不了失败:我们面前就有一个失败得很彻底的狙击手,这位中文名字叫射天狼的杀手显然不是中国人,他长有一副像黑白老照片似的越南人的脸,眼大无神,看着就特脆弱,主要我认为中国人肯定不会给自己取个“射”的姓…… 射天狼的失败已经不能用一枪两枪来形容了,我现在还清晰地记得他用狙击枪横截面扫射的壮举,离我最远那颗子弹几乎害得我跑了个50米才抓回来,那时他就已经很抓狂了,到后来终于崩溃到朝自己的脚开了一枪,所幸扳回一城:他命中了。 叶卡捷琳娜在处理事后事宜时我在隔壁接见了这位勇士,他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处境,而是先把盒子里的枪组装好端起来,往弹匣里装了一颗子弹,装好,上膛,然后交给林子文道:“你帮我看看问题出在哪了?” 林子文二话不说把子弹退了出来,道:“问题不在枪身上,我最近也遇到了和你一样的困惑。”他看向我说,“阿忆,我们杀手这个行当本来就是高危职业,你就别再给我们添乱了行不?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微笑道:“等时机成熟了我会说的。” 林子文拍了一把射天狼的背问我:“他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说:“走吧,回去以后把那个帖子再顶一顶,让兄弟们散了吧。” 射天狼失魂落魄地收起枪,一边往外走一边喃喃道:“那我的子弹都去哪了?” 我把手伸进口袋,他的子弹全在那里,我数过,一共49发,加上他射自己那颗,这小子一上午换了5梭子弹匣!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忽然问他:“你们还有一组人在哪?” 射天狼茫然道:“什么在哪?今天联盟里只有我一个人来的。” 林子文也道:“要论远程狙击,联盟里只有射天狼最擅长。” 我捏着那三颗加强弹,想了想还是道:“没事了。” 林子文看了一眼射天狼落寞的背影,道:“他可能很长时间都不能再做任务了。” 我就说他脆弱吧…… 经过核算,上午演讲收的公益捐款有160多万,虽然数字远远不能和酒会比,但是意义深远。叶卡捷琳娜似乎也没指望在这种场合募捐多少钱,结果已经让她惊喜异常了,区区的160万,连她陪人吃饭一个零头都不到,但是却使她非常振奋,在车上,她握着拳头对我道:“知道么何安忆,算起来他们每人至少捐了50块以上。” 我面无表情道:“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叶卡捷琳娜一笑道:“说明至少多了几万个愿意长期掏钱的人,你也知道,在我的理念里人才是第一的。” 我哼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心说这一上午要不是我忙活就算阿破站在她那位置上现在活着也能当筛子用了,我就纳闷了,一个外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尽忽悠别人掏钱,自己又一分也落不着,她穷开心什么,真怀疑她心理扭曲…… 戈什专心地开着车,目不斜视,他好象已经习惯了我作为叶卡捷琳娜第一保镖的身份,忽然一阵电话的铃声从他口袋里传出,戈什看了一眼,放慢车速,然后用他地道的阿富汗英语接电话,对方不知说了什么,没两三句他就勃然大怒起来,吹胡子瞪眼,大声地和对方争吵,我好奇道:“他在中国也有朋友?” 叶卡捷琳娜脸色变了变道:“是从我们国内打来的。” 戈什又吵了一会,猛的摔了电话,身体微微颤抖,他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好象怕自己失控连累了公主,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 叶卡捷琳娜用淡淡的口气问了他句什么,戈什顿了一下,小心地回答,两人就这样交流了几句,就再也没人说话了。 回到王府大街,戈什就带着公主的侍卫们回自己的住处去了,叶卡捷琳娜悠闲地在街上逛荡了一圈,然后就站在超市门口和王水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王府大街的居民也都习以为常,间或有人问:“叶子,演讲募捐了多少钱?” 叶卡捷琳娜就会回头告诉他:“不多,才160万。”…… 孙满楼找了个背人的地方点了点这次卖驱蚊水的钱,然后转出来跟我说:“老大,给点抚恤金吧。” 我莫名其妙道:“什么抚恤金?” 孙满楼放低声音道:“我们这次可死了不少兄弟呢!” 我恍然,既而失笑道:“你想要多少?”刚才死了不少蚊子和苍蝇那倒是真的,而且我也有点感动,别看是害虫,组织性纪律性可一点也不差,虽然这种低等的昆虫没有智商,全靠天性使然。 孙满楼道:“一只就算一块吧,抚恤金一块钱不算多吧?” 我笑道:“呸,那灭四害那阵子欠你钱的人还海了去了。”我说,“后来怎么样了,有信吗?” 孙满楼道:“后来也都飞散了,你指望一群苍蝇当杀杀手呢?” 我鄙夷道:“你就不能找点有战斗力的来?” 孙满楼无辜道:“你看看现在城里还有什么呀?我记得刚计划生育那会天上还有鹞子,等人口突破12亿那年麻雀都少见了,都是这环境给闹的。” 我笑道:“那你找叶卡捷琳娜索赔去吧,她现在还抵触环保呢。” 说到这,我把最后接到的那颗子弹掏出来,孙满楼凝视着这它,充满感情地说:“好好看看它吧,它身上沾了多少我下属的血!” 想到他下属的种类,我赶紧把它放下了…… 这时王成忽然出现,他一把抢起那颗子弹头道:“这个你哪来的?”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拿,王成却剧烈地转过身把子弹护在手里道:“让我多看一会。” 我灵机一动道:“认识吗?” “这有什么难的?”王成如数家珍道:“点408,切塔克m200狙击步枪上的专用子弹,当初我曾用过一段时间这种枪。” 我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不禁道:“真的?” “蒙你干什么?” “那你说说这枪能打多远?” “在无差别条件下它在2200米内的精确度是同类型狙击步枪里非常高的——注意,我说的是精确度。” 我忙道:“你说那些我也不懂,你就告诉我,如果有人拿着它从两公里以外对我开火,命中我头部的几率有多大?” 王成手捻弹头,沉吟了一会道:“这可有难度了,如果是那样,子弹在空中飞行的时间大约是2秒多,加上风力、湿度的因素,最后命中头部,只能这么说——就算他是万中挑一的高手,也需要一点运气。” 我暗自心惊,如果王成说的不错的话,那么打出这发子弹的人绝对是高手高手高高手,我接住它们的时候,三发子弹都在叶卡捷琳娜头部的前方! 不管王成报出的数据对不对,总之这次想要叶卡捷琳娜命的是个非常危险的家伙,至少比射天狼难对付。 我侧头端详着王成,发现这也是个有意思的人,我和阿破无双他们早就断定他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是什么特种兵还是雇佣兵的,但今天我发现他起码也不像我们想的那样光会吹牛b,他手摸弹头时眼里发出的神采和迅速报出的资料绝不是一般军迷所能做到的,当然,你要说他是个狙击手打死我也不信——打不死更不信。 我开玩笑道:“王成,如果你在有十分把握的情况下开枪,却发现子弹不知哪去了,而且这样的情况一连发生了三次,你会有什么感觉?” 王成自己也觉得好笑,难得幽默道:“那我就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神了。” 我也笑了:“其实,说不定是妖干的呢?” 王成把弹头紧紧握在手里问我:“这个能送我吗?” “没问题。” “谢谢!”他把那颗弹头贴在胸口,迷恋地说:“我要把它做成一个吊坠,让它天天和我的心脏一起摆动。” 我咳嗽了一声道:“呃,你最好洗洗再说。” 第三十一章 丁姨 第三十一章 丁姨 我们正在路边闲聊,戈什带着他的三个侍卫鱼贯出现,他们手里提着简单的行李,来到叶卡捷琳娜跟前,一字排开冲他们的公主深深地躬身行礼,叶卡捷琳娜面带微笑,略一颔首。 我纳闷道:“这半迟不早地问的什么安呀?” 叶卡捷琳娜轻声道:“他们是来跟我道别的。” 我吃惊道:“出什么事了?” 叶卡捷琳娜道:“还记得戈什老爹在车上接的那个电话吗?” “啊,怎么了?” “他得到国内消息,我叔叔已经宣称全面摄政,现在发下通告,要把他们全部招回。” “那你的安全怎么办?” 叶卡捷琳娜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她的身世背景阿破他们已经知道,阿破沉着脸道:“什么玩意,你叔叔得势了,他们就急着回去拥立新王?” 我说:“是啊,你不是说他们是你最忠诚的卫士吗?” 叶卡捷琳娜淡淡道:“正因为我叔叔得势了,所以他们要回去保护我父亲。” 我和阿破顿觉失语。 叶卡捷琳娜微笑着张开双臂,和她的三个大熊似的侍卫挨个拥抱,这几个大个子虽然是她的亲信,可是这样的待遇还是第一次,一个个闹得大红脸,站在了一边。 叶卡捷琳娜来到戈什跟前,慢慢偎依在他怀里,把脑袋放在他肩膀上,像乖巧的女儿依赖父亲一样,戈什轻轻拍着她的背,温言安慰着她什么。 我们一干外人就围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分别。 戈什安慰了叶卡捷琳娜几句,忽然转过头来对我说:“何,公主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 我诧异道:“咦,你中国话说这么好了?” 戈什无奈地笑了笑,这个倔老头在王府大街这段日子里一度想教我学英语,而我则固执地只用汉语跟他交流,在这场语言的对决中是我赢了。 三个大熊侍卫要过来跟我拥抱,我惊恐地跳在一边道:“免了吧。”被他们三个一挤,我下场肯定不会好。 四个人重新站成一排,郑重地再次向公主告别,叶卡捷琳娜挥挥手,他们义无返顾地上了一辆一块二的出租车去机场了……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道:“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回去?” 叶卡捷琳娜道:“现在回去我叔叔一定会怀疑我是去跟他争王位的。” 我说:“可是那个王位本来就应该是你的,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叶卡捷琳娜慢慢摇着头,凝思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她换了副快乐的表情道,“不说这些了,为了庆祝以后再也没有人在我耳边唠叨,我们去干点开心的事情吧。” “比如呢?” 叶卡捷琳娜从兜里掏出一大堆支票道:“比如把这些钱花掉——你不是说你们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吗?我想去看看。” 我心一动道:“你想把钱捐给那里?” “不可以吗?” “太可以了,咱们走。” 叶卡捷琳娜笑道:“怎么比给你还开心?” 无双和小慧一听我们要去孤儿院,都表示要一起去,无双道:“我们也有好几年没回去了吧?” 小慧道:“是啊,我也想丁姨了。” 依旧是无双开车在前头带路,叶卡捷琳娜则开另一辆带着我在后面跟着,她看着我说:“你们好象对那里感情很深。” 我一笑,没有说话。 我们从小长大的孤儿院院长叫丁宜,就是小慧所说的丁姨,孩子们那时都那么叫,丁姨早年间随丈夫旅美经商,家境丰厚,丁姨的丈夫因病早逝,她便带着所有的家当回国开了这间孤儿院,那是中国早期的孤儿院,全靠丁姨一人支撑,后来得到了政府的资助,越办越大,这里倾注了丁姨全部心血,丁姨知识渊博,管理开明,孩子们在这里生活安定,并且能受到良好的教育,撇开这些不提,如果没有丁姨,我们四个现在肯定是天各一方,所以我们对这里,对丁姨,有一种很特殊的感情。 车开到半路路过糖果批发市场的时候,我提醒叶卡捷琳娜道:“你是不是买点糖果给孩子们当见面礼?” 叶卡捷琳娜停下车,跟我伸手道:“给我点钱,我身上全是支票。”我边掏钱包边说:“我跟你去吧。” “不用,我很快的。” 结果她真的很快——下车一晃,只拿了几小袋夹芯巧克力回来。我好笑道:“虽然是搞形式主义,但你也不用只买这么点吧?” 她白我一眼道:“我从来不搞形式主义。”说着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巧克力吃。 我来气道:“这么多糖一个人会得蛀牙的。” 叶卡捷琳娜继续开车,把巧克力糖咬得咯嘣嘣响道:“得蛀牙的孩子长大都聪明。” “……这是什么理论?” 她看了我一眼咯咯笑道:“你小时候肯定没得过蛀牙。” 我哼哼道:“我小时候就没怎么吃过糖。”这倒是真的,我小时候别说孤儿院,就是一般工薪阶层家的孩子也不可能天天吃糖,80年代,大家都穷着呢,那会有钱人的代号才是“万元户”。 叶卡捷琳娜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往我嘴里塞了一个糖哄我道:“呶,现在请你吃。” 我边吃边说:“现在得蛀牙还能聪明吗?” 叶卡捷琳娜大笑道:“小孩儿得蛀牙会聪明,你这么大还得蛀牙那是缺心眼。” 我:“……” 丁姨的孤儿院早年叫丁太私立孤儿院,后来也不这么叫了,现在正式改名叫丁氏学园,就设立在郊外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最早只有一个小院子,现在已经俨然是贵族学校一般,大门口还装着监控器,无双按了按喇叭,门房里走出一个大爷嚷嚷道:“干什么的?” 无双道:“我们是以前这的学生,回来看看。” 大爷不信道:“有什么好看的?” 小慧也道:“大爷,我们真的都是这的学生。” 大爷见我们这么多人开着两辆车,更不信我们是来参观的,他一眼瞅见车里的叶卡捷琳娜,大声道:“她以前也是这的学生?别想骗我,我们这从来就没收过外国人。” 阿破再也忍不住了,把头探出去道:“王大爷,不认识我了?” 老头看他一眼疑惑道:“诶,这个眼熟。” 阿破大声道:“我你都忘了?天天跳院墙出去玩,还有一回爬栅栏挂铁丝上了,还是你用竹竿子给我捅下来的。” 老头一拍脑袋:“就是你小子!” 阿破嘿嘿笑道:“想起来了吧?” 王大爷笑道:“行,这几年学好了这是,都知道走门了。” 不光王大爷想起来了,我们也想起王大爷了,这老头这么年一直都是门房,不过现在看着可老多了。 王大爷完全是另外一副口气问:“你们来干什么来了?”他向来对院内的孩子都不错。 阿破道:“来看看丁姨。” 老王二话没说就开了门,小慧笑呵呵地对阿破道:“看来还是你有面子啊。” 阿破叹气道:“哑巴孩子招人疼,谁让我是最没本事的那个呢,那会三天两头我就在铁栅栏上挂着呢。” 叶卡捷琳娜好奇道:“那会你们跑出去玩不是一起的吗?” 我说:“是啊。”那会我们经常跑出去见刘老六,要么就上天翻云下海搅浪的。 “那为什么只有阿破一个人经常挂在门上,你们是怎么出去的?” 我说:“那会无双瘦,能直接从门里钻出去,小慧会模仿老师的笔迹开假条,只有阿破那个笨蛋靠跳墙。” “那你呢?” 我嘿嘿一笑没有说话,我当然是大模大样走出去也没人能发现。 车开进去,我们眼前一片敞亮,这里喷泉、草坪、教学楼一应俱全,宿舍都建成欧式小洋楼的样子,看上去充满浪漫恬淡的气息,草地上正有不少孩子在做游戏,不知道的人来了,绝对会把这里当成是寄宿的贵族学校。 这些都是丁姨的杰作,其实明眼人还是能看出硬件设施并不高档,孩子们的穿着也是朴素节省为主,但就是有股淡雅的味道,她自身就是一个充满浪漫情调的人,就算最穷的时候她都从没让自己的作品破败过,一分钱也有一分钱的优雅。 我们下了车,无双感慨道:“比咱们那会好多了。” 小慧道:“是啊,咱们那会还都是平房呢。” 阿破道:“……墙看着也好跳多了。” 我笑道:“还是先找丁姨的住处吧,刚才也忘了问问王大爷了。” 小慧伸手一指道:“看,丁姨以前住的土二楼还在。” 我们一看,果然,从小时候就伴着我们的土二楼还在原来的地方,那时候院里孩子不多,随便哪个孩子都被无数次的唤进去过,有时候被批评,有时候被表扬,还有时候就是闲聊,我们自己也经常有事没事就跑进去玩。现在再看,不由得勾起无数回忆。 “进去看看!”阿破率先跑了过去。 我们也都跟着跑起来,重回这里,我们仿佛也变回了孩子。 一进楼门,阿破就大喊:“丁姨,你还在吗?” 小慧皱眉道:“你能不能先找找再喊?” 阿破不管不顾地扯开破锣嗓子嚷道:“丁姨,丁姨——” 走廊里某扇房门一开,一个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太太闻声探出头来,把老花镜扒拉在鼻尖上看了阿破一眼道:“你这个孩子,怎么还毛毛燥燥的?” 第三十二章 巧克力 第三十二章 巧克力 老太太从房间里走出来,穿着一件布纽上衣,下面一条毛线裙,素雅得像经典电影里的老妈妈。 我们纷纷上前,亲热地喊:“丁姨!” 丁姨探身在阿破头顶上拍了一下抱怨道:“听声音就知道是你这个小子——我都快够不着你的脑袋了。” 小慧掩口笑道:“没关系丁姨,他不会再长个儿了。” 丁姨看了小慧一眼道:“你还经常欺负他吗?” 小慧诧异道:“我经常欺负他吗?” 我们都看着她,笑而不语。 丁姨又看看无双,问他:“你是这两位女士谁的男朋友?” 无双无奈道:“丁姨是我,无双!” 丁姨笑道:“我知道是你,可是不妨碍我问你那个问题吧?” 无双摊手道:“我还没女朋友呢。” “那你可要抓紧了,漂亮的男人比女人更容易自恋,你已经该考虑这事了。” 无双:“……” 丁姨最后拉起叶卡捷琳娜的手,仔细端详她的面容,带着无限赞叹和感慨道:“漂亮的姑娘,你从哪来?” 叶卡捷琳娜笑道:“从一个遥远的王国。” “这么说你跟无双不是一对?” 叶卡捷琳娜耸肩。 阿破道:“丁姨你就别乱牵线了,漂亮姑娘已经姓了何了。” “哦?”丁姨这才看着我说:“是你的……” “不是!”我连忙道:“这是叶卡捷琳娜,她是富加王国的公主。” “哦我知道,那是一个真正的王国。”丁姨看着叶卡捷琳娜道:“从这个角度上说你是一个真正的公主,就是谈恋爱困难了一点,要讲究门当户对的话——据我所知世界上仅有的几个王子最年轻的也50多了。” 叶卡捷琳娜笑道:“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嫁给王子。” 小慧道:“其实我觉得公主嫁给王子是悲剧。” 我们一起看她,疑惑道:“啊?” 小慧振振有辞道:“想想看,又不能近亲结婚,那么公主和王子必定不会是一个国家的人,他们结合的唯一途径就是和亲,他们是不会相爱的。” 我们:“……” 丁姨笑道:“看看咱们这半天都说了些什么,来,都进来。” 丁姨把我们让到她的办公室里,这里依旧是简朴和淡雅的,墙角有一张床,四面都是书柜,里面码着整整齐齐的羊皮卷封皮的外文书,都被翻得很松软,失去了原有的峥嵘棱角,像一位位饱经沧桑后充满智慧的老人。 丁姨坐在满是木纹的桌子后面指着我们道:“说说你们有几年没来看我了?” 阿破道:“六年?” 无双道:“超不过七年。” 小慧道:“可是我一点也感觉不到,你们看丁姨一点也没变,好象我们昨天才从这离开一样。” 那俩人这才反应过来,忙点头道:“就是就是。” 其实我们确实有六七年没来了,刚走上社会那会还定期来个一两次,后来也没什么由头,慢慢地也就懒了,所以说人的惯性是很可怕的,不过今天再回来,一点也没感觉到生疏,一切还是那么熟悉。 丁姨笑指小慧道:“还是你最会说话。” 我们都习惯成自然地背手站着,像当年一样,当年凡是我们四个一起被“请”进来的情况一般没什么好事,基本都是来承认错误的。丁姨向叶卡捷琳娜招招手道:“公主请坐吧,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你一直在为公益事业捐钱。” 叶卡捷琳娜客气道:“叫我叶子就好了,很惭愧,我捐的都是别人的钱。” 丁姨微笑道:“那也很了不起,说实话我年轻的时候也想干跟你一样的事,可惜真正想行动的时候已经老了。” 叶卡捷琳娜道:“不,您已经做了,并且在继续做。” 丁姨愣了一下,问我们:“这孩子的中文谁教的?” 我笑了,听三个有高深智慧的女人谈话实在是件有意思的事,她们恭维对方的方式简直妙到颠峰。 叶卡捷琳娜把一团皱巴巴的支票掏出来,仔细地一一理展这才双手放在丁姨面前道:“这是我这次的主要目的,抱歉,我对待钱的方式一向比较粗暴,早知道能有机会亲自交给您一定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丁姨随手翻了几张支票,忽然郑重地站起来,握着叶卡捷琳娜的手说:“一般来这地方捐钱超过10万的人他们都会带着大量的记者和花花绿绿的廉价糖果,我代表所有的孩子感谢你。” 叶卡捷琳娜呵呵一笑道:“我也带了糖果。” 我鄙夷道:“是呀,只够把你一个人吃到牙疼。” 正说着,忽然从学校门外开进一辆大卡车,它来到草坪上,后车帮一开,哗啦一下,无数的夹芯巧克力倾泻在草地上,随后离开。 我们纳闷地看着这一幕,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时叶卡捷琳娜对丁姨说:“还没跟您说,那笔捐款我已经帮您花了5万用来付那些巧克力的钱了。” 我们都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叶卡捷琳娜一笑道:“你们一定还有话要私下说,我去跟孩子们分享巧克力了。”说完跟丁姨点点头,然后就飞跑了出去。 无双看着草地上无数的巧克力,失神道:“她居然给孩子们一次买了一卡车的巧克力。” 巧克力倒在地上,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像小山似的那么一堆,可是孩子们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出于天性和好奇,他们很快围拢过来,不过没人敢擅自上前。 叶卡捷琳娜分开孩子们走到巧克力堆前,拿起一块剥开纸塞进嘴里,孩子们看着这位美丽的大姐姐,谁也不做声,都静静地围着,叶卡捷琳娜边嚼边诧异地说:“你们不是要看我一个人把这些东西都吃掉吧?帮忙啊!” 孩子们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不动…… 叶卡捷琳娜撇嘴道:“这是送给你们的——”她一挥胳膊大声道,“让我们一起把它们吃光!” 这下孩子们终于听懂了,他们愣了一下之后顿时欢呼起来,然后飞扑向巧克力们…… 看着雀跃的他们,阿破咂巴嘴道:“咱们小时候为什么没人这么干?” 无双道:“这让那些无聊记者看见说不定又要借题发挥,说什么钱应该用在更需要的地方什么的——再说这样吃法他们会牙疼的。” 丁姨不屑道:“让他们说去吧,小孩子么,就应该吃糖吃到牙疼。” 我插口道:“小时候得蛀牙的孩子长大都聪明。” 所有人一起看我:“谁告诉你的?” 我又无话可说了…… 丁姨用钢笔戳了我一下道:“该说你了,这些年都搞什么了?” 我幽怨道:“您总算看见我了。”这还是丁姨第一次拿正眼看我。 丁姨笑道:“还按当年的流程,你最后一个交代。” 这句话说得我心里一暖,当年确实是这样,我们四个捅了篓子,被阿姨提着耳朵抓到丁姨面前,然后他们三个一个一个交代,依次被放回去,最后才轮到我…… 想到这我不服道:“您得先给我说说当年为什么总是最后一个训我,而且时间特别长?” 丁姨又把老花镜架在鼻尖上,翻个白眼道:“因为你最坏。” 我诧异道:“为什么呀?” 丁姨哼了一声道:“要说你们四个,无双和阿破就知道成天跟在你屁股后头鬼混凑热闹,小慧最聪明,可她就是个狗头军师,没有歪心眼,要说坏就你最坏,哪次的馊主意不是你出的?” 我冤枉道:“也没干什么吧?” “是没干什么,怂恿上别的小朋友摸电门说能消毒,下雨天在大坝下游洗澡,有一次你还把准备过年堆放在小仓库里的爆竹火药都掏空做了一个水缸那么大的火箭要让阿破上天……” 我挠头道:“这都是我干的吗?” 阿破、无双、小慧看着我,同时点头。 丁姨感慨道:“说真的你们能长这么大我都不知道该感谢谁了,对了,还有一次有个孩子被你和阿破扔到水坑里差点淹死,那个叫什么来着——” 我说:“大勇。” “对,大勇。” 丁姨叹气道:“听说这孩子混了黑社会了,让人操心啊。” “下次我见了替您说说他。” 丁姨道:“说了半天你到底干什么呢?” 我嘿嘿笑道:“我现在在王府大街当居委会主任。” 丁姨笑道:“可见你都胡闹到什么地方去了。”然后她正色道,“好好干吧,你们忙就不用来看我了,有的忙总比没的忙好。” 我说:“学校里还顺利吗?” “顺利,现在人们也都开始关注公益了,前段时间我还收到一笔9800万的匿名捐款,这人也了不起啊。” 我下意识地随口道:“这也没什么……” 小慧拉了我一下,我忙改口道:“比起那位公主来。” 丁姨转头看着窗外,叶卡捷琳娜坐在草地上,和孩子们一起大口吃着巧克力,不知道在跟他们聊些什么,时而仰头开心地笑。丁姨慈祥地说:“那也是个好姑娘,不像外国报纸上说的那样。” 小慧道:“中国报纸也开始抨击她了,她和鱼王还有某富商的公子吃饭收授巨额数字的钱被曝光了,现在很多有钱人一边把这个当谈资,一边准备出大价钱请她吃饭,在媒体上闹得很热。” 我马上道:“可是那些钱她已经都捐出来了!” 小慧一耸肩道:“她自己又不说,谁知道?而且为了钱随便陪人吃饭,她又是一个公主,可想而知影响绝对不会好到哪去。” 我怒道:“陪人吃饭怎么了?陪人吃饭怎么了?” 小慧淡淡一笑道:“你有点激动了。如果你是不认识她的,你会怎么想?” 我一时语塞。 丁姨听着我们的对话,看着窗外的叶卡捷琳娜,饶有兴趣道:“这丫头还挺有个性。” 当我们作别丁姨,走上草地的时候,叶卡捷琳娜和一帮小孩儿已经吃巧克力吃饱了,她和他们一起挺着小肚子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笑着,幸福得喘着气。她看我们出来,坐起身,随手捞起一块巧克力扔给我,巧克力在空中划着抛物线,我正准备去接,毫无征兆的,叶卡捷琳娜的胸口爆起一团血雾……而我,就眼睁睁地看到了这一幕,呆若木鸡。 巧克力落在了地上,这是我第一次没接住朝我飞过来的东西。 第三十三章 挂着一挡往前冲 第三十三章 挂着一挡往前冲 假如你的工作就是每天堆8个小时的木头,也许你会觉得枯燥无比,看到木头就想躲得远远的,当你日复一日堆了十年二十年,忽然一阵大风把它们都吹倒的时候,你就会瞬间明白一的词的含义:绝望。 当叶卡捷琳娜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我就有了这种感觉。 说实话一开始我并不喜欢这个公主,她身份高贵,容貌绝美,这成了她最好的掩护,她对人从来都不够诚恳,狡猾得像只眯着眼睛的狐狸,可是后来我发现这是一只本性纯良的狐狸,她四处招摇撞骗,把战利品分给那些弱小的动物,然后捂嘴偷笑,对被她欺骗过的家伙冷嘲热讽,同时,她并不缺乏坦诚的一面。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保护她已经让我不再觉得是被迫的工作,而是一件很愉快很有意义的事,现在,我的工作毁于一旦,就好象垒了很久的积木突然坍塌——而且我垒的不是简单的积木,而是一座美仑美奂的宫殿。 当叶卡捷琳娜美丽的胸膛里喷出鲜血时我下意识地没有阻止时间,我反应并不慢,知道这时我最需要做的就是掌握局面,我就是不能忍受那样残酷的画面,她颓然坐倒,我才叫了出来:“叶子!” 叶卡捷琳娜茫然地看向我,好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急忙闪到她身后抱住了她,这时第二颗子弹像只鬼祟的老鼠一样从远处射来,我失去理智地直接用手去接,可是这是一颗大约1两左右,每秒能达到900米的狙击子弹,它在我的手心里纹丝不动,像是一颗钉在墙壁上的铜疙瘩,我愤怒地对它拳打脚踢,迫于我的淫威下它才乖乖改变了方向一头钻进土里。 同时我看到对面的院墙上光芒一敛,那是杀手的狙击镜,他收起枪,久久地没了动静。 我抱着浑身是血的叶卡捷琳娜,发出了枭唳一样的声音:“叶子!” 阿破他们同时围上,警戒着周围。 叶卡捷琳娜这时才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她用外衣把自己包起来,一挣站起,因为虚弱,她只很小声地跟我说了一句话:“别让孩子们看见。”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孩子们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们大部分人还在快乐地吃着巧克力,叶卡捷琳娜偎依在我怀里,踉跄着向车的方向走去,她甚至还努力给了孩子们一个笑脸,我们刚离开他们的视野,叶卡捷琳娜就软在了我怀里。 我有点迷惑地向四周张望,眼神里不带其它感情,好象是在找伤害叶卡捷琳娜的凶手,又像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忍心伤害她…… 丁姨震惊地站在窗口前看着我们。 小慧这时是最先镇静下来的,她使劲拍了拍手道:“没时间和丁姨道别了——无双去拿车。”说话的同时她检查着叶卡捷琳娜的伤口,然后把整个手掌平贴了上去,伤口是一个小洞,大股大股暗红色的血从那里一高一低地喷涌出来,叶卡捷琳娜已经委顿不堪,她的嘴唇瞬间失色不少,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动慢了很多,但是没有任何恐慌的神色,简单得就像刚睡醒一样。 小慧用平缓的声调跟她说:“叶子,相信我们,你一定会没事的,伤口很小,而且离你心脏还有十万八千里,我们只要在天黑前找家小诊所你就会没事的——你看,现在才刚中午。” 叶卡捷琳娜冲她委婉一笑,仿佛在感谢她善意的谎言,她抬眼望着我,轻声道:“对不起,何安忆。” 小慧道:“别说话,呼吸放长。” 这会叶卡捷琳娜的血已经染遍了我们所有人,先是热热的,很快就贴在了我们的衣服上,然后变凉…… 阿破飞也似的脱下外衣就要裹向叶卡捷琳娜,小慧推开他道:“别用松软的东西!”她伸手进到脖子里,一俯身,把纹胸扯了出来,大声道,“阿忆,把叶子的纹胸也给我。” 我茫然道:“啊?” “快点!” “哦……”在这个关头,我也工夫细想,但我知道听小慧的准没错,我探手进叶卡捷琳娜的衣服里,只觉她后背一片滑腻,可是摸了半天只摸到一根平平无奇的带子,叶卡捷琳娜忽然抬起头,用她伤后无力的淡然口气跟我说:“在前边,笨蛋!” 我脸大红,咳嗽了一声把手伸进了她前面的衣服里,阿破适时地扭过头去…… 这一回,我的手很自然地顺着一个完美的弧度滑到了顶峰,然后我在两座山峰之间的山麓里摸到了一个很神奇的小钩…… 还没等我解,小慧扫了我一眼道:“别乱捏,你会把血从伤口挤出来的。” 我觉得这句话不用到昆汀.塔伦蒂诺的暴力美学电影里真是浪费! 也许正因为小慧这个冷的不能再冷的笑话,现场气氛宽松了起来,叶卡捷琳娜也没忘冲我挤了一下眼睛,可我发现她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红晕。 我把叶卡捷琳娜的纹胸解下来交给小慧,小慧把两个纹胸结在一起,然后紧紧地箍在了叶卡捷琳娜身上,压住伤口,血果然流不出来了。 无双“吱”的一声把车停在我们面前,焦急道:“快上来!” 小慧把叶卡捷琳娜接过去道:“让阿忆开!” 无双和我几乎是同声道:“可是阿忆(我)不会开车。” 小慧道:“现在学!” 我瞠目结舌道:“你说什么?” 小慧不容我多说,飞快地说:“离我们最近的医院无双开车要1个小时,也就是说阿忆只要在1个小时内学会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吃亏——”小慧转向我道,“除非你真笨到家,叶子就靠你了!” 我和无双对视了一眼,下一秒我风一样蹿进副驾驶,无双已经开始演示了:“打火不用学吧?挡位在这里,一二三四倒,倒挡不用学了,你只要知道挂挡的时候踩离合器就行了,油门的道理跟碰碰车一样。”无双看看车里的部件,摊手道,“好象就这些了。” “我试试!”我俩飞快地换了座位,我简单熟悉了一下离合器刹车和油门,然后踩住离合器依照无双的指示挂上挡,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无双道:“慢慢松离合,给油。” 我试了一下,车子动了。我纳闷道:“开车就这么简单?” 无双面无表情道:“就这么简单!” 我冲小慧他们一甩头:“上车!” “……你不用再巩固一下吗,我们还有时间。” “只要这玩意能在我的操纵下动起来,时间就对我没有意义。” 小慧点点头,和阿破扶着已经半昏迷的叶卡捷琳娜上了车,无双就坐在我身边,道:“有问题随时问我。” 我酷酷道:“没时间。” 这时车还在一挡上挂着,等他们都上来之后我一踩油门,同时卡住了时间,我的车就在一片凝滞中独自轻灵地上路了。 说实话这样开车有点闷,车里明明还有三个清醒的大活人,可是一个个跟泥塑的似的,尤其是无双,还瞪大了眼睛,看着怪别扭的,因为在我的时间里,他足足有5分钟没眨一下眼。 我把油门踩到底,车子发出了怒吼的轰鸣声,很快就驶出了郊区上了柏油路,两边的行人和车辆像世界末日到了一样动也不动,任由我不停地超越,每到一个红灯口,如果前面没车我一律大模大样地闯过去,如果前面塞满了车,我宁愿绕路。 我不时地回头看叶卡捷琳娜,她很安详,安详得总让我产生不好的联想,我甚至好几次想停车检查一下她的状况,但理智告诉我这样是不理智的…… 小慧可能估计不足,我开车到达中心医院时足足用了3个小时,但好在车上的物理时间显示只有4分钟,如果不是心有旁骛,我可以更快——或者说更慢。 在医院门口,我轻轻地喘了一口气才放开时间,无双第一反应就是看表,他大声道:“天,120公里你只用了5分钟!” 就这么一会,一分钟过去了,现实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小慧把叶卡捷琳娜放在车座上,对我说:“现在我进去找院长,你配合我,但别抱着伤员乱跑,明白吗?” 我点头道:“明白!” 我拿出电话打给张泰伟,第一句就说:“出事了……” 小慧满意地点点头,开门跑了出去。 我言简意赅地介绍了情况,张泰伟也只丢过来一句话:“在门口等着,我马上让医院方准备。” 挂了电话,我再次回头看叶卡捷琳娜,轻声呼唤道:“叶子。” 叶卡捷琳娜微微睁开眼睛,虚弱道:“我们离开孤儿院了吗?” 阿破道:“我们已经到医院了!” 叶卡捷琳娜明显不信,她闭上眼睛,嘴角挂上一丝微笑,疲惫道:“我累了。” 我心里浮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一般重伤的人说“我累了”“我渴了”“我冷”之类的话都是不好的兆头,我探身抓住她的手道:“叶子,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叶卡捷琳娜似有似无地哼了一声:“……好。” “从前……” 还没等我说下一个字,从医院里忽然冲出一队抬着担架的医生护士,在小慧的带领下来到我们车前,两个强壮的男护士娴熟地把叶卡捷琳娜搬上担架,然后一群人又风一般冲进了住院部。 这帮人风起云涌的,来去不到一分钟,我眼见叶卡捷琳娜进去,再也坚持不住一下瘫在了座位上,冷汗像开了闸似的湿透全身,同时感觉手足俱软。 小慧拍了一把阿破道:“去看着点,我们不能再出意外了。” 阿破忙跟了过去。 我拿起瓶水一饮而尽,小慧冲我笑了笑道:“干的漂亮,放心吧,叶子死不了。” 我点点头,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车里没外人,小慧没理由撒谎。 无双检查了一下车,忽然像发现了天外来物一样叫道:“老大,你就这样挂着一挡开过来的?” “是啊怎么了?” “为什么不挂挡?” “……你没教过我啊。” 无双哭笑不得道:“你要学会挂挡,说不定我们会更快呢。” 小慧支着下巴想了一下,冷冷对无双道:“我让你拿车的时候如果你选的是那辆奔驰,我们一定会更快的——那辆是自动挡。” 后来我才明白,一路上汽车发出的轰鸣并不是因为我开的快,事实上,任何车挂着一挡然后踩满油门跑都会发出类似的杂音。 第三十四章 外伤 第三十四章 外伤 叶卡捷琳娜直接被送进了急救室,由外科医生出身的院长亲自带队抢救。 令人欣慰的是不断有好消息传出来:子弹取出来了,伤口止血了,病人度过了危险期,病人生命体征平稳…… 当只露出一双眼睛乍着带血双手的院长一出急救室我们立刻围了上去,像所有电影里的人一样急切地问:“大夫,怎么样?” 院长摘下口罩,面带微笑道:“她很幸运,子弹明显是奔她的心脏去的,但是因为误差撞断了一根肋骨后发生了变向,然后侧了一个身平躺在了胸腔里,乐观一点讲,只是造成了很严重的外伤。” 我们同时长吁了一口气,我还不放心地问:“这么说她一定死不了了?” 院长看了我一眼,没有正面回答,有点自负地说:“我说了只是外伤,而我是全国最好的外科医生!” 阿破纳闷道:“子弹射进身体里,难道不是应该内科医生来看吗?” 院长有了开玩笑的心情,反问他道:“如果你手上扎了一根刺,作为外科医生我是不是只要把露在外面的一截铰掉就行了?” 阿破挠头,他对诸如医生、外伤、内伤根本没有直观的了解。 我问:“那她什么时候能醒?” 院长看了看表道:“大概凌晨两点左右。” 我们又松了一口气。 院长忽然道:“对了,还有一点很重要,病人送来的很及时,从失血程度看,她最多受伤后10分钟就被送来了,我都怀疑她是在我们医院遭的刺杀。” 我无奈地笑了笑。 院长正色道:“要是迟送来10分钟那就很难说了,抛开医生的身份我也不愿意那样的事情发生,中午我还看了她的演讲,很感人!” 院长走后,护士托着托盘走了出来,小慧走上前道:“我能看看取出的弹头吗?” 护士把托盘端在我们眼前道:“只能看,不能带走。” 托盘上是一颗笨拙的弹头,这样的子弹我在孤儿院接过一颗,当时就感觉不一样,现在看来它远比正常的狙击子弹还大,但是要短,口径这东西我也不熟,所以不知道它的来历和更确切的资料。 小慧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我们都等着她做解释,结果她冲我们一摊手:“我对武器没有研究,从下个月开始我要订一本《轻兵器》。” 只听我们身后一人道:“9毫米巴拉贝鲁姆子弹。” 我们回头一看,张泰伟带着老高来了。 我皱着眉,有点尴尬地和他握了一下手,从合作角度说,公主受伤说明我把事情搞砸了。 张泰伟安慰我道:“别丧气,这些天你做的够好了。”他小声道,“如果我来,炸弹那回肯定就躲不过了。” 老高检查着那颗弹头,奇怪道:“对方居然用这种短程弹来狙杀目标?” 我说:“我看见瞄准镜了。” 张泰伟道:“理论上讲,是枪就可以装瞄准镜。” 我脸一红。我决定小慧的书订回来以后没事也翻翻。 老高道:“可是为什么呢?当时就算他用的是小口径步枪,公主现在只怕都凶多吉少了。” 张泰伟道:“我也很奇怪。” 阿破道:“我说你们是哪头的,盼着叶子死呢?” 张泰伟道:“把事情搞清楚才能有利于继续保护她,现在我们只能假想我们就是杀手。” 小慧问道:“我想知道这种9毫米的巴拉贝鲁姆弹代表什么意思?” 老高道:“这种子弹只能用在手枪或者冲锋枪上,停止作用大于侵彻力,也就是说除非命中致命部位,一般情况下是致伤不致死的。” 小慧想了想,忽然道:“那么他用的一定是手枪。” “为什么?”张泰伟期待又置疑地看着小慧,他是一个职业军人,他想不通的问题要被一个姑娘先得出结论肯定多少会有点没面子。 小慧笑道:“因为你没见到当时的情况,当时凶手趴在孤儿院的墙上,那墙你没见过,只有大约25公分厚,却有2米高。” 阿破道:“我可以证明!” 小慧继续道:“在这种墙头上,一个成年人显然有点进退失据,更别说要抱着一把一米多长的狙击枪了,所以他只能用手枪,30多米的距离,射程也适合。” 我说:“你不是对武器不在行吗?” 小慧道:“有些是常识。” 我:“……” 无双看着自己未来的姐夫道:“现在假设完了,你得出什么结论了?” 张泰伟道:“结论是对方是一个枪神级别的家伙,他敢用巴拉贝鲁姆弹射击,说明他对自己的枪法很有信心,而30米的距离能保证一枪命中目标的确实没多少人能做到,带瞄准镜也不行!” 阿破道:“他不是打歪了吗?” 张泰伟道:“院长告诉我误差只有1公分,鉴于距离和对方用的枪具,我们认为他并不算失手。” 小慧跟我说:“叶子当时是不是正在朝你扔巧克力?” 我说:“是啊,怎么了?” 张泰伟道:“说明目标在移动——杀手没有失误!” 我的冷汗又下来了。 张泰伟拍拍我肩膀道:“不要有负担,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已经在医院周围布了眼线,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我茫然地点点头。 凌晨一点半的时候,我被特许进入病房,叶卡捷琳娜躺在病床上,脸色仍略显苍白,眉头紧蹙,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我站在她的床边,说来很奇怪,我虽然感到非常愧疚,但同时又充满平静和豪情,叶子这一关算是过去了,从前的功过尘归尘,土归土,现在从零开始,我要做的是以后再也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这时她的眼睛忽然微微一动,慢慢地睁开了一条缝,我喜道:“叶子!” 叶卡捷琳娜睁开眼睛,神色里还有些许迷茫,我拉起她没输液的那只手,轻声道:“叶子,是我。” 阿破他们一起冲进来,七嘴八舌地呼唤着,小护士随后一步撵进来,轰他们道:“病人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你们都出去!” 我帮腔道:“出去!” 小护士瞪我一眼:“你也出去!” 在小护士虎视眈眈的监视下,我只好依依不舍地往外走,刚到门口,叶卡捷琳娜忽然微弱地说了一句:“让他们都进来吧。” 小护士惊喜道:“你醒啦?” 叶卡捷琳娜冲她微微一笑,又没力气说话了。 小护士只好把我们都放进来,临走呵斥我们道:“不要让她多说话!” 小护士走后我们一字排开站在叶卡捷琳娜床尾,都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叶子也看着我们,眼睛里渐渐恢复了神采,然后像真正的公主那样,小小地伸了一个懒腰,微笑道:“再见到你们真好!” 小慧道:“你不要多说话,光听就行了。” 于是叶卡捷琳娜就看着我们,我们也看着她,可是一时间又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通过这次事件,我们发现她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就成了我们的朋友,见她安然,大家都发自内心的欢喜。 叶卡捷琳娜见我们不说话,带着笑问:“我为什么没死?” 无双面无表情道:“这事可说来话长了——先从墙说起吧。” 阿破插口道:“是啊,想不到墙头不但能等红杏,还能救人的命。” 小慧瞪他一眼,道:“事情是这样的……” 别说是还没度过麻醉期的叶卡捷琳娜,我都头大如斗,我连连挥手道:“一个一个说,一个一个说!” 无双依旧面无表情道:“我先来:因为孤儿院的墙又高又窄。” 阿破抢先道:“杀手又没我的本事。” 小慧接道:“所以他只能用手枪。” 我转折道:“但是还是很准。” 无双面无表情:“幸好你那时正在给我们扔巧克力。” 阿破:“身体在乱动。” 小慧最后一个道:“所以子弹还是射偏了。” 无双:“不过只偏了一公分。” 阿破:“却打在了肋骨上。” 我拼命抢了一句道:“子弹变向翻来覆去几个个儿后躺在了你肚子里。” 阿破忙道:“这算外伤!” 无双:“所以你没死。” 我们一人一句像事先排练好的一样,结果无双说完这句我们同时都住了嘴,叶卡捷琳娜都听得呆了,她发傻地看着我们,等我们继续往下说,可是再往下已经没什么可说了…… 顿了大概有十秒,小慧终于总结道:“我们的叶子交了狗屎运啦!” 叶卡捷琳娜看样子想大笑一个,结果一仰头就吸了口冷气,麻醉劲已经快过了,最后只能是抿嘴轻笑。 我道:“你现在看上去终于像个公主了。” 阿破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忽然道:“我现在还没弄明白到底什么是外伤啊?照院长说的,如果有颗子弹打破我的肚子却没伤到心脏那是外伤,如果伤到别的地方呢?” 小慧笃定道:“也是外伤。” “那要是伤到肝胃呢?” “是外伤。” “……那要是伤到心脏并且射到心脏里了呢?” 小慧不厌其烦地告诉他:“是外伤!” 阿破舒了口气道:“看来我用不着外科医生。”他马上道,“那院长说这是外伤不是一句废话吗?” 小慧道:“他就是怕你这种人听不懂才那么说的。” 阿破摊手道:“我现在也不懂啊。” 小慧道:“这是内伤。” 我们:“……” 叶卡捷琳娜醒来以后精神越来越好,趁阿破和小慧拌嘴的工夫,她拉开被子看了看伤口,嘴角猛的抽搐了一下。我忙上前道:“叶子,是不是麻药过了,很疼吗?” 叶卡捷琳娜抬头看我,忽然脸红了一下,微微摇头。但神色却郁郁起来。 小慧走过来帮叶卡捷琳娜垫了垫枕头,对我们说:“你们往后站,我知道她怎么了。” 我好奇道:“你知道她怎么了和我们往后站有关系吗?” 小慧道:“有。” “……什么关系?” “你们先往后站,病人需要氧气。” 阿破边往后走边不满地嘟囔:“玩什么玄虚,我们又没放屁。” 小慧趴在叶子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叶卡捷琳娜睁大眼睛欣喜道:“真的?” 小慧使劲点头。 叶卡捷琳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她把身子出溜在被子里,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无双道:“现在我们能跟叶子分享床头那点氧气了吗?” 小慧笑道:“过来吧。” 我们这才又重新围上来,开始又一轮的七嘴八舌。 叶卡捷琳娜问我:“我受伤以后迷迷糊糊的,依稀看见你在开车,是这样吗?” 我咳嗽了一声道:“呃,是的。” “你不是不会开车吗?” “……现学的。” 无双道:“他挂着一挡跑完了全程。” 叶卡捷琳娜疑惑道:“从孤儿院到这里有多远?” 这回我们四个都不说话了…… 她兀自道:“从那里开车到这需要多长时间?” 小慧道:“一个小时左右……或者多一点。”这种事情是肯定瞒不住的,叶卡捷琳娜又不是弱智儿童,她只要随手拿张地图就全一目了然了。 叶卡捷琳娜笑道:“看来我血液粘稠度很高。” 阿破道:“什么意思?” “呵呵,流了一个小时都没流光。” 我们只能陪着她一起干笑。 叶卡捷琳娜拉起小慧的手道:“这还得感谢小慧的急救,你是从哪学来用纹胸包扎伤口的?” 小慧不自在道:“一个科普节目里。” 叶卡捷琳娜低头瞄了瞄自己的胸口,骄傲道:“幸亏我们都有36c以上,要不然还不够用呢。” 小慧脸大红,道:“我看我们还是轮班陪叶子吧,今天晚上就让阿忆留下,我们明天早上再来换你。” “那好。”我把他们三个送到门口,回头看看叶卡捷琳娜正在出神,急忙一把拉住小慧问:“刚才你跟她说什么了?” 无双和阿破也道:“是啊,怎么一下就高兴了呢?” 小慧甩甩手道:“我跟她说,我已经帮她问过院长了——伤口不会留疤的。” “呃……”无双和阿破一听顿时无聊地走开了,阿破还问无双:“这很重要吗?” 小慧刚要走,又被我一把拉了回来:“你真的问过院长了?” “真的。” “那真的不会留疤吗?” 小慧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道:“真的——” 第三十五章 史上最穷公主 第三十五章 史上最穷公主 阿破他们走后,我关上门,发现叶卡捷琳娜正枕着胳膊笑眯眯地看着我,她说:“后悔给我当保镖了吗?” 我叹了口气走到她床前坐下道:“有点。” 她微微有些失望,不过尽量掩饰得很好,假装随意道:“为什么呢?” “如果我不认识你就不用眼看着你受伤了。” 叶卡捷琳娜眨了一下眼睛顽皮道:“你宁愿不认识然后再看我受伤?” 我笑了一下,然后很认真地说:“以后别再离开我3米以外了!” 叶卡捷琳娜也很认真道:“我以后要离你远远的——你不是要给我讲笑话吗?” “……什么时候的事?” “我快要昏迷的时候。” “……你都快昏迷了还记得这么清楚?” “别人欠我的东西我都记得很清楚。”她把枕头往高垫了垫,舒舒服服地说:“现在讲吧。” “呃,其实我还没有准备好,那会只不过是随口一说。” 叶卡捷琳娜拍了拍枕头道:“快点讲。” “……那好,从前……” “对,你就是这么开头的。” “从前有个娃……” “什么叫从前有个娃?他总得有名字吧?” “呃,他的名字就叫娃。” “然后呢?” “这个娃的父亲被武林盟主杀害了,娃去报仇,结果你猜怎样?” “怎样?” 我随口胡诌道:“结果娃爱上了盟主的女儿。” 叶卡捷琳娜作拍手状道:“我喜欢这个设定,然后呢?” “然后娃就和盟主在悬崖上展开了决斗。” 叶卡捷琳娜一挥手道:“停,为什么他爱上了盟主的女儿还要跟自己的岳父的决斗?”看来她对中国亲属关系也弄得很明白。 我正色道:“因为他爱上了盟主的女儿,盟主的女儿却并不一定爱他,所以你这声岳父还叫得早了点。” 叶卡捷琳娜道:“就让她也爱上他吧。” “呃……好,她也爱上了娃,然后娃就和她的父亲在悬崖上决斗。” “停,他们彼此相爱,为什么他还要跟她的父亲决斗?” “因为一码归一码,爱归爱,仇还是要报的。” 叶卡捷琳娜鄙夷道:“这个设定就逊多了,不过后来怎么样了?” “最精彩的部分到了!结果打死你也猜不出来。” 叶卡捷琳娜试探道:“娃死了?” 我吃惊道:“咦,居然被你猜对了?” “你这叫什么笑话?” “这叫冷笑话。” 叶卡捷琳娜笑道:“何安忆,你一点也不适合给人讲笑话。” 我认真道:“其实我是怕你一笑把伤口绷开。” “那你再讲一个。” 我冷丁道:“其实我是一个妖怪。” 叶卡捷琳娜愣了一下,嫣然道:“这个就好笑多了。” 因为麻药劲刚过的关系,叶卡捷琳娜那夜一夜没睡,我们聊了很多彼此小时候的事情,通过闲聊我了解了更多关于富加王国的事,它虽然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封建制度国家,但是已经非常民主和发达,老国王掌有实权,但从没滥用过,更像是一个人代表的一个正常机构,日常事物同样有内阁处理。 我说:“那你们为什么不索性改革成内阁制呢?” 叶卡捷琳娜道:“因为没必要,一个只有100万人的国家一项政策是好是坏,受不受民众欢迎一两天内就会反映出来,国王要做的就是根据情况坚持或修改。在我们国家里,资产共有,有法官,但没有律师,有警察,但没有监狱,建筑工人和软件工程师社会地位一样高,拿的报酬也一样多,没有暴乱,不会有人造反,政治于我们很陌生,你说这样的国家有改革的必要吗?” 我感叹道:“你们已经提前进入共产主义了。” 叶卡捷琳娜笑道:“就拿你来做比方,你管的社区有2000人,这些人身份不同,之间会有摩擦和矛盾,所以必须有个公允的组织来维持正常的生活。但是你和小慧他们四个人的时候就没必要这样了,有钱大家花,干活的时候分工不同但是没有谁瞧不起谁,有分歧大家商量着来就好了,如果小慧忽然提出来以后任何事情都必须经由你们四个人投票决定你不会感到荒唐吗?” 我反问:“那你叔叔呢?” 叶卡捷琳娜脸色一黯:“我叔叔也并不是完全为了权力,他更多的是要提高我们富加王国的国际地位,虽然除了他自己所有人都明白他做的是错的。” 我意外道:“想不到你还挺善良的。” 叶卡捷琳娜翻个白眼道:“这是怎么话说的?”这句话是她在王府大街学的…… 我笑道:“你诓着那些富翁捐钱的时候就一点也没见心软。” 她呵呵一笑道:“其实我这点伎俩并不高明,无非是把他们架到一个万众瞩目的台子上逼着他们出血罢了,都是精明的生意人,怎么会比我这个小丫头笨?” “所以你到哪都是一锤子买卖,一个国家从不去两次?” 叶卡捷琳娜嫣然一笑:“中国我一定会再来的。” “因为中国人好骗?” 她脱口而出道:“因为中国有何安忆。” 我愣了一下,叶卡捷琳娜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又讷讷地补了一句:“还有小慧他们……”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又有点温暖。 那晚我们始终没有谈起杀手,我和她心里都明白,除了一个王国的利益,没人愿意真的不厌其烦地去伤害一个虽然有点狡猾却美丽无比的公主…… 第二天小慧和阿破来了,带着从小排挡里拎来的骨头汤,还有王水生、高大全、王成他们一群人,身后跟着好几只馋兮兮的狗,也不知是因为高大全还是骨头汤。 叶卡捷琳娜的伤势恢复迅速,医生说这跟她健康的体魄和乐观的心态有很大关系,这位公主的健康我倒是体验过,她那一膝盖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至于心态,她好象也从来没把生死当回事,自古以来公主就都比王子生猛,不管是人鱼公主、白雪公主或是文成公主,而王子则是一群腰间挎着从来也用不上的剑,骑白马,脸蛋病态殷红的二尾子…… 一周后,叶卡捷琳娜已经可以下地,不做剧烈运动的话,跟常人一样了。 为她亲自动过手术的院长找到了我,大概是有事要说,先用一个好消息做开场白道:“恭喜,公主恢复得很好,正常的话再有一个礼拜就可以出院了。” 我握着院长的手道:“这得感谢您。” 院长谦虚道:“哪里哪里,能为公主效劳也是我的荣幸,她为公益事业做的贡献有目共睹,据我所知我们医院里就有她筹来善款捐助就诊的病人。” 我摸不着头脑道:“院长,是不是有事啊?” 院长不自在道:“小事,小事——你看是不是出院之前把住院费交了,当然,以后交也行,公主手术的事政府也很关注,钱对你们来说自然都是小事,怎么方便怎么来就行。” 我笑道:“嗨,就这事啊?” 院长尴尬道:“就这事,我都不知道该跟谁说,只能是跟你提一下,她那么大个公主我总不能追着屁股后面要医药费去。” 我说:“这个也怪我们,干脆把这茬儿给忘了。” “那也应该,其实你让有关部门打声招呼,我直接签字就行。” 我摆手道:“别,公主是以私人身份来的,公对公不合适,我们交现金就是了——多少钱?” “这你跟划价室去算,大概也就是2万多块钱吧。”院长补充道:“咱们可是用的最好的设备和药,这你跟公主解释一下,别再让人家误会咱们的收费标准。” 我笑道:“放心吧,她对钱没概念,来中国不到几天时间就敛了将近2个亿,转手就废纸一样捐出去了,就算她身上没个把亿,几千万还是有的,还能在乎2万块钱——” 院长感激地跟我握了握手道:“那你继续忙,有事直接找我也可以。” 送走院长我心里暗自好笑,看来公主就是公主,虽然咱祖国都无产阶级专政半个多世纪了,可公主的身份往那一戳还是很压分量的,一个三级甲等医院的院长居然为了要那么点住院费亲自来找我,而且好象是他欠我们钱似的。 我走进病房跟叶卡捷琳娜说:“叶子,你身上带着什么卡随便给我一张。” 她纳闷道“干什么?” “交住院费。” 叶卡捷琳娜微微一怔道:“多少钱?” “2万。” “啊!这么多?” 我大感意外道:“你不是吧,2万也嫌贵?人家可是给你用了最好的设备和最好的药,你再看出出进进的小护士,个个都跟空姐似的,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旁边的小护士咯咯直乐。 叶卡捷琳娜不顾我的调侃,低声道:“何安忆,我没钱。” “什么叫你没钱?卡也行啊。” 她拉开抽屉,从里面一堆杂物里拣出一张卡来向我一扬道:“这是我现在的全部财产,里面只有不到1000美金。” 我笑道:“你开什么玩笑?” 叶卡捷琳娜道:“我叔叔掌管财经以后,已经在上个月切断了我一切的供给,来到中国,办完酒会交了宾馆的房费,我就只有这么多了。” 我见她不像在开玩笑,不禁吓了一跳道:“你说真的?”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搬到王府大街去住?” “就因为你没钱住宾馆了?” 叶卡捷琳娜一摊手:“从前我对钱没概念,等卡上只有这1000美金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没钱了,那天的酒会本来不用那么高档的。” 想不到她的性格全被我言中了,可惜只有对钱没概念那部分是对的。我哭笑不得道:“你居然就带着1000美金绕着地球转——一个南下淘金的盲流带的钱都比你多。” “何安忆,你先帮我把钱付了,我会还给你的,还有,我要出院。” 我惊道:“别呀,钱的事我来处理。” 叶卡捷琳娜微微一笑道:“不是因为钱,本来我也不想在这里住着了,我已经好了!”说着指了指已经收拾好的东西,“再住下去,我会郁闷得直接转去神经病院了。” 我叹了口气,给小慧打电话:“快拿钱来——两个穷鬼被扣在医院里了。” 知道我们要出院,小护士细心地把每日消费清单一股脑全拿了过来,本来医院规定这是每天必送的,就因为这屋里住着一个公主,这一步被有意识地忽略了,大概医院认为把钱和公主联系起来会对双方的颜面都有损,讽刺的是这位公主全部积蓄还真就不足以为自己的生命买单。 小慧来了以后,我问小护士:“到底多少钱?” 小护士道:“两万一千八百八十八,好吉利啊。” 我阴着脸数了个正好出来递给她道:“你能帮我去交一下吗?” 小护士甜甜笑道:“好的,这是一张意见表,你填一下。” 我拿起枝笔敷衍塞责地胡乱在上面划拉着,嘴里喃喃道:“真实意见是:忒贵!” 得知公主要出院了,这几天照顾她的护士医生们全都赶来嘘寒问暖,然后大家轮流和公主合影留念,很多男医生在拍照的时候都欲盖弥彰地使劲往叶卡捷琳娜身边凑以示公主曾是自己的病人,叶卡捷琳娜索性大方地搂着他们每人都单独拍了照,这一周她和他们相处融洽,建立了很深厚的友谊,而且对这些救过自己生命的人她也没什么别的可送了。 院长也闻讯赶来道:“不是让你们再住一个星期吗,怎么这么快就走?” 我板着脸道:“住不起了。” 院长笑道:“真会开玩笑,出院以后注意保养,别让伤口裂开——那样可是会留疤的。” 叶卡捷琳娜脸一红,跟院长握了握手道:“谢谢您!” 无双开车在楼下等着我们,当我们挥手作别了白衣天使们上路以后,小慧才问我:“你们要钱干什么?”以她的智慧同样想不到叶卡捷琳娜居然没钱付医药费。 我嘿嘿笑道:“恭喜你们,你们有幸见到了有史以来最穷的公主和她的保镖。” 我把我们的遭遇一说,小慧在副驾驶上愕然回头道:“不会吧?” 我直接问叶卡捷琳娜:“你那点钱够回去的机票吗?” 叶卡捷琳娜也很直接地告诉我:“不够。” 我说:“那你发现没钱以后为什么不给自己留点,不说那一亿七千万,光后来你也募捐到六百多万吧?” 叶卡捷琳娜瞟了我一眼道:“银行的出纳每天过手成千上万的钱,他能因为交不起房租就拿几沓走吗?” “可是银行会给出纳发工资,你落着什么了?” “我又不缺钱,只不过现在没钱了而已。” 无双边开车边面无表情道:“这句话说的真好,能得诺贝尔经济学奖了。” 小慧也面无表情道:“或者和平奖。” 我逗她道:“那你准备拿什么还我们的钱呢?” 叶卡捷琳娜挠了挠头道:“要不你们请我吃顿饭?” 我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不请!”虽然这种殊荣卫鱼王和马昆仑是分别花了一亿和五百万才得到的。我说:“说真的,这一个礼拜你耽误了很多钱呀。” 叶卡捷琳娜道:“起码3千万。” “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从中扣张回国的机票钱吗?” 叶卡捷琳娜大笑道:“如果我想回国的话,当然会,你们以为我有多伟大?” 我们都不再说话了,我们的车载着这位落魄的公主一路开向王府大街。 过了好半天我轻轻唤道:“叶子!” “嗯?” 我注视着她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深情道:“……那笔钱,不用还了。” 叶卡捷琳娜:“……” 超市门口,大家为叶卡捷琳娜准备了一个小型的欢迎仪式,其实就是聚了很多人,王水生站在排头第一个,抹得像《佐罗》里的反派似的,一见叶卡捷琳娜下车就躬身道:“欢迎您回来,美丽的公主殿下,显然您的这几天过得非常充实,因为您在养伤,而我却因思念倍加憔悴。” 我小声嘀咕道:“这孙子中国话说的都快成精了。” 无双在我耳边道:“已经成精了,你见哪个120岁的老头还能跟姑娘这么贫?” 王成蹲在台阶上看着这一幕眉开眼笑,看来特种兵也是喜欢美女的。阿破道:“本来准备了几个二踢脚,怕叶子伤刚好再吓着。” 林子文远远地看见了叶卡捷琳娜,哧溜一下钻进了人群,我一把拽住他道:“你躲什么?”这些日子不知为什么他从没去过医院,本来还有些事情想问他呢。 林子文尴尬道:“这出事都是我们同行闹的,我没脸见叶子。” 我低声道:“又是那个射天狼?” 林子文摇头道:“绝不是,而且也不是联盟里的人干的,亚洲的杀手水平我很清楚,没人能射出那一枪。” “你的意思是欧洲人干的?” “有好几种可能,第一就是联盟里出了新秀而我不知道,第二是欧洲人干的,第三是美洲人干的,要么就是军队里的神枪手刚转这一行。” “一言以蔽之:是地球人干的?” 林子文咳了一声道:“如果追求精密的话,是这样的。” 我白他一眼道:“尽说废话!高大全那小子呢?” 孙满楼插进来道:“戴文老狗又来了,他跟那穷对付呢。” 虽然戴文老狗不是什么好鸟,但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还是让我和叶卡捷琳娜很亲切,都笑了起来。 这时,一辆黑车鬼祟地停在路边,从里面走下5个人高马大的老外来,平均都在1米9以上的个头,面无表情,要不是都有一脸横肉,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叶卡捷琳娜的保镖们回来了。 领头的那个老外拨开众人来到叶卡捷琳娜面前,躬身施礼,用流利的汉语道:“公主殿下,您还认识我吗?” 叶卡捷琳娜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不是我叔叔杰克亲王的贴身保镖谢尔顿吗?” 谢尔顿直起身,微笑道:“我是谢尔顿,可您关于杰克亲王的描述是错误的——您的叔叔已经决定在本月16日也就是3天后登基称王,所以您应该称他为杰克陛下。” 叶卡捷琳娜愤怒道:“我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谢尔顿道:“您也知道,您的父亲一直身体欠佳,他目前还在床上休息。” 叶卡捷琳娜略微松了一口气道:“那你们来干什么?” 谢尔顿呵呵一笑:“公主这话问得有意思了,您的叔叔登基难道您不准备回去观礼么?我们是来带您回去的。”他顿了一顿又道,“而且我们知道殿下最近正好囊中羞涩,可能连一张机票钱也没有了。” 第三十六章 认同感 第三十六章 认同感 叶卡捷琳娜看着面前的五人,决然道:“我不回去!” 谢尔顿脸上挂着假笑,强调道:“公主,这可是您的叔叔要登基,您无论如何也该回去的。” 叶卡捷琳娜冷笑道:“我的父王可没通知我,他目前仍是唯一的国王!” 谢尔顿哼了一声道:“这一点您不必担心,您的父亲已经在协议上签了字,只要您跟我回去就可以亲自问他了。” 叶卡捷琳娜依旧坚决道:“我不回去。” 谢尔顿脸色微变道:“恐怕不行,陛下吩咐过,不管怎样我们必须把您带回去,以停止您这种无聊幼稚孩子气的行为,而且作为陛下唯一的侄女,他登基您也应该回去。” 叶卡捷琳娜道:“我一定回去,但绝不是在他登基那天,我个人也不承认他的合法地位。” 谢尔顿阴沉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了,陛下真是料事如神啊,我再问您一次,跟不跟我们回去?” “绝不!” 谢尔顿怒极而笑,阴森道:“那我们只能动粗了,希望您不要怪我们,您也知道,在我们的国家王权是至高无上的,陛下的话就是一切!” 叶卡捷琳娜肩膀微微发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我一直就站在她的身后,她这一退几乎退到我怀里,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然后上前一步道:“她不能跟你们回去。” 谢尔顿料不到在陌生的国家居然还有人为叶卡捷琳娜出头,意外道:“你是什么人?” 我理直气壮道:“我是公主的贴身保镖。” 谢尔顿了然的样子道:“是中国政府安排你在她身边的。这么说吧,你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接下来由我们本国人接手,我们对你这段时间以来的工作表示感谢。” 他例行公事地说了这番话,直接把我忽视掉,向后一挥手示意他带来的人去抓叶卡捷琳娜。 我一指他们:“站住!再往前伤着你!” 无双和阿破一左一右站到了叶卡捷琳娜身前。 谢尔顿诧异道:“你不是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吗?我们代表的是富加王国的政府,你的职责已经完成。还有,如果你是因为她的公主身份才这么做的话,那么我告诉你,我们的陛下已经说过,如果凯瑟琳拒绝跟我们回国,那她的公主身份就自动被剥夺,所以恭喜你,你现在可以心安理得地交差了。” “抱歉——”小慧忽然道:“你也说了,你们的陛下三天以后才登基,所以我先纠正一点,你们的‘陛下’还不是陛下,他也没权剥夺公主的身份。第二,凯瑟琳就算不是公主了,她还是我们的朋友,她不想做的事情没人可以强迫她,第三……”小慧顿了一顿索性道,“没有什么第三,我们就是要挺叶子!” 谢尔顿叫了起来:“我再说一遍,她已经不再是公主,而且还成了一个穷人,她什么也给不了你们!” 我们索性都懒得看他了…… 王水生道:“我以男爵的身份正告你马上住嘴,并且立刻消失。” 谢尔顿莫名其妙道:“你是哪的男爵?” “伟大的大不列颠联合王国!” 谢尔顿郁闷道:“英国的男爵管得着我们富加王国的事吗?再说你一个末等的爵位还想插手别人的事?” 这下可触了王水生的心病,这小子最怕的就是别人不把他当贵族看,他露出白森森的牙道:“说话小心点,别让我的另一个身份给你带来不便!” 谢尔顿也懒得理他,大声问我道:“你们让不让开,再不让开只怕对你们不好!”他把西服拉开一个口,让我看他的枪套。 我哼哼道:“这可是在中国,你要敢乱来后果是面对13亿人的愤怒,13亿人什么概念知道吗?不打你不骂你每人瞪你一眼你就死了。” 阿破小声道:“老大,眼神真的能杀人了?” 我说:“不,他是等后面的人排队饿死的。” 谢尔顿打了个寒战…… 这时果子狸挤进人群大声道:“怎么着何主任,我听说有人在咱们地盘上闹事?”他一边说一边露出胳膊上的纹身…… 我对谢尔顿说:“对了,我还是这条街的居委会主任,你从我辖下带人,总得经过我的同意吧?” 谢尔顿不解道:“居委会是什么意思?” 我帮他解惑道:“是非政府性质但又合法的组织,以地域划分,家庭和个人是基本单位。” 谢尔顿悚然道:“黑手党?” 这会人越围越多,自明朝朱王爷以来,敢到王府大街闹事的这还是第一次,居民们新鲜之余,都对着谢尔顿五人指指点点,鄙夷、嘲讽、好笑之情溢于言表,就好象看见五个跑到澡堂子打零钱的要饭的。 谢尔顿也觉察到周围气氛不是很友好,他把手伸进怀里大声道:“你们想干什么,我执行的是公务!” 孟大妈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越众而出,指着谢尔顿道:“我说你这个后生看着不疯不傻的,却任嘛不懂,人家的家事你瞎参合什么?到头来人家叔侄还是叔侄,你两头得罪人,再说就你这架势我们能让你把人带走吗?你要有话好好说还行,带几个人戳那你这是摆阵给我们看呢?” 张嫂道:“就是,叶子是我们王府大街的人,你们要是硬往走带人那就是绑架!”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数落着谢尔顿,场面蔚为壮观,说实话我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一场血雨腥风惊心动魄的政治斗争最后竟因为一群老头老太太峰回路转了。 我很同情谢尔顿,我深知被一帮老头老太太围在中间是什么滋味,他们甚至不用骂你,一人问你一句话就足以使人崩溃,而且我不觉得谢尔顿有扳回局面的可能,虽然他中国话说的不错,但离掌握其精髓还很有距离,而对手的人生阅历是他远不能比的,人家什么没见过?有些夹枪带棒的话连我都听不懂…… 林子文把一件衣服搭在胳膊上,其实里面藏了一把上了膛的手枪,王成又捏了柄牙刷鬼一样站到了谢尔顿身后,就连高大全也带着他店里的十几条狗赶到了…… 战斗一触即发,最难能可贵的是就连王府大街的孩子们也参与了进来——他们趁谢尔顿不注意,在他车身上写满了各种公式和小学语文课本里的经典语句,前段时间中暑了的李家二小子正在车门上默写圆周率,据说他能背到后100多位了…… 正在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人背着手悠悠地穿过人群,清脆无比地说了一声:“我听说这里有人要实施绑架?”是袁静到了。 谢尔顿一见警察像见了救星一样叫道:“警察小姐,我们有合法的入境手续,而且根据我们国家的法律,我们强行带走公主也是合法的!” 袁静似笑非笑道:“哦,你们国家的法律?” 谢尔顿道:“我们国家的法律规定国王有生杀大权,在王权面前,任何人都没有绝对自由,所以我们奉命带走公主是合法的。” 袁静摇头道:“可是这是在中国,我不认为食人族部落的人在我们国家吃了人可以用他们部落的风俗来脱罪。” 小慧赞道:“说的好!” 谢尔顿道:“可是我们要带走的是我们国家的公民。” 袁静伸手道:“请出示你们的有效证件!” 谢尔顿愕然道:“凭什么?” “就凭我要看!” 谢尔顿鄙夷道:“在我们国家,警察只能指挥交通。” 袁静不愠不恼道:“这不是在你们国家。” 谢尔顿无奈,只能掏出护照交给袁静,袁静装模做样地看了一下还给他道:“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谢尔顿道:“我们可以带人了吗?” 想不到袁静干脆道:“不行!” “为什么,你已经看过我的证件了!” 袁静微笑道:“所以才让你们走,要不是就该逮捕你们了,我再跟你说一遍,这是在中国,你得庆幸我们的最后一个皇帝在将近100年前就倒台了,否则按他的法律,你们很可能被直接处置掉。” 谢尔顿这会终于明白今天他是无论如何也带不走叶卡捷琳娜了,他把怀里的手掏出来,冲我身后微微躬身,带着一丝阴冷道:“殿下,我会再来的,还请您考虑好后果,对了,您已经不再是公主了。” 我好心提醒他道:“快点吧,再不走有人该点你车了。” 谢尔顿一回头,见他们开来那辆黑车的车身上已经被写满了各种符号,李家二小子已经默写到小数点后50位了…… 谢尔顿赶散孩子上了车,把头探出来道:“你们这帮刁民,我会通过外交手段抗议的……”他话没说完,一只苍蝇飞进了他的嘴里,当谢尔顿吐出一只翅膀从而推断出自己的遭遇后,他伏在车上干呕起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孙满楼,他肃穆道:“又一只勇士为了公平和正义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我看了眼天说:“秋天马上到了,你这些勇士们的好日子也不多了。” 孙满楼认真地点点头道:“是该给它们找个好归宿的时候了——你说一个人就拿苍蝇当饭,一天能吃多少只?” 我捂着胃道:“你问这么恶心的问题想干什么?” “谁骂我是刁民,我就让谁把饭钱省了!” 我:“……” 谢尔顿他们跑了以后,叶卡捷琳娜向四周挥手道:“谢谢大家,谢谢你们帮我!” 居民们见没了热闹可看,均道:“叶子以后有事吱声,咱王府大街的人还能让人欺负了去?”说罢一哄而散。 叶卡捷琳娜转向袁静道:“还有你,谢谢!” 袁静微微一笑:“听说你们国家的警察只会指挥交通,这可不太明智。” 叶卡捷琳娜勉强一笑道:“我宁愿他们以后也只会指挥交通。” 等大家都散开,叶卡捷琳娜忽然问我:“我现在既没有钱,而且很快连公主也不是了,大家为什么愿意帮助我这么一个落魄的王室?” 我笑道:“因为他们对落魄的王室有很深的认同感。”我说,“看看,现在终于有人造反了吧?” 说完这句话以后,我忽然感觉到哪不对劲,然后我很快发现:根据老朱王爷的所作所为,王府大街的居民大概会对叶卡捷琳娜的叔叔更有认同感…… 第三十七章 种族主义 第三十七章 种族主义 众人散后,还有一个年轻人留了下来,他来到叶卡捷琳娜跟前,礼貌道:“公主殿下,您还记得我吗?” 叶卡捷琳娜看了面前这个俊朗的年轻人一眼道:“你是那位爱心基金的……” 年轻人微笑道:“聂平。” 叶卡捷琳娜不好意思道:“抱歉,这段时间意外太多,所以没能记住你的名字。” 聂平依旧温和道:“可以理解——我这次来是为了把一些您资助过的人的资料给您,这里还有一些数据……” 叶卡捷琳娜摆手道:“你大可不必这么做,我完全信任你以及你的机构,还有,我目前也不是公主了。” 聂平微微一笑道:“说实话我们完全不在乎您的身份,您的钱切实帮助了一个小县城的孩子上学,还有三个特困家庭用它做了青光眼手术,是您把他们从黑暗里拯救出来了。” 我在一旁失笑道:“可是公主本人却差点因为没钱交手术费被扣在医院——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把公主列为下一个要帮助对象,用她以前捐的钱资助一下她?” 聂平诧异道:“真是这样?” 叶卡捷琳娜笑道:“别听他瞎说。” 我叹气道:“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一点上公主和工人都一样!” 聂平正色对叶卡捷琳娜道:“您的高贵和身份无关,放心吧,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吉人自有天相,您一定会平平安安度过难关的。” 叶卡捷琳娜笑道:“借你吉言。” 我忽然忍不住问道:“叶子,为什么你和谢尔顿都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 叶卡捷琳娜道:“我们国家的人要想散心只有出国旅游,所以他们平均每人都会三门或三门以上的外语。” “那你会几门?” “英语和法语除外,还会四门,俄语说的不好,也不算在内了。” 我汗了一个,普通话不算,加上本地话还有和赵本山学的东北话,方言我才会两种——而且都是一个语种一个语系的…… 叶卡捷琳娜对我道:“何安忆,附近最近的银行在哪里?”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要取点钱。” 我好笑道:“就你那1000美金,你取它干什么?” 叶卡捷琳娜冲我一笑道:“何安忆,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 “不知道。”叶卡捷琳娜淡淡一笑道:“一个会七国语言的人,你还担心她去哪吗?” “说实话你要是光会一种我会更放心的,还有,你伤好之前哪也不能去。” 这时张泰伟的电话打了进来,他对我说:“刚接到富加王国政府的通告,叶卡捷琳娜已经被他们撤消了公主身份,而且还要求我国帮助他们遣送她。” 我脸色一沉道:“什么意思?” 张泰伟很直接地说:“没什么意思,你还是要保护好她,叶卡捷琳娜的敏感早已经和公主身份无关了,至于遣送你就当没这回事,这种事情繁文缛节搞下来起码半年以后了,而且我们也没打算这么做。” 我认真道:“谢谢。” “谢什么?” “谢谢你没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张泰伟呵呵一笑:“也谢谢你,还有人担心你会因为她的身份变化而改变态度,虽然我只和你见过几面,但我早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了。” “这算夸我吗?” “……算吧,其实我们首长最近也一直在谈起你,他正在考虑把筹码加到中校请你加入我们军区。” 我说:“那按你对我的了解,你猜我会去吗?” 张泰伟迟疑道:“不会?” 我说:“谢谢!” 放下电话,我问叶卡捷琳娜:“都听见了吧?我们的政府还是站在你那一边的。” 叶卡捷琳娜语结道:“可是……我……” 小慧忽然道:“叶子,如果你是在担心会连累我们,那我告诉你——我们不怕!” 阿破瞟了一眼林子文,道:“反正我早就习惯了。” 叶卡捷琳娜猛然热泪盈眶,她就近抱住了小慧,喃喃道:“谢谢你们!”然后她挨个抱去,眼看隔个王成就到聂平时,小伙子尴尬道:“呃,请问洗手间在哪?” 我意外道:“你还没走呢?” 聂平拘谨道:“……这就走了。”然后他对叶卡捷琳娜道,“公主殿下,只要您不想走,就没人能强迫您,而且我保证,也没人能伤害您!” 叶卡捷琳娜嫣然道:“谢谢。” 我看着聂平走出门,嘀咕道:“这小子满会随手送人情的,我倒想知道他怎么保证叶子不受伤害?” 这时叶卡捷琳娜已经抱完了所有人,她来到我身前,无比投入地扑进了我的怀里,阿破撇嘴道:“看看,待遇就是不一样。” 小慧捶了他一下,示意众人悄悄离开。叶卡捷琳娜在我怀里趴了一会,抬头凝视着我道:“我始终也没明白:中国政府为什么会派一个居委会主任做我的保镖?” 我笑道:“还是那句话,因为中国政府是站在你这头的!” 叶卡捷琳娜很安静地说:“很奇怪,虽然你没有表现出任何身怀绝技的样子,可是每次待在你身边真的感觉很安全,就连我中弹那天,你一到我身边我就觉得我会没事了。” 外面,高大全和一排狗蹲在台阶上,狗们也因为他不高兴而显得一个个愁肠百转的,戴文辉刚才又来闹过他的诊所,这种人渣你当然不能指望他会信守承诺,自从定下一个月还钱以后,他几乎每天都来溜一圈,随手能捞几个零钱就捞几个,要不然就蹭高大全一顿饭一盒烟什么的。 我在他身边坐下道:“别愁了,大不了跟无双借20万给他。” 高大全苦恼道:“那我得还两年,再说我怎么能和妖族借钱呢?” 通过这句话,我知道高大全现在已经步入年薪10万的阶层了,我不悦道:“妖族怎么了,无双有钱又不是因为他是妖族。” 孙满楼道:“这些都是其次的,主要是你打算怎么处理梅兰?” 高大全顿时急道:“我跟她真的没有那种关系!” 孙满楼道:“这就是问题了:要没这件事,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但是出了这事以后你们就起码是20万的关系了,我要是你,绝不会跟一个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女人出20万,话说回来,既然出了,就得搞点关系出来——梅兰那女人不错呀!” 高大全跟我道:“知道我为什么瞧不起你们妖族了吗?” 我笑道:“这是人之常情,不关族类的事。” 孙满楼戳着高大全脑门子道:“你活傻了你,神族要都你这脑子,再开战铁定是全军覆没!” 叶卡捷琳娜走出来道:“你们聊什么呢?” 我忙道:“没什么,聊高大全呢。” “他怎么了?” 我笑道:“人不错,就是有点种族主义。” 就这样,已经不是公主的叶卡捷琳娜又在王府大街住了下来,而且看似风平浪静地度过了两天,虽然我不懂政治,但也知道谢尔顿的出现是一次矛盾的爆发点,叶卡捷琳娜的叔叔要登基,叫她回去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想让她承认自己的合法地位,因为这个美丽的公主在富加王国公民的心里还有很重要的位置,宫廷内斗他们并不一定都清楚,但是弟弟莫名其妙地继承王位,而原本的合法继承人又不到场祝贺,就算傻子也该明白其中的玄妙了。一个100万人的王国,在古代已经不算小了,而在这种政治形势下很难保证不会有人趁机大做文章,其实叶子的那句话说的不对,人少不见得就是和谐的保证,就连我们四个有时候还为看电视打架呢,更别说一个王国,新王登基,原本应该成为女王的公主殿下不回家,这个大家庭是不会安定的! 这两天里,叶卡捷琳娜好象很困惑,她长时间地出神,眼睛里全是莫测,又常常突然站起来满屋子快速走动,像自己和自己在打仗,我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一步不离地跟着她,好在她发呆的时候可以任人摆布,我就把她拉在我的办公室里,一面处理中国居民间的蝇头小事一边看着她,好笑的是一般是在我最忙的时候她也恢复了正常,还能提出不少睿智的建议,好象只有这些最琐碎最乏味的事情才能把她拉回到现实世界里。 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两天,明天就是杰克.杜方登基的日子,在这一天,谁都不知道叶卡捷琳娜会出什么状况,更不知道潜伏在王府大街的谢尔顿会做出什么。 可是这一天还是如期到了,富加王国虽然是个小国,但新王登基仍然引起了世界各主流媒体的关注,我让小慧随便查了一下,得知杰克.杜方会在早上8点半开始举行登基大典。 富加王国和中国的时差在夏令时大约是7小时,也就是说杰克的登基大典会在北京时间下午3点半开始,在这之前的前一天,叶卡捷琳娜选择了通宵看电影,一直坚持到第二天中午1点半钟倒头就睡,然后这一觉一睡就睡到了晚上9点。当我去叫她吃饭的时候,她在被子里问了我一声:“完了吗?” 我叹了口气,然后告诉她:“就算他请了联合国所有代表一一入场也该完了。” 叶卡捷琳娜一下蹦下床,甩着胳膊轻松道:“其实也没那么难熬——走吧,吃饭,我要吃胖老板做的香辣蟹。” 她一推门,发现所有人都在她房门外,嫣然一笑道:“我没事,真的。” 王水生道:“不管是真是假,想开点吧,我敢保证当年我参加我最心爱姑娘的婚礼时绝对比你现在难受。” 我们齐好奇道:“还有这事呢?” 我问他:“中国的外国的?” “一个在当时上海法租界的巴黎姑娘,她的眼睛温柔得像夏日傍晚莱茵河的河水,可惜她嫁给了本国的一个小职员。” 我拍拍他肩膀道:“别难过。” 王水生道:“更糟的是20年后我又看上了他们的女儿……” 叶卡捷琳娜暂时忘了自己的困扰,道:“开什么玩笑,你爱上她母亲的时候多大?” 王水生道:“40多岁吧。” 叶卡捷琳娜撇嘴道:“你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还不如何安忆的娃的故事,不过我猜你大概在10岁的时候确实爱上过一个少妇,然后又顺理成章地爱上她的女儿——对了,她们的女儿现在在哪?” 王水生道:“不知道,我有半个多世纪没见到她了。” 第三十八章 咔哒 第三十八章 咔哒 我们下了楼,正好碰上林子文,于是招呼他一起去吃饭。刚走到超市门口,我们忽然被10个外国人围住,他们一律穿着价值不菲的西装,面容冷峻,最前面的那个直截了当地问道:“哪位是叶卡捷琳娜公主?” 叶卡捷琳娜下意识道:“我是,什么事?” 那人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用冷冰冰的声调道:“公主殿下,我要事先声明我们对您并没有意见,但是您的叔叔花了重金让您消失,所以对不起了——”他交代过场似的说完这句话,然后猛的抬起手,一个乌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叶卡捷琳娜的头部,随之,他身后的人也都用枪指住了我们,我这才发现这些人居然就光明正大地把枪都提在手里! 我早就预料到叶卡捷琳娜和她的叔叔之间会有一场腥风血雨的斗争,可是没想到它来的这么快,这么直接!这已经不是暗杀,而是要灭门! 此时,我第一反应就是把所有人都护在身后,可奇怪的是还没等我开动起来,对方的枪已经响了! 在我最近的诸多次与子弹打交道的经历中,多数情况都是子弹已经飞出来然后我去被动应付,对危险的直觉是我妖力的一部分,可是这次直觉显然没起作用,对方把扳机扣下去的时候,我正忙着把叶卡捷琳娜和小慧揽在身后,然后等我想起放慢时间这个茬来,对方的撞针已经做完了一个往复运动,可是我的直觉依然怠工,那是因为他的枪口里根本没有射出子弹。 他的枪是响了,但只是发出了“咔哒”一声。 与此同时,反应极快的林子文也抽出了自己的手枪对准了对方,同时一蹿蹿出好几米远,可是……对面的其余9把枪也被他这一举动引得全部转向对在了他脑袋上…… 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而且在一瞬间之后,事情朝着更为复杂的局面发展了,现在一个班的枪口都对着林子文,而我们四妖和王水生则和叶卡捷琳娜站在另一边,两手空空,全然无害,只不过阿破和王水生站在了我身边,小慧他们被很好地保护了起来。 我一愣之后心下稍定,目前的局势勉强可控,就算对方万弹齐发,我也有八成的把握把林子文救回来,可是我又不敢贸然冲过去缴他们的械,混乱中要漏掉一颗流弹很可能就会酿成惨剧,因为现在还没到睡觉的时候,王府大街的居民正吃了饭四处溜达,我们在超市旁的角落里,暂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但子弹要出了我的控制范围谁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我在这么想的同时,对方那个首领大概在是这么认为的,他们不但在人数上占优势,最重要的是我们看上去只有林子文一把枪,而这把枪现在是绝对不敢乱动的。所以那首领微微一愕后也马上恢复了镇定,他瞟了一眼僵立不动的林子文,然后这才慢条斯理地把枪膛里的那颗子弹退到地上,重新上膛,对准我身后的叶卡捷琳娜,冷笑道:“抱歉,以前从来没出过这样的状况,公主如果受惊了的话我愿意为此做出补偿——这次我会瞄得准一点,保证你不会有痛苦!” 阿破在我边上小声道:“老大,怎么办?” 我嘴一动一动道:“让他射几枪也没关系,但是他们太分散,我现在走不脱身。” 那首领把枪口摆了摆道:“从反应上来看,你们不是专业保镖,但是还能奋不顾身地挡在公主前面,从这一点上讲我很佩服你们的勇气,但是我需要你们其中一个人让开,好让我实现刚才的承诺,否则我只能随机开枪了。” 王水生忙一指阿破道:“你射他,他感觉不到疼。” 叶卡捷琳娜忽然自我们身前绕出,淡淡道:“谢尔顿呢?” 对方冷冷道:“我不认识什么谢尔顿。” “哦——”叶卡捷琳娜释然道:“你们完全是两回事,他带不走我,就由你们来杀我。” 首领道:“大概如此,我再说一遍,我们对您没有任何成见,但是职业就是职业,对不起了!” 叶卡捷琳娜微微一笑道:“你废话真多,还有,别连累我的朋友!” 首领面无表情道:“那就要看他们运气了。” “怎么讲?” 自首领身后转出一个满脑袋黄毛又剃了个寸头的铁塔般巨汉,他从腰里抽出一把巨大的左轮手枪,打开转轮,把一颗子弹退出来,带着一股残酷之意狞笑道:“公主死后你们还有6个人,这把左轮手枪里现在有5颗子弹,你们拿着它互相开枪,转空的那一个人我们就饶了他!这就算俄罗斯转轮的花样玩法吧。” 叶卡捷琳娜变色道:“你们这群王八蛋!” 我们都扭头看着阿破,就连一旁被无数把枪对着的林子文都抽空探过头来,因为我们觉得阿破去玩这个游戏简直太绝了。 阿破则看看我们,又看看对方那个大个儿黄毛,忽然忍俊不禁道:“老外也剃板寸!” 我们:“……” 叶卡捷琳娜一顿足,非常小声又快速地跟我们说:“你们快跑,能跑一个是一个!” 这时小慧一指我们身后的角落深处道:“我们去那里,把他们吸引到一条线上,然后让阿忆对付他们!” 叶卡捷琳娜急道:“那是条死胡同!” 我轻轻把她拉在身边,在她耳边低语道:“叶子,还记得我在病房给你讲的那两个笑话吗?” 叶卡捷琳娜无语道:“都这时候了你提这个干什么?” “……其中有一个是真的。” “你是说有个娃会替我们报仇吗?” 可就在这时,那个首领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毅然地对准叶卡捷琳娜扣下了扳机,与此同时王水生还是“奋不顾身”地挡在了她身前,我还是想在半路拦截他的子弹,可是这一回他的枪仍然只是发出了单调的声音——咔哒。 他又卡壳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下一刻王水生抓狂道:“你还是掐死我们吧,太他妈吓人了!” 首领也郁闷无比,他索性垂下手,命令道:“全体射击!” 我心一紧,这时他们是呈半扇型包围我们的,如果同时开枪我的工作量肯定不轻,稍有不慎身后的无双、小慧和叶卡捷琳娜还是会受伤! 我只好拿出小锄头,打起全部精神严阵以待,下一秒,我听到了无数的,各种型号的枪在响:咔哒咔哒,咔哒哒哒哒哒—— 那是金属撞针和空枪膛碰撞的声音——他们的枪,好象全都没装子弹! 这一下我们彻底愣了,我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组了两个cs战队,还拿着里面的枪,可是不装子弹在我们门前瞎比划,难道就为了吓唬我们?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通过刚才的实例可以看出,里面起码有两把枪是有子弹的…… 在“咔哒咔哒”的声音中,对方10个人面面相觑,他们的食指都按肿了,可枪给他们的回应是:咔哒咔哒—— 林子文在清楚了状况了以后好整以暇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段时间以来,他都被好几把枪同时对着,甚至现在还有几把在冲他咔哒,他在袖子上擦了擦自己的枪,把它对准首领,得意道:“我这把枪虽然老,可幸好没有你们那样的毛病,只要我扣下扳机,我这把usp点45口径的手枪就会射出一发每秒飞行285米的子弹!” 对面的人全都寂然了。 林子文忽然把枪口对准黄毛,脸色一变道:“而且我生平最讨厌两件事,其中一件是滥杀无辜,另一件是拿枪对着我,可是你都做到了!”说到这,林子文不顾黄毛高举的双手,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然后我们就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咔哒—— 林子文的枪也卡壳了! 在21世纪中国某省某市的王府大街上,一群拿枪的人和另一群只有其中一个拿枪的人陷入了对峙,群枪林立,都平平地指着对方,像纽约黑帮时代,又像是上世纪的上海滩…… 沉寂了不到一秒钟后,林子文又扣了一下扳机,引起的后果就是对方10个人也一起对着他扣扳机,一时间咔哒之声又不绝于耳! 林子文高举起一只手,冲对面喊:“停!” 对面又咔哒了两下然后停了下来,虽然是敌人,但基于陷入了同样尴尬的前提下,这些人也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林子文平静道:“我们都是同行,都了解自己的枪,目前的情况基本上是百年不遇的,我建议大家都把自己的枪拆开来检查一遍,谁能最先发现问题那么谁就是赢家,你们觉得呢?” 首领迟疑了一下道:“我同意!” “好!”林子文把拿枪的手也高高举起道:“我这只手一放下就表示开始,就算检查不出问题,至少能看看谁组装的更快。” 首领道:“同意!” 林子文一猫腰,双手已经把枪机给卸了下来,接下来,弹匣、枪管、弹簧在他几乎抡出虚影的手里纷纷落下,跟下雨似的。可是对方也不慢,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人家也是训练有素的高手,各种型号的枪被他们一瞬间就拆成了零件,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林子文对着一摊零件,拿起这个看看,掂起那个瞅瞅,可是全无头绪,检查了一遍之后,他只得再开始组装,为了表示公平,他大声道:“现在我开始装枪了。” 对面的人几乎跟他一样,在这段时间里,丧心病狂的杀手们简直就是一群枪械艺术大师,每一个零件到了他们手里都像是艺术品到了鉴赏家那里,不少人更是理论加实践的高手,他们用各种奇怪的动作和行为来检验枪械某个部位的运动轨迹和工作状态,但是从表情看他们同样没有发现问题,林子文一声喊,这帮人也都开始装枪。 已经进入了一会看戏模式的我们被叶卡捷琳娜一声断喝拉回了现实,她叫道:“你们还不快跑?” 阿破第一个道:“这么好玩的事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小慧笑道:“刚才他们有枪的时候我们没跑,现在他们没枪了我们为什么还要跑?” 叶卡捷琳娜拽了我一把急道:“何安忆!” 我笑嘻嘻地说:“别吵,看会。” 叶卡捷琳娜:“……” 无双抱着膀子道:“小慧,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小慧道:“现在还没有头绪,但是我肯定跟枪没有关系!” 这时林子文的组装工作已经进入尾声,他填上弹匣,上膛,抢先一步把枪口又对准了对面,而对面也毫不含糊地树起一片枪管对准了他…… “咔哒——”林子文率先扣了扳机,一阵小小的沉默后,“咔哒咔哒咔哒”对面也响起了争先恐后的类似声音…… 我们几个开始乐了。 场面重新归于平静后,林子文道:“我的枪没问题,你们的呢?” 首领道:“我们的也没问题!” “这样说来,理论上我们再扣下扳机的话,应该能射出子弹了?” 首领面无表情道:“理论上讲,上一次就应该是这样!” 林子文道:“好吧,这次我们检查子弹!” 首领道:“同意!” 无双越众而出道:“我不同意!” 首领道:“你?” 还没等无双说话,一个人忽然从首领他们身后转过来,嘴里喃喃道:“我还以为是听差了呢,原来真的有人在发空枪!”他从众人面前一一走过,看着他们手里的家伙如数家珍道,“格洛克17、伯莱塔92f、沙漠之鹰、还有一把老m1911,都是世界名枪啊!” 首领不由分说冲他扣了两下扳机:咔哒咔哒—— 王成心疼道:“教你用枪的人没有告诉过你不要空发吗?你这样一次两次没什么,经常这么搞的话很伤枪的!” 我告诉他道:“他没有空发,只是枪坏了。” 王成道:“什么意思?” 林子文道:“我们现在怀疑子弹出问题了。” 王成哦了一声,一低头忽然发现地上有一颗子弹,他捡起来道:“帕拉贝鲁姆9毫米——各位的枪里只有格洛克可以用它。”他转向首领道,“这么说这是你的子弹?” 首领点头。 王成左右扫了一眼,像在找什么东西,一边道:“我教你们一个检验子弹好坏的办法。”他在墙角那垃圾堆里翻出一个不知道谁家丢的废弃火钩子,然后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把那颗子弹弹头冲外捏好,右手一火钩子凿在子弹屁股上,“砰”的一声,一团小火疙瘩斜下式飞射了出去,就打在首领的脚边。 王成看了一眼还在冒烟的弹壳,总结道:“子弹没问题!” 第三十九章 袁静的枪 第三十九章 袁静的枪 王成的一句话,重新点燃了老外们的信心,他们再次把枪对准我们一通乱按,然后现场就响了叫花子过天桥那种声音:咔哒咔哒咔哒哒,听得王水生都恨不得上去唱一段了…… 王成板着脸对那个首领道:“如果枪和子弹都没问题,那你刚才是想杀我来着?” 首领一耸肩,又冲他扣了两下扳机:咔哒咔哒—— 林子文道:“你还没看出状况吗,这是一帮杀手!” 王成道:“不对,看他们的装备更像是雇佣军。”他很严肃地问首领,“你们是哪个佣兵团的?” 首领冷笑道:“说了你也不知道!” 王成执拗道:“只要是佣兵,我就知道!” 林子文道:“少跟他们废话,我依然认定他们是杀手组织——现在,我要代表亚洲杀手联盟挑战你们,你们的所作所为严重违反了杀手条例和职业道德!”他也不知道从上衣哪个口袋里抽出一根双截棍,在头顶上舞了个花然后像李小龙一样夹在肋下,得意道,“作为受过全面训练的杀手,我更相信传统武器,你们一起上吧!” 王成把袖子挽起,叹气道:“我只是想过几天平常人的日子,可是今天这样的情况也早料到了!” 无双摩拳擦掌上前一步道:“还有我,终于到我出场了!” 王水生冲叶卡捷琳娜鞠了一躬微笑道:“保护公主殿下理应是我们骑士的责任。” 我看了一眼油头奶面的他,怀疑道:“你行吗?” 王水生自信道:“我们那时候的贵族,精通击剑是必要的。”他左右看看道,“可惜,要有一柄剑就好了。” 林子文从后腰上抽出一把短匕首扔给他道:“给你这个。” 王水生掂了掂,道:“没有花剑或佩剑吗?重剑也行啊。” 林子文道:“凑合用吧,要是我师姐在就好了,她肯定有。” 我感叹道:“真不愧是红夜女的同门,身上永远不会少于三件武器。” 这时林子文已经出手了,他一棍卷出,一个老外便鼻歪口斜地躺在地上,满嘴的牙掉了个七零八落,林子文把双截棍在身周背来背去,挥舞如风道:“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一点功夫也不会,你们太依赖现代武器了!” 无双则以一个经典的拦腰抱摔把其中一个老外扔在了地上,然后又以一个美式摔交的凌空肘击让他不再站起。 我忙道:“你们猜最后谁放倒的人多?” 小慧道:“我赌林子文。” 我说:“那我就赌无双,叶子呢?” 叶卡捷琳娜:“……” 我扭头看阿破:“你不准备上场吗?” 阿破这才懒洋洋地出列道:“刚才那个要玩俄罗斯转轮的呢?来,我跟你玩。”在胜局已定的情况下,阿破并不热衷于和人动手。就跟打游戏一样,你通过勤学苦练从菜鸟到终于能欺负人了,那就会乐此不疲,可你要开着无敌模式子弹无数又能透视穿墙直接跳关,那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那个黄毛这时正缩在墙角摆弄他的左轮手枪,寄希望于万一,阿破走上前道:“你不是爱玩吗,我跟你玩。” 黄毛不由分说冲着阿破扣了两下扳机,阿破道:“好,我打完了,轮到你了。” 可黄毛显然不愿意跟阿破这样玩,他固执地把枪口对准阿破玩命扣扳机,阿破一拳在他脑袋旁边的墙上打了个尿盆那么大个窟窿,拍着手说:“要么按你的玩,要么按我的玩,你看着办吧——不过不管按谁的玩,也该我打你了!” 黄毛先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窟窿,等阿破再举起拳头的时候他急中生智地把手枪递到了阿破手里…… 阿破接过左轮手枪,对着黄毛的脑袋,扣动了扳机,仍旧是“咔哒”一声,可黄毛已经满头大汗,虽然明知枪八成不会响,可是一把装满了子弹且机件运作正常的枪对着自己的脑袋开火感觉还是很恐怖的。就像咱们小时候放夜明珠,标的是50颗,可打了49颗就没了动静,不管过多久你再对着筒口张望的时候心里免不了毛毛的…… 阿破打过一枪,又把枪交到黄毛手里:“又到你打我了。” “咔哒”一声空枪之后,黄毛自觉地把枪掉个个儿送回来,阿破道:“这样太麻烦了,枪就你拿着吧,不过该你了。” 黄毛愣了一下,这才战战兢兢地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眼睛一闭,扣下了扳机,被做成鹿头形状的撞针神经质地张开,慢慢地到了往返的最大距离,只要再往下扣一点,撞针就会返回来撞到子弹上——“咔哒”,枪虽然一如既往地走空了,可黄毛几乎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汗水像小溪一样弯弯曲曲地流了下来…… 我笑道:“我怎么看阿破有点变态呢?” 小慧道:“生理变态必定导致心理变态,这是一定的。” 叶卡捷琳娜讷讷道:“我怎么觉得你们都有点变态呢?” 对于这场肉搏,老外们显然是没有心理准备的,他们拿着各种品牌的世界名枪,穿着昂贵的西装,表情冷漠,来去如风,想要一击得手便远走高飞,否则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把枪拿在手里就蹿上大街,走的完全是高科技和帅酷路线,包括开始的对白都充满了黑色幽默。 可是事情并不是那么顺利,到头来他们才发现这已经演变成一场狗扯羊皮的战斗,是不管在哪个国家都有的典型街头群殴——所谓群殴,人数一般不会完全对等,就像我们现在这样;而且结果不一定是人多的那边赢,因为敢于以极少的人发动战争的一方多半都是老油子,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可以说在已知战斗力里,我方的阿破、无双和林子文都具有一人出马就扫平战场的实力。阿破已经眉开眼笑地把比他高出一头的黄毛玩得手捂心口气喘吁吁;林子文用双截棍抽倒两个对手,又用长棍扫躺下一个——原来他那个双截棍的两端还可以螺口对螺口拧在一起。 无双则打倒了四个,但不得不说胜之不武,这些老外当然也不全是任人宰割的棒槌,里面很有几个肱二头肌练得不错的,但人家用拳击和他打,他就用散打里的侧踹;人家用自由搏击了,他又打上太极拳了;好不容易碰上一个上下双修的,他一脚飞进了人家裤裆里,看得叶卡捷琳娜和小慧悠然神往,均道:“这招我得学学!” 这七个人一倒,战斗已经接近尾声,阿破和黄毛不说,王水生那边也胜局已定,虽然是一个落魄退化的血族,但王水生仍继承了吸血鬼的灵敏,一把匕首使得哧哧作响,对手那身笔挺的西装被他划成了战术迷彩,难得的是一点也没伤到皮肉,连里面的白衬衫也完好无损,无双抱着膀子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王水生这小子不厚道。”他就不说他那一脚把某人踢得再也当不成丈夫的事了。 林子文道:“走,去那边看看。” 我们一行人集体来到王成跟前,不禁都大跌眼镜,只见他正在跟对方那个首领在原地转圈子,王成单掌在前,另一手握成拳头缩在胸前,眼睛死死盯着对方,而那个首领则小跳步不停蹿来蹿去,看来是会两下拳击,两个人都极力注视着对方,却谁也不肯先出手,转过一个圈又一个圈,脚下的土地都被踩出一个铅球台似的坑来…… 无双上去一脚把首领踢躺下,问王成:“你俩相亲呢?” 王成擦了一把汗,像要虚脱似的说:“你不知道,我们特种兵讲究一招制敌,刚才我已经看出了他的破绽,你要不出手我也很快就搞定他了。” 林子文道:“那你们在敌人前沿摸哨的时候你也有工夫和他们的哨兵这样蹦来蹦去?” 王成呆了一下,道:“说了你也不懂,摸哨有四种方法,第一种是……” 我们一齐转身道:“我们去那边看看。” 王成:“……” 无双边走边说:“我越来越看不透这货到底是真人不露相还是装b有瘾了……” 在这边,阿破和黄毛的游戏也到了最high的时候,俄罗斯转轮毕竟不是俄罗斯方块,它们之间的区别是:玩俄罗斯转轮你只有一次输的机会。就算一把打不出子弹的枪顶在自己脑袋上那感觉也绝对很爽。而且在阿破的“建议”下,这两人每人都要向自己连开六枪,也就是一爪子子弹,我们到这会黄毛刚打完阿破,现在他把枪顶在脑袋上,正一下一下地扣动着扳机,他眼珠子瞪得鸡蛋大,里面布满了血丝,因为出汗过多头顶冒出丝丝的蒸汽,这是一个眼看就要崩溃的人,他朝自己连开了5枪,当撞针最后一下归位的时候我大喊了一声:“砰!” 黄毛轻哼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吓昏过去了。 众人都抱怨地回头看我,我一摊手:“咱就厚道点吧,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当此时,对方已经离全军覆没只剩最后一步了:王水生依旧不紧不慢地用匕首划着对手的衣服,可就是不肯将之打倒。我们围成一圈看着,倒要瞧瞧他耍什么把戏。 就在这时,我们身后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你们干什么呢?” 我们回头,只见袁静带着一个比她还年轻的实习片儿警走进了小胡同,我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袁静看了一眼满地伤残的老外们,说:“我接到报警,说这里有人持械行凶!”看来我们这边的动静还是惊动了王府大街的居民。 那帮老外看到了警察,下意识地又把枪掏出来,人都还在地上躺着,对着袁静又是一通乱按,袁静到底是警察出身,一眼就看出那些都是真家伙,她迅速掏出一把黑扑扑的小手枪对着地上的人大声道:“都把枪放下!”随后她吩咐那个已经有点发傻的小片警,“小王,你去胡同口看着,别让别人进来!” 小片警应了一声,像踩在棉花上似的跑出去了。 袁静再次厉声道:“把枪放下!还有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她说的是王水生他们。 首领靠在墙上,把手里的格洛克又对着袁静按了两下,讥讽道:“省省吧警察小姐,我们这么多枪都没用,难道你那把格外好运气?” 老外们都讪笑起来,尽管没捞着好,但他们现在格外愿意看有人拿着枪出丑。 袁静见局面失控,忽然把枪口对准天上,扣动了扳机。 “砰——”一声清脆的枪声,伴随的是枪口的小火舌,在经历了各种枪的咳嗽以后,这一枪给我们所有人都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袁静的枪居然能响! 这一枪同样把王水生的对手吓得不轻,他一哆嗦,手臂自己碰上了刀刃,鲜血飞溅,有几点绷到了王水生的脸上,他则抱头蹲下。 袁静这回不急了,她像个女特务似的把还冒着烟的枪口吹了吹, 轻描淡写道:“枪!” 老外们忙不迭地把手里的枪状废铁扔在脚边,袁静脱下警服,像收兜玉米一样把各种枪兜回来,然后皱眉道:“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叶卡捷琳娜抱歉道:“袁小姐,又打扰到你了。我来解释,他们都是我叔叔花钱请来的杀手,目标是我。” 袁静吃力地提着包,问:“那这个呢?他们为什么拿着一堆垃圾来刺杀你?” “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 袁静面向首领道:“你们的解释呢?” 首领顺理成章道:“我们有权缄默吧?” 我上去踢他一脚道:“没有,快说!” 首领可怜巴巴地望着袁静道:“你可是警察!管不管?” 我又踢他一脚道:“废话,只有警察才会向天开枪,要不你们早死了!” 首领无奈道:“在这一点上,我们和公主一样:我们也很想知道!” 袁静看了包里一眼道:“你们这些枪都在哪买的——天呀,好多我都不认识。” 王成在一边:“哪把不认识,我告诉你。”…… 首领重又恢复自信道:“笑话,谁都知道在中国只能买上铁皮和木头做的鸟枪,这些都是我们从本国带来的,而且我们都有合法持枪的身份。” 袁静冷笑道:“就从本国带来这一堆一把都响不了的玩意?” 说到这个,首领立刻蔫儿了,他偷眼扫了一下袁静手里的枪,讷讷道:“我能问一下你那把是什么型号吗?” 袁静看了一眼手里的小黑枪,骄傲道:“中国制,警用64!” 首领小声对身边的手下说:“记住这个型号,下次行动就用它!” 第四十章 不能说的秘密 第四十章 不能说的秘密 在一把普通制式的中国警用64式手枪的威慑下,10个老外彻底放弃了抵抗,袁静道:“这些人我得带回去。” 我看看她手里的小黑家伙,赞道:“枪真不错哈。” 袁静笑道:“我们派出所一共才两把。” 我问:“你准备把他们怎么办?” “不好说,政治谋杀,又牵扯到国际问题,恐怕我们局长也作不了主。” 我知道她们局长其实就是她老爸,早在邵冠今事件里她曾亲口对我说过,不过后来这段事的记忆也被我抹去了,所以我也不提这茬儿,不过话说回来片警出勤带枪我还是第一次见,要不是有她老爸的因素,我估计她也带不出她们派出所整一半的军火…… 叶卡捷琳娜走到那首领面前,蹲下身道:“真的是我叔叔叫你们来的吗?” 首领翻个白眼道:“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不远万里来到中国,贴上机票和武器,我们又不是白求恩。” 叶卡捷琳娜忽然以一种全新的放松口气道:“那就好了,请你回去以后转告他,虽然小时候他抱过我,可他也在我的心口射进了一颗子弹,我们之间的亲情和矛盾从此以后一笔勾销,我正式放弃富加王国公主的身份,并承诺他永远不以王国继承人身份找他麻烦,但是也希望他别再来骚扰我的正常生活。” 我在旁边加了一句:“要来也随时欢迎。” 首领一缩脖子…… 袁静道:“那我把他们带走了。”她深深看了我一眼道,“我发现好象你每次都吃不了亏,我来都是多余。” 我忙道:“哪能这么说呢——对了,到底是谁报的警?” 我们头顶上一个居民拉开窗户大声道:“我报的,我以为一群老外要拿气狗(一种高仿玩具枪)打我们家玻璃呢。” 袁静抬头道:“那你怎么说有人持械行凶?” 那居民道:“我不是怕你们不来吗?” 袁静:“……” 我笑道:“咱们王府大街的居民小九九挺多,不过心都不坏,处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袁静招呼上和她一起的小王,押着一行老外回派出所,叶卡捷琳娜抱歉地对我们说:“对不起,还是连累了你们。” 我看了一眼老外们的背影道:“不,你连累了他们。” “要不是幸运,我真是百死莫赎了。” 小慧道:“跟幸运无关,10把枪一起出故障只比一个人连续买10注彩票都中奖的概率低一点,显然是有人做了手脚。” 林子文道:“如果他们的枪是在中国买的,还可以解释为他们碰上了一个爱国的军火商,可是你们也听到了,他们的枪都是自己带来的,鉴于他们的职业,我觉得他们不会把一支没有实验过的枪带在身上。” 无双道:“难道那些枪水土不服?或者枪也有时差?” 林子文道:“那我这把怎么解释?” 阿破撇嘴道:“你也不是中国人吧?” 小慧忽道:“阿破这句话提醒了我。” 我忙问:“什么意思?” 小慧冲我一挤眼睛:“中国有中国的国情。你们还记得前段时间街头贴小广告的事吗?那些贴广告的人同时晕倒了。” 我说:“你觉得这两件事有联系?” 小慧微笑道:“目前唯一的联系就是它们都很古怪,其它的我得想想。” 叶卡捷琳娜问林子文:“为什么你身上会有那么多武器,你不是一个医生吗?”她不知道这些武器其实原本是准备用来对付她的。 林子文结巴道:“呃……这个先恕我保密。”他转向阿破道,“我好象从来没问过你,为什么你比蚯蚓还难杀死?” 无双道:“你师姐真的什么都没告诉你?” 林子文道:“没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但我感觉她跟你们比跟我还近。” 小慧笑道:“这也是个秘密,等你什么时候知道答案了,你也就全明白了。” 叶卡捷琳娜奇道:“你为什么要杀他,而你为什么比蚯蚓还难杀?你们不是朋友吗?” 林子文和阿破一起马虎道:“秘密,秘密。” 王成站在我们跟前,歪着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跟你们在一起后每天都有怪事?” 我们异口同声道:“这是个秘密!” 我问他:“为什么你精通各种枪械,却又完全不像个特种兵?” “这是秘密!”王成白了我们一眼,扬长而去。 我失笑道:“看来大家都是有秘密的人啊。” 无双忽道:“咦,王水生那小子呢?” 我们四下一找,就见王水生一直坐在刚才和老外搏斗过的地方上,低着头,像是受了伤,我们一起跑过去,王水生抬起比平时更加苍白的脸,在他的脸上还有对手溅上的几滴鲜血,红白相映格外显眼,我问:“水生,你怎么了?” 王水生虚弱地喘了一口气,无精打采道:“我现在就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我晕血!” 闻听此言,我们如同被雷神五雷轰顶一般,愣了半天,这才一起叫道:“你竟然晕血?”现在我们知道他为什么不用匕首刺对方了,不是不肯,而是不敢! 王水生无力道:“我为什么不能晕血?” 叶卡捷琳娜道:“是啊,晕血很平常啊,他为什么不能晕血?” 我叹了口气道:“他晕血已经不再是秘密了,可他为什么不能晕血绝对是最不能说的段子——” 一个吸血鬼竟然晕血?这简直比当年让我承认自己是妖怪还难接受。 我让他们前头走,我搀着王水生跟在后面,我小声问他:“那你以前喝血的时候怎么办?” 王水生道:“在我还有人照顾的时候,他们把鲜血盛在皮罐里让我喝,这在整个血族都是一个笑话,后来我们被堕天使追杀,就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发现吃人类的食物也能生存下去。” 我替他辛酸了一把,要知道纯正的吸血鬼是一点别的东西也不吃光靠吸血为生的,王水生这样活法相当于让老虎吃胡萝卜。 我说:“那你馋了怎么办?” 王水生道:“自从来了中国,我就有血豆腐吃了。”在西方好象还真没这东西,不管是基督教还是天主教什么的,都禁止食用动物的血。 我说:“你饿极了不会喝自己的血吗?” 王水生瞪我一眼道:“你渴了会喝自己的尿吗?” 我想了想,点头道:“也是。” “而且就算喝,也不可能喝了尿尿了喝这么无限循环下去吧?” 王水生忿忿道:“你以为我没想过这个办法吗?” 我:“……” 我们一行人本来是下来吃饭的,被老外们这么一搞,耽误到现在,我们重新进了小排挡坐下,一进门我就大声喊:“老板,来五斤血豆腐,别放蒜!”…… 第二天正下午的时候,那位爱心基金的聂平又信步走进我的办公室,当时叶卡捷琳娜正在和我商量她以后的打算。她昨天已经很清楚地表明了态度,跟她的叔叔割袍断义。现在,她要用全新的身份开始自己的生活,她的规划倒是很明白:先在王府大街住下,然后找一份工作。可是对于这样一个刚落魄到民间的异国公主,我毫无头绪,抛去公主身份,她还是一个会七国语言,身段火辣的大美妞,你说这样的找什么工作合适呢?给人端盘子去显然是不现实的,做个什么外企高管,又不知道她愿意不愿意,而且从她能把一个王国都弄丢的表现来看,我们的前公主并不是管理型人才。 聂平进了门来,我随口道:“叶子,找你的。” 叶卡捷琳娜一回头,嫣然道:“是聂先生,我说过了,你完全没必要再给我看那些单据。” 聂平尴尬道:“呃,这次我是来找何主任的。” 叶卡捷琳娜道:“那你们谈,我去隔壁找小慧去。” 我嘱咐她:“当心点,再看有陌生人就喊我。” 叶卡捷琳娜推门出去,聂平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冷丁跟我说:“只要她不出王府大街就没事。” 我不解道:“啊?” 聂平忽然站起身冲我伸过手道:“我的名字你已经知道了,不过现在正式介绍一下,我叫聂平,爱心基金会工作,神族。” 我本来正在跟他握手,可听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猛然道:“什么?” 聂平平静道:“是的,从区别于人类这个角度来说,我们勉强可以算同类,只不过是敌人。” 我张大嘴道:“你居然……” 他突兀道:“昨天的事我听说了,看来王府大街没人受伤,这很好。” 我一时不知从哪说起,只得问:“那帮老外的枪是你做的手脚?” 聂平点头道:“是的。” “你怎么做到的?” “我下了一个诅咒。” “诅咒?”这俩字听着怎么这么糁人呢? 聂平道:“我是神族里的诅咒之神,我上次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人威胁到了叶卡捷琳娜公主,于是我在王府大街下了一个诅咒,那就是只要在这条街上,所有的枪械都不能正常使用。”他问我,“还算灵吗? ” 我擦了一把汗道:“万分感谢,帮了大忙了——不过,还是有把枪响了。” “是警察的枪吧?因为我诅咒的是那些非法之徒,我国政府的警察和军队不包括在内。” 我由衷赞道:“太厉害了!可是你为什么帮我?” “我不是帮你,是帮叶卡捷琳娜公主,她的所作所为值得我这么做,她是一个可敬的人。所以,以后只要在王府大街,所有非我国官方认可的枪械都对她无效。” “你早就知道我是妖族了吧?” 聂平微笑道:“第一次听到何安忆的大名是在我姨夫那里。” “你姨夫?” “易平!他跟我说有个人会异能,能使时间倒退然后去救他最优秀的战士,但随之以前的记忆也会消失,说实话那时候我们都信不过你,所以我针对你下了一个诅咒,那就是所有a军区的人在接受你帮助的同时都不会被洗脑。” 我恍然道:“你就是军方幕后那个人!” 聂平点头。 “我说张泰伟和他的战士们怎么能在事后记得我,原来是你搞的鬼。” 聂平道:“那件事之后本来我应该来见见你的,可是我发现你是妖族,那时我还怀疑你别有用心,可是通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我觉得我可以放心出现了,你虽然是妖族,但从没有起过坏心,在公主这件事上更让我认为我们可以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 我想了想,勃然道:“既然你这么神通广大,为什么不直接对公主下个诅咒好保护她的安全?” 聂平歉然道:“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刺杀行为是政治意识形态,我无法左右很多因素,如果我能无处不在,你觉得这世界上还会有战争吗?我告诉你一些秘密吧,因为我的种族所限,我所能诅咒的范围大部分是和正面事物挂钩的,具体来说,就是结合当下法律和道德底线从而来规范一些人的行为——” 想起小慧的猜想,我说:“比如说街头贴小广告的,你能下个诅咒让他们晕过去。” 聂平不好意思道:“那事是我干的,举手之劳让我们的城市更干净点,不是很好吗?说到头,我的存在就是为了限制和规范,这是神族对人类的责任,其实在正面战争中,我起到的作用并不大,不然千年之前你们妖族早全被我咒死了。” 我愕然道:“因为战争也是政治意识形态?” “是这样的,有人要杀公主,我不可能把那些人都咒死,王府大街这个诅咒是基于我国法律除军警机关外任何人不能携带、藏有和使用枪支弹药这一条下的,那些老外到了中国就得遵守中国的法律,所以他们的枪响不了。” 我提示他道:“其实你可以下这样的诅咒:所有朝公主开枪的人的枪都响不了。” 聂平摇头道:“我没有那么大的力量。” 我说:“那就加一个在中国。” 聂平摇头:“不行,也没那么大。”他说,“我的力量和你是一样的,你不能无限使时间静止,我也不能无限诅咒,除了必须关乎法律道德,被诅咒群体的大小也是制约我的因素,在刚觉醒那会,我也自以为无所不能,可下的第一条诅咒就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好奇道:“你下的什么诅咒?” 聂平不堪回首道:“我诅咒所有卖盗版的人手机都掉厕所。” “那结果呢?” “结果我力量瞬间就被用光,自己差点掉进厕所。” 我拍了他一把道:“总算你小子聪明,没敢诅咒所有买盗版的!” 第四十一章 画个圈圈诅咒你 第四十一章 画个圈圈诅咒你 我看着聂平,问他:“你是什么时候觉醒的?” 聂平道:“也没多久,而且我的力量先于记忆觉醒了,那时候我身边总是发生怪事——你知道,就是有点乌鸦嘴,有很多坑我的人都倒霉了,包括把东西以次充好卖给我的,服务态度恶劣的公务员,偷我东西的人,有一次逛超市发现钱包丢了,我就随便说了句‘偷我的人活该被车撞’,然后我很快就发现小偷被车撞了。” 我说:“超市里有车吗?” 聂平道:“购物车。” 我笑道:“那也撞不坏啊。” 聂平道:“全超市的购物车,然后是仓库的电瓶车,刚出门还有从4路到789路公交车。” 我:“……” 聂平感慨道:“有了这个本事以后虽然有时候挺爽的,可是大部分时候也很不方便。” 我好奇道:“有什么不方便的?” 聂平道:“你能想象我和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随口一句小玩笑带来的尴尬吗?” “比如?” “比如谁说谎谁是小狗……” 我汗了一个道:“那你女朋友真的变……” 聂平道:“没有!但是直到她跟我分手那天鼻子都特别灵。” 我无语半晌,问:“你姨夫,就是易平将军怎么会知道你的事的?” “出了这些事之后我特别害怕,姨夫是我唯一能信得过的人,我让他帮忙带我去他们军区做了各种检查,直到我后来彻底觉醒,不过他只知道我会异能,我也偶尔帮他点小忙。” 我点头道:“给你介绍几个朋友吧。”我到隔壁把阿破和小慧他们都找来,详细地给他们做了介绍,聂平礼貌地跟他们一一握手,小慧笑道:“原来真的有一个哈里波特在背后支持我们。” 聂平正色道:“我不是在支持你们,我支持的是公益事业。” 无双忽然一把扯住聂平的领子,怒道:“小绿的事也是你搞的鬼吧?” 聂平茫然道:“小绿?” 我说:“就是前段时间的小红帽。” 聂平顿悟道:“哦是的,我正要为那件事跟你们道歉呢。” 我奇道:“小绿得罪你了?” 聂平忙道:“没有,去年冬天,我从地下通道里过,听见她唱歌,就随便感慨了一句。” 我们一起问:“你说的什么?” 聂平讷讷道:“我就嘟囔了一句:我宁愿她唱得难听无比,也不愿在演唱会以外再听到这样的歌声了。” 阿破抓头道:“什么意思?” 我也叹道:“好复杂的一句话!” 聂平辩白道:“其实我是好意,她嗓子那么好,真的不应该在那种地方卖唱。” 无双摇着他的脖子道:“你小子哪来那么多感慨?” 我说:“于是这句话就成了一个诅咒,小绿从那以后就再也不会唱歌了,直到她开了一场演唱会,诅咒才自动消解。” 无双喝道:“你为什么不早点收回诅咒?” 阿破道:“就是,哪怕小绿参加小红帽选秀的时候也行啊。” 聂平无奈道:“首先,那时候我还没觉醒,意识不到自己说过的话会变成诅咒;第二,我也没想到那个被我诅咒过的女孩儿就是小红帽,第三是最主要的——当我听到小绿在选秀中的歌声以后我更没想到她就是我以前见过那个女孩儿!” 我叹息道:“怎么会想不到呢,小绿那时候的歌声明显就是受过诅咒!”众人思及当初小绿在王府大街练声的光景,都不寒而栗了一个…… 我忽然道:“哎不对,你说你的诅咒只能是基于法律和道德才能灵验的,小绿一个在地下通道里卖唱的小姑娘,碍着法律和道德什么了?” 小慧幽幽道:“显然,地下通道里是不允许卖唱的。” 我们恍然,然后一起指着聂平控诉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聂平唉声叹气道:“你们以为我好受吗?我女朋友鼻子变灵那事就不说了,我朋友想和女网友见个面,我随口一句‘小心被你老婆撞见’,结果你们猜怎么样?” 我们都道:“那就撞见了呗,还能怎么样?” 聂平摇头道:“撞见是撞见了,只不过是他撞见他老婆和别的男人开房了。” 我说:“这就不关你的事了吧?” 聂平哀伤道:“和我这个朋友老婆开房的男人是我另一个朋友,他跟我说他跟一个有夫之妇搞上了,我也没当真,开玩笑说‘小心被人家老公撞见’……” 太复杂了!听得我和阿破咋舌不已,谁上辈子没积德活该这辈子有聂平这样的朋友!这也是个诅咒! 无双道:“你第一个朋友要见的女网友不会是你第二个朋友的老婆吧?” 我们一起紧张地看聂平…… 聂平瞪了我们一眼道:“哪有那么巧的事?” 我们同时松了口气。 聂平继续道:“是我第二个朋友的老妈。” 我们:“……” 聂平最后总结呈词道:“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那些朋友我也主动和他们绝交了,你们也知道,我们神族是容不得丝毫不洁的。不过有一点确实改变了,我以前是个话痨,现在除了工作和日常生活必须说的话,我一句玩笑也不敢跟人开,更不敢撒谎,你们能想象吗?” 我们看着聂平,这个年轻人表情平静带着一丝冷漠,嘴角菲薄,待人接物都是客气有礼而又有节制,给人感觉像团坚冰:坚硬、冰冷、从不会有过热表现,谁能想到这样的人刚才会在我们面前絮絮叨叨了一大通呢——从这点上看,这人以前确实是个话痨。 无双放开他,帮他拍展领子上的褶皱,道:“算了,我原谅你了,哎,最近我尽忙着原谅人了。” 聂平点点头,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淡和客气。也幸亏他是神族,神族的共性是:高贵、冷漠、没有人情味但是正义感极强,如果他的能力接到阿破身上,就他那满嘴跑火车的习惯我们估计早被咒死了。 我们正在我办公室坐着,忽然就听街上吵吵起来,我走出去一看,只见街那头戴文辉又在高大全的宠物店里闹腾起来,高大全一个劲说好话想让戴文辉回店里,戴文辉却已经抓住了高大全的弱点,站在当街手舞足蹈道:“街坊们出来瞅一瞅看一看啊,就是这个人睡了我老婆还想赖我的钱,我老婆大家都见过吧,那可是又白又嫩……” 聂平眉头一皱道:“这是干什么呢?” 我忙道:“对了,你顺便把这事也给解决了吧,你眼前这货绝对是有啥道德底线都超越,还有,那个大个是你们神族里的兽王,也算帮你同僚一把。” 聂平不悦道:“兽王怎么能招惹上这样的人呢?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问我们做什么,下个诅咒不就什么都明白了?”不过我还是把戴文辉和高大全之间的事跟他简单说了一遍,我太了解他们这些神族的德行了,别说是同类,就算亲爹也不是说帮就帮的。 聂平点点头,道:“那你们想把他怎么样?” 我说:“不管你怎么办,让他以后再也不敢踏进王府大街一步。” 无双道:“那就让他走一步摔一个跟头。” 阿破道:“那太轻了,要我说让他一进王府大街就让他两眼肿胀、鼻子堵塞、皮肤过敏、大学便失禁……” 我感慨道:“你干不了的事都安在他身上了——你这属于yy。” 小慧想了半天道:“就让他肚子疼好了。” 我们一起看她道:“太缺乏想象力了吧?” 小慧忽然捂嘴笑道:“是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的那种疼哦。” 我们齐汗:“太狠了吧?” 聂平道:“你们确定要这么做?” 我说:“这种人你还可怜他?” “那好吧。”聂平不再多说,把一只手伸出,不断在空中划着圆圈,嘴里念念有词,大概是在施咒了。 阿破悚然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画个圈圈诅咒你?” 聂平白了他一眼道:“这样可以加重施咒效果。”然后继续念念有词,过了一会他猛的睁开眼问我们,“大小便失禁和‘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只能选一项,你们选什么?” “为什么呀?”。阿破问 “很难跟你解释,一台电脑不能用两个系统。”聂平道。 我们互相看看,异口同声道:“‘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聂平施咒完毕,放下手道:“从现在开始,戴文辉一走进王府大街就会走一步摔一个跟头,并且伴有眼睛肿胀、鼻子堵塞、皮肤瘙痒和月经不调现象。” 小慧愕然道:“我没说不调……” 聂平继续道:“直到到了高大全说的还钱日期以后诅咒才会自动消失。” 阿破道:“还什么钱?” 聂平道:“高大全不是答应一个月后给他20万吗?” “那就随口一说,凭什么给他20万?” “那我就管不了了,谁让你们答应的呢?对他诅咒,也是建筑在他不该提前来要钱的前提上的。” 无双站在门口拍了拍门道:“快看戴文老狗!” 我们跑出去一看,只见戴文辉本来好端端地站在当街撒泼,突然“啪”一个跟头栽倒在地,随后捂着眼睛叫起疼来,再然后是呼哧呼哧喘粗气,浑身上下抓,他爬起来,指着高大全说了一声“老子明天再来找你”便向街口跑去,刚走出一步,便又啪的一个跟头摔在那,然后是周而复始地浑身上下挠,捂肚子,爬起,摔跟头……冷丁的,他捂着小腹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娇羞地看了看周围,还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裤裆,最后一蹙眉,发出了消魂的一声轻哼…… 眼瞅着一路零落的戴文辉,我们乐不可支,只有阿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无语,半晌方道:“我现在有点明白什么叫一台电脑不能装两套系统了。” 第四十二章 小慧之父 第四十二章 小慧之父 戴文老狗被我们诅咒跑了,聂平与我们告别,我把他送到办公室门口,张嫂家的小儿子忽然飞奔而来,手里拿着一把妈妈刚给他买的塑料呲水枪,这孩子也继承了王府大街居民的光荣传统,见街里有个陌生人,便毫不迟疑地把枪口对准聂平,嘴里模仿着电视里的枪声:“砰砰——”结果水柱没有从前头射出来,反而把枪憋炸了,“砰”的一下溅了满身水,小孩儿愣了一下,哇一声哭着跑了。 我愕然,问聂平:“连水枪都打不了了?” 聂平面无表情道:“是枪就不行!” 我:“……”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吱嘎一声停在门前,车后门像被人踹了一脚似的猛然洞开,一个人熊一样的壮大物体在车座上扭了两下才勉强挣出车外,他回手从车里捞出一个脏兮兮的尼龙旅行包扔在脚下,抬头看了一眼我办公室门上的字。 我看了来人一眼,不禁微微吃了一惊,这是一个起码在六旬开外的老人,个子也并不太高,但是强壮得让人心惊肉跳,鼓囊囊的胸肌下小腹微微隆起说明他已经不再年轻,可是仍然让人不敢小看,他的头顶秃成毛茸茸的一团绒球,但鬓角和后脑上的头发却茂密得夸张,灰黑夹杂得披在背上,像个契丹人。在他抬头的时候,可以看到他两道杂乱的眉毛非常粗大,甚至像是两片油毡做的,然后是深刻的皱纹和那双残暴的眸子,嘴角微微下撇,像无时不刻地在嘲笑着什么…… 老头见我在打量他,便问我道:“是王府大街?” 我忙道:“是,这里就是王府大街。”不知为什么,我看着这老爷子有点发憷。 老头随手往后一指道:“把车钱结了。”然后他提起包便上了台阶,说得那么心安理得,好象我是他儿子似的。 我微感好笑,可还是走到了司机跟前,我现在很好奇这个老头是什么来路,想干什么,我扫了一眼计价器上的数字,边掏钱边问司机:“你们是从哪来的?” “机场。” 我付完钱,见老头在台阶上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似乎对我掏钱的速度非常不满,他看了我一眼,很自然地道:“你的钱我女儿会还给你的。”老家伙的声音也又粗又闷,好像他的声带就是一口空瓮。 我只能点点头,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老头打量了我一眼,嘴角往下撇了撇,像是赞许,又像在嘲笑,停了一下,他才又问我:“你认识龙佳慧吗?” 我往超市里一指:“她就在那里。” 老头再不跟我废话,转身,把一只胳膊放在超市的门框上冲里面喊了一声:“龙佳慧!” 正在和叶卡捷琳娜闲聊的小慧应了一声道:“您有事?” 老头带着命令的口气道:“出来!” 小慧不知所以地走出来,又道:“您是?” 不由分说地,老家伙一手就搂住了小慧的肩膀把她揽进怀里,同时另一只大手狠狠在小慧屁股上拍了一下,发出响亮的一声…… 我就在门口站着,都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但是通过这一下我知道这老东西的后果会非常不堪!在我们三个面前绝对不应该拍小慧的屁股!他一定会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不管他是不是上了年纪!有什么背景! 果然,在小慧又羞又恼奋力把老东西推开以后,阿破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老猫从超市里扑出来,骨楞楞的大拳头六面体一样凌厉砸出,丝毫没有留情! 眼见老东西就要在阿破的拳头下折戟沉沙,他忽然冲挣出他怀里的小慧嚷嚷道:“我是你老子!” “砰!”阿破的拳头直接杵到了马路对面,准备放鞭腿的无双也愣在当地,一条腿立在那跟个跳民族舞的似的…… 老家伙扫了一眼呆若木鸡的我们,又很随便地在小慧肩上拍了一下道:“哈,跟你母亲的屁股一样,弹性十足!”说着他一头钻进超市,道,“这是你开的店吗?我要找点吃的了。” 小慧好一会才从错愕中清醒过来,她冷冷道:“如果这是你为此事不必负责而找的借口那就太失策了——我没有父亲!” 老家伙又一头从超市里冒出来:“现在有了。” 小慧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用平常聊天的口气道:“显然你知道我是一个孤儿,所以懂得该冒充什么人。” 老家伙咧嘴一笑道:“逻辑错误!因为我是你的父亲,而我以前一直没出现,所以我才知道你被人当作孤儿,而现在,我来认你了。” 无双放下僵硬的一条腿,大声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凭什么相信我?”老家伙眼睛盯着小慧道:“你以为我要不是你老子的话为什么大老远从柬埔寨跑回中国,就为了拍你一下屁股?虽然手感不错。” 小慧不再说话,嘴角微微发抖。 叶卡捷琳娜从超市里走出来道:“万一你是个从柬埔寨回来的老色狼呢?每天就指着这个借口去拍姑娘屁股——而且这跟从柬埔寨回来有关系吗?” 老家伙捋了捋披在后头的长发,嘿嘿笑了起来:“好吧,龙佳慧你是1987年12月的生日,具体哪一天我不知道,抱歉,还有你不是b型血就是ab型血,如果不是这两样那说明你妈肯定背着我偷人了,我就知道这么多,信不信由你吧——为什么认回自己的女儿比认回放在警察那里的东西还难?同样是20多年没见,警察可是二话不说就把东西还给我了。”他看了叶卡捷琳娜一眼,两眼放光道,“或许你才是我女儿?” 叶卡捷琳娜笑道:“显然我身上的华人血统没您那么明显。” 我急忙把她护在身后,我还真怕这个老变态在她屁股上也来那么一下。 这时大家都围拢过来,我们一起看着小慧,小慧在很短的时间内已经恢复了平静,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理智和控制也是她智慧的一部分,小慧面对自称是她父亲的老人,一字一句道:“我没工夫跟你做无谓之争,现在就假设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之前去哪了?” 老酷男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刚从监狱里出来,柬埔寨政府释放我没超过48小时,哎,我的一生有三分之二都在那个地方度过了。” 小慧道:“监狱?很好的借口。他们为什么关押你?” “这说来就话长了,从97年到今年的这十二年徒刑是因为走私,之前我在忙着走私。” 小慧冷笑道:“这么说他们倒是没有冤枉你。” 老酷男一耸肩:“可以这么说。” “那我是在哪出生的?” “大概就在本地,说实话从你在你妈肚子里5个月以后我就不大清楚了,那时候我在柬埔寨和越南边境上像老鼠一样东逃西蹿,只能把你妈踢回国。”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老家伙得意洋洋道:“这世界上还没我找不到的人。” 无双忽道:“你最早是为什么去柬埔寨的?” “哈,我们那会的人去柬埔寨还能为什么呢?在我像你一样年轻的时候,我可是红色高棉的一分子——红色高棉你们知道吗?” 我们都摇头,小慧道:“我知道,是柬埔寨最早的共产党和革命军,曾一度掌握过柬埔寨的政权,但是后来因为其领导人的极端主义,发展成了暴虐的恐怖统治,在那次灾难中柬埔寨被清洗而遭屠杀的国人达到了百万。” 老酷男又是“哈”的一声道:“还是我女儿知道的多,没错,我是最早以国际主义名义去支援红色高棉的一批人,我帮着那帮孙子打仗,可是那帮孙子翻脸无情,还把我关进了s21集中营,我在那个鬼地方待了2年,瘦成一条不到70斤的人棍后逃了出来……” 小慧道:“s21集中营从开设那天到被取缔,保守估计有1万5千人被杀,只逃出去过7个人还是被越南军队救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意思是那些人是被救出去的,逃出去的只有我一个!” 我们:“……” 这位怎么看都不像是70斤过的人熊老酷男道:“波尔布特(红色高棉领导人)那个孙子就是个变态,杀起自己人来比敌人还利落,老子跑出来以后心里气不过,我替他们卖了半天命,到头来只能钻进粪桶里逃出去,难道不该向他们国家的人索取点什么吗?” 叶卡捷琳娜道:“所以你就留在那里搞走私,以次充好,坑蒙拐骗?” “哈,说的对,就是这样!”老家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劲大了。 “整个经过就是这样了?”小慧淡淡道。 “就是这样!” 小慧一笑道:“故事很精彩,可是我完全不信。” “不信没关系,我们可以去做dna鉴定。”老家伙一把拉住小慧的手就要走。阿破急忙上前阻止,但是这一次就没那么胆壮了。 无双咬牙切齿道:“你们有没有揍他一顿的冲动?” 我说:“我现在无比希望那个老家伙不是小慧她爸——这样我们才能揍他!” 无双打商量道:“要不先揍了再说?” 叶卡捷琳娜小声道:“揍完可以顺便搞个滴血认亲……” 这时,一人悠悠道:“或许,我可以帮忙。” 我们回头一看,见聂平站在我们身后,表情平静地观察着事态的发展,我纳闷道:“你还没走呢?”这人还真是够低调的,每次他要不出声你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人。 无双道:“你怎么帮忙?”然后我们眼睛忽然同时一亮,道,“你可以下诅咒!” 聂平咳嗽了一声道:“呃,事实上在那个老头拍人屁股的时候我已经下了。” 我和无双齐声问:“结果呢?” “他如果不是小慧的父亲,现在早就应该口吐白沫抽搐不起了。” 我和无双对视一眼,然后发现小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学聂平站在了我们身后,只是眼神有点发呆…… 事实胜于雄辩,不管小慧态度怎样,我们明白至少有一件事情是不可否认的:这个早年间的赤柬份子、唯一从s21集中营“逃”出去的人、走私犯、又刚被放回来的老家伙就是她老爸!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现在,我们所有人的目光仍集中在小慧身上,我们得先了解她对此的态度。 小慧仍然不说话…… 沉默…… 又过了一分钟,叶卡捷琳娜小声总结:“小慧会承认的。” 果然,小慧道:“我承认你就是我的父亲。” 阿破瞬间舒展拳头,讨好地迎上去:“您老怎么称呼?” “叫我史先生——我大名叫史普,但是叫我史先生!” 阿破赔笑道:“史先生……” 史普看了一眼阿破,笃定道:“从你的表现上看,你想跟我女儿上床,但还不是她男朋友!” 阿破愣了一下,小声道:“我想成为她男朋友,但是……” 史普大声道:“但是什么,难道你不想跟她上床?” 阿破无语了。 史普在他屁股上也狠狠拍了一把,满意道:“弹力十足,在监狱里你会成为尤物——我女儿应该找你这样强壮的男人!” 本来想翻脸的阿破听完后半句又不说话了…… 史普又转向无双,道:“而你,应该是我女儿很好的朋友,但从没想过要跟她上床。” 无双高举双手道:“说的对。” “抱歉——”小慧冷冷道:“我只是说,从血缘上看,你确实是我的父亲,但我不明白你现在来找我做什么?” “哈,做什么?”史普夸张道:“当然是让你养我,对了,我刚才还欠这个人车钱,你帮我付了。” 小慧不动声色道:“可是这20多年你并没有养过我,所以我也没有养你的义务,或者你再过20多年以后再来找我,那时候我说不定会改变主意。” 史普停下手里别的动作,定定地看了小慧一眼:“你听说过中国有句古话叫祸害活千年吗?如果这句话真的灵验,我一定比你活得更久,所以别拿这个要挟我。” 这就是这对父女相认后的第一次交流,没有有拥抱没有眼泪没有矫情的道歉,完全是冰冷的交锋。 我小声道:“老史对自己的定位很精准!” “叫我史先生!”老史转头看着我和叶卡捷琳娜道:“从你们站的位置上看,你很想保护身后那个女人,你想跟她上床,但还没得手。” 叶卡捷琳娜在我身后嘿嘿一笑,低声问我:“他说的对吗?” “呃……”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不得不承认,老家伙的观察力很刁钻,尤其善于通过一张床来分析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史普冲叶卡捷琳娜微一点头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世界上想跟你上床的男人一定很多。” 叶卡捷琳娜也不着恼,微笑道:“我想也是。” “哈!就这姑娘有点意思!”史普面向我道:“你也是我女儿的朋友吗?” “呃,是的。” “那就算了,多好的女人啊,可惜我不能参合了。”他把手里的包扔给我道,“包里有礼物,你给大家分分。” 我打开包一看,里面除了两件脏衣服只有几盒飞机上发的食物,他楞我一眼道:“你们不会嫌弃吧?” “怎么会呢?”我强颜欢笑地把一盒锡纸包的面条就近递给叶卡捷琳娜,把小面包分给无双,果酱则给了阿破…… 我们每人都捧着一件“礼物”,哭笑不得地看着史普和小慧,老史道:“你们怎么不吃,是不满意吗?” 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小慧的父亲,而且还是一个老人,才刚被某第三世界底层国家从监狱里放出来,为了他的那一点虚荣心,我们只能打开包装纸,假装狼吞虎咽起来。 叶卡捷琳娜要用她的面条换我的榨菜,我背转身道:“凭什么?” 她理直气壮道:“你不是我的保镖吗?” 我不肯换,她就硬抢,我们两个的纷争倒是给小慧父女团聚增加了一点形式化的热闹气氛…… 史普看了看欢快的小字辈们,满意道:“好了,我饿了,飞机上的垃圾食品我简直一闻就想吐。” 我们:“……” 阿破指了指小排挡道:“我请您吃饭。” 史普摇了摇头道:“回家的第一顿饭怎么能在外面吃呢?我女儿会做给我的。” 小慧道:“我已经说过了,虽然从证据上看你是我的父亲,但我没有赡养你的义务。” 老史一摊手:“无所谓,反正我无处可去,你要不养我我就在这条街上要饭。”他呵斥还愣在一边的阿破道,“小子!带路!” 阿破迟疑地看着小慧,老史一把捏在他后脖子上,大声道:“小子,放聪明点,你和她是你和她,就算你们上了床也说明不了什么,但我和她永远只有一种关系:我是她老子,明白吗?” 阿破乖乖点头,准备前面带路…… 就在这时,大勇不知从哪冒出来,高声喊道:“小慧——” 我们一起回头看他,他兴高采烈地飞扑上来,道:“你今天终于在了,我来过好几次了。” 史普沉声道:“你也想跟我女儿上床吗?” 大勇一皱眉,小声问我:“这是谁爸呀?” 我无奈道:“小慧她爸。” “真的?”大勇惊奇道,我们孤儿院一起长大的孩子时有找到亲生父母的事例,这总算是喜事一桩。 小慧没有否认,大勇立刻飞奔到老史身边,搀起他一条胳膊道:“老爷子,您刚来啊?” “叫我史先生!” “……是,史先生。” 老史满意道:“哈,看来当年生个丫头是不错的投资,早知道就多搞几个出来了!”然后他就像老太爷一样在阿破和大勇的左拥右护下踌躇而去…… 无双一脚踢飞啃剩下半个的小面包,急道:“小慧,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啊?” 小慧面无表情地揉着太阳穴道:“让我想想!” 我唉声叹气道:“走吧,这不是靠脑子聪明就能解决的。” 叶卡捷琳娜道:“是啊,总不能真让他流落街头。” “哎……我去买菜。”无双走了。 我悠悠地说:“真不该让聂平那么快就走。”我发现我们自从认识了这位诅咒之神后就对他产生了依赖,生活要靠诅咒才能正常进行,真是悲剧啊,更悲剧的是:这小子已经神不知妖不觉地走了。 四妖居,小慧一声不响地炒菜,我和叶卡捷琳娜猴蹲在厨房门口假装打下手其实是借机观察客厅里的动静。 自古以来,女婿和老丈人关系就是非常微妙的,如果一个姑娘和你的关系就在可嫁可不嫁之间,那么如果她的父亲喜欢你,那她十有八九就是你的人了。虽然小慧和老史之间有些特殊,但她并没有否认这层血缘关系,这就让大勇不得不重视老史的存在了,他现在就正巧舌如簧地讨老头的欢心。 “老爷子,哦不,史先生,您这是打哪来啊?”大勇赔笑问。 史普干脆地道:“监狱!” 大勇愣了一下,立刻欢欣道:“难怪我一看您就感觉像自己人,那地方我也经常去。”为免误会,他急忙补充道,“我是去捞人的,没办法,公司里有些小的总是不安分。” 史普盯了他一眼道:“你是在向我炫耀你的黑社会身份吗?” 大勇刚想辩解,史普沉声道:“从你的眼神和衣着上看,你应该是黑社会中层分子,手下领着十几个小弟,你们老大很器重你,你每个月的收入大概在2000美金左右。” 大勇结巴道:“这……” 阿破幸灾乐祸道:“您怎么知道的?” “太简单了,你看看他,夹着尾巴又志得意满,穿着一身名牌西装却顾不上打理鞋子,还有,从他手背上伤疤的颜色深浅看,大概每两个月才需要他亲自动一次手。” 我们听得折服不已,大勇张口结舌了半天这才由衷道:“前辈呀!” 史普转过脸对阿破道:“你呢尤物,你是干什么的,你一点外伤也没有!” 阿破郁闷道:“别叫我尤物,我没外伤也不是因为我没受过伤。” “哈!在s21集中营里你们这些人都是尤物,看看你们,白白胖胖,一个个就像会浮动的奶油蛋糕,我在那里两年就没见过一个体重超过120的。” 小慧冷冷道:“开饭了!” 我们这群尤物急忙帮着上菜,阿破道:“那您是怎么从那逃出去的?” 史普道:“首先我非克服三个难题,第一,避开卫兵的视线,不过这一点并不难,第二,我得处理掉和我锁在一起的那个家伙,第三,我得有体力做到第二点,这也是为什么第一点里卫兵对我们不严加看守的原因——我们太虚弱了。” 史普毫不客气地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继续道:“很幸运,我在卫兵视线以外找到一片尖锐的石头。” 无双忍不住道:“那管什么用?” “哈!管什么用,我用它砸昏和我铐在一起的那个家伙,然后再用它切断他和我铐在一起的手,你说管什么用?” 无双皱眉道:“那个人最后怎么样了?” 史普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道:“那我怎么知道,不是当时死了就是后来死了,不过他要因此而当场死掉的话我想他一定会感谢我的。” 小慧坐下来,哼了一声道:“你没有为此而愧疚吗?” 史普很自然道:“为什么要愧疚,当时石片很多,谁让他没有先想到这个办法呢?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小慧淡淡道:“不得不说在当时那个情景下你那么做几乎是唯一的机会。” 史普得意道:“看看,只有我女儿了解我。”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当时只有你会那么做,我不杀人同样能逃出去,更重要的——” 史普愕然道:“什么?” 小慧微微一笑道:“我压根就不会被莫名其妙被抓到集中营去。” 史普:“……” 这是这对父女的第二次交锋。 第四十四章 女婿和老丈人 第四十四章 女婿和老丈人 饭菜上齐后,史普搓着手问:“酒呢?怎么没有酒?” 大勇忙道:“我去买。” “别买浓香型的!”老史说着看看满桌的热气腾腾的饭菜,点头道,“还是中国菜最适合上了岁数人的胃口,要不是这样我还不愿意回来呢。他们释放我的当天,本来我已经策划了一次可以再进监狱的抢劫,可是我突然想起我还有这么个女儿。” 阿破道:“后来呢?” 史普道:“后来我改变了计划,变成了一次不用再进监狱的抢劫,然后我只拿了一张机票钱,所以我现在在你们面前了。” 我们无语,小慧道:“真荣幸——我怎么称呼你,也叫你史先生吗?” “废话,你得叫我爸。” 小慧笃定道:“我就叫你史先生好了。” 史普似乎早有预料,他情绪丝毫不受影响地抡起筷子道:“吃吧,狼崽子们,每一次吃饭以前你要做好未来三天甚至一个礼拜都再也见不到粮食的准备,这对你们有好处,当年要不是我抢了一个囚室里所有人的食物,我在粪桶里那三天早就饿死了。” 刚要动筷子的我们都把筷子放下了…… 老史大口大口地把盘子里的菜卷进嘴里,含糊道:“你们能想象吗,一个人蜷缩在50公分的粪桶里,靠一根不怎么密封的麦秸管呼吸——我要多准备几根就好了,现在我还常常梦到粪水慢慢流进嘴里的情景,我用舌头堵住管口,攒多了再把它们吹出去……” 除了阿破,我们一个个正襟而坐,脸色发白,叶卡捷琳娜小声说:“我第一次为自己懂汉语感到遗憾。” 老史拍了阿破肩膀一把道:“小子,看来只有你能和我说在一起。” 阿破不自然道:“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一个礼拜不吃饭也没事。” 老史放下筷子,咂摸着嘴道:“说到不吃饭,我也有一个礼拜的记录,那时候我们在边境上流窜,政府军最近的时候离我们不到30米,就那么连着跑了一个礼拜,我们身边除了一具同伴的尸体就什么也没了。” 我们都捂住了胃,可还是忍不住问:“后来呢?” 老史又操起筷子吃了一口茄子道:“后来?后来我想了想啊,还是没忍心下口,埋了。” 我们同时松了一口气…… 这时大勇拎着两瓶酒冲进来,见我们围坐一团,似乎聊得很投机,忙把酒给老史倒上,兴冲冲问:“说到哪了?” 无双面无表情道:“说到史先生在粪桶里待了三天,他的呼吸管还在漏……” 大勇也把筷子放下了…… 阿破幸灾乐祸道:“还有一具腐烂了7天的尸,而史先生已经一个礼拜没吃饭了。” “哇”的一声,大勇捂着嘴冲进了厕所。 史先生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说:“我又没吃——现在的黑社会都这么娇气吗?”他仰头喝干一杯酒,抬头看看我们道,“你们怎么不吃?” 史先生这顿饭吃得风卷残云酒到杯干,我们在一旁铁青着脸作陪,当他喝完一瓶半酒,脸色酡红的时候,猛的放下筷子叫道:“我吃饱了,现在要有个女人就好了!” 我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因为看年纪,老头起码60以上了…… 史先生拍着桌子道:“这有什么不可理解的?我已经很久没碰女人了!”他看看小慧又看看叶卡捷琳娜,叫嚷道,“除了我面前这两个,附近500米以内还有漂亮女人吗?” “呃……”我们都不说话了。 “要钱的也行啊!”他盯着我们道:“别想骗我中国没有妓.女,这都改革开放多少年了?” 我支吾道:“有是有,不过咱们现在比较一般的叫法是小姐。” “哈!小姐!中国的嫖.客还是以诗人为主吗?”他把酒瓶子往外一推道,“你们谁带我去找小姐?”说着他第一个把眼神向我投来。 我急忙道:“我不太擅长这个。” 老史点点头道:“你一门心思在那个外国小妞身上,自然看不上一般小姐,你可以不去。” 我暗松了一口气。 老史又看看无双,率先摇头道:“你这样的小白脸平时肯定不缺女人,花钱你是万万不干的。” 无双摸着脸喃喃道:“想不到长得帅还有这样的好处。” 老史一把把阿破拍个趔趄:“那就你了!” 阿破惊恐道:“我什么?” “跟我找小姐去,你以为自己真是尤物啊?” 阿破为难道:“可是我……” 老史楞了小慧一眼,对阿破道:“你是怕她吗?你现在还没结婚,你是自由的!”小慧笑眯眯地不说话。 阿破坚决道:“史老爷子,我保证,如果我们两个被铐在一起我可以自己砸断自己的手让你跑路,可这个真不行。” 老史失望地放开手,最后看了大勇一眼道:“你呢小子?” 大勇期期艾艾道:“要不……我就带老爷子唱唱歌去?毕竟老爷子就这么点要求……” 老史又嚷嚷道:“唱什么歌,我需要的是女人!” 我悄悄告诉他:“唱歌是找小姐一种委婉的说法。” 老史顿时又高兴起来,大声道:“哈!那走吧。” 大勇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犹豫地看了小慧一眼,苦着脸跟我们说:“你们真的不一起吗?咱们其实可以真的就唱唱歌什么的,实在不行给老爷子叫个陪酒的妹妹……”他说到一半就知道了结果,垂着脑袋道,“哎,那走吧。” 老史搂着大勇的肩膀兴奋道:“还是你小子够意思,不过以后记住,叫我史先生!” 大勇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老史挟着冲去门去,只听大勇战战兢兢的声音:“老爷……哦不史先生,您有多久没碰女人了?” 老史的声音:“起码一个星期了——一个星期饿下来我还可以忍住不吃死人,但我绝不能一个星期不碰女人,别再废话了,30分钟之内你要让我见不到女人我可是很有攻击性的!” 然后我们就听走廊里传来“啪”的一声,估计是老史的巴掌又拍在某人的臀部上了…… 屋里,无双悠悠道:“他说一个星期没碰女人了——监狱里有女人吗?” 阿破指指一桌狼籍的饭菜:“你们还打算吃吗?” 无双道:“反正我一看见他用过的碗筷就想起那三天……” 我们齐指他:“闭嘴!” 小慧揉着脑袋道:“你们帮我想想办法,我该怎么办?” 我嘿然道:“小慧第一次说这种话。” 无双拍拍小慧道:“作为第一个被‘亲人’找到的人,我理解你。” 小慧道:“不是一个档次,你姐姐当初把你丢了,现在回来要给你几十个亿的补偿,我那位当初把我丢了,现在回来要我给他找小姐——” 阿破看看我道:“老大,看来咱俩还算幸运的。” 我告戒他:“别得意,咱俩的亲人绝不会比无双他姐姐有钱。” 小慧皱眉道:“但是也绝不会比史先生更混蛋。” 我想了想也是,于是跟阿破说:“好吧,咱俩是幸运的。” 叶卡捷琳娜勉强笑道:“你们总比我幸运,我的亲人都在,可是我不能回去。” 我们都不说话了…… 叶卡捷琳娜若无其事地轻叹了一声道:“也没什么,至少我现在活得很轻松——对了何安忆,你给我找的工作呢,我可不想吃白饭。” 我摊手道:“我就是一个居委会主任,哪有工作给你这样的人干?” 叶卡捷琳娜笑道:“如果你想把我当花瓶摆着,这样成本未免太高了,哪有我这么漂亮的花瓶啊?” 正在这时,无双的电话响了,无双看了一眼跟我们说:“是魏金。”他接起电话,“喂?” 魏金也顾不得寒暄,开门见山道:“公主在你那里是吗?” 无双看看叶卡捷琳娜,道:“什么事?” “当然是找她拍广告,现在珠宝行不景气,我们急需有号召力的代言。” “这……合适吗?”无双讷讷道。 叶卡捷琳娜则眼睛一亮,接过电话道:“魏小姐吗,我在听。” 魏金欣喜道:“叶卡捷琳娜公主吗?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们针对你做了一个广告策划,你不是放弃公主身份了吗?我们的卖点就在这了——曾经的高贵现在的平凡,或者曾经的平凡现在的高贵,总之就是平凡和高贵啦,这个让文案他们琢磨去,然后打字幕的时候我们会把你‘前’公主的身份放在屏幕上,你也知道,现在金融风暴刚过去,顶端珠宝还热不起来,所以我们准备进军中低端市场,让那些有点闲钱的妇女找找那种和公主一样的感觉……” 无双皱着眉头拿过电话道:“魏小姐,你不觉得这样有点侮辱人吗?” 叶卡捷琳娜却毫不介意,她抢过电话道:“能给多少钱啊?” 我们:“……” 魏金道:“只需要你配合拍几张照片还有一句台词,50万怎么样?” 叶卡捷琳娜微笑道:“后面再加一个零就很公道了。” 魏金惊讶道:“你是说500万?一线明星也就这价啊。” 叶卡捷琳娜笑道:“一线明星多的是,二线公主不好找吧?” 我们都乐。 魏金没料到这公主居然自己给自己抬桩,她说:“我们何必把我们的关系弄得这么庸俗呢,你可是我弟弟的朋友。” 叶卡捷琳娜道:“你还是我朋友的姐姐呢。” 我们都无声地冲她伸大拇指…… 魏金道:“那就400万吧。” “500万,一分也不能少了。” “450万!” “500万!” “好吧你赢了,明天签合同,我派人接你还是你自己过来。” 我接过电话道:“你派人过来,公主目前不能离开王府大街。” “为什么?” “出于安全考虑,你也不想因为拍个广告把你那搞得血流成河吧?” 魏金想了想道:“那我明天派摄制组过去,那些街坊们你能搞定吧?上次因为小绿的事我可是给他们建了健身场的。” “放心吧,公主又没在地下通道里卖过唱。” 挂了电话,我对叶卡捷琳娜刮目相看道:“行啊叶子,小斧头抡起来挺狠呐。” 叶卡捷琳娜笑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是那种在钱面前张不开嘴的人?事实上我早就习惯让人在递过来的支票上添一个零了,何安忆又不是没见识过。” 想起她办酒会那会,我使劲点头。 小慧忽道:“无双的钱和他姐的钱是一起的,也就是说叶子这一张嘴就让无双也跟着损失了225万。” 无双摊手道:“我无所谓啊,不过是堆数字而已。” 阿破道:“看看,这就是有钱人,直接跟数字过上了。” 叶卡捷琳娜道:“有钱人和穷人都在跟数字过,只不过小数点位置不一样而已。” 我们齐看她,然后一起道:“精辟!” 小慧眼神无意中望向窗外,喃喃道:“也不知道那位史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史先生是凌晨不知几点才在大勇的陪同下尽兴而归的,他出去又喝了不少酒,醉醺醺地哼着小曲,一手搭在大勇脖子上上了楼,大勇已经被他压得半死,两个人谁也没有工夫叫门,还是被正好赶来的林子文让进屋里来的。 林子文和大勇一边一个夹着老史,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决定把他放到阿破那屋,阿破睡得正香,听见动静还以为林子文又来杀他了,嘟囔道:“你烦不烦,有事明天说。” 老史睁开醉眼勃然道:“想跟我女儿睡就得先跟我睡!” 我们一边劝一边安置好都不怎么清醒的两人,我不放心道:“史老爷子不会真把阿破怎么样吧?” 大勇擦着汗道:“放心吧,他绝对没心思干别的了——好嘛,一晚上换了三个姑娘。” 我问他:“那你呢?” “我在门口等着给小费。” 我一边乐一边安慰他道:“你和小慧要能成,这事肯定功不可没,就算当女婿的为岳父尽孝心了。” 林子文问大勇道:“那老头是你岳父?” 大勇矜持道:“刚有些眉目,还没最后定呢。” 林子文摇头道:“我看这事悬了。” 大勇紧张道:“怎么呢?” 林子文瞪着他道:“领着老丈人逛窑子?缺心眼吧你!” 大勇一拍大腿! 我忙道:“不至于不至于,老爷子混蛋着呢,哪能想到这一步?”…… 送走大勇,我看看林子文道:“你半夜三更的来干什么来了?” 林子文冲我张了一下他带来的小口袋:“我又找着一种新玩意,是一种蜥蜴的卵。” “这东西有什么用?” “还能有什么用?人把它生吞下去它就会长久寄生在人肚子里,终有一天会破皮而出,我想给阿破试试。”林子文晃了晃袋子道:“这东西得来不易啊,你知道它多贵吗?炒熟了以后在五星级酒店都是按克卖的!” 我感兴趣道:“炒熟了以后能吃?没毒吗?” “何止没毒,还是上好的补品呢!” 我说:“这么晚了,你回去睡吧,我帮你往他肚子里下。” 林子文想了想,把袋子交到我手上,郑重嘱托道:“记住,千万别弄破了,动作一定要轻。”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把他送在门口,又问了一遍:“炒熟了真没毒了是吧?” “没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去你的吧。” 把这小子打发走,我火速蹿进厨房,把一小口袋看上去就很好吃的白蛋子倒进锅里,“呼”一声打开煤气,倒上油,撒上盐,铲子仔细地翻着,几分钟后,我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蜥蜴卵,先小心地尝了一颗,咂巴咂巴嘴,又搁了点酱油,一口气全吃了。 那个香呀! 第四十五章 半导体 第四十五章 半导体 “这么说,你当过兵?” 小慧她爹史普,四肢张开瘫在椅子里,面对着太阳,戴着墨镜躺在超市门口,手边的台阶上放着一杯橙汁,懒洋洋得像到了夏威夷的海滩上,即将入秋的阳光温暖地照在他身上,老头巍然不动地享受着,不过从他挑剔的表情来看,似乎觉得要有几个不时从眼前跑过的大波妹才完美。 而王成蹲在他身边,又开始讲述起他的佣兵生涯。 “是的,可以这么说,尽管一般人管我们叫特种兵,后来,我更成为了一名雇佣兵。” 老史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说:“可是看样子你没杀过人。” 王成涨红脸道:“那怎么可能?” 老史摇晃着庞大的身躯,懒懒道:“没杀过人没什么可丢脸的,当然,杀过人也没什么值得庆幸的。” 王成道:“我只是不伤害无辜的人。” “哈!无辜的人。”老史哼哼了一声,再不说话了。 在大街中央,魏金的人已经搭起了摄影棚,依旧是上回那几辆大车,上回那些人,甚至摄影师都是上回那个,唯一不同的是把女高音替换成了广告片导演,这回他们干起活来就更加轻车熟路了,接电的接电,搭架的搭架,连管盒饭的都知道提前跟胖老板招呼了一声:“老板,还按上回的数量!” 我看着他们忙碌,深刻地体会到了“金钱就是效率”的真理,短短几小时,他们就在棚子的各个角落里搭起了富丽堂皇的起居室、欧式风情的小镇、还有碧波万倾的草坪,画面一切,那场景美仑美奂,让人如临其境,当然,镜头外的那些衣物箱、矿泉水瓶、散落的电线是绝不会让观众看见的—— 等他们准备好,叶卡捷琳娜也翩然而至,笑眯眯地问导演:“怎么拍?” 导演扬手招呼道:“小赵,小赵,把箱子搬过来!”然后说,“咱们先来一组宫廷装的。” 小赵把箱子搬过来,叶卡捷琳娜拎起那件圆袖口的西式礼服,哭笑不得道:“这是男式的,而且这是王子的马弁在篝火旁勾搭姑娘跳舞时才会穿的。” 导演汗颜,只得训斥小赵道:“你怎么搞的?” 小赵可怜巴巴道:“咱以前没伺候过真正的公主啊。” 叶卡捷琳娜笑道:“没关系,衣服我有,你们稍等。” 稍即,当叶卡捷琳娜一身复古宫廷装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在这些人里,我是和她在一起时间最长的,虽然早有准备,可还是被震撼了:那一袭长裙简约华丽,把她优美的身段衬托得无可复加,更微妙的是,那套衣服穿在她身上并不促狭,我们完全不必担心公主的体重在合理的变数范畴里姿色会受到影响,中国有句古话形容女人身材完美叫减一分则瘦增一分则肥,现在看来也并不是完美的境界——怎么也得打5斤富裕!自然,这套衣服的造价也不是那马弁服能比的。 叶卡捷琳娜款款走来,看我们都寂然无语的样子,手托曳地长裙笑道:“大家都发现了吧,这套的衣服的好处就是如果你想犯浑,肯定会摔一跤。”人们都被她逗得乐起来。 回过神来的导演忙叫人取过今天的主角——一条钻石项链和一对水滴型耳环。 叶卡捷琳娜戴上这些首饰,导演道:“我们先拍您在草地上漫步的镜头,走到这里的时候,您需要回眸一笑,这时镜头会取在您侧面的耳环上,您对自己哪边的侧脸更满意一些呢?” 叶卡捷琳娜莫名其妙道:“你意思我两边脸不对称是吗?” 导演嘿然道:“很多女星只对自己一侧的脸有信心……” “那就右脸吧,我习惯从右面回头,你要的回眸一笑是温柔的?妩媚的?还是欲语还休的?” “呃……”导演愣了一会道:“欲语还休的!” “那我准备好了。” 导演大声喊:“各部门注意,草坪漫步场——准备,开机!” 叶卡捷琳娜闻声缓步走上草坪,到了标记点凝眸回望惹人怜,耳边那一点碎玉也摇曳生姿,似乎有说不完的惆怅。 导演大喊:“卡!” 场记和摄影师都问:“行吗导演?” 导演看着小镜头里的回放道:“漂亮是漂亮,就是公主的脸太抢镜头了,你们谁还能注意到这是一个钻石广告?” 众人都点头。 副导演道:“要不镜头只给耳朵?” 导演怒道:“废话,魏总花500万就为了请个耳朵?” 摄影师道:“这样吧,一会我镜头跟着公主转一下,始终保证公主的脸只露出三分之一。” 导演盯着回放道:“三分之一恐怕也不行,但是还得让观众看清这是公主。” 副导演又道:“那就四分之一。” 导演叹道:“我干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一群就公主到底该露多少比例展开讨论——拍三级片都没这么讲究。叶卡捷琳娜远远地冲我作了一个鬼脸。 我看了一会,感觉身后有人,回头一看颇感意外,站在我身后这人正是带人来过王府大街那个老外首领,我看他的时候他正双手捂着裆乖乖站在我后面看热闹,见我回过头,他猛的高举双手道:“我没带枪。” “带了也没事!”我楞他一眼道:“你怎么出来的?” “应该说我们就没进去,我早说过了我们有合法的携枪证件,最主要的是——”首领得意道:“我们在王府大街一枪也没开这是事实,所以你们的政府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我把他拉在外面,皱眉道:“你来干什么来了?是想找个人拿双截棍抽你呢还是想继续玩俄罗斯转轮?这回我找个人陪你到街外玩。” 首领连连摆着手,道:“我不是来和你打仗的,我们老板想见你!” “你们老板?在哪?” 首领道:“先找个僻静地方吧。” “走,跟我办公室说去。” 到了办公室,我自顾自地坐下,把腿搁在桌上晃悠道:“你们老板呢?” 首领郑重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查理。” 我不耐烦道:“我管你叫什么,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查理又双手捂裆,不急不徐道:“我认为你很有必要记住我的名字,因为我们老板说我们以后可能会一起共事。” 我眼睛一翻道:“再废话我叫人放狗咬你了啊!快叫你们老板出来!” 查理急忙把手伸进口袋里,我嗤笑道:“你们老板在你裤兜里呢?” 想不到查理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一脸虔诚道:“这就是最神奇的地方,我们老板无处不在,让他亲自跟你说吧。”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半导体收音机,恭恭敬敬地摆在桌子上,冲我点了一下头道,“我先回避了。” 我微微冷笑,因为我知道那八成是一个炸弹,可是对方用如此拙劣的手段来使我入彀未免也太让人失望了,听王成说,他们被没收那堆配枪起码就值几万美金,与之相比这个炸弹做得就太寒酸了些。 查理放下东西,转身出门,却并不走远,就站在门口放哨,从他表现看这个炸弹爆炸力应该很有限,我加了几分小心拿起那个半导体,根据查理的位置判断,这东西即使炸开我也完全有能力闪避,所以也没有太紧张。 这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半导体,金属壳已经被摸得很圆润,而且样式也很古旧了,早晨的公园老头老太太们拿的几乎全是这东西。 我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当我正准备拆开来检查里面时,半导体忽然自己说话了:“何安忆,你好。” 我吓了一跳,半导体会说话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它居然能自主地和我打招呼!我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这或许是一个改装成半导体的移动电话——可是这就非常让人费解了,因为把炸弹改装成半导体还情有可原,可把电话改成半导体有什么用?就像你给朋友过生日,在生日蛋糕里藏一个弹力毛毛虫是为了和他开个玩笑,可你把蛋糕里面掏空再装个意大利馅饼就太无聊了吧? 随即我又想道:这还有可能是个被改装成半导体的录音机—— 对方大概知道我在想什么,一字一句道:“何安忆,我就在你对面,为了避免你怀疑这是录音,我告诉你现在的时间:11点一刻,你穿着一件黑色的甲克衫,里面却套着花颜色的t恤——以为别人看不见吗?下身……下身我看不见了,你站起来我告诉你。” 我大吃一惊,快速地探视房子里的各个角落,半导体又磔磔地笑了起来:“你怀疑我在你房子里装了监视器?看来你的脑子并不比小慧慢啊,不过你还得失望,我再告诉你一遍,我就在这个小匣子里,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飞快地在一张小纸条上写了两个字,用手捂在半导体上道:“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你把这两个字念给我听。” 半导体“看”了一眼,疑惑道:“霸霸?这是什么意思?” 我则满面带笑应道:“诶。” 第四十六章 元妖 第四十六章 元妖 刚才的游戏我相信很多人都玩过,尤其是刚识字的小孩儿,写个“你是我爸爸”“我是王八蛋”之类的小纸条交给小朋友念,总能引来不小的乐子,当然,这种伎俩有其局限性,那就是只能自己写,交给别人念,否则有乐子的就是别人了。通过这个举动我发现对方真的能看见我,我终于有点好奇了,他是怎么做到的?一个经过改装,有内置摄像头、可即时传声、无延迟接收——3g时代终于到了? 当他发现自己被愚弄以后,发出了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哀叹:“你已经学了太多人类的狡猾,何安忆!” 我这才正色道:“你到底是谁?” “哈哈,我到底是谁?”半导体兄充满悲愤,震得小窗口上那根声线也一蹦一蹦的:“我是你们的老大!” “我们?老大?”在继无双找到姐姐和小慧找到老爸之后,我已经有点习惯认亲了。我问他:“你也是丁姨孤儿院出来的?几几届?” 半导体沉静了一会,忽然转为平稳道:“让我先来说说你吧,你的身份还用我告诉你吗——止妖?” 我大吃一惊道:“你怎么知道?”我原以为对方只是一个受雇来杀叶卡捷琳娜,拥有什么高科技的组织,但绝没想到他居然知道我的底细,虽然知道这事的人(妖、神)不少,但他们应该不会泄露出去。 “还有你身边那几个:怎么也打不死的阿破、漂亮得让人不舒服的无双、还有那个自命不凡的小丫头,她大概真的以为自己很聪明吧?至于你,一有危险就可耻地躲避在另一个空间里,靠我给你的力量化险为夷。” “你?” 半导体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不然你以为你们哪来的这些能力?都是我给你们的!我是你们真正的老大,甚至可以说是你们的老祖宗!” 我四下张望道:“你到底在哪?”我基本可以确定对方八成是一个妖了。 “我就在这个人类做的小盒子里,或者说我无处不在,我现在的具体形态是一条电磁波。” 我吓了一跳道:“我靠,这么牛?” 半导体发出枭唳般愤怒的声音:“你觉得很牛吗?那你试没试过当一万多年的电磁波?不能吃,不能喝,甚至在电话发明以前,连声音都传达不出来?” 我忍着笑道:“这么惨?”我还以为他能变成电磁波,没想到他本身就是一条电磁波,这可是两个概念,正如你能用舌头舔到鼻子和舌头长在鼻子上是两回事一样…… “想知道怎么回事吗?” “呃,你说吧。”说实话我并不想知道,跟一条电磁波有什么好聊的? “你的记忆也许就截止到6000年前那场大战,而我则不同,再往前6000年,也就是12000年前,那时候的人类还是各种猴子,更没有你们和神族那帮小子,那会配叫生命的只有我和元神,我和他拥有几乎同样强大的力量,可是又过了几千年,我们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因为世界本该由我和他一起统治的,可是我看不惯他伪善的嘴脸,于是战争爆发了。” 我问:“元神是什么人?” 半导体叫道:“元神不是人!他是那帮神族小子的真正老大,而我也一样,我是你们的老大,就这么简单!我和他的那场架打得两败俱伤,我们同归于尽,虽然形灭了,但是强大的力量并没有彻底消亡,它们散落在人间各地,又过了几千年,才有了你们!” 我惊讶道:“这么说,神族和妖族其实是由一个神和一个妖分别化解来的?就像两大块玻璃撞碎以后散落成无数小玻璃一样?还有,你的意思是6000年我们死之前其实已经死过一次了?” 半导体欣慰道:“你终于明白了。从这个角度上讲,你们就像我的子嗣一样,所有妖族的力量加在一起就是我,而你们四个,则更继承了我四股最强大的力量!” 我急忙站起,肃然起敬道:“前辈!” 半导体怪笑一声道:“能看到你们还算不错,元神那小子就没那么幸运了,我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分摊了他力量那帮小崽子们,却还是那么讨厌。” 我也嘿嘿笑道:“是啊,都老不地道的。” 半导体道:“你以后可以喊我元妖。” 我说:“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们?” 我心说难道你也参加红色高棉去了? “那是因为你们才觉醒,还有——”元妖忽然提高声调激愤道:“愚笨的人类才刚发明出能让我说话的仪器不到200年!从我和元神同归于尽那一刻起,我就以这种形式继续飘荡在宇宙里,我眼睁睁看着他们从低等的猴子进化成人,学会穿衣戴帽,学会制造武器自相残杀,可就是不被完全消灭,反而越来越强大却什么也干不了,真是郁闷到家了。12000年啊,我堂堂的宇宙主宰居然当了12000年的哑巴!” 我在胸前划合十道:“无量天尊,让咱们感谢贝尔吧,阿门。” 元妖阴森森道:“找到你们就好了,现在你们该给我干活了。” 我正色道:“前辈吩咐。”对元妖的这个要求我觉得很正常,虽然从他话里意思看我们以前只是他身体或说力量的一部分,而现在的我们有了自己的意识,但还得念人家的好,就像他说的那样,我们就像他的子嗣,从他那里继承到了一大笔财宝,能自由使用,不过所有权其实是人家的,再说老元这么多年也确实受苦了,等贝尔发明电话就等了100多个世纪,从这个角度说,人类也太不争气了,还每天得意得跟什么似的。 半导体上的声线往门口的查理那偏了偏,元妖道:“门口那个小子隶属于我在英国控制的一个组织叫堕天使。” 我诧异道:“堕天使?” “是的,那是一个创立于18世纪的组织,初衷是肃清他们国内的吸血鬼,我曾一度想要联合各吸血鬼家族,但是等我能开口说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干得差不多了,我发现他们的身体波长居然和我很相象,也就是说只要我进入他们的身体就可以像指挥这台半导体一样,那样我就等于得到肉身了,不过这在他们活着的时候不行,只有等他们死了或者长眠的时候才有机会,而且只有血统最纯正的吸血鬼才有这个特点,所以我略施小计控制了堕天使,以达到让他们帮我找纯正吸血鬼的目的。” “你是怎么控制的?” 元妖得意地笑了几声:“只要我能开口说话,我就能让任何人类都听信于我,我借助一部电话轻易地取得了当时堕天使老大的信任,然后渐渐地我取代了他直接向下面发号施令,一直到现在,我已经控制这个组织长达一个多世纪了。” 又是一个大忽悠!还有难怪查理他们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合着他们女王还没租到中国土地的时候他们老大就已经是中国人……呃,中国妖了! 我问他:“你找到可以使用的吸血鬼肉身了吗?” “别提了,除了一些小杂种什么也找不到,几个家族的吸血鬼王也早都烟消云散了。” 想想王水生,看他那德行应该得算吸血鬼里小的不能再小的“小杂种”,但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下意识地揭过这篇道:“你想让我们帮你干什么?先说明白,刺杀公主可不行。” 元妖嗤了一声:“谁在乎那个小丫头?杀她无非是为了她叔叔出的那700万赏金,你也知道,维持一个组织是需要钱的,这些年,我已经让堕天使通过各种方式成为了世界上最有钱的组织,其中包括了暗杀这一业务而已。” 我松了口气道:“那你不杀她了?” “一个进化得很特别的人类女人而已,忘掉她吧,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当玩具。” 我尴尬道:“现在说说你要我们帮你什么忙吧。” “当然是统治世界!” 我一个气儿没喘匀,大咳特咳起来:“统治世界?怎么个统法?” 虽然是条电磁波,可我还是看到元妖眉飞色舞道:“很简单,打垮他们所有的政府,让人类乖乖听命于我们。” 我像听天方夜谈一样,最后索性托着下巴懒洋洋道:“这么干有意义吗?” 元妖兴奋道:“这是我的天性,也应该是你的天性,我和元神的战争——也就是你们和神族的战争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我翻白眼道:“哪个?” “我们应不应该享有对世界的统治权——伪善的元神同意我和他高人类一等,但是居然拒绝统治他们!更过分的是,他还试图阻止我这样做。” 我又翻个白眼道:“元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的是啊!6000年前和12000年前因为他的螳臂当车你们和我都没能达成愿望,现在,重新洗牌的过程已经完成,我们又可以大干一场了。” 我听他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摊手道:“可是今非昔比,他们的飞机大炮厉害啊!” 元妖振奋道:“所以我需要你们联合起来帮我对付他们,你没发现这样更有意思了吗?前两次就算我们得手也无非统治一帮猴子,可是他们现在自称人类,有了更高级的思维,会感到更复杂的恐惧,这让我觉得更有吸引力了,我都要感谢元神当初阻止我了。” 我耷拉着脸道:“不好玩,你没听说过他们发明的武器能把地球摧毁几十遍的事吗?那还是前些年的行情,估计现在更严重,我们基本上就住在人家的火药库里,还是别搞事吧?” 元妖冷笑道:“有意思就在这了,我也知道你们分散开以后各自力量有限,但正因为人类自己已经很强大,所以我们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是一条电磁波,人类对我无禁区,美国总统之所以是美国总统,那是因为他知道核武器按钮的密码,我把这个密码告诉你们,你们就是美国总统!” 面对这个电磁波版的慕容复,我有些无语,都12000多年了,还雄心勃勃斗志昂扬地想要进攻地球,果然是万年攻啊! 我摊开手最后问他:“你调查了吗,美国那些超人啊蝙蝠侠啊什么的都同意吗?” 元妖终于不耐烦道:“你这个蠢货,那些都是杜撰出来的!等我占领美国以后,第一个就把好莱坞毁掉!” 第四十七章 统治世界之后 第四十七章 统治世界之后 我们生存的地球太大了,以至于我们总能碰到很多荒唐事。有人从六楼跳下来只是把脚崴了,有人喝口水却呛死了。五音不全的人在歌坛走红了,打酱油的人名满天下了,作为一只妖怪,我感觉心神不宁。 现在我要面对的是:昨天还好好地当着我的居委会主任,帮人办低保发独生子女费呢,今天就有人(妖)找我去统治世界,最主要的是:他还是一条电磁波! 我换了个话题道:“前辈,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是靠妖气吗?” 元妖道:“我现在的感知度很弱,除非有正在耗电并发射电磁波的电器,它们就像我的眼睛和鼻子,没有这些东西的空间里我非瞎即聋,更别说妖气了,不过你们的生理波长跟普通人类不一样倒是真的,我的手下在王府大街栽了一个跟头回来向我汇报,我一下就想到了神族里的诅咒之神,然后才顺藤摸瓜找到了你们。” 他找到我们不过两天,却连我们叫什么都清清楚楚了,不用说这两天他肯定待在我们身边哪也没去,看来作为一条电磁波,还是有优有劣的。 我说:“这一万多年来辛苦您了。” 元妖哼了一声道:“还好,在雷雨天我能借助闪电看东西,只不过不能说话罢了,这些年我也一直待在英国,我喜欢科技发达的地方,不过现在看来中国也不错了。” “就是就是,第一电视和手机大国,待在这您肯定不会无聊,就算想歇歇也总能看到不该看的精彩直播。” 元妖沉默了一会,忽然反应过来道:“你跟我瞎打什么岔呢,统治世界那事你到底答不答应?” 我沉吟道:“呃……这个恐怕我得把另几个找齐商量商量,毕竟不是什么小事。” “快点去,正好我也要正式见见他们。” 我侧头看了看门口的查理:“你不会趁我们都不在的工夫让他去杀叶卡捷琳娜吧?” 半导体忽然没了动静,紧接着查理接到一个电话,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离叶卡捷琳娜的摄影棚远远地走开了。 转瞬,元妖的声音又从半导体里传出来:“快去吧,我已经叫他走开了。” 我一边暗叹身为一条电磁波的方便一边出去把小慧他们都喊进来,阿破嘟囔道:“什么事啊老大?” 我示意他们都坐下,然后指了指桌子上的半导体,他们三个相互看看,不知所以,这时元妖有点发沉的声音传了出来:“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老大!” 屋子里,我们四个围坐在一只古老的半导体旁,有点像当年的地下工作者,元妖很快做完了自我介绍并把他来找我们的目的明确告诉了阿破他们三个,然后是久久无语。 元妖用充满煽动的语气道:“怎么样,干起来吧!我会指引你们去几个地方,人类其实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强大,只要这几个地方一被攻占他们就会乱了阵脚。” 无双道:“可是那样会引来全人类的攻击,就算不用核武器,光常规武器就够我们受的。” 元妖冷冷道:“这种具体的事让小慧去操心,她身为智妖如果连这都摆不平还成什么话?” 阿破道:“那神族呢?” 元妖道:“你们四个联合起来目前还没有什么神族能对抗,当然,如果能把他们拉拢过来更好,我就不相信神族经过分化还全是道貌岸然的蠢货。还有什么问题?” 小慧道:“没问题了,不过我们几个需要私下商量一下。” 元妖终于不耐烦道:“有什么好商量的?你们从前难道没想过要征服地球吗?” 阿破喃喃道:“除非在打电脑游戏。” 我不好意思道:“前辈,那就请您暂时回避一下吧。” 元妖顿时叫起来:“什么,我回避?你们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你们可都是我的一部分!” 我赔笑道:“就一会。” 元妖无奈道:“好吧好吧,你们说吧,我不听就是了。” 我笑道:“为了免得您为难,我把半导体关了就是了。” “你……”不等他说完,我拧灭了半导体。 “把你们的手机都关了,检查一下屋里还有什么用电的设备。”小慧道。 阿破一边关机一边问:“什么是电磁波啊?” 小慧道:“简单讲是种能量,无处不在,你我身上也有。” 阿破担心道:“那那家伙会不会没走还在我们身边?” “很有可能,不过我们身上的电波很弱,按他说的,应该只有用电的电器才能帮助他恢复视听,电磁场不强的话,他只能感觉到我们人在哪,却不知道我们说了些什么,当然,这只是按他说的逻辑来推断,也有可能他骗了我们,不过我觉得他没必要那么做。” 我拍了拍手道:“好了,下面我们开个小会。” 他们三个立刻静下来,眼巴巴地看着我。说是小会,它关系到我们四个今后何去何从和地球的安危…… 我也有些局促,咳嗽了一声搓着手问:“先说咱们这里有没有对统治世界感兴趣的?” 阿破撇嘴道:“老大你这话怎么听着那么生分呢?” 我说:“毕竟人各有志,我就是先做个调查。” “让我想想——”无双率先表完态,坐在那发了一会呆,好象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半天以后他才茫然地问我:“可是我们统治了世界以后该干什么呢?” 这可把我问住了,古今中外想统治世界的就没一个成功的范例可循,希特勒自杀了,墨索里尼也不得善果,任我行想失了心,自己挂了,他闺女还在不久的将来上了敌人的床,东方不败虽强,不怎么会分泌肾上腺激素了,霸天虎被冻成了冰坨子,小丑、企鹅人、阴阳脸更成不了气候,连一座城市都搞不定,还不如杜月笙…… 凡是想统治世界的人,最后不是疯了就是傻了,或者原本就是傻子或疯子,总之还没有得逞的先例,其实我倒愿意他们中哪怕有一个成功了的,至少我们能借鉴一下他们统治了世界以后每天都干什么—— 阿破试探道:“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他说完不等我们鄙视他就不好意思,一边臊着去了。 我想了会开拓思路道:“坐的高高的看下面一帮女的跳艳舞?”这还是我和电视里那些昏君学的,从小到大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认为那就是最淫糜和幸福的了。 显然我和阿破都属于没什么出息的人,我俩的要求只要分别守着菜市场和到酒吧二楼就能实现…… 我们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小慧身上,就指望她给我们一个行动的理由,结果她沉思半天,见我们都在看她,摇了摇头道:“以前没试过,应该没什么意思。” 我们:“……” 无双道:“暴饮暴食和女人我都不太感兴趣,要说钱,世界上大部分人都不如我有钱,我实在想不出要去统治世界的理由。” 阿破忽然开窍道:“主要还是应该强调权吧?” 我们都对他刮目相看——果然是心有多大,胸腔就有多大。才刚有一个计划,阿破的目光已经不一样了。 无双苦恼道:“可是有权以后我们该干什么呢?” 我们又都不说话了…… 良久,我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算了,就我个人而言我放弃。” 阿破道:“主要我不想被一条电磁波忽悠得东跑西颠的。” 无双道:“更主要的是听元妖的意思,世界是你的也是我的,可最终是他的。” 小慧道:“这是一个哲学命题,我解决不了——让元妖回来吧。” 我扭亮半导体,元妖的声音迫不及待道:“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我说:“你先告诉我们,你统治了世界以后打算干什么?” 元妖夸张道:“这是什么问题?统治世界是我们的本性!” 小慧淡淡道:“可显然我们的本性不是这样的。” 元妖莫名其妙道:“你们是妖!怎么会不想统治世界呢?” 无双道:“也许正因为我们是妖才不想统治世界。” 元妖沉默了一会,沉声道:“那么你们的最后结果是……” “抱歉前辈——”我说:“这忙我们帮不上。” “为什么?”元妖悲怆地问。 “我们缺乏原动力,吃吃喝喝大把花钱我们现在就能满足,要说民族仇恨,纳粹和犹太人之间才是民族仇恨,可作为妖怪来讲,人类并没把我们怎么着。” 元妖愕然,忽而嘲讽地笑了起来:“我明白了,你们是在同情人类,你们不会把自己也当成人类了吧?” 无双道:“说实话我一直是把自己当人类的。” 小慧道:“而且这不是问题的关键,人类也有想统治世界的,我们就是不愿意这么做而已。” 元妖大喊:“那你们6000年前是怎么做的?” 我说:“6000年以前的事我们都忘了。” “怎么会?”元妖随即恍然道:“难怪!原来你们已经不是6000年前我所见过的四大主妖了,你们沾染了人类的懦弱和卑微!甚至还有了人的欲望!” 阿破惊道:“难道我们以前都是些不男不女的东西?” 元妖哀叹道:“那时候的你们才配叫妖族!没想到一但寄身于人的身体,你们居然被他们同化了!” 阿破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体某部分,终于放心,这才擦汗道:“那也比当人妖强。” 第四十八章 制衡 第四十八章 制衡 我承认,统治世界这事拿来开玩笑永远都不会冷场,特适合那种上过几天学又文化程度不高的哥儿几个坐一起胡侃,你能从他的畅想中得知他平时最恨谁,哪个女明星是他性幻想对象。 比如说今天,要没元妖在场的话我和阿破无双几个也能就此展开热烈讨论,说着玩谁不会呀?可我们这位电磁波老大是真的在一边巴巴等信儿呢,你要真说干他能立马把几个核大国的秘密基地告诉你,估计吃完中午饭就得动身,这就不一样了,平时小老百姓坐饭馆里吹嘘我要抢了银行该怎么怎么花,你要真把几双筒袜和几支单爆扔他面前让他干他一准傻眼—— 我们要面对的情形跟普通人去抢银行差不多:有可能成功,但还是太疯狂了! 元妖对我们的商量结果非常失望,但知道我们已经失去记忆的事后又有些恍然,他抱着最后的希望道:“我知道了,你们已经迷失了自己的本性,难怪我感觉你们的力量也弱了很多。” 我好奇道:“跟这有关系吗?” 元妖冷笑道:“当然有,看看狼被驯化成狗以后就知道了,作为继承了我主要力量的四个,你们目前表现出的力量和6000年前完全不对等,这大概也是你们畏缩的原因。” 我摊手道:“不管怎么说吧,我们对统治世界真的没什么兴趣,或许改变了主意以后再找您?” 元妖在半导体里蹦了蹦,最后努力道:“你不是喜欢那个公主小妞吗?等你统治了世界以后她就是你的了。” 我失笑道:“这事您甭操心了,我要是真喜欢会泡她的。” 元妖叫道:“你那样不是绕了大弯路吗?” 我哭笑不得道:“总比你指给我那条路近。” 如果喜欢一个女人就非得靠征服世界才能得到她,那这世界早就人人打出脑浆子来了。想想看,比如你喜欢上了邻家小妹,于是二话不说卷起铺盖就走上征服世界之路,结果一出门就碰上了邻居的邻居和你一样的装扮也正要远走高飞,一问才知道他也喜欢小妹,那你俩之间就得先做一个了断,省了以后的麻烦,于是两人大打出手,直到居委会主任带着片警赶到——这事我就处理过,不过不知道当时那俩是不是心怀天下,反正片警最后给此事的定义是:争风吃醋。 “这么说,你们是一定要跟我作对了?”元妖的口气里充满威胁。 我忙道:“我们没打算跟你作对。” “不帮我就是跟我作对!”元妖嚷嚷起来! 我无奈道:“那随你怎么想吧,总之我们不能跟你走。”既然撕破了脸,我也不怕他报复,反正他的底细我们很清楚,就是一条电磁波,他所能做的无非是不停在我们脑袋里穿来穿去好试图让我们中的一个得上脑瘤,而且这招对阿破还不管用。 元妖冷冷道:“既然这样,以后不要再使用我的力量!” 我笑眯眯道:“如果就用呢?” 元妖冷笑一声道:“那你就试试——你们每使用一次妖力,我就能接收到特殊的波长,然后我会以标准的光速赶到你们身边,把你们释放出的这部分妖力收回来。”元妖狞笑道,“不同以往的是,被我收回的妖力将不可再生,这对你们来说是毁灭性的,也就是说从现在起,你们的力量会越用越少,直到成为真正的人类!” 我气愤道:“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就算你把我们的力量都收回去,没有实体的你能用吗?” “不能。”元妖干脆道:“可是我别无选择,你觉得如果不是我不能使用这些力量我还会跟你们废话吗?但你们不愿意帮我,我也只能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了,我总不能白白便宜了你们。” 我们面面相觑…… “现在再给你们一个机会,帮不帮我?” 我和他们对了一下眼神,决然道:“不帮!”在大部分时候,身为居委会主任的我说话都不愿意太绝,但是这次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对方是一条电磁波,我们连虚以委蛇的机会都没有。 元妖嘿嘿怪笑起来:“很好,那你们就等着瞧吧,别以为我制衡不了你们,更别以为你们不帮我人类就会拿你们当朋友,除了你们,我还掌控着世界上最强大的私人组织,从今天开始,我会动用一切办法让人类发现你们的身份,咱们到时候看他们是会把你们当成拯救世界的英雄还是当成病毒一样巴不得灭之而后快!”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元妖冷淡道:“现在发现当我的敌人很难受了吧?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愤怒的阿破不等他说完一拳把半导体砸了个稀巴烂,但很快查理就拿着电话走了进来,他继续传达元妖的话道:“我们老板很生气,但念在各位还不清醒的份上他愿意再给你们一个机会。” 阿破道:“你让他当着我们的面吃个馒头我们就答应他。” 查理听着电话脸色一变,平静地跟我们说:“我们老板说他不准备原谅你们了。”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说:“你见过你们老板吗?” 查理很自然地道:“我们组织里没有任何人见过老板。” 我故意道:“你想没想过你们老板有可能就是条电磁波?” 查理双手垂下,恭敬道:“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好老板。”这句显然有拍马屁之嫌,但也能看出部分真诚,元妖是真的把这帮外国孙子抓牢了,如果不是不能完全相信他们的能力,他大概早就指挥上这帮人满世界杀人放火了。 查理走后,小慧道:“现在我们都有危险了。” 无双道:“如果元妖说的都是真的,那就不单是危险那么简单了。” 我问小慧:“你有什么建议吗?” “不要再浪费一点儿力量了!”小慧对阿破道:“当务之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林子文放弃针对你的刺杀行为。”她又转向我说,“阿忆,我知道放慢时间在平时给你带来了很大方便,现在开始,除非有挺不过去的危险,别再那样做了。在元妖这件事上我们只能信其有。” 我点头道:“自然明白。” 小慧继续道:“有句话叫阴魂不散,我们以后得有长期心理准备了,咱们那位老大是这个词的完美诠释,我敢打赌他现在就在我们身边,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听见我们说话,但是我们以后要尽量避免使用电器了,对电磁波的了解我还在初级阶段,不过我会尽快改变被动挨打的局面。” 这就是小慧,她的超高智慧给她带来的是无往不利的信心,虽然我是他们的老大,不过一有状况都是小慧发号施令,我们并没有觉得不正常,我认为我们万一要真的去征服世界她出力也一定比我多。 无双拍了拍脸道:“说实话吧,我一直也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如果就是这张脸在作怪,那我以后上街会不会被人看的多了就变成一个瘫子?” 我挠头道:“不跟姑娘搭腔可能会好点。” 阿破忽担忧道:“那小慧会不会想的问题越多就越快变傻,最后成了一个弱智?” 小慧瞪他一眼道:“元妖说了,无非变成普通人,最糟也就傻到只比你聪明吧。” 我和无双:“……” 小慧拍拍手道:“我们要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应付难关,好在对方只是一条电磁波,他在中国的手脚不过是查理那些人,所以首先要把他们赶出去——阿忆联系张泰伟,让他用官方的资源看能不能把查理驱逐出境。阿破你去找林子文,无双去找高大全,让他转告所有神族做好准备,还有孙满楼,我最担心的其实是我们妖族其他同类被元妖说服。” 我们齐问她:“那你干什么?” 小慧叹了口气道:“我先去处理一点私事。” 她来到门口,在正在晒太阳的史先生背后站了一会,似乎不知该说什么,史先生头也不回道:“有事?” 小慧抿了抿嘴,道:“你还是搬到别处去住吧,我会按月给你钱,有时间了也会去看看你。” 史先生依旧闭着眼道:“为什么?” 小慧又抿了一下嘴,道:“你在这里我很不舒服。” 史先生赞许道:“像我女儿,直来直去。” “那你同意了?” “哈——”史先生道:“我哪也不去!” 小慧似乎早有预料,所以也没多失望,她又把王成叫到一边道:“王成,你在我们这干了多久了?” 王成道:“快三个月了吧。” “我们没有拖欠你工资吧?” “没有,而且还经常管酒。” 小慧点点头道:“我现在给你发一年的工资,你到别处找活干吧。” 王成吃惊道:“为什么?” “我们不需要那么多人了。” 王成讷讷道:“你们也经济危机了?” “不是……哎,你就当是吧。” 阿破莫名其妙道:“小慧这是唱的哪出?” 无双道:“没看出来吗?她要把不相干的人都支走,以免误伤。” 阿破道:“她老爹也是不相干的人?” 无双一笑道:“小慧要史先生走,说明她还是在乎这份血缘关系的,她要真恨他就让他留下了——我们这里很快就会变战场了,尤其普通人住在咱们那里,基本上就是九死一生。” 阿破良久无语,我拍他一把道:“想什么呢?” “……我在想,怎么才能让大勇也住到咱们家。” 我和无双对视一眼,看来小慧低估阿破了,这小子智力绝对不低! 第四十九章 媚妖 第四十九章 媚妖 王成拿着小慧给他的一万多块钱道:“这些钱真的是我的了?” 小慧道:“以后有什么困难还可以来找我们,但是这里就不能留你了。” 王成道:“那我就更不能走了。”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预付了我一年工钱,所以我哪也不去。” 小慧还想再说什么,史先生插话道:“这年头这么懂事的伙计少见,我做主了,他就留下吧。” 小慧气结道:“你做主?” 史普心安理得道:“我是你爸爸,这点主也做不了?” 小慧冷峻道:“他可以留下,但你必须走,我下午就给你找新的地方住。” 史普道:“那你一定要找个带煤气的地方。” 小慧以为老史松口,道:“这不难。” “还要有电话。” “这个也不难。” “嗯,我会把煤气拧到最大,然后在5公里以外给那房子打电话,然后我进监狱,你上新闻。” 小慧愤然道:“你这样有意思吗?” 老史拢着头发道:“没意思,所以别让我有机会那么干。我已经老了,我希望我死了以后12小时内被人发现,而不是烂成一堆鼻涕被消防队用麻袋兜出来。你是我女儿,你有义务第一个知道你老爹挂没挂。” “那你对我的义务呢?” 老史笑眯眯道:“我的义务就是把你搞出来,我做到了,而且看来我的基因很健康,你没有得色盲,也不是六指儿,长得还算漂亮,有很多男人喜欢你,我真想不通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你真是个恶棍!”小慧冷冷丢下一句话走开了,看来她也放弃了。 史普看看小慧背影,诧异道:“她怎么知道我外号的?” 无双在我身后悠悠道:“小慧有时候也不是那么聪明。” 我回头一看,见他戴了一个能遮住半个脸的大墨镜。 “你干什么呢?” 无双道:“看见没,小慧已经学会省着用脑筋了,在没弄明白我的妖力到底是什么前,我也不打算再以正脸示人了。” 我好笑道:“高大全那你去了吗?” 无双道:“他已经去和雷神商量了。” “孙满楼怎么说?” “他说元妖还没找过他。” “他知道元妖?” “是的,每个妖族的记忆里都自动带有元妖的影子,但是很模糊。” 我说:“看来我们得找个明白人问问了。” 我话音未落,只听一个人虚弱道:“你是在说我吗?” 我扭头一看,就见一个老家伙满脸淄泥,全身酸臭,手里提一个小药箱,正是刘老六! 我纳闷道:“你怎么来了?” 刘老六道:“我不来,谁给你们释疑解惑呢?”老家伙虽然狼狈,可一双眼珠子骨碌碌转个不停,仍旧散发出无尽的猥琐神采。 我问他:“你这是怎么了?” 刘老六叹口气道:“别提了,有家人请我去刷墙,干完活不给钱,还差点把我揍一顿。” 我奇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我好奇倒不是因为觉得对方过分,反正刘老六的话我是从来不信的,我奇就奇在居然有人能让老骗子吃亏,大快人心啊,这才是明白人呢!搞不好对付元妖就得着落在这家人身上。 刘老六道:“之前还好,虽说那面墙刷的吧有点像山水画,不过人家小两口挺通情达理的,正给我结工钱呢谁知道他们老子回来了。” “那怎么了?” “那不就有了后来的事吗?我是直接从二楼跳下来的才跑的,可摔着了我了!” 我越听越糊涂:“他们老爷子回来怎么了?按说不至于脾气那么大吧?” 刘老六沮丧道:“我不就从前给那老头点过痦子吗?” 我恍然,不用说,这老家伙在人脸上祸害完又跑家里糟蹋去了,人家不跟他急才怪了。 刘老六扶着腰道:“工钱没落着不说,我那刷子和通下水用的揣子都落那家了,跑的时候就摸出一个小药箱来——咦,我那算姓名用的万能卡片呢?”刘老六摸了半天,哭丧着脸道,“损失惨重啊!” 我失笑道:“正要找你呢,看样子你对元妖也有了解?” 刘老六指着小排挡道:“那是传说中的饭馆吗?” 我阴着脸道:“想吃什么自己点吧。” 刘老六“噌”一下钻进小排挡,末了探出头来道:“从你们超市给我拿瓶好酒,我怕这种小地方有假的。” “这么说,元妖已经找过你们了?” 因为还不到饭点,刘老六一个人占据了一张八仙桌,要了三荤两素五个菜一个汤,还有一瓶我从超市拿的去年出厂的百年陈酿,摆了满满一桌子,酒过三巡老家伙这才打开话头。 我说:“是的。” 刘老六夹片苜蓿肉塞进嘴里:“给我说说。” 小慧道:“他现在是一条电磁波,能无处不在。” 刘老六点点头道:“元神和元妖的传说在我们族谱上都有记载,可事实上谁也没有见过他们,没想到元妖变成了电磁波存在于世。” 无双道:“他们起码是一万年以前了,你们的族谱是用什么记载下来的?” 刘老六得意道:“我们总有特殊的办法,要不你以为我们凭什么当史官呢?我的祖先有时候甚至不惜残害自己的身体或把一整座山当成记事板刷出来。” 阿破道:“这么说点痦子和刷墙都是你们祖上传下来的手艺?” 刘老六:“……” 无双扶了扶大墨镜道:“刘老六,你一直说的四大主妖到底什么意思?” 刘老六放下筷子道:“既然元妖已经出来了,四大主妖也就不难理解,你们分别继承了他四股最大的力量,这在我们族谱上有明确记载,你们其实代表了一个妖最本质的欲望:能够掌控时空、拥有不死之身、卓绝的智慧和世人一见就不能自已的俊美。” 我说:“我和阿破不用说了,那无双和小慧的妖力靠什么体现呢?” 刘老六道:“这一点我也很奇怪,小慧虽然是智妖,可她的聪明却一直没有表现出是妖力使然,真正的智妖在当年神妖大战中是可以短暂预测出未来的!” 小慧向往道:“预测未来?” “是的,不过还是要根据已知的因素来实现,其实就是推断事情的发展过程,但是从来没错过。” 小慧摇头道:“简直无法想象,以我现在的智商是办不到的。”她随之黯然道,“看来我跟以前比差远了,甚至都没达到动用妖力的水平。” 阿破安慰她道:“这是好事啊,你总不愿意因为想中午吃什么就被元妖锁定吧?” 无双忙道:“我呢,我以前能干什么?” 刘老六微微摇头道:“作为四大主妖,你有什么特殊能力一直没有被提及,恐怕除了当时的你自己,谁也不知道你到底能干什么了。” 无双叫道:“我靠,不会吧?” 刘老六道:“总之不可能就光是长得帅就完了,你要实在不放心我给你点几个痦子?” 无双道:“我脸上没痦子。” 刘老六:“点完不就有了吗?” 无双把墨镜摘下来一扔:“我豁出去了,要就倒霉在这张脸上我也认了。” 小慧道:“为什么会这样呢?阿忆和阿破不是挺正常吗?” 刘老六道:“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力量也完全不能和以前相符,以前的止妖常常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不死妖则能力拔三山。” 小慧道:“力量的退化难道真的跟我们没有恢复记忆有关系?” 刘老六点头道:“八成是这样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当年我发现你们的时候不止一次确认过你们的身份,但随着你们长大只有部分力量复苏,从前的记忆竟然一点也没恢复,还真是蹊跷。”他问我们,“元妖找你们干什么来了?” 我笑道:“你猜。” 刘老六小心道:“让你们重新镇压人类?” 我微笑点头。 刘老六马上道:“那你们答应了吗?” “你再猜。” 刘老六察言观色知道我们八成是没同意,放松道:“谢天谢地,你们总算还有点良心。” 无双逗他道:“作为史官,你应该一碗水端平,这么说话显然你是向着人类的。” 刘老六翻白眼道:“废话,我就是人,世界要让你们四个小东西拿下了,爷爷我还有的好过吗?” 这时街口一阵三轮车手闸晃荡的声音,接着就听孟大妈问:“你这收啤酒瓶子多少钱一个?”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两毛五。” “不是三毛吗?” “两毛五。” “好好,那你等着啊。” 我闻声走出,只见雷神骑着他的三轮车,车里带着雷甜甜已经停在了我们门前,雷甜甜甜甜地叫了一声:“何安忆哥哥好。” 我忙道:“好好。”听小丫头说话时间长了胰岛素指定得紊乱,糖份太大了。 不大工夫孟大妈拎了两个啤酒瓶子健步如飞地赶来,一边嘀咕道:“这年头肯上门收垃圾的人可不多了,害得我两个瓶子放了大半年。” 雷神接过瓶子,给了她五毛钱,直到左右无人了我才问他:“你怎么来了?” 雷神扫我一眼道:“我接到高大全的信儿就来了——屋里说。”他冲我们每个人都点一下头,把雷甜甜抱下来放在打开的折叠轮椅上,小声问我,“你这有合适的地方让甜甜休息吗?” 我冲超市里喊:“王水生,来陪这个妹妹玩一会。” “哦,我的小美人鱼,找到你的王子了吗?”王水生用一贯的自以为是绅士的风格招呼着雷甜甜,雷甜甜咯咯而笑,当王水生从雷神手里接过轮椅时,雷神抽抽鼻子皱眉道:“外国妖?” 我小声道:“吸血鬼。” 雷神怒道:“你竟然把我孙女交给一个吸血鬼?” “你放心吧,他晕血。” 王水生把雷甜甜推进超市,不知道又跟她说了什么,逗得小丫头一个劲乐,雷神这才勉强放心,叹道:“你这还真是藏污纳垢什么都有。” 我笑道:“是啊,都够拍一集西游记了——办公室里谈吧。” 正说话间,聂平也到了,我刚把他们送到门口,就听头顶上有人笑道:“止妖老大,欢迎人家不?” 我抬头一看,就见墙上土贼一样蹲着个大胸蜂腰的漂亮女人,一身血红的皮衣在阳光下直耀眼,正是红夜女。 我笑道:“欢迎欢迎。” 红夜女浪笑道:“那你可要接住我哦。”说着作势欲扑,领口高高敞开,衣服里面风景独好…… 已经习惯成自然,每次有人要抛东西给我或有速度非凡的物体要从我身边经过时我都会下意识地放慢时间,这几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这次也不例外,我刚把时间放慢以防红夜女真的扑下来,就感觉身体里“嗖”的一下,使出来的力量忽然无影无踪,我急忙收回妖力,觉得胸口被人捶了一下似的难受。 小慧见我脸色大变,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把我拉在一边向墙上喝道:“别闹了,快下来!” 红夜女腻声道:“不嘛,就闹。”她说着,一纵身从墙上跃下,落地无声,身段起伏,像只正在发情的猫。 这会阿破无双也都围了上来,我示意他们没事,勉强笑问红夜女:“你怎么来了?” 红夜女娇笑道:“还不是因为我们的那个老大?刚才人家正在钓凯子,他忽然从酒吧里的大屏幕上冒出来,好吓人呢。” “然后呢?” “然后他就让我跟着他干,说是征服世界以后我可以从七大陆里选一块做女王。” 阿破问无双:“哪个大陆盛产皮鞭和蜡烛?” 我问红夜女:“你的意思呢?” “先看你们喽,你们要干我一准跟着干,你们要不干……我就再想想。” 我点点头:“里面坐,一起商量。” 办公室里,雷神和聂平已经做过自我介绍了,必要的寒暄后,聂平问雷神:“你现在干什么呢?” “收破烂,你呢?” “我在一个基金会。” “哦,那不错。” 这就是他们全部的交谈,淡得像幼儿园的同学,要说不认识吧,还一起待过,要说认识吧,还真不如搓过一次麻的麻友,这也是他们神族冷淡的性格所致。 像我们这边就热闹多了,红夜女一会在阿破脖子里吹口气,一会又调戏调戏无双,鸡飞狗跳,欢声笑语洒满堂。 不一会高大全和孙满楼也来了,我返身关上门,严肃道:“各位请把手机还有一切用电都关掉放在桌子上,总之你觉得危险的物品都拿出来。” 各人也没多说什么,都依言把这些东西都掏出来,聂平关掉电话又拿出一个mp3关掉,说道:“我知道咱们来都是为了元妖,可跟这有什么关系?” 红夜女从皮衣里拿出手机、定时炸弹、手枪、微冲、刀子、飞镖、绳索,末了想了想又从腰后抽出一条皮鞭,靴筒里抖出两把小锯子,见我们都在意犹未尽地看她,最后从后背里抄出一把金背砍山刀,摊手道:“真没了……” 我咳嗽了一声道:“好,下面开会,之所以让大家把用电的东西都关掉,是因为元妖已经变成了一条电磁波——元妖大家都知道吧?” 高大全道:“就跟我们神族的元神一样,元神和元妖分散成我们两族,我们各自的记忆里都有他们遗留下的影子。” 聂平道:“我还以为他们留下供我们识别同类的信息以后就消亡了呢,没想到元妖还在。” 我说:“他不但在,而且还能通过电磁波监视我们……” 雷神忽然摆手打断我,他盯着孙满楼道:“这个被我劈过我认识——”他又转向红夜女道,“那你呢?你是什么妖怪?” 红夜女咯咯笑道:“雷神大人不认识我很正常,小女子妖力微薄不入法眼,当年也不过是个马前小卒罢了。” 聂平看她笑得柔媚入骨的样子,忽道:“你是媚妖!” 红夜女笑道:“难得还有人记得我呢。” 阿破奇道:“媚妖?怎么个媚法?” 红夜女俯身,抬头,整个人以一种微妙的角度对着阿破,朱唇微启吹气如兰,同时喉咙里似有似无地呻吟了一声,听得人心里像被十几片羽毛尖撩拨一样难受。 红夜女摆pose完毕,恢复常态,笑道:“就是这样媚喽,在座的各位果然是功力深厚,居然没有一个人动心。” 我问她:“你怎么知道?” 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刘老六终于找到了话头,抢先道:“媚妖一般会化身漂亮女子来勾引壮年男人,只要对方稍起歹心她就能察觉出来。” 我好笑道:“那对她有什么好处?” 红夜女吃吃笑道:“对方越起坏心,人家就越觉得舒服,等他们耐不住动手动脚的时候我就该干活了。” 刘老六继续道:“媚妖就是玩弄人类欲望的妖怪,人对她的欲望越强她就越能吸收到养分,一个吸足了欲望的媚妖能使一支人类的军队士气低落,不过这样的情况很少,因为掌管欲望的他们自身就欲望强烈,永远不会感到满足,总体来说媚妖也代表了妖族的纵欲本质。” 红夜女朝刘老六抛个媚眼,跟我道:“这下你明白了吧?” 阿破想了一会,忽道:“我靠,那我雇一帮壮男每天跟在你屁股后头意淫,你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第五十章 王府大街盟约 第五十章 王府大街盟约 雷神沉默了一会道:“现在都认识了,大家也都是为了元妖来的,何安忆你有什么话要说?” 我说:“我们这位老大来找我们目的很简单:想让我们跟着他完成一直以来他未竟的事业,简单讲就是他还想在地球上说了算。” 雷神道:“你怎么说?” “我想先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雷神道:“那不用了,你只要把你们最后的决定告诉我们就好了,我们以此来决定我们的关系的敌人还是非敌人。”聂平和高大全都点头。 我转向红夜女道:“你呢?” 红夜女摊手道:“我无所谓的,在酒吧里钓凯子和统治一个大陆对我没什么区别,反正我总得卖弄风骚,这和我是不是女王关系不大。” 我又问:“孙满楼你呢?” 孙满楼支吾道:“可是……我们要不帮他会很惨。” 无双道:“你不是说元妖还没找过你吗?” “……我以为你们会同意呢。” 无双道:“所以你就背着我们先答应了?” 孙满楼忙道:“没有没有。” 聂平手在空气里画着圈圈道:“你敢发誓吗?” 孙满楼抓狂道:“真的没有,我不是等着他给我开价呢吗?资产重组,以前的老股东理应更受重视吧?” 我说:“好了,我代表我们四个表一下态,我们没打算入他这一股。” 聂平和高大全面有喜色,孙满楼叫道:“为什么呀?” “因为我们实在想不起来统治了世界以后该干什么?” 小慧道:“当年亚历山大就是为这个愁死的。” 雷神道:“你们决定了?” 我点头。 “那你只要告诉我结果好了,何必把我叫来坐在一堆妖怪中间开会?” 红夜女娇笑道:“别这么说话老爷子,我们妖并不比你们神低等,只不过信仰不一样罢了。” 我示意他们休战,说:“之所以得把你们找来,还因为一件事,如果我们不帮元妖,从今以后我们的妖力就会越用越少,很多情况我们将不能再出面应付,这就需要你们神族的帮助了。” 雷神道:“有这种事?” “是的,刚才我已经亲自验证过了,我们不去跟人类为难,你们得帮我们应付元妖带来的负面效应——也就是为我们的决定买单。” 红夜女道:“我看很公平,要是止妖老大肯帮元妖,打起来的话你们好象不占便宜。” 雷神想了想,点头道:“我同意,但是我也有个条件,我们帮你的范围只在涉及元妖的时候有效,你们和人类之间的事我们不插手。” “就是这样。” 刘老六兴奋道:“太好了,神妖两族的第一次合作居然碰到我手里了。” 我问孙满楼和红夜女:“咱们得先内部统一一下,你们两个最后的决定是什么?” 小慧道:“当然,你们可以不公开表态,就算你们打算去帮元妖,只要不来对付我们,我们也不去跟你们为难——”她对雷神道,“这一条得补充进我们的约定里。” 孙满楼苦着脸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是典型的秋后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一入冬我更什么也干不了了,就人民广场上有摊鸽子还被人惯坏了,你要手里不拿袋苞谷丫们根本就不理你。” 红夜女笑道:“我也差不多,征服60亿人,总不能靠我一个人色诱其中的一半男人达到。” 雷神道:“如果你们说到做到,可以暂时排除出我的打击目标。” 刘老六搓着手道:“立盟约立盟约,咱写一个书面的盟约。” 我说:“有这必要吗?” 刘老六在我耳边低声道:“有,他们神族就信这个。” “那写吧。” 刘老六从桌上拿起纸笔,比划了半天问我:“总得起个名吧,叫什么好?” 我说:“就叫《王府大街盟约》。” 刘老六奋笔疾书,愕尔抬头问我:“盟约的‘盟’字怎么写?” 阿破一把推开他自己拿起笔,嘟囔道:“就这还当史官呢,给你两根鞋带结绳记事去吧你!” 小慧扭头看了一眼他写的,面无表情道:“盟约的盟也不是你写的这个,你那是坑蒙拐骗的蒙——” 不管怎么说,《王府大街盟约》最后还是拟定了(以下简称盟约),盟约规定:凡是一切由元妖挑起的事端神族——括弧,包括雷神、诅咒之神和兽王,有义务和责任出面处理。妖族——括弧,特指四大主妖、媚妖和翼王,需持中立态度,承诺不做危害人类的事,且亦无义务主动攻伐元妖及未知而态度不明的妖族同类,中间人刘老六…… 签过盟约,雷神起身,我把他送在门口,老雷象征性地跟我握了一下手道:“何安忆,很高兴你能做这样的决定,欢迎你弃暗投明,我们有一段时间不用做敌人了。” 我笑道:“是因为我做了这样决定我们不用做敌人,不过不是避免和你做敌人我们才做了这样的决定。” 阿破道:“是啊,我们也不觉得去帮元妖就是暗,只是暂时没兴趣罢了。” 雷神叹了口气道:“果然妖还是妖,我就担心你们的记忆恢复以后会迷失本性,那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又难说了。” 小慧道:“看起来正因为我们失去了记忆才会迷失本性的。” 老雷不再说话,出门而去。 小慧悠悠道:“虽然知道他不是坏人,但我还是不喜欢他。” 雷甜甜和王水生待了一会,始终在笑,见爷爷出来,笑道:“爷爷,水生哥可会讲笑话了,他说他今年已经112岁了,比你还大呢。” 我们:“水生哥?” 王水生腼腆地笑,雷神深深扫了他一眼,抱着雷甜甜上了三轮车,聂平追出去,把老雷拉在一边道:“她父母呢?” 雷神黯然道:“都没了。” 聂平公事公办道:“你把你们的情况写个介绍,或许我能帮你们申请到补助。” 雷神摇头道:“人类的事我们不参合。” “可你孙女总是人吧?难道你想就这样让她跟你一辈子?” 雷神愣了一下,伤感地点点头,在聂平肩上拍了一把道:“谢了。” “别谢我,我只是例行公事。”他们神族的交往永远带着那么股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劲,让人看着那么别扭。 雷甜甜依旧在三轮车上无忧无虑地笑着,招手道:“水生哥再见。” 王水生呆呆道:“再见。”然后看着远去的雷甜甜出神良久,我在他身后道:“想都别想,她爷爷是神族的老大,玩雷的,你不想变烤蝙蝠吧?再说你都一百多岁了人家姑娘才19岁不到,你下得去手吗?” 王水生辩解道:“我们血族的100多岁也就刚成年!”见我暧昧地看着他,随即讷讷道,“你想哪去了,我就是觉得小丫头怪可怜的。”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告诉他堕天使的事,本质上讲元妖操纵堕天使的事跟他无关,他这属于误打误撞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虽然我们共同的敌人都是猎人,但猎人现在只对老虎感兴趣,燕巴虎显然不在其考虑中…… 聂平也过来跟我道别:“有事随时说话,元妖没有实体,只能靠遥控人类当他的帮凶,你们能用得着我的地方应该很多。” “谢谢,你比你老大好处多了。” 聂平道:“别那么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总不能每天引着天雷帮你对付那些小脚色,而我就是干这个的。” 在今天的三个神族里,高大全几乎未发一言,那是因为他最近正在受私事干扰,戴文辉虽然不敢来王府大街闹事了,可他跟梅兰的关系一路向炽热化发展才是主要原因,可能他觉得这事挺给神族丢脸,于是一直郁郁无言,生怕同族问起这事来尴尬,不得不说神族的荣誉感确实是我们自愧不如的,相比他,差点出卖了我们的孙满楼就毫无心理负担,依旧是高谈阔论,和刘老六两人勾肩搭背热烈地讨论在行骗过程中被人揭穿怎样做才能化险为夷,刘老六因为刚把算命的万能卡片丢了,而孙满楼那正还还有一套,而且他暂时用不着,所以答应借给刘老六用一段时间。我只能说神有神的复杂,妖有妖的单纯,在孙满楼看来去帮元妖统治世界没什么可丢人的,完了事不成在同类面前也不用不好意思,就连红夜女对此态度也云淡风轻:统治世界嘛,多大点儿事啊—— 现下这个女魔头正在把桌上的武器一件件收起来,我一边把金背砍山刀递给她一边假装随意道:“正好你来了,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 “就是你那个师弟,你能不能让他放弃他的计划,你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阿破不能再浪费力量陪他玩了。” 红夜女来气道:“不说我还忘了,我好心介绍师弟给你们认识,你们却阴了他一道让他对付那个打不死的小处男?” 我挠头道:“也不能这么说,你想我们会平白无故招惹他吗?你是不知道,你那个师弟现在每天后半夜不回家睡觉,就跟阿破那耗着……” 红夜女吃惊道:“我师弟是玻璃?” “比那恶心……呃不,没那恶心。他见天的抓些蛤蟆蜈蚣蛇狮子什么的趁阿破睡着往他嘴里倒。” 红夜女咯咯娇笑:“本来还想跟他嘴儿一个呢,谢谢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呀?” 正说着,叶卡捷琳娜提着裙子大步跨进来,嘟囔道:“拍个广告这么麻烦,累死了!”她一屁股坐在椅子里,才发现我办公室里还有人,急忙又站起来跟红夜女打招呼。 红夜女呆呆地看着叶卡捷琳娜,喃喃道:“天呀,我要是长成她这样干活就方便多了——” 叶卡捷琳娜莫名其妙道:“你朋友说什么呢?” 我忙道:“没什么,她工种比较特殊。” “空中小姐吧?”叶卡捷琳娜赞美红夜女道:“你身材真好。” 本来对自己很有信心的红夜女忽然自惭形秽,猛的在我胸口上捶了一下道:“你是为了她才放弃跟人类作对的吧?” 叶卡捷琳娜更奇道:“什么?” 我额头冒汗道:“别听她瞎说,平时工作太紧张了,一下来就胡说八道。” 叶卡捷琳娜笑道:“那比我强,我的工作就是胡说八道,他们给我的广告词叫‘一直是公主的选择’对富加稍有了解的人就知道这是屁话,在我的国家,超过一克拉的钻石满河床都是,我能选择一个外国品牌吗?” 我笑道:“谁让你拿人钱了?” 叶卡捷琳娜喝了口水,跟我们说:“你们聊吧,我继续胡说八道去。” 红夜女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这才感慨道:“啧啧,多可爱的妞,我见了都要动心,更别说你了。” 我郁闷道:“你意思是我以前压根就没见过美女?” 红夜女一笑,妩媚道:“当然不是,你以前不是见过我吗?” 我:“……我们之所以把你师弟找来让他杀阿破,是因为他之前的目标是那个你见了都要动心的妞。” “等等,她为什么会成为我师弟的目标?” “有人给钱了呗,你师弟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 红夜女捶拳道:“这个小王八蛋,这么漂亮的女人都忍心杀。” 这时林子文刚好一头冲进来,兴冲冲道:“师姐,你来了?” 红夜女不由分说在他头上凿了一下:“跟我走!” “可是……”林子文小声道:“我在这还有任务呢。” “任你个头!当个破亚洲第一杀手你现在越无法无天了你!”红夜女一边在林子文头上凿着,一边斥道:“为了几个臭钱女人你都杀,要有人花钱你是不是连我也想杀?” 林子文:“我……” “还敢狡辩,还有,那么漂亮的女人你不说想办法哄到你床上去,居然还要杀她?” 林子文:“她……” “闭嘴!再说那个阿破,我都杀不了你能杀了吗?” 林子文:“这……” “住口!收拾东西跟我走人。” 林子文那么大个亚洲第一杀手,在红夜女面前话不敢说,手不敢还,灰溜溜收拾行李去了。等他拎着包出来,红夜女领着他跟我们道了一圈别。 “给你们添麻烦了哈。” 我们也客气:“哪里哪里,我们也有不厚道的地方。” 林子文怯怯地拽了一下红夜女的衣角道:“可是师姐……我任务没完成就没法接下一单生意啊。” 红夜女白了一他眼,无奈道:“老大,你是杀手,学人家讲什么诚信?再有,干这行就别给自己立那么多规矩,你还想评劳模是怎么的?最后,这个世界有很多事你应付不了,这不是你的错,要有人让你去杀奥特曼你去不?” 林子文讷讷无语,最后弱弱的声音道:“反正我觉得我没错。” 阿破安慰他道:“没事,我们这还欢迎你来,你要实在手痒我就再给你杀几次。” 林子文依依不舍道:“我又找着一种新的蜥蜴卵,比上回那个还厉害,就放在我的出租屋了,你要有工夫就试试……” 阿破道:“什么东西?” 我忙抢过话头道:“这回的炒熟了有毒吗还?” 林子文:“没有。” “放心。”我一拍他手背:“我帮你处理!” 晚上的时候小慧忧心忡忡地待在自己房间里用电脑查着什么,叶卡捷琳娜洗完澡,用毛巾擦着头发坐在她旁边看了一眼道:“你做智力测验呢?” 小慧随意地嗯了一声,叶卡捷琳娜无意中扫了一眼屏幕顿时叫道:“187?小慧这是你的iq值?” 我们都挤进小慧的房间,七嘴八舌道:“出什么事了?” 叶卡捷琳娜兀自发呆道:“小慧的智商有187!” 阿破道:“是高啊还是低啊?” 叶卡捷琳娜道:“当然是高了,听说爱因斯坦才165。” 阿破道:“小慧比一般人聪明是应该的。” 叶卡捷琳娜笑道:“爱因斯坦可不是一般人。” 我看小慧始终闷闷不乐的样子,问她:“小慧,你还不满足啊?” 小慧喃喃道:“我只比人类中比较聪明的人高了22分?” 我知道她深受元妖和刘老六的打击,可能是觉得自己没那么聪明了,于是安慰她道:“阿甘才70……” “是啊,我连3个阿甘都不到。” 我:“……” 无双道:“那你还想怎么样啊?多少你才满意?” 小慧凝神道:“我在想,我可能天生就有这么高的智商,也就是说……”她看看一边的叶卡捷琳娜,没有说完。我们却明白,小慧怀疑她的妖力一直就没觉醒过。 阿破叫道:“凭什么呀,凭什么你天生就有187的智商?再说了,这玩意能代表什么呀?”他一边说,一边随手做完了那些测试题,结果显示是87,无双扫了一眼,悠悠道:“我看这玩意还是满准的。” 这时史普和王水生回来了,老史看了一眼小慧的脸色,问我们:“你们谁惹她了?” 叶卡捷琳娜道:“史先生,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您,您听了肯定特开心的一条是:小慧认为她从您那里继承了一个智商高达187的大脑。” 老史道:“哈,是吗——那她怎么看起来像被棺材板夹了脑袋一样?” “那是您听了之后肯定得担心的一条:小慧很失望,因为那才比爱因斯坦多22分。” 第一章 何安忆,我们结婚吧 第一章 何安忆,我们结婚吧 在我的面前,摆着一杯刚沏好的,两块五一两的花茶,烟雾袅袅,一张永恒的,且永远晚几天到的《参考消息》,我坐在一张带靠背,屁股垫是被一圈图钉按在中央的人造革椅子里,闭目凝思,貌似妖孽。 在我的办公室外,是叶卡捷琳娜的摄影棚,我真没想到一个广告能拍一周之久,因为叶卡捷琳娜的脸太抢镜头,导演又一直没找到行之有效的办法,所以他决定把每个角度都拍一遍以供他们老板取舍,拍到后来,看得出他也恨不得要把公主最喧宾夺主的地方打上马赛克,看来人长得太漂亮了也不是好事,要我去拍就简单多了:那就只能打马赛克了。 元妖自从那天出现过以后就再没了动静,但我们都知道他一定还在我们附近,大部分时候我们也就听之任之,就是有时打电话或看电视会冷丁冒出一句话外音,看得出元妖主要还是想以游说为主,比如电视上一曝光那些黑心药贩子拐卖儿童贪污腐败什么的新闻,元妖就会突然说一句:看看,这些人类值得你们可怜吗?要么在大片里同样一心想要统治世界的大反派们在前一个小时的剧情里得势时他就会说:跟我干吧,你们总比他们强!等最后主角扭转乾坤以后他就什么话也不说了,往往等出字幕的时候才嘀咕一声:后半部分太假了!然后能根据情节挑出十几处乃至几十处的细节bug,说的还都头头是道,这老妖精几乎掌握了人类的一切学科知识和心理学要素,他要写影评去绝对是世界第一毒舌。 又或者我们从微波炉里取食物,他就会故意说:我往你们菜里吐了口水!以借此达到干扰我们正常生活的目的,时间久了,我们都习以为常,就当家里装了智能玩具,不过至今他还没有大的动作,也没有在叶卡捷琳娜和王水生前显形,原因小慧也分析出来了:不到最后一刻,我们始终都是他的秘密武器,如果被人类过早地识破身份反而对他不利。 小慧的忧虑一直未消,她总怀疑自己天生就有187的智商,妖力一点也没用上,也就是说她对自己的智力水平还是不满意。我虽然智商没那么高,也知道这种几率很小,就跟一个人两手都长六指儿、患有色盲症、兔唇、先天心脏病、小儿麻痹且说话结巴一样小,只要世界上没有这么倒霉的人,也没有小慧这么幸运的人,用阿破的话说,凭什么你天生就智商187? 无双也有类似的担心,不过是相反的,他担心的是自己每天挺着这张漂亮无比的脸去上班,元妖就能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拿走力量,有那么几天他都戴着大墨镜上班,后来发现眼圈发黑,到医院医生说他缺觉,早睡早起了几天还是不行,最后还是我发现:他墨镜掉色…… 小慧她爹老史稳稳当当地在我们这住了下来,老头人缘还不错,没几天就和周围的邻居都熟悉了,偶尔也和别的老头下盘棋,除了跟我们瞪眼睛,对别人倒都乐呵呵的,俨然一个广结善缘的退休工人老大哥,但说心里话,除了小慧我们也都不讨厌他,虽然老头不像什么好人,反正年轻时候肯定混蛋过,但总比雷神讨人喜欢。 最后值得交代的就是大勇了,这小子现在没事就往我们这跑,巴结老史,胁肩谄笑,他可能对自己的境遇有种误解,以为像小慧这种冷冰冰的聪秀女孩一定会爱上他这样的热血流氓,表面不假辞色,内中芳心可可,对他这样充满暴力倾向的鲁男子有病态的崇拜,其实真要这样,小慧早就跟阿破好上了。 “砰”的一声,外面欢呼的人们打破了我的思绪,那是摄制组在开香槟酒庆祝,他们的广告终于录制完成了,叶卡捷琳娜穿着一身骑手的服装和他们一起干杯欢笑。 魏金的助理把订金之后该付的支票交给叶卡捷琳娜,她照旧往口袋里随便一揣,笑道:“你每月领薪水的时候你们魏总的脸色一定不好看吧?从她手里拿钱实在太难了。” 摄制组的人都笑,跟着一起点头。 助理只能赔笑道:“最近世界钻石市场价格大波动,整体下滑了很多,我们魏总寝食难安的,希望公主的代言能给我们挽回一些利润吧。” 叶卡捷琳娜道:“怎么可能?就算金融风暴的时候钻石的价格都没变动过,而且它们也只会越来越贵啊。” 助理勉强笑了笑,忧心道:“那就祝它们越来越贵吧,让我们魏总睡个好觉,我也不用枕戈待旦的了。” 阿破道:“看来无双他姐把事搞砸了。”他提高声音道,“无双,问问你姐帮你亏了多少钱了,别有一天她告诉你你的钱就够你整次容躲债主了,我还指着你去国外旅游呢。” 叶卡捷琳娜笑道:“你想去哪,我请你,趁无双他姐这张支票还能支现。” 阿破道:“那地方可多了,我的理想就是闭上眼走哪算哪,身上的钱总够坐在出过圣人的小酒馆请全体外国人喝酒,再雇一个咱们中国在外勤工俭学的小姑娘翻译,临走把咱们开过的跑车送她,让她在外国同学面前吹嘘我的功德。” 叶卡捷琳娜哈哈笑道:“那得等我再接几个广告,现在找我的从洗发水睫毛膏到牙刷丰胸药塑身内衣都有,一套拍下来应该差不多了。” 我感慨道:“知道最值钱的花瓶是什么了吧?不是明朝也不是宋朝的!” 结果晚上看电视的时候阿破还真就留意上广告了,他指着电视不停大声道:“这个叶子能拍……这个也能,这个这个更合适了,哟,谁都好这个就算了……” 无双道:“你得往长远看,现在只能拍这些,以后尿不湿啊婴儿奶粉啊什么的也都能拍了,活到老拍到老,叶子40岁的时候一准能上女富豪排行榜。” 小慧瞪他们一眼:“真不着调。” 叶卡捷琳娜光着两只脚盘腿坐在沙发上,听了无双的话忽然发愣道:“对啊,我该结婚了——”她转头冲我喊,“何安忆,我们结婚吧!” “扑通”正在厨房削苹果的我险些一头栽进水池子里,最终还是撞了脑袋,满屋的人本来欢声笑语一片,刹那间也都凝立不动,几乎和我静止了时间一模一样!他们慢慢转过生涩的脖子,把目光一起集中在叶卡捷琳娜身上,她看看所有人,奇怪道:“有什么问题吗?我又不认识别的男人。” 阿破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不是男人啊?” 叶卡捷琳娜稳坐如山:“你心里早有主儿了。” 阿破纳闷道:“谁?” 叶卡捷琳娜扫了一眼不怎么自在的小慧道:“说白了有意思吗?我又不是瞎子。” 阿破惊讶道:“你……你看出来了?” “智商比桌子高的都看出来了!” 阿破:“……” 无双道:“那我呢?” 叶卡捷琳娜笑道:“算了吧,咱俩谁看谁都别扭,我可不想结婚都变成广告。” 王水生穿上拖鞋起身,站得笔直冲叶卡捷琳娜鞠了一躬:“很乐意听听殿下把我也忽略掉的原因。” 阿破道:“你跟着添什么乱啊,来中国了当然是尝尝本地这口,那叶子要想找一西方夫婿还用千里迢迢跑王府大街来?这就相当于天津人到四川,他肯定得先选川菜啊,吃惯吃不惯两说,他要跑四川吃狗不理去那不缺心眼吗?” 王水生:“合着我就那狗不理。” 无双学郭东临:“薄皮大馅儿十八个褶啊……” 一直没说话的老史在我耳边低语:“我要是你,现在就赶紧敲砖定角顺杆子就上!” 我顿悟,忙手舞足蹈叫道:“那敢情……” 一个好字还没喊出口,叶卡捷琳娜盯着电视冲我一挥手:“别说话,快听这个!” 全家人都以为她在借机玩笑,可是无意间往屏幕一上一扫都重视起来,我横一打量就看见“富加王国”几个字,画面交迭,处处是面目模糊的外国面孔忙碌的场面,大型机器伫立在河里,山上。画外音:“……自杰克亲王登基以来,富加王国加强与国外合作,致力于资源开发,据专家推测,近来国际金价和钻石价格剧烈下滑跟富加王国大量输出这些资源有关……” 这是一个地方台的新闻,这则消息也是作为国际版动态简单一提,画面再一闪,开始播nba最新赛况了。 无双抱着膀子道:“现在我知道钻石价格为什么会跌了。” 我们也把这当成了一个小插曲,谁也没想到它会对叶卡捷琳娜会造成多大的影响,这位被罢黜了的公主这段时间表现出了足够的坚强和乐观,报道富加王国的新闻她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杰克亲王变成国王以后似乎风头很劲。 可是这一回我们都错了,叶卡捷琳娜指着电视屏幕迟迟不肯放手,她喃喃地说了一句:“是他们……” 我问:“谁?” 叶卡捷琳娜激愤道:“你没看见吗,在开采金矿和钻石的都是些外国人!” 我失笑道:“在外国,我分不出哪些是外国人。” “我能!”叶卡捷琳娜叫道:“那是些恐怖组织的人!他们之所以肯处处帮我叔叔就是因为垂涎我们国家的矿藏,现在我叔叔居然真的答应他们了!”她不等我们说什么,忽然转为冷静,慢慢道,“我要回去阻止他!” 第二章 公主的战争 第二章 公主的战争 “你开什么玩笑?”听了叶卡捷琳娜的话,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我没开玩笑,何安忆。我现在就去订明天飞法国的机票。” “法国?”小慧疑惑道。 “是的,然后再转机回去。” 小慧道:“你一说我想起来了,现在的富加王国已经拒绝任何国家的签证,不再对游客开放了。” “可我不是游客,我是他们的公主。”叶卡捷琳娜微微一笑道:“相信我小慧,我总有办法的。” 阿破道:“可是你已经放弃了公主身份。” “我翻悔了!” 谁都看得出来叶卡捷琳娜这次是死了心要回去,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的我揉着脑袋问:“叶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叶卡捷琳娜有点激动道:“你没看见吗?那些混蛋在偷我们国家的资源!照这个速度只需要几年甚至更短的时间我们富加王国就会变得一穷二白,我们国家的人不事生产,我真不知道再失去这些资源以后他们能靠什么生活!” 史普莫名其妙道:“可这关你什么事呢?” 叶卡捷琳娜再一次郑重地说:“我是他们的公主!” 无双道:“早知今日,你以前又为什么放弃身份?” “因为我没有‘早知今日’!”看得出叶卡捷琳娜现在充满了愤懑之情,似乎有一股无名大火在熊熊燃烧,她一字一顿道:“我没有想到我叔叔会出卖我们的国家!” 她停了停,怅然道:“也许我跟你们说过了,我叔叔从小还是很疼爱我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或许是他尝到权力甜头的那一天吧,他就不再爱我,开始把我当眼中钉,我知道他那时已经起了不臣之心,倍受亲人排挤的日子你们谁过过?” 无双和小慧同时举手:“我!” 叶卡捷琳娜微微一笑:“可是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我意兴索然,开始在全世界流浪,打着一个慈善的旗号。可是后来当我真正去过非洲去过那些战乱地方的难民营以后我改变了想法,我发现我无聊中的做的事对他们真的有帮助,我真的见过骨包皮的小孩儿,他们就躺在亲人的尸体旁等死,平均重量超不过一条绳子,当国际救济中心的人告诉我我一年募捐来的钱能救助上百万这样的孩子时,我终于找到了活着的目标……” 小慧道:“于是你开始疯狂的敛钱,几乎是不择手段,但最后自己却只有1000美金的存款。” 叶卡捷琳娜道:“在整个过程中我叔叔对我的态度也一直在变,有一段时间,他似乎从我的行为上看出了我的态度,也乐意放任自流,甚至有时还会打个电话问一下我的情况,可是越到后来,尤其是我父亲病了以后,他的想法又不一样了,可能是受了什么人的鼓惑,对我充满敌意,直到我父亲不能处理政务之后,真正的刺杀开始了!” 我说:“那你的态度到底是什么呢?” “从我决定帮助那些穷人开始,我就没准备再踏入富加王国一步。” 我诧异道:“那你父亲那你怎么交代?” 叶卡捷琳娜苦笑道:“迄今为止我最对不起两个人,一个就是我父亲,本来我早就想公开表示放弃王位继承人身份的,可就是怕他伤心。我在想,既然我叔叔愿意当这个国王我就让给他好了,这样只能对不起我父亲,可对国家未必是坏事,说实在的我对继承王位没什么兴趣,我不会是一个好国王。” 我说:“可是你叔叔要杀你!” 叶卡捷琳娜苦涩一笑:“那有什么关系?也许我死了他会带着愧疚更好地治理国家。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我早就想过了,我给自己安排的完美结局就是死在一次我叔叔安排的暗杀下,倒在演讲台上,那样,我的死就可以帮助最多的人。” 我叫道:“你疯了!” 叶卡捷琳娜黯然道:“何安忆,还记得我在孤儿院对你说对不起吗?” “记得。” “我最对不起的人里还有一个就是你,你虽然不是专业保镖,但一直都在用心保护我,可是你不知道很多状况本来就是我自找的,你越对我好我就越觉得自己卑鄙,我的选择可能会让你也陪着流血甚至付出生命,可是我不能说……” 我笑道:“没关系叶子,我这人很难死的。”现在我终于明白她那天为什么说那句对不起了,也知道她为什么到一个地方除了疯狂敛财之外还要进行公开演讲,她是要把自己当祭品贡献出去,好让她叔叔名正言顺地得成正果,再把这份愧疚转移到人民身上去。难怪这个女人世故起来如政客,纯洁起来如天使,她歇斯底里地活着,蔑视一切,一切能成为她敌人的人她一个也不放过,对之冷嘲热讽,她一直处在煎熬里,而造成她今天这一切的正是大国强权、恐怖主义以及人的私欲,并且,她不怕死…… 我说:“问题是你现在回去能做什么呢?” 叶卡捷琳娜道:“我要把我叔叔从王位拽下来,再把那些可恶的恐怖份子在尿盆里淹死!” 我笑道:“就凭你们国家那3000民兵?” “我们国家有100万人!” “可是那100万人是你叔叔的人。” “不,那100万人是被我叔叔背叛了人!” 王水生道:“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你一回国就会被你叔叔的人杀死,就跟我一样。” 叶卡捷琳娜骄傲道:“只要是富加王国的人就不会杀他们的公主,而且,只要在国内我叔叔一定不敢太过分。” 我们一通劝,叶卡捷琳娜只是摇头。 史普忽然道:“让她走吧,你们看看她,留在中国只能靠拍脚气广告为生,还得嫁给一个居委会主任!” 叶卡捷琳娜微笑道:“别那么说,老爷子。” “哈!没想到我身边就有一个被放逐的西哈努克亲王(柬埔寨国王)!” 我问她:“你真的想好了?” 叶卡捷琳娜坚决地点头。 无双道:“我真不明白,你都愿意放下架子拍广告了,为什么现在又非得回去?” 叶卡捷琳娜道:“还是那句话:因为我是他们的公主。以前我以为只要我死了他们就能过的好一点,现在看来我得活着!”她嫣然一笑道,“还有,我不能让我代言的产品价格一跌再跌!” 无双道:“你又不是太阳,你没那么大的能量!” “我们觉得太阳重要,那是因为我们需要它,现在,我的人民需要我。” 我无奈地看看四周,咱们时代的人可以免于黑暗和寒冷,也就无可避免地离不开电,有点就有磁,就有电磁场,我相信元妖现在一定就在我们身边,并且耳聪目明,贪婪地听着,这将是他极好的机会和筹码。 我说:“叶子,如果你一定要走能不能等一段时间?” “为什么?”她奇道。 “过了这段时间,我陪你一起回去。” 小慧道:“还有我们。” 叶卡捷琳娜笑道:“那可不行,我不能让不相干的人扯进来,我叔叔一定会从我身边的人开始下手。” 我急道:“你等几天就不行吗?” 叶卡捷琳娜看着我的眼睛道:“何安忆,你还不明白吗,这是战争!” 片刻的沉默之后,小慧道:“让叶子走吧。” 叶卡捷琳娜微微一笑:“谢谢。”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小慧继续道:“你们还记得那个谢尔顿吗?就是叶子叔叔的那个侍卫。” 无双道:“记得,他们就在附近,我见过他们。” 小慧道:“叶子这一走,他们肯定会察觉到,消息会传回富加王国不说,我最怕的是他们尾随叶子半路下手!” 史普道:“你们准备怎么办?” “不关你事!”小慧瞪了他一眼,然后看着我说:“最后一次?” 我看了她一眼,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好,最后一次。” 叶卡捷琳娜迷惑道:“你们在说什么?” 我拍了拍她的手道:“没什么——我们送你去机场。” 小慧道:“我去想办法。” 无双道:“我去给叶子订票。” 阿破道:“我……我去陪小慧想办法。” 王水生:“那我去陪无双订票。” 就剩老史一个人看看我又看看叶卡捷琳娜,摊手道:“哈,我去看看每层楼道里的灯泡都亮不亮。” 眨眼间各人各奔东西,屋子里空荡荡的只留了我们两个。 叶卡捷琳娜微微一笑,缓步走上阳台,我走到她身边,抓着栏杆看着满天繁星道:“真的不能等等吗?” 叶卡捷琳娜笑着摇摇头,随即道:“但是能说说理由吗?” 我结巴道:“因为我们这段时间恰好不大方便,尤其是帮人复国这样浪费精力的事,你要能等就好了,或许能有转机,比你领着民兵打游击强。” 叶卡捷琳娜不说话,轻轻地靠在我肩上,带着笑意道:“谢谢你,何安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为我做的比看上去多得多。” “是啊,我还帮你止过血呢。” 叶卡捷琳娜脸色一红,淡笑着摇了摇头,吹气如兰道:“在这的这段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我翻了白眼道:“一般浪迹在江湖上的公主啊格格啊什么的临回朝的时候都会跟那些江湖野小子这么说。” 我一句话说过,叶卡捷琳娜忽然没了动静,我扭头一看,就见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脸上流下来,数量多得吓人,就跟大坝断了似的,映得她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雾蒙蒙的,我吃惊道:“叶子?是不是我玩笑开过了?” 叶卡捷琳娜使劲抱住我,力气大得勒得我几乎喘不上气来,她把头钻进我怀里,呜呜地哭,用力得像台小发动机,不一会我的衣服就湿了。 我愕然无语,只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我他妈实在太累了,何安忆!”在整个过程中叶卡捷琳娜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哭了足足有十分钟,她猛的挣出我的怀抱,像倔强的孩子那样用手臂把眼泪擦干,绽放出雨后初晴的笑容:“这是最后一次,从今以后,我就再也不能哭了!” 第三章 狙击岔路口 第三章 狙击岔路口 第二天一早,大家各自出了房门,准备送叶卡捷琳娜去机场,我趁别人不注意拉了小慧一把,小慧示意我跟她走到一边,我问她:“想出办法来了吗?” 小慧微笑道:“阿忆,你不是会开车了吗?” “是啊,虽然还不怎么会挂挡。” 小慧道:“你先走一步,在去机场的路上等着,谢尔顿他们不出现就算了,如果出现……” 我顿悟道:“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冲无双招手道:“把你车钥匙给我。” “要哪辆的?” “哪辆你不想要了我就要哪辆的。”我们现在有两辆车,除了无双的破桑塔那,还有一辆是他姐曾开过的奔驰s350,我说:“还是把那辆桑塔那给我吧。” 无双听我这么说,已经猜出我们要干什么,他想了又想,犹豫不决,最后还是把奔驰车的钥匙拍在了我手里:“开好点的吧,干起活来安全点,主要这车是自动挡。” 我拿着钥匙往外走,小慧把我送在门口,嘱咐道:“注意车速,我帮你算了一下,上回送叶子去医院120公里你用了5分钟,每秒400米,也就是说你开的车比子弹还快,你要不想出人命的话能开多慢就开多慢,这对你的安全也有好处。” 我点点头,正要走,叶卡捷琳娜忽然道:“何安忆,你要去哪?” 我冲她一笑:“一会机场见。” 我坐到车里,打火,发动,在撞倒一个垃圾筒和两根凉衣服杆子后这才歪歪斜斜地上了路,在一条人流稀少的马路上,我仔细地观察着身边飞驰而过的汽车,目测速度应该在70迈左右,当又一辆车经过我身边时,我掐住时间,然后拿它当参考试着控制我自己的速度,从而找到了参考值。那个司机本来是想超我,但我始终把速度保持在和他一致的水平上,他超又超不了,放我又不肯走,我足足和他这样玩了500米才让他走掉,那司机连气带慌,头发都竖起来了。 “好玩吧?”元妖忽然在车载屏幕上出现,一根声线一抖一抖地对我说:“刚才我没有拿回你的力量,就是为了再让你体验一下无所顾忌的快感,只要你们肯帮我,我会让你们的力量更加强大!” 我不说话,继续开车。 元妖道:“怎么样,考虑考虑,那样你就可以帮你的公主小情人了,你们甚至可以就从富加王国开始,让她的叔叔尝尝你的厉害,你还怕你的小情人不会就此爱上你吗?你可以带着她踏上征程,玩够了有大把的人类美女等着你去换……” 我一边开车一边歪过头看屏幕,马路边上停着一辆宝马,我把车停在他旁边,落下车窗喊:“哥们!” 开宝马的大光头也打开车窗,问:“有事?” 鉴于我们彼此开的车,对方打招呼的时候带着一种同阶级才有的友好。 我问他:“车上这破电视怎么关呢?”我刚才找了一路就是在找开关,可惜还是没找到。 光头笑道:“刚买的车?你看看是不是在方向盘上,现在这些高级货有事没事就喜欢把所有玩意都搞在方向盘上,整得跟他妈宇宙飞船似的。” 我找了一圈,还是什么也没发现,索性打开车门出去拎了块半截砖头回来,“哐当”一声之后那电视安静了。 光头瞧着我发愣道:“太狠了吧哥们?” 我冲他一笑:“反正这车也不打算要了。” 光头:“……我看出来了,你要么比我有钱十倍,要么这车是你偷的!” 在机场的必经之路的一条岔道道口,我把车停在那,奔驰车前机盖的人字标像个瞄准镜一样静静立在那,和我一起冷冷地打量着眼前的车流。 过了一会小慧给我打电话:“你在哪呢?” “在离机场高速还有一公里的岔道口上,你们呢?” “我们快到你说的那地方了,谢尔顿他们就在后面跟着,他们的车很好认,黑色奥迪,车身上画着蜡笔小新。” 我说:“我知道了,你们走你们的,交给我就行了。” “那你小心。”临收线的时候我听到叶卡捷琳娜焦急地问:“你们到底打算干什么?” 我点了根烟,重新着了车,5分钟之后无双开着他的破桑塔那从我眼前一闪而过,我放慢时间,果然,一辆黑色带“纹身”的奥迪很快就由前面的路口出现在我眼帘内,那身纹身是在王府大街待过留下的见证,我看到车里依旧是5个人,谢尔顿坐在副驾驶上。 我慢慢地溜车,以和其它车差不多的移动速度从岔道口溜达出来,对准谢尔顿的车肚子狠狠顶了上去。 世界在我眼里是缓慢的,但在谢尔顿他们眼里一定很震撼,一辆奔驰像疯狗一样突然杀出,着实把他们吓了一跳,此刻我们双方的车速大概都在80迈左右,他们的司机拼命打方向盘和踩油门,妄图以此来躲过一劫,可我怎么能让他们跑掉,只轻轻点了一下油门,奔驰就像捕食的螳螂一样准确地把奥迪揽入怀内。 从我这个角度看,能看到奔驰的车头慢慢陷进奥迪的车身里,前机盖的碎片片片剥离,慢慢飞舞向空中,奥迪的车身则像个腐败了的动物尸体一样,逐渐塌陷,变得干瘪丑陋,车里的5个人表情各异,但显然都不是什么能让人看了舒服的样子,就像车祸现场监控录象里抓拍到的表情一样:惊恐、茫然、又满脸愤怒,像跟谁闹别扭似的。 我顶着他们的肚子一路没撒油门,直接把他们从马路这边顶到了马路那边,因为这里是城乡结合部,对面有一堵残破的墙,上面写着标语,奥迪的一边车门贴在墙上,另一边则粘着辆奔驰的车头,看样子想从门出来是不大可能了,我停下车以后对方车里的5个人有两个大概已经晕过去了,谢尔顿和另外两个老外在车里手刨脚蹬地想要出来,满世界挠玻璃,发出让人倒牙的声音。 我从奔驰上下来,拔下车钥匙,冲谢尔顿摇了摇,随手扔到水沟里,然后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计划生育人人有责”的标语,把嘴里的烟扔在地上踩灭,招手上了一辆出租车,跟师傅说:“去机场。” 那师傅眼睁睁地看着我从一场严重的车祸事故中走出来,目瞪口呆了老半天,这才小心问我:“您没事吧?” 我笑道:“没事。” “您那车也不要了?” “不要了。” 师傅想了想,最后还是说:“那您这是肇了事要直接往国外逃窜?” 我一笑,不再说话,我能感觉到刚才自己的力量像开了闸的水一样流失,疲惫不堪,不用说,元妖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放过我。 冷丁地,还在放路况的出租车广播里忽然一个声音大叫:“何安忆,把我的力量还给我!” 师傅先是愕然,继而失笑,道:“这年头,要帐的都追到广播上去了,何安忆到底欠了这小子多少钱?” 元妖兀自大喊:“何安忆,把我的力量还给我!” 我随手把收音机关上,跟师傅说:“幸亏你这不是车载电视。” 机场的候机大厅门口,叶卡捷琳娜频频回头张望,我下了出租,她一下飞扑过来道:“何安忆,你没事吧?” 出租车司机发愣道:“原来你就是何安忆?” 我一笑,把车钱给他,这时就听整个机场的广播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何安忆,把我的力量还给我——” 整个机场里里外外的人包括工作人员都茫然四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隐约就听一向波澜不惊的机场广播员惶急道:“怎么回事?” 司机师傅看了我一眼道:“我要是你,就把钱还他。” 叶卡捷琳娜问我:“你得罪了什么人?” 我安慰她道:“没什么,一个朋友跟我开玩笑呢。” 广播大喊:“我不是你的朋友,把我的力量还给我!” 我大声道:“有本事你就自己来拿,或者面对面跟我说!” 路人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但是元妖果然不再说话了,叶卡捷琳娜拉起我的手道:“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我能帮上忙吗?” 我笑道:“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无双道:“叶子,祝你顺利拿回别人欠你的东西。” 阿破道:“你要实在打不过你叔叔就先回来,天底下哪还没有个穷人待的地方?” 叶卡捷琳娜笑道:“谢谢。”她扫了一眼小慧,小声跟阿破道:“要喜欢就要抓紧了,再主动点,智力187的女孩子可不好找!” 小慧走过来道:“叶子,随时欢迎你回来,不管是以女王身份或者别的什么。” 叶卡捷琳娜点点头,忽道:“好好对你的父亲吧,我觉得史先生是爱你的。” 小慧勉强一笑,没说什么。 最后,叶卡捷琳娜又转向我,笑问:“你把我叔叔的侍卫怎么样了?这种时候,他们没理由不跟来的。” 我一顿,道:“没怎么样,他们大概是在为开哪辆车来耽误了时间——我又送了他们一辆车。” 叶卡捷琳娜轻轻抱了抱我,道:“又欠你一次,何安忆,但是你是怎么做的?” 我没有回答,拍着她的背道:“记住,我们永远欢迎你回来。” 阿破叫道:“尤其是我们老大,对了叶子,你说要嫁给我们老大到底是真是假?” 我们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问题,一时间谁也不说话,我尴尬道:“……时间快到了,叶子你的登机牌领了吗?” 叶卡捷琳娜也是一愣,随即嫣然道:“假如我下次来中国的时候身后没有跟着一串麻烦……”说到这她没有再说下去,和我们每人抱了一下,毅然地转身,过了安检,自始至终没有再回头。 阿破摇头感叹道:“哎,这么漂亮的媳妇白白丢了——”他问我,“你现在特恨她叔叔吧?” 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免不了有些黯然,叶卡捷琳娜在这样的情况下回国谁都能预见她会凶多吉少,而我们恰好在这个时候什么也做不了,如果是平时,帮她复国对我们而言不会太难,就跟装修房一样:麻烦,但不会出意外。可偏这个时候元妖出现了,这使得我们体验到了以前从没体验过的无奈和无助。 无双边开车边嘀咕道:“真不敢相信,叶子就这么走了。” 阿破道:“说真的,就算我力量不受限制,遇到叶子这样的事我也没什么心气干了。” 小慧道:“那是因为你没有信仰,或者说我们终究跟叶子不是同类——我们是妖!”她顿了一顿,最后悠然道,“也许正是因为有叶子这样的人,我们才不愿意和整个人类为敌。” 当我们回到王府大街,疲惫不堪地来到超市门口的时候,就听里面有人在起争执,王水生的声音道:“小妹妹,我不认识你呀,怎么能让你替我工作?” 一个女孩儿的声音道:“可是……这是我的位子,那个凳子是我的,桌子是我的,就连那个坐垫也是我买的——我才是这里的收银员。” 我们一听这个声音,顿时兴奋起来,都争先恐后地冲进去。 在柜台外面,一个姑娘穿着一条碎格子小绿裙,背着一把大吉他,双手垂在小腹前,站在那里像朵叶子似的摇啊摇的,她见到我们,低下头,怯怯道:“我回来了。” “小绿——” 我们一起冲上去,最后还是在小慧的眼色里我和阿破自觉地放慢了脚步,无双跑在最前面,一把把小绿抱在怀里,在空中转着圈,小绿咯咯而笑。 王水生目瞪口呆地问我们:“这小丫头谁呀?” 我把下巴支在柜台上,悠悠问:“你多久没听音乐了?” 王水生道:“问这个干吗?” 我说:“你眼前这个小丫头叫董小绿,就是前段时间的那个小红帽。” 王水生恍然道:“听过听过,说实话中国唱歌的里我就欣赏过那么几个,其中一个就是小红帽。可是她来咱们这干什么?” 我努了努嘴道:“她是你前任。” 第四章 谁先动手 第四章 谁先动手 小绿的回来,多少对我们失落的心情是一个补偿,无双把她放下来之后我们一起围上去问东问西,小绿看看路旁正在被拆走的摄影棚,道:“又有人要参加歌唱比赛吗?” 那是叶卡捷琳娜刚录完广告的棚子,今天才彻底拆完。 人们怕我闹心,打岔道“小绿你怎么回来了?” 小绿讷讷道:“我到了灾区,把会唱的歌都唱了一遍,然后很多公司邀请我开演唱会,可是我已经没有新歌了,我跟他们说你们要想听新歌就放我走,他们就让我回来啦。” 小慧拍拍她头顶笑道:“还是个小傻丫头,你回来做什么呀?不赶紧趁热打铁出名赚钱。” 阿破道:“是啊,你可千万别像很多写手那样成了‘一本红’啊,就像那个张小……” 我们一起斥责他:“别说!说出来得罪人!” 王水生咳嗽一声道:“虽然我很喜欢你的歌,可是我还是要问:你非得不争名不逐利千里迢迢回来跟我抢这个收银员的饭碗?” 小绿看了我们一眼,低着头怯怯道:“你们已经雇了新人了?” 无双道:“王水生,从现在开始你下岗了。” 王水生哀叹道:“这什么世道啊,当个超市会计还有娱乐圈的人瞎参合,那我以后干什么呀?” 无双道:“你的工作就是下岗——以后我白养活你。” 王水生又道:“现在又有豪门介入了……” 小慧笑道:“玩笑归玩笑,说真的小绿,你以后不会真打算继续在我们这收款吧?” 小绿道:“我已经答应了本地一家唱片公司把以前唱过的歌先录成碟子。” “然后呢?” 小绿低着头道:“可是新歌我只有在这里才写得出来。” 我们面面相觑,道:“竟有这样的事?” 小绿讷讷道:“所以我只能上半天班。” 无双则呆呆道:“好。” 王水生道:“那我上另半天,可是工资还得照以前给……” 我们拽着他出了超市只留无双和小绿在里面,老史端了一杯茶水下来,问我们:“里面那个没胸没屁股的小妞是谁?” 阿破道:“您还看不出来吗?” 老史看看无双,道:“显然这小子的口味很独特,不过还是比阿忆的眼光差远了。”他随即转向我道,“你也不用得意,叶子那个漂亮妞你肯定是睡不上了,如果她失败,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如果她成功,那么是她将成为一个国家的女王。” 小慧沉着脸道:“史先生,你再这么说话我会很难堪。” 老史甩着胳膊道:“关我什么事,反正你又不认我这个爹。” 小慧还想说什么,我拉她一把,勉强笑道:“算了。” 这时王成不知从哪晃荡出来,一看到门口立着的吉他,顿时叫道:“小绿回来了?”他一边说着,风一样冲了进去,我们谁也没来得及阻拦,他拉着小绿的手问了半天,才发现无双在一边幽怨地看着他,他冲我们一摊手:“我是不是出现得不是时候?” 不管怎么说,晚上我们还是为欢迎小绿的归来进行了庆祝小宴,高大全和孙满楼一并出席,王府大街的街坊得知小绿回来,都抽空跑进小排挡打个招呼碰下杯什么的,小绿也破例把自己喝得脸红红的,当初全体王府大街的居民一起去参加她的演唱会,那是一种很特殊的情谊。 正在其乐融融的时候,一个急促的电话打了进来,我一看是大勇,纳闷他怎么会给我打电话,于是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接起来。 大勇第一句话就急吼吼地道:“阿忆,你们怎么把我老大惹着了?” 我不动声色道:“没有啊,怎么了?”我知道大勇的老大有个绰号叫南霸天,是我们这数一数二的道上人物,要说我们之间的过截,也就是上次马昆仑他们几个花钱买凶不成反被我们挫了一头,基本上这属于公对公,事后马昆仑自然会拿钱补偿他们,而对方无非求财,拿了钱以后应该不至于把帐算在我们头上才是。 大勇急道:“不管有没有吧,你们赶紧去外头躲一躲,我老大派了50多个人正在去王府大街的路上,现在马上到小广场了!” 我说:“你确定是来找我们的?” “王府大街上开超市的——除了你们还能有谁?” “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没时间多说了,你们赶紧闪,我现在在外地也正在往回赶,这事交给我处理——千万保护好小慧啊!” 他不等我再说话就挂了线,我哭笑不得道:“前辈,又是你搞的鬼吧?” 元妖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除了我还有谁?你们一天不答应我我就让你们鸡犬不宁,今天是50个小混混,明天就是500个荷枪实弹的杀手,总有一天你们在穷于应付中不是耗尽力量就是被人类发现真实身份,我看到时候你们怎么办!” 我无奈道:“你堂堂的元妖就只会耍这些小把戏吗?” 元妖阴险笑道:“小把戏?不能这么说吧?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怕堕天使,因为他们的根不在这里,你甚至叫一个本地小警察就能摆平他们,可是这回是你们这里的地头蛇,这拨完了还有下拨,你不帮我对付人类,我就叫人类对付你!” 不用问,元妖虽然是妖,可他很会用钱,堕天使又是世界上属一属二的灰色组织,花钱指使个中国的流氓头子自然是轻车熟路,而南霸天这回新仇加旧恨,又有人买单,自然是求之不得的报复机会。 我没工夫废话,走进小排挡冲其中几个一使眼色道:“电话都关了。” 除了小绿老史王水生几个,其他人顿时明白是什么事了,到了外面我把事一说,高大全率先道:“根据咱们之间的约定,我们神族应该帮忙,我能做什么你们说!” 我看他一眼道:“你回去继续吃饭吧,别让小绿他们起疑心。”想让他搭把手,除非把痞子们都领到动物园熊山去,要不把笼子里的老虎放出来,那老虎自从我们小时候就在那了,今年按人的岁数算起码70多了,而且又瘦又小,耳朵尖上贴点丛毛那就是个猞猁…… 我又一指孙满楼:“你也去吧。”自打立秋以后苍蝇就少多了,而且我也没打算每次一出事就靠恶心敌人使其知难而退。 我叹了口气道:“这事啊还得找聂平。” 小慧道:“而且我们最好别等他们来王府大街再动手,只要有误伤我们以后就很难在这立足了,再说街坊们都是无辜的。” 我说:“我们现在去小广场的话还能截住他们。” 小慧点点头,对无双道:“你去陪小绿吧,这事让我们来办。” 无双道:“那怎么可能?” 我说:“一起去吧。”要在平时,无双去不去都没什么,可是这个节骨眼上我和阿破不能过多地浪费力量,无双就显得很重要了。 我拿出电话,犹豫了一下道:“如果打电话给聂平,我们和他的计划同样会被元妖知道……” 小慧道:“知道就知道,只要聂平有办法,剩下就看元妖怎么办了,这本来就应该是他和神族之间的较量。” 聂平听我说完情况,想了想很快道:“听好了何安忆,你们只要不先动手,就不会有事!” “你能保证吗?” “……能!” 放下电话我感兴趣道:“这回可有意思了。”我还特意问元妖,“你打算怎么办?” 元妖哼了一声,不说话。 我郑重地再次嘱咐无双和阿破:“不要先动手!” 无双道:“如果聂平要阴我们,对方50个人一起先动手,除了阿破我们都会被砍成肉馅。” 阿破道:“应该说:我们都会被砍成肉馅,不过只有我还能活。” 无双看看小排挡说:“用不用和小绿说一声?” 我看了看表道:“争取10分钟解决问题,他们应该到小广场了。” 小广场离王府大街只有几分钟的路,夏天最热的时候这里一直能热闹到凌晨两三点,天气转凉以后夜里10点基本就没什么人了,我们刚到这里就见广场那边小道上没有路灯的地方有一行人在悄悄地行进,约摸正好是50来号人,怀里都鼓鼓囊囊的。 我顺手一指,阿破道:“应该是这帮了!”他跳出去大喝一声,“呔!” 对方集体吓了一跳,他们没想到自己这么多人还遇上劫道的了,当先那人大声道:“什么人?” 阿破道:“你们是不是要去王府大街?” 对方道:“你怎么知道?” “甭去了,我们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那个头头向我们这边打了一眼道:“不是四个么,还有一个女的呢?” 小慧道:“在这。” “那就对了——”头头忽然从怀里抽出刀,同时大喝一声:“兄弟们,砍死他们!” 他身后几人一并抽出刀,大声附和着就要动手。 此时,阿破站在最前面,我、无双和小慧梯次向后,所以我们谁也没有惊慌,心安理得地让阿破去挨刀,然后就能看看聂平这回下的什么诅咒了。 可是当七八把明晃晃的刀刚要落在阿破头上的时候,那个头头忽然神情一紧,大张双手拦住众人道:“老大刚才是不是说——不许先动手?”…… 第五章 很受伤 第五章 很受伤 一愣神间,对方忽然全都住手,在那个痞子头的带领下跳开和我们保持一米开外的距离,一边继续叫道:“谁也不许先动手!” 阿破低着头等着挨刀,等了半天不见动静,再抬头一看眼前已经没人了。 我们两拨人就这样在对峙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无言,大眼瞪小眼。 阿破道:“要不咱先冲过去?” 小慧低声告戒他:“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 对面的群痞之中也有人大声道:“大哥,怕什么,咱们人多!” 那痞子头张开双手拦在前面,戒备道:“老大刚下的死命令,必须等他们先动手咱们才能动手!” 那小痞子嘟囔道:“我要是他们才不会先动手呢。” 无双这时也来了兴趣,小声道:“咱就不动手,看他们怎么办?” 又一错神,双方仍在对峙,但相距得却更远了…… 阿破忽然指着痞子头道:“砍呀,怎么不砍了?” 那痞子头愣了一下,把脸杵上来道:“有本事你动我一下试试?” 阿破可不傻,急忙把手收回背在后头,一边把自己的脑袋往对方手里的刀上撞去,同样叫道:“你先动我试试?” 痞子头同样把刀收在身后,和阿破两个人都负手而立,这时广场上正好起了一阵小风,吹得两人衣角猎猎,就跟决斗前的牛仔似的,可是又谁也不肯先动手,一时陷入尴尬。 小痞子们打架从来都是讲究一拥而上先发制人,这样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因为怕“误伤”到对方,50来号人都缩着脖子背着手,脚跟定在地上,嘴上却不住叫嚣,只是少了肢体语言的恐吓威胁,看上去格外可笑。 我们这一闹腾自然有人凑上来看热闹,只听有人议论道:“这帮孙子干什么呢?” 另一人:“不知道,估计是‘同志’聚会……” 有一个小痞子终于耐不住了,抓狂道:“大哥,咱们为什么不能先动手啊?” 那痞子头越发觉得这里头有阴谋,屏息凝视道:“别废话,这是老大交代的!” 就在这么个工夫,从我们身后的上方忽然飘过来一块砖头,以完美的抛物线飞过我们的头顶,不偏不斜地正好落在那痞子头的脑袋上,“砰”的一声血就下来了,那痞子头顾不上疼,欣喜若狂道:“大家瞧见了啊,这可是他们先动的手!兄弟们,上啊!”其敬业精神实在令人既感且佩…… 我暗叫声不好,一边把小慧拉在身后一边愕然回头,就在暗处悠悠转出一人来,小慧意外道:“史先生?” 老史慢慢踱过来,得意道:“怎么样,擒贼先擒王,我那一砖够准的吧?” 小慧急道:“谁让你动手的?” 老史道:“放心吧,这样的小混混你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们就怕了,人再多也……咦?”这时阿破已经开打了,他两拳砸倒两个,可自己身上也吃了好几刀,血流了不少,幸亏这点伤对阿破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他还是好整以暇地跟围着他的一帮混混们周旋。老史诧异道,“真是年代不一样了,我们那会的小混混没有这么猛!”他对我说,“何小子,你带小慧快走!”说着扯了一把无双,“还不去帮忙?” 关键时刻老头居然毫不含糊,一个箭步已经蹿到场上,双拳合抱趁一个混混不备在他脑后来了一下,那小子一声不吭就栽倒在地,老史大喊一声:“尤物,别怕!” 小慧顿足道:“这……这……” 无双看了她一眼,无奈道:“放心吧,我帮你保护好老头。”然后又跟我说,“阿忆,阿破已经上了就不说了,你省点劲吧,有我够了。” 我点点头,拿出小锄头挡在小慧前面,有阿破做主力,我确实不用出手,主要是我们两个没必要都为这一件事耗费妖力,所以我就站在一边护着小慧,也算替他们压住阵脚防止意外发生。 无双一上去就施展了凌厉的腿功,踢飞好几个想要暗算老史的混混,老史赞许道:“哟,还有两下功夫?” 老头说笑归说笑,手下可一点也不慢,我这时才发现老史打架几乎是宗师级别,庞大的身躯灵活无比,而且上蹿下跳神出鬼没,充分利用有限的地形和己方人少的先天条件顽强地打着运动战,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几个痞子挥舞着棍子和刀不但砍不着他,反被自己人挡着束手束脚,可老头却毫不留情,拳拳不离要害,并且在第一时间就抢了两把刀,砍瓜切菜一般在人群里东奔西走。看得我既寒且汗,对小慧说:“我觉得你很有必要了解一下老人家以前的历史。” 老头虽然嘴上喊打喊杀显得十分畅快,可是眼神里渐渐有了忧色,因为按实际情况来讲,我们四个男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50号人都撂倒的,就算在老史这样的打架高手眼里这也是现实,尤其在他发现阿破已经不说话的时候,这种忧虑更浓,他挥舞着双刀逼开两个人,凑到阿破近前,大声问:“你小子没事吧?” 阿破一边揽过一个混混用拳头捅他个满脸花,一边抬了一下头,很自然地道:“我?我能有什么事?” 小慧轻咬贝齿道:“阿破要是露了馅就坏了!” 我点了点头。其实要不是匆忙间没人注意,阿破基本上已经算露馅了,此刻他的衣服早就被砍成了乱七八糟,一条一条飘荡在身上,因为忙着顾不上用妖力及时恢复,他跟平常人受了伤以后没什么两样,同样是血肉翻腾,当然,这种程度的物理伤害在阿破看来几乎还在可忽略不计的范围内,目前这种状况他修复身体大概只需要付出和我停止时间接住一颗苹果差不多的力量。我们曾亲眼见过阿破从十几楼跳下来落在地上,简直就成了一幅向前扑腾的山水画,可阿破一撅屁股就完好无损地戳起来了,那才叫原地满状态复活呢。 虽然平时隐藏得很好,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显然已经不像一个正常人了——被砍得血肉模糊,居然还能不疼不痒地和人打架,我知道阿破现在有点赶时间,因为我不出手的话,这场仗最后的胜利还得着落在他身上,所以他任务有点重,就像半个小时要拣一筐韭菜一样,任务如此繁重的情况下阿破只能是埋头干活,不声不响的,可这在老史眼里就是不祥之兆,在他看来,这是去日无多的表现。 老史奋力杀到阿破背后,贴着他的耳朵道:“小子,别硬撑了,只要你躺下,我就不信这帮混混敢要你的命。” 阿破随手把离他最近一个混混脑袋上凿个血窟窿,道:“还有一多半呢,我躺下你能应付得来吗?” 老史道:“大不了被他们砍几刀也躺下,难道你还想把他们都放倒?”原来在他眼里这场架早就有结果了…… 无双这时在外围打着游击,问道:“那我怎么办?” 老史大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说到这他忽然骤然提高声调道,“你们怎么还没走?”这句话是对我和小慧说的。 老头大吼一声,猛的冲出包围,然后背对着我们,怒道:“两个小王八蛋,非害老子死在这不行——快走!” 我感觉到小慧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 七八个痞子从两面围上来,老史挥舞着七孔砍刀左右一划,镗开身侧的攻击,可惜正面一把刀却再也躲不过,眼睁睁看着大刀片子迎面砍来——“铎”的一声,像砍在木头上相仿,阿破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赶在老史身前,用自己的胳膊替他挡下了这一刀,老史神色一紧,揽住阿破肩头沉声道:“你怎么样?” 我叹了一口气,亮出小锄头准备加入战斗,我要再不出手阿破已经没法再演下去了—— 就在这时,广场上忽然响起了嘹亮的警笛,两辆警车急刹在我们跟前,从车上跳下七八个警察,有拿枪的有不拿枪的,一起嚷道:“都住手!” 小痞子们大哗,能跑的全跑了,只留下一地伤员。一个男警察扶着腰上的枪,高高举着手铐子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血流满面的痞子头捂着脑袋叫道:“警官,我们遭到打劫了。” 那警察道:“谁?” 痞子头一指我们几个:“他们!” 我对那个警察一摊手:“警官,你想我们可不可能5个人还带着一个姑娘去劫他们50来号人?而且他们还都带着刀。” 那警察大声问痞子头:“是啊,这些刀都是怎么回事?” “那……都是他们带的!” “你意思他们一个人带着四五把刀,特地劫你们的道?” 另一个警察不耐烦道:“别跟他们废话,都带回去再说——我们十分钟前就接到线报说这里将会有大规模械斗,要不是堵车早来了!你们谁先动的手?” 听到最后一句,我们心里一动,无双忿忿道:“聂平这个王八蛋,合着他就帮咱们报了个警!”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着不屑道:“什么带回去再说,没看见这里有一个重伤员吗?快叫救护车!”一听这声音我就知道谁来了,心里多了几分塌实,果然,袁静利落地跳下警车,大步走向我们。 阿破茫然道:“重伤员?哪呢?我没下死手啊!” 小慧在后面狠狠踢了他一脚,我也急忙在他耳边道:“你就是!赶紧躺下!” 阿破愣了一下,就势躺倒在老史怀里,袁静老远就看见了我,可是走到近处才发现受了“重伤”的是阿破,她只扫了一眼浑身浴血的阿破就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关切道:“他怎么样了?” 阿破道:“我——”我赶紧小声道:“虚弱!” “我……我没事……”阿破居然反应不慢,急做电影里配角弥留状…… 袁静蹲下身粗略地查看了一下阿破身上,苦恼地把手支在额头上道:“天呐,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我刚想解释,袁静一摆手道:“先送医院再说!” 旁边过来两个警察道:“小静,这几个人起码得有一个跟我们回去说明情况吧?”他们警衔都比袁静高,可是说话十分客气,显然是知道袁静的背景。 袁静摆摆手道:“我先跟他们去医院,口录我会做的。” “这……”两个警察还有点犹豫,可是见袁静一皱眉就不再说什么了。 袁静也不再和我们多说,到路边等救护车去了,其他警察就押着地上的痞子上了警车,挂着警笛回去了。 老史自始至终没有放开阿破,他把外衣披在阿破身上,不停和他说话,大概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老史道:“小子,你可别有事啊!”老头虽然平时混蛋,可看得出这时是真有点急了。 阿破忽然抬头看看他,道:“以后别叫我尤物了——” “……好。”老史有点无语。 小慧对老史道:“你去帮我们买几瓶水好吗?” 老史莫名其妙,但还是去了。 老史一走,我们三个六只手猛的一起扯住地上的阿破脖领子猛烈摇着,一起道:“小子,这下你把事情搞大条了!” 阿破摊手道:“这怎么话说的……” 我看看周围,呵斥他道:“虚弱!” 阿破急忙先恢复眼神迷离状,“虚弱”道:“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小慧凝神道:“当务之急,你先用力量把那些在人类看起来不能治愈的伤恢复成不太严重的状态!” 阿破摊开手脚道:“怎么样才算不能治愈啊?” 无双指着他肚子上的窟窿道:“这个。” 我在他四肢查看了一圈,拎着他已经被完全砍断的右手道:“还有这个。”那是替老史挡的那一刀砍的。 阿破趁小慧转过头的工夫冲我咧嘴一笑:“谢了老大。” 只有我明白他在谢我什么:刚才如果我要出手,他就没机会用这种方式讨好老史了…… “这,这,还有这!”我和无双在他身上指手画脚地指挥着,阿破发动妖力,身上不断有微妙的变化,我问他:“有什么感觉?” 阿破知道我在问他有没有被元妖腐蚀力量,一笑道:“小意思。” 大修工程完成后,小慧道:“剩下的伤口就让它们那样吧,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一会去医院的路上和到了那以后,你必须得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 无双道:“准确地来说,是疼痛!” 阿破愁眉苦脸道:“可是我从来没体验过啊!” 我说:“装不出来喊几声也行啊。” “喊我会!”阿破道。 这时袁静小跑着过来,带着两个男护士和一副担架,两个护士一见阿破不由分说就放下担架抓住他的手脚往担架上弄,袁静握着拳头道:“你们轻点!” 我急忙给阿破使眼色,阿破恍然,冷丁大叫:“啊,疼死我了!”把两个护士吓得差点把担架扔了。 然后一直到救护车这段路上,阿破都在夸张地大喊大叫:“疼啊!哎哟,妈天爷,可活不了啦——” 买水回来的老史听了他这一路中气十足的叫唤,抹了一把汗放心道:“哈,看来这小子死不了。” 第六章 双簧 第六章 双簧 袁静看着阿破被送上了救护车,对我们说:“我先陪他去医院,你们马上过来。” 我们点头。 袁静看看我们,又道:“路上别着急,我看他没有生命危险。” 我们又点头…… 袁静忽然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道:“不过我看你们好象并不着急。” 我们急忙异口同声道:“急,急得要死!” 袁静搔搔头,表情古怪地跳到救护车上,阿破仍没口子价叫着:“疼啊,疼死我了!” 无双在他腿上拍了一把道:“喊几声行了你!没完没了了?” 一个白大褂训斥他道:“你怎么能跟病人这么说话呢?把你砍成这样你疼不疼?” 无双愕然道:“……疼,可是……哎,算了。” 救护车闪着灯直奔了医院,无双甩着胳膊道:“这下好,我成没心没肺了。” 小慧瞄了一眼一旁的老史,暗中拽了无双一把,然后对老史道:“你先回去吧,我们去就行了。” 老史道:“那怎么行,我得去看看这小子!毕竟他也算救了老子一命。” 小慧道:“不用你去。” 老史道:“别废话了,我是你老子,以后还有可能是他老子,我得去帮你看看这小子还能不能要了。” 我们:“……” 无双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开车。” 在等车的工夫,老史偷偷拉了小慧一下,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小声问:“如果他就这样残废了,你还打算要他吗?” 一听这个话题我顿时来了兴趣,使劲往上凑了凑,老史瞪我一眼道:“你滚远点!” 我只好知趣地走开,就见小慧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不知说了句什么,老史瞪大眼睛道:“你说真的?”我忙凑上去问:“什么?” “不关你事!”小慧和老史一起冲我瞪眼。 我讷讷道:“谁说你俩不是父女我跟谁急。” 小慧转头,肩膀耸动,似乎是笑了一下,她轻声问老史:“你呢,你没事吧?” 老史却显得若有所思心事重重的,过了好半天才道:“我当然没事!”忽然反应过来这是“女儿”第一次关心自己,竟然显出几分窘迫,不过转瞬即逝道,“阿破那小子就不一定了。” 我知道刚才老史奋不顾身地挡在我们前面让小慧快走的时候小慧一定受了震动,这父女天性真就没法说,别看平时跟仇人一样,可妖心也是肉长的…… 无双把车停在我们面前,载着我们一起赶奔医院。 我们到了医院门口的时候救护车也刚到,正打开后门准备抬人呢,老史抢先下车,小慧抓紧时间叮嘱我们:“注意情绪!” 我和无双急忙都摆出一副欠债的人要死的样子,一下车就争先恐后地挤到救护车跟前,大喊:“阿破,你没事吧!” 两个白大褂阴着脸道:“他没事,我们快死了——这一路嚎啊!” 无双幸灾乐祸道:“我说他的时候你们还不让说,他现在怎么不嚎了?” 阿破挺了挺身子道:“有水吗,我渴了。” 两个白大褂一边费力地往下抬担架一边说:“别给他多喝,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阿破坐起身接过我递过去的一瓶水,见两个人抬得辛苦,边喝边说:“我自己走吧?” 袁静按着他肩膀道:“你别动,快躺下。”然后又对我们说,“你们去办住院手续,我陪他进去。” 两个男护抬着担架飞快地跑上台阶,阿破在担架上兀自说:“住院?我可不干,随便挂个科瞅瞅就行了……”说着趁担架路过垃圾筒把手里的空瓶子投在里头…… 小慧跺脚道:“无双去交钱,我和阿忆去看着他。” 这时候已经是夜里将近12点,医院里已经没什么人,通往三楼急诊室的电梯正在检修,两个护工只能抬着担架气喘吁吁地往楼上跑,刚跑到2楼中间,其中一个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老史把他推在一边,自己抬起担架,阿破吓了一跳,噌一下跳到地上,在两个护工的目瞪口呆中道胁肩谄笑道:“怎么能让您受累呢,我还是自己走吧。” 小慧吃了一惊,作势扶住阿破,阿破道:“我自己能行。” 小慧语气里暗含威胁道:“真的行吗?”我在旁边一个劲给阿破使眼色,阿破随即恍然,一个趔趄道:“就是有点晕。” 袁静道:“你们扶他慢慢上去,我去找医生!”说着先跑上楼去,阿破在我和小慧的搀扶下装模做样地一步一摇,在过道里跟我咬耳朵:“这样行吗?” 我小声告诉他“脚再拖点地——” 三楼的值班室里却只有一个小护士,看样子还是刚实习,她一见阿破浑身是血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捂着嘴全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只会一个劲说:“你坚持一下,你坚持一下,医生一会就来。” 袁静和老史一起冲她吼:“医生哪去了?” 小护士慌张道:“有个老太太从楼梯上摔下来,也是急诊。” 阿破找了张凳子拍拍坐下,安慰她道:“你让他别急,千万把老太太安顿好了,我等等就等等。” 袁静楞了阿破一眼:“现在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她抓住护士的胳膊道,“你看看这个人,他刚才在路上已经流了很多血,再耽误几分钟很可能就有生命危险……” “我去找医生。”小护士噔噔噔跑掉了。 袁静关切地问阿破:“你感觉怎么样?” 我小声提示阿破:“虚弱。” 阿破立刻四仰八叉地躺在凳子上,幽怨道:“我很晕……” 袁静看看表焦急道:“这医院怎么回事?” 这时一个50来岁的老大夫终于在小护士的陪同下急匆匆出现在走廊里,脖子里还挂着听诊器,小护士一边走一边语无伦次地跟他介绍阿破的病情,老大夫来到我们跟前,皱眉道:“病人呢?” 阿破忙举手道:“我就是。” 老大夫只打了一眼阿破身上的血,立刻就急了,训斥小护士道:“这么危重的病人怎么不赶紧抢救?” 小护士讷讷道:“可是我……” 老大夫严厉道:“你们护士长呢?就算我不在,挂水验血这些事情你也不会吗?” 阿破道:“你别为难她了,是我说等等的。” 老大夫听了这句话重新打量了阿破一眼,奇怪道:“你好象伤也不重啊。” 阿破咧嘴笑道:“本来就……”我一拍他,阿破只好道,“呃,反正也不轻。” 老大夫走过来拿住阿破的手腕,又翻开他眼睑看了看,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啊,流了这么多血还这么精神?”他见边上有警察,遂问袁静,“警察同志,什么情况?” “械斗。” 老大夫吓了一跳,袁静随即解释道:“别害怕,他只是受害者。” “哦。”老大夫这才放了心,吩咐小护士:“去把你们值班护士长叫来,我要给病人做个全面检查,还有,让血库准备一下,我随时要用血……” “别呀!”阿破顿时叫起来:“哪用那么麻烦,我这就是点外伤。”上回陪叶卡捷琳娜住院学的词今天算用上了。 大夫冷冷道:“脑袋掉了也是外伤,那就不用麻烦了。” 阿破一把拉住大夫,讨好道:“商量商量,您给我随便包包,我还想赶紧出院呢。” 大夫夸张道:“你都成这样了还想今天出院?” 袁静道:“听大夫的。” 我给小慧递个眼色,小慧无奈道:“大夫,要不这样吧,您先给他做个大致的检查再做决定。”我和她都明白,以阿破这种性格待在医院里是非露馅不可,而且时间越长越危险,不如找个借口先回去再说。 大夫想了想,只能同意,他指指阿破道:“你自己能走吧?跟我进来。” 老史道:“小子,可别逞能啊!” “我陪他进去。”我假意扶着阿破说。 小慧趁我们进门的工夫嘱咐我和阿破道:“一会千万别演砸了,阿破,你要看阿忆的提示!” 事到如今,不说老史,总得给袁静一个合理的解释,她眼睁睁看着阿破被砍成血葫芦,可在救护车上躺了一会就又活蹦乱跳的了,这显然说不通,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会正中元妖下怀——他的目的就是让人类发现我们的真实身份。 可是话说回来,让阿破装做弥留之际躺在手术台上让他们抢救这更不现实,所以现在扭转局面只能是靠一个“演”字,我们两个得唱出双簧,我在后面说,他在前面做。 那老大夫把我们带进一间诊断室,戴上橡胶手套,对阿破说:“把衣服脱了。” 阿破随手一扯,本来就被砍成碎布条的上衣便脱落下来,露出七横八竖的伤口,因为没有特意用妖力治愈,有的还在汩汩冒血。 大夫看了一眼那些伤口,感慨问:“当时多少人在砍你?” “二三十个吧。” “哦,他们为什么砍你呀?” “……不知道,可能看我老实吧。” “你老不老实我不知道,但你一定是个很迟钝的人——你没感觉到疼吗?”这时我们才发现大夫已经用蘸着酒精的棉签帮阿破清理出一条伤口,如果是一般人,这会恐怕早就疼得骂娘了,可阿破还稳稳坐在那里跟人聊天。 此时此景,大夫看看阿破,阿破看看我,我又看看大夫,大家似乎都在等着对方解释,急中生智的我一拍阿破道:“你是疼迷糊了吧?” 阿破听我说完又迟钝了一秒,急忙调整表情,惨叫道:“啊——” “其实也没那么疼吧?这伤口都快结疤了,而且这是我特地发明的谈话疗法,目的就是转移伤者的注意力,效果还不错吧?” 我们都赔笑:“不错,不错。”阿破小声嘀咕:“你他妈玩死我得了!” 这时,老大夫忽然扶了扶眼镜,瞧着阿破肚子上一道伤口惊讶道:“这刀捅得够深的啊,肯定有内伤了。” 阿破低头看看道:“内伤怎么了?” “内伤就得马上动手术,而且得住院。”大夫不住地小心擦拭伤口,只见那伤口皮肉外翻,里面不知道有多深,大夫用完一瓶酒精棉,返身去取,我小声责问阿破道:“不是让你把肚子上的伤口弄好吗?” 阿破无辜道:“当时你们说了那么多,我哪能顾上一个不落啊?” “现在怎么办?” “好办——”阿破说着双手平举,控制着妖力把肚子上的伤口平复成一条小刀口,然后抬头问我:“看不出来跟刚才不一样吧?” 我抓狂道:“瞎子都能看出来!刚才光口子就这么长——”我在他肚子上比划着,阿破二话不说拿起桌上的手术刀照我的手势又拉了一下,趁大夫回头赶紧放下。 大夫刚坐下立刻就发现阿破那道伤口不一样了,他睁大眼睛道:“咦,刚才明明是刺伤现在再看倒像是刮伤了——”他把眼镜拿下来使劲擦着,喃喃道,“难道是我看错了?” 阿破笑道:“一准是您看错了。” 大夫把手按在那道伤口上,轻轻压了压道:“疼吗?” “疼……还是不疼啊?”阿破支吾道。 我急出一头汗,插口道:“都是肉长的,哪能不疼啊?”这不能怪阿破,他从小就没有痛觉,只不过是长大后才发现,除此之外他有正常人的触觉,不过触觉再往上到达痛觉的临界点以后他就感觉不到了。一般力量型的人都容易粗暴脾气大,可阿破就很好处,那就是因为他从来分辨不出别人是在揍他还是在摸他,在他看来世界一片美好…… 阿破听了我的提示,乖乖告诉大夫:“疼!” 大夫又问:“是压痛呢还是抽痛或者是阵痛?” 这下连我都茫然了,问:“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我要根据这个判断是不是伤到里面了。” 我说:“那哪种疼才说明没伤到里面?” 大夫不再理我,盯着阿破道:“现在是我问你,到底是哪种疼?” 阿破愕然无语,良久才蹦出两个让我都要昏迷的字来,他跟人家大夫说: “你猜。” 大夫把手套摘了扔在桌子上,冷冷道:“我看你是没事!” 阿破长吁了一口气:“猜对了。” 第七章 臭氧层 第七章 臭氧层 当阿破被裹得像个木乃伊似的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袁静不可置信道:“你真的打算现在就出院?” 大夫冷淡道:“真不知道是该说他幸运还是倒霉,他身上的每一处伤都只伤到皮肉,我看没必要住院。” 袁静道:“可是……他流了很多血。” 大夫一指面色红润的阿破:“你看他像失血过多的样子吗?”说着又指指我道,“我看这个倒是像。” 我大汗淋漓,脸色苍白,确实谁看谁都得觉得我才刚被人砍过——跟阿破验趟伤其劳动量不次于从斯大林格勒的巷战中穿越一回。大夫一边给他看,他一边把足以让他必须住院的伤口愈合到不太严重的程度,我还在得在边上提醒他喊疼以及别把伤口恢复得太好让人看出来…… 阿破甩着膀子道:“走吧。” 袁静道:“可是……” 我说:“需要我们帮你录口供吗?” 袁静叹了口气道:“你们怎么总是惹事啊?算了,都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明天说。” 老史在阿破满是绷带的背上拍了一把,满意道:“哈,想不到你还是条硬汉。” 阿破一缩脑袋:“别拍,疼!”经过短时间的训练,其表演已经是丝丝入扣入木三分。 小慧落后一步,跟我和无双感慨道:“今天晚上相对阿破,我们演的都是失败的。” 回去的路上,小慧依旧坐在前面,老史亲热地搂着阿破,不断赞扬他刚才的表现,忽然,老史顿了一下,看着阿破道:“小子,你的胳膊怎么样了?” 我们心都跟着一提,阿破的伤我们都看见了,那一刀几乎剁得整只胳膊只连着一点皮,可是现在被阿破恢复得只留下一条血印。 老史看着阿破的手发愣道:“听动静我还以为你的手保不住了,怎么会没事?” 阿破支吾道:“砍手表上了……” “你戴手表吗?” “戴……” 老史挠头道:“难道是我真的老了?不但打架要人帮,连眼力也退化了?” “没……表带是肉色的。” 老史摇摇头,随即道:“不管怎么说,你小子没事就好,不过老子也该庆幸,我女儿不用……” 小慧听到这使劲咳嗽了一声。 阿破愕然道:“怎么了?” 老史嘿嘿一笑不说话了。 我小声告诉阿破之前就“他要残废了小慧还要不要他”父女二人有过一次简短的对话,阿破一听顿时眼放绿光,拉着老史央求道:“您告诉我呗。” 老史耐不住求,只好小声道:“小慧说,你这次要是残疾了她就嫁给你。” “砰”阿破一头栽倒在靠背上,绝望道:“完了,永远没戏了。” 小慧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老史对阿破说:“虽然我女儿喜欢谁的主我做不了,但你救了我一命,这一顿砍我就不会让你白挨。”老头忽然沉声道,“既然都没事,那么现在该说点别的了——你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我原以为那帮人和你们碰上是凑巧,但从他们拿的东西和出手轻重看人家显然是有备而来,就是要整死你们。虽然这些年我不在中国,但也知道国内一次能聚齐50多人绝非小脚色,说吧,你们有什么瞒我的?” 我和阿破都不说话,无双沉默着开车,小慧注视车窗前方道:“是你想多了,那本来就是一帮无事生非的小痞子。” 老史靠在座位上道:“无事生非的小痞子每次出来鬼混都兴师动众?还拿着武器?这就是一个智商187的姑娘妄图骗过她老爹编的借口?” 小慧也不说话了…… 老史闭目养神道:“这个人一定很有势力!” 小慧道:“这和你无关,我明天就给你在外边找间新的住处。” “我想住在哪就住在哪,东南亚还没有人能逼我搬家。”老史很低地说了一声,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 “老爷子吹上了。”阿破则小声跟我说。 我们的车刚到超市门口,大勇就从黑影里闪出来,趴在我们车上焦急道:“我老大没把你们怎么样吧?” 老史道:“你老大?” 大勇道:“是啊,也不知怎么……” 小慧跺脚道:“别说了!” 老史也不再问,哼着小曲上楼去了,小慧叹气道:“我们都没事,你回去吧。” 大勇看看阿破道:“你也没事吗?” 阿破嘟囔道:“我巴不得有事呢。” 大勇道:“你们不能再住这了,不行先去我那躲躲……” 阿破道:“我们想住哪就住哪,全世界还没人能逼我们搬家!” 这时一个怯怯的声音道:“你们去哪了?”小绿从超市里走出来,王成则陪在她身边。 无双拉起她的手道:“你怎么在这?” 小绿小声道:“我怕你们出意外……” 无双心疼道:“傻丫头,你回来得真不是时候。” 大勇还想说什么,小慧打断他道:“如果方便的话,我们想见见你老大。” 大勇急道:“没用的,能求情我早就替你们求了,你知道吗,有人为了让他对付你们,送了他一条游艇外带一套别墅——我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值钱了。” 无双拉着小绿,淡淡道:“你最好还是让你老大来跟我们谈谈,要是平时我们不介意跟他玩到底,可现在我们不愿意这么干了,这事本来跟他无关,有人想让他当炮灰而已。” 大勇发愣道:“你们不是想跟他硬碰硬吧?” 阿破把身上的绷带摘巴了摘巴道:“他肯定不够硬!” 我拍拍大勇道:“总之这事你别参合,对了,丁姨也说了,让你找份正经工作,不过今晚的还是谢谢你。”大勇今天的表现确实够仗义,如果没有他事先提醒,我们可能还会被动。 大勇看着我们,发傻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视死如归了?” 我们不再理他,从他面前鱼贯而走,小绿抬头问无双:“出什么事了?” 无双安慰她:“没事。” “那……我回去睡了。” 无双拉着她不放,道:“你还想回你的小房子里让我们担惊受怕吗?” 小慧笑道:“跟我一起吧,我旁边有个公主睡过的床位。” 我训斥她:“你怎么老坏人好事,你就不问问无双是不是这么想的?” 小绿、无双、小慧三人同感局促,一起瞪我。阿破忽然大笑道:“这个‘老’字用得好。”然后他认真道,“其实叶子刚来那会6个人4间房完全住得开,根本不用让王水生睡沙发。” 经过一夜折腾,我们回去就睡了,虽然我们要办的事还很多,通过这件事,我们深切地体会到了神族的不靠谱,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要么拍拍屁股彻底跟人类翻脸,要么得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 第二天我照旧早起,循着小区先转了一圈,吃早点的时候小慧趁别人不注意跟我们三个使了个眼色,道:“阿忆上班以后到他办公室集合,我有话说。” 上午10点,他们三个一个一个假装溜达都到了我办公室,小慧关上门,我们便习惯成自然地把手机都掏出来关掉放在桌子上,就跟公安局有特大绝密行动前似的。 小慧开门见山道:“我们再这样被动挨打是肯定不行的,元妖用最低劣的手段就搞得我们狼狈不堪,所以我看保守疗法行不通了。” 阿破点头道:“我同意!” 小慧道:“对付元妖其实并不难,他想让我们帮他做什么?” 阿破道:“征服人类?” “对,征服人类。他想让我们干而我们不想干,这就构成了矛盾,如果想让矛盾消失,有一方自动放弃就行了。” 无双面无表情道:“深入简出,可是他怎么才能放弃呢?” 小慧道:“现在我们知道元妖就是一条电波,他用来和我们作对的力量其实都是人类,既然我们有能力和全人类作对,那么帮他的那一小拨人自然不在话下,我们只要杀到他的老窝去,把他的爪牙都打掉,那么元妖以后对我们而言就真的只是一条电波了,这是战全局和战一域的关系,所以元妖并不可怕,至少我们的选择是对的。” 阿破兴奋道:“你是说我们去搞堕天使?” 小慧点头:“这是其中一个办法。” 阿破道:“我看好这个!” 小慧又道:“不过这个办法有个缺点就是风险大,首先堕天使在英国,拥有什么样的实力我们一概不知,就算成功了我们的力量也一定消耗了不少,而且不能保证元妖会不会再说服一个什么组织来跟我们作对。” 我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慧道:“人类证明紫外线对人是有害的,不过它们在经过地球臭氧层的时候危害已经被降到最小,我的意思就是与其拦截紫外线做无用功不如加强臭氧层,堕天使或别的什么有可能成为我们敌人的人都是紫外线,杀也杀不完的,我们要做的是巩固臭氧层。” 无双道:“拿什么巩固?” “资源不多,但也不少,大勇、袁静、张泰伟甚至是王府大街的街坊,每个我们认识的人,找个线索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使他们高速运转起来,就足以使外力不能侵犯我们。” 我们三个擦汗道:“小慧终于有点智商187的样子了,可是到底怎么做?” 小慧顿了顿,赧然道:“其实……我也没想好。” 第八章 老史的狗 第八章 老史的狗 早上10点钟的王府大街阳光明媚,老史坐在超市门口的躺椅上,眯缝着眼,手边放着滚烫的茶水,悠然自得地晒着太阳,看样子没有比他更像一个功德圆满,已经开始享受天伦之乐的老爹的了。 小绿站在柜台后面,一只脚立着,出神。 王成蹲在老史边上,随口聊着他那些也不知是真是假的军旅生涯。 我们则在办公室里讨论臭氧层计划,毫无头绪。 一辆出租车停在超市门口,从里面下来一个小麦色皮肤的女人,她下车之后往司机的方向盘上丢了张10美元的钞票,说了声“别找”,然后便“砰”一声关上了车门。 这个女人有一头又粗又硬的长发直垂至臀部,满身烟尘的味道,不是风尘,是烟尘,就像刚从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下来,她很美,典型的亚洲鹅蛋脸,可是线条却丝丝坚毅,目光执着,穿着一身已略显破旧的无肩章军服,臂侧已经磨出了毛边,胸脯高耸,一只风格沧桑的行军包带子紧紧缠在修长有力的小臂上。 从下车那一刻起,她的目光就只盯在老史身上,似乎对下一步该干什么有些踟躇,可终于还是走了过来,在离老史还有5步远的距离停下,低下头望着自己的皮靴,恭敬地轻唤了一声:“史先生。” 老史本来早就看见了她,可眼皮也没抬一下,直到对方说话,兀自摇着躺椅,像睡着了似的默不作声,那女人站得笔直,也不再出声。 我们在办公室里看得真切,本来焦头烂额之际正好出来透透气,瞧瞧热闹,于是一股恼全跑出来挤在门口。 老史把那女人晾了一会,这才开口,不过仍旧是眼皮不抬,闭着眼睛在躺椅上摇晃着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女人恭敬里带着赌气道:“你忘了,你说你在中国还有个女儿,并且她的资料还是我帮你查的。” 阿破碰碰小慧:“说你呢。” 老史哼哼着道:“不赖嘛,我随口一句话你就找到这了。” 女人又低下头望着自己的靴子不说话了,她意识到了老史的不满,而且她似乎很畏惧老史。 老史又像睡着了似的,只不过身体还微微摇着,躺椅不堪重负之下发出了咯吱咯吱的轻响,没人说话也没人活动,只有王成茫然地看看老史又看看那女人,如此静态的画面竟然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我现在才发现老史这个老色棍对我们的态度完全可以算作是和蔼可亲了,他和我们要酒要女人的时候如果可以算是面目可憎的话,那么现在他什么也不要的时候反而让人觉得可怕。 老史眯了一小盹之后,忽然睁开眼睛,冲女人抬了一下手,尽弃前嫌似的微笑道:“过来吧。” 女人长长松了一口气,很自然地走到老史跟前蹲下,两手虚握成拳在老史腿上轻轻敲着,我们大感惊诧,想不到这样的美女居然给老史捶腿,而且看样子两人以前一定非常亲密,根本无法想象这样的两个人会有什么样的交集。 捶了一会腿,老史舒坦地哼了一声:“去见见我女儿吧。” 女人直起身,冲小慧点头道:“大小姐你好。” 小慧意外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女人一指阿破:“刚才他说的话我听见了,而且你跟史先生长得太像了。” 小慧下意识地捂着脸,郁闷道:“叫我小慧就行了。” 阿破贼忒兮兮地上前跟人家握手:“你好,我叫阿破。” “我叫柴森。”女人原来有个很酷的名字。 阿破干笑道:“你跟史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柴森回头看老史的眼色,老史大声道:“说吧,跟这帮小子不用隐瞒什么。” 听了老史的话,柴森惊讶地重新打量我们,似乎对我们有这样的待遇感到不可思议,她郑重道:“我从20岁开始就跟着史先生‘做生意’了……” 老史叫道:“什么做生意,说的直接点!” 柴森酷酷一笑:“好吧,说直接点就是走私。” 我好奇道:“都走私什么?” 柴森这回很直接地告诉我:“什么紧俏走私什么,开始是电视、手表、衣服,不过这些东西我都没赶上,我跟史先生干的第一桩生意是把800支ak-47运到泰国和缅甸交界——哦,其实就是金三角。” “金三角?”无双和阿破都叫起来,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对这个地方充满幻想和惆怅,大陆和香港有一段时间都疯狂地拍这个题材的电影,一般都是孤胆英雄独身闯入金三角,手端m16a2+m2榴弹站在甘蔗地里冲木架子搭成的毒贩子大本营疯狂扫射,对了,差不多都是消瘦版的兰博,毒贩子一层一层的死,整个基地的弹药都搂出来才能给英雄胳膊上或腿上留个窟窿,还是那种拿破衣服一裹就能照样行走如飞的窟窿。 所有类似题材和类似剧情的片子加起来,金三角死的人大概有十几万了,所以那时候的孩子都有一个愿望就是拿把枪去金三角玩扫射游戏…… 柴森也不再多说当年的事,她注视着小慧道:“做我们这种生意风险很大,决策人很重要,而你的父亲就是一个很好的领袖!”她转过头对着老史道,“而史先生,你在柬埔寨出狱以后露的最后一面就是抢了一个皮条客的钱然后偷偷摸摸地回到了中国,没有和我们任何人联络。”她话里虽然没有一句是明白的抱怨,可谁都能听出有股怨气和责备在里头,只是不敢说的过分了。 老史拢拢头发道:“我就是想休息一段时间。” “那你现在休息够了没有?”柴森又蹲在老史跟前,扶着他的腿说:“我们需要你。” 小慧冷冷道:“你们这么需要他,那他在牢里这些年你们是怎么过的?” 柴森淡淡一笑道:“史先生坐牢的这12年里的作为也许正是我们明确知道我们需要他的理由,他比任何自由的人都指挥得当,在他的带领下,12年里我们已经成为东南亚最有实力的队伍。” 老史道:“而你们也把我照顾得很好,牢里随时不少于5人的保镖,每周都以探亲名义送一个风骚入骨的姑娘。”说到这老史忽然道,“我已经又有好几天没碰女人了。” 柴森仰起脸道:“需要我现在为你服务吗?” 我们都汗了一个,阿破小声跟小慧道:“原来这是你老爸的小姘头。” 老史道:“不用了,现在我没心情,昨天有人让我很不开心。” 柴森眼眸一闪,静等老史下文,老史淡然道:“既然来了,就先帮我干点私活。” 柴森道:“你是头儿,你让我们干的我们就干,没有公私之分。” 老史满意地点点头,道:“你去给我查一个人,是这个地方的黑社会老大,道上的人都叫他南霸天,他还有个绰号叫一只耳,你去查查他的起家、背景还有现在主要靠什么来钱。” 阿破惊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老史昨天从大勇嘴里知道了我们得罪的人是他老大,可是仅仅一夜之后他居然已经弄清了这么多情况。 老史夸张地笑了一声道:“哈,要连这点小事情都搞不定,整个金三角还会用我卖给他们的枪吗?” 小慧道:“这件事不用你插手。” 老史一摊手:“我没插手,我只是要她去查。” 小慧:“可你还是插手了。” 老史又笑了一声:“显然你还不了解你老爹我要插手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无双小声道:“看来我们快有臭氧层了。” 我说:“也可能是紫外线……” 王成一直盯着柴森,这时忽然道:“你是越南人?” “你怎么知道?” 王成自信道:“你穿着越南的军装,而且是老款,世界上任何地方的军迷都不会对越南军装感兴趣,所以你就算不是越南人起码也在越南当过兵。” 柴森问:“你呢?” 王成骄傲道:“我也是军人,中国军人。” “哼,中国军人。”柴森冷冷道:“我父亲就死在你们的对越反击战中了,我妈说那是侵略!” 王成顿时脸红脖子粗道:“你放屁!” 柴森面无表情地盯着王成,慢慢地解下胳膊上的包放在脚边,王成则毫不示弱地回瞪着她,两个人之间似乎马上就要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老史沉声道:“现在不是小孩子斗嘴的时候!”他瞪着柴森道,“当初你们跟着我干的时候我跟你们说什么来着?首先,要忘记自己的国籍!” 柴森哼了一声,捡起包缠在手上,道:“我去办事了。” 老史忽然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我的狗呢?” 柴森忙低头道:“他们也来了,但是怕你不高兴所以暂时没敢露面。” “嗯。”老史躺回椅子里,轻松地晃悠着身子道:“去吧。” 柴森走后,王成还气鼓鼓地看着她去的方向,老史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道:“别在意,老弟,依我看中国军人确实不怎么样。” 王成顿时怒目,老史笑着摆摆手:“他们拿着世界上最少的津贴,打起仗来比我们还像亡命徒,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王成道:“这算是夸奖吗?” 老史又闭上眼睛,悠然自得地说:“老弟,像你这样有信仰的人少了,你真应该见见我的狗,一帮没有国籍、不受任何约束、杀人如麻的狗。” 第九章 行商与坐商 第九章 行商与坐商 柴森走后,我们几个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陷入沉默,半天无双才道:“老头这是要动真格的?” 小慧问老史:“你能告诉我你打算干什么吗?” 老史在躺椅上摇晃着巨大的身躯道:“你也见了,我只想养老,可是有人不愿意我这么早退休。” 小慧道:“我想知道你查清那人底细以后下一步的计划。” 老史哼了一声道:“那要等查清了再说,总之我答应阿破这小子的这顿砍不能白挨——”他看了阿破一眼奇道,“我说你小子伤到是好得挺快的。” 阿破原本被砍得横一道竖一道的脑袋上只留了淡淡的印子,那还是为了掩人耳目才特意留下的,身上的伤早自动消失了。 阿破嘿嘿道:“我挨几下砍到是无所谓。” 老史冲我们眨了一下眼睛说:“既然我有承诺在先,就必须完成,你们也知道做我这一行的诚信很重要,我们跟卖袜子的不同的是:卖袜子的迟到一天,你大不了光着脚穿鞋,而我们迟到一天则会有很多人不得不拿着晒干的玉米和敌人打仗——这样的情况从没发生过。” “那你打算拿他怎么办呢?”小慧道。 “你是说那个什么南霸天吗?”老史像个狡猾的孩子似的说:“那就要看他底子到底硬到什么程度了。如果他很厉害,我就给他一个来道歉的机会,如果他甚至不值得来见我一趟,那么只能我跟他说抱歉了。” 他扫了小慧一眼道,“对于昨天的事,你还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我很好奇我的乖女儿怎么会惹上黑社会的,你们把海洛因当奶粉卖给下线了还是把奶粉当海洛因卖给他了?” 我只能道:“老爷子,我们真的很想跟你说,可是事实上又真的没什么可说的。”回头想想,我们和这位没见过面的南霸天第一次摩擦是因为救邵冠今女朋友被马昆仑他们记恨,属于术后副作用,那也没办法,总得本着治病救人为第一原则,昨天这次就更简单了,我们以前的老大对我们旧情未了因爱成恨,从而买凶杀妖,都是不能说的秘密。 老史又闭上了眼睛,悠然道:“既然你们什么也不愿意说,那就是我跟他的事了。” 老头不再理我们,阿破问小慧:“怎么办?” 小慧微微一笑道:“他等我们也等,我倒想先看看那个柴森的底了。” 阿破道:“你不会以为你老爹雇了一个越南女人就为了冒充走私犯逗你玩吧?” 无双道:“我看不像,虽然越南新娘很便宜,但柴森这个级别的就难说了,我就不信越南没有钱人了。” 我忍不住点点头,按一般理解的话,柴森确实有点尤物的意思,也难怪老史每天把这个词挂在嘴上,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原始诱惑和不可征服感,引诱着男人躁动不安,就像彩票站门口贴的亿万大奖,虽然不抱希望,但每个人都愿意花几块钱试试……当然,我肯定是不会去的,一来我没有赌博的习惯,二来我没有忽视掉柴森身上那股杀气,我丝毫不怀疑这个女人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掏出把ak-47向你狂扫的女人,她眼神里的危险真真切切,可不是十丈软红的现代都市里那些小白领为了玩刺激装出来的! 无双忽然笑了一声道:“我觉得你爸还是挺强的,这么大年纪还能给你找着这么漂亮的后妈。” “咳咳,过分了啊。”我半真半假地提醒无双,因为我看到小慧脸色变了变。 无双也自知失言,随即道:“小慧,你怎么从来不问关于你妈的事情?” 小慧失神道:“因为我还没有原谅史先生,在那之前我不会问他任何有关我的事情。” 无双道:“你这么吊着有意思吗?你都肯收留他了还不原谅他?” 小慧淡然一笑:“那是两码事,如果你姐落魄到了沿街乞讨的地步,就算你不原谅她,能不管她吗?” 无双笑道:“我看不远了,也不知道叶子回去没有,就算回去了肯定也先顾不上别的,国际上钻石的价一直在跌,我怀疑我现在的身家已经跌破千万了。” 阿破叫道:“别不原谅啊小慧,那样我这顿砍才是白挨了。” 柴森上午10点多走,下午大约3点就回来了,这次她自己开了一辆富康,看样子是二手车,也不知是抢的还是偷的。 她下车后又像上午那样在距离老史5步的地方站定,轻唤了一声。老史没有过多的表示,“嗯”了一声。 柴森得到指示,站得笔直报告道:“南霸天,绰号一只耳,本名何进,因为在南半城区势力非凡而得名,南城所有的夜总会和娱乐场所都受他保护,定时交纳保护费,他自己也有两家,郊区有一家地下赌场。” 老史闭着眼睛问:“主要经济来源是什么?” 柴森道:“帮人解决问题,放高利贷,贩售摇头丸和冰毒。” “这么说还是小打小闹那一套——海洛因呢?” “每年不超过10公斤。” 阿破奇道:“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柴森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我们就是干这个的。” 老史的手在躺椅的扶手上点着,愕尔停止,睁开眼睛道:“哈,还在黑社会的初级阶段!” 柴森道:“是的,我也在纳闷,他们是怎么凭着几十把砍刀就称霸一方的。” 听一个越南人说这种话,我们也不知是该喜该忧,阿破强辩道:“有那有装甲车的,不过不该开出来就是了。” 柴森继续跟老史汇报道:“杀他很容易,绑他难度大一点,不过也不是很困难。” 老史又想了一会,忽然坐直身子道:“没必要见他了——我的狗呢?” 柴森道:“你就在这里见他们吗?” “就在这。” “好。”柴森冲远处招招手,从上午到现在,我们就一直在听老史在说他的狗,早就被吊足了胃口,这时不禁都踮起了脚向那边张望。 只见一群,确切地说是7个人嘻嘻哈哈地走过来,他们穿着不合时宜的衣服,柴森那件土军装跟他们一比简直就是巴黎时装展上的奢侈品,他们头发打着毡,有的高挽着裤腿,你揽我一下脖子,我捶一下你的腰,咧嘴笑,露出满口黄牙,跟刚放工的农民工兄弟如出一辙…… 我们顿时大跌眼镜,一直以为走私贩、军火商、被称之为“狗”的人是那种“他的心是冷的,他的血是冷的,他的剑是冷的”一样的人物,起码象样的风衣和墨镜你总得有一身吧?可是我们的民工兄弟很快乐,很知足,大老远走过来就带着股太阳的味道,像刚吃饱喝足从东北土炕上下来。 这帮人走到老史面前,稍稍收敛,自觉地站成一排,仍然小动作不断,隔着行你踢我一下我摸你一把的,眼睛却都俨然地看着老史,活脱一帮调皮的小学生。 老史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慈祥得跟瘪嘴老奶奶似的,问:“假期怎么样?” 站在最边上一个,头皮上有道贯通伤的精壮汉子出列,把两只手在胸前合了一下,带着奇怪的口音道:“很好,谢谢史先生。”两人这一说话,其他都停止打闹,静静的不动了。 这时我才得以好好地观察他们,一开始我简直要认同阿破的观点,以为包括柴森在内所有人都是老史雇的演员了,尤其这7位,显然是制作方成本预算严重不足,直接把工棚里的工人拉来凑数,可是当我细细打量他们的时候,就发现他们的眼神里有种一般人绝不会有的东西,灰蒙蒙的,那是种视人命如草芥的眼神,我在观察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看我们,正如刚进城的民工一样,带着陌生、敌视、又不以为然,总之,你无法融入他们,他们也从来没想过要融入到这个世界。 老史随手冲我们这边一指:“我女儿和她的朋友。” 7个人同时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小慧,然后低下了头,至于我们,则直接被他们无视了…… 老史笑呵呵道:“7个狗崽子都到齐了,真是难得。” 贯通伤道:“我们都很想念你。” “尽是些屁话!”老史笑道:“不说废话了,柴森查的那个人你们也都知道了吧?” 贯通伤抬了抬头,纳闷道:“史先生对那种人有兴趣?” 老史拍了一下秃脑门,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老啦。” 没人搭茬。 老史这才又说:“以前我是行商,现在折腾不动了,想当坐商了。这么好的机会我不想错过,我们只要动动指头就能取代他。” 贯通伤道:“那是我们这次休假的额外任务吗?” 他旁边的那个汉子嗤笑了一声道:“我看这算不上什么任务,不如直接跟他说史先生想让他滚蛋,他要是聪明的话就会照我们说的去做。” 老史微笑道:“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他不够聪明,他昨天还让人拿刀砍我来着。” 7个人中间那个诙谐地怪叫了一声:“奥,这世道真是乱了。”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老史也笑了:“让他滚蛋是作为愚蠢的代价,不过鉴于他先前不知道我是谁的前提下,只让他滚蛋就够了。” 贯通伤愕然道:“你以前没这么心软的。” “哈!老子以前被关在监狱里,一个星期才能碰一次女人,天干物躁,可是现在——”老史忽然一把揽过小慧:“有我亲爱的女儿陪着我,我的心软得像水泡过的馒头。” 7个民工嘿嘿笑。贯通伤道:“说吧,你要我们怎么干?” “个婊子养的!”史先生夸张地叫起来:“原来你还不知道要怎么干?”他学着贯通伤傻不愣瞪的样子重复他说的那句话,“你要我们怎么干——” 贯通伤嘿嘿傻笑,其他6个则笑得东倒西歪。 史先生一改玩笑口吻,沉声道:“截断他的一切财路:警告别人不许再给他交保护费,把他的赌场打掉,把他的夜总会买过来,告诉云南边上那帮卖白粉的人渣不许再走这条线!” 贯通伤正了正身子道:“是!”随即又小心地问,“可是要有人不愿意怎么办?再说他肯卖掉夜总会吗?” 这次老史真的不高兴了,指着7个人的鼻子大骂:“你们是不是做生意的时候把脑子也走私给别人了?谁不同意就做个炸弹炸掉他的场子,坐在他老婆跟前给他打电话,用枪指着他们的脑袋让他们把脑子还给你们!”他抖着手嚷嚷“我真奇怪你们的狗脑子也有人要!” 我看着街坊们好奇的眼神,拍拍老史道:“您小点声……” 第十章 无私的军火商 第十章 无私的军火商 被老史训斥完的贯通伤低头委屈道:“就像你说的,我们一直是行商,对付坐商不专业啊。” “现在知道怎么干了吗?” 贯通伤讷讷道:“知道了。” “那去干吧,动手的时候你和二狗多干点,其他人暂时别露面,我还有用。” “是。” 7个人刚要走,老史又道:“等等。” 他们站住,老史吩咐道:“这是中国,别搞出太大动静来。” 7个人点点头,走了。 老史看看柴森,道:“你去给他们安排好后路,别让他们成了偷完油憋在罐子里的耗子。” “是。”柴森应了一声,又道:“史先生……那我们的生意怎么办?” “先干完这些再说!” 柴森也走了。 我们四个又是面面相觑,过了半天又是无双先说话,他说:“这老头是真的要动真格的了……” 小慧默不作声,我碰了她一下道:“你怎么想?” 小慧道:“反正我们要找南霸天。” 我说:“所以呢?” “那就不如让他来找我们。” 无双道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那可是你爹,他要是栽了怎么办?” 小慧淡淡道:“我觉得不会,也是该让他为我们做点事的时候了。” 我问:“可是他到底能为我们做什么呢?” 小慧眼里闪烁着妖异的光芒:“还记得我们的臭氧层计划吗?按照元妖的套路,我们就算摆平了南霸天还有北霸天西霸天,我现在要毕其功于一役,把这些问题都解决掉,为我们建筑一道结实的铜墙铁壁,让别人再也侵害不到我们!”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寒战。阿破则小声嘀咕:“龙教主文成武德泽被苍生,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老史的7条狗放出去,意味着晚上就是动手的时候,可是这一夜很平静,直到我们要睡觉的时候都没有任何动静预示着外面要天翻地覆,毕竟我们离市中心很远,而且也不是什么江湖人,可是我有预感,老史豢养的7条猛犬不会让他失望,这从他平静的神色里就能看出,而且他只把对手当成温顺的绵羊,他放出去狗,只是把羊圈回来那么简单。 一夜无话,第二天我一如既往地早起,买早点,上午坐在办公室里发呆,等果子狸的四友麻将馆开张以后我终于发现异常了,果子狸显得特别兴奋,蹲在门口一个劲抽烟,好象有很强的和人交谈的欲望,可是来来往往的老头老太太们谁都顾不上搭理他。我假装无所事事地走过去,递他根烟,打招呼道:“早啊高老板。” 果子狸点上烟,努力压抑着亢奋道:“听说了吗?” 我知道要开场了,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 “昨天晚上南霸天两个场子都让人炸了,南城所有夜总会的老板都收到警告,以后不许再给他交保护费,扬言让他三天内滚出南城。” 老史果然动手了!像果子狸这种自以为身在江湖,江湖上又没有他的传说的人物消息是绝对可靠的,我笑道:“这么狠,不会是你干的吧?” 果子狸夹烟的手微微颤抖,无限向往道:“我哪有那本事?” 我说:“知道谁干的吗?” “不知道,但肯定大有来头,说实在的我果子狸没崇拜过什么人,但这位是例外。” 我问:“你觉得他成吗?” “总之来者不善呐,咱们这几位老大我就算没见过也有耳闻,其他几个都没胆把事做在明面上,而且对方手段非常专业,第一次没伤人,显然只是一个警告。”果子狸一聊起这些来口若悬河的,他满怀期待道:“看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我就不信南霸天能就这么服软,江湖就要腥风血雨啦!” 下午,贯通伤只领着二狗来见老史,他跟老史耳语了几句以后老史感兴趣地问:“他怎么说?” 贯通伤道:“一接电话就骂娘,还说一定要亲自把我的肠子踩出来。” 老史笑了起来,又问:“炸弹还够吗?” “够!” “那就继续炸。” 仅仅一夜之间,南城的娱乐业就遭到了严重打击,虽然只是两个土炸弹,搞得人心惶惶,夜总会一类的地方门可罗雀,老史又炸了两家态度含糊的夜总会后,所有南城的歌舞厅干脆都关门大吉,静待事态下一步发展,这些人都不是傻子,如果南霸天稳不住阵脚,他们并不愿意往这一条绳上拴。 一肚子气没处撒的南霸天把所有手下都派出来,四处打探消息。这天大勇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王府大街,唉声叹气地跟老史说:“老爷子,最近不能陪您喝酒了。”他又跟我们说,“不过也好,我老大也顾不上跟你们为难了。” 老史明知故问道:“出事了?” 大勇叹了口气道:“哎,别提了,有人砸我们场子,说来也郁闷,全是炸弹开路,又找不着谁干的,好些年没出这种事了,完全是下三滥手段,面也不露,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我们憋着笑,谁也不说话。 老史不动声色道:“怎么下三滥了?” 大勇看来也憋了不少气,挥着拳头道:“有种他站出来真刀实枪干啊!见天下绊子玩阴的算什么本事?” 老史点点头:“看来是该动真格的时候了——你们在郊区还有个地下赌场吧?” 大勇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老史看看表道:“那是今天的目标,不过这回不是炸弹了——狗崽子们现在应该已经动手了。” 大勇愕然:“什么意思?” 我们也没料到老史居然跟大勇挑明了,他干脆地说:“你老大那些场子都是我端的,我看你小子还是块材料,现在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是跟他还是跟我?” 大勇失笑道:“您说什么呀?”他嘴上说着,脚下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就像乍闻噩耗那样。 老史悠悠道:“我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 这时大勇电话响,手下的小弟告诉他郊区的赌场被人袭击,对方用冲锋枪足足对着赌场扫射了十五分钟才走,虽然除了一个赌场小弟胳膊上被穿了个窟窿以外没有其他人受伤,但当时在场的赌客基本上都尿了裤子…… 挂了电话大勇一屁股坐在地上,失神地看着老史道:“真的是你干的?” 小慧眉头一皱,质问老史道:“你疯了,为什么用枪?” 大勇像不认识她一样喃喃道:“你也知道了?” 小慧不理他,冷冷地对老史道:“你知不知道在中国一开枪就会出乱子?” 老史也很意外,愣了一下才道:“我做事不用你教!” 大勇连连后退数步,两只手乱摆,神经错乱道:“就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该走了……”说着逃荒一样跑了。 赌场枪击事件给了南霸天当头一棒,赌场外面的空地上黄澄澄的弹壳打了一地,就跟上百个大烟鬼扫荡过烟草公司留下的烟屁一样,南霸天底气再也足不起来了,慌乱中他采取的补救措施是:四处找渠道买枪。 于是,脑袋上顶着贯通伤的大狗又带着二狗来找老史商量,大狗笑嘻嘻地说:“史先生,那小子在四处买枪呢,我们该怎么办?” 老史拿腔拿调地说:“你告诉我,他能买得到吗?或者说,附近有我们的同行吗?” 大狗一摊手:“如果你说的是那种带保险,有膛线的枪,那肯定是买不到。” 老史笑了起来:“悲哀呀,黑社会初级阶段。”阿破小声道:“这是中国国情。” 小慧忽道:“不对,他们能买到!” 大狗奇道:“跟谁?” “跟你们!”小慧道:“你们不就是军火商吗?” 大狗尴尬一笑:“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把枪卖给跟我们作对的人?”说着疑惑着看着老史,老史并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玩味地看着小慧,等她做出解释。 小慧道:“相信我,枪不是到了任何人手里都有用的,而且有时候有枪比没枪更危险,比如在中国!” 老史有点了然道:“等他们手里有枪以后要对付他们的就不是我们了?” 小慧微笑。 老史赞许地看了小慧一眼,使劲一拍大腿,把大狗二狗吓了一跳,老史大声道:“让狗崽子里没露过面的人跟南霸天接触,把你们手里的枪都卖给他们!” 大狗道:“那我们用什么?” 小慧着重道:“都卖给他们就是了!”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有着说不出的信服力,大狗情不自禁应了一声,又问史先生:“按最低价吗?” 史先生狠狠瞪了他一眼:“当然不是,不是最低价也不是高价,而是天价!能要多高就要多高,你要能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的卖给他那么你就成功了,子弹也要一颗一颗地卖。” 大狗讷讷道:“可是你不是一直告戒我们要童叟无欺吗?” 史先生大笑:“这回不一样了!那小子买枪是为了保命用的,而且是一锤子买卖,我们当然要狠狠宰他一刀!” 大狗恍然道:“我有点明白了,这就像我们要杀鸡,杀它之前眼见一颗蛋就要下来了,我们就等它把最后一颗蛋下了再杀它!” 老史笑道:“在成为敌人之前,还能先当一次我们的客户,这倒是第一次。柴森那个小妞还担心生意,生意这不就找上门来了吗?” 大狗又道:“可是我们要把所有枪都卖给他们的话,这些枪要是不响怎么办?” 老史道:“你是说他们没了目标,找不到开枪的理由?” 大狗点头。 这时小慧冷冷道:“这个我来想办法。” 第十一章 圈套 第十一章 圈套 大狗走了,老史盯着小慧看了一会,忽然笑道:“不愧是我女儿,天生就有做生意的头脑,可是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让那些卖出去的枪响起来?” 小慧道:“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行了,我总有办法。” 老史看小慧的眼神里既有赞许,又带了一些忧虑,最后道:“看来我不知道的事情不单单是你以前怎么过的,还包括你们以前都干了什么——虽然我知道你是我女儿,但我还是不得不问,你到底还是什么人?” 小慧淡淡一笑:“你不是找人查过我吗?” “你说柴森?她只告诉我你是一家超市的会计。” “她没骗你。” 老史哼哼了一声:“一个每天琢磨着怎么把枪卖给别人再让他倒霉的超市会计?” 又过了一天,柴森和7狗再次齐聚王府大街,我发现他们之间联系从来不用电话,而且身上也从不带电话,如果一定要传递新信息,非得见面说不可,平时就靠他们独有的方法异地交流,我想这大概是他们“特殊”的职业使然。 负责卖枪的三狗四狗已经顺利把枪卖给了南霸天,重重地讹了人家一笔之后,三狗还轻蔑地嘲笑道:“真是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农民,你们是没见他们见到枪那个样子,土鳖!”四狗道:“有一个家伙还问我这枪跟‘半条命’里的后坐力一样不一样。”其他狗都大笑起来,连柴森也不禁嫣然。 老史挥挥手,打断他们的笑声,道:“做得很好。” “史先生,下一步我们做什么?” 小慧道:“下一步就没你们的事了。” 老史道:“你确定?” “确定!” 老史点点头,对7狗道:“那你们走吧。” 大狗道:“那你呢?” 老史毫不犹豫道:“我留下。” 大狗叫道:“那是什么意思?” 老史摸着头顶稀疏的绒毛道:“我有女儿,我要和她在一起。” 柴森忙道:“那我们的生意呢?” “现在是你们的生意了。”老史道:“从此以后,你们就得自己干了。” “什么?”7狗和柴森都惊讶地叫了起来。 “我老啦——”史先生感慨道:“我这辈子卖出去的武器起码打死过上千人,用中国的老话来说,造了不少孽,现在老了,造不动了,我想正经享几天清福——感谢当年的我,旺盛的精力给我带来了一个女儿,我这辈子都在犯混,不过犯的都不是一般的混,到老想换一种方法:就像我这个年纪的老不死应该犯的混那样,和年轻的女儿吵吵架,在她男朋友的事上指手画脚一下,我应该有这样的自由。” 我小声道:“又是一个吕唯民。” 柴森道:“可是……” 老史不等她说完就摆摆手道:“这些年来感谢你们的照顾,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们我一点都不喜欢我所从事的职业,但一来我无所事事,二来我需要你们在监狱外的势力,竟然又坚持了这么多年,出狱以后我没跟你们打招呼就是不想再见到你们了。” 7狗愕然地看着老史,柴森也僵在当地。 “‘恶棍’以后就靠你们了——或者你们应该有自己的名头了。” 现在我们才知道,老史的外号果然叫“恶棍”而且看样子在业内还很响亮…… “……那我们走了。”飞扬跋扈杀人如麻的7狗此刻像委屈的孩子一样,他们边走边回头看老史,就像7条可怜巴巴的狗,在等着主人随时改变心意唤他们回去,可是老史一直没有说话。 7狗路过小慧身边的时候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有一丝嫉妒,还有些埋怨。 柴森静静地看了老史一会,忽然轻笑了一声:“呵,原来你一直把我们的关系定位在相互利用上。” 老史面沉似水,不说话。 柴森上前抱了抱他,柔声道:“其实不用这样,你是我们的老大,我们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这句话在我们听来却充满了愤懑。 “以后我们还能继续用‘恶棍’的名字吗?”柴森问。 老史道:“可以。” 柴森点点头,转过头对我们说:“如果以后有麻烦,你们可以找‘恶棍’。”她离开我们走到街角路过王成身边的时候,冷冷地说了一句,“以后最好别让我看见你!” 王成一愣,等柴森走出老远才扯着脖子嚷:“你也一样!” 按照小慧的计划,南霸天有了枪之后果然稳了下来,公开放出风来表示“愿意谈”,大概以为自己拥有了制胜的资本,所以显得胸有成竹。小慧用大狗他们留下的联系专线联系到南霸天,双方约在城郊立交桥边的一幢烂尾楼里见面。 老史一反常态地同一个问题问了我们第三次:“你们真的要这样做?” 阿破笑道:“放心吧老爷子,我会保护好小慧的。” 老史疑惑道:“你们要自己去?” 我摊手道:“我们没有狗。” 无双搞笑地拍了拍老史的肩膀,像黑手党头子那样说:“放心,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人。”他看了一眼超市里站在柜台后面的小绿,喃喃道,“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行动。” 阿破忙道:“别,一说这话肯定得死一个俩的,而且我觉得这肯定不是最后一次。” 在车上,我问小慧:“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计划的最后一步是什么,搞定南霸天之后呢?” 小慧道:“会乱一阵子。” “然后呢?” 小慧诡异一笑:“然后你就知道我想干什么了。” 阿破摇头叹道:“小慧越来越让人难懂了。” 小慧让无双把车开到立交桥下面的公路上,跟我和阿破说:“我没猜错的话,南霸天一定不会亲自来跟我们见面,所以你们不用跟他的手下废话,你们要做的就是迫使他们开枪,然后把他们引到这来。” 我奇道:“你呢?” “我打电话报警。” 我顿时抓狂道:“你就跟聂平学了这么一招啊?” 小慧微笑道:“只要他们跟警察一接上火,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我看看阿破,阿破看看我,我们异口同声道:“太损了吧?” “去吧,你们有5分钟时间。见了面直接动手——”小慧把两个小孩子戴的那种塑料面具扔给我们:“别让人看见你们的脸。” 我拿过来一看,一个是孙悟空,一个是奥特曼,我赶紧抢过孙悟空的那个戴上了…… 无双留在车上陪着小慧,我们赶往目的地,“奥特曼”幽怨地对我说:“老大,你觉没觉得小慧变了,她什么时候买的面具我都不知道。她显然早就计划好了,可是我们却蒙在鼓里。” 我调整着面具上的眼孔,说:“她也是为了咱们的长治久安,不下猛药不治脏病。” 前面就是约好见面的地方,烂尾工程只盖到了二楼,而且没封顶子,四周也都是一码的残垣断壁,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公路也远,果然是个杀人越货的风水宝地。 快到近前的时候我拉住阿破观察了一下,只粗略一打就见烂尾楼里到处有人影闪动,阿破捡了块砖顺着露天的顶子扔了进去,就听有人惨叫了一声,紧接着从土二楼上冒出好几个脑袋,厉声道:“什么人?”他们一动,便露出肩膀上的木枪柄来,同时从下面涌出几个手端ak-47的家伙,我拽了阿破一把,转身就跑。 后面有人大声喊:“就是他们,别让跑了!”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枪声就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最后十几条枪一起开火,阿破在我身边跑着跑着身子一沉,便有弹头从他肩膀上和胸口处钻了出来,阿破边跑边骂:“我靠,还他妈挺准!” “你前边跑!”说完这句话我扭转身,面对着他们,掏出小锄头把射正的几颗子弹凿掉,一边倒着身子后退,由于放慢了时间,这样仍能跟得上阿破的进度。 转眼之间烂尾楼里的混混全涌到了地面上,边跑边对着我们狂扫,不得不说小混混拿枪很有看头,两只胳膊把枪拿得离身体远远的乱扣扳机,有的还闭着眼睛,还有的像小孩玩滋水枪一样把枪高高端过脑门,似乎这样能加大枪的射程,远远看去,就见20条以凶悍著称的ak-47枪口冒火,突突乱跳,很有一番人欢马吒的景象。 可是话说回来,他们枪法再菜,那也是20把冲锋枪,还是有不少子弹进入了我的危险区域,我一边敲着子弹,越来越感到不安,蓦的,我的身体像开了条口子似的,妖力不断外泻,我知道这是元妖在趁妖之危,可是我不能停止释放妖力,在飞射的子弹面前,我这么做的后果就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这时我忽然隐隐感觉到:中了圈套的似乎不只南霸天。 阿破见我脸色不对,猛的揽住我的腰把我甩出老远,大叫:“老大快跑!”可他自己却一哆嗦,身中数枪,乍一看很有点悲壮的意思,阿破气不过,想要转身跟这帮孙子火拼,可想了想还是一跺脚,又继续跑…… 第十二章 一家人 第十二章 一家人 当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公路边上时,回头一看,又惊又笑,只见迎面跑上来的阿破从背心到胸口被射成了大洞,顺着洞口还能看见后面的追兵…… 无双的车就停在我面前,我掩护着阿破先上了车,终于缓上一口气来,把追上来的子弹全敲在了地上。 那帮痞子眼睁睁地看着追了一路的我们好端端地上了车,眼神全是惊讶和歇斯底里,在视野宽阔的空地上追了我们几百米,却毫无斩获,使这帮第一用枪的土鳖自尊心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 终于有一个痞子怒骂一声:“妈的,枪是假的!”他叫喊着,抬手就胡乱扫射起来,在我们马路对面,一辆接送孩子放学的校车正停在那里,我就觉得心一沉…… “嗒嗒嗒——”一梭子子弹过去,正趴在窗口向外好奇张望的孩子们顿时倒下了几个,车窗被射得粉碎,鲜血崩溅。 “哈哈,是真家伙!”那个痞子不但没有住手,反而更加卖力地乱扫起来,其他人愣了一下之后也学他的样子向四周的行人和商店胡乱开枪,一时间大街上血流成河,这里成了人间屠场。 我现在终于明白,把枪交给一群痞子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他们根本没有任何道德底线,枪在他们手里就像野蛮成性的孩子得到了趁手的玩具,马路成了他们的狂欢场。毫无准备的人们,尤其是那辆校车,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我目眦欲裂,恨不得冲上去跟这帮畜生拼了,阿破也从车里钻出来,目瞪口呆地骂了一句:“我操!” 就在这时,我们身后也传来了枪声,我回头一看,见柴森和7狗都赶到了,柴森拿着两把硕大的银白色手枪,一边沉着地还击一边对我说:“你们快走!”7狗手里也都端着冲锋枪,仍然是谈笑风生的,一边发着点射一边笑骂:“这帮孙子,还真够狠的。” 在他们的掩护下,对面一片人仰马翻,小痞子终究不能和杀人机器相比,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们便有一哄而散的架势。 阿破大声问柴森:“你们怎么来了?” 大狗道:“史先生不放心你们,让我们最后送他一个人情!” 我看了一眼满目狼籍的大街,于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便脱口而出:“不行,我还得回去!” 这时远处的警车长笛一声紧似一声地传来,柴森道:“警察马上到了,你要去哪?” 小慧明白我的意思,她从车里探出头来问我:“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一指那辆已经没了声息的校车吼道:“他们还是孩子!” 小慧不说话了。 柴森把枪插在大腿两侧,冷静道:“不管你要去哪,我们只能送你们到这了。”她挥手招呼7狗,“我们走。” 我一把抢过大狗的冲锋枪,释放出浑身的妖力一头钻进了时间隧道,可是这个时候我的力量已经损耗了很多,最致命的是元妖一定就附在我身边不断抽剥我的力量,眼前的场景一幕幕地后退,当回到烂尾楼前时,我已经濒临崩溃,根据回溯原则,阿破已经不在我身边了,没有人掩护我,痞子们又一群一帮地冲上来,我只能是再次转身逃跑,好在我这次抢得了先机,当我跑上公路时,那辆校车还好端端地停在那里…… 我小松了一口气,后面的枪声又逼近了,我把枪口对准天上,扣着扳机,一边大喊:“都闪开!” 街边的人这才感到了恐慌,他们惊叫着钻进两边的建筑,我一个箭步冲到校车前,使劲砸着车门,司机愕然地看我,我又朝天上打了一梭子,恶声恶气道:“快滚开这!” 司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手在挡上一扒拉,拼命一点油门,那车带着火箭离地的轰鸣声眨眼就跑到了地平线那头了…… 孩子们新奇又有点兴奋地把脸贴在玻璃上,一个小男孩指着刚跑上公路,某个留着大胡子的痞子叫道:“看,四号匪!” 对着20几个追兵,我露出了一丝苦笑,我能感觉到我的力量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想要回去是再也不可能了,换句话说,我们都是活在过去的人,我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相互掐还有什么意思? 我叹了口气,把脸上的“孙悟空”摘下来,想点上一根烟然后等临死前喊点什么,忽然一阵剧痛传遍全身,一瞬间,无双的车、小慧、阿破又都出现在我眼前,阿破叫道:“老大,你回来了?” 我不知该是喜是忧,一看表,已经回到了刚才和他们分别的时间——时光隧道把我这个买不起单的穷鬼踢出来了! 可是对面的混混们也都追了上来,领头那个混混又叫道:“妈的,枪是假的!”说着随手一梭子乱射,可是这时马路上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紧接着,我们身后枪一响,我回头看去,柴森手持两把硕大的银白色手枪在射击…… 我忍不住道:“你们又来了?” 柴森纳闷:“为什么要说又呢?” 大狗看看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看我,奇道:“我的枪什么时候跑到你那去了?” 柴森边开枪边喝道:“你们快走!” 阿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只能送我们到这里。” 柴森:“……” 这会的警笛声比刚才那次响得更近,看来他们这回是快了不少,马路上迎面有几辆民用汽车开了过来,我又鸣枪示警让他们赶紧躲避,阿破也抢过二狗的枪一起帮忙,再然后,三四辆警车吱吱地都停在了前面的路口,一小队警察手拿警用64式小手枪躲在车后面冲我们喊:“举起手来!” 我把枪往地上一扔就想上前解释,一个端着喇叭的警察尖声叫道:“别动!” 柴森大声道:“警察来了,分头走!”说着一把把我推上无双的车,我讷讷道:“可是……” 无双按了一下喇叭道:“阿忆快走,现在解释不清了。” 柴森和7狗都钻进了路旁的荒草里,我浑浑噩噩地上了车,无双急调头,朝着柴森他们的反方向开了过去,奇怪的是居然没有警察来追我们,我回头看了一眼,见那20来个痞子正在和警方对峙,血涌上头的流氓们第一次见了警察没有转身就跑,而是照旧疯狂地扣着扳机冲了上去,阿破叹了口气道:“我看这回警察够戗能顶住。” 就在这时,痞子们头顶的天空忽然陷入一片阴暗,接着天际隐隐传来一阵雷声,“喀啦”一下子,就像一面巨大的玻璃破碎倾泻下无数亮渣一样,上千条细亮的闪电同时笼罩下来,强光耀眼让人不敢逼视,亮光过后,地上只剩一片奄奄一息的悍匪…… 我们同时叫道:“是雷神!” 无双紧皱眉头道:“我们现在去哪?” 阿破道:“当然是回去。” 小慧沉默半晌阴着脸道:“恐怕我们回不去了!” 两旁的公路上,不断有高叫着警笛的警车呼啸而过前去支援,甚至出现了武警部队的装甲车,几十号人枪战、袭警,这在中国建国以来恐怕还是头一次,这件事一出,下到基层军警上到省长都得受牵连,所以前来支援的不管是警察还是部队都带着股肃杀和愤懑,连不相干的老百姓都看得心惊肉跳的。 阿破道:“为什么不能回去?” 无双叹气道:“一来解释不清,二来不用解释了,我们也没充当什么光彩的脚色,阿忆和阿破拿枪的英姿恐怕给人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小慧阴沉着脸,这时道:“先进市区再说。” 无双开着车,随手打开广播,一个女播音员故作镇静却掩饰不住的颤音响起来:“特大通告,特大通告,我市郊区四环外立交桥附近发生了一起成规模的枪战,据警方初步估计系黑势力团伙火拼,目前大部分犯罪嫌疑人已经被我方控制,仍有小股嫌疑人逃窜,敬告广大市民:此伙犯罪嫌疑人极度危险,身上很可能携带有自动武器,有发现线索或发现有可疑情况的市民请立即向警方报告,切勿擅自行动,目前唯一线索是,这伙匪徒乘坐一辆车号为xxx1324的黑色桑塔那轿车逃窜,重复一遍,车号为……” 阿破小心道:“这好象是咱们的车号……” 无双一拍腿:“这下好了。” 我对着车上的电台说:“你特得意吧,前辈?” 可是元妖这回却没搭理我们。 小慧道:“车不能要了,开到三环边上走路吧。” 我们没敢正式上路,到了相对繁华的地方就把车扔在路边徒步走出来,市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转眼间就闹得风雨满城,片儿警和巡警到处都是,而且草木皆兵的,只要看到神色可疑的人就上前盘问。 我们四个就形象而言并不太引人注目,尤其还有小慧一个女孩子,阿破身上的洞也恢复了,换了一件外衣也看不出什么,可是毕竟做贼心虚,一走一行不自觉地有些鬼鬼祟祟,阿破边走边嘀咕:“我这还是第一次被警察通缉。” 无双道:“说得我们天天被通缉似的。” 阿破见我有些踉跄,担心道:“老大,你还行吧?” 经过这半天的休息,体力是没问题了,可是妖力却丝毫不见起色,但似乎还少有残余,我勉强笑道:“逃跑还行,接子弹恐怕是不成了。” 无双道:“那我们就少惹麻烦——”他开玩笑道,“小慧,你的计划里有没有这一步?” 小慧板着脸,低声道:“先找个地方商量一下再说。” 说着话,我们来到了一片小区前,小区的对面是一个很大的菜市场,这情景让我们想起了王府大街,连那小区门口的拱门都跟我们那一样,菜市场里照旧是永远的熙熙攘攘,也没人顾得上看我们,可就在这时,从对面走过来两个警察,虽然没什么具体任务,仍然和往常闲散的巡逻不同,两个人都把手虚扶在腰上,四只眼睛不住地打量身边过往的行人,我们在原地一踟躇,两个人顿时注意上了,迈着警惕的小方步朝我们走了过来。 阿破下意识地挡在我们前面,现在最有能力保护大家的也就只有他了,小慧用急促又低低的声音在他身后道:“拐弯进小区,别莽撞。” 阿破摸了一下鼻子,假装回家一样轻松地转进小区,我们也跟着他装作闲庭信步似的走了进去。那两个警察就站在小区门口注视着我们的背影,不用回头也知道,阿破小声道:“往哪走啊?” “照直走,别停顿。” 在马上就要走到头的时候,那两个警察终于离开了那,阿破停下脚步,擦了把汗道:“娘诶,这还是我第一次觉得有事情这么刺激,咱还是赶紧走吧。” 可我们没发现,在顶头最把边那个单元,有四个男人正缩在单元门里商量着什么,我们这一说话,其中一个马上机警地走了出来,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我们,眼神里完全是毫无顾忌的冰冷和不善。无双把背转过去,小声说:“怕是便衣!” 我们四个不约而同地又朝小区门口走去,身后那个男人忽然喊了起来:“喂,站住!” 还不等我们加快脚步,另三个人同时冲出来,有两个挡在我们前边,另外两个堵住了我们的后路,手伸进裤兜,目光凶狠。 我叹了口气,高高举起手来道:“其实刚才的事我们能解释……” 头前那个小声的,恶狠狠道:“解释什么,谁不知道你们想报警?” 我愕然道:“报……警?” “少废话!”那人从裤兜里掏出把水果刀来冲我一比划:“跟我们走,要敢叫唤现在就杀了你!” 我喜出望外道:“原来你们不是警察啊?”警察肯定不会用水果刀…… 站得离我更近那个推我一把道:“你他妈少废话!” 阿破一把拿住他腕子,笑眯眯道:“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我情知这其中肯定有莫大的误会,但目前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四个人不是警察,那就一切好办,我让阿破放开手,问对方:“你让我们去哪?” 那人只抖了抖嘴角:“跟着我就对了。”他在头前领路,另外三个就在后边押着我们,我们一拐弯就进了把边那个单元,头前那人一直上了六楼,掏出一把钥匙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监视着我道:“一个一个进来,别耍花招!” 阿破进门问:“拖鞋在哪?”见对方个个怒目横眉的,无趣地住了嘴。 等我们都进了屋,我发现这是一间很宽绰的房子,大概有140多平,楼顶还带个错层小阁楼,可是我暂时还没心情欣赏房子,对方到底是什么来路还没搞清呢。 一开始发现我们并且带路的男人用呵斥的口气道:“都坐在沙发上!警告你们,不许乱动!” 我冲阿破他们使个眼色,乖乖坐在沙发上,我们四个一排,对面也是四个一排,只不过他们人手一把水果刀,一个个在电视柜上龙盘虎踞的,一看就非善类。 那个领头的见都安顿下来了,这才擦了一把脑门子上的汗道:“太险了,差点让他们跑了!”另三个点头称是。 我憋了半天,这时终于忍不住道:“呃……哥们儿,到底怎么回事啊?” 领头壮男冷笑道:“装,再装,装得还真像,以前试过镜吧?” 我无辜道:“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壮男喝道:“别装孙子了,你要不认识我们为什么见了我们就往警察那边跑?” 阿破道:“王八蛋才乐意往警察那跑呢,我们根本不是去找警察。” 壮男怒极反笑:“好,好,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他把刀用力扎在电视柜上,指着我们鼻子大声道,“那大爷我就正式告诉你们一次,听好了,咱哥儿四个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刚从监狱里越狱出来,外面警察在悬赏10万抓我们,现在你认识大爷我了吗?” 我们四个面面相觑,我小声问他们三个:“你们听说过这事吗?” 无双托着下巴道:“前几天广播呀还是电视上好象真有这么个茬儿,说四个重刑犯利用监狱管理漏洞跑出来了,警方正悬赏抓人呢。” 阿破道:“是全抓着给10万呀还是抓一个给10万?” 无双:“好象是全抓着给10万。” 阿破:“我靠,那他们四个万一要跑散了我只抓着三个就白抓了是吧?” 无双:“可能能给你七万五。” 我们对面那四个哥们都听傻了,他们大概还没见过陷入魔爪还这么有工夫穷开心的家伙,壮男又把水果刀使劲在桌子上扎了几下,喝道:“临死还逗咳嗽呢是吧?” “你们真是那四个吗?”阿破问。 “屁话!”壮男怒道。 阿破伸出一只手,笑道:“误会了误会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第十三章 悬赏 第十三章 悬赏 直到搞清这几位的身份,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秃子。 给我们带过路的大秃摇晃着手里的水果刀阴森森道:“几位既然闯到这了就自认倒霉吧,我们并不想杀人,如果警察找到我们那说不得得劳烦几位当会人质,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你们要是想反抗我可就不客气了!” 阿破上前套瓷道:“别这样啊,我们也……” 小慧一把把他拉回来,不耐烦道:“先说咱们的事。” 于是我们四个围成一圈,开始讨论。 无双道:“反正王府大街肯定是不能回了,人家有了车号,很可能已经知道咱们几个的身份了。” 阿破忽道:“坏了,史先生有危险!” 小慧道:“不见得,柴森他们只要不被抓,他就暂时是安全的。” 阿破道:“大勇也知道你爸的事。” “大勇现在肯定也在跑路,而且我看他没必要出卖史先生。” 无双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小绿知道了咱们的事以后会做何感想。” 阿破道:“咱到底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我摇头叹息道:“咱什么也没干,就是一人拎一把冲锋枪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无双说的对,别人对咱俩肯定印象深刻了,你没听电台说吗,咱们现在是黑恶势力分子。”我搓着手道,“我得承认,这全怨我,我要不‘回去’就什么事也没了。” 阿破道:“别说这种话了,咱们虽然是妖,可也不能没人性不是。我倒感觉雷神没劈咱够意思。” 无双道:“那是因为我们之间有约定,咱们和人类的事他不插手,而且咱们也确实没干什么坏事,一切都是想摆脱元妖的纠缠。” 我说:“那现在该说说咱们自己了,到底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们一起看着小慧,小慧扶着额头道:“我现在脑子很乱,先让我想想——有水吗?” 阿破问大秃:“问你呢,有水吗?” 我们四个在这边聊,那四个一直处在傻眼状态,我们说的什么他们虽然听不懂,但显然和此时此景该说的话和该有的态度不大符合,他们肯定还没见过这么安之若素的“人质”。 阿破一说话大秃才猛地回过神来,他把刀柄在桌上使劲敲着:“嗨嗨嗨,开茶话会呢?” 阿破摆摆手妥协道:“算了,我自己来。”说着起身到饮水机前给小慧倒了杯水,安慰她道:“慢慢想,不着急。” 大秃再也忍不住了,举着刀子跳到我们面前,喝道:“真没拿自己当外人啊?你们以为这是家庭联谊呢?” 我们四个面面相觑,这才反应过来,我拍拍脑袋道:“看来我们先得跟这哥四个把关系处理一下。”我抬头问大秃,“你想怎么样?” 大秃恶狠狠道:“你们三个男的背过手去让我们捆起来。” 我征求阿破和无双的意见:“行吗?” 那俩一起摇头。 大秃嚷嚷道:“这没你们说话的地方!” 我赔笑跟大秃打商量道:“别别别,你看,我们自打进门以后表现很好吧?也没哭也没闹,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答应你们肯定不跑,而且我们也确实需要这么个地方待一阵子。” 大秃叫道:“不行,必须绑!” 阿破怪眼一翻:“你怎么说不进去人话呢?我们说不跑就不跑。” 无双慢条斯理道:“真要把人逼急了对你们也没好处吧?” 大秃用眼神和其他三个交流了一下,权衡再三,大概是觉得我们肯定没胆量造反,哼了一声道:“那你们老实点,别想着往外跑。” 阿破高举双手道:“我保证!” 大秃拨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吓得赶紧又拉住,嘴里喃喃骂道:“他妈的,哪来这么多警察?”小区里又有几个警察巡逻进来了。 二秃道:“是不是冲我们来的?” 大秃犯嘀咕:“没道理啊,咱刚跑出来那几天都没这么大动静,再说咱们也没再犯案啊!” 小慧道:“你们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大秃道:“废话,当然是想法往外地跑。” 小慧关注道:“能跑了吗?” 大秃误会了她的意思,哼哼道:“我们在‘道’上还有不少兄弟,肯定能跑了,你们放心,到合适的时候自然会放你们走的。” 小慧点点头,若有所思。 我四下打量着,说:“房子不错,你们的?” 大秃道:“租的。” 我奇道:“这时候你们还敢露面?” 大秃得意道:“不知道了吧?现在只要有钱,人和人不用见面就什么都能办了,只要委托中介公司就行了。” 二秃道:“这样的房子我们已经租了好几套,一有风吹草动马上换地方。” 小慧开窍道:“狡兔三窟,而且得准备一大笔钱——你们出逃手段很熟练呀。” 满脸横肉沉默寡言的三秃阴沉道:“我们没蹲大牢以前也经常被黑白两道追杀。” 我又问大秃:“当初是为什么进去的呀?” 大秃脸色一沉道:“问那么多干什么?你以为你谁呀?” 神情更为剽悍和凶恶的四秃手里转着刀子冷笑道:“也不怕告诉你们,是因为抢一家金店。” 阿破道:“判了几年啊?” “7年。” 阿破道:“持械抢劫,那也不多啊。” 四秃愤然道:“放屁!要抢上了也算,我们他妈刚进去就被一个小子坏了事!” 三秃冷酷道:“虽然我们卸了他一条胳膊,可也被警察堵上了。” 说到这,四个秃子同时露出憎恨的眼神,纷纷道:“再让我们见了那小子就绝不是卸条胳膊那么简单了。” 阿破忽然“咦”了一声,和小慧对视了一眼。 我又问:“那你们还不跑路缩在这等什么呢?” 大秃叫道:“还不是因为碰上了你们?”然后他自言自语道,“而且我看现在也出不去了,警察太多了,只有等晚上再说。” 小慧道:“不好,晚上警察一样多甚至更多,可供掩护我们的行人却少了,所以还是白天行动好。” 大秃莫名其妙道:“我们?” 无双道:“是呀,送佛送西天,我们负责一直陪你们跑出去。” 大秃斜眼打量着我们道:“你们不是想耍什么鬼把戏吧?” 阿破笑道:“瞧瞧,狗咬吕洞宾了不是?” 小慧道:“我饿了,你们谁去买点吃的?” 阿破站起来道:“我去吧。” 四个秃子一言不发地围上来,冷冷盯着他看…… 阿破一摊手:“人质也得吃饭吧?” 小慧道:“叫外卖吧,收货的时候我去接就是了。” 大秃二话不说走到电话机前一刀剁断了电话线,冷冷道:“谁也别想跟外界联系!” “咕噜噜——”这时他自己的肚子也叫唤起来,大秃不自然地一指二秃,“你去!” 看来这几个人早上也没吃东西,小慧这么一提,都感觉出饿来了,二秃戴了顶帽子,又戴了副平光镜,果然跟刚才大异其趣,他还不放心地站在大秃面前问:“大哥,还能看出来是我吗?” 我好笑道:“放心去吧,外面的警察要找的不是你!” 二秃走到门口忽然又翻回来,道:“不行!我一走就成了三对三了,我不放心!” 二秃的身份大概相当于军师,他这么一说其他三秃也都点头,大秃指着我们说:“必须把你们捆起来!” 阿破瞪眼道:“你试试!”看样子有点耐不住要动手了。 小慧一拽他小声说:“照他说的做,这几个人对咱们有用。”她对大秃说,“我们绝对不动歪脑筋,不过为了让你放心,你们就把他捆了吧。”说着一推阿破。 阿破没法,只好转过身去让人捆了个结实,二秃这才放心出门,小慧还提醒他:“别在一个地方买,容易引起人怀疑。”…… 二秃提了一大堆盒饭回来,我们一人拿了一盒默默地吃,阿破他们还是不肯松开,只好让小慧给他喂,这小子倒是乐意地很…… 二秃边吃边说:“大哥,我们快没钱了。” 大秃皱眉道:“是得想办法——喂,你们身上有钱吗?”他问我们,我和无双把钱包都掏空,只有几百块钱,在王府大街待惯了,我们根本没有带钱的习惯。 大秃心事重重道:“得想办法搞点钱,就算找道上的人跑路起码也得给人几万。”他对二秃说,“好好想想以前的兄弟里谁能帮咱们凑点钱?” 小慧吃饱喝足,伸个懒腰道:“你们慢慢想,我先睡一会去。”说着就要进卧室,大秃拍桌子道:“谁也不许离开客厅!” 小慧懒得节外生枝,就又坐回沙发闭目养神。 晌午时光,我们这两拨人无不是提心吊胆地过了一个早上,现在都心神疲惫,于是就各在各的椅子里犯迷糊,等我再睁眼外面天都黑下来了,屋里人都还在睡,可惟独不见了三秃四秃,我正要找,忽听墙角那传来两个人低低的说话声。 三秃的声音:“……人质太多了累赘,跑的时候根本带不了。” 四秃的声音:“你的意思呢?” 三秃半天不出动静,我微微转头,眯缝着眼睛往墙角那看,只见这小子目露凶光,做了一个手往下切的动作,然后小声说了一句:“就留那个女的就够了!” 四秃使劲点头:“现在就动手!” 三秃指了指无双:“我宰那个,你宰椅子上那个,剩一个被捆着怎么也好说。” 还不等他们动地方,无双忽然长长打了个哈欠,假装刚睡醒的样子,却冲我递来一个会心的笑,原来他也听见那俩的对话了。 无双一动,全家人都醒了,三秃四秃忙装着各忙各的分开了。 大秃醒了一会神,跟二秃说:“晚上就走?” 二秃点头:“我想起一个人来肯定能帮上咱们。” 大秃咂巴咂巴嘴,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自嘲道:“看看新闻里还有咱四个没?” 本市地方台,一个穿着职业装长着职业脸操着职业音的女播音员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报幕屏,没精打采地念:“据悉,三日前从本市第二监狱脱逃的四名囚犯仍然在逃中……”屏幕上出现四个秃子的照片,播音员不耐烦地介绍,“他们是……” 大秃得意洋洋跟我们显摆:“看见没,这么多天了关注度不减,这下彻底知道我们是谁了吧?” 就在这时,播音员忽然神色一变,下意识地扶了一下耳机,用急促的声音道:“下面插播一条特大新闻!今晨,我市郊区立交桥附近发生大规模枪战,交战双方系有国际背景的黑势力团伙……” “我靠!”大秃叫了一声,急忙把音量调大。 前面播的无非是广播里早就播过的加了几句,可是这时画面一闪,场景切换到立交桥边的公路上,女播音员的画外音:“这是一段最早赶到现场的公安人员冒险用手机拍下的视频,画面中两名持枪男子就是目前仍在逃逸中的黑势力成员——” 画面里,我和阿破一人一把臭名昭著的ak-47,正在肆无忌惮丧心病狂地冲天空扫射……播音员补充道:“根据现场人员观察,这个团伙大约有四名成员,他们乘坐车牌号为xx1324的黑色桑塔那逃至北三环附近弃车流窜,公安机关提示您:这四人极度危险……并由上级单位颁布命令,各公安机关武警部队可就地予以击毙……” 一个静音标志忽然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满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大秃拿着遥控器的手微微哆嗦,满家人谁也没动,都保持着各自的姿势,神情漠然…… 终于,大秃慢慢地转过头,那姿势就像半夜走在坟地里忽然感觉有人往他脖领子里吹气似的,恐惧到了没心没肺——他用那种经历过大是大非后很淡定的语气说: “那上面说的……不会就是各位吧?” 无双无奈道:“我们也希望那上不是我们,可问题是:那就是我们!”他指着屏幕上打出来的字道,“快看快看,公安部悬赏100万抓我们呢——比你们值钱10倍!” 第十四章 真假小慧 第十四章 真假小慧 一般来讲,电视新闻都会比广播快一步,不过这次是个例外,大概电视节目还得录制,不过慢也有慢的好处,那段视频就足以使老百姓认识到这次事件的严重性了,不过话说回来,不到12小时内电视台已经做出反应,也算够难为他们的了。 那段视频因为是手机拍摄,而且当时那位民警由于情绪激动手大概也不太稳,所以很模糊,但模糊得非常有境界,那就是:凡是没见过我和阿破本人的并没什么感觉,但是跟我们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这俩小子…… 四秃和我们接触时间并不长,但我得承认我们的关系绝对不一般,劫持犯和人质绝对过目难忘,所以电视上一闪我们的图象,大秃就知道自己杯具了。 无双笑道:“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屋里8个人都上过电视,名人组合呀。” 大秃关了电视,笔直地坐在我们对面,直视着我的眼睛,很赤诚地说:“各位,我想这是一个误会——你们走吧。” 阿破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哪也不去!” 大秃起身道:“那我们走行吗?” 我微笑着冲他摆手:“坐下。” 大秃颓然坐倒:“那你们想怎么样?” 我问小慧:“能让他们走吗?” 小慧淡淡道:“不行!咱们需要这几个人的逃跑经验,而且谁知道他们出去以后会不会报警?” 大秃哭丧着脸道:“我们也不是好人!” 阿破道:“现在咱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 大秃愤然道:“你们会连累我们的!我记得我们上新闻那会也就是‘望市民及各公安机关提高警惕’可你们是‘各公安机关和武警部队可以予以就地击毙’!” 无双笑道:“那说不得了,希望各位在必要的时候给我们充当一下人质。” 大秃哀求道:“真的,让我们走吧,我们保证就算被抓了也不报警!” 无双作色道:“你们怎么这么不讲究呢!我是怎么对你的?刚才我是不是就明确表过态要送佛送西天?再反观你们的态度——我很寒心。” 二秃都快哭了:“你们真的会把我们送到西天的,我算过了,我们几个再给抓住也就死缓改无期,可你们已经是‘就地击毙’的主儿了,我们再跟你们一沾上,最好的下场是安乐死。” 阿破乐道:“那给你们换一个说法:请妖容易送妖难!” 大秃拼命抽自己耳刮子,哭天抢地道:“我怎么弄回这么四位爷来——” 三秃站在沙发后面阴沉沉道:“大哥,我们不用怕他们,他们已经没枪了!”他手里拿着刀,和四秃一左一右站在无双和阿破身后。 无双头也不回,冷冷道:“把刀放下!” 三秃冲大秃喊:“大哥,拼了吧,大不了把他们几个宰了再向警察自首,那样我们还能将功赎罪!” 不等大秃说话,无双冷丁一仰身向后踢出一个飞脚,三秃直接被蹬到了客厅的墙上,吭哧了一声再也爬不起来了。 四秃见状只能是一不做二不休,举着刀就要刺阿破,阿破猛然起身,大声道:“等等!” 正在犹豫不决的大秃和二秃愣了一下,阿破随手绷断绳子,理了理衣服道:“哥儿几个看我就不眼熟吗?” 大秃愕然:“我们以前见过?” 二秃道:“他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在哪见过。” 阿破笑眯眯道:“我跟你们说吧,你们抢金店那次被一个小子搅和了不假,不过最后也不是被警察堵住的,你们卸了他一条胳膊,他把你们都打成了猪头,他本来想在你们每人脑袋上踩一脚的,但是有个姑娘出来拦了一句,要不是她你们早死了!” 小慧冲四面微微点头:“不必客气。” 四秃震惊道:“原来是你!你没残废?” 阿破夸张地做着扩胸运动,笑:“没有,而且比以前更结实了——还想跟我动手吗?” “报应……”大秃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 阿破冲他露齿一笑:“别那么说,缘分呐。” 早在四个秃子说起抢了一个金店的时候我就怀疑他们跟阿破有过节,现在终于证实了。我就纳闷他们为什么没在第一时间就认出对方,现在看来,四个秃子惶惶不可终日,而我们也差不多,所以彼此都没好好端详,阿破自然不会对四个小脚色留下什么印象,而那四个根本没想到本来应该成为残疾人的阿破忽然又转换身份成了国际恐怖分子…… “好了,现在我们都对彼此的身份有了新的了解——”小慧道:“说说你们的计划吧。” 大秃苦着脸道:“晚上我们会找一个以前的小弟拿钱,然后托道上一个叫老鬼的安排我们跑外地。” 小慧道:“公路全封了,怎么跑?” 大秃道:“老鬼总有办法。” “他会不会出卖我们?” “不会的,老鬼信誉绝对有保证,杀人犯都弄走好几个了。” 小慧点头道:“我还坚持我的意见,晚走不如早走,现在是8点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我们行动起来方便一点。”她对我说,“只能这样了,先去外地躲一躲,找机会再出国。” 阿破愕然道:“我们永远不回王府大街了?” 小慧道:“不了。” 我第一次很认真地跟小慧说:“小慧,到目前为止,你就没觉得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吗?” 小慧眼神一闪:“怎么了?” 我摊手道:“看,从你提出这个计划以后就一直是你在说我们在做,我们知道你是为了大家好,从来没说什么,可是你越来越不可思议了,有什么话都不跟我们说了,有什么计划都是独断专行,搞到今天这一步我没什么可抱怨的,毕竟要完全按你说的我们现在什么事也没有,可是……” 无双接口道:“可是我觉得一开始这就算不上什么聪明计划。” 阿破讷讷道:“而且你平时老教训我以暴制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小慧森然道:“你们怀疑我?” 我叹气道:“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越来越像几个真正的亡命徒了——就跟他们一样。”我一指四个秃子。四个秃子用纯洁无害的眼神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跟你们比不了!” 小慧摆手道:“拜托,我们是妖,我真不知道你们脑袋里的那些条条框框是哪来的?” 我愕然道:“如果你这样想,我们当初为什么不答应元妖帮他?” 小慧不耐烦道:“好了好了,你们要是喜欢王府大街,等到了国外我负责依样给你们建一条就是了。”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均感无语。 小慧眼眸闪烁,道:“临走还有一件事。” “什么?” 小慧道:“我们带不了这么多人——”她忽然一指大秃二秃,厉声道,“所以我们得把这两个人干掉。” 大秃二秃神色大变:“为什么?” 小慧冷笑道:“这是我作为对贵团伙另两位好意的报酬,他们在大家睡着的时候商量人质里谁可以活着时我很幸运地入选了。” 我和无双失笑道:“你也没睡着啊。” 小慧不理我们,继续对大秃二秃道:“相对两位,我们更需要另两位的残忍和决绝,所以只能是委屈你们了。” 大秃严厉地看了看两个兄弟,道:“不是说好不杀人的吗?” 三秃四秃讷讷无语,最终道:“大哥,我们也是为了大家好。” 小慧咯咯笑道:“我同意,赶快动手吧。” 三秃四秃相互看看,奇道:“动手?” 小慧冷冷道:“你们四个人里只能活下两个,你们俩不动手,难道等他们来杀你?” 大秃道:“大姐,我承认是他们两个不对,不过你这样玩就过了吧?” 小慧毫无表情道:“那我不管,我已经给了你们公平的机会,要不要随便——我甚至还偏袒了你们,要按公平原则,你们只能活下来一个才对。” 大秃二秃站在那边,三秃四秃站在这边,无形之中就形成了两个阵营,二秃忍不住叫道:“你们不会真想跟大哥动手吧?” 三秃则戒惧道:“只要大哥不先动手。” 小慧冷冷道:“我数三声,你们要都不动手我就把你们从楼上扔下去。” 阿破嘀咕道:“好玩是好玩,不过可以打住了。” 无双小声道:“我也觉得玩到这个程度就行了,该干正事了。” 小慧却兀自道:“一!”她摇曳生姿地说,“当然,你们要觉得跟我们拼命机会更大的话也可以那样做,我们只出一个人跟你们打——二!” 无双意外道:“你不是想让他们真的自相残杀吧?” 小慧哼哼道:“为什么不?” 这会三秃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一声:“老大,对不起了,听天由命吧!”说着一刀向大秃刺了过去…… 我推了一把无双,他纵身跳到当中将三秃踢倒,呵斥蠢蠢欲动的四秃道:“把刀放下!” 我笑眯眯地看着小慧,忽然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前辈,你也玩过了吧?” 小慧眼里闪过一丝错愕,继而大笑道:“果然不愧是四大主妖的老大,还是被你给发现了。” 阿破又惊又奇:“这是怎么回事?” 无双看着“小慧”道:“真正的小慧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做的!” 第十五章 警察、匪徒、人质 第十五章 警察、匪徒、人质 阿破反应过来以后,上前一把掐住了“小慧”的脖子使劲摇着:“你这个王八蛋给我滚出来!” “小慧”咯咯娇笑道:“你掐吧,再用点劲你的小慧就要被你掐死了!” 阿破一愣,我急忙拉开阿破,冷言道:“你是怎么跑到小慧身体里的?” 元妖嘿嘿怪笑道:“这得归功于小慧那个脑袋的脑袋,你们没发现吧,她的妖力已经渐渐恢复了,当她恢复到一定时候,她脑子里的脑电波频率就跟我吻合了,所以我现在可以和她一起控制这具身体。” 阿破吼道:“我的小慧呢?” 元妖笑道:“严格说,我们俩现在是一个人,她一直在和我做斗争,所以这身体里有时候是我有时候是她,不过你们无法识别,因为我们拥有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身体,甚至同样的记忆——你们难道就没发现她最近异常吗?” 我问:“你想干什么?” 元妖怪笑道:“没什么,就是想把你们逼上绝路好跟我合作,不过我发现现在这样更有意思了,你们好象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我恍然道:“今天的事都是你在搞鬼?” “有意思吧?人类已经开始在抓你们了,现在跟我合作还不晚,只要你们同意了,我可以把何安忆的力量都还给你,甚至让你变得更强大。” “你妄想!”阿破又一次攥住小慧的脖子使劲摇着:“你给我滚出来!” 小慧忽然嘤咛一声,咳嗽道:“阿破住手,是我……” 阿破迟疑道:“小慧?” 小慧喘息道:“是的,我回来了。” “真的是你吗?”阿破赶紧扶住小慧:“你没事吧?” 无双盯着小慧,道:“我们怎么相信你?” 小慧急匆匆道:“你们相不相信我已经没用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离开这,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把元妖赶出去。” 无双犹豫道:“你7岁那年,我做了一件对不起阿破的事,这件事只有你知道,是什么?” 阿破吃惊道:“啊?” 小慧毫不停顿道:“你把丁姨的徽砚打了,但她一直以为是阿破干的——”小慧苦笑道,“没用的,元妖可以共享我的记忆!” 阿破恍然大悟道:“我说那几天丁姨怎么老瞪我呢,原来是你小子!” 我哭笑不得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小慧,你怎么样?” 小慧痛苦道:“以后就靠你们了,我现在不能正常思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失去意识。” 我想了想,只能对大秃说:“按你的计划行事吧。” 大秃傻呆呆地看着我们,满头雾水,我冲他苦笑一声:“老大不好当吧?” 大秃这才回过神来,狠狠瞪了三秃四秃一眼,带着我们下楼,元妖一个小小的伎俩就已经搞得他们再也团结不起来了,从这一点上看,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 这个点儿正是最后一拨下班高潮,街上车来车往,警察还是那么多,不过已经主要是靠警车巡逻了。 到了楼下,我伸手拦了两辆出租,让阿破和另外三个秃子在前面带路,我们剩下的人和大秃上了一辆车。 司机师傅看了我们一眼,边开车边说:“听新闻了吗?有几个家伙和警察都开火了,好象是四个人,要不是你们还带着一姑娘,我还真不敢拉你们。” 小慧坐在副驾驶上,忽然回头冲我阴阴一笑,大声跟司机说:“师傅,后面那几个就是你说的人。” 大秃吓得一哆嗦。 司机笑道:“你这姑娘真爱说笑,不过有时候玩笑不能乱开,你看这满大街查得多紧啊?” 小慧道:“真的真的,你看新闻了吗?你再仔细看看后面中间那个是不是视频上的人?” 那司机下意识地从反光镜里看了我一眼,随口道:“我哪有工夫看新闻啊,都是听广播说的。” 小慧不依不饶道:“真的是他!”说着还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使劲拉司机的袖子道,“师傅求你了,帮我报警吧,他们三个正在劫持我!” 司机这下可慌了,道:“姑娘,这种玩笑可千万不敢乱开啊!” 我情知这又是元妖在出夭蛾子,心里七上八下,脸上却不能露出来,只能勉强作出教训妹妹的样子道:“小慧,别闹了!” 小慧边哭边哀求道:“求求你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只把车停在警察边上就行了,出了事我负责,那100万悬赏都归你。”她一边说还一边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把身子往司机手上蹭,阿破要是见了估计当场就得崩溃掉…… 司机这会已经没法开车了,加上被元妖说的连惊带怕,小心翼翼地跟我们商量:“您几位要不换辆车?” 话音刚落小慧忽然又坐好,擦了擦眼泪笑道:“跟你开玩笑呢,继续开吧。” 司机抓狂道:“姑奶奶,你玩死我吧!” 大秃幸灾乐祸地哼哼道:“她要是真想玩死你你早死了!” 我也和司机一起崩溃,小慧转过头,忧虑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是又“回来”了。 这时随着司机开的方向,我感觉路越走越熟了,我看着前面带路的车,忽然恍然道:“这不是要去王府大街吧?” 大秃道:“你知道那?我们有个特好的小弟在那开了个买卖……” 我这下可知道他们要去找谁了,果子狸当初倒霉就倒在他们几个身上了,还傻不愣瞪地讲义气,他那“四友”麻将馆就是这么来的,当初听他讲,我们外人也明白其实人家根本就是在利用他,这哥四个也就是缺钱了才想到他。 因为有司机在场,我也不方便问什么,车到了地方以后,二秃上前道:“大哥,咱们得快点,我们车上那司机的眼神疑神疑鬼的,我怕他一出去就报警。” 大秃瞥了小慧一眼道:“我们也是,那赶紧吧!”他看看我们一行人,说,“不能都去,谁去把他叫出来?” 三秃道:“我去。” 我们躲在王府大街外墙的阴影里,这时正是热闹的时候,小排挡里仍是人声鼎沸,街坊们下班的买菜的闲逛的人来人往,我们四个旧地重回,不禁感慨万分,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我真想像往常一样信步走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可是这时万万不行,依据那段视频,现在王府大街周围说不定早已经布满了大量的武警就等着我们落网呢。 阿破看了一眼黑洞洞的超市,小声道:“王水生这个狗日的,咱们不在连门也不开了。” 无双则黯然道:“小绿也不知道哪去了。” 王成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身边没有老史,我们回头看小慧,她正出神地看着王成身边那张躺椅…… 不多时,三秃警惕地走过来,身后紧跟着果子狸,我们急忙闪进阴影里。 到了墙边,果子狸一把拉住大秃的手兴奋道:“大哥,你们真的跑出来了?” 大秃忙道:“小点声!” 果子狸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激动地小声道:“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找我的!” 三秃急不可耐道:“有钱吗?” 果子狸从怀里掏出一个报纸包递给他道:“我刚听说你们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准备了。” 三秃撕开纸看了一眼道:“就这么点?” 果子狸道:“我刚开张不久,这是全部积蓄了,哥哥们要是不急我再找人凑凑——新来的这个居委会主任虽然假不登登的,不过人还不错,兴许他能帮上忙。”我暗叹了一声…… 三秃道:“屁话,我们还能再回来吗?” 大秃拍了拍果子狸的手道:“好兄弟,我知道你尽力了,我们得赶紧走了。” 果子狸一把拉住他道:“大哥,我跟你们一起走吧?” 大秃无奈道:“你跟我们干什么去?我们可是越狱出来的在逃犯!” 果子狸兴奋道:“我不怕连累!” 四秃不耐烦道:“放屁!这点钱连一个人都不够,你跟着我们凑什么热闹?” 果子狸急切道:“哥哥们等我几天,我把店卖了就有钱了——你们看,这四友麻将馆就是给你们准备的,我还打算等你们出来以后咱们兄弟就靠它养老呢。” 二秃道:“大哥,该走了!” 果子狸紧跟一步道:“带上我吧,关键时候起码我能堵个子弹!” 四秃再也忍不住了,一拳把他打得后退了几步,恶狠狠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果子狸呆呆地看着他,讷讷道:“四哥,别这么说。” 四秃拿刀指着他鼻子道:“别再跟着我们了,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出卖我们好赚那10万悬赏?” 果子狸彻底懵了,他像不认识一样看着四秃,过了一会忽然豁然地一笑,把两只手在胸前摊了一下,再不说话,转身就往回走。 阿破道:“这下这小子该清醒了。”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厉声喝道:“不许动!” 我一探头,就见袁静双手平端着手枪对准大秃和二秃,脆声道:“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就是前几天越狱出来那几个吧?” 大秃愕然,只得举起手,三秃冷丁一个箭步冲到果子狸面前,一手揽住他的脖子,另一手用刀抵在他咽喉上,喝道:“把枪放下!” 果子狸陡遇巨变,浑浑噩噩道:“三哥,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能给我们挡子弹吗?你表现的时候到了!”三秃面对袁静狰狞道:“我再说一遍,把枪放下!” 袁静路遇四逃犯本来是偶然情况,加上这一突发事件,显得有些无措,但要她把枪放下显然没那么容易,她略一迟疑,越发紧握手枪道:“把人放开!” 三秃稍一用力,刀尖在果子狸脖子上划了道血口子,歇斯底里叫道:“再不放下枪我杀了他!”袁静还是没动…… 果子狸也叫道:“袁警官,别管我,开枪吧,把我们都杀了算了。” 无双在暗处抱起肩膀,无奈道:“得,经典桥段出现了:绝望的人质,愤怒的匪徒,犹豫的警察,这还真是一个难题。” 阿破道:“如果被劫持的是我就容易多了。” 我叹道:“如果我的力量没丢也不难。”随即我回头看了看小慧道,“不管你现在是谁,有法子吗?” 小慧索性不说话了。 在僵持的工夫,袁静没注意到被她忽略的四秃正偷偷地从墙边上绕到了她的身后,然后猛的举起了刀…… 这种时候,阿破不得不露面,他大跨步跳到四秃身后,一伸手让他的刀扎进自己的胳膊,袁静感觉到身后有动静,猛然回头,阿破趁她还没看清自己脸之前在她后颈上切了一下,袁静随之软在地上,阿破这才反手一个耳光把四秃抽出2米以外。 与此同时无双也从三秃手里抢下了果子狸,他把三秃踹倒在地上,冷冷道:“我看这俩真是要不得了,干脆交给警察吧。” 三秃四秃顿时露出了恐惧的神色,阿破把胳膊上的刀抽出来远远扔过墙外,笑嘻嘻道:“每次我救人好象总少那么点悲壮的意思。” 大秃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自己两个兄弟一眼,最终还是求情道:“算了,他们总归是为了大伙能跑,再说把他们交给警察我们的行迹也败露了。” 果子狸看着从阴影里转出来的我道:“何主任,你们怎么……” 我摇头叹息道:“哎,一言难尽——看新闻了吗?” 果子狸发傻道:“那上面真是你?” “是不是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今天有什么人找过我们吗?” “……好象没有。”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今天街上来过不少生面孔倒是真的。”说到这他终于反应过来了,兴奋地拉着我的手道,“新闻上扛枪那个真是你啊,何主任?”看来警方已经摸清我的底细了,但还没有公开曝光,先来验证了一下。 我哭笑不得道:“街坊们看了新闻怎么说?” 果子狸道:“大伙都笑呢,说电视上那个人太像何主任了,还等着你回来跟你开玩笑呢,他们说巧的是另一个看身材也像是阿破,不过就没你那么清楚了。”他兴奋地抓住我肩膀摇着,“那上说的是真的吗?你是什么国际恐怖分子?平时没看出来啊,想不到文邹邹的何主任还是条硬汉!” 我苦笑无语,指了指地上的袁静道:“这个你知道怎么处理吗?” “就说是那个孙子打的!”他指指四秃,从口气上看,果子狸已经不再认他了,四秃叹了一声,无颜以对。 我点点头,嘱咐他说:“至于见过我们的事……” 果子狸道:“放心,我什么也不说!” “好了,那我们就得跟你这几个哥哥继续跑路了,想知道我们最新消息的话就看新闻吧。” 果子狸拉着我的手道:“何主任,以前总觉得你是小白脸没好心眼,还觉得你们几个假惺惺的太牛b,今天才发现你们有牛的资本啊!” 我冒汗道:“你这样的价值观是不对的——再说我们以前很牛吗?” “哎,现在不说这些了。”果子狸旋即握着大秃二秃的手道:“两位哥哥,怎么说呢,多保重吧!但愿后会有期。” 大秃惭愧道;“兄弟,以前对不住你,其实我们哥几个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直在利用你,我们就是几个人渣。” “不说啦!”果子狸拍了他一把,自始至终连看都没看三秃一眼。 我又问果子狸:“超市里的人都挺好的吧?” “都挺好,喜欢吹牛b那个你们也见了,还在那坐着呢。那个叫王水生的英国佬好象说他要回国了,小绿让一家公司的人接走了,说要商量开演唱会的事。” 无双出神道:“小绿终于还是走了。” 小慧凑上来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还是说:“那个每天晒太阳的老头呢?” 果子狸失笑道:“什么老头呀,他不是你爸吗?你爸白天还晒太阳来着,这会兴许是回屋睡觉去了。” “哦……”小慧应了一声,从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我观察了一下四周道:“不说了,走了!” 果子狸一抱拳:“保重!”然后有意无意地露出胳膊上的纹身…… 离开王府大街,我们沿着没有路灯的地方走出老远,大秃打开果子狸给他的报纸包把钱数了数,愁眉苦脸道:“才一万多,一个人都不够。” 我问他:“一个人得多少钱?” 大秃道:“我们这个级别的,一人一万也就差不多了,你们的话,老鬼开口就敢要每人20万。” 阿破道:“总不能他要多少就给他多少。” 大秃叹道:“必须这样,老鬼在道上是出了名的贵,但也是出了名的保险,这些年就没失误过。你也见了,在这种情况下把你们送出去确实有难度。” 无双道:“那就别废话了,搞钱吧。” 大秃试探道:“要不……咱们再抢金店去?” 小慧坐在马路牙子上,嘿嘿冷笑:“抢金店,亏你想得出,怎么销赃?暴露行迹不说,就你们几个碰过的东西谁还敢要?” 无双小声跟我说:“这是元妖又上身了。”…… 第十六章 最后的演唱会 第十六章 最后的演唱会 哪能搞到钱?这是我们目前想的唯一问题。 二秃喃喃道:“咱们要是有什么有钱又靠得住的朋友就好了。” 阿破看看无双道:“你的钱能取出来吗?” 二秃道:“少了不值。” 阿破瞪他一眼道:“20多个亿值吗?” 二秃缩着脖子道:“你们要真有20多个亿还干这事?” 大秃道:“别说了,人家跟咱档次不一样。拉登有钱没有?” 目前身份不明的小慧道:“想也别想,警察就等着咱们去找无双他姐呢。”她瞥了我们一眼,补充道,“要不是想要这具身子,我才懒得提醒你们。”看来这是元妖…… 这时我们正在路过一个广场,与平时不同的是,广场上的人都仰头看着露天屏幕,似乎对什么颇为关注。 我们只远远地扫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动脚步了,只见屏幕下方打的注释字幕是:董小绿演唱会再次火暴登场。 记者正在采访主办方,问:“在这么匆忙的情况下举办演唱会是出于什么考虑呢?” 答:“这场演唱会主要是基于对广大歌迷的回报,大家都知道,小绿的第一场演唱会也是在我们这里开的,而且这也是小绿本人的意愿。” 记者问:“可是您不觉得太过匆忙了吗?从计划到决定时间跨度不到12小时,据我所知演唱会将在今晚10点开始,可现在已经是8点多了。” 主办代表无奈道:“我说过了,这是小绿本人的意愿。” 记者:“那么售票情况如何呢?” 主办代表踌躇满志道:“这你可以采访会场方。” 场景一换,记者已经来到售票大厅,他随机来到一个正忙得焦头烂额的工作人员身边问:“请问我们的售票情况怎么样?” 工作人员道:“前一个小时,我们已经卖出8成的座位。” 记者:“那么还有两成……” 工作人员一指售票窗外:“你自己看吧。” 摄象机镜头一转,售票窗外是人山人海,每个窗口都排起了长龙,记者愣了一下神这才像嗨了药一样兴奋道:“我们可以看到,在海丁体育馆外,等着买票的人已经严重超过以往任何演出的火暴场面,我们现在可以这么说:董小绿的每一次出现都意味着奇迹!” 我们都回头看无双,无双发呆道:“小绿要开演唱会居然没跟我们说?” 我失笑道:“她怎么跟我们说?” 无双恍然道:“我明白了,她这场演唱会就是为我们开的,显然她已经预感到什么了。” 大秃咳嗽了一声道:“你们不是打算要去听演唱会吧?” “当然要去!”无双郑重地盯着我们,重复了一遍:“当然要去!” “小慧”冷笑道:“是啊,也许警察就在那等着你们呢。” 我明白小绿对无双的特殊意义,只能说:“可是我们现在显然连会场也进不去,票从哪来?” “那我不管,总之我一定要去!”无双看着我和阿破道:“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参加小绿的演唱会了。” 我摊手道:“说实话我也想去,可是我们现在已经非比从前,只要一露面就得完蛋。” 阿破指着屏幕上的人群说:“如果我们有票的话混进去应该问题不大。” 无双出神道:“这是小绿送给我们的最后的礼物,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要这么急?”他决然道,“我们先去会场外面,一定有办法进去的,警察总不会傻到在这种地方等着拘捕四个危险人物。” 阿破道:“现在是8个了。” 大秃阴着脸道:“别算我们!”他随即可怜巴巴地说,“我看出来了,你们是那种品位高雅、见过世面的大人物,我们就是些为了生计砸人买卖的小贼,咱阶级信仰不同,各位就抬抬手放过我们吧。” 二秃也道:“是啊,你们只要知道老鬼这个人,凭你们的本事也不难找到他,何必跟我们干耗呢。” 这时无双已经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我见情非得已,只能拍了大秃一把道:“你们好自为之,看好你那俩兄弟,要再干坏事我们都饶不了你们。”大秃急忙拼命点头…… 这时元妖大叫:“我也不去!” “你必须去!”我和无双一边一个夹着她上了出租车,远的不说,他要跑了小慧的身子怎么办?这属于另一种劫持,我们当然不能放了他。 阿破坐在前面跟司机道:“师傅,海丁体育馆。” 元妖使劲挣扎,叫道:“我不去!你们放开我!” 司机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这丫头是被董小绿以前的歌吓坏了吧?” 车到海丁体育馆外一公里处就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挡住了去路,我们一看心都凉了,这里得有好几万人,十几个售票窗口都已经关闭,体育馆的大喇叭一个劲反复播:本次演唱会全部票已售罄,请还没有买到票的朋友迅速离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堵塞,谢谢合作…… 无双一跺脚:“坏了!” 阿破道:“找票贩子!抢也得抢几张票。” 旁边一个五大三粗怒目横眉的大汉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阿破愕然,伸手道:“幸会……” 大汉唉声叹气道:“可是不行了,这次演唱会为了怕票贩子倒票,必须是实名,入场的时候还得拿身份证。” 我哭笑不得道:“小绿真够狠的!” 大汉幽怨道:“可是我服,这才是平民演唱会,咱喜欢小绿图个什么?” 阿破跳脚道:“我不服!我他妈以前可是跟小绿同台演出过的主儿!” 元妖幸灾乐祸道:“嘿嘿,这么多人,只要能进去警察肯定逮不住你们,问题是你们进不去!” 就在这时,两辆大巴慢慢穿过人群到达会场门口,里面下来的人在工作人员热情的招待下缓步走进会场,这帮人男女老少无所不包,他们看着下面无计可施满眼艳羡的人们,深感到特权阶级的荣耀,一个个得意洋洋踌躇满志,可是看穿着打扮只是一帮普通老百姓。 阿破一指,大声道:“快看!” 不用看,这帮人每一个我都熟得不能再熟——王府大街的街坊们来了。显然他们今天是作为特殊嘉宾受到了邀请才来的,小绿不是个忘本的人,她的第一场演唱会街坊们顶着压力去给她捧场,今天终于换了个功德圆满…… 我们只略一出神,然后拼命地向那边挤,一边大喊:“孟大妈!张嫂!王大爷!” 人们纷纷避让,都道:“这四位挤失了心了……” 孟大妈走在最后,清点过人数正要进去,隐约听见有人喊她,回头往人群里张望,又不见人,就又要走,阿破情急之下抢过旁边那人手里的喇叭一吹,然后挥手:“这呢!” 孟大妈这才看见我们,抱怨道:“你们怎么才来?” 阿破把喇叭还给那人,既而莫名其妙道:“听演唱会你拿喇叭干什么?” 那人不好意思地笑:“……我知道进不去,就在外面起起哄。” 我们跑上去,孟大妈道:“你们这一整天都哪去了?” 我笑道:“有点事儿。您怎么也才来呀?” 孟大妈道:“这不刚接的通知吗?小绿这丫头也是急性子,下午才说要开唱,晚上就连场子都定好了。” 我一边敷衍着,一边四处观察,除了入口处有武警把守,好象没发现警察。 会场工作人员跑过来说:“孟主任,您这人全了吗——哟,这几个是?” 孟大妈忙道:“这是何主任,他是正职……” 下面有人小声议论:“什么主任这么牛b?” “起码是发改委的!”…… 工作人员赔个笑:“那赶紧入场吧,马上就要开始了,谁也想不到这一路堵车这么严重,全世界都往这来,好象咱这成了末世方舟了。” 下面的人喊:“把我也带进去吧,给你10亿欧元!” 我们的座位在最前面,走在半路上,街坊们纷纷回头,都笑:“小何主任来了啊?看新闻了吗,里面那个土匪跟你一模一样……” “是啊,旁边那个跟阿破也差不多身量。” 虽然我和阿破都换了外衣,可他们这一番话还是说得我们心里忽冷忽热的,可同时也感觉到了亲切,要说这世界上还有一帮人是永远不怀疑我的,那肯定就是这些街坊们,很简单,这一年多时间我几乎足不出王府大街,每天尽和琐碎的事情打交道,还把酱油9折卖他们,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恐怖分子呢? 到了座位上,孟大妈跟我说:“对了,下半年垃圾处理费今天我都收过了。” 我过意不去道:“放着我来就行,您还辛苦一趟。” 孟大妈摆手表示无所谓,她坐在我旁边,几次扭头看我,欲言又止,我心一提,知道这里头肯定有事,这老太太别看文化不高,可是一辈子小心谨慎,而且年轻时候在工厂里也是搞政治工作,别是嗅到了什么特别的味道吧? 她又看我几眼,似乎是在用眼神传达什么不好明说的内容,我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您想说什么?” 孟大妈又瞟我几眼,大概还希望我能自己省悟,见效果不明显,只得明说道:“还差你家的。” “什么?”我愣神道。 “垃圾处理费呀!” “哦——”我大惭:“多少钱呀?” “啧,上半年不就你收的吗,18!” 第十七章 小绿的歌声 第十七章 小绿的歌声 我们到场的时候本来已经晚了,刚坐下不久,主持人就飞奔而上,随之激动人心的音乐响起,观众们知道演唱会即将开始,爆发出热烈的欢呼,花束和荧光棒挥舞成让人眼花缭乱的海洋。 主持人清清嗓子,微笑道:“看来大家已经等急了……” 下面的人大喊:“那你还说什么,快叫小绿出来。” 主持人愕然:“我总得说几句开场白吧——” 下面:“快点!” 主持人被喊得一时忘词,微微转过身子看了看手心里的小纸片,这才又换上职业微笑,朗朗道:“今年,一个歌手,一顶小红帽开创了歌坛的新纪元,在这之前,是一个声音先深深地打动了我们,它和它的主人,历经了各种磨难才得以最终呈现到了我们面前……”主持人念完这小段,看看下面无动于衷的观众,叹了口气道,“算了,我看我还是直接请出小绿吧。” 台下笑,开始更热烈的鼓掌和呐喊。 “那好,下面就有请我们的歌坛巨星——董小绿!” 掀翻屋顶的掌声和欢呼…… 小绿抱着吉他,有些急促地走上台来,还在不停地整理衣角,她站在麦克风前,定定地看着下面,好象还有点迷茫,观众们也都止了声音,定定地看着她。 小绿又恍惚了一会,这才怯怯道:“我还没准备好呢……” 所有人都笑了,像看着自己傻乎乎又可爱的小妹妹一样,一起喊:“我们准备好了!” 小绿微微一笑,抱起吉他道:“那开始吧!” 她拨了几个我们都很熟悉的和弦,开口唱道:“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马兰开花二十一,啦啦啦,啦啦啦,我的心中充满柔情,为那远方的姑娘……” 对她的歌耳熟能详的歌迷们一听前奏就知道她要唱什么,他们兴奋地喊叫,挥手,可当小绿唱第一个字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紧闭上嘴,竖起耳朵,连跟着哼唱的人都很小声。 小绿的声音迅速就在全场蔓延开来,听得人痴痴如醉,很奇怪,她的声音并不高亢,也并不如何甜美,可就是有一股很特别的穿透力,像一个技术娴熟、工具齐全的开锁工人,能轻易闯进人的心扉。 小绿唱完一段,继续唱道:“那是他唱给我的歌谣,马兰开花啊,三八三五六,三八三五七,马兰开花三十一,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我希望我就是他的姑娘。” 观众们悚然动容:“加词了!” 小绿唱完这首歌,喃喃道:“这场演唱会,是我临时决定开的,为的是感谢一些朋友,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在现场,还有这首歌……” 下面顿时有人问道:“是你写给你男朋友的吗?” 小绿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她扶了扶吉他,摸棱两可地说:“我知道他们都是好人。下面一首歌《星光》,献给大家。” 音乐再起,我转头看无双,他眼眸莹然,迟钝的阿破猛然省悟:“那怕是给无双写的吧?” 小慧自从进到会场以后就一直处在神游状态,当小绿的第二首歌甫一开唱,她猛的从座位上弹起来,大叫:“我要出去!” 无双和阿破急忙把她拽下来,小慧表情狰狞,张牙舞爪地叫道:“让我出去!” 阿破抓着她的胳膊,小声道:“元妖又在作怪了!” 我们这一闹腾,工作人员小跑着过来问:“怎么回事?” 小慧挣扎道:“我要出去!” 我忙跟那人说:“不好意思,她太激动了。” 工作人员似乎也能理解,小声嘀咕:“外面很多人跟她一样,不过他们喊的是我要进来。” 阿破伸手捂住小慧的嘴,恶狠狠道:“你偷了她的身子也就算了,现在好好听会演唱会也不行?” 元妖歇斯底里地试图挣脱阿破和无双,吼道:“我不干了!让我出去!” 这时小绿已经开始唱道:“一夜之间 星光有了颜色 希望代替火柴 上帝微笑着点燃 一棵树的灿烂 是五彩缤纷的关注 翠绿是爱情 闪烁的是温暖 一起 点亮幸福 窗外白雪 圣洁中没有寒冷 钟声敲响 这个夜晚从此平安……” 小慧眼神一闪,忽然像虚脱一样安静下来,然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轻轻对使劲抓着她的阿破小声道:“放开吧,我回来了。” 阿破毫不松懈道:“没可能,谁知道你现在是谁,你要骗我怎么办?”说着搂得更紧了…… 小慧微微一笑,索性不再说话,慢慢地把头靠在了阿破肩膀上,阿破局促道:“你……你别想借小慧的身体色诱我!” 小慧柔柔地说:“哦?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她吗?” 阿破脸一红,又怕元妖借题发挥,板脸道:“谁说的?” 小慧闭上眼睛,嘴角挂了一丝笑,却不再说话,安静地听歌。 小绿的歌声像一条雪山上流下的清泉,缓缓流过每个人的心田,观众们如饥似渴,我有点恐惧地发现:只要听过小绿一次歌,以后这种需求就会变成生理需要,就像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难免有不开心的事情,而她的歌能抚平你心口的悲伤、仇恨、不平,就像实实在在的外伤药一样,又像是精神毒品…… 虽然我们的到来友情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但听到后来还是情不自禁地陷进去了,我们忘了这些天的烦恼,忘了我们还在警方的追捕中,忘了如影随形的元妖……此刻我的心里充满甜蜜,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那个美丽狡猾又执着的公主…… 又一首唱完,音乐停止,歌迷们集体愕然,失了一会神后才有人在安静的人群里说:“下一首呢?” 小绿指指后台道:“我该换衣服去了。” 观众们喊:“不许去!” 小绿讷讷道:“主办方给我准备了7套衣服呢……” 观众:“别换了!” 小绿嘟着嘴道:“你们总是这样。”然后又抱起了吉他…… 台下人群顿时又沸腾了,所有人都一边笑一边鼓掌,同时又感觉到一种淡淡的温馨的情愫在滋生。 阿破感慨道:“你们发现没,小绿在舞台上气场很盛。” 小慧靠在他肩膀上淡淡一笑道:“那不是气场,傻瓜!” 又唱了两首歌,小绿已经额头见汗,可是她每次一指后台还不等说话就被人们的起哄声打断,工作人员只能笑着搬上来一把高脚凳,她气哼哼地爬上去,道:“你们再这样,我可要耍大牌啦。” 人们笑:“耍吧!” 也有人大声抗议道:“让她歇会吧,别把嗓子再唱坏了。” 歌迷们一凛,忙道:“那就别唱了,陪我们聊会天吧。” 小绿把吉他背在背上,道:“你们想聊什么?” 大家爱怜横生地看着台上那个小丫头,一时竟谁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时我们身后一个声音慨然道:“她可真是个小精灵。” 我们蓦然回首,见张泰伟正笑眯眯地趴在我的椅子背上,他身边是老高,在我们左右两侧,依稀能看到好几个他的战友。 阿破叹了一声:“这回算跑不了了。” 张泰伟悠然道:“我都不明白你们跑什么,你们干坏事了吗?” 我也叹道:“你没看新闻?” “看了,播了的和没播的都看了。” 我心一动:“没播的?” 张泰伟把一台dv给我,镜头里,一帮拿着枪的混混正在制造血案,接送孩子们的校车更是血肉模糊…… 我吃惊道:“这个你们怎么拍下来的?” 张泰伟道:“当时我们正有个战士在那勘测地形。” “……你们勘测那的地形干什么?” “在军事地图上,都有另外的符号标注着每一条道路的车流人流量,以及战略重要性——跟你说了也不懂,总之我们拍下来了。” 我恍然道:“因为这个战士是你们a军区的,所以他没有被我带回时间隧道,而是把一切都留下来了?” “正确!”聂平不知从哪冒出来道。 “那么现在……” 张泰伟很干脆地说:“一会,将有一条重要新闻发布:早上的那几名持枪恐怖分子已经落网,当然,我们会根据视频随便找四个人假扮成你们。” “可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张泰伟看着dv里的视频,面无表情道:“因为你们做的是好事,不应该被通缉。”说到这,他使劲握了一下我的手道,“谢谢!” 老高满脸不解道:“可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在那里,而且还拿着枪。” 我沉吟半晌道:“这……很难说清楚。” 聂平神秘一笑:“我大概知道一点,错不在你们。” 张泰伟道:“据我们了解,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国际上一个叫‘恶棍’的走私组织跟本地黑势力抢地盘导致的,蹊跷的是按理说这个组织不应该对这类事情有兴趣才对,而且他们好象也早就预料到不会成功,事发的第一时间就坐船离开中国国境了。” 我勉强笑道:“是吗?” 小慧忽然道:“警察那边你们怎么交代?总不能把你们的人真交出来。” 张泰伟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他们已经追你们一天了,而且你们不知道吧,如果不是我们宣布行动结束,你们四个的身份和清晰照片马上就会出现在晚间新闻里,放心吧,这事我已经搞定了,我们军方直接接手。” 小慧依靠在阿破怀里,忽然哽咽道:“对不起,是我把事情搞砸了。”阿破吓了一跳,道:“你哭了?”紧接着他大惊小怪道,“你现在是谁?” 小慧微微一笑:“是我。” 阿破严重怀疑道:“小慧从来没对我这么亲昵过。” 小慧哼了一声,坐直了身子,冷冷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她。” 阿破还在疑神疑鬼,大声道:“那又怎么样?” 我和无双齐叹道:“傻子!” 小慧低着头,小声跟我们说:“从小绿一开始唱歌,我就能感觉到元妖特别烦躁,到小绿唱第二首,他已经很虚弱,要急着离开我的身子,然后我就彻底回来了。” “这么说……”无双惊讶道: “元妖竟然会怕小绿的歌声?” 小慧点头:“是这样的!”然后她似笑非笑地对一直紧搂着她不放的阿破道,“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吧——反正你又不喜欢我。” 阿破使劲给自己脸上来了一下:“悔死我了!” 张泰伟拍了他一下道:“嘘——听歌。” 小绿又开始唱歌了。 第十八章 不要伤害我 第十八章 不要伤害我 经过一天的逃亡,元妖事件总算告一段落,结果是我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大部分力量丢失了,小慧的身体被当成了元妖的快捷酒店,如果不是张泰伟的军方干预,我们可能会更惨。 而这一次我们也领略了元妖带来的灾难,所以说,跟一个人好到同气连枝的程度不是什么好事。 演唱会开到4个小时的时候,观众没有一个退场,相反高潮一个接着一个,小绿在上面唱一会,歇一会,总之是不能离台一步,歌迷那种宗教式的狂热让人感动又不安。 无双看着台上,喃喃道:“想不到她不但是歌神,还是我们的吉祥物。” 我说:“元妖居然会怕小绿的歌声,这是什么道理?” 小慧只是微笑,却不说话。 阿破道:“他认便宜吧,这是现在,要是他听了小绿以前的歌声还不得直接挂了?” 无双沉思道:“你们说……她可能不可能是神族?” 小慧道:“不可能,神族怎么会被聂平诅咒?” 这时演唱会已经进行到5个小时,观众们依旧一片欢腾,不管小绿想去喝水还是想去擦汗,总有热心的观众递上来,我估计小绿要在台上搭张床再弄个屏风当盥洗室住下来他们就更乐意了。 阿破站起身活动着手脚道:“不管她是神族还是什么族,反正又到我上场的时候了!”他紧跑几步往上一蹿就站到了台上,下面大哗,更有观众叫道:“又是你?”这是上次就参加过小绿演唱会的。 阿破叉着腰笑道:“又是我!” 下面有人小声议论:“这家伙一上就说明要散场了……” 阿破把小绿挤开,抓着麦克风道:“我给你们唱听吗?” 下面:“不——听——” 阿破笑道:“不听就散了吧,哪有你们这样的,花几百块钱跑这解恨来可不行。” 也有那起哄的:“那你唱吧。” 阿破撕声裂气地唱道:“……其实我不想走,其实我想留!” 台下观众:“我们走!” 从阿破一上台,小绿就呆呆地看着他,惊讶道:“你……” 阿破道:“以后开演唱会该干吗干吗,别搭理丫们,他们要是倒班进来听你还住这了?” 下面观众有笑的有骂的,主持人见状忙上来答谢全场,歌迷们这才依依不舍地开始慢慢退场,也有人开始往前涌找小绿签名,主办方生恐出现混乱,急忙派人把小绿护到了后台。 小绿在后台见到我们,惊讶地张大了嘴,无双走上前轻轻环住她,小绿开心地把头贴在他胸脯上,两人抱了一会随即分开,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了,阿破咂巴着嘴道:“这俩人好象总欠那么点火候。” 我笑道:“你和某人还不是一样?” 张泰伟把一条钥匙交给我道:“你们的车就停在门口,车牌已经帮你们换了。” 我冲他一笑道:“多谢。” 这时一个战士给张泰伟敬了一个礼道:“报告队长,距离我们两公里以外警方发现了两个越狱犯的行踪,因为我们离的比较近,所以 我请示一下要不要帮忙?” 张泰伟眉头一拧:“是三天前越狱的那四个吗?” “是的,不过目前只发现了其中两个。” 我心一动,问:“他们干什么了?” 战士道:“他们在抢劫了一家电脑城后被警方发现,现在躲在里面,手里有一个人质!” 我和无双他们对了一下眼神,随即道:“是三秃和四秃!”死不悔改的,也只有这两个货。 与此同时聂平小声嘀咕道:“怎么现在才被发现?” 我好奇道:“什么意思?” 聂平道:“他们刚越狱的时候我曾对他们下过诅咒,只要他们一干坏事就会被警察发现,拖到现在才犯案倒是希奇。” 我不好意思道:“白天我们一直在一起……” 聂平恍然道:“难怪,我的诅咒着落在你们身上,自动被解除了。” 张泰伟下达命令道:“马上赶往现场。” 我叹气道:“我们也去吧,有可能帮得上忙。”我心里有点后悔,明明知道是两个亡命徒,当初就不应该轻易地放他们走,搞得现在草菅人命的。 张泰伟自然不会反对,果断道:“上车!” 我问无双:“你是先送小绿回去还是跟我们一起走?” 无双看看小绿,小绿讷讷道:“我跟你们在一起。” 我们顾不上多说,上了车跟上张泰伟,路两旁是不计其数的刚退场和一直没走的歌迷,他们举着巨大的旗号迟迟不散,为的是再看小绿一眼,尽管是军车开道,仍然寸步难行,无双紧握着方向盘道:“完了,等我们赶到黄花菜都凉了。” 小绿忽然把头伸出窗外,大声道:“请大家让一让,我们还有要紧事做。”末了又补充一句,“是真的!” 歌迷们见小绿出现,先是一阵欢呼,听她这么说,又是一愣,但马上让开了一条道路,然后夹道欢送。 阿破感慨道:“太可怕了,早知道我们还打什么南霸天北霸天的,小绿一句话就全给丫灭了!” 我笑着问小绿:“小绿,为什么选在今天开演唱会?” 小绿脸一红,却不说话。 我又问:“你看了电视,肯定知道那就是我们,你就不怕我们是坏人吗?” 小绿红着脸还是不说话,良久方道:“你们就是坏人我也不怕。” 阿破一拍大腿:“难怪那么多人挺你,真是条硬汉!” 两公里说到就到,我们很快就看到了警戒线,好在现在已经是深夜,基本没有什么围观的人,张泰伟亮明身份带着我们来到一幢楼外,负责的警察指着一楼电脑城介绍道:“劫匪身份已经确认,就是三天前越狱的其中两个,他们手持匕首闯进去抢劫了前台所有的现金,随即被我们巡逻的干警发现随后包围,但他们绑架了一名青年男子做人质,躲在里面威胁我们会随时撕票,还要求我们给他们一笔钱再找一辆车给他们。” 张泰伟问:“里面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那警察看看张泰伟,忽然道:“你们不是武警部队的吧?” 张泰伟笃定道:“剩下的我们处理,出了事我负责。” “可是……” 张泰伟不再理他,回头问我们:“谁有办法?” 我回头看阿破,阿破回头看小慧,小慧摇着手道:“别让我动脑子,别让我动脑子!”然后我们一起看聂平,聂平不停地在空中划着圈圈,忽然苦恼道:“咦,我的诅咒居然失灵了。” 我问他:“你下的什么诅咒?” 聂平道:“如果发生了效果,绑架人质的劫匪现在应该倒地痉挛大喊大叫才对。” “怎么可能失效呢?” 聂平道:“有两中可能,第一,情况并不是我们分析的那样,第二,那两个绑匪也是神族或妖族!”接着他郑重道,“我可以保证神族是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阿破哼哼着道:“我也可以保证那俩也绝对不是妖族。” 我叹口气道:“你们留在这里,我进去看看。” 阿破道:“你行吗?” 我冲他一笑:“自保总归是没问题。” 我慢慢走到门口,里面顿时有人喝道:“站住!” 我停了一下,喊了一句:“兄弟们,是我。”然后轻轻推开门,往里一瞄,见电脑城里一片凌乱,在一条倒下的柜台后面,三秃手拿匕首抵着一个青年的咽喉,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都躲在他身后,只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 那个青年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细密的头发有些蜷曲,尖下颌,脸色苍白,身材也是细条条的,一看就文弱可欺,难怪人家选他做人质。这人倒也没辜负他的长相,高举双手一个劲地说:“别这样别这样,别伤害我,千万别伤害我。”四秃守在一边,警惕地看着门口。 三秃一见我顿时抓狂道:“怎么又他妈是你们啊?” 四秃叫道:“你们怎么跟条子在一起?” 我举着手道:“别管我跟谁在一起,你们还是赶紧自首吧。毕竟大家同路一场,我可是为你们好……” “少他妈废话!”三秃吼道:“一辆车,一百万,我们到了外地就放人,否则我亲娘老子来了也不管用!” 那青年见他过于激动,连声道:“别这样,别这样,你的刀都快划破我的脖子了。” 我好笑道:“你们还想要什么?飞机要不要?你们以为这是拍电影呢,就算拍电影,你们见谁真能跑了?”我一边说一边偷偷往前凑合,以我目前仅存的力量只能这么办,可是已经是惊弓之鸟的四秃非常警觉,他一指我厉声喝道:“站住,往后退!” 我只好停在原地,四秃猛的一刀扎进了人质的大腿上,狂躁道:“再不按我们说的办……”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他脸色一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手还在刀柄上,那青年低头看看他,好心道:“别拔……” 可是已经晚了,四秃手一松,这时奇异的场景出现了:我眼睁睁地看着刀子从青年腿上拔下来,而血却从四秃的相同部位喷出去,四秃一声惨叫,在地上打起滚来。 门口人群涌动,阿破聂平还有无双他们全都冲了进来,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所以。 这么短的时间里,三秃更反应不过来,他错误地以为是外面有人开了枪,他更加使劲地揽着人质的脖子,把刀顶在他下巴上叫道:“我杀了他信吗?” 这时那青年道:“别这样,你真的快伤到我了。” 慢慢的,我发现了蹊跷,这个“人质”虽然一直在求饶,可他好象并不怎么慌张,他说每一句话的时候都很平静,倒像是在告戒,我拦住众人,张泰伟已经握枪在手,三秃冲他大叫:“把枪放下!” 我把他推出门外道:“我们处理。” 三秃终于失去耐性,他忽然反过手在人质肩上插了一刀,聂平“哎哟”了一声,无双急忙把小绿抱住不让她看,这时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那个青年表情纹丝不动,三秃却嚎叫了一声,他往起一蹦,刀子随即拔出,一股血从他肩上飙出,那青年却还安好地站在那,他似乎也颇为吃惊,跟着“哎哟”了一声,三秃这会已经狂性大发,他不顾一切地握着刀刺向青年的心口,青年叫道:“小心!”他略微一闪,扑哧一下刀又扎进了他另一侧肩膀,三秃一声哀叹,忽然无力地坐倒在了地上,手一松,血则同样从他另一边肩膀喷出…… 看着地上遭到重创的两个绑匪,那青年怜悯道:“早就叫你们不要伤害我了,因为你们伤害我其实就是在伤害你们自己……” 第十九章 内存 第十九章 内存 看着眼前的一幕,我们所有人都愣在了那,三秃四秃的嚎叫声很快引来了警察,他们一拥而入,扭着两人往警车上走,但显然两个人都已经没什么反抗力了,三秃已然彻底崩溃,看见警察一会哭一会笑的…… 我看着这俩倒霉蛋被送上了救护车,感慨道:“他们为什么总能在错误的时间里碰上错误的人呢?” 张泰伟把手枪插回枪袋,问我们:“什么情况?” 那个文弱青年抢先一步道:“分赃不均,自相残杀。”看来他并不想暴露身份。 张泰伟奇怪地看了我们一眼,说:“你们聊吧。”然后自觉地出去了。 小绿小心地把脑袋从无双怀里钻出来,怯怯道:“没事了吗?” “没事了,我陪你出去走走。”无双冲我们使个眼神,把小绿也带走了。 屋里只剩我们几个“人”的时候,聂平最先向那个青年伸出了手:“幸会,没猜错的话,你是神族吧?” 那青年一愣,跟聂平握了握手,指着我们几个道:“我只知道他们好象是妖族。” 聂平道:“都是自己人,我叫聂平,诅咒之神。” 那青年随即释然,自我介绍道:“我叫李返,和平之神。” 聂平的诅咒之所以失效,果然是因为碰到了同族的干预…… 我小声问聂平:“和平之神是什么意思?” 聂平笑道:“你们也见了,没人能伤害他,他在我们神族里主和平,所有存心想伤害他的人都会自食其果,他们所赴诸的行动会反作用于自身,刚才那两个家伙再狠一点,现在可能已经是两具尸体了。” 李返尴尬道:“我早就告诉他们别这样了,他们就是不听。” 阿破叫道:“我靠,这哥们比我牛啊!我是揍了白揍,他基本上一边挨揍一边就把仇报了!” 小慧问李返:“别人伤害你的时候,你会感到疼吗?” 李返微笑着一摊手:“不会,完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阿破又拍手道:“这点也像我,这么说你也从来不知道疼是什么滋味?” 我又问李返:“刚才你为什么不主动制服那两个货呢?”以我看,有这样强悍的实力还要搞到惊天动地,有点不厚道。 李返叹气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别人不能伤害我的同时,我也不能主动伤害别人,否则反作用力是一样的。” 我们一起惊叹:“不会吧?” 李返无奈道:“不然你们以为什么是和平呢?和平就是别人不来侵略你,你也不能侵略别人。” 聂平笑道:“是这样的,和平之神也是我们神族里很有代表性的一种品行,那就是立守和平,不主动生事,但也不受伤害。” 阿破叫道:“这就太惨了吧?这么说你只有在别人欺负你的时候才有用?” 李返点头。 “看来你还是有不如我的地方。”阿破得意道:“咱俩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揍你,你却绝对不能揍我。” 李返道:“我绝对不可以起杀心,也不能犯怒,简言之,我得永远淡定,保持一颗仁爱的心。” 阿破捡起地上的刀,在李返肩头上插了两下,他自己肩膀上却冒出两股血,阿破倒转刀柄给李返道:“现在到你插我。” 我们:“……” 李返恐慌道:“别这样,别这样……” 阿破递地紧,李返只能重重推了他一把,然后他自己却退了好几步,惊奇道:“咦,为什么我打在你身上却感觉不到疼?” 阿破笑道:“因为我没有痛觉。” “是吗?”李返又使劲在他胸口打了几拳,希奇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能放心揍别人。” 阿破道:“那你长这么大都没跟人打过架吧?” “是啊。” 阿破笑道:“以后憋屈了就来找我,我白让你揍。” 李返想了想,认真道:“不行,我不能有报复之心,就算不疼也不行。” 阿破哈哈大笑道:“我看你以后外号就叫‘动动我试试’,而我就叫‘试试就试试’!”说着使劲在李返肩膀上一拍,他自己却一个趔趄…… 我们都暗笑:“这真是对活宝。” 李返道:“见到你们很高兴,我就这里工作,欢迎你们随时来玩,有事也可以叫我帮忙,当然,最好别有事。” 我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道:“以后找对象千万找个温顺点的!” 李返愕然,随即明白,不好意思道:“说实话是个问题,现在的女孩子动不动就玩野蛮女友那一套,我挨几下揍倒是没事,可她每天鼻青脸肿的就不好了。”我心说这里面有无双不少功劳呢。 聂平上前一步握着他的手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呐,我跟你说说我女朋友鼻子特灵那事吧……”我们都笑。 出来的时候,三秃四秃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起来,这两个史上最倒霉的劫匪精神面临崩溃,戴着手铐却死拉着警察不放,像神经病一样自言自语:“就算枪毙我们也不跑了,真的!” 我笑道:“这么一闹腾,他们以后见了警察就跟见了亲人一样了。” 聂平道:“还有两个哪去了?” 我说:“那两个本性还不算太坏,应该是分道扬镳了。” 聂平无所谓道:“那也不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反正他们只要一干坏事就会被警察抓,就算抢小朋友糖果也一样。” 我汗了一个:“那只要他们一天不落网就说明社会上多了俩好人。” 小绿身上披着无双的外衣,两个人正在沿着街道慢慢徜徉,我回头看看小慧道:“你感觉怎么样?” 小慧指着自己脑袋道:“我感觉这里已经明显分成了两个区域,一个是以前的我,另一个是完全新开辟出来的地方,我有什么想不通的问题脑袋会自动求助那个新区域,可是一这样元妖就会察觉到我在动用妖力,他就能借机侵入我的身体。” 我惊奇道:“就像电脑加了一块新内存条一样?” 小慧笑道:“对,以前是256,现在起码好几个g——可是这好几个g有病毒,不能启用,所以,以后别让我动脑子。” 阿破信誓旦旦道:“放心吧,以后有什么需要动脑子的地方我来出主意就是了。” 我和小慧异口同声道:“那还不如中毒呢!” 阿破:“……”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热烈讨论了李返,这个人的出现让我们深刻体会到了神族乱七八糟的技能,他永远不受伤害,却也永远不能攻击别人,幸亏他脾气温和,要摊上阿破那样的性格,他大概早就把自己打死了,当然,也不排除是后天养成的可能,惜语如金的聂平以前不也是个话痨吗? 我们还帮他设想了一下他的发展方向,我们发现凡是一切激烈对抗的体育赛事他几乎都能称王,只要抱着一颗仁慈的心,对手越残暴他就赢得越快,那意味着泰森的鼎盛时期在他手上坚持不了几秒…… 小绿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浑然不知道什么意思。 在路上,我们发现车速总是一成不变,然后就见原来是无双的右手和小绿的左手交握在一起无暇其它,阿破促狭地叫了一声:“无双,换辆自动挡吧!”…… 车到楼下,我们一行人钻出来悄悄地上楼,阿破蹑手蹑脚地开了门,屋里黑漆漆一片,知觉敏锐的我感觉屋里有人,习惯性地挡在前面,叫道:“谁?” “你们在为政府工作?”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无双打开灯,沙发上,老史穿戴整齐坐在那里,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我们同时松了一口气。 阿破道:“您说什么呢?” 史先生沙哑着嗓子道:“按电视上说的,你们四个现在应该在小囚室里正被人电击,可我看到的是四个从夜场疯回来的小阿飞!”老史加重口气道,“别告诉我那四个人真的不是你们,我还分得清那两个露了脸的‘名人’,尤其是阿破,戴着面具还是那副蠢相!” 我看着他这身装扮,诧异道:“您这是要去哪啊?” “去哪?去给你们找姑娘,好让你们也能享受到我坐牢时的权利”老史从容地把桌上的手枪揣进兜里,走到鞋架那换上拖鞋,把外衣搭在衣挂上,像刚从外面回到家里一样…… 阿破惊讶道:“我们要不回来你不是打算要去公安局劫我们去吧?” 老史沉声道:“我还没那么蠢!” 可是我们都看出来了,他正是要这么干,这个疯狂的老头显然正在深思熟虑,他说的没那么蠢是指一个人一把枪贸然冲进公安局去救人,从桌上的纸笔地图来看,老头策划了一起惊世骇俗的爆炸案,原料采购、作战方案、逃跑路线都已经有了清晰眉目…… 老史把那张写满字的纸撕碎,放在烟灰缸里点着,然后猛的靠在沙发里,骤然放松使他看上去疲惫不堪,他看了我们一眼,故作轻松道:“谁能解释一下?” 小慧问他:“你的枪是哪来的?” 老史把兜里的塑料仿真枪扔在桌子上:“假的,但不比真的好买多少,至少对我是这样。” 小慧不可置信道:“你准备用一把仿真手枪冲击公安大楼?” 阿破小声道:“比邵冠今猛多了!” 老史摊手道:“我可以换来真的——而且我也没打算用真的,这种情况下一开枪我们就完全没机会了,因为……”老史正要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小慧忽然轻轻蹲他面前,把双手放在他腿上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老史呆了一下,我们也跟着愣住了,通过这件事,这对父女终于有和解的迹象了。 老史像平时一样“哈”了一声,却没有像平时一样再说出点什么来…… 第二十章 小慧一思考,元妖就发笑 第二十章 小慧一思考,元妖就发笑 面对这种情况,我们都很尴尬,一边假装各行其事一边把空间让给老史和小慧。 阿破道:“咦,王水生那小子呢?” 老史道:“这小子白天嚷嚷着要回国。” 阿破道:“这个货,看咱们出事赶紧跑的远远的。” 一个人在阿破脖子上喷着凉气道:“在别人背后说坏话可不是绅士的行为。” 阿破吓了一跳,急转身道:“我靠,你是鬼啊?” 王水生嘿嘿一笑:“别那么说。” 阿破捏着他脖子道:“你小子是不是看我们出事了就要跑?” 王水生忽然正了正神色道:“伙计们,我必须回去了。” 我问:“什么事?” 王水生难得严肃道:“请允许我暂时保密,你们只要知道和我的身份有关就是了。” “那你为什么没走?” 王水生沮丧道:“你们也知道,我来中国那会还不需要护照,而且就算有也过期100多年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王水生正色道:“求助于朋友!” 我好奇道:“你在中国还有朋友?” 王水生热切地看着我说:“有!就是你们!” 我们绝倒。 无双道:“你不怕堕天使找你麻烦了?” 王水生手里把玩着他的那枚传世家徽道:“有些事不是你怕就能逃避的!”他看看小绿和老史,对我们说,“你们不打算告诉他们些什么吗?毕竟你们已经算是亲人了。” 小绿和老史莫名其妙地看看我们,小慧站起身道:“今天大家都很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老史无所谓道:“随便,反正我也不想知道什么。” 小绿看了无双一眼,小声道:“我也是。” 我们如释重负,因为我们谁也没有准备好,主要是没法说,难道让小慧告诉她的生身之父她是一个妖怪?老史可是会做炸弹的…… 王水生感慨道:“看来有些秘密还是通过家族传承比较好,大家心照不宣。” 小慧笑道:“至于你的事,你可以申请一个中国国籍,然后以旅游的身份回到英国。” 王水生咋呼道:“我只听说过英籍华人,没听说过华籍英人!” 小慧道:“你要照我说的做不就有了吗?” “那可不行,我还是英国男爵,怎么能入你们的国籍?” 阿破道:“屁!我们中国不也有很多大腕入了你们的国籍了吗?像那个谁(不能说)……” 王水生得意道:“这说明我们的国家还很强大!”他认真道,“万一我入了你们的国籍以后又得了诺贝尔和平奖,我就会成为第一个得此奖项的中国人,我相信这会变成一个绝妙的讽刺,对中国人民是一种伤害……” 小慧呸了一声道:“那我给你第二个意见:直接找中国移民局,告诉他们你是偷渡来的,然后劳驾他们把你遣返。” 阿破也呸了一声道:“别以为作为一个吸血鬼只吃血豆腐就能得和平奖!” 王水生:“……” 这一天对我们来说是多姿多彩的一天,它也直接影响到了很多人的命运,因为涉枪,南霸天算是彻底倒台了,这个我们一直没见过面的假想敌不比我们好过多少,他现在已经成为公安部一号通缉犯,好在他这个级别的人物仍有很多人在替他奔走,不是那么容易就落网的。 大勇虽然没有遭到官方通缉,但日子也不好过,本城其他黑帮把他作为重要打击对象加以追杀,大勇带着几个最忠心耿耿的小弟每天东逃西蹿惶惶不可终日,我们都感觉很对不起他…… 除此之外,王府大街倒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无双换了车牌号居然没一个人注意到,事实上我觉得就算不换也不会有人发现,王府大街邻里间的关心绝不在车牌上,最主要的,他们坚信他们的居委会主任绝不是电视上那个持枪狂扫的恐怖分子,这事他们还常常拿来当笑话讲。 重回王府大街后,和我们相处比较尴尬的是果子狸,我很难忘记他第二天见我又安之若素地去上班时的震惊表情,但也只是一瞬,随即释然,因为在他和老史看来,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们在为政府工作,再就是我们的“组织”势力庞大,想办法摆平了这次风波,总之不是至黑就是至白,不过看样子这小子对这两种假设都不感兴趣了,经过四个秃子一闹,果子狸心如枯井不问世事,每天坐在麻将馆门口安忍不动如大地,偶尔和我对视,也只是淡然一笑,一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模样…… 还有就是小慧这丫头也颓了,现在她脑袋里藏着两种智慧,但是水乳交融牢不可分,一逾矩就有可能被元妖附身,所谓“小慧一思考,元妖就发笑”,所以一有什么难题不等我们问她,她就会摇着手大声道:“别让我动脑子,别让我动脑子。” 老史自从那天以后什么也没问,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每天躺在门口晒太阳。 日子又平静起来,元妖当然还是我们最大的威胁,可只要我们不动用妖力他就构不成危害,放下目前的内忧外患不说,我还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直到有一天我接了一个意想不到人的电话。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百无聊赖地坐在办公室里,座机忽然响了起来,因为元妖的关系目前我们已经很少使用手机,我打着哈欠道:“喂?” 一个颇显生涩的苍老声音试探道:“何安忆?” 这声音显得熟悉又陌生,搅得我坐卧不宁,我苦恼道:“你是……” “我是戈什。” 我一下坐直了身子——我终于知道最近是哪里不对了,叶卡捷琳娜已经很长时间都没音信了! 现在听来,这个以前跟我龃龉不断的倔老头的声音都显得那么可爱,我兴奋道:“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的?” 戈什语速一阵紧似一阵地说:“我现在说话很不方便,他们的人时时都在监视着我。” 我顿时紧张道:“谁?” “杰克的人!” “慢慢说。” “我不能慢,何安忆,公主需要你!” 我握紧了拳头:“出什么事了,叶子……她好吗?” “她不好,很不好。” 我没有插嘴,戈什果然很快地说:“殿下回国不久就被杰克的人发现了,那时她已经召集齐了我们国内全部的武装,杰克宣布她为叛国者,他带着那些可耻的侵略者和我们展开了对峙,可是在决战的前一天夜里,殿下她放弃了。” 我终于没忍住,叫道:“什么叫她放弃了?” “殿下只身去和杰克谈判,表示放弃抵抗,解散全部武装,她自己也成了杰克的人质。” 我急道:“为什么?” 戈什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和疲惫,他说:“因为我们打不赢。殿下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她不愿意自己的人民白白流血……” “……对方有多少人?” “大约是我们的两倍,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更主要的,他们有着残暴的心,我们人少是其次,你得知道,我们的士兵已经太久没有经历战争,就算对方手无寸铁我们也不可能展开杀戮……” 我倒吸了冷气:“叶子现在怎么样?” “殿下被囚禁在以前的皇宫里,有我每天陪着她,暂时是安全的,但我不知道杰克那个混蛋在打什么坏主意,我打这个电话是向你求助的。” 我讷讷道:“我……能做什么?” “来把殿下带走吧,这个时候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是可以相信的,殿下常常说起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她最快乐的时光,我想她在这世界上大概没什么别的朋友了。” 我苦笑一声,想起叶子临走时我和她开的玩笑,这句话最终还是从她嘴里说出来了。 戈什毅然道:“帮帮她吧,我会尽一切努力协助你。”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去找你们?” “你先想办法到达富加王国,然后联系当地的游击队——其实是以前的国民军,他们会想办法和我联系。” 我紧握着电话,却没能说什么,我在想别的问题。 戈什沙哑道:“我知道这很危险,而且成功率远远低于一半,可我还是请求你能来。” 我终于把担心的问题说了出来:“叶子如果就待在皇宫,她叔叔迫于舆论一定不敢把她怎么样,可是万一我们行动失败,她就死定了。” 戈什决绝道:“那就让她死吧!” 我眉头拧在一起,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戈什忽道:“我得走了!”大概是有人发现了他。 我急忙道:“老戈!” “什么?”他急促道。 “等着我!” 戈什欣慰道:“我就知道……” 趁他没挂电话,我又说:“还有——” “快说!”戈什的声音已经紧张得像憋尿憋到牙酸那种动静了。 我笑道:“你的中国话进步很大!” 戈什:“……” 第二十一章 首航 第二十一章 首航 放下电话,我还有些出神,如在梦幻,我没想到戈什会给我打电话,而且带给我一个坏消息。 不过我还是塌实了不少,毕竟坏消息也是消息,我忽然发现,其实在我心里一直就没放下那个美丽的公主,一直没想,是因为一直不敢想,当初如果不是元妖虎视眈眈地环伺在我们身边,我肯定会义无返顾地跟叶卡捷琳娜一起回去,之所以选择性遗忘,是因为我觉得帮不上她什么忙了,尤其是我丢失了力量以后,更无法和人类的军队对抗,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只会成为她的累赘。 可是接过这个电话之后,我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了,同时还有些惴惴不安,因为我清楚如果要去,就一定需要阿破他们的协助,可今非昔比,现在的我们要去和一整支军队打仗,所冒的险不会比普通人少,说不定阿破会被骤然吸干力量一头倒在地上,像普通人类一样死掉。 这次行动成功的前提是我们作为整体一起参战,而我还没有征求过其他人的意见,这就像我已经答应别人用不属于自己的公款买下奢侈品一样——不过既然已经买了,现在我就得去问问老公家的意思。 我心虚地走出门外,正好阿破和无双他们都在外面洗车,小慧把车座套拆下来抖搂着,我凑前一步道:“呃,都有时间吗?” 阿破把大把大把的泡沫挤在车窗上,笑道:“那要看什么事了。” “呃……” 还不等我想好该怎么说,躺在门口的老史闭着眼睛道:“是那个当公主的小妞来电话了吧?” 小慧顿时来神道:“叶子来电话了?” “呃,是的……” 小慧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把座套往车里一扔道:“走,里面说。” 阿破和无双也都放下手里的活凑了上来,老史沉声道:“就在这说吧,我也听听。”他睁眼看了我们一眼,道,“你们还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秘密吗?” 我索性道:“电话是戈什打来的,他希望我们去一趟……”我把戈什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 小慧发愣道:“这么说,叶子复国失败了?” 无双则道:“那你答应了吗?” 我挠头道:“你们的意思呢?” 无双把擦车布在手里盘着道:“我的意思是叶子正在受苦,我们还等什么?” 小慧看出我的不安,道:“是啊,叶子也是我们的朋友。” 我看着她,讷讷道:“可是我们去了以后能做什么呢?” 小慧笑着连连摇手道:“别让我动脑子,别让我动脑子,只管去就好了。” 我又看看阿破,刚要开口问,他学着小慧的样子道:“别让我说废话,别让我说废话,只管去就好了……” 犹豫良久,我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我是怕我们去了以后什么忙也帮不上,反而成了叶子的累赘。” 他们三个相互看看,都不说话了。 这时老史忽然慢条斯理地开口了:“去了能干什么是其次的,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去不去。”他斜睨了我一眼,“何安忆你没兄弟吧?” “……我是孤儿。” “嗯,那就比方说你最好的朋友——”他随便一指:“就说阿破吧,他跟人打架,对方人多势众,他眼看就要被打死了,这个时候你也是孤身一人,就算你冲上去也帮不了他什么忙,那你是冲还是不冲?” 我发愣道:“这不一样老爷子,现在的情况是我不去不会有事,一但去了,万一失败叶子就会死……” “那就让她死吧!”老史瞪眼道:“你以为她现在活着有意思吗?没自由,没尊严,连男人也没有!” 我哭笑不得道:“您和那个戈什倒是很有共同语言。” 小慧道:“走吧阿忆!” 老史也道:“至少把那个小尤物带回来。” 这时远处的工人们忽然喊道:“起!”他们奋力地向后拉绳子,叶卡捷琳娜的巨像便缓缓升上来,那是她为无双的姐姐拍的广告宣传画,画中的公主回头凝望,欲语还休…… 我使劲一拍手:“阿破,你不是一直想旅游吗?我们出国!” 阿破兴奋道:“这就对了。“ “可是我们该怎么去?”无双道。 我说:“叶子是怎么去的?” 小慧道:“在法国转机已经行不通了,富加王国现在彻底封锁了机场,严禁一切外人进入到本国——” 我问:“那坐船呢?” 小慧笑道:“我想中国船不会没事绕半个地球跑到地中海去。” 我脸红了一下,小慧拍拍手道:“大家都动起来,一起想办法。” 我们谁也不动,都眼巴巴地看她,小慧叹了口气道:“算了,交给我吧。”她回到超市的电脑前,忽然盯着屏幕惊奇道:“还真有船!” “啊?”我们围上去一看,原来是某网站新闻版蹦出来的一条消息:中国“万吨级”渔船首航,欲环球捕鱼。 细看小字介绍,上面写着:中国亿万富豪卫镇海从荷兰定购的世界上最大渔船已经竣工舶于我国某省某处,卫先生将于本月15日亲自随船出海,预计环球一周…… 我们异口同声道:“卫鱼王!” 阿破叫道:“他出海的日子不就在今天吗?” 无双道:“如果是环球的话,说明他能把我们送上富加王国!” 我二话不说一溜烟跑进办公室,拉开抽屉在里面使劲划拉,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卡片中,一张金色的名片最终脱颖而出——那是卫鱼王在受叶卡捷琳娜邀请时留给我的名片,事后因为上面有镀金我一直没舍得扔…… 我拿起电话,刚要拨号又猛地按住机簧道:“我们的下一步计划不能让元妖知道!” 无双握着小绿的手道:“小绿,为我们唱一手歌吧。” 小绿看着我们讷讷道:“唱什么?” 小慧道:“随便唱就好了——就唱丢手绢吧。” 我按着电话,急切地看着她,小绿也不再多说,轻轻地唱了起来。 于是在小绿的歌声中,我拨通了卫鱼王的电话。 这部电话显然是鱼王贴身携带且很隐私的,刚响没几声就听一个很低沉的声音愠恼道:“不管你是谁,都给老子闭嘴,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眼见他要挂,我急忙大声道:“卫先生,我是叶卡捷琳娜公主的侍卫!” 电话那边显得嘈杂而热闹,应该是正在举办什么仪式,卫鱼王顿了一下道:“你说林大,我干闺女?” 我喜道:“正是!”看来这家伙终究没忘了他那个新收的倾国倾城的干女儿,语气也热切起来。 卫鱼王拿着电话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嚷嚷道:“她怎么了,怎么最近都不给老子打电话?” 我忙道:“她出了些状况,可能需要您的帮助。” 卫鱼王笑骂道:“娘的,一有麻烦就想起老子来了。” 我听他口气似乎并没有真生气,马上说:“您的船今天首航,还没动身吧?” “没有,怎么了?” “我们最好面谈,请您千万等着我们。” 卫鱼王决绝道:“那不行,船不能等人,老子可是花了大价钱算准的吉时,有什么事赶在晚上7点以前来跟我说,过时老子可不等你。” 我看了看表,现在是上午10点,鱼王的船在我们临省的港口,现在动身的话应该还能赶过去。 我说了句“那到时候见”就挂了电话,然后跟无双道:“我们现在就得走!” “那就走!”无双端过一盆水把车上的沫子都冲掉道。 我兴奋又无措地在原地踌躇道:“再想想,有什么要带的?” 小慧忽然道:“我们得把小绿带上,没有她的歌声,我们就没有任何行动力。” 我们一怔,马上同时点头,然后一起看无双,无双瞪了我们一眼,随即柔声问小绿:“愿意和我出海吗?” 小绿呆呆地道:“出海?要钓鱼么?” 我们都笑了起来:“对,钓鱼。” 小绿把桌上的纸笔简单收拾了一下装进一个随身的小包里,指了指墙角的吉他道:“用带这个吗?” 无双温言道:“想带就带。” 小绿想了想,道:“其实只要能唱歌就行,这个带不带都没关系。” 阿破道:“能!太能了!我们现在巴不得在你后脑上装两块电池让你24小时不停地唱呢。” 小绿咯咯一笑:“那就不带了。” 无双按着她的双肩郑重道:“小绿,我们这次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而且会很危险,你要想好。” 小绿抬头看着他,小心道:“需要卖唱吗?” 无双面无表情地回头跟我们说:“我想起来了,咱们需要带点现金。” 老史躺在椅子上,冷眼旁观,见我们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忽然道:“小慧。” 小慧愕然道:“啊?” “过来。”他把小慧拉在身边,眯缝着眼睛细细打量着她,说:“告诉我,你要死了我该找谁要抚恤金?” 我们彻底无语。 小慧微笑道:“你还在疑惑我为谁工作吗?或者是想知道我死了你该找谁报仇?” 老史满意道:“哈,你已经懂得猜测我的心思了,不过我还是想知道答案。” 小慧正色道:“我们不为任何人和组织工作,我们只为自己,大多时候,我们甚至是站在人类的对立面上的。”说到这小慧调皮地一眨眼,“其实我是一只妖怪。” 老史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不动声色道:“去吧,尽量活着回来。”然后他大叫道,“何安忆!” 我赶紧一溜小跑来到老头面前:“我就知道还有我的事儿呢。” 老史面无表情地说:“告诉我你们的敌人是谁?” 我不大确定道:“恐怖分子吧?” “他们有多少人?” “大概五六千。” 老史搔了搔秃头顶,笃定地说:“不是恐怖分子,这个世界称得上恐怖分子的人加起来也没那么多。” “什么意思?” “恐怖分子应该是你们这样有信仰的人。” 我也不知道是该哭笑不得还是该受宠若惊,只能苦笑。 老头忽然猛的从躺椅上跳到我面前,用一只大手攥着我的肩胛骨道:“去吧,你得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恐怖分子!” 第二十二章 市长接待日 第二十二章 市长接待日 本来离开之前还应该和朋友们告别一下,但我一看时间来不及了,只能催促无双赶紧开车,孟大妈恰好从我们车前经过,冲我招手道:“小何去哪啊这是?” 我结巴道:“孟大妈,我出去一趟,这回可能时间比较长……” “哪啊?” “……外国。” 孟大妈往我们车里看了一眼道:“哦,你们这是要旅游去呀?到了国外可注意言行,最近国家公职人员出国查得紧着呐。” “那个……街道办事处要下来人问,您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我这主任该让给别人就让……” 孟大妈拍胸脯道:“放心去吧,十天半个月的有我盯着呢。”她把手搭在车窗上嘱咐我,“到了国外多吸取人家先进经验,尤其多看看人家的居委会是怎么组织工作的。” 我:“……诶,行。” 孟大妈一挥手:“走吧,钱别都装外面,裤衩里头缝点。” 上了省道,无双问一边拿着地图的小慧:“能赶得及吗?” 小慧看着旅游地图道:“照这个速度,7点之前我们刚好能到。”说着她无意中往外看了一眼,忽道,“坏了,前面公路在维修。” 阿破微坐起身子道:“你怎么知道的?” 小慧道:“看我们对面的车流密度就知道了。” 果然,我们对面的车一辆接着一辆返回,比平时热闹了好几倍。 无双放慢速度道:“那怎么办?” 小慧盯着地图道:“如果返回去从另一条路上走会多出80公里的路程,也就是说最少一小时。” 阿破道:“靠,就算开70码也不顶事了。” 小慧直视前方道:“继续开,我有办法。” 再开没几分钟,前方果然被工程板挡住了去路,一小支工程队正在抢修中间的一段公路,已经覆盖了沥青和水泥,一辆压路机横在中间正在慢慢开动。 其它车见此情况都就地返头,我们停下车,都看着小慧,小慧走出车门,大声道:“你们负责人是谁?” 一个头戴安全帽的中年工程师道:“什么事?” 小慧指着前面道:“你能不能让压路机让一让,我们先过去?” 那工程师皱着眉头道:“你开什么玩笑?” 小慧也不多说,伸手道:“我能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工程师愣了一下,把电话递过来,嗤之以鼻道:“你给谁打电话也不管用啊,让你过去我们这半天不是白干了吗?” 小慧不说话,拨了一个号码,等了一下然后干脆地说:“是市长办公室吗?”我们都吓了一跳,感觉这丫头这回真是玩大了,她哪认识什么市长啊? 谁知里面还就真有了回应,一个女声客气道:“是的,但是今天……” 小慧不容她多说,报出一连串号码道:“这是我们的车号,你可以向a军区咨询,我们现在有急事被堵在路上了,你能不能让工程队让一让?” 对方马上重视起来道:“我立刻请示市长,请稍候。” 过了一会那个女声小心道:“对不起,您这辆车好象不是军车。” 小慧大声道:“我说是军车了吗?我让你给a军区打电话!” “可是……” “现在打!” 这时一个男人接起电话道:“我是梁宽,什么情况?”我们都咋舌:梁宽是我们市长! 小慧道:“情况我已经和您的秘书都说过了,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往a军区打一个电话。” 旁边女秘书的声音:“真的要打吗?” 梁市长沉吟了一下道:“你把电话给工地负责人吧。” 小慧把电话交在工程师手上,指着上面的号码道:“看好,市长办公室,我可没骗你。” 工程师接过电话听了一会,奇怪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朝身后挥手道:“让他们过去!” 我们赶紧上车,无双小心翼翼地在人家新铺的水泥道上轧了两条触目惊心的轱辘印子…… 过了工地,我们沉静了好一会谁都没说话,半天阿破才莫名其妙地说:“慧儿,你怎么知道市长电话的?” 小慧静坐了一会,终于绷不住了,笑着摊开地图指着上面道:“本市旅游特色及市长接待日,接待电话2856……” 我们一起恍然:“今天是市长接待日!” 小慧道:“不是,要是的话我们的电话怎么可能打通?” 我们:“……” 无双道:“那你让人家查你车号干什么,万一真查呢?” 小慧笑道:“我算准他不会查,一个市长才不会在乎小小的工程是不是白干了半天,万一要耽误了军事行动他肯定要受牵连,a军区可是省级军区。” 无双道:“那个工程师以为我们的后台是市长,而市长以为我们是a军区在执行任务,不管谁追查下来他们都不怕,所以都毫不犹豫地给一辆二手桑塔那让路了?” 小绿讷讷道:“小慧姐姐真聪明。” 我感慨道:“小慧自从打同任督二脉以后坏多了。” 阿破担心道:“慧儿,你没事吧?” 小慧回头白了他一眼:“这种小聪明还不至于让元妖附体——别忘了我保底智商也有187!” 阿破仍不放心,他跟小绿打商量:“小绿,给你小慧姐姐唱首歌吧。” 路上我睡了一大觉,再睁眼天色已经变了,我揉着眼睛道:“几点了?” 无双的车已经汇入车城市里的车流,窗外的景色也带了异地的风味,他告诉我说:“还有四十分钟,不过港口路比较难找。” 我说:“为什么不打的走?” 无双道:“坐不下呀。” 阿破道:“要不打两辆车?” 我叹了口气,趁在路口等红灯的工夫从窗户递给旁边出租车100块钱道:“师傅,给我们领到港口,多出来都是你的。” 师傅接过钱,不发一语,两根指头冲我敬了一个美国大兵礼…… 我掰着有点落枕的脖子道:“你们是不是有点过于依赖小慧了?” 刚迷糊了一会的小慧愕然惊醒道:“啊,怎么了?” 无双和阿破脸红道:“没事儿……” 因为我那100块钱,师傅尽拣便宜小道儿走,穿胡同过院落,飞檐走壁的,我们一度都怀疑他要携巨款潜逃了,结果没用15分我们就看见了辽阔的海岸和繁华的港口。 这回不用师傅再带,老远就见大群的记者和横七竖八的条幅,远处的海面上,一艘巨大的渔船灯火通明地停泊在那里,我们把车胡乱停在一个地方,我掏出卫鱼王的名片带着他们一通疯闯,在沿岸的一处接待大厅终于有一个穿着航海服的工作人员接待了我们,他看过名片之后客气地跟我们说:“卫总吩咐过了,让各位先等一会,他马上就来接见你们。” 在休息室稍待片刻,大门一开,卫鱼王大步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大批满是喜气洋洋的记者和相关人士,都被工作人员拦在了外边。 卫镇海穿了一件深黑色的马甲,休闲裤,长筒靴,显得意气风发,比他在名流交谊会上精神神足了很多,显然这才是他的世界,他认出了我,在我伸过去的手上拍了一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随手往外指道:“你也看见了,我很忙,再有10分钟我的船就要出发了,有什么事赶紧说!” 我忙道:“您也可以等我们上了船再细细听我跟您说。” 卫鱼王奇道:“你要跟我一起走?林大呢?” 我咳嗽了一声道:“‘林大’遇上麻烦了。”我知道跟鱼王这种粗人就得直接一点,所以我很干脆地说,“她的国家发生了政变,她现在被囚禁起来了。” 鱼王愣了一下:“然后呢?” “我们要搭您的船去救她!” 鱼王诧异地看着我们,粗声大气道:“嘿,这他妈有意思了,你们几个这是要把她劫出来?” 我想想不禁也觉得荒唐,失笑道:“就是这么回事!” 鱼王看看小绿的吉他(最后她还是决定带上它),问:“那里面是枪吗?”不等我们回答,他嘿嘿笑道,“就算是,你们一人一把吉他也球用不管啊,他妈你们是怎么想的啊?” 我郁结道:“您只要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就行了。” 卫鱼王站起身道:“一会跟我走吧,我还能说什么,林大一声干爹不能白叫不是?” 我忙再次伸出手道:“那太谢谢您了。” 卫鱼王也又一次拍开我的手,眯着眼睛道:“我看你们他妈是想劫我船还差不多——哎不过也无所谓了,要就凭你们5个把我劫了我也认了!” 我尴尬地赔笑道:“不能,不能……” 鱼王走到门口,回过头对我们说:“不管你们是真去救人还是打我主意,都好好想想再说,上了我的船轻易可就下不来了。你们要现在走,我派车送你们回去,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阿破忍不住嚷道:“你想拉就拉,不想拉我们另想别的办法,不就坐你个破船?用得着唧唧歪歪半天吗?” “耶?”卫鱼王吃惊地看着阿破,大概是因为还从来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不过他随即咧嘴一笑,大声道:“娘的,坐老子船你还来脾气了,有种现在就跟老子走!” 阿破道:“走就走,老子这6000多年还没怕过谁。” 第二十三章 镇海号 第二十三章 镇海号 被阿破挤兑了一句,卫鱼王沉着脸在前头领路,他扒拉开挡在前面的记者,上了一条候在岸边的中型观光油轮,回头盯着我们,阿破第一个跟着跳了上去。 因为破万吨的大船不可能在靠近陆地的水里停着,所以我们坐上油轮向海中驶去,岸边的人离我们越来越远,无数的人高举相机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结果不等上船我就知道卫鱼王的船有多大了——一言以蔽之:很大!离着它还有10来米的时候,我们就能感觉到这艘庞然大物的气势逼人,写上船身上的字,不说整个,光是一撇一捺都有一人多高,因为还没经历过风雨,油亮亮的,散发着俯瞰一切的霸气:镇海号。 在近处时,人的视线顾船头不能顾船尾,粗一打量,至少在100多米开外了,高则不可仰视,它简直就是一栋海上城堡。 上面有海员放下绳梯,卫鱼王第一个爬上去,岸上的记者开始更疯狂地拍照,我们上去以后也没人理我们,都各自忙碌着,鱼王在船头站了一会,大副上前道:“船长,时间到了!” 鱼王负手而立,郑重道:“鸣笛,出航!” “呜——”的一声汽笛巨响,镇海号破开水面缓缓启动,岸上12门礼炮开始不间断地配合,人群欢呼着随船移动,本来排成整齐两列的海员们这时也都一起涌到护拦边上挥舞着手臂。随着船渐行渐远,速度也快了起来,不一会岸上的人和建筑就慢慢淡出视线,只剩一片波光粼粼的海面。 船员们也都很快各忙各的去了,卫鱼王这才看了我们一眼道:“跟我走。” 他带着我们上了舷梯,镇海号的顶层又是一片天地,我们踩着甲板跟他走上2层,到了一间室内客厅,卫鱼王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道:“现在有时间了,说说你们吧——林大出什么事来着?” 我们几个相互看看,小慧道:“她的国家被外人占领了,叶子去和他们理论,结果被她那个发动了政变的叔叔囚禁起来了。” 鱼王挠了挠头道:“理论?这丫头不傻啊,怎么会做这种蠢事?她不知道找人谈判也是需要底牌的吗?” 我说:“本来她是有底牌的,但对方的底牌就是不怕她出底牌,她已经掌握了全国的军队,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抵抗。” 鱼王重重地一拍腿道:“混帐!女人就是靠不住!她怎么回事,怕死吗?” 小慧道:“别这么说,她放弃是因为敌人太强大了,她要是苟且偷生反而会指挥着军队冲出去。” 无双道:“首先,她要是苟且偷生就不会回去了。” 我补充道:“主要她们国家的全部军事力量只有3000民兵。” “哦?”鱼王动容道:“占领她国家到底是些什么人?” 我说:“按一般理解应该叫恐怖分子,但这位女士的爹不这么认为,他说那就是一帮国际流氓,您也知道,叶子的国家很富有,他们是冲那去的。” 卫鱼王沉吟了一会,又一拍大腿道:“娘的,老子这个干闺女很带种啊!还是说说你们吧,你们到底打算干什么去?或者说你们去了到底能干什么?” 阿破很顺理成章地说:“我们去把她带回来,还能干什么,难道见她最后一面?” 卫鱼王有些失神地看着他,好象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阿破一摊手:“没上船那会不是就告诉你了吗?” “等等——就凭你们3个?”鱼王显然没把两个女孩儿算在里头。 小慧不悦道:“5个。” 卫鱼王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连连矮身,喘不上气来,于泪眼婆娑之间他见我们一个个正襟而坐地看着他,鱼王愕然道:“……你们不是说真的吧?” 我们看着他,不说话…… 卫鱼王收了笑,很茫然地看着我们,手又指了指小绿的吉他,还不等说什么,无双道:“那里面不是枪。” “那你们去了能干什么?”他受了愚弄似的质问我们。 我平静地说:“这就像你最好的兄弟被几十号人围着打,你冲上去也无济于事,可你冲不冲呢?”我发现这个场景下用老史的话来解释还真是事半功倍。 我这句话说完,卫鱼王就盯着我看了半天,一言不发,我被他看得毛毛的,问:“有什么不对劲吗?” 卫鱼王第三次拍大腿:“操!这事要是真的,你们这5个朋友我交定了。” 阿破道:“合着你以为我们一直逗你玩呢?” 鱼王爽朗道:“从我见到你们开始我就没相信这是真的,我一直以为你们是几个想出名的小报记者。” 我郁闷道:“您不认识我了?” “那说明不了什么,现在的人为了钱什么不能干?” 我叹了口气道:“那您也还是把我们当劫船的吧……” 我看得出卫鱼王刚才其实并不想让我们上船,除了大海和财富,他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更别说外国的政变了,而且靠3(5)个年轻人去解救被囚禁的公主,这在谁看都不免耸人听闻,也就无怪他把我们当成心怀叵测的投机者了。 鱼王哈哈大笑着站起来,伸手就从旁边的酒柜里掏了瓶葡萄酒出来,他把6只杯排在桌子上,边倒酒边笑道:“抱歉,我的船上从来不带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本来是想吓唬吓唬你们再把你们踢回去的,快艇我都准备好了,想不到反而被你们给吓住了——来,祝你们一路顺风!” 小慧端起杯嫣然笑道:“应该是祝咱们一路顺风。” 卫鱼王看看一直呆在角落里不说话的小绿,拍了拍她脑袋笑道:“你们居然让这么个小丫头跟你们走。” 小绿捧着杯,讷讷道:“我不小了……” 我们都笑了起来。 鱼王一口喝干酒,放下杯道:“走,我带你们看看我的船。” 初次出海的我们也正满心好奇,便随着鱼王出了客厅,先来到位于船头的驾驶室,这里宽敞得像科幻电影里解剖外星人的实验大厅似的,各种仪器闪烁不停,在最显眼的位置有一把古色古香的十字舵,驾驶员和大副谈笑风生地聊着,见卫镇海进来忙都招呼道:“船长!” 卫镇海示意他们继续工作,指着驾驶大厅道:“全球最先进的设备能倒腾的我都倒腾来了,它能保证咱们的船开进海沟里也不丢去联络。”卫镇海急切地说,“这没什么看头,我带你们别处走走。” 我们重新上了船中央的甲板,视线所触都是忙碌的身影,他们都是些精力旺盛的精壮小伙,因为还没到捕鱼地段,船员们其实也没什么可做,但首航的刺激还是让他们兴奋不已,没一刻消停,卫镇海骄傲道:“看那些小子们,全中国好样的都在我船上了!” 阿破东张西望道:“我说,这船到底有多大呀?” “嘿——”卫镇海不自觉地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我告诉你吧,在我之前全世界还没有破万吨的渔船,而镇海号刚好10001吨。” 阿破道:“这么巧?” 卫镇海哈哈一笑:“不是巧,本来不到1万吨,后来我让他们又加了一吨多实木雕刻摆在厕所里了。” 阿破:“……就为了破万?” “对,没错!” 无双道:“你这就太形式主义了吧?” 卫镇海用戴满大钻石的手掌拍着胸脯道:“那又怎么样?反正老子破万吨了,老子就是要做老大!” 小慧笑道:“明白了,这艘船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用意义。” 卫鱼王咧嘴笑道:“不能这么说,丫头!除了重,它还有12000马力的顶级发动机,9100平米鱼仓,220名海员,都是世界第一!” 小慧捂嘴笑道:“我想起高大全来了。” “走,我再带你们到别处看看。” 这一看我们就更惊讶了,镇海号本来是一艘渔船,但其奢华程度却远比一般的客轮还夸张,光员工休息和工作的地方都是按三星级要求的,在一些只供船上高层出入的场所更是穹灯吊顶象牙包金的,它的上层是生活区,包括四人宿舍、员工休息室、棋牌室和一个大概不怎么用得上的阅览室,甚至还有一个迪厅…… 下层就相对简单多了,鱼王说的那个世界上最大的处理鱼仓就在这里,我们还见识了位于船尾的那个硕大拖网装置,非常地触目惊心,据说那一网下去方圆几里的大鱼基本没跑,潜艇也能给你拽上来。 卫镇海领着我们跑上跑下,继续参观了餐厅、浴室、以及他说的那些有实木雕刻的厕所……鱼王所到之处,船员们不管所司何职,都一律亲切地称呼他“船长”,卫鱼王道:“看见了吧,在这里没有卫总或卫先生,只有船长,至于你们,可以喊我老卫。” 阿破不客气道:“老卫啊,我看你这分明就是泰坦尼克号嘛。” 小慧拽了他一把,因为她觉得泰坦尼克这个名字对一艘船来说不太吉利。 鱼王大笑道:“没关系,我可是有足够的救生艇的,这个级别的船,沉也得沉几个小时,够咱们跑路啦!” 阿破嘿嘿道:“难怪《泰坦尼克号》拍了3个多小时……” 这一顿忙活下来,已经入夜了,小绿不停地揉眼睛,卫镇海叫过一个船员来吩咐道:“带他们到我的休息区休息。”他随即对我们说,“除了1号是我的船长室以外,其它房间你们随便挑,有什么需要就喊人——不过应该也没什么需要的,那些房间里连避孕套都有。” 我们:“……” “好了,去睡觉吧,睡不着的话柜子里有酒。” 然后他一把拉住我道:“你留下,我得和你聊聊。” 我示意阿破他们先去,纳闷道:“聊什么?” 这时我们站在船尾的甲板上,只剩我们俩,卫鱼王转身靠在船舷上,看着整条欢快的船暧昧地冲我眨了下眼睛道:“本来想找几个跳脱衣舞的每天夜里助助兴呢,后来一想全船有200多狼崽子还是算了。” 我笑道:“你的船不是不欢迎乱七八糟的人吗?” 他瞪我一眼:“跳脱衣舞的怎么能叫乱七八糟的人呢?” 我又笑了起来。我发现这个顶级爆发户除了色心难改外,还是有点意思的。 鱼王收起笑,很认真地问我:“我的船怎么样?” 我实话实说道:“我一辈子要有这么条船就知足了。” 他严肃地点点头道:“我也没想再做第二条。” 我说:“凭你的实力,做条更大的并不难。” 卫镇海摇头道:“那它该叫什么名字?我绝不允许世界有比镇海号更大的船——”他随即一笑道,“也许哪天出现了破十万吨级的渔船我就该思量着再做一条更大的了。” 我无奈地说:“大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你不明白,它不光是大,它是我近十年的心血,从设想到每一个具体操作,这是我本人第一次亲力亲为打造一条渔船,确实,镇海号除了大以外没什么别的意义了,只要有钱,我可以做更大的,但感情不一样,男人对第一次其实也很重视的。” 我只能笑,这个老卫还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没想到他说的后一句话是:“所以,我能理解林大——你们管她叫叶子是吧?” 我点头:“对,叶子。” “这比林大好听多了。”老卫道:“人这个玩意儿很奇怪,最重视的往往不是最值钱的,镇海号的价值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如果要有人想从我手里把它抢走,老子一定和他拼命,所以你说叶子回国我一点也不奇怪。” 我失笑道:“她面对的可是一个王国!” “可那不是她最想要的。”老卫淡然地说了一句。 我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想不到这个大老粗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老卫道:“还记得她请我吃饭的事吗?” 我笑:“当然,那些景儿都是我布的。” “嘿,那次我们聊了很久,她把她的身世都跟我说了,我知道她最不想干什么,所以你们一说她回国了我就明白肯定出事儿了。” “你怎么知道她对你说的就是实话呢?” 老卫道:“我自己会看,而且她没必要骗我。” 我不说话,老卫哼了一声道:“你是不是以为有钱人都是傻b?” 我还是不说话,反正我觉得花一亿陪人吃个饭不是什么聪明人干的事,当然,这不能说…… 老卫忽然问我:“你应该看出来我当初只是想跟她上床了吧?” 这一下可彻底把我问窘了,但我还是索性点了点头。 “可是我很快就发现眼前的女人是我这辈子也搞不到手的。” 我使劲点头,这倒是真的…… 老卫看着我的表情,哭笑不得道:“娘的,我该怎么跟你说呢?我只能告诉你有钱人不都是傻b,相反,我们有钱是因为我们比别人聪明!老子又不是富二代,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田里摸泥鳅呢!” 我意外道:“真的?” 老卫跳坐在船舷上,悠然道:“不过我跟她聊了不一会就发现这个小妞比我聪明多了,我这辈子是很难把她搞到手了,而且聊到后来就算能搞到手我也不愿意干了,你不得不承认,有些女人你和她做朋友远比和她上床要来得愉快。” 我一下就想起小慧来了…… 老卫继续道:“这么说吧,当时在你们眼里可能就是一个大傻b被个漂亮小妞狠宰了一刀,但其实不是,反正我觉得挺交心的,吃完那顿饭我告诉自己——这么优秀的女人,就算不能上床也得和她发生点联系,所以我决定以后要像疼闺女那样疼她。我也知道吃完饭她可能再也不联系我了,不过没事儿,总之当时那段感情还是真的。” 我都佩服死叶子了,我就纳闷她都聊什么了能把一个鱼王聊成这样。 卫镇海忽然使劲一拍我:“你想和叶子上床吧?” 我顿时崩溃,这人怎么跟老史一个爱好…… 卫镇海得意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不然谁愿意大老远上赶着送死?” 说实话我也不大确定我和叶子的关系,一开始我和她之间纯粹就是“工作”上的关系,后来因为各种意外不断,也只能说我们成了非常熟的朋友,甚至连暧昧都没有,虽然我抱过她搂过她摸过她,我是挺美,可谁知道她怎么想呢?从身份上说,她是公主,我是居委会主任,没什么可比性,连鲜花和牛粪都算不上——毕竟人鲜花和牛粪还经常能在草地上见着。从另一个角度上说,她是人,我是妖怪,这对解释我们的关系好象也于事无补…… 卫镇海见我不说话,又道:“你到底想不想?” 我抓狂道:“想不想先不说,问题是……” “是什么?” “……我觉得人和人之间不单是想不想上床的关系吧?” “操!”卫鱼王跳到我跟前,严肃地看着我说:“你不光是想跟她上床,你是爱上她了!” 他忽然拍着我的脸道,“这可严重了,小伙子!” 我:“……” 老卫忽然释然道:“算了,人嘛本来就是无利不起早,我早该想到你要光想和女人上床又何必连命也赌上呢?反正我最想和谁上床的时候也不会像你这么疯狂——记住,你要成功了得好好谢我。” 我脱口秀似的说:“我要成功了你就是我老丈人现在你为我做的都是应该的。” 老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道:“还真是——”然后他很隆重地跟我说,“把我女儿救出来,她他妈的是个好姑娘!” 聊到这,我们已经没什么话说,于是一起回休息区,在老卫的房门口,我终于忍不住好奇问了我这个潜在老丈人一个困惑了我半小时的问题:“你最珍重的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老卫听完瞠目结舌地想了半天,最后不好意思道:“娘的,还真忘了。” 第二十四章 完美风暴 第二十四章 完美风暴 船在海上航行了两天,这天上午吃过早饭我们来到甲板上透气。 今天天气好得一塌糊涂,天地都是一片蔚蓝,在视线尽头不分彼此,阳光和煦,甲板上都是悠闲的船员,我们的心情也随之明朗。 无双戴了一副墨镜,坐下太阳伞下,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天空,小绿扶着船舷站在他边上,踮起一只脚在出神,嘴里咬着笔头,大概又在想她的新歌。 卫鱼王看上去心情格外好,他把两只胳膊都支在船舷上,叼上一根火腿肠那么粗的古巴雪茄,伸手指着海面叫嚷道:“看见了吗?大海有这么大,要挣钱这里有的是,我真不明白人们为什么非得在巴掌大的地上争得死去活来。” 我嘿然道:“他们没有破万吨的渔船。” 老卫骄傲地笑了。 阿破跑到我们头顶的了望台上,伸展胳膊嚎叫道:“我是世界之王!”然后他冲小慧喊,“慧儿,上来,我们摆个泰坦尼克号上的造型。” 小慧笑道:“呸——” 这时阿破忽然指着远处的海面道:“靠,快看。” 与此同时甲板上也有人发现了异常,纷纷喊了起来。 在那里,一艘小型货轮样的船引起了我的注意,它的船体正冒着浓浓的黑烟,大概几百米外,有那么一小队人上了两条皮筏,正拼命划桨试图离开失火的货轮。 卫鱼王观察了一下形势,把烟叼在嘴上笑道:“这帮小子的运气不错呀,正好遇上了我们。”他大声命令,“通知驾驶室,全力向出事地点前进。” 看着那些惊慌失措的人,船上的人们纷纷喊了起来,招呼那边的人往这边划,在这辽阔的海上,一但出事就意味着濒临绝境,能遇上其他船的情形微乎其微,人在这种环境里就不免有种兔死狐悲的感慨,所以出海的人见别的船遇上困难,肯定是能帮就帮。 年轻的船员们看着小筏子越来越近,都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筏子上的人也更加卖力地向我们的船划着,到了跟前,可以看清每条筏子上都挤了十来个人,大部分都是白人,他们因为匆忙所以看上去狼狈不堪,衣服也穿得乱七八糟。 船员们放下绳梯,那些人便一个个像猿猴似的利索地爬了上来,他们一跳到船板上就立刻帮助同伙上船,当他们的人上来一多半时,这些家伙忽然一起变脸,恶狠狠地推搡开上前帮忙的船员,自动围成一圈,下一刻,在宽大的衣服里便亮出了那臭名远扬的ak-47…… 刚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马上就有船员喊了起来:“是海盗!” 卫鱼王看得清清楚楚,这时把烟往地上一摔大声道:“喊什么?操家伙!” 这些船员看来都是海上的老手,鱼王一声令下,他们哄的一声散开,再回来时手拿着鱼枪,镇海号上居然还有几把老步枪,而且别的仓的人听到消息,也都纷纷赶来,武器也越来越让人眼花缭乱:扳手、改锥、菜刀、擀面杖……200多人,瞬间就把这不到20个海盗包围了。 我现在终于知道老卫当初为什么不怕我们劫船了…… 这帮海盗大概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悍的船,愣了一下,马上把枪口举得更高,看他们紧张的样子,枪随时都有走火的可能。按双方的火力和人数来看,只要一控制不住,结果肯定是两败俱伤。 这时一个惫懒的声音道:“嘿,都别激动。” 从海盗群里,一个瘦高个白人汉子悠悠地逛荡出来,他分开身前两个海盗,来到卫鱼王跟前,他打量着船上的一切,笑眯眯地说:“中国来的对吧?” 老卫冷笑:“白眼狼居然会说中国话?” 那汉子哂笑道:“做我们这一行的,多掌握一门语言就意味着多一条财路。”汉子从怀里掏出一顶特眼熟的那种三角小皮帽戴在脑袋上,介绍自己道,“要是愿意的话,就叫我杰克.斯帕罗船长吧。”这人描着黑眼袋,留着小胡子,穿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没事就爱捏个兰花指,走路是猫步,说话阴阳怪气,一看就知道跟谁学的了…… 无双站起身,把小绿拉在身后,嘀咕道:“还约翰尼.德普呢。” 老卫这时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他哼了一声道:“不管你叫什么,你上错船了老弟——我们这是一艘渔船而已。” 自称杰克的汉子耸肩道:“我也是刚刚发现,不得不说你的船做得真不错。” 老卫沉声道:“你想怎么样?打起来对你们并没有好处。” “是吗?”杰克微笑着冲远处那艘明明已经着火的船一挥手,船上忽然冒出几个人头,他们一起钻出来,把不断冒黑烟的废弃轮胎扔进水里,然后船上有人蹿上舱顶,扯下盖着的油布,便露出一个黑洞洞的炮口来…… “77毫米意大利舰炮,特意从军火商手里高价买的,虽然只能单发老了一点,但是我的最爱!”杰克得意洋洋道:“你以为我们凭这几个人就贸然找上你的吗?”杰克冲那艘海盗船做了个手势,船上的炮口急转,对着远处的海面开了一炮,“嗵”的一声,海水溅起十多米高的水柱,威力果然惊人,随即,那炮口便又对准了我们的船。 这下船员们顿时悚然,要说近身搏斗,靠自己人多还能有的一拼,但对方有炮,镇海号又只是一条渔船,这就等同于水牛和豺狼一样,水牛再大也无力反抗…… 老卫眼角一缩,知道今天遇上难题了,他努力保持镇定,冷冷道:“我已经说过了,这只是一艘渔船,没什么你们需要的。” 杰克笑眯眯地道:“船不错呀。” 老卫变色道:“你想干什么?” 杰克道:“说不定我有了这么一艘船以后也改行当渔民呢,你的牺牲岂不是为这片海域做了一件好事?” 老卫厉声道:“绝不可能,除非我死!” “那么你觉得凭你的船能吃住我几炮?你要逼我那样做的话,死的可就不光是你了,你得为你的船和船员想想吧?” 老卫怒道:“离了船我们还不是一样死?” 杰克怪笑道:“这片海上的人都知道我是出了名的劫财不劫命,你们可以坐救生艇离开。” 老卫叫道:“没门!你也知道在海上经常一连个把月都见不到条船!” 杰克笑道:“那就要看你们的运气了,我已经仁至义尽,现在——我要回到我的船上去,在这段时间里你们如果还没有离船,那我就要不客气了。”说着杰克往海盗群里一缩,这就想顺着绳子再回到皮筏上去,镇海号上人虽多,可是对方全都有重武器,况且再怎么折腾也是白搭了,主动权完全在人家手里,十几个海盗往前逼了一步,船员们便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截。 眼看杰克就要下船,这时就听我们头顶上有个声音郁闷道:“你们当我是假的呢?” 众人骤然抬头,就见阿破站在高高的了望台上,还保持着“世界之王”的造型,我们一抬头的工夫,这家伙四肢展开冲杰克做了一个飞扑的姿势,“啪”的一声,像被一团巨大的鼻涕包住似的,杰克就这么傻呆呆地被阿破扑倒了,然后阿破一连滚了几下抱着杰克滚到了我们脚边…… 海盗们大哗,一起把枪口对准阿破,其中有一个人忍不住开了枪,子弹在阿破大腿上穿了一个小洞,阿破不急不忙,他坐在杰克身上,把小辫子绕在他脖子上,然后从后头一扯,大声道:“谁还再来?” 杰克又疼又憋,两只手在空中拼命划拉,示意手下别开枪,阿破松了松手,笑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杰克乍着手让手下不要轻举妄动,回头瞄了一眼阿破道:“你是什么人?” 阿破笑骂道:“老子刚才也是杰克,不过现在是巴伯萨船长(《加勒比海盗》里的不死船长)了。” 杰克判断了一下情况,高举双手勉强笑道:“看来我们惹错人了,我们这就走。” 阿破又一扯他道:“晚了!” 船上横生陡变,卫鱼王又惊又喜,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把杰克和阿破都拽起来,他看看阿破腿上的枪口问:“你怎么样?” 阿破活动着腿道:“我这次出门就这一条裤子!” 其他人:“……” 老卫这才一把抓起杰克,怒道:“想要我的船是吗?” 杰克赔笑道:“误会,误会。” 鱼王也不跟他废话,抓着他领子道:“你说怎么办吧?” 杰克眼珠在眼眶里急速转着,道:“我们双方罢战,我保证我的人不会再有不友好的行为……” 鱼王笑眯眯道:“说点实际的。” 杰克唉声叹气道:“那你说吧。” 鱼王大声道:“让你的人和你的船离我远点,你得留在我的船上,等到了下一个港口我再放了你。” “你要是不放呢?” 老卫哈哈一笑:“那就要看你运气了,反正你知道现在说什么我也是不会放你的。” “……那倒是。”杰克愁眉苦脸地冲他的手下摆摆手让他们走,那些人看看他,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对面一声巨响,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就觉耳膜一阵鼓涨,然后我们船身前不到10米的地方掀起了高高的水柱,有的船员顿时叫了起来:“妈的,对面在向我们开炮!” 我往对面一看,就见海盗船上的大炮口在冒烟,几个人鬼头鬼脑地往这边观察着,同时还有人在装炮弹,很显然,这一炮是想我们连人带船都干掉,只不过对方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用着一口老炮,误差只有10米,人家明显并不想给我们警告…… 老卫一下就急了,他随手给了杰克一拳道:“王八蛋,怎么回事?” 杰克似乎也愣了,他失神地看着对面,呆了一会忽然恍然道:“我的副船长想要顶替我的位置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这一炮明明就冲我来的……” 老卫从旁边的人手里抓过一把鱼枪怒指杰克道:“老子的人都要给你陪葬了!” 杰克哭丧着脸道:“严格说是我成了你们的陪葬……” 这时一直静观其变的小慧猛地站出来说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她面向杰克道,“杰克船长,我希望你能让你的人放下枪。” “为什么?” 小慧一摊手:“要不我们就无法合作。” 杰克示意手下把枪放在甲板上,阿破便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踢进了海里…… 小慧丝毫不做停留地对我比划了一个开车的姿势,问我:“以你现在的力量,可以吗?” 我马上就明白她是要我去开船逃跑,我的力量虽然在南霸天一役中丢失了大半,不过不是全部,而且开车其实并不很费力,唯一的问题是:我不会开船! 小慧不等我说话,大声道:“你只要去掌舵就好了!”我一想马上恍然,飞也似的向驾驶室跑去,无双大声对小绿说:“小绿,去给阿忆唱歌。” 小绿呆呆地问:“什么?” “没工夫解释啦,你只要唱歌就好了。” 小绿傻傻地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跟在我后面跑。我就听小慧在指挥船上的人:“大家都进船舱里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我们的船马上会提速!”…… 我们说这几句话,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但同样,装炮弹也并不需要多长时间,所以当我前脚刚踏进驾驶室的时候用肉眼就已经可以看见对面的海盗已经在瞄准我们了……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我一把推开驾驶员,同时集中全部力量,当我的指尖搭上那支古色古香的十字舵时,奇迹终于发生了,船外的一切都静止了,那蓝色的海浪一波一波都凝立着,像是塑料泡沫做的道具,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见对面的船上射出一只炮弹,小窝头似的弹头慢慢飞过来,险之又险地落在了我们身后的海面上——这时我已经驾驶着镇海号蹿出一大截,若非如此,恐怕我们现在已经葬身火海了…… 我惊喜地发现,我所残余的力量完全够支配镇海号,开着这艘破万吨的大船并不比开辆汽车费力,与此同时,小绿的歌声也响起来了,这使得我更没有了后顾之忧。 可是我很快就发现了在海上的缺点:那就是海面太辽阔了,我虽然往前蹿了一大截,可海盗船在愣了一下之后把炮口又对准我们,而我们居然仍没消失他的视线内! 眼瞅着炮弹以快出我们很多的速度从屁股后边撵了上来,我只能把船急掉头,这一回炮弹落在了我们前面,从高处落下的海水顿时拍湿了驾驶室的玻璃…… 这来回一拐,我们就走了不少冤枉路,对方又在上炮弹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这时小慧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倚在门口大声道:“阿忆,别一味地跑,绕着它开!” 我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她,她把一只拳头放在空中,另一只手的手指绕着它快速地转,我立刻明白,一个急转弯,索性抹头朝海盗船冲过去,然后就在马上跟它相撞的间距内再转弯,就这样绕着它转了一个圈——这一圈虽然在我看来没多快,但于一般人肯定是不好受的,就跟我5分钟开120公里一样道理,我开的船速度也不是简单的快出几倍十几倍,而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在这种无法想象的情况下我们还是要想象一下:一艘万吨级大船,以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的速度,在你身周的水上绕上那么一圈——我都替他们爽啊! 反正这一圈下来,我就看海盗船荡漾得像个身上被贴满百元美钞的舞女,欢快而疯狂,似乎还在鼓励男人加把劲,于是我就一圈一圈地继续围着它转,转到第4圈的时候,我们离着老远就能听见那让人顿觉倒牙的吱呀声了…… 到了第六圈,原本平静的海面被我搅得像主妇打的鸡蛋汤,我转出来的那个圆已经成为一台疯狂的搅拌机,那艘海盗船先像赌桌上的转盘一样飞快地在原地旋转,然后垮嚓一声先从底子上被搅碎了,紧接着便整个的被塞进了洗衣机,开始还可以看到它的船身一冲一冒有上有下,很快噼里啪啦一阵响后就再也不见了。我把着舵,离开那个巨大的漩涡,看着好端端一艘船骤然被吸进去,这时小绿唱道: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我长出了一口气,把舵交给早已目瞪口呆的驾驶员,冲他笑了笑。 我无法知道刚才在普通人眼里是什么情景,就像你无法想象坐在一辆每秒400米的车上是什么情景一样,当然,前提是得有我这么好的驾驶员,人类也许能造出更快的交通工具,但那时驾驶一定需要高科技的帮助,因为光靠人类自己肯定不能在每秒400米的高速下躲开10米外的一个空瓶子。 船的速度是按节算的,一节是每小时一海里,一海里是1.852公里,一般船开20几节就算高速了,也就是说比汽车要慢不少,不过,我刚才开的肯定比最快的汽车都快…… 船慢下来之后很久,船员们这才晕晕乎乎地从各自的房间里走出来,刚才全凭小慧指挥若定,他们都及时找到了有庇护的地方。 有人大声喊:“船底板在冒汽!” 我趴在船舷上一看,隐约能见我们的船底不断有水汽冒上来,还伴有轻微的“哧哧”声,小慧冲我微微一笑:“速度太快,摩擦导致船下体高温,咱们的船头现在起码有几百度。” “不会退火吧?”阿破走过来道,他不停地揉脸,我见他鼻子尖亮,脸中间的皮肤也都特别细腻光滑,可是两腮却堆成了团,一问,原来刚才船开最快的时候他还待在甲板上,硬是被海风吹成这样的…… 远处,我制造的漩涡表面上已经平静下来,中央只留了一个小小的水涡裹挟着几个泡沫在慢慢地转,可是谁也不知道水底下是不是还有巨波,因为不一会水底下就有大量被漩涡搅昏的鱼漂了上来,其中不乏各种珍惜品种…… 第二十五章 靠岸 第二十五章 靠岸 不多时,卫鱼王揉着额头走出来,看着水面失神道:“海盗船呢?” 我指着水上的圈圈告诉他:“沉了……” “怎么回事?” 我想了想道:“可能他们晕船。” “晕船船沉了?” “……那就是船晕他们。” 鱼王还想问什么,阿破揉着脸抢先道:“那个杰克.斯帕罗船长呢?” 有人笑道:“在这呢。”两个船员押着杰克走出船舱,他那十几个手下也都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 我笑问他:“感觉怎么样?” 杰克呆呆地望着一漾一漾的水面道:“我的船呢?” 无双抱着膀子道:“那已经不是你的船了。” 我们说话之间,水面忽然浮起许多木板、船上的零件,紧接着有几个人扑腾上来,大概是先前船上的海盗,看样子在水里憋的久了,一冒头就大口喘气,连呼救都顾不上喊。 杰克定睛看着,急道:“拜托,你们救救他们吧。” 我笑道:“这些人刚才才背叛过你,你现在反而要救他们?” 杰克叹口气道:“既然他们的计划失败了,我就还是他们的船长。” 那些人见了我们的船,拼命游过来,手忙脚乱地想要爬上来,但镇海号露在水面上的船体都有10米多高,怎么可能爬得上来?几个船员更端着鱼枪对准了水下。 杰克叫道:“你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卫鱼王冲自己人挥了挥手,船员们这才往下扔了几个救生圈,把水里的人拉上甲板。 这些人随着海盗船被旋进深水,压力一挤,个个口鼻流血,湿漉漉地躺在甲板上话也说不出来,杰克不由分说上去就一顿乱踢,一边大声骂着什么,那几个人缓过劲来连连求饶,杰克回身跟我们解释:“他们也是被迫的,逼他们的家伙已经见鬼去了。” 卫鱼王又点上一根雪茄,背着手道:“这些我都不关心,现在说说咱们之间的事吧——你们现在是在我的船上,我该怎么处置你们?” 杰克苦着脸道:“我想先听听您的意思……” 卫鱼王笑眯眯道:“我不杀你们,但是你们马上滚下我的船。” 杰克可怜道:“你们的下一个港口在什么地方?” “我的意思是现在就滚!” “……你让我们跳海?” 卫鱼王笑道:“你们不是会游泳吗?”——看来他对别人觊觎镇海号始终不能释怀。 杰克愣了一下,叹气道:“你是渔民我是海盗,按理说你不应该比我还狠……” 鱼王哈哈大笑:“老子还是有钱人,你没听说过为富不仁这句话吗?” 杰克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摊手道:“你看我也没用,我又不是船长。”同时我小声问老卫,“你真打算把他们扔海里喂鱼?” 鱼王哼了一声道:“我这个人一向很讲原则,既然他刚才没有把事做绝,我也不能不够意思——我送你们两条救生艇,赶紧滚蛋!” 杰克脸色这才多少好看了一些,这时吃饭的铃声响了,杰克看看又冷又饿的手下们,涎皮赖脸道:“我们能吃了饭再走吗?” 阿破哭笑不得道:“也不知你们是海盗啊还是海丐,真不嫌丢脸。” 杰克嘿嘿干笑,居然不受挤兑,就那么袖着手厚着脸皮跟在我们身后,船上的人也都失笑。杰克带着手下蹲在餐厅一角狼吞虎咽不提,虚惊一场的卫鱼王叫人开了两瓶白酒,就在餐厅为我们开庆功宴。 老卫起身把酒满上道:“对了,刚才的事你们还没好好跟我解释——何安忆,那会是你在开船吗?” 我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能结巴道:“是小慧想的办法。” 这句所答非所问,却把难题扔给了小慧,她瞪我一眼,举杯道:“所幸大家都平安无事,干杯!” 卫鱼王被一打岔,只好喝酒,在海上,人对速度不会有什么概念,尤其当时绝大多数人都进了船舱,所以他们虽然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没感到什么特别异样。 鱼王赞赏地看了小慧一眼,拉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阿破知道这位爆发户对漂亮女人没什么免疫,毫不客气地把两人分开了,鱼王哈哈大笑道:“臭小子,你还怕老子抢你女人不成——我说慧儿啊,你要不嫌弃认我做个干爹怎么样?” 我小声嘀咕:“又来?”我深知此人以前毛病,不过自从见过叶子之后就又多了一个,那就是认干闺女…… 其实通过几天接触,卫鱼王除了有一点爆发户不可避免的小毛病外,我们发现这人其实也满可爱,尤其是豪爽粗放,是个不错的爷们,小慧也不当真,笑道:“能认卫先生这样的人当干爹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呢,我怎么这么好运气?”她本想一句话把这事遮过去,谁知老卫认了真,从手上撅下一个大钻石戒指拍在小慧手里道:“叫干爹!” 小慧略一犹豫,老卫已经在撅第二个了:“怎么,嫌小啊?干爹下了船送你颗核桃那么大的。” 小慧只得哭笑不得道:“干爹……” 老卫爽朗地笑了几声,忽然一拍阿破:“你小子也不错,没看出来你有时候还挺愣的,像我!” 阿破愕然道:“你不会想认我当干儿子吧?” 老卫不满道:“老子才没这种习惯,是真男人就都是我兄弟,以后叫大哥!” 阿破边点头边看小慧:“这辈怎么论的……” 老卫志得意满地看看我们5个,大声道:“都不赖!后生可畏!” 小慧道:“这次除了阿忆,功劳最大的其实是小绿。” 我们都深深点头…… 小绿本来正在发呆,听到有人喊她名字猛的抬头道:“啊?” 有了小绿的歌声,我那所剩的少的可怜的一点力量总算不会被骤然吸走,虽然这次又消耗了一点,但好过一干二净,这说明元妖果然是畏惧小绿的。有她在,我们就能塌实一点。 老卫好奇地看着小绿,刚才忙乱间他也不知道小绿到底干了什么,但既然我们这样说,他自然深信不疑,盯着小绿看了一会,从手上撅一个戒指拍在她手里,忽然拍着脑袋道:“诶,你全名是不是叫董小绿?” 小绿道:“是啊。” 老卫又一拍脑门:“我说看你怪眼熟的,我看过你的海报!” 我说:“听过她的歌吗?” 老卫道:“歌是没工夫听,不过我知道这个人,乖乖,大明星呀——来,认个干妹子吧!” 我们齐叫道:“别呀!” 老卫茫然:“怎么了?” 无双叹气道:“你是存心挑拨我们关系来了——我们就这么几个人,又有你干闺女又有你干妹子的,以后我们怎么处呀?” 老卫嘿嘿笑道:“主要是人家这么大的腕儿,肯认我这个干爹吗?” 无双冲小绿使个眼色,小绿便怯怯道:“干爹……” 老卫哈哈大笑:“哎呀,这下圆满了,船上所有的女人都是我闺女了。” 我瞥了瞥他光了的两根手指,喃喃道:“幸亏我们就带了俩女孩儿,这要女子十二乐坊来了你长个六指儿都不带够的!” 老卫跟着傻笑,忽然盯着手掌有感而发道:“这东西在叶子那儿也不值什么钱吧?” 我神情一黯,小慧忙问道:“对了干爹,富加王国在哪你知道吗?还有到了那我们该怎么上岛?” 老卫神色大变道:“操,我还真不知道。”他急忙掏出航海图铺在桌子上,喃喃自语道,“这片海域我还是头次来,他娘的那个富加王国老子从前都没听过。” 他左右看看,忽然冲窝在墙角的杰克大喊:“喂,你给老子滚过来!” 杰克吃了一惊,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老卫把海图摊在他面前道:“你告诉老子,富加王国在什么地方?” 杰克听了一愣,随即恍然道:“原来你们要去那,难怪……” 老卫怪眼一翻:“难怪什么?” 杰克暧昧地笑笑:“大家彼此明白就好了:现在去那个地方的人都不简单。” 不用说,杰克把我们当成去掠夺财富的恐怖分子了。 阿破一拍桌子:“少废话,快说!” 杰克咂巴着嘴,看了看桌上的酒道:“这是什么酒?” 阿破给他倒了一杯,杰克一饮而尽,眼光亮了一下道:“味道真不错,这是中国产的威士忌吗?” 我把酒瓶子塞到他怀里道:“说吧。” 杰克拿起航海图端详了一会,指着某一点上的一个岛屿道:“这里其实就是富加王国,因为这个国家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才加入联合国,而之前它的名字一直模棱两可,所以以前的地图上并没有明确标注出国家名字。” 我忙问:“怎么才能上去?” 杰克嘿嘿笑道:“如果你们船上有大炮,可以强行登陆它的港口,但是我要提醒你们,现在占据在那里的可都是不好惹的主儿,我的同行已经在那个海域上吃了不少亏了。” “怎么说?” “那是些比我们更残忍的强盗。”说到这杰克伤感道:“其实就算在海上,像我这么有原则的海盗都少见多了。” “所以你混得最惨,就一条破船还被人背叛!”阿破道。 杰克叹息道:“随你怎么说吧,海上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谁让我碰上会飞的荷兰人了呢?” 我笑道:“再给我们说说,我们怎么才能上去?” 杰克道:“你们先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去趁乱打劫的?” 我毫不犹豫道:“不是!” 阿破小声道:“其实也差不多,咱们要去抢的是人家的公主……” 杰克道:“不管你们去干什么,如果有足够武力,就从港口打进去,如果没有,就得走西南海岸线,从那必须穿过一片森林,不过这片森林是由游击队控制的,被他们抓住会死得更惨。” 我兴奋道:“游击队?” 杰克道:“其实是富加王国的前政府军。” 我频频点头道:“对对,我就是要找他们。” 杰克歪着脑袋道:“这么说你们是雇佣兵?” 小慧道:“你别管我们是什么,先告诉我们该怎么走?” 杰克拿起老卫的铅笔,在那个岛屿的一端标记了一下:“就从这登陆。” 我收起地图道:“谢了,总算没有白救你一场,咱们两清了。” 杰克把桌上的另一瓶酒也揣进怀里:“加上这个就差不多了。” 我们站在甲板上,上了救生艇的杰克挥舞着手里的什么冲我大喊:“不好意思,就算我还欠你一次,以后这片海上有事说话……” 老卫一摸怀里,怒道:“这个王八蛋,偷了老子整整一盒哈瓦那雪茄。” 无双看着远去的杰克道:“真不知道他怎么当上海盗头子的,这位的胆量充其量也就是那种在派出所暖气片上铐一晚上就放的。” 我摇头笑了笑,回身指着地图上杰克的标记道:“老卫,这回你能找着了吧?” “有坐标自然没问题,看距离我们的船按这个速度再有三天差不多就该到了。” 从我们上船的第四天开始,老卫的船开始下网捕鱼了,我们也得以见到了世界上最大渔船撒网时的壮景,还吃到了名副其实的深海鱼头。但是从第五天开始,我们都焦躁不安起来,大海的辽阔实在让我们吃足了苦头,它看上去总是那么没边没沿的,有时候盯着缓缓滚动的波浪,你会以为船是静止的,阿破给自己找了个活干那就是和船员们一起下网,但干了半天就失去了新鲜感…… 人都说没见过大海心胸就不能如海洋般宽阔,可话说回来也不能天天见,再说谁有那么结实的胸腔啊? 就在我们要崩溃的时候,老卫告诉我们一个好消息,按地图显示,富加王国距离我们已经不足100海里了,果然,几个小时之后我们发现了远处突兀地出现了一个黑点,渐渐的,变成一片滩涂,最后可以看清那后面是茂密的森林,阿破顿时欢呼起来。 老卫指挥船员们放下救生艇,然后一言不发地来到我们面前,虽然有马上就能上岸的喜悦,可分别在即,毕竟还是有点伤感,大家分别和老卫握手、拍肩、拥抱,他最后一个来到我跟前,背对着其他人握着我的手小声道:“现在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了。”我愕然,卫鱼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所以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把叶子救出来,因为——” 说到这,我附和着他,两人异口同声道:“因为她他妈的是个好姑娘!” 第二十六章 战狗熊 第二十六章 战狗熊 经过一个星期的相处,船员们大多也跟我们混熟了,所以当我们的小筏子即将上岸的时候大家都站在甲板上一个劲挥手,卫鱼王嘴里叼着雪茄,负手而立,宛若看着自己将士出征的将军。 无双和阿破一边一个奋力划着桨,不一会就冲上了湿软的土地,阿破第一个跳上岸,拽着筏子把我们拉了上去,我一脚踩在陆地上,几乎一歪,这一个礼拜的海上生活几乎使我不能适应陆地了。 我们把筏子拖上来,再回头看卫鱼王,只见他一手举着瓶酒冲我们高高扬起,似乎在为我们壮行。 小慧看了一眼鱼王手里的酒瓶,静静道:“你们想过没有,其实咱们应该从船上带些补给下来的……” 我一愣,跳着脚舞动着胳膊喊:“等一等,等一等!” 那边船上的人以为我是在跟他们道别,也一起挥舞手臂…… 小慧叹了口气道:“算了,听不见了,走吧。” 阿破道:“用得着吗?难道要走很久?” 小慧瞟了他一眼道:“有可能,富加王国森林覆盖率很高,谁知道咱们得走到什么时候才能遇着人?” 我们嘴上说着,已经踏入森林,富加王国属于典型的地中海气候,全年温湿多雨,适合作物生长,所以森林也特别茂密,我们一钻进来就发现到处都是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晌午时分阳光居然不能透过树叶,只在湿地上渗透出斑斑点点,丛林里不时有从没见过的大鸟扑棱棱从我们头顶飞过,留下一两声尖利的长鸣。 我们既不认识路,又不辨方向,只能凭感觉乱走,从阳光的照射角度看,我们起码走了已有2个多小时,可眼前的景象似乎跟我们刚上岛时一般无二。阿破在前面带路,不停地上蹿下跳,为的是把路踩平好让我们走,可就算这样小慧和小绿也累得不轻,小慧一语不发地把手卡在腰上跟在我后面,我则常常回头看小绿和无双有没有掉队,无双把小绿的吉他背在自己身上,走在最后面,有时路不好走他就会抱着她过去。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无双疼惜小绿,冲前面的人喊:“我走不动了,大家歇歇吧。” 阿破指着前面一汪水潭道:“正好在那喝点水。” 我们走过去一看,见是一方大概有十几平方的水潭,因为地势低洼所以积了不少雨水,居然清澈见底,阿破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过去匍匐在潭边就是一顿狂饮,然后一翻肚子躺在泥土上,满足地叹了口气。 小慧则蹲在潭边,先小心把浮面的水撩开,再拨些水细致地洗脸和手,最后才小捧小捧地啜饮着。我和无双坐在一边抽烟,看着小绿像只湿漉漉的小猫一样趴在地上喝水,心里忽然同时有种温暖又怜惜的感觉。 阿破侧身看着小绿道:“不好好在国内当你的一线歌星,几句话就被我们骗到这受罪,你说你傻不傻呀?” 小慧虚踹阿破一脚,掏出纸巾给小绿擦汗,然后又拿出面乳两人在那擦。 阿破叹了口气道:“女人啊,她们能忘了从船上带干粮和水,却忘不了拿上洗面奶。” 我忽然感兴趣地说:“小绿,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无双呀?以至于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连问都不问。” 小绿发了一会怔,道:“因为……他很好看。” 我们都感好笑,当初小绿第一次见无双那小花痴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我笑道:“那你以后要碰到比他更好看的呢?” 小绿呆呆道:“不会的。” 阿破小声跟无双道:“小绿就是看上你这张脸了,你可留神别刮了蹭了。” 无双倒是一点也不介意,抽着烟道:“我觉得这得归结为小绿对美好事物的追求——来小慧,洗面奶给我用用。” 我们都乐,我问小绿:“你就没什么要问我们的吗?你就不怕我们把你卖了?” 小绿笃定地摇摇头,却什么也不说了。 我转向小慧道:“说点眼巴前的吧,等我们找到游击队以后你有什么计划?” 小慧微微摇头道:“那得等找到以后再说,游击队和叶子叔叔的情况我还一点也不了解,我得视条件调整计划。” 阿破道:“游击队这个词太搞笑了,你说他们炸不炸火车,偷不偷地雷啊?” 小慧道:“总之不乐观,本来就是些民兵,现在又没了首脑,谁知道还存在不存在?” 阿破道:“再说点更眼巴前的吧。”他揉着肚子道,“你们饿吗?” 他这一句话一问出来,我们同时感觉到胃部在搅动,本来我们从早上出发,连中午饭都没吃,这中间马不停蹄地奔波,刚才又喝了一腔子水,这会都饿木了,他一提这茬,相当于一种残忍的提醒,无双捂着肚子道:“你不知道疼,对饿倒是挺敏感啊。” 阿破抱着一棵树百无聊赖地摇着道:“上天啊,让我成为牛顿吧。” 小绿奇道:“为什么成为牛顿?” “因为牛顿有苹果吃。”小慧笑道。 这时忽然从地上的一个洞口钻出一只老鼠,迅疾地在地面上跑过,小绿吓得尖叫了一声,阿破手疾眼快,一脚踩住老鼠尾巴把它提了起来,乐道:“嘿,有时候祈祷还怪灵的。”说完他把老鼠提在小慧眼前道,“慧儿,这可是我求了半天才求来的,女士优先吧。” 小慧厌恶道:“拿远点!” 阿破又看看已经逃出几丈远的小绿,于是问我和无双:“你们谁来?”我俩赶紧摇手。 阿破见我们都没兴趣,道:“那我可有福独享了啊——”他看看那老鼠,又掏出个打火机来道:“我烤熟了吃。” 那耗子也不大,黑背白肚皮,眼睛乌黑,还有几分可爱,被阿破提在空中,四个小爪子不停笨拙地划拉,吱吱直叫,阿破拿打火机比划了半天,遂又收起道:“算了,太残忍了——生吃吧。”他把小耗子提过头顶,然后张大了嘴…… 小绿惊讶地看着他,双手交叠捂在嘴上,都吓呆了。我们却知道阿破饿了什么都吃是有传统的,反正他又不怕传染这病那病,眼见他要活吞耗子,只得又好笑又可气地转过头去。 就在这时,我们对面树林里一阵嘈杂的声响,同时有粗重的喘气声和腥臭味,似乎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接近我们,下一刻,一头比我还高了半头的黑熊摇晃着巨大的身躯走了出来…… 小绿这次吓得叫起来,在原地蹦了一下,而我们四个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双悠悠道:“你们想什么呢?” 我说:“熊排!” 阿破道:“熊胆!” 小慧不屑道:“谁都知道熊掌才是最精华的部分。” ——我们四个弹冠相庆:“有吃的啦!” 阿破扔了耗子,不由分说就冲了上去!我们仨就在边上拍手叫好……可想而知我们已经饿成什么德行了。 那熊大概也是来这喝水的,虽然个头巨大,但肚子干瘪,显然也好几天没饭辙了,只能跟我们一样来这灌凉水扛一扛,忽然惊喜地发现水潭旁有5个瘦小的猎物,还没决定好先扑哪个,对方却已经扑上来了…… 公熊一般身长在1米8左右,可达300斤,在任何地方都是有称王称霸的实力的,就算别的猛兽也不敢轻易挑衅,结果今天例外,眼见本来应该逃跑的对象反而悍不畏死地冲上来,这熊不禁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它扶着树干人立着,想观察一下态势,可时间不等熊,紧接着便没头没脑地挨了一拳,黑熊不禁大怒,呲牙咧嘴地还了一掌,阿破肩膀顿时血肉翻滚,不过这种小型的物理伤害他也毫不在乎,一蹿多老高蹦起来又在黑熊头上凿了一记,一人一熊便在树下撕巴起来…… 在起初的战斗中,狗熊占了一定的便宜,它仗着身大力不亏,又有尖牙利爪,给阿破身上开了不少口子,阿破也来了脾气,像个泼妇一样抓着狗熊的脑袋死命扯,每一下都扯一大把熊毛下来,抽冷子还亮飞脚,急了也上嘴,这狗熊一会就给薅了个秃头,阿破越战越勇,喃喃骂道:“老子现在就把你皮袄给你扒了,省得一会费劲!” 二人战了三十回合,阿破身无完肌,狗熊也给拔成了地方支援中央的准教授发型,血珠子也流了不少。无双在一边不断指点道:“别硬打,抱颈踢面门,打它下盘,小心它左拳,哎哎,别跟它贴得太近……” 阿破抱着狗熊用膝盖猛顶它鼻子,一边叫道:“别光叫唤,你来试试啊!” 我在一边叹道:“就为了口吃的,禽兽不如了……” 小绿这才从震惊中省悟,拉着无双的袖子带着哭音道:“你让他们别打了。” 无双抓狂道:“穿一身黑那个也得听呀!” 小慧捡了根又粗又长的树棍子不停往圈里递,大声道:“给你这个。” 阿破这时已经进入防守时期,一边护着面门一边气愤道:“不要,我今儿要不把丫打服了怎么好意思吃它?” 二人(熊)又战十合,都已气喘吁吁,利用一个错身机会,狗熊抱着树不动了,阿破也赶紧蹲在水潭边小憩了片刻,他点根烟打量着狗熊呼呼喘气道:“丫体力不行了,再有两局肯定倒!” 无双在边上给他扇着风提示:“别跟它缠斗,小轻拳骚扰,右勾拳打击。” 小绿都快哭了:“你们在干什么呀?” 狗熊抱着树幽怨地看着我们,目光里也有理解,知道我们这是饿狠了,我们看它也一样,于是双方都心有戚戚还带三分默契…… 少歇了一会,狗熊又跳到当场,阿破把烟头一丢,也冲了上去。 这回因为体力问题,双方经常战术性地抱在一起,狡猾的阿破不停地使小勾腿踢对方的脚踝而对方又毫无脾气,因为它是狗熊不是功夫熊猫,其脚掌很难踢过膝盖…… 焦灼了一会后,狗熊突发奇想,一举将阿破扑倒在地,显然,在四肢着地的战斗中狗熊要比阿破经验丰富不少,不过阿破也不傻,他绝不允许对手把生活习性当长处来任意发挥,他死死箍在狗熊身上,使其爪子只能在外围活动,两个人(?)抱作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上下交替,阿破扼着狗熊的脖子,脸红脖子粗地叫道:“老子掐死你!”可问题是狗熊的脖子比脑袋还粗,以我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还不如继续薅熊毛来得有效…… 战斗还在进行,不过我们都知道结果,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赛——输者将直接被送上烤架,我们都已经在举着刀叉等着了。 就在这时,我们身后近在咫尺的地方忽然响了一枪,我和无双下意识地冲在前面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欧洲人就站在我们身侧,他拿着一支步枪,枪口朝天,他紧张地看着地上的阿破和熊,用英语问:“怎么回事?” 我看他半天,忽然一跃而起道:“里夫,你是里夫!”他正是叶子当初的保镖之一,不过在叶子到中国的第一天晚上就被亚洲杀手联盟的人打伤回国了。 老外这时也认出了我,咧嘴笑道:“何!” 我们两个握着手,像孩子一样又蹦又跳,不过他很快又端起枪对准狗熊,凡是正常人类,都不可能在一只大狗熊面前把酒言欢。 阿破和狗熊听到枪声同时吃了一惊,一人一熊立即分开,阿破是担心我们的安危,狗熊则大概见识过枪的厉害,满是戒惧的神色。 我把里夫的枪口按下去,笑道:“算了,既然找到你了,就让它走吧。” 阿破见找到了朋友,指着狗熊道:“今天算你小子走运,要不非拿你贴膘儿不可!” 狗熊似乎也明白自己目前处境不妙,只得悻悻离开,还一边心有不甘地回头,不过看阿破的眼神里倒也有几分惺惺相惜…… 里夫越发看不懂,用蹩脚的中文问:“你们在干什么?” 我冲远去的狗熊挥挥手,跟他说:“我们饿了。” 第二十七章 谁说了算 第二十七章 谁说了算 虽然没怎么相处过,但在这里碰上里夫毕竟还是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意思,只不过稍微有点尴尬就是了。 当时,阿破在和狗熊撕打,小绿在哭,我们三个则在一边又跳又叫地加油鼓劲,三分像单身少年为女友勇斗歹徒,七分像食人族的祭祀典礼,总之场面相当诡异…… 而且看样子熊也很郁闷,白忙活了半天只求了个剃度,我们是找着组织了,它还得继续为生计奔波去,所以回头看我们的眼神很不满,一步三回头,嘴里念念有词,大概是在骂街。 里夫得知我们的想法以后,不禁又是好笑又是骇然,摆手道:“跟我走。” 我看他那身装扮,背支步枪穿了件马甲,腰里一圈子弹,还真有点民兵的意思,我凑上去问:“你们的基地在哪呢?” 里夫虽然听得懂,却说不明白,小慧换了英语和他交流,然后跟我说:“不远了,就在前面。” 我们在丛林里穿行了大概一公里左右,前面忽然豁然开朗起来,可以看到一大片建筑,我们刚要接近的时候忽然两旁有带着枪的人蹿出来,见到里夫这才放松警惕。那两个人一个是戴着眼镜的胖子,另一个是个满身书卷气的年轻人,虽然背着枪,可是没一点像军人。 里夫的基地由几排米色的欧式建筑构成,都是一色的小二楼,楼前戳了几根杆子,上面还晾着衣服,基地里时常有人走动,有人带着枪,也有不带的,可怎么看还是怎么像普通的居民区,大概总人数不到一千。 我们几个东方面孔也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里夫对一个过路的民兵说了几句话,他走后没几分钟,从一栋白房子里扑出三条欧洲大汉,他们往我们这边一望,立刻大笑着冲过来,同时张开长长的臂膀扑向我,我急忙把阿破往前面一推,阿破便接连和他们来了三个熊抱——我们这一天尽和熊打交道了。 拥抱完,三个人忽然退后一步,用纯正的京片子道:“吃了吗?”这是他们在王府大街所学所用最多的一句话。 我笑道:“别提这伤心事了。” 里夫小声跟他们说了句什么,三个人愣了一下,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小慧告诉我:“里夫跟他们说刚找到咱们的时候,咱们正在为了吃的和狗熊摔交。” 我嘿嘿笑道:“惭愧惭愧。” 这三个人和我的感情要深一些,他们当初在王府大街生活过一段时间,大家朝夕相处,不过我还是叫不上他们的名字,三个人中最爱笑的大个儿拉着我的手用生涩的汉语说:“知道你叫不上我们的名字,你就叫我队长吧。” 我说:“哦,你是你们民兵队队长啊?” 旁边那俩纠正我道:“他是我们侍卫队长!别忘了我们都是以前皇宫的侍卫。” 队长郁闷道:“现在也差不多了。” 我惊奇道:“你们的中国话都大有长进啊,跟谁学的?” 队长结巴道:“前几天,戈什大人让我们学中国话,说你们会来。” 里夫更结巴地道:“你们是来带公主走的吗?” 阿破咋呼道:“咱还是边吃边说吧。” 他们几个也都笑了起来,队长搂着阿破的肩膀道:“你,和狗熊,摔交谁赢了?” 阿破:“你们那哥们要不来就我赢了。” 小慧观察着四周道:“这就是你们的基地吗?” 队长道:“是的,富加王国所有的森林都归我们控制。” 我们随他进了一所白房子,卫队长叫人端来一大盘面包和果酱,还有足半桶牛奶,看来他们生活条件倒是不差。 我们5个一顿狼吞虎咽,一大盘面包一会就见了底,阿破吃得一噎一噎地道:“有酱豆腐吗,糖蒜也行。” 小慧捏着半个面包小口啃着,道:“说正事吧——我说你们能不能先找个翻译来,我怕我说快了你们听不懂。” 队长毅然决然道:“休得小瞧我们!汉克斯,给他们背段顺口流(溜)!” 四侍卫之一的汉克斯便背着手望着屋顶俨然地道:“吃不错(葡萄)不吐不错皮,不吃不错倒吐不错皮,棒棒(板凳)宽,棒棒(扁担)长,打南边来了一个拉巴(哑巴),手里拎着拉巴(喇叭)……”合着他这绕口令倒好说,肯綮儿全一样。 小慧咯咯笑道:“好了好了,那我直接说了,叶子现在关在哪?” 队长道:“就在以前的皇宫里。” “以前的皇宫?” “是的,杰克亲王准备建造他自己的新皇宫了,所以以前的皇宫就成了囚禁公主的地方。”队长虽然没有直斥杰克的罪过,还客气地称呼他为“亲王”,但我们还是能看出他内心的愤怒。 小慧点点头道:“你们应该对那里不陌生吧?” 队长好笑道:“当然,没有比我们更熟悉那里的人了!所以杰克不敢再住在那里,就是怕我们去刺杀他。” 小慧道:“很好,那么叶子具体被关在哪你们知道吗?” “钟塔的下面一层,那是整个皇宫最高的建筑。” 小慧道:“有图纸吗?” 队长微笑道:“你们还是先请用餐吧,救殿下的事自有我们在做。” 小慧莫名其妙道:“你不会以为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用餐的吧?” 阿破道:“就是,要为了吃我们就不出国了,连糖蒜也没有!” 队长嘿嘿一笑道:“戈什大人说你们会带殿下走,别的什么都没说。” 小慧放下面包,认真道:“我们当然是来带叶子走的,不过这个过程还需要你们帮助。” 队长这回更结巴了:“我们?帮助你们?” 无双点着桌子道:“说白了咱们现在得先确定谁说了算的问题。” 队长:“……那么你们觉得在这应该谁说了算?” 小慧道:“不如我们本着公平的原则,看谁的计划更具有可行性就听谁的。” 队长无奈,只得叫人拿过一叠图纸来,最上面一张是富加王国的皇宫全景图,下面的则是各种平面图,甚至还有当初的设计图,我不禁暗暗咋舌,看来我们先找游击队是正确的选择。 小慧一张张地仔细翻检,她指着图片上各式各样全副武装的人问:“这些就是那些恐怖分子吗?”队长点头。 图纸下面是一叠照片,皇宫的远景近景都有,在各出入口和通道外边,恐怖分子们以小型卡车为障碍重重设防,在雍容富丽的背景下显得格格不入,小慧笑道:“好好的皇宫让他们布置成毒品贩子的宅邸了。” 我问队长:“你们在这里安全吗?” 队长莫名地露出一丝苦笑:“应该说很安全,我们的其它两个基地也都在丛林里,没人愿意贸然来攻打我们。” 我奇道:“为什么呢?” “那些侵略者来我们国家的目的就是为了发财,他们重兵把守的地方全是有钻石或者金矿的地方,而且他们是好几股势力,这些家伙都忙着偷东西,就怕慢了一步被别人占去便宜,谁愿意冒险来跟我们打仗呢?” 我点头道:“是啊,贼进家里盗窃,主人都不说话,他们自然愿意闷声发大财,你们不去惹麻烦,他们也不想主动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队长羞愧道:“可是以我们的力量也不够把他们赶出去,就这样,我们的国家就成了目前的状况,到处都是拿枪的人。” 我说:“你们的杰克亲王现在在干什么?” “他在忙着修他的新宫殿。”队长忿忿道。 “还是回到救叶子上来吧。”小慧道:“目前你们游击队有多少力量?” 队长道:“大约比以往略多,3到4千人吧。” 小慧奇道:“怎么还多出来了?” “呵,不少人自愿加入进来的。” 小慧道:“他们的训练怎么样?” “训练?”队长茫然道:“我们富加王国的民兵没有强制性训练,每个具有民兵资格的人只有18个课时的枪械理论课程,有紧急情况的时候集合起来就是军队。” 我们听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军队?” 队长道:“其实在我们国家的语言里并没有民兵这个词,我们的正确称呼是‘非职业性质的战士联盟’。” 阿破道:“狗屁!那就是民兵也不如!” 小慧背手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松松散散的拿枪士兵们,跟队长说:“能带我参观一下你们的基地吗?” 队长略一犹豫,道:“请吧。” 我们跟着他出了门,在几排房子间走了一圈,队长介绍道:“这片森林其实是我们国家以前最大的森林公园,供外国游客参观的,这里是公园的准备中心也就是接待处。” 小慧一言不发地在前面走,我们也就面色严峻地在后面跟着,每人戴个安全帽就跟监工差不多了,迎面走来的所谓“非职业性质的战士联盟”成员们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有儒雅的中年人也有斯斯文文的年轻人,还有的抱着书本或电脑在工作。队长道:“我们的士兵都是自愿加入联盟的,他们全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工程师、医生、公司董事都有。” 小慧皱眉道:“你们怎么会收这些人?” 队长摊手道:“那怎么办?我们自古就没有强行招募的先例,主要根本没人侵略我们!” “现在有了!”小慧道:“他们到底受过什么训练?” “枪械理论和战术配合理论,还有别的几门理论课程。” 小慧哑然:“理论?” 队长无奈道:“也有体能和实战训练,不过那些都可以不参加,参加训练的人可以得到每小时3欧元的奖励,可是你知道,他们的本职工作都比这个要高多了。他们参加联盟是因为兴趣,这么说吧,他们其实就是一帮军事爱好者。” 无双失笑:“军事爱好者?” 队长讷讷道:“他们都有着很强的荣誉感。” 阿破:“荣誉感?” 队长也知道越说越不象话了,尴尬道:“不管怎么样,他们不愿意接受杰克的统治随联盟来到森林,他们就是最优秀的战士。” 小慧叹了口气,淡淡道:“他们不是。”她回过头跟我说,“现在你知道当初叶子为什么会放弃了吧?” 我是知道了,这分明就是一帮爱吃萝卜和白菜的小白兔,不夸张地讲,我们5个就能轻而易举地毁灭这个基地。 没有任何训练,满脑子理论,全部是高收入人群,小资产阶级浪漫情调,世界上还能找出比这更糟糕的军队吗?韩国为什么打不过朝鲜?宋朝是怎么被灭的?西门庆缘何惨死鸳鸯楼…… 这都是有钱惹的祸!我发现富加王国虽然是王权制国家,但其有着高度文明,又因为资源丰富而异常富庶,在这个先天条件好得有些变态的国家里,就算你是一个扫地工仍不难拿别的国家白领的工资,没有经历过天灾人祸,一个个满腔子浪漫,拿国家大计当儿戏,一但爆发巨变,怎么可能担负起压力?叶卡捷琳娜跟他们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她年纪虽小但经历过苦难,所以她很冷静。 让这帮人打仗?你还不如让他们拿着黑心棉做的圣诞礼物在12月25号那天丢给敌人以期引起霍乱来的有希望。 这一刻,我内牛满面,依稀看见人生的茶几上摆满了杯具…… 我拍了拍队长,由衷道:“你们有一个好公主。” 小慧揉着额头道:“情况比我想得要糟,我宁愿要100个能扒火车偷地雷的游击队。” 这时我们经过了一片空地,外围被栏杆圈着,里面有十几个小谷仓似的东西被布盖着,阿破好奇道:“那不会是你们的导弹发射井吧?” 队长随口道:“那是热气球,以前供游人们从高空参观森林公园的。” 小慧嗯了一声,说:“大致情况我都了解了,说说你们吧,我们没来之前,你们想用什么计划救出叶子?” 队长这才眼睛一亮,自信满满道:“我们有一辆坦克!” 小慧愕然:“坦克?” 队长兴奋道:“你不知道吧?我们全国也只有这一辆坦克。” 我好笑道:“有人会开吗?” 队长不满道:“当然有!别把我们都当草包!” 小慧道:“所以,你的计划是开着这辆坦克冲破恐怖分子的卡车封锁救回叶子?” 队长道:“是的。” “你觉得成功率有多高?” 队长犹豫了一下道:“大概百分之三十,可是这已经值得一试了不是吗?” 小慧笑道:“看来这里得由我说了算了——我有一个成功率百分之百的计划。” 第二十八章 房飞冯 第二十八章 房飞冯 “让我们去见见那位坦克驾驶员吧。”小慧说。 队长带着我们走了几个房间,终于在宽阔地带的一截木上找到了这位年过60的驾驶员。 老头微胖,已经歇顶,叼着一个烟斗正坐在树干上用绒布擦一把老式火枪,他神情温和嘴角带笑,坐在那里倒像个慈祥的外祖父,很难把他跟坦克联系在一起。 队长跟我们介绍说:“这是我们的武器专家。” 阿破看了看老头手里的火枪道:“他手里拿的那是什么玩意?还能响吗?” 小慧则有点无措道:“我该怎么跟他交流,英语行吗?” 老头抬头看了一眼阿破,一边继续擦着枪一边用纯正的普通话慢条斯理道:“这不是什么玩意,这是一把拿破仑时期的手枪,我花了8万美金从e-bay上拍的,而且——我确定它能响。” 我们目瞪口呆…… 队长笑道:“忘了跟你们说,我们的中国话就是他教的。” 我嘿嘿干笑道:“老先生怎么称呼?” 那个酷爱说绕口令的汉克斯抢先道:“他叫房飞冯。” 老头郁闷道:“其实我给自己起的中文名字叫黄飞鸿,不过房飞冯就房飞冯吧,让他们说到这个程度我已经很满意了。” 队长道:“房飞冯(老外说到这份上确实已经不易了)是高级工程师,热爱武器,平时我们的枪械都是他维护的。” 小慧道:“能带我们看看您的坦克吗?” 房飞冯听到坦克两个字,眼神一亮,从嘴里拿下烟斗道:“纠正一点,那可不是我的坦克,不过你们肯定会喜欢它的。” 老头矫健地跳下树桩,挥手道:“跟我来。”他大步在前走,带着我们来到一间没有了大门的车库,车库里一个庞然大物被帆布蒙着,看形状确实像辆坦克。 房飞冯拉着帆布的一角,冲我们眨眨眼睛道:“要有心理准备哦。” 我们忙都整衣站好,老房一扯帆布,一辆灰蒙蒙的大铁疙瘩便呈现在我们面前,让我们大跌眼镜的是:从履带和炮台看这虽然是辆坦克,但却是一辆辨别不出年代的坦克,坦克身上的浮锈虽然被精心打理过,可还能看出历史留下的痕迹,我转到它的另一边,更是大吃一惊:在它的身侧,打着一个大大的“万”字型符号,只要稍有常识的人都能看出,那是二战时德军的标志…… 这回仍是阿破道:“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房飞冯瞟了他一眼,用手轻轻摩挲着坦克的车身道:“难道你没看出来这是一辆坦克吗?” 无双忍不住道:“这好象是纳粹的坦克。” 房飞冯微笑道:“没错,杰克政变前它一直在我们国家的近代军事博物馆里,谁都能看出来它的产地——不得不说,虽然这个符号沾满了血个罪恶,但比德国现在最有名那个人字标性感多了!” 我失笑道:“你想就凭这个去救你们的公主?” 房飞冯道:“骚乱刚开始的时候,我出于保护文物的考虑把它弄了出来,就在前些日子,在几个机师的共同努力下我让它又动了起来。pzkpfw4-g型坦克,德国战车的代表作,时速可达40公里,虽然跟现代坦克没法比,但是冲击卡车应该还是可以的。” 小慧道:“它的大炮还能用吗?” 房飞冯道:“没有炮弹了,不过换一挺机枪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小慧道:“你们的计划就是开着它,冲出森林,然后一直冲进皇宫,把叶子从钟塔上救下来,再开着它返回基地?” 她这一大通话说下来使得老房脸色变了变,他随即道:“显然情况不乐观,根据它的健康状况,它大概最多还能全速跑半个小时,也就是20公里左右,我们的计划是把它隐藏在拖车里,然后尽可能地靠近皇宫,突发攻击。” 小慧笃定道:“这个计划成功率根本到不了三成,恐怖分子在皇宫以外的布防范围远远大于20公里,也就是说最好的情况是你们能开着它冲进皇宫,却出不来。” 无双道:“而且你们还没把清除障碍的难度算进去。” 房飞冯终于沮丧道:“可我们只剩下这一个选择了。” 小慧若有所思道:“就是说它的使用寿命只有20公里,如何使用好这20公里才是最重要的。”她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是怎么学会驾驶坦克的?” 房飞冯微笑道:“人要是热爱一样东西,总不难控制它。” 小慧道:“好学吗?” 房飞冯道:“在我看来不难。” 小慧认真道:“那您告诉我,现在有一个脑子虽然不太够用但还勉强算不上傻,思维不发达但身体协调能力还凑合的人,学到刚能让它动起来的程度,需要多长时间?” 房飞冯想了想道:“整整一天吧。” 小慧回头跟阿破说:“听见没,给你一天时间,学会让它动起来。” 阿破:“……合着这半天你说我呢?”他转向我们大声抗议道,“我是那种……” 我和无双笑道:“别说了,你就是!” 阿破:“……” 小慧跟房飞冯握了握手道:“那这个笨蛋就交给您了,请多费心吧。” 房飞冯纳闷道:“你让他学这个干什么?” 小慧简短道:“有用!” 房飞冯用眼神征询队长的意见,小慧道:“请你们相信我,只要我们大家齐心协力,我保证让叶子尽快回家。” 队长迟疑了一下,对房飞冯点点头。 房飞冯拍了拍阿破道:“来吧小伙子,给你这个。”他把几张图纸递到阿破手上,阿破道:“这是什么东西?” “坦克的基本操作原理和示意图,我们可没有过多的损耗让你实验——还有,以后见着什么别光问这是什么东西,多问问这东西怎么用,也许这样那姑娘就不会认为你是笨蛋了。”老房把手里的烟斗递给阿破,“喜欢抽这个吗?” 阿破正郁闷呢,心不在焉道:“这是什么……呃,这东西怎么用啊?” 交代完阿破,小慧跟队长说:“大致说说富加现在的情况吧,我们来到贵国以后除了熊还没见到别的东西。” 队长:“……你想知道什么” “各种机构还都在工作吗?” “只能说是大部分吧,有些部门或是因为罢工或是因为别的原因瘫痪掉了。” “这些机构都已经在叶子叔叔的掌控之中?” “是的。” 小慧点点头,忽然指着那片空地上的热气球道:“那些都还能用吗?” “是的。” 小慧道:“有人会驾驶吗?我想玩玩。” 我们颇感意外,想不到这个时候她还有这个闲心。 队长笑道:“坐过这个的人还真不多,我去叫人帮你开。” 小慧道:“坐这个到皇宫的话需要多长时间?” 队长失笑道:“这个我可没研究过。”他叫了一个人来鼓捣热气球,这人从前就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我没什么兴趣,小绿则是不敢坐,所以我们就一起在下面看小慧玩,那个吊篮上的大袋子膨胀开以后,又加了几把火,这玩意便飘乎乎地升起来。因为只是一个游戏项目,所以也不可能飞太高太远,篮子下面是有根绳栓着的,气球大概飞了五六十米的高度便绕着一个中心打起了圈圈。 小慧玩了一阵下来,托着下巴道:“这东西牵扯到动力风力学,主要制约因素还是风力风向,想从这点到那点必须得由老天爷说了算。” 队长好笑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不过你说的动力学什么的——我们的战士里有好几个加州理工的博士,你闲了可以向他们请教。” 小慧眼神闪烁道:“你们国家的气象馆没有罢工吧?” 队长道:“很不幸,罢了。” 小慧双拳互抵,皱着眉道:“这可不好办了。” 队长继续道:“不过气象馆的馆长就在我们这里,和他的设备……” 小慧惊喜道:“真的?你们这里还有什么人?” 队长道:“不是说了么,什么人都不缺,工程师、医生、教师、作家、环保学家,都有!” 小慧兴奋道:“太好了,你把我刚才说的这些人都找来需要多长时间?物理学家、气象专家——” 队长道:“很方便,可是你找这些人干什么?” 小慧道:“救叶子啊,还能干什么?” 队长还想问什么,终于摇头苦笑道:“算了,不管你干什么,总之你有你的打算,我们有我们的,这些人我帮你找来就是,可是你最好别妨碍我的计划。” 队长果然不久就找来一大帮人,小慧也不罗嗦,和几个物理学家嘀咕了几句,抄了几个公式,又和气象馆的馆长聊了一会,拜托了一句,然后就各自解散了。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小慧看了看那张写满公式的纸,伸个懒腰,笑道:“现在终于领略到这帮‘非职业性战士’优于民兵的地方了。” 第二十九章 表白 第二十九章 表白 整个白天,小慧都在跟热气球过不去,她带着一个小本儿,在地面上做了几个标记,然后操纵着热气球上上下下的跑,不停记录着什么。 队长抬头看着她,问我:“小慧她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这时我已经大致猜出了小慧的意图,但是又不大确定,只能摇头道:“她的想法最好别猜,等着她来告诉我们就是了。” 晚上的时候,天文馆的馆长交给小慧一张纸条,小慧扫了一眼后立刻把叶子的四个侍卫都请来,我们5个也都列席。 小慧开门见山地说:“现在我需要一个皇宫的坐标,你们应该知道吧?” 队长道:“你有什么想法?” 小慧道:“我只知道皇宫在我们东面,馆长告诉我明天早上7点有西风,我的计划是坐着热气球到达皇宫的钟塔,在那着陆以后救出叶子。” 队长像听到了一个无聊的笑话一样撇了撇嘴:“你把我们找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们你这个想法?” 小慧道:“是的。” 队长叹了口气道:“你以为这个法子我们没想过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注意到:热气球的在半空中的速度很慢,尤其是从几千米的高空往下降落时,而守在皇宫的叛军和恐怖分子有上百人之多,你们降落的时候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把你们击落,甚至不用瞄准。” 小慧看了我一眼道:“这个问题已经不是问题。” 队长摇头道:“太儿戏了!你们简直就是在拿殿下和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就算为了殿下的安全我也不同意你们这么做!” 小慧双手交握看着我说:“阿忆,没办法了,你必须得想办法使他们相信你。” 我叹了口气道:“队长,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跟你们说的吗?。” 队长笑道:“那时候你说了很多废话。” “其中一句是我告诉你们我可以抓住子弹,但是你们当时不信。” 队长哑然:“我们现在也不信!” “好吧,老规矩,抓子弹。”我正色对队长道:“不过说好了,我只抓这一次,我没有多余的力量来浪费了。” 队长根本不明白我的意思,茫然道:“你在说什么?” “掏出你的枪!” 队长莫名其妙地把手枪掏出来。 “对我开枪!”自从被元妖袭击过以后,我的力量总算还是小有恢复,而且抓一颗子弹对我来说还是能做到的,只不过相当于让一个虚弱的病人自己拿勺子喝粥罢了。 队长却惊骇道:“你在开什么玩笑,虽然那时候我不喜欢你——当然了,现在也不喜欢,可是我还不想杀你。” 我失笑道:“尽管开枪吧,我死不了。” 队长郑重地把枪握在手里,像怕我抢了去似的叫道:“你大老远来就是为了自杀的吗?” 我不耐烦地招手道:“开枪吧。” “我做不到!”队长把枪装回枪套。 阿破一个箭步冲上来从他腰间拔出手枪对准我,其他三个侍卫大惊,一起拔枪对准阿破,阿破嘿嘿笑道:“你们信不信,就算屋里的四把枪一起开火还是一个人也死不了。”说着他毫不犹豫地开枪了。 “砰!”一个小黄疙瘩探头探脑地从枪口里钻出来,我不等它到我跟前便走上去把它收在手掌里。 为了节省力量,我把事情解决在了最快的范围内,这在一般人里更是一瞬间的一瞬间,他们听到枪响,略一愣神的工夫我已经把弹头放在了桌子上,并坐回了椅子。 那枚小小的弹头在桌子上骨碌碌转个不停,因为动作太快,我抓它的时候它还没有热量,这时到了桌子上才发起烫来。 安静…… 最先反应过来的汉克斯首先跳到我跟前检查我身上有没有弹孔,他甚至没有看到我把它扔到桌上,我对他做了个手势,他这才看见,他下意识地捡起那枚弹头,过了几秒钟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像见鬼似的把弹头扔掉,说的第一句话不是惊讶也不是赞美,而是大叫了一声:“哦,谢特!” 然后就继续安静了…… 我只好打破沉默道:“看,我没骗你们吧?”我转向小慧不满道,“下次想个别的办法,别再让我抓子弹了。” 队长发木地从阿破手里接过枪,也捡起地上的子弹检查了一下确认那就是他的子弹,最后他慢慢地把枪收进枪套,很平静地问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冲他眨了一下眼睛:“我不是人。” 小慧拍了拍桌子道:“坐标,我要皇宫的坐标!” 队长木然地看了汉克斯一眼道:“给她找皇宫的坐标……” 汉克斯晕晕乎乎翻抽屉去了。 我看着石化的队长笑道:“不用太惊讶,经过锻炼说不定你也可以做到——当然,不建议一开始就拿子弹练习。” 队长无语良久才慨然道:“神奇的东方人,难怪打乒乓球你们老赢——不过你们还是得跟我说说详细的计划,能接住子弹并不说明什么问题。” 小慧道:“当然还需要你们的帮助。”她看着地图上的皇宫,然后比对着坐标,在纸上算了一会道,“根据明天的风力,我们的热气球会在40分钟内到达皇宫上空并着陆,然后用10分钟找到叶子,也就是说这时候是7点50分左右,我需要你们集合所有精兵在皇宫正西20里以外等候接应我们,然后一起回基地。” 队长认真听着,想了一下道:“等等等等,显然你的时间是不对的,你没有把热气球从高空着陆和从皇宫里冲出来的时间算上,你们根本无法在7点50分到达汇合地点。” 小慧笃定道:“我们可以,相信我!” 队长急道:“就算你们闯进皇宫,顺利找到殿下,你们怎么冲出来?” 小慧笑道:“自然还要你帮忙。” 队长道:“你要我做什么?” “附耳过来。” “啊?” 阿破酸溜溜道:“意思就是让你把耳朵凑过去听——我说慧儿啊,有什么话是不能让我们听见的?” 小慧不理他,跟队长耳语了几句,队长大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慧坚定地重复道:“请你相信我!” 队长道:“你能告诉我你这样的目的是什么吗?” 小慧毫不迟疑道:“不能!” 队长沉吟良久道:“……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但是万一要失败了……” 小慧微笑道:“失败了你就不会再见到我们了。” 听了这句话,队长终于下决心道:“就照你说的办!” 小慧拍手道:“好了,让我们各自行动起来,明天的这个时候叶子将在这里和我们共进晚餐。” 队长招呼上里夫和汉克斯他们出去准备,临出门前他问小慧:“你需要的那些人我现在就把他们找来?” 小慧道:“对,我马上去见他们。” 队长他们走后,小慧看看我们几个,道:“我的计划你们应该明白吧?” 我说:“关于着陆那部分我明白,可是怎么从皇宫里冲出去就糊涂了。” 小慧道:“这个计划最关键的一步就要看阿破了。” 正在百无聊赖的阿破猛的站直身子,不可置信道:“我?”他受宠若惊道,“哈,我居然也有关键的时候啊?” 小慧微笑道:“让你学开坦克怎么样了?” 阿破道:“……会动了。” “那就足够了!”小慧看看表道:“现在是富加王国时间晚上11点,8小时后我们准时出发——阿破,你跟我来。” 阿破莫名其妙道:“干什么?” 小慧拉着阿破的手对我们说:“你们先休息一会,我和阿破还有事情要说。” 两个人走以后就再也没回来,剩下我们三个就在简易的床上凑合躺着,因为只有两张床,我占了一张,小绿和无双只能是和衣而卧,小绿面朝墙,缩成小小的一团,像只小猫一样不动了。 躺了不知多久,无双忽然道:“阿忆?” “嗯?”这会我不但没睡着,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醒,想着再过几个小时就能见到叶子,我的情绪一阵一阵地往上翻,有时激动有时忧虑,小慧的计划前半段我们都清楚: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如破竹地俯冲到皇宫,这在我看来没什么问题,可是这个计划好象到此就戛然而止了,搞得我心里很没底。 无双见我这么快就答应,诧异道:“你一直没睡?” 我又嗯了一声,然后问他:“你怎么也没睡?” 无双尴尬道:“有个人在身边,我睡不着。” 我索性起身,点了一根烟,一看那张床,只见无双弓着身子,枕着自己的一条胳膊面对着小绿的后脑勺痴痴无语,我好笑道:“那你结了婚怎么办?”随即我恍然道,“你是因为那种睡不着……还是那种睡不着啊?” 无双:“……” 我笑道:“好了好了,我出去——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的。” 我半开玩笑半当真,正要往外走,小绿忽然低低的声音道:“别……” 我和无双一起大惊:“你也睡不着啊?” “嗯……” 我嘿嘿笑道:“真不用我出去吗?” 小绿脸红红地说:“不要。” 转眼间,天已经亮了,小慧提着一只大箱子进来,道:“准备一下我们出发。” 无双和小绿都噌一下跳下床,我说:“没什么可准备的,走吧。” 小慧暧昧笑道:“你难道不去刮刮脸弄弄头发什么的?我们一会可是要见叶子的。” 我愕了一下,马上道:“等我10分钟!” 7点的时候,风向果然转了,看来气象馆馆长真不是盖的,小慧提着箱子率先上了热气球,熟练地摆弄着风向标和坐标仪一些简单的仪器,我四下看了看道:“阿破呢?” “你一会就能见到他了。”小慧冲地面的人做个手势,开始给热气球加火,气球缓缓升上天空,小慧把棉衣和风镜递给我们道:“我们将上到1万米的高空,可能会有点冷。” 我边穿棉衣边道:“一会我做什么?” 说话间吊篮已经随风越升越高,风声从耳边吹过,连人声都模糊起来,小慧高声道:“到了地方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她又转向小绿道,“小绿!” 小绿自觉道:“到时候我唱歌。” 不多时我们的热气球就升到了云层里,飘飘荡荡地前进着,身在高空,周围都是水汽,我们既看不到下面,下面也看不到我们。热气球这东西原来全凭风力前进,尤其重要的是风向,我们的目的地在东面,所以只能趁着这阵西风出发,至于速度,是靠在不同的风层里控制的,相当于快慢车道。 在云层里,几乎感觉不到速度,总之就是各种或浓或淡的水汽在眼前飘过,小慧则不停调整着燃烧器,大约半个多小时之后,小慧凝重道:“阿忆,从现在开始我们要降落了,下面的人很快就会发现我们,那时火就得由你来控制,但是在你的时间里我跟你说不上话,所以这段时间就全靠你了,现在,你把手放在燃烧器开关上,记住我示范给你的频率,等我说开始的时候你就一直照这个幅度关火,直到我们降落在皇宫里,明白了吗?” 她把我的手拉住按在燃烧器的开关上,然后给我示范了一下。 我大声道:“明白了!” 小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坐标仪,不时看看下面,忽然大喊一声:“开始!” 同一时间,小绿的歌声响起,我一边控制着燃烧器,一边盯着地面发动了妖力,小绿的歌声凝结在我耳朵里,热气球在缓缓下降,渐渐的我可以看到地面上的轮廓了,小绿却连半句歌词还没唱完,如果一般情况下,拖沓的音节会很刺耳,可是这个小姑娘的音色真的很特别,即便是拉音也让人听得很舒服,我好笑地发现我身边的三个人的头发都直立起来,他们现在的感觉大概和坐在一颗射向地面的火箭上差不多。 随着下降,下面的视野像被用细刷一层一层刷过一样渐渐清晰起来,降了大约10分钟,我终于看清我们的斜下方是一片巨大的建筑群,应该就是富加王国的皇宫了,但是要在这么多建筑里分辨出钟塔还是没有可能,我瞪大眼睛,终于看见了下面的人,他们呈一小撮一小撮状,分层次地布在皇宫远近几十里的范围,那些应该就是队长所说的恐怖分子了。按理说我看得见他们,他们也应该能发现天上的异常了,可是因为速度太快,他们中绝大部分人还都懵然无知。 再过几分,地面上一座突兀的尖塔赫然进入我的眼帘,在它的顶端,挂着一面巨大的金钟,在朝阳下熠熠生辉,钟塔下面是皇家广场,而广场正对的,就是皇宫的大门,这会我已经能看见守在门口人的五官了! 然而我顾不上去看他们了,下一秒,我从三条飘逸的长发(无双也是长头发)看出:我们的热气球正在以30度锐角冲向钟塔! 钟塔顶端是以四根巨大的椽木架起一个塔顶,金钟就搁置在上面,再下一秒,我们热气球的气囊“啪”的一声裹在了金钟上,而吊篮则直接撞碎了塔顶下面一层的一间房间的铁栅栏,晃晃悠悠地吊在了半空中…… 我因为正在探身张望,一不留神便被巨大的惯性扔进房间,和我一起进来的还有小慧的那只大箱子。 当我呻吟着爬起来的时候,就见叶卡捷琳娜手里死死攥着一把小刀,正警惕地注视着我…… 我吭哧着冲她招招手:“你好啊,何招娣。”不知道为什么,先前构想的满腔的话现在一句也说不出来,我现在只想出这么一句简单的问候。叶子还是那么美,可是我看出她最近过得很不好,身为公主,她身上似乎永远都带着一把刀,而且从她过度紧张的表现来看,她一定受了不少罪。 屋子里静了大概足有10秒钟,叶卡捷琳娜这才下意识地捂住了嘴:“何安忆?” 我扭巴着腰,呲牙咧嘴地说:“是我。” “我操——”这位美丽的公主一个恶狗扑……食投进了我的怀里,把我一个踉跄砸到了身后的床上。只一瞬间,我又感觉到了那个美丽无双、狡猾世故又充满活力的叶子回来了,这才是叶子! “你怎么会来的?我是不是在做梦?”一般这种情况下相见是一定要先解决这个问题的…… 好在不等我解释,房间门猛的打开,戈什老汉手里抓着一个楼梯木把手冲了进来,一边紧张地大喊:“殿下?” 当他看到我的时候发怔道:“你们怎么来了?” “不是你叫我们来的吗?” 戈什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他们……呃,你们……”老头语无伦次了一会,索性不说话,光看我们。 我顺着他的眼神一看才知道问题出在哪,叶卡捷琳娜正趴在我身上,而我的两只手正搭在她的腰上,整个姿势看上去比较暧昧…… 无双在窗外的热气球里挣起,揉着脑袋道:“要不我们先回避一下?我看时间还充裕——”不枉我给他和小绿创造机会,真是投桃报李呀。 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皇宫外面的人马上发现了我们,他们大片地涌向钟塔,而另一边的楼道里也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戈什下意识地回身关上门,又就近把梳妆台顶在门上,问道:“你们是怎么来的?” 我无声地指了指挂在窗外的热气球,戈什拧眉道:“现在怎么办?” 小慧随之坐起,痛苦地哼哼了一声道:“都上来。”热气球这一撞,他们三个都吃了不小的苦头。 戈什背顶在门上,急切道:“殿下……” “你先上去。”叶卡捷琳娜不容置疑地吩咐了一声,戈什还想抗议,可一看叶子的眼神只得无奈地在无双的帮助下上了吊篮。 叶子把头靠在我胸膛上微作停留,轻声道:“虽然老爹没告诉我你们要来,可我预感到了——只是没想到你会从天而降。” 我摸着她的长发道:“你好象瘦了。” 无双看着别的地方咳嗽了一声…… 叶子一笑而起,道:“我们要冲出去吗?” 这会房门外已经有了猛烈的撞击声,大概是负责看守叶子的人想破门而入,撞了几下,他们索性隔着门板在外面开枪扫射起来。 我把叶子护在身后,随手敲掉两颗射正的子弹,道:“快上吊篮。”我掩护着她一起上了吊篮,然后用目光询问小慧下一步计划,小慧看了看裹在金钟上的气囊,大声道:“大家跟我一起跳!”说着高高的蹦了起来,我们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跟上她的节奏一起在吊篮里跳着,我们位于塔顶,距离地面大概有100多米,只要让热气球摆脱障碍继续下落我们就一定可以安全落地。 叶子上了吊篮之后无暇和无双还有小慧打招呼,却注意到了小绿,她问我:“你还没进来的时候我好象听见天上有人在唱歌,是她吗?” 我笑道:“是。” “真好听。”叶子一边跳一边跟小绿说:“谢谢你来救我。” 小绿脸一红道:“不客气……” 叶子又纳闷地问我:“可是你们为什么带着一个女孩儿来这种地方?” 我还没说话,小慧忽然大喊了一声:“我带来的那只箱子呢?” 我依稀记得刚才似乎有只箱子跟我一起跌进了房间,顺势一看,见它掉在了床角,小慧眼神一扫,冷丁一声不吭地从吊篮里跳进房间向那只箱子扑去,我大叫:“回来,危险!” 这会房门已经被外面的人射得稀巴烂,不断有流弹在我们身边射过,我身子探出老远,尽力靠近小慧,她捡上箱子我一把把她拉了回来,这时球囊也被我们跳得松动起来,呼一下离开金钟带着我们继续落向地面。几乎是同一时间,恐怖分子们冲破了大门,无数子弹从我们头顶扫过…… 暂时安全之后,我气愤地质问小慧:“箱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你连命也不要?” 小慧欲言又止,最后道:“我们先冲出去再说。” 热气球在低空降落,没有了风力的托底,只用了十几秒就着了地,与此同时,从皇宫的大门向这边涌过来几十号端着枪的恐怖分子,他们起先还怕我们有武器,过了一会终于大着胆子向这边包抄过来……经过长时间的飞行,我的力量已经微弱之至,只要他们冲过广场,我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了。 小绿见状似乎已经有所感应,讷讷地问我:“要唱歌吗?” 我苦笑了一声道:“不用了……”我转向小慧道,“你的全部计划就是这样了吗?” 小慧握紧拳头道:“等一会,就一会!” 面对着众多的敌人,叶卡捷琳娜毫无惧色,她靠在我肩上,悠悠道:“何安忆,看来我们要死在一起了。”她歉然地跟身边人的说,“只是连累你们了。” 戈什肃穆地向公主躬身:“那是臣的荣幸。” 无双笑骂道:“荣幸个屁,一个叛国的公主,一个乱臣贼子,你以为你们的杰克亲王会立牌坊给你吗?” 戈什对他怒目而视,稍即叹道:“说的也是,但老子不后悔,起码痛快了一把。” 无双笑道:“你看,境界马上就不一样了吧?”他袖着手道,“可惜老子们四个,分明是能统治世界的主儿,硬是死在人家后院了。”他始终不敢看小绿一眼,这时终于疼惜地把她搂在怀里道,“丫头,一会你不要反抗,他们应该不会伤害你的。” 小绿轻轻地摇了摇头,反而挡在了无双的前面,她避开无双的眼睛,喃喃道:“我知道你喜欢我的歌声多过喜欢我,可是我想做你的姑娘,而不是你的小红帽……”无双怔了一下,忽然扳过小绿的肩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其实……”我叹了口气道:“其实昨天要不是我当电灯泡,你说不定已经做了他的姑娘了。” 我们在后边演琼瑶剧的时候,小慧一个人孑孑而立站在最前面,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皇宫的大门,我揽着叶子的腰,忍不住道:“小慧,该你说点什么了——对了,阿破到底被你搞哪去了?” 就在这时,皇宫门口毫无征兆地一阵大乱,紧接着,一辆车身上印着个大大的法西斯符号的老破坦克像喝醉酒一样摇摇晃晃地冲了进来,它连磕带绊地抢在那帮恐怖分子前面,向我们冲了过来。 小慧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表,哼了一声道:“这个笨蛋,终究是来晚了!” 破坦克冲到我们面前戛然而止,乌龟盖一开,阿破贼忒兮兮地钻出来,讪笑着跟我们招手:“不好意思哈,迟到了一会。”他脑袋上还扣着个坦克兵那种皮帽子,说不出的不伦不类,看得我们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小慧放下胳膊,冷冷地回头看了我们一眼道:“你们表白够了没有,够了就上车!” 第三十章 惊悚电影 第三十章 惊悚电影 阿破冒了个头,又冒冒失失地钻进坦克把车身横在我们面前挡住前头冲过来的恐怖分子,我跳上坦克招呼大家上车。 那些恐怖分子从始至终都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事,先是一只庞大的热气球猛然从天而降,然后是坦克横冲直撞,等他们回过神来我们也都钻进了车里。 这辆德军坦克共有驾驶和炮弹两个舱,标配是5人,不过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大家挤作一团,倒很热闹。 阿破见无双眼眶湿润,不禁纳闷道:“这段时间你们都聊什么了?” 无双喝道:“废话,开你的车!” 小慧拍了拍我的手背道:“阿忆,车还得你来开,否则我们就赶不上时间了。” 我摊手道:“我不会呀。” 阿破道:“你就坐在我身上开吧,只要掌握方向就行了,其它的我来。” “坐在你……”这时我猛然发现阿破好象瘦了很多,贴在座位上像件衣服似的,我忙问:“你这是……” 阿破冲我挤挤眼道:“回头再解释。”说着他叹了口气道,“哎,我现在可真是没心没肺了。” 我顾不上多说,一屁股坐在驾驶座上,手把方向,小慧道:“一直朝前开,队长会在20里以外接应我们——但愿我们的车能像房飞冯预测的那样再坚持20里吧。” 坦克的视野全在一个了望口上,我把眼睛探过去,只见我们车前有十几个恐怖分子正在围过来,我问小慧:“要压过去吗?” 小慧笑道:“那没办法,你就当你在酒后开车好了。”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不忍心,这可是坦克,碾上就肯定跟地一样平,而且小慧的一句话让我有草菅人命的感觉。 阿破往外猫了几眼道:“反正咱这车是法西斯的。” 这时意外发生了,钟塔上那座金钟经过我们热气球又拉又拽半天已经松动了,这会被风一吹从塔上掉了下来,这钟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富加王国皇宫的一个标志性建筑,足有一面墙那么大,从100米的高空掉下来,砸在地上顿时碎成千万块碎片,它堪堪落在我们车前,四面崩飞, 我只觉眼前金光耀眼,恐怖分子们哗一下散开了,不少人捂着脑袋鲜血直流。 我回头跟叶卡捷琳娜道:“不好意思,把你们的钟破坏了。” 叶子嫣然一笑:“没关系,我们会再做新的。” 戈什则道:“那可是纯金打造的!” 我发动妖力,我们的坦克身披金粉,以绝不符合坦克应有的速度呼啸而去。 守卫大门的恐怖分子正试图把大门关上,我抢在他们前头冲了出去,受到坦克的撞击,两扇铁门猛的弹开,把两侧的恐怖分子拍成了油饼…… 再往前走,是一排小卡车组成的障碍,可是在一辆高速行进的坦克面前,它们就像纸糊的,其中一辆被撞飞了,另一辆则直接被履带碾过,躲在两边的人向我们疯狂开火,可是那些细小的子弹对这辆皮糙肉厚的家伙来说就像花生打在身上一样。 可就在这时,我猛的看见两条屁股上拉着火线的炮弹向我们飞了过来,显然,那是武装分子发射的反坦克导弹,我眼见其中一枚就要撞上车身,急转方向,我们的坦克一个华丽的漂移闪开来,另一枚也到了,我如法炮制再次闪过,这辆参加过二战的老坦克就这样以诡异的身法躲开两枚导弹,在一干恐怖分子的目瞪口呆中扬长而去…… 之后的一路疯跑其实也没想象中的艰辛,恐怖分子们都在发傻发愣,动作迟疑得像103岁的老太太,唯一的一点小障碍就是那些堆在路口的汽车,这种小伎俩我在电影《教父》里见过,它只能防止帮派仇杀,而且考利昂家族的仇人也没有坦克…… 我坐在这辆会移动的小钢堆儿里,越开越是兴奋,遇神撞神遇鬼撞鬼,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大炮不能用,不能体验当年玩侠盗飞车里作弊的快感。 也不知撞飞了多少小卡车,我们的坦克终于在一个路口咯噔了一下,再也跑不动了,我放开时间,叶卡捷琳娜迷迷糊糊地说:“怎么不走了?我们跑出来了吗?”因为在她看来我们才刚进坦克几分钟而已。 我看看阿破,阿破装作经验老到的样子打开坦克盖四下看了一眼道:“履带断了。” 小慧紧张道:“我们跑出有没有20里?” 说话间从路口两边忽然涌出一大帮拿枪的人,带头的正是队长,他看着表惊叹道:“太神奇了,7点50分!一分都没迟到。” 叶卡捷琳娜诧异道:“我们已经冲出来了?” 阿破回到座位上道:“大家都下车吧,我们安全了。” 我们有默契地一起看着叶子,静静地等着,叶卡捷琳娜微微一笑,也不再谦让,率先钻出了坦克,然后就听外面欢声雷动,有人兴奋地喊道:“公主回来了!” 叶卡捷琳娜敏捷地跳下坦克,就近和游击队员拥抱,更多的人欢呼起来,场面相当感人,不过怎么看都像是被从法场上劫下来的土匪头子重归山林…… 坦克里,一向沉默寡言的戈什拉着我的手激动道:“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说:“那就再想想——汉语不好学吧?” 戈什:“……” 把戈什送出去,无双对小绿说:“小绿,你也先出去吧。” 小绿应了一声,奇怪地看了我和阿破一眼,也爬了出去。 车里只剩我们四个的时候我才猛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在我屁股下面,阿破已经被坐出了褶皱——我终于发现,与其说他像件衣服不如说他就是件衣服:他的身体里都是空的!而四肢也都干瘪异常,他在座位上其实就是一件衣服搭在那里,所以我才能坐在他身上指挥坦克。 阿破只剩一个脑袋,冲我们招了招干瘪的手,嘿嘿笑道:“我就说我现在没心没肺了嘛。” 我急回头问小慧:“这是怎么回事?” 小慧把那只始终不曾离手的箱子递给阿破,一边道:“我不是说了吗,阿破才是这个行动的关键,这次如果没有他,我们将被困在皇宫里。” 阿破提着箱子走到一边,背对着我们拉开了衣服的拉链,然后从箱子里抓出大把的东西往肚子里塞——至于箱子里是什么我实在不想说了,心肝脾胃肾什么都有,虽然是背对我们,可还是跟看惊悚电影似的。 我擦着汗道:“所以昨天晚上你们出去就是为了帮阿破开膛破肚,然后把他化装成一件衣服躲在坦克里避过恐怖分子的搜查?” 小慧道:“对” 无双道:“可是我还是不明白,阿破是怎么及时出现在皇宫大门外的?” 小慧道:“是队长送他进去的。” 我们:“啊?” 小慧道:“昨天晚上我叫队长亲自开着拖车带着坦克到恐怖分子的势力范围内,假装要用坦克冲击皇宫然后再装着事情败露的样子逃跑,却把坦克留了下来。” 无双道:“那时坦克应该还在皇宫以外20里的地方。” 小慧道:“是的,因为我们的坦克只能跑20里,所以我决定把这20里用在从皇宫到外面的路上。我让队长把坦克丢下然后组织人等着接应我们,然后又让另一帮人及时出现,坦克才能顺利到达皇宫门口的。” 这回连阿破也转身问道:“是什么人?” 小慧微笑道:“记者。” 我们不禁大奇:“记者?” 小慧道:“是的,我让一帮记者及时出现在那里,然后又以要帮对方造舆论为由,提出要在皇宫门口拍几张缴获坦克的照片,果然,对方马上就上当了,他们当这是天大的好事,自然没口子的答应,不过例行的检查一定不会少,这时阿破的不死之身就派上用场了。”小慧看着车外的叶子感慨道,“你们根本想不到叶子在她们国家的人气有多高,一说是帮她,那几个民兵二话都没说。” 无双道:“你让他们假扮记者?” 小慧:“是真记者,只不过另一个身份是游击队员。” 我叹道:“果然是老奸巨滑事无遗漏啊。”我随即猛省道,“难怪你为了那个箱子命都不要了,原来那里装着阿破!” 阿破愕然道:“啊?” 无双道:“小慧为了你,在枪林弹雨中抢救回了你的箱子。” 阿破看着小慧,讷讷道:“慧儿……” 小慧脸上嫣红一现,随即正色道:“本来就够没心没肺了,再丢一次,我怕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我说:“其实丢了也不要紧,阿破不是可以再造吗?” 小慧道:“废话,我们又不是邪教组织,倒哪都留一堆人体器官像什么话?再说……再说……”她再说了两次,却没说出什么来。 无双道:“再说自己的男人,身体在别处心里总不塌实。” 阿破涎皮赖脸地问小慧:“慧儿,是这样吗?” 小慧呸了一声道:“我这是公德心,我就是觉得那样怪糁人的。” 无双指着正把满把肠肚往腔子里塞的阿破道:“你觉得他现在不糁人吗?” 小慧哼了一声,跳到车外去了。 阿破把下水都装好,翻着箱子道:“你们也帮我看看还有落下的没?” 我和无双:“……” 阿破检查了一遍,直起身,发动妖力使肚子上的口子像拉链似的合上,拍手道:“搞定。” 我掏出烟递给他道:“这回算你辛苦了,来一根。” 阿破刚要接,却又收回手使劲在原地蹦了蹦了,道:“等会儿的,我接接地气先,现在容易抽出胃溃疡……” 第三十一章 粉丝 第三十一章 粉丝 我们爬出坦克的时候外面的庆祝还在继续,游击队员们围着叶卡捷琳娜又唱又跳,高举着枪,类似原始图腾舞,我往后看了一眼,喃喃道:“万幸敌人没有追来,要不非给一锅端了不可。” 小慧忧虑道:“这帮人的战术素养实在不敢恭维。” 阿破跳上坦克大喊:“喂!我说咱能不能先回去再跳?” 众人一愕,叶子笑道:“说的对,我们回去!” 于是游击队员们蜂拥上了几辆敞篷吉普,其中一辆是留给叶子的,其它车不一而足,大部分甚至都是民用轿车,最搞笑的是有几辆现代、雪佛兰被涂满了军用迷彩,看上去像刚从沼泽地里拉出来的蛤蟆一样。 叶子身旁的座空着,队长他们眼巴巴地看着我,不用说,自从他们见识过我抓子弹以后就对我充满无限敬畏,此时把这个座位让给我,那是想让我为他们的公主保驾护航。 我背着手悠悠地走过去坐上,问队长:“这回你们不抗议我和叶子坐一辆车了?” 队长嘿嘿一笑,殷勤地为我关上车门小跑着上了前面一辆车。 我小声对叶子说:“你在本国规格也不高嘛,我以为起码也得是辆加长防弹林肯呢。” 叶子微微一笑道:“在我们的国家没人开豪华车,你看见那些涂迷彩的军车没有,那其实都是游击队员们的私家车。” 我纳闷道:“你们这里的人不是都很有钱吗?” 叶子道:“所以没人开豪华车呀。” 我无语。 临走,房飞冯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那辆已经报废的坦克,说:“殿下,我们要把它丢在这里吗?” 叶子肃穆道:“放心吧,只要它还在我们国家的领土上,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再见到它的。” 我们的车队缓缓行进,开始我还担心有人追来,不过好在一直很安全地上了大路,随之我醒悟到,这些恐怖分子来富加王国无非是求财,而且他们分成好几帮,在这个关头他们自然是谁也不肯冒险来抢人,一个敌国公主,丢就丢了,他们可不在乎。 这是我第一次见富加王国的街道和风土人情,富加的街道并不宽,街道两边树木长成自然的隔离带,有不少特色的小店,虽然看外表不知道是卖什么的,可是风情独特,让人觉得不管卖什么都想进去转转,因为车辆稀少,现在就跟步行街一样,人徜徉其中,不自觉地就有了闲情逸致。 这里最特色的地方还不是这些,而是不管商店还是住家的小别墅前,几乎无一例外地摆着一张小几,一顶硕大的遮阳伞,几张乳白色带靠背的椅子,行人累了,可以随便地坐下来歇息,可以想象,在富加热闹的往日,各国游客可能认识不认识地坐下来,一瓶啤酒就能聊一个下午…… 这里的风景也许不是最美的,但是这个国家一草一木体现出来的热情好客却让人印象深刻,富加王国全国人口不到100万,经济富庶,旅游业其实在国民生产总值里根本占不到多少,这种热情并不是出于商业考虑,而是那种真正的希翼交流,它就像一个海边风情万种又单纯开朗的少女,无忧无虑,对人毫不设防,最终还是因为出众的姿色伤害到了自己。 不过居民们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受太大影响,街道和小商店还是有人走动,但毕竟透着股凄凉的味道。桃花源美好固然是因为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主要还是乡里之间和睦有爱,要是哪天村长和村支书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斗得不可开交,那桃花源也就没多大待头了。富加现在也差不多,本来一个小小的国家,加100块的油就能把全国人都见了,如今巴掌大的地方闹了个腥风血雨,老国王不知所踪,公主被罢黜软禁,新国王名不正言不顺,又只顾着修自己的新宫殿,人民就像父母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两头受气,最主要的是家里还来了一帮明火执仗的土匪,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叶子放目远远近近的景物,双眉紧锁,在她深黑的眼眸里渐渐蒙上了一层阴影。 街上,一个正在百无聊赖拍皮球的金发小孩子一抬头间忽然看见了叶卡捷琳娜,不由得一愣,叶子冲他眨眨眼睛,小孩子顿时兴奋地大叫起来:“是公主!” 他的父亲,一个富态慈祥的中年人正举着一杯咖啡背对着我们,他显然不相信儿子说的话,只是和蔼地冲他笑了笑,但他无意间一回头,顿时也叫了起来:“哦,天呐。” 这父子俩一惊一乍,顿时惊动了街上的其他人,当他们看到叶子的时候,略微怔了一下之后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不少人一起涌向我们的吉普车,把手伸向叶子,一时间各种语言的问候扑面而来,我听不懂太多,但是能感受到人们的热情和激动。 叶子在车中起身,向人群微笑招手,四面顿时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在我们前面的队长见状,示意车队放慢速度,我原来以为身为公主的侍卫的他这时会出面阻止呢。其实早在他下令之前,我们车上的司机汉克斯就已经慢了下来,他见我似乎颇为费解,喃喃道:“人们太需要希望了……” 街上的骚动很快引来了更多的人,但同时也引来了警察,富加王国的警察倒是都很国际化,着笔挺的警服,骑着蓝白相间的摩托,警察们停在人群外围,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我紧张道:“怎么办?” 汉克斯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我一眼,道:“什么怎么办?” 下一刻,警察们自觉地排成两行,骑着摩托到我们车前为车队开道…… 这下大出我的意料之外,因为现在富加王国的执政者毕竟是叶子的叔叔,也就是说这些警察拿的是杰克的薪水,可他们居然为自己国王口中的叛国者开道—— 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叶子在她的国家里的声望居然如此强大,不说为什么每个人都能轻易认出她,单就他们见到公主那种发自肺腑的喜悦就令人费解。我知道富加是王权国家,也就是说在这样的国家里国王还是掌握生杀大权的,虽然现实中可能没那么夸张,但身为王室的公主竟能拥有如此爱戴着实希奇。而且她从十几岁就离开国家到处游荡去了…… 于是在21世纪的某国,我们见到了如下奇特的场景:平民与王室、百姓与公主把手言欢水乳交融,恰似狂热的追星族在追随着自己的偶像,但多了一种沉重。 汉克斯再次回头跟我解释:“殿下虽然久在海外,但是很多改革是经她手亲历亲为的,举例说比如废除了很多封建制度的繁文缛节,降低直至免除个人税收。最主要的,在她更小的时候,她就是一个满街乱跑的小女子(丫头),全国的人没人有眼不识泰山(认识她,这句话是多重否定表肯定,很难理解),在人们心目里,她除了是公主以外,还是他们的令妹(妹妹)、令爱(女儿)。” 我诧异地看着汉克斯道:“你说的……” 汉克斯道:“我说的都是真实的!”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说的中国话太标准了!”不得不说汉克斯还是很有语言天赋的,除了绕口令,还说一口地道的书面语,估计我们来了以后他又没少跟房飞冯讨教。 我扭头看叶卡捷琳娜,她的胳膊已经发酸,所以不再挥手,微笑却还浅浅地挂在嘴角,那是我见过的她最真诚的笑。 随着我们车队的前进,越来越多的警察加入护航的队伍,道路两旁,人们涌在边上,不住地欢呼,不过在他们看来公主被解救出来自然是游击队的功劳,所以也有不少人冲游击队员们伸出大拇指,队长把枪扛在肩膀上,威风凛凛杀气重重,也不知夺走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街道前面目力所及的地方,也早已被等待的人群挤满了,很多人自发地驾驶着自己的车跟在我们的车队后面。 就这样我们在人们的夹道欢呼中一路来到游击队的基地,其他的车便进不去了,但是没一个人离开,他们静静地坐在车里或是安详地出来彼此聊天,却就是不肯散开。 直到进入到森林营地我的心还毛毛的,我小声嘀咕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小慧意味深长道:“寒冷得越久,就希望离太阳越近。” 队长问正在在露天洗手的叶子:“公主,您是先休息一会还是现在用餐?” 叶子道:“休息什么呀?把吃的端过来大家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吧。” 队长端过一大盘面包果酱放在草地上,阿破一见顿时叫道:“又吃这个?早知道我还不如跟熊死磕呢!” 队长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们现在的条件只能是这样。” 叶子笑道:“呵呵,还真想念王府大街胖老板的手艺呢。” 阿破道:“咱不是守着森林吗,打去呀。” 无双给了他一拳道:“你就别挑了,你那肠胃都各就各位了吗?” 叶子认真端详了一下小绿道:“这个妹妹第一次见,谁给我介绍介绍?” 我坐在她身边道:“这个妹妹叫董小绿,是中国现在最红的歌手。” 叶子意外道:“为什么她会跟你们在一起?” 我摊手道:“这个以后告诉你。” 叶子想了想,猛地坐起身道:“董小绿?是唱马兰开花那个董小绿吗?” 我纳闷道:“是。”很奇怪叶子是怎么知道小绿的。 叶子拉着小绿的手道:“天,我是你的粉儿啊!” 我们:“……” 小绿讷讷道:“我也是你的粉儿——我在灾区救灾的时候,我们吃的东西和喝的水有一部分就是用你捐的钱买的。” 第三十二章 女王 第三十二章 女王 叶卡捷琳娜召开“高层”会议,大家就席地坐在草坪上,边吃边谈,因为有我们几个在场,所以都用中文进行。 两个“粉丝”彼此见过面后叶子道:“这次救我的行动是谁策划的?” 大家都看小慧…… 叶子咯咯一笑道:“早该想到了,我们的天才小慧。”她拉着小慧的手认真道,“谢谢你!” 小慧微微一笑道:“我没做什么,是大家一起合作的结果。” 阿破道:“这是实话,我觉得还是我出力最多,都掏心置腹了我……” 队长羞愧道:“殿下,我们无能,那么长时间都没能把你救出来。” 小慧宽慰他道:“不怪你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也是沾了有好现成的熊掌燕窝的光了。”这里面我和阿破也不知道谁是熊掌谁是燕窝…… 戈什道:“我很奇怪,为什么你们从天上掉下来却没人发现你们?正常情况的话,你们到达殿下窗口的时候应该已经被射成筛子了。” 我语结道:“这个……以后跟你解释。” 队长道:“对,还有那辆坦克,我离开之前那里还没人。” 阿破抖搂着手道:“那你看见这身衣服了吗?” 我擦汗道:“这个,也以后跟你们解释……” 汉克斯道:“还有,那个时间问题……” 我抓狂道:“咱还是进入正题吧,都以后跟你们解释!” 叶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那好,进入正题,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戈什忽然站起身冲叶子躬身道:“殿下,我有话说。” 叶子失笑道:“什么事这么郑重?” 戈什道:“我希望殿下能先到国外待一段时间,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 叶子愕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戈什道:“你这一逃出来,杰克肯定不会罢手,现在国内非常危险,我把何安忆他们找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带你出去。” 叶卡捷琳娜激动道:“我哪也不去!这是我的国家!” 戈什道:“可是……” 叶子抢先道:“除非你们已经不再承认我是你们的公主。”她看着队长等人道,“你们希望我走吗?” 队长嗫嚅道:“不希望……” “那就行了!”她直接问:“这段时间以来,我们的人还剩下多少?” 队长道:“人数比以前更多了,殿下出事以后每天都有新人来投奔我们,但是武器供不上了。” 小慧道:“恕我直言,贵国目前最主要的问题不是武器,最重要的还是人员的军事素质不过硬,说句不好听话,即使你们有足够先进的武器也很难打赢一场仗。” 听了这句话,队长和里夫他们羞惭满面。 小慧忽然指了指树林外面道:“叶子,外面那些人不是也很支持你吗?” 叶子费解道:“他们?可他们是百姓啊,我怎么能让百姓牵扯进来?” 小慧道:“他们早就被牵扯进来了——我问你,你现在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叶子道:“我是他们的公主。” 小慧毫不停顿道:“可是他们不知道,自从你回国以后就一头钻进森林里,从前的政府军被人当成了游击队,我知道你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不声不响地解决问题,尽量避免无辜平民受到伤害,可是你这样的做法已经顶如是默认了你叔叔的统治,你的人民甚至不知道你回来了,他们需要你的时候你没有站在最前面,虽然你在付出努力,但只能是单兵作战。” 叶子沉思了一会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小慧道:“你要走出森林,跟你的人民说你还在,然后恢复执政,让他们和你一起推翻你叔叔的政权。” 叶子手托香腮道:“可是小慧,我们的主要敌人不是我叔叔,而且这么做的话恐怕会让很多人为难,万一他们认可的是我叔叔呢?那样就会使我们国家更加混乱。” 阿破忽然灵机一现道:“我记得好象谁说过‘攘外必先安内’,是谁来着?” 叶子喃喃道:“攘外必先安内?好象很有道理!” 小慧瞪了阿破一眼道:“别听他的,那人最后失败了!现在不是内和外的问题,是立场问题,我想到了这一步,所有人都应该表态了:你,或者你叔叔,你担心有人不支持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呢?” 叶子迟疑不决道:“可是就算所有人都支持我,对驱赶那些流氓有什么用呢?我们国家的军事力量就是你所见的这样了。” 小慧断然道:“三千人和三万人的力量绝对不一样!” 汉克斯福至心灵道:“对对,你们中国有句老话叫三个猪果(诸葛)亮顶个臭皮匠。” 小慧瞟了他一眼道:“你除了把人物说反了,这句话用在这里倒是很合适。” 叶子发怔道:“你让我再想想。” 小慧步步紧逼道:“如果你觉得你没能力成为他们的领袖,还不如跟我们回去。” 无双道:“是啊,你的人民需要的不是一个会打仗的公主,你又不是花木兰也不是穆桂英更不是双枪老太婆,要在过去你这样的还能凭姿色和个亲什么的,问题是现在都民主化了,就算嫁给奥巴马他通不过国会美国大兵也一个帮不上你,话说回来,那帮孙子帮人也从不白帮,可乐和美国派得管够,还得预留几个被糟蹋姑娘的名额……” 阿破一边冲我挤眉弄眼一边道:“我看和亲还不如嫁给我们老大,不是我吹,他要真豁出去帮你比悍马和阿帕奇管用!” 叶子淡然一笑,忽然看着我道:“何安忆,你希望我跟你回去吗?” 我摊手道:“我倒是无所谓,反正王府大街还缺一个居委会主任夫人。” 叶子笑了笑,她起身慢慢走到营地的边缘,就见富加王国的人民仍在源源不断地赶来,有的开车,有的步行,还有的拖家带口还备着帐篷,他们默默地来到森林边上,一言不发地守在那里,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可能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就是一种自发而盲目的行为,整个营地虽然静悄悄的,可是有股莫名的浓烈气味,似乎正在酝酿一场爆发,现在就等那点燃他们的那根火柴了。 叶子背对着我们站在那里,忽然轻轻吐了口气道:“小慧说的对,以前我一直在逃避责任。虽然我失败过,可是也因此而找到了逃避的理由,我总想着我已经努力过了,其实那是我给自己当逃兵找的借口罢了,我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在和他们一起的位置上,因为我可以带着几百游击队战斗,却无法肩负起100万人的幸福。” 无双和阿破对掌欢呼:“耶——大彻大悟!” 叶子回转身,星眸粲然,她大声道:“队长!” 队长茫然道:“啊?” 叶子道:“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在这里,有什么办法?” 队长诧异道:“为什么这么做呢?” 叶子爽朗道:“我要让在我们土地上偷窃那帮兔崽子们知道,从今天开始我要带着全国人民和他们死磕到底!” 这时,人群的外围一阵耸动,一辆车停在远处,车里下来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他病体沉重,却执意地不让别人背他,浑身哆嗦着,在一个年轻人的搀扶下慢慢走过人群,他所过之处人人肃穆闪让,然后低下头去。 我一见这架势,对这老人的身份已经有几分了然,果然,汉克斯小声道:“是陛下!” 这老人果然就是富加王国的国王:洪斯.杜方! 洪斯.杜方缓缓地穿过人群,来到我们营地边上时队长他们急忙全都迎了上去,手抚胸口低头行礼,这大概也是他们必须的礼节,毕竟富加是一个王国,而洪斯是他们的国王。 我注意到在洪斯和他的随从身后,始终有一个人影子一样跟着,不即不离,这个人身材十分瘦小,全身包括面目都笼罩在一张薄毯下,连眼睛都被遮在暗处,他见洪斯安全到了营地,便又影子一样飘到了别处。 叶子身子僵硬,看着自己的父亲却不上前,眼睛里充满了不安和担忧,似乎还有点害怕和紧张。 房飞冯把烟斗捏在手里,低着头小声跟我说:“公主自从回国以后还没见过陛下,他们父女几年来这是第一次见。” 这是我知道的,叶子这几年四处漂泊,其实就是为了躲开国内的王权之争,一开始她是有心故意把王位让给她叔叔的,至于洪斯老王这边,她只能是抱着愧疚避而不见,此刻会面,也难怪她忐忑不安了。 这时洪斯老王已经蹒跚着走到叶子跟前,他浑身都在微微抖个不停,面部也抽搐不止,大概是有老年高发的帕金森症,他一头稀疏的白发虽然经过整理,但还是有几缕凌乱,奇怪的是老头虽然抖个不停又理应愤怒,可看他表情一点也不觉得害怕,相反,老人眼神安详莹然,让人一望也随之平和。他看叶子的神情爱怜横溢,明明心疼得要死,可偏偏一动不动地站着,倒像个促狭的孩子在等做了错事的伙伴来跟他道歉。 叶子颤抖着躬身施礼,在老王干枯的手背上吻了一下,几乎语不成声地说了一句:“父王,对不起……” 老王努力地把叶子搂在怀里,用下巴蹭着她的头发,慈祥道:“没什么对不起,是你受委屈了。” 这短短两句话包含了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最大包容和理解,乃至更深的意义:老国王终究不是凡人,他了解女儿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国家的稳定,所以他没有像别人那样埋怨女儿任性,反而安慰起她来了。 叶子再也忍不住,在父亲怀里失声痛哭。 哭了一会,老王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背,终究外人在场,叶子也只得适可而止,她站直身子,两把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勉强绽出一个笑脸。 洪斯却渐渐严肃起来,他费力地把两只手都搭在叶子肩上,很平静地说:“告诉我,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叶子迎着我们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笃定道:“父王,我要通告全国推翻杰克,然后带领大家把敌人赶出去!” 洪斯听完脑袋朝后仰了仰,畅快地笑了:“我的小凯瑟琳终于不再是天真的小姑娘了,看来,我终于能放心地把王位传给你了。” 第三十三章 太后回宫 第三十三章 太后回宫 洪斯这句话一说出来,众人无不动容。 叶子讷讷道:“这……父王……” 洪斯慈祥道:“你现在是最需要这个王冠的时候,你要知道公主是没有行政权力的,而女王就不一样了,记住,你是富加王国的唯一合法继承人,杰克从来没有得到过我的祝福。” 洪斯对队长说:“我要让全国人都能看到典礼仪式,你去想想办法。” 洪斯交代完队长,忽然转过头看了我们一眼,笑道:“凯瑟琳一直跟我说汉语就是因为你们吧?”我这时才猛省这对父女所用的都是汉语,而且洪斯老王的汉语水平居然非常好! 我忙冲老头垂了垂首,阿破则大大咧咧地把巴掌扬了扬,洪斯微笑道:“你们是凯瑟琳的朋友?” 我小心道:“是。” 老人快慰道:“呵呵,凯瑟琳也有自己的朋友了。”可他下一句话差点把我噎死,他问我,“你愿意尽力辅佐她吗?” 叶子局促道:“父王,他们是我的朋友……” 洪斯老王拍了拍额头,释然道:“对,朋友之间不应该说辅佐,抱歉,我已经几十年都没有什么朋友了,这也是身为王者的代价。” 汉克斯小心翼翼道:“中国有句老话叫搞(高)处不胜汗(寒),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们都笑了起来。 这时队长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一大帮人,他冲洪斯施了一礼道:“陛下,我在树林外面找到了电视台台长。” 从他身后那帮人里走出一个有些发福、衣着得体的老年绅士,再后面,是一帮扛着各种器材的记者。 洪斯转脸问他:“我要让一会的直播让全国乃至全世界都能即时收看,你做得到吗?” 台长鞠躬,理所当然地道:“尊敬的陛下,当然能做到,我们有最先进的卫星设备。” 洪斯满意地点点头,对身边的扈从说:“可以开始了。”一干摄影记者忙摆好姿势虚阵以待。 老王整肃了一下表情,他把手轻放在叶子的头顶上道:“孩子,你准备好承担你的责任了吗?” 叶子略微迟疑道:“我……” 洪斯默不作声,只是慈祥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叶子终于鼓足勇气道:“是的!” 洪斯缓缓道:“现在,我洪斯.杜方正式授位给叶卡捷琳娜.杜方,从今以后你就是富加王国的国王,我祝你和你的人民永远和平安康。” 老洪斯只说了两句话,便从身边人托着的盘子里拿起那顶散发着晶莹玉润光泽的王冠戴在了叶子头上。 叶子俯下身,由父亲把王冠戴上头顶,再起身,光芒万丈。 整个过程中洪斯都在微微发抖,他竭力控制,这位在位几十年的富加老王话语不多,面目安详,身体的不便没有让人感到任何的不适,相反,更加的庄重和威严。人们静静地看着,感同身受,肃穆不语,虽然只短短几句话,几分钟,却比任何华丽排场的仪式都显神圣。 叶卡捷琳娜没有华服,没有长裙,也没有水晶鞋,但没有丝毫使那顶氤氲着宝石光泽的王冠失色,她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和王冠相映成趣,散发出柔和却又让人不敢逼视的光芒,我又下意识地挡了一下眼睛——这是我第二次在她面前做这种动作,第一次是我见她穿上晚礼服的那一天,那次是因为她的美丽,这次除美丽之外,还有一丝莫可言明的东西,从前我就相信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比她更美的女人,而从今往后,这个世界上比她有权势的女人也很少了。 不约而同地,观礼的人们忽然纷纷单膝跪地,虔诚而忠心地庆祝他们女王的登基,因为史无前例,我和阿破他们很为该行什么样的礼犯愁,因为在一片跪拜的人中我们5个显得特别茕茕孑立,为了不太过显眼,阿破就一矬身蹲那了…… 我们5个蹲成一排,阿破挤兑我道:“老大,你跟着我们凑什么热闹?给自己媳妇磕一个又不吃亏。” 无双叹道:“以前还说不定,现在可难了,你们听过公主嫁给谁谁谁的,一但成了女王可就不好整了。” 阿破道:“那叶子也不能孤老终生吧?超人还有个为他生了一个孩子的情儿呢——” 无双担忧道:“主要是名号不好定,以前还可以当驸马,女王她老公该叫什么呢?” 小慧怒道:“你们有正型没正型?” 小绿讷讷道:“大家都在看我们呢……” 我四下一看,原来人家别人都已经起来了,就我们5个聊得太投入了还在那蹲着…… 我们5个讪讪地起来,叶子向洪斯鞠了一躬,而洪斯老王居然也微微垂首回礼,这意味着两代国王正式完成了权力的交接。叶子冲我们这边顽皮地眨了眨眼,她大概是看见我们刚才的丑态了。 阿破嘟囔道:“幸亏人家国难当头顾不上理咱,要不咱几个就得立刻推出午门斩首。”…… 洪斯道:“孩子,跟你的人民说几句话吧,现在他们正在看着你呢。” 叶子点了点头,面对镜头缓缓道:“我是叶卡捷琳娜.杜方,几分钟前我的父王把王位传给了我使我成为了富加王国的第一位女王,实话实说,如果是以前我不会感到有什么特别,我一直对王位殊乏兴趣,说我们的国家是王权至上那只是一句小小的玩笑罢了,我觉得我们更像是一个大家庭,国王其实就是什么都要负责的家长——导致这样局面的原因我知道,因为你们懒得选内阁,你们可真是聪明人。” 尽管气氛严肃,大家听到这一句都笑了起来,叶子很大程度上确实说的不错,一个不到100万人口的国家有时候就像一个人口庞大的家族,人与人的交往、得失无非就是这个圈子里的事,的确没必要在权利分配上太过斤斤计较。 叶子继续道:“可是今天我不得不说我必须来承受这顶王冠,因为我们的国家正在遭受灾难,在此之前,我一直在逃避责任,现在我要痛改前非。或许有人没意识到我们目前的危机,要么你不知道我们国家正在发生什么,要么你站在我叔叔那一边,我的一位朋友说的对,该是大家表态的时候了,让我们来做个决断!最后我要说,不管结果如何,我不会放弃我的国家和我的人民,我要你们做出选择:你们愿意为谁工作?不是我头上的王冠不允许我低头,而是国家利益使我必须抬头!最后,作为富加王国的唯一继承人,新一任国王,我现在正式宣布:杰克.洪斯为叛国者!” 我第一时间就听到森林外面的人群欢呼起来,紧跟着连队长他们也都拍手呐喊,沉寂已久的富加王国需要这种刺激,而且人是很奇怪的,他们往往在战争前夕或面对迎面而来的暴风雨时更容易兴奋,也由此可见在一个人口稀少的小国发动政变是多么不理智的一件事情,尤其对手是一个人气很高的美丽公主,反正我要是杰克现在脑袋肯定很大。 演讲刚完,里夫忽然领着一帮人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大声道:“看看我在树林外边找到了什么人?” 我一看,只见七八个跟电视台长一般无二的富态老头鱼贯而入,一问房飞冯,才知道那里包括富加王国的财政大臣、交通部长以及水利供电等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合着树林外边什么人都能找着。 阿破道:“找见这几个人有什么希奇的?他们能帮叶子打仗吗?” 小慧道:“找见这个人首先说明叶子是得人心的,如果发动一国战争,他们确实比我们有用多了。” 这几位部长级的人物来到叶卡捷琳娜和洪斯老王面前,施礼,叶子颔首还礼,感激道:“谢谢你们能在此刻到来。” 胖胖的财政部长笑容可掬道:“我们早该来了公主殿下,只是一直没有您的音信。” 胖胖的电力部长道:“错,应该是女王陛下了。” 财政部长一凛道:“正是,女王陛下。” 叶子一笑道:“大家还是叫我凯瑟琳吧。” 财政部长道:“凯瑟琳,我们来是为了杰克的事。” “呵呵,看来我得召开我的第一次内阁会议了。”她对洪斯道:“父王,我们……” 洪斯无力地摆摆手道:“我不参加了,现在你才是国王。”叶子还想再说什么,洪斯微笑着制止了她,“凯瑟琳,该是你负起责任的时候了,我现在这个样子除了把负担放到你身上已经帮不上你什么。”他颤抖着对财政大臣几个人说,“我希望你们能像当年辅佐我一样辅佐凯瑟琳,把她当成你们的女儿。” 几人忙躬身道:“我们会的。” 说完这几句话,老王就去休息了,随他来的那个影子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在了他后面。 叶子目送父亲离开,定了定神道:“好了,我们开会——何安忆,小慧你们大家有都来吧。” 这段时间凡是必须用英语说话的时候都是小慧负责给我们翻译,这时我笑着摇头道:“你只让小慧过去就好了。” 就这样,叶卡捷琳娜女王的第一内阁高层会议就在富加王国森林深处的游击队基地的某间简陋的屋子里召开。 他们进去一段时间以后,无双忽道:“你们发现没有,他们中没有国防部长……” 阿破挠头道:“我真不知道光凭这几个人能想出什么好点子来。” 小慧悠悠地背着手走过来道:“你们错了,事实证明一个国家想要对付一小拨人,有时候是不需要军队的。” 我奇道:“你们的会开完了?” 小慧点点头。 阿破忍不住道:“都说什么了?” 小慧咯咯一笑道:“你们就等着瞧好戏吧。” 叶卡捷琳娜女王的就任演讲正如洪斯老王希望的那样在全国范围内即时播出,短短一夜之间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富加王国大部分政府职能部门马上宣布效忠新女王,配合着这种态势,全国的第一批命令很快就发布出去了。 首先,叶卡捷琳娜和其内阁拟订了一些“特殊区域”,然后对这些区域实行了断电、停水的措施——这些区域包括全国所有的矿区和部分含有丰富钻石的水域。值得一提的是那些来到富加的恐怖分子们基本都是单枪匹马,最多带着一些简陋的设备,他们没有苦力可驱使,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工作进度将受到致命的约束。 这还不算什么,要命的是女王还切断这些地方其它的供给,杰克时期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他们不得不在没有电没有水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徒手劳动。 而这里面最最体会到切肤之痛的其实还是杰克,叶卡捷琳娜女王登基仪式刚播完没几分钟他的新皇宫工程就被迫搁浅了,因为帮他干活的都是本来就老大不情愿的本国工人。富加王国的工人待遇之高令人瞠目——他们在工地上也有电视看,这些人看到最后一哄而散,他们并不需要赚当天的工钱去交房租或水电什么的,这个富饶的小国公益事业极其发达,他们一年半载不劳动无虞冻馁,而且这些人几乎都有第二职业,就像队长手下的游击队员都有第一职业一样,他们可能另一个身份是护工、会计、送外卖的…… 于是刚建了不到四分之一的新皇宫转瞬间就剩下一堆残垣断壁,比被轰炸过还凄凉。杰克在这场王位之争中只用了一个晚上就输得一塌糊涂。 第二天,队长派出的游击队员报告:旧皇宫里的恐怖分子也已撤退得无影无踪,金碧辉煌的建筑对他们并没有吸引力,在没有公主可要挟以后他们第一时间涌回采矿区,毕竟那里才有真金实银。 而杰克也不得不退守到了富加王国东北角里的一处矿区。 综上所述:新女王回皇宫的时机成熟了。 叶子早上就此又把我们叫去商量,这次只有我们几个参加,她的内阁大臣们都已回归了岗位。 叶子把王冠套在一根手指里,绕着圈把玩着问我们:“你们说我应该回去吗?” 我们都看她,不说话…… 叶子见我们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顶王冠上,这才尴尬地把它轻轻放在桌上,咳嗽了一声道:“呃,还是不太习惯头上总顶着个东西……”我又好笑又好气,从她当公主的时候就有很多言行不太符合身份,看来当了女王以后情况更糟糕了,我总担心她以后开着开着内阁会议从口袋里掏出盒红梅来点上一根…… 叶子继续道:“其实我在哪都无所谓,可是他们都建议我回去。” 无双道:“如果你叔叔像我们一样攻击皇宫怎么办?” 小慧道:“照这个说来,住在森林和住在皇宫里没什么两样,以前他们不攻击你是因为有更让他们感兴趣的东西,现在你切断了他们财路,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狗急跳墙。” 叶子道:“你觉得我应该回去?” 小慧笑道:“作为领袖,有时候搞点形式化的东西也是必要的。” 阿破道:“是啊,萨达姆在巴格达和躲在地洞里的时候他的军队士气肯定不一样。” 小慧踹了他一脚…… 叶子咯咯笑道:“阿破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就回去!”她转而又犹豫道,“可我还是担心我叔叔会跟我拼个鱼死网破,我并不想伤害他,当然——也不想被他伤害。” 已经有资格参与任何会议的队长不悦道:“陛下其实还是在担心我们打不过杰克,干吗不明说?” 叶子认真道:“你说对了,可是我为什么不担心呢?你们也是人,你们死了你们的亲人也会伤心。” 队长大声道:“我们是战士!” 阿破道:“别扯淡了,我还认识个打扫卫生的老说自己是特种兵呢,光吹牛有个屁用!”他忽然灵机一动道,“干脆这样吧叶子,我去帮你干掉你叔叔,我觉得杀一个人怎么也不会比救一个人难!” 叶子勉强笑了笑:“那倒是真的,但你不能那么做。” 阿破道:“为什么?” “因为有我叔叔在,那帮恐怖分子毕竟还算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我叔叔终究是富加国的人,他不会在这片土地上干太出格的事儿,如果你把他杀了,那帮人就会像疯狗一样乱咬!” 小慧由衷道:“叶子想的很对!” 阿破摊手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僵持下去,合着俩都自称是国王,一个住大森林一个住山上,留着皇宫养蟑螂,要不我搬进去?” 队长再也受不了,忽然跪倒道:“尊敬的女王陛下,我恳求您回皇宫!” 叶子皱眉道:“有什么话起来说,以后不许再行这种迂腐的礼节!” 队长悻悻地站起来了。 阿破幸灾乐祸地挤兑他道:“一看你就一点也不专业,你应该说‘陛下若不答应臣愿长跪不起’。” 这句话把我们逗得都乐了起来,队长更讪讪不好意思了,他从前和戈什几个作为叶子的贴身护卫其实关系相当融洽,叶子继承王位后他大概心里对自己的位置也疑惑起来,毕竟国王和公主地位还是很悬殊的,经过这么一闹一笑,大家反而都释然轻松起来。 叶子又瞪了队长一眼,随即也就豁然道:“那就还是回去吧,总不能真像阿破说的那样,留一座皇宫养蟑螂。” 队长喜道:“你同意回去了?” 叶子又把王冠套在手指上转悠着,笃定道:“回去!” 阿破一溜烟跑到门口,尖着嗓子喊:“恭请太后回宫——” 第三十四章 杀手再现 第三十四章 杀手再现 从森林到皇宫的搬迁只用了半天时间,一则因为游击队员们身无长物,把枪一扛就走,二则旧皇宫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富加王国虽然富甲天下,洪斯老王当政时期不讲铺张,所以没有受到洗劫。 这一路上大量的人民远道前来迎接他们的女王,游击队员们开着各式各样的私家车,有的骑着摩托,浩浩荡荡地簇拥着叶子开向皇宫。 我回头看了一眼不禁失笑,话说这样的皇族仪仗我还是第一次见,没有传说中的帝王气象,倒是有几分像闯王进城…… 照惯例我和叶子又坐在一辆车上,她也毫不客气把一双腿又伸得笔直,探到了我的地盘上。我一低头就见一双白玉似的纤足,十颗脚指头都晶莹玉润,仿佛艺术品一般,不由得怔住了,叶子调皮地动了动,那十颗小玉珠便在我眼前来回拨动起来。 我抬头,见她正玩味地看着我,只得嘿嘿一笑道:“当了女王感觉怎么样?” 叶子头一歪,靠在车门上,轻轻吹了口气道:“不太好,何安忆,就算把它当成一项工作来做那也不是我喜欢的。” 我笑道:“比起以前到处坑蒙拐骗你更喜欢哪个?” 叶子毫不迟疑道:“坑蒙拐骗!”她顿了一下问我,“王府大街的街坊们还好吧?” “都不错,还都常提起你呢。” 叶子咯咯一笑道:“真怀念那里的油条还有胖老板炒的菜,我被囚禁在钟塔上的时候所能做的唯一的消闲就是回忆你们:你们四个,王水生,还有林子文——对了,王水生怎么样?” 我一愣,道:“还真不知道,我们走的时候他正打算回国,后来就一直没联系上。” “你们是怎么来的?” “这说起来话就长了,还记得你认得那个干爹卫镇海吗?我们坐他的船,你不知道吧,小慧和小绿也都成了他干女儿,现在你们三个也算干姐妹了。” 叶子悠然神往道:“你们的经历好丰富,可是我的疑惑也越来越多了,你们光凭戈什老爹一句话就毅然来找我,还带着一个会唱歌的小绿,然后……” 我知道她现在肯定是满脑子十万个为什么,只得微笑着打断她道:“还记得我在医院给你讲的笑话吗?” 叶子看着我的眼睛道:“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提起来了——那个娃的故事?” 我笑道:“娃的故事已经完了,你叔叔不是武林盟主,我也不是娃,所以这只是个笑话,而我说的是另一个,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其中有一个是真的。” 叶子迷茫地看着我:“另一个讲的是什么来着?” 还没等我说,戈什在外面轻敲了几下玻璃道:“凯瑟琳,该下车了,我们已经到皇宫了。” 叶子“哦”了一声,双脚在地上划拉着,转而愕然道:“靠,我鞋呢?” 我顿时抓狂,往日一幕又重现了! 叶子紧张地抓着我肩膀道:“我数一二三,你开门我就往里冲!” 于是,在富加王国女王回宫的当天,无数人从电视直播里看到他们的女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进皇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新王勤政心切,大感欣慰。 叶子回宫的当天就再次召开了内阁会议,她虽然拥有了人民的爱戴,但她和杰克的战争远没有结束,而且她的目标并不是夺取王位而是把盘踞在国内的恐怖分子彻底赶出去,为此,女王和她的大臣们制定了更进一步的计划。 其中第一条就是控制机场,因为国外还有源源不断的恐怖分子赶来,控制机场就显得尤为重要,富加王国地理特殊,国土面积不大且森林覆盖率很高,所以除了机场根本没有别的宽阔地带供飞机着陆。为了让敌人死心,叶子干脆把机场的跑道上摆满了障碍物,并派大量民兵驻守。 对国内的恐怖分子,叶子发下通告,愿意走的她可以派专机相送,前提是不许带走富加的一草一木,不愿意走也可以,他们将得不到任何供给,且被当作敌人对待,简言之,富加王国对他们坚壁清野了。 可是第三天,恶性事件终于发生了:一直缩守在矿区的恐怖分子集体下山抢劫了一片平民区,好在没有人员伤亡,他们抢劫的目标主要食物和淡水。 这件事对叶子触动很大,平民受到伤害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这几天我们就住在富丽堂皇的皇宫里,叶子很方便就能见到我们,这天她和几个大臣商量完下一步对策,忧心忡忡地坐在空落落的会议大厅里,托着腮道:“战争才刚刚开始,我们在势上赢了一小步,可是要取得彻底的胜利还任重道远——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打仗是要真刀实枪地流血的!而且,很可能是平民的血,我真不知道再这样僵持下去会有多少无辜的人被牵连进来。”说到这,叶子意志消沉,她叹了一口气道,“有些话我只能跟你们说——你们觉得我继承这个王位是正确的吗?” 小慧灼灼地看着她道:“这种话你也确实只能跟我们说,叶子,难道你没看见你的人民是多支持你吗?” 叶子黯然道:“他们越支持我,我越不敢面对现实,说实话吧,在枪上面我们打不赢!”她重重在桌子上拍了一把,骂了一句,“他妈的!” 我走到她身边,轻拍她的后背道:“别担心,我们会帮助你。” 叶子勉强笑了笑,虽然不相信我们几个能扳回大局,终究心情为之一亮,她下意识地往我身上靠了靠道:“有你真好。” 阿破拍了拍桌子道:“呃……老大你忙着,我们先出去了,听听,光剩‘你’没‘们’了。” 让他这么一挤兑,叶子终于暂时走出阴影,嫣然道:“有你们真好!” 无双故意板着脸道:“晚了,我们伤自尊了!”说着冲他们几个使个眼色都退了出去。阿破关门的时候一个劲冲我挤眉弄眼…… 叶子轻巧地依在我肩上,隔着会议厅的玻璃俯瞰整个皇宫,吐了口气道:“我知道我不是个好国王。” 我学着她的口气幽幽道:“你就是心太软,来前应该给你带本《武则天传》的。” “那是谁?听着很耳熟。” 我说:“是我们中国唯一的一位女皇帝。” 叶子抬头看着我道:“她很厉害吗?” 我笃定道:“很厉害,为了皇位女儿儿子都能杀,应该说你要和她易地而处,你叔叔没有任何机会!” 叶子呵呵一笑道:“你喜欢这样的?那她对她老公怎么样?” 我想了想,发现不管什么史都倾向于武则天有老公不少的说法,而且也没什么善终的,只能结巴道:“呃……这个以后再跟你说。” 叶子道:“那……” 她一句话没说完,我猛然感觉神经骤然一紧,眼前的窗子霍然破裂,在一片凌乱的玻璃碎片中一颗金黄的子弹射向叶子的心口! 这时候的我力量已经大不如前,我现在已经是无源之水,经过跟海盗大战、操纵热气球和坦克以后基本上已成强弩之末,而这颗子弹又来势极快,我能看见它,动作却跟不上节奏了,我来不及掏小锄头,更来不及想别的办法,只能是用尽全力把叶卡捷琳娜一把搂倒在地上,那颗子弹就贴着我脸飞过,射中我们身后的大理石桌角,将其打塌,又继续钻过一把椅子的靠背死死地咬在了墙壁上才罢休!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叶子根本没意识到出了什么事,她扶着我的肩膀要挣扎着爬起,我死死把她按住,她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破碎的大理石桌子这才悚然不动了…… 听到巨响,阿破他们以及队长都冲了进来,他们跑向我和叶子,我低沉地叫了一声:“小心狙击手!” 队长毕竟还是做过专业的保镖,他顺着窗口破碎的痕迹往对面望了一眼,蓦地叫道:“在钟塔上!” 与此同时,对面的钟塔上狙击镜的光芒一收,刺客已然趴在一架滑翔机上纵身一跃迅疾地滑出了皇宫…… 队长震怒地骂了一声,最终还是不放心叶子没有去追,大叫道:“公主!” 叶子云蒸雾照地坐起身,有点发晕道:“我没事,何安忆呢?” 我照旧躺在地上,只觉胸口撕裂了一样疼,不是受伤,而是像一个破了的水囊那样——我最后一丝妖力也用光了!阿破和无双一边一个抓着我的胳膊使劲摇晃着,我只得苦笑道:“我也没事……只是没力气了。” 小慧变色道:“元妖来过?” 我叹道:“他来没来过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我现在不用怕他了……” 队长不明所以,庆幸道:“还好都没事,何安忆,是你先发现他的?” 无双怒道:“你们的皇宫里藏着一个杀手你们居然都不知道?” 队长惭愧道:“我们自从回来以后还没工夫去维修钟塔,他大概从知道凯瑟琳要回来以前就藏在上面了。” 小慧走到墙壁前费力地抠出那颗弹头,一边道:“能不动声色地隐藏这么多天,一定是个专业的杀手!” 我扫了一眼她手里的弹头道:“这种型号的弹头我见过,叶子在人民广场演讲那次就是它——切塔克m200,王成告诉我的。” 叶子纳闷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队长恍然道:“对了,何安忆能接住子弹!” 叶子震惊继而失笑道:“什么意思?” 队长认真道:“是真的!我以前也不相信。” 我冲叶子勉强一笑:“以后接不住了。” 这时外面隐约传来枪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到最后我们在皇宫里都能听得很真切了,会议厅的大门猛然洞开,汉克斯火急火燎地闯进来,他大声道:“不好了,外面有大批的恐怖分子在攻击皇宫,他们马上就要冲进来了!” 第三十五章 红瞳 第三十五章 红瞳 随着耳边枪声越来越近,汉克斯急道:“公主,他们已经离我们很近了!”汉克斯等人叶子从前的的侍卫一急了还是习惯叫她公主。 叶子眉头微皱道:“他们有多少人?” 汉克斯道:“大概100多。” 叶子又问:“我们呢?” 队长道:“比他们多一点……” 不用听他的口气也知道,这句话的话外之音是:队长的人虽然多,但还是顶不住对方的攻击。这其实也没什么好羞愧的,富加王国从没经历过战争的洗礼,国小寡民,除了偶尔有人交通违章,连人民内部矛盾也没有,让这些连新兵也算不上的游击队去抵抗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不亚于让一群小白兔去和大灰狼撕咬,尽管他们中有些人对枪械并不陌生,但奥运会射击冠军在战场上不见得比一个连队的机枪手更有用…… 汉克斯终于沮丧道:“公主,你还是转移吧!” 叶子猛然问:“我父王呢?” 汉克斯哭丧着脸道:“陛下他说什么也不走,要和皇宫共存亡!” 叶子听完理了理衣衫,从容不迫道:“是么?那我也不走,我和我叔叔之间是该做一个了断了,总不能这样僵持一辈子!” 队长道:“公主,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叶子平静道:“我没有赌气,再这样拉锯战下去,受苦的只能是无辜的人,今天不管结果如何——都该是有个结果的时候了。” 队长一怔,然后跺脚道:“也好!那就让我们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叶子微微一笑:“嗯,就是这样。”她走到一面保险柜前,打开门,从里面取出两把精致的小手枪和一副皮带,把枪系在了腰两侧,猛的看去很有《古墓丽影》的意思。 叶子看看我们道:“小慧,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我马上派人送你们从后门出去。” 小慧微笑道:“恐怕我们还不能走,一则我们答应过要帮助你,二则那些人一定也早就想到我们会从哪跑,说不定沿路的埋伏比正面佯攻的人还多,所以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皇宫。” 叶子想想有理,也不再多说,吩咐队长道:“你马上通知人来支援,我们能顶多久算多久吧。” 队长躬身道:“能和您并肩作战,是我今生最大的荣幸。” 阿破捂着脸唏嘘道:“我就知道你得说这句话,最烦你们这些人类,一到这会就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我去顶一会吧。” 叶子诧异道:“你?” 阿破笑道:“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死,还有,我需要些重武器。” 队长从门口的卫兵手里抱过两挺挂着榴弹的m16a2来,道:“这是我们军事博物馆里的东西,用的时候小心点。” 阿破愕然道:“怎么好东西都是博物馆里的?你们是不是该做检讨了?”他把两把枪平端在胸前,身上背满子弹,回头问我们:“像不像施瓦辛格在《魔鬼司令》里的造型?” 队长:“……施瓦辛格是谁?” 汉克斯:“咱们这一般叫舒华辛力加。” 阿破道:“呸!那是小资的叫法。” 叶子抓狂道:“你们闹够了没有?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阿破咧嘴一笑:“没跟你闹,待俺前去掩杀一阵,尔等且压住阵脚!”说着大步往外走,叶子惊诧地看着我们道:“你们真的就让他去送死?” 小慧无奈道:“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她这么说着,脚下紧走几步,显然她也没什么底,这种枪林弹雨的情况阿破也是第一次面对,而且说不定元妖就在附近,而没有我的掩护下,小绿是不可能冒险跟他一起去的。 阿破回头一笑道:“没事儿,百来条枪还打不死我!” 叶子一呆,顿足道:“你们真是疯了!”说着就要拉阿破回来,小慧一把拽住她道:“没时间跟你解释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详细部署等援兵到来。” 少时,一个卫兵来报:“刚刚出去那个人一出皇宫就被打没了。” 我咳嗽着坐起来道:“什么叫‘被打没了’?” 那卫兵琢磨半天,措辞道:“那人叫我们把大门打开,然后等他出去我们就听到枪声大作,等我们爬上墙头一看,地上就剩一双鞋和两把枪了。” 叶子一捶桌子道:“我们害死了阿破!” 小慧脸色也变了变,强作镇定道:“应该不会,他只是被打散了。” 叶子:“……” 那卫兵道:“陛下,恐怖分子已经囤积在皇宫门外,我们的人只能在墙头还击,他们现在还不敢靠太近,但是我们弹药也不多了。” 叶子轻轻拍了拍额头,然后快步往外走道:“走,我去看看。”她走到门口,见我还瘫在椅子上,柔声道,“何安忆,你先好好休息。” 我点点头,叶子带着一干侍卫指挥战斗去了,小慧和无双担心阿破,安顿了我几句也出去了。 空落落的会议厅只剩我一个人,我只觉得身体发沉,我从来没有想过妖力完全消失后会是这个样子,这大概就是普通人类的感觉——身外的一切事物都显得滞涩、僵硬、不可控制,我现在终于明白妖和人到底是不同的,虽然我们的外表甚至内心都和人类一般无二,但因着那股妖力我们可以把一切都看得很淡,毫不在乎,因为一切尽在掌握。现在……外面在打仗,我缩在皇宫里,感觉第一次把命运交到了别人手里,不用说,只要皇宫大门一破,我们都是网中之鱼,不管我以前是多牛b的妖怪。 这时会议厅的门一开,缓缓走进一个人来,与其说他是走进来的,不如说他是飘进来的,这人全身以及面容都裹在一条薄毯里,他的身体似乎没有重量,飘荡着,脚不及地,无声无息。 我微微起身道:“是你?”这人我见过两次,就在叶子登基那天——他是洪斯老王身边那个不即不离的影子,除此之外,我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搬进皇宫以后,这也是我第一次见他。 他飘到我身前,听我跟他说话,仍是默然不动,就那样注视了我一会才缓缓道:“你认识我?” 我勉强笑道:“不认识,但我见过你。” “哦……那么我也见过你,何安忆是吗?”他的声音嘶哑而苍老,这人年纪大概已经不轻了。 我好奇道:“你为什么会说中国话?”自从来了富加,我还遇到了不少会说中国话的人,虽然叶子说富加王国的人有不少都会说两门以上外语,但能把汉语说到如此精通的地步我还是感到好奇(其实是为了故事需要……)。 那人忽然把帽子放下来道:“因为我也是中国人!” 薄毯掀开,我面前顿时呈现出一张苍白老迈的脸,对方确实是一个老人,他的皮肤大概因为常年不见光而白得吓人,须发寥落,皱纹深深堆累,最奇怪的是他的一双眼睛,并不如何明亮,却像有股特殊的魔力似的能把人吸住,可是注视之后又有种很难受的感觉,我脑海里一时百念杂集,似乎以前所有不痛快的事都在此刻回忆起来,让人又悲又愤,想要大声呐喊却又感到无助,我下意识地想把目光转开,他便嘿嘿地笑了起来,只是笑声中充满苍凉,他缓缓道:“想不到,强大的止妖也不能抵抗我的力量,真不知道这是该值得骄傲还是讽刺。” 我大惊失色道:“你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 老人悲悲切切道:“我是一个不祥的人。” 我小心道:“人?” 他笑了起来:“妖——我是苦妖。” 我忙问:“那是什么?你为什么会在富加国?你怎么知道我的?” 苦妖道:“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从你们救了凯瑟琳之后我就怀疑你们的身份了,直到刚才,我明显感觉到了你的妖力。” 看来刚才我救叶子时候发动的妖力终于暴露了我的身份,我又问:“苦妖是什么意思?” 苦妖又笑了起来——在他这,我见识到了什么叫“一笑跟哭似的”,同样是眼睛下眯嘴角上翻,他的笑容总有种说不出的悲苦之意,让人一看就想掉眼泪,苦妖缓缓道:“任何见到我就会想起所有经历过的苦痛,没有人可以例外,所以他们认定我是个祸星,要绞死我。” 我激灵道:“谁?” “皇帝。” 我纳闷道:“你跟洪斯好象是朋友啊。” 苦妖道:“我说的是中国的皇帝,那时候还是清朝。” 我吓了一跳道:“你今年多大了?”满清政府在1912年彻底倒台,那么这位苦妖就算那年出生,也快100岁了(算的没错吧?)! 苦妖眼睛上翻,掐指算了算道:“我也记不太清了……”这位算术看来也不怎么样…… “总之,我是和凯瑟琳的曾外祖母一起逃出中国的——凯瑟琳的外祖母有四分之一华人血统这个你知道吧?” 我说:“知道。” “其实还要更近,她外祖母的母亲是位地道的满族贵族,亲王的女儿,也就是郡主,她作为第一批留洋的学生到英国留学,爱上了一个英国男人,但当时这是绝不被皇族允许的,于是在我的帮助下我和她一起逃到了海外,她和那个英国男人生了一个女儿,那就是凯瑟琳的外祖母……” 我扳着指头算了半天,最后得出个结论:假如我和叶子算平辈的话,面前这位老爷子比我最少长出三辈去…… 我赶忙坐正身子,惊讶道:“这么说,你才是第一个觉醒的妖族?” 苦妖沉重地点点头,叹气道:“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是我,也许痛苦本来就是一切的开端吧——但是因为我很早就远出海外,所以没人知道我的身份,包括神族和你们这些同类。” 我好奇道:“苦老爷子我问您个问题你可别跟我急,话说为什么会有你这种妖啊?” 苦妖苍凉一笑:“呵,你居然敢瞧不起我!” 我忙道:“没有没有。” 苦妖愤然道:“痛苦是人类原动力之一,我们妖族正是要依赖人类所有的阴暗面来为所欲为,说起我苦妖,可比你们四大主妖重要多了,拿汽车来作比喻,我是发动机,你们不过是车头那个可有可无的标志罢了。但是——作为代价,我也体验不到任何快乐,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没真心笑过一次,我身边痛苦的人越多,我的力量就会越强,但也就越没有快乐。” 我汗了一个道:“用汉克斯话来说,您这叫‘搞处不胜汗’。”我问他,“这么多年来您就一直待在富加王国里?” 苦妖点头道:“这个国家的痛苦很少,不过就算这样我也不得不终日掩面。”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么这段时间洪斯国王是在您的保护下才没出意外的?” 苦妖道:“富加王国有一条华人街你知道吗?” 我道:“听叶子跟我说过。” 苦妖道:“当年随着郡主的,还有她的一批侍卫奴仆等人,后来落户到富加,那些人也就跟着一起安定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也都娶妻生子,他们聚居的地方就是华人街,从某个角度来说,那是凯瑟琳的娘家,洪斯出事了,我们当然要帮他,这些日子他就一直住在华人街里。” 我脱口而出:“又一个王府大街啊!”随即我恍然道,“难怪富加王国不少人会说汉语,洪斯国王和叶子的中国话恐怕还是您教的吧?” 苦妖凄然一笑:“他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 “呃……您没事还是不要笑了,还有,您来这就是为了找我聊天的?” 苦妖一愕道:“当然不是,难道你没看出我们的处境已经危在旦夕了吗?” 我苦笑道:“当然看出来了。” 苦妖注视着我的眼睛道:“现在能救大家的就只有你了。” 我叹了口气道:“不瞒您说,我的力量全完蛋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把元妖的事简单跟他说了一遍,苦妖沉吟道:“他也出现了?我倒真希望他把我的力量全都收走——可是据我观察,就算有元妖的干涉你的力量原本也不该这么弱的,单从力量而言,你应该是妖族里数一数二的。” 我唉声叹气道:“元妖也这么说过,他说我要是肯帮他的话他有办法使我变强的。” 苦妖凝视着我陷入沉思,忽地蹦起来道:“我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我吓了一跳道:“哪?” 苦妖道:“你已经忘了你是谁了!” “……你怎么知道?” “从你见了我却不认识我就开始怀疑了,而且堂堂的止妖居然巴巴地跑来帮人类做事,这都不是我们妖族的风格——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从前的事了?” “……不记得了,我这人晚慧,8岁才记事,一年级算白上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据我看在你身上只是觉醒了一小部分力量,而全部的记忆都没有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们四大主妖从记事起都是这样。” 苦妖凝重道:“本来以你的力量就算元妖捣乱也应该比现在强十倍不止,就因为你的记忆被尘封了所以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沉吟道:“虽然这个我可以帮你,但是……” “但是什么?” 苦妖道:“你知道,痛苦也是记忆的一部分,它应该也可以唤起你一些力量——但是也有可能会使你迷失本性。” “什么意思?” “严格说来,你以前只是一个有些特殊能力的人,你拥有的是止妖的手段而没有他的心,如果我唤醒你的回忆,那你就和现在完全不同了,那时你会变成十足的妖!” 我笑道:“所以不是迷失本性,而是恢复本性——你怕到时候我会不管你们。” 苦妖叹道:“我倒没什么,我是不愿意看到凯瑟琳和洪斯受伤害。” 我摊手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苦妖再叹一声道:“没时间了,看来只能铤而走险了。” 这时反而换我担心,我说:“如果我真的迷失了本性怎么办?” 苦妖无奈道:“听天由命吧!” 外面的枪声有渐小之势,我知道那是队长的人已经快没有子弹了,我只能说:“你怎么帮我?” 苦妖道:“看着我的眼睛!” 我只往他眼睛上一扫,只觉得那双似乎平静的眸子里蕴涵了无数的苦楚,我只看了一眼就气馁地连连摆手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苦妖正色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何安忆,不论如何,你迟早是要彻底觉醒的,你得有勇气面对以前的痛苦回忆,就算不为了凯瑟琳,为了你自己吧。” 我郁闷道:“是不是6000年的痛苦都得今天一天承担?” 苦妖道:“是!” 我叹了口气道:“那没办法只能这样了,不过……” 苦妖道:“什么?” “……你能不能先把你的眼屎擦干净?” 苦妖:“……” 在偌大的会议厅里,我和苦妖对面而坐,凝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明明平平无奇苍老的眼睛此刻却深邃无比,让人看一眼就不可自拔,就像盯着水中永不会平静的涟漪发呆一样,既不舍得把眼睛挪到别处,又明知这样下去会有一头栽进水里的危险,我几次想把视线转开,苦妖缓缓道:“相信我,别害怕。” 渐渐的,现实和幻象水乳/交融,我耳边还能听到枪声,人却陷进苦妖的视线,我像坐着岩洞里的小船一样穿进了他给我预备的隧道,眼前时亮时暗,时清醒时糊涂,蓦的,一声喊杀声震得我一个激灵,我又回到了那个6000年前的战场,面前依旧是漫山遍野的敌人,身边是寥寥的战友,他们面目模糊,依稀有阿破无双还有小慧,再仔细看,似乎又有红夜女和孙满楼,我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眼看着敌人冲上来…… 就在这时,我身边一声惨叫惊得我急转头看去,那人却是叶子,她胸口破开了一个小洞,鲜血汩汩地从那里流出来,我想张口大喊,可是又使不上力,想过去扶她,脚也不听使唤,叶子凝视着我,缓缓倒在地上,这时候我隐约还能意识到这都是幻境,我拼尽全力从胸腔里大喊一声想要醒过来,这回仿佛破开梦魇一样,我瞬间恢复了自由,可是战场也离我远去,我看见自己变得小小的,躺在一间孤儿院门口,然后一个浑身带着好闻气息的中年女子把我抱在怀里,怜惜地掂着,再然后,我慢慢长大了,从小小的婴儿车里到了小小的婴儿床上,中年女子每天都来看我,她的眼睛可真亮啊,比苦妖的还亮,每次一看到她,我就乍起小手咯咯地笑,我能看见我床旁边是小小的阿破,隔壁是小小的无双,有一天,小小的小慧偷偷地来看我和阿破…… 我们慢慢长大了,没有什么理由的,四个人就又聚在了一起,那时候孤儿院周围都是山和水,我们成了四个为祸山林的小坏蛋,我们想尽各种方法偷偷跑出去,弄得满身狼狈被中年女子拎回来,小慧被放回去,我们三个就在窗台下罚站,我趁别人不注意,探过站在我们中间的无双踢阿破一脚,阿破想踢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中年女子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于是我们一起笑了起来…… 很奇怪,这些经历就像过电影一样从我眼前一一闪过,到处都是快乐,只不过这不是幻象也不是梦境,而是我们真实度过的时光,中年女子渐渐老了,我们也真正长大了,追忆到此戛然而止,我一睁眼,嘴角还不自觉地带着笑,苦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他显得更苍老了,眼神也不像刚才那么闪烁。 他半趴在桌子上,嘘了一口气好象要虚脱的样子,见我醒过来,试探性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我笑道:“你是问我有没有迷失本性?”我站起身来转了圈道,“你看呢,迷失本性应该是什么样的?” 他略微的松了一口气,但更加小心地问我:“那你的力量……” 不用他说,我发觉现在的我和从前已经大不一样:我已经充满力量!我感觉到四肢百骸像刚泡过温泉一样暖洋洋地舒泰,我微伸出一只手,看着在妖力作用下气流像条纽带般穿过我的指间,连世界好象都归我控制了!这一刻我想大笑,又想大哭,胸口有口气狂野又宁静,我想那就是真正的王者的感觉…… 我没有说话,苦妖已经骇然道:“你跟刚才不一样了!” 我微笑道:“谢谢你,苦前辈。” 苦妖拍了一把胸口道:“谢天谢地,看来你没有迷失本性。” 我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一双瞳孔微微发红,使得本来相貌平凡的我显得妖异而莫测,似乎连气质都不一样了。 我对着苦妖翻开眼皮道:“看见没,像戴了美瞳一样……” 苦妖抓狂道:“老大,力量恢复了就去干活吧!” 我打个响指,走向门口。 苦妖忽然叫住我,有点奇怪又有点不大确定地说了一句:“何安忆,你好象没有痛苦的回忆——你醒来的时候是笑着的。” 我慢慢走下楼梯,来到皇宫的广场上,我感觉现在即使不动用妖力的情况下身边的节奏似乎都慢了半拍,到处都充满秩序。 我看见叶子正背对着我指挥民兵们作战,她栗色的长发柔顺地披下来,腰间两把小手枪卡在那里,线条优美得让人发狂,此刻我心里充满柔情,从后面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叶子回头扫了我一眼继续关注着墙头的战斗,一边道:“你好点了吗?” “嗯。” 叶子听我口气古怪,不禁又回看了我一眼,纳闷道:“你眼睛怎么红了?” “……做梦哭的。” 叶子顾不上理我,一边大声提醒人们小心,一边问队长:“我们的援兵还有多久才能到?” 队长嗫嚅不语,显然他也不知道。 我扳过叶子的肩头道:“让他们别来了。” “你说什么?” 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如果你相信我,把这里的指挥权交给我,好吗?” “可是你……” 我看着她,不说话。 叶子下意识地眯上了眼睛道:“好……”说完就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我心里一阵怜惜,知道她这是已经绷得太紧了,其实话说回来,她哪懂什么指挥呀? 我大步往皇宫门口走去,一边大声吩咐:“队长,去给我找一条绳子,越长越好。” 尽管疑惑,队长还是飞跑着去了。 皇宫墙壁周围,民兵们架着梯子,站在上面朝外不停开枪,我爬上去一看,在五六十米以外,武装分子们躲在汽车后面同样向这边开火,两边的人目前的交战其实只是试探和火力压制,只等一方子弹打完对方就可以大获全胜了。 我爬在墙头的时候,下面的民兵喊:“小心点!” 我随手收了几颗子弹,低头对他说:“你去给我找个大喇叭。” “……好。”民兵带着满眼的疑惑也跑了。 这时小慧和无双带着小绿跑了过来,无双一见我就说:“老大,你力量恢复了?” 我无声地摊开手掌给他看我接住的子弹。 无双道:“太好了,我们刚才已经找到阿破那个憨货了,他真的被打散了,因为子弹太密集,他等不到恢复就又被打趴下了。” 小慧默不作声,眼圈发红,显然她脑子已经乱了。我暗叹了一声:“战争,请女人离开……”随即安慰她道,“我这就去接应他。” 这会队长和那个民兵都已经回来,队长抱着一大坨绳子递给我道:“呶,足有几千米——你到底打算干吗呀?” 我微笑不语,拿过喇叭道:“小绿,这回全靠你了,一会等我走出皇宫大门的时候你就开始唱歌,好吗?” 小绿讷讷道:“好……可是唱什么呢?” 我笑道:“唱点带劲的!” 小绿想了想,点头道:“知道了。” 小慧抽着鼻子道:“你要到外面去?” 我点点头,小慧担心道:“行吗?子弹太多了!” 我示意她放心,然后把大喇叭支在嘴上道:“所有人注意,一会我出去的时候大家都停止射击,也不要把头露出墙外!” 队长吃惊道:“你不想活了?” 我把喇叭塞在小绿手里,命令守在大门口的房飞冯道:“把门打开。” 房飞冯正在往他那把拿破仑时代的火枪里塞火药,听了我的话愕然道:“什么意思?” 我只得自己按动大门的电钮,一闪身走了出去,本来人们都在忙着手头的事,这时一起目瞪口呆地看向我,叶子坐在那里半张着嘴,似乎连叫喊都忘了…… 我一出去,对面顿时大哗起来,同时无数把枪也一起对准了我,刹那间万弹齐发,小绿的歌声也在皇宫墙里响了起来,她中气十足地唱道:“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 我不禁失笑道:“还真够带劲的!” 我稍稍地捻了捻指头,那些飞向我的子弹便像横亘在空中的摆设一样不动了,我牵了个绳子头,信步向对面走去,一边用小锄头敲掉几颗挡路的子弹。 当我走到他们中第一个人的时候,他的枪口还在冒着火,枪管里那颗子弹被我排挤得想出又不敢出,我轻轻地把他的枪拿过来放在一边,然后把绳子绕在他两只手上一勒,继续走向第二个人,长长的绳子一直从我手里拖到皇宫,我如法炮制把这家伙也捆起来,又向第三个人走去…… 从我到富加王国直至今天,这还是我第一次正面跟这些武装分子打交道,他们中有白人,有黑人,也有很明显的阿拉伯面孔,服装穿得五花八门,看来这些人确实是分了好几派,从他们的惯用手法上来看,跟正规军队还是有差距,这帮人很喜欢把面前堵上障碍然后躲在后面开枪,透着股小家贼气,也许小慧她爹说的是对的,这些人还算不上恐怖分子,他们比叶子的民兵怕死多了,只不过是仗着扛枪的时间比较长能比较有效地压制。 可是这一切已经没用了,在我面前他们就是一堆摆设,一个个目瞪口呆,嘴角狰狞,跟公园艺术宫里吓小孩子塑的那些泥人一样,比泥人先进的地方就是他们是软的,基本上怎么摆布都可以。看顺眼的我就随便一绑,有的瞧着讨厌,就在脖子上或者腿上胡乱多绕几圈,有的实在跟我的审美大异其趣的,就直接扇几个耳光…… 这些人在皇宫外面排了长长的一排,我绑了十几个以后就觉得有点不耐烦了,原来绑人也是个体力活,必要的时候得手脚并用,不大一会我手上就起血泡了,所以绑到后来我脾气已经不大好,一边绑一边骂骂咧咧,就像春运时期的火车售票员一样暴躁,碰上个别姿势怪异绑起来费事的就满脸旧社会,我在一辆汽车后头还碰见个打累了猫那抽烟的,我直接把烟头插丫鼻孔里了…… 等绑完这百来个人,我手都抽抽了,尤其是不能再做勒的动作,我扎煞着一双手又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不妥,这才走到他们前面,猛的放开了时间,从他们枪里射出去的子弹这才噼里啪啦都落在了实地上。骚扰了皇宫几个小时的敌人这时已经被我捆成了长长的一串儿…… “%……—*¥……”就听各种鬼哭狼嚎瞬间响起,有喊的有叫的有摔的有闹的,还有一个拼命掏鼻孔…… 这一百号人被我栓在一条绳子上,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且这事也就在恍惚之间,大部分人本来还保持着开枪的姿势,一眨眼工夫就被大串联了,其热闹可想而知。 我任由他们乱着不理,径直跑到阿破“被打没了”的地方,那果然就剩一双鞋和两把被打坏的枪,鞋里还插着一对脚脖子,我忙拎着它们跑到一个人们看不见的地方,把那对脚脖子放在地上,它们就像缩起来的气球渐渐膨胀一样,慢慢的脚脖子生长成了两条腿,腿一合,有了小肚子,再往上就越长越快,忽的,阿破的脑袋从腔子里冒出来道:“娘的,可把老子打惨了!” 我失笑道:“再让你丫扮舒华.辛力加!” 阿破拍着地叫道:“这帮孙子太不按常理出牌了!施瓦辛格那么大块头,3个小时的电影最多指甲受点伤,老子刚出大门就挨了几百梭子,就一双脚还在那站着……” 我哈哈大笑:“屁话!美国人民要不是看他会演戏能选他当州长吗?” 阿破看看我惊喜道:“老大,你没事了?” 我给他看我的红瞳…… 这会无双和小慧飞跑过来,小慧再也不顾矜持地冲到阿破面前大声问:“你没事……”一句话没说完,又“啊”的叫了一声以百米冲刺速度跑了回去。 阿破躺在那云里雾里地问:“她这是唱的哪出啊?” 无双指了指阿破身子…… 阿破一低头,见自己白花花的身体一丝不挂,原来他被打散了以后衣服也早就碎得不知所踪了。 阿破指着自己脚说:“我不是还穿着鞋呢么?” 无双道:“倒霉倒鞋上了,你这样更像个变态你知道吗?” 我说:“是啊,你这是打算就这么光着行万里路啊是怎么着?” 第三十六章 功夫 第三十六章 功夫 战斗告一段落,皇宫里静了很久才有人探出脑袋发现已经结束了,接着就是一阵乱,又过了半天队长带着几个人缩头缩脑地打开了皇宫的大门。 阿破一翻身趴在地上大叫:“别叫他们过来,别叫他们过来!” 无双道:“那你倒是起来呀!” 阿破捂着下身道:“废话,老子光着呢!” 无双道:“打仗打到光屁股,你还是古今第一人!” 苦妖这时第一个走出来,感慨道:“止妖风采不减当年啊。” 无双意外道:“你是什么人?” 不等我给他们介绍,阿破趴在地上叫道:“大爷,借你围巾用用。” 阿破披着苦妖的毯子,我们三个往皇宫里走,阿破走了两步脚下踩着一片骨头,他捡起来看了看道:“这好象是老子头盖骨。” 苦妖微微抬头道:“那么你是不死妖?” 回到皇宫见了小慧,我才正式把苦妖介绍给他们认识,苦妖点头道:“看来你们四个都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不过我现在明显能感觉到何安忆和小慧身上的力量是你们四个中最强的。” 小慧勉强一笑道:“没什么用,我现在不敢轻易动用妖力,元妖会趁机进入我的身体。”她说话的时候梨花带雨,阿破走到她身边,嘿然道:“别伤心了,我不是没事吗?” 小慧俏脸一板道:“少自做多情,不是为你!”说着看了一眼阿破走风漏气的着衣风格,跑到一边去了。 阿破看着我们嘿嘿笑了一笑,道:“还害羞了。” 苦妖看了他一眼道:“嗯,不死妖,你的力量完全恢复了之后身体重造能力也会非常惊人,而且你力大无穷。” 阿破表情奇怪道:“那老爷子你能帮得上我吗?” 苦妖看着他的眼睛道:“可能要过一段时间了,今天帮何安忆耗费了我不少精神。” 阿破跟苦妖聊了一会,擦着眼泪儿道:“……我怎么一看你就想哭呢?” 苦妖叹了口气道:“你还不明白吗?谁看见我都想哭,要么我怎么叫苦妖呢?” 这回阿破真哭了:“看来小慧刚才真不是为我……” 我们:“……” 苦妖又看向无双,无双战战兢兢地掏出副墨镜来扣在眼睛上,我灵机一动道:“苦前辈,你是有回忆的人,我们四大主妖里除了我们三个,无双当初的能力是什么?” 苦妖摇头道:“我只知道他除了俊美异常以外经常神出鬼没,没有人知道他具体的能力是什么。” 无双戴着墨镜酷酷地道:“等您精神恢复了,帮我做个话聊吧。” 苦妖忽道:“刚才唱歌那个女孩儿是谁?” 无双眼睛一亮道:“对了,让您看看她。”他招手道,“小绿,过这来。” 小绿手里还拿着大喇叭,走过来怯怯道:“什么事?” 无双小声对苦妖道:“您能感觉到她身上有什么特殊气息吗?” 苦妖凝视小绿半晌,小绿也呆呆地看着他,然后招了招手道:“你好。” 苦妖咳嗽了一声道:“刚才的歌是你唱的?” 小绿道:“是。” 苦妖眉头皱了皱,无双忙问:“怎么了?” 苦妖把无双拉在一边道:“这个小姑娘唱歌的时候我几乎感觉不到身边有任何人类痛苦的波动,虽然音乐应该有这样的功效,但这么夸张的我还是头一次遇到。” 无双一把摘下墨镜道:“那说明什么?” 苦妖道:“目前什么也说明不了,但她的歌确实有药用价值了。” 我笑道:“您还没听过她以前的歌,那更有药用价值。” 苦妖小声道:“你们怀疑她是异族?” 我和无双对视了一眼,同时点头。 苦妖又看了小绿一眼,笃定地摇摇头道:“我可以确定她就是一个普通人类,不过她的确强到了能干预我们的地步。” 无双道:“是啊,我们就靠她抵御元妖呢。” 苦妖把无双的墨镜拿过来架在自己鼻梁子上,道:“咱们有时间再聊吧,你们现在要处理的是怎么跟人们解释刚才的事。” 我往四周一看,果然就见大家都在偷偷往我们这边张望,神色里既有迷惑也有迷茫,似乎都在梦游一样,这也难怪,在整座皇宫都岌岌可危的时刻,光凭一个人顶着枪林弹雨,在瞬息之间解决了问题,这早就脱离了人类的思考范畴,刚才万分危急,我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现在可犯了难,你让我怎么跟他们说?直接告诉他们实话?武装分子再凶残至少还是同类,如果我告诉他们我们是几只妖怪,不知道队长等人会作何感想…… 就这样,我和他们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谁也不说话。 这时房飞冯猛的一个箭步跳到我跟前,拉住我的一只手高高举起,欢喜地叫道:“功夫!是中国功夫!” 人们眼里渐渐明朗,终于跟着一起喊了起来:“功夫!” 我几乎要一头栽倒在地上,合着忙活了半天就落一李小龙第二的称号,也幸亏老外对“功夫”的概念十分模糊,人们对不了解的东西往往有种迷信,当然,主要还是富加国淳朴的人民比较好骗,但凡要和刘老六待过十天半个月的绝对不跟着起这种哄。 可是眼前只有这么一个由头,我也只能就坡下驴,当着众人的面儿摆个黄飞鸿的造型,可惜没有大褂下摆衬托我的威武,只好又抹了抹鼻子装李小龙…… 叶子坐在地上看我胡闹,眼里带着一丝微笑,同样还有着和别人一样的迷惑,而且始终没有消解,她跟我认识时间不算长,可也知道我绝对不会什么“功夫”。 叶子走到我面前,似笑非笑道:“何安忆,你什么时候会功夫了?” 我嘿嘿干笑,不等说话,叶子微笑道:“我知道,又是以后跟我解释……” 这时队长他们已经控制了局势,民兵拿着枪包围了武装分子,队长来请示道:“公主,这些人怎么办?” 叶子道:“先看看能问出来些什么,看他们是哪的,遣送回去!” 队长道:“是!” 审问进行了多半天,队长回来汇报道:“公主,已经问明白了,这些人确实不是一个组织,而且身份复杂。” 叶子道:“都是些什么人?” 队长道:“几乎是什么人都有,撒哈拉沙漠里的沙匪、巴基斯坦边境的毒枭、还有在本国混不下去的强盗——公主登基以后,他们在我们国家待不下去了,所以妄图攻击皇宫来复辟杰克的政权。” 叶子揉着额头道:“我叔叔是怎么把这些人弄来的?”她吩咐队长道,“给他们准备一架飞机,清出一条跑道,哪来的弄到哪去!” 这时戈什拿着一张电文面色沉重地找到叶子说:“凯瑟琳,看看这个。” 叶子道:“这里没有外人,念吧。” 戈什犹豫了一下,道:“这段时间里,恐怖分子们知道他们的行动失败,又占领了一个平民区,号称24小时之内不把他们的人放回去就要展开报复!” 叶子吃了一惊道:“哪个区?” 戈什道:“最靠近矿区的第十三街区,那里大部分都是些老人,我们国家很多大臣的家属都在那个街区。” 叶子道:“现在那里情况怎么样?” “武装分子目前只是占领了那一区域,但扬言会在24小时内血洗十三街区。” 叶子怒气勃发道:“这些人渣!” 戈什继续道:“他们要求你亲自去谈判,关于交换人质事宜。” 叶子道:“他们的代表是什么人?” 戈什淡淡道:“是杰克亲王……” 叶子一呆道:“我叔叔?” 众人动容道:“陛下,您不能去!杰克一定有阴谋!” 叶子轻出了口气道:“我必须去,我也该和叔叔摊牌了,否则以后处处掣肘,这场仗就永无尽头了。” 我上前一步道:“我陪你。” 戈什担心道:“你真的要去?” 阿破道:“当然要去,一山不容二虎!”他见人们都在瞪他,讷讷道,“……除非一公和一母。” 叶子愤怒且忧伤道:“不管怎么样,平民受伤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我本来还对我叔叔的底线抱有希望,毕竟他也是富加国人,可是看来他变了!” 小慧安慰大家道:“有阿忆陪着,叶子一定不会有事——不过……” 我忙问:“怎么?” 小慧沉思道:“说到平民,我忽然想起一个人,如果他愿意帮助我们,事情就容易多了!” 我顿悟道:“你说聂平?” 小慧微笑道:“是啊,可惜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帮助我们,我们毕竟不算朋友——” 叶子纳闷道:“你说爱心基金那个聂平?他能帮上我们什么忙?” 小慧道:“叶子,有些事情现在已经没必要瞒你,不过当务之急不是跟你解释,聂平的身份不光是一个基金的小干事那么简单——”说到这,小慧忽然灵光一闪道,“不如让叶子跟他说,聂平好象对叶子很有好感。” 叶子迷茫道:“有吗?” 小慧笑道:“光凭你捐给他的钱就够了,聂平的另一个身份也是普渡终生的角色,你做的足够让他觉得欠你一个人情了,再说我们现在要打的是一场正义之战。” 叶子越发疑惑道:“他好象手无缚鸡之力。” 小慧道:“还记得在王府大街,去行刺你的人枪都打不响的事吗?” 叶子似乎有所醒悟:“那……那……”说了半天,却又不得要领。 小慧道:“你现在需要的是他的一句祝福——或者说诅咒吧,它能使你的平民安然无恙。” 叶子已经渐渐习惯活在谜的世界里,所以也不多问,只是担忧道:“那他肯来吗?” 小慧把电话交到她手里道:“那就试试吧,不过不要抱太大希望,这些家伙原则性很强,而且对你们人类的事情不太关心。” 一干众人:“……我们人类?” 在一个国家的最高行政机构,打个国际长途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事,不一会聂平的电话就通了。叶子结巴道:“你好,是聂平先生吗?我是叶卡捷琳娜,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好象需要您的帮助……”话没说完,叶子就把电话拿离了耳边,发愣地看着我们。 阿破道:“怎么,挂了?这个王八蛋!” 叶子晕晕乎乎地说:“没有,他说他愿意帮助我,但是要和何安忆通电话。” 我颇为意外,只得拿过电话道:“喂?” 聂平的声音很直接道:“新闻我都看了,本来根据《王府大街》公约这件事我可以不插手的,但这次我愿意破例一回,说吧,想我怎么样帮公主?” 我冲叶子伸出大拇指做了个“还是你面子大!”的手势,对着电话道:“富加王国现在局势很动荡,每时每刻都有平民被牵扯进战争,我们需要你的诅咒,就像上回你在王府大街做的一样。” 没想到聂平更直接地说:“这没可能!” 我诧异道:“为什么?” 聂平道:“我跟你说过,我的诅咒可以限制人类的行动,但那只是一小部分群体,诅咒生效有重重限制,它很大程度依赖于人类现时的法律上,对小撮敌对分子很有用,但它动摇不了政治形态,现在富加王国名义上有两个国王,在法律上他们也是平等的,这样的情况我什么也做不了,下的诅咒只能是一纸废话。” 我说:“怎么会是两个呢?杰克已经被我们逼到山上去了!” 聂平道:“没用,叶卡捷琳娜公主不也在森林里躲藏过么,而且杰克当初登基也生过效,就算杰克只剩一个孤家寡人,他照旧拥有另一个国王的身份。” 我沮丧道:“那如果我把杰克干掉呢?” 聂平道:“那还是起不了什么作用,而且我看那样富加王国会陷入更大的混乱,到时候就再也没人能制约那些武装分子了。” 我抓狂道:“那怎么办?” 聂平淡淡道:“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杰克自愿放弃王位,承认叶卡捷琳娜的政权,法令统一,我的诅咒也就有用武之地了。” 我崩溃道:“你这不是废话吗?” 聂平无奈道:“其他的我就帮不了你了,如果需要,我现在就动身,如果觉得多余,爱莫能助!” 我捂住电话问在一边旁听的小慧:“让他来吗?” 小慧道:“当然!” 我对着电话说:“你打算怎么来?” 聂平道:“那就是我的事了。” “那你赶紧的,来吧!” 挂了电话我嘀咕道:“明明是好心办好事,我就是觉得这小子不爽!” 无双道:“神族都这德行。” 我看看叶子道:“你什么时候去见你叔叔?” 叶子问戈什:“他在哪?” 戈什道:“他说他会在国家历史博物馆等你。” 队长道:“真狡猾,那离矿区很近,打起来对我们不利。” “不会打起来的。”叶子淡淡道:“给我准备车。” “那你准备带多少人?”队长急道。 我微笑道:“我陪她去就好了。” 小慧道:“如果元妖出现你怎么办?” 我摊手道:“叶子不是说打不起来吗?再说凭我现在的力量逃回来足够了。” 叶子道:“好了,我们走!” 车子停在门口,依旧是汉克斯当司机,我和叶子上车后队长趴在窗口问:“凯瑟琳,你真的打算释放那些家伙?” 汉克斯道:“是啊,放虎归山被犬欺……” 我们:“……” 叶子决然道:“不让老百姓受伤是我的底线,那些家伙放走了我们可以再抓,我们的人就不一样了。” 等车上了路,我问叶子:“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去见杰克呢?” 叶子沉默了一会,道:“我想看看他到底变了多少。”她显然不愿意多谈这个问题,嫣然道,“以前你不让我离开你身边3米,原来是有道理的。” 我无语了一会,知道她满肚子疑问,可是组织了半天语言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叶子扫了我一眼道:“不想说就先别说,反正现在也不是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时候。我得想想一会怎么应付。” 我小声道:“绝不止‘人民’内部矛盾那么简单……” 叶子双腿一顺,一双玉足又伸到了我这,我大惊失色道:“鞋!” 叶子手一抬,笑眯眯地把一双鞋款款放在身边…… 汉克斯瞄了反光镜一眼,悠然道:“这就叫做前戳(车)之鉴,后湿(世)之师啊。” 我满头黑线道:“你还是说英语吧,别尽糟践我们的好玩意儿了。” 汉克斯叹了一口气,把反光镜扳上去了…… 叶子把手放在腿上,眼睛直视前方,目光灼灼,她想了一会事情忽然问我:“对了,你们跟聂平打电话说什么了?” 我挠了挠头道:“这事本来就是打算现在跟你说的——一会你见了你叔叔,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 “你能劝劝他让他退位吗?” 叶子看着我,无声地笑。 第三十七章 杰克.杜方 第三十七章 杰克.杜方 看着叶子,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笑笑道:“没跟你开玩笑。” 叶子眨眨眼睛道:“你觉得我叔叔会同意吗?” 我摊手道:“其实他现在跟流寇没什么两样,何必在乎一个名头呢?” 叶子沉思道:“那就更不可能同意了,越是在逆境里越不妥协,这是我们家族的风格,他要就此放弃,我反而会意外。” 我失笑道:“你对你们家人评价都很高啊。” 叶子笑笑,不说话了。 我说:“总之一会你要试试,万一他答应了,我们就省事了。” 叶子莫名其妙道:“话说回来,一个名号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认真道:“对你不重要,对你叔叔现在也不重要了,但是对你的人民很重要——你想想,自从你认识了我以来,哪件事是依据常理发展的?所以你得相信我!” 叶子沉思良久,低头不语。 车又开了一会,汉克斯道:“公主,快到了。” 叶子下意识地往车座里缩了缩,我问她:“你怎么了?” 叶子道:“要见我叔叔了……我有点紧张。” 我不禁惊讶道:“你怕了?”从认识她那天起,我一直以为这个丫头是什么也不怕的主儿,我清晰地记着她刚到中国那天杀手潜进她房间里时她镇定的表现,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怕死,她能把那些名流富豪玩弄于股掌之上,敢带着一帮菜鸟和恐怖分子周旋,此刻,她居然害怕了? 叶子道:“不是怕,跟你说不清……或许是有点尴尬吧。” 我释然道:“就像一对争夺家家产的亲兄弟见面那样?” 叶子若有所思道:“可能还复杂一点。” 我奇道:“我一直以为你很恨他。” 叶子微微摇了摇头道:“我确实应该恨他,可是说实话我有点恨不起来。” 我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我们的车渐渐开进郊外,远处可以见到高高的山冈了,那大概就是武装分子们的盘踞地,也就是给富加王国带来灾难的源泉——金矿! 历史博物馆建在郊外是因为富加王国的特殊地理造成的,在它的中心地带,往往都是电影院和图书馆这样的消遣场所,历史博物馆这样的地方就只能建在这里,大人们可以在闲暇时候驱车带上孩子到这来安静地缅怀历史,其实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汉克斯把车停在一幢表面青油油、矮处都爬满了常春藤的厚重建筑前,回头道:“公主,到了。” “你留在车里。”叶子吩咐了一声,率先下了车,我急忙开门赶出去。 富加王国虽然没多少年历史,但历史博物馆还是很有味道的,像见证了多少沧桑似的矗立在那里,只是它门口停着的那几辆沾满灰尘的汽车大煞风景,在车外,几个穿着混搭服装的老土武装分子明目张胆地扛着裹满布条的枪,抽着烟,怎么看都像是来打劫的土贼。 我陪着叶卡捷琳娜上了台阶,那帮人只是抬了下眼皮,继续抽烟,叶子来到博物馆门口,一个满脑袋伤疤的老外装模做样地施了一礼道:“公主殿下——” 我见这人眼熟,盯了一会猛然道:“你还没死?” 这人正是杰克亲王的贴身护卫:谢尔顿,那个在叶子离开中国当天让我用宝马狠狠撞了一头的家伙。 谢尔顿也没料到居然在这个地方见到我,听我说话猛的一惊,怨毒地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终于强忍住了,然后假惺惺地对叶子说:“公主里边请。” 叶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已经不是公主了!” 谢尔顿嘿然无语,等我们走进来从后面关上了门。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博物馆的大厅,这里异常宽敞,大厅的四周都是呈列在玻璃里的古册、盔甲以及一比一仿制的各种原始动物的骨架,穹顶高达30多米,大厅正中空阔无物,人在中间,有种被历史扑面冲撞的感觉。 厅中摆放的一张亚瑟和他的圆桌武士召开会议的那种硕大圆桌,桌边只留了两个座位,在面对我们的那个座位上,一个黑胡子中年人安然地坐在那里,身后却站了两个黑人保镖,左轮手枪可笑地插在裤带上,看上去像巴西贫民区的毒贩子…… 那中年人听到大门打开,目光便瞬也不瞬地盯向这里,与此同时,叶子也出神地望着对方,两个人目光一碰,叶子大步向前,中年人也随即起身,我紧张地跟在叶子身后,不知道这对冤家在此时此地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两个人在桌边会合,中年人习惯性地张开怀抱,叶子便靠上去,双手在对方腰上环了一下,把下颌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叶子轻轻唤了一声:“叔叔……”那中年果然就是杰克.杜方。 我没想到这对本来无论如何都得算仇人的叔侄第一次会晤是这样的场面,我以为凭这二位的智慧和能力一见面就会唇枪舌剑地讽刺对方。 利用这个机会,我好好地端详了一下杰克,他头发浓密,夹杂着些须灰白,狭长的脸,胡子黝黑,我忽然发现,若以长相而论,杰克和洪斯确实十分相象,但是两个人的气质却迥然不同:洪斯慈祥而有威仪,杰克则像只精力充沛的野兽。他眼神闪烁,动作敏捷,像已经确定目标正在慢慢前潜的猎手,随时会猛的扑出去咬断猎物的喉咙。还有,他和叶子一样有双黑亮的眼睛…… 杰克和叶子轻轻一拥,然后退后半步在叶子额头上吻了一下,他握着叶子的肩膀打量着这个光彩照人的侄女,神色里也不禁闪过一丝骄傲和怜爱。 “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凯瑟琳?看了你在杂志上的封面他们都说你美艳无双,这些人实在该见见你的真人再说这句话。” 叶子淡然一笑:“叔叔也还是那么英俊。” 因为叶子起头,杰克也用的是一口地道的汉语,这一点我已经不打算奇怪了,这个国家显然和华人有着相当复杂的联系,而且我想当然地认为杰克这种人自然不会被一门语言难倒。 两个人经过一个拥抱,两句并非完全敷衍的客套话之后就开始了沉默,这毕竟不是老华侨认亲,二人现在身份特殊、关系特殊、时间地点也特殊,我看得出杰克很疼爱——至少是以前很疼爱这个侄女,叶子也很爱她的杰克叔叔,所以目前的场面正如叶子预料的那样:很尴尬! 最终还是叶子退后了一步,杰克随即神色一黯,浅笑道:“坐吧。” 叶子看看那张椅子又看看我,对杰克道:“只有两张椅子?” 杰克理所当然地拉开椅子坐下道:“是的,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座位。” 我冲叶子一笑:“没关系,我站会吧。” 叶子不再多说,款款坐了下来,两个人又沉默了片刻,叶子率先道:“叔叔,我们坐在这里的同时,好象我们国家的人民正在遭受苦难,尤其是一个街区的人。” 杰克道:“凯瑟琳,本来这些事你是不用操心的。” 叶子道:“没道理,那是我的人民。” 杰克把双手放在下巴上,饶有兴趣地说:“哦,你的人民?” 叶子一步不让道:“是的,我们的国家,我的人民!” 杰克扯开话题道:“我登基那天你没来给我观礼。” 叶子道:“我登基那天你也没来,叔叔——” 杰克笑了起来,表情有些无奈,像正在对着一个跟他要糖的小女孩儿,他说:“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凯瑟琳。” 来了,终于来了,我就知道这么两位主儿它就不可能那么风轻云淡下去,你听听,一个叔叔一个凯瑟琳,叫得比谁都亲,可言外之意都不承认对方的王位,话里话外是漫山遍野的陷阱啊! 我站在叶子身后道:“那个……抱歉我打断一句杰克亲王,‘我小时候抱过你’这句话从语法上没什么错误,但逻辑上行不通,您小时候应该还没见过凯瑟琳陛下。” 杰克没想到我一个随从居然敢随便插话,这里毕竟是富加王国,而他就算不被承认也还是一个亲王,在这场权力与权力的顶级对决中他没算到还会横出我这么一杠来…… 不过杰克终究是杰克,他见叶子只是微笑却不做声,大体判断出我也不是一般随从那么简单,所以他在愕然了一下之后认真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才注意到我的东方面孔,杰克勉强笑道:“凯瑟琳,你还是那么任性,来跟我见面居然只带了一个保镖?” 叶子也笑道:“我相信叔叔不会伤害我,而且——他也不是我的保镖,他是我的朋友。”叶子扭头对我说,“别老站着!” “诶。”我四处一打眼,见对面玻璃柜下有一张华丽的小几,溜溜地跑过去把这张伊丽沙白时代的小板凳搬过来放下,就坐在了叶子身边,然后还得意地看了看杰克身后那俩黑人,黑人们瞪我一眼,把头扭到别处去了…… 我们俩这出双簧一唱,杰克更是摸不着头脑,他重新审视了我一番,忽然道:“你就是那个凯瑟琳在中国认识的朋友?” 我略微欠了欠身子赔笑道:“就是我。” “坐着热气球去救她的人也是你?” 我嘿然:“还是我。” 杰克仰了仰头,释然道:“那么你可以坐下——我给你这个权利。” 叶子道:“他的权利不是你给的,你也没权利给任何人权利,天赋人权还是你告诉我的——让我们回到刚才的问题上吧:如果叔叔还热爱我们的国家,就请你别再破坏它的和平。” 杰克嗤笑了一声:“国家?你懂得治理一个国家吗凯瑟琳?” “我不懂。”叶子断然道:“但我爱它,我正在努力学习。” 杰克悠然道:“你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个单纯任性的小女孩,显然一个国家不是你能承受的负担。” “我已经不小了,而且我正在承受,你看看民意就知道我做得怎么样了。” 杰克道:“那说明不了什么,真理往往在少数人手里。” 叶子激动道:“那你告诉我真理是什么?真理就是把国家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吗?” 杰克略微一滞道:“那只是暂时的。” 叶子道:“也许你说的对,我不适合做国王,我也一直认为叔叔比我更合适,所以这些年我躲在国外,过着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生活,为的就是让你登上王位,这些难道你心里不明白吗叔叔?” 杰克沉默了一会道:“可是你为什么还是回来了?” 叶子大声道:“我为什么回来?你看看你做了些什么吧——找来一帮人渣和流氓偷窃我们的财富,欺凌我们的人民,你到底在干什么呀杰克!” “闭嘴!”杰克愤怒地一拍桌子,厉声道:“我在干什么?承认自己幼稚吧凯瑟琳,你看到的只是你那小姑娘天真浪漫的一面,我们的国家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美好吗?就因为像你说的,我们富有快乐,所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嫉妒我们,我们的人民在外国受了欺负无处申辩,别的国家卖给我们的东西永远比别人贵一倍,我们的渔船在自己的领海作业居然被人驱赶,外国人在我们的土地上作威作福!” 我愕然道:“你不是说我吧?” 杰克愤怒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改变现实!你以为坐上这个王位只要接受鲜花和膜拜就够了吗?” 叶子也大声道:“你改变什么了?我们的宝藏每分每秒都在流失!作威作福的换成了你找来的那帮强盗!本来是我们的事情却牵连了无辜的人民——绑架人质到底是哪个混蛋的主意?” 杰克听了最后一句话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讷讷地说了一句:“不是我的……” 叶子柔声道:“那就好——我之所以来和你见面就是因为知道你还爱着这个国家,这也是你我的底线,若非如此,你对我而言就谁也不是了。而现在,我能很高兴地知道我叔叔没有变。” 杰克经过一通大嚷大叫,情绪似乎得到了发泄,这时也渐渐平静,他看着叶子道:“相信我,不足只是暂时的,再给我点时间,黄金和钻石我们有的是,只要我们肯付出一点,会换来更多的东西……” 叶子笑着摇了摇头:“不行叔叔,你错了!或许在政治上你眼光独到,可是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和人的贪欲打交道,我比谁都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强盗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等我们贫瘠一片时他们就会离开,你妄图让他们帮我们强大那是不可能的!以前我们的确受了欺负,但那可以想别的办法来解决,不过绝不是在家里养一帮流氓!” 叶子见杰克不说话了,款款道:“叔叔,剩下的交给我来做——你退位吧!” 第三十八章 不是逃跑的逃跑 第三十八章 不是逃跑的逃跑 叶子说最后几句话的语重心长推心置腹,反正我要是杰克……我估计也不能答应——不过她要是要别的东西我一码就给她了! 果然,杰克大声道:“绝没可能!你想凭几句话就让我退位吗?” 叶子道:“可是叔叔,你要错到什么时候?” 杰克冷笑道:“谁对谁错还没有结果,我才不会让一个小女孩儿拿一个王国当玩具!” 叶子无奈道:“好吧,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就先说说眼前的事吧——十三号街区的人你什么时候放?” 杰克道:“我的人呢?” “随时可以,你以为我会把那几个痞子放在和我人民同等重要的地位吗?” 杰克道:“那你放人吧,我也没问题。” 叶子摇摇头道:“我们是不是需要一个协议,我不想以后的战争中牵扯到平民。” 杰克道:“有这个必要吗?那也是我的人民。” 叶子道:“我们别再做无聊的口舌之争了,我和叔叔的理念不同,争端会持续下去,但是在有了最后结果之前,国民会被牵连进来是一定的,我只希望你能和我一起信守不伤害他们的承诺。” 杰克讽刺地一笑:“你相信我的承诺吗?” 叶子认真道:“只要是叔叔做的我就信。” 杰克一呆:“那……”他苦笑道,“凯瑟琳,你还是太幼稚了,我们可是敌人。” 叶子道:“有的时候敌人也是可以尊重的。” 我诧异道:“咦?这是高大全跟你说的么?” 这时站在杰克身后的那两个黑人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因为我们一直用汉语交谈,他们也不知道我们都在说什么,只是见这对叔侄一会辩论一会争吵,看情形目前陷入了短暂的僵局,两个人交换个眼色,一起把手放在枪上,上前用带着土著口音的英语生硬道:“你们说够了没有,这个小妞同意退位了吗?” 叶子愕然,杰克不悦道:“闭嘴!这里还没有你们说话的地方。” 两个黑人又递了个眼色,忽然同时拔出枪来对准叶子和我,用轻佻的口吻道:“杰克,看来你搞砸了,那剩下的事就让我们来干吧。” 叶子怒道:“我是来跟你们谈判的,你们难道不想让你们的人回去了吗?” 两个黑人呵呵地笑了起来:“谁在乎?” 事发突然,杰克似乎也没料到这一步,他愣了一下之后大声命令那两个人:“把枪收起来!” 那两个人根本不管他在说什么,猝不及防的,他们已经冲我和叶子开了枪! 不过现在两颗子弹对我来说实在是小菜了,他们用的左轮手枪口径很大,两颗弹头像两只笨拙的蚂蚱一样愣头愣脑撞过来,我双手平伸到它们上面,使劲一拍,便把它们拍在了桌子上…… 枪响,人惊,这突然的变故谁也没有料到,叶子没想到谈判桌上有人向她开枪,而黑人们也没想到子弹也有偷懒的时候……短暂的沉默后,杰克吼了起来:“你们在干什么?把你们的脏手拿开!”他就近扼住了其中一个黑人的脖子,摇晃着大喊,“我没让你们杀她!” 而另一个黑人明显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他见我和叶子都好端端地坐着,下意识地“补”了两枪…… 我索性懒得再接,拉着叶子闪在了一边,那两颗子弹便都落在了我们身后。 听到枪响,谢尔顿第一时间冲了进来,他双手端枪,紧张地对着我和叶子,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主人和一个黑人正在撕打,杰克年纪不轻,不过倒是还有点身手矫健的意思,眼看就要占上风,那个黑人蓦的用枪口对准了他,杰克又惊又怒道:“你敢对我开枪?” 谢尔顿毕竟是杰克的心腹,这时再也顾不上我和叶子,一转枪口对着那个黑人大喊起来! 那个和杰克扭打过的黑人擦着嘴角的血,面带冷笑地冲着杰克呜哩哇啦喊了一大通,不过这回我是一句也听不懂了。 叶子跟我解释道:“那个黑人说他们早就背着我叔叔早商量好了,利用这个机会如果我不同意退位就干掉我。”随着那黑人继续大喊大叫,叶子又道,“他还说他们几个头头早就看我叔叔不顺眼了。” 我说:“那咱们现在是再听一会呢还是先离开这再说?”…… 叶子凝神听着,忽然动容道:“……如果不能逼那小妞退位那么富加就不如没有国王——天!他们要杀我叔叔!” 此时谢尔顿正和另一个黑人持枪对峙,先前那个已经把枪口顶在了杰克的胸口上,我怕一时赶过去也来不及,急中生智下随手抄起屁股下那把伊丽沙白时代的小板凳抡了过去。 这一抡是在我的时间结界里发生的,也就是说其速度在一般人看来不亚于子弹,那张小几虽然又轻又软,可是呼一下击中目标,碎片段段崩飞,那黑人怪叫了一声顿时人事不知。 与此同时,谢尔顿和另外一个黑人的枪同时响了,两个人都对准了对方的胸口扣动了扳机,我眼睁睁地看着谢尔顿发出的子弹慢慢钻进了那个黑人的前心,然后片刻之后在他身后的墙上溅出一片血迹,而对方射过来的子弹也正袭向谢尔顿的心脏,我大步赶过去,在其已经堪堪蹭到谢尔顿的衣服上时把它收进手里…… 谢尔顿眼见对手倒地,似乎心愿已了,眼睛一闭就等死了,可是停了半天也没感觉,这才猛的睁眼检查着自己的身体,然后我就发现他身上的冷汗瞬间沁了出来——人有时候真的是很奇怪,明知道会死的时候不害怕,没事了反而软了。 我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看来当初没撞死你是对的,起码还能帮点小忙。” 谢尔顿如在云雾中,愣了半天忽然机械地把枪口对准了我,我压根懒得理他,回到叶子身边道:“我们走吧。” 这时博物馆外面也响起了枪声,同时伴着杂乱的脚步,叶子变色道:“不好,汉克斯还在外面!” 杰克慢慢走到谢尔顿跟前,从他手里接过枪递给我,意志消沉道:“带着凯瑟琳走吧。” 叶子道:“那你呢?” 杰克颓丧地坐在椅子里道:“我不会有事的。” 叶子道:“不行,要走一起走。”她看着我说,“何安忆,你能做到的,对吗?” 我微笑道:“没问题。”我对杰克道,“跟在我们身后,一会不管看到什么都别理会,只要跟着走就行了。” 杰克还想说什么,叶子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温柔地摇了摇头,杰克叹了一声,从椅子上起来了。我没有接杰克递过来的枪,而是对谢尔顿说:“一会你负责射击。” 我把众人挡在身后,问:“准备好了吗?” 叶子点点头。 我大步走到博物馆门前,先定了定神,然后缓缓推开厚重的大门,门外,武装分子已经围成了半圈,全部枪口平端对着我们,我这一露脸,他们顿时大哗起来,上百发子弹不由分说便迎面扑了过来。 考虑到身后还有人,我只能摇出小锄头耐心地把射正的子弹凿下去,一边叫道:“谢尔顿,清路!” 谢尔顿作为一名职业侍卫,见的凶险不可谓不广,可是面对这样的状况还是瞬间就傻眼了,我这么一喊他才回过神来,开始用手枪还击,随着我身后的枪响,一发发子弹射过去,顿时撂倒了几个人,而我则负责屏蔽敌人的枪林弹雨,因为怕叶子他们跟不上我的进度,我只能随时停下来,好在有谢尔顿掩护,这一路走出去倒也威风八面的很——想想看,只能我们射他们,而他们射来的子弹全被我打落,充分发挥魔法师远距离下祝福补血,战士近身格斗的优良传统,就跟私服里的op一样无敌,而对方的郁闷就可想而知了…… 才下了台阶,发现情形不对的武装分子们便四散溃逃,纷纷找障碍躲避,谢尔顿打光一梭子子弹,敏捷地换着弹匣,利用这个机会我回头冲他一笑:“枪法不错。” 谢尔顿咧了咧嘴,也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不过看其一步一拖地的行走风格,腿肯定是软了。 不远处,我们的车也遭到了攻击,前挡风玻璃已经被射得像蛛网一样,软塌塌地整片倒下去,幸好我们的出现及时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汉克斯这才捡了条命,他猫在车座下面,听到车外枪声大作,悄悄地浮出个脑袋,只露出一双眼睛观察着局势,见我们下了台阶,奋不顾身地把车开了过来,车身一甩,车门正好对着我们。我走到车前掩护着,一边道:“你们先上车。” 叶子拉开车门道:“叔叔先上!” 杰克略一犹豫,终于一头钻进了后面,谢尔顿见状也坐进了副驾驶里,我前前后后地跑着捕捉子弹,等叶子也上了车才赶紧挤了进去。 汉克斯手脚并用,我们的汽车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猛的来回一蹿,便上了公路,武装分子们大喊着涌上路面,在我们后面一通乱射,还有一股人跳上一台架着通用机枪的卡车,看样子还不死心。 我冲谢尔顿一伸手道:“把你枪给我。” 经过一番通力合作,谢尔顿也不再迟疑,顺手把手枪交到了我手上,我转身反跪在车后座上,双手握枪,睁一目渺一目,对着那辆卡车开了一枪,结果我眼睁睁看着子弹落在了距其十多米远的一棵树上,我挠了挠了头,再次瞄准,开枪,这回好多了——子弹跑哪我也不知道了。 武装分子们本来还对我有所忌惮,这时见识了我的“枪法”,再无顾虑,他们大声嘲笑着我纷纷跳上卡车,一边哇呀怪叫着冲我指手画脚,我恼羞成怒,静止住时间,随手把枪丢了过去,那手枪划着诡异的弧线“落”在那挺机枪上——“砰”的一声把它砸碎了,然后去势不减,又在卡车顶上凿了个窟窿…… 这一“枪”过后,武装分子们顿时崩溃,他们连哭带喊四散奔逃——把手枪当手雷用的,他们大概还是第一次见。 我转身坐好,见全车人都在愕然地盯着我,只能摊摊手尴尬道:“看见没,枪也可以这么用……” 第三十九章 野狼 第三十九章 野狼 打散追兵,我拍拍汉克斯的靠背道:“行了,慢点开吧。” 惊魂未定的汉克斯放慢车速,开了一会,这才发现车里好象多了两个人,一扭头见是谢尔顿,诧异道:“是你?”再一回头,看见了杰克亲王,再次意外道,“是你们?” 谢尔顿嘿然无语,杰克也默不作声。 叶子一板脸道:“看路!” 汉克斯这才正襟而坐,专心开车。 叶子看着杰克道:“叔叔,现在你还认为你是对的吗?” 杰克把一个拳头支在下巴上,眼神闪烁,他沉声道:“一定是哪出了问题,他们不该这么对我的。” 我说:“有什么问题?就像人家说的,把你们两个国王都干掉,富加不就是他们的了吗?” 杰克摇头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说完这句话才发现跟他说话的人是我,猛的抬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何安忆。” 谢尔顿听到这个名字一激灵,下意识地捂住了脑袋…… 叶子目视前方道:“你要在前面下车吗,叔叔?” 杰克面无表情道:“我跟你回去。” 车里再没人说话,我又拍了拍汉克斯的靠背:“……再慢点。”要知道轿车没有了前挡风玻璃以后开起来是很“拉风”的,这才叫穿堂风呢—— 当一辆伤痕累累的车开进富加王国的皇宫时,顿时引起了人们的围观,叶子原本柔顺的长发此刻根根向后直立着,任谁看见她都会莫名地想起“捕风汉子”这四个字来…… 迎着大家好奇的目光,叶子刚要开门下车,杰克忽然道:“凯瑟琳,也许你是对的。解决问题有很多种方法,我可能选择了最糟糕的那种。” 叶子微微一笑,开门下车。 队长见了叶子一惊一乍道:“公主,你没事吧?” 叶子使劲往后捋着头发道:“没事。” 其实那辆印满弹痕的车已经充分说明了这次的凶险,戈什前前后前绕了几圈确定叶子安然无恙后这才放心道:“我们都很担心你,而且我们也知道谈判破裂了——那些人发来一封信,说我们必须恢复他们的一切供给,否则就会占领更多的平民区,他们还警告我们不要耍花招,因为十三街区的人还在他们的控制中。” 这时阿破他们也都得了信,一起围上来问我:“老大,你没事吧?” 一个声音悠悠地说:“看来只有我是没人关心的。”杰克拉开车门走下来,戈什意外道:“怎么是你?”队长的人都下意识地摸到了枪…… 杰克看着戈什微笑道:“就算你不承认我是你们的国王,可我毕竟也是亲王,你们的新国王就教你们如此无礼吗?” 戈什面沉似水,用眼神询问叶子,叶子摆了摆手道:“让大家别激动,听我慢慢解释。” 这时洪斯老王也在随从的搀扶下来到外面,他一语不发地看着杰克,身子还是像以往那样微微哆嗦着。 杰克现到如今其实已经跟人质没什么两样,可他一直应对从容,面带微笑,让人感觉他好象才是这个皇宫的主人,可是此刻猛然见了洪斯,不禁表情变了变,他整肃仪表,慢慢来到洪斯面前,弯了一下腰道:“哥哥,你还好吗?” 洪斯严肃地看着他,顿了顿才道:“你看呢,杰克?” 杰克看着倍显年迈虚弱的哥哥,终于又弯了弯腰道:“对于这一切,我很抱歉。” 洪斯道:“你是指对我,还是对这个国家?” 杰克愣了一下,却没有回答上来。 洪斯道:“杰克,你还跟小时候一样,就算明知道错了嘴上也不肯承认。” 杰克抬起头自负道:“我很少出错的,哥哥。” 洪斯和蔼地摇摇头:“可是一出错结果就很严重,你还记得你差点把皇宫点着那次吗?还有我们访问中东那次,你看上了人家的王妃……” 我心说真是现世报来得快,刚才还跟叶子摆老资格,事实证明:除非你能活苦妖或王水生那么大岁数,否则迟早得被人指着鼻子数落你小时候那点事。 杰克脸一红,小声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洪斯叹道:“是啊,可这次你差点断送了我们的国家。” 杰克再次抬头,提高声音道:“在没有结果之前,我不能同意你这么说。” 洪斯微微一笑道:“杰克,错了就是错了,你所谓的最后结果只有两种可能:振兴或覆亡,我问你,对后一种,你能承担得了责任吗?” 只简简单单一句话,顿时把杰克问愣了。 洪斯继续道:“我知道你有野心,有才华,年富力强,聪明,无论从哪一点看,你都比我更适合治理一个国家。可是杰克,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敢让你过多地干涉政务,因为相应的你犯错误的几率也比我高,你太极端,爱憎分明,可这对一个国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洪斯摆手示意刚想打断他的杰克道:“我说的野心不是说你早就觊觎这个王位,你是太想证明你自己了,从前我没有给你这样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去帮助凯瑟琳吧。” 杰克哼了一声道:“你也想让我宣布退位?” 洪斯笑道:“你当众一口一个哥哥叫着,那是连我的王位都不承认啦,可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意义呢?” 杰克忽然指了指钟塔道:“我可以把自己囚禁那里补偿对凯瑟琳做过的一切,但是要让我宣布退位是不可能的,你认为我的勇气会比一个小姑娘差吗?” 阿破感慨道:“这些人可真难打交道啊,话里话外都有陷阱!哪你都得防着。”我也颇感意外,原本我以为杰克既然肯跟我们回来早已打算放弃王位,想不到这人还是个煮不熟的鸭子。 就在这时,叶子忽然上前一步道:“叔叔,你告诉我你的这一切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了王位还是这个国家?” 杰克眉毛一挑道:“当然是为了这个国家。” 叶子微微一笑道:“那就好,既然这样,我可以宣布退位,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不能再和那些恐怖分子合作!” 这句话一说出来,众人都大吃一惊,马上都叫喊起来:“公主,不能这么做!” 叶子直视着杰克的眼睛道:“怎么样?” 杰克盯着叶子看了一会,微笑道:“如果我答应你的条件,你真的会退位吗?” 队长大急,猛的拔出手枪对着杰克,大喊道:“还是让我杀了他吧,所有恶名我一个人背好了!”谢尔顿大惊,随手就去拔枪,可是他的枪早被我扔了…… 叶子怒斥他道:“放下枪!我命令你!” 队长失控地叫道:“你要不是国王就无权命令我!” 叶子道:“可我现在还没有退位,你是效忠过我的!” 无双扶着额头叹道:“可笑的皇族悖论。” 叶子再次看着杰克道:“叔叔答应我了吗?” 杰克微笑道:“是的,你退位吧,我会带着这些人赶走那些恐怖分子。” “好。”叶子随即吩咐身边的人道:“去把上次的人找来,我要再做一个全国直播!” 众人有嚷嚷的有劝的,可无奈叶子心意已决,不多时电视台的人还是来了,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顾七手八脚地架机器。 洪斯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沉声道:“你想好了吗?如果你真的宣布退位,人民就再也不会支持你,没人愿意追随一个懦夫。” 叶子勉强一笑:“您就当我是懦弱好了,其实本来我也不够坚强,可是现在的富加太需要上下一心了,您放心,我会尽力辅佐叔叔恢复以前的繁荣。” 小慧低笑着对我说“恭喜你,叶子只要一做完直播就再也当不成女王了,到时候她只能给你当老婆。” 我:“……真的吗?” 阿破撇嘴:“你们这都安的什么心呀?” 不多时眼看机器架好,叶子走到杰克面前郑重道:“叔叔别忘了,我的条件是不能和那些人妥协,还有,一会你就要无可质疑地成为富加王国的国王了,我希望你能善待平民。” 杰克微笑道:“准备你一会的演说词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叶子点点头,无力地坐在了一边,失神地看着那边人们在摆弄摄影机。 不一会摄影师大声道:“陛下,准备好了。” 叶子听到“陛下”两个字又是一愣,她鼓了鼓勇气正要站起,杰克忽然在她肩膀上一按,叶子茫然地看着他,杰克笑眯眯地说:“别再让我更难堪了。” 说完这句话他大步走到摄影机前,把麦克风支到嘴上郎声道:“富加国的全体人民,你们好,我是杰克.杜方:前段时间那个你们或承认或不承认的国王,对于从前我所做的一切,我感到非常抱歉,毫无疑问,不管我本心如何,都给你们带来了莫大的伤害,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此刻我正式宣布退位,并且愿意接受一切处罚,在此基础上,如果你们还允许,我将全力辅佐你们的女王:叶卡捷琳娜.杜方。谢谢!” 这一下,众人彻底愣了,少倾,队长率先欢呼起来,紧接着皇宫里一片欢腾…… 杰克微笑着走到发呆的叶子面前,柔声道:“你说的对凯瑟琳,现在我们太需要上下一心了,但显然我已经不适合了,你看他们是多么拥戴你,记住,以后你就是富加王国唯一的王,别再退让一步!否则叔叔会再次趁虚而入的!” 不等叶子回过神来,杰克又走到洪斯面前,微微俯首道:“哥哥,你还能原谅我吗?” 洪斯严肃地看着杰克,顿了顿道:“作为国王我不会原谅你,但是作为哥哥,有什么不能原谅弟弟的呢——而且,我现在也不是国王了。” 杰克呵呵一笑,上前一把抱住了洪斯,洪斯笑道:“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凯瑟琳很多地方都像你,她从小和你就比和我更亲近。” 杰克道:“那是,因为我们都比你聪明!” 洪斯笑了起来,两个老头一起向叶子招手,叶子笑着加入了拥抱,三个杜方相拥而泣,队长等人缓缓下拜,皇宫上下所有人都单膝跪地,我们几个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又轻车熟路地蹲那了…… 片刻后,叶子擦擦眼睛道:“好了,让我们说说目前的事吧。” 戈什起身道:“陛下,对那些恐怖分子的要求我们该如何答复?” 叶子看看洪斯和杰克,两个老杜方一起道:“你做主吧。” 阿破感慨道:“蜘蛛精说的真对呀——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 小慧上前一步道:“给他们!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 戈什迟疑道:“可是……” 小慧道:“先拖住他们,等我们那个姓聂的朋友来了就好办了。” 戈什看看叶子,叶子道:“就按小慧说的做吧。” 杰克忍不住道:“你们那个姓聂的朋友是什么人?值得信赖吗?” 小慧道:“他是一个不远万里从中国来帮助你们的……人。” 杰克对洪斯道:“你知道,我一向不太喜欢中国人,尤其是你身边那个,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见到他我就想哭。” 苦妖忽然冒出来道:“你说我么?” 队长道:“那些围攻我们被俘虏的家伙怎么处理?” 叶子问戈什:“对方提起过这些人吗?” 戈什道:“没有,他们的生死好象没人关心。” 杰克道:“的确是这样的——人越少,剩下的人能分到的钱就越多,他们的生死当然没人关心。” “那就好办了,他们人越少,我们也就越容易对付他们”叶子对队长道:“安排飞机把他们送走,警告他们以后别再来!” 我补充道:“最好把绑过他们的绳子留给他们做纪念,用以提醒他们,要是再来,我不介意再多绑他们一回。” 后来我想想自己也挺不是东西的,就算是雇了一帮挖矿的农民工,走的时候也该把人家工钱结了。结果这些人不得不眼噙着热泪,手里抓着一段绳子头被迫离开了这片自己奋斗过的热土,临走还被恐吓…… 做完这些手头的事情,叶卡捷琳娜女王再次召开内阁会议,商讨进一步的行动计划,目前富加王国的战略重点终于从内部倾轧完全转移到了一致对外上,但是一个不得不正视的问题也就浮上了水面:那就是国内武装力量的相对薄弱,队长和他的人都很勇敢,但有时候敢不敢打和打不打得过是两码事,尤其是一个国家,一个小小的失误也许就会导致重大危机。 小慧看着皇宫内外各司其职的人们,笑着拍拍我肩膀道:“可惜呀,好好一个老婆又没了。” 我:“……” 整整一夜,富加王国又在举国欢腾中度过了,我忽然发现,人们或许不喜欢杰克,但是他的回归还是能让他们更加安心,从前杰克的背叛使他们觉得如鲠在喉,现在他们终于可以一致对外了,这充分说明了杜方家族的深入人心,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女王并不轻松。通过一晚上的客观分析,叶子得出一个结论:凭富加目前的装备和军事素质,不足以取得胜利。用阿破的话说,那就是他们用一个晚上精确地证实了一个早已不是秘密的秘密……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守卫皇宫的士兵忽然报告:“外面有人要求见女王陛下。” 一夜没有合眼的叶子眼睛红红地问:“是什么人?” 那士兵道:“不知道,他们随身带有大量武器,但说是我们的朋友。” “他们有多少人?” “7个。” 叶子道:“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那个士兵疑惑道:“需要缴他们的械吗?” 叶子看了看我,微笑道:“不需要。” 那士兵迟疑了一下,还是跑出去了。 不多时,皇宫门口走进7个形态各异的老外,他们中年纪大的大约有40岁出头,小一点的也在30岁左右,他们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身上横批竖挂着各种武器,每人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包,从他们漠不在乎的神情和步伐上看,就像是在军队里混了多年的老兵痞,可是见过小慧她爹的7狗后,我觉得用“身经百战”来形容他们更恰当——这两批人身上有种惊人的相似气质。 那为首的人是个把脸刮得很干净的30多岁的老外,他面带微笑地来到叶子面前,顿了一下才说:“按照贵国礼节,我应该向你下跪还是行吻脚礼?女王陛下。” 叶子上前跟他握了一下手道:“不用客气。” 那人略微意外了一下道:“真不敢相信,你不但不缴我们的械,还敢主动跟我握手——你是我见过的最不要命的国王了。” 叶子只是微笑,问道:“各位说是我的朋友?” 那首领道:“哦,是这样的,我们是一个雇佣兵团,48小时前受雇于贵国一位政要,可是当我们到了以后才听说我们的老板已经搬家了——就在您的皇宫里。” 叶子好奇道:“你们的老板?” 杰克忽然走上大厅道:“是我!”杰克径直走到首领面前道,“你就是狼头?” 狼头打量着他道:“杰克.杜方?” 杰克面无表情道:“你们肯定对我的资料了如指掌了。” 狼头笑了:“没错,就是你。” 杰克对叶子道:“是这样的,他们是我两天前请来准备对付你的。” 叶子诧异道:“刺杀我?” 杰克道:“绑架你到国外,直到我重新恢复政权。” 叶子毫无芥蒂地笑道:“是这样啊。” 狼头听着这俩叔侄的对话,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道:“恕我冒昧,我不知道贵国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显然我们是按约定做了——没有迟到,也没有违约,如果你们已经私下达成和解而用不着我们了,那100万的订金按规矩我们是不退的。” 叶子道:“不用退,我正打算找你们呢——我有新任务给你们。” 狼头撇嘴道:“对不起,在没接下一单生意之前我们的老板是你叔叔,或许你现在可以预约。” 杰克道:“我们的协议照旧有效,不过敌人变了,你们做吗?” 狼头笑道:“做!当然做!不过事先谈好的酬金要视任务难度重新划定。” 叶子插口问杰克道:“叔叔,他们怎么样?” 杰克认真道:“经过在无数个雇佣兵团里筛选,我觉得他们是最优秀的!” 狼头笑了…… 叶子对狼头道:“那好,不管你们以前谈定的酬金是多少,我给你10倍……” 狼头不等她说完就摆手道:“我说了,我们现在的老板是你叔叔。” 杰克道:“而我现在的老板是你面前这位女士。” 狼头耸肩:“说说你们的新任务吧。” 杰克道:“你对我们富加目前的局势了解多少?” 狼头道:“不少!我还知道在十个小时以前你们还是敌人,这位美丽的小姐对您的王位构成了威胁,我们就是为此而来。” 杰克道:“现在敌人变了,你们要对付的是所有在富加王国的武装分子,开个价吧。” 狼头狡猾地看看叶子:“女王陛下刚才好象说可以给我们原来10倍的报酬?” 叶子笑道:“没错,而且那只是基本酬劳,如果我满意的话……” 狼头优雅地施了一个欧洲宫廷礼:“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虽然我对您开出的价格十分满意,但那只是价格方面,我们仍然只按照您叔叔的吩咐办事。” 叶子道:“可以。”她看着这几个湿漉漉的人好奇道,“请问你们是怎么到这的?” 狼头无所谓地道:“仅仅是十几个小时的武装泅渡罢了,还有,我们上岸后一路穿越贵国的警戒,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们的士兵实在太差劲了。” 叶子道:“那就是为什么找你们来的原因,你们的主要任务是帮助我训练他们。” 狼头哑然道:“说真的你比你叔叔狡猾多了:训练他们的难度并不比绑架一个国王容易。”叶子嫣然。 杰克道:“那是后一步的事情了,现在我就有一个任务给你:我们有一个叫十三街区的地方被对方控制了……” 我吃了一惊,急忙上前道:“这个还是等我朋友来了再说。” 他们之间对话都是英语,鉴于我这段日子的经历,听力是上去了,不过还不大会说,所以跟杰克说的还是汉语,没想到狼头看了我一眼,用蹩脚又有点流利的汉语挑衅地对我说:“你觉得你朋友比我们更优秀?” 叶子在一边也道:“叔叔,还是再等等吧,我相信何安忆。” 杰克一摊手道:“等什么?这些人迟早得去救,我承认何安忆扔手枪的技巧很有一套,可是现在我们要救的不是一个人或几个人,我们需要这些专业的家伙。” 狼头点头道:“我明白了,肃清区域性敌人,那正是我们擅长的。” 杰克看着叶子道:“凯瑟琳,让我为国家做点事情吧。” 叶子踟躇道:“可是……就算你能救得了十三街区的人,那全国的人呢?我们有将近上百万的平民!” 狼头失笑道:“女王陛下,我提醒你一句,现在贵国已经陷入战争,平民的伤亡是避免不了的!” 我说:“我不同意你们这么做——你们会惹恼对方,那时全国的人都得遭殃,而我的朋友……” 杰克打断我,严肃地对叶子道:“你别忘了,十三街区里有大量的内阁成员家属,你要想让各部门心无旁骛地为你服务,必须得转移那的人!” 叶子大声道:“那其它街区的人呢?” 杰克又用那种看小女孩儿目光看着叶子,无奈道:“凯瑟琳,别让我后悔我所做的决定:好国王不是这样当的,当1个人的幸福和10个人的幸福摆在你面前时你选择了后者那才是好国王,而不是为了1个人的幸福拖累11个人。” 叶子看看我,看得出她也犹豫了,毕竟她对我们的内情不甚了了,要让一个普通人类相信这世界上还有神和妖已经很难了,更别说在目前的状况下能不伤一个平民,更为残酷的是,如果现在不采取果断行动,迟延一分钟都是对国家莫大的损失。 我咬了咬牙道:“给我一天时间——如果明天的现在我的朋友还没来你们就请便。” 杰克断然道:“不能再等了!” 叶子这时终于道:“我支持何安忆!” 狼头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说:“不如这样吧,我先带几个人去探探那的情况,如果可能,就悄无声息地解决掉那的敌人,不过前提是不打草惊蛇。” 杰克率先道:“就这样吧!” 狼头快速地写了一张纸递给杰克道:“出发前我们还得准备准备,这些东西是我们现在就需要的。” 杰克扫了一眼道:“没问题。”说着出去准备了。 狼头冲叶子点了点头道:“女王陛下,相信您选择我们是不会后悔的,我们佣兵团的代号是野狼,虽然看似名不见经传,但只有最专业的人才明白我们的厉害——您的叔叔就是这样的人,您很幸运。” 这话客气里透着自负,显然是提醒叶子他们没跟我们作对是我们运气好。 叶子淡然一笑道:“是么?” 狼头又转向我,眼神里似乎有点疑惑,他跟我握了一下手道:“你的身份似乎是陛下的侍卫,可是说实话我感觉不到你有任何合格的地方,能告诉我你在军队里待过多久吗?” 我眼望着天想了想道:“上大学那年军训过半个月——我正步走得可帅啦!” 狼头:“……” 在我们分手的时候,狼头忽然从耳朵上拽下一个通讯器来道:“狼眼,狼尾,一切正常,立刻归队!” 我和叶子愕然,狼头微笑道:“抱歉,我们其实有9个人,为了避免意外,还有两个一直在您的皇宫外面负责掩护。” 我问:“如果你们发生了意外会怎样?” 狼头道:“也不怎样,因为我们不会发生意外,万一真的发生了,那也不是我们的意外。”说着,他冲我一呲牙,白森森的…… 看着他们出去的背影,叶子问我:“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我说:“操性!” 中午12点,新来的这帮家伙们就顶着太阳在皇宫的广场上干活,他们找杰克找来一辆民用吉普车和一大堆乱七八糟东西,光着膀子车里车外地忙活。 我和阿破无双三个在边上蹲了一拍,抽着烟看热闹。 阿破道:“这帮货叫什么?野狼?” 无双道:“听名字就不怎么样,08年以后狼就不吃香了,他们怎么不叫藏獒啊?” 阿破道:“我就纳闷了,怎么人都爱用畜生名。” 我说:“为了让人害怕呗,纳粹要是不画鹰画个鸭子在帽子上谁怕他?” 阿破道:“那有啥,要不咱们三个组一个标志是鸭子的佣兵团?” 无双道:“不行。” “为什么呀?”阿破道。 无双面无表情道:“反正我不干。” 房飞冯手里拿了个扳手围着狼头他们跑上跑下,嘴里叼着烟锅兴奋得却像个孩子,休息的时候他坐在我们边上感慨道:“很久没见这么专业的人了。” 阿破道:“你们干什么呢,好好车你拆它干吗?” 房飞冯白了他一眼道:“什么叫拆呀,这叫改造!” 阿破道:“是不是一会那车就能站起来变成擎天柱了?” 房飞冯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不跟我们说了…… 半下午的时候,那帮人终于忙活完了,经过他们改造完的车虽然不能像擎天柱一样变形,可是开起来平稳异常,而且只保留了一个民用外壳的吉普车只要轻踩一脚油门就会吼得像野狼一样,他们在皇宫的院里头轮番上阵,把个车开得上蹿下跳。 末了,狼头停下车,叫队长拿手枪朝车内射击,队长连开两枪,车窗上连个白点也没有。一时皇宫上下皆感神奇。 阿破道:“合着这帮孙子忙活了一下午就为了让那东西跑快点结实点啊?那叫老大开车我坐车不就行了?” 第四十章 神族援兵 第四十章 神族援兵 野狼的人直鼓捣到半下午,这才作罢,狼头带了四个人,他们往吉普车顶上扔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装作是去野外郊游的样子,甚至还在车顶上放了一辆那种小孩子骑的脚踏车,让人一看就联想起一个小家庭的外出野餐——不得不说伪装也是一门学问。 他们准备停当,又围着杰克提供给他们的地图研究了半天,趁着暮色出发了。 小慧望着他们的背影喃喃道:“他们最好能成功,至少别惊动敌人,不然叶子的麻烦就大了。” 可是事情往往是并不能遂人意的,深夜降临后,估摸时间刚好是从这到目的地一个来回,野狼他们的车披开夜色回来了,离着老远看不清车里的状况。小慧看了看表道:“他们失败了。” 皇宫里的人都还没睡,队长带着十几个侍卫谨慎地打开门,然后立即包围了吉普车,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他们这帮人倒是警觉机灵了很多,生怕敌人浑水摸鱼。 车停下经过短暂的休憩,狼头从车上跳了下来,人们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叶子第一个跑上去,急切地问:“怎么样?” 狼头不动声色地说:“我们被人发现了。” 叶子急道:“怎么回事?” 狼头示意手下下车,他用手指着吉普车的前挡风玻璃道:“你们看看这个。” 我们围上去一看,见那玻璃上有两个白点,再仔细一瞧,赫然竟是两颗钉进玻璃的子弹头。 狼头用食指摸着其中的一颗弹头道:“是狙击手干的,当时我们马上就要到达十三街区了,子弹是从对面的矿山上射过来的。” 队长道:“你怎么确定?” 狼头道:“因为中间没有任何掩体一目了然,他不可能躲在平地上,还因为这种切塔克狙击步枪声音很大,而我们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所以狙击手只能是在对面的山上开枪——他距我们大约有两公里!” 我上前费力地抠下其中一颗弹头在指间捻着:“点408,切塔克专用子弹!” 狼头意外道:“你也认识?” 我苦笑道:“我跟这个东西打交道不是第一次了。”我把子弹交给阿破他们看,无双道:“果然又是他!” 狼头道:“你们见过他?” 我嘿然:“可以这么说。” 狼头忙道:“他长什么样?” “不知道。” “你不是见过他吗?” “是见过几次,不过距离离得不比你们近。” 狼头无语了一会,又道:“这个人很厉害!” 队长道:“你怎么知道?” 狼头道:“你们看弹头所指的方向。” 我一看,只见刚被我抠下来那颗弹头所指,笔直地对着驾驶员的心脏位置,而另一颗,则直指他的前额!负责开车的野狼队员已经下车半天,可是脸色还是阴晴不定,显然是受了不小的震撼。 狼头道:“从两公里甚至更远以外的地方开枪,又是夜里,我们还在高速移动中,如果说第一枪是运气的话,那第二枪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对方是一个我闻所未闻过的神枪手!如果不是我们装了高强度的防弹玻璃,而对方用的又不是反器材武器,我们已经回不来了。”狼头对叶子说,“对不起陛下,我们把事情搞砸了。” 叶子皱着眉头,勉强道:“人回来就好。”谁都知道,这下拯救人质的行动目的已经彻底暴露了——民用吉普车是绝对不会装防弹玻璃的。 狼头道:“放心吧,我们会负责到底,明天天亮之前,我们会拿出一个全新的方案。” 我忍不住道:“我看你们不如好好睡一觉,等我们的人来了再说。” 狼头不悦道:“你总说你们的人,恕我直言这个世界上比我们专业的人我还没见过。” 我看着叶子,等她发表意见,叶子轻轻敲了敲额头道:“就这么决定吧,你们去休息,明天中午之前如果何安忆说的人还没到我们再做打算。” 众人心事重重地散开,我跟小慧说:“聂平怎么还没动静?” 小慧道:“国内已经联系不到了,很可能已经动身。” 阿破道:“但愿他不是坐船。” 无双则道:“如果坐船,但愿斯巴罗船长没遇见他。” 就这样,经过一整夜心急如焚的等待,天微微亮的时候,戈什急匆匆地把一封电报交到叶卡捷琳娜手里,恐怖分子表示:鉴于富加的不友好行为,如果发现再有类似行动,他们将屠杀整条街的人作为报复! 狼头重重一拳砸在腿上,大声道:“狼舌,通知全队集合,该行动了!” 被称为狼舌的队员应了一声,去通知其他人了。 阿破挠头道:“你难道没听他们说你再行动他们就会杀人吗?” 狼头冷峻地看了他一眼,检查了一下手枪里的弹匣然后插在腿把子上,怒道:“别人花大价钱不是让我们等所谓的‘你们的人’的。” 阿破道:“那要不让叶子先不给你们钱?” 叶子为难地看着我道:“何安忆,我们真的不能再等了!” 我无奈道:“了解。” 这时杰克亲王大步走出,怒气冲冲道:“野狼,你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野狼肃穆道:“随后听候吩咐,老板!” 杰克把一张地图铺在地上,用手指点道:“这是十三街区的地形图,现在我标注出来的位置是几个重要人物家属的住址,你们的任务是无论如何把他们转移出来。” 叶子吃惊道:“可是叔叔……” 杰克摆手道:“凯瑟琳,这是战争,一定会死人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这无法避免,一切后果和骂名我来承担,这也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的事了。” 杰克在那张地图上画了几个圈,对野狼道:“行动吧!” 野狼把地图卷起来冲杰克点了一下头,他身后是8名野狼雇佣兵团的队员…… 就在这时,里夫气喘吁吁地跑来,大声道:“公主,我们的电台接收到一个信号,在我们上空有一架直升飞机请求着陆在我们的皇宫里!” “是什么人?” “对方只说自己叫聂平。” 我一下蹦起来:“这小子终于来了!” 杰克瞪了我一眼道:“晚了,现在谁也阻止不了我们的计划!” 叶子抢先道:“反正也不急在一时,何必多等等呢?”她吩咐里夫,“同意着陆,让他们来吧!” 不多久之后,我们的头顶上方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声,一架没有明显标志的中型直升飞机渐渐降落,最后停在了皇宫的广场上。 从昨天到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有朋友要来,这时都禁不住好奇围了过来,直升机的螺旋桨停止运转后,机门一开,大家忍不住又上前一步,定睛往舱口瞧着,连野狼的队员们都停下手上的活死死盯住那个方向…… 一个文雅的青年率先跳下飞机,见周围全是人,礼貌地冲大家挥了挥手,正是聂平。 阿破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他的手道:“你怎么才来啊?” 聂平微微一笑,回头张望道:“出了点小意外,还有几个朋友一定要跟我来见见你们。” “谁呀?”我瞧着舱门,一个人头在那冒了一下又缩回去,接着才慢悠悠地整个跳下来,这人大概四十来岁年纪,穿了一件在沿海城市地摊上才能买到那种廉价花格衫,满脸都是贼忒兮兮的表情,活象个刚改革开放那会倒腾电视机的二道贩子:正是孙满楼。 孙满楼下了飞机来到我跟前,嘿嘿笑道:“何老大,不够意思啊,出国旅游也不说想着兄弟。” 我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孙满楼回身一指:“还有你想不到的人呢。” 下一秒,一个穿着身过气黑风衣、大军勾皮鞋的高大男人敏捷地蹿出来,却是高大全,高大全并不急着过来和我们打招呼,而是细心地转过身,温柔地对机舱里道:“来,我接着你。”然后一个留着sd娃娃头,格外娇媚的少妇便就着高大全的胳膊跳到地上,随即回身抱下一条大狗来——梅兰和虾仁也来了。 我挠头道:“这是怎么回事?” 孙满楼猥琐一笑:“本来我这老伙计不想来的,可是被那个戴文老狗闹得在王府大街待不住了,来你这避避风头。” 梅兰一下飞机,环顾四周惊叹道:“哇,这里好漂亮啊!” 虾仁则“噌”一下蹦到我腿前又蹭又跳,把在我旁边的里夫着实吓了一跳。 我俯下身子和虾仁嬉戏着道:“虾仁,你妈给你找后爹了?” 梅兰满脸通红道:“说什么呢?” 高大全见了我们,嘿嘿笑了两声,忽又俨然道:“话说前头,我来可不是为了帮你,这的一应伙食住宿我会折现给你的。” 我回手一指皇宫:“折吧,随便一间都是总统套房,临走拿钻石结帐。” 高大全沉默半晌,忽又道:“当然,有什么麻烦说一声我能帮也就帮了,我们神族也不是不讲人情嘛……”他看看我身边的汉克斯,热情道,“吃了吗?” 汉克斯轻描淡写字正腔圆道:“吃什么呀吃——我们现在打招呼已经不说这句了。” 高大全:“……” 我拉着聂平的手道:“这飞机……” 聂平神秘一笑:“别忘了我姨夫可是一名少将——不过别声张,让人知道中国政府参与进来不大好。” 我往驾驶室一看,那驾驶员也正在朝我们这张望,见我看他冲我咧了咧嘴——居然是张泰伟手下的老高。我冲他招了下手,使了个大家心知肚明的眼色。 我以为没人了,正要带着他们回去,忽听身后一个娇媚入骨的声音嗲嗲道:“何老大,跟人打架知会一声嘛,怎么,怕我缠着你你的公主小美人吃醋啊?” 我愕然回头,见从飞机上又跳下来一个人,这位满头的大波浪直披至臀,穿着一身耀眼的红色皮衣,前凸后翘,一俯身间,胸衣里那对雪白浑圆的“北半球”便勾出一条引人入胜的深沟…… 红夜女这一出现,引得全场眼球爆飞,梅兰虽柔媚,可还是充满了东方女性的含蓄和腼腆,哪及得这位这么放浪形骸来得惊艳?而且她一颦一笑像故意勾引你似的,在场的大部分都是热血男儿,被这妞眼神一打,只觉口干舌躁,连连咽唾沫,队长忍不住上前搭讪道:“请问这位美丽的女士怎么称呼啊?” 红夜女咯咯而笑:“叫我小红就好啦。” 队长眼泛桃心,装模做样地施礼道:“在下是叶卡捷琳娜女王陛下的卫队长——威廉.亨利。”我心说妈的这货实在是太重色轻友了,我和他处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红夜女眨巴了一下眼睛道:“这么说你也在王府大街住过?” 队长兴奋道:“是啊是啊,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呢?” 红夜女娇笑着在他胸脯上摸了一把,柔媚道:“谁让你那么早走的?”队长身子一软几乎瘫在地上…… 我好笑道:“小红,别闹了。”开开玩笑没什么,我就怕队长真动了歪心思,我可是知道这“小尤物”的厉害,媚惑之妖,这可是位食骨吸髓的主儿! 红夜女一摇三摆地扭到我跟前,忽见叶子就站在我身边,下意识地收了收胸口,难得正经地道:“美女,姐帮你打架来了。”在场的也就叶子能凭绝丽的容颜压得住她了。 叶子笑道:“欢迎欢迎——不过打仗的事还是让他们男人去干吧。” 红夜女刚想说什么还没说,猛然见众人中有一个眼睛瞪得牛蛋大,正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正是野狼团的团长狼头,本来他们就要出发了,结果被这拨人一搅什么都没干成,孙满楼高大全也就罢了,居然还有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不由得他不满。 红夜女眼睛瞪得比他还大,高声道:“看什么看,把你们的大洋马叫来跟姐比比!”说着一挺胸,狼头顿时咳嗽起来…… 叶子失笑道:“小红,你们到底来了多少人?” 红夜女道:“没了,还剩最后一个。” 我好奇道:“哦,是谁呀?” 红夜女冷丁指着阿破娇声道:“那人是为他来的。” 阿破莫名其妙道:“我?谁能想我啊?” 一个声音自飞机舱里道:“我!” 众人放眼看去,见一个俊秀的年轻人面带微笑跳下飞机口,他背上背着一个包,径直来到阿破近前道:“我想你。” 阿破一见此人顿时抓狂道:“你怎么也来了?” 那年轻人一笑道:“我来完成在你身上没有完成的任务。” 大家一听,两个男人,一个远赴万里,而另一个紧追不舍,而且说的话也不是个滋味,顿时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汉克斯拍了拍阿破的肩头道:“勇敢一点,这种事在我们西方已经不算什么丢人的事了。” 阿破跳着脚叫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大家看他,都笑眯眯地不说话…… 阿破崩溃地冲那年轻人吼道:“你他妈还是弄死我算了!” 林子文微笑道:“今天晚上,我想要你的命。” “哦——”大家笑得更深了。 第四十一章 组队 第四十一章 组队 聂平一行人的到来,引得皇宫上上下下一片侧目,话说我和小慧5人自打来了富加王国,风头也没少出,救公主、解围皇宫之乱,多少总算是有些影响力的人了,大家对我念念不忘提到的援兵期待不小,结果聂平他们一出现,大家不禁都大眼瞪小眼起来:两个文弱青年,一个猥琐大叔,两个漂亮妞,甚至还有一条狗…… 聂平一下飞机就问我:“杰克退位了吗?” 我点点头,把大致情况跟他介绍了一遍,又说:“现在就等你了,那些恐怖分子动不动就绑架人质,搞得我们很投鼠忌器。” “我来了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聂平道:“只要杰克退位了就好办了——我需要一张富加的地图。”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想到杰克就站在他身后,杰克不满道:“我退不退位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聂平不理他,冲叶子一伸手:“地图。” 叶子示意狼头把地图给聂平,同时也纳闷道:“是呀,我也不明白我叔叔退位和确保平民不受伤害有什么关系?” 聂平只是微微一笑,指着图上道:“恐怖分子占据了山区,剩下的都是平民区,对吧?” 叶子道:“是的。” 聂平嗯了一声道:“平民区分布太散,我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把他们都保护起来,咱们先从某一个街区开始吧。” 我忙一指十三街区道:“那就从这开始。” 聂平道:“图上那些圈是什么意思?” 杰克插口道:“那是我们准备转移的人。” 聂平立刻道:“那其他人呢?” 杰克耸了耸肩。 聂平淡淡道:“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公主殿下,”他转向叶子道,“我需要你发布一个声明,大意就是一个通告敌人在本国本次战争中不得伤害平民的官样文章,然后签字盖章,有问题吗?” 叶子莫名其妙道:“当然没问题,可是这有用吗?” 聂平一笑道:“只要是你发布的就有用。” “我这就去。” 不多时叶子拿着几张纸回来递向聂平道:“搞定了。” 聂平不接,说道:“搞定就行了,剩下的事我来办。”他闭目冥想了一会,忽然把双手伸向空中,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什么…… 阿破在一边用某部国产动画片里人物的口气配音道:“画个圈圈诅咒你,画个圈圈诅咒你……” 杰克愕然道:“凯瑟琳,这就是我们等了两天的援兵?早知道这样你还不如请个印地安巫师!” 聂平猛然睁眼,冷冷道:“亲王阁下,请你别对自己不了解的事物妄下结论。” 杰克还想说什么,红夜女咯咯笑道:“我要是你就绝对不惹他。” 聂平对叶子道:“十三街区的人已经受到了保护,不过要在凌晨12点才会生效,利用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准备准备,12点一过,你们就不用再有顾虑了。” 叶子疑惑道:“这……” 杰克冷笑道:“到底是谁在草菅人命?看来我真不应该回来。” 聂平把地图上的圈都抹掉道:“亲王阁下,人生来是平等的,不能因为没有一个当权的儿子就应该被放弃,从这点上看,草菅人命的是你” 杰克怒道:“别跟我讲大道理,我是为了更多的人着想。” 聂平淡淡道:“这只不过是你一相情愿的想法。” “呸!”杰克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表示自己的不屑和不满,作为一个贵族,这也是他表达情绪的最激烈反应了。 聂平不动声色道:“小心呛着。“ 杰克:“咳咳咳咳……” 我们都乐,面对半信半疑的叶子,我说:“就按聂平说的办吧,今天晚上就有分晓了。” 老高又冲我招了招手,开着飞机离开了。 聂平眼望空中道:“这次多亏我姨夫肯帮我们,要不还真是个麻烦。” 我试探性地问:“你们来富加,雷神那老头知道吗?” “知道。”聂平明白我想说什么,直接道:“别希望他能来帮助你们,我们神族从来不喜欢插手人类的事,我只是个例外,而且只破这一回例。” “死性!”红夜女骂了一声。 说实话我确实有点希望老雷能来,我、阿破、红夜女,相对人类而言可以算得上战斗力强悍,但毕竟只是常规武器,而老雷绝对称得上是威慑性武器,对一场整体战争而言,他一个人的作用就可以大过我们加起来。但神族就是这样,骄傲、孤僻、原则性强,除非有妖族作乱,否则别说让他们帮人类,就算想让他们出现都难。 小慧道:“现在我们得重组一个小队进行晚上的行动,总不能让十三街区的人老在恐怖分子手里活着。” 狼头抗议道:“喂,我们的任务还没取消!” 红夜女顺理成章道:“那取消吧,这里有我们就好了。” 狼头看杰克,而杰克则看着叶子…… 叶子为难道:“这样的话,不如你们一起去,还保险一点。” 红夜女和狼头异口同声道:“我们不要累赘!” 小慧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的本事,可是现在不是表现个人英雄主义的时候,还是照叶子说的,怎么保险怎么来吧。”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狼头,而身为同族的红夜女也自然以为这话对她说的,所以两个人都同时点点头,忽又同时道:“那我们去就好了。” 小慧崩溃道:“脏活累活总得有人干吧。” 红夜女这回率先道:“那让他们随便去几个人打个下手好了。” 狼头失笑道:“我们?给你们打下手?” 红夜女认真道:“我要是你早就美死了,6000多年了,你们还是第一批有此殊荣的‘人’。” 小慧道:“别吵了,我们先确定一下人数。” 狼头道:“这样的行动人最好不要超过10个。” 红夜女道:“那好,我们一边出5个人好了。”她说,“而且我先报名。” 林子文搂着阿破的肩膀笑道:“师姐,我们俩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红夜女道:“3个了,加上何老大是4个,还有一个谁去?” 无双、高大全、孙满楼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高大全得意道:“我以前当过民兵!” 队长他们对他顿时倍感亲切…… 小慧想了想,忽然道:“还是孙满楼去吧。” 高大全纳闷道:“为什么?” 孙满楼笑嘻嘻地拍了拍高大全的肩膀道:“放心吧,你还和尿泥的时候哥已经办了不少女人,绝不会丢了咱们兄弟的脸。”说完他看着无双,无双面无表情道:“我弃权。” 狼头道:“人太多的话必须开两辆车去,而时间已经不够改造两辆车了。” 我说:“不用改了,我们就开普通的车去。” 狼头冷笑道:“你难道没见他们的狙击手有多准么?” 我笑道:“你要是害怕的话就跟在我们后面好了,他要射也只能射第一辆车。” 狼头想了想摊手道:“随便你,反正我们从来不拿生命开玩笑。” 红夜女道:“还有,既然是一组人,总得有一个说了算的,我们得确定一下谁是老大。” 狼头冷眼看她,道:“不如你来当?” 红夜女娇笑道:“好啊。” 狼头看着叶子道:“女王陛下,我们来到您的国家首先是为了赚钱,其次是帮助你们解决麻烦,但您再抱着这样儿戏的态度我们只能说抱歉了。” 红夜女怒道:“怎么我当队长就儿戏了?” 狼头盯着她骄傲道:“我当了7年职业军人,又干了10年佣兵,我还没死!” 红夜女呵呵一笑针锋相对道:“老娘钓了十几年凯子,还从没被人占过便宜!” 叶子头疼道:“别吵了,何安忆,你来带队!” 红夜女道:“如果何老大带队嘛,我没意见。” 狼头初来乍到,而且一直以为我是叶子的侍卫长,也只得同意。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就都无所事事地休息,闲聊,反正这点时间什么也干不成,倒有点大战前的平静的意思。 当孙满楼得知我们现在脚下的这块土地上曾摔碎过一只纯金打造的钟时,他掏出一个小刷子趴在地上小心地刷着石砖的缝隙,一边喃喃道:“造孽,金价涨得多厉害啊!” 叶子叫人带着梅兰参观皇宫,林子文把阿破拉在一边,摊开小本,那上全是他最新想出来的能杀死阿破的法子,俩人在那一起讨论其中某几条的可行性…… 狼头在回去的时候碰上了高大全,两个人本来没什么话可说,但要都默着又显得太尴尬,狼头只能没话找话,他看了看高大全这身行头道:“鞋不错……” 高大全眼睛一亮道:“哎呀,终于碰见个识货的人,这可是正宗军509厂做的,他们厂长跟我是老熟人,我看林那会他经常去林子里散步。”高大全打量了一下狼头脚上那双道,“你的也不错啊。” 狼头面无表情道:“我的是511(某著名战术品牌)的。” 高大全道:“哦,我记得509底下还有几个分厂,你的是那出的吧?”…… 第四十二章 绝密行动 第四十二章 绝密行动 入夜,我们的特别行动小组即将出发,狼头挑选的四个手下已经都准备好了,他们身上依旧是横披竖挂,长枪短枪微型手枪,双筒望远镜单筒望远镜,夜视仪热能镜,近距离呈像仪,炸弹烟雾弹闪光弹,每人都着双层防弹衣,总之他们中任何一个看上去都像那种辐射里长出来的变态生物,花红柳绿满身芥包,看着怪糁人的,就冲这身装备,说他们要去拯救地球估计都有人信。 反观我们,除了林子文背了一个小包以外,其他人都是便得不能再便的衣了,阿破还穿着大裤衩呢。 在车前汇合的时候,狼头看了这边一眼然后握着心脏小心问我们:“你们的武器呢?” 红夜女托了托胸——她经常会有这个动作,好象胸部的负担让她很累似的。 “我们的人本身就是一件武器!” 狼头平静如水地转向叶子:“我强烈要求取消这次行动,或者只让我的人参加。” “那正好,让你的人休息,我们去就好了。”林子文抢先上了车对狼头道。 叶子只得小声问我:“你有把握吗?” 我看看这几个人,点了点头,说实话我担心的反而是狼头他们,毕竟我和“雇佣兵”打过的交道只局限于一个王成,对自称“雇佣兵”的人我实在心里没底…… 狼头见大势已去,无奈道:“那我只有一个要求,何安忆他们的车必须由我来开——我不能让几个外行坏了我的计划。” 眼见谁也不肯妥协,我只能同意,我坐在狼头身边,红夜女和阿破挤进了后面,这样孙满楼就只好上了后面一辆车,这老小子人缘倒是不错,操着坑蒙拐骗学来的几句生硬英语和野狼的四个人东拉西扯,不一会便骗了两件防弹衣上身,他下半身穿了一条夏威夷海滩裤,上身套着两件避弹衣,怎么看都像是个兜售马甲的…… 皇宫的人都出来送行,聂平郑重嘱咐我们:“记住,12点以后再动手!” 我冲大家挥挥手,小慧冲我做了一个随时保持联系的动作,叶子远远地喊了一句:“何安忆,给我平平安安地回来!” 在路上,红夜女不安分地趴在我的靠背上问我:“怎么样,你和那公主小妞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我沉吟了半晌道:“呃……最近大家都挺忙的。” 红夜女在我肩膀上狠狠拍了一把道:“白天忙,晚上不有的是时间吗?我真纳闷你这些天都干什么去了?” 我:“……” 她嘿嘿坏笑着道:“别说你大老远来是为了富加王国的人民,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该干正事的时候不能偷懒!” 我:“……那你说正事是什么?” 红夜女咯咯一笑道:“这还用我说吗?家中财产过亿,美貌天下第一,贤惠温柔性感,岳父癌症晚期,这么好的买卖,干得过!” 阿破赞叹道:“我就没你总结得这么好!” 我咳嗽了几声道:“咱们说点别的吧。” “切——”红夜女顿时不爱理我了,她转过头又对狼头道:“诶,你们这个什么野狼要女的吗?” 野狼开着车面无表情道:“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 红夜女眼望天空,忽然异想天开道:“很多狼群的头狼都是母的吧?” 狼头:“也有很多不是!” 红夜女又道:“对了,你们队员的名字都是用狼身体的某一部位来命名的,你叫狼头,还有狼牙狼吻狼腿什么的,可是你们还有8个人,怎么算都不够啊,你告诉我,有没有叫狼鞭的?” 狼头咳嗽了几声道:“咱们也聊点别的吧。”说着把反光镜扳到一边去了,我顺着方向一回头,顿时明白狼头为什么那么做了:红夜女趴在我们两个靠背中间扭来扭去,胸前那两团肉白中透红,倍加耀眼,任谁都难免想多看两眼,狼头是本着对全车人负责的决心才把反光镜扳掉的,想到这,我顿时对他敬佩有加。 我说:“小红,坐好!” 红夜女娇笑着把胸衣往上拉了拉坐回去,忽又隔着林子文拍了一把阿破道:“小处男,你和那个满脑子坏水的丫头还没进展啊?” 阿破天不怕地不怕,惟独怕这个女魔头,讷讷道:“也不知谁满脑子坏水。” “看来是没进展,要不要姐姐今天手把手教教你怎么做男人,免得你洞房那天抓瞎?” 阿破唉声叹气道:“大姐,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就饶了我吧!” 林子文也道:“师姐别闹,我们正在探讨问题。”他接着跟阿破说,“这么说,外伤再重也杀不死你?” 阿破郁闷道:“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把我这茬儿忘了呀?” 林子文正色道:“行有行规,我可是排名亚洲第一的杀手,要是自食其言怎么给别人做表率?” 阿破苦恼道:“那我要是不死,你这辈子还不干活了?” “那是必须的!现在就算雇主想收回定单都不管用了,这已经是你和我之间的事了!” 阿破叹了口气,索性挺直身子道:“那你杀吧,我先睡会。” 林子文大是兴奋,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掏出一盒银针对阿破道:“新近我又学了一套针灸的手法,其作用是放大人的痛觉神经,也就是说,被我扎过的人最后能活活疼死,我老觉得这太残忍了,所以当初学的时候很是犹豫……” 阿破摊开手脚不耐烦道:“扎,扎!别有任何心理负担,你要把我扎疼了我感谢你八辈祖宗!” 林子文嗯了一声,小心地拈起一根针,拿起阿破的手掌,把针慢慢旋进阿破的虎口,然后如法炮制在他另一只手上也扎一根,等扎到第三根,阿破已经鼾然入睡…… 我们的车在夜色里平静地穿梭,前面忽然有警灯一闪一闪,在漆黑里格外显眼,再稍近些,我看清是两辆警用摩托,两个警察分立在道路两边,见这边有车来,急忙举起了手里的停止牌,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夜光的封路标。 这说明我们已经接近矿山了,叶子在这些区域部署人力封路,为的就是怕再有平民闯入恐怖分子的控制范围受到牵连。 狼头边开车边沉着道:“准备动手,把他们打晕!” 我纳闷道:“为什么呀?那都是自己人。” 狼头看着我道:“没什么自己人,为了保证我们行动的绝密性,这些见过我们的人必须处理掉!” “那多麻烦呀?”红夜女忽地把头探出窗外,冲那两个警察大喊:“让开!我们是叶卡捷琳娜陛下派去执行绝密任务的!”她一边叫喊一边手舞足蹈地指全副武装的狼头,那两个警察大概也略懂中文,再一看我们的架势,顿时明白,急忙搬开障碍,当车经过他们身边时还冲我们敬了一个礼…… 狼头险些晕倒,怒道:“你是怕我们的‘绝密’行动知道的人不多吗?” 红夜女毫不在乎道:“这不是省事吗?” 狼头握着方向盘喃喃道:“如果我要死,一定是这次!” 我安慰他道:“别担心,富加的人绝对不会出卖咱们。” 狼头沉着脸不说话,他看了看表道:“还有十几分钟车程就到目的地了,但是我们不能靠太近以防狙击手,我计划从5公里以外步行进入十三街区然后展开行动,也就是说咱们得马上下车了。” 我也看了下表,现在时间是11点半不到,也就是说还有半个小时的垃圾时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再说真的进入狙击手视线,我们这么多人我也不可能都保护周全,所以也就同意了。 狼头拉过通讯器沉声道:“狼眼,准备下车!” 我凑上去一听,只听里面都是嘻嘻哈哈的笑声,狼眼顿了一下才带着笑意道:“明白!” 狼头皱眉道:“你们那边在干什么?” 就听孙满楼的声音道:“没什么,我给他们算卦呢!” 狼头摘下耳机,盯着我看了一会道:“这次行动完,最好让你我的人离得远点。” 我笑道:“同意。” 又往前开了一段,狼头熄了灯,几乎是同一时间,后面那辆车的车灯也寂然灭了,不得不佩服狼头和手下的配合已经达到了相当了默契程度,狼头跳下车,红夜女拍阿破道:“醒醒,该干活了!” 阿破猛然坐起,这会林子文已经扎到第三十二根针了……阿破随手把身上的针一胡噜,还有点梦呓地下了车,林子文脸上丝毫不见失望之色,只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默默地把地上的针都捡起来装好,也下了车。 后面那辆车上的人下车时还都带着笑意,孙满楼搂着狼眼的肩膀道:“你小子别不信,你婚姻线上有两个折,绝对得离两次……” 狼头皱着眉做了个手势,野狼兵团队员们迅速排成了一列在他面前站好,虽然只有四个人,但军容整肃动作一致,隐隐透出一股杀机,再看我们这边,满地溜达的溜达,蹬腿的蹬腿,阿破蹲在那点了根烟,狼头上去一把打掉踩灭,严肃道:“绝对不要再让我看到发光发亮的东西!”他半蹲在地上道,“我们距离目标地还有大约5公里,我们要跑步到达。” 孙满楼顿时叫道:“这么远怎么不坐车?” 狼头扫了他一眼道:“一是为了防止对方在这段距离内布置了暗哨,二是为了避免成为狙击手目标。” 狼眼打开背在身后的电脑道:“根据卫星即时传送的图象,我们的位置暂时是安全的。”孙满楼探过头看了一眼道:“我靠,高科技呀。” 狼头指着我道:“我不希望你们能帮得上忙,但也别拖我们后腿,你和你的人可以随时退出。” 我微笑道:“这也正是我想跟你说的。” 第四十三章 外婆 第四十三章 外婆 走在路上,孙满楼冲狼头抱怨道:“也不知道是谁在连累谁,要是没你们,我坐何老大的车直接就到地方了。” 为了尽快达到目的地,狼头选择了急行军,我们在茫茫的夜色里伏低身子往前跑着,是以孙满楼有此抱怨。 这一行人中,野狼佣兵团不用说,都是身经百练的军人,红夜女和林子文是打小练出来的功夫,看那身段都有点铁掌水上飘的意思了,阿破体力充沛也没问题,至于我——我一个胳膊在前一个胳膊在后摆着造型,把时间适当放慢跟上他们就跟玩一样,可孙满楼就不同了,他抱怨了几句,已经开始大喘气,又往前跑了100米,老家伙叉着腰立在那道:“我……我跑不动了。” 狼头示意大家警戒四周,压低声音怒道:“你怎么回事?” 孙满楼两手来回扇着风道:“自打我当了兽医以后挺长时间没练了,有什么希奇?” 狼头沉声道:“我听说你们中国的军人5公里负重越野25分钟及格,难道是假的?” 孙满楼不屑道:“城管在屁股后头追上你15分钟就搞定,我不是跟你说我挺长时间没练了吗?” 狼头:“城管?” 我解释道:“那是我们中国新崛起的特别作战单位。” “比你们的侦察兵怎么样?” 我想了想道:“比侦察兵机灵,下得去手……” 狼头质问孙满楼:“那你想怎么样?” 孙满楼一屁股坐在地上道:“反正我跑不动了,要不你们先前头走,我慢慢跟着。” 狼头道:“不行!你被抓了舌头怎么办?” 孙满楼耍赖道:“放心,只要有人追,我保证跑得比兔子还快!” 狼头怒对我说:“你们怎么找来这么一个人参加行动?” 他手下的两个队员失笑道:“我们架着他跑吧。” 看来孙满楼这段时间人缘混得还真不错,那两个队员一边一个架住他,继续往前跑,孙满楼身高不足一米七,被两人这么一架,脚不沾地腾云驾雾一般,这回他可乐意了,兴高采烈道:“谢兄弟们了,我不但会看手相,还会按摩,完事了一人给你们捏个全身……” 就这样,我们夹着孙满楼在平地上一股劲地跑,在武侠小说里,这个时候也是最能看出个人修为的时候,狼头和他的队员虽然看上去汗津津的,但呼吸调整得很好。红夜女和林子文弓着背小踮步,耳轮中就听着“戳戳戳戳戳(学单田芳音)”,丝毫不见疲惫,果然是内外兼修的高手。阿破则迈开大步只管跑,反正他也不担心把肺憋炸,一片黑暗中就见他大裤衩的裤脚飞扬,跑得极是消魂。至于我,基本上就跟跳机械舞一样,一节一节地挪着跟上他们就行。 跑了大约20分钟,前面隐隐有灯光出现,狼头急忙匍匐在地,我们也都跟着趴在地上,狼头极力调息着呼吸道:“到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得倍加小心了。”野狼兵团的人个个汗流浃背,我们这边却是一个比一个自若,最自若还数孙满楼——这小子就那么睡着了。 狼头取过望远镜往对面看着,道:“有他们的哨兵,对面是矿山,上次我们也差不多就是在这里遭到了狙击。”说着把望远镜递给了我,我接过一看,这玩意居然带夜视功能,从镜筒可以观察到:极远处是起伏的山脉,从那到这是一马平川的空旷地,近处的几十米以外,那有一个小岗亭,岗亭外有人巡逻,显然身背武器,在岗亭后面是两排小洋楼,那大概就是所谓的十三街区。 原来十三街区就是一个坐落在矿山脚下的街道,要是往常,这里确实不失为一个宁静和平的养老胜地。现在已经是深夜,所以街上只有极寥落的几盏窗户是亮的。 我把望远镜还给狼头又看了看表,现在离12点还有不到10分钟,我翻了个身索性躺在地上道:“再过10分钟,我们冲进去!” 狼头吃惊道:“冲进去?你开什么玩笑?” 我说:“要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非在深更半夜来?” 狼头直接道:“说实话我从来没把你们的话当真,杰克亲王已经嘱咐过我了,一切按我的计划行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 “偷偷摸进去,他们的人应该不会超过50个,我们挨家挨户地把他们悄悄清理掉,然后转移居民们。” “你不会连最后10分钟都等不了了吧?” 狼头沉声道:“可以等,但是我不同意你的计划。” 我想了想,偷偷摸进去也没什么坏处,就当聂平的诅咒是个双保险好了,于是道:“只要你同意10分钟以后再动手,干什么随你。” 狼头也看看表,笑了一声道:“时间还充足得很呐。”他呼吸已经调匀,这才发现我们几个脸上连个汗点也没有,不禁意外道,“你们几个倒是挺能跑啊。” 我们身后的几个野狼队员利用这段时间用油彩把脸上涂满了横七竖八的伪装,狼头也不例外,他见我们都好奇地看着他,就近把油彩递给红夜女:“你需要吗?” 红夜女躲得远远的道:“你想破老娘相啊?” 阿破道:“我一直不明白你们往脸上涂这玩意有什么用?不呛的慌吗?” 狼头微微一笑道:“我们总是喜欢把能辨认出来的肉色伪装起来,这是一个老军人的习惯,另外,也可以在第一时间威慑敌人。” 阿破道:“主要作用就是吓唬人呗?” 狼头不再理他,冲身后一挥手道:“狼爪,去把哨兵干掉!” 狼爪应了一声,以标准姿势匍匐前进。那个岗亭,一里一外是两个人把守,一盏大灯在下面一打,方圆几十米都亮如白昼,外面那个看门狗显然还不困,抽着烟一边跟岗亭里面说话一边机警地打量四周,在没有视觉死角的情况下,接近那里难度不小。 狼爪越到跟前越是小心,不停调整动作,之所以不能在远处开枪,是因一但外头那个守卫出了状况里面的人就会立刻拉响警报,虽然有聂平的诅咒帮忙,可我也不想搞得太被动,狼爪的任务就是在同一时间不但得干掉门外那个,还必须在他拉响警报前处理掉里面那个。因为生怕功亏一篑,狼爪越爬越慢,到最后简直是一个肩头一个肩头的前进,他得保证在他出手干掉第一个守卫后他和岗亭的距离够他一个箭步蹿过去才行。 电影里好象就没这么复杂,那上的哨兵不是在抽烟就是在打瞌睡,主人公绕到背后一捂嘴就表示他们死了,可现实里就难多了,那放哨的也是人,不可能为了一根烟就情愿背过身让我们杀,而且他们只能是更紧张,看样子也没要打盹的意思。 开始我们还替狼爪担心,但是盯了老半天后他还在那慢慢往前挪,直把我看得昏昏欲睡,忽然很怀念王成那句“摸哨有四种方法”来。 红夜女也终于不耐烦了,她忽地站起大步朝岗亭走去,狼头大惊:“你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老娘出卖色相去!” 阿破小声道:“你会说英语吗?” 红夜女哼哼道:“老娘在酒吧钓老外的时候还没你呢!” 红夜女拍拍身上的土,理理头发,就那么一步三扭地朝灯下走去,狼爪眼睁睁地看着她从身边走过,目瞪口呆。 岗亭外那个守卫见远处有动静,立刻把枪端起,大叫:“什么人?” 红夜女风情万种地出现在灯下,腻声道:“是我。” 大概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女人的家伙立刻眼角下斜,满脸痴笑道:“你是谁?” 红夜女双手交叉在小腹前,摇摆道:“我想找我外婆……可是迷路了,现在人家又累又饿……” 那守卫把枪放上肩膀,嘿嘿笑道:“进来再说。” 红夜女一边往岗亭里走一边“娇羞”道:“你能帮我找外婆吗?”说着和那个人一起消失在了外面。 我们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在奇怪怎么没了下文,红夜女忽然把岗亭的窗户打开,冲我们使劲招手。 我们急忙爬起来继续走,路过岗亭的时候往里一看,只见两个守卫每人脑门上一个血窟窿,血正在汩汩地往外流着,红夜女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斧头…… 我们这个寒呐。 也怪看门这俩老外色迷心窍,你说这深更半夜的,一个穿身红衣服的波霸女郎口口声声说要去找外婆——我描述这个场景的时候都觉得糁的慌!这就是典型没看过《聊斋志异》的坏处! 红夜女把带血的斧头在死人身上蹭了蹭,哼了一声道:“见了我外婆给她老人家带声好,说我挺想她的,虽然她在我妈三岁的时候就死了。” 狼头看了看黢黑一片的十三街区道:“其他的人肯定就藏在居民家里,我们得采取行动了。” 我看时间已经过了12点,随即宽心道:“那就开始吧!” 第四十四章 第十三街区(上) 第四十四章 第十三街区(上) 我们进入十三街区,这里的街道依旧是富加王国特有的宽阔,街道两边依次是整齐的小洋楼,每家每户都有一个带小草坪的院落,但是护栏低矮。 狼头一片腿跳进最把边的一家,他一打手势,他的队员立刻分散开来,有的负责望风有的负责掩护,狼眼和狼爪分立大门两旁,狼头低声道:“一会只要见了拿枪的,格杀勿论!”狼眼狼爪沉声答应。 狼头来到门前,轻轻握住把手推了推,他本意是想试试门有没有上锁,可就这么一动,门厅顶上的感应灯却亮了,就听屋里有一个男人嘟囔道:“是谁在外面?”说着脚步声响起,朝这边走了过来。 狼头机警地闪在一边,门一开,先是一个枪口探出来,接着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白人汉子,他用英语大声道:“肖恩,是你吗?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很显然,这是一个负责控制这里的武装分子,而肖恩大概是他的某个同伙。 他把脑袋探出来,顿时发现了狼头,还没等叫,狼头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只一拧,这人便委顿在地,大约是不活了。 林子文就背着手站在狼头身后,这时微微点了点头道:“手法不错,再快点就更好了。” 就在这时,客厅的灯也亮了,一个中年妇女面带惶恐地站在开关旁边,见了地上的尸体以后几乎就要叫出声来。 “嘘——”狼头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我们是来救你的。” 那妇女极力控制住没喊出来,判断出狼头没说谎以后这才慢慢把捂在嘴上的手拿下来。狼头示意手下把尸体拉到院子里去,捧着上了消音器的手枪观察着屋里的情况,问那妇女:“你家里还有敌人吗?” 女人摇了摇头。 狼头微微松了口气,又道:“告诉我,他们有多少人,是怎么分布的?” 那女人惊恐道:“大概几十个,每个住家都有,平时他们就吃住在我们家里,这样就算有人来救我们也不可能一次成功。” 红夜女咬牙道:“可恶!” 那女人道:“以前不这样,自从昨天陛下派出的人被发现以后他们就小心上了。” 狼头脸红道:“是我们不好,害你受苦了。” 我说:“你家里还有别人吗?” “我公公婆婆在楼上睡觉,我丈夫参加了女王陛下的游击队,我担心是他回来了,所以跟着来看看。” 狼头点头道:“这里交给我们,你待在家里别再出来。” 女人回去以后狼头凝神道:“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恐怖分子分散得到处都是,看来这个晚上我们有的忙了。” 我说:“分成两组吧,你们从街这边行动,我们从街那边行动,等我们什么时候汇合了那就说明成功了。” 狼头道:“你们一组?” 我笑道:“是啊,总不能你们干着我们看着,大家合作速度快一点。” 狼头也不再多说,在我的手上拍了一下,可终究还是不放心,道:“搞不定的时候随时叫我们。” 就这样,我们兵分两路,狼头他们直接奔了第二家,而我们则远远地跑到街的另一头。 街区是富加王国的基本组成单位,所以这里的街区要比一般意义上的大很多,所幸十三街区还算名副其实,其规模跟王府大街差不多,我们两拨人站在街两端,已是遥遥相望,中间还隔着几个岔口。 眼见狼头已经带人冲进了第二户人家,我说:“咱们也得加快速度了。” 我们翻墙进入打头一家,站在门前我犯了愁: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里面还真是个难题,现在是秘密行动时间,越能悄悄解决掉尽可能多的敌人我们也就越主动,就算有聂平的保障,我还是不想太节外生枝,另外也不愿意十三街区的人受太多惊吓。 林子文手中亮光一闪,已擎出一根铁丝,嘿嘿笑道:“不知道这的门锁质量和中国比怎么样?”他用铁丝往锁眼里一捅,那门应声而开,林子文遗憾道,“看来比不上中国制造。” 门开了,里面漆黑一片,我们5个蹑手蹑脚鱼贯而入,我发现一楼的厨房灯还亮着,走过去一看,只见一个黑人正吹着口哨在里面忙活,烤箱响着,这厮正在切苹果布丁,上了膛的手枪放在一边,看来是在给自己做夜宵,那悠然自得的样子害得我一度以为他是这家的男主人…… 黑人切着切着苹果猛然发现墙上多了一排人影,下意识地去拿一边的手枪,同时急转身对着我们,孙满楼哧溜一下钻到了我身后。 对方是毫不犹豫地就抠动了扳机,可惜还不等他的手指搂到底,我已经站到了他鼻子前,我随手拿起一把勺子,把勺子柄插在了撞针前:“卡”,撞针在和子弹屁股亲密接触前一秒陡遇第三者,毅然变心,背叛了黑人。 既然他不仁,就许我不义,我掏出小榔头在他自然卷的头上凿了两下,这位老兄便一头栽倒,人事不省了。 回过神来的林子文握拳道:“这招太帅了!我一定要学会!” 我笑道:“那你要当心点,万一不成功就糟了。” 阿破拉着黑人的脖领子把他往外面拖,刚到厨房门口我们就见一个白头发老头战战兢兢举着个咖啡壶往厨房里看着。 阿破抬了下头道:“放下吧大爷,我们是来帮你的。” 不想老头居然听得懂中文,颤声道:“真的吗?” 我笑道:“真的,你们的女王陛下让我们来的。” 老头这才放下咖啡壶道:“太好了,我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日子了。” 阿破道:“天亮之前我们会把这条街收拾干净。” 老头眼睛一亮道:“那你们赶快去救我家对面那个老家伙吧,他胆子比我还小,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想了想道:“老先生,你能不能想法先通知他一下,我们这就过去,别到时候吓着他。” “这好办。”老头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停顿了一下,说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话,停了一会又说了几句,随即放下电话道:“你们去吧,他准备好了,那个人正在他家的沙发上看电视,枪放在桌子上。” 我好奇道:“您说的什么语?” 老头得意道:“我们这次交谈一共用了三种语言:蒙古语、印地安土语和玛雅音译文,最后一种全世界只有我们两个懂——我们是语言学家。” 我擦汗道:“难怪汉语说这么好。” “所以我确定我们的通话绝对不会泄露秘密,你们放心地去吧。” 这时烤箱“啪”的一声停止了,我打开一看,是一排烤得香喷喷的面包,阿破的肚子适时地咕噜噜一阵叫,话说我们刚才跑了那么长时间的路,现在还都真有点饿了,阿破指着烤箱嘿嘿道:“老爷子,那个我们也帮你处理了吧——” 我们人手一片面包夹苹果布丁来到第二家门前,还不等我们采取行动门自动从里面开了,另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站在门后,面无表情地冲我们努了努嘴,客厅的沙发上,果然有个彪形大汉正在那看电视,等他发现我们的时候阿破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他的脑袋按进了玻璃茶几,那上面摆满了杯具…… 阿破嘴里叼着面包,把大汉的脑袋又在地上撞了几回道:“别怪我手黑,我们这是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你们觉得没,黑鬼手艺还是不错的。” 当我们拖着大汉走出二号语言学家的房门时,老头不动声色地目送我们出去,看来先前那老头在我们面前有意贬低了他这位同僚和竞争对手,人家根本不像他说的那么不堪,自始至终泰然自若。我们快要走出他家院子时,老头在我们身后说了句:“霞瞎拿(谢谢你们)。” 我们大惊:上海话都会! 出了语言学家家,我看了看表道:“这样太慢了,干脆咱们再分成两组,一组去马路对面。” 林子文笑道:“我看早该这样了——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不能帮你们杀人,最多打昏。” 阿破奇道:“为什么呀?” 林子文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因为你?你没死以前我绝不能杀第二个人,给再多钱也不行。” 孙满楼拉着我的胳膊道:“反正我和何老大一组!” 红夜女道:“那就这样吧,我们三个一组,子文和阿破一组。” 阿破无奈道:“我同意,每组里总得有个下得去黑手的。” 我说:“开始吧,阿破你们去对面,哪组出了问题也好有个照应。” 我带着红夜女和孙满楼逛荡到了下一家,对着大门我又犯愁道:“真不应该让一个技术外援走了。” 孙满楼道:“瞧我的!”他低头在院子里绕了半圈,从垃圾筒里捡来一张废弃的扑克牌,折成一条儿,往锁眼里一塞,门开了…… 我叹为观止道:“你比林子文强啊!” 孙满楼不屑道:“我溜门撬锁那会他还和尿泥呢!” 结果这家大概是全家都外出了,自然也没人看守,孙满楼在空屋子上上下下跑了一圈,从冰箱里撇了根香蕉,见我看他,不好意思道:“贼不走空……” 我们从这家出来,阿破和林子文大概已经潜到别处去了,我们刚要走,街上忽然走来两个背枪巡逻的武装分子,我和孙满楼急忙伏在了草坪上,那两人听见这边有动静,一起举枪道:“什么人?” 红夜女托了托胸,走出去腻声道:“是我……” 那两人一见是个风骚的妙龄女郎,居然毫不放松警惕,端着枪道:“我们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红夜女娇滴滴道:“人家是来找外婆的,可是外婆不在家,我好孤单呢。” 那俩互相看看,道:“这街上有亚洲人吗?” 红夜女倚着门娇笑道:“我来了不就有了吗?你们要不要进来看我外婆的照片呀?” 二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点点头,一起走进屋去,就听红夜女起初腻声道:“我掏给你们看哦……”忽又转为惊讶,“你们,你们……”最后就听红夜女勃然大怒道,“操,给老娘滚出去!” 我和孙满楼在外面听得一头雾水,按说红夜女什么样的流氓没见过,应该不至于急了呀。紧接着就听屋里砰砰两声闷响,红夜女气冲冲地走了出来,一边把带血的棒槌别进后腰…… 我忙拉住她问:“怎么,直接对你动手动脚了?” 红夜女气愤道:“动手动脚就好了,妈的——两个搞‘基’的!” 我和孙满楼面面相觑,都憋不住大笑起来。 就这样,我们挨家挨户地搜罗着这些留守的恐怖分子,神鬼不知地解决掉他们,这些人有时候两个一起,有时候就是一个人,防备松懈,马虎大意,因为这个街区确实都是些老头老太太,他们就算赤手空拳也应付得来。这就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方便,我们两组人进展顺利,穿房入户如入无人之境。 接连搞定几家,我偷空往对面一看,见林子文和阿破到了一间超市门口,这大概也是十三街区唯一一家超市,七八个不睡的武装分子正好占据了这里打牌,超市里的零食和啤酒他们翻了一地,几个人醉醺醺地甩着扑克。 阿破本来想直接冲进去,林子文打手势拦住他,意思让他不要声张,他站在超市门口,轻轻咳嗽了一声,里面的人顿时警觉,一人起身道:“我去看看。”他一走出超市就要喊,林子文左手早就捏好了一把银针,这时手疾眼快,右手一探便在那人喉头上扎了一根,紧接着第二根扎在了他左手虎口上,那人欲张口大叫,那针扎在喉头却是光张嘴不出声,第二根针一上身,这人忽然目眦欲裂,可是喊又喊不出,往前跌了几步,就在马路上左摇右摆起来,大概是疼到了极至。 超市里面的人都以为他只是喝多了,只听另一个人嗤笑道:“你小子快回来,别赢了钱就想溜。”说着跟了出来。 林子文如法炮制,先上喉再上手,第二个人两眼一直,也一跤跌出门外,在马路上晃荡起来,剩下的人顿时察觉到不对,一起站起身往外走,先前的刚出门口,林子文照旧是两针扎过去,后面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还往外走,出来的固然是一个挨着一个按部就班,而扎针的也是一针挨着一针行云流水,林子文就像火车站检票员一样挨个把这七八个人扎上了针,再看马路上就多了七八个疼得来回乱晃的人。 初次在阿破身上实验丧失信心的林子文在此一役中终于重拾自信,扎到后来,林子文都快感动得哭了:“这针扎在别人身上怎么这么好使呢?” 第四十五章 第十三街区(中) 第四十五章 第十三街区(中) 这几个人被林子文两针一扎,张口不能呼,又疼极欲狂,针一上手,身体痉挛,自己又拔不出,就在寂静无人的大街上迈着八字步四处飘荡,远远看去形似僵尸,望之可笑,又有几分恐怖。 隔着岔路口往对面看,狼头他们正悄无声息地把一个打倒的武装分子拉出某户人家的花园,不过我们身后是处理过半的街道,而他们进展可就慢多了。 狼头冲我摊了下手,意示询问,我回了个ok的手势,表示一切正常,狼头又冲我做了个挑大拇指的姿势,表示对我们的速度十分钦佩,接着又奔了下一家。 就在这时,漫天的警报忽然响了起来。原来对方发现门口的守卫已经被人干掉,再互相一联络,很多人失去了音信,顿时明白有敌人入侵,拉响了警报。从我们潜入到被发现,大约也就不到20来分钟时间,可见人家也不是我们想的那么弱智。 这时我们离岔路还有最后一户人家,对面的狼头他们则刚进行到一半,也就是说,处理完这最后一家,只有我们身后是安全的。 阿破再也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冲到那家门口,一脚踹开了大门,门后,一个武装分子正端着把单发暴力准备冲出来,两个人这么一照面,对方立刻抠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之后,阿破的身子就像一块被脏水泼中的奶油蛋糕一样歪在了一边,左肩以下的胸腔全部被炸成了碎片,从我这里看,阿破就像一个字母“f”。 这一枪打完,两人依旧是面对面站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人不去上膛,就等着阿破倒下,谁知阿破冲他咧嘴一笑道:“还打么?要打赶紧,一会一起算。”因为胸腔被炸开不能产生共鸣,所以还带着嘶嘶的声音。 缺了一半的苹果可以吃,缺了一块的肥皂可以用,可是大家想象一下,现在是一个“缺了一块”的人和你说话,那情景有多恐怖就可想而知了,虽然不知道阿破在说什么——这家伙还是瞬间崩溃,把枪一抛,撒腿就跑上大家,一边癫狂地大叫:“妖怪啊!” 阿破莫名其妙地回头看看他道:“我靠,隐藏这么深都被你看出来了。”说着话,被炸伤的地方像融化的塑料一样迅速流动、胶合。 随着警报响起,各家各户里冲出睡眼惺忪的武装分子们,其中也有胆子大的居民把头探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狼头他们立刻遭到了攻击,狼头一边组织还击,一边观察地形,他发现只有我们这个岔道是安全的,马上指挥野狼退了过来。 而就在十字路口的其他三个方向都出现了大量敌人,狼头躲着他们屁股后头无数的子弹跳进了我们所在的某家院落的花园里,刚一进来,矮墙上便被打得溅起一排石粉。 三面的武装分子迅速集结,他们一边朝我们开枪一边在马路中间构筑工事,麻袋,居民家里的桌椅板凳、各式电器都被横在路中做了障碍,那些家伙们扛出各种各样的枪,在后面向我们狂扫。 只短短几分钟时间,我们藏身的墙就被削掉几寸——那些红泥砖根本抵挡不住子弹的冲击,片片破碎,每一排子弹过来我们就危险一分。我现在才明白,游戏里子弹穿墙还是有科学根据的…… 狼头他们倒是很淡定,双手把枪举过头顶从容地还击着,但是眼看第一堵墙已经防不住了,狼头大叫:“我们掩护,你们撤到后面去!”说着扔出几个烟雾弹。 孙满楼第一个跑向第二户人家的院墙,一个饿狗扑食跳了进去,其他人跟在他身后,挨个撤退,当第一堵墙只剩下薄薄一层掩护时,我们终于集体安全撤到了第二户人家的小花园里,武装分子们步步紧逼,各种型号的子弹跟着歇斯底里地倾泻过来,除了先前被干掉的,他们大约还有50多人,还有两挺通用机枪,看来先前我们低估了对方的力量。 有了新的掩体,还不等喘口气我们就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户人家花园的围墙虽然是大理石砌的,可同时也是是镂空的——我想起来了,刚才我在解救人质的时候见过这家的主人,老两口是一对园艺家,所以精益求精(我觉得更多的是百无聊赖)地把自家的院墙也雕刻得美仑美奂:这一朵梅花,那一朵莲花,简言之,一堆窟窿…… 它的好处是狼头他们可以把枪架在那些窟窿里向外面射击,坏处是:对面的子弹也能射进来,而且躲无可躲! 这下可轮着我们抓狂了,这时街道上烟雾已经淡了很多,武装分子们调转枪口,我们顿时又成了靶子,狼眼一不留神在一朵牵牛花的“花骨朵”后面胳膊被穿了血窟窿,其他人虽然尽量把身体挤在没有图案的地方,可是飕飕的子弹不断从脸颊旁和身侧略过,只要稍一马虎就是一道血痕。 在漫天的子弹和枪声里,我根本无法保护所有人周全,我闪在开口最大的一个图案后面,不断凿下像爬出洞口的屎壳郎一样的弹头,一边大喊:“这回我掩护,你们撤!” 狼头吃惊道:“你拿什么掩护?” “没时间解释了,快走!”然后我猛的起身,狼头大惊,就要扑向我,红夜女拽了他一把,扯着他向后一面围墙飞跑。 我尽力地静止住时间,先没收了一排射正的子弹,微一打量情况比我想的要糟,武装分子们身后有火力掩盖,还有一部分人一边开枪一边呈扇形包抄过来,,弹头像点在白纸上的麻点一样盖了过来,上上下下充斥满了整个空间,看得我眼花缭乱,最要命的是两挺通用机枪,射出来的子弹又多又大,满世界乱蹿的小老鼠一样!我不但得顾好自己,还得观察哪些会射进来伤到自己人,一时间不禁手忙脚乱,我不断调整时间好让狼头他们退得快一点,一边大叫:“阿破,堵枪眼儿!”这个时候必须得他帮忙了,只要他能堵上一两个缺口,我就有精力确保更大面积的安全。 阿破毫不犹豫地把身体贴上最大那个窟窿,同时张开双手堵住两个小洞,野狼兵团的队员一起大惊,想要回护,却被红夜女和林子文拽到后边去了。 也就是短短几秒钟,阿破的身体已经被射穿,他大叫道:“同志们,别让董存瑞白死啊!” 我见狼头他们已经闪进第三面墙后,拍了他一把笑道:“行了,堵枪眼儿那是黄继光!” 阿破冲我一笑,转身跑向队友,胸口后背有一个大大的贯通莲花…… 既然不用再顾虑到别人跟我的时间差,我把那些弹头完全停止住,然后倒退着走,刚走到墙边,被狼头一把拉了进去,野狼的队员们一下围上来观察我身上有没有伤口,既而狼头惊诧道:“真不敢相信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红夜女笑道:“他要连这种小场面都应付不了我们还认他这个老大干吗?” 阿破往下拉了拉已经破败不堪的衣服遮住空荡荡的胸膛,道:“所以说别和我们客气,让你们撤就撤,我们要都顶不住了那谁都白搭。”狼头向他的队员们感慨:“发现没,东方人总能给我们惊喜!” 其他人纷纷点头。 这时对面那帮家伙迅速推进,他们分了一拨人占领了刚被他们攻打下来的第一堵墙后,继续向我们射击。狼眼忽然掏出一个遥控器一按,他们所在的地方顿时爆炸起来,原来刚才撤退的时候狼眼居然已经在第一堵墙后安装了遥控炸弹。与此同时狼头他们一排手雷扔出去,又炸飞几个人。 两翼向我们进攻的人大哗,急忙又退回了街口的掩体里。气势也消减了不少,回击力度也有点像敷衍了,可是狼头他们最后的举动也提醒了他们,这帮家伙胡乱嚷了一通,提出两纸箱子手雷来,几颗试探性地手雷扔过来,有一颗居然碰巧落在了我脚边上,我大惊,好在林子文手疾眼快又捡起来扔了出去…… 我出了一身冷汗,心说这样下去可不行,这玩意一但炸开除了我和阿破谁也没法逃生,可是要再往后退就出了十三街区了,我们身后是茫茫的平原,没遮没拦打起来更被动。 我眼睛四下一望,忽见这家主人的草坪上扔着一只小小的羽毛球拍,拍柄上还画着米老鼠,显然只是孩子的玩具,我却大喜过望,探手抓起,一翻身站上了墙头,这时对面那伙人刚尝到手雷给他们带来绝对性压制的甜头,又一颗远远地抛了过来,从小酷爱打羽毛球的我一见之下大为兴奋,看其堪堪要落地,忙使一个海底捞月将其吊了过去……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这第一颗刚是个引头,当它身在半空中时,更多的武装分子们已经把手伸向了放手雷的纸箱子,紧接着漫山遍野地扔了过来! 我丝毫不敢怠慢,先恨铁不成钢地把扔歪的一颗带角度削回去,再跳起来回了几个高远球,接下来一阵削、吊、挑……我把自己当成为国争光的羽毛球运动员正在参加奥运会比赛,拼搏努力积极进取,绝不轻易放过一分(放过就出人命啊!),我把我们两方的所在地当成界线,甚至还在中间虚拟了一道球网,对于几颗扔得不够远的,我还特意跑到“网”前发了几个短“球”。 结果还算满意,除了极少数几颗,大部分都落到了界内…… 望着对面一片火海,我有点遗憾地想:可惜手雷这东西没有弹性,其实我乒乓球也打得不错。 第四十六章 第十三街区(下) 第四十六章 第十三街区(下) 就这样,我左手小锄头,右手羽毛球拍,一边把射过来的子弹抠下来,一边把头顶的手雷打回去,玩得不亦乐乎。在对对方攻击全部免疫的情况下,狼头他们愣了一下之后开始全面还击。 就在武装分子们马上要溃散的时候,我忽然身体一抽,那种梦魇似的感觉又回来了——是元妖! 我手脚微一抽搐,妖力外泄,同时心也掉进了冰窟窿!他在这个时候出现实在是太致命了!就这么一迟疑,迎面射来的三颗子弹贴着我的脸飞了过去,其中一颗在我颧骨上留下一道伤痕,阿破见势不对,一把把我拉回了墙里,急道:“老大你没事吧?”他破碎的胸口也刚恢复了一半,伤口不寻常地变得惨白无色,我们眼神一对,异口同声道:“他来了!” “谁?”红夜女道。 我说:“元妖!” 孙满楼立刻念叨道:“完了完了,真正的老大来了,咱们今天非死这不可!” 狼头道:“坏了,子弹不多了。” 野狼的其他队员相互看看,也都摇头,他们这次出任务的性质就是拯救人质,根本没想过要跟人喋血街头,而事实上在将近半个多小时的对峙中,双方一直在拼命用火力压制,野狼兵团5个人能和对方10倍于己的人打个平手,也算得上彪悍了。 其实要按伤亡来看,我们无疑已经打了一个大胜仗,对方死伤过半,一挺机枪被炸坏,而且从零星的还击来看,他们的子弹也不富裕,但是这不是演习,而是不死不休的战场,他们见我们这边没了动静,开始重新慢慢聚集,少倾,那挺重机枪也再次响了起来! 不敢轻易使用妖力,子弹又捉襟见肘的我们只能选择暂时性龟缩,我听着密集的大口径弹头撞击在墙壁上的声音,就像外面有个巨人在推,而这面墙随时有倒塌的可能。 灰头土脸的我大喊:“谁有电话,快通知小慧他们想办法!” 红夜女摊手道:“我从来不装那玩意。” 我再看林子文,林子文学着红夜女的样子道“你觉得杀手会像修下水道的一样整部固定电话好让别人找他吗?” 孙满楼掏出个小灵通来给我看…… 狼眼裹好胳膊上的伤道:“你们想要联络谁我可以帮你们,但是除非你们有停泊在周围的航空母舰能叫来空中支援,否则我看用处不大。” 阿破叫道:“你告诉皇宫的人,让他们通知龙佳慧跟我们说话!”阿破随即对我说,“老大,我也觉得不靠谱,除非她能把小绿带到这来……” 狼眼也不多说,通过和留守在皇宫的其他野狼队员进行了联系,然后把通讯器递给了我,我刚塞进耳朵就听小慧的声音道:“是我。” 我直截了当道:“小慧,元妖又出现了!” 小慧略一沉吟,说了句“我来想办法”便再没了动静,大约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听得对面乱糟糟的,好象有很多人同时在忙活,小慧道:“阿忆,我叫小绿给你们唱歌,你注意听。” 我使劲拍着耳机崩溃道:“这哪能听得见啊?再说需要小绿的又不是我一个人!” 小慧道:“我已经叫人把小绿的歌声即时传送到全国范围,电视、广播、网络直播,马上会同步进行,而且是所有频道,你只要注意身边就行了。” 刚说到这,就听对面有人大声对小慧道:“都准备好了!” 小慧对我道:“你们在居民区,应该不难找到这些东西,小心点,安全回来!” 我摘下耳机,阿破道:“小慧怎么说?” 我四下张望:“她叫我们听广播。” “听广播?”阿破纳闷道。 我一抬头,就发现在我们身后高高的电线杆上,有一个精致的喇叭,喇叭筒做成狮身人面像的样子,虽然户外广播这种东西在很多大国家已经不见了,但富加这种小国一但有什么重大事物,通过喇叭宣读往往效果更好,所以这种喇叭被保留了下来,只不过平时很少用而已。 在子弹的呼啸声中,我们就听那喇叭忽然传出小绿怯怯的声音,她先吹了吹话筒,道:“喂喂,能听见吗?大家好,我叫董小绿,来自中国,这些天我在富加王国住得很开心,下面我给大家唱歌表示感谢——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反正你们大部分人也听不懂。” 阿破把头靠在墙上道:“我太喜欢这小丫头的冷笑话了!” 小绿又拍了拍话筒,好象在跟旁边的人说话:“这个真的全国都能听得到吗?” 旁人:“没问题的。” 小绿清清嗓子:“好紧张,那开始了,第一首歌:《马兰开花》……” 狼头愕然道:“这就是你们搬来的救兵?” 阿破冲他比了一根指头:“嘘!” 随着第一句歌词“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我试探着发动妖力,那种沉重的感觉再也没有了。我大喜道:“管用了!”阿破也加紧了恢复身体。 歌声一起,对面的武装分子也是一愣,他们想不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喇叭里怎么突然唱起歌来,我猛的一起身,他们继续向我开火,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吸引他们的子弹。相比刚才,他们的火力也弱了很多,阿破这时也已平复如初,我对他道:“一会机枪一停,我们就一起冲上去!”阿破舔着嘴唇道:“好!” 然而就在一排链状子弹堪堪打完的时候,我们身后的喇叭忽然冒出一股浓烟,小绿的歌声便戛然而止了。也就是不到一秒钟的工夫,我的妖力再次外泄,我颓然坐倒,看着四周道:“怎么回事?” 显然,喇叭是在元妖的授意下被摧毁的,但是绝不是我们对面那帮人干的,他们绝不会联想到那歌声和我们的关系,而且靠他们的枪法,对远在百米之外的目标也不可能这么精准,喇叭一破,元妖附体,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元妖和这个破坏喇叭的人配合堪称完美! 嗅觉敏感的狼头往对面的山上扫了一眼道:“又是那个家伙!” 他说的是狙击手! 狼头抽出一个荧光棒折了一下,向身后一抛,在漆黑的夜里,就好象是一个人在跑动似的,那荧光棒还未落地,对面的山上似乎闪了一下,那荧光棒便被从中击断——远距离高速移动,而对方只用了一枪,我们不禁相顾骇然! 狼头笃定道:“是他没错了!幸好我们没有贸然撤出,不然一离开建筑群我们必死无疑!” 我在孙满楼脖子上拍了一把道:“你的老伙计又出现了,那你也该亮亮身手了!”早在小慧让孙满楼跟着我们来的时候那意思就不言而喻了,总归不是让他来拖后腿、溜门撬锁的。 孙满楼一缩脖子道:“我能做什么?” 狼眼拿红外望远镜往对面的矿山上望着,喃喃道:“这个人太危险了,我们至少得知道他的具体位置,否则他潜过来我们都得完蛋!” 我问孙满楼:“你能做到吗?” 孙满楼道:“我试试,不知道附近有什么会飞的东西没有。”他闭目冥思了一下,无力道,“不行,我集中不起力量,元妖在作祟!” 红夜女道:“我也感觉很不舒服,背后有人粘着一样!” 阿破自言自语道:“我们需要小绿的歌声啊。” 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我们所在的这家人的家门开着一条缝隙,门背后一个小老头正在朝我们窥视,我冲他招招手,小老头把脑袋探出来道:“需要帮忙?”他清楚我们是来帮助他们的。 想着小慧的话,我直接问他:“你家有电视吗?” “那个当然有!” 我笑道:“你打开电视,找到正在唱歌那个台就帮了我们大忙了!” 小老头愣了一下,哧溜钻回去,不一会我们就听到了电视里小绿的现场直播——现在富加王国所有的台都在放同一个节目! 小老头又出现在门口:“行吗?” 阿破撇撇嘴道:“还能再大点声吗?” “已经是最大了!我一个人看的时候从来没超过40分贝,现在已经快要把我吵死了!” 我搓手道:“想想办法。” 小老头一双眼珠滴溜溜转着,忽然往对面一指道:“你们找他。” 我们往对面一看,见隔着马路,一个红胡子胖老头坐在自家的台阶上,脚边摆了一排空啤酒罐,手里也拿着一罐,穿一件没袖子的帆布背心,花里胡哨的纹身一直从衣服里钻到手腕子上,胖子正在悠然自得地自斟自饮,大街上枪林弹雨,他居然一点也不害怕,而且还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估计已经喝多了,他听见小老头跟我们的对话,我们朝他一望,胖老头嘿嘿一笑:“你们不怕吵吗?” 阿破道:“不怕,声音越大越好!” “等着!”胖子把啤酒一扔,兴冲冲地跑进家去了,不一会吭哧吭哧地搬出一只巨大的柜子来,然后进进出出几趟,除了另一只同样巨大的柜子,胖子又拿出一堆电线接着。阿破莫名其妙道:“他这是要干什么呀?” 胖子忙活了一阵,问我们:“准备好了吗?” 我们点头。 胖子一个箭步跑回家,打开了电视机。 “嗡——”的一声,巨大的声波迎面而来,几乎把我们撞一个跟头,只听小绿的声音震撼地唱着:“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为那远方的姑娘……” 一曲唱毕,胖子拍了拍那两只三开门冰箱一样的柜子,冲我们呲牙一笑:“我自己做的音箱……” 我们同时绝倒,到这会才明白这柜子的用处,有了这两个庞然大物,整个十三街区都被包围在环绕立体声里。胖子不好意思道:“平时这俩东西用不着——他们会投诉我扰民的。” 小老头又把脑袋冒出来道:“如果是刚才那个姑娘我们绝不介意,可是如果是你在唱,那就不是扰民而是谋杀!” 又一个麦霸,而且看纹身像是搞摇滚的,难怪什么都不怵呢。 这时小绿的第二首歌又响起,胖子听了两句,又起开一罐啤酒坐下来,搂着音箱陶醉道:“嗯,唱得是比我好点儿。” 不管怎么说,有了胖子的“赞助”,小绿的歌声总算有了稳定的支持,因为角度问题,狙击手不可能射到那里,这两台“音柜”一起工作,我几乎能听到元妖无形中的一声惨嚎,然后“咻”的一下消失了! 我大声问孙满楼:“现在怎么样?” 狙击手不解决,我们就如坐针毡,只要出了围墙,整个十三接区完全暴露在他的视野内,我们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损兵折将,那是侥幸地托了黑夜的洪福。 孙满楼又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红夜女急道:“怎么样,附近有你的小弟没?” 孙满楼道:“有!我能感觉得到。” “那快叫它们来帮忙啊,还等什么?” 孙满楼咳嗽了一声道:“呃,语言有点障碍,容我跟它们多沟通一会。” 阿破道:“苍蝇蚊子也说外语啊?” 孙满楼不满道:“谁说我只会指挥苍蝇蚊子?” 说话间,我们身边的草丛里忽然飞起一只小虫子,在它尾部,带着一点荧荧微弱的光,竟然是一只小小的萤火虫。这小东西被什么怂恿着似的,它来到孙满楼身前,先试探地接近他,然后前前后后地飞行了几圈,最后像只宠物一样状极亲昵地落在了孙满落手掌上。 孙满楼俨然地冲它点了点头道:“兄弟我初到贵宝地,人生地不熟,就多仰仗各位了,我要你们帮我一个忙:循着空中的火药味找到枪的主人,标出他的位置。” 小虫子飞到空中直上直下地舞了一回,形似点头,孙满楼一挥手,萤火虫便朝着矿山方向飞了过去。 这一切,狼头他们固然是像看天方夜谭一样看着,林子文也大感好奇,狼眼举着望远镜边看边道:“光太弱了,我已经失去了目标。” 的确,一只小小的虫子,虽然会发光,但太微弱了,而且那淡淡的光芒时断时续,在起初的一段距离里还隐约可见,再飞几米,便茕茕孑立地消失在了夜空中。 狼头使劲拍了拍头顶,有点恍惚地说:“今天遇到的怪事太多了,我脑子都不够用了——不过这一回看来只是个巧合罢了,人怎么可能指挥虫子呢?” 孙满楼闭口不言,表情严肃地望着萤火虫飞走的方向,看惯了这老家伙嬉皮笑脸的样子,这会还真有点不适应了。 狼头微微摇了摇头道:“行动暴露,任务失败,为了确保自身和人质安全,我建议撤退。” 这时狼眼大声道:“又出现了!” “什么?”我接过望远镜一看,只见远处的草地上空那点荧荧之火果然又似有似无地闪了几下,但还是很微弱,如果不是在深夜,很难发现。 狼头观察了一会道:“大概是几只虫子在一起活动,还是无济于事。” 野狼的另一个队员道:“不是几只!” 只短短几分钟,草地里的所有萤火虫莫名其妙地都盈盈地浮了上来,同时,四面八方都有它们的同类汇聚起来,起初是几十只,后来是上百只,再到后来,成千上万的萤火虫莹莹地舞动着来参加聚会,好象只是一刹那的事,草地上就像被撒了一层荧光粉一样闪起来。 这些小虫子开始还是各自飞各自的,可是渐渐像有只无形的手在两边温柔地推动着,把它们归拢成了一跳线,这条线的每分每寸都由上百只萤火虫组成,在茫茫的夜色里,一道莹莹的桥架了起来,像闪亮的大箭头一样指向对面的山,远远地望去,瑰丽而壮阔,丝毫不比任何世界大桥逊色。 狼头这会再也没了语言,狼眼把望远镜丢在一边,仅凭肉眼欣赏着这一幕,惊叹道:“太神奇了!”孙满楼沉声道:“妖奇!” 红夜女毕竟是女人天性,两眼秋波闪烁,双手捧心道:“太美了!”她无意地靠在一个野狼队员的身上,浑没发现那小子两眼像萤火虫一样直往红夜女胸口里钻,涎着脸道:“是很美啊……” 那道由萤火虫组成的发光的箭头笔直地伸进山里,再也不往前走了,狼头叫道:“看见没,是弹道!” 果然,从那到这,一条线段正好指着被击毁的喇叭,那箭头忽然一抖,无数的萤火虫绕着山上的某一点快速地飞舞起来,却迟迟不肯散开,孙满楼睁大眼道:“你们要找的目标就在那!” 漫天的萤火虫一但到达那一点就不再往前,而是团团围起来舞动着,渐渐的那一点越来越亮,最后成了一个巨大的荧光球儿,随着那球儿晃来晃去,可以判断出那球里包着的人正在跑动。狙击手最怕的就是暴露,而眼前这位显然是暴露得不能再暴露了,所以他拼命想摆脱虫子们的追击,但在漆黑一片的夜色里,那实在是太难了,而且他现在不但位置暴露,更患上了夜盲症,在一片光亮里他肯定是再也无法射击了。 狼头遗憾道:“可惜我们没有带狙击步枪,不然现在是干掉他的最好时机!” 孙满楼也道:“可惜这会马蜂都睡觉了,要不用不着枪。” 这时我们就见那巨大的光球忽然从对面的山上直落了一大截,然后曲里拐歪地动了起来,我们均感纳闷,按理说人的速度不可能这么快啊,林子文看了一会道:“我明白了,那小子是看不清路摔了一跤。” 我们想想在理,都不禁失笑。 第四十七章 蟑螂和鬼 第四十七章 蟑螂和鬼 对方的狙击手生死不知,不过至少是不能再对我们构成威胁了。 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和街那面的武装分子们不知不觉中处在罢斗的状态,萤火虫搭桥,我们没见过,他们更没见过,所以一时间双方都忘了开火,现在表演告一段落,两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谁发了一声喊,继续开火…… 这时有小绿的歌声做掩护,我毫无顾忌地站在阵地最前方,对面的火力拧成一股子一股子向我冲过来,我左躲右闪,一边凿掉会对身后队友构成威胁的子弹,不过也只能是尽力而为,在这黑天半夜里距离稍远、口径稍小的弹头我也无法精确阻拦。不过在这样的局势下,狼头他们还是抓住了机会,几波猛烈的还击,对面又倒下几个。 虽然双方子弹都将告罄,可是这最后的十几分却是交火最猛烈的十几分,各种制式的武器歇斯底里地冒火,每个人都枪口通红,因为这关键到这一场战斗的最后结局。 又打了几分钟,狼头忽然浑身摸索着道:“我没子弹了!”他话音未落,狼眼也把手枪里最后一梭子子弹打光了,他们谁也没注意到红夜女这会正抱着一把不知从哪来的m16向对面扫射,听他们说话,红夜女忽然道:“来,我有。”她随手从皮衣里拎出一把mp5递给狼头,又从另一边拎出把乌兹冲锋枪扔给狼眼,然后在墙头上码出一排子弹…… 看着她一样一样往出拿,野狼的人们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狼头忍不住问:“这些东西你是怎么装进去的?”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眼瞅她只穿了薄薄一件皮衣,再里面就是胸衣了,而且从她熨贴的曲线来看,衣服里根本恐怕藏支铅笔刀都费事。更难为她多拉a梦似的随摸随有,而且不露痕迹。 林子文从随身的小包掏出一把手枪边射击边道:“所以她是师姐我是师弟,要是我师父,夏天穿个裤头能掏出青龙郾月刀来!”…… 可是区区几把枪对整个战场是无济于事的,双方摸黑夜战,最重要的就是火力覆盖,彼此都在朝对面冒亮光的地方拼命射击,生怕有人趁黑摸上来,所以不一会狼头他们的子弹又打光了,好在对面大部分的枪也没了声音,只剩一挺机枪还在顽抗,那个机枪手躲在厚厚的挡板后丧心病狂地朝我们一通乱扫,7.62口径的子弹射出来每个都跟会蹿的火疙瘩似的,这种弹头根本没有穿透这么一说,不管撞上什么都是粉碎,我如果不是凭着敏锐的危险直觉,光靠视力连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证,就算如此,我的胳膊还是凿弹头凿到酸疼。 红夜女把手伸到肋下掏出一把手枪递给站在前面的我道:“老大,我们没法冒头瞄准,你把机枪手干掉——千万要准,这是最后一把了。” 我接过来定了定神,一面躲闪一面凭感觉把枪口对准护板后的机枪手,匆忙间先开了第一枪。可是大家知道,对于枪械我并不太擅长,何况又是在这种情况下,所以这一枪毫不意外地打歪了,就是歪得有点多——离着机枪手大约有3米开外的一个正在呐喊助威的黑人小个儿肩膀头就开了花…… 红夜女道:“让你打机枪手你打不相干的人干什么?枪里子弹不多。” 我翻了个白眼道:“我是瞄的机枪手!”说完又开了一枪,距机枪手5米外一个阿拉伯恐怖分子额头冒血……对面一阵大哗,机枪手两边的人都胆战心惊地趴在地上了。 第三枪,第四枪……开始,尽管打不住人,子弹去哪了我还勉强有个交代,到后来就连我也茫然了。这才是我第二次接触枪支,我们军训那年就已经取消实弹射击那部分了…… 反应过来的武装分子们不顾安危地爬起来冲我竖指头嘲笑我的枪法,更有那聪明的都站到了机枪手身后跟我挤眉弄眼,红夜女冒头看了看,说了一句话差点把我气死:“死心眼,你朝电线杆子开枪不就打着机枪手了吗?” 阿破笑道:“你这个经验倒是可以传授给中国足球队。” 孙满楼鄙夷道:“一看就外行,那几年我们都被骗了:中国足球是真射不准么?让聂平当足协主席,画个圈圈诅咒那些故意不往准射的才是正道!” 阿破道:“对对,让老雷当副主席,看谁不对劲雷谁!” 我郁闷之下又开了几枪,结果子弹无一例外南辕北辙东拉西扯,最后卡的一声空仓挂机了,对面顿时传来一片笑声,那机枪手也抱着膀子笑眯眯地看着我,想不到我的枪法还有紧张气氛下缓解情绪的作用——我恼羞成怒,二话不说提起枪口甩手就朝那边扔了过去,“咔嚓”一声,枪柄正砸在机枪的枪身上,附加了我妖力的下坠物体去势凶猛,一下把它击成了碎片——这也是我第二次用这种方法报销掉对方的机枪。 我做了个投手得分的姿势:“耶!” 狼头他们则面面相觑沉吟不语,最终还是阿破打破僵局道:“老大好‘枪’法!” 狼头道:“他那是枪法吗?” 阿破:“怎么不是?扔枪的方法嘛!” 红夜女对我说:“以后你把子弹卸下来当飞蝗石打,比你用枪有效果。” 狼头道:“他要学会把枪拆成一堆零件那就更厉害了——” 我咳嗽了一声道:“你们说完没有?下面该怎么办?” 阿破探头往对面望了望道:“如果那挺机枪已经坏了的话,我好象就可以冲过去了。” 狼眼用望远镜观察着街口道:“而且他们好象也没子弹了。” 阿破身子一撑跳出围墙,捏着拳头嘿嘿笑道:“要论打架,我是祖宗!” 林子也跳出来道:“还有我。” 我们三个并排站在一起,而对方却没有丝毫动静,阿破狞笑道:“真让咱们说着了!” 红夜女随即翻到墙外,咯咯笑道:“是该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妖怪的厉害了。” 狼头带着他的队员们也纷纷走到我们身边,道:“小心,可能还有有子弹的!”他虽然这么说,可没有半分后退,我打头,我们10个人呈梭形向前逼近——本来应该是扇形的,孙满楼龟缩在最后严重破坏了我们的队伍形象。 这时,街道上放的是小绿的《西湖》,从我们身后,飘荡过来七八个人,他们迈着八字步,表情痴呆情不自禁,这是被林子文用针扎过那几个,这些人已经神智不清,脚下却机械地走着,刚才我们交战的时候他们就绕着十三街区晃荡,这时正好又绕了回来,狼头警惕地拔出匕首,还以为遭到了敌人合围,可是这几位对他理都不理,麻木地从我们身边经过,又奔街头去了…… 小街、少女的歌声、昏暗的路灯、面无表情的过客,那气氛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十足的惊悚大片。红夜女打个寒战道:“太恐怖了!” 我笑道:“你也有怕的时候?” 红夜女道:“我从小就不敢看恐怖片,我怕鬼。” 我们不可置信道:“妖怪居然怕鬼?” 红夜女娇笑道:“女人能怕蟑螂,女妖怪为什么不能怕鬼?” 第四十八章 平民凶猛 第四十八章 平民凶猛 看着对面没了子弹的武装分子,我们个个摩拳擦掌嘿嘿狞笑——他们大约还有不到30人,我们这边有10个,但是要论打,我们这边除了孙满楼,个个都是万夫不挡。 我走在最前面提防他们的冷弹,阿破、林子文跟在我身后,红夜女手里掂着一根棒球棍——至于从哪拿出来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这时,一个武装分子大喝道:“站在那别动!”他手里高举着一个遥控器道,“我们在这里每家每户都装了遥控炸弹,你们再往前一步我就按了!” 狼头马上打了个停止的手势——我们这次的主要任务就是拯救人质,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我们的行动至此已经毫无意义。 红夜女在我身后悄声道:“怎么办?你说那玩意真的会炸吗?” 我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只拿遥控器的手,他的拇指就压在其中一个键上,要想冲过去夺下来风险很大,只要稍有误差,后果就会很严重。 我不大确定道:“聂平那小子要是没骗咱们的话,应该不会炸吧?” 红夜女白了我一眼道:“你问谁?那小子可是神族,靠得住吗?要不让他们先炸一家试试——” 阿破叹了口气道:“听这句话就知道谁靠不住了。” 我也犯了难,总不能真让他们炸一家试试,叶子要是有这种狠心,杰克当初也篡不了位了。 也许是见我们迟疑了,手拿遥控器那家伙得意洋洋道:“我先炸一家给你们看看!”说着手指摁了下去。 我大惊失色道:“别,有话好好……” 可是耳边并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爆炸声,其他武装分子都早早趴在了地上,中间只剩下那个手摁遥控器的家伙,利用这段时间我们已经冲到了障碍前,那家伙回头看了看,满脸茫然的表情,似乎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显然他对自己人安装的炸弹很有信心…… 阿破提醒他道:“你是不是把人家家里的电视遥控器拿出来了?” 那人看看手里的东西,挠头道:“没有啊!” “哦,那就好。”阿破已经笑眯眯地站在他跟前了。 “哄”一声,地上的武装分子们狼狈不堪地爬起来,械斗一触即发,他们纷纷从地上踅摸着趁手的武器,而我们这边准备就充分多了,林子文又从小包里把他的双截棍拿了出来,狼头他们则一伸手,拔出了统一配置、刀柄朝下的军刀。 红夜女不知为什么忽然把手里的棍子一扔,从皮衣内侧掏出一件新式武器来,此物前面带个砍刀头,身体却又是浑圆精铁所铸,前半段浑身是刺儿貌似狼牙棒,后半段则是由各种不规则的刀片组成的,使得这玩意能抡能砍能挑能刺,这么说吧,随手扔过来就能打你个半身不遂,看得我暗暗心惊:这得多大仇才用得上啊? 红夜女愤愤道:“姑奶奶我本来不想搞出太多人命,但我最恨别人拿人质要挟我了!”说话间她往前一冲,迎面的人都“哗”一下闪开了——谁看见她手里那东西都糁的慌。 手拿遥控器那位不停地又拍又按,这会我们已经都了然于胸:聂平的诅咒确实生效了。这也解决了我们最大的后顾之忧。 阿破在一边提示他道:“电池没电了?按键失灵了?” 那人急得满头大汗:“我……”他这才发现跟他说话的人声音不对,再一抬头,就见风云陡变,还没等反应过来,阿破沙锅大小的拳头已经把他五官拍平。 在小绿柔情款款的《西湖》歌声中,双方终于大打出手。他们这一动上手,我反而往后撤了一步,粗活有的是人干,我现在主要从大局上负责所有人的安全。 孙满楼藏在我身后,一双眼珠子骨碌骨碌转着,他手里握着一根那种两头带疙瘩的西式擀面杖(原来老外也擀面),有人朝我们这边看的时候他就背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但有人落了单或者后脑勺暴露在他视野内边予以迎头痛击,打倒以后就从人家身上搜罗手表金链子什么的。 我好笑道:“这些人身上能有好东西吗?” 孙满楼认真道:“蚊子再小也是肉,再说这怎么也算正宗外国货,我就不信拿回去15一件没人要!” 通过观察我发现狼头跟人拼刀的时候不像电影里军人们火拼那样让刀刃朝地而是跟老百姓握菜刀一样拿着,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格斗,刀背把对手刺来的刀一磕,随手把刀插进敌人的身体,熟极而流。他没注意一个家伙已经悄悄绕到了他的身后,手里的刀刺向了他的后背,我从容地走过去,先把偷袭者的刀从根上敲断,然后把他凿晕。狼头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人和刀,冲我点头致谢。 “反手用刀哈?”我跟他打着招呼。 狼头略微有些意外道:“你居然还知道反手刀。” 我笑道:“一个朋友告诉我的,他也当过佣兵。” 狼头点了点头,没时间和我多说,又去接应队友了。 不到30个武装分子,有阿破和林子文两个生力军,再加上5个精英战士,其实整个战斗过程只用了不到3分钟就结束了,除了被打倒的,还有不到十个人自觉地抱头趴在地上求饶。 狼头他们分列两旁警戒,我一把扯起血流满面,曾一度以为自己掌握了局面的“遥控器”,问他:“你们头儿是谁?” 遥控器支吾着,红夜女把上了刺刀的狼牙棒对准他,厉声道:“快说!”她拿着这件变态武器全场绕了两圈,愣是一个敢跟她动手的也没有,此刻正憋屈的慌,遥控器一见狼牙棒上那个砍刀头就哭了,忙不迭地叫道:“我真的不知道,刚才他还跟我们在一起呢。” 狼眼忽然走到我跟前,指着某一处院落里的门,不动声色道:“在那!”他手上捧着一个卫星呈象仪,屏幕上是我们目前位置的缩略图,从上面可以清楚地看到:相应位置的那道门后,有三个绿点一动不动地在那,而不像别的地方那样人都是无规则地动着的,其中两个贴得特别近。 狼眼小声道:“没猜错的话,门后有两个敌人挟持了一名人质,他们现在正在观察我们的动向。”那栋屋子一片漆黑,显然屋里的人在偷窥我们。 阿破扫了一眼屏幕道:“我去!” 我叮嘱他:“小心人质安全。” 狼眼则道:“记住他们位置——客厅里一个躲在人质身后,一进去,门后面有一个,肯定有武器!” 阿破点头,装做随便四处查看的样子靠近门前,然后猛的一脚踹破大门跳进去,大喝一声:“呔!” 门后果然藏着一个人,这人双手高举着菜刀,就等外面的人一进来就突施暗算,却没想到被人下了先手,阿破跳进来这么一喊,反倒把他吓了一大跳,等借着屋外的光亮看清彼此的脸时,阿破和那人同时道:“又是你?” 拿菜刀这人正是早先对着阿破开过一枪那位,不过两个人说的话里意思却不同:阿破说这句话只是好笑他和他之间的“缘分”,一个小时之内两次相遇,都是类似的场景。而那位可就不一样了,第一次他感到害怕,是因为快死的人还和他说话,如果说人类的承受极限是1,那么上回大概达到了0.9,毕竟将死之人还不是死人,虽然恐怖,在理性上还能接受,在所有弥留之际的人中阿破也就是卖相不太好,所以他当时的反应是扔了枪逃跑,情有可原。可阿破的第二次出现终于蛮横地打破了他的承受能力范围——一个准死人,不但没有死,还完好无损地跳出来,就好象你刚才才把这人埋了,抽根烟的工夫却又见他好端端地从坟里走出来跟你打招呼,至少这在人类世界里是解释不通的。 而面对解释不通的情况时人和人的反应也是不一样的,脑子不那么聪明的人就会放弃,既然想不通不去想就算了;聪明的人的做法是必须想通,否则就疯掉,所以这世界上疯掉的聪明人远比普通人多的多,神经病院里关着无数一时纠结的天才——我们面前这位是聪明人,只见他把菜刀一扔,拍着手乐呵呵地蹦蹦达达出去了:他疯了。 孙满楼捅捅一边的林子文道:“看过《范进中举》没?这样的让别人抽一巴掌就能好。” “是真的么?”红夜女放下刚举起的巴掌道:“那不打了。” 我汗了一个:最毒莫过妇人心啊! 阿破不费吹灰之力吓傻一个,接着对里面嚷:“你出来!” 黑洞洞的客厅里传来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都站着别动,我手里有人质!” 阿破哼哼道:“知道你手里有人质,可是你认为你还能跑得了吗?” 我努力地顺着外面微弱的光往里看着,依稀可见两个人影紧紧贴在一起,前面那人身材瘦小,似乎在瑟瑟发抖,后面那人比他高出多半个头,一只手扼着人质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把枪顶在他脑袋上,看形状还是一把左轮手枪。 阿破又上前一步道:“想拿没子弹的枪吓唬我们?”人质身后的壮汉朝天花板开了一枪,石头土面顿时落了屋里人一身。 这时那个人质终于说话了:“喂,大家都别冲动啊。”听声音原来是曾给我们搬过电视的小老头。同时那壮汉也喝了起来:“都退后,否则我杀了他!”他又把枪顶在老头太阳穴上,黑暗里我也不敢贸然行动,但是让我们就此退后自然也是不肯的。 壮汉见我们又逼进一步,猛的枪口冲下朝小老头左腿上开了一枪,黑漆漆的我们就听一声枪响,枪口电光火石地一亮,接着又陷入黑暗,然后有人闷哼了一声。 我们大惊,一起站住,狼头大声问:“老兄,你还好吗?”他问的是人质的情况。 寂静了片刻之后,小老头叫道:“废话,当然不好,要不你试试!”不过听他说这几句话中气十足,倒不像是受伤的样子,果然,接着他又说,“不过也不算太坏就是了。” 狼头耸着耳朵道:“你受伤了吗?” “没有。”小老头说:“好象倒打中他了。” 我们一愣,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那个劫持他的壮汉,沉寂中果然听到有一个粗重的声音在不停喘息,大家均感纳闷:近在咫尺,那人又是朝前开的枪,怎么会打在自己身上? 那小老头道:“刚才我蹦了一下,子弹弹在地上崩回来打在他腿上了。” 林子文忍不住笑道:“在这么近的距离里给人躲开子弹又打在自己身上,阁下也算古今第一人了。” 那壮汉恼羞成怒,转过枪口又朝小老头右腿连开了两枪,这回我们都看清楚了,那小老头在他怀里又挣又跳,两枪过后“噗噗”两下壮汉右腿上又多了俩血窟窿。 这回连狼头他们都笑了,对别人开了三枪自己身上却多了三个洞,居然也有百分之百的命中率,果然像林子文说的是千古第一人。 壮汉再也受不了了,咬牙切齿道:“我砸死你!”他打定了鱼死网破的主意,一枪托奔着小老头的脑门砸去,可是胳膊肘不听使唤痉挛似的在半路上莫名其妙地拐了一个弯儿,然后直接砸在他自己腮帮子上了…… 到这会,我终于彻底明白了:聂平这回的诅咒生验了,他说确保十三街区的平民不受伤害,果然说到做到了。 阿破大步向他走去,漆黑中壮汉对着阿破开了一枪,这总算是他没蠢实芯儿,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预料到如果再朝人质开枪子弹八成还得打他。 阿破形若无事地走到他面前,一把抢过枪,拽着他脖领子喝道:“小子,你完了——开灯!” 让我们没想到的是,灯一亮,阿破和那个壮汉又异口同声道:“又是你?” 那壮汉神情剽悍,留着一头金黄的头发,正是我们在王府大街见过的黄毛,当初他到王府大街去刺杀叶子,和阿破打过交道,……彼此尤其是他对阿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阿破一见是他,把刚缴获的左轮手枪弹仓卡到枪身一侧,用指头拨乱笑道:“枪里还有一颗子弹,既然是老朋友那就按老规矩来,我们俄罗斯转轮——我先来!”“咔哒”一声,阿破对着自己脑袋抠了一下扳机,枪没有响,阿破随即对准黄毛道,“那么现在该你了,你放心,就算我‘死’几回也一定陪你玩到底!” 黄毛一听“俄罗斯转轮”这几个字就已经脸色大变,等到阿破又把枪口对准他的时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无力道:“我服了,我投降!” 野狼的人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狼眼问阿破道:“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看见你的脸就吓成这个样子?” 阿破嘿嘿笑道:“比你们在脸上抹迷彩管用吧?” 第四十九章 离奇事件 第四十九章 离奇事件 局势完全被我们控制之后,我们把街里街外所有武装分子不管活的还是半死不活的都集中在空旷地,这会那七八个被林子文扎过的第三圈也绕回来了。至于被阿破吓唬过那个,他是彻底疯了,具体表现是一看见黑头发黑眼睛的人就拍手欢笑,然后大哭,最后是用英法德三国语言轮换着说“语迟有个会喷水的蛤蟆,会喷水!”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我踢了一脚地上的黄毛道:“怎么又是你?” 黄毛也被阿破吓的不轻,他投降之后阿破把左轮手枪的弹仓打开来给他看,唯一的一颗子弹在第二个格里整装待发,也就是说他要晚一秒投降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 黄毛哭丧着脸道:“是我们老板让我们来的。” “元妖?”我小声嘀咕了一句,又问他:“他让你们来富加干什么?”我很纳闷,元妖难道缺钱花? 黄毛道:“他让我们来找件东西。” “什么东西?” “……不知道。” 阿破把左轮手枪的弹仓转着,看着他。 黄毛带着哭声道:“真的不知道,不过他每天都要问问新挖出了什么东西。” 红夜女道:“元妖在找什么,曹操墓?” 我微微摇头,也觉得莫名其妙。 阿破道:“老大,这些人怎么处置?” 我看了一眼眼前这帮人,他们个个没精打采气息奄奄,同伴非死即伤,我叹了口气道:“放走吧,反正他们也对我们构不成任何危害了。” 这群人听说我们肯放他们走,也不见如何开心,充分表现了一把心死如灯灭的境界,他们携死扶伤,木然地慢慢消失在夜幕中,那背影看得人潸然泪下,我心一软道:“恐怖分子也是人啊。” 阿破接口道:“小慧她爸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已经圆满完成了——让他们看了一把真正的恐怖分子。” 战斗结束,很多居民甚至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当他们得知我们是他们女王派来营救他们的以后,我们受到了英雄般的礼遇。 粗粗打扫了一下战场,狼头他们果然从不少人家里拆出了遥控炸弹,狼头叫人把它们集中在远处的一片空地上,狼眼捡起地上的遥控器随便按了几下,不屑道:“到底是些菜鸟,做个炸弹都响不了。” 不等我们阻止,放炸弹的地方顿时腾起一片小型蘑菇云——这些炸弹一但离开了平民区,又可以使用了。 狼头他们相顾变色,均道好险。 虽然理论上讲,那些武装分子再也无法伤害十三街区的人,不过我们还是支持这里的居民迁移到城里去,这离矿山太近了,而这的人又大多都是些老头老太太,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们中几乎没有一个愿意搬走,理由是这样刺激的生活能让他们重新体验到年轻时候的激情,代表人物是大胡子胖老头,被黄毛挟持过的老头这会正眉飞色舞地跟人炫耀他的经历,我看见好几个老太太直冲他抛媚眼。 这一晚上,我组织人清扫战场,做事后总结,登记财务损失,在王府大街当过一年居委会主任的我,这一切自然做得有条不紊。搞得狼头他们直纳闷:“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天刚亮的时候,我们一行人被浩浩荡荡的老头老太太们送出来上了车。 狼头边发动车边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像做了一场梦似的说:“说实话我真没想到我们能以零伤亡结束这个战场,尤其是在人质问题上。” 我笑道:“所以我们都没白等。” 狼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你指的是‘你们的人’?” “那你以为呢?” 狼头认真道:“我承认一开始看走眼了,你们很强——对了,我还得谢谢你救了我一命,可是这跟人质有关系吗?” 我说:“你忽略了一个人。” “那个叫聂平的?” 我点头。 “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然你告诉我为什么一晚上打了上千发子弹,十三街区的居民却毫发无损?据我所知坐在悍马里的美国大兵经常被流弹打的头破血流脑浆崩裂。” 狼头回想了半天悚然道:“还真是,我现在想起来了,早在我们秘密行动的时候就有人试图对人质开火,但是他没成功,如果说这一切全是因为他,那他到底做了什么?” 我意味深长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你可以不信,但不代表它不会发生,在这个问题我只能告诉你,神爱世人啊——你相信有神吗?” 没想到狼头笃定道:“我信!我是个有神论者,最优秀的佣兵不是最纯粹的无神论者就是有宗教信仰,只有这两种人不怕死。” 我笑道:“那你就信对了。” 狼头道:“我还相信你们中国的投胎转世,虽然告诉我这个的人他自己不信。” 阿破在后道:“有机会介绍两本我们中国的穿越小说给你,像你这种佣兵加穿越很火的!” 狼头:“……”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我对他说的这个人感了兴趣。 说到这个人,狼头眼睛一亮道:“他也是个狙击手,从技术上来说,他也是我见过的唯一能和昨天夜里相提并论的狙击手。” 想起昨天的事,全车人都有点心有余悸,从2000米以外向我们射击,除了孙满楼连碰了两次狗屎运,我们这些妖族都拿他没办法,昨天夜里他只开了两枪,但给人印象深刻。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说伏击我们的会不会就是他?”毕竟能一枪打断2公里外半空中比香烟还细的荧光棒,我觉得就算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太多。 狼头再次笃定道:“绝不会是他。” “为什么呢?” 狼头一笑:“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不是他。” 知道我们要回来,叶卡捷琳娜带着人在皇宫门口迎接我们,见参加行动的人一个不少地回来,叶子这才问:“情况怎么样?” 我冲她做了个“ok”的手势,所有人顿时欢呼起来。 我走到聂平跟前道:“谢了,全靠你。” 聂平微微一笑:“管用就好,我这就去把别的街区也保护起来。” 杰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跟聂平说:“不管怎么样,我先向你道歉。” 聂平温和道:“没什么,都是为了无辜的人民——哦对了,你以后要不在我背后翻白眼的话就不会再摔跤了。” 杰克尴尬地拍了拍膝盖上的土…… 我看看靠在无双身边的小绿道:“还有你,谢谢。” 小绿粲然一笑,有点嘶哑道:“不客气。” 昨天我们打了一整夜,小绿就唱了一整夜,只有她的歌声是对付元妖的不二法宝,而且还必须是她本人的即时演唱,元妖似乎并不怕小绿的录音,以前在中国的时候我们有过类似的教训。所以这些人里,小绿是最辛苦的幕后功臣。 叶子笑道:“小绿这一晚上唱下来可不得了,又多了100万粉丝,今天早上天还没亮我们就收到无数电话,强烈要求反复重播小绿的节目。” 阿破道:“这样吧小绿,你以后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想说什么都用歌声唱出来。” 无双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小绿是张帝啊?” 出兵十三街区就是为了验证聂平的诅咒是否灵验,结果皆大欢喜,剩下的事儿就用不着我们了。当聂平把诅咒下遍全国以后,叶子又阻断了敌人的一切供给,水电、粮食。 仅仅一天,享受惯了大爷待遇的武装分子们就恼羞成怒,再加上十三街区的事,他们派出了一个营的人数下山扫荡,并信誓旦旦地扬言要给富加一点颜色看看。 这时整个的富加王国已经加持了聂平的诅咒,毫不知情的武装分子们开车冲到市区,先冲着满大街的老百姓一阵扫射,性能优良旱涝保收的ak-47全自动步枪射出来的子弹全部像没头的苍蝇划着曲钱来回乱撞,要么就还没射出去就在枪膛里翻跟头,又或者像周星星的枪一样,子弹分单双数神出鬼没不可逆料地前一颗后一刻蹿——总之就是不往人身上打。 结果就是起初的恐慌很快就被武装分子们丑态百出的洋相搞笑代替。人们走上大街随便就能看到最逼真的情景喜剧,开始他们甚至以为那是女王陛下特意派来让大家开心的,直到其中一个“演员”用枪误把另一个“演员”的脚打穿为止。 退而求其次的恐怖分子们只能放弃伤人的想法先搞食物和淡水,但是他们没意识到财产也是人合法权益的一部分,甚至比人还牢不可破。在此经过中他们亦遭受了不少磨难: 一个持枪抢劫超市的家伙在冲超市大门放了一阵没头没脑弹后昂然走进,然后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被自己射得垮塌的货架压倒。 一个由武装分子组成的抢劫团伙成功闯进一座商业大厦,未遇任何抵抗,可他们不知道,在百米以外一群头戴黄色安全帽的工程人员正冲这边指指划划,随着其中一个安全帽手指一按,大厦轰然倒地——这帮孙子硬是闯进人家要定向爆破的楼里了。 还有一个“天才”,异想天开地驾驶着一辆推土机想要冲击某家快餐店,刚开到台阶下车没油了,这时一个花盆从天而降,花盆的主人倒并非什么敢于向恶势力斗争的硬汉,他是因为好奇推土机巨大轰鸣前来开窗查看的。 幸运的是花盆没砸中他的车,身在20楼的楼主惊叫着提醒了他一声,不幸的是他不该探出头去看…… 一个营的人回到山上的时候就剩半个连了。只要有伤害别人的举动,最先倒霉的必定是自己——这些可怜人经历的各种搞笑离奇死亡足够拍100部《死神来了》的。回去的人也都患上了很强的抑郁症,只有拿着枪,凶神恶煞似的人才能给他们安全感,一但看见身穿便衣、满脸无害的平民他们就跟见鬼一样大喊大叫,逃之夭夭。 可是这不能阻止其他人下山,饥饿是最切实的问题,守着一个繁华似锦又富得流油的国家挨饿绝对比在十冬腊月去到坚壁清野的乡下还受罪,所有人都想碰碰运气。他们不信从前杀人如麻的自己连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也对付不了。 于是一出出离奇事故继续上演,左脚绊右脚摔残的,打喷嚏下巴磕在竹签子上磕伤的,吃糖饼烫后脑勺烫秃的……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有一位喝凉水塞牙塞死的,这位奇迹般地抢劫成功了一个小伙子手里的汤壶,小伙子在后面追,他在前面边跑边喝,等小伙子追上告诉他那是防水万能胶时,这小子已经说不出话了。 终于绝望的武装分子们放弃了努力,他们背着枪,脸上带着绝望悲伤的神色,流浪在陌生热闹的富加王国街头,一但见哪有别人随手不要的食物就一哄而上,彼此间大打出手,由此还在中餐店门口发生了“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 至此,结果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用叶子的话说,这已经由3000民兵对5000恐怖分子的武装冲突转变成了100万人对几千人的战争! 这几天我们没少讨论元妖来富加的目的,起初我以为他的出现就是为了和我们作对,但黄毛的出现就不一样了,从黄毛的口气来看,元妖似乎已经动用了掌握着的“堕天使”所有力量,并且他想在富加找什么东西,虽然答案暂时没有头绪,不过我们决定不管他找什么总不能让他轻易得逞——我们让小绿把练声室搬到了直播间,没事儿就像消毒一样用小绿的歌声对全国进行清扫。反正富加的人民自从听过小绿一次演唱以后就对她念念不忘,由此还引发了中文热。现在全国不管是电视还是广播都有一个固定频道是专放小绿的,还有所有的高音喇叭也都全部起用,每天从早上8点到晚8点只要小绿一唱歌,富加的所有角落都听得到。自然,也有极少数毫无音乐细胞的人提出了异议,叶子对此的解释是:非常时期关乎国家安全的特别政策! 形式似乎是朝着对我们有利的方向转化了,但其实只有我们几个知道这不能长久——聂平在全国范围下的诅咒,为了维持这个庞大的结界,他必须支付惊人的精力,每一次诅咒的具体应验还会额外消耗他一分力量,就跟我要接的子弹越多就越费力是一样的道理。 聂平至今为止利用自己的神力处理过的最大群体性事件就是在国内贴小广告那次。而富加是一个国家,武装分子们也绝非贴小广告的可比,其力量损耗之大可想而知。 这天中午,聂平面色沉重地告诉我们:他的力量最多只能将诅咒再维持24小时了。 第五十章 金镏子 第五十章 金镏子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来到富加的那些所谓恐怖分子,他们到这片热土上的并不是为了给别国人民示范各种离奇事故的,他们来,只为了一个目的:钻石和黄金。 “盛产”这个词现在被用得很滥,大多已经名不副实,有的是以前盛产过,有的只不过是开发旅游项目的噱头,传说中盛产美女的地方其实碰到恐龙的几率一点也不小,甚至更大。 不过富加盛产黄金和钻石这一点却是名副其实的,据说只要有心,扛把铁锹就在山里挖或捡到钻石,未必值多少钱,但够骗一个第三世界的姑娘跟你结婚了…… 正因为如此富有,所以小国寡民的富加引人眼热,周边的大国都想占它的便宜,由此,愤愤不平的杰克才异想天开地执行了他的强国之计,不想作茧自缚。好在他还有一个“不务正业”的侄女,因为其在不务正业时期的作为,使得某神族欠她一个人情,聂平才会帮她,绕了一大圈,绕来绕去无非是一个“利”字,人类有时候可以很伟大,有时候却又很渺小,这种多变性常常把我搞得眼花缭乱,所以我对“统治”他们殊乏兴趣——一个居委会主任就够我忙的了。 这天上午,从武装分子们控制的山区来了一个代表说要跟我们谈判。 叶卡捷琳娜大声道:“现在还有什么好谈的?” 这时我们正在全面备战,聂平的诅咒还有不到24小时到期,虽然他说他再努把力能延长一点,但要想取得最后胜利,决战是必需的。只要利用好这24小时,我们胜算很大,这些天野狼佣兵团的人已经多次渗透到对方内部大搞破坏,狼头惊讶地发现他们几乎没有所谓的指挥战线,所有人都呈现出一片散沙各自为战的状态,而且在缺衣少弹的情况下士气低靡,再没有了平民的后顾之忧,只要多组织几次有效的进攻他们很快就会垮掉,所以我们的时间很宝贵。 虽然这么说,叶子还是让那人在皇家藏书馆等着,她看了看表吩咐队长:“让我们的人继续准备,配合野狼他们发动总攻!” “是!”队长摩拳擦掌地下去了,尽管在自己的国家得听候别人的指挥让他有点不爽,但毕竟这是他领导的游击队第一次大显身手的机会。 我跟着叶子走进藏书馆,一进门就不禁道:“是你小子?” 坐在阅览桌前的,正是参加过在王府大街袭击叶子的查理,他是“堕天使”里地位不低的头目。 查理一见我们进来,忙起身赔笑道:“陛下,我们又见面了。中国有句古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真说对了。” 叶子笑了一下道:“那是托你的福。” 这俩人见面你一句我一句,全是十足的中国场面话,搞得我都纳闷这里谁才是中国人了。 查理转头冲我一笑:“还有你,何安忆,我们老板经常提起你呢。” 我哭笑不得道:“有屁快放,你来干什么来了?” 谁知查理又把头转向叶子道:“陛下,我是代表我们老板来跟您讲和的?” 叶子哼了一声道:“你们老板是受雇于那些流氓来杀我的吧?” 查理微笑道:“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他们受雇于我们老板。” 叶子意外道:“你是说他们全听你老板指挥?” 查理:“是这样的。” “那讲和又是什么意思?” “只要您同意,从现在起所有在贵国的外来武装都会放下武器,不过要您安排飞机送他们出去,协议达成时起,双方不再互相攻击。” 叶子皱眉道:“你们要撤退了?条件呢?” 查理道:“他们希望贵国能兑现杰克亲王执政时期的承诺——把许给他们的报酬给他们。” “什么报酬?” “经他们手开采出来的黄金和钻石总量的百分之七,还有同等价值的美元,这都是事先说好的。” 叶子一拍桌子道:“绝不可能!” 我好奇道:“东西不都在你们手上吗?还征求什么意见?” 查理嘿嘿笑道:“前期所有成品都是由杰克亲王派人运送保管的,显然他对我们并不太放心。” 我心说难怪杰克在博物馆为什么想不到有人想杀他了,原来所有货都由他掌握着,钱没到手先杀东家的事他自然没料到,这也说明他终究有老奸巨滑的一面,到底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后来的事,我心知肚明都是元妖搞的鬼,他花钱买通富加王国这些恐怖分子,要双管齐下干掉这个国家所有的王位继承人,再背后的阴谋就不得而知了。 叶子道:“我可以安排飞机让你们滚蛋,但你们休想拿走富加的一草一木,你我都明白,现在打起来你们必输无疑。” 查理冷冷道:“话不能这么说女王陛下,我们的人都是无家无业的流浪汉和恶棍,全死了也没什么,可你的士兵一个一个都是很宝贵的,你就有把握他们能不死不伤吗?还有,我们来到贵国并非只会添乱,你们和h国还有f国的领海之争我们难道没出力吗?” 叶子冷笑道:“扬言要烧掉人家国家里的迪士尼乐园?” 查理脸微微一红,道:“可事实上很管用不是么?我劝陛下不要逼人太甚,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相当于您国家百分之零点五的人一起拼起命来,您要考虑损失。” 叶子凝神想了想道:“总之你这个无理要求我不会答应,还有,你别想浪费我的时间!” 查理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道:“据我们老板大致推算,你们的黄金时间还有不到24小时,陛下如果担心我们是在用缓兵之计,我可以告诉你,只要条件合适,我们的人会在24小时之内撤干净,甚至可以先缴械。” 叶子眯缝了一下眼睛道:“这样吧,杰克亲王宣布退位以后开采出的黄金你们可以带走。” 查理大声道:“别开玩笑了,那些日子没水没电没吃没喝,靠人手挖出来那点黄金连副金耳环也打不了!” 叶子不满道:“我自己国家的情况我清楚,就算光用手挖也不可能这么少——起码够打副金镏子的!” 查理:“……” 第五十一章 血族长老 第五十一章 血族长老 对叶子开出的“条件”,查理想了一会道:“这个我得去请示一下我们老板。” 我笑道:“别装了,他一定就在你兜里,让他出来跟我说话!” 查理顿了一下,局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半导体…… 元妖哼哼着道:“何安忆你这个叛徒,居然联手神族来对付我!” 叶子吃惊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收音机里?” 元妖压根不理她,叶子虽然已经是一代女王,不过所有人类不管身份高低通通没在他眼里。 我说:“别说没用的了,条件我们已经开出来了,答不答应随你。” 元妖道:“我答应你,但是你们要保证我的人的安全,在撤退期间不得再进攻。” 我好奇道:“你也学会关心别人生死了?” 元妖冷笑道:“在他们身上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你公主小妞的叔叔答应他们的报酬都得由我来付,我可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至少得给我干满这么多钱的活!” 我失笑道:“还想着统治世界呢,就凭他们?” 元妖哼了一声道:“等你意识到人类的脆弱卑鄙后你会改变想法的。” “别废话了,你的人撤退可以,必须现在就向我们缴械!” 元妖道:“你的人也不许再向矿山进攻。” 我说:“一言为定。” 元妖嘿嘿笑道:“何安忆,我发现你没有妖性以后也有个好处,那就是我可以信任你。” 我脸一板道:“有事没事了,我叫小绿送客了。” 元妖忙道:“我自己走,我自己走。”说着没声了。 查理收起收音机:“那我也告辞了。” 他走到门口,我说:“好心劝你一句,赶紧离开你老板吧,他不是人。”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不是骂他,真的不是人。” 查理笑眯眯地回过头来说:“不管他是什么,至少他能按月给我发工资,金融风暴最厉害的时候也没受影响,这样的好老板很难找的。” 我摊手道:“有奶就是娘的生活态度是不对的。” 查理也一摊手:“反正没奶的绝对不是娘。” “你们刚才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又是妖又是神的。”查理走后,叶子迷茫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解释什么,我只能耸耸肩,叶子叹了口气道:“又是以后告诉我?”她加重语气道,“经过了这么多事,我也有个疑问:何安忆,你到底是不是人?” 这时戈什正好进来,听了叶子最后一句话急忙一缩头,想要退出去,叶子却已经看见他了,问:“什么事?” 戈什不好意思地走进来,讷讷道:“你俩闹别扭啦?” 我们均感无语,戈什上前道:“矿山的恐怖分子已经集体向我们缴械,但是要安排他们全部离开国境大概还需要几天时间。” 叶子点头道:“知道了。”叶子看着我说,“那就再等你几天,这件事完了,你总不能再推脱了吧?” 谁也没想到闹得轰轰烈烈的富加王国复国之战如此草草收场,不过这倒是全国人民乐于见成的,因为不管如何胜算在握,打仗总要有牺牲的。 从这天开始,恐怖分子们分批次地从矿山上下来,坐上由富加安排的飞机被送出去,目前来看似乎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全部缴械的他们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 第二天,狼头他们来向叶子道别。野狼在这次战争中充分体现了专业的重要性,表面上看,他们没伤一兵一卒,也没从正面发动大规模攻击,但是战争是打意志的,虽然只区区9个人,他们分工明确配合默契,爆破、渗透、侦察,加上让人眼花缭乱的高科技手段,在这些天的对抗中让敌人吃足了苦头。也让我们深切体会到了高科技战争的残酷——狼头他们每次执行任务前都要根据情况选择装备,无论哪一次装备的本身价值都要超过3万美金,几乎就是一座座会移动的小金库,野狼兵团租有两颗卫星,一颗负责间谍侦察,一颗主要负责在战时的临时呈像,光年租金就上百万。9个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职业佣兵在对上千人的战斗中丝毫不落下风,这一战对富加王国的意义在于让他们看到了强国的根本:现代战争很大程度上就是打钱,而论打钱,富加似乎还不必怕谁。 得知狼头要走,叶子着急道:“那可不行,虽然仗打完了,我还得让你们留下训练我的士兵呢。” 狼头抱歉道:“女王陛下,这种事情您完全可以找别人来做。” 叶子道:“是对薪酬不满意吗?我可以再加倍。” 狼头笑道:“您误会了,您付给我们的报酬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这次任务的价值,我们受之有愧。” “那为什么不愿意留下?” 狼头想了想道:“如果从钱的角度说,我们这些人基本上都已经赚够了,之所以还四处浪荡,大概只能解释为我们更喜欢有激情的工作,所以很抱歉了。” 叶子轻轻叹了口气道:“我是真心挽留你们,也真心佩服你们,所以只好放你们走了,什么时候回心转意了随时欢迎你们。” 狼头一笑道:“那我们就祝陛下永远用不着我们才好。” 高大全在一旁喃喃道:“训练新兵嘛,这活我也能干。” 队长、汉克斯等人都斜眼看他,要说他们不如狼头这帮人还勉强服气,高大全冒出这么一句来他们自然不满。 高大全大声道:“看什么看,虽然都是民兵,你们至少得先有我这点素质才行,是不是虾仁?” 虾仁歪着脖子想了想,郑重地点了点头。 狼头来到我们面前,在我肩膀上拍了一把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我还是得说:跟你们合作非常愉快!” 我笑道:“彼此彼此。” 狼头和众人一一握手道别,红夜女打量着面前这9个人道:“你们这里真的没‘狼鞭’?” 引渡撤离工作一直做了三天,矿山上还有一半人,最终引起了小慧的警觉,她问叶子:“你们国家机场的接待力怎么样?” “完全恢复以后可以达到上万人。” 小慧皱眉道:“那为什么三天了,5000人连一半也没送走?” 戈什道:“难道他们是想拖延时间好多挖点黄金?” 叶子道:“我已经派人驻扎在山上了,他们有行动自由,但是在监视下绝不能再干什么坏事。” 小慧轻点额头道:“这么说,拖延是他们主要的目的,但目标却不一定是黄金,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呢?”小慧随即豁然道,“不管想干什么,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就是了——叶子你马上下命令,让他们从山上迁下来,一律去机场等候。” 叶子道:“好。” 这时汉克斯忽然跑进来道:“公主,我们抓来一个人。” 叶子好笑道:“什么人?” 汉克斯道:“我们的飞机在英国曼彻斯特机场加油的时候,有个家伙偷偷钻进了我们的机舱,飞机回国以后被发现了。” 叶子问:“他想干什么?” “不知道,所以来请示你,我怀疑他是敌人收买的刺客。” “他人在哪?” “被我们带到皇宫来了。” “让他进来。” 不多时,汉克斯带着几个人走进来,他身后那个人被两个士兵按着肩膀,在拐弯处我们就听那人喃喃不休地说:“你们不觉得这样对待一个贵族太过分了吗?” 我们一听到“贵族”两个字就都站了起来,再细一分辨那声音,都相视而笑,口口声声把贵族挂在嘴上的,除了王水生还能有谁? 叶子也站了起来,王水生被两个士兵按着头,仍不住地说:“你们刚才说你们的女王叫什么来着?我的祖上可是伊丽沙白一世女王钦封的伯爵……” 汉克斯叫道:“闭嘴,我还是叶卡捷琳娜女王钦封的骑士呢!” 王水生顿时停止挣扎,发愣道:“叶卡捷琳娜?几世?” 叶子笑了起来:“一世——汉克斯,快向王爵爷道歉。” 王水生一抬头,愕然道:“叶子,是你?何安忆,小慧……你们怎么在这啊?” 我笑道:“我们没告诉过你要来富加王国吗?” 王水生诧异道:“这里就是富加王国?”他又看看叶子道,“你怎么成了女王了?” 叶子嫣然道:“你多久没看新闻了?” 王水生跺脚道:“早知道我就叫你派专机来接我了,你知道躲在行李架上有多难受吗?” 叶子撇嘴道:“我还以为你是特地来向我道喜的呢,那你为什么来我们富加啊?” 王水生局促道:“呃,这个说来话长,能允许我和何安忆他们单独待会吗?” 叶子奇怪地看了我们一眼道:“那你们先聊,我去处理矿山那边的事情。” 叶子一走,我们立刻把王水生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问这问那,我排开众人道:“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来。”我问王水生,“你怎么跑英国去了?” 小慧则道:“你已经回过家了?” 当初我们要走的时候正逢叶子危急,也顾不上王水生,不过他那时候就已经有要回英国的意思了。 王水生道:“是的,我回过家了。” “去干什么?”阿破道。 王水生道:“我还没出生的那年,也就是112年前,我父亲找到大英帝国最大的律师事务所,交给他们一件东西,指定让他们在今年找到罗伯斯庇尔家族的后人然后交到他手里,所幸这家律师事务所至今还没有倒闭——” 阿破兴奋道:“是什么东西?” 我们都知道,一只老吸血鬼珍而重之要传递给下一代的,绝对不会是普通的财产或是珠宝之类的玩意。 王水生手掌一摊,一个看似像铜质地的圆形小盘便展露在我们眼前,它大概有小烟灰缸那么大,中间有一个圆形的洞。 无双道:“这是什么?” 王水生不直接回答他,却道:“除此之外,还有两页笔记,上面记载了我们血族所有的历史:我们血族发祥于5000年前的三大吸血鬼王,我们称其为长老。到17世纪,数十万只血族都是三大长老的旁支……” 阿破道:“谁让你给我们讲历史了——你们的长老也没什么了不起,比我们晚了整整1000年。” 王水生严肃道:“听我说,我们血族到了一定年龄,要想保持力量和青春,就必须长眠,期限大约是1000年,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敌人并不多,几百年前出现的由人类中的精英组成的堕天使算一个,但他们的职责也就是制衡我们的发展而已,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就多了一个最可怕的敌人,他来无影去无踪,最可怕之处是可以寄附在长眠的血族身上。根据我父辈他们的分析,堕天使很可能已经被这个家伙操控了,他利用他们专门寻找我们长眠在地下的同类,所以从100多年前开始,堕天使对我们穷追猛打起来,为的就是给他们的新老板找寻可供寄身的血族躯体!”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心说原来吸血鬼们也不傻,已经发现元妖的阴谋了。 王水生继续道:“还有一点,那就是可供他寄身的躯体不但必须是长眠中的,而且还得是当年三大长老的嫡系血统,很可惜,这样的血族少之又少,仅存的几个也因为抗争堕天使被害了。” 阿破再次开口道:“你跟我们说这个干什么,和你手里这东西有关系吗?” “有!”王水生忽然从怀里掏出他一直佩带在身边的那枚传世家徽来放进那个小铜盘里,“当”的一声,居然严丝合缝刚刚好,那枚圆形徽章一入小盘,立刻左右摇摆起来,最后徽章上的人头指着一个方向不动了,俨然一个指南针。 “我就是跟着它来的!前往这个方向的,只有叶子富加王国那一架飞机,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吧?” “不明白!”阿破道:“这个玩意到底是什么呀?” 王水生郑重道:“是一个罗盘,它能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血族在哪!” 阿破道:“你不是说除了你,世界上已经没有其他血族了吗?” 小慧忽然道:“有,至少还有三个!”她看着王水生道,“你一直没说你们那三位长老的下落。” 王水生感慨道:“还是小慧聪明,是的,不过不是三个而是两个了,其中一位长老已经消亡了。” 我忙问:“你的罗盘怎么帮助你找人呢?” 王水生道:“据我叔叔辈的一个搞教学的同类研究,大概是一种特殊的波长,除了用我们的罗盘接受这种信号,外人绝对发现不了!” 我们几个再相互看看,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王水生道:“可怕的是我们的敌人似乎也能追寻到这种波长,你们想想,如果要让他找到剩下的两位长老,那……”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小慧变色道:“现在你们知道元妖要找什么了吧?” 王水生莫名其妙道:“元妖?那是谁?” 我急问王水生:“这么说,今年是你们族里两位长老要苏醒日子?” “另一位不知道,至少我们罗伯斯庇尔这一支的长老就要苏醒了,这个秘密代代相传,我父亲算准了日子,可又怕我也出了意外之后罗盘落到别人手里,这才把两件东西分开来,又安排了人类社会机构介入,为的就是让我守护长老不被敌人夺去躯体。” “怎么守护?” “一般来讲,长眠中的血族从有意识到完全苏醒需要几天时间,这段时间非常危险,就算普通人类都能对我们造成伤害,但是如果能找到他们藏身的地方并飨以鲜血,他们就会立刻醒来,那时就不用担心了。” 这时忽然有人报告叶子:在执行叶子命令,叫所有武装分子都转移的过程中,有一小拨人突然不顾一切地逃进了西面的原始森林,他们似乎带着一只不大的长条形箱子…… 小慧顿足道:“快追!” 我拉起王水生就跑,王水生挣扎道:“我可没时间跟你们干别的,我要去找我们本族的长老。” “现在就是去找他!”我扫了一眼他的罗盘,那个人头指针这时刚好转向了西面…… 我们一路跑出去,顾不上理任何人,刚到广场,小慧忽然道:“去把高大全叫来,让他带上虾仁。” 阿破随之一省道:“我去!” 小慧又对无双道:“你叫小绿马上在全国范围内直播唱歌,但愿这么做能给我们争取一点时间。” “我来开车!”我坐进驾驶室,皇宫到森林的路我依稀还认的。 “你们干什么去?”红夜女懒散地转悠出来问。 “上车,跟我们走!”我清楚这一去很可能要有一场恶战,多一个帮手就多一分力量。 不大会工夫高大全带着虾仁和阿破一起赶到,小慧懊恼地连连拍腿道:“我们真蠢,居然这么轻易就被元妖瞒天过海了。” 我看看表道:“还等无双吗?” 阿破道:“咱们走咱们的吧,让他留下来陪着小绿也算功德一件……” 我点点头,一踩油门,我们的车如离弦……呃,脱缰的野狗一样蹿了出去。 第五十二章 同类和同族 第五十二章 同类和同族 小慧说的没错,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我们被元妖瞒天过海了。他之所以主动来讲和,就是因为他知道如果一但打起来,他的那些乌合之众肯定抵挡不了多长时间,他不惜假意来跟我们谈条件就是为了拖住我们,好让他的人继续帮他挖掘寻找吸血鬼长老。这样看来从元妖开始干涉富加王国那一刻起,他的最终目的就是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身体,所以他出大价钱让那些武装分子四处挖掘,其根本目的早已经不是黄金和钻石了。 据王水生说,这种苏醒前夕的波长非常微弱,他们的家族罗盘也只能显示大致方位,所以元妖这几天大概也找得非常辛苦,但最后的关键时刻他毕竟还是找到了。 在车上,王水生一头雾水地问我们:“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元妖是谁?” 阿破道:“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小慧道:“没时间慢慢说了,你就告诉他那是谁吧。” 阿破挠挠头道:“好吧,那是我们的老大,就跟你们长老差不多意思。” 王水生道:“谁?” “就你说的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敌人,他真的是一条电磁波。” 小慧补充道:“而且也正是他在操控着堕天使。” 王水生一下坐起来:“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 阿破道:“你不也没早告诉我们你们长老的事吗?” “我不是刚知道吗?” 我说:“说实话我们也刚知道不久。” 阿破道:“你都一百多岁了才刚把自己家那点事儿闹清楚,也真够二的。” 王水生握拳道:“你们打算帮谁?” 小慧道:“当然是帮你!”随即她叹了一口气道,“也是帮我们自己。” 红夜女莫名其妙道:“怎么回事啊?”她还不知道王水生底细,高大全也是一知半解。 我说:“你们问小慧,坐好,我要开车了!” 在富加王国宽阔的公路上,我开足马力直奔森林方向,好在车上坐的都是些“异类”,也不用顾及许多,不到5分钟时间,我已经把车开到了以前游击队的营地,也就是森林公园的外围。 这里已经有民兵追寻着从矿山上逃出来那一小股人的踪迹赶来,他们见是我,走上来跟我说明情况。 打头的小组长道:“那几个人偷了一辆车,到这里就徒步进森林深处去了。” 那辆车就停在一边,车门洞开,看来对方十分匆忙。 小组长见我们面色凝重,安慰道:“以我看不用担心,他们进的是森林腹地,那个地方猛兽毒蛇很多而且地形错综复杂,平时游人从不进去,他们要不退出来很难生还。” 我只能点头把他们敷衍开,然后问王水生:“你的罗盘上怎么显示?” 王水生低头看着罗盘道:“大致方向对了,但还是很不好说。” “所以我带了虾仁来。”小慧拍拍虾仁的脑袋,让它嗅那辆车里的气息,片刻后虾仁扬起头,冲一个方向叫了两声。 高大全道:“我们跟着它走。” 虾仁在前带路,我们一头钻进了茂密的树林,起初还有小径和人类活动过的踪迹,走了一个多小时后,树木越来越密,遍地是横生的藤蔓,已经有原始森林的气息了。富加森林覆盖率很高,森林公园只是丛林外围的一角,这会我们进入到的是它真正的中心地带。 虾仁嗅嗅停停,但是进展很快,高大全不时和它交流两句,我们一路紧跟,小慧跑得气喘吁吁,阿破便环着她的腰,半拉半抱地扶着她走。 红夜女显得颇为兴奋,她把皮衣拉开一个大大的敞口扇着风,打趣阿破和小慧道:“我说你俩都到这份儿上了,怎么还不圆房啊?” 阿破嘿然无语,小慧瞪了她一眼却不说话,虽然同为妖怪,这两个女的之间似乎看彼此都不对劲。 红夜女又撩拨王水生说:“哎呀这世界上真有吸血鬼啊?吓死人家了,一会你们长老要吸我血怎么办?” 阿破坏笑道:“他吸你血,你吸他……”见小慧正在瞪他,忙把后半句咽回去了。 红夜女受了启发,忽然异想天开道:“也不知道调戏吸血鬼王会不会有意外惊喜。” 王水生正色道:“不许拿我的祖先开玩笑,他一定是位绅士。” 走着走着,高大全忽道:“坏了。” “怎么?”我刚问了一半,就见我们前面被一条潺潺的小河挡住去路,河虽然不宽,但是气息已经被阻断,走了这么长时间,跟踪本来就越来越难,过了河之后,虾仁东闻西嗅却是再也没有头绪了。嗅到一棵树前,虾仁忽然露齿狂吠起来,看样子那树后大概藏了什么东西。 高大全示意虾仁安静,手搭凉棚向树丛里望着。 “豁啦”一声巨响,蓦的从那钻出一只庞然大物,这家伙遍体黝黑,胸前有个醒目的“v”字,这一闯出来,露出白森森的牙,高声咆哮,却是一头少见的巨型狗熊。 它这一出来,把红夜女着实吓了一跳,这女魔头天不怕地不怕能把各式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可毕竟是女流之辈,见了这猛家伙吃了一惊,随手向皮衣里掏去,不一会日本刀、中国剑、冲锋枪手榴弹就扔了一地,然后还在那不停往出掏,显然是吓得都不知道该用哪样好了。 虾仁护主心切,挡在高大全身前冲狗熊怒吼不已,那狗熊人立起来,像个两米的巨汉,眼看一场血斗在所难免,高大全忽然往一狗一熊中间一站,像给人劝架似的朝两边各伸出一只手道:“冷静冷静,都别冲动。” 很奇怪,虾仁固然对他惟命是从,那熊听他说了这句话也愣怔起来,不像先前那么暴躁了。高大全把双手放在狗熊胸前往后推着,嘴里道:“它是狗你是狗熊,说起来你们还有渊源,别自家人打自家人。” 那狗熊眼露不忿神色,却也不再扑上,一只爪子搁在树干上喷着气,好象很不满,却又不敢不卖高大全面子。 高大全见外国畜生自己也应付得来,心下大定,得意地冲我们丢个眼色,掏出烟来叼在嘴上,那狗熊冲他哼哼了一声,高大全道:“哦,这不让抽烟?”他随即把烟收起道,“来,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他手一指,第一个就指到了挡在众人身前的阿破,哪知这熊一见阿破顿时又大怒起来,明明是头熊,双掌猛敲胸脯形似猩猩。 高大全纳闷道:“又怎么了?” 狗熊指着阿破哇哇大叫,一边低头给高大全看自己的脑袋…… 这一看我也乐了:这位大熊哥头上刚长出来点毛,显然是前不久受过伤—— 阿破小声道:“我靠,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高大全听了一会笑道:“原来二位闹过误会啊。”他冲阿破招手,“你来。” 高大全拉着阿破的手放在狗熊厚墩墩的熊掌上道:“来,握个手,看在我面子上以前既往不咎,以后你们哥俩多亲多近。” 狗熊老大不情愿地跟阿破拥抱了一下,然后很不忿地把头偏在一边了,阿破回来也是满腹牢骚,一边拣着胸前沾上的熊毛一边道:“我跟它成哥俩了?” 高大全把一根烟在烟盒上墩着,跟狗熊道:“问你个事儿呗,你见没见刚才有几个人扛着件东西从这跑过去?” 狗熊眼露迷茫之色,想了一下对高大全道:“吼吼?” 高大全道:“对,好几个人。” 狗熊道:“吼!” 高大全往西南一指跟我们说:“往那边去了!” 我们都感慨:“外语太重要了!” 作别了大熊哥,这回改由高大全领路,在丛林里,兽王可谓是八面逢源处处威风,四海之内皆兄弟,比泰山牛b多了。在这森林深处,基本上只要是眼睛能看到的动物都归他管,我们一会问兔子路,一会跟松鼠打听道,根本不用防备任何伤害,有一段路我们甚至是在两边饥肠辘辘的狼群夹道欢送下离开的。 只是越往里走光线就越暗,参天古树越来越多,正午时分的阳光透下来居然只剩几丝几缕,有些地方甚至不能见物,在这种没着没沿的地方,就算我们几个也感觉糁的慌,红夜女忍不住道:“我们会不会走错路了,他们会像我们一样瞎跑吗?” 王水生一边观察着罗盘,抬头看了一眼天,心事重重道:“会!显然元妖对我们血族很了解,除了已经退化的我,别的血族是见不得光的,虽然长老可能不受这个限制,但在太阳光下也绝不会舒服,刚苏醒的身体一定会吃不消,所以他在找合适出棺的地方!” 这时虾仁冲着前方叫了起来,高大全道:“虾仁说原先的气味又出现了!” 我们几个立刻兴奋起来,然而耳边忽然传来了两声枪响,小慧神色一变道:“出事了!” 不等我们前去查看,一个人已经踉踉跄跄出现在我们视野里,他的衣服已经被各种植物挂成一条一条的,满身血痕,已经跑得筋疲力尽,却还在拼命拔足向前,一边回手开枪,他的脸上满是惊恐,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 这人又跑近点儿时,我意外道:“查理?” 查理也看见了我,他把打光子弹的手枪扔在一边,扑通一声跌在我面前,大声叫喊着:“救救我啊——”他拼命抱住我的腿,哆嗦着往身指着,瞳孔收缩,也不知受了多大的惊吓。 我往前面的树林里一看,猛然见四个人影冲了出来,这几个人跑起来身形有些古怪,脸色苍白,表情狰狞,见眼前人忽然出现不少人,神色也炽烈起来,个个飞扑而上,当前那人胸口有几个被子弹射出的洞,却没多少血迹。 查理连滚带爬躲在我身后,绝望地叫道:“吸血鬼!他们是吸血鬼!” 小慧叹了一声道:“我们终究晚了一步!” 阿破和红夜女知道得开打了,同时站前一步,头一次跟吸血鬼交手,红夜女显得亢奋又紧张,她眼睛盯着前方,问王水生:“你们吸血鬼不会真的打不死吧?” 王水生叹了口气道:“打头,或用锐器插心,不好意思,我要躲一躲——我晕血。”说完他直立着走到一棵大树顶端上去了,我忘了他爬墙倒是一绝。 说话间那四“人”已经冲到我们面前,王水生在树上大喊:“记住千万别让他们咬到!” 话音未落,阿破的胳膊已经被其中一个咬在嘴里,阿破大怒,抓住他的头发往旁边一块大石头上磕去。 红夜女自怀中一伸手,又擎出她那条特制的狼牙棒,嘿嘿冷笑,冲到她面前那个吸血鬼见了这玩意大惊,叫了一声急转跑开去,向小慧扑来,红夜女手一探,那狼牙棒便粘在他肩膀上,这家伙背冲红夜女,脸朝小慧,手舞足蹈,既不能冲前,又转不过身,急得哇哇大叫。小慧见红夜女用心回护自己,冲她笑了笑。 这四个里我倒认识两个,他们当初曾和查理一起到过王府大街,此刻这两人却不顾一切向我和查理扑来,一张嘴,露出两根长长的獠牙。我随手捡了一根干树枝,照着其中一个的胸口插下去,可是毕竟手艺生疏,没插到深处,另一个见我似乎很不好惹,又转向高大全,却没留意脚下的虾仁,被一口咬住,高大全生恐虾仁出现意外,抄起一条落在地上的树藤缠在他脖子上,在一棵树上绕了几圈,那吸血鬼奋力挣扎,瞳孔充血,看去特别恐怖。 王水生不住在树上大叫:“打头啊,要么插心,别手软啊!” 阿破扯着那吸血鬼的头发,在石头上磕了几下,对方已然血肉模糊,却还不死,两手用力抓着他,想要吸血,可忽然找不到嘴了……阿破又磕了几下他这才渐渐不动了,阿破擦把汗道:“臭小子也算有点像我,林子文真应该先拿你练练手再来杀我。” 红夜女手搭在狼牙棒上,又掏出一把半自动霰弹枪,顶在棒尖那人脑袋上轰了一枪,顿时头骨脑浆子横飞,不过他身体也得以解脱,绕着小树林跑了几圈才跌倒在地,红夜女在树干上擦着狼牙棒上的血道:“这东西果然难杀。”小慧捂着肚子连连干呕,对红夜女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好感又荡然无存了,红夜女还关切地问:“你也晕血啊?” 那边,高大全拽着藤子越勒越紧,扑通一声,那人脑袋掉在了地上,却还睁着眼睛指挥树干上的身子,只见他一探手,居然还想把脑袋捡回来,高大全飞起一脚把它远远踢开,那半截身体这才不甘地渐渐委顿…… 这时只剩下最后一个吸血鬼,胸前插着一根一米多长的棍子四处狂奔,但在这枝桠横生的丛林里处处碰壁,他胸口上那根棍子和树干碰撞,发出沉闷的咄咄之声,叫人听了一个劲犯呕。 王水生见我们谁也不愿意再动手,只得飞身从树上下来,背转过身握住棍子那头使劲一插,棍尖深入心脏,被插之人两眼死死盯住他,王水生看也不看他,叹了一声道:“虽然你已经是我的同类了,但你肯定不知道当吸血鬼有多辛苦,所以还是趁早解脱了吧。” 那人瞪了半天眼终于不动了,愕尔又猛然睁开眼道:“查理,那天玩21点你还欠我5000美金没还!” 查理这会本来刚颤颤巍巍地爬起来,一听这话又摔那了,连哭带喊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抓出一大把钞票扔在昔日同伴身上,那人才就此闭眼。 “大家都没受伤吧” 王水生环顾一周,忽然快速贴近阿破,捞起他的胳膊查看着,道:“我不是让你小心吗?” “别看了——”阿破笑道:“我知道电影里都得杀掉被感染的同伴,可是我就算被感染了你也杀不了我呀。”他的胳膊早已平复如初。 王水生惊讶道:“你居然能对我们免疫?” 阿破哼哼着道:“哥混那会,你祖宗还没吃咸呢!” 王水生茫然:“什么意思?” 小慧理了理头发道:“中国民间认为蝙蝠其实就是老鼠,它们之所以会飞是因为偷吃了咸盐。” 王水生激动道:“胡说!” 小慧:“我也不太赞成这种观点。” 王水生:“……” 看着一地的尸体,我忽然好奇道:“水生,你为什么不反对我们杀死你的同族?” 王水生耸肩道:“你只能说他们勉强是我的同类,可绝不是我的同族,我不杀他们,他们一样会死,而且只会更痛苦。” 战斗结束,我们都感觉有点棘手,这次过程虽然短暂,可这一战的凶险甚至要胜过百人持枪冲我们横扫,我们第一次感到了人类之外第三种族的威胁。对方只有四个,杀起来就倍加艰辛,而且还是四个才刚刚异变的吸血鬼。 王水生看出我们的担心,有些得意又有些伤感道:“你们不用害怕,被我们血族咬完的人,除非我们用自己的鲜血回馈再传授他们捕猎技能和生活常识,否则这些人就算变成吸血鬼大部分也生存不下去,侥幸活下来的也十分虚弱,普通人拿着武器就可以干掉他们,所以能活下来的血族都是一脉单传的大家族。” 我问:“你们的罗伯斯庇尔家族算大家族吗?” 王水生毫不犹豫道:“我们可是当初三大长老中其中一位的直系嫡传!” 阿破斜眼道:“就你也配?你除了上树比猴子快哪点还像个吸血鬼?” 第五十三章 陈可破献血记 第五十三章 陈可破献血记 王水生听了阿破的话顿时难过起来:“我的确是血族中的异类。” 这会查理还软在地上起不来,他把身子褪在一棵树上靠着,面色惨绿,哆嗦不止,我看了看他扔的一地钞票,感慨道:“你丫还真是有钱啊——” 查理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王水生一个箭步冲到他跟前,拽着他领子大声道:“你们在矿山上找到什么了?” 查理缓了好一阵才道:“我们老板花大价钱雇那些人在他划定的地方不住挖掘,但是又不要金子,直到今天早上,他要的那东西终于挖出来了。” 王水生道:“是什么?” “是一只长条箱——”查理忽然打寒战道:“现在想来,那其实是一口棺材。” “然后呢?”我们问。 “然后……”查理又开始发抖道:“然后我们老板就通过电话指挥我们往西边大森林里跑,还说阳光越淡的地方越好。” 这些我们都知道:元妖指挥人挖吸血鬼长老,找见以后又叫查理他们往没太阳的地方跑,到刚才的一幕,不用问吸血鬼长老已经出棺了,但至于有没有元妖得逞现在还不能确定。 王水生倍加紧张,他抓着查理的胳膊一字一句道:“你们到了地方之后干了什么?” 查理道:“到地方以后他让我们把箱子放下,还特地嘱咐我们就等在旁边,就没了动静。然后……然后……”查理脸部表情抽搐,极度恐慌下再也说不下去了。 “然后怎么了?”王水生急切地追问。 查理道:“然后我就听箱子里有人喊我名字。”我们就像听鬼故事一样都寒了一个。 查理继续道:“他叫我把箱子从外面打开,我照做了,然后……”查理又说不下去了。 红夜女急道:“然后又怎么了,就你这个胆子怎么出来混啊?” 查理看了她一眼,木然道:“然后箱子一开,从里面冲出一条干尸来,他就近抱着班尼就咬——他身上的皮肤已经全都干到透明,我们能眼睁睁地看到班尼的血在他身体里的血管流过……”说这几句话时查理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可我们感觉得到这才是真正恐惧到了极端。 事到如今,我们也终于肯定了一点:我们失败了,元妖已经抢先一步占领了血族长老的身体。 我问查理:“他只咬了一个,怎么有四个吸血鬼?” 查理哆嗦了一下道:“他咬班尼的时候我们已经开始分头逃跑,可是没想到他的身体能变成无数的蝙蝠,除了我跑的特别快外,其他人也被咬了。” 王水生凝重道:“我听我父亲说,我们血族中的一位长老确实能化身蝙蝠,他刚刚苏醒,正是需要大量鲜血的时候,所以这四个人同时成了他的食物。” 小慧道:“难为元妖刚上长老的身就能得心应手地指挥他的身体。” 王水生道:“这是一种天性。”他狠狠瞪着查理道,“你不是‘堕天使’的人吗?怎么会吓成这个样子?” 查理哭丧着脸道:“可是我以前从来不相信有吸血鬼。” 王水生不屑道:“现在的堕天使真的堕落了,100年以前你们不是很威风吗?” 查理抽泣道:“不关我事啊,我加入堕天使才两年。” 我笑道:“还愿意跟着你们老板干吗?” 查理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不干了,再给我加五成薪水也不干了!”按理说查理也并非什么善男信女,他能眼睛也不眨地带着人去刺杀叶子,可是一但知道了元妖的真实身份就毅然倒戈,这还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王水生问他:“你们把棺材带到哪去了?” 查理往前方一指,不等我们说话就料事如神地说:“你们自己去吧,打死我我也不会带路的!” 王水生道:“滚吧,卑微的人类,短短百年我就见证了你们的懦弱。” 阿破道:“别吹牛b了,快走吧。” 查理看了看散了一地的钞票,又看看插在棍子上的吸血鬼,终究不敢去捡,一跺脚钻进树林里去了。 我们则向相反的方向继续进发,王水生沉着脸,不住盯着罗盘看,从他话里的语气看,他们对血族对三大长老倍加敬慕,那不但是繁衍了他们的祖先,更是他们的信仰,这时知道被元妖抢去了身体,王水生既愤怒又沮丧,还有几分不甘,在未亲眼见到长老的棺材之前,始终不肯相信这个既定事实。 我们都加着小心,循着查理和四只吸血鬼的脚印深入到暗无天日的黑森林,如果元妖还没走,而他又拥有化身万千蝙蝠的能力,一但碰上就会有场恶战,以前他只能牵制我们的能力,现在却有了实实在在的力量了,还有——我甚至不敢想,如果他又继而拥有了我们四大主妖和其他妖怪的能力,那…… 向前走了大约不到200米,打头的红夜女忽然道:“在那!” 我们顺她手指方向一看,只见在一棵盘根错节的古树下,摆放着一口长条形的白色箱子,这东西虽然不像中国棺材那么显眼,但一看就是按人躺下以后的身体形状设计的:两头窄来当么间宽,就查理他们几个缺心眼没看出来那是干什么用的。 棺材这时已经打开,上面的棺材盖儿斜搭在一旁,王水生紧走两步趴在棺材边上向里看去,里面空荡荡的却哪还有人?我们分列在四面警戒,森林里只有古树参天怪鸟长鸣,同样也没有半分元妖的迹象。 王水生抚棺良久,忽然重重拍了一下,悲愤道:“我终究是来晚了一步,我不但是血族里的异类,从今以后更是罪人!” 阿破道:“那也没什么,反正你是最后一个血族,也不怕有人唾骂你。” 小慧小心道:“你们还有一位长老呢?” 王水生黯然道:“世事无常,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苏醒,甚至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人世了。” 红夜女不耐烦道:“我看你就死心眼,你不是能咬吗?100年了,你就算每年咬一个,现在也该有100个小弟了,你们那个什么死儿的家族人不就多了吗?” 王水生不忘纠正她:“是罗伯斯庇尔家族!你们根本不了解血族的传统,被我们咬过的只能算我们的食物,真正纯正强大的血统都是靠联姻来实现的!” 我说:“所以你刚才不阻止我们杀你的同类?” 王水生不屑道:“你会对自己的食物客气吗?” 红夜女咬着指头道:“联姻?其实就是上床而已嘛,那你天天去找小姐,不要戴套不也一样吗?多给点钱……” 王水生崩溃道:“不要拿我的家族开玩笑!” 红夜女撇嘴道:“姐给你指的可都是明路,你个二b孩子——不过警告你啊,别去中国祸祸,老娘还真怕哪天钓个凯子咬我一口。” 王水生自命绅士,也跟她吵不起来,只是一个劲地抚棺发呆。 这时百无聊赖中的高大全扫了一眼王水生手里的罗盘,忽道:“你这个玩意还在动!” 王水生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猛的直起上身道:“真的!” 我们立刻围上来一起看,只见王水生那个罗盘指针向着西北角的方向颤抖不止,比起刚才,竟然剧烈了很多。 王水生一屁股坐在地上,诧异道:“怎么会这样?” 我说:“那会不会是元妖的位置?” 王水生道:“按理说不会,罗盘只能显示即将苏醒长老的位置。” 小慧道:“难道是元妖占的那具身体里,你们的长老也正在苏醒?” 王水生悚然道:“有可能!” 阿破拔腿就跑:“还等什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王水生也拔地而起…… 希望重现,这次我们生怕再错过机会,都不说话奋力跑着,王水生手捧罗盘带头,我们一路跑过森林腹地,在我们眼前,蓦的出现一座高耸入云的石山。罗盘的指针抖动越来越剧烈,却始终指着一个方向。 站在山脚下王水生抬头张望,又看看罗盘,道:“好象在山里。” 我们跟在他身后,慢慢向山上进发,王水生眉头越拧越紧,那罗盘的指针时而剧烈时而平静,显然有时候我们方向是错的,但在这陡峭的山岩上也没法,只能尽力顺着指针绕圈,随着我们渐渐爬高,罗盘也越发不寻常起来,不时大左大右地摆动,在快到山顶的地方,我们转了几个圈子,再往上或往下指针都没了动静。 王水生道:“现在只有两个解释,一是元妖就在附近。” 红夜女道:“二呢?” 王水生苦笑道:“二是罗盘坏了。” 我们跟着干笑数声,想不到这节骨眼上他倒还能幽自己一默,其实也是一种深深的绝望和无奈。 我说:“大家就在附近找找吧,不过要小心,小慧和虾仁留在我身边。” 王水生放下罗盘,环视四周,这山郁郁葱葱,峰峦起伏,到处都是高低不平的石头,他走上一面巨岩,习惯性地手搭凉棚挡住阳光——作为吸血鬼,他到底还是不喜欢被晒,然后他一回头,忽然神色大变,我在下面问:“怎么了?” 王水生不搭话,闪身消失在了巨岩后面——原来那石头后面有个洞,我在下面张望着,愕尔,王水生猛然扑出来冲我们喊:“你们猜我发现什么了?”他的声音夹着颤抖,显然是极为亢奋。 阿破二话不说也爬了上去,他只往洞里看了一眼便叫了一声:“我靠!” 然后再任凭我们怎么问,两个人都顾不上搭理,一起钻进洞里,不一会合力抬出一只长条箱子:这东西两头窄来当么间宽,正是我们先前见过的那种专门用来盛放长眠中吸血鬼的棺材! 王水生脸色更加苍白,牙齿不住碰撞,连话也说不出来,阿破伸手就要揭开棺材,王水生这才阻止他道:“找个没有阳光的地方!” 阿破省悟,两人又抬起那口人型棺跳到地上,我们一起围上,王水生指了指山岩的背后,阿破和他把木棺搬到了一片阴影下。 整个过程谁也没有多说话,但是一个个兴奋之色溢于言表,红夜女搓手道:“我靠,这是怎么话说的?” 我再看那罗盘,那根指针此刻就像被磁铁吸着一样死死指着木棺,人手一动那指针也左右摇摆,始终不离木棺。 小慧道:“血族不是还有两大长老吗?也许这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 王水生跪在木棺前,嘴唇发抖,几次手放在棺盖上面却又拿开,显得既激动又敬畏,还有点不知所措。 高大全按着他肩膀道:“快开呀!” 阿破也道:“是啊,快开!”两人都是禁不住的好奇和期待。 “你们是想开个大啊还是想开个小?”我瞪了他们一眼道:“又不是玩色盅说开就开——水生,你们这个有什么禁忌没有?” 王水生愣了一下道:“除了不能见光我也所知不多,我自己还没长眠过,你们要知道,100年在我们血族只能算是小孩子,我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红夜女道:“那迟早也得开不是么?” 王水生努力冷静了一下道:“说的是,这样吧,我们合力慢慢把盖子打开,万一有什么不对劲马上再合起来!” 他话还没说完阿破和高大全就已经一左一右摆好姿势了…… 王水生克制又克制,最后不由自主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架:“愿主保佑。” 小慧愕然:“你们吸血鬼不是最讨厌十字架和上帝吗?” 王水生嘿然:“我给忘了。”他平伸双手指挥阿破和高大全,“一,二,三,开!” 两个猛男一起使力,木棺吱吱了几声,便缓缓打开,随着木板下移,渐渐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具干枯的尸体,它的皮肉严重干缩在骨干上,像层透明的干果壳,双手交叉摆在胸前,头骨上还粘着几丛毛发,眼睛只剩下两个黑黢黢的洞。 小慧虽然早有准备,见了这丑陋的干尸还是捂住了嘴。 阿破低头看着“它”道:“接下来怎么办,等它睡到自然醒?” 小慧捂着嘴道:“既然罗盘有指示,他应该就快醒了才对。”这位传说中的血族长老一动不动,和一具普通干尸一般无二,丝毫没有要苏醒的样子。高大全小心道:“他不会是怕虾仁吧——僵尸都怕狗。” 王水生怒道:“不许你们侮辱我的祖先!”他把我们通通轰在一边,手托下巴看着棺内的干尸,忽然领悟道,“得有血,只要给他充足的血他就会立刻醒来的!”王水生脸色一变嘿嘿赔笑道,“这还得求助各位帮忙了,你们知道,我不但晕血,而且我们同族之间的血也不能起作用,否则我们就不用把人类当食物了。” 高大全道:“是啊,就像人不能吃了拉拉了吃一样。” 可是说到义务献血,大家都有点含糊,单位里组织义务献血那是因为有必须完成的名额,完了还私下给补助呢,这可任嘛都没有,再说这几个人里,高大全是神族,他是绝不会把自己的血献给一个他眼里的异类的,你听他那个冷嘲热讽的劲。小慧是女孩子总不能让她去,红夜女倒不用把她当女人看,可是看她那袖手旁观的派头也没有奉献的意思,再说这娘们血里酒精含量绝对超标,万一给这长老喝得再睡过去搞不好又得一千年。 看来看去,阿破站起身叹道:“也甭为难了,还是我来吧。” 王水生上前握住他的手激动道:“我代表我们所有血族感谢你!” 阿破翻个白眼道:“说的好听,所有血族不就你一个人吗?” 王水生看着棺材里的干尸,哀婉道:“所以我想让他快点苏醒,你还有何安忆他们,所以你不知道孤独是什么滋味。” “得得,怕了你了,你就说怎么干吧?” 王水生道:“把血灌进他嘴里就行。” 阿破从地上捡了个石头片儿,试了试锋利度,接着就在手腕大动脉上比划起来,王水生连连摆手道:“等我转过身去你再割!” 阿破来到棺前蹲在干尸脑袋旁,用石片儿在手腕上拉了一条大大的口子,然后把喷涌的鲜血对准了他的嘴…… 我们目不转睛地盯着,说也奇怪,那干尸看似已经干枯腐朽,可是血液一碰他牙齿瞬间便流向全身而不是散开,紧接着从脖子到胸腔再到小腹,丝丝渗透,一时间伞状布满全身,乍一看去煞是美丽诡异。 灌了一会,阿破手腕上的伤自然凝结,他随即又割破另一只手,血液在干尸上越渗越多,可还迟迟不见他有苏醒的迹象。 王水生背转身,耳朵却一直耸着,他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阿破另一只胳膊上的血也已流尽,仍不见动静,不禁道:“邪门,血一个劲往下流,可你祖宗他还是没反应啊。” 王水生喜道:“那就对了——没反应说明血还是少,你多灌点试试。” 阿破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血都流干了,换了别人两个也死了!” 王水生讨好道:“求你了,千万不能功亏一篑啊。” 事实上阿破说的不是谎话,两条手腕上的大动脉已经被他挤瘪,他这会的脸色比王水生还白呢,虽然于性命无碍,可是再想多挤一滴血也困难,王水生在一边不住讨好,阿破耐不住求,往旁边一看,只见一条清澈的山泉正从他脚边汩汩流过,阿破偷眼王水生,见他背对着自己,于是趴在地上猛喝泉水,饮了足有几分钟,又站起身来到干尸旁,再用石头一划,便又有淡红色的液体流了出来…… 我们均大汗,高大全愤慨道:“他这属于假冒伪劣产品欺骗消费者啊!” 红夜女道:“那也比掺了毒的奶粉强,起码喝不死人。” 我们正说话间,谁也没料到那干尸猛的坐起,他干枯的两手抓着棺材帮儿,空洞的眼睛闪了闪,咂巴着嘴道:“这血味道怎么这么怪呢,兑水了?” 第五十四章 爷会飞 第五十四章 爷会飞 随着这一声话语,我们都吃惊非小,那干尸从棺材里坐起,似乎还带着点梦呓,支吾着说了一句话后,下意识地伸手去拢头发。 一具干尸,会说话、像正常人睡起来一样打哈欠,说实话那情景怎么看怎么让人毛骨悚然,好在我们都已经有点习惯了,这时一起围了上来。 那干尸空洞的眼睛一闪一闪的,见了我们异常诧异道:“咦,现在的人类胆子都这么大了?还是我又在做梦?” 从他坐起来那一刻起,他身上的肌肉和骨骼就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包覆在骨头上的血肉就跟快镜头过度的植物生长过程一般,迅速丰满充实,更叫人惊奇的是:这干尸说话声音娇嫩,竟似是个娇憨的少女…… 王水生听见背后陌生人说话,急转过身,脸上神色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他一下冲到棺材前,半跪下来,颤声道:“长老!” 那干尸这时已经生出眼球和大略的五官,她抽了抽还未最后成型的鼻子道:“嗯,是了,有同类的气息。”她环顾四周道,“是你们把我们弄醒的吗?” 王水生激动道:“长老,我是斯德里克.d.罗伯斯庇尔,拥有最纯正的血族血统,也是您的嫡传。” “那是谁?”干尸操着柔嫩的少女音说了一句,却丝毫没把王水生当回事,不过此刻她的眼睛眉目已经大概长全,看着也不那么丑陋了,她四下看看我们道,“你们又是谁?”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一会再给您介绍。”王水生又指着自己热切道:“我是您的后代……” “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王水生小心道:“我叫斯德里克.d.罗伯斯庇尔。”他双手捧在胸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棺材里的长老,看样子对认祖归宗充满期待。 谁知干尸两眼朝天望了一眼,纳闷道:“罗伯斯庇尔是个什么东西?”王水生险些一跤摔倒…… 干尸道:“大卫跟你是什么关系?” 王水生立刻现出无限崇敬的神情道:“如果您说的是大卫.罗伯斯庇尔的话,那是在下第一代有史可查的家主,我是他第37代传人。” 干尸随便地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你确实是我的后代——大卫是我孙子还是重孙子来着。”这回我们险些跌倒…… 王水生越发恭敬,激动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干尸皱眉道:“不过我生完他以后就没再管他,谁知道他给自己起了个这么难听的姓——” 王水生立刻现出痴呆的表情,讷讷道:“难道您不姓罗伯斯庇尔吗?” 干尸不屑道:“我们吸血鬼哪有什么姓啊,只有大卫不务正业,学什么不好,学人类给自己头上加个姓!” 王水生呆若木鸡,罗伯斯庇尔的姓氏一直是他最引以为傲的资本之一,谁知在自己老祖宗那成了不务正业。 干尸再不看他一眼,咂巴着嘴道:“刚才我喝的血是谁的?” 阿破指着自己道:“我的——不好意思啊,光我一个人的血不够您嘬的,所以兑了点水。” 干尸也不以为怪,冲阿破“嫣然”一笑:“那也多谢你了,话说回来,你的血也是我喝过最特别的。”她这一笑把我们都笑得毛毛的,这会她眉眼已经成型,可是嘴唇还没生出来,形容女人都说唇红齿白,这位,齿固然是白的,唇却还连牙床都没挡上。 不过也就一瞬间的事,她身上的血肉已经更加丰满,已经再不像干尸了,往脸上看,额头、脸颊、嘴唇也都滋长丰润,只见她眼眸湛蓝深邃,鼻子挺拔,是个十分标致的西方美人,一颦一笑间还带了几分中世纪女性的古典美,我们都没想到这位吸血鬼长老是个女性,是以都有些愕然。 王水生也是如此,他愣了一会这才道:“如果按辈分,我该叫您什么?” 阿破道:“你得叫太太太太……奶奶,反正奶奶前头得加三十好几个太。” 这会这位女长老五官已经完全丰满,就见她眼眸如泓朱唇微启,光从外表看倒似是个只有不到二十岁的少女,神态却顾盼自若,却又像个成熟的少妇,只是头发还有些苍白干枯,看着有些许不协调。 女长老咯咯一笑道:“你就随便叫我个奶奶吧,反正怎么算也算不清。” 王水生讷讷道:“是,奶奶……” 这时高大全背转过身道:“你不打算就这样跟我们说话吧?”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和阿破也顿感局促。原来不知不觉中原先的干尸早已生成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这位女长老躺在棺中,胸脯高耸,双腿笔直,全身不着一丝,其香艳程度不言而喻,红夜女在对方胸上瞄了几眼,又低头看看自己,在心里暗自衡量,最后下意识地用手往上托了托…… 我和阿破转过头去,王水生忙脱下自己的上衣扭脸交给她,不过他祖宗倒是毫不在意,接过上衣随便往上身一披,用衣襟下摆遮住大腿根,娇笑道:“斯德里克,这几个人是你带给我的食物吗?” 说话间她身形攸乎而动,已经站到小慧眼前,笑道:“这个小丫头的血一定很可口。” 我大惊,止住时间挡在小慧身前,阿破也已把小慧拉在了一边,长老看着我意外道:“哟,速度不慢呀。” 王水生忙道:“奶奶别误会,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他们是中国妖,某种角度来讲也算是我们的同类。” 长老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我们,点了点头道:“嗯,难怪跟普通人类不一样。”她又转头对阿破道,“你的血很好喝,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阿破就行。”阿破笑道:“想喝随时欢迎,就是浓度保证不了。” 吸血鬼长老冲他妩媚一笑,又问王水生:“现在是什么年代?” 王水生道:“现在是2009年。” “这么说我又睡了一千年了。”长老伸个懒腰,酥胸半露,我们急忙又把头转到一边去了。 长老跳出棺外,活动着四肢道:“斯德里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迎接我,其他人呢?” 王水生难过道:“奶奶,现在我们血族就剩我一个了。” “啊?”长老停止扩胸运动:“怎么回事?” 王水生哭丧着脸从几百年前的堕天使对吸血鬼的追杀到元妖抢走另一位血族长老的身体源源本本地讲了一遍,最后抹着眼睛道:“奶奶,加上你,我们血族也只有两个人了。” “原来是这样!”我们本以为这位血族长老听完会暴跳如雷,谁知她竟很能沉得住气,只是眉头向上挑了挑,随即伸手在王水生头顶拍了拍道:“乖,别难过。” 王水生外表是一个30多岁的绅士,而她看去最多不到20,王水生一直管她叫“奶奶”我们本来已经浑身不适了,这时她像哄孩子似的安慰一个看上去比她大了十几岁的男人,我们更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长老道:“我们吸血鬼活得本来就艰难,受人类追杀也是常有的事儿?不过就算还有一个存在于世,就不难恢复当年的强盛!”说到这,她加重语气对王水生道,“所以没什么好伤心的。” 红夜女道:“说的好!” 少女长老见我们都定定地盯着她头发看,微微一笑,随手在头发上一拢,白枯稀疏的发丝顿时变成一头耀眼的金发直垂至腰,这样一来,更显娇艳,散发出成熟柔媚的气息,她一手盘头在溪水里照了照,似乎对自己的容貌颇为满意,遂对王水生说:“我看你以后还是叫我姐姐吧。” 王水生:“这……合适吗?” 美女长老手挽长发道:“至于你们,可以叫我艾里克斯,大家既然同仇敌忾,也不用客气了。” 王水生讷讷道:“奶奶……呃,姐姐,元妖偷走的那具身体你确定是另一位长老吗?” 艾里克斯道:“能化身蝙蝠的只有德古拉,他是我们三个里力量最强大的,也是性情最残暴的一个,他野心很大,跟我们向来不睦,所以就算醒着的时候我们也不常见面,算来我也有2000多年没见他了。” 王水生道:“奶奶姐,另一位长老怎么会死的?”不管叫奶奶还是姐姐,他都于心不安,索性自创出这么一个称呼来。 艾里克斯神色一黯道:“谁知道呢,我们血族虽说比人类寿命长,可也不能真正长生不死。” 王水生道:“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艾里克斯道:“我们三大长老同气连枝,虽然不睦,我也不能看着德古拉身体被人抢走不管,既然那个元妖盯上我们血族了,那我就去和他较量较量。”说到最后,这位血族女长老意兴横生,双手一张,“呼啦”一声从腋下长出一对蝠翼来,每一只都有一人多长,她双翼一扇,已经腾空而起,身子横亘在半空中近有4米,两只膀子一扇一扇我们只觉劲风拂面。 我冲艾里克斯招手道:“对付元妖我们也有份,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们。” 艾里克斯呵呵一笑道:“我们自己的事不用别人插手!”说完双翅一振,又升高数米,在我们头顶盘旋了一圈,望西飞走。 红夜女又羡慕又崇拜,高叫一声:“太帅了!” 艾里克斯回头冲她眨了眨眼,不多时便飞远了。 过了好半天, 我和阿破还依依不舍地仰望天空……那么热辣一个美女,只披了件上衣,下身什么都没穿,在你头顶上作飞行表演,说实话够喷血的。 阿破手搭凉棚望着远处道:“王奶奶看着温柔,其实也是个火暴脾气。” 我:“王奶奶?” 阿破解释道:“王水生他奶奶。” 高大全被震得默然无语了半天,这时才喃喃道:“这世间妖孽繁多,我们神族任重道远啊!” 红夜女不屑道:“现在说便宜话,刚才也不知道谁盯着人家胸口上一眼下一眼没完没了地看。” 高大全急赤白脸道:“我哪有?” “哼哼,有没有你心里清楚。” 王水生抓狂道:“不许你们再这样胡说八道,那可是我奶奶!” 高大全也道:“你再瞎说我让熊咬你!”红夜女怕狗熊,这他倒是知道的。 红夜女果然脸色一变,继而又冷嘲热讽道:“看上人家奶奶不说,还光会拿熊吓唬人,奶奶个熊的!” 高大全红头涨脸道:“谁看上他奶奶了,我喜欢的是小兰!” 我们一起:“小兰?” 高大全脸彻底红了,虾仁也郁闷得用一只爪子捂住了眼睛…… 我说:“那你倒表白啊,大老远把人家领到国外又什么也不说算怎么回事?” 小慧也忍不住道:“是啊,别人都是争取机会,现在机会自己找上门了你还等什么?” 阿破郁闷地小声道:“看来我就是那‘别人’。” 高大全嗫嚅道:“可是我们神族……” 红夜女抢白道:“神族怎么了,神族不用过性.生活啊?” “性……”高大全说了一个字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把两只手在胸前猛烈摇着:“不说了,不说了,和你们一群妖怪有什么可说的?” 红夜女道:“难道神族都是性无能?” 高大全索性再不说话,领着虾仁直接下山。 我问王水生:“你奶奶的棺材还要吗?” 王水生:“……不要了。” 红夜女在棺材里捞了一把道:“这还有几根你奶奶的头发,你也不要了吗?” 王水生叹了一口气,背着手跟在高大全后面下山去了。 其实我们都看出王水生情绪不高才跟他开的玩笑。一方面,他今天总算认祖归宗了,可喜的是从今以后这世上就不再只有他一个吸血鬼了,可另一方面,艾里克斯似乎对他这个唯一的重重重……孙子并不怎么感兴趣,尤其是知道他晕血以后,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跟他打。再有一个就是王水生一直引以自豪的“罗伯斯庇尔”神话也被艾里克斯无情地打破了,王水生向来自命贵族,大概以为这也算自己家族为吸血鬼争了一口气,可艾里克斯压根就看不上那个孙子或是重孙子的大卫…… 我拍着王水生肩膀安慰道:“别往心里去,谁家往上三代也是贫下中农。” 王水生幽怨道:“可我奶奶她……” 我说:“你奶奶是老脑筋,总有开化的一天。” 来时因为心里有事只顾往上爬,下山的时候我们才发现这山有多高,一行人足足走了一个钟头之后,还没能看见山脚,这会正是午后最热的时候,我们每人走了一头汗,话也说不出来了,阿破抹了一把脸道:“王水生,下次见了你奶奶你告诉她,再睡觉的时候别找这么高的地方!” 王水生道:“为什么?” 阿破停下脚步看着气喘吁吁的王水生道:“你还没明白为什么?难道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太高了点吗?” 王水生道:“我奶奶她老人家还不是一样得爬这么高?” 我们抬头看看艾里克斯飞走的方向,天上一片蔚蓝,哪还有半分影子,这会“老人家”都不知道到什么地方了。阿破道:“我想起一个猪和乌鸦坐飞机的笑话来:乌鸦撺掇上猪一起调戏空姐被扔下飞机,在半空中你猜乌鸦跟猪说了句什么话?” 王水生愕然道:“什么话?” 阿破瞪了他一眼,愤愤道:“傻b了吧,爷会飞!” 第五十五章 国庆日 第五十五章 国庆日 等我们下了山出了森林,已经接近傍晚时分,在回皇宫的路上,我们发现富加的居民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很多人走上街头欢呼相庆。 “出什么事了?”阿破问。 我打开车上的广播,原来为了庆祝战争胜利,叶卡捷琳娜已经把今天列为富加王国第二个国庆日,并宣布本月国人民集体放假狂欢,此刻皇宫正在举办盛大的晚宴。 高大全撇嘴道:“看见没,统治者都是这样,好了伤疤忘了疼,才刚摆脱了战乱就开始声色犬马了。” 小慧笑道:“富加的人也该放松一下了,多不容易呀,硬是靠着几千民兵撑到现在。” 大街上,全国人民奔走相告,确实,一向风平浪静的富加王国经历的这场磨难除了遭受了一些经济上的损失外,也使得所有人都团结起来,战争的结束宣告他们可以再次回到以前富庶安宁的生活,这时这个国家真正的处在一种狂欢的状态,每个都诚心接纳别人,欢喜之色溢于言表。我们的车已不能再像来时那样狂奔,只能缓缓徜徉在路上,挡风玻璃被庆祝的人群喷满了香槟酒和刚摘下来的鲜花。高大全又心疼道:“这一晚上得造多少钱啊?” 我打开雨刷器,笑道:“事儿总算办完了,剩下的时间你们有什么打算?” 阿破道:“玩呗,这还是我第一次出国呢,我听汉克斯说富加的海滩很不错的,咱好不容易来一趟,还不得让叶子请咱公款腐败够了再回?” 我笑道:“可是我也听汉克斯说,这的海滩有鲨鱼。” 阿破不在乎道:“鲨鱼怕什么,大不了给它吃几回,我现在可是天不怕地不怕。”说到这,阿破忽然得意道,“要说元妖走了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我们能轻松不少。” 王水生心事重重道:“也不知道我奶奶现在怎么样了。” 红夜女也怔怔无语,趴在车窗上出神地观察着街道上的年轻女人们,担心道:“你们说富加的男人会对我感兴趣吗?”说着下意识地托了托胸…… 我发现红夜女跟同性相处的态度是视对方胸部大小而定的,一但对方比她傲人她就会先气馁三分,自卑感油然而生,在国内她这个尺寸罕逢其敌,但在欧洲国家优势不再,是以她有这样的担心。 我们到达皇宫之后,我发现所有人都笑眯眯地看着我们,神色恭谨却又不上前搭话,下车以后我纳闷道:“出什么事了?” 房飞冯笑道:“快去吧,陛下在等你们呢。” “等我们干什么?” 房飞冯很认真道:“不光陛下,我们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盛大的庆祝若不等你们那就太不像话了。” 我嘿然无语,只能跟着他往里走,穿过广场,越过钟塔,房飞冯把我们领到两扇巨大的门前,冲我们微微躬身,含笑道:“请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两扇巨门缓缓打开,我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门后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这时大殿里满满荡荡坐满了人,大概少说也有千数左右,大殿两旁全是盛装华服的仪仗,都是欧洲中世纪风格,已经严阵以待,厅中坐席分为几大阵营,后面是观礼台,最前面都是富加王国的内阁重臣,这时也都换上了宫廷礼服,正襟端坐,队长、汉克斯、里夫等人站在正中礼台两侧,皆身穿骑士盔甲,腰配重剑,当中,叶卡捷琳娜一袭高领王袍,头戴王冠,星眸如璨,正往我们这边看着。 这一进来,不但我大感意外,下面的人也一起回头张望——大有电影开场以后你推门而入和校长在班里旁听你却姗姗来迟那种感觉。此情此景,也不由得我不晕,就想要回身撤出,谁知道身后两道门却已经关上了。 房飞冯掩去笑容,低声对我说:“往前走,自然有人引你入座。” 阿破见了这架势也有些眼晕,嘀咕道:“能不去吗?” 房飞冯在我身后轻轻推了一把道:“快去吧,全国直播呢。” 我往两边一看,果见高处有无数摄象机正对着我们,红夜女忙躲在我身后掏出化装盒来补唇膏…… 两个天仙一般的宫女mm梨窝浅笑地来到我们跟前,伸出白玉一般的胳膊道:“请跟我们来。”我如坠云雾晕晕乎乎地跟着她们走下台阶,穿过观礼台,又上内阁席,俩宫女指着第一排的几个空位柔声道:“请。” 我不由大窘,偷眼往上面看去,见叶子冲我嫣然一笑,队长他们也都笑眯眯地看着我,我见聂平、无双、小绿他们已经入座,只得硬着头皮坐在了中间。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富加王国最大的宫殿,只有举行最庄重的仪式时才用,如新王登基、国庆、偶尔宣布重大国策等。仪式也很繁复,需得人人正装,国王、大臣更得穿中世纪的宫廷礼服,前来观礼的人也都是西服革履。 结果我们几个非但没有什么所谓的正装,而且跋山涉水了一天,一个个泥猴儿一样,阿破还穿着花裤衩呢,就这么在全富加王国的王公贵族名流淑女们面前穿梭而过,还堂堂正正地坐在第一排,我往身后一看,富加王国的财政部长还在我后边坐着呢…… 不过王水生倒是过足了瘾,这小子一贯自命贵族,这会万众瞩目之下自不肯错失良机,装模做样地来在礼台前冲叶子微一躬身,文质彬彬道:“尊敬的女王陛下,请允许我赞美您的美貌,但再请原谅我的理屈词穷,也许只有后世的诗人才能准确地形容出您恍若天人的绝丽。”说这话的时候,他也不看看身后的红地毯上被他拖出两脚泥。 叶子微微一笑道:“谢谢。”她环顾大殿道,“可以开始了。” 一时间两边仪仗乐声大作,头戴高高礼帽的仪仗兵吹起苏格兰长笛,拉起风琴,当然,其中也有不少现代乐器,骑在白马上的武士一起抽出配剑持立胸前,所有人都起立,肃穆地看着他们的女王,一些受过封的贵族把手按在胸前行礼。 吹打完以后,叶子示意众人坐下,缓缓道:“今天之所以召开内阁会议,是因为我想征求大家意见,把今天作为我们富加王国第二国庆日,同意的举手。” 我们旁边的人都举手…… 我茫然道:“这是怎么个意思?咱举不举?” 阿破道:“咱现在可能相当于人大代表。” 我说:“那举吧……” 其实这完全是形式化,富加现在已经是举国同庆,大家都高兴的日子,谁也不是脑子有病非跟全国人民过不去,于是全票通过。 仪仗又是一阵响,伴以观众们的欢呼。 叶子过了一会后示意众人安静,正色道:“之所以设这个日子,是希望所有国民能铭记这段苦难,以此告戒我们自己和我们的后人,要爱我们的国家,要使它强大。” 下面掌声。 叶子微微一笑道:“好了,但愿以前和今天所有的苦难都到此为止,下面说点开心的事吧,大家发现没有,今天与以往不同的是:两个国王都到场了。” 洪斯老王就坐在第一排,这位老国王为富加鞠躬尽瘁,此时身患重症,全身颤抖不已,但受国民爱戴丝毫不减,叶子一说起他,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洪斯努力地站起身,严肃道:“我绝不同意有两个国王这个说法!”众人都是一愣,洪斯大声道,“从今以后富加王国只有一个国王,那就是叶卡捷琳娜.杜方!” 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大家都为老王的豁达和无私鼓掌。 洪斯老王狡黠地笑了笑又道:“因为自己当国王绝不如有一个当国王的女儿有成就感。” 众人又笑了,这次是为老王的幽默。 叶子走下台来,捧着洪斯的手吻着,柔声道:“谢谢你,父亲。” 洪斯老王抚摸着女儿的头发道:“也谢谢你,我以有你这样的女儿为傲!” 就在众人感慨不已的时候,杰克忽然蹿上演礼台,他这一举动十分冒昧,叶子归国以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被他囚禁在钟塔上,民众本来对他全无好感,他这一蹦上来,谁也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队长等人更是手按在了配剑上。 杰克森然一笑,朗声道:“我知道你们绝大多数人都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上来就是想说,我誓死捍卫你们恨我的权利,可是不管怎么说,我正式登过基,也正式退过位,现在虽然不是国王了,可还是亲王,那么我想说的第二点是:现在我正式宣布辞去亲王封号,有生之年,绝不再在公众视野里出现。” 他这么一说,下面的人唏嘘不已,我也跟着感慨万千,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能感觉到,杰克这个人虽然有野心,但绝非全为个人考虑,他的种种过激手段也全是因为国家弱小受欺而来,至于刺杀叶子,大多是他以前的帮凶越俎代庖,如果他真的想杀侄女,叶子在钟塔里无论如何也活不到我们到来那天的。现在他之所以这么说,多半还是怕哥哥和侄女难做,毕竟在这场纷乱中他是一半的罪魁祸首,若不追究只怕难以服众。 杰克这番话说完,全场安静了十几秒没人说话,大家都看着叶子,叶子愕然道:“亲王又不是职位,哪有请辞一说?” 杰克冷笑道:“总之我不干了。” 叶子一笑:“我不同意。” 杰克道:“凯瑟琳,你必须同意,我始终认为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国王,你如果不让我走,我迟早还得推翻你!”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闪烁,似乎包含了无数深意。 叶子冰雪聪明,知道叔叔这番话亦真亦假,旨在提醒她注意自己国王的身份,却也有警告的意思:如果杰克真的认为她没能力治理好国家,也许真的再造一次反也不是没可能。 台下一片哗然,人们想不到杰克居然敢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此时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叶子,等她做出最后的决定。 叶子手搀洪斯老王,忽然冲台上的杰克嫣然一笑:“别闹了,叔叔。” 杰克一愣,恍然若失道:“凯瑟琳,你比我强!那么我以后还是你的亲王,直到你改变主意为止。” 沉默片刻之后,整个大殿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和阿破均感茫然,遂问小慧:“啥意思啊?” 小慧一边鼓掌一边意味深长地说:“杰克输了,因为叶子原谅了他。” 我们更茫然了…… 第五十六章 骑士勋章 第五十六章 骑士勋章 杜方家族在富加王国深受爱戴,这次的内乱虽然可以说是杰克一手造成,但其外因还是因为富加国小民寡受人欺凌引起的,杰克的强国计划虽然失败了,但就个人而言,他无非扮演了一个悲剧英雄的角色。所以国人对他的感情也很复杂,若说既往不咎,不大现实,可要重重地惩罚他,大家也心有戚戚。 叶卡捷琳娜一句“别闹了,叔叔”,既是以国王的身份责备,也是以小女孩儿的姿态撒娇,完全把事态化解在了家族矛盾里,杰克由此可知叶子对他已经全无芥蒂,是以也用自己的方式表了态:自今以后,永远做女王的亲王,竭力辅佐她。 我们是外人,终究不能理解这种情怀,而富加的人民却已经体会到了其中的温情和感动,掌声空前热烈起来。 叶子微笑着走上礼台,忽然把目光投向我们所坐的第一排,出人意料道:“下面,请允许我介绍几位为我们国家做出巨大贡献的勇士,他们来自遥远的东方国度,可以说,没有他们,我们不会这么快取得胜利,在这里,我想冒昧地邀请他们接受我们富加王国骑士的封号——聂平先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我们都点头微笑,要说这次贡献之大,那确实是首推聂平,再者,叶子和我们关系亲近,聂平远来是客,所以她第一个提起聂平。 聂平微感局促,起身冲观众点了点头,平静道:“我没做什么,所以这个封号不能接受。” 坐席上顿时一片哗然,聂平只是歉意一笑,又坐了下来。从观众的反应来看,这个封号大概是富加王国莫大的荣誉,一般人求之不得的。不过我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他们神族都这德行,离群索居高高在上,要是接受人类的荣誉那才奇怪了。 孙满楼在座位上左顾右盼,问身后的某富加内阁大臣:“那个骑士封号有什么好处啊?” 大臣正色道:“那是我们国家无上的荣誉!” “能免费坐公交车不?” 大臣:“……不能。” “优先买火车票呢?尤其是春运那几天。” 大臣:“……我们国家没火车。” “那去夜总会能打折不?能无息贷款不?” 大臣郁闷道:“不能!” 孙满楼抠嘴道:“那有个屁用啊!” 聂平拒绝受封,叶子似乎也不奇怪,这时已经转向孙满楼和高大全道:“你们二位呢?” 这时有人捧着一个托盘上来,盘中金光闪闪,是几枚骑士勋章,孙满楼刚想说不要,一看那盘子里的光,眼睛又亮了,他这会穿的是人家给他定做的金线长袍,孙满楼一撩袍角蹦上礼台,从盘子里捞起两枚勋章冲高大全一挥手:“你的我也替你领了哈。”说着跳下台来,把勋章放在牙上一咬,满意道,“嗯,纯金的!” 叶子笑盈盈地面向我道:“何安忆……” 这会我们几个正在交头接耳热烈地讨论这东西该不该要。阿破小声道:“这跟国籍没关系吧?别咱要了人家东西再成了‘华人’。” 我们后边的财政部长说:“不会的,骑士封号就是一种表彰,为我们国家做出杰出贡献的人都有资格获得,而且以前也有邀请外国人受封的先例。” 我说:“那就要吧。” 我领头走向主席台,身后跟着阿破无双他们还有林子文,一干人在掌声中鱼贯来到台中央,冲着镜头腼腆地笑,羞怯地跟着鼓掌,貌似全国杰出青年。叶子走到我面前,冲我意味深长地一笑,款款把手递了过来,我用两只手接住,在空中摇了摇……叶子小声笑道:“让你行吻手礼呢。” “哦——”我忙拿过她的手在嘴上啃了一口,阿破从队列里探出头来道:“是不是还得单腿跪地呢?” 叶子无奈地笑了笑,只得一切从简,轮到小慧、红夜女和小绿时台下掌声又响成了一片,这是富加历史上仅有的三位“女骑士”。 我拿着那枚勋章一看,见一面盾形牌子上周围镶了一圈钻石,光是其物理价值就很令人咋舌了。 受封仪式以后,叶子宣布晚宴开始,地点就在皇宫广场。 我们几个利用这工夫赶紧回房换装,刚才狠狠地丢了一人,这回暗下决心要挽回面子,西服惟恐不笔挺,皮鞋惟恐不光亮,结果到广场上一看又傻眼了:到处都是t恤牛仔裤和花格子衬衫,连洪斯老王都只穿了一件蓝底白花的背心…… 原来富加到底是秉承了西方国家的浪漫和自由,除了像刚才那样的场合,其它时候都很随便,尤其是这种露天晚宴,着装更是五花八门绚丽多彩。 阿破穿了一身硬壳西装,看着眼前谈笑自若的人们,纠结道:“得,又没赶上这拨。” 我索性从上衣口袋里把墨镜掏出来戴上,酷酷道:“你去陪小慧吧,我看见好几个男人冲她献殷勤呢。” “啊?”阿破大吃一惊,钻到人群里去了。 这时有人拍我肩膀,我回头一看是戈什,我扶了扶墨镜道:“有事儿?” 戈什好象有什么为难,欲言又止,我笑道:“你可以说英语。”当初我们两个就因为这闹别扭,他说他永远不学汉语,我说我永远不会出国,现在想来不禁好笑。 戈什不好意思道:“何安忆,我拿你当自己人,也就不说客气话了——虽然你在这里身份是客人,可我还想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 戈什四下打量,小声道:“我想请你再保护凯瑟琳一次,今天皇宫里人很杂,我担心有人浑水摸鱼,毕竟我们现在还不算彻底安全。” 我顿悟,道:“放心吧,交给我了。” 戈什使劲握了一下我的手道:“我欠你一个人情,过了今晚我亲自给你当导游陪你们玩遍全国。” 我往人群里一打,很快就发现了叶子的身影,她换了一件纯棉半袖,一条七分裤,露出两截嫩藕小腿,随意得像跟着二大爷出来露营的邻家小妹,要是在别的地方参加这种宴会,她肯定会盛装出席,谁想在自己臣民面前她竟然这么随便。她身周的人群似散实聚,每个人都以能和女王搭上一句话窃喜不已,她随意地和身边的人说笑着,仍掩不住作为主角的光芒,这让我深刻体会到,这是她的国家,她是这的主人。 我背着手,低调地潜到她身后,叶子一回头,掩口笑道:“何安忆,你穿这么严实干吗?” 我露出一丝笑意:“老规矩,别离开我三米以外。” 叶子愣了一下,随即嫣然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是这副打扮。” 汉克斯、里夫他们在皇宫四周警戒,这时见我重装上阵,似乎也想起了我们第一次会面时的光景,笑眯眯地冲我作个鬼脸,我远远地发现队长居然擅离职守,跟在红夜女屁股后头大献殷勤。 在钟塔顶上,一个人抱膝俯瞰苍生,那是苦妖,他注定不能出现在这种欢乐的场合,所以只能当他的寂寞帝。 我四下观望,皇宫里高层建筑不少,人流熙熙攘攘,万一真有刺客,当真防不胜防。 叶子见我东张西望,无奈道:“一定是戈什老爹让你来保护我,放心吧,这里一定很安全。” 我不置可否。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富加还没安定,就算从朋友角度说我也不放心让叶子一个人待着。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皇宫里灯火通明,各色酒水和美食琳琅满目,庆典也由宴会变成舞会,有人放起了轻缓的音乐。 叶子见我无动于衷,忽然挽起我的胳膊道:“既然你一定要跟着我,那就和我跳舞吧。” 我发窘道:“我可不怎么会。” 叶子把一只手塞进我手掌里,又指引我的另一只手在她腰际找准位置,冲我眨了一下眼道:“别多想,跳到哪算哪。” 能不多想吗?温香软玉投怀,正好到我眉际的叶子低头顾盼间发丝便惹得我口鼻发痒,同时闻到一股馨香,我能感觉到在她腰上那只手总是不由自主地要往下滑,倒不是我想咸猪手,是她那里有一个恰倒好处的弧度…… 女王带头,其他人也都揽着舞伴纷纷步入舞池,这才多少缓解了我的尴尬。不过步子照旧发僵,叶子抬头见我鼻尖冒汗,道:“你很热吗?” 我嘿嘿一笑:“不是,是我一想到在身在国外,又抱着人家的女王跳舞就紧张。” 叶子咯咯一笑,任我揽着东摇西晃,忽然把额头轻轻靠在我肩膀上,小声道:“谢谢你,何安忆。” 我嗯了一声道:“以前我还可以说不客气,自从你给我发了一个骑士勋章以后好象只能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了。” 叶子躲开我势必要踩到她的一脚,低声笑道:“你除了不会跳舞以外还是满神奇的。” 这会我也不那么紧张了,道:“一般来讲,我们对一切有‘神’的形容词都不太感冒。” 叶子兀自喃喃道:“你就那么从天而降把我救出钟塔,然后用一条绳子解了皇宫之围,又叫来很多奇怪的朋友让我们取得了胜利,有时候你好象活在另一个世界里。”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保持沉默。 她忽然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 我苦笑道:“好象已经不止一个问题了。” 叶子继续道:“还记得那次我在孤儿院受伤吗?” 我点头。 “我给孩子们发巧克力的时候大约是中午1点多点儿,我也是那时受的伤。” “是啊,怎么了?” “按距离算,从孤儿院到我后来去的那家医院起码要一个小时的车程,而且还得是交通畅通一路绿灯的情况下。” 我顿时知道不妙了…… 果然,叶子道:“当时我在昏迷,可是后来我问院长,他说我被送去的时候还不到1点1刻,也就是说——我从孤儿院到医院这段路只用了不到10分钟!”她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说,“何安忆,你是不是该告诉我点儿什么了?” 第五十七章 重现艾里克斯 第五十七章 重现艾里克斯 对于叶子提出的问题,其实一句话就能说明白。 可是事实上很多越能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情就越难启齿,难道我直接告诉我是妖怪? 叶子见我神色不定,柔声道:“你放心,你就算说你是外星人我也不会惊讶的。” 呃,外星人,说到底那还是人,性质属于外地没见过面的网友,我们可是地球上土生土长的妖怪…… 这时一曲终了,人们纷纷回去休息,我忙趁这个机会打岔道:“我们去喝点东西吧。” 叶子轻笑一声:“我不怕等,总之你躲不了的。” 聂平端着一杯橙汁来到叶子跟前,点头示意道:“陛下。” “叫我叶子吧,这不是客气话。”叶子诚心诚意地说。 聂平微微一笑道:“好,我是来跟你道别的,方便的话,你能不能安排明天的飞机送我回中国。” 叶子瞪大眼睛道:“那可不行,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就算你不接受谢礼,总得在富加多待些日子吧?” 聂平道:“回去以后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你的盛情我心领了。” 叶子道:“工作可以先放一放嘛,再说你的工作在哪不能做?” 我笑对叶子道:“他想走就让他走吧。” “谢谢。”聂平冲我们又点了点头,绕开欢乐的人群,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他真是个奇怪的人。”叶子看着聂平的背影对我说。 我哼哼了一声道:“他们都是这样,虽然人不坏,可不讨人喜欢。” “谁们?”叶子好奇地问。 我拿过两杯饮料,又把话头岔开了。 晚宴上,受了封的几个骑士也成了宠儿,骑士封号已经是富加王国唯一的荣誉封号,那些内阁大臣们都不再世袭爵位,所以我们这些东方面孔自然倍受瞩目。 林子文带着他的小包,低调地坐在一张桌子后面,礼貌地拒绝上来邀请他跳舞的姑娘们,面前放着一杯自来水——十足的杀手做派。红夜女和队长跟前摆了一堆白兰地,两人人手一个色盅,红夜女不住大叫:“我有3个3!我有5个6!”每每揭盅仰头大笑,露出两道深沟,可怜的队长已经被灌得迷迷瞪瞪,嘴角拖了一条涎水,脸红得猴屁股一样。 梅兰双腿交叠,远目皇宫景色,人比烟花寂寞,高大全坐在她对面,却讷讷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虾仁蹲在他脚边,百无聊赖,也不知哪个贵妇带了一条母香肠犬进来,虾仁鄙夷地看了高大全一眼,自己泡妞去了。 小慧无双他们四个一桌,看着叶子不住地冲我挤眉弄眼。 孙满楼重操旧业,握着一个中年艳妇的手信口开河道:“看你事业线今年大利东方,想没想过去中国发展?” 稍停,又放了几支舞曲,有人提议让小绿即兴演唱一曲,众人轰然叫好,这些天来小绿在富加做了无数场直播,人气高涨,也算半个富加的明星,不少人都成了她的粉丝,她正坐在无双身边闲聊,听见人们叫她名字,小小的吃了一惊,听说叫她唱歌,也不多推辞,走到场中拿起麦克风怯怯道:“你们能听得懂么?” 会说中文的都叫:“能!”其中夹杂着不少乱七八糟的外国话,也都让她唱一个。 小绿淡淡一笑:“那我就唱一个。”她从乐队手里接过一个吉他,拨动弦子,先轻哼了几句,唱道,“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 我嘿然道:“又是这首。” 叶子道:“怎么了?” 我遥指无双对她说:“这是唱给那小子听的。” 叶子道:“那他多幸福啊!” 无双见我们都在看他,尴尬地笑了笑。 随着小绿的歌声,人们渐渐安静,她声音清脆动听,带着股说不出的温馨,让人一听就不自觉地忘记烦恼露出微笑,这首歌众人听的多了,不少人都会跟着哼唱,但又不敢大声,生怕破坏了其中的味道,苦妖坐在钟塔上听得出神,也难得展颜,身子一斜,差点滚下来…… 叶子放下酒杯,凝神听着,不禁感慨道:“我不认识小绿的时候就听过她的歌了,那会我常想一个人怎么能唱得这么好听?” 还不等我说什么,叶子温柔一笑:“何安忆,你还没想好要怎么跟我说吗?” 这会我终于鼓足勇气,酝酿好情绪又清了清了嗓子,深沉道:“话说在6000年以前……” 叶子微笑着看着我,静待下文。 “咳咳,其实是一万多年以前……” 叶子还没插话。 我叹了口气:“实话说吧,其实我是……” 就在这时,莫名地刮起一阵小风,天空中一个黑影陡然笔直逼近广场,使不少酒杯和餐具落在地上,人们抬头张望就见那黑影越来越清晰,再近时就见两片蝠翼中夹着一个金发美女,她瞬间而至,停在人们头顶不到两米的地方,扇动着将近4米的大翅膀,她似乎是循声而来,此刻微一定神,见小绿在唱歌,又降下一截,手臂一探把她夹在肋下,众人一愕之后顿时大乱,来人自然是艾里克斯,她抓住小绿,双翅一振已经又飞上半空,王水生跌跌撞撞从人群里钻出来,大声道:“奶奶,你要干什么?” 艾里克斯呼啦呼啦地扇动着翅膀,停在空中咯咯一笑道:“我要借你们这个小姑娘用一用。”说着翅膀再一扇,向皇宫外飞去。 回过神来的人们有的叫有的喊,乱成一锅粥,队长不忘职守,高声道:“保护陛下!” 汉克斯等人拔枪在手瞄着天上,两个男人的声音顿时叫道:“不要开枪!”一个是王水生,另一个却是无双,他惟恐伤到小绿,情急之下一把扯住王水生怒道:“那女人想干什么?”他虽然没参加白天的行动,听阿破他们讲述经过,也知道艾里克斯是王水生的长老。 王水生哭丧着脸道:“我想她大概是饿了,咱们还是赶紧追吧!” 无双一把扔开王水生,迈开大步就朝皇宫外跑去。小慧见广场外围有不少负责巡逻的警车,上面还带探照灯,一个箭步蹿了上去,大声喊无双:“上车追!阿忆开车。” 叶子惊诧莫名,这会我也顾不上和她多说,紧跑几步把车里的司机赶在一旁,道:“给我指路!” 阿破扳着探照灯照向天空,强光之下只能隐约看见一个黑影快捷无比地在云层里掠过,他扯着嗓门喊:“出门往左开!” 孙满楼双手连挥,嘴里念念有词,皇宫举行庆典时曾准备了大批的和平鸽,这会听他号令,一起飞上天空,我们的车经过他身边时他提醒我们:“跟着鸽子走。” 无数只和平鸽遮天蔽日地向皇宫外飞走,我掐住时间,一面跟着它们,一面听阿破指挥,冲到外面的公路上,开车疾驰,皇宫警卫队也派了车援助,可是哪能跟得上我们? 开始,有鸽群的帮助我只需不时微微抬头看它们的方向就行,但是急速飞过十几公里以后,掉队的鸽子就越来越多,到最后只剩下一小片,也幸好有它们帮助,阿破才得以把探照灯打准方向,再后来鸽群越来越小,我人在车里已经只能靠阿破提供的信息追踪,这样就得不时停下结界问询,艾里克斯飞行迅捷无比,此时再想照住她变得非常困难。 大概又追出40多公里,我再探头问阿破方向时他沮丧地拍拍车顶道:“跟丢了。” 我只好停下车,无双跳出去,竭力向天上张望,两只眼珠子已经瞪得通红,王水生讷讷道:“别看了,我们根本没希望追上她老人家的。” 无双忽然一拳打在王水生脸上,浑身颤抖,怒道:“小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把你们这窝蝙蝠精全杀了!” 王水生捂着鼻子默然无语,忽见手里有血,顿时脚下一软跌坐在路边。 小慧安慰无双道:“别急,艾里克斯想喝血也不用万里迢迢特意来找小绿,我想八成和元妖有关。”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一样东西掉在了我们车窗上,我借着车灯一看,原来是一只死鸽子,它浑身血迹斑斑,胸骨处有两个被利齿咬下的洞。 阿破猛然抬头道:“那娘们就在我们头顶上!” 小慧拿过死鸽子掂了掂道:“不对,已经在我们前面半公里了。” 我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小慧一边上车一边道:“只是大约,按这只鸽子的体重从天上掉下来的时间再根据艾里克斯这段时间的飞行速度算的。” 无双又看到了希望,大声道:“快追。” 我们上车,按小慧说的往前开了500米,再下来四处检视,果然又在全边不远处找到一只鸽子的尸体,这次我们谁也不说话,默默上车,再前一段,又有死鸽子,无双脸色阴沉,我们也觉心寒,就这样一路有死鸽子做路标,往前走了三四里路,再停下车,小慧忽然捂着胃干呕起来。 我们上前一看也不觉一阵恶心,只见路灯下有好几只死鸽子,都被吸干了血,扭曲地散了一地。 这时已是夜深人静,幽暗的路灯,寂静的街道,几只鸟的尸体,任谁看见都不禁一寒。 阿破抬头望天道:“一只500米,那么这娘们离我们已经好几公里了?” 小慧勉强直起身道:“笨蛋,这说明她在这里停留过,现在她如果不在我们头顶上那么就一定落下来了。” “找!”无双只咬牙切齿地说了一个字。 “看那。”阿破手一指,前面有一家彻夜营业的肯德基,店里灯光亮着,门上的肯大爷正慈祥地冲我们乐。 “进去问问,说不定有线索。”阿破道。 我们只好跟在他身后,可是谁都明白希望渺茫,这是肯德基又不是天文台,谁没事半夜老盯着天上? 阿破走到门口,只往里面看了一眼,便停住身形,疑惑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我们紧跟其后,很快也都呆住了。 空荡荡的店里面,两个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子里,其中一个女孩儿面前摆着一杯可乐,正捧着一个汉堡包大口小口地吃着,她对面那个女人看岁数也大不了多少,一头金黄的长发,双手交握慈爱地看着她,倒像大姐姐甚至母亲一样。却正是小绿和艾里克斯! 无双猛的扑进去把小绿拉在自己身后,怒视艾里克斯,我们也赶忙跟了进去。 王水生道:“奶奶,您怎么在这啊?” 艾里克斯姿势不变,笑眯眯地看着我们说:“小绿说她饿了。” 无双挡在小绿身前,拉开她的衣领检查有没有被咬的伤口,小绿脸一红,扭捏地闪开。 无双见小绿无恙终于放心,转身怒指艾里克斯道:“你想干什么?” 艾里克斯笑眯眯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要借小绿用一用,或者换个说法——我想请她帮个忙。” 我进到店里观察四周,见柜台后面的服务生都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艾里克斯笑道:“他们只是被我打晕了,因为我没钱结帐。”她撇了撇嘴道,“主要是我很生气,谁让他们这连现成的鲜血都没有,以前在我们聚居的地方,一个银币可以喝到吐。” 我拍了拍小绿头顶问:“你没事吧?”这节骨眼还有心情大吃大喝,我惟恐这丫头是被吓傻了。 谁知小绿浅浅一笑道:“我没事儿,艾里克斯姐姐对我可好了。” 王水生顿时叫道:“姐姐?” 艾里克斯道:“对,我已经认小绿做妹妹了。” 王水生道:“那……” 艾里克斯道:“快叫干奶。” 王水生:“……” 小慧坐在小绿身边,搂着她肩膀问:“小绿,刚才的事你还记得吗?”看来她的担心和我是一样的,生怕小绿神智出问题了。 小绿道:“记得,刚才我们飞了很高,艾里克斯姐姐跟我说她是吸血鬼。” 小慧道:“那你不怕吗?” “刚开始很怕,不过她说她不会伤害我。” “然后你就不怕了?” “嗯。” 我们顿时被这个强大的理由震撼了:这丫头倒是很实诚啊,人家跟她说什么她都信。 小绿又道:“她还说她要我用歌声帮忙去对付一个人,我就知道她一定是你们的朋友。” 我纳闷道:“你怎么知道?” 小绿咬了一口汉堡包道:“我现在唱歌不难听了,害怕我歌声的人一定不会太多,所以你们的敌人是同一个人。” 阿破惊叹道:“原来你什么都明白啊?” 小绿翻个白眼道:“我又不是傻的。” 我们:“……” 第五十八章 我不是人 第五十八章 我不是人 一直以来,我们从没对小绿避讳过什么,但也没对她说过什么,她就傻丫头一样跟着我们,让她唱歌就唱歌,倒不是我们想隐瞒什么,她不问,我们又不好说什么,而且无双大概也有和我一样的顾虑,难以启齿。 小慧拉着她的手,复杂道:“小绿,对不起,一直瞒着你很多事情。” 小绿偷眼无双,小声道:“我知道,可是我不在乎。” 王水生问艾里克斯:“奶奶,您这是从哪来?” 艾里克斯撩着长发道:“我见过德古拉了,还和他打了一架。” “啊?”我们都吃了一惊,同时问:“后来呢?” 艾里克斯懒懒道:“打架,我一直不是他对手,可是他的身体被你们那个元妖占了以后大概是不能应用随心,又有点打不过我了。” “哦?”我们心又是一动,听说元妖吃了外国吸血鬼的亏,虽然彼此敌对,却也不知是喜是忧。 “但是——”艾里克斯一波三折地说:“我发现他自己的力量也很强,他的速度奇快,就像何安忆一样,本来我也不算慢,可是我一拳打出去他却早已绕到了我身后,就像跟我不在一个时间层里似的。” 我和小慧对看一眼,明白元妖终于还是附带了我们身上的妖力,我们齐道:“后来呢?” 艾里克斯道:“眼看我就要完蛋的时候,他忽然有了异样,好象被什么东西吓着了,变得畏首畏尾行动迟缓,我甩了他几巴掌也没反应。” 小慧道:“你们当时在皇宫附近?” 艾里克斯道:“是啊,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是小绿歌声的缘故,我正纳闷的时候,德古拉忽然跟我说话了。” 我好奇道:“德古拉?” 艾里克斯道:“是的,是我们三大长老之一的德古拉,我认识他几千年了,他说话时的口气表情绝对错不了,他让我想办法帮他,还告诉我现在在他身体里这个家伙很怕小绿的歌声。” 我诧异道:“这么说,德古拉也醒了?” 艾里克斯道:“是的,只要一听到小绿的歌声,元妖就会特别虚弱,德古拉本来已经到了复苏的日子,借着这个机会醒了。” 我们都惊诧不已,同时也稍感振奋,小慧道:“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艾里克斯道:“他说元妖还准备回中国再找几个帮手。” 阿破道:“他怎么知道,难道这哥俩聊过了?” 小慧忽然悚然道:“元妖和德古拉占用同一具身体,所以两个人的思维也共通了!” 艾里克斯道:“大概是这样,当时元妖急着逃跑,德古拉刚苏醒力量及不上他,也被拖着跑了,所以我才想着找到小绿,带她一起去中国对付元妖。” 无双冷冷道:“那你怎么又停下了?”他死死护住小绿,看样子艾里克斯是休想再接近她了。 艾里克斯咯咯笑道:“我饿得实在是飞不动了,小绿妹妹又不让我杀人,只好先吃了几个小点心。” 小绿把一盒蛋挞推到她面前道:“你以后最好吃素吧,鸽子多可怜啊。” 艾里克斯笑道:“姐姐吃不了素,只喝血。” 这时我们才有工夫打量她,只见她上身还是穿着王水生的衣服,下身却穿了一条那种老太太才穿的宽松的布裙,大概是从哪家的晾衣杆随手顺的。 艾里克斯伸个懒腰道:“你们是怎么跟上我的?” 我指了指门口的汽车。 艾里克斯感慨道:“人类越来越聪明了,能造出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上一次我醒着的时候他们还吃不饱,穿不暖呢。” 阿破道:“是啊,那会取暖基本靠抖,传话基本靠吼,性生活基本靠手……” 艾里克斯愣了一下,然后笑得花枝乱颤,道:“你说话太有意思了。” 我嘿然道:“这才哪到哪啊,你到中国去,这种话遍地都是,尤其是2009年,俏皮话特别多,等有时间我给你讲讲寂寞哥和杯具的故事。” 忙了一晚上,我们这会肚子还真饿了,既然店员都被打倒,大家也就老实不客气地从柜台里拿出各种吃的,阿破嘴里叼个鸡腿,给自己接了一杯可乐,问艾里克斯:“你真的什么都不需要?柠檬红茶也不行吗?” 艾里克斯看我们吃,把头埋进桌子里哀叹道:“姐杯具了。” 小绿拿着一个蛋挞小心翼翼地说:“你试试嘛,很好吃的。” 艾里克斯笑着摇摇头,愕尔指着嘴里塞满汉堡的王水生道:“你能吃其它食物?” 王水生含羞带愧道:“好些年了,不过我不吃蒜。” “你鼻子怎么了?” 王水生擦了擦鼻子上血,瞄了无双一眼道:“被狗咬了。” 无双嘿然无语,他也知道王水生是无辜的,可是情急之下就是忍不住迁怒于他,这时歉然一笑。 艾里克斯道:“对了,德古拉说的中国在哪啊?好象很远的样子,不过我白天趴在一家人窗户上从一种叫电视的东西上得知地球原来是圆的,如果是真的话,带着小绿一直飞,迟早有一天会到的吧?”我无语,敢情她还寻思着环绕地球呢。 无双怒道:“你休想再带她走!” 小绿怯怯道:“我也不想再飞了,天上太冷了。”我们都笑了起来。 阿破指着自己鼻子道:“我们就是中国的。” “哦?”艾里克斯感兴趣道:“远吗?” “怎么说呢——”我说:“照你这样飞,恐怕起码得十天半个月的,而且很容易被高射炮打下来,人类现在把平行于自己领地的天上也视作是自己的地盘,叫领空,不能乱飞。” 艾里克斯一拳砸在桌子上道:“还有王法吗?” 小慧搅拌着咖啡,慢条斯理地说:“其实你可以坐飞机去。” “飞机?” “人类发明的飞行器。” 艾里克斯失落道:“这么说人类也会飞了?” “而且飞得很高很快,就是事故率高了点,大概几十万分之一。” 艾里克斯失色道:“那比我们低多了,我们是百分之三,尤其一到变天,被太阳晒化的更是不计其数。” 小慧道:“所以我建议你坐飞机。” “可是,作为吸血鬼长老我怎么可以坐人类的东西飞行呢?” 我笑道:“长着翅膀也不一定就非得自己飞,我们长着腿还不是一样开车?” 艾里克斯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你们比我了解人类,这样吧,你们和我一起去中国对付元妖!” 我搓手道:“太仓促了吧,我们才刚干完活,还没好好享受呢。” 无双冷眼道:“再说我们有什么好处呢,你现在可是在要求我们去帮你对付我们的老大。” 艾里克斯道:“你们难道愿意永远受制于他吗?只要你们肯帮忙,加上德古拉里应外合就可以彻底消灭他,那样你们就永远不用有顾虑了。” 阿破道:“老大,似乎很有诱惑力哦。”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们和元妖的矛盾,说到底其实就是不愿意受他要挟,不想统治世界不是我们精神境界有多高,而在于这件事情是必须做还是可以不做,他当初要不威胁我们动之以情晓之以利说不定我们还动心呢。元妖可以永世长存,这就意味着他不除我们就永远得受牵制,这种感觉可是比坐十年二十年牢还糟糕,如果说我们身上还有妖性,那就是自由散漫无拘无束,短短二十年笑傲江湖的生活已经使我们受不得任何强权压制了,现在,机会来了。 我问艾里克斯:“你想什么时候走?” “当然是越快越好,我们现在就去找飞机!” 我失笑道:“这急不得,需要时间安排。” “那就明天。” 我皱眉道:“太急了吧?” 艾里克斯道:“你知道拖久了会出什么意外吗?” 王水生道:“还有,元妖要去找什么帮手?中国还有比你们强大的妖怪吗?” 我凝神道:“除了那几个哥,还真不知道。” 小慧道:“也许刘老六能告诉我们。” 我点头道:“只好这样了。” 阿破贼忒兮兮道:“你是舍不得叶子吧,我见刚才你俩正聊得热乎呢。” 王水生摇头晃脑道:“可惜呀,你要留下来说不定真能江山美人一起收呢。” 艾里克斯大概是又饿了,见小慧蘸着番茄酱吃薯条,用指头挖了点端详着道:“这是陈酿血浆吗?”说着舔了一下,马上呸呸连声道,“难吃死了,像死牛的鼻涕!” 小慧也把薯条搁那不吃了…… 艾里克斯拍着桌子道:“没法活了,刚才我进来说要一杯鲜血,他们居然告诉我没有!看来德古拉是对的,当初就应该把所有人类都变成吸血鬼任我们统治!” 我好笑道:“德古拉跟元妖的追求倒是差不多。” 阿破道:“我看有个什么片里不是说德古拉是只鸭子吗?他还有个保姆,胳膊有残疾……” 小慧翻个白眼道:“你说那是《怪鸭历险记》。” 这时无双忽然道:“你们没觉得要想对付元妖最重要的还是需要有一个人同意吗?” 我们一起看小绿,小绿也看看我们,一双乌黑的眼珠扑闪扑闪的…… 艾里克斯忙敲砖钉脚:“她一定肯的,姐姐有难妹妹理应帮忙嘛。” 无双冷冷道:“你别再糊弄她了,她没那么老。” 艾里克斯咯咯笑道:“看来我把这位英俊的小伙子得罪狠了。” 无双哼了一声道:“你也别乱称呼我,我其实还比你大一千岁呢!” 无双转向小绿道:“今天我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然后你再决定离不离开我们。” 小绿胳膊绕到桌子上拿起可乐吸了一口道:“你说。” 无双稳了稳情绪,终于郑重道:“其实……我不是人。” 看到一个英俊的帅哥对小姑娘说这句话,我们集体忘了自己的身份,下意识地喊:“你对她禽兽了?” 无双抓狂道:“没有!” 我们一起:“哦,禽兽不如!” 无双面对小绿,认真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一只妖怪,我一直不敢要你,是因为我怕你知道真相以后会害怕我,嫌弃我,到最后会恨我,第一次听你的歌,我爱上了你的声音,那天在过道里,我就彻底爱上了你,就算作为人我也有愧于你,作为妖更配不上你,每次你一唱歌,我就会自卑……” “哧啦啦啦啦——”小绿把可乐吸光了,她放下杯说:“那我以后不唱了。”说着一双乌丢丢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无双。 无双一下愣住了,当他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后一把把小绿抱在怀里,小绿此刻幸福得像花儿一样,哽咽道:“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我就是喜欢你!” 阿破小声跟我说:“小绿这属于恋物癖吧?” 艾里克斯又感动又钦佩地感叹:“我这个妹妹还真是什么也不怵啊!” 下一秒,两人激烈地拥吻,无双捧着小绿的脑袋,嘴唇交叠,小绿轻哼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哎哟!”我们一起吃了一惊,赶忙清场跑出去,背对门里排成一排,谁也不敢回头。 艾里克斯手拍胸口笑道:“现在的年轻人呀,还真是让人脸红心跳。” 阿破暧昧地挨了挨小慧,小慧满脸绯红,这次却没有恶言相向…… 王水生坐在台阶上,仰头道:“奶奶,我们血族也能和人类通婚吗?” 艾里克斯脸一板道:“屁话!当初三个吸血鬼长老就我一个女的,你看那俩谁像你爷爷?”她狠狠踹了王水生一脚骂道,“你当你奶奶我是人尽可夫的吗?” 我们都汗了一个…… 王水生摸着自己的脸道:“我爷爷他老人家一定也很帅吧?” 艾里克斯道:“比你帅!你就鼻子像他,其它地方都是败笔!” 王水生哀怨地摸着被无双打破的鼻子道:“子孙不肖啊——您是咬过他之后才和他结婚的吗?” “我没咬他。” “啊?”我们都大感意外。 艾里克斯脸现柔情道:“我一直也没让他知道我的身份,怀了你那个不成器的大卫祖宗的不知道父亲还是爷爷后我就离开了他,再也没有回去。” 王水生道:“那我爷爷不是很惨?” 艾里克斯苦笑了一声道:“我不知道告诉他实情会怎么样,也不敢想,多半他会恨我,所以我很羡慕无双。” 王水生讷讷道:“这样也可以呀?那我以后……” 艾里克斯听了他这句话,忽然声色俱厉道:“听着,你要想和人类通婚,必须先让她接受你的身份,记住没有?” 王水生道:“为什么呀?” 艾里克斯道:“因为我是女的你是男的,你和我不一样,如果对方不知道你身份又怀了你的孩子,你会灰飞烟灭!” 王水生打个寒噤:“怎么会这样?” 艾里克斯嘿嘿笑道:“如果你只是想解决生理问题,大可以先咬过她们再和她们圆房,不过那样的话她们自己和她们的孩子也只能算是你的食物,她们继承不了我最纯正的血统,稍有意外就会死亡。” 王水生哀叹道:“他奶奶的,我们吸血鬼想结婚比没车没房的都难啊!” 第五十九章 我也不是人 第五十九章 我也不是人 我们在肯德基门口站了好一会,我说:“你们谁回头看看那俩完事了没?” 阿破率先道:“这种得罪人的事儿反正我不去——要不咱先回,让他俩就在这圆房?” 说话间无双牵这着小绿的手出来了,小绿刚好听见阿破在那胡说八道,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王水生道:“奶奶,既然明天一起回中国,晚上您跟我们一起走吧。” 无双道:“显然我们车里坐不下7个人。” 王水生在街口来回张望道:“这富加哪都好,就是连个出租车都没有。”富加百分之百是有车族,现在旅游业还没恢复,半夜三更自然没有出租车。 艾里克斯呵呵一笑道:“老样子,我飞回去就是了。” 可问题还是来了,事实上是一辆车连6个人也坐不下,我开车,王水生坐在我边上,后面还有4个人呢,最后无双把小绿抱在腿上,阿破和小慧才坐进去。艾里克斯一振翅膀飞到天上,阿破把头探出窗外,看了一眼又缩了回来。 王水生道:“很帅吧?” 阿破道:“帅是很帅,不过你告诉你奶奶下回飞之前裙子里头穿点东西。” 王水生惊道:“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她什么也没穿……” 王水生急忙把头探出去大喊:“奶奶,横着飞!” 我告戒阿破:“下次你就说你没看见她穿的什么,别说你看见她什么也没穿——这点说话技巧也不懂?” 小慧扫了阿破两眼,笑眯眯地说:“你眼神不错呀。” 阿破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无双和小绿,唉声叹气地说:“本来7个人也能坐下的。” 车顺来时的路回到皇宫,这时已是凌晨,狂欢的人们早已散去,偌大的广场灯火寂然,只有队长他们在这里等候,见我们安然回来,队长欣喜道:“你们没事儿吧?公主在房间里等大家,说不管多晚回来让我立刻通知她。” 我抬头看看位于12楼叶子的房间,见隐隐有灯光透出,我跟队长说:“让大家休息吧,我亲自去跟她说。” 队长见小绿安然无恙,问:“那个会飞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把大家都吓坏了。” 我瞄了一眼天上的阴影,结巴道:“呃,那其实是我们和大家开的一个玩笑,不用担心,你们去睡吧。” 队长疑惑地挠挠头,似乎也觉得我的话不尽不实,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道:“哦,那我们回去了,公主那里你亲自去说吧。” 队长带着人走后,我发现台阶的阴影里还坐着一个人,这人脚边卧着一只大狗,这会正冲我们摇尾巴。我大声道:“高大全,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高大全猛然一惊,睁开眼睛道:“我在等你们。” 我感动道:“我们都很好,你赶紧休息吧。”话说高大全作为神族还是比其他同侪有人情味多了,你看聂平就一点也不担心,这会大概都睡醒几觉了。 高大全站起身,还有点梦呓地说:“你们回来就好,我忘带房门钥匙了,你们看谁能跟我凑合一晚?” 我又好笑又好气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等我们的?” 阿破道:“你和梅兰不是一个房间?” 高大全道:“当然不是!我在她隔壁。” “那去敲门呀!” 高大全局促道:“这合适吗?” “老子才管你合适不合适,反正这没人愿意和你凑合。”阿破吹个口哨道:“虾仁过来,别坏你主子的好事,晚上你跟我睡。” 虾仁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看了看高大全,走到阿破那去了。 高大全心事重重道:“这……这可如何是好,她要不给我开门怎么办?”说着走了。 阿破叹了口气道:“没见过这么傻的,人家姑娘都愿意跟着他私奔了,他还分房睡。” 小慧道:“那你的意思呢?” 阿破浑身一摸,忽然变色道:“哎呀,我的房门钥匙也忘带了。”然后满眼期待地看着小慧…… 无双扔出一串钥匙道:“那你去我那屋睡吧。” “那你……”话到一半,阿破看着腻在一起的他和小绿,点头咬牙切齿道:“成!你可真为兄弟考虑。” 我笑道:“大家都累了一晚上,赶紧睡吧,我去和叶子解释。” 阿破学着高大全的口气道:“她要不给你开门怎么办?” 这时艾里克斯呼啦一下落在我身边道:“何安忆,听说在宴会上坏了你的好事,现在我送你一程!”她拉住我的手腾空而起,我只觉耳边呼呼风声,身子离地越来越远,我忙客气道:“其实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几楼?” “……12楼,就是亮灯那间。” 艾里克斯扶摇直上来到窗外,翅膀对着窗格一扇,就如无形的大手在上面推了一把似的窗户顿时洞开,艾里克斯把我往里一扔,轻笑道:“好好享受吧。”翅膀一挥向着对面的钟塔飞去,我无意中扫了她背影一眼,看见她裙底果然什么也没穿……呃不对,是没看见她穿的什么。 此刻我身在叶卡捷琳娜的卧室之中,一片漆黑中只觉身下深一脚浅一脚,原来是铺着又厚又软的地毯,我琢磨着应该把鞋脱下来,刚扒掉一只的时候忽觉一个影子迅速贴面迎上,香风飒然,身段凸凹,她把胳膊搭在我肩,似要投怀送抱。 我受宠若惊,张开胳膊要将她搂住。 下一秒,一只香滑的膝盖就用力地顶在了我的小腹上…… 这个世界上,能如此伤害我的人并不多,就算距离再近,对方动作再快我也有把握躲得开,可偏偏有一个人是例外,而且顶了我不止一次了…… 我郁闷地躺在地上,呻吟道:“又来?” “何安忆?”叶子轻叫了一声,诧异道:“怎么是你啊?” 我冲她扬了扬手里的鞋哼哼道:“你觉得杀手进来会先想着脱鞋吗?” 叶子按亮床头灯,抱怨道:“你怎么不敲门呢?” 我无语地看看窗户,纠结道:“我这不是贪便宜吗?” “你们担心死我了!小绿怎么样了?” 我说:“她很好!”末了又加了一句,“从没有过的好!” 叶子来到我跟前,蹲下身子关切道:“你呢,你怎么样?” 我叹了口气道:“我躺一会就好。” 叶子呵呵一笑,索性也和我面对面躺下,一手支在下巴上,不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双手放在肚子上,四仰八叉地平躺着,也扭过头看着她,就见她长长的睫毛铺下来,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满是玩味和温柔,一瞬也不瞬,自从我来到富加王国,我们两个都在不停奔波忙碌,战斗、动员、参加仪式,从没有一刻像这样安安静静地待着,充满平安温馨。 宁静片刻,我想起在宴会上被打断的那句话,顿了顿道:“叶子,其实……” 叶子把一根手指放在我嘴唇道:“嘘——别说话,就这样待一会。” 我只觉鼻尖处一片馨香,叶子的半条手臂露在袖外,她只穿了一件米色的睡衣,这时斜卧在我身旁,领口和下摆的地方处处一片莹然,尤其是我所在的位置,触目就见她衣口里被压得微微变形的胸部…… 一股热力从小腹升起,随着呼吸也粗重起来,我生怕叶子发觉,忙把头扭了过去,叶子纳闷道:“你怎么了,还起不来吗?”说着爬在我头前查看,宽松的睡衣前襟直落在我眼前——她里面真的什么也没穿,呃,或者说反正我没看见她穿什么东西。这一下,我身体的某个部位先我一步“起”来了。 我把身子一蜷,嘿然道:“我没事儿,一会就好。” 叶子顺势低头一看,顿时恍然,低声笑道:“何安忆呀何安忆……” 我把脖子一梗辩解道:“我身体又没毛病,这很正……” 一个常字还没说出口,我的嘴已被两片柔软的唇瓣堵住,我全身就像过电一样,瞳孔瞬时收缩,却见叶子那黑葡萄一样的眼眸近在咫尺,我们四目相对,嘴唇交叠,时间就像在这一刻凝固了似的,不过这一次却不是我的妖力使然。 就这样,我的手下意识地缘着叶子的腰滑下去,一路顺游而下,忽然在大腿根外侧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由一根宽带子绑在腿上,我用指头捏了捏,觉察出那是一把小刀的刀柄,我愕然道:“你现在还有睡觉带刀的习惯?” “有你在我身边就用不着了。”叶子随手把带子扯断扔在一旁,柔声道:“反正你连子弹都抓得住!” 我双手揽住叶子的腰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因为在百忙之中我还是想到一个问题:叶子现在身份特殊,绝不能再让她在上边,否则岂不是真的变成女王和…… 这时叶子睡衣全开,摊在身侧,栗色长发铺散在地毯上,我居高临下地看去,触目都是人间致景,细腻的脖颈、挺拔的胸膛、修长的腰腹、浑圆晶莹的双腿,因为紧张,叶子微微地颤着,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她把一只手挡在额前,却又忍不住想要捕捉我的一举一动,一双闪亮的眸子里全是羞怯和温柔。 我俯下身,从她鼻梁处吻起,在双唇间停留侵略片刻,然后一路吻下,叶子温润的皮肤上便骤然起了一阵一阵的颤栗,我觉察到异常,轻声问询道:“叶子?” 叶子大羞,像要快哭了似的道:“我以前……我……”最后她索性把脸一板道,“我以前没时间!” 我又好笑又怜惜,故意逗她道:“没时间什么?” 是的,我真没想到叶子居然是第一次!在西方,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欧洲国家思想开放,女孩儿到了一定年龄和男朋友同居是很正常的,据说上了高中就有老师拿笸箩大把发放避孕套,叶子如今20出头,已经到了大学毕业的岁数,还没交过男朋友,在西方这大概是会被大家视为比较难以启齿的。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富加再是小国,可她毕竟身份特殊,从小在万众瞩目里长大,还真是没时间谈男朋友,不过就算有,恐怕对方也不敢做什么逾礼行为,富加可是王权国家,理论上讲国王还是可以草菅人命的,再加上戈什老爹来自守礼严谨的中东伊斯兰世界,亵渎他家公主,难保他不会拿着刀对男方的下半身做出不友好的行为。 我看着叶子娇羞不胜又有点着恼的样子,伸出10指和她双手交握,在她耳边安慰道:“别怕宝贝。” 我小心又肆意地用身体各个部位挑逗着她,感觉她的肌肤越来越热,耳鬓厮摩、肢体纠缠间叶子轻声叫道:“何安忆……”我知道时机终于成熟,慢慢引导着她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叶子奋力地抓住了我的肩膀…… 皇宫的夜色很美,月亮婆婆也羞得遮住了脸(话说这两句有因果关系吗?没办法,这不能多写,而且就学了这么一句过度……)…… 浓情蜜意之后,按我的意思就要钻被窝,可是叶子顽皮地用小腿勾住我不让我起身,双臂柔软地挂在我脖子里,她喘息未平,吹气如兰地凝视着我,嘴角带着笑意。 不得不说这东西方女子还是有性格差异的,如果是在中国,两人第一次完事之后女的不是缩进被角就是转身呜咽(反正电影里都这么演),可叶子全无忸怩之态,她胸脯起伏不定,还有细亮的汗水在双峰间滑过,她大胆温柔地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满腔的柔情和畅快都要宣泄出来。 这会我反而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了,嘿嘿一笑,拉起她的手在鼻尖嗅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凑到她左胸前查看了一会,欣喜赞叹道:“果然一点儿疤也没留。” 叶子嫣然道:“这还得多谢你呢。” 说到这,叶子道:“对了,何安忆,刚才你想跟我说什么?” “刚才?” “就是你要跟我说却被我打断了那句。”她想了想又道:“还是从宴会上的话题接着聊吧,那会你想跟我说什么?” 一提这茬我顿时头大如斗,小心道:“我还从6000年前讲起你不介意吧?” 叶子笑眯眯地看着我:“不介意,说吧。” “6000年前……”说到这我才发现自己虽然是妖,可是根本不记得6000年前的事儿,有也是被苦妖唤起的只言片语,想到这事最后总之是瞒不过去,我把心一横,好在有无双的先例可以借鉴,我大声道:“叶子,我也不是人!” 第六十章 鞋 第六十章 鞋 说完这句话,叶子看看我,我看看叶子,气氛一时陷入沉默,叶子茫然道:“什么叫你‘也’不是人啊,除了你,还有谁不是?” 我抓狂道:“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好吧?” 叶子笑道:“好吧,那你为什么不是人?” 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抚摸着她的娇躯,讷讷道:“我不该在没跟你说清楚前就和你……” “就为这个?”叶子道:“我又没要你负责。” 我崩溃道:“也不是这个!” “那到底是什么?” 我抬头思量了好一会,忽然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说:“对了,你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笑话吗?” 叶子笑道:“又来?武林盟主和小子的故事么?” “还有一个呢。” “你说你是妖怪。” “……那个是真的。” “哦?”叶子饶有兴趣地侧身看着我,笑眯眯道:“那你说你是什么妖怪?变一个给我看看。”她用手胳肢我道,“你是会变月夜狼人呢还是有金刚狼爪?” 我抓住她的手,很严肃地说:“叶子,我说的是真的,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能接住子弹吗?” 叶子愕然道:“我以为你只是手比较快。” “因为我可以让时间停下来,有些时候,我和你是活在两个时间层面里的——这就是为什么我能从天而降不被人发现,不是他们看不见我,而是他们看见我的时候已经晚了。” 叶子睁大眼睛道:“你拿什么证明?” 我左右一扫,见床头有喝剩下的半杯牛奶,我伸手拿过,然后把杯口朝空中一泼,叶子发出一声轻呼,我止住时间,那些液体的牛奶在我面前就像三唯的画面一样,我握着杯子,把呈现各种形状的牛奶收进来,端在叶子面前给她看,牛奶在杯子里一漾一漾的,却没有一滴溅出来。 叶子惊讶地张大了嘴:“这……” “对于你时间也许只过了一秒,可我却已经用了半分钟了。” 叶子震惊地把杯子拿过去端详着,失声道:“可就算这样你也不用说你是妖怪啊。” 我笑了笑道:“可问题我就是,而且还是一个6000年的妖怪!” 叶子猛的坐起,恍然道:“所以你才能只用10分钟从孤儿院开到市里?” “确切的讲,是4分钟。” 叶子继续道:“所以在餐厅,你才有时间把那颗炸弹扔到外面水池里?” “当时那颗炸弹已经爆炸了。” “那我在广场上演讲时,那声音确实是枪声?” “那天我在你脑袋位置起码接了两口袋子弹。” 叶子揉着额头道:“我有点信了,何安忆。”她看着我的眼睛道,“你真的已经6000岁了?” 我点头,苦笑道:“怕了吧?” 叶子沉思良久,忽然指着我问:“那你和多少个女人结过婚?” 我又好笑又好气道:“我说的6000年是历史不是寿命,我的实际年龄只有25岁,而且……我只谈过一个女朋友。” 她若有所思,继而道:“这么说,至少聂平和阿破也是妖怪。” “聂平是神族,不过性质和我们一样,你怎么知道阿破也是妖的?” 叶子道:“除了你,他应对的危险最多,就拿皇宫解围那次来说他早就应该死了。” 我笑道:“你很聪明,阿破拥有不死之身,林子文其实是一个杀手,为了保护你,阿破不惜以身替你,要不然你有10条命都不够赔的。” 叶子嫣然道:“那我要多谢阿破了,让我猜猜你们中谁还是妖怪——小慧和无双天天跟你们在一起,他们一定也知道实情,所以他们一定也是妖。” “呵呵,不错,继续猜。” “参加十三街区行动的人除了林子文是杀手,红夜女和孙满楼应该也是妖怪,否则你不会同意他们去。” “嗯,现在就剩下高大全和梅兰了。” 谁知叶子摇头道:“高大全那么老实不会是妖怪。” 我纳闷道:“这和老实有关系吗?” 叶子道:“如果他是妖怪,就不会受那个戴文辉的欺压了。” 我好笑道:“告诉你吧,高大全和聂平一样是神族,地球上所有的走兽都听他指挥。” 叶子咋舌道:“这么厉害?” 我不服道:“再说他哪老实?他要真老实就不该勾引人家有夫之妇。” 想到高大全凭一副憨傻像居然还能成为妇女之友我就不忿。 叶子哼哼了一声道:“难道你老实?”说着下意识地躲开我的目光。 说到这个,我略带歉意道:“叶子,本来我是想之前就告诉你的,一时没忍住……” 叶子打断我道:“我跟你开玩笑的何安忆,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我好奇道:“为什么呢?” 叶子一笑道:“从小我身边的人都是把我当公主来呵护,长大以后围着我转的男人也不少,可他们不是为了这个头衔所带来的光环效应就是贪图我的姿色,只有你……” 我使劲摇手道:“千万别把我说的那么高尚,我一开始保护你是因为你是公主,后来也贪图过你的姿色。” 叶子哈哈笑道:“好象真是哦。” 我叹气道:“我那么说其实只不过是想引你几句赞美的话,想不到你给杆子就上。” 叶子正色道:“何安忆,你知道么,只有你对我是男人对女人的爱和承诺,不计回报和得失,平时虽然看上去懒懒的菜菜的,可是关键时刻从不松懈,我感觉得到你的担心,虽然以前不明白为什么,可是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有安全感。” 我回忆往昔,感慨道:“是啊,你还真是没少给我找麻烦。” 叶子嫣然道:“其实也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彻底放松,而且——”她顽皮道,“我喜欢看你被我整得焦头烂额的样子,每次这个时候我都特别快乐。” 我变颜变色道:“你果然很有当女王的潜质。” 叶子冲我伸出手道:“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我喜欢你。” 我说:“这是我今天晚上第二次有人说这句话了。” 叶子似有感应,问:“小绿也知道无双的身份了?” “她就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叶子悠然神往道:“她可真幸福。” 我说:“幸福的应该是无双吧?” “他们都幸福。”叶子忽然有些为难道:“何安忆,我们以后可以在一起,但我暂时不能给你相应的身份,你知道,我是他们的女王,配偶问题很敏感,而且……关于你的真实身份我不想瞒我父王和叔叔,可是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说……” 我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释然,叶子能对我说这番话,足见她是真的没把我当外人,可是我还是有些不适,我勉强笑道:“正好我明天得回中国,你可以用这段时间想想。” 叶子震动道:“你生气了?” “没有,关于我的身份还有很多是你不明白的,有些事情我必须马上回去处理,你有你的国家,我有我的责任。” 叶子惘然若失道:“你还是生气了。” 我微微一笑,拉起她的手道:“你过来。”我拉她来到窗前,拉开一条缝,指着对面的钟塔道,“你看。” 钟塔顶上,艾里克斯正头冲下吊在金钟上,大概是睡着了,一动不动,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叶子看了一会悚然道:“有人上吊?” 我失笑道:“你见过用脚脖子上吊的吗?那是王水生的祖宗,抓走小绿的就是她,对了,王水生是吸血鬼。” 叶子惊讶道:“居然还有吸血鬼?” “复杂吧?” 叶子想了想,最后摇头笑道:“这么说,以前在王府大街的时候我是住在妖怪窝里了。” 我不屑道:“别把你们西方的吸血鬼和我们相提并论,我们有内涵多了。” 叶子忽然抱住我道:“可是我舍不得你。” 我揽着她纤纤一握的小腰道:“我也舍不得你。” 我抱着她上床,再次极尽温存,然后相拥小睡,没过多大一会,天已经亮了。 这时皇宫上下已经都知道我们要走,上至洪斯老王下至队长等人,都在广场上等候相送。 我和叶子不敢多缠绵,冲了澡就匆匆准备,我穿戴整齐,最后穿鞋的时候却发现少了一只,不禁急道:“我鞋呢?” 叶子正在端正王冠,好笑道:“你怎么跟我一个毛病,昨晚丢哪了?” 我仔细回想,脚上穿这只是我刚进来时候脱的,另一只却是在和叶子云雨前急切中甩出去的,她卧室宽敞奢华,一时间可上哪找去? 我正要回自己房间想办法,忽有人轻轻敲了敲门道:“公主,陛下和杰克亲王都已经在下面等候,让我来接你下去。”听声音是汉克斯,只有他们几个老侍卫才还以旧称称呼叶子和洪斯。 叶子胡乱应了一声,对我说:“算了,穿拖鞋吧。” 我没法,只好一脚穿了原来的鞋,另一只踩在一只拖鞋里,好在把裤管放低,别人不盯着看也不大容易发现。 汉克斯就等在门口,见我个叶子一起走出,稍稍意外之余也没多想,想见我和叶子本来就粘粘乎乎的,这当口来跟他们的女王道个别也很正常。 我们一路来到广场上,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这边是聂平和阿破他们,艾里克斯也在其中,那边是洪斯老王和杰克等人,为示隆重,两位老人打头,后边是队长他们列队欢送,两边还有仪仗队,整个广场站满了人,见女王驾到,顿时鸦雀无声。 我自觉地混进被欢送的队伍,洪斯老王拍了拍叶子的手道:“凯瑟琳,勇士们要走了,你说几句话吧。” 两边仪仗奏起哀而不伤的送行曲,叶子手搀父亲,目光在我们身上一一扫过,清了清嗓子刚要说话,这时忽然从寝宫里大跨步跑出一个女清洁工,她一手还套着只鹿皮抹布,另一只手高高扬着一只男式皮鞋,大声道:“陛下!陛下!” 众人皆皱眉头,均想这清洁工太不知轻重,居然在这节骨眼上大呼小叫地跑来,不但大失礼仪,连富加王国的脸面都丢了,一时间都是凝神肃立。 那女清洁工跑到广场上,一眼扫见叶子,来到她跟前先冒冒失失地施了一礼,然后气喘吁吁道:“陛下不得了了,我在您卧室里发现一只男人穿的鞋!”说着将手里的鞋双手举过头顶,又道,“本来不应该打搅您讲话的,但是事态严重,我怕是有坏人已经潜入您的卧室了。” 队长挡在叶子身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只鞋子,眉毛拧成一个疙瘩,沉声道:“这鞋你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女清洁工道:“陛下卧室的窗台上,而且还是靠外边那一侧,恐怕坏人已经从窗户爬进去了。” 队长脸色越发凝重,拿着那只鞋左看右看细细端详,甚至还凑在鼻子上闻了闻…… 这时就听阿破忽道:“这不是……”好在他虽然卤莽,可不是傻瓜,知道说错了话,急忙中途闭嘴。 可问题是大家也不是傻瓜,他这话头一起,众人的眼光全都向我们这几个人的脚上扫来,最后全部集中在我脚上——我这会正背手望天吹口哨,形若无事,可是一脚皮鞋一脚拖拉板,那是再也藏不住了。 聂平扭头看看我,平静道:“何安忆,别装了。” 我把手捂在嘴前干咳数声,然后表情俨然地走到队长跟前,从他手里接过鞋子蹬在脚上,把脚上的拖拉板递给女清洁工,道:“这个还回去吧,谢谢。” 这样一来,就算真有傻瓜也都了然了,广场上顿时尴尬无比,乐队也忘了奏乐,都呆呆地看着我和叶子。 叶子脸色微红,把手圈成一个圈儿放在嘴前干咳:“咳咳。” 众人均觉局促,忙都学着她的样子干咳起来,一时就听广场上“咳咳”之声不绝于耳。 片刻后,队长还是忍不住好奇,把那个女清洁工拉在一边小声问:“那只鞋真的在窗户外边?” 女清洁工使劲点头。 众人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某人偷情丢鞋的经典桥段,再一起抬头仰望位于高耸入云的12楼,私下权衡量力,自忖无此绝技,不少人都暗暗地冲我伸出了大拇指…… 第六十一章 皇家专机 第六十一章 皇家专机 让我这只鞋这么一闹,乐队乐也不奏了,叶子面色绯红,干脆也不讲话了,来到我们跟前跟众人一一道别。 她率先来到聂平跟前,颔首道:“谢谢你,作为人类,能得到你的帮助我倍感荣幸。” 聂平听她口气稍觉意外,见我冲他使了个眼色,于是大致明白叶子话里的含义,随即微一点头道:“不客气,你值得我们帮助。” 叶子又来到阿破面前,握着他的手道:“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何安忆都告诉我了。” 阿破笑道:“别放在心上,无非就是舍得一身剐,又不疼不痒的。” 叶子见林子文就站在阿破身边,转头好奇道:“你一定要杀他吗?” 林子文也不吃惊,微笑着点了点头。 无双和小绿站在一边,小绿瘦小的身体被无双环在怀里,倍加惹人怜爱,叶子嫣然道:“祝你们幸福。” 无双和小绿对视一眼,微笑不语。 王水生见叶子走了过来,捧起她手吻了一下,鞠躬行礼,倒是极尽礼数,叶子手臂微微一颤,咯咯笑道:“多谢王爵爷不‘咬’之恩。” 王水生由此知道自己身份败露,嘿然道:“您如此美丽,其实没有比变成血族更能让你永葆青春的了。” 艾里克斯自始至终欣赏地看着叶子,这时挺身为自己家人摇旗呐喊道:“我就是例子。” 那边叶子和大家互道珍重,这边洪斯老王在苦妖的搀扶下来到我面前,老头意味深长地看看叶子的身影,伸出颤抖不止的手在我手背上拍了一下道:“看得出我女儿喜欢你,为什么不留下碰碰运气呢?就我个人而言对种族和国籍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而且你知道,凯瑟琳也有东方血统。” 鞋的事一败露,我和叶子的私情也就曝了光,不过富加毕竟偏向西方国家风俗体制,也没人拿这种事太当真,广场上大部分人都笑眯眯地看着我,眼神暧昧,当然,也有不少富加的男士对此很是不忿,看我的神色不免带了几分醋意和嫉妒。 洪斯老王手抚我胳膊,说话的时候表情既慈祥又威仪,俨然有几分老丈人告戒女婿的架势,我只得赔着小心道:“您真的能保证没有种族偏见吗?”说着冲苦妖眨了眨眼。 洪斯愣了一下道:“你难道不是中国人吗,还有什么种族?” 苦妖上前一步道:“陛下,何安忆的身份我知道得很清楚,我会慢慢跟您解释的。” 杰克在一边大声道:“想加入我们富加的皇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会找人调查你,你们这帮人,处处透着古怪,虽然帮了我们的忙,要让我知道你们一开始就居心不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聂平淡淡一笑道:“亲王阁下,您最好还是别打扰我们的正常生活,否则……” 杰克天不怕地不怕却惟独怕聂平,见他出来,不等他把话说完,急忙缩回去了。 我笑对苦妖道:“苦前辈,没事多看看开心的书多想想开心的事儿,别老跟自己过不去了。” 苦妖放下遮在头上的斗篷,愁眉苦脸道:“我也想啊,你说的办法我都试过了,还别说,我昨天真的看到一本不错的书,说的是秦始皇和刘邦还有项羽他们都穿越到现代,住在一家小当铺的故事,很好笑吧?” 我抹着眼泪道:“听介绍似乎很好笑,可是我怎么听你说的想哭呢?” 苦妖叹了一口气,又把斗篷披上了…… 这会叶子已和众人告别完毕,她见广场上所有人都在好奇地注视着她和我,忽然来到我面前,径直扑进我的怀里,这一下众人大哗,大庭广众之下,女王主动索抱,足以说明我们的关系和印证了那只鞋的逻辑……一时间都静了下来。 叶子把头在我肩膀上搁了片刻,轻声道:“何安忆,你还会回来吗?” 我微笑道:“等我办完事就回来,那时候你也应该想好怎么对你父王说了。” 叶子轻叹道:“我现在才知道,虽然我当了女王,还是有很多事帮不上你。” 我们紧紧拥抱了一下,同时对对方说:“保重!” 送我们去机场的大巴缓缓驶来,我们一干人在众人的目送下鱼贯上车,队长、汉克斯还有里夫等人频频向我们挥手,叶子凝立人前,久久不动。 大巴刚开出皇宫红夜女就忍不住兴奋道:“何安忆真不愧是咱们的老大,把人家女王睡了撒腿就跑,正所谓上炕认识姑娘下炕认识鞋——哦不对,他把鞋丢了。” 这一句话顿时引得大家哄笑,也多少冲淡了离别的伤感,我只能摇头苦笑,回身一看,只见高大全和梅兰就坐在我身后,梅兰把头枕在高大全肩膀上,两人一人耳朵里塞只耳机,正在合听一首音乐,我问:“大全,昨天你在哪睡的?” 梅兰脸一红,把目光转向窗外,高大全愣了一下,把耳机拿下来,毛毛躁躁地问:“你说什么?” “你耳朵没残疾吧?”我问。 “没有啊。”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嘿嘿笑道:“行了,你不用回答了。” 高大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表演过头了,又见大家都在笑眯眯地看他,他猛的站起道:“我有事要宣布——等回国我就和小兰成婚!” 梅兰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脸更红了。 沉默片刻,众人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孙满楼趴在梅兰没戴耳机那个耳朵上小声道:“现在这种睡一次就能和你结婚的男人少了,要抓紧!” 高大全低着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稍即问梅兰:“小兰,你同意吗?” 梅兰又羞又急,道:“我不同意!” 高大全大惊道:“为什么啊?” 梅兰小声道:“我……得先和戴文辉离婚,要不然会连累你。” 一听这个名字,高大全脸色变了变道:“他会答应吗?” 小慧悠悠道:“他肯定不会答应,可是我们会帮你想办法,咱们这些人聚在一起,帮叶子把一个国家都抢回来了,还能帮你抢不回一个老婆?” 聂平淡淡道:“别算我,我再也不插你们的事了。” 红夜女跪在座位上,扒着靠背道:“你怎么那么死性呢?高大全跟你可是同族。” 聂平只是微微一笑,却不和她争辩。 高大全叹了口气道:“不怪他,是我给神族丢人……丢神了。” 阿破道:“丢什么人,梅兰哪点配不上你?” 高大全讷讷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慧道:“其实要戴文辉答应也简单,他无非是想要20万,不过这种人你一但把钱给他,反而会后患无穷,所以我们得从长计议。” 这时艾里克斯忽然伸个懒腰道:“我饿了。” 全车人都不说话了…… 艾里克斯趴在车窗上向外了望,道:“街上有好多吃的哦。” 梅兰奇道:“街上全是人,哪有吃的?” 王水生拉着艾里克斯小声哀求道:“奶奶,再忍一忍,这里不方便。” 阿破怪声怪气道:“各位乘客请保管好自己的贵重物品和血管,以免被咬。” 这次负责送我们回去的飞机是洪斯老王以前的私人坐驾,由和波音公司特别订做的巨型客机改造而成,洪斯老王曾坐着它周游世界,这架飞机绝对是身份的象征,从前连杰克和叶子都无权使用,类似于美国总统的空军一号。 大巴直接停在这架巨兽腹舱前,飞机舷梯放出,上面都铺着最细的鹿绒,脚踩上去又温又软,两边是两长排倾国倾城又笑容可掬空中小姐,我带头走上,所过之处空姐们60度鞠躬,玉臂缓出,为我们指引方向,我们简直就像君王临朝一样。 在美女手臂的领导下,我们来到了一层的休息室,这里装饰成小会客厅的样子,除了有一张圆桌和一圈坐椅外,靠墙又是一圈沙发。窗户、地板、橱柜除了奢华外也没什么亮点,在皇家专机里,自然是出现任何奇景也不足为奇,不过妙就妙在这里的一切都按平地建筑那样设计,丝毫看不出在机舱里的狭促。 本次航行的机长是一个帅得让人直想往他脸上画油笔道子的小伙儿,而领班是一个美得直想让人把圆桌立刻另做它途的年轻姑娘,据说落选过世界小姐的选拔——这我得解释一下,这不能怪人家姑娘长得不好看,世界小姐嘛,讲的是综合指标,她得有亚洲人的扁平胸,欧美人的糙皮肤,煤气中毒似的脸色,所以一般世界小姐都没什么看头,最漂亮的都是那些半道落选的。 机长首先大致地给我们介绍了一下飞机的内部设施:2楼是起居室和多功能会议室,我们目前所处的小休息室只是冰山一角,除此之外还有带保龄球馆的大休息室和带放映厅的健身室,考虑到我们的人数,为了方便彼此交流所以暂时安排在小休息室。 接着是落选世界小姐的领班带着一大片倾国倾城集体向我们致以最美丽最诚挚的问候,领班声音轻柔道:“欢迎各位来到富加王国皇家‘叶卡捷琳娜’号专机,大家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开口。”这位mm高鼻蓝眸,但居然说一口不输于中央电视台支持人的普通话。 孙满楼越听越奇,越看越惊,这时忍不住问:“你们什么都有吗?” 领班微笑道:“孙先生请说。”她居然还知道我们每个人姓什么。 孙满楼眼珠转了转道:“我想打高尔夫球,有吗?” 领班道:“有的,在健身室,不过只能进行小距离洞赛。” 孙满楼也不知道什么是洞赛,他学了一个电视广告里男主角们挥杆然后极目远眺的架势,道:“我说的是那种打出去就再也找不着那种。” 聂平呻然道:“那么你要的就不是高尔夫球,而是高尔夫球场。” 领班嘴角一抽抽,最后还是以无可挑剔的笑容回答道:“对不起,这个还真没有。” 孙满楼顿时得意,撇嘴道:“这是什么皇家专机啊,连高尔夫球场都没有!” 第一章 回家 第一章 回家 坐在富加王国的皇家专机上,阿破对小慧道:“要不要告诉你爸一声我们回去?” 小慧略一迟疑,美女领班已经把机载电话递到了她手里,小慧下意识地拨通了号,刚响一声她忽像被烫了一下似的把电话放下道:“还是给他一个惊喜吧。” 无双道:“你是怕接起来第一声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吧?” 小慧轻叹了一口气。 无双正色道:“这个问题你迟早得解决,他毕竟是你的家人。” 要说小慧和老史的关系还真有点复杂,老史初来乍到的时候,小慧还能冷着脸叫他史先生,可是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尤其是老史以为我们身陷困境几乎要只身来救我们时,两人已经很大程度地缓解了,现在的小慧已经不能再那么淡然,可要她叫爸,却还是叫不出口。 无双温柔地看着小绿,说:“我现在才明白,只有亲人的理解才是最重要的,我决定了,一回去就把我的事都告诉我姐姐他们。” 这工夫,孙满楼正缠着美女领班扯东扯西。 “既然没有高尔夫球场,那给我们弄点吃的吧。” 美女领班温柔道:“孙先生请说。” 孙满楼眼珠转了转,嬉皮笑脸道:“拉面有吗?” 美女领班微笑道:“您要细的还是宽的?” 孙满楼意外道:“还真有啊?” “我这就叫人给您送来?” 孙满楼忙道:“不用了,我就是问问,你还是给我上牛排吧,拉面国内天天吃。” “您要几成熟的?” “呃,几成熟好吃?” “呵呵,这要看个人口味了。” 孙满楼色迷迷地盯着人家问:“你平时喜欢几成熟呀?” 美女领班掩口笑道:“我喜欢老一点的。” “真有品位!”孙满楼在领班手上摸了摸,贼忒兮兮道:“我就喜欢嫩一点的。” “好的。”美女领班微笑不改,问我们:“其他各位呢?” 聂平道:“给我一杯咖啡就好了。” 林子文则道:“我要一杯水。” 高大全给梅兰要了一杯西瓜汁,领班一一记下。 这时艾里克斯揉着肚子问:“有鲜血吗?来一杯。” 美女领班脸色变了变,最后还是微笑道:“您可真会开玩笑。”看来她还不习惯被同性“调戏”,看来按叶子对她们的吩咐,大概孙满楼就算提出非分要求她都敢答应,可是被一个年轻女子轻薄,人家还是不乐意了。 艾里克斯看着她白皙脖子上的血管吞了口唾沫,不满地小声嘀咕:“明明有,又不舍得给,说什么竭诚服务?” 王水生抱歉道:“奶奶,让您跟着我吃苦了。” 艾里克斯只能眼望窗外分散注意力,她看着飞机在云气里穿梭,变色道:“这东西飞得真的比我快。” 不一会有空中小姐端上孙满楼要的牛排,这时飞机刚好遇到一股气流颠了一下,送餐的姑娘手在锋利的餐刀上划了一下,她轻呼一声就要转身包扎,艾里克斯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别浪费!”说着把流血那根指头塞进嘴里吮着,一只是纤纤玉手,一张是樱口红唇,场面极其香艳。 那空中小姐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站在那,想伸回手又不好太过生硬,艾里克斯吸了几下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只得放开,那姑娘红着脸跑了。 艾里克斯冲我们露出森森白牙,痛苦道:“更饿了!我现在看你们谁都香喷喷的!”我们顿时人人自危…… 阿破伸出胳膊道:“不行你还吸我吧。” 艾里克斯凑在他手上闻了闻道:“你的血味太淡了,大概上次被我吸过以后还没恢复过来,再说我们吸血鬼从来没有吸同一个人血两次的先例。” 高大全挡在梅兰身前不让她看见,说道:“嗯,这就像天天吃馒头会腻一样。” 阿破收回手臂道:“那你也别再为难人家空姐了,惹急了把咱都扔下去。” 我笑道:“是啊,那样乌鸦和野猪的笑话就变了现了,等下了飞机我想办法让你好好吃一顿。” “真的啊?”艾里克斯兴奋得直搓手,俨然一个娇憨的小姑娘。 这时美女领班走进来告诉我们飞机还有12小时降落,提醒众人可以先休息一会。 可是大家谁也没有动,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静静地发呆,各自想各自的心事。 12个小时一晃就过,飞机已经开始下降,刚停稳,聂平率先站起道:“各位,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齐心协力,我过得很愉快,不过公事在身,各位恕我先走一步。” 我说:“一起吃个饭吧。” 聂平笑了笑道:“改天吧。” 红夜女伸个懒腰道:“我也走了,好多天没做‘功课’,浑身不自在。”她问林子文,“你呢,跟我走吗?” 林子文指了指阿破,不说话,阿破长叹了一口气…… 在富加王国空军一号全体空勤人员的列队欢送下,我们离开了飞机。然后我们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我们身上谁也没有钱…… 富加的飞机降落在中国机场是通过特别协调的,出了这架飞机也就脱离了叶子的能力范围,我们总不能要求人家直接落在王府大街。机场到回家这段路得我们自己想办法了。 聂平翻来找去,从钱包的夹层里翻出50块钱,道:“我坐机场大巴就好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红夜女娇笑道:“我跟你一起走,你得请客哦。” 他俩走后,孙满楼回头看看还在冲我们微笑的美女空姐们,嘀咕道:“她们身上肯定有钱。” 我一把把他拽回来,阴着脸道:“你还嫌不够丢人啊——我们先打车回王府大街再说。” 我们一行还有11个人,我带着王水生和艾力克斯上了一辆出租车在前头带路。 司机打量打量我们,试探着问:“几位这是从哪来啊?” “远着呢——去王府大街。”我说。 司机哑然道:“可找了个好地方,不过话说回来那也真算一个景点——你们是打表走啊还是不打表?” “什么意思?” “打表得100多,不打表算你们100。” 我笑了,想不到刚回过就碰上一个宰客的,王府大街在三环外,离机场大概也就20多块钱的路程,这司机大概见我领着俩老外坐车,把我们当来旅游的了。 我不动声色道:“不打表给你30。” 司机一惊一乍道:“那怎么可能,路可不近呢。” 我还想跟他争辩,王水生忍不住把头探过来道:“你走建设路,这点儿又不堵车,到地方满打满算也就25!” 司机大吃一惊:“你……” 王水生哼哼道:“我们是本地人!” 司机一听这话面无表情地把计价器按下去,不满地嘀咕道:“早说呀!” 我们的车路过机场大巴的时候,我就见聂平正在和买票的解释着什么,他见我在车里冲他招手,急忙伸出两根指头拼命跟我摇晃,我也随之摆出“胜利”的手势跟他致意,聂平不依不饶地举着两根指头向我们跑过来。 我一边示意他不用送了一边感慨地跟王水生说:“看不出这小子平时冷冰冰的,其实还挺重感情。” 王水生想了想忽然道:“机场大巴好像是26一张票吧?” 我说:“怎么了?” “他跟红夜女是俩人,也就是说,他冲咱伸两根指头不是舍不得咱们——他买票差两块钱!” 司机问我:“需要停车吗?” 我咬了咬牙道:“赶紧走!” 司机啧啧道:“你们这交情……” 其实我倒不是不想借这两块钱,主要说真没有,这话又不能跟司机说…… 王水生缩着脖子道:“你说他不会诅咒我们吧?” 艾力克斯坐在车后看着街上的人流感叹道:“中国人这么多?” 司机笑道:“现在还没到高峰呢,下午五六点你再来看!” “中国一共有多少人啊?”艾力克斯问。 “十四亿吧。”司机给她扫盲。 “十四亿!”艾里克斯两眼放光:“够我吃多少年啊?” 司机回头看了她一眼…… 车渐渐接近王府大街,路两边的景物也越来越熟悉,直到驶进那条宽敞的街道,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让我倍感亲切,甚至连路当中那个烂水泥坑都几乎使我落泪——怎么还没人修啊? 我眼睛不断在街上逡巡,当务之急我得先找个熟人把车钱给了……我忽然发现在我们开的超市门口,老史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这会他也看见了我,从藤椅上站起来朝我们走来。 我开车门跳下去,来不及和他打招呼,冲身后一指:“给钱!” 老史一愕,骂了声“臭小子”把车钱给了司机,紧接着后面两辆车相继停在超市门口,从车里出来的人都照例身后一指:“给钱!” 老史抓着一把零钱给司机,着实忙了好一会,这才回头打量我们,大声道:“哈,不错,都活着回来了!” 第二章 我饿了 第二章 我饿了 将近十一月,中国北方的城市秋味浓厚,已经凉意袭人了,我见老史穿戴得整整齐齐,似乎是专程在等什么人,不禁问道:“老爷子,您知道我们要回来?” 老史哼哼了一声道:“家里的电话响了一声又没人说话,我猜大概是有人想通知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微微地吃了一惊,想不到老头竟能精明到这个地步,这样看来,小慧187的智商多半还是遗传来的。 老史看着小慧,脸上带着莫测的笑意道:“你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小慧不自在道:“你……挺好的吧?” “哈,我好得很,看样子你们也不错。” 我笑道:“混到连车钱也没有,您怎么知道我们不错?” 老史不屑道:“越是这样越说明你们做的是大事,我每天看国际新闻就能猜测出来,从外头回来大包小包带东西的才最没出息。” 阿破把自己那枚骑士勋章塞在老史手里,讨好道:“给您带了点儿土特产。” 老史看着掌心里光芒闪烁的金镶钻勋章,奇道:“土特产?” 我笑着解释:“富加王国除了金子和钻石也不产别的。” 老史盯着阿破看了一眼道:“看来你小子在我女儿身上没什么进展。” 阿破郁闷道:“你怎么知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要是得手了还有工夫来讨好我这个老头子吗?” 阿破:“……” 这时艾里克斯肚子一阵叫唤,她捂着小腹痛苦道:“我饿了!” 早在我们下车时老史就已经注意到她了,这会问我:“这是?” 王水生抢先道:“这是我奶奶。” 老史打量着艾里克斯又看看王水生,不等他问什么,王水生又忙道:“辈儿大……” 老史也不多问,跟我们说:“刚才我就在对面小排挡定了一桌,一起吃个接风饭吧。” 艾里克斯把我拉在一边道:“何安忆,你说过要请我大吃一顿的。” 我说:“一会点菜的时候你随便要。” “你忘了,你们的饭我吃不了。” 我拍头道:“一点也不行吗?” “不行。” “那太遗憾了,中国的美食世界第一,你品尝不了了。” 艾里克斯舔着舌头打量着街上的路人道:“从另一个角度上说,我还是赞同这句话——我已经闻到不少我从没喝过的血的味道了。” 王府大街的居民们见我回来,纷纷跟我打着招呼,我一边回应一边擦汗道:“这些人你不能碰。” 艾里克斯歪着头道:“这么多人里就没有一个你讨厌的吗?” 我抓狂道:“讨厌的你也不能碰!你就吃几天素吧!” 艾里克斯不满地嘟囔道:“你们待客一点也不热情,如果你到了我的地盘上,我一定为你备上最美味的鲜血。”她问我,“这附近哪有动物,必须要活的。” 我想了想,唯一有希望的地方也就菜市场了,我冲王水生他们使了个眼色,叫他们先去饭馆,然后带着艾里克斯来到菜市场。 深秋时分,菜市场里的东西也是琳琅满目,大棚下各种时鲜水果和蔬菜摆得满满荡荡,这里人头攒动叫买叫卖的异常热闹,艾里克斯捂着肚子对旁的看也不看,我惊恐地发现她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与她擦肩而过的人的脖子上,艾里克斯咽着口水道:“这里好吃的真多呀……” 我死死拉住她,小声道:“你冷静点!咱们快到了。” 艾里克斯忽然抽了抽鼻子道:“有血味!” 我们来到一个肉摊前,钩子上挂着各种肉和白条鸡,半扇还没洗剥干净的猪肉上还带着血丝,老板见是我,笑道:“何主任,稀罕啊,听说你前段时间出国了?”他往我身后一看,惊讶道,“哟,还带回来个洋妞。” 我笑了笑道:“你这有活的东西吗?” 老板挠挠头道:“活的?早就不让卖了,再说你要活的干什么呀,那个血赤麻糊的。” 我说:“就要血赤麻糊的。” 老板摇头道:“那没有。” 我带着艾里克斯又走了几家肉摊,除了摊主是活的其它都是死的……而且艾里克斯也越来越失控了,她两眼直勾盯着一个从她面前走过的人的脖子对我说:“何安忆,你总不能让我饿死在这吧?” 我见她眼神已经不对了,急忙拉着她离开人群,艾里克斯张牙舞爪地叫道:“我饿,我饿呀!”一边探出十指,想要抓住离她最近的一个胖子,我索性把她扛在肩头撒腿就跑,艾里克斯挥舞着爪子,哭天抹泪地不肯走,路人纷纷侧目道:“这洋妞怎么馋成这样?”也有人小声议论:“那男的也够抠的,菜市场能有什么好东西,泡妞这点钱都舍不得花……” 我抱着她跑出菜市场,还不等喘口气,一个人施施然地走过来道:“小何主任,我正找你呢。” 我抬头一看见是孟大妈,老太太手里提了两只乌鸡来到我近前道:“你可回来了,这趟玩的怎么样啊,你可瘦多了,哟,你眼睛怎么了?” 我揉着因为妖力提升而变成红瞳的眼睛笑道:“时差还没倒过来,您找我有事儿啊?” “嗨,别提了,这不是乡下亲戚送来两只活鸡吗?我一个老太太哪敢杀啊,正好听说你回来了……” “我帮你杀!”本来没精打采的艾里克斯一把抢过孟大妈手里的鸡,一个箭步蹿了出去。 “哎——”孟大妈一扬手,我忙道:“没关系,我认识她。” “哦,认识就好,我还以为新疆帮流窜到咱们这来了。” 我无语半晌,只得道:“一会杀好了给您送过去。” 孟大妈点点头道:“顺便把工作跟你交接一下,市里下通知了,从明天开始可能分片停电,咱们这是第一批,通知单我已经复印好了……” 我不住点头应承,话说刚跟恐怖分子打完交道再听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感觉还挺亲切的。 孟大妈交代完事,又朝艾里克斯跑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刚才那闺女……”我刚要解释,老太太又冲我摇摇手道,“不问不问,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不问。” 我知道这事要不说清明天一睁眼就能出十几个版本,忙道:“那姑娘是王水生他们家的。” “哦,多大了?” “……二十四五?”我见孟大妈疑惑地看着我,只得又道,“要么就再大点——老外的岁数没法说。”我得先给她打好预防针。 “那她跟王水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呃,说实话我也搞不太清,这您得问王水生,反正他们是本家。” 孟大妈若有所思,又和我闲聊了几句这才道别。 我火急火燎地跟上艾里克斯一看,只见她蹲在墙角里,高举着一只乌鸡,用指甲划开鸡脖子,仰头大饮,那鸡血起初像倾泄似的喷出,渐渐变细,最后只剩几滴流出,艾里克斯喝得咕咕有声,一只喝完,她又把另一只如法炮制,这次只喝到一半艾里克斯便站起身道:“饱了。”她吸足了血,眼睛里熠熠有神,把还在滴血的乌鸡冲我晃了晃道,“你喝吗,别浪费了。” 我急忙摆手道:“别客气,我吃饭就行。对了,小慧他们还在等咱们,赶快过去吧。” 艾里克斯道:“我也要去吗?” “当然,这些人里只有你是客人,你不去别人会别扭,再说请客的毕竟是咱们长辈,不去也不合适。” “你说小慧她父亲?那个老头今年多大了?” “六十多岁吧。” 艾里克斯呵呵一笑:“一个连陆地飘移都没见过的人敢说是我的长辈吗?”随即她挥了挥手道,“算了,当我给小慧一个面子,我跟你走。” 我如释重负,从这段时间的交往上来看,艾里克斯脾气还不错,就是有时候有点鲁,想起一出是一出,像个被惯坏的有钱人家小姑娘。此刻她正看着还在滴血的乌鸡惋惜不已,我只好去买了一瓶深色的饮料,把瓶子腾出来又接了小半瓶鸡血。 我提过两只死鸡,带着她走进小排挡,老史见人全了便让老板上菜,胖老板笑呵呵地端上一盘菜道:“欢迎小何主任回国,这道菜是送的。” 话音未落,一盘血豆腐便出现在桌上,王水生眼睛大亮,立刻抄起筷子,一边怂恿艾里克斯道:“奶奶,您应该尝尝这个。” 艾里克斯攥着筷子在上面蘸了蘸,舔了一下筷子头皱眉道:“呃,我吃饱了。” 老史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道:“外国人也论辈分吗?” 王水生丝毫不含糊道:“当然!” 老史笑道:“那怎么论她才是你奶奶?” 还不等王水生说话,艾里克斯随便道:“其实严格说来我也不是他奶奶,我们胡乱叫的。” 老史不明所以,也不再多问,叫小慧给大家倒酒,小慧正好借机岔开话题,倒到艾里克斯这里,小慧为难地看看她,我忙拿出那半瓶鸡血摇晃着道:“她喝这个就好。” 鸡血入杯,又稠又红,上面还飘着血沫子,我见老史梅兰等人都好奇地看着我,只能勉强解释道:“艾里克斯只喝红酒……” 第三章 不能说的秘密 第三章 不能说的秘密 为庆祝我们回国,老史带头举杯,众人一饮而尽,艾里克斯打了一个长长的血嗝,老史笑道:“你这酒很够劲啊。”他放下杯,看着我们道,“现在,谁给我说说你们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要说我们这次的经历不可谓不丰富,可是能对人说的却少之又少。 老史的目光落在小慧身上,小慧犹豫再三,终于道:“这一点,我们不想骗你,可我又没想好该怎么对你说,这还牵扯到我们这些人的一个秘密,我也无权私下告诉你。” 老史嘿嘿笑了一声道:“我生的闺女居然跟我说秘密,那关于你那部分你能告诉我吗?” 小慧道:“我的秘密也就是我们大家的秘密,等我想好了再征求过他们的意见,我自然会告诉你。”说着小慧看了我们在座的每个人一眼。 阿破率先道:“我无所谓,再说老爷子又不是外人。” 无双拉着小绿的手道:“我也觉得可以告诉你父亲了,他毕竟是你的亲人,他有权利知道关于你的一切。” 小慧的目光转向我,我明白她此时已经有意对老史说明一切,便道:“决定权在你手上,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王水生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小心翼翼道:“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以免以后相处起来尴尬。” 林子文纳闷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尴尬的?” 孙满楼捅捅高大全道:“你跟梅兰说了吗?” 高大全满脸不自然道:“还没有……” 梅兰好奇道:“你有什么瞒着我?”这些人里,只有她和林子文还蒙在鼓里,所以显得摸不着头脑。 孙满楼帮高大全解围道:“你容他想想,这还真不好出口。” 梅兰看看他们俩,有点恍然地问高大全:“难怪你一直都不碰我,你们两个是不是……” 孙满楼急道:“没那么回事儿!还有好人走的道儿吗?” 高大全道:“你是好人吗?” 孙满楼反唇相讥道:“我可是为了帮你,再说,你就是好‘人’吗?” 高大全不说话了。 梅兰忽然搂住虾仁的脖子警惕道:“你不会是……喜欢异类吧?” 孙满楼道:“严格来说,他喜欢你才是喜欢异类呢,其实说白了小慧的秘密的也跟这个有关。” 我们都看着小慧,小慧望着老史思考良久,正要开口说话,只听小排挡门口有人大声问:“高大全是在这吃饭吗?” 高大全下意识地起身道:“谁找我?” 结果他一看这人就后悔了,从门口走进一个小个子男人,驮背矬腰,一对三角眼闪着贼光,正是戴文辉。 “哈,果然在这!”戴文辉一个箭步蹿进来,看看梅兰,嘿嘿冷笑道,“还有你,真个跟这小子搞到一起了。” 高大全失色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戴文辉得意道:“你以为我戴文老狗的外号是白叫的吗?说,这段时间你把我媳妇拐到哪去了?” 梅兰道:“是我自己跟他走的!” 戴文辉叫道:“真不要脸,你还好意思说?年纪轻轻的守不住了吧?” 小慧道:“梅兰想去哪你管不着。” “我的媳妇我管不着?” “你们已经分居两年,法律上可以判定你们婚姻失效了。” 戴文辉立刻嚷嚷起来:“这是什么道理,两年不上床就不是老婆汉子了?照你这么说当初包公铡陈世美还是冤假错案了?”他冷笑道,“姓高的,我媳妇这段时间把你伺候舒服了吧?” 高大全道:“我和小兰清清白白!” 戴文辉桀桀怪笑道:“都小兰了还清清白白?”他堵在门口冲吃饭的人们喊,“这小子领着我媳妇消失了个把月,他现在说他们之间清清白白,你们信吗?” 我见梅兰脸色惨淡,急忙把戴文辉拉进包间:“有话好好说,大全说的我们都可以作证。” “作证?怎么做?他俩上床的时候会告诉你吗?还是你们一起……” 我强忍着把拳头杵在他脸上的冲动道:“你有事儿吗?”有一句话叫怕脏了自己的手,我以前一直以为那是夸张,现在真正体会到了这种感觉,这戴文老狗简直就是一坨会行走的大粪。 戴文辉嘿嘿道:“我能有什么事儿?找我媳妇回家过日子,我昨儿才想起来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过夫妻生活了,不是两年不睡觉就失效了吗?我来续签。” 梅兰变色道:“你休想!” 戴文辉搓手淫笑道:“怎么,那小子难道功夫比我好?” 阿破和无双终于忍不住站起来了…… 小慧道:“说实话吧,我们都知道你根本不是为这个来的,你到底想要什么?” 戴文辉道:“还是这妹子敞亮,没别的,兄弟我最近手气不顺,输了点钱,想找姓高的挪兑挪兑。” 小慧道:“你想要多少?” “不是说好了么,先给20万。” 高大全怒道:“怎么变成‘先’了,以前说的是一共20万!” 戴文辉认真道:“以前是以前,以前20万能在三环里买套洋房,现在能么?再说我媳妇又让你白爽了这么长时间,不用加钱吗?出租车包出去一天还好几百份子钱呢!” 高大全气得发抖:“那你到底想要多少?” 戴文辉抠着嘴道:“除了这20万之外,你还是按月给我吧,我媳妇你就先用着,就当我租给你了,至于价钱嘛……” 高大全喝道:“你放屁!” 林子文叹气跟阿破说:“要不是因为你,我真愿意免费帮你们杀了这个人,倒找钱都行!” 我也小声跟艾里克斯道:“等你再饿了你认住他——这人我不喜欢。” 艾里克斯翻个白眼道:“这种人的血我才不喝呢。” 戴文辉毫不在意,笑对高大全道:“你跟我斤斤计较有意思么?怎么说我也是你‘前辈’,要想一次性解决也行,100万吧。”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史忽然说话了:“这位老弟喜欢玩两手是吗?” 戴文辉道:“你是谁?” 老史笑眯眯道:“你别管我是谁,既然你爱玩,我就和你赌一把,一次20万,立刻兑现怎么样?” 戴文辉也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随口玩笑,但是一听赌这个字眼睛顿时一亮道:“怎么赌?” 老史手放在刚端上来的一个牛肉锅仔上道:“你猜我敢不敢把这东西掀你脸上?” 戴文辉脸色变了变,下意识道:“我猜你不……” “哗啦”“哎哟”接连两声,再看老史已经把一整锅的牛肉结结实实拍在了戴文辉脸上,那锅仔刚拿上来时就已经小开了,这会又用酒精煮了一会,滚烫无比,浇在脸上戴文辉顿时发出一声惨嚎,头皮鼻子挂着牛肉条,汁水淋漓,同时我们闻到了一股肉香,也不知是牛肉还是戴文辉的脸被烧熟发出来的…… 老史扔完锅仔,擦着手平静道:“看来你手气真的不好,难怪老输,这次你又猜错了——我敢!” “你……你……”戴文辉不停抖搂着衣服,手胡乱在脸上抹着,已经被烫得七窍生烟,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老史微笑道:“一会我们还有个菜是油泼辣子,你再猜我这回是连盘子一起扣你脸上呢还是光把辣子兜你脸上?” 戴文辉大吃一惊,指着老史结巴道:“你……你狠!”踉跄着回头就跑。 老史看了钦佩无比的我们一眼,淡淡道:“对付无赖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知道你比他更无赖!” 梅兰哇一声哭了,拉着高大全的手道:“被这样的人碰过,你还愿意要我吗?” 高大全咬牙道:“今晚我跟你走!” 孙满楼撇嘴道:“说的你多委屈似的。” 经过这么一打岔,小慧原本要对老史说的话也没有出口,众人随便聊了几句,我问:“对了,王成呢?” 阿破道:“我这半天也找呢,我还说这孙子一吃饭就出来了,结果现在也没动静。” 老史道:“我给他放假了,你们都不在,超市也开不了,每天陪着我这个老头子晒太阳,我看他快比我先一步老年痴呆了。” 阿破道:“别说,我还真挺想这小子,每天没个人在耳朵边上叨逼叨地吹牛b还不习惯了。” 老史正色道:“王成这个小子没杀过人是一定的,可是要说光会吹牛也不像,以他对武器的了解和对某些场景的描述肯定是和职业军人打过交道。” 阿破嗤之以鼻道:“我看那些雇佣兵也没什么可神秘的,就是装备好,平时打怪升级的机会多,可是要说原地满状态复活,还是得信我。” 我们异口同声道:“你是春哥啊?” 第四章 有钱人 第四章 有钱人 吃过饭,我们均感疲惫,大家各自回房休息,不过这一回在房间分配上就出了问题,以前小绿一直是和小慧住一起的,现在多了艾里克斯,虽然她大概不需要什么床,可你总不能让她吊在窗户上睡觉。最后,小绿红着脸钻进了无双的房间问题才解决。 艾里克斯来到小慧的房里,抬头看看顶棚,纵身跳上顶灯,冲我们招了招手道:“晚安。” 小慧失笑道:“艾里克斯,你没想过要适应一下人类的生活吗?” 艾里克斯头下脚上道:“我是蝙蝠嘛,睡一会等到了晚上我还得去找德古拉的下落,我没猜错的话,他一定还在来中国的路上,他是个老顽固,绝对不肯坐人类的飞机。” 我说:“别忘了他身体里还一个元妖,而且你准备怎么找他?中国很大的。” 艾里克斯道:“我们三大长老都有心灵感应,只要离得不是太远或者等他觅食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到他的大体位置了。” 我吓了一跳:“觅食?你是说他会在这里吃人?” 艾里克斯点头道:“不管是谁在使用那具身体,吸血鬼必须喝血,别的东西是消化不了的。” 我忧心忡忡道:“也就是说以后会死很多人?” 艾里克斯摊摊手:“人类本来就是我们的食物,这是不可避免的。” 小慧也吃了一惊,忙起身冲门外的老史喊:“那个……你晚上没事最好不要出去!” 老史奇道:“你说什么?” 我挡在门外道:“她让你晚上别出去。” “为什么?” “呃,总之她是好心,你听她的就是了。” 老史哼哼着道:“像我这样的老东西有什么可怕的?一没财二没色,器官也没人要,把我拐去当爹吗?”他见我神色古怪,于是往房间里探头道,“两个小妞在干什么?” 我忙把门掩住道:“她们已经睡下了。”万万不能让他看见艾里克斯的“睡姿”。 老史叼着根烟斜眼看了我一下,道:“你们这几个人古里古怪的到底在搞什么?小慧的秘密你知道吗?” 我在千钧一发之际端起烟灰缸接住从老史嘴上掉落下的一截烟灰,赔笑道:“这个最好还是由她亲自跟您说。” 老史赞道:“身手不慢呀。”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能勉强一笑。 躺在床上,想着艾里克斯说的,我就知道我们的太平日子再也没有了,且不说元妖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光是他要解决吃饭这个问题就够让人抓狂的,中国这么多人,丢几个也不会被发现,这样日积月累下去……想想都后怕。 我叹了口气,默默地想:本来是去帮叶子的忙的,可谁知不但元妖跟着来了,还弄回这么两位爷。尤其是吃饭问题,这可不分阵营,不知道吸血鬼的道德底线是什么,但人类显然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内,这方面艾里克斯也让人头疼。 晚上老史帮我们叫了几个菜大家随便吃了一顿,艾里克斯一直没有出现,等到入夜别人都睡下之后,她忽然从顶灯上跳下来来到阳台,喃喃道:“我感觉到他的气息了。” 从我们楼上望去,除了王府大街远处都是一片漆黑,市里这几天电路大检修,实行分片停电,首先是从三环以外的地方开始的,艾里克斯闭着眼睛,只有鼻翼微微翕动,她不停把脑袋慢慢转着方向,像个信号接收器一样,我紧张地问:“你感觉到什么了?” 艾里克斯不说话,“哗啦”一声飞下阳台,在我头顶上盘旋了一圈道:“让小绿准备好,我随时会回来的。” 我还没等说什么,艾里克斯已经翅膀一振飞走了。我叹了口气,你跟这些会飞的真是没法讲理,就像跑长途的乘务员不能和空姐比一样。 她这一去就是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早上还没回来,王水生买早点回来看着外面的阳光担心道:“我奶奶她老人家5000多岁了,万一要是有个闪失可怎么办?” 阿破道:“你奶奶不是不怕晒吗?” “我主要怕她遇上‘坏人’。” 我失笑道:“坏人遇上她才倒霉吧?” 王水生道:“我说的坏人是指血液里有病的人,现在高血糖,带各种传染病的人多多呀,我怕她吃不惯,我们家族有个老人就是吃了带麻风病人的血死的。” 我们:“……” 无双无聊地打开电视,本地电视台的主持人正近似亢奋地插播一条新闻,位于远郊的监狱又有两个犯人神秘失踪了,之所以说“又”,是指前不久的越狱事件而言,画面一转,屏幕上出现了两个人的头像。 刚梳洗已毕的小慧忽然疑惑的“嗯”了一声,对无双道:“声音大点儿。” 据主持人的介绍,这两个犯人是在早上放风时候清点人数时被发现失踪的,整个监狱内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从监控系统上没看出任何异常。 无双也纳闷道:“这不对吧,上次那四个家伙的事情以后,全市监狱都加强整顿,现在正是最严的时候,这俩是怎么跑出去的?” 阿破道:“又玩躲猫猫了?” 小慧道:“会不会跟艾里克斯有关系?” 这时老史也已起床,他来到客厅扫了一眼电视道:“这还不简单,这两个人一定还在监狱里,不过可能已经死了。这种事当年s21集中营里经常发生,失踪的人尸体一般会在粪坑里被发现,只不过他们死的时候没人看见罢了。”我们见他出来只得扯开话题,老史看了一眼红着脸从无双房里走出来的小绿,提高声调道:“无双,你走这些日子老有一个漂亮姑娘来找你,她要是你以前的相好,你最好现在就把这些事情搞定,免得以后麻烦。” 小绿“啊”了一声,无双也奇道:“漂亮姑娘,找我?” 老史面无表情道:“那小妞腰很软,一看就是个小尤物。” 无双挠着头道:“说真的,我认识的姑娘不少,可是你说的我实在想不起是谁。”他忙又向小绿解释道,“都是工作上的关系。” 正说话间,猛然响起敲门声,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无双,给我死出来!” 无双一扶额头,豁然笑道:“我知道是谁了。” 门一开,谢晴大大咧咧地冲进来,闪过开门的小慧,直接冲到无双面前在他小腿上踢了两脚,骂道:“死小子,你终于肯露面了?” 王水生还不认识谢晴,直以为这是来跟无双算风流帐的弃妇,忙拿住谢晴胳膊劝道:“小姐,有话好好说,像我们这么帅的男人你当初就不应该指望他能只属于你一个人……” 谢晴皱眉道:“你是谁?” 王水生装腔作势地露出他那洁白的牙齿无可挑剔地笑着:“只能说站在您面前的是一位对您倍加怜惜的绅士,当然,我对无双的行为……” 无双揉着腿哭笑不得道:“你在说什么呀,这是我姐姐。” 谢晴一听这话用手掰着无双脸道:“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姐姐,这段时间你疯哪去了,也不给我个电话,打过去又关机!” 无双大好的形象被破坏无余,只能高举双手求饶,最后他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小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叫道:“我和小绿度蜜月去了。” “咦?”谢晴这才发现无双小绿穿的情侣睡衣,吃吃笑道:“这么快就上手了——好吧,我原谅你了。” 小绿怯怯道:“姐姐好。” 谢晴对她一直印象不错,此刻揽住小绿的腰笑道:“真乖,知道叫姐姐了,跟我和你姐夫一块办了吧。” 无双道:“姐,你找我有事?” 谢晴脸一板道:“你是傻子吗?” 无双无辜道:“我又怎么了?” 小慧笑道:“恭喜晴姐和姐夫终于修成正果了,日子定了吗?” 无双这才恍然道:“我是够傻的——你和张泰伟……” 谢晴爽朗一笑:“是呀,你姐姐我就要嫁人了。” 此言一出,我和阿破也都为她高兴起来,谢晴可以说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朋友,而她和张泰伟的恋情也是一波三折,坚持到现在终于功德圆满了。 我又问谢晴:“婚礼什么时候办?” 谢晴道:“原计划本来是三天以后,可我来找了无双几次都不见你们,我今天要再找不到你们就打算把婚期延后了,总不能姐姐结婚弟弟不来参加婚礼。” 无双既感动又惭愧道:“这次走得实在是有点匆忙,加上事情又急……” 谢晴道:“算了算了,回来就好,到时候你们都去。” 我笑道:“自然是一个都少不了。” 老史这会忍不住道:“我插一嘴,你们说这姑娘是无双什么人?” 我们七嘴八舌道:“姐姐。” 老史道:“他姐姐不是那个姓魏的富婆吗?” “呃……”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谢晴若无其事地说:“那个跟他有血缘关系,我没有。” 无双急忙搂住谢晴肩膀谄笑道:“但是我们更像亲姐弟。” 谢晴笑道:“少卖片儿糖——对了,那你是谁?”她问的是老史。 老史拢了拢稀疏的头发道:“我是小慧她爹,有血缘关系那种。” “哦?”谢晴眼神一闪道:“那你那些年干什么去了?” 话头一起我们就知道要坏,以谢晴疾恶如仇的性格,恐怕少不了又要有难听的话说了。 老史面不改色道:“我在集中营待了些年,后来做买卖,再后来又坐了些年牢。”这几句话说来平平淡淡,可细细回味,怎么都有股萧索落寞之意。 谢晴感兴趣道:“那你赚着钱了吗?” 老史笑了:“赚了一些吧,我卖的东西都比较紧俏。那些年我不回来实在是走不开,而且20多年以前我回来也得饿死,与其含辛茹苦拉扯她长大,不如狠狠发一笔再说,我生的就是我生的,我不信她到最后也不认我。” 谢晴笑道:“看来你很有钱。” 老史扭头认真地对小慧说:“我死了都是你的,现在不能给你是因为你爹得把那些钱漂白。” 小慧:“……” 谢晴对无双道:“说实话他比你那姐强,老头是发了财还想着他闺女,你那个姐是因为钱才想起你。” 老史笑道:“这姑娘明事理呀。” 谢晴道:“我说的是实话。” 阿破借机对谢晴道:“老爷子刚才还夸你腰好看来着。” 谢晴和老史相视一笑,我们同时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俩人倒是满对脾气。 阿破对我说:“咱四个里这就有两个有钱人了,就咱俩还一穷二白呢。” 老史哼哼道:“你别这么说,何安忆的那个公主小姘现在比谁都有钱!男人,要么自己打江山,要么有本事找个好老婆,你还得努力呀小子!” 王水生道:“他要找了你闺女不就也有钱了吗?” “……”老史第一次愕然无语,我们都笑了起来。 无双看着楼下谢晴开来的qq说:“姐,你结婚我送你辆新车吧。”他跟谢晴用不着客气,所以心里想什么都说了出来。 谢晴撇嘴道:“别介,想着你花你那个姐的钱给我买东西我就别扭。” 这时小绿讷讷道:“那花我的好了,我现在……也挺有钱的。”我们都感好笑,不过小绿这段日子灌唱片开演唱会确实也进帐不俗倒是真的,而且她这支大大的潜力股才刚开始上市,找她拍广告的从洗发水到睫毛膏再到牙刷服装运动鞋卫生巾口服液都开的是天价,我们帮她算了一下,她要是都接下来,按两天拍一个算能拍到2011年去…… 谢晴在王水生肩膀上拍了一把道:“看在只有你我是穷人的份上,那天你也去吧。” 王水生彬彬有礼道:“去是要去的,不过我要纠正你一点:我在英国有两处庄园,最小那块值8000万英镑。” 谢晴收回手,翻个白眼道:“一屋子万恶的有钱人!” 第五章 和你在一起 第五章 和你在一起 接下来的几天无双都在忙着谢晴的婚事,我们也跟着提出不少意见,至于艾力克斯,就一直没了动静,除了王水生坐立不安外,我们的心也始终悬着,我们明白,以艾力克斯的能力她不会出什么意外,大概德古拉还没有线索,而且我们和元妖之间肯定还有一场恶战,不过目前反正也插不上手,索性也只好听之任之。 这天终于到了谢晴大喜的日子,无双一早带着小绿去帮忙,我们见时间差不多也赶着去酒店料理杂七杂八的事。 关于婚礼事宜,我们大家也讨论过,按说以张泰伟和谢晴的身份,起码也算两个小资阶级,我们起初想的是举行那种西式婚礼,俊男美女往教堂里一站,跟前来个白胡子大爷,问“你愿意吗”“我愿意”那种,可是这个设想遭到了包括谢晴两口子及其父母的一致反对,老谢两口子从宗教信仰方面阐述了不宜举办西式婚礼的理由,而谢晴的理由则更简单:这样不够热闹。 于是今天就上演了一出传统婚礼:张泰伟带着他们空降大队的所有精英前去迎亲,整个过程是惨烈而惊心动魄的,我们知道,在这种传统婚礼中前往迎亲的新郎收到的非难是难以想象的,老谢倒没那么多讲究,但谢晴叔甚姑姨之流皆非善类,张泰伟手下的战士们见“军民团结一家亲”计策行不通,干脆把这次娶亲当做一次解救人质的行动来做了,我们还知道,张泰伟所属的大队是真正意义上的特种部队,做这种事情可谓是轻车熟路,主攻手瞭望手,还有负责掩护的,各兵种齐出,配合默契反应快速,最后以谢晴她们家单元防盗门被挤塌而告终,其间有两个战士想往谢晴她们家门上装轻量的塑胶炸弹和往卧室里扔烟雾弹,被张泰伟严词制止了…… 总之我们到了酒店之后,谢氏满门都被折腾了个够戗,用谢晴她姑妈的话说:肠子都悔青了…… 至于谢晴的老爸老妈倒是满淡定,两口子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但向来没什么讲究,要不也不会任由谢晴放弃大好的前程去给人伴舞。 阿破凑上去和二老贫道:“叔叔阿姨,对张泰伟这个女婿满意吗,要是不满意现在还来得及,我给你们做主,以后我们就是娘家人!” 谢父笑而不语,谢母道:“泰伟这孩子除了工作忙一点外还是很不错的。”言下之意对女婿很满意。 阿破笑嘻嘻道:“晴姐怎么说也是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一会可不能便宜了张泰伟这小子。” 这会无双过来跟谢父说了几句话,又张罗去了,阿破看着西服笔挺高大帅气的无双嘀咕道:“你说晴姐怎么就没找了无双呢,两人也算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一对啊。” 小慧从后面使劲踢了他一脚,阿破强辩道:“你踢我干什么,他俩又没血缘关系——叔,你当初收养无双有没有招个童养夫的意思?” 谢父笑道:“尽说混帐话。” 阿破认真道:“说真的,晴姐要是和无双在一起了你们会怎么想?” 谢父道:“那也没什么,只要他们愿意就行。” 王水生在一边赞叹道:“伯父伯母真是开通,一点也不像中国的家长,伯父伯母绝对是那种就算知道女儿喜欢女人还能欣然接受的父母。” 谢父愕然道:“这是夸我们呢?” 我瞪了一眼王水生道:“你搭礼了吗?” 王水生奇道:“搭什么礼?” 我说:“在我们中国这种场合是要给礼钱的。” 王水生不解道:“他们结婚我给的什么钱?” “这是传统礼节。”我小声道:“你在中国待了100多年,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 王水生也小声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别人的婚礼。” 谢父笑道:“不用不用,本来我们是不打算设礼帐的,可是你阿姨说这会让很多朋友觉得别扭,我这才俗了一把。” 我笑道:“您不用给他省钱,这小子是老牌资本主义国家里的大地主,他爷爷还花钱买了个公务员。” 王水生纠正道:“错,是伊莉沙白女王钦封的伯爵。”他一边说,一边不住往外边的天上瞄着,这几天艾里克斯没了音信,王水生也落了心病。 跟谢父谢母聊了几句,大厅里忽然喧哗起来,原来是谢晴和张泰伟换好了服装准备要进行典礼了。 谢晴身着婚纱,长裙曳地,合身的礼服把她舞蹈练就的身材完美地衬托出来,曲线玲珑起伏有致,再加上从小书香门第的熏陶,今天的谢晴柔美高雅,张泰伟则高大英武,名牌西装配上挺拔的身姿,正所谓是英雄美人,而今天的伴郎和伴娘正是无双和小绿,两对男女男的帅气女的娇美,一时间大厅里的客人都鼓起掌来。 这时主持人清清嗓子道:“请新人就位,我们的婚礼庆典即将开始。” 婚礼进行曲响起,所有宾客都站立两边,谢母挽着谢父的胳膊,泪眼婆娑,我们则捧着喷花严阵以待,一切准备就绪,主持人正要说话,忽然从门口飞快地跑进几个人来,前面的正是张泰伟手下的上尉老高,后面几个战士还穿着作训服,这几个人行色匆忙,老高脸色微红,跑过人群见了这架势稍稍一怔,不自觉地立住了脚步。 张泰伟见自己的战士忽然出现,眉头一皱,伸手示意主持暂停,大步来到老高跟前道:“什么事?”大队长今天结婚,整个大队的人自然是都知道的,不过军队有军队的纪律,几个必须在岗的干部就不能来参加大队长的婚礼,老高就是其中之一,张泰伟知道他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肯定不会这时候出现,于是先止住了仪式。 老高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自己,知道自己已经搅了队长的好事,不禁有点讷讷地小声道:“紧急任务……” “具体呢?”张泰伟也只能尽量简洁地问。 老高看看周围只有我们几个和一个部队的战友,一字一句道:“有人攻击市公安大楼,首长指示我们出动!” 连同我们带正在参加婚礼的战士们听了这句话同时吃了一惊,攻击公安大楼严重到了出动部队的地步,这实在不能不让人闻之动容。 张泰伟身边一个穿着便装的战士道:“是不是诉冤的老百姓?” 老高道:“不是,是遭到了武力围攻。” 众人又一次吸了口冷气…… 张泰伟把西服脱下来搭在手臂上,凝神问:“武警呢?” 老高道:“已经上去了,但是部队首长意思是我们来扛大梁。” 张泰伟点点头,出于军人的本能,他拔腿就要往外走,可是猛然间反应过来这还在自己的结婚典礼上,所有的亲朋好友、自己的父母、岳父岳母都在场,而所有人都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人这辈子可能再也没有比此刻更重要的时刻了,如果这时半途而废,面对人们的指责还在其次,恐怕给双方家庭和老婆以后的相处也带来障碍,张泰伟不禁为难地看着谢晴,谢晴把掩在额前的白纱一撩,问:“很急吗?” 张泰伟点头:“很急。” “那你还不快去?” 张泰伟一愣,意外地看着爱人。 谢晴嫣然一笑:“从我决定嫁给你那天开始就预料到有今天这样的情况了,只不过比我想的要早了点而已,快去吧。” 张泰伟感激地看了谢晴一眼,转身就要走,老高一把拉住他道:“队长,也不急在这一会,咱们走个过场的时间还是有的。” 张泰伟道:“什么过场?” 老高道:“你和嫂子在红地毯上走一走总可以吧?” 张泰伟瞄了一眼手拿一大摞讲稿的主持人道:“来不及了!” “来得及的!”老高冲底下一个小战士使个眼色,那小战士绕到主持人身后一个锁颈擒拿把他弄到后边去了。 老高一个箭步冲上去,示意音乐继续起,张泰伟挽着谢晴的手走到台前,然后一对新人就眼巴巴地看着老高,按理说这会主持人应该说点什么,可老高就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军人,你让他给士兵训话还凑合,这种场合他哪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局促不语,台下数百人的眼睛一起望着他,老高也不知怎么福至心灵,忽然开口道:“张泰伟!” 张泰伟愕然道:“啊?” “你愿意娶谢晴为妻吗?” 张泰伟肃然道:“我愿意!” 老高神叨叨地转向谢晴,还不等说话,谢晴笑着抢先道:“我也愿意嫁给他!” 老高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总算完事儿了。” 我们顿时轰然笑了起来,谢父叹气道:“这也算是中西结合的婚礼了。” 张泰伟脱下西装交到谢晴手上,深情地看了妻子一眼,还不等说什么,谢晴在他手背上拍了一把道:“快去吧,好好地回来。” 无双道:“姐你放心,我保证把姐夫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谢晴纳闷道:“你去干什么?” 无双道:“我是伴郎嘛,今天有义务陪着他。” 我站到张泰伟身后道:“还有我们。” 张泰伟再不多说,带着老高他们大步往外走去,他把衬衫松开一个扣儿,边走边问老高:“还有再具体点的情报吗?” 老高道:“我也是刚接到的命令,上头只是叫我们增援,更多的就不知道了。” 张泰伟皱眉道:“对方的人数、武器配置……” 老高道:“一概不明。” 张泰伟忽然转过身对我说:“听到了吧,这次任务很危险,而且跟你们无关,我看你们还是……” 小慧打断他道:“我们答应过晴姐要看着你的,还有——未必就跟我们无关。”她拽了一把王水生道,“你觉得呢?” 王水生小声道:“你是说我奶奶?” 小慧道:“艾里克斯失踪好几天了。” 王水生道:“那我也去!” 这时无双也正试图阻止小绿跟我们一起走,小绿匆忙中来不及换不下伴娘的礼服,只穿了一双平底鞋,依依不舍地跟在无双身后,小慧道:“让小绿一起走吧,她或许能帮得上忙。” 无双担心道:“可是……” 我抢先道:“而且没什么地方比待在我们身边更安全的了。” 无双想想也对,随即嘱咐小绿道:“那你一会自己也要小心。” 小绿甜甜一笑。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坐上早已等在外面的军车,一路开向公安大楼。说起公安大楼,我想起邵冠今和他的魔刀,遂叹道:“这大裤衩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第六章 大蒜奇兵 第六章 大蒜奇兵 坐在车上,我发现张泰伟和他的战士们个个摩拳擦掌看上去有点兴奋,毕竟部队在城市里参加这样的大规模行动他们大概还是第一次遇到,人民可以爱好和平,前提是他们能够承受风浪,这也许才是军人本色。 张泰伟在车里换上都市迷彩,在身体的各个部位都挂满武器,他问老高:“总部还没有新消息吗?” 老高面色凝重道:“有了,情况比我们想的要复杂,对方手无寸铁,但是只用了不到5分钟就控制了公安大楼周边,现在里面的警察已经全部被逼到了楼上,只能被动抵御——而且这批人的身份你一定想不到!” 张泰伟皱眉道:“说!” 老高道:“我再说一个事情你就明白了:就在一个多小时前,咱们市监狱全体犯人集体越狱了!” 车上的人都不同地发出了惊诧的声音,这个事件都让他们震动不已,张泰伟反倒冷静下来,托着下巴道:“不对劲!先不管这帮人是怎么越狱的,他们跑出来之后应该先逃命才对,怎么会去集体围攻公安大楼,这不是找死吗?再有,就算他们都疯了,可是凭一群犯人怎么可能把那么多警察逼得团团转?” 这时军车已经开近公安大楼,老百姓似乎也嗅到了什么风声,一路上纷纷侧目,有好事者便尾随而来,可是离着大约还有一公里的时候所有路口就都由武警把守,除了我们的军车其他任何身份任何机构的车辆行人都不准通行,武警们全副武装,枪口斜指天空,个个神情警戒,看来这回是动了真换格的了。 道路上这会堵满了人和车,各种民用车辆和闻讯赶来的警车横亘路中,我们在武警的开路下迅速接近公安大楼,眼看到了最后一道警戒线,我们的车又被堵在路上,前方一辆警用越野被十几个武警团团围住,车门开着,一个女警察正亮着证件道:“让我进去。” 为首的武警战士表情严肃道:“请你回去等待消息。” 女警察终于耐不住性子,变色道:“看好了,我也是警察!” 武警战士不卑不亢道:“对不起警察同志,现在起一切实行军管,你如果没事的话可以在外围帮着维持秩序!” 女警察勃然道:“什么叫我没事?我爸爸还在里面!” 听到这里,再看背影,我已经认出这女警察正是袁静,她父亲是本市的公安局长,做女儿的一听出事就赶了过来,可是在这个时期她这个局长千金的身份看来是不大好用了。 袁静见对方油盐不进知道事态严重更加着急,又苦苦哀求了几句,那武警战士只是一个劲地的摇头。 老高见行进受阻,探出头喊道:“前面怎么回事?快让开!” 武警见是军方的车,敬个礼道:“这位警察同志执意要进去。” 这个时候老高自然不给任何人面子,别说对方是个小警察,他摆了摆手道:“让她到一边去!” 袁静回头,一眼就看见了我,诧异道:“何主任?你怎么在这里?” 老高问我:“你们认识?” 我小声道“我们那的片警,她爸是公安局长。” 老高道:“那也让她闪开,里面很危险!” 阿破道:“人家可是没少帮过我们。” 我也尴尬道:“是不太合适。” 张泰伟一把拉开车门道:“上来!” 袁静楞了一下急忙跳上车,她见我们都在车里,更是吃了一惊,只说了句“你们……”终究是担心父亲心切,后面的话便没有问出口。 老高挥手让武警让路,扫了袁静一眼道:“一会待在车里哪也别去,我们可没工夫保护你这位大小姐。” 袁静下意识地按住腰间的手枪不忿道:“我可是正经警校毕业的。” “警校毕业的,呵呵呵。”老高和车里的战士们都忍俊不禁地笑起来,好像听了一个无比好笑的笑话。 张泰伟道:“开过枪吗?” 袁静一声不响地把手枪里的子弹熟练地卸下装回,上膛,张泰伟微微点了点头道:“嗯,那我就放心让你待在车里了。” 袁静:“……” 战士们不再理会袁静,公安大楼已经矗立在我们面前,现在的公安大楼千疮百孔,每个楼层的玻璃都有被枪击后留下的弹孔,大楼方圆一里以内被军队团团包围,每辆军车后都架起了机枪,战士们严阵以待,从地上的弹壳数量判断这里已经发生过激战。 张泰伟跳下车问:“什么情况?” 空降大队的分队长上前道:“对方身份已经确定,全部是我们市监狱的犯人。” 张泰伟道:“这个我已经猜出来了,然后呢?” 分队长脸现迷茫之色:“我们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差不多控制了场面,当时警察都被逼进了楼里面,我们只能从外围射击。” 张泰伟越听越奇怪道:“你慢点,什么叫‘警察被逼进了楼里’?他们没有武器吗?” 分队长道:“有,他们有大量的警用64式手枪,还有部分79、85式冲锋枪。” “那些犯人呢?” “赤手空拳。” 张泰伟指头在鼻子上刮了一下,看似极其冷静地说:“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分队长一字一句道:“因为这些犯人们刀枪不入——” 张泰伟哭笑不得道:“刀枪不入?” 分队长道:“是的,不管我们火力多猛,最多只能把他们打回去,可是这些家伙却像死不了似的。这就是上面让你亲自指挥的原因,你有丰富的对外敌经验。” 张泰伟小声道:“首长认为是国外敌对分子在搞破坏?” 分队长耸了耸肩:“不然怎么解释?” “他们穿着什么型号的防弹衣,见过吗?” 分队长叹了口气:“队长,也许是我话没说清——他们真的是赤手空拳,没穿任何防护用具,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自始至终,张泰伟一直保持着冷静,听到这句话后终于动容道:“你确定?” 分队长点了点头。气氛一时陷入冷场,张泰伟又问:“他们人呢?” “都冲进公安大楼里去了,我们之所以不敢冲锋是因为他们有大量人质,整座大楼都被他们控制了,不过里面的警察还能联系得上,他们现在被困在六楼上,楼道口被他们封起来,靠少量武器支撑着。” 老高着急道:“我怎么越糊涂了,首先这帮家伙是怎么越狱的?该联系的人联系了吗?监狱长呢,狱警呢,这些人都找到了吗?” 分队长道:“找不到了,我们去过市监狱,那里现在只剩下一片空地,连犯人带狱警一个都不见了。” 这时袁静拿着电话喊道:“爸爸,你怎么样了?” 所有人都静下来看着她,只听袁静带着哭腔道:“什么?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啊?” 正在说话间,忽然有人指着大楼叫道:“快看!” 我们顺势一看,就见从公安大楼3楼的窗户上爬出一个身穿囚服的人来,他爬在外面,手脚着地,居然就那样像壁虎一样慢慢顺着墙壁向六楼爬去,他这一带头,然后是接二连三的犯人爬出来,纷纷向上,情景一时蔚为奇观。 张泰伟抓过一把95突击步枪对着对面就是一梭子,头前那人身中数十弹,但只是身体微微颤了颤,然后继续向上爬着,张泰伟放下枪,不禁皱着眉头重复袁静的话:“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啊?” 王水生站出来,悠悠道:“也许我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那是什么?” “看过吸血鬼电影吗?” 张泰伟纳闷道:“卖什么关子?” 王水生抬头看了看天道:“你们发现没有,今天是阴天。”他对张泰伟说,“如果你选在艳阳天结婚,肯定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我看张泰伟有点忍不住要发飙的样子,忙上前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就听王水生的吧,先说你打算你怎么办?”其实早在我们出发的时候我就怀疑这件事和一直没露面的德古拉和失踪的艾力克斯有关,等看到有人爬墙更确定这群犯人都已经变成了吸血鬼,只是目前时间紧迫没办法整理来龙去脉,至于他们为什么会选择攻击公安大楼更是无从推测,不过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处理眼前的事件。 张泰伟毅然道:“我带一个突击小组进去解救人质,然后再派一部分人垂直降落加强火力,上下合力剿灭敌人。” 王水生道:“想法不错,但是我事先声明,想要把他们彻底剿灭恐怕你们没有这个能力,这些家伙比你们想象的要强很多,今天又是阴天,你们实在一点优势也没有。” 我按着张泰伟的肩膀说:“相信我,听他的没错。”我又对王水生道,“跟战士们说说该注意什么吧。” 张泰伟看着我,我使劲冲他点点头,经过断臂的事情他知道在我们身上是无法用常规揣度的,于是一挥手道:“第一突击小组出列!”袁静抢出道:“算我一个!” 张泰伟道:“我不是让你留在车里吗?” 袁静盯着他道:“如果是你的父亲被困在里面,你能待在车里吗?放心吧,我并不是你想的那么不堪一击,我在警校射击和格斗都是优秀。” 老高嘀咕道:“那更糟糕,你要是全部不及格至少还能有点自知之明。” 袁静瞪他一眼,终于还是没有还嘴,然后求助地看着我,我只能表示她可以参加,反正我明白这趟活我得充当所有人的保护伞,也不在乎多她一个,张泰伟也顾不上在这些小节计较,只当没看见。 由最精锐的战士组成的突击小组一起站前,目不转睛地看着王水生,等着这位临时的教官训话。 王水生把我拉在一边小声道:“我为什么要帮你?现在这个世界上有能力把人变成吸血鬼的只有德古拉和我奶奶,我要帮了你们不是背叛祖宗吗?” 小慧笑了一声道:“不见得吧,首先艾力克斯肯定不会干这种事情,其次德古拉也不会万里迢迢特意跑道中国来吃人,这里你忘了一个元妖,所以你帮我们就是帮你自己。” 王水生想了想道:“也对哦——好吧,我帮你们。”他转向突击小组的成员,一本正经道,“我首先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现在要面对的敌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种族,虽然他们的能力还不到这个种族的十分之一,但是实力还是要远远超过你们的想象……” 我在他身后道:“别吹了,说点实在的。” 王水生耸耸肩道:“要想致他们于死地,枪是不可靠的,必须打碎他们的脑袋或者用粗大的棍状物穿过他们的心脏,银制品会对他们造成很大的伤害,还有,他们最讨厌的气味就是大蒜味……” 说道这,立刻有战士抱来一大堆大蒜,王水生捏着鼻子拿起一瓣蒜示范道:“要想使大蒜发挥最大的作用,除了口嚼以外,还要抹到身上,你抹得越多就越安全。” 战士们又新奇又好笑,不过还是纷纷效仿,倒也缓解了不少临行前的紧张气氛。 老高嘴里嚼着大蒜,一眼看见悄悄后退到人群后面的袁静,顿时叫道:“你怎么不抹?” 袁静失色道:“我宁可死!” 张泰伟板着脸道:“不抹不许去!” 袁静狠狠瞪了老高一眼,最后把心一横,拿起一瓣大蒜抹了起来,只不过抹的时候还是按照女人抹香水那样,先细细地抹在手背上,然后再小心地抹在耳朵后面的静脉上…… 于是不大一会,一群“蒜香”扑鼻的突击队员就诞生了,这群人逆风臭出三百里,离着老远就闻着一股酱菜园子那味道。战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马上就要出任务了,可都忍不住好笑。 王水生最后道:“你们大家如果谁有十字架那就更好了,当然,必须是在教堂受过祝福的那种,用中国话说,也就是开过光的。” 战士们相互看看,大家都没有宗教信仰,也就没谁有十字架这种东西,不过最后还是有一个武警小战士在旁边的人群里举手道:“报告,我这里有一个,还没来得及上交。” 王水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道:“开过光吗?” 小战士道:“我妈给我的时候说开过了。” “在哪开的?” “在功德观里让一个喇嘛开的,您说管用吗?” 王水生:“你还是多吃点蒜吧……” 第七章 “秘密”潜入 第七章 “秘密”潜入 突击小组准备就绪,我决定这次行动只由我和阿破参加,无双护着小绿和小慧在外面接应,一直默然不语的小慧抬头看了看天道:“阿忆,照顾好大家,我想办法支援你们。”她指了指天道,“依我看他们急着冲进去是因为终究还是害怕阳光,所以在天黑之前我们还是有地利可靠的。” 我们的突击小组除了涂抹了层层大蒜以外基本配置还有人手一把56式三棱刺刀,这种东西几乎每个军库里都有大量储存,当年在解放战争中曾立下赫赫战功,端的是让人胆寒,后来因为科技因素这种冷兵器渐渐淡出战场,不过用它来对付吸血鬼却是再好也没有了。 老高征询张泰伟的意见:“队长,你还没说我们要拿对方怎么办呢?” 张泰伟决绝道:“先是越狱,再是围攻公安大楼,你说怎么办——只要是反抗的一律击毙!” 战士们齐声应和,身侧的刺刀闪闪放光。 张泰伟对分队长道:“你在外面做好其它工作,上面让我们来的目的你应该很明白,我们的人不用多说,让兄弟部队的战士们注意保密条律,今天的事情一律不准对外泄露,还有,绝对别让记者和那些无关的人进来。” 分队长肃穆道:“是!” “出发!” 我往对面看了一眼,只见爬出窗口攻击顶楼的吸血鬼越来越多,被困在六楼的警察们显然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他们的子弹已经射光,对着想要越窗而入的犯人们,只能把桌椅的腿子拆下来奋力抵挡,不断有穿着劳改衣的犯人被捅下楼来,发出凄厉的嚎叫,可是一个个又很快再次爬起…… 袁静脸色大变,担忧之色溢于颜表,这时直升机小组也已经整装待发,一辆武直试探性地接近楼顶,两个吸血鬼飞身扑了过来,驾驶员一个漂亮的战术规避闪开一个,另一个也立刻被直升机上的战士用机枪扫了下去,阿破哑然道:“他们以为自己是金刚吗?”由此他也改变了主意,站上一辆飞机的起落架冲我挥手道,“老大,我去上面接应你!” 直升机飞到半空中,其他战士都顺着绳索滑向天台,阿破直接蹦了下来,张泰伟喝道:“危险!” “啪”的一声,阿破像滩烂泥似的摔在楼顶的天台上,众人正在为他担心,忽见他愕尔站起,照准脚下的一个吸血鬼跳了下去,一脚将他踹落,身子便借机钻进大楼里…… 张泰伟擦了一把汗苦笑道:“这个亡命徒!” 此时我们的突击小组也进入了大楼的一层,加上我和袁静,我们的人数只有17个,这也是我能照顾到的最大范围,我对张泰伟道:“你们只管忙你们的,别散开就行了,其它的事情交给我。” 一楼一进门首先是一个大厅,现在已不复往日的忙碌情景,到处可见搏斗过的痕迹,传真机、打印纸散落得一地狼籍,战士们四下警戒,可是谁也没发现就在我们头顶上一个身影脑袋冲下直直蹦下来,在将将落地的一刹那一翻身已经落在袁静身边,张嘴便向袁静的脖子咬去,袁静全神戒备,她一手握枪一手持刀,这时下意识地往边上一闪,紧接着一个过肩摔,吸血鬼身子刚躺下,老高手疾眼快一刀刺进了他的心脏,那吸血鬼身体迅速干瘪,最后化成了一小片血水。 袁静刚才完全是下意识地动作,这会才花容失色,不过难得的是枪就在她手上居然没乱了阵脚贸然开枪,否则肯定会惊动其它楼层的敌人。 张泰伟向她微微点头意示嘉许,道:“这是个教训,大家一会要特别留意头顶!” 参加这次行动的战士们本来都是身经百战的军中翘楚,此刻也不禁忐忑,越发地加倍留神起来。 老高为鼓舞士气,故意轻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吸血鬼?也不难对付嘛。” 王水生用一块丝绢捂着鼻子,哼哼道:“注意点说话,吸血鬼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张泰伟平伸一只手示意大家安静,众人小心翼翼地在大厅里搜索了一遍没有什么发现,便向二楼走去,在楼梯口,负责探路的战士忽然蹲身,同时做了一个潜伏的手势。 在一楼通向二楼的连接处,一个身穿劳改服的犯人正在放哨,老高冲手下一个战士做了几个手势,最后手在自己脖子上一抹,大概意思是要他帮自己掩护,他去摸哨,那战士点头,然后伸出三根手指,随着依次曲起,当最后一根手指收回时,他用刀柄在楼道的墙壁上轻轻一敲。 “谁?”放哨的人立刻警觉起来,蹑步走下,与此同时,老高已经狸猫般从他身后的楼梯蹿上,动作麻利之极地绕到他背后,一只大手悄悄伸到目标的下颌前,另一只手抵住他的后脖颈,然后双手一错力——“嘎巴”一声,这人的脖子已经被干脆利索地拧断了。 从掩护到得手,整个过程没有超过3秒钟,不得不说战士们配合得天衣无缝,可是王水生却脸色大变,就在他刚想说什么还没说的时候,那个脑袋明明已经歪在肩膀上的犯人忽然大声嚷嚷起来:“有人来了!” 老高大惊失色,手一松,歪着脖子这位便从他怀里挣脱蹿上了楼去。 王水生唉声叹气道:“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光拧断他们的脖子是不行的!” 楼上唏哩哗啦一阵响,无数身穿劳改服的犯人们涌上楼梯口,站在我们头顶的栏杆上朝下望着,我们避无可避,一个个蔫头搭脑地站起来,那个被拧断脖子的家伙把脑袋扶正,冷笑道:“他们想偷袭我们。” 张泰伟见事已至此,沉着道:“你们这里谁说了算?我要见他。” 一个双眼血红的秃头前身趴在栏杆上向下乜斜着,口气轻蔑道:“什么事?” 张泰伟道:“投降吧,外面已经是重重包围,你们总不想和军队作对吧?” 秃子嘶声笑了起来,恶狠狠道:“最讨厌警察和军人了,今天该着你们倒霉——兄弟们,我们以前受吃过的苦受过的罪该有个清算了!”他这么一说,其他犯人都大声吼起来,全都露出了长长的獠牙…… 第八章 低血糖 第八章 低血糖 我抬头看着这个说话的秃子,忽然挠头道:“你怎么这么眼熟呢?” 那秃子也叫道:“是你?” 他这么一喊我顿时想起来了:这位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和另外三个秃子一起越狱的三秃,这家伙心狠手辣,最后在和平神李返的帮助下才被警方拿获,我一直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想不到这么快又出来了…… 我笑眯眯道:“想不到你还挺有领导天分的。” 三秃也不说话,冲我们一挥手,楼梯上的犯人们一起跳下,张泰伟沉声道:“两人一组御敌!” 战士们两人一组背靠背,手握刺刀和犯人们进行殊死搏斗,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军人,犯人们虽然不乏好勇斗狠之辈,又有吸血鬼之身,可是乍一交手还是被挫了锐气,老高手起刀落穿透一个吸血鬼,一脚踹开对方尸体,下意识地回身照看袁静,只见这小警花身手居然颇利落,似乎暂时用不着担心,不禁赞叹道:“不错嘛。” 转眼间,第一批跃下的吸血鬼已经被全部被报销,剩下的犯人一则畏惧战士们骁勇,二来被我们身上的大蒜味呛得不敢接近——说实话我自己都快睁不开眼睛了,于是一时没人再往前来送死。 三秃斜眼打量了我们一眼,一闪消失在楼梯口,张泰伟道:“追!” 等我们冲上二楼一看顿时傻眼了,只见这里已经聚集了上百号犯人,都呲着牙恶狠狠地注视着我们,相比起刚才的楼梯口,我们十几个人被这么多人围着,情势顿显被动,可是再想回去,后路已经被人断了。 张泰伟大声道:“还是老规矩,两人一组!” 话音未落,我们身侧、头顶、顿时被可以自由在墙壁房顶游走的吸血鬼包围了,这样的经历大概还真不是一般人所能轻易接触到的,战士们只觉眼花缭乱,但是个个紧握刺刀,临危不惧。 我加倍留着神,碰了碰王水生道:“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王水生仍用手绢捂着鼻子道:“别被咬到。” “废话,这还用你说?” 王水生摊手道:“除非现在出太阳,否则谁都帮不了你们。”他径自离开我们的防御圈,穿过吸血鬼们的包围,扶起一张倒在地上的椅子安然地坐了下来,很奇怪,一直虎视眈眈的吸血鬼犯人们竟似有点怕他,不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路,大概是他们同类之间有什么可以辨别彼此身份的方法,王水生虽然只有100多岁,可在吸血鬼这行里绝对也算得上前辈了。他坐在那里悠然道:“对不起,这个时候我只能是两不相帮,而且我晕血。” 真正的激战现在才开始了,上百号的吸血鬼将我们团团围住,三秃厉声喝道:“上,都给我上!”他一把扯住一个畏惧不前的同伙,把他的脑袋在墙壁上撞着骂道,“你给我上!” 那个犯人看上去比他还膀大腰圆,可是对三秃无比惧怕,他受伤的额头渐渐复原,终于被逼不过冲了上来,张泰伟一刀在他胸前刺了个窟窿,他怪叫一声挣脱开来,混入人群再也不敢上前了。 但是有三秃挑头,还是有一大帮人向我们发起了冲击,在地势空阔、又有屋顶的地方,我们尽落被动,我们的敌人可以有限的空间里无限运动,那真叫一个上下翻飞,我身子往后撤了撤,尽量地让所有人都进入我的视线,然后放慢时间,使每一个战士都在我的移动范围之内,眼看一个吸血鬼的獠牙就要咬中一个战士的手背,我忙掏出小锄头上前助战,不过在这些不死怪物的面前小锄头好象显得有点无所作为,不过最后我灵机一动,在对方长长的獠牙上敲了一下。 “啊——”他捂着嘴惨叫一声滚倒在地。 有了这个经验,我终于发明了一种对付吸血鬼绝好的办法——我手持小锄头,像个勤奋的菜农流连于自己的菜地,见到有人露出牙齿便上去松松土……不大一会,在我的脚下便落了不少根牙齿,那些家伙们再见我如见恶鬼,避之惟恐不及。 然而这样下去终非了局,我们的敌人数目众多,最让人头疼的是杀不完,一般口径的子弹对他们根本不能致命,张泰伟他们用的刺刀在以前的战场上可谓是不二凶器,三棱刺的最大功效就是给对手放血,造成不可愈合的伤口,可是对上吸血鬼则完全没用,除非正中心脏,否则再大的伤口都无法起作用,场面一混乱,我总有顾此失彼的时候,就在我心急的当口,站在窗边的几个吸血鬼忽然连声怪叫起来。他们像被火烤了似的拍着背迅速逃离窗户,动作慢的后背已经冒出缕缕青烟。 窗口处,丝丝阳光射入,三秃悚然道:“不好,出太阳了!”他大叫道,“所有人都向中间集合,速战速决!” 不用他说,犯人们已经全部躲在一边,这样一来,所有人都挤在中央,张泰伟他们更显局促,他临危不乱,双臂挽住一个跟他缠斗半天的吸血鬼往窗外一丢,那人身子被抛出,全部暴露在阳光下,人还在半空忽然化成一丝烟雾消失了。 与此同时,对面的楼上忽然光芒大作,只见小慧正指挥着人竖起几面巨大的玻璃往这边照着,强烈的阳光照过,顿时又有几个吸血鬼灰飞烟灭,我们置身光线之中倒没什么,吸血鬼们闪无可闪,惨叫连声,有一部分反应快的都趴在了桌子下面,只一瞬间场上强弱逆转,刚才还飞扬跋扈的敌人现在全部龟缩到了角落和桌椅下面。 “踢桌子!”张泰伟大喊一声,一脚踹飞一面桌子,藏在下面的人顿时化成烟雾。 其他战士纷纷效仿,这时有人躲在桌子下面死死抓住桌子腿道:“求求你们别杀我,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张泰伟站在他跟前,质问道:“谁逼你的?” 那人苦苦哀求道:“我再有三个月就出狱了,犯得上这么拼命吗?”他一指三秃怒道,“都是他逼我的!我被他咬过之后他胁迫我,说我要不跟他干他就把我扔在太阳底下晒死。” 张泰伟道:“你当初是因为什么进的监狱?” “入室盗窃。” 张泰伟踢了一脚躲在另一张桌子底下的人:“他说的是真的吗?” 那人没口子地叫了起来:“真的,我跟他是一样的呀——我也再有不到一年就到期了。” 其实刚才我就瞧出了端倪,很多人虽然身为吸血鬼,但并不愿意拼命,只是迫于三秃的淫威,我高声道:“还有谁是被迫的?” “我是。”“我也是。”“我冤枉啊——”一时间楼上求饶声连绵不断,除了三秃,其他人都喊起来。 “一个一个说!” 结果这么一问我们才明白,这里的犯人几乎都是轻型犯,有盗窃的有斗殴的,刑期也都不长,他们之所以围攻公安大楼,都是受了别人的威逼。 张泰伟略一沉吟道:“现在我叫人把窗户堵起来,你们一个一个慢慢走出来靠墙站好,再敢有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三秃叫了起来:“你们别听他的!咱们犯的事早够枪毙十回了,投降是没有好结果的!” 张泰伟道:“情况特殊,以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这个主我可以做,重要的是现在你们要服从命令。” 张泰伟这么一说,其他人都乖乖点头,我让人用衣服暂时把窗口封起来,犯人们便一一从桌子底下钻出来,顺从地站成一排,三秃趁这个机会拔腿往楼上跑去,战士们怎么可能让他逃走,一排刺刀抵在他胸口,老高上前一刀穿在他肩上把他钉在地上,袁静拽着三秃的脖领子摇晃道:“你们把我爸爸怎么样了?” 张泰伟把她拉在一边,蹲下身子,想了想道:“谁是你们的指使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三秃微微冷笑,默然不语。 王水生道:“还是让我来问吧。”他径直走到三秃面前道。“咬你们的是德古拉还是艾里克斯?” 三秃脸色变了变,终于道:“我不认识什么艾里克斯。” “嗯,那么你们都是德古拉的食物,他现在在哪?” 三秃抽了抽鼻子道:“你也是吸血鬼?你背叛了自己的同类。” 王水生哼哼道:“你不也背叛了自己的同类吗?德古拉为什么叫你们来这里,他有什么目的?” 三秃把头扭在一边道:“你和人类同流合污,不配问我问题。” 我和王水生对视了一眼:这口气明显是出自元妖! 老高看看手表道:“队长,下一步我们干什么?” 张泰伟道:“我们继续去顶楼救那些警察,这里派几个人看着。” 三秃冷笑道:“事先给你们提个醒:你们要想好如果那些警察也变成了吸血鬼你们是要救他们还是杀他们。” 张泰伟面色沉重问王水生:“人变成吸血鬼以后还有理智吗?” 王水生道:“有,思维基本和原来一样,但是有一点:饥饿会使他们迷失本性,那时他们会不由自主地攻击别人。” 这时张泰伟的通讯器响了,降落在楼顶的小队队员报告道:“队长,六楼的警察已经和我们汇合!” 张泰伟略微松了一口气道:“有伤亡吗?” 那队员道:“没有……呃不对,有!” “到底有没有?” 那队员支吾道:“有一个——他们的局长刚才用自己的身体堵在门口保全了别人,但是他自己已经被咬了。” “队长,怎么办啊?”老高急道,“我们总不能把这样的人也划成敌人吧?” 张泰伟凝神想了一下,又问王水生一遍:“只要不是太饿,就不会迷失本性对吧?” 王水生点头。 “那就好。”张泰伟看似安慰袁静又像是在自我告解。 可是袁静却跺脚道:“你们要快点救我爸爸,他,他是低血糖……” 第九章 德古拉 第九章 德古拉 有了太阳的帮助,我们顺势而上,很快平定了3楼和4楼的犯人,在遇到零星抵抗后大部分犯人都选择了投降。 当我们刚上到5楼的楼梯口时,一个声音厉声喝道:“别上来,我们手里有人质!” 我站在拐角处往里一看,只见这里聚集了最后的十几个犯人,他们缩在一面巨大的接待台后面,基本上每两个人挟持着一个警察,手里拿着不知道是捡的还是抢来的手枪,抵在人质的头部在做最后的顽抗。 张泰伟大声喊道:“放开人质,我们可以对你们目前的所作所为既往不咎。” 只听里面的人冷冷道:“我们这些人不是马上要枪毙就是死缓,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又有一个声音叫道:“看好了,这可是你们公安局长和监狱长,你们要敢轻举妄动,首先杀他们!” 袁静失声道:“爸爸!”她不顾一切地冲出楼梯拐角,对面枪一响,迎面射来一颗子弹,我一把把她拽了回来。 看样子这最后的十几个人才是这伙犯人的生力军,他们在冲击6楼不成的情况下退了回来,打算用挟持来的监狱长和公安局长作筹码。 我伸手拨开几颗射向我的子弹,向对面喊道:“袁局长,你在吗?” 被挟持的几个警察里一个身材胖大的老警察意外道:“你认识我?” 我观察了一下形势,除了袁局长以外,还有五六个警察被对方控制着,都是枪顶脑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是停住时间也不能确保所有人都安然无恙。 这时王水生上前一步,从容不迫地问:“袁局长,你已经被咬过了吗?” 袁局长沮丧地点点头。 “那他们呢?”王水生又指指其他几个警察,那几人也都低下了头。 “咬得好!”王水生忽然大步走过去。 “别过来!”袁局长身边那个犯人大喝一声,下意识地对着袁局长的大腿开了一枪,袁静低呼一声,顿时脸色惨白…… 王水生丢给我个眼色,我这时也已经彻底明白他的用意了,我掏出小锄头,回身一招手,对还在发愣的张泰伟他们喊了一声:“上啊!” 我这么一喊,张泰伟带着他的战士也冲了上来,混乱之中夹杂了几声枪响和一些人的喊叫声,我率先用小锄头把袁局长身边那家伙的牙敲掉了。 在一般时候,胜负的关键往往掌握在有枪的一方手里,然而我们这次显然就是一个例外,甚至还出现了一个怪圈:谁手里有枪谁倒霉,开始的时候警察手里有枪,吸血鬼们凭借着自己的不死之身使得对方狼狈不堪,这充分说明了枪对吸血鬼是没用的,现在,这群犯人们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们忘了被他们挟持的警察另一个身份也是吸血鬼…… 战斗可谓一触即止,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犯人们不出一分钟就被张泰伟手下的战士们制服的制服,丢出窗外的丢出窗外,袁静飞扑到父亲身边,颤声道:“爸,你怎么样?” 袁局长大腿上被射出一个小口,子弹卡在骨头之间,但是没用几秒钟,伤口里就像有股什么力量似的把弹头挤了出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接着伤口慢慢自动愈合,其他受了伤的警察们大都如此,袁局长扶着女儿的手安慰她道:“我没事。” 袁静回头怒视王水生,显然她对这种解救人质的办法感到愤怒,王水生淡笑道:“当吸血鬼也有当吸血鬼的好处,你老爸现在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 他刚才之所以问那句话,就是在琢磨着用硬抢的办法,:用吸血鬼当人质,这就跟林子文碰到的尴尬一样,他们并不比阿破好杀。 袁静扑在父亲怀里,小心地检视着他身上有没有别的伤口,这时5楼和6楼楼梯处的铁门哗啦一声打开,被堵在楼上几个小时的警察们听到下面有动静,一个个走出来,这些人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警棍、桌椅腿子、咖啡壶、还有一个女警察手里举着个钉书机,躲在人后偷偷向这边张望,有史以来,武装最五花八门的警察大概也就得属他们了。 被解救下来的警察们如惊弓之鸟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有人小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张泰伟面向监狱长道:“我觉得这事应该先从你说起。” 监狱长哭丧着脸道:“我也不知道,几天以前,我的监狱丢了一个人。” 我想想道:“就是电视播过那次?” 监狱长道:“是的,出事以后我搜遍了全监狱上上下下的角落,奇怪的是从监控录象上看这人既没有越狱,也没有和别的犯人发生口角,可是他就那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我们都知道他现在说的肯定和围攻公安大楼有关系,大家都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就见监狱长脸色灰白道:“可是谁知道那才是一个开头,接下来的几天,监狱里开始接二连三地丢人,情况和第一个一模一样。” 袁局长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你上报。” 监狱长狼狈道:“我哪敢啊,没找到问题之前,我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我在全监狱里一遍遍地搜,最后终于找到他们了。” 我们一起问:“在哪?” “通风管道里,所有失踪的犯人都躲在通风管道里。” 我想起老史的话,不禁吃惊道:“果然没出监狱。” 张泰伟问:“他们那么多人日日夜夜躲在管道里是怎么活下来的?” 王水生道:“他们可能已经不太需要氧气了。” “他们已经都成了吸血鬼?” 监狱长道:“我当时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既高兴又生气,还准备追查责任的时候,真正灾难出现了。”监狱长咽了咽口水道,“这些人一被发现,他们就开始咬人,见一个咬一个,开始我还想控制局面,可我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被咬过的人疯了一样咬其他人,整个监狱里包括狱警很快都被传染了。” 老袁道:“然后你们就被挟持到了这里,开始跟我们过不去?” 监狱长无奈道:“我们也是身不由己,你要知道在监狱里我们是绝对的少数,他们有组织还有发起人,光靠我们十几个警察根本控制不了局面,而且还吃了不少苦,你不知道我被他们揍得多惨,不信你们看。”监狱长撸起胳膊,让我们看他受的伤,可是那条胳膊白白净净,没有半分受伤的样子,原来他变成吸血鬼以后无论受了什么伤都马上自动愈合了。 张泰伟看着王水生道:“现在该你说了,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吸血鬼我可以略过了,你就告诉我他们为什么会来中国?” 王水生瞟我一眼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我是吸血鬼,可你要知道,你的这些朋友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张泰伟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叹了口气,正不知道从何说起,忽听楼顶上有人高声喊了起来,张泰伟对着通讯器道:“楼上怎么回事?” 一个战士大声道:“报告队长,楼上出现一个鸟人!” 张泰伟听得满头雾水:“什么鸟人,是有人捣乱吗?” 那战士急道:“不是,是真的鸟人,长翅膀的那种。” “是我奶奶!”王水生大喊一声往天台跑去。 张泰伟莫名其器道:“怎么他奶奶是鸟人?” 我顾不上说话,跟着王水生跑上天台。 天台上一帮战士正都抬头看着,只见半空中艾里克斯挥舞着巨大的翅膀上下翻飞,好像在和什么东西搏斗一样,我仔细一看,见她被一大群蝙蝠围着,仿佛被团黑云包住一样,艾里克斯左搏由打,依然是落了下风,一不留神间两只蝙蝠趴上了她的后背,露出长长尖利的牙齿咬进了她的血管。 艾里克斯大喊一声,从天上翻滚而下,那团蝙蝠也随着她落下来,随之聚在一起,一瞬间便幻化成了一个中年男人的模样。 艾里克斯狼狈不堪地站起来,挥舞着翅膀拍打掉后背的蝙蝠,见我和阿破都在,冲对面那一起落下的中年男人一指:“小子们,揍他!” 阿破闲了这半天,有力无处使,一跨步冲了上去,对准那人面门就是一拳,那位大概从没遇到如此勇悍的人类,“嘿”了一声,不躲不闪,也照着阿破的面门捅来一拳。 “砰——”两人的拳头互中对方脸部,都是血肉模糊,阿破半边脸歪在一边,看样子颧骨也碎了,阿破随手把下巴往上扶了扶,伤口很快复原如初了,再看那人时却大吃了一惊,对方不动不摇地,可是受伤的地方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全然长好了。 阿破意外,对方也小小的意外了一下,两人同时“噫”了一声,接着又同时打出第二拳…… “砰砰砰——”沉闷的声音不断,阿破和中年男接连互殴,诡异的一幕也出现了:随着拳头的打击,二人身体不断被打碎受伤,但是又不断自动愈合,往往一拳过去,第二拳还没打出,原来的伤口已经在慢慢合拢。 阿破从小到大,每次遇到打架都是他怕把别人打坏,打得如此过瘾的时候还从来没有过,此刻不禁大呼畅快,这样的情况维持了不到一分钟,阿破终于渐渐力不从心,被对方连连击中,最后模糊成一团,轰然倒地。 那人后退一步,嘶声道:“可惜,我很久没遇到这样的对手了。” 第十章 左右互搏 第十章 左右互搏 阿破被打倒之后慢慢站起,渐渐复原,来到我们身边苦笑一声:“我的愈合能力不如他。” 这时我们才仔细打量着对面那人,只见他有一头浓密的卷曲黑发,凌乱不羁地披在肩上,下面是典型的欧洲人的五官,鼻梁挺拔,脸色苍白得可怕,衬得一双深黑色的眼睛分外鲜明,他的眉间距很宽,也许是因为刚从沉睡中醒来,对一切都还感到不适,所以看什么都像很使劲似的,显得目光灼灼,又像带着几分愤怒,猛一看,就跟一位被定格在画框里的怪才指挥家似的。 我问艾里克斯:“这位就是德古拉了吧?” 艾里克斯微微点头道:“有一半是他。” 王水生忙上前鞠躬道:“前辈好,我是罗伯斯庇尔家族的斯德里克。”不管是敌是友,德古拉毕竟是他们血族的大长老,基本的礼数他还是得尽到。 德古拉一边的眉毛挑了挑,看看包围在我们身边的战士们,嘶哑着声音道:“我不喜欢有这么多人看着,让他们走开,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战士们眼看着阿破和德古拉对打,眼睛都直了,不说责任,这会他们还真舍不得离开,一个战士大声道:“你是什么人?” 德古拉眼睛都懒得眨,我知道他们留下并不能帮我们什么忙,只能是徒增伤亡,忙示意张泰伟先带人下去,小声跟他说:“这的事让我们解决,你们插不上手。” 张泰伟也都明白,带着人悄悄退到楼下去了。 德古拉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阿破,半天才说:“凭你的气味你不是吸血鬼,那你为什么也有不死之身?” 阿破哼哼道:“不是只有你们吸血鬼才打不死。” 德古拉听完这句话忽然身形一闪,这时我就站在阿破身边,只觉眉睫紧迫,知道他要再次发动攻击,忙定住时间,德古拉探出五爪向阿破双眼抓来,我赶在他之前在他指头上敲了一下,德古拉咻的一声撤了回去,可手上终究还是吃了一下,德古拉不由得正眼打量着我,喃喃道:“速度比我还快——那么他就是你说的那帮小崽子?”他的第二句话却不像是跟我说的。 “啪”的一声,说完这句话的德古拉忽然莫名其妙地伸出左手在右脸颊上打了一巴掌,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幸灾乐祸道:“怎么样,凭良心说,如果没有我的力量,你的不死之身和瞬间移动比不比得上这些小崽子?” 听到这个声音别人倒没什么,我和阿破大吃了一惊,这正是元妖的声音! 同时我终于发现了面前这位德古拉的古怪之处,他每次说话的时候脸部肌肉都会特别扭曲,好象特别吃力,仿佛还有一个人在无形中牵扯着他似的。 接着德古拉又伸出右手在自己左脸上打了一巴掌,那个嘶哑的声音又复响起道:“你别得意,我可没要你帮忙,是你自己死皮赖脸非要挤进来的。” 艾里克斯小声跟我说:“看明白了吧,现在德古拉的身体里有两个人,德古拉自己控制着右边半个,还有一个控制着他的左边。” 我恍然道:“是元妖!” 王水生道:“前辈,我们就是为这事来的,我们有办法让元妖离开的你的身体。” 德古拉右半边脸抽搐了一下,却没说什么。 艾里克斯道:“你们还没发现吗,这两个家伙现在已经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了。” 元妖的声音道:“别说的那么难听小丫头,我们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他需要我的力量,我需要他的身体。” 我大声道:“德老兄,你愿意就这么让人侵占你的身体吗?” 阿破道:“是啊,万一你以后找个老婆算谁的啊?尤其是圆房的时候……” 元妖嘿然道:“我们在一起是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信仰。” 我板着脸道:“一个五千年的老吸血鬼,一个六千年的孤魂野鬼,你俩要是忆童年倒是还能聊个几百年的。” 元妖伸手在德古拉控制的半边肩膀上拍了拍道:“告诉他们你有什么理想?” 德古拉默然不语地把元妖的手拿开,森然道:“我要让普天之下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都做我们吸血鬼的乐园。” 我吓了一跳:“我靠,这台词怎么这么熟啊?” 艾里克斯道:“我上次长眠以前好象听有个蒙古人说过这句话。” “成吉思汗?”我说:“有这种想法的人都没好下场的,半个多世纪以前有个叫希特勒的也这么想过。” 德古拉对艾里克斯道:“你不觉得这个世界让卑微的人类来统治是一个笑话吗?那些又蠢又笨,动作缓慢,还靠吃其它生物尸体来维持生命的种族。”我现在明白了,这两个老家伙在这一点上倒是很有共同语言,元妖侵占了德古拉的身体后,他的一部分力量可以两人共享,所以德古拉无论从愈合能力还是速度上都提升了一个档次,所以德古拉也就默认了元妖的存在。 我嗤笑道:“是挺可笑的,可总比让一群只能喝血、见不得光的家伙统治好吧?” 谁知道艾里克斯听到这句话却也不乐意了,她毕竟是三大吸血鬼长老,在牵扯到种族问题的时候还是偏向于自己族类的,艾里克斯撇嘴道:“说到见不得光,你们人类中的女人还不是一样,一出门就往脸上擦好几斤防晒霜。” 德古拉诧异道:“防晒霜?” 王水生解释道:“可以抵挡阳光。” 德古拉兴奋道:“有这种东西?” 我咳嗽一声道:“现在不是讨论防晒霜的时候。” 德古拉道:“总之,我要把全世界都变成吸血鬼的地盘,你们人类应该要感谢我。” 听到这里元妖忽然伸手按住德古拉的嘴,有点生气道:“不是说好了吗,以后你们吸血鬼的份额只占全人类的十分之一,剩下的由我来统治。” 德古拉拍掉元妖的手,又奋力在自己左脸上打了一记,怒道:“那只是你一相情愿的,我可没有同意。” “好啊,你小子一直在敷衍我,我们明明已经达成协议的。” 这两个人说到这左右开弓互相殴打起来,随着“啪啪”声不断,德古拉原本还算俊朗的脸渐渐高肿起来,本来无论元妖还是德古拉都有愈合能力,可这会也都顾不上了,打了一会,德古拉先受不住了,探右手抓住元妖的左手,骂道:“你给老子滚出去,这是我的身体。” 元妖回骂道:“你以为老子愿意,你这个每天吸血的怪物,老子饿了六千多年,自从来了你这里之后连碗饺子也吃不上。” 两人各占据半边身体,就在原地扭打起来,德古拉道:“你这个可耻的窃贼,谁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吃了一个肉饼,搞得那东西现在还在我胃里作怪。” 我们在一边看得又是惊奇又是好笑,我说:“这才叫左右互搏呢。”我小声对阿破道,“去把小绿他们找来。” “我们来了。”随着话语,小慧和无双还有小绿顺着天梯爬了上来,元妖一见小绿出现顿时吃了一惊,使劲扯住德古拉的右手连声道:“先别打了,对付完这帮小崽子们再说。总之在不喜欢人类这一点上我们是有共识的吧?” 德古拉稍即住手,打量着我们道:“他们不是你的人吗,怎么会跟你对着干?” 元妖哼了一声道:“我看是被人类洗了脑了。” 德古拉看着艾里克斯和王水生道:“你们呢,你们可是我的同类,等我把这个世界都变成我们的天下,你们就是我的左右手。” 阿破讥笑道:“你的左右手也不怎么样,还不是一起打你左右脸。” 艾里克斯想了想道:“说实话我也不喜欢人类,可是你的想法我还是不能赞成,人类和我们血族自古以来大体上还是能和平相处的,我还是喜欢以前那种小聚居的生活,馋了就去打猎,然后大家其乐融融地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德古拉冷笑道:“其乐融融?据我所知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最后三个血族了吧?你所谓的和平相处就是这样吗?” 艾里克斯道:“这个世界本来也只有三个血族,被我们咬过的人只不过是我们吃剩的食物,这点你不会不懂,人类反过来残杀我们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我们当他们是猎物,他们当我们也是一样,这就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现在我还活着,并且有子孙传了下来,我对这个世界没什么不满的地方。” 德古拉道:“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吸血鬼不是更美好吗?” 艾里克斯道:“到那时候我们还吃什么呢?人类乱砍乱伐遭的罪难道还不该引起我们的警惕吗?” 德古拉:“……” 我也跟着汗了一个,我没想到艾里克斯居然还是一个环保主义者。 德古拉转向王水生道:“那你呢?” 王水生看看艾里克斯道:“我听奶奶的。” 元妖冷嘲热讽道:“看来你的人跟你也不是一条心呀。” “你闭嘴!”德古拉用右眼瞪了一下自己的左眼,最后道:“好吧,我们的协议达成了,我们先来对付这帮叛徒!” 第十一章 分歧 第十一章 分歧 元妖说完这句话,我们两方的阵容刷一下各自往后退了几步,无双、阿破分别挡在小绿和小慧身前,我加强警惕,防备德古拉突施暗算。 可是我就发现德古拉的身子扭了扭,似乎是要有所动作,可终究还是呆在了原地。 就这样,我们两边僵持了一会,元妖的声音忽然叹道:“我本来是先把那个小丫头抓来的,你为什么不配合我?” 德古拉的声音:“我本来是想先对付那个叫斯德里克的小子,你为什么又不配合我?”原来这俩人分别想对小绿和王水生痛下杀手,结果心里想的不一样,所以贻误了战机。 元妖怒道:“对付那个小子当什么紧,难道你没看出来那个小丫头才是关键吗?” 德古拉道:“这是我的身体,当然先听我的。” “呸!”德古拉莫名其妙地朝自己的右脚边啐了一口,接着道:“没有我的帮助你什么也不是,当然是先听我的。”声音却是元妖的。 接着德古拉又朝自己左脚边啐了一口道:“没有我你又是什么东西?”这回是德古拉的声音。 这两个人同在一具身体里,虽然各控半边,可是舌头却只有一条,吵到最后连说话都含糊起来,元妖忽然张开半边嘴,朝德古拉的右半边嘴唇咬了一口,德古拉怪叫一声,顿时还以颜色,这两个人居然就当着我们的面互相厮咬起来,再看德古拉那张脸,表情抽搐,两只眼珠子针锋相对,舌头则在嘴里乱绕…… “大家一起上!”艾里克斯喊了一句,张开翅膀向德古拉飞扑过去,元妖和德古拉上半身撕打着,下半身同时一动已经闪在一边,艾里克斯一击不中,德古拉不忘嘲笑道:“艾里克斯,你太慢了——奥!”说话间又被元妖咬了一口。 小慧忧心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先把元妖赶出去,再对付德古拉就方便了。” 小绿清清嗓子道:“要唱歌了吗?” 元妖变色道:“别唱!否则你们会后悔的!” 我笑道:“我们有什么可后悔的?” 元妖大声道:“如果没有我,现在吸血鬼的人数起码是现在的10倍都不止,德古拉要把全人类都变成吸血鬼,要不是我牵制他,他只要在大街上随便咬几个人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 我吃惊不小,想想果然是这样,忙说:“那你能起什么作用?” 元妖道:“我和他有约定,他只能把十分之一的人类变成吸血鬼,剩下的由我来统治,所以我才选择了一小部分特定的群体做实验,想来想去只有监狱里的犯人最符合要求,你们要庆幸他们在来这的路上没有胡乱咬人,那全是我的功劳——我想好了,如果一定要把十分之一的人放弃掉,我宁愿把这些人送给他。” 小慧道:“所以你选择了罪犯做实验?” 我失笑道:“没想到你也喜欢好人。” 德古拉冷冷道:“巧的是我偏偏喜欢坏人。”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监狱里的事情都是元妖和德古拉在搞鬼,从第一个犯人失踪开始,他们每天咬几个,变成吸血鬼以后的犯人们一个咬两个,两个咬四个,当他们的人数超过一半时便发动了暴动,区区几个狱警自然抵挡不住。 元妖道:“现在知道我的好处了吧?没有我你们会更狼狈。” 我说:“那你们为什么又选择攻击公安大楼呢?” 元妖得意道:“就是想让你们看看我们的实力,这只不过是我们用几天时间培养出来的一小搓人,人类如果识时务的话,就别等我们亲自动手,送上门来给我们统治。” 小慧道:“示威游行?” 德古拉沉声道:“可以这么说,事实证明,人类确实无力抵抗。” 无双面无表情道:“前提是没有我们帮助他们的话。” 元妖的左半边脸露出奇特的表情:“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对着干,统治这个世界你们也有份的,而且这本来应该是你们的天性。” “没兴趣!”无双依旧冷冷道:“除非你能说出几样我们觉得有意思的事情来听听。” 元妖歪着头想了一会道:“到那时候,全世界的金钱和美女都是你们的了。” 无双摊手道:“美女我一直都不缺,现在钱也不缺了。” 元妖道:“权力呢?” 我笑道:“权力我也不缺,虽然只管着一条街,不过也够了,大不了以后全世界的水电费都归我收,我还没这闲工夫呢。” 德古拉同情地伸出右手拍了拍元妖的左肩:“想让我帮你先对付你的人吗?只要你同意吸血鬼的人数再多加一倍就行!” “五分之一?”元妖皱眉道:“那不可能,最多再多给你一个国家。” “哪国?中国吗?” “放屁!光中国就占世界五分之一的人口!梵帝冈给你。” “那是哪?” 王水生道:“世界上最小的国家,总人口只有千把人。” 德古拉怒道:“你敢骗我!” 元妖道:“好吧好吧,日本给你,这个人口过亿了。” 德古拉不自觉地问王水生:“是真的吗?” “是真的。” 德古拉满意道:“这还差不多。” 元妖道:“不过只能给你名字里带‘郎’和‘子’的,要不我吃亏了。” 德古拉又问王水生:“郎和子是什么?” “是日本名字里常见的字。” “多吗?” “不如拍过a片的多——”王水生道:“跟他要拍过a片的。” 德古拉道:“好,那么日本人里所有拍过a片的都归我了。” 元妖喃喃道:“那基本上还是把全日本给你了呗。” 与此同时我也在和小慧商量,我们都知道元妖害怕小绿的歌声,可是我最大的担心也正是元妖所要挟我们的,如果一旦他离开了德古拉的身体,那么无人牵制这位吸血鬼王的话,这个世界很难说会变成什么样。因为德古拉的愿望看上去实在是不难实现,只要他有一个好胃口,在全世界各地不停吃东西就行了,每一个新吸血鬼的诞生都将是一颗后患无穷的种子,这样用不了多长时间整个地球有可能真的会变成吸血鬼的天下。 可是要让元妖继续留在德古拉身体里,这两个老怪物合起来非常难对付,而且元妖也并非什么好鸟,他节制德古拉也只不过是怕全人类都变成吸血鬼他成了光杆司令,这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左右两难。 小慧权衡再三道:“先试试看,最重要的是要把德古拉的身体留住!” 说话间,我和阿破、艾里克斯三人对德古拉隐隐形成合围之势,元妖放弃和德古拉斗嘴,眼珠子骨碌骨碌转着道:“他们三个我们两个,不吃亏,我负责前面你负责后面!” 阿破首当其冲扑了上去,他们这个级别的战斗,根本不虞躲闪,双方均是挥拳直击,接着又上演了开头的一幕,艾里克斯探出巨大的翅膀斩向德古拉后腰,德古拉一不留神被打了个趔趄,元妖抱怨道:“不是让你看着后面吗?” 德古拉怒道:“放屁!我又没长后眼!” 我在一边接应着阿破他们,不时地拨开德古拉的攻击,但是两个老怪物的合体果然不是盖的,德古拉的身体就像一团又韧又滑的果冻,拳头打上去变形后随之立刻复原,阿破虽然也是不死之身,但渐渐被拖拉得又失去了攻击的能力。 德古拉身子一闪又一闪,已经快要脱离包围冲向圈外了,眼看就要晃过无双袭击到小绿,小慧急道:“小绿,唱歌!” 小绿应声唱道:“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二八二五六……” 元妖一滞,带得德古拉也明显慢了半拍,我急忙赶上前挡在小绿前头,元妖痛苦得堵住耳朵,大喊:“快撤!”他左脚减尖踮了踮,看样子似乎想化蝠逃跑,可德古拉却兴奋道:“要走你走!”他见没人拦得住他,于是不顾一切地回身向艾里克斯抓去,元妖使了几回力气都是白费,高声叫道:“日本人都归你啦,快带我离开这!” 德古拉这时已经按住了艾里克斯的翅膀,露出长长的獠牙阴森道:“要是没有你,整个世界都是我的!”他毫不理会元妖的请求,说着便向艾里克斯脖子上咬去,虽然我不懂他们吸血鬼之间的战斗,但可以想象艾里克斯这一下一但被咬中肯定是够她受的。 只剩一条胳膊还算完好的阿破缓过一口力气,奋力将德古拉扯了回来,德古拉挥拳抵挡,可左边半个身子竟然僵立不动,艾里克斯就此脱困,同时德古拉的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我趁机用小锄头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德古拉怪叫一声,又被艾里克斯的翅膀在腰际斩了一道口子。就听元妖用似有似无虚弱的声音道:“……还不走,你等死么?” 德古拉长叹一口气,右边身子配合着元妖一冲上天,在小绿的歌声中化为无数蝙蝠逃之夭夭。 第十二章 吸血鬼局长 第十二章 吸血鬼局长 望着飞走的德古拉,我们一筹莫展,结合了元妖能力的他,速度比我们快,能力比我们强,现在一但上天,艾里克斯也远不是他的对手。 我叹道:“可惜,让他跑了。” 小慧道:“还好,总好过让德古拉自己跑了。” “现在我们怎么办?”阿破问。 “先回去再说。” 我带着众人来到楼下,张泰伟正带着战士们处理后事,这次吸血鬼袭击公安大楼事件虽然已经平息,但是留给我们的同样有不少问题。 首先,被平定的犯人们安置就是一个大问题,普通的监狱肯定不能待了,上百号人在大厅里静等处理,而旁边比他们脸色更难看的是几个狱警和监狱长,他们也被吸血鬼感染了,站在那走也不是坐也不是,一个个沮丧无比。 张泰伟跟老袁道:“袁局长,这里的情况你比我们熟悉,所以这些人的安置问题还请你拿个意见。” 老袁抖着手苦笑道:“我觉得我已经不适合再担任局长一职了,我现在就跟上面汇报,等上面的处理意见吧。” 张泰伟道:“不行,这件事目前还得保密,咱们的工作性质都差不多,你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我看暂时还是内部处理,以后由军部负责——还有,谁说你不适合担任局长了?” 老袁唉声叹气道:“你难道没发现我已经被咬过了吗?一个吸血鬼还怎么当局长?” 张泰伟轻笑一声道:“很多人是当了局长以后才变吸血鬼的,你比他们好多了。再说你被咬还不是为了保护你的部下,他们摊上你这样的局长还有什么可说的?”张泰伟面向老袁手下的干察们问,“你们说,老袁同志这样的局长你们要不要?” 干察们受了老袁的保护才得以幸免于难,这时齐声道:“要!” 阿破小声道:“敢说不要!以后给你穿小鞋。” 老袁感动得连连抱拳:“多谢大家的信任,我一定一如既往再接再厉,明年我就该退休了,在这我就为大家站好最后一班岗。” 老袁的副局长凑到老袁身边小声道:“袁局,你看这些犯人怎么安置?” 老袁看了一眼大厅里的犯人们道:“今天的事主谋不在你们,既然你们已经投降,那就按说好的办,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他低声吩咐手下一个警察,“暂时把审讯室都腾出来够不够关押这些人的?” “勉强够。” “那去办吧。” 那警察扫了一眼监狱长和他手下的几个狱警小声说:“袁局,那那些人怎么办?” 监狱长低着脑袋,恹恹道:“别为难了袁局,我们现在也是特殊人群,一起关起来吧。” 老袁沉吟了一下,用力拍了拍监狱长的肩膀道:“那不行,错又不在你们,再说我不是跟大家一样吗?这样吧,这些犯人还是由你们主要负责,我相信大家!” 那些狱警们都露出了复杂的神情,其中一个道:“感谢袁局的信任,我们一定做好本职工作,不过其他的都好说,这些人……呃,包括我们的伙食问题怎么解决?” 老袁一愣,那狱警小声道:“我们现在吃不了别的东西……” 他这么一说,顿时有犯人叫道:“是啊,我们饿了怎么办?” 老袁尴尬地捂着肚子道:“你这么一说,我还饿了。” 袁静关切道:“爸,你兜里不是有糖吗?”老袁低血糖,口袋经常备有糖块。 老袁把糖块攥在手里,苦笑几声道:“小静,离爸远点,我现在饿了可是六亲不认。” 袁静下意识地拉紧父亲的手道:“我不怕!” 王水生道:“你现在必须以血液为生,别的东西吃进去也消化不了。” 张泰伟道:“我这就叫人从医院调一批血浆过来。” 袁静拽着王水生急道:“我爸以后只能这样了吗?” 王水生道:“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就算不是纯血统的吸血鬼,寿命没有500也有300岁,就按200岁退休吧,你爸还能在局长的位子为人民服务140年。” 副局长顿时猛烈咳嗽起来……按原计划老袁还有一年退休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提正了,要真像王水生说的,他再年富力强恐怕也等不了了。 犯人里有人欣喜道:“咦?要这么说的话,老子被判了15年也不算什么了,出狱以后还是一条好汉啊。” 也有人哭道:“老子是无期,那岂不是要坐500年牢?” 袁静拉着王水生手急道:“别开玩笑了,真的还有别的办法没有?” 我们一起看着王水生,要说妥善安置这些人,最好的办法当然还是把他们变回正常人,否则终究是不安定因素。 王水生摊手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们问我奶奶吧。” 我们又一起把头转向艾里克斯,艾里克斯局促地搓着手道:“这个……我也不大明白,我们咬人的时候从来不会想再把他们恢复过来,不过好象很多年前有过先例,据说一个女吸血鬼爱上一个男性人类,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咬了他,那个男人变成吸血鬼以后要死要活,最后那个女的想尽一切办法,从自己的血液里提出一种什么东西注入了他的血管,那男的就恢复成了人类。” 王水生道:“对,我父亲也跟我说我们血族族谱上记录着这么一件事情。” 艾里克斯道:“后来也有人这么干过,但是都失败了,我发现想要成功的秘诀有两点:第一,被救治的人想要恢复,必须用咬他那个血族的血来解毒,而且这个血族还得是最先传播感染的始作俑者;第二,解毒时间必须在三天内完成。” 王水生道:“也就是说想救这些人必须得用德古拉的血?还有,从血里提出来的到底是什么呢?” 小慧道:“应该是血清。” 袁静忙问:“德古拉是谁?”刚才她一直在楼下陪着老袁,所以对我们的战斗一无所知。 我告诉她:“德古拉是他们吸血鬼的头头。” 袁静拉着老袁的手道:“爸,那你赶紧签个通缉令,全市通缉德古拉吧!” 我苦笑道:“这个家伙恐怕不是那么好抓的。” “他难道还能比在逃犯难抓?” 听了这句话的人们都默然不语,经过了这么多事,袁静也很快就明白自己说错话了,焦急道:“那怎么办?” 艾里克斯忧心忡忡道:“想在三天之内抓住德古拉……很难!甚至我们这些人要不合起来没一个人是他对手。” 老袁叹了一声道:“大家也别为难了,我看当吸血鬼也没什么不好,除了不能见太阳以外——”他对袁静自嘲道,“你妈嫌我黑嫌了一辈子了,你老爸我今天也算白了一回。”还真别说,老袁现在肤色白皙,配上他魁梧的身材,倒有几分肖恩.康纳利的风采…… 袁静泫然欲泣道:“你可怎么回家呀?” 老袁哭笑不得道:“我还回什么家呀,先去你那躲躲吧。” “那你怎么跟我妈说呀?” “……就说加班,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张泰伟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再次郑重嘱咐众人道:“今天的事情大家务必要保密,媒体那边我来应付,现在该回家的回家,该接孩子的去接孩子,记住要像往常一样,至于下一步的行动我会及时通知大家。” 一个已经变身成吸血鬼的狱警道:“平常这个点儿我该回家了——可是我能走吗?” 张泰伟看了他一眼道:“那就走吧,我相信你。”他提了一袋血浆塞给那狱警道,“晚上睡觉的时候离媳妇和孩子都远点,实在不放心就上上闹钟定时叫自己起来进餐,我可不希望明天多出几个吸血鬼或少了一家人。” 那狱警见外边太阳已经落山了,这才放心地往外走去,走到一半忽然又跑上来道:“那我明天上班怎么办?我骑自行车。” 监狱长没好气道:“天不亮就来!”说完又喃喃道,“我就不信明天还有人敢迟到。” 张泰伟来到我们面前,长嘘了一口气道:“这么长时间以来,肯定有你们一直没说我也一直不知道的事情,不过今天没时间了,我得赶回总部向首长汇报然后拿一个大的方向出来。”他慢慢转向艾里克斯和王水生,郑重道,“现在我只需要确定一件事情,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是吗?” 王水生耸肩。 张泰伟叹息了一声,随即握着艾里克斯的手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只能对你站在我们人类这一边表示感谢。” 艾里克斯道:“别客气,我只是不同意德古拉的做法罢了,我一直觉得我们血族之所以美好就是因为我们人少,德古拉这样搞下去我们吸血鬼将变得一钱不值。满大街都是吸血鬼了,谁还愿意为我们著书立说,拍电影?所以就不能让所有人都变成吸血鬼。” 阿破挠头道:“我怎么听着这么像‘不能让所有人都买起房’呢?” 无双哼哼道:“要是所有人都变成吸血鬼了,肯定都能买起房——他们可以贷好几百年的款。” 第十三章 神族荣誉 第十三章 神族荣誉 今天天气大好,阳光明媚,昨天忙碌了一天的我们睡到中午才起来,不管事情有多紧急,总之休息是必须的,要我们这些妖怪先天下之忧而忧,为人民不日不夜地请命恐怕还难了点。 我们晃悠着来到楼下我的办公室里,我问小慧:“老雷还有聂平他们你都通知到了吗?” 小慧点头道:“都通知了,他们说马上就到。” 我笑道:“这次他们倒是挺积极的。” 阿破道:“这事本来就应该他们顶着,你说咱们妖怪跟着参合什么?” “说的是啊,咱们当妖怪的有义务帮助人类吗?”说话的是孙满楼,他和高大全也接到了通知,来参加我们的会议。 高大全道:“也不能这么说,虽然你们是妖怪,可等全人类都变成吸血鬼了你也没什么意思吧?” 艾里克斯道:“这么说来,我是最没理由帮助人类的。” 我们想想也是,艾里克斯最初找德古拉是因为念着同族的情分把元妖从德古拉身体里赶出去,现在人家俩人自愿合到一块去了,她本分尽到,剩下对付德古拉的事按说也确实轮不到人家了。 艾里克斯见我们表情复杂地看着她,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撒手不管的,我一直都愿意和人类和平相处,虽然有时候我视他们为食物,可是并不觉得他们比我们低等。而且我也说了,如果全都变成吸血鬼,我们吃什么去?” 我好奇道:“这些天你都靠吃什么活过来的?” 艾里克斯道:“我在郊区找见一家养鸡场……” 正说着,袁静一如既往地背着手慢慢踱过来,与以往不同,只是面带忧色,嘴角还带着一丝苦笑,她的身后,跟着一个魁梧的老头,撑着一把小凉亭那么大的伞,老头躲在伞下,一手打伞另一只也悠闲地背在身后,光是看神情步态,这明显就是一对父女。 我们一见老袁,都感吃惊,他被德古拉感染以后已经成为吸血鬼,外面这么大的太阳,他居然敢跑出来,不过也就难怪他打着那么大一把伞了。 袁静见我们都在看她,无奈地冲身后一指:“都见过了吧,我老爸,忙了一辈子实在是闲不住,非得跟我出来值勤。” 我失笑道:“咱们王府大街也不知积什么德了,居然要公安局长亲自值勤。” 老袁一手捏伞,感慨道:“别说笑了,我是来看看你们想出什么办法没有。” 我用眼神征求了一下与会者的意思,小慧率先道:“事到如今,我同意让小袁警官参加我们的会议。” “这……”我小声问:“那老袁呢?” 小慧提醒我:“知道这件事的人身份最好不要太特殊。” 我为难地看看袁局长,小慧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作为当事人,我又很难把老袁排斥在外。 这时坐在门口的老史忽然朝老袁招了招手道:“老哥,喝杯茶吧。”他帮老袁搬了把椅子放在自己面前,又把茶壶里的水给他倒了一杯,玩味道,“怎么大热天还打把伞,你我这个年纪还怕晒黑啊?” 老袁叹了口气,坐进屋檐下的阴影里道:“一言难尽啊。” 老史扫了我们一眼道:“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儿女自有儿女福。”他对我说,“你们去忙你们的,我陪这老哥聊聊。”然后又对老袁道,“年轻人嘛,都有自己的秘密,我那个丫头也一样,等他们想告诉你的时候自然就会告诉你了,毕竟还是你生的。”老史可不傻,他似乎已经发现我们有点不对劲了。 老袁摸着茶杯又叹了口气道:“说的是呢,我这人跟人着了一辈子急,现在不也只能跟在闺女屁股后头闲转吗?她要不管我我还真抓瞎了。” 老史莫名其妙地看了老袁一眼:“看样子你这是刚退休?” 老袁道:“就算是吧……” 老史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我刚闲下来那会也不适应,慢慢的就好了——老哥以前做什么工作的?” “公安局当局长来着。” 老史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开玩笑吧?” 老袁这会也没什么心情细说,问:“你呢老兄?” “跟你说也不怕,我以前倒腾点军火什么的。” “呵呵,还说我说笑,你要真倒腾军火我也该有耳闻啊。” 老史摆摆手道:“不说这个了,下盘棋吧。” 我们都汗了一个,这俩老头一黑一白,而且都是一辈子,倒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我想着老史当初差点拿把仿真手枪去闹公安局就肝儿颤,合着俩人还是碰面了。 老史边摆棋边说:“老哥结婚晚了吧?” 老袁嗯了一声道:“你也一样吧?咱俩还都是姑娘。” 老史一笑,悠然道:“是啊,人都说生姑娘省心,我看纯粹是放屁,尤其是长得还行的,多少坏小子打着主意呐?咱又都老了,打打不动,撵撵不上的。” 老袁立刻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从小我也没想让她当警察,教她几手功夫就是为了让她防身,谁知道最后就开了这窍了。” 俩老头一边聊,一边摆炮跳马地下上了,我悄悄做个手势,带着人们回到办公室里商量我们的事。 这会除了我们四个和小绿,屋里还有孙满楼、高大全,艾里克斯带着王水生,门口三轮车响,老史大声问我们:“有要卖的破烂吗?” 我跑出去一看,果然是雷神来了,我赶忙把老雷迎进去,老雷路过的时候冲老史和老袁点了点头,气势一点也不比这二位九门提督和走私大鳄弱…… 王水生一见老雷就问:“甜甜呢?” 老雷瞟他一眼,爱理不理道:“没来。”王水生的身份他知道,作为神族对这种小吸血鬼自然是不屑一顾的。 老雷环视众人道:“还没到全?” 说话间聂平打了个车也赶到了,老雷盯着门口道:“还有一个人没来。” “来了来了。”一个秀气的青年应声推门而入,居然是上次在抓捕三秃四秃时候见过的李返,看来是在老雷的召唤下赶来的,这位和平之神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绝技给人印象深刻。 “好了,齐了。”老雷起身道:“首先,没见过的两位谁给介绍一下?” 老雷指的是袁静和艾里克斯,我忙道:“这位是血族——也就是咱们说的吸血鬼长老艾里克斯。这位是小袁警官。” 聂平先礼貌地跟袁静握了握手道:“以前我们见过。昨天围攻公安大楼的事我也从我姨夫那里听说了,我想袁警官今天来也是为了你父亲的事,我们的身份不会再刻意向你保密,但也没时间细说了,你只要知道我们会帮助你就是了。” 聂平又转向我们道:“我这次来还代表我姨夫,他为昨天的事情也很发愁,咱们的决定我会转告他,当然,至于我们的身份我暂时不会告诉他。” 老雷道:“昨天有人围攻公安大楼我只是略有耳闻,至于详细情况我还不了解。” 聂平道:“那就请袁警官跟大家说吧。” 袁静站起来道:“首先大家可以叫我袁静,小袁也行——”她顿了顿,苦笑道,“至于昨天,具体怎么说呢?昨天以前,我一直以为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人:好人和坏人,可是昨天我才发现除了这两种人以外还有别的……呃,种族吧。”她小心地看了看王水生和艾里克斯,把昨天公安大楼遭到吸血鬼攻击的事情说了一遍,我在旁边做了一些补充。 老雷静静地听完,忽然问艾里克斯:“你们吸血鬼来中国到底想干什么?” 艾里克斯无辜道:“可不是我想来,这里面还有你们的人呢。” 我跟老雷解释道:“元妖占据了他们另一个吸血鬼长老一半的身体,这俩现在已经就统治世界问题达成了共识,艾里克斯是来帮我们的。” 老雷微微吃了一惊,问李返:“你都听明白了吗?” 李返点头。 “这事我们得管!别说有元妖参合,就算光是那个叫德古拉的我们神族也该插手了。”老雷一站起,高大全、聂平还有李返也都跟着起立,一个个表情肃穆,老雷道,“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保护人类不受侵害,是我们神族分内的事。” 阿破耸肩道:“听你这么说,我们可以消闲了?” 老雷道:“我们应付得来。” “显然你们应付不来。”小慧毫不客气道:“第一,你打算怎么找到德古拉?第二,就算你找到他有把握一定制服得了他吗?” “这……”老雷逐一看着自己的同族们,高大全摊手道:“老大,在这我可帮不上什么忙,城市里你也知道,找条狗都难。” 聂平淡淡道:“目前这种情况我也很难说,我的诅咒只有在人类法律条文的框架里才有用。” 李返嘿嘿一笑:“我只能保证他在先动手的情况下让他吃点苦头。” 老雷叹了口气,只得问小慧:“那你有什么计划?” 小慧道:“首先,我们需要艾里克斯的帮助找到德古拉,然后用小绿的歌声把元妖从他身体里赶出去,这样他的力量就会减弱一半,最后我们再齐心合力制服德古拉。” 老雷道:“你要我跟吸血鬼还有人类一起合作?” 小慧道:“缺一不可,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一但找到德古拉和元妖,要么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了,要么就不能动他们,否则后果会更严重——如果没有元妖的牵制,德古拉制造的吸血鬼就会马上遍布全世界。” 老雷沉吟不定,聂平等人也都默然不语,在他们看来,人类是被保护的对象,吸血鬼是旁门左道,要让他们跟人和吸血鬼一起合作简直就是对他们的亵渎,神族高傲的特性让他们居然没有一个率先点头同意的。 艾里克斯等了一会见谁也不说话,无聊地伸个懒腰道:“你们要快点想呀,我又快饿了,德古拉肯定也一样——他可不喜欢吃鸡。” 第十四章 德古拉来袭 第十四章 德古拉来袭 就在这时,一个人把脸埋在窗户上,两手遮住光往里看着,一边敲了敲玻璃:“小何主任在吗?” 我抬头一看见是孟大妈,急忙站起道:“孟大妈,您怎么不进来?” 孟大妈站在门口,见一屋子人,招呼道:“哟,袁警官也在呢?你坐你坐,我没事,找小何主任说几句话。” 我来到门口,问:“街道上有任务?” “私事,那个……那几天在你这那个外国姑娘呢?”孟大妈一边说,一边在屋里四下寻找,然后一眼看见了艾里克斯,兴奋道,“对对对,就是你。” 艾里克斯茫然站起道:“啊?” 我比她更茫然,问孟大妈:“您找她干什么?不是都取消暂住证了吗?” 孟大妈把我拉在门外,有点不自然道:“不是这事,那姑娘……叫什么来着?” 我说:“艾里克斯。” “对,艾里克斯,她有对象了吗?” “对象?”我好笑道:“好象以前有过。”没有王水生哪来的?不过那是好几千年以前的事了。 “以前有过,那就是现在分手了呗?” “您问这个干什么?” 孟大妈冲身后招了招手道:“来,学工。” 我这才发现她还领着一个人,这人大约30出头的年纪,个头不高,圆圆的脑袋,圆鼓鼓的肚子,戴着一个圆圆的小眼镜,留着小平头,脸上一派斯文,不过圆滚滚的样子实在惹人可笑。 这青年上前来伸出胖嘟嘟的小手跟我握了一下,又冲我笑了笑,看样子不太会应酬。 孟大妈拽着小胖子的胳膊跟我说:“这是我远房一个侄子,李学工,在一家德国外企上班,搞英特纳雄耐尔的。” 李学工无奈道:“婶子,那叫英特尔,再说我搞的是无线网络开发。” 孟大妈道:“随便吧,反正是‘挨踢’的。” 李学工一丝不苟地纠正:“it!” 我笑着又和他握了握手道:“搞it的都是精英啊。” 李学工谦虚道:“哪里哪里,话不能这么说的,其实it涉及的专业和业务很多,它包括……” 孟大妈在旁边瞪了他一眼:“听你说还是听我说?”李学工只得住口。 孟大妈赔个笑脸继续跟我说:“反正月薪好几万呢。” 李学工嘀咕道:“您说这个又干什么,再说我现在拿的是周薪……”一句话没说完,又被孟大妈瞪回去了。 在居委会待了这么长时间,话又说到这份上,我八成已经知道孟大妈的来意了,这些老太太话里一但出现诸如“远房侄子”“月薪”等字眼,那一准是给人介绍对象来了。 果然,孟大妈贴近我小声道:“孩子不错,就是老实过头了,三十好几的人连个对象也没谈过,我那干姐姐急得什么似的,这不,托到我头上来了。” 我莫名其妙道:“那您怎么就想起艾里克斯来了呢?” 孟大妈得意道:“这就是我聪明的地方,我想这孩子不找对象是不是因为在外企干久了,本地女孩儿看不上眼了啊?” 我侧眼看着李学工道:“你这可是崇洋媚外。” 李学工急道:“哪有的事,我就是看见女人紧张,一紧张就说不出话来。” 孟大妈白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好紧张的,姑娘我也帮你看了,长得不错,人又能干,前几天我送给你妈的乌鸡汤那鸡就是她帮我杀的,现在的姑娘还有几个会杀鸡的?” 李学工又急又羞,结巴道:“我……我早知道您叫我来是为了这事我就不该来。” 孟大妈强横道:“总之你是来了,你要敢不跟人家见一面就跑我就告诉你妈去——你信不信以你妈的脾气能每天做盒韭菜馅儿的饺子去你们公司找你去?” 李学工一筹莫展,扶着小眼镜不说话了。我是今天才知道还有这么一招,拿韭菜馅儿的饺子威胁别人,不过想想也难怪,在一家德国企业,又都是搞it的精英,一个老太太端一饭盒韭菜饺子满处找儿子,李学工是得抓狂…… 这时艾里克斯在我们身后道:“刚才谁喊我名字了——对了何安忆,我又饿了。” 孟大妈眉开眼笑道:“饿了好,饿了正好跟我们这侄儿吃饭去。” 艾里克斯挠头道:“我又不认识他,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吃饭?” 孟大妈偷偷扯了一把李学工,嘴上道:“吃几回不就认识了吗?” 艾里克斯虽然已经5000多岁,可是毫不通世故,说话行事三分像少妇,七分倒像少女,兀自道:“可是我不认识他啊。” 孟大妈脸上挂不住了,勉强笑道:“看你这姑娘,才帮你说了半天好话,有你孟大妈担保你还怕遇上坏人啊?不处对象多交个朋友也好嘛。” 我悄悄对艾里克斯道:“这在中国叫人情,或者你要说你有老公了也行。” 艾里克斯大声道:“可是我第一个老公已经死了很久了。” 孟大妈脸色变了变,偷偷问我:“你只说她处过男朋友,原来还是二婚啊?” 谁知艾里克斯一句话倒是引起了李学工的兴趣,问道:“那么你那位……是因为什么去世的?” 艾里克斯道:“可能是因为种族不同吧,总之他很早就死了。” “哦,有家族遗传病史啊?”李学工道:“这倒很值得同情,要不就一起吃个饭?”他红着脸道,“就算帮我个忙,给我妈和我婶子一个交代。” 艾里克斯道:“我想吃鸡。” “你喜欢吃鸡啊?肯德基行吗,他们的口号不就是.piaotian right吗?” 孟大妈虽然没吃过快餐,也知道肯德基不是什么上档次的地方,道:“吃什么鸡啊,你们公司门口不是有家很有名的西餐厅吗?去那。” 李学工问艾里克斯:“可以吗?” 艾里克斯看看我,我看看孟大妈,只得支吾道:“我没什么建议……不过艾里克斯口味有点怪,一般的饭她恐怕吃不惯。” 孟大妈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先把艾里克斯让在后面,又把李学工塞进前座,大声嘱咐:“不管成与不成,天黑之前亲自给送回来。” 我死死拽住后车窗的玻璃,语重心长地暗示艾里克斯:“就算再饿也别乱吃东西啊!”我真怕她饿急眼了把李学工当点心吃了,那小胖子看着虚腾腾的十分可口,他妈要是知道我们把他送给吸血鬼在一起待一天,不得每天端着榴莲味的饺子给儿子报仇来…… 孟大妈看着远去的出租车,如释重负道:“我看有戏,你说呢?” 我叹了口气道:“但愿天黑以前能好好回来吧。” 孟大妈却误解了我的意思,不悦道:“学工不是那种人,对了,刚才他说的那一堆外语是什么意思?” “.piaotian right?我英语也不太好,从字面意义上理解好象是‘我们做鸡是对的’。” 孟大妈叉着腰感慨:“这种口号,也就美帝国主义那种国家能想出来。”说着走了。 王水生眼见我把艾里克斯送上车,追出来问:“你把我奶奶弄哪去了?” 我唉声叹气道:“我给你奶奶介绍了一个男朋友,俩人处对象去了。” 王水生:“……” “里面他们讨论的怎么样了?” 不等他说话,我就听办公室里老雷沉闷的声音大声道:“跟人类合作也就罢了,可跟吸血鬼混在一起我不能接受,我们可是神族。” 高大全的声音:“可是老大,光凭我们这些人可追踪不到德古拉啊。” 老雷哼了一声道:“要我说,我们以不变应万变,我先去把那些变成吸血鬼的犯人都劈死,德古拉自然会自己来找我们。” 王水生苦笑道:“听见了吧,我们血族根本没被他放在眼里。” 我只得跟着苦笑道:“我要是德古拉,现在是说什么也不肯来的。”老雷自矜自有他的道理,他的漫天闪电劈下来,德古拉也未必经受得住,可现在的问题是只要德古拉不愿意露面,我们再不和艾里克斯合作,可能永远也找不到对方的踪迹。 袁静焦急道:“各位……不管什么族吧,我爸爸三天之内要是得不到解药就只能永远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所以还请你们勉为其难救救他。” 就听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办公室后窗道:“小姑娘,想救你爸爸必须得有我的血才行,你要愿意用自己和我交换,我倒是可以考虑。” 听到这个声音,我和王水生同时大吃一惊:德古拉,居然真的来了! 满屋的人都已经站起,阿破第一个奋不顾身地冲破窗户钻了出去,我办公室的后窗正好是我们的小区内部,在那动起手来也很合我们的意。至少可以尽量避免伤及无辜。 王水生就那么直挺挺地走上墙壁,准备对德古拉进行合围。我刚要冲进办公室,就听前街——就在临近超市门口那个位置另一个人冷笑道:“各位还记得我吗?” 伴随着这个声音,我感觉到丝丝阴冷在慢慢侵入骨髓…… 第十五章 钢刺阵 第十五章 钢刺阵 我说的冷,不是指心里,而是确确实实的寒冷,我们这里正是晚秋时分,中午的阳光本来还是十分怡人的,可是随着这个声音,我的皮肤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就像三伏天里忽然到了大商场被冷气一喷的感觉。 我蓦然回头,见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梅兰的头一个男人戴文辉,他的脸上还带着被老史泼过的烫伤,此刻却满是狞笑。戴文辉拖着惫懒的声调道:“姓高的,你欠我的债该还了吧?” 我惊奇地发现:随着戴文老狗的接近,街两旁的建筑都渐渐笼上了一层霜气,他走过的地方全都变得白花花的一片。这时屋子里的人都全神戒备着德古拉,可也感觉到了外面的异常,孙满楼悚然道:“是冰妖!” 老史正坐在屋檐下,见戴文辉又来找事,哼哼着坐直身子道:“看来你小子上回还没被我烫够——”说着话,他举起身边的茶壶便向戴文辉扔了过去…… “小心!”我预感到不妙,一句提醒喊出去可是已经晚了。 戴文辉冷冷一笑,手一挥,一片白霜便罩向老史,飞在半空中的茶壶竟然冷丁一顿,接着便被冻成了一块冰坨,连溅出来的水滴也全凝结成了细小的颗粒,茶壶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与此同时老史也被那股霜气罩住,头发和胡子瞬间结在了一起,整个人都被冻僵呆在当地,摇摇欲坠。 我一闪挡在老史前面,同时掏出小锄头想要阻止戴文辉,他双手在胸前拍了拍,身前顿时被寒气笼罩,我还没接近,就已感觉到冷彻骨髓,急忙退后。 戴文老狗扫了一眼团缩成一片的老史,恶声道:“怎么样,还想烫我吗?” “爸——”小慧大喊一声,飞扑出来把老史搂在怀里,老史这时已经说不出话,哆嗦着蜷成一团,一股袭人的寒气不断从他身体里沁出来,小慧抱了一会,竟然忍受不住也打起了冷颤,旁边的老袁急忙脱下外衣给老史披上,只是不到一分钟时间,小慧和老史身上都结了一层薄冰…… 戴文辉狠狠瞪了老史一眼,也没再出手,径直走过我们,进到办公室,从破碎的窗户中爬出去跟德古拉汇合。 我看了一眼小慧,只见她紧紧抱住老史,父女俩就跟拍冰饮广告一样眉毛和嘴唇上都是寒霜,小慧生恐那帮人吃亏,哆嗦着使劲冲我挥手要我去帮阿破他们。老史也僵硬地伸出一只手示意他没事。 我顾不了许多,回身顺着办公室的窗户钻到小区里,雷神、高大全、聂平等人围成一个圈子,都抬头往上看着,德古拉站在一家人家二楼阳台上,俯瞰众生。 聂平对雷神道:“老大,这个就是德古拉,这次千万别让他跑了!” 德古拉冷笑着扫了一眼下面,左边嘴角微微颤了一下,元妖道:“神族来得差不多了,连妖族也来了不少,何安忆,你们一定要和我作对吗?” 孙满楼后退一步,举着一只手道:“不关我事,我两不相帮好了。”他见我们都对他怒目而视,摊手解释道,“本来就不关我事,再说我也帮不了你们什么忙啊。” 德古拉怪笑了一声道:“看来妖就是妖。” “啪”元妖又在德古拉的右脸上抽了一下,怒道:“你什么意思,如果没有我的人,你的愿望能实现吗?” 德古拉居然不还手,只是冷笑道:“那要等得手了才算。” 戴文辉越过众人来到德古拉脚下,盯着我们嘿嘿一笑:“众位没想到咱们还是同族吧?” 雷神道:“你真的是冰妖?” 戴文辉把两只手在半空中摆弄着,两手之间悬浮起一股白气,我们虽然离着老远,可也觉得寒意袭人。 聂平小声跟我说:“冰妖也是一个很强大的妖族,几乎可以冻结任何物体。” 我纳闷问戴文辉道:“你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妖力的?” 元妖插口道:“是我唤醒了他,你以为你们不帮我我就没别的办法了吗?想征服这个世界的妖族多的是!” 雷神哼了一声道:“妖魔小丑,螳臂当车,无非是让我把你们一起劈成粉末。” 戴文辉也不搭理他,对我说:“何安忆,以前是大水淹了龙王庙,如今咱们成了一家人,从前的事儿就既往不咎吧,只要你肯帮老大,这个世界就是我们的。” 元妖道:“别废话了,如果他肯帮我,还用得着你来罗嗦吗?” 戴文辉唯唯诺诺地点了下头,似乎终究还是对我颇为忌惮,于是忿忿瞪了高大全一眼道:“姓高的,你搞我老婆,咱们又是敌人,新仇旧恨一起算,你今天死定了。” 高大全本来对戴文辉是避之惟恐不及,可这时牵扯到神妖之争,凛然道:“你以为我会怕你吗?”可显然这时形势对他很不利,兽王除了指挥地上的野兽没有别的本事,可城市里别说野兽,连老鼠都难得见一只,让他这样对付冰妖,其实和送死没什么两样。 这时,阿破又已经第一个冲了上去,戴文辉双手一拍,没来得及冲到跟前的阿破已经被笼罩在一片白霜里,他身子猛然一顿,陡然僵硬,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好似一块石头落地,我们不禁骇然。 戴文辉得意地搓了搓手:“我已经不是那个以前的我了,谁还想尝尝被冻成冰坨的滋味?” 老雷同样双手连挥,我们头顶上的云层迅速集合,中间隐隐有细小的闪电在蹿越,形似一条条不安分的小蛇,随时要择人而噬,只要他把云层集合起来,就能发出强大的雷电攻击。 德古拉站在云下,不急不忙,冷丁吹了声口哨,忽然从小区里的四面八方钻出十几个人来,这些人都是欧洲面孔,为首的一个居然是查理。 我意外道:“怎么又是你?你不是说就算给你加两倍工资也不帮吸血鬼做事了吗?” 查理嘿然道:“我是说过,可是我没想到我们老板给我加了4倍。” 我:“……” 王水生不由得感慨道:“想不到堂堂的堕天使也被吸血鬼驱使了。” 查理摊手道:“时世艰难,我有什么办法?再说那句话说得好,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以前我们对付吸血鬼,现在为吸血鬼服务,总算还没摆脱专业,比那些学了十几年法律再去卖保险的强吧?” 这时我们头上云层已经越积越厚,看样子一但发起雷霆攻击肯定是铺天盖地,无双挡在小绿身前,大声道:“别害怕,一会打雷的时候你就唱歌!” 此刻风云际会,胜败全在这一战,不过目前看来我们还是略占上风,虽然聂平和高大全暂时帮不上什么忙,可是有我拖住戴文辉,老雷一心对付德古拉的话应该还是有把握的。 查理做个手势,十名堕天使的人身形晃动顿时把我包围在了他们当中,他们身材几乎都在2米左右,这在一般人眼里绝对算得上震撼了,可是我并不太紧张,这些人在我看来也无非就是十个大麻袋,就算要把他们都打倒会费一番工夫,对我却构不成任何伤害,何况他们还都赤手空拳。 我微微一笑道:“你们打算这样就把我搞定?” “当然不是!”查理喊了一声,这十个人听到号令一样,忽然一起把手伸到背后,一晃同时拽出一副钉满尖刺的钢板来举在胸前,这些钢板均有一人多高,很好地护住了自眼睛以下所有的身体部位,上面的尖刺短的有四五十公分,长的有一米多,寒光闪闪地布满其上。这十个人动作一致,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围困在一圈尖刺当中,所有刺尖一起对准我,人都藏在钢板后面,然后慢慢向前推进,我捏着小锄头,再想利用时间差突围已经晚了…… 元妖得意道:“何安忆,你不是能定住时间吗?我看你现在除了能晚死一会还有什么办法?” 我眼睁睁地看着无数长刺短刺直直地指着我,不由得鼻尖冒汗,苦笑道:“为了对付我你是煞费苦心啊!” 我悲哀地发现:现在我除了放慢时间慢慢等死之外真的什么也做不了,这十个人大概已经训练了成千上百万次,相互配合流畅娴熟,而且一但合起来绝无缝隙,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眼看包围圈越缩越小,我能静止和放慢时间,可是终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只要让他们合拢我就不免就万箭穿身之虞,就算我能无穷尽地停止到现在这个状态,最后迟早也是得被饿死…… 阿破被冻,其他人插不上手,元妖事前一个小小的伎俩就搞得我们狼狈不堪,场上形势大逆转,老雷见状,猛的把手平挥过来,还没完全成型的细微闪电像无数条银蛇乱扭一般倾泻下来,这些人本来是平举着钢板,这时被闪电一打,个个表情抽搐口吐白沫,就在一面长刺已经堪堪要扎进我心脏的千钧一发之际我面前的钢板男们倒下一片,给我腾出一个足够逃跑的空隙。 “多谢啊!”我发现这些神族除了虚荣一点以外还是有真本事的。 老雷让闪电们再次慢慢聚集着,冷眼问德古拉:“你是要我亲自动手劈你还是投降?” 第十六章 风声 第十六章 风声 德古拉不急不慌,嗤笑一声道:“老雷,说的那么肯定,那么你是自觉没人能阻止得了你了?”这句话说得异常沉闷,听不出是德古拉本人还是元妖说的。 老雷自负道:“恐怕没有。”他双手平端在肩膀两侧,不断地挥舞手臂,跟随他的动作,天上的云层再一次厚厚地凝结起来,云间的闪电也越来越耀眼起来。已经成型的闪电球不安分地上下乱蹿,眼看德古拉就要被九雷轰顶。 就在这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莫名的压抑,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压了一下那样,紧接着天上气象突变,雷神费尽千辛万苦聚集起来的云层忽然变稀薄了,就像浓浓的鸡蛋汤被人用筷子搅了一下似的开始四分五裂,再然后我们头顶上有飓风掠过,像是无数的枪林弹雨贴着我们头皮扫过去一样,虽然伤不到人,但威势凌厉。 老雷不住努力想使云层聚合,但随着这股风的到来眼看是难成气候了,雷神意外地“嗯”了一声,表情凝重起来。 一个人同样慢慢挥舞着手臂出现在我们面前,他穿了一件长大的风衣,身材高挑消瘦,一头流水似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一时间竟看不出是男是女,他缓缓走近我们,眼神里带着一丝讥诮和寒冷,尤其是打量老雷的表情,略带三分得意,那成竹在胸的样子就像打牌抓了一只豹子又冷眼旁观。 随着这个年轻人的手势,老雷的云层被彻底清洗,天空只剩一片残痕,老雷索性停下手,沉声道:“怎么是你?” 那年轻人也住了手,冷冷道:“没想到吧,雷老大?”伴着他的话声,几股小旋风在他脚边刮过,像一团花簇衬托着他似的,他的长发也被掠起,我惊奇地发现居然是一个俊美无比的男子,微风撩起他的风衣衣角,他显得寂寥又落寞,真有几分天神下凡的威势。 我听他们话头不对,忙问身边的聂平:“此朵男子是谁?” 聂平微微皱眉,观察了片刻,忧心道:“如果没错的话是风神,就是掌管风的神——可他是神族啊!” 元妖得意道:“老雷你现在后悔把话说大了吧?风神可是你的天敌!” 老雷嘿然无语,稍即转向风神道:“你为什么会帮他们?” 风神却摇摇头并不多说,只道:“我就是来对付你的,只要你不再出手,别的事我都不管。” 高大全悄悄跟我解释:“雷老大每次发动攻击前都得聚集云层,以前可以说百试不爽,就是因为唯一能制衡得了他的风神也是我们神族——”说到这他大声对风神道,“小风,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风神冷冷一笑道:“你们还不是一样和妖族沆瀣一气,凭什么说我?” 袁静这时也看出关键所在是风神,出于警察的习惯她拔枪在手,厉声喝道:“举起手来!” 风神冷冷地看着她,手心冲地微张,脚下的一股小旋风便有作势欲扑的意思,袁静朝着他大腿开了一枪,凭我的眼力,可以眼睁睁看见那颗子弹射向风神,然后被他脚边的小旋风长身一扑裹在里面,弹头一歪,紧接着就被带着旋转起来……最后不由自主地被托在风里,在风神身前身后绕着,风神伸指把弹头从眼前弹走,盯着袁静冷冷道:“人类,你再出手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袁静吃惊地愣在当地,我拍了拍她肩膀道:“这里你帮不上忙,去小区门口放哨吧,别让别人进来。”袁静看看我,最后一跺脚走开了。 现在,场上因为风神的到来强弱之势逆转,老雷双手垂地,怔怔地看着风神,显然,相对失败的滋味而言,神族里有人背叛才是对他构成打击最大的,老头看意思有点哀莫大于心死。 剩下的这些人里,我、聂平、李返,几乎都是只有勉强防御能力的…… 戴文辉搓着手道:“老大,到了该算总帐的时候了。” 元妖嘿嘿冷笑道:“说的是呢。” 戴文辉平伸出一只手慢慢逼近高大全,恶狠狠道:“姓高的,咱俩的帐该怎么算?”他的手一伸出来,空气里顿时凝结了一股寒气,他和高大全之间充满了丝丝白雾,眼看只要他一出手高大全就会被冻成一条人棍,高大全凛然不惧道:“我该你多少钱来着?” 我们:“……” 高大全见我们都在看他,忙辩解道:“我是说要是以前为了让你和小兰离婚,我多少还会给你一些,可是现在我一个子儿也不会给你的!” 戴文辉哼哼道:“你以为老子现在还会缺钱和女人吗?”他离高大全越来越近,高大全的衣角上已经结了一层白霜,戴文辉肩膀刚一动,李返忙不迭挡在高大全前面,还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劝道:“别这样别这样,君子动口不动手。” 戴文辉一个收手不及,散出去的霜气打在了李返身上,他自己反而一个寒战,不禁脸色大变道:“和平神?” 李返照旧笑嘻嘻道:“有话好好说嘛。” 戴文辉狠狠瞪了他一眼,在地上唾了口口水,又转向聂平道:“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上回在王府大街的事儿是你干的,咱俩的帐又怎么算?” 聂平平静道:“是我干的。” 戴文辉撕声裂气道:“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聂平淡淡道:“你最好别再使用冻气,否则你的手臂会先冻成一条冰棒。” 戴文辉打个哈哈道:“吓唬谁?” 聂平面无表情道:“你别忘了我是谁,我说的话虽然都不太吉利,可是很少失误。” 戴文辉脸色又变了变,最后强自镇定道:“别想骗我,你虽然是诅咒之神,可是必须依托在人类的法律上才能制裁别人,我可没有把柄在你手里。” 聂平一笑道:“本来是没有,可是刚刚就有了——你不该随地吐痰。” 戴文辉愣了一下,想动手,可终究不敢冒这个险,最后忿忿道:“今天便宜了你!”说着习惯性地想往地上吐一口,临到嘴边,急忙拿手按了回去…… 第十七章 神也是人 第十七章 神也是人 这时的德古拉还自始至终没有出手,他的左眼扫了一下无双身后的小绿,元妖的声音道:“每次看到这个小丫头我的心里就别扭!”他身形一闪已经来到无双面前,我已预感到不妙,随着他的身子补上去一锄头便抡了过去。 可是此时元妖的速度并不比我慢,他一低头让过我的小锄头,身体再一转已经闪过无双,乍起双手就向小绿扑去,小绿惊恐地“啊”了一声,眼看就要被元妖抓住,一直待在墙壁上的王水生这时猛的到德古拉面前,把小绿推在了身后,元妖一击落空,遗憾地舔了舔嘴唇,德古拉的声音嘶哑道:“正好,就让那个小丫头多活一会,该我清理门户了。”他眼睛死死盯着王水生道,“你敢跟我动手吗?” 王水生嘿嘿一笑:“你打我我为什么不动手?” “我可是你的长老。” 王水生撇嘴道:“你先把你身体里的脏东西清出去再说。”他们吸血鬼最注重血统的纯净,德古拉和元妖共用一具身体,难怪连王水生也瞧不起他了。 德古拉大怒,加紧攻击,吸血鬼打架靠的多半是爪子撕扯,像猛兽搏斗一样,德古拉一则多了元妖的种种能力,二则他是吸血鬼长老,几爪子下去王水生已经被撕扯得破衣烂衫。不过吸血鬼打架也有一个特点就是他们都很难受伤,打了半天一点血也没见着。 这边,风神警戒着老雷,可是老雷显然已经没有心情再出手,他看着风神,淡淡道:“为什么帮他们?” 风神同样淡淡道:“我有我的苦衷。” 老雷道:“可是你是神。” 风神摊摊手:“那是几千年以前的事了。” 他们说着我半懂不懂的话,那边阿破已经勉强坐了起来,他受的打击远比老史更严重,整个身体几乎被冻成了寒冰,现在坐在那里,虽然在一个劲的恢复,可半个腔子还是像冰块一样是透明的,戴文辉不敢再动妖力,在身周结了一层寒气,一般人还是不能进前。 我一边照顾着阿破,一边提防着有人侵害小绿,就见王水生越打越被动,好端端一件上衣已经被德古拉扯得稀烂,他的脸上不断出现血痕,又不断愈合,我发现他打起架来束手束脚,似乎不敢竭尽全力,阿破坐在地上苦笑道:“这小子晕血,所以不敢来真格的。” 我顿时恍然。 这时王水生一拳打向德古拉,眼见就要挨上德古拉的脸,拳头顿时变得有些畏缩,本来速度就没有优势,一下就被德古拉的左手架住了,元妖的声音叫道:“我帮你逮住他了!”德古拉嘿嘿一笑,猛的张开嘴向王水生的颈子上咬去:“我吸干你的血!” 我们同时大吃一惊,我们知道吸血鬼玩的就是一个血,看来德古拉是准备对这个后生晚辈真的痛下杀手了,王水生毫无招架之力,不过就算关键时刻,他还是见不得血,下意识地扭过头去,德古拉结结实实地咬在他动脉上,喉头一动,发出咕噜一声。我暗叫不好,知道王水生肯定完了…… 蓦的就听德古拉一声怪叫,身子急剧升上半空,他嘴角带血,显然已经咬到了王水生,紧接着我们目睹了极其诡异的一幕:就见德古拉的咽喉和胸口部位不断被暗红色的液体腐蚀,露出喉管以及肋骨来,因为他有修复能力,所以被腐蚀开的嗓子和胸膛时隐时现,看上去恐怖异常。 德古拉一手捂紧脖子,眼睛瞪着王水生,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道:“为什么会这样?你的血……居然比我级别高?” 听他话里意思,大概他们吸血鬼之间血液也是有等级的,而低级的吸血鬼侵犯了比自己高级的同类以后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王水生同样捂着自己的脖子,他晕血不敢低头查看伤情,可是我们已经看见他脖子上的伤口在渐渐愈合了,看样子他也不明所以,呆呆地看着半空中的德古拉。 随着血液的流动,现在王水生的血已经开始腐蚀德古拉的肠胃,他的脖子和胸口虽然已经长好,但仅凭肉眼就能观察到和先前的不同,被腐蚀过的地方有种很难看的苍白。元妖带着几分幸灾乐祸道:“怎么回事,你连自己的孙辈也搞不定了?” 德古拉的脸色又变了变,狠狠在左肩上一拍,大声道:“走!”话音未落,他的右半边身子已经扑啦一声化成无数蝙蝠飞向天空,元妖无奈,只得跟着飞走,一时间天上蝙蝠遮天蔽日地掠过。袁静急道:“不能让他跑了,我爸爸还等着救呢!” 可是艾里克斯不在,就没人能阻住德古拉,一直龟缩在一边的孙满楼这时忽然冲到街中,大声呼喊,屋檐两边冷丁飞起几只不知什么时候就藏在那里的鸽子,鸽群受孙满楼的指挥,迎头对着德古拉变成的蝙蝠发起冲击,要在平时,区区几只鸽子肯定不在话下,可是现在德古拉被王水生的血弄得晕头转向,那只带头的蝙蝠竟然不辨方向地在原地转了几圈,被鸽群冲撞得乱了一下阵脚,这才勉强拨开包围飞了出去。袁静跺脚道:“截住他!” 可是眼看漫天的蝙蝠越飞越远,鸽子们再也撵不上了,袁静一屁股坐在地上,带着哭腔道:“我爸爸他……” “还有救!”孙满楼展开双手,他的手里捧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鸽子,这只可怜的鸽子肚子里趴着一只已经窒息死亡的蝙蝠,孙满楼用从来没有过的肃穆道,“这个小东西用自己的命截住了一只。” 袁静一骨碌爬起来,捧过鸽子,用探询的目光看着王水生,王水生整理着破烂的衣服,低声道:“听我奶奶说,只要有德古拉的血样就能救人!” 袁静小心地把那只死蝙蝠剥下来,感激地握着孙满楼的手道:“谢谢你!” 孙满楼见我们都在看他,小心翼翼道:“刚才我说两不相帮,其实是为了迷惑他们……” “快去救我爸爸!”袁静急忙冲了出去。 “还有小慧她爸!”阿破也跟着跑了过去,我急忙一把把他拉了回来,带着一半透明的身体,就算他能救得了老史,恐怕也得吓死几个不相干的人。 德古拉一跑,戴文辉开始向小区门口出溜,我慢慢挡在他前面,似笑非笑道:“你还想跑吗?” 戴文辉把双手笼在身前,凛冽的寒气逼人,我只得一步一步退后,戴文辉得意道:“只怕你们也挡不住我。” 正说话间,楼顶上也不知谁家往外泼了一盆脏水,堪堪落在戴文辉头顶,此刻他正神戒备,身周全是冻气,那水在他头顶瞬间结冰,形成一块巨大无比的冰坨子,然后去势不减,哐当一声砸在他后脖颈子上,戴文老狗闷哼一声,一头栽倒在地,楼上那位泼完脏水,见楼下有人,哎哟了一声急忙缩了回去,自始至终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我看得又气又笑,喃喃道:“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这时候除了戴文辉,场地上还有查理和他的手下们,老雷和风神始终冷冷对峙,查理见大势不好,见李返就在跟前,一伸手勒住他的脖子,用一把小刀顶住他的胸口冲我们大声叫道:“放我们走,不然我杀了他!” 我本来还想救人,一看他抓的是李返,慢悠悠地原路退回,无可奈何道:“兄弟,你又抓错人了。” 查理大喊:“别想骗我,他明明就是你们一块的!” 李返小心地避开他的刀锋,高举双手道:“别这样,别这样,你真的抓错人了……” 老雷冷眼看着一边的闹剧,看着风神冷冷道:“你呢,你能走得了吗?” 风神淡淡道:“雷老大,我个人倒无所谓,可是作为同族我得好心提醒你一句,你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雷神了,或者说你已经不光是你自己了。” 雷神表情大变道:“你什么意思?” 风神脸上的肌肉抖了一下道:“你好像还有个孙女在家里,德古拉在出发来这之前已经又派了一队人去那里找你了。” 老雷顿时变色道:“你们想怎么样?” 风神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你现在赶过去的话时间或许还够……” 老雷大喊一声,拔身就跑,风神意味深长道:“所以说,我们都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神了……” 我拉住老雷道:“我送你去!” 雷神愣怔了一下才明白我的意思,我冲无双使个眼色道:“去拿车。” 风神眼望老雷,身子不动一步一步退到边上,查理还不明所以地叫嚣:“都给我让开!”他见我们没人行动,举刀在李返肩头插了一下,李返摊开手叹了口气,下一秒查理肩膀鲜血狂飙,而李返除了衣服上多了一个小洞之外要多安然有多安然,他缓缓走到查理面前,语重心长道:“我早就说你真的抓错人了。” 风神瞟了一眼查理,轻蔑道:“走吧,丢人败兴的东西。” 查理畏缩地看了一眼我们的脸色,这才指挥着人带上昏倒的戴文辉急急如败家之犬落荒而逃。 第十八章 愤怒的雷神 第十八章 愤怒的雷神 等我们冲到小区外面,小慧正扶着老史坐在屋檐下,老史双眼紧闭,小慧打了一盆常温的水把他的脚泡在里面,老史体内的寒气一层一层的沁出来,在水盆表面上结了一层薄冰,平时威风凛凛的老史皮肤泛青,过了半天才闷哼了一声。 小慧抓着老史的胳膊使劲摇晃着,拼命叫道:“爸,爸,你别吓我啊。” 老史昏昏沉沉中听到有人叫喊,眉头皱了一下,猛的睁开眼睛,从牙根里挤出几个字:“冻死老子了!” 见他有了骂人的力气,我们多少放下心来,老史似笑非笑地看了小慧一眼道:“你终于肯叫我爸了?” 小慧脸不自然地红了一下,两手终于还是牢牢抓着老史不放,老史扫了我们一眼,咬紧牙问了一句:“你们这些兔崽子平时到底有什么瞒我的?” 阿破揉着刚恢复不久的半边身子嘿嘿笑道:“我们能有什么瞒您的?” 老史哼了一声道:“别跟我说那个姓戴的就是个普通的老混混。” 小慧见我们面色凝重,问:“怎么样了?有没有人受伤?” 我看看阿破、王水生和李返他们几个,勉强笑道:“还好,受伤的几位都是不容易留疤的人。” 这时无双嘎一声把车停在我身边,我对小慧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要去救人。” “救谁?” 老雷脸色阴沉得可怕,低声道:“甜甜还在家里。” 我顶替无双坐在驾驶座上转向众人:“还有谁去?” 王水生第一个钻进车里:“我要去。” 小绿听说雷甜甜出事,关切道:“我也去。” 小慧拉住她道:“你得和我们在一起。”她转而对我说,“你带水生和雷神先走,我们随后就来。” 我点点头,一踩油门车子冲了出去,随即动用妖力放慢了时间,老雷坐在后面默默无语,抱着头问我:“多长时间能到?我怕甜甜会出意外。”他家住在郊区,从市里走的话正常怎么也得将近一个小时。 我想了一下道:“如果你说的是我的时间——几分钟吧。” 王水生安慰老雷道:“有何安忆开车,甜甜一定会没事的。” 老雷只是哼了一声,显然他对吸血鬼还是成见很深。 我按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狂奔,不过到了郊区以后就得随时问老雷方向,好在整个过程也没用10分钟,总之该我们尽的力我们都已经尽到了,到底能不能来得及救甜甜一切都是未知,看来也只能靠运气了。 郊区的果农每人都有一处独门独户的小院子,当我们走到老雷门前时都不禁忐忑起来,院门照常关着,看不出什么异常的痕迹,老雷哆嗦把耳朵贴到门上听了听,冷丁传来一声女孩儿的哭叫,这声音虽然不高,可是听在我们三个的耳朵里无异于惊天霹雳,我二话不说一脚把门踹开,与此同时王水生已经走上墙壁蹿了进去。 眼前的情景让我们大吃一惊,继而是大怒欲狂,普通的农家小院里,正屋的房门洞开着,昏暗的光线下,隐约可以看见雷甜甜费力地坐在轮椅里,在她的四周四个角上分立着四个男人,五个人的举止都很怪异,动作显得有些扭曲。我定睛一瞧才看出问题所在:只见这四个男人手里都分别牵着一条亮晶晶的线,源头就在雷甜甜的脖子上,而那条亮线,竟然是细铁丝!这四个男人竟要合力绞杀一个小姑娘! 老雷这会已经是双眼飙血,颤声道:“你们放开她!” 雷甜甜一见老雷顿时哭叫道:“爷爷……” 屋里有人叫道:“站在那别动,否则我们动手了!” 我一把拽住几乎已经失去理智的老雷,低声道:“别冲动。”我看出情形有点不大对头,四个男人对一个轮椅上的少女,如果说单是想伤害她很容易,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易办到,何必这么大动干戈呢? 果然,屋里有人大声道:“我知道你们有人很快,如果你们想仗着速度冲进来救人就先想想有没有把握同时把我们四个人打倒,我得提醒三位,我们中任何一个人倒下,这位姑娘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我苦笑道:“人家早有防备了。”我冲墙上的王水生招手,“下来吧,早发现你了。” 王水生跳下墙道:“只要你们别伤害她,我来给你们当人质,你们要不放心,可以先把我的手脚打断——我自己动手也行。” 我眼前一亮,心说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谁知只听屋里有人嗤笑道:“还是免了吧,我们老板刚告诫过我们,就算有人提着脑袋来当人质也千万不能要,各位的能力我们是早有耳闻的。” 我抖手道:“完了,对方对我们的底细知道得很清楚。” 老雷上前一步,强控情绪道:“那你们想要什么?” 屋里人嘿嘿笑了一声道:“是雷老爷子吧?老大吩咐过了,我们只负责把贵孙女带走,你放心,绝对好吃好喝侍侯着,送回来的时候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老雷怒道:“不可能!” 我搓手道:“几位,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让你们把人带走确实强人所难了,不如提个建设性的建议怎么样?” 那边似乎早有预料,话锋一转道:“好,那就得劳烦雷老爷子以神族的名义发个誓,答应以后绝不再插手此事。” 老雷沉默不语,我笑道:“你们老大这么信得过我们,只要一句口头协议就肯放人?” “还真别说,我们老板就是这么交代的,他说他绝对信得过老爷子,不过前提是以神族的名义起誓。” 我看看老雷,使劲冲他使眼色,老雷愣了一下,不料义正词严道:“这也不可能,我是神族的老大,怎么会出尔反尔?” 王水生再也忍不住了,急道:“你先答应他们会死啊?” 老雷怒道:“我们神族的事你们吸血鬼少插嘴!” 我也没想到老雷头在这个时刻还上纲上线,一时间彷徨无计,屋里人又道:“老爷子,快点做决定吧,时间不等人啊。” 雷甜甜大声道:“爷爷,到底什么事啊?” 王水生嚷嚷道:“你爷爷他不是人!” 雷甜甜略带惊喜道:“水生哥哥也来了?” 王水生道:“甜甜别怕,哥哥一定救你出来。” 雷甜甜道:“我不怕,我早就知道爷爷不是一般人——爷爷,不要顾忌我,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王水生跺脚道:“怎么跟你爷爷一样死心眼?” 老雷忽然偷偷拉了拉我,快速的,小声地说:“如果我用闪电配合你,你有把握冲进去救人吗?” 我慢慢摇摇头道:“如果屋里只有一个人还行,两个也勉强可以,可是现在变数太多,再说你也不能出手,他们手里的铁丝可是会连电的。” 老雷的脸色暗淡下来…… 我焦急道:“你真的不能撒一次谎吗?为了甜甜也不肯?” 老雷叹了一口气道:“我们神族跟你们妖族不一样,我们是有天生禁制的,一但用神族的名字发过誓,违背誓言的话会神力全失。” 我吃惊不小,想不到神族还有这种说法。当然,如果在平时,这个禁制等同废话,谁也不会没事乱起什么誓,可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确实是掣肘受制。 王水生嘀咕道:“也不知道当神族有什么好,那你就为了甜甜起个誓又怎么样?” 老雷正色道:“这身神力我根本不在乎,可是如果我起了誓,那以后就真的不能再帮助你们了。” 我在他手上捏了一下道:“没关系,救人要紧,元妖和德古拉我去对付好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甜甜受伤。”末了我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还得你自己选择。”我不知道作为神族老雷到底对这个人类孙女感情有多深…… 老雷想了又想,最后终于做出了决定,他抱歉地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往前迈了一大步,大声对屋里道:“那好吧,我以神族名义起誓,以后永远……” 雷甜甜虽然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也明白自己的爷爷现在受人胁迫在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不等老雷说完,她大声道:“爷爷不要!”就见她身子往前一耸,有人惊叫起来。 我的心往下一沉…… 就见雷甜甜猛的把白皙柔嫩的脖子往前一挺,锋利如刀刃的铁丝便深深割进了她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王水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不知是头晕还是受了刺激。 我再也顾不上别的,一闪身冲进屋里,抬手打飞离门口最近的一个人,然后我就听到身后老雷绝望的咆哮声,外面阳光刹那黯然…… 另外三个堕天使的人眼见雷甜甜已经不省人事,顿时慌了手脚,我又扯开一个人的工夫,剩下的那俩顺着窗户一左一右飞跑出去,我喊了一声,可王水生瘫痪在地,老雷却浑然不知道拦截来人,任他们从两边跑出院门,老雷看了一眼软在轮椅里渐渐没了气息的雷甜甜一眼,木然地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个凶手越跑越远,马上要翻下土坡,老雷手掌一翻,在他头顶上,已经聚集起的滚滚乌云里便滑下一道粗亮的闪电,像一条钻进淤泥里的泥鳅似的直蹿下来,越来越粗,老雷一挥手,那条电龙掠向远处,在两个凶手半空中突然分岔,由一而二,几乎是同时击中目标,那两个家伙的身体被闪电贯顶,骤然光芒四射,继而毫无商量地化成了两撮焦土——这一雷劈得妙到颠峰,其实从他们绑架雷神孙女那一刻起,他们的命早就不是他们自己的了。 可是经过一番波折,绞进雷甜甜脖子里的铁丝已经更深了,这个可怜的残疾小姑娘奄奄一息,恐怕再也救不活了…… 第十九章 血族救援 第十九章 血族救援 王水生第一个冲进屋里,一把抱起雷甜甜,大声喊着她的名字,老雷愣怔了一会这才跟进来,一把推开王水生,沙哑着嗓子道:“甜甜,爷爷在这……” 雷甜甜脸色惨白,眼神也已经涣散,她努力睁大眼睛,勉强地笑了一笑,想说什么,可是嘴巴动了动却只吐出一堆血沫子,老雷如同中了闪电,浑身哆嗦着道:“甜甜,你想说什么,告诉爷爷。” 雷甜甜奋力抓住老雷的胳膊,用微弱的声音道:“爷爷,我……我一直是个累赘……不想再拖累你了。” 老雷挣红了眼睛道:“不要胡说,爷爷不能没有你!” 雷甜甜又笑了笑,眼神忽然变得空明起来,喃喃地说了一句:“我多想和别的孩子一样奔跑呀……” 老雷抱着孙女,不知所措地大喊:“快找大夫来!”这说明他心智已经乱了,要说抢时间救人,没有比我更合适的,可是雷甜甜现在显然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他说这些话无非是想给自己找个希望罢了。 雷甜甜最后看了一眼我,微微的点了一下头,又冲王水生嫣然一笑,终于闭上了眼睛,任凭老雷怎么喊都没了回应。 这时大门一开,小慧阿破等人一股脑都冲了进来,看到此情此景,都吃惊不小,最后一个个自觉地默默围在雷甜甜身边,黯然不已,小绿忍不住捂住嘴抽噎起来。 雷神老泪纵横,张着嘴却又哭不出声,一双枯干的大手抓向天空,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一刻我们终于体会到:就算是高傲的神族,在生死面前也有无能为力的一面。 “扑啦啦啦”一阵响,艾里克斯从天而降,她拨开众人,见雷甜甜倒在地上,愣了一下问:“这女孩怎么了——死了吗?”说着伸手去探雷甜甜的鼻息。老雷猛的把雷甜甜抱在怀里,怒道:“滚开!”雷甜甜的死虽然最终还是因为元妖,可终究还是跟德古拉脱不开干系,老雷种族观念本来就深,这会连艾里克斯和王水生也恨上了。 艾里克斯却不以为意,说道:“还有鼻息,说明没彻底死透。”老雷对她怒目而视,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小慧心思一动,拉着艾里克斯的手道:“什么意思?” 艾里克斯若无其事道:“如果你们想救这女孩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虽然我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王水生立刻问:“什么办法?”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了艾里克斯身上。 老雷虽然不信,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向艾里克斯。 艾里克斯在王水生脑袋上敲了一记道:“笨蛋,别忘了我们是吸血鬼!” 王水生反应很快,吓了一跳道:“你是说把甜甜也……”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小心地看了一眼雷神。 艾里克斯笑笑道:“我知道,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她那个神族的爷爷,他肯不肯让自己的孙女变成我们吸血鬼。” 我很明显地看见老雷震动了一下,浑浊的眼睛似乎也清亮了不少,可是随之又马上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我盯着老雷正色道:“老雷,你得做一个决定,是就这样让甜甜死掉还是让她以吸血鬼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阿破道:“这还用说吗?活着比什么都强啊。” 小慧也道:“如果你对吸血鬼有成见,那我只能说我们妖族也有好的。” 孙满楼插口道:“而你们神族也有助纣为虐的。” 老雷若有所思,神族的荣耀在他脑子里早就根深蒂固,如果是平时,这些话他肯定是听不进去的,可是在这个特殊时刻,加上风神刚才的倒戈,使他受了不小的震动,老雷沉吟片刻,但始终还是拿不定主意。 艾里克斯又摸了摸雷甜甜的脖子道:“要赶快了,趁现在还有呼吸,过一会人彻底死了我们也没办法了。” 我拽了一把雷神,老雷如梦初醒似的说:“那……救救她吧。” 我们顿时都发出一声低低的欢呼,王水生眼巴巴地看着艾里克斯道:“奶奶,该怎么做?” 艾里克斯又在他头上敲了一记道:“笨蛋,这还用我教吗——咬她啊,把她变成我们的‘人’!” 老雷道:“等等,甜甜变成……吸血鬼以后是不是就跟那些被德古拉咬过的人一样见不得阳光了?” 艾里克斯反问他:“你特别在乎这个吗?我还得告诉你,不但如此,她变成吸血鬼以后你还要为她以后的食物操心,除了我们这些血统特别纯正的以外,普通吸血鬼一但饿了就会失去控制,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会连你都攻击!” 这次老雷好象彻底想通了,往后退了一步道:“我不在乎。” 艾里克斯点点头,见我们都在看她,在王水生头上拍了一巴掌道:“都看我干什么,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要救她就得先咬她。” 王水生讷讷道:“可是……我晕血。” “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王水生道:“我已经很多年没喝过鲜血了。” 艾里克斯甩手道:“那我不管,还得提醒你一句,就算你咬过她之后也不一定就能救得活她,她受的伤太重了,不过我可以教你一个办法:当我们吸血鬼受了伤以后如果有另一个吸血鬼肯以自己血作为牺牲,那么是有治疗作用的,不过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事发生,你要知道血液就是我们血族的命脉,从来没有人肯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救同类,因为受伤以后的他们神智不清会失去控制,她要是把你的血吸干,你会立刻灰飞烟灭。” 众人耸动,想不到吸血鬼之间还有这么复杂的故事。 王水生决绝道:“我不怕,只要能救甜甜就行。” 艾里克斯也不知是欣慰还是担忧地拍了拍王水生道:“还是你们年轻人有魄力,反正这种傻事我们这些老家伙是不干的。” 他们的对话一字一句都落在老雷耳朵里,老头思绪万千,终于拉住王水生的手轻轻说了句:“……谢谢你。”堂堂的雷神对一个吸血鬼说谢谢,恐怕是亘古未有的。 王水生俨然地点点头,把雷甜甜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她那细腻的脖颈,忽然转向我们有些忸怩道:“大家能不能暂时先出去一下,这么多人……我下不去口。” 阿破咋咋呼呼道:“让你救人又不是让你圆房,有什么下不去口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有人在往外走了,老雷走在最后,临出门的时候双手合在一起冲王水生摆了摆:“拜托了。” 房门即将关上那一刻,我见王水生爱怜横溢地捧着雷甜甜的脑袋,把脸像情人一样温柔地贴上了她的脖子…… 老雷坐在自家的台阶上还有些发愣,我走过去递给他一根烟,默默地帮他点上火,老雷像个寻常老农那样闷闷吐着烟雾,良久方道:“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说不定甜甜醒了以后还得怪我——你也听见了,她一直都想像正常孩子那样活蹦乱跳地活着。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除了腿疾,她现在连太阳也晒不了了。” 我安慰他道:“当吸血鬼也没那么糟,谁的一天不是12小时白天12小时晚上?甜甜无非就是颠倒了一下而已。” 院子里的其他人大多踮着脚尖竖着耳朵往里听着,我问艾里克斯:“你怎么来了?” 艾里克斯道:“我刚到吃饭的地方,就感觉到了德古拉的气息,等我赶过来你们已经结束了,我就和小慧他们一起来了。” 我挠挠头道:“你不会是直接从李学工眼皮子底下飞来的吧?” “当然没有,我说我要上厕所——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那李学工呢?” “不知道,还在那等着呢吧。” ……这下肯定要得罪孟大妈了,我叹了口气,又看看小慧,小慧知道我想问什么,率先道:“我爸已经没事了。” 听到她的称呼,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小慧浑身不自在,假装看别处把脸转过去了…… 这时就听屋里王水生闷哼了一声,艾里克斯道:“小丫头开始倒吸血了!” 老雷手一抖,半支烟掉在地上,艾里克斯这么说,那就说明雷甜甜至少已经活过来了。 我问艾里克斯:“水生真的会有危险?” 艾里克斯点点头:“用自己的血救同族,尤其是受了重伤以后的同族,本来就是我们的大忌,尺度稍微掌握不好,救人的一方就会死掉。” 我搓手道:“那我们为什么不进去看看?” 艾里克斯摆摆手道:“没用的,除非被救者自己松口,如果旁人干预的话这两个人都活不了了。” 孙满楼嘿然道:“王水生到底是不是你亲孙子,这么危险的事你倒是满放心让他干。” 艾里克斯无所谓道:“我们吸血鬼能活很长时间,如果不趁年轻干点值得干又刺激的事做做,我怕他到老了会厌世。” 孙满楼:“……你算老的吗?” 艾里克斯咯咯娇笑道:“人家心理年龄才不到一千岁。” 我们:“……” 第二十章 进化 第二十章 进化 这时屋里完全没了动静,我小心翼翼地把头凑到门把手上往里一看,吓了一跳,只见里面两个人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猛的推开门,众人一拥而入,就听小绿“啊”了一声,率先冲了进来。 地上,王水生脸色惨白,他的嘴角还有血迹,雷甜甜则衔着他一只胳膊,雪白的脖子上有两个被咬过的小孔,她双眼紧闭,喉头还在微微动着,艾里克斯大声道:“谁也别碰他们。” 话音未落,雷甜甜嘴巴一松,放开了王水生的胳膊,可还处于昏迷状态,小绿扶起她,低声叫道:“甜甜!” 我抱住王水生,感觉他身子软搭搭的,抬头问艾里克斯:“怎么会这样?” 艾里克斯凝神道:“能不能活过来就要碰运气了。” 小绿不断低呼雷甜甜的名字,一边把手放在她鼻子前试探着,本来纹丝不动的雷甜甜猛然睁开眼睛,一双眸子多了一种清澈的天蓝色,小绿吓了一跳,雷甜甜甜甜地一笑:“小绿姐姐?”她说话的同时脖子上的血孔慢慢收拢,直至消失,原来受伤的地方一片白腻。艾里克斯轻叹了一声:“我以后又多了一个孙女。” 雷甜甜见大家都围在身边,莫名其妙道:“我怎么了?”说着下意识地去摸脖子,被绞过的地方早已经平复如初,雷甜甜看着爷爷道,“我是不是在做梦?” 老雷一把抱住雷甜甜,百感交集,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扳着王水生的脑袋可气道:“这个还有人管没人管?” 雷甜甜一侧头,惊讶道:“水生哥怎么了?” 我叹气道:“你水生哥为了救你把自己当干粮了。” 雷甜甜不明所以地看着我们,老雷抚摸着雷甜甜的头发道:“你以后要好好对他。” 艾里克斯拨开众人来到王水生面前,忽然用指甲在手腕上划了道口子,然后放在王水生嘴边。我意外道:“你不是说这样干很危险吗?” 艾里克斯道:“我的孙子我不救谁救?” 本来昏迷的王水生闻到血味,抽了抽鼻子,由于天生的本性,张嘴便咬,可是刚吸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接着大声咳嗽起来,一股脑把嘴里的血都吐掉,坐起身道:“人血?” 我们见他醒了,皆大欢喜,小慧道:“大家让开点儿,让他呼吸新鲜空气。” 艾里克斯道:“憋死他才好!”说着在王水生脑袋拍了一把,训斥道,“我这么珍贵的血给你喝,你居然还敢嫌弃?”她一边止住伤口的血,一边赶紧凑上去舔了舔…… 王水生抱歉道:“我以前还没从喝过人血——味道太冲了。”他转头惊喜道,“甜甜,你没事了?” 雷甜甜甜蜜一笑:“谢谢水生哥,我好了。” 这时午后的斜阳照进屋子,落在雷甜甜的身上脸上,雷甜甜下意识地用手一挡,王水生忙道:“别让她见阳光!” 众人急忙拉窗帘,老雷迅速抱起雷甜甜,小心地把她放在轮椅上,雷甜甜不满道:“为什么呀?我最喜欢看夕阳了。” 老雷表情复杂道:“甜甜,你以后不能再见光了。” 雷甜甜依旧莫名其妙地问:“为什么呀?” 艾里克斯道:“小姑娘,欢迎加入血族!” “那是什么?” 我小声问艾里克斯:“不是被咬过的人还能恢复吗?” 艾里克斯道:“来不及了,她现在身上已经有了血族的血统,如果她刚被咬过的时候用水生的血样帮她解毒是可以恢复的,但是那样又救不了她的性命。” 老雷扶着雷甜甜的肩膀,温言道:“甜甜,爷爷以前有很多事情瞒着你,这些慢慢再告诉你。”老雷说到这为难地搓着手道,“现在的问题是……因为你的病,你以后不能再见光了。”雷甜甜听完不知所云的样子,最后茫然地站起道:“这么说我以后再也不能看夕阳了?” 开始我们沉浸在某种情绪里谁也没注意,直到小绿无意中说了一句:“甜甜,原来你站起来这么高啊?” 这句话一出,我们终于惊奇地发现雷甜甜居然离开了轮椅,笔直地站在地上,这姑娘大概有将近一米七高,站在那里亭亭玉立…… 雷甜甜失神地往下面看了一眼,从前那双变形的残腿现在笔挺而有力,愕尔,雷甜甜失声叫道:“爷爷,我站起来了!” 老雷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揉着眼睛不可置信道:“甜甜你……你都比爷爷快高一头了。” 愣怔了片刻的雷甜甜生疏地迈开一条腿,像打量什么新奇东西似的看了半天,然后又使劲在地上踩了踩,终于爆发出一声欢呼:“我的腿好了!”她脱离了老雷的怀抱,甩开两条漂亮的长腿向门边跑去,一口气推开门,在院子里飞快地跑了一圈又一圈,一边跑一边高声欢叫,“我终于能跑了!” 我们发呆地看着这一幕,小慧忽然叫道:“不好,外面有太阳!” 可当我们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似乎已经有点晚了,雷甜甜早已全身暴露在阳光里,出人意料的是:她并没有像监狱里那些吸血鬼一样消失掉,而是正常人一样活蹦乱跳,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已经跑出去的人都停下了脚步…… 艾里克斯托着下巴道:“怎么会有这种事?她竟然可以不怕阳光?” 我说:“你不也一样不怕光吗?” 艾里克斯道:“她怎么能和我比?我可是有5000岁的血族长老,而且我在阳光下面也只是不至于死掉,照样很不舒服!” 无双在我们身后提醒道:“王水生好象不怎么怕光。” 王水生立刻反驳道:“怎么不怕?那会把我晒黑的。” 艾里克斯蓦然扭头道:“水生,你在太阳底下难道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王水生不自然道:“那倒没有。” 艾里克斯奇怪道:“就算我和德古拉这样的长老在太阳底下也只能有在夜里的7成能力,你居然一点影响也不受?” 王水生嘿然道:“奶奶,这是不是血统不纯的表现?” “屁话,血统不纯见一丝光你早就挂掉了。” 艾里克斯忽然又道,“你刚才说你以前从没喝过人血?” 王水生羞赧道:“事实上什么血我都很少喝——您也知道,我晕血,一见这东西就浑身发软。” “那你靠什么维生?” 王水生很自然道:“吃饭啊。” 我做证道:“他比我们都能吃……” 艾里克斯喃喃道:“那你能活到现在可真是不易。” 阿破道:“他不但活下来了,而且活得很好,连德古拉也吃了你孙子的瘪。” “哦?”艾里克斯饶有兴趣地看着王水生道:“真的吗?” 王水生认真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吸过我的血之后就变回了原形。” “他吸过你的血了?” “是的。” 艾里克斯顿时肃然道:“能让我们血族变回原形的只有更高一级的血族的血才能办到,像我们长老级的吸血鬼还从没有过这种事情。” 王水生讷讷道:“我不可能比德古拉还厉害吧?” 艾里克斯问:“你这些年都干什么了?” 我代王水生回答:“他这些年什么也没干,尽混吃等死了。” 艾里克斯瞟着院子里飞跑的雷甜甜,轻笑道:“有趣。” 雷甜甜跑完一圈又是一圈,从动作上来看,她还有些笨拙,可以想象,一个19年都没下过地的残疾女孩儿忽然恢复了行动能力那股兴奋劲,雷甜甜边跑边大声叫着:“爷爷你看见了吗?原来穿着鞋子踩在地上的感觉是这样的。” 老雷不住地抹着眼睛,相比救活雷甜甜,孙女从此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更让他感慨万千。小慧小声道:“想不到变成吸血鬼以后,甜甜腿上的病也好了,这倒是因祸得福了。” 艾里克斯不满道:“什么叫因祸得福,这叫……” 小慧咯咯一笑,抱歉道:“错了错了,应该叫锦上添花。” 艾里克斯斜眼看着老雷:“你现在还对我们有种族偏见吗?” 老雷擦着眼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忽又担心道:“甜甜以后是不是只能喝血为生了?” 艾里克斯道:“怎么,你又后悔了?” 老雷忙道:“没有没有,真要是这样……我想办法去。” 我摸了摸下巴道:“既然甜甜不怕阳光,说不定还能像水生一样靠吃饭生活。”我招了招手道,“甜甜,想吃东西吗?” 雷甜甜又绕着院子跑了两圈,这才意犹未尽道:“我还真有点饿了呢。” 老雷道:“你想吃什么?” 我们都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雷甜甜收住脚步道:“我想吃鸡。” 老雷胆战心惊道:“你……想吃活的还是死的?” 雷甜甜莫名其妙道:“爷爷你怎么了,你知道我最爱吃你做的沙锅鸡的。”她见老雷一动不动地呆在那里,好奇道,“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爷爷这就给你做去!”老雷兴奋之余一指我们:“大家都在我这里吃。” 艾里克斯打量着雷甜甜不解道:“居然不想喝血?倒是怪事。” 小慧悄声道:“不怕阳光,又不想喝血,甜甜似乎和水生没什么差别了。” 艾里克斯更加迷糊道:“我们的血统只能靠婚姻遗传给下一代,就算被我们长老咬过的人类都没可能不怕光的。” 小慧道:“会不会和甜甜又吸过水生的血有关?” 艾里克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现在只能这么解释了。”她看着王水生有些褒奖又像是有些不忿地说,“你小子的血比我高级呀。” 小慧道:“大概是进化了吧?” “进化?那是什么东西?” 小慧给艾里克斯扫盲道:“一个物种到了新的环境里产生的有利于生存的变异,就是进化——水生晕血,所以他只能吃饭,慢慢的也就习惯了,他现在的血统没有了吸血鬼的限制,有了人类的影子,他比你和德古拉更能适应现在的世界。”说到这,小慧一字一顿道,“所以,他已经比你们更强大了。” 第二十一章 长辈 第二十一章 长辈 阿破和无双去鸡窝里抓鸡,这边,好不容易停下脚步的雷甜甜睁着大眼睛看着我们,似乎在等谁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变成吸血鬼以后的雷甜甜眼睛里多了一层清澈的蓝,看上去无邪又摄人魂魄,别提多漂亮了。 老雷和王水生一左一右站在雷甜甜身边,两个人看来都欲语还休欲言又止的,最后同时道:“呃……还是你跟甜甜说吧。” 雷甜甜茫然道:“爷爷,水生哥,你们到底怎么了?我为什么没有死,还有,我的腿是怎么回事?” 老雷仗着辈分大,使劲捅了一把王水生。 王水生无奈道:“甜甜,我告诉你你可要挺住,那个……你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啊?那我是什么?” 王水生小心翼翼道:“你听说过吸血鬼吗?” “就是布拉德皮特和汤姆克鲁斯演的那样吗?吸血鬼好像都是很帅的。” 王水生腼腆地咳嗽一声道:“那你看水生哥怎么样?” 雷甜甜把一根指头放在嘴边偷偷瞄了王水生一眼,脸一红道:“水生哥也很帅。” 王水生得意道:“那就对了。” 雷甜甜有点恍然道:“你是说你……” 王水生一张嘴,露出两根长长的獠牙。 “啊!”雷甜甜吃惊地后退了一步,王水生哭笑道:“你也有。” 雷甜甜小心地摸了摸,从我们这个角度确实可以看到她嘴里有两颗小虎牙,不过非但不显得可怕,反而增添了几分少女的娇憨和可爱。 雷甜甜这时已经完全明白了,捂嘴道:“这么说,我也……” 王水生抱歉道:“当时事情紧急,没经过你的同意我就擅自做了主张,希望你能原谅我。” 雷甜甜茫然若失,但接着甜甜一笑:“没关系,水生哥救了我的命,最主要的是还治好了我的腿,说到底我还得谢谢你呢。”雷甜甜说到这看了看地上被绑的两个人——来绑架雷甜甜的一共是四个,被老雷劈死两个,剩下两个被我们捆在地上。雷甜甜道,“爷爷,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个少女一天中经历了太多,从前老雷在孙女眼里无非就是一个慈祥的爷爷和普通农民而已,她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来绑架自己。 老雷愕然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王水生幸灾乐祸道:“甜甜,你爷爷也不是人。” “啊?”雷甜甜又听不懂了。 老雷长叹了口气道:“爷爷是神!”他简单说了神妖两族几千年来的恩怨,雷甜甜像听天方夜谭一样,张大眼睛道:“您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呢?” 小慧笑道:“傻丫头,他怕把你吓着。” 老雷不好意思道:“那倒也不是,我知道甜甜最怕打雷……” 我踢了一脚地上的两人:“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这两人胆战心惊地互相看了一眼,唉声叹气道:“落在你们手里,还有什么好说的?” 老雷扫了两人一眼道:“我要给我孙女做饭了,没心情杀人,滚吧。” 两个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老雷,我说:“还不快跑?省得他变了主意。” ……两人二话不说撒腿就跑,连绳子也顾不得解,等跑到门口,老雷大声咳嗽了一声,两个人魂飞魄散,一起摔倒在地,然后连滚带爬地溜之大吉了。 老雷拍拍手道:“我去做沙锅鸡,你们也一起吃。” 雷甜甜拍手道:“好啊好啊。” 艾里克斯纳闷道:“你真的不想喝血?” 等沙锅鸡一上来我们才发现老雷居然是好手艺,锅子里配着各种时鲜菜还有几味中草药,离着老远就香味扑鼻,阿破忍不住举筷子就夹,小慧在他手上轻轻一拍,然后看向雷甜甜。 我们都盯着这只小吸血鬼,看她到底能不能适应,雷甜甜夹起一只鸡腿,大口啃着,看看我们奇怪道:“你们怎么不吃?” “吃,吃。”王水生带头大嚼起来,两个吸血鬼一眨眼就把半盆鸡都咽下了肚,老雷这时才真正地长松了一口气。 艾里克斯见他们两个吃得很嗨,试探性地用勺子捞了一小块放在嘴里,没等嚼两下就吐在地上,然后问老雷:“还有鸡吗你这?” 老雷道:“锅里多的是。” “我说的是……活的。” 老雷:“……有。” 艾里克斯抱着一只已经咬死的鸡重回到饭桌上,折服地对王水生道:“好吧,我承认你进化了,不得不说能吃人类的东西是一种了不起的本事。” 王水生精心地把调味的大蒜挑在桌子上,不自然地道:“有些习惯还是改不了。” 艾里克斯道:“一会你跟甜甜说说咱们血族要注意的事项。” 王水生看着雷甜甜道:“除了饮食以外似乎也没有什么禁忌了,对了,别带银饰品。” 雷甜甜闻声把胳膊上一只小小的银手镯摘下来,手腕上原先的地方居然已经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不过随之很快愈合,雷甜甜伤心道:“这是爷爷去年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老雷安慰她道:“没关系,以后爷爷给你买金的。” 艾里克斯大方地从指头上摘下一只宝石戒指递给雷甜甜道:“来,没什么别的,这个送给你当见面礼。” 老雷过意不去道:“这太贵重了吧?”那宝石戒指光泽温润,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之物,我记得当初艾里克斯刚破棺而出的时候手上就戴着它了,那就是说这东西起码得好几千年了。 艾里克斯毫不在乎道:“甜甜现在也算是我的孙女了,当长辈的送个小东西很正常。”艾里克斯虽然是千年吸血鬼长老,可看上去也就不过二十岁的少女,跟甜甜的姐姐一样,她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我们都觉可笑。 老雷搓着手道:“这样的话,本来我也该送水生点什么的,可是我实在身无长物……” 王水生忙道:“您要愿意,把这沙锅鸡的配料和做法告诉我吧,以后我做给甜甜吃。” 他这句话一出口,我们颇觉暧昧,老雷神色变了变,叹了口气道:“你要想学我自然教你。” 小绿拉着雷甜甜的手道:“甜甜,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雷甜甜脸红红地看着王水生道:“我也不知道。” 艾里克斯直不愣瞪地问:“你喜欢你水生哥吗?” 雷甜甜低着头红着脸不说话了,不过那样子已经告诉我们答案了,小姑娘自从第一次见王水生只怕就被这个伪爵爷的渊博和幽默敲开了心扉,王水生更不用说,恐怕早就惦记上人家孙女了,这从他和老雷的几次交谈中不难看出,今天的表现尤其暴露了他那别有用心的“伪善”嘴脸,只不过是从前碍于老雷的威慑不敢表白罢了。 艾里克斯见雷甜甜默认了,大大咧咧地在老雷肩膀上一拍道:“既然孩子们乐意,我看咱就把这事定了吧?” 老雷愕然:“定什么?” 艾里克斯抹了抹嘴上的鸡血道:“你说定什么?你还指望甜甜嫁给别人啊?” 老雷诧异地放下筷子,直视着艾里克斯,我们赶紧也都停下手上的活,我真怕这两人打起来,老雷虽说好象已经不排斥王水生了,可要他接受一个吸血鬼孙女婿似乎还有点不靠谱…… 艾里克斯见老雷吃惊的样子,浑不在意地重复道:“你真的希望甜甜嫁给普通人吗?现在是没问题,再过50年怎么办?” 老雷紧皱眉头,讷讷道:“这……我得想想。” 雷甜甜和王水生私下对望了一眼,王水生忽道:“爷爷,我会对甜甜好的,当然你不同意也合情合理,我救甜甜可不是为了私心,虽然我确实很喜欢她。” 老雷那个年代的人哪受得了这个,老头被刺激得吸了口气,又看雷甜甜满脸绯红的样子,只有不住地叹气。 艾里克斯趁胜追击道:“孩子们是两厢情悦的,咱们做老人的不替他们做这个主谁做?” 老雷:“……你多大了?” “我5000来岁吧。” 老雷皱眉道:“那倒勉强能跟我算一代人。” 艾里克斯道:“那你看怎么样?” 老雷迟疑了一会终于道:“那我表个态,甜甜和水生交往我不反对,不过结婚的事先不提,再说甜甜也还小,起码等她过了22再说吧。” 艾里克斯喜笑颜开道:“可以可以,我们家水生也小呢。” 老雷又问王水生:“你今年多大了?” 王水生:“过了下个月113。” 老雷:“……我爷爷活到今年也这个岁数。” 艾里克斯道:“我们血族这个岁数也就相当于刚成年。” 孙满楼咋呼道:“既然有这么好的事,喝一杯庆祝下吧?” 老雷拍额头道:“看我,忘了拿酒了。” 酒是上好的黄酒,老雷给在座的每人都倒上,艾里克斯看着眼前的酒杯为难道:“按说我是不能喝这东西的,可是这酒不喝不合适——”说到这她忽然灵机一动,把手里的鸡喉管对准酒杯滴了半杯血和起来,遂举杯道,“来,干!” 我们见鸡血和黄酒混合起来的液体在酒杯里一圈一圈地荡,都道:“这才是鸡尾酒呢。” 第二十二章 四大主神 第二十二章 四大主神 那顿饭老雷和艾力克斯都喝多了—— 艾力克斯最后搂着老雷的肩膀一个劲地感慨:“咱们当老人的越来越难了。” 孙满楼道:“说到这,你们俩老人先商量好结婚的时候谁买房子谁买车——现在一般是男方买房女方负责装修。” 阿破道:“要买趁早,房子还得涨。” 我说:“三环以内还有便宜的房吗?” 孙满楼道:“那个什么花园小区好像不错,就是电梯房住得低了不划算……” 艾力克斯听得满头雾水,迷茫道:“你们说什么呢?你们觉得这些东西对我们吸血鬼来说有意义吗?” 我们想了想,异口同声道:“有!” 孙满楼嘬着牙花子道:“甭管你是人是鬼,没房没车谁跟你啊?” 阿破道:“错!应该说只要你有房有车,就算是鬼也有人跟。” 艾力克斯:“……” 王水生道:“不行甜甜以后跟我回英国吧,至少我们的孩子还能吃上放心奶粉,以后上幼儿园也不用担心有人拿着刀祸害去。” 无双义愤填膺道:“放屁,你这是忘恩负义吃水忘了挖井人,这些年你要不是在中国待着你能进化吗?” 王水生:“……” 我扫了一眼桌上的人,这才发现好像少了几个,问:“聂平他们呢?” 孙满楼道:“好像被他姨夫叫回去了,高大全找梅兰去了。” “那李返呢?” “他晚班。” 我:“……他们神族倒是都很负责任啊。” 小慧道:“说起这个,那个风神到底是什么人?” 老雷道:“当年风雷双神叱咤风云,只可惜……” 孙满楼道:“何老大你是不记得了,当年这小子确实很拉风,我们很多兄弟就是被他吹跑的,不过这家伙似乎脾气没怎么变,还是喜欢没事装酷,你看他那个德行。” 老雷道:“风神性情孤僻,就算当年也跟同族不怎么亲近,可是我万万想不到他居然背叛了我们。” 阿破撇嘴道:“我看你们神族都不怎么好处。” 老雷叹了口气道:“我们神族个个孤傲,当年就是因为各自为战所以才始终和你们妖族打了个不上不下。” 阿破嘿然道:“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也不用找这样的借口吧?” 老雷肃穆道:“以我们今天的关系,我已经没有必要骗各位,当年我们神族无论从武力牵制还是伐谋上面都是要远远胜于妖族的。” 阿破又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老雷忽然问了小慧一个看似莫名其妙的问题:“小慧,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是你们妖族里智商最高的智妖吧?” 小慧道:“是啊。”随即赧然道,“不怕您见笑,我的智商也就平平而已,实在当不起这个名号。” 老雷“嗯”了一声道:“那可能跟你的记忆没有恢复有关系——我一直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堂堂的四大主妖竟然全部失忆了。” 我笑嘻嘻道:“要不是这样,恐怕老爷子你现在就要头疼了。” 老雷先是点头:“老实说如果你们在这个时候倒戈相向后果还真难说。”随即他话锋一转道,“可是你们知不知道我们神族也是有四大主神的?” 我们四个顿时面面相觑,四大主妖第一次从刘老六那里听说之后,最近也常被他们提起,可是四大主神还是头次听说。 老雷娓娓道:“四大主神,包括我和风神,还有一文一武,相对你们妖族的小慧,我们同样有智神。” “智神?”我们异口同声地重复道。 “是的,不怕小慧不高兴,若论战术谋伐,你似乎还跟智商神有些差距,当初每逢大战,你的计划往往都先一步被智神算中,在大的谋略上,你们妖族始终是落了下风。” 别看小慧嘴上谦虚,可是被老雷这么一说还是不服气道:“老爷子,你明知道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孙满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小慧道:“让雷神这么一说,好象是这么回事,当年我们处处挨打被动那也是事实。” 小慧听他也这么说,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老雷继续道:“风雷智武,四大主神里武力最强的还得算是武神。” 我们再次惊诧:“武神?” 孙满楼一缩脖子道:“那可是个狠角色!” “顾名思义,武神就是以武力著称,他天生对你们妖族的能力免疫,而且武力强悍——何安忆,以你的能力是定不住他的。” 我纳闷道:“神族里不是一直都是你当老大的吗?” 雷神苦笑道:“那是我资历老而已,单论武力,我不是武神的对手,若谋略我不及智神,还有今天你们也看到了,就算是风神也能克制住我,所以四大主神里要说本事,我其实应该排在最后了。” 我斜眼道:“你不会是为了抬高你们神族故意这么说的吧?” 老雷摇头道:“风神的威风你们已经见了,至于武神,我这么说吧,我从没见他有过败的时候。” 无双冷冷道:“既然他这么强,那最后是怎么死的?” 老雷也随之疑惑道:“说来奇怪,他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我们发现他莫名其妙地死在自己的领地上,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无双道:“这说明还是有比他更强的。” 老雷微微叹息道:“恐怕并非如此,如果杀他的人是你们妖族里的高手,同样不至于搞到最后两败俱伤,说到底,这就是天命。” 小慧也感慨道:“不敢想象,要是我们两族可以和平共处或者索性一族把另一族灭掉生存下来,人类还能不能有今天的文明。” 这回老雷认同道:“不错,凭我们的力量已经不可能再和现在的整个人类对抗而主宰世界了。” 小慧一笑道:“前提是他们必须团结,但愿他们别搞出第三次世界大战来,否则元妖和德古拉就有机可趁了。” 艾里克斯伸个懒腰道:“依我看每次战争都能使他们强大不少,人类的壮大就是建筑在一次次的战争上的,我每醒来一次,他们好象都进化了一大步,我上次临睡前他们还靠骑马跑路,现在飞得都比我快了——不过空气没有以前好了。” 小慧道:“那要看什么时候,以前战争确实使他们科技进步了,但是现在再有一次世界大战,他们恐怕就离灭亡不远了,道理很简单——以前的人类就像小孩子打架,会觉得疼但是造不成什么大的伤害,现在他们已经到了成年期,不用多,只要有一个国家率先使用核武器这个地球就完了,人类的核武器能把地球毁灭60遍,那还是上个世纪的水平。” 艾里克斯娇笑道:“人类可真够无聊的。” 孙满楼白了一眼众人道:“我看你们才无聊,放着这么好的鸡不吃,讨论什么人类战争。” 小慧笑道:“这叫旁观者清,当然——我其实是一直把自己当人类的。” 阿破暧昧地碰了碰她道:“咱们这算不算自甘堕落?” 小慧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老雷道:“自甘堕落的只怕不止我们,某人要是还把自己当以前那个神,只怕也不会巴巴地赶回来救人了。” 老雷尴尬地袖起手,最后只得呵呵一笑。雷甜甜则默不作声地倚在爷爷的胳膊上。 孙满楼感慨道:“美国那个叫海什么威的作家说的真好,世界如此美好,值得我们为之奋斗!” 众人谁也料不到他这号人居然说出这种话来,不禁刮目相看。 只见孙满楼喝干一杯酒,义正词严道:“为了给人类谋求幸福,我决定发明一种新的纳米开光技术帮他们驱避蚊蝇——这眼看天就凉了,我得赶在最后一拨蛆变苍蝇之前把广告贴出去。” 第二十三章 古典美 第二十三章 古典美 在老雷那吃过了晚饭,小慧以为担心老史的状况要早回,王水生依依不舍地拉着雷甜甜的手道:“哥明天再来看你。” 雷甜甜低着脑袋点了点,孙满楼道:“就让水生住这呗?” 王水生看了看老雷的脸色道:“我还是明天再来吧……” 阿破道:“老雷那你半夜可警醒着点,这小子爬墙很有一套的。” 我们回去的时候老史正迎着最后的夕阳批着被子在和袁静他爸对坐小酌,袁静从对面的小排档里端出两盘花生米,两个老头看样子喝得很开心。 小慧和袁静打了个招呼,小声问:“这是什么状况?” 袁静无奈道:“这俩可算是碰上了,一人喝了快一斤了。” 小慧也只得哭笑。 袁静忽问小慧:“那个……伯父从前是干什么工作的?” 小慧小心道:“他怎么跟你说?” 袁静道:“伯父说他是倒卖军火的,东南亚金三角的枪支弹药都是他那的货……” 小慧叹了口气道:“你们什么也别信就好了。” 袁静她老爹红头涨脸地说:“什么别信,史老哥都跟我说了,真没想到啊,原来名声在外的‘恶棍’居然跟我喝了一天酒。” 小慧又叹了口气…… 老史哈哈一笑道:“我也没想到堂堂的公安局长就是你老兄——有一次我还差点拿把仿真手枪去绑架你呢。” 我们一齐低头叹气…… 小慧拉了拉老史的袖子道:“您少说几句吧。” 老史醉眼斜睨,“啪”的在小慧的翘臀上拍了一把,恶狠狠道:“怎么又变成‘您’了,来,叫个老子听听。” 小慧哭笑不得道:“爸——行了吧?” 老史这才搂住小慧的肩膀跟老袁得意道:“看见没,我闺女!挺招人的吧?” 老袁也指着袁静道:“这是我闺女,别看白白净净的,都是我亲传的功夫,三几个男人是近不得身的。” 老史感慨道:“你要是个儿子就好了,咱们攀个亲家。” 阿破听到这再也忍不住了,委屈道:“老爷子,不带您这么势利眼的,我虽说是孤儿吧,可一直没敢慢待您。” 老史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对对对,这也是个好小子,来,坐下跟大哥喝酒。” 看着喝多了的老史,小慧一个劲地叹气。老袁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说:“放心吧,别说你爸他已经洗手不干了,就算他还是那个‘恶棍’,就凭我们哥俩处到这个缘分上,我也——”说到这,一辈子的职业习惯和从小培养的政治觉悟终于让他打了个磕巴,然后胡乱摇手道,“只要你不在我的地头搞事,你卖枪给金三角关我屁事,我又不是奥巴马,我也不是奥特曼。” 老史抓着老袁的手道:“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网开一面,我就是觉得都到现在这个交情了,不跟你说实话对不起你——就算你明天就叫人来抓我也不怪你。” 老袁忙道:“不会不会……” 敢情俩老头都喝多了。 小慧把袁静拉在一边问:“伯父身上的毒解了吗?” 袁静小心地拿出那只死蝙蝠道:“就等你们回来呢。” 艾力克斯见了那只蝙蝠惊讶道:“这是德古拉的化身之一,你们是怎么搞到的?” 王水生得意道:“显然他吸了不该吸的血。” 袁静征求艾里克斯的意见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艾里克斯道:“提出血样来和你爸的血混合,再用你爸的血样去救那些被感染过的人。” 袁静发呆道:“这……具体怎么弄呢?” 小慧试探道:“先皮下注射试试?” 艾里克斯道:“其实我也不怎么明白,我们血族咬人,咬了就咬了,谁还管救啊?” 我说:“那也只能试试了。” 袁静冒汗道:“试试?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啊。” 老袁伸出粗壮的胳膊无所谓道:“试试就试试,你爸在歹徒面前都从来没软过,还怕打针?” 王水生对袁静道:“这个你可以放心,你爸他现在是血族体质,万一实验失败了最多也就是补点血。” 孙满楼从他的宠物诊所里拿出一个针管道:“吸血鬼也就这点好。” 袁静看着针管战战兢兢道:“你们谁学过注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头。 孙满楼从蝙蝠身上抽出小半管血来,道:“还是我来吧——我帮高大全给狗打过疫苗……” 老袁一听一把抢过针管就往胳膊上扎,袁静惊呼:“小心点。” 老袁不由分说把半管血都打进胳膊,袁静道:“爸你感觉怎么样?” 老袁身子晃了两下道:“有点晕。” 袁静急道:“那怎么办?” 艾里克斯道:“喝了那么多酒,不晕才怪呢。” 老袁摆了摆手,神色肃穆道:“不是酒!” 袁静急得直跺脚:“要不跟我去医院吧?” 老袁忽然捂着肚子道:“是饿了!” 我试探着问:“你还想喝血吗?” 说话间老袁把一盘花生米都倒进嘴里,然后又一股脑把桌上的下酒菜扫荡了个七七八八,这才满意道:“这下好多了——我低血糖又犯了。” 王水生喜道:“看来他已经好了。” 老袁喝多了酒,脸色本来是白里透青,这时有丝丝血色蹿了上来,艾里克斯道:“晒晒太阳看看。” 在最后一丝夕阳下,老袁把胳膊伸到屋檐下,阳光照在他手臂上,静悄悄地毫无变化,老袁猛的走到阳光底下,兴奋道:“看来是没事了——还是当人感觉好啊。” 王水生撇嘴道:“我看也没什么好,信血族,得永生!” 袁静喜极而泣。 这时我就觉得身后有人拽我,回头一看是孟大妈,孟大妈犹疑地看着手舞足蹈的老袁,又看看一边的针管,小声道:“何主任,你这朋友不是干这个的吧?”说着双手捧在鼻子前做了一个吸毒的动作。 我哭笑不得道:“这是咱们市的公安局长。” “哦,我说看着他眼熟呢,他这是怎么了?” “呃……他刚破获了一起境外走私军火大案!” 我见孟大妈语焉不详,显然不是为了老袁来的,便问:“您又有任务下达了?”我记得这个月的电费条子好象该下来了。 孟大妈把我拉在一边,口气有点不悦道:“小何主任,那个艾里克斯到底和你什么关系?” “就算是朋友吧。”我挠头道:“怎么了?” 孟大妈看了一眼艾里克斯,跟我抱怨道:“我那侄子是不怎么会和姑娘交往,可是有意见可以说嘛,半路招呼也不打跑了算什么?” 我一拍脑袋,艾里克斯赶去老雷家时正和那个李学工在外边“吃饭”呢,她借故上厕所才脱身,我把这茬儿忘了一干净,我只得赔笑道:“您那侄子怎么跟您说的?” “刚回家,一直等到天快黑了,他倒是没说别的,就让我帮问问姑娘对他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他下回好改。” “下回?” “是啊。”孟大妈又一拉我,暧昧道:“我看这回是有门,学工那孩子是上心了,以前我给他介绍过多少回对象没一个有回音的。” 我苦着脸道:“您说他看上艾里克斯什么了?”回头我得让艾里克斯改了…… 孟大妈道:“年轻人的事我哪懂啊,不过学工说艾里克斯这姑娘身上有股……有股……” 我小心道:“血味?” “不是,哦对了,他说她身上有股古典的味道。”孟大妈迷茫道:“你说这古典的味道到底是个什么味道,我活了60多年了都没活出古典的味道来,这年纪轻轻一个女孩儿她怎么就古典了?” “这……艾里克斯的年纪其实比看上去大。” 孟大妈道:“反正你帮我套套话,这事要真能成,我和学工他妈一起谢你!” 我缩着脖子道:“我试试吧。” 孟大妈走了以后我叹着气跟艾里克斯道:“今天那个搞it的对你有意思了。” 王水生怒道:“叫他别打我奶奶的主意。” 艾里克斯掐住王水生的后脖颈子笑眯眯道:“凭什么不能打我的主意?你奶奶我看起来很糟糕吗?” 阿破道:“就是,就许你罗莉养成,还不许你奶奶老树开花了?” 艾里克斯一瞪眼,阿破急忙改口道:“不对,是御姐发威。” 我问艾里克斯:“这么说你对那个李学工印象也不错?” 艾里克斯老实道:“其实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就记得他一个劲跟我说什么贝丝语言,又是什么进制的。” 我哀叹道:“这位也真够可以,泡妞居然和人家聊贝丝语言,难怪找不上对象呢。” 艾里克斯道:“贝丝语言到底是什么语言,我作为血族长老,对你们人类所有的语言都能一触就通,可是听他说了半天还是搞不明白。” 我笑道:“这个你问小慧,她会说,大致就是人和电脑之间交流用的,你要真把这个学会了,再睡一千年都不会落伍了。” 第二十四章 撒旦降临 第二十四章 撒旦降临 老袁注射了德古拉的血康复以后,他自己就成了一副药,艾里克斯说只要按照刚才的办法如法炮制就可以把所有感染的人都救回来。 至于这场神妖之战,也总算告一了段落,我以为元妖和德古拉会再寻找战机前来挑战,从实力上来看,他们并不差,当然,我们也并不弱,可是一周下来还是风平浪静,我一直搞不明白我们之间为什么要打仗,后来总结了一下,很简单,就是因为意见不能统一,有人就有江湖,神和妖也一样。当然,虽然我们不认同元妖的观点,可并不想主动和他发生冲突,但是现在已经身不由己,这就像两队球迷闹事,场上的胜负和自己其实没有关系,可是你既然作为球迷入了场,就得有为自己支持的球队打得头破血流的觉悟…… 老袁回去以后用自己的血做引子,化解了感染危机,现在他继续当他的公安局长,围攻公安大楼事件也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老百姓继续过着波澜不惊的日子,丝毫不知道身边曾发生过怎样的危机,老袁这段时间倒是和老史走得越来越近了,一下班就提瓶酒来和这个当年的军火走私贩子喝两杯,可能是因为职业的极端不同,两个人聊起来那是相当投机,这一白一黑俩老头把酒言欢的场面让人感慨不已。 老史让我最佩服的一点就是戴文辉那件事过后居然第二天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既不问也不故意回避,而小慧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这对父女之间似乎总得有那么点秘密才能和平相处。至于袁静,值勤时往我们这溜达的时间明显频繁了,可是也什么也不问,也不知道是受了老袁的教导还是有自知之明,本市的在押犯人、警察、军人都见识了传说中的吸血鬼,不过因为各自身份的特殊性,这个消息当然被他们自动消化了。 这天下午超市里没人,王水生就在这里指导雷甜甜爬墙技术,王水生如履平地一般走上货架,然后头朝下站在房顶上说:“我们血族身体可以很轻,而且脚底有自然的黏附力,只要你放松就能和我一样在墙上行走。” 雷甜甜大概是刚到,浑身上下汗津津的,呼吸还没喘匀,我问:“甜甜,怎么累成这样?” 雷甜甜甜甜一笑道:“我跑着来的。” 我吃惊道:“从你家跑到这里?”从郊区到我们这,起码有五六十公里,开车也得一个小时。 “是啊。” “你怎么不坐车呢?” 小慧趴在门口的桌子上悠然道:“甜甜坐了19年轮椅,她这是要把以前欠下的路都跑回来。” 雷甜甜笑道:“对呀,我现在上厕所都跑20公里外去。” “肾真好——”阿破道:“你这样的适合搞极限运动,没事攀攀岩什么的。” 王水生道:“那没意思,等甜甜学会上墙以后,90度的悬崖背着手就上去了。”他对雷甜甜道,“来,按我刚才说的做,先到那个货架上去。” 雷甜甜有点胆怯道:“真的可以吗?” “相信我,没问题的。” 雷甜甜小心地迈出一只脚踩在墙壁上,鼓了鼓勇气,把另一只脚也抬起来,可是登墙显然也是一门技术,就跟人学自行车和游泳一样,不是说来就来的,雷甜甜第一次尝试一脚蹬空,一个屁墩儿坐在地上,“哎哟”了一声。 王水生急忙从房顶上跳下来,关切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阿破道:“别肉麻了,她现在就算从埃菲尔铁塔上掉下来也照样活蹦乱跳。” 王水生瞪了阿破一眼,扶起雷甜甜道:“记住要放松,让脚自己适应地面,就跟平时走路一样。” 雷甜甜腼腆道:“我才刚会走路不久呢。” 王水生挠头道:“也是。” “水生哥,让我再跑几天再学吧。” 王水生爱惜地拉了拉她的小手道:“好,到时候我再教你点别的。” 我笑道:“甜甜你这几天很费鞋吧?” 雷甜甜嫣然道:“是啊,我以前一双鞋能穿好几年呢,现在可不行了。” 我们都看着她不说话了,这个小姑娘随口一句话让我们意识到她以前其实吃了很多苦,可是她始终能甜甜地笑着面对,如今总算苦尽甘来了,让人感慨。 阿破叹道:“这小两口让人羡慕啊。”说着轻轻碰了碰小慧,还没等说什么,只见林子文从门口施施然走了进来,一如既往带着他那帅气的笑容,跟我们打过招呼后,就站在一边等着,也不说话也不知道干什么。 阿破又叹口气道:“真没个眼力架儿,走吧——话说你这次又搞出什么新玩意了?” 林子文不好意思道:“从同行那弄来点辐射物,我还是想试试。” 我忙道:“你们忙活完千万把辐射弄干净再回来,这有怕死的。” 林子文道:“放心,早就说好的嘛,不会影响到旁人的。” 雷甜甜好奇道:“他们干什么去?” 王水生道:“玩杀人游戏去。”末了又说,“能玩这个游戏的人可不多——要说阿破也真够强悍的,我虽然是血族可也有怕的东西,他竟然百无禁忌。” 正说话间,外面一辆军车停在门口,我笑道:“无双的姐夫给咱送喜糖来了。” 车门一开,第一个钻出来的果然是张泰伟,随后是聂平,后车门一开,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易平,也就是聂平的姨夫,我们a军区的司令员。 我忙迎下两个台阶:“易司令,你怎么来了?” 易平还是精神的小平头,笑呵呵地在我胳膊上攥了一下道:“我们很长时间没见了吧?” 我跟易平只见过两面,一次是因为救张泰伟,还有一次是因为叶子,其后老将军也没少帮我们的忙,我还是很喜欢这老头的为人的。 简单的寒暄之后,易平再不废话,拉着我的手道:“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到我办公室吧。”我把他们三个让进来,沏上茶,小慧也帮着招呼,易平环视了一下我的办公室道:“还不错,一人一间办公室。” 我嘿嘿道:“别说笑了。” 易平看着我道:“怎么样,这么长时间了,我给你的提议有没有考虑过,我那少校的位置可是一直虚席以待呢。” 作为一个将军,这事三番五次地重提,易平显然是真有心,只不过是在用玩笑的口吻探探我的意思,我只好抱着茶杯装傻。 易平也不失望,朗声道:“那好吧,先说今天来的正事。”他掏出一个精致的打火机在手里把玩着,沉吟道,“从何说起呢?”随即示意张泰伟,“把资料都拿出来吧。” 张泰伟从肋下拿出一个文件袋,不等看里面,封皮上有两个触目惊心的鲜红大字:绝密。 我一惊一乍道:“你们可想好了再给我看。” 张泰伟把袋子里的文件一张一张地摆在桌子上,无奈道:“无所谓,有些秘密可能会对一个国家的安全造成影响,可我们这回带来的秘密是事关全世界的,人人都有权知道,不过是不敢公之于众而已。” 我一听“世界”两个字,心念暗通,向聂平看了一眼,聂平却是面无表情。 张泰伟把袋子里的文件还有照片都摊在面前,似乎也颇为迷茫,乍着手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那就随便吧。”我随手拿起一张照片道:“就从这个说——这是怎么了?”照片上是一个已经荒芜了的岛屿,植被枯黄土地焦黑,不过从植物覆盖度来看这地方以前显然是个风景秀丽的小岛。不过我看来看去,也无非就是一个荒岛而已,跟“绝密”怎么也扯不上关系。 张泰伟接过照片看了一眼道:“那好,就从这个太平洋上的小岛说起吧,——你也看见了,它已经被毁了,而三天前它还不是这样。” “被什么毁了?” 张泰伟一字一句道:“vx毒气弹。” 光听这名字就吓得我一激灵,我知道从现在开始就和“绝密”沾边了,又问:“被谁?” “要在以前,出了这种恶性事件,各国军方一定会弄清楚是谁,可是现在不重要了,我们只要知道那是恐怖分子就行了。” 我可气道:“这是人话吗?” 张泰伟不动声色地又拿起另外几张照片道:“既然你开头了,那么接着往下看吧。” 我扫了一眼那些照片道:“这些又是什么?”照片上都是色泽单调的建筑,从简捷明了的警告标牌和高大墙体上竖立的电网上看,应该不是什么好去处…… 果然,张泰伟言简意赅道:“是监狱,你手里拿的那张是美国德州的坎顿普监狱,底下那张是英国的艾森德尔监狱,还有几张是其它几个国家,照片里的也都是监狱。” “你拍那么些个监狱干什么?” “这些监狱最近都发生了同样的事:大批的犯人莫名其妙地失踪,其中包括美国原关塔那摩监狱里关押的基地组织头领、几个国家的反政府武装领导、墨西哥和哥伦比亚的恐怖分子等等。” 我再次把目光投向聂平,聂平这次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德古拉干的。” 张泰伟继续道:“这么多监狱这么多重型犯一起出事,西方世界已经在惊呼,说这一定是撒旦的手笔,因为有这么大能力的人绝对可以颠覆整个世界。” 我叹气道:“人家的专家确实比咱们的靠谱——他们说对了。” 第二十五章 核弹危机 第二十五章 核弹危机 这样看来,德古拉和元妖已经是黔驴技穷了,他们所能做的,也就是监狱里那点事儿,先是本市,然后全世界,他们似乎对违背这个世界主流意志的恶棍很有兴趣。 我说:“这些人被他们变成吸血鬼了?” 张泰伟道:“恐怕不是那么简单,那个叫德古拉的吸血鬼并不需要这些人去四处咬人,他需要他们见得光。”他手在文件袋上拍了拍道,“最新确认的消息,在非洲大陆东西横贯线上的原始丛林地带,一个空前的军事基地正在兴起,而主要构成人员就是——你现在明白了吧?” 我坐直身子道:“那些监狱里的大佬?” 张泰伟点点头道:“是的,我知道你们在富加王国有和恐怖分子做斗争的经验,不过那只是九牛一毛,现在,全世界真正意义上的恐怖分子和反人类分子都集中起来了。” 聂平又冲我点点头:“这回确定是德古拉和元妖干的了。” “还真是元妖的风格。”我有点不在乎道:“其实这反倒好办,每个国家派支部队,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还省了不少劲呢。” 张泰伟道:“问题是我们不能这么做,或者说,没有哪个国家敢这么做。” “为什么呀?”我诧异道:“平时没事找事还打架呢,该动真格的了都怂了?”我知道很多国家都被恐怖袭击困扰,这回这些家伙明目张胆地搞起了聚会,就算为本国利益出发,他们也没理由置之不理。 张泰伟道:“这就说到那个被毁掉的小岛了,对方手里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那又怎么样?”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这个词在有段时间里从国际新闻上都能听出老茧来,可是从没见过它发挥作用,现在再说起这个东西已经有点笑谈的意思了。我说:“就算真有,不至于厉害到让联合国都束手束脚的地步吧?我就不信这些家伙能和所有国家的军队对抗。”雷神也说了,连神族也无法和现在的人类科技对抗。 易平哐啷哐啷地把打火机在桌上往前滚着,忽然道:“可是这一回他们不但真有,而且也真的厉害到了让全世界都束手束脚的地步,我们姑且把他们称为恐怖分子联盟吧,联盟声称他们手里已经掌握了不下500枚核弹头,各种化学武器大量。” 我摊手:“那你们就信?”那些大片里经常因为一枚核弹头就打得脑浆子崩裂,007超人钢铁侠什么的四处飞,现在有人说自己有500枚核弹头,这可真是前300年后300载都无人超越了——话说这些家伙都是看《故事会》和《知音》长大的吧? 小慧冷不丁道:“我相信他们真有,你忘了他们幕后的老大是谁了?” 易平自嘲地笑道:“我也相信他们真有。” 张泰伟道:“这就是为什么那个小岛会被摧毁的道理——恐怖分子们就是为了展示他们的力量,最糟的还不是这个,最糟的是那500枚核弹头已经散落到了世界各个国家的每个角落,这就是对方恶毒的地方,他们把这些弹头毫不负责任地分发给这些国家的反政府组织,有可能是他们的分支,也有可能是当地的黑社会、黑手党、甚至地痞流氓。” 我倒吸一口冷气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张泰伟一字一句道:“他们说了:哪个国家敢派兵去围剿他们就让藏在哪个国家的核弹头爆炸!起初各国军界都把这当成一个笑料,紧接着就有了太平洋小岛事件,他们为了让人确信他们的实力,还在澳大利亚无人区引爆了另一枚核弹。” 这下我震惊道:“这帮孙子真够狠的!”我又问,“500枚的数量得到确认了吗?” 易平道:“只多不少。” “你怎么知道?” 易平苦笑道:“矛头最先指向美国,在各国高层的盘问下,美国国防部终于承认国库里的核弹头‘丢了一些’,然后英、法、俄罗斯也发现有核弹头遗失的事件,这里面甚至还暴露了几个秘密拥有核武器的国家……” 我关心道:“中国丢了吗?” 易平:“呃……这个你不用知道了。” 我撇撇嘴,看来真正的绝密人家还是不想告诉我。 易平道:“现在你了解事情的严重性了吗?” 我想了想,还是有点迷茫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易平道:“位于非洲丛林的恐怖分子联盟,已经建立了世界上最大的兵工厂来生产常规武器,他们公然宣布一等时机成熟就会发动战争,他们声称这个世界已经‘孱弱不堪’,他们要收回对世界的统治权。” 我一拍桌子:“明显是元妖的口吻。” 易平道:“而现在所有大国都投鼠忌器,他们可没胆量拿这种事情试探,如果他们派出军队引起本国遭受核弹攻击,真相一但公开他们会被本国人民的口水淹死!” 我心说这倒是个栽赃给仇家的好机会,谁跟谁有仇,只要穿上对方国家的军服去攻打联盟就行了…… 易平好象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嗤笑了一声道:“有趣的是现在很多国家都把部队驻扎在了非洲外围,他们不是去剿灭恐怖分子的,而是怕有人浑水摸鱼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 聂平叹了口气:“一到这时候人性的弱点都暴露了。” 我说:“那各国就真的不派兵了?” 易平道:“局面太疯狂了,各国军方都在商量对策,但显然目前还不是出兵的时候,那500枚核弹头就像一根木刺扎在地球的心脏上,稍不留神就会引起人类的种族灭绝——你知道现在的世界已经混乱到什么程度了吗?意大利两帮小混混火拼,居然同时宣称自己拥有核武器……” 张泰伟面无表情道:“而且情况属实。” 我无语,转而对小慧道:“被你猜中了,元妖真的要发动核战争了。” 我这时终于体会到了人类目前的尴尬,科技文明为他们带来的其实是朝不保夕,他们拥有足以毁灭地球无数次的武器,而这些武器已经落入了敌人之手,这种情况下再发动战争已经无所谓谁输谁赢,结果都是毁灭,这就像同一具身体胳膊和大腿发生了矛盾,胳膊虽然没有大腿劲大,可是胳膊已经把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只需一划,大家就都完蛋。 我说:“我不明白元妖为什么这么做,他要想毁灭人类,从他得手那一刻就可以办到了。” 小慧道:“我看他其实并不是想使人类灭亡,他为的就是制造混乱,好使他有机可趁。” 我忽然想起道:“那中国一定也被他放置核弹头了?” 张泰伟道:“那是一定的。” “那怎么办?” 聂平平静道:“短时间里这个不用担心,我已经下了诅咒,中国境内的核弹头是不会被引爆的。不过这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如果另外那些爆炸了,我们照样会被殃及池鱼。” 我点头,这个我懂,你可以确保家里不着火,但现在的状况是整栋大楼都充满了易燃物,一但烧起来还是没跑。 我说:“如果这样,去围剿联盟的任务就只能落在中国一个人头上了?” 易平摇头道:“还是不行,我们不能让别的国家知道我们有摆脱核攻击的能力,那样容易引起误会和敌视。” 聂平道:“主要是我的力量只能保证一个国家的平安,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出中国境内的核弹头。” 我问:“那那个坏蛋窝就真的不管了?” 聂平看着我道:“只能我们去收拾了。” 小慧冷笑道:“只怕元妖和德古拉摆出这一步棋主要也是为了将我们一军,看我们能如何化解。” 我唉声叹气道:“除了他手下那几个货,打杂的小弟有多少人?” 张泰伟道:“多了不敢说,10万是有的,而且全世界范围内还有人在源源不断往过赶,那里已经成了无政府主义的乐园。” 我苦笑道:“人家有10万,我们有几个人?” 聂平郑重道:“我可以代表全体神族表态,我们会把战争进行到底,现在就看你们妖族的意见了。” 我嘿然道:“我们可是妖啊,你见过白骨精保着唐僧取经的吗?”说实话我是真有点含糊的,如果元妖打上门来我还凑合能和他折腾几下,可是人家十万天兵天将,要我主动找上去——虽然我也能把人定住,可是人家孙悟空还会72变呢和真魂脱窍呢,打不灵了还能偷跑出去找菩萨,我找谁去?虽然联合国也勉强能算个菩萨——泥菩萨。 聂平道:“何安忆,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这里不光是你和我的事,它几乎牵扯到了所有人,想想你身边的邻居,再想想他们的亲人,一但核战爆发,除了阿破,我们和他们都得死!” 我打了个寒战。 这时易平道:“你们的谈话虽然我大部分听不懂,但是有一句总算听明白了:你们都不是人。” 我:“最近怎么老听有人这么说啊……呃,这好象不是什么好话。” 易平站起身,拉着我的手肃然道:“人类已经到了生死存亡最关键的时刻,我恳请你,帮帮他们!” 小慧明眸流转,似笑非笑道:“阿忆,我们好象没什么退路了。” 我想了想,毅然在易平手上拍了一把道:“好吧,我答应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 “这件事完了以后,你找关系给我调街道上去。” 易平:“……” 第二十六章 又见鱼王 第二十六章 又见鱼王 答应了易平的要求,聂平有些犹豫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们——你们妖族这件事上肯帮忙的有多少人?” 我想了想道:“不好说,我也只能代表我个人而已,不过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四个都没问题。” 聂平点头道:“其他人也要尽量争取,这次我不能亲自去了,我得尽快把国内的核弹头找出来。” “你确定国内一定会有?” 聂平点头:“肯定有,只不过落在了谁手里还不知道,目前还没有人和组织出来冒这个头。” “这么低调?” “咬人的狗不叫,越是这样我越担心。” “反正有了你的诅咒它也爆不了,你担心什么?” 聂平道:“不是这么说,如果我能抢回一点时间找出本国的威胁,就有余力去帮助其它国家,给元妖来个釜底抽薪。” 我失笑道:“你这釜也忒大了点,抽得过来吗?” 聂平道:“我总得做什么吧。” 我说:“那你忙着吧,我去把他们找齐开个会。” 聂平道:“等你定好时间告诉我,神族那里我也去准备一下。” 我问易平:“你准备把我们这些人怎么弄到非洲去?” 易平道:“总之你们不能坐飞机,临近小国的机场已经都被恐怖分子控制了,还有我们的军机也不能载你们。” “那……” “我已经联系别的途径了。” 我感慨道:“怎么咱们倒成了偷偷摸摸的了?” 晚上,我把所有能找到的人——或者说妖都找来开会,其实也没几个,除了我们四个之外只有艾里克斯和王水生,外加一个孙满楼,红夜女这段时间又不知道浪到哪个夜场祸害男人去了,因为离得近,高大全也旁听了会议,另外参加会议的唯一一个人类是小绿。 我简单把易平交代过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言简意赅道:“我已经答应会帮人类的忙去非洲,还有谁去?” 阿破道:“这有什么说的,你去我们当然也去。” 我看看孙满楼道:“那么就剩你了,怎么样,去还是不去?” 孙满落挨个打量了一下我们,故意嘬着牙花子道:“哎呀,这我还得好好想想,我可是一只敬业的妖怪,但凡干好事,总得慎重考虑考虑。” 高大全白了他一眼道:“考虑个屁,我知道你就是想趁天气还没上冻之前用你那些苍蝇蚊子最后讹人一笔,你别以为雷老大抹不开面子不会劈你!” 孙满楼一缩脖子,翻着白眼道:“你觉得现在还威胁别人合适吗?但凡危急关头,你们神族也该拿出点诚意来吧,小手工业者和富农也是要团结的对象嘛。” 我笑道:“我可以帮你申请补助。” 孙满楼顿时来神道:“能有多少钱呀?” 小慧道:“死心眼,这件事真要成了,你还在乎钱吗?” 孙满楼咂巴着嘴道:“总也不如给现钱来得实惠。” 阿破嚷嚷道:“你爱去不去吧,真等核战爆发了,你就等着和你那些苍蝇臭虫一起玩完吧,反正我是不怕。” 我笑道:“这叫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孙满楼想想也对,道:“那算我一个好了,不过补助还是得给……”末了又对阿破道,“另外,臭虫归高大全管。” 高大全:“……” 我转向艾里克斯道:“你呢?” 我们虽然帮助艾里克斯提前苏醒,可这也并非什么大事,人家再睡个几百年自然也会醒,而且他们吸血鬼恐怕也不用担心核辐射,自然也没有帮忙的义务和必要。 艾里克斯道:“这次事件有德古拉的一半,既然你们都去,我也跟着凑凑热闹呗。” 王水生刚要表态,我们一起道:“你不用说话了。” 王水生:“……” 第二天我告诉聂平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聂平道:“那我通知雷神他们,明天下午我姨夫会派人去接你们。” 我问他:“我们怎么走?” “我姨夫找了一位爱国人士,他会用船送你们到非洲西海岸登陆,到那以后他们会继续指引你们,直到找到联盟的据点。” “爱国人士?” “因为是尴尬时期,所以只能想出这个办法,另外你们此行的目的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你目前知道的秘密只有军一级的首长才能看到,而你们的行动,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不是迟早得泄露吗?你指望那些手里拿着核武器的家伙把核弹头当情趣娃娃一样雪藏在家里?” 聂平无奈道:“说的没错,可是迟泄露一天我们就多一天准备时间,现在各国首脑都在为这事忙得焦头烂额——我明天去送你们。” 晚上,我们各自收拾东西,老史正好看见,他站在小慧房门口,把一只手搭在门框上,咳嗽了一声道:“你们这是又要上哪去?” 小慧低头整理东西道:“出去一段时间。” “哈,还对我保密?” 阿破在另一间屋里道:“不用担心,有我照顾她呢。” 老史道:“你才是我最担心的。” 阿破受宠若惊道:“真的?” 老史横他一眼道:“我这么漂亮的闺女,身边总有个野小子在打她主意,我能不担心吗?” 除此之外,老史什么也没问。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老雷和雷甜甜率先赶到王府大街,王水生拉着雷甜甜的手依依惜别道:“等哥回来再教你爬墙。” 雷甜甜咯咯娇笑道:“不用,我和水生哥一起去。” 王水生欣喜道:“你爷爷同意吗?” “是我磨了好半天他才同意的呢。” 王水生大喜,冲老雷投去一个讨好的笑容,老雷哼了一声,和一边的老史聊天去了,老史嘿嘿笑道:“家里有个漂亮姑娘就是不省心啊。” 紧接着,李返背个小包姗姗而来,逢人就笑眯眯地打招呼,几个神族里,倒是也就他不那么让人讨厌。 聂平带了一辆大巴,和张泰伟一起来送我们,张泰伟把一大袋子零食和杂七杂八的东西交给无双道:“你姐知道你要出门特意给你准备的,里头还有给小绿保养嗓子的茶叶。” 不远处,高大全和孙满楼一起走出他们的兽医门诊,孙满楼锁门,高大全就站在一旁和他闲聊着,很像是一对要去打牌或者喝酒的老哥们。 我看了看道:“人都到齐了吧?” “恐怕还没有。”一个人带着帅气的笑容慢慢走来,肩上扛着一个包,一副要远行的样子:“你们要走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 阿破抓狂道:“你还不死心?” 林子文正色道:“做我们这个行业的,自暴自弃可不行,抓紧时间熟悉业务还来不及呢——现在竞争多激烈呀?” “以后你是不是打算我走哪你跟哪?” 林子文微笑道:“如果不介意的话。” 阿破大声道:“我非常介意!” 林子文把头扭在一边,假装没听见…… 这会梅兰和虾仁也赶来送高大全,两个在一边喁喁私语,虾仁在他们脚边摇着尾巴,孙满楼感慨道:“多和睦的一家三口啊!” 不过最后无意中送行的人里还多出一位来:小胖子李学工。 开始小胖子还诈称是来找孟大妈的,最后才支支吾吾挨过来,凑到艾里克斯跟前,极力装做很随意的样子道:“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王水生一反绅士风度,大声道:“她没空!” 李学工吓了一跳,小心问艾里克斯:“这位是……” “这是我孙子。”艾里克斯掐着王水生脖颈子把他拽到后面,爽朗道:“今天不行,我要走了。” 李学工这才注意到我们一大帮人,问:“你们要去哪?” 艾里克斯道:“很远,反正要坐船,要不你也一起去吧?” 我好笑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学工还得上班呢。” 李学工挠了挠头道:“那个倒是不要紧,反正我的工作在哪都能做,主要是我晕船,要不我就真跟你们一起走了,出去旅游旅游也利于开发脑筋嘛。” 我听了他前半句吓出一身冷汗,真怕这个书呆子一时较真跟我们走,听了后半句才稍微放下心来,我半拖半拉地把他拽离人群,敷衍道:“回来一定请你吃饭。” 李学工认真道:“那怎么可以,还是我来请……” 迎着即将立冬最后的阳光,老史纹丝不动地坐在他的太师椅上,看着我们道别。 小慧走到他跟前轻声道:“爸,那我走了。” “去吧。”老史干脆地说。 小慧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道:“等我回来,一定把一切告诉你。” 老史眯缝着眼睛,没说什么,有力地挥了挥手。我们都看出老头有点难受,上次我们去富加的时候他还能安之若素,可是通过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他肯定已经猜测到我们此行充满凶险。 在老史的注视下,我们一行人上了车,只留下老头落寞的身影,艾里克斯抹了抹眼睛,王水生道:“奶奶,你伤心什么呢?” 艾里克斯感慨道:“上了年纪就是这样,容易伤感。” 大巴车载着我们一路开向邻省的港口。 聂平在车上道:“大家这次去有两个目的,能消灭掉元妖最好,最重要的是拿到那些核弹头下落的清单,也好让各国政府展开行动。”他转向雷神道,“老大,神族这边就拜托你了。” 老雷道:“不用多说,这是咱们神族的天职!” 聂平看着我,复杂道:“至于妖族……” 我笑道:“放心,我们尽力而为。” 老雷叹道:“当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天会和妖族一起并肩作战。” 李返笑呵呵地说:“是啊,早知如此,何必打得肝脑涂地呢?” 阿破好奇道:“按说你既然受不了伤,就不应该死啊,你当年是怎么被干掉的?” 李返不急不恼道:“理论和实践大部分时候完全是两码事——按说你不是也不应该死么?” 因为本省没海,所以我们坐车只能先去邻省的码头,走着走着我们就觉得依稀相熟,上次我们去富加王国大概就是走的同样的路线,现在想来令人唏嘘,想到富加,自然浮现出叶子的身影,从各种媒体上不难看到关于富加的报道,这个富庶和平的国家正在他们美丽女王的带领下欣欣向荣,自从我回国以后和富加的联系并不算少,两次是叶子自己打的,还有几个是戈什的例常问候,我们之间的情谊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减,可是再想像当初一样一起摸爬滚打似乎也不可能了。想到这,我忽然悚然一惊,立刻想到在富加王国会不会也有人利用元妖散发的核武器来威胁叶子,那么小的国家,只要一个核弹头就全完了,保不齐邻边的大国都会利用这个机会浑水摸鱼一把。 刚想到这,车到了。张泰伟出示了证件,有一个水手便在前面带路,领着我们走,刚到码头,我们就见一艘巨大的渔船停泊在港口,除了上次坐的振海号,这是我见过的第二大的渔船。 张泰伟道:“这就是送你们去的船,为了做好掩护,我们特意找了一艘真正在大西洋上作业的渔船,司令说的那位爱国人士就是他们的老板。” 说着话,水手已经把我们领上码头,那艘渔船上的陈列顿时把我吓了一跳,只见一支二十多号的乐队严阵以待在船上,见我们一出现,指挥大手一扬奏起了激昂的《威廉退尔》进行曲,同时码头两边礼炮齐鸣,同时从船上冲下十几个身穿火辣三点式的美女,高举着花环用周星星电影里群美惯常的狂奔方式扑向我们,把花环挂在还在发愣的众人脖子上,继续投怀送抱温香软玉摩擦个不停。 我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这是人家的欢迎仪式,不禁小声对张泰伟道:“太张扬了吧?” 张泰伟礼貌地推开怀里的美女,苦笑道:“这个老卫呀,我告诉他要低调了还整出这么多夭蛾子。” 话音未落,船上一个爽朗的声音大声嚷嚷着:“这么快就来了?也没人喊我一声。”船头上,一条威猛的大汉出现在舷梯口,还在大步往下赶着。 我一抬头就愣了,这人目光也正好落在我身上,紧接着,我们两个异口同声道:“是你?” 第二十七章 老人与海 第二十七章 老人与海 这气派,这声音,这块头,全中国除了卫鱼王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我真的没想到易平所谓的爱国人士居然是他,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个财大气粗的暴发户都跟“爱国人士”相去甚远。我印象里爱国人士应该都是留一把白胡子,戴个小圆眼镜,慈祥又不失威严的老头…… 卫镇海见了我也大感意外,愣了一下神后大声道:“怎么又是你小子?” 张泰伟好奇道:“你们以前见过?” 卫镇海大笑道:“老船客了!” 这时老卫找来的美女又是献吻又是拥抱,我笑嘻嘻道:“老卫,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同行的几个女的更是尴尬,只能抱着肩膀立在一旁。 张泰伟也失笑道:“你搞这么大排场干什么?” 老卫嘿嘿一笑:“没想到还有女的,失策了,不说了,上船上船。” 我们走上舷梯,张泰伟和聂平就留在岸上冲我们挥手作别,聂平正色道:“我‘诅咒’你们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卫鱼王愕然道:“这小子怎么说话呢?” 我笑道:“这小子嘴里从来就没好话,这次也算破例了。”我知道这也是聂平最大的祝福了。 渔船鸣笛,起锚,集结在舢板上的水手们欢呼一声解散开始忙碌起来。 小慧和小绿手拉手来到卫镇海跟前一起招呼道:“干爹。”上次我们去富加的时候俩姑娘已经认了老卫做干爹。 老卫还因为刚才的美女事件不好意思,讪讪道:“好,好,越出落越漂亮了。”他往我身后看了看道,“这次怎么人这么多啊?你们这是要……” 我试探性地问:“易平跟你怎么说的?” 老卫迷茫道:“他跟我说他有几个人要坐我的船出任务,所以我还以为都是精壮的阿兵哥呢。” 我笑道:“易平没跟你说我们出什么任务吗?” “他只跟我说是绝密任务。” “那你还大张旗鼓的,不怕泄密?” 老卫撇嘴道:“那怕什么,码头是我私人的,我爱干什么别人怎么会知道?” 我说:“我真想到老卫你还是爱国人士。” 老卫一拍大腿道:“爱国不爱国不是嘴上说了算的,我也不敢当,但是咱从小就喜欢当兵的,没当上兵也是老子最大的一个遗憾,易将军能和我张口那是给我脸,他的兵蛋子来了我自然要安排最高规格,不过我也没想到是你们啊。”老卫末了道,“真是人不可貌相,何兄弟是军中出身?” 我笑道:“不知道军训过一个礼拜的算不算军中出身。” 老卫忽然挨近我,神秘道:“那他们呢,都是特种兵吧?” “不是——”我指着高大全道:“就那个当过民兵。” 老卫愈发迷茫道:“你们到底要去执行什么任务?” 我为难地挠头道:“这个……” 老卫不等我说完,顿时省悟道:“对对,不该问的我不问,就是这次忍不住好奇。” 这也不怪他,我们这一行人男女老少都有,穿的花花绿绿,提着大包小包的吃喝,就像一个小单位组织去九寨沟的职工旅游团,实在无法和去执行绝密任务的特工挂钩,所以老卫情不自禁有此一问。 老卫为了表示他的欢迎,提出一个大布口袋来,一把一把往出抓葡萄一样大小的珍珠散发给众人,一边道:“来来,上船就是客,这可是正经蚌珠,拍成粉敷脸上是可以养颜的。” 孙满楼小心地收起来道:“这个谁舍得往脸上敷啊?” 老卫见除了小慧和小绿之外还有俩女孩,又从手指头上撸下俩大钻戒来塞进雷甜甜和艾力克斯手里,豪爽道:“来,叫干爹。”我知道鱼王有个特殊癖好,但凡见了漂亮姑娘,要是不能勾搭到手,就一定得认成干女儿才行。 雷甜甜甜甜一笑道:“干爹。” 轮到艾力克斯时,艾力克斯笑道:“这个我不能要……我年纪比你大多了。”老卫硬要给,艾力克斯只得跟王水生商量,“要不你叫?” 王水生苦着脸道:“我也比他大多了。” 老卫发完礼物,又带我们参观了他的船,这艘船名字叫“海神号”,吨位稍不及镇海号,但也是海上数一数二的渔船了,其豪华程度却比镇海号更高,老卫平时亲自出海都是乘坐海神号,说白了其实就是他有钱以后玩票性质的渔船,平时都只在近海转悠,这次为了当“爱国人士”老卫才不惜亲自出马陪同,老卫道:“2层就都给你们了,各位得在海上待几天,没事多休息,别累坏了。” 我说:“该忙忙你的,别耽误了正事。” 老卫道:“哪有什么正事,正事就是把你们送到地方——话说我真不知道你们去非洲干什么去,援助落后国家建设也不用保密吧?”急忙又道,“对对,不该问的我不问。”合着他又把我们当成援非志愿者了。 一夜无话,又经过两天的航行,船已经驶入大西洋海域,这天我们一行人在夕阳的光辉里站在舢板上欣赏着海上的景色,其他船员受了老卫的嘱咐也不上来打扰我们,我望着平静的海面出神,雷甜甜抓着船舷赞叹道:“大海真美,这还是我第一次坐轮船呢。” 老雷歉意道:“爷爷以后带你坐飞机。”雷甜甜因为残疾,以前从没有出过远门。 艾力克斯伸个懒腰道:“时间长了也挺无聊的——”说到这她忽然抓住雷甜甜的肩膀道,“坐个破飞机为什么还要等以后,奶奶现在就带你飞!”说着纵身向大海跳去,身在半空中呼啦一声张开了一对大翅膀,雷甜甜先是惊呼,后来飞在半空中刺激地大叫,咯咯而笑。 “我看看附近有没有小岛去。”说着,艾力克斯带着雷甜甜飞远了。 艾力克斯刚飞走,林子文打着哈欠走上来,大概因为从没出过海的原因,林子文也感到不适,所以下午饭没吃一直睡到现在才起,见我们大家都在,转圈打了个招呼,然后拍拍阿破的肩膀道:“走吧。” 阿破无奈地抱着膀子道:“你又想起什么招来了?” 林子文左右看看,一指船尾用商量的口气道:“去那试试水?” 两个人走到船尾,就听扑通一声,阿破被林子文扔到水里去了,我赶紧走过去道:“你杀他是杀他,别把人给我们弄丢了。” 林子文一提手里的鱼线:“我拴着绳子呢。” 我点点头,背着手又走回来了。 小慧正在和李返还有雷神他们讨论后一步的行动,小慧根据双方的既有力量分析道:“雷老爷子,你每次聚集雷云需要多长时间?” 老雷道:“那也要视天气而定,晴天的话大概要40秒左右,阴天会快一倍。” 小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风神一定会比你快吗?” 孙满楼道:“那还用说,风就是一股气,这就跟拉屎和放屁一样,你说谁快?” 小慧把十根指头来回捏着道:“动物棋里,最厉害的大象反而会被老鼠吃掉,老鼠又怕猫,以此类推是一个大循环,虽然风神不算老鼠,但我们缺少一只猫,如果雷老爷子的雷电能发动起来,对付那个什么所谓的联盟不是什么难事。” 高大全道:“可是我们这些人里谁能截得住风神?”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如果说老雷是强大的魔法师的话,那他最大的弱点就是近距离格斗,在云层没有集结的20到40秒内,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子,可是风神就有点魔武双修的意思,风这东西来无踪去无影,他可以随时发动攻击,你看《西游记》上,孙悟空大战天兵天将的时候被捆在柱子上任雷公劈都毫发无损,可是后来保着唐僧过火焰山遇见铁扇公主就死也过不去,这充分说明风要比雷来得厉害,此行的各族精英里,可谓天上地下无所不包,但谁都没把握能摆平那股风。 无双忽然悠悠叹道:“我倒希望我可以做那只猫。” 高大全问:“什么意思?” “或者狗也行啊——你们都有自己的能力,只有我一直是累赘。” 小绿拉着他的衣角道:“别这么说。” 小慧也道:“说不定你比我们都强呢。” 无双道:“其实我倒不在乎我有多强大,我只是想知道我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孙满楼贼忒兮兮道:“你想过没有,说不定你的能力已经体现过了——比如在男人的某些方面……” 小绿脸色大红,孙满楼做恍然状道:“看看,果真被我猜对了!” 王水生幽怨道:“就光你长得比我帅这一点就很异常,如果你的能力就是这个,你也该知足了。”说着顾影自怜地摸着的脸,他一向对自己的长相很自负,也只有无双能让他自惭形秽。 孙满楼煞有介事道:“嗯,我承认无双要比现在的我好看那么一点点,不过我比你有味道。” 高大全面无表情道:“你比我们都有味道——你身上这件衣服自从我第一次见你就没见你换过。” 孙满楼不屑道:“那有什么,传奇人物都是靠一件经典衣服出名的,超人、蝙蝠侠,还有朝鲜的领导人,不都是常年一件衣服吗?” 高大全:“只能说人家有很多同样款式的衣服。” 李返笑呵呵道:“就算只有一件,人家是经常洗的呀。” 孙满楼嗤了一声道:“味道这东西,你们根本不懂。” 高大全道:“是,这点我不如虾仁是真的。” 孙满楼索性拉着小慧道:“不信你们问小慧,要是这个世界上就剩我和无双,你会选择谁?” 小慧想了想,认真道:“那还不如世界末日快点到了算了。” 我们都笑了起来。 我看了看表道:“艾里克斯她们怎么还没回来,会不会是迷路了?” “这简单。”孙满楼把两根指头含在嘴里向空中打个呼哨,对几只盘旋过来的海鸟大声道,“去帮我找一个长着翅膀的鸟人!”海鸟们闻声飞远…… 这时卫鱼王听到上面的笑声顺着舷梯爬了上来,跟我们挥着手道:“聊什么呢?” 我们见是他,只得暂时聊些闲话,看得出老卫还是对我们充满好奇,虽然不让别人上来,自己还是想从我们的谈话里了解点内幕。 老卫先在舢板上转了一圈,见林子文坐在那里手里牵着根鱼线如老僧入定一般枯坐不动,问:“钓鱼呐?” 我陪老卫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就见天上三排海鸟飞成一个大箭头,指引着艾里克斯飞了回来。 老卫暂时还没注意到,我心却提到嗓子眼了,趁他头扭到别处,我使劲冲天上的艾里克斯做着手势,艾里克斯急忙飞入云层,在我们身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垂直降落。 “咚”的一声,雷甜甜和艾里克斯一起落在甲板上,雷甜甜手里还抱着一大堆椰子,卫鱼王愕然回头,奇道:“你们这是从哪来,我刚才怎么没看见你们?” 雷甜甜拍打着被雾气打湿的衣裳,呵呵笑道:“您没留神呗。”然后把一个大椰子递上来,“您吃这个,新鲜的!” 老卫莫名其妙道:“离港的时候咱们带椰子了吗?”海神号上各种食物储备丰富,不过水果因为容易坏一般只带少量,椰子这种东西占地方又不实惠,船上是从来不带的。 艾里克斯徒手把一个椰子掰开递给他道:“可能是你忘了。” 老卫赞叹道:“小姑娘好力气啊。” 艾里克斯掩口笑道:“谢谢你叫我小姑娘,不过我真的比你大。” 老卫哈哈一笑道:“调皮!”他若无其事地围着我绕了两圈,看样子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最后一拍大腿道,“算了,我还是不问了!规矩我懂!”说着又噔噔噔跑下楼去,大概是内心斗争了半天,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好奇,我颇感好笑,决定下回拣不太重要的跟他说说,别说老卫不可能是间谍,就算是也无所谓,反正敌人已经早就准备好在等着我们了。 天擦黑的时候,我们解散各自回屋休息,我来到林子文身后,见他还拽着那根线,往水里一看,阿破已经就剩一堆白骨头了,身后引来一群鲨鱼,还追着咬住绳子头不放,林子文紧攥绳子,想把阿破拉上来,鱼和人双方正在角力,林子文拽了一会手麻,于是拿过一块布垫在手上,直到我下去的时候,后生还跟那拉呢,他的背影孤独而倔强,使人情不自禁地想起老人与海来…… 第二十八章 天下坏蛋是一家 第二十八章 天下坏蛋是一家 我们的船又在海上航行了两天,这天中午,我们所有人吃过午饭都在甲板上望风,水手们叼着烟喊着号子干活,我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散落在海神号的各个角落,吹着海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关于这次行动我们没有再说起,倒不是为了避讳别人,能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不在能力范围内的事也只有不想,大家心理都有准备:这是一次脚一着地就得拼命的行动。多说无益。 老卫也果然没有再问一句,不过他还是愿意跟我们聊天,我发现爆发户的好奇心倒是挺重的,他肯定在琢磨这一船男女老少去非洲能干什么,既然不能问,大概光看着人猜猜也是好的。 海上的中午,阳光充足,船员们忙碌却也并不紧张,女孩子们吸着汽水戴着太阳镜坐在伞下,艾里克斯虽然不怕见光,可是这么强的太阳还是会使她不舒服,所以躲在屋里睡觉去了,雷甜甜和王水生在角落里不知道在说什么,只听雷甜甜银铃般的笑声不断传来,林子文则真的弄了个鱼杆垂钓起来,都说钓鱼的时候能更好地思考问题,看来他是在静想对付阿破的新办法。 海神号显得悠闲而懒散,在高高桅杆上的喇叭正放着国内新闻,在这种氛围下,连主持人的语调都显得慢悠悠的,新闻内容无非是哪些地方增产了,哪些地方天灾了,哪些地方开会了,国际新闻也大同小异,只不过是把中国地名换了一些或陌生或熟悉的国家,内容也就是谁和谁又扯皮了,我正昏昏欲睡,就听电台里传来一小阵忙音,接着主持人用快了几个节奏的声音说:“下面插播一条国际新闻:昨日深夜捷克首都布拉格发生一起本地帮派酒后械斗事件……” 孙满楼插口道:“这国际上还有大事没大事了?这也报?” 只听主持人继续说:“械斗双方围绕一间酒吧展开攻防战,在此经过中,一方忽然声称自己拥有核武器并试图引爆一枚核弹头用来攻击对方,警方到达现场后局面才得以控制,经鉴定,那枚核弹头真实具有核裂变能力,此事已引起捷克军方及各国的强烈关注,事态的进一步发展还有待调查后继续报道。” 听到这里,我冷汗已经流了下来,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脸色沉重,老卫诧异道:“我靠,这世界真是疯狂了,核武器都搞出来了?”显然他还没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有点事不关己的意思,毕竟核武器这种东西大部分……呃,或者说所有人都是听说过没见过的传说,船员们也把这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谈议论着。 我们自觉地聚在一起,小慧凝神道:“看来张泰伟说的情况属实,500枚核弹头散落在世界各地,阿猫阿狗都见者有份了。”她继续道,“可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当人们知道这个状况以后,世界就会彻底乱套,核武器最厉害的不是杀伤力,而是威慑力,这才是元妖真正的目的。” 这时喇叭哧啦哧啦一响,本来在报世界天气的播音员有点尴尬道:“下面继续插播一条国际新闻……”接着沉默了几秒钟,大概是在看稿,然后我们就听见播音员自己吸了一口冷气,这次用缓慢带着颤音的声调念道:“据可靠消息称,前不久在澳大利亚无人区有核弹被引爆的痕迹,而澳大利亚军方并不知情……” 船上一下静了下来,老卫皱着眉道:“这……怎么跟核弹干上了?” 播音员继续道:“目前已有三个组织宣布对此负责,其中包括澳大利亚本土两个组织。澳大利亚对外宣称为无核国家,如果情况属实,那么核弹从何而来是一个疑问,此事已引起各国军政界的热切关注,联合国五大常任理事国表示会彻查到底……” 船上员工议论纷纷,我苦笑道:“纸里包不住火,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快。” 老卫大声道:“热切关注顶个屁用,全世界有核武器的国家就那么几个,挨个盘问啊。” 无双叹了一声道:“这事恐怕已经有人做了。” 整个下午,全船的人都在谈论新闻里的播的事件,广播也特例没有在午饭后就关掉,核武器的威力让人谈虎色变,人们的表情也不再那么轻松,到傍晚的时分,新闻再爆重料: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全球已有23个国家和地区的组织宣布拥有核弹,因此引发的恶性事件也层出不穷,苏丹达尔富尔、巴以边境地区都有人叫嚣要率先使用毁灭手段打击敌人,俄罗斯车臣危机再次浮出水面,车臣共和国一队武装分子勒令俄罗斯无条件释放在押其境内的14名车臣前首领,否则倒计时72小时后将对俄罗斯全境发动核战争…… 以前,这种叫嚣司空见惯,可这次显然是不一样的,在牵扯到“核”的问题上,各国政府是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的,而且——他们其实知道对方真的有,在敌对国家和势力的威胁前,从前的强势方这回则显得摸棱两可,只能一方面外强中干地打着政治牌,一方面暗暗提防对手突施冷箭。 在这种纷纷扰扰的大环境下,终于有人追本溯源,发出了“他们的核弹到底从何而来”的疑问,其中几个深受诘问的国家顶不住压力,开始出卖情报,美国作为超级大国首先享受了枪打出头鸟的待遇,以色列军方“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官员”把美国武器库了核弹“丢了一些”的言论公布了出来,引起世界大哗,这更印证了别人手里有核弹的结论,在舆论面前美国自然也不想背黑锅,以牙还牙从善如流地爆料出俄罗斯核弹也并非贞洁烈女早已开门迎客——在布拉格缴获的那枚弹头正是正宗俄制原子弹…… 从中午到傍晚几个小时里,广播已经取消了一切别的节目,几条老新闻滚动播出,随时插播新来的消息,到目前为止,说自己有原子弹的组织已经骤增到了170多个,地球上的国家几乎人人有份,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所谓组织大多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小脚色,人家基地组织也叫组织,人家有纲领,有基地,还有一个肯出钱的幕后老大,可这些人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好一点还勉强能算个黑社会,差一点的基本就是当地的飞车党和偷包会。 李返道:“我不明白元妖为什么会选择这些人替他做事,有实力的帮派和组织不多的是吗?” 我说:“这就是元妖最恶毒的地方,他真的那样做的话可能还不会暴露这么快,就像你把一支手枪交给成年人和孩子一样,成年人懂得利害,不到非常时刻可能不会把这东西拿出来用,孩子就不一样了,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炫耀心理,他一定会惹出乱子来,想想看,一个以收保护费为生的小流氓得到一颗原子弹他的心理一定是惟恐天下不知的,乱子一出,元妖就得逞了。” 小慧点头道:“分析得很对,引爆一颗原子弹造成的声势远比德古拉吸多少人的血还大,不用陷入混战,人类只要陷入混乱就离灭亡不远了。” 阿破道:“他不是只想统治人类吗?” 无双道:“现在不是还没有得逞吗,所谓他活不好,也不让别人活好就是这个意思了。” 晚饭的气氛也因为一整天的报道显得有些消沉,船员们一个个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核弹消息得到确认后各大国尤其是有核国家之间相互推委责任,谩骂,一些敌对国家根据搜罗的情报争先在对方国境内拉拢收买对方的反政府武装和宣布自己拥有核弹的帮派。后来发展到即使是一向友好的国家也互相派遣间谍探寻的地步,一天之间,各国大使馆被调回、遣返的人就达上千人,被“劝回”的游客更是数以万计,一些以旅游业为主的国家面临严重财政问题,可是迫于局势又不敢掉以轻心。 经过了混乱的一夜,第二天我们迎来了更加混乱的一天,宣称自己有核力量的“组织”一夜之间已经激增到了233个,当然,不用想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想浑水摸鱼的,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原本只控制着一条街道的某帮会用核武器威胁阿根廷政府把相邻的另一条街也“划入”自己的势力范围;而在一个只有23万人的小国,一个小学教师悍然宣布自己的班级独立;英超联赛中,阿森纳对曼联的比赛中阿森纳的球迷凑钱也不知从哪买来一颗核弹头,由八个人抬着入场,声称自己支持的球队如果输了就将其引爆…… 由原子弹引发的趣闻、逸闻、花边新闻开始漫天飞舞,其中真假难辨,被安插在重大新闻的间隙播出,世界陷入一片狂欢或者说疯狂中,这些不怎么是趣闻的趣闻充斥了我们在平静的大西洋上的生活,可想而知在陆地上那些人们更是除此无大事,仅仅两天时间,人类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除了各种行为艺术活跃之外,物价飚升,工人罢工风起云涌,不过这段时间也是各国首脑频繁露面的时间,他们在各种场合做着或激进或动情的演讲,当然与此同时他们也并没有闲着,在一系列事件背后,一批核弹头已经被各国政府收缴,截止目前共计88枚,但据军事专家分析应该还不止这个数,这其中牵扯到一个无核国家的安全问题。众所周知世界上200多个国家拥有核武器的只有极少数几个,在核问题上几个大国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难能可贵地保持了一致:那就是自己拥有了以后开始全力杜绝别人也拥有,而那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核弹被本国政府收缴之后很可能出于以后的战略考虑不予上报以作不时之需…… 听着新闻上五花八门的报道,雷神悠悠地叹了一声:“一夜之间,人类的丑恶完全暴露了。” 我苦笑道:“就算现在有100颗已经被政府收缴,还剩下400颗——就算是菠萝也得装一车,够把地球炸平了。” 李返道:“爱因斯坦好象说过一句话:我不知道第三次世界人类会用什么武器,但第四次世界大战用的一定是木棍和石头——他也许早就预测到人类会毁灭于核武器,之后再开始新的纪元。” 阿破看着小慧道:“爱因斯坦智商才160而已,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小慧轻轻点了一下桌子道:“我们自求多福吧,元妖比我们狠!” 新闻的最后,播音员告诉我们现在很多有钱人已经开始大肆购买豪华油轮,他们坚信万一核战争爆发,海上将是最后的安全地带。 这则消息的准确性在其后的两天里我们得以亲自验证:凡是靠近陆地的海域里果然出现了数量惊人的豪华轮船,这些船一改以往浮丽的装饰,在其美仑美奂的音乐厅和茶室里装的都是大米白面这些日常用品,这些有钱人大概做好了常年待在海上的准备,他们穿着结实的粗布衣服,过着数米而炊的日子,每当看到我们的渔船经过,这些肤色各异的家伙就会操着各种语馋兮兮地问我们:“有鱼吗?” 在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终于有船员疑惑地问老卫:“船长,我们还打渔吗?” 老卫叼着雪茄,愣了一下才粗声大气地嚷:“打!他们打他们的原子弹,我们打我们的鱼,你没看见市场马上就要火了吗?”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我还真怕老卫这时候撂挑子不干了回去,作为亚洲鱼王,卫镇海身家巨亿,就算要从海上跑路起码也得回去归置归置…… 那船员小心翼翼地问:“可是万一真打起来我们不是都得死吗?” 老卫道:“那更得留在海上了,你没看那些有钱的家伙都出海了吗?” 那船员道:“可是我们的家人怎么办?” 另一个道:“是啊,就算死我也得和我老婆死在一起。” 老卫斜眼盯着那个船员,嘿嘿笑道:“你小子,一靠码头就到处找姑娘,想不到这时候倒想起你老婆来了?” 那船员脸一红道:“一码是一码,这个时候我要抛下她一个人,我就真不是个男人了。” 老卫愣怔了一下,一拍大腿道:“就为你这句话,回去!不过你先问问其他人同意吗?” 水手们纷纷应和,老卫大声道:“返航!” 我急忙拉住老卫的胳膊道:“不能回去!” 老卫摊手道:“你也看见了,现在已然乱成这个样子,你们还有个屁任务可执行,而且依我看你们也未必有什么狗屁任务,别是去玩的吧?” 我甩手道:“真有任务!” 老卫眼睛从老雷、甜甜、小绿他们身上一一扫过,轻蔑道:“就凭他们?” 这时船已经开始调头,我急道:“你这么干会后悔的!” 老卫嘿嘿一笑道:“我不像别人,动不动说什么这辈子从没做过后悔的事,那是扯淡,不过今天要是不回去,可能会成为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你也听了,这狗日的地球随时有可能打个鸡飞狗跳,谁家还没个老婆孩子,我不回去见他们一面要就这么挂了你说多屈的慌?当年我一条小船出海,别人不敢去的地方我敢去,还不是为了让跟着我的人不吃苦?” 我愕然道:“你一个一上陆地就到处找姑娘的人,这时候想起你老婆来了?” 卫鱼王哈哈一笑,随即正色道:“我看你们还是跟我回去的好,就算没老婆,老爹老妈总有吧,就算这些都没有,值得最后聊几句的朋友有吧?一直惦记还没搞到手的女人有吧?” 我叹气道:“那你还是把我送到富加去得了。” 老卫顿了一下恍然道:“看来叶子那丫头被你搞定了啊——” 我抓狂道:“说了半天废话,你到底还送不送我去了?” 老卫摸着脑袋道:“除非你告诉我你们干什么去,这话以前我打死也绝不会问二遍,可都这个时候了,你得让我死个瞑目,你要怀疑我是外国间谍我可以跟你们走,你派专人看着我。” 我也摸着脑袋,想了想道:“要是以前你打死我也不会说,可都这个时候了,告诉你也没什么了,我们去非洲是要……” 我刚说到这,就听喇叭上播报新闻道:“最新消息,今晨有人宣布对全部核弹遗失事件负责,该人声称目前世界各地被非法拥有的核武器都是他一手操办的,据此人称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基地不受任何国家的侵犯’有专家分析此基地应该不是指塔利班基地组织,根据音频来源和各国专家背景分析,此人大约身在非洲中部某地。对他的那句话,他做的解释是:如果有任何国家敢于出兵干预基地安全,那么他将指示潜伏在该国境内的同伙对该国进行核攻击,这一说法已得到多方认证,事态的进一步发展有待调查……”接着放了一段原版录音,我一听就听出是查理的声音,难得这小子不长不短一段话居然用了5种语言…… 船上的人有一波没一波地听着,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已经学会了淡定,对这种冷丁就冒出来大放一通蹶词的现象见怪不怪了,可是老卫却竖起耳朵一字不落地听完,他看我的表情一直在变,一段录音放完,老卫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我终于知道你们要去干什么了!” 我示意他小声,无奈道:“你明白了吧,我们就是要去阻止他的。” “可是,按那家伙说的,中国军队过去不会引起咱们国内的爆炸吗?” 我耸了耸肩:“所以才只能我们去:你看我们哪长得像军队?” 老卫笑了:“也对哈——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们这些人可真的不像有什么本事的主儿,就算到了又能干什么?” 我直接道:“先不说这个,就说你肯不肯送我们去吧,我把话说在头里,你很有可能得罪这个世界上最有势力的人,他们能把核弹头像买鱼一样轻易弄出各国军库,你要想好了先。” 老卫肆无忌惮笑道:“你要说有人拿着砍刀追杀我我说不定还得打个商量,拿原子弹吓唬人我还真不怕——小的们,给我再调个头,继续前进!” 有船员疑惑道:“船长,我们不是回去吗?” 老卫嚷嚷道:“回个鸟,老子是船长老子说了算!” 我握着老卫的手摇晃着道:“人类应该为你的所作所为感谢你!” 老卫小声道:“这么说,这事你们早就知道了?” “比你早不了多少。” “那……” 话音未落,忽然有个船员仓皇地跑过来道:“船长,祸事了祸事了!”他跌跌碰碰地跑过来,几乎和我撞个满怀,我微微后撤把他扶稳,笑道:“有个雷公脸的猴子打进洞来了?” 小慧掩口笑道:“阿忆的身份说这句话还真合适。” 老雷则瞪了我一眼…… 老卫见自己人丢了脸,没好气道:“有事慢慢说。” 那水手上气不接下气道:“海盗!有海盗,我在望远镜里看见了……” 阿破悠悠道:“我不用望远镜也看见了。” 老卫手扶船舷望远处的海面上看去,只见水平线上有一艘小型油轮正在接近,速度很快,凭海神号已经很难摆脱对方了,再近一点时,我也看见对方船上高高飘扬着一面海盗旗,隐约有一个人站在船头,向我们这边指指点点。我不禁道:“靠,当海盗居然当得这么嚣张?” 来报信的水手大概是新人,惊慌失措道:“船长,我们该怎么办呀?” 老卫瞟了他一眼道:“告诉咱们的人做好准备!” 我知道老卫的船上一向是带有少量轻武器的,可是我也明白无论怎样,渔船遇到海盗船肯定是白给,抵抗无非也是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对方知难而退,碰运气罢了。我冲老雷丢个眼色,老雷微微点头,手掌张开,我们头顶的云层已经开始聚合。 这边,王水生拉着雷甜甜的手,并肩站在舢板上,悠然地往对面看着,这对神雕侠侣自然是不把区区海盗放在眼里的,反正他们又不怕死。阿破把小慧拉在身后,喃喃道:“吸血鬼牛b呀!” 李返则笑眯眯地挡在无双和小绿身前,和林子文道:“我还是第一次见海盗呢。”林子文从容不迫地打开他的小包,把各种武器摆来摆去,我们的杀手哥显然也是见过世面的…… 我发现我们的力量配置好象不弱,真要发生常规战,就算没有老雷对方也讨不了好去。只有孙满楼嘴里念念有词,他希望能从附近招来几只大鸟,万一不敌好乘鸟跑路…… 海神号的船员们从仓库里拿出几支步枪,紧张地往对面看着,老卫吸了口冷气道:“真是不顺,最近总遇麻烦。”他见我们都待在甲板上,好心道:“各位,去里面躲躲吧,一会不管出什么事都有我顶着好了,但愿他们只要钱不要命。” 老雷根本不搭理他,对我说:“已经可以发动攻击了,不过我不想杀伤太多。” 这时对方已经离我们不到百米了,有人用大喇叭喊着:“把船留下,别做无用抵抗,我们不杀平民!” 我手搭凉棚,见船头上那人头戴一顶牛皮帽,不断比划指挥着手下靠近我们,我用手指给老雷看,道:“先劈那孙子,别要他命就是了!” 老雷点点头,本来向上作托云状的手屈起一根向对面一点,乌腾腾的云层里便滑下一条曲线优美的闪电,不偏不倚正穿在那人的牛皮帽上,那小子顿时全身透亮,狂叫一声被刺进了水里,海盗们见头领落水,大哗起来,我们这边有船员鸣枪示警,海盗船上帆布撩起,露出一台炮口来,两个海盗手忙脚乱地调节着炮口的位置想要对准我们。 老雷冷笑一声:“不识好歹,作死!”他五指张开,罩在海盗船上空的乌云里刹那有粗重的闪电滚动,只要老雷一翻手掌,对方恐怕会立刻灰飞烟灭…… 这时就听水里有人大叫:“都别开火,都别开火,是我呀!” 我听声音耳熟,低头一看,只见那被劈落的海盗头在水里使劲扑腾着,从冒上来的头看,此人打扮极其另类:画着黑眼袋,留着两瞥小黑胡,头发上乱七八糟编着一堆石头珠子,我挠头道:“这人好象在哪见过……”随即恍然道,“杰克!” 这人正是我们上次去富加王国遇到的海盗船长杰克.斯巴罗。 杰克被雷劈中掉下来,已经离我们的船更近,他大概也看见了我,在水里手舞足蹈地冲我打招呼,一边游了过来,对面的海盗不知所以,支着炮口不晓得该干什么了,老卫这会也认出了杰克,笑道:“快,给他根绳子把他拉上来。” 王水生俨然道:“不用麻烦了,我去。”说着纵身跳下船,在将将落水的一刹那双脚90度踩在船帮上,像站在平地上一样,探身道:“把手给我。” 杰克伸手,王水生把他拉出水面,扔上了船,对面的海盗以为自己的船长做了俘虏,更是哗然。 杰克上船以后躺在甲板上喘息了一会,一骨碌爬起来,径直冲到我面前,很生气似的说:“怎么又是你?” 我失笑道:“我也想问呢——怎么又是你?” “每次遇到你都有倒霉事发生,你简直就是我的地狱!”杰克说着忽然一把搂住我的肩膀:“不过正好谢谢你上次救我。”湿漉漉地弄我一身。 我好笑道:“杰克,你不是在地中海混的吗,怎么又跑这来了,你这都跨了洋了。” 杰克不好意思道:“做我们这行的,自然是哪能发财就去哪。”他环视四周,冲阿破小慧他们打个招呼,“还有老朋友哈。” 雷甜甜好奇道:“杰克?” 杰克见有个漂亮小姑娘跟他说话,急忙正了正还在冒青烟的帽子,躬身道:“对,是我,不过是黑珍珠上的杰克,不是泰坦尼克上的杰克。” 王水生从船帮走到甲板上,见这小子在把自己的妞,没好气道:“美国大片害死人呐,抢钱还顾上玩cosy呢?”话说他自从认祖归宗以后已经越来越不像个绅士了。 杰克嘿嘿笑道:“其实我真的叫杰克,而且我家是世代以海盗为生的。” 我看了看对面那艘海盗船,它显然比我们上回见的那艘要新很多,不禁笑道:“不错不错,这么快就东山再起了,不愧是海盗世家,而且这次比上次好的一点是没有自己人朝你开炮了。” 杰克示意对面自己平安,然后抖着身上的水道:“你们幸亏碰上我了,要是遇上别的海盗恐怕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老雷哼了一声道:“我看还是你运气比较好。” 杰克浑不知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兀自抬头看天道:“也真够倒霉,居然被雷劈,不过比起那些被风刮走的家伙来说还是够幸运了。” 我心一动,忙道:“被风刮?” 杰克道:“是啊,最近海面上常常莫名其妙地刮风,不少同行都被卷进海里去了。” 我看看老雷,老雷低声道:“应该是他了!”他自然指风神。 杰克抖干净身上的水,看看我们道:“你们这是去哪?别告诉我你们准备在附近的海上打渔。” 我问:“打渔怎么了?” 杰克故作惊奇道:“你没听新闻吗?都要世界末日了你们还打渔?” 我笑道:“世界末日前也是需要吃鱼的嘛。” 杰克摇摇头道:“不想说就别说了。” 我说:“好吧,实话告诉你,我们要在非洲登陆。” 杰克道:“这就对了嘛,你们是去投奔丛林王的吗?” “丛林王?” 杰克翻个白眼道:“是我们给他起的外号,就是刚刚在新闻上讲话那个家伙,这小子居然不知道从哪弄出几百颗核弹来跟所有国家对着干,不过早在新闻没报以前我就知道那里躲着十几万人,而且还在不断招兵买马。”杰克道,“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一般人,现在全世界有本事的坏蛋都来投奔丛林王了,像你们这样正应该去那个地方。” 我无语…… 杰克又道:“不过你们坐这艘船可不行。” “怎么了?” 杰克又翻个白眼道:“我怀疑你真的没听新闻:新闻上说没说现在的有钱人都喜欢买艘船在海上待着?” “说了……” “所以呀!身为海盗我们的同行怎么可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现在海面上十只船里起码就有两艘是海盗,靠近陆地的海域更多,你们坐这艘船,不等登陆就会被我的同行们打沉到海里。” 我意外道:“这么严重?” 杰克道:“不仅如此,丛林王的军舰也在附近的海上巡逻,除了海盗船其它船一律会被驱逐,你们这样的船是靠不近那里的。” 我问:“为什么不赶海盗船?” “天下坏蛋是一家嘛,再说那些投奔他的人大部分也是坐海盗船去找他的,算是他的盟友。” 我故意道:“那怎么办?” 杰克闻弦歌而知雅意,摊手道:“好吧好吧,我载你们去,谁让我欠你的呢?” 我呵呵一笑:“那就谢了。” 杰克依旧道:“别说这样的话,天下坏蛋是一家嘛。” 老卫把我拉在一边道:“你打算就这样跟他走?” “放心吧,别说他没恶意,就算有也伤不到我们的。” 老卫幽幽道:“我看出来了——刚才那个雷是怎么回事,新式武器?” 我装傻道:“凑巧吧?”老雷聚雷自然不会被外人发现,所以老卫只见杰克被劈,却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老卫半信半疑,却也不多问,握着我的手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一句话:这个坏世道就靠你们了!” 我笑道:“你就不怕我们真像杰克说的那样是坏人去投奔丛林王的?” 老卫愣了一下道:“我相信这世界还是好人多吧。” “那可未必!”老雷冷冷地说了一声,从他身边走过,杰克的海盗船上已经放下几艘小筏子来接我们,王水生回头寻找道:“我奶奶呢?” 这时艾里克斯从自己房间冲出来,一边兴奋地叫道:“听说有海盗,哪呢哪呢?” 我招手道:“这呢,我们要跟海盗走了。” “谁是海盗头?” 杰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就是。” 艾里克斯冷不防凑在他跟前抽了抽鼻子,皱眉道:“不像!” 杰克受了侮辱一样道:“哪不像?” 艾里克斯道:“你们一点也不像维京海盗。” 杰克道:“我就是维京海盗的后人。” 艾里克斯撇了一下嘴,不屑地跟我说:“他除了像他的祖先一样臭之外,一点也没有祖先的优点了。” “……他们祖先的优点是什么?” 艾里克斯道:“我喝过维京海盗的血,虽然身上很臭,可是血粘乎乎的很好喝。” 我笑道:“现在的人类,血液浓稠度都低。” 第二十九章 神秘人物 第二十九章 神秘人物 海盗,一直以来就是一个神秘而传奇的职业。可事实上,它要能被称作一种职业的话那它一定是世界上最辛苦危险的工作。 在辽阔无际的大海上,人无所凭借,只能听天由命,就像被放逐在水里的蚂蚁,它自身的危险系数就相当高,在同性质的工作中,山贼和沙匪根本不能和海盗同日而语,当然,山贼也有可能在不干活的时候掉到山底下去,沙匪可能缺水而死,但显然海盗遇到风暴丧命的几率是他们的几百倍。 残酷的环境练就了海盗凶残狡猾的个性,他们不但得心狠手辣,还得精通很多知识才能生存,而且干起活来没时没点,要劫掠的商船不会因为你一晚上没睡而推迟航行,所以可以说世界上最吃苦耐劳的就是他们了。 还有就是他们的生活条件也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好,你看电影上,黑珍珠号虽然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可船上的人要吃有吃要喝有喝的,一会拿出个苹果,一会又端出瓶红酒,可实际上海上物资匮乏,补给一船食物谁也不知道要维持多久,所以像苹果和红酒这样的奢侈品是没有的,而且船上地方促狭,每一寸都得合理应用,和老卫的渔船一比根本就没法待。 所以我们一上船都感大失所望,艾力克斯几次想飞走都被我硬拉住了,好在她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好玩的:海盗船上的大炮。 负责看守大炮的两个海盗告诫她:“这个可不能随便动啊。” 艾力克斯讨好道:“给我打一炮吧。” 那两个海盗挥手道:“去,这不是给你玩的。” 艾力克斯不依不饶道:“给我打一炮,给我打一炮嘛!” 我们:“……” 作别了老卫,我们乘海盗船破开平静的水面急速向前,这里已经是近陆海域,不时可以看到同样武装的海盗船跟我们擦肩而过,杰克站在船头,不住地和他们招手示意:“今天收成怎么样啊?” “还行还行,你呢?” “也还凑合,再跑一趟准备收工了。”说着杰克和我小声解释:“都是同行——大名鼎鼎的索马里海盗。” 看来近海真的已经被海盗完全控制了。不过他们打招呼的方式倒是让我倍感亲切——王府大街跑三轮的都这么喊,不过他们有时候还互相散烟…… 又航行了两个小时,杰克道:“我们马上就要靠岸了,一会我会把你们送到索马里登陆,那里都是丛林王控制的地盘,你们想要找到他很容易。” 我拍了拍他肩膀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你要有别的招,还是别干现在这活了。” 杰克夸张道:“你开什么玩笑,现在可是我们海盗的黄金期,不干这个你难道让我种玉米去?” 我笑道:“你们海盗业目前是虚假繁荣,泡沫成分太多,而且你很快就会发现就算你有了钱也没处花了。” 杰克道:“又不是房地产,那我要不跟着你去丛林王那入伙去?” 我嘿嘿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不是去入伙的,你所谓的那个丛林王恨不得把我们大卸八块——我们是他的敌人。” 杰克吃惊道:“那你们去……” 阿破道:“我们是去把他大卸八块的!” 杰克拍腿道:“你们这不是害我吗?” 正说话间,有人指着海面上一艘小船道:“看,丛林王的船!” 我们举目观看,只见一艘不大不小的快艇正匀速在水面上向我们驶来,船头一个英俊的年轻人背着手,冷冷地打量着过往的海盗船,就像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他一头长发被海风吹起,正是风神。 阿破道:“给他一炮怎么样?” 艾里克斯兴奋道:“让我来!” 杰克急道:“你们别乱来,很多人就是想打他的主意被风吹到海里去了。” 这时风神似乎发现我们的船有异动,目光慢慢转过来,同时两船之间已经不到10米距离,艾里克斯拨开两个守炮的海盗,把炮口对准了对面,杰克急中生智道:“要开炮随你们,可是我得告诉你们——现在距离太近了,如果开炮,我们的船一定也会沉到海里,你们谁会游泳?” 艾里克斯无所谓道:“我会飞。” 李返率先道:“不行不行,我不会游泳。” 孙满楼也道:“我也不会!” 雷神大声道:“那我们就跟他同归于尽!”但他随即问艾里克斯,“你们吸血鬼会被淹死吗?”看来他还是担心雷甜甜的安危。 王水生变色道:“淹死大概不会,可是一但进水,被鲨鱼盯上感觉肯定不怎么好。” 现在船上据我所知会游泳的有小慧和林子文,船如果真的翻了有不少人得遭殃,我问高大全:“你呢,会游泳吗?” 高大全道:“学过。”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没学会……” 我叹了口气道:“算了,一船人拼他一个不划算——低头!” 这会两船已经并肩而行,我们急忙避开风神的视线。 风神冷冷地扫过来一眼,忽然道:“各位,欢迎,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孙满楼大惊道:“不好,被发现了!” 小慧冷丁起身,镇静自若道:“你好啊。” 风神把双手摊开,我就感觉到海面上骤然起了一股无形的压力,他和雷神虽然操纵物不同,但只要这样一摊手就肯定是在聚集力量。 小慧俏立船头,咯咯笑道:“我劝你最好别打歪主意,你也看见了,我们有炮,你的风只要一时刮不起来,最先倒霉的肯定不是我们。” 风神稍稍一愣,随即放开手道:“那不如我们在陆地上再见高低,现在谁也不要冲动。” 小慧笑道:“英雄所见略同。” 风神点一点头,又把双手背在后面,两船擦身而过,双方同样保持着警惕,我们的炮口始终对着风神,而风神也显然在随时准备着发起风暴攻势,一错身之后,两船都加大马力往前开去,待到了安全距离,他固然已经吹不到我们,我们也不能瞄准对方了。 艾里克斯惋惜道:“可惜,错过了一个打炮的机会。” 孙满楼擦汗道:“好险,幸亏这小子没犯混,要不老子还给他陪葬了。” 老雷道:“我要是他,你们恐怕都死了。” 小慧笑道:“要是没有甜甜,我们恐怕也死了对吧?” 老雷看了雷甜甜一眼,长叹道:“我们神族真的是退化了。” 小慧道:“我看是进化才对,有人情味难道不好吗?” 我问杰克:“还有多长时间能靠岸?” “快了快了。”杰克一个劲嘀咕:“你们就害我吧,以后这片也不能混了。” 不到一小时,海盗船在杰克的抱怨声中终于登陆了,依旧是“借”了杰克两只筏子,我们向已经近在眼前的海岸线靠拢,杰克站在船上大声道:“何,虽然我们算不上是朋友,不过我希望以后还能见到你。”我冲他使劲挥了挥手。 有个小海盗传来:“头儿,我们现在去哪?” “还能去哪,跟老子到南美洲种玉米去!” 索马里,非洲东海岸国家,海岸线绵长,国家内部常年陷于混战之中,土地贫瘠人民生活条件恶劣,是非洲典型的落后国家,正因为这样,也给海盗活动提供了温床。 靠海的地方总会有以此为生的人,当我们从筏子里下来的时候,受到了正在海滩上拾贝的渔民们的注目,他们的神情麻木略带敌视,看着我们一行人从他们身边走过,都停下手里的活,直起腰盯着我们。 阿破此刻也不禁忐忑道:“不是说非洲人民很友好吗?怎么看上去不大像啊?” 小慧道:“大概是把我们当成投奔元妖的人了——显然元妖不会干什么好事。” 阿破乍着手喊:“我们是和‘丛林王’打仗来的!” 孙满楼小心道;“你喊什么,还怕元妖不知道我们来了?” 我苦笑道:“反正风神已经见过我们了。” 就在这时,一个黑人骑辆跨斗摩托停在我们面前,居然用熟练的汉语招呼道:“是何安忆吗,有人想见你们。” 我吓了一跳:“这么快?” 那黑人又瘦又高,与此地环境和其肤色极不协调的是戴了一副眼镜,显得斯斯文文的,他听我这么说,跳下摩托伸出手道:“看来你就是何安忆,有个人说你一定会来,让我在这等你,我已经晒了好几天了。” 王水生嫉妒地小声道:“你又晒不黑……” 我不善地看着他道:“如果我们不去呢?”我四下里搜寻着,见这瘦子除了自己以外,还带了一辆破旧的吉普车,车里也就只有司机一个人而已。能预先在这里等我们的,除了元妖我实在想不出别的人了,可是看架势又不像要跟我们拼个你死我活,不管怎么说,阴谋不得不防。 黑瘦子笑道:“托我的那个人说非常想念你,还说你肯定也会非常想念他,不去会后悔的哟。” 我冷笑道:“我还真不怎么想念他,如果我就不去呢?” 瘦子耸耸肩:“那我就只好自己回去了,他一定会非常失望的。” 我哼哼了一声道:“那就让他伤心去吧!” 瘦子无奈道:“好吧,那我走了。”说着一片腿骑上摩托,冲我们招招手,一拧油门,摩托屁股后面顿时冒出一阵黑烟。 我奇道:“你真走啊?” 瘦子道:“我当然真走,我要回去告诉他,他想念的人并不如他想的那么想念他,我看他真会伤心死的。”说着又拧了拧幽门。 小慧忽然咯咯一笑道:“那这样的话,我们还非得去见见他不可了。”她不由分说坐进摩托跨斗里。 “小心!”我一把没拉住她,小慧嫣然道:“放心,我保证那个人绝对不是元妖。” “你怎么知道?” 小慧神秘道:“快点来吧,那个人要是等不及走了,最后悔的那个肯定是你。” 第三十章 老鼠 第三十章 老鼠 看着小慧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有点迷糊,似乎她很确定我们要去见的是谁,小慧见我还在犹豫,笑着拍了拍摩托:“你还不快来?” 我心一动,迷迷瞪瞪地上了摩托,黑瘦子却犯了难:“我没想到你们来这么多人,车里可坐不下。” 艾里克斯道:“老规矩,你们前头走,别管我。” 雷甜甜道:“我可以用跑的。” 王水生趴在车顶上道:“我在这就行。” 这个时候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最后那辆吉普车挤满了人,然后跟着飞的飞,跑的跑,趴的趴,简直就像是从闹市里一路血拼出来的,这要在国内肯定得引起误会,好在这是在非洲的索马里,就算你绑着一身炸弹冲出来也没人会感到吃惊。 我坐在黑瘦子身后,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小慧:“你确定不说?” 小慧微笑道:“我也只是猜测,一会你自己看不就行了? 瘦子带着我们穿大街钻小巷,非洲的建筑没什么特色可言,房屋大部分都是白泥红砖毫无装饰,给人感觉就是能满足最基本的需要就行,屋前房后有很多孩子在跑来跑去,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学上,井口旁边坐着洗衣服的妇女,街上脏水横溢。 我没想到现在还有人靠井水生活,这里给人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原始部落被强塞进了些许现代文明,他们有电、有汽车、有飞机、有可乐,还是绝大部分的工作还是靠手工作业,很多人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西方的科技文明是以一种外来者的蛮横态度撞进来的,它只为极少数的人服务,跟大多数的非洲土著是毫无集合的平行线。 黑瘦子把我们带到一幢简易的白房子前,我问他:“你说的人呢?”黑瘦子伸手一指房门,微笑不语。 我跳下车,出神地看着那边,房门一开,我的嘴也随之张大了——那里站着一个绝美的女人,我从来也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女性,或者说,自从上次分手之前和之后,没有。她有一头长长的栗色头发,身腰苗条曲线起伏,最重要的是长长的睫毛下,那对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不带一丝杂质,好像她从来都不属于人间似的。 我惊诧道:“叶子?” 这个要见我们的人居然是叶卡捷琳娜——以前富加王国的公主,现在的女王陛下。贝利笑道:“我就说过你不会后悔的。” 我失神地问小慧:“你刚才是怎么猜到的?” 小慧呵呵一笑道:“说了你可能也不信,昨天我梦见叶子了。” 叶子笑盈盈地向我走来,不知谁在我背后推了一把道:“你还等什么呢?” 我迷迷糊糊地走上去,我们两个很自然地拥抱,接吻,最后叶子把头放在我肩上,我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放在她头顶,叶子小声道:“何安忆你这个妖怪,是不是把我忘了?” 我笑道:“那怎么可能,谁要是能真的把你忘了那他一定不是妖怪是人妖。”我们两个都笑起来。 叶子身后,戈什、汉克斯和里夫等四大侍卫鱼贯而出,本来想先跟我拉拉话,结果看我和他们的女王很忙,于是假装若无其事地和我们这边的人纷纷招呼,这一行人中除了老雷爷孙俩和李返,其他人他们是都认识的,大家在一起并肩战斗过,感情非同小可,一时间欢笑声不断。 短暂的温存过后我扶着叶子肩膀道:“你怎么来了?” 叶子扑闪着大眼睛道:“来帮你打仗啊,世界上出了这么大的事,非洲又闹出这种乱子,肯定是有‘妖怪’作孽,我就知道想见你来这里准没错喽。” 我叹道:“你都赶上小慧奸诈了。” 叶子小声道:“到底是谁搞的鬼,跟在富加的是同一个人?” 我微微点头:“说来话长,我们也是为这事来的。” 叶子道:“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我握住叶子的手道:“你现在这种身份,来这里不怕被报复吗?你应该也知道,他们可是真有核弹的!” 叶子微微一笑道:“如果有人想在我们国内发动变乱一定会被揪出来的——别忘了我们国家只有100万人,相互都认识。” “看来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啊。”我又问她:“那你走了国家的事情谁管?” “我叔叔啊。” “你就不怕他再篡位啊?” 叶子笑道:“我走的时候他也这么问过我。” “那你怎么说?” “无所谓,只要他能一切为国家着想,就算我让位给他也没什么,而且他现在已经做到了,何必争争抢抢的。” 我哭笑道:“人们要都像你这么想,世界就太平多了。” 这时艾力克斯在房子的拐角落下来,转到众人前,她笑嘻嘻地跟叶子道:“小丫头,还是那么漂亮啊。” 叶子也笑道:“你也是一样。” 雷甜甜也已随车跑到,当她看到叶子的时候惊讶地说:“这个姐姐真漂亮啊。” 王水生道:“这位是叶卡捷琳娜女王,你阿忆哥哥的……额,怎么说呢。” 孙满楼道:“用小慧她爹的话说,叫小姘头儿。” 叶子也不生气,拉着雷甜甜的手道:“这个妹妹是谁呀?” 我小声道:“王水生的小童养媳,她爷爷是那位。” 老雷微微跟叶子点了一下头,叶子问我:“他是神族吧?” 我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叶子笑道:“老爷子气质跟聂平好像。” 这会大家引见基本完毕,只剩落在最后的李返,因为是第一次见,四大侍卫里最强壮的里夫显得格外热情,上去就全力一个熊抱,然后把自己抱得“嗷”一声惨叫,话说这四位什么都好,就是抱起人来没轻没重的,这回也算得了一个教训…… 叶子笑着把那个带我们来的黑瘦子拉到我们面前介绍道:“他是贝利,非洲红十字基金的副总理事,也是我这次非洲行的免费向导。” 我握住贝利的手道:“幸会幸会,跟球王同名啊。” 贝利笑道:“凯瑟琳陛下为我们非洲捐过超过10亿美金以上的善款,当然,还有友好的中国人民也为我们提供了无数帮助,你们都是非洲的朋友。”他称呼叶子为凯瑟琳,说明是老熟人了。叶子这些年一直致力于慈善事业,非洲是她花精力最多帮扶的地方,贝利应该是她在这里最能信得过的朋友。 叶子道:“里面说吧。” 叶子暂住的地方宽敞但是简陋,偌大的屋子里除了几张简易的床铺,只有顶上一只聊胜于无的电扇和当中一张巨大的木桌,进来以后我又和戈什等人寒暄了一会,叶子道:“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何安忆,你有什么要介绍的吗?” 我扫了一眼桌上的资料,各国的报纸上头版都是这些日子以来各国的动乱,就算看不懂字,光看配图就一目了然了。 我说:“大形势我就不说了,正如叶子说的,我们的敌人还是富加时要对付的那个,这次还多了一个,这些你们不用了解得太详细,只要知道他们的目的是统治人类就行了。”看着贝利和戈什等人迷惘的神色,我补充道,“我多说一句,大家都是自己人,以后有什么话我不会避讳各位,但是时间原因,可能也顾不上解释,各位多理解吧。”这里面,林子文对我们的身份大概似懂非懂之间,而看戈什他们的表现,叶子应该也没有对他们彻底坦白。 老雷道:“我建议无关的人类回避,毕竟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波及无辜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这里面贝利涉水最浅,他还没理解“人类”在我们嘴里是有明确排外性的,他站前一步道:“要说无辜我承认,可要说无关我就不能认同了——这可是在非洲,我们的人民已经够苦了,而那帮恶棍又来雪上加霜,我虽然只是一个慈善机构的负责人,但总不能坐视不管。现在那些自命正义的大国在恐怖分子的威胁下居然没有一个敢出来主持公道,只有凯瑟琳陛下说她的朋友绝不会袖手旁观,正如她说的,你们来了,所以不管你们有什么行动和计划,我一定全力以赴!” 叶子笑道:“新仇旧恨,再加上我也是‘人类’,看来我也没理由退出。”她挨了挨我的肩膀道,“现在的情况是,我帮你打仗,而你帮‘我们’打仗对吗?” 贝利道:“我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能力真的搞到那么多核弹。” 小慧道:“那还不是他最厉害的一招,他最厉害的是让人类自己跟自己反目,利用他们的欲望、自私——当然,还有他们引以为傲的高科技。”小慧顿了顿道,“好了,不说这些了,谁给我们介绍一下非洲本土的情况?” “我来吧——”贝利指着桌上的地图道:“我们现在身处索马里半岛,位于非洲大陆的最东部,最西是刚果,在这条横贯线上,‘丛林王’——你们知道谁是丛林王吧?”我们点头。 “丛林王的军队已经充斥了其间的森林带,在那里建立起了庞大的军工厂,他的士兵都是从世界各地赶来的恐怖分子和流氓恶棍,其中不乏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贝利道:“其实这些我们都可以不去管它,军队、战乱、我们都见得多了,可是我们忍受不了的是掠夺:丛林王的军队补给基本是靠抢夺非洲土著实现的,这对于非洲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的。”说到这,贝利奇怪地打量着我们说,“我很好奇你们能为我们带来什么,我原以为凯瑟琳说的强援会带来一支强大的军队,可恕我直言你们好象连自己的物资都没有。” 我脸红了一个,话说最近我们一想问题就是全世界全人类,这种细节末梢的地方还真没考虑过,要不是找到叶子,我们甚至连晚上在哪过夜也不知道。 小慧毫不迟疑道:“我们能帮你端掉他的基地。” 贝利:“你说什么?” “第一阶段的战斗将是我们和人类的战斗,我们得先把元妖的羽翼拔掉。”这句话小慧是跟我们说的。 贝利失笑道:“他们可是有10万人之多,他们的基地已经像把利剑一样横插在非洲的整个腹部。” “那样最好,我还怕它不够大呢。”小慧用手指摩挲着图纸上被标出来的元妖势力范围道。 贝利苦笑着对叶子说:“凯瑟琳,你的朋友好象不是来帮助我们的。” “你听她怎么说。”叶子微笑道。 小慧对老雷道:“如果我们从边境到处发动局部攻击,风神也会措手不及。” 老雷点头道:“我也想到了,只是就算能一块一块吃掉它,在最后的决战区域还是不能除根。” 小慧托着下巴道:“这是个问题,对方会用卑鄙的掠夺手段以战养战,如果不能一次清除,会像癌细胞一样再次扩散。” 两个人对着地图一筹莫展,就在这时,只听雷甜甜“啊”的一声惊呼,众人忙转头问:“怎么了?” “有老鼠!”雷甜甜高举两手,跳着脚喊。 第三十一章 鼠王 第三十一章 鼠王 雷甜甜这么一叫,屋里几个女孩子都跟着跺起脚来,小慧小绿都紧张地叫道:“哪呢哪呢?” 要说我们这一行的女子基本上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巾帼豪杰,泰山崩于面而不变色的选手,可是女孩子怕老鼠似乎是一种天性。 在一片混乱中,一只瘦弱的老鼠颤巍巍地从桌下钻出,在女人的叫喊声中,慌不择路地跑向门口,爬过门槛逃走了。 雷甜甜兀自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她随便地往外看了一眼顿时又叫了起来,“门外还有。” 王水生失笑道:“傻丫头,老鼠有什么可怕的?” 阿破道:“就是,老鼠还是你们吸血鬼的舅舅呢。” 我们跟着雷甜甜的目光一看,都小小地吃了一惊,门外不但有老鼠,而且还有不少,大概有十几只的样子,它们结成一队,飞快地往对面的悬崖上跑去,我们这时还距离海边不远处,那悬崖正对着大海,约有几百米高。 一行人不由自主地来到门口,小绿忽然用手捂着嘴道:“那边还有——好多!” 不用她说,我们此刻也都大吃了一惊,只见对面的山崖上一群群一拨拨,像暗波涌动般,聚集了成千上万的老鼠,它们不动时跟黑色的山岩融为一体,这时正集体向岩顶攀爬,就像黑色的海潮在慢慢上涨一样,几乎要将整个山腰都漫过了。 见此情景,就算是我们也被惊得目瞪口呆,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半天叶子才喃喃道:“它们这是要干什么?” 她话音未落,爬上山顶的第一只老鼠义无返顾地纵身一跃,从高高的悬崖上投身海里,雷甜甜又“啊”了一声,拉着老雷的胳膊道:“它还能活吗?” 老雷道:“老鼠不会游泳,再说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就算是鱼也得摔晕过去了。” “它要自杀?” 说话间,爬上悬崖的第2只老鼠也跟第一只一样跳了下去,不等我们反应过来,第三只也纵身殉海。 阿破嘴里数着:“第四第五……我靠,已经12连跳了,难道它们也遇上血汗工厂了?” 贝利见我们吃惊的样子好笑道:“你们难道没听说过老鼠跳海?” 我们:“老鼠跳海?” 贝利道:“这在我们这不算什么新鲜事,每年都有一次或几次,少的时候几千只,多的时候上万只。” 雷甜甜道:“它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贝利苦笑道:“谁知道呢,在非洲,人命都无人过问,更何况老鼠?” “要能找个人问问就好了。”雷甜甜若有所思道。 她无意中一句话终于提醒了我们当中某个人,高大全伸手拦住一只落了单正从我们面前跑过的老鼠,大声道:“喂!” 那老鼠见了他急忙人立起来,黑油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道:“吱?” 高大全道:“你们为什么要跳海呀?” 那小老鼠大概才刚会走路没几天,坐在那里像只圆滚滚的核桃,听高大全这么问,眼睛里闪过一丝悲伤,调整了一下情绪才道:“吱,吱吱吱,吱——” 高大全越听脸色越沉重:“竟有这种事?” 我们忙问:“怎么了?” 高大全凝神道:“它说它们老鼠家族因为繁殖太快,大陆上的食物不够养活它们全体老鼠,所以每年都有很大一部分大老鼠选择自杀,好让自己的子孙后代活下去。” 我们一听又是惊讶又是黯然,老鼠虽说没给人留下什么好印象,但此时此刻每个人心里也不免戚戚。 高大全指着那只小耗子道:“像你这么大的也要跳?” 小老鼠自豪道:“吱吱!” 高大全对我们说:“它说它是自愿的,它想把生存的机会让给弟弟妹妹。” “真可怜!”雷甜甜这时再也顾不得害怕,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小老鼠的脑袋,对高大全道:“你能不能让它们不要跳了?” 老雷叹了口气道:“不消亡一部分,所有老鼠都活不下去。” 无双道:“老鼠都知道珍惜资源,可见人类才是真正的鼠目寸光。” 贝利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今年因为丛林王的掠夺,粮食更加匮乏,连老鼠都牵连进去了。”他见高大全能和动物交流,虽然奇怪,但我们有言在先,他居然能忍住不问,倒也难得。 小慧忽道:“不能让它们就这样跳海!” 高大全道:“你有什么办法?” 小慧转向我们众人,正色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曾梦见过老鼠,很多的老鼠!” 我说:“那又怎样?” 小慧道:“你还不明白吗?与其让它们这样白白牺牲,为什么不能帮我们做点事?”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把老鼠和“牺牲”联系在一起,道:“你的意思是让它们对付元妖?” 小慧道:“还记得苦妖说过的话吗?他说当我的能力全部恢复以后是可以预知未来的——昨天我梦见了叶子。” 我恍然道:“所以你猜要见我们的人是她?” 小慧微笑道:“也不尽然,就算没有那个梦,我也能猜出十有八九是她,可我确实梦见了叶子,还有老鼠。” “你认为你预知未来的形式就是做梦?” “是的,我梦到在一个下雨天,很多老鼠和我们在一起,我们的情绪都很兴奋,好象和胜利有关。” “可是老鼠能做什么?” 小慧道:“一只老鼠做不了什么,可是一千只一万只就不一样了,老鼠最擅长的是什么?” 我纳闷道:“破坏?” 小慧笑了:“元妖现在不是有一个很大的基地吗?” 我点头道:“它们可以渗透到对方基地里去。” 小慧纠正我道:“不是渗透,是冲击!”她转身对高大全道,“快点阻止它们继续跳海。” 高大全蹲下身对那只小老鼠说:“你叫什么名字?” “吱……” 高大全对我们道:“它叫莉莉。” 小绿道:“它是女孩子啊?” 高大全很严肃地对莉莉道:“莉莉,现在我要你去找你们的鼠王,告诉它立刻停止你们现在的行动,我另有任务给你们——现在,我是你们的新王。” 莉莉疑惑地看着他,高大全大声命令道:“去吧!” “吱!”莉莉马上跑走了。 我说:“外国老鼠能听你的吗?” 高大全道:“我也拿不准……” 这时候的鼠群正在集体自杀,它们大波大波地涌到悬崖边上,悍不畏死地纵身一跃,平静的海面就像被一阵密集的雨点拍过,噼里啪啦地响着,雷甜甜眼泪莹然道:“它们太可怜了。” 随着莉莉娇小的身影跑上悬崖,鼠群似乎发生了变故,跳海的老鼠居然真的停了下来,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顺着莉莉去的原路不紧不慢赶来十几只老鼠,把边都是强壮的灰毛鼠,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一只花白胡子连皮毛都泛了白的老鼠来到我们面前,两只灰毛鼠警惕地挡在白老鼠前面,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我们每个人的举动。 我不禁乐了一声,叶子小声道:“你怎么了?” 我跟她说:“你看那俩像不像队长和里夫?” 队长和里夫:“……” 白毛鼠沉稳地拨开众鼠,来在高大全身前,沉声道:“吱?” 高大全微微低头道:“幸会,有什么话我就开门见山说了,我想让你们的人帮人类也帮我一个忙。” 白毛鼠不可置信地摊开两爪道:“吱吱?” 高大全道:“我知道人类平时对你们不怎么样,可这回帮的也不简单是他们,你们跳海是为了让子孙后代能活下去,可是我们这次要失败了,不管人类还是你们老鼠,大家都得玩完,当卖我个面子吧。” 老鼠王道:“吱——” 高大全对小慧道:“它问你想让它们干什么?” 小慧道:“让它尽可能多地召唤同类来,我们要冲击丛林王的基地,你告诉他,丛林王一但时机成熟抢先发动攻击,虽然对象是人类,但是它们老鼠还是一样倒霉,你再告诉它,如果它答应了就要做好牺牲很多人的准备。” 高大全一摆手道:“这些它不会不明白。”他对老鼠王道,“我要你的人去冲击人类的军事基地,你们会比跳海死得更多。” 鼠王又吱了一声,高大全道:“它问什么时候?” 小慧意外道:“它这么快就答应了?” 高大全掸了掸破旧的风衣自负道:“显然在动物眼里我还是有一定威信的。” 可是小慧却犯了难:“可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机最好。” 我说:“现在不行吗?” 小慧道:“恐怕不行,光凭这些怕接近不了基地就会被杀光,而且我觉得时机是这次行动的关键。” 我提醒她道:“你说你还梦见下雨?” 小慧一顿,忽对老雷道:“雷老爷子,这大概就和你有关了——你说过如果下雨的话你发动攻击的时间能缩短一倍,我们就这样冲上去的话风神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我们需要你在雨天的时候从基地的另一边牵制住他!” 老雷莫名其妙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一群老鼠打掩护?” 高大全难得激动地指着鼠王道:“它们连命都不要了!” 雷神默然,随即道:“好吧,那谁来告诉我什么时候下雨?” 贝利小心道:“非洲一向少雨,这可就要看运气了。” 高大全问鼠王:“你们能等吗?” 鼠王道:“吱吱吱!” “它说最多能等三天,拖得再长不用别人打,它们自己就饿死了。” 叶子道:“早知道我应该多带些粮食过来的。” 贝利苦笑道:“就算是那样,我们的灾民并不比老鼠少。” 高大全怒道:“可是你们的灾民不用去送死,你至少得让这些‘战士’们上战场之前吃饱吧?” 鼠王似乎听懂了他们的对话,悲壮道:“吱!” 高大全叹道:“它说它们可以等,而且保证不骚扰人类。” 小慧道:“这样吧,三天后不管下不下雨,总攻开始!” 高大全肃穆对鼠王道:“代我谢谢战士们。” 鼠王俨然地点点头,带着保镖们走了。 我望着它的背影感慨道:“真是一只有远见卓识的老鼠。” 孙满楼道:“我们一定要选在雨天吗?如果是晴天的话我可以和大全打个陆空配合。” 老雷道:“我看很有必要,下雨我不但能缩短攻击时间,威力也会增大,最主要的,风神就摸不清我的位置了,除非他把满天的云彩都吹开。” “那这三天我们都干什么,就一直等?” 小慧伸个懒腰笑道:“我要去睡觉了,说不定梦里又有什么好主意。” 无双看着小慧的背影道:“想不到她最大的本事就是睡觉。” 我和叶子肩并肩走在一条小道上,休息了一晚后我精神饱满,小慧他们已经在研究具体的事宜了,我们两个闲人正好趁机出来散散心,四大侍卫一个也没跟来,有我在,他们才懒得亲自出马,虽然我的底细他们并不知道,但显然就算现在告诉他们我是妖怪他们也会毫不吃惊,所以四个人熊都闷头大睡,尽管睡不出什么好点子,起码能节省能量——非洲条件之恶劣超乎我的想象,我们的境况也到了数米而炊的地步。 叶子这次来本来已经提前从拉美地区购买了大量的粮食预备送到这里,可是随着全球情况的恶化,手里有粮食的人都不愿意再出手了,而且与以往的不同的是没有黑市可买,黑市是建立在相信自己还能活下去的基础上的,当真正的世界危机来临,人们朝不保夕的时候,越是以前擅长做黑市的人手就握得越紧。 所以叶子一路唉声叹气,她算成了真的闲人,以前只要有钱总归是帮得上忙的,这回例外。 叶子甩着手边走边道:“何安忆,你想过没有,这场仗打到最后,万一人类赢了你们的身份肯定是保不住了。” “那又怎么样?” 叶子叹气道:“别说的那么轻松,人类的狭隘我算是体会到了,需要你的时候怎么都好说,等他们安全了难保不会翻回头来对付你这个异类。” 我翻个白眼道:“说得你好像不是人类似的。” 叶子苦笑道:“说真的,我第一次感觉到这个词充满了讽刺。” 第三十二章 圣战 第三十二章 圣战 事实上不管在哪,你等老天下雨,尤其还是三天之内,都跟等天上掉馅饼差不多,天气预报说未来一周都将晴空万里,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们执着地等着。 因为这三天我们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 首先鼠王要征集人马,光凭索马里局部的十几万老鼠是于事无补的,它得奔走相告各部落的鼠首领,还有靠近索马里周边如埃塞俄比亚、肯尼亚、乌干达、坦桑尼亚等国的同族,好在相同的窘境和困惑使得这些国家的老鼠能够一呼百应,当然,这其中少不了高大全的斡旋调解,非洲老鼠部落之间的矛盾成见并不比人类社会简单—— 还有就是对元妖基地的调查工作,从西到东,在非洲广袤的丛林里元妖召集来的世界各地的亡命徒已经达到10万于人,他们的基地横贯起来,而且这些人并非乌合之众,他们中不乏有钱有势的大人物,除了已经形成气候的恐怖分子,还有黑手党,反政府武装,叛军。很多是受训严格装备精良的正规部队,他们现在集合在一起,目标已经不再是局部利益,他们根本就是想借着元妖这阵东风再塑天地,彻底变更世界的权利格局,敌人的强大超乎我们想象。 对敌的侦查工作是由林子文完成的,这个亚洲第一杀手现在每天就背个小包,所做的就是潜伏在丛林里窥探对方的动静,从没有暴露过目标,这我倒不奇怪,让我意外的是最后林子文居然送给我们一幅完整的敌方电子地图,看来现在干杀手不但本职工作素质得过硬,还得会制表…… 两天之内,无数只老鼠赶到索马里,它们接到本地鼠王和高大全的召唤,纷纷带着自己的子孙和手下聚集于此,屋檐下、海滩上、人类聚居的地方,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老鼠。 第三天早上,到了发动总攻的时候,天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晴朗,高大全看了看天焦急道:“再不行动我的人都要饿死了。” 小慧道:“说不得,只有强攻了。”她拿出林子文做的电子地图,指着其中一点道,“雷老爷子,我帮你想好了,这里离我们要首先进攻的地方最远,你从这里引雷云,把风神吸引过去,我们从正面发起攻击。” 雷神看了看地图道:“可是我怎么过去?” 贝利道:“陆地肯定是走不成也来不及,问题是空路都在丛林王的控制中。” 小慧笑道:“我早就替您想好了。”说着有意无意地看着艾力克斯。 艾力克斯闻弦歌而知雅意,上前一步道:“亲家,我送你一程如何?” 雷神斜眼看看她:“你驮得动我?” 艾力克斯不屑道:“别说你,200斤的猪我一次能抓俩。” 雷神:“……” 小慧转向高大全,郑重道:“剩下的就全靠你了。” 高大全长吁了一口气道:“不是靠我,是靠它们。”说着他冲白毛鼠王微微颔首道,“全靠你们了。” “那出发吧!”叶子率先道。 “各位,我和亲家先走一步。”艾里克斯揽住老雷两腋,呼啦一声飞向天空,雷甜甜和王水生一起喊:“注意安全!” 贝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高大全一挥手:“我们走。”我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前面,后面是成千上万的老鼠。 “我给你们带路。”林子文把我们领到一片树林边上,指着里面道:“过了这片树林,就是他们的基地,里面有几个固定哨的位置我已经清楚了,不过还有几个流动哨是随机变换的。” 贝利惊魂未定道:“要是还有以前的土著在,我倒是懂他们的语言,可自从丛林王来了以后他们就被赶到不知哪去了。” 孙满楼道:“土著嘛,肯定还有。”说着他撮口出声,随着“嗡嗡嗡”的声响,一只我们从没见过的五彩斑斓的大蜜蜂飞出树林,它迷茫地停在孙满楼跟前,挥动着翅膀上下飞舞,孙满楼客气道:“老乡你好,我想让你们帮我找几个人,他们带着枪,躲在里面。” 不过蜜蜂显然不及老鼠那么聪明,孙满楼连说带比划最后它才大约明白了我们的意思,显得非常愤怒,孙满楼小声告诉我们:“这帮家伙偷吃过它同类的蜂蜜。” “那正好,他们也是我的敌人,让乡亲们辛苦辛苦,至于找到以后怎么办——你知道的。” 那蜜蜂用一片翅膀在脑袋旁敬了个礼,飞进森里去了。不一会就听树丛里响起了那种小时候捅完马蜂窝以后让人心颤的声音,接着依稀又传来几声人的惨叫,那只蜜蜂施施然顺原路飞回来,用翅膀冲孙满楼做了个“ok”的手势。 孙满楼一勾手指:“清理干净了,我们走吧。” 林子文忍不住道:“你牛b啊!” 孙满楼冷静道:“不是我牛b,是他们牛b,连非洲食人蜂的蜜都敢偷。” 我们进了树林以后果然见旮旯里和树杈上挂着几个暗哨,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全是包,生死不知。林子文见状急忙掏出小本记着什么,我问他:“你干什么呢?” 林子文道:“以后在丛林里做任务时不能偷吃蜂蜜,这是教训,我得记下来发在论坛里。” 往前行进了大约一公里,我们眼前霍然出现了大片灰蒙蒙的低矮建筑,它们大多是临时搭建,上面蒙着漫不经心的伪装,透出一股不祥的煞气,在树丛交缠的地方,拉起的铁丝网也是纵横交错,铁丝网后边,是一排排大口径的机枪。 敌我交界处,是一垄已经干涸的水沟,我们乍一出现,对方的哨兵立刻发现了我们,杂七杂八地一通喊之后不见回应,有人冒冒失失朝这边开了一枪,那颗子弹冲着走在最前面的高大全射过来,我用小锄头一拨,然后把它踩在脚下,我嘱咐众人:“大家尽量站在我身后。” 枪声惊动了对面,一大队背着枪的恐怖分子很快占据了机枪位置,叶子的四大侍卫胡乱还了几枪,引来了对面一阵狂扫,但是在茂密的丛林里,子弹多半不知所踪,少数射正的几颗也被我收入囊中,骚乱渐渐平息了下来,对方躲在机枪后面,已经试探出我们这边并没有什么火力,但是要他们冲过来看来也没这个胆量。他们见我们这一行人部队不像部队,侦察不是侦察,倒像是送上门来的活靶子,索性暂时停止射击,疑惑地朝我们看着。 小慧看了看表道:“按艾里克斯的飞行速度,雷神应该正在路上,所以我们还不能行动——大全,你说几句吧。” 高大全奇怪道:“说什么?” “跟它们。”小慧指了指我们身后的老鼠,经过两天的调度,我也不知道它们的具体数量,在我们缓慢前进的时候,它们也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这时铺满了整个丛林,乍一看到处都是毛茸茸会动的小东西,让人头皮发麻,小绿和雷甜甜虽然强作镇定,脸上还是变颜变色的。 此刻这些老鼠正都抬着头看着我们,无数双黑溜溜的眼睛瞧得连我和阿破等人都心里直发毛。我敢说任何人都没一次见过这么多老鼠,在判断数量方面我尤其缺乏经验,我见老鼠最多的一次还是在《黑猫警长》上…… 高大全开始还有些局促,可是回头看了一眼众多的鼠族敢死队后似乎有所感触,他爬上一个树墩,清了清嗓子道:“呃,感谢大家能来,开始我还以为叫人去送死不会有多少响应的呢。” 高大全显然并不擅长说笑话,而且这个时候也不是说笑话的时候,下面的老鼠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高大全尴尬地咳嗽一声道:“我叫你们来是因为我们遇到了相同的危机——对面有个家伙想要毁掉人类和地球,我敞开天窗说亮话吧,人类的死活是不关你们事,可作为同在地球上生存的物种,他们和你们是同气连枝的,毫无疑问他们对你们并不友好,他们养猫,到处撒药,还拿你们做实验,说实话我也不喜欢人类,他们除了会干我说的那些以外,在这个关头一点也没体现出以往的残忍和狠辣来,这一刻他们矬了,因为他们还有自私和欺软怕硬的本性,所以拯救地球的任务就落在你们身上,我知道这很不公平,可是没办法,为了你们的子孙后代,你们只能选择牺牲或者跟着人类一起玉石俱焚。” 叶子失笑道:“老鼠和人玉石俱焚?他这也属于种族歧视吧?” 高大全继续道:“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选择留下或者离开,我把话说在前面,留下的只有很小的存活几率,离开没人会怪你们。我还有一句要说的就是:就算这次成功了,你们也别指望人类对你们感恩戴德,他们还是会养猫、撒药、拿你们做实验,这就跟你们要啃木头一样是本性!”老鼠们群相激愤。 阿破担心道:“这小子这是在誓师还是挑起民族纠纷?” 我更正他道:“种族!” 高大全大声道:“你们做这件事的意义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们能拯救下来的同类远比人类多,在这个地球上,人类只有60亿——他们中雌性很丢人,一年只能生一个……” 小慧连羞带气,哭笑不得道:“这货说什么呢?” 叶子则笑道:“也不完全对,他没算双胞胎。” 高大全:“而咱们老鼠,一年能生几千个!”老鼠群里的母鼠们顿时个个顾盼神飞起来…… “我很荣幸能和这个地球上繁殖力最强的种族并肩战斗!”公鼠们精神焕发…… “不过选择权还是在你们爪里,留,还是走?” 第三十三章 总统级鼠王 第三十三章 总统级鼠王 此刻白毛鼠王身边聚集了几个同僚,看块头和气度应该是各个地区和国家的大鳄,他们在一起开了一个简短的首脑碰头会,然后白毛鼠表情严肃地来到高大全跟前,庄重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没人愿意离开?” 白毛鼠又点头。 “好,我代表人类和这个地球上其它的所有生物谢谢你们,现在——”高大全一指对面大声道:“去吧,把所有你们能咬坏的都咬坏,发挥你们破坏的天赋,干起来吧!” “吱,吱——”漫天遍野的老鼠叫着冲出树林,它们越过已经干涸的水沟,扑向元妖的基地。 对面的恐怖分子他们虽然射不到我们,但隐约能见高大全站在树墩上手舞足蹈抽风一样,开始他们还朝这边指指点点地发笑,等鼠族的敢死队们一出现,他们吃了一惊,当第一只老鼠扑上其中一个的脚面时,对面的人几乎同时叫了起来:“哦,谢特!” 受了惊吓的恐怖分子们也在同一时间下意识地扣响了扳机,几十挺7点62式重火力机枪火舌喷发,跑在最前面大面积的鼠群受到冲击,绽放出无数血花,但是后面的老鼠仍旧奋勇前进,不一会便漫过了同类的尸体,战线不断前移,缩在基地里的人开始大呼小叫招引同伙前来支援。大队小队的人抱着各样的武器冲出来,见到眼前的情景后都跟着叫喊起来,也有的把枪口对准鼠群扫射。 用现代军事基地的标准来衡量元妖的地方,它显然规格不够高,在摞起的麻袋上架机关枪,这完全是土匪的做法,德国人在二战时就已经不屑用了,不过他们这样做的主要目的是提防当地的非洲土著,也就可以理解了。 虽然目前他们的敌人也是非洲土著——事实证明用机枪打老鼠并不明智,那种7.62式的大口径子弹对人体是绝对致命的,它甚至不用射中脑袋或心脏,只要方向差不多,子弹的旋转力会把人撕成碎片,但对老鼠而言,口径不是问题,反正气枪也能对它们造成致命伤害,而且对方只能对地扫射,一颗子弹大不了要一条鼠命,不存在被穿射和流弹伤害问题。 当这些视死如归的鼠战士不断从我脚边跑过我才发现这次来的老鼠可能比我想象的还多,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又从我们脚下涌走,好象世界的尽头也是老鼠似的,它们吱吱欢叫,奋勇向前。 双方就着中间的小河沟展开了拉锯战,老鼠虽然数量多,可是唯一所能凭仗的也只有这一点,而元妖的小弟们则拥有各种轻重武器,到最后迫击炮、手雷、枪榴弹都在大面积的爆炸,死亡的老鼠数在急剧上升,渐渐把河沟填满,不过它们的牺牲为同类更快到达彼岸赢得了时间,老鼠们全线压上,凶猛的火力已经阻止不了它们,这些小东西像一阵黑色潮水一样漫上来,终于,第一只老鼠成功扑上铁丝网,它用尖利的牙齿咬住铁丝,身子横在空中,然后滋啦一声化成了一股清烟,原来这铁丝网是通了电的,但是看到胜利希望的老鼠们毫不畏惧地继续填补上同类的空缺,不断有鼠被电流打飞打死,仅仅过了不到三分钟,铁丝网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之后短路了。 上百只老鼠把自己挂在铁丝网上,不消片刻便咬出好几个大豁口,成千上万的老鼠钻过豁口,扑向拿枪的人,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些人一经接触,立刻发生了溃散,按理说这些家伙都是些亡命徒,政府军队经年摆不平的麻烦,不过他们的感觉我也能理解,人终究不能鬼神无惧,一个好勇斗狠的人可以不畏几十个上百个同类的追杀,让他面对十几万只老鼠,那感觉就又不一样了。当几十只老鼠一起蹿上其中一个人身上他大声呼叫时,其他的人非但没有上去帮他,反而惊恐地远远跑开了。 老鼠军在付出了不知多少同类的生命之后,终于夺得了第一块前线阵地,它们越过铁丝网,大批地漫过敌人的防线,开始向存放着武器和粮食的仓库跑去。 但是恐怖分子们很快就筑起了更多的防线,他们根据敌人的数量和性质,放弃了手中的枪械,把大桶的汽油倒在临时挖的浅沟里,等老鼠军一靠近就用火焰喷射器点火,大批大扑的鼠军被烧倒在沟里,因为油性皮毛再把火带给同类,震天的“吱吱”声股荡着我们的耳膜,恐怖分子们用高过膝盖的光滑金属板挡在身前,仅仅一个简单的措施就使得冲在最前面的老鼠不能逾越,身披烈火的鼠军们虽然攻势不减,但是数量已经越来越少,连叫声也弱了下去,倒不是因为数量的问题,而是很多老鼠为了不影响同伴的士气选择了在火中沉默…… 雷甜甜本来身在鼠群中战战兢兢地捂住了脸,可这时忍不住瞪大眼睛往对面看着,当她看到老鼠们的英勇时,泪水渐渐湿了眼眶,轻轻道:“我以后再也不讨厌老鼠了。” 要论残忍狡猾,确实没有其它生物可以跟人类比,他们想出的办法虽然简单,可是很好地抑制了老鼠的进攻,在那道并不高的金属板后面,他们保证了领地的不可侵犯,少有的几只弹跳力强的老鼠蹦过去后也马上被处死了。火焰喷射器长长的火柱一舔一舔地蚕食着鼠军,到后来火势反而有向我们这边蔓延的迹象。 我搓着手道:“这样不行啊,再这么下去非都赔进去不可。” 小慧仰望上空道:“也不知道老雷那边怎么样了。” 高大全和白毛鼠王短暂地交流了一下,忧心忡忡道:“我们的人已经少了三分之一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是继续冲还是撤退是个问题,继续冲有可能无功而返,而撤退的话则完全是前功尽弃。恐怖分子们眼见鼠军势微,开始得意地耀武扬威,他们把死在他们面前的老鼠尸体挑起来扔过来,大声叫嚣。 这时几只老鼠的领袖面目坚毅地来到高大全面前,扬着头似乎说了些什么,高大全告诉我们:“它们想带领所有的同族发动最后一次冲锋。” 雷甜甜不忍道:“算了吧,你们冲不过去的。” 高大全蹲下身子道:“你们决定了?” 几只鼠王已经背转身做好了准备,高大全叹了口气道:“只能这样了,它们不想让同类白白牺牲。” 高大全直起身道:“那么听我命令,凡是家里没有兄弟姐妹的,出列,后退!” 雷甜甜道:“什么意思?” 高大全道:“按以前军种规矩,给独苗留条根吧。” 结果十多万只老鼠没一只往后退的——它们中兄弟最少的也有几百个…… 几只鼠王发一声喊,身先士卒地冲了上去,集中在林地里的最后的老鼠大军争先恐后地奔赴疆场,它们眼中闪烁着决绝的神色,默默地随着自己的族长赴身火海,白毛鼠王身体羸弱,已经不能胜任冲锋的任务,但它把所有的子侄和后代都派遣上了战场,老鼠王目光悠远地注视着它们,人立在高大全肩膀上,穷其一生,已经是十几代同堂,治下子孙数以万计,它深情而骄傲地凝视着这些战士们从容赴死,最后还是忍不住把经过自己身边的小孙女莉莉拉在了一边,她实在是太小了…… 叶子这时也是泪光莹然,哽咽道:“应该给它们颁发勋章!” 这一次冲锋的势头和威力是前几次不能比的,数十万只老鼠朝着一个方向集体冲锋,海浪一样的冲击力竟然把火头扑灭了,所谓大海,不但面积辽阔,而且内蕴博大,鼠军的进攻不再是表面的一层而是像真的浪潮一样此起彼伏地刮了过去,这终于让冲在最前面和最上面的一拨老鼠得以越过了金属板,水漫金山一般压垮了敌人的第二道防线。 恐怖分子们再次震惊不已,鬼哭狼嚎地退向基地深处,不过了有了经验以后的他们并不太慌,马上着手于构筑相同的防御工事,代价就是放弃了平行线上的仓库。 高大全手搭凉棚看着,一边的孙满楼道:“这么消耗下去我们肯定达不到目的。” 高大全道:“让你的人帮我!” 孙满楼道:“试过了,火势太大,不管昆虫还是鸟类都无法接近。” 这时对面已经挖好了第三第四道防线,在里面注满了汽油,老鼠军团前景堪忧,在大火面前,这些小东西显得脆弱无比,数量上的优势也是暂时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吞噬在漫漫的征途上。 说话间我们正西方向的天上忽然像被染上了一片斑翳,然后隐隐有雷声传来,但是很快消失,像被人拿橡皮擦擦过一样,稍倾,又在西南角出现,接着又消失,往复几次,小慧道:“老雷已经动手了,风神看样子也过去了。” 王水生道:“他在我们打掩护,可是我们兵力已经不够了。” “吱!”白毛鼠王叫了一声。 “你说够?”高大全莫名其妙地问道,他的眼神随着白毛鼠王的视线转向我们身后,忽然愣住了…… 在我们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更多的老鼠,多到我们一看就能知道和刚才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整个丛林,彻底变成了老鼠的海洋,而且这次来的高低胖瘦毛色长相各不相同,在我们脚边,几十只气度俨然的老鼠一字排开,白毛鼠王兴奋地爬下来,和它们挨个触鼻子寒暄,看它激动的样子,来鼠身份似乎更高。果然,通过引荐后高大全告诉我们:这回来的都是国家级鼠王。它们从西到东分别是:毛里塔尼亚、科特迪瓦、中非、肯尼亚等国的鼠王,从南往北则涵盖了博茨瓦纳、赞比亚、苏丹、利比亚等国。白毛鼠王只是索马里一个部落酋长,难怪见到这些本土大佬们会格外兴奋,而且这次来的老鼠种类也是五花八门,不但有白毛鼠王这样的山地鼠,还有豚鼠、田鼠、仓鼠等各大种族,可以说,全非洲的各种老鼠在这里欢聚一堂,白毛鼠王给高大全逐个介绍,到一只又肥又壮的老鼠时,这位鼠王说了些什么,高大全给我们翻译:“这是南非的鼠王阿班,它说它本来还想看完本国世界杯再来呢。” 我们:“……” 原来各国鼠王听到白毛鼠王的紧急求助,立即率领手下夜以继日地赶来,终究是慢了一步,不过似乎还赶得上这场好戏。 这时白毛鼠的人马已经开始冲击第三道防线,死伤惨重,中非鼠王阿班见状急忙命令自己手下增援,各国鼠王纷纷效仿,当它们以恣意汪洋的状态冲出人们视线时,恐怖分子们终于愣住了,如果说前几拨的攻击还有迹可寻,这一次的老鼠大潮完全是漫无目的地卷过来,他们这才意识到把刚才见过的情形就归结过这辈子见过的最多的老鼠是鼠目寸光,他们忙不迭地点燃所有能找到的汽油作为屏障,然后重新使用重武器扫射,只是这一次机枪的子弹射进鼠群就像射进大海一样,只能溅起些微水花,这回他们要面对的是上百万只愤怒的老鼠…… 鼠军侵占基地的速度快了起来,不过还是以不断付出惨重伤亡为代价的,高大全看着硝烟弥漫的战场,复杂道:“如果要没有火就好了。” 话音未落,一颗冰凉的雨水滴在了我的脸上,开始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但是小绿和无双也很快喊了起来,接着就是大滴大滴的雨水从天而降,然后连成线的暴雨倾泻下来,小慧大叫:“下雨啦,总攻的时候到了!” 突然而至的暴雨冲垮了敌人布置的火线,裸露在这些防线之后的仓库和生产线马上遭到了势不可挡鼠军的破坏,它们用尖利的牙齿噬咬一切可以咬坏的东西,甚至包括了枪械的零件、半成品的装甲车以及成堆的弹药,不过这些东西很难被破坏,所以进度缓慢,恐怖分子们在不断后退的情况下仍有零星的抵抗,对一个庞大的军事基地而言,这才只是一个开始,很难预料这场雨会帮我们到什么时候。 高大全被雨水冲地睁不开眼睛,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面无表情地对那些总统级鼠王下达命令:“叫更多的人来!”活像《骇客帝国》里的大反派。 事实上这些鼠王早已发布了总攻的旨意,不但有陆上,还有陆下——别忘了老鼠可是打洞的专家,数以百万计的老鼠一起打洞,情景也蔚为奇观,因为上面还遭到堵截,地下鼠群进度反而超过了陆地上的同类,它们到达敌人身后并不冒出,而是加速挖土,很快把目标的下面挖空,然后一哄而散,那些拿着枪的恐怖分子就会掉进洞里,小型建筑则骤然埋陷,对付大型建筑,我教了它们一个办法,那就是从前面挖土,再把土堆到这些大家伙身后,越是高大的建筑越会倒得干脆利索……这还是我跟楼倒倒学的。 不管是唯物主义还是唯心主义哲学,都承认从量变到质变这一点,看来这的确是个真理,在整整一个大洲的老鼠种族面前,一小部分叛逃的人类没有任何机会申辩。其实鼠族就算什么也不做,它们的数量也足够把这些人淹得窒息而死了。 我们紧随着老鼠大军的步伐,跟着它们冲进了元妖的基地,能容纳十万人的地方摧毁起来也很有难度,战场随处可见,人鼠肉搏,流弹横飞,我把我们这一行人都护在我的安全范围内,几个不开眼的朝着李返射击,可想而知——枪法越准的越倒霉。 阿破早想为盟军做点什么了,他左右一打,见一个排的人类士兵躲在一个水泥台后面向鼠群疯狂扫射,于是大步冲了过去,密集的子弹顿时无情地穿射过他的身体,阿破不时被打散,又不时催动妖力恢复,上身散了又聚,只有一双腿不停前进,跟运动鞋广告似的,他冲上台子,也不下杀手,拎起这十来个人扔进了鼠群。 “轰隆”一声,我的神经一紧,从右前方飞来一颗碗底大小的子弹头,我吃了一惊,顺势一看不禁失笑,哪是什么子弹啊,那是一辆坦克发出的炮弹! 对付这东西我没有经验,丝毫不敢大意,而我身后人又太多,不可能一个一个转移,我想了想,脱下上衣,全力止住时间,来到这枚炮弹跟前,小心翼翼地用衣服把它层层裹起,然后用劲拽了拽,似乎也不用太费力就使它偏离了方向,我一用劲把它完全拽离了轨道,就那么兜住它紧跑几步远远扔向一座架着机枪的小矮屋,随后“轰”一声激烈地爆炸了。 然而坦克驾驶员并没有注意到我,他朝我开了一炮后就把注意力转向了别的地方,这座移动小堡垒给鼠军带来了不小的困惑,它们很难爬上去,对滚动的履带更是无从下口,坦克一动,顿时碾死了不少老鼠,在身后托出两道长长的血迹,阿破见状激愤道:“放着我来!”他从水泥台上一跃身跳到坦克车顶,双手揽住坦克炮筒,大喝一声“嗨——”炮筒在巨大的作用力下,前半截极不情愿地向上曲起一个暧昧的弧度,驾驶坦克的家伙正不管不顾地按在发射键上,炮弹自炮堂飞出,在炮筒中间部位自摆乌龙,一声巨响后炸成了一团火焰…… 第三十四章 赌球风云 第三十四章 赌球风云 “阿破!”小慧和林子文一起大叫起来,烟雾散开,我们就见阿破手脚被炸得散落了一地,只剩一个身子一个脑袋在那,阿破光腿棒跳下坦克,催生出一只手来,在地上划拉起一起胳膊,结果一看是和这条是一顺子,扔在一边,又捡起一只脚,脚骨的连接处都已烧焦,阿破只得又长出一只新脚,然后把旧鞋里的坏脚抠出来扔掉,扑了扑上面的火苗,欣慰道:“幸亏鞋还能穿。” 在暴雨的掩护下,敌人的火力被极大地遏制了,鼠潮咆哮着冲进我们视力所不及的远处,枪声也由近及远,不过渐渐有势微的迹象,看来恐怖分子们已经军心涣散,对于一场敌人数量不可预知、没有尽头的战争,人类反而是最容易失去斗志和信心的。 雨还在下着,时大时小,我们这一小股人左冲右突,不辨方向,也不知道到底身在何处,更无从判断战斗进行到了什么程度,只是身边仍然有不计其数的老鼠在源源不断地奔跑而过,看来刚才第一拨进攻的老鼠还只是九牛一毛,虽然不敢说全非洲的老鼠都来了,但上亿是铁定的了,那么胜负也就不言而喻,只是时间不能确定,还有伤亡也是未知。 就在这时,我们正西的方向很突兀地闪起玻璃碎裂状的耀眼电光,但是没等打下来就消失于无形,紧接着一会东边一会南边,那闪电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终于,在沉寂良久之后在我们东南方直直地劈了下来,粗如水桶的闪电从天而降,落在营房里所到之处尽皆一片爆炸。 我们愣了一下,同时欢呼:“老雷得手了!” 看来仗着雨势,老雷也很好地迷惑了风神,对方吃不准他的位置,终于还是给他把闪电引下来了。 这一来,这场仗已经毫无悬念,老雷引着一排排闪电在基地里像放焰火一样鳞次栉比地轰击下来,元妖苦心经营的地方像弱不禁风的多米诺骨牌,一溜跟着一溜齐刷刷地倒下去,被炸碎,营房、生产线、火药库、无一幸免。 这会也是全体老鼠都参战的时刻,我们耳边鼠声鼎沸,也是交战最激烈的时刻,可是我们都明白,战斗已经结束了。恐怖分子们斗志全无,已经开始整体溃退,少有的一些没被摧毁的库房也只是时间问题。 老鼠们在加紧挖洞把就近的一些建筑掩埋,离我们大概不到200米的地方,一座毫不起眼的帐篷倒塌之后,“扑啦啦”一声从地底飞出一个庞然大物,他有一对展开将近3米的大翅膀,这对翅膀的主人还有一头浓密凌乱的黑发,雨水落在翅膀上,纷纷溅开,原来老鼠们无意中找到了德古拉的栖身之地——德古拉停在我们面前的半空中,眼神平静而轻蔑,冷笑道:“干得不错嘛,居然用老鼠?” 我上前一步挡在众人前道:“元妖,你输了!” 德古拉的左脸抖了抖,元妖的声音冷冷道:“说这话只怕还为时尚早,这样的基地我随时都能再建十个八个,送给你们一个也没什么。”德古拉拍动着翅膀狞笑道:“你们可以打败我,可是杀不死我也抓不住我,只要人类还有野心和欲望,你们的战争将一直持续下去——你们难道还愿意为这个卑鄙的种族和我作对吗?” 我们无言以对。 王水生忽然越众而出冲德古拉躬身一礼道:“前辈你好。” 众人都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个关头对德古拉礼敬有加,只能在一边看着。 德古拉冷冷地看着王水生,哼了一声道:“你有什么话说?” 王水生客气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看您和我奶奶还有另一位长老撰写的《血族法典》,根据上面的记载,后辈见了长辈要行礼,而低等血统的血族见了高等血统也要行礼,作为晚辈我已经向你行过礼了,现在,该你跟我行礼了。” 德古拉怒道:“你是说我的血统不如你的纯?” 王水生微笑道:“显然是这样。” “放屁!没有我们三个哪来的你们,你怎么可能有比我高贵的血统?” “可他确实比你的血统高等。”艾里克斯带着老雷也从天而降,听到德古拉的话插了一句嘴。艾里克斯道,“如果你不服气,就按法典上的办法,你们两个互吸一口血,看谁先受不了对方,谁就给对方行礼。” 德古拉一双腥红的眼珠子在眼眶里不住转动,最后盯在王水生身上再不移开,通过上一次的较量输给王水生,他虽然不知道王水生有过什么经历,可也明白这个后辈吸血鬼的血蹊跷的很,他犹豫了一下,竟然真的在半空中冲王水生低了低头,算是行了一礼,我们也没想到德古拉居然能恪守那个什么所谓的法典,倒是小小的意外了一下。这样一来他的嚣张气焰也收敛了不少。 艾里克斯笑道:“你总算没有让我太失望。” 德古拉愤愤道:“法典是我们三个定的,我当然不会去破坏它,而且我干的每一件事都没有违反血族的条例,倒是你——你背叛了自己的种族!” 艾里克斯道:“法典上说人类是我们的食物,可没说不准帮助他们,再说你这么干跟我们当初的初衷是不符的:我们说好了要克制自己,用以维护血族少而精的优良传统。你一下把所有人类都变成吸血鬼,怎么保证他们不把人类的自私和浅薄传染过来?” 德古拉不以为然道:“你我素来不合,如果大卫活着就好办了,他一定会支持我的,以前我们纵容人类是因为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中,可是现在世界已经变了,我们再不弥补他们会把我们彻底消除。” 艾里克斯道:“原来你是因为害怕?” 德古拉愕了一愕,大声道:“当然不是!” 小慧眨了眨眼,忽然说:“元妖,窃取人类核弹是你的主意吧?我建议你别做傻事,核战一但爆发,能活下来的都是吸血鬼,那时候你就成了光杆司令了。” 德古拉道:“你想挑拨我们的关系吗?” 元妖瞟了德古拉一眼,道:“你以为我真傻吗?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绝不会亲自引爆任何一枚核弹。” 小慧笑道:“那一言为定哦。” 元妖冷笑道:“你不用将我,你根本不明白我想要的结果是什么:人类的死活关我屁事,我就是想让你们看看他们到底有多丑恶,然后回来帮我。” 我说:“总之你不会自己动手是吧?” “是。” “那好,你走吧,不过你要记住第一回合你输了。” 老雷十指箕张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这时两股旋风从不远的地方旋来,卷起路上的老鼠放在一边,风神施施然走来,看样子他是放弃了继续寻找老雷的打算所以才回来的,想不到在这碰上了。 老雷一见风神,只能叹了口气,放下了双手。德古拉冲风神一摆手,两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从容退幕,我们兵力虽然看似占优,可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对付天上的德古拉,我们这边唯一会飞的艾里克斯不是他的对手,而地上的风神也没人是他的客星,当然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双方是跳棋对上军旗,想拼命都无从拼起,只能以散场告终。 恐怖分子们见老大都已逃跑,更是乱作一团,丢下一个空落落的基地作鸟兽散,等高大全下令停止继续攻击的时候,基地里也已经没什么可破坏的了。 这一战,我们一举端了元妖的老窝,动用了全非洲各国过亿的老鼠,为此牺牲的也将将超过百万,双方代价都极其惨重。不过几个鼠王看上去还满轻松,在它们的世界里以这样的代价换来一场和人类战争的胜利,完全在可承受范围之内。用南非鼠王阿班的话说,抓紧点时间的话,这点人一个季度也就补回来了…… 最让人感动的是事后清理战场,基地里遗留下来的粮库里的粮食都秋毫无犯。高大全激动地蹲下身和几个鼠王挨个握手,说:“这些粮食你们可以带走一半。” 阿班背着手笑眯眯地说:“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挣回来。” 听了高大全的翻译以后我们好奇道:“你怎么挣?” 阿班道:“我已经和中非豹王赌了500头牛羚,它说法国今年一准拿大力神杯,它输定了。” 我失笑道:“万一法国真拿了呢?” 阿班用小眼睛扫了我一眼,鄙夷道:“他们可能拿呢?世界杯可是在我的地盘上踢,就算不能命令他们打假球,难道连让他们吃不好睡不好,实在不行往他们饭菜里放轻量老鼠药也做不到吗?” 我们都寒了一个,为这届的法国队暗暗担心…… 阿破小声跟我说:“我看豹王也输定了,我听说法国找中国热身了一场,输了!” 结果一说赌球,一边的乌干达鼠王也凑热闹,它下结论说今年意大利能蝉联冠军。 阿班斜眼道:“赌多少?” 乌干达鼠王不好意思道:“我们国小民寡,意思意思,赌一块干面包好了。” 阿班嘀咕:“蚊子虽小也是肉,好吧,我跟你赌!” 我们又开始为意大利担心…… 第三十五章 军火商 第三十五章 军火商 战斗结束后,几个鼠王开始带着自己的子民们有计划地撤离,它们不计回报地帮助了我们,可是还要冒着生命的危险从人类的地盘上经过。 战后清点人数,白毛鼠王损失惨重,只剩下12个儿子和不到一万孙辈了…… 看着一队队从眼前经过的老鼠,想着它们要经历的艰险回程,叶子忽道:“汉克斯,去准备一下,我要发表演说。” 贝利刚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担心道:“你要告诉所有人真相吗?” 叶子道:“全人类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已经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你们觉得的呢?” “我同意。”我们异口同声道。 “可是你怎么让他们信服呢?如非亲眼所见,我肯定不相信这是真的。”贝利道。 “丛林王的基地就是证据,我相信除了我们,一定还有别的观众。” 说话间,我们头顶的天空上掠过几架飞机,它们的机身上没有任何标志,看机型也看不出是哪个国家的,从我们头上无声无息地飞过,显得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 小慧道:“肯定驻扎在周边的军队,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 我苦笑道:“元妖这一招实在是太损了,为了不让本国遭受攻击,没有一个国家敢光明正大地露面。” 叶子正色道:“从一战到二战,再到后来的反恐战争,你们见过这么严峻的时候吗?虽然正义不是每一次都赢,可以前的人类至少是敢作敢为的。” 汉克斯忙活了一会道:“公主,机器都准备好了。” 叶子问:“可以全球直播吗?” 汉克斯道:“有困难,不过可以即时发送回国,然后进行转播。” “那就这样办吧。” 我说:“你就不怕富加被报复?” 叶子微笑道:“唇亡齿寒,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得完蛋,早一步晚一步有什么关系?” 我们都没话说了,通过以往的接触,大家都知道这位女王身上的亡命徒气质很强,恐怖分子跟她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面对摄像机,叶子第一句话就是:“今天,丛林王的基地遭到了毁灭性的攻击,发起者是一群伟大的老鼠。这不是巧合!” 叶子面对镜头停顿了一下,苦涩地笑了一声道:“接下来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记得就在前不久我跟朋友说过的一句话:我第一次感觉到人类两个字充满了讽刺,也第一次感觉到这两个字跟我这么近。我们人类一直以来就以世界上最强大的物种自居,而且很长时间以来我们做到了。没有节制的扩张和发展使我们强大到了可以毁灭自己的地步,然后又惶惶不可终日,然后当所有问题和矛盾都暴露出来的时候,只需要一个别有用心的人引个头,我们就变得束手束脚战战兢兢——目前的形势你们都了解,可是总得有一个人先说出来,我知道我一向不受欢迎,那么这个事情就由我来干吧。 “如果观看电视前的‘你’正好是某国的大力人士,我得提醒你:在你的领土上可能确实有数目不祥的核弹在虎视眈眈,这正是你束手束脚进退维谷的原因,你觉得你选择袖手旁观是为了你的人民,可是请你们扪心自问到底还有没有别的理由——怕失去权力、怕受舆论影响、怕敌对国家渔翁得利,换个角度再想想,如果你真把你的人民当成亲人,在遭受灭顶之灾前夕,你是会带着家人奋死抵抗还是龟缩一角前怕狼后怕虎? “也许正是因为我们人类不能把所有同类当成亲人才会有了今天的局面,自从有了等级以来,我们就开始互相倾轧,现在终于自食恶果。 “我想对所有被利用了的人说一句话:你手里的武器可能暂时会帮你对付你的敌人,但最终你也会受到波及,还有你的家人,人类的每一次战争都是为了利益,这种利益就包括了狭隘的爱、民族主义、可是这次的战争一但打响,没人会是赢家。 “关于我们的敌人,我能说的不多,他很强大,远超我们以往认知的任何范畴,但也远不如想象的那么厉害,只要我们团结起来,他就只能像影子一样无法伤害我们。 “好了,形式上的话我不多说了,作为同类,我只想呼吁大家做到以下几点:那些我的同僚们,包括各国国王、总统、主席、酋长,求求你们,别再袖手旁观了,把你们以往派上战场争夺蝇头小利的精锐部队都找来,不要给敌人坐大做强的机会。那些不管什么原因手里有了本不该有的核武器的人们,保持理智和克制,你们之中很多人其实都是人类中很优秀的另类,你们可能早就猜出自己是被利用了,但是在利益和欲望的驱使下,你们仍然铤而走险,这就形同为了报复欺负过你的兄弟姐妹,在家里都浸透了油的时候,你家的仇人给了你一根火柴——千万别划着它! “最后,关于朋友,可说的话仍然不多,但幸运的是我们确实有一些可靠并可依赖的同盟,这是我们人类的运气。”叶子冲我眨了眨眼。 叶子的演说虽然没有太详尽,不过有些人肯定是听明白了,它积极的一面是让人们知道了恐怖分子的基地被毁,消极的一面则是让所有人都明白了自己身在核威胁下的处境,整个世界彻底轰动了,不起眼的富加王国电视台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耐人寻味的是:叶子演讲后不到12小时,富加王国电视台就收到了两份匿名传来的视频录象,它们以航拍的角度记录了老鼠攻击基地的全过程,也算是为叶子的演说提供了第一手证据,我们明白这肯定是某国军队干的,这是一个好的前兆和态度,对于匿名我们也可以理解,毕竟核武威胁是真实存在的,我们也没指望一场演说就能让政治家们幡然悔悟。 阿班和各国鼠王们带领的鼠军在过境的时候受到了英雄般的礼遇…… 其后的几天里我们收拾了从元妖基地得来的战利品,武器几乎全部报废了,唯一的收获就是一些粮食,但量也不是很大,我们把它分发给了当地的土著。 让人头疼的事马上就来了,被鼠军冲散的恐怖分子们全化作散兵游勇对索马里及附近的小国进行无止尽的骚扰,而且相对以前有组织的时候,更为变本加厉。 贝利忧心忡忡地找到我们说:“被抢劫过的灾民已经过万了。再没有食物的话那就是更大的灾难了。” 叶子皱眉道:“我再想想办法。”可是我们都知道富加本国农业并不发达,不但有心无力而且远水解不了近渴。 贝利道:“最主要的还不是这个,根本问题在于就算有食物救济也会被重新掠夺,你们也知道非洲的状况,政府贫穷,军阀混战,人民受不到保护,你送给他们物资,反而会让他们更加危险。” “那怎么办?” 贝利揉着额头道:“我一夜没睡,想了一个也许不是好办法的办法——武装他们!” 我诧异道:“让平民去打仗?” 贝利道:“是自保——其实只要发给他们枪就行了,我们非洲人从小就对枪不陌生,这东西在特殊时期并不会比一只母鸡珍贵。等大家手里都有了枪,那些恐怖分子应该就不会再为了一顿吃的冒上生命危险了。” “那样的话需要多少枪?”叶子问。 “按地域和人口来算,每个家庭配一支枪,大概需要两万支。” 叶子倒吸了口冷气:“那么多?” 林子文道:“据我所知,几百支枪就够武装一个势力强大的社团了,上万支枪恐怕只能跟国际最大的军火走私商或者政府交易。” 无双冷静道:“放心,哪国政府也不会卖给我们的。” 雷甜甜小声道:“那得多少钱啊?” 说到钱,叶子自信道:“钱不是问题,首先我们得先找到供应商。” 贝利身为土著,倒真认识几个军火贩子,但是一问之下却是无人肯卖,在这个非常时期,军火贩子也需要用枪自保,就算肯卖的也没有那么多。两万支枪,确实不是靠倒腾个把黑五星发点小财的二道贩子能应付得来的。 正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阿破忽然一拍手,跟小慧说:“你爸不就是军火商吗?” 小慧先是愕然,继而道:“对哦!” 贝利道:“什么样的军火商?” 阿破道:“武装过整个金三角的军火商。” 贝利一缩脖子…… 小慧道:“可是他已经不做很久了。” 阿破道:“问问,至少他了解行情。” 小慧想想有理,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王府大街的我们房子的号码。 “喂?”一个浑厚仓劲的男人声音。 小慧喘了一口气道:“爸,是我!”听得出她有些激动,血缘真是种很奇怪的东西。 老史顿了一下,一如既往用老无赖的声调道:“哈,每次你们一出去,外面就会乱套。”老家伙其实也很激动。 小慧整理了一下情绪,马上言简意赅地说:“爸,我们现在需要两万支枪,你有办法吗?” 老史立刻习惯性地问:“什么型号的?” 小慧愣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 “就说你们打算做什么用吧?” 小慧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最后道:“有困难吗?” 也许是真有困难,老史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 小慧本来没报太大希望,道:“有困难就算了。” 又也许是因为女儿第一次求助自己,老史在缄默了几秒之后忽然强硬地说:“等我消息!”然后就挂了电话。 第三十六章 安德烈 第三十六章 安德烈 叶子的演讲给我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或者说负担: 短短一天时间内,受她号召赶来的非洲土著络绎不绝,很快达到了5万人,这些人是听了她的演说来帮我们打仗的。 由此可见叶子在非洲具有很高的人气,她以前募捐来的大部分钱都用在了这片热土上,现在,他们认为是该他们回报公主的时候了,他们带着拙劣的武器和很少一点干粮前来助阵,他们用一句话来概括此行的目的和对叶子的态度:既然你救过我们的命,我们就可以为你拼命。 这一行动给我们带来的压力就是: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吃的来招待这些热心的人们,这些天我们自己都节衣缩食的,物资匮乏加上动乱,我们能拿出来的食物也只有几块干面包。 面对这样的状况,叶子却显得坚决无比,她没有同意戈什遣返这些人的建议。 “现在正是需要我们团结的时候,怎么能让他们失望而回呢?” “可是总不能让来帮助我们的人饿着肚子打仗啊!”戈什道。 “只能试试最后一个办法了!”叶子掏出一份长长的名单:“挨个给他们打电话求助。” 我拿过名单看了一眼:“是些什么人?” 叶子道:“有钱人,我以前募捐的对象。” 我失笑道:“这些人好象对你都没好感。” “顾不得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求助的时候告诉他们我们现在的情况,我们不但需要钱,更需要粮食,跟他们说,送佛送西天,非洲人民不会忘记他们的。” “有人肯帮你才怪了。”戈什拿着名单,嘟囔了一句,还是按叶子指示去做了。 叶子无力地坐在地上,喃喃道:“为什么让他们团结起来这么难?本来我们要对付的只有一个吸血鬼和一段电磁波而已。” 我安慰她:“一家人兄弟多了也闹矛盾。” 一个下午的时间,恐怖分子抢掠平民的事件就达到了50多起,所幸有一半被当地的土著和赶来支援的叶子拥趸们打退了,贝利的想法是没错的,抢劫本来一无所有的人最容易引起事主的拼死抵抗,由此我们也认识到:发给当地人武器的确比给他们吃的更迫在眉睫。 整整一天,小慧都在联系老史,可是家里的电话再也没人接起过,小慧放下电话纳闷道:“他去哪给我们弄枪去了,不会是超市吧?” 这时,我们的房子外面一字排开来了几个人,他们穿着毫不起眼的破旧军服,其中一个头皮上带着一道触目惊心的贯通伤的人笑嘻嘻地高声冲屋里的我们喊:“我听说这里有一笔大生意——是你们要买枪吗?” 我扭头一看,下意识道:“是他们?” “谁?”阿破探过头来看了一眼立刻道:“这不是老史的狗吗?” 对方有七八个人,其中有一个是位身材苗条高挑的女人,有一头茂密的头发,他们正是我们在往复大街见过的老史的7狗和柴森。 小慧马上走出屋子:“你们怎么来了?” 柴森微微一笑:“我们是来做生意的,我听说这里有人需要2万支枪。” 一个壮实的身影从柴森他们身后走出,带着笑意道:“而我,是中间人。” 小慧惊喜道:“爸!” 我们没想到老史居然亲自来了…… 阿破第二个蹿出去拉住老史的手道:“您老是怎么来的?” 老史呵呵一笑道:“永远不要小看军火商的能力,如果连地方都找不到,还做个屁生意呀。” 叶子也跟出去,和老史打过招呼之后马上问:“东西带来了吗?” 老史看看她,又扫了我一眼大声道:“哈,你的小姘头还真是个实干家啊。” 我只能嘿嘿一笑。 老史把柴森拉到小慧面前道:“我已经洗手不干了,柴森现在是‘恶棍’的老大,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跟她说。” 小慧拉着柴森的手道:“怎么样?” 柴森嗔怒地瞪了老史一眼,似乎对他突然宣布退出还一直耿耿于怀,自从上次突击了一只耳之后老史就再也没有跟他们联系过,我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小慧,可对于柴森他们来说,这无异是一次不大不小的背叛,但纵使这样,他们之间还是保持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所以史先生一但舔着老脸求助他们,他们还是义无返顾地来了。 柴森道:“2万支太多了,我们手里所有的存货勉强不到一万。” 叶子笃定道:“不够!事实上我们现在需要的已经远不是2万支了。” “那你需要多少?” “10万支!” 这次轮到柴森吃惊:“这么多?” 叶子一指远处聚集在一起的人们:“你也看见了,我们的人还在增长,可是能用的武器却不多。” 柴森凝神道:“一万支已经是我们的极限,现在世道这么乱,军火是有价无市,要不是史先生的面子,靠这些家底我们本来可以大赚一笔的。” 叶子道:“钱不是问题,该多少还是多少,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柴森为难地看着老史,老史笑呵呵道:“生意归生意,既然有买主,你就想想办法嘛,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 “我打几个电话。”柴森走到一边去了。 老史这才抽空四下看了看,背着手道:“你们找来这么多黑碳头,又要这么多枪,想干什么?” 小慧看了一眼贝利,拉把老史:“你说话小心点。” 老史哈哈大笑道:“放心吧,做为一个军火商,就算你想用这批枪反人类我也不管,合格的军火商是不会拒绝把武器卖给自己国家敌人的。” 小慧道:“可你不是已经不算军火商了吗?” 老史认真道:“可你还是我女儿。” 王水生笑道:“您是因为知道小慧不会反人类才这么说的吧?” 老史再次认真道:“不是!” 我们:“……” 老史道:“不说这些废话了,总之枪我能给你搞来……” 这时柴森说话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她显得怒气冲冲,显然是遇到了不顺,最后一个电话不等对方说完她就挂了机。 老史道:“怎么回事?” 柴森道:“以前跟我们合作过那些家伙,一听说要10万支,不是推说没有就是价格高得离谱,一支ak-47他们要2000美金!” 老史脸也沉了下来,我不知道大名鼎鼎的ak-47在他们世界里行价是多少,但显然2000美金是谁也不能接受的,老史用手揉揉额头,对柴森说:“安德烈那里问了吗?” “我这就问。”柴森又开始打电话。 老史安慰我们道:“放心,安德烈是跟我合作了20多年的老搭档了,也是北美最有实力的军火商。” 但是通过柴森的表情看事情似乎并不像老史想象的那样,柴森不停地跟对方说着什么,语速时快时慢,时而无奈时而忿忿,到最后软下来,可对方大概一直不肯松口。 老史伸出手道:“把电话给我。” 然后老史扬高声音道:“哈,安德烈,你这个老狐狸,你想干什么,别忘了我们是合作了20多年的伙计。” 电话里一个同样浑厚苍老的声音打着哈哈道:“史先生,听说你已经不干了。” 老史道:“少废话,我需要10万支枪,你开什么价?” 安德烈道:“短的800,长的2000,而且我不能保证牌子,但都能打得响。” 老史怒道:“你疯了?” 安德烈不愠不恼道:“你肯定是在别人那碰了一鼻子灰才找到我的,现在的行情你应该也了解,整个世界都疯了,现在人们最信任的只有枪,来跟我买货的人已经从华尔街排到了世贸大厦,现在是卖方市场。” 老史只能道:“我这次买枪不是为了赚钱。” 安德烈笑道:“我才不管你干什么,就算你要拯救地球也不关我事,我可是要赚钱的。” 老史听了这句话忽然冷静下来,笑眯眯道:“果然是一个合格的军火商。” 安德烈叹了口气道:“我们能成为最好的合作伙伴,那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一样的人——实话跟你说,就算你出得起钱,我也没那么多货可以给你。” 老史恢复了蛮横的嘴脸:“如果我一定要要呢?” 安德烈干笑道:“那恐怕你得出更高的价。” 老史道:“不出,就按你刚才说的价好了。” “你这是在为难我啊。” 老史满脸假笑道:“做这行这么长时间,你应该清楚什么人才是你永久合作的伙伴,那些买过你枪的人大部分都已经不得好死,只有我还活着,并且支持你的生意,你得放眼长远,这个世界不会永远这么乱下去,迟早会回到买方市场,你觉得那时候以你今天的表现我还会跟你合作吗?” 安德烈顿了顿,笑道:“你这个老恶棍,又在玩以前那套老把戏了,我记得我们第一次合作你就恐吓过我。”安德烈说完这些,忽然口气一转道,“对了,我们合作这么多年好象还从来没见过面吧?这样吧,我去找你,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怎么样?” 老史想了想道:“那你得快点——地方用我告诉你吗?” 安德烈一笑:“不用了。” 老史挂了电话问叶子:“2000万美金,你支付得起吗?” 叶子道:“可以。” 老史点点头,又道:“可能需要更多,安德烈这个老狐狸从来不肯做亏本的买卖,他主动来非洲,这里一定还有别的买家。” 小慧道:“那么那个买家肯定是元妖。” 叶子道:“所以这笔生意我们必须做成,不能让他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事实证明,军火商果然是能力无限的一帮人,他们的能力毫不比世界上任何政府逊色,他们只是在权力与金钱两条路上选择了后者,说白了,美国的空军一号还不是军火商提供的? 一夜之后,天际刚露出鱼肚白,一架私人飞机悄无声息地抵达了索马里,没有遭受任何刁难和袭击,这从另一个角度印证了小慧的猜想,恐怖分子们一定也收到了特殊的命令,战争时节的军火商,在任何人眼里都不亚于长翅膀的天使。 但安德烈还是先拜访了老史,也许他真的对这个合作了20年的老搭档心存好奇,据柴森说,老史和他确实维持了相当长时间的亲密无间合作关系,他是老史的一线供货商。 安德烈只带了4个保镖,轻身前来,在贝利的带领下,安德烈在我们房子外面就大声喊了起来:“老伙计,让我看看你,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卖了20年军火还能活着威胁我。” 老史笑着迎了出去:“你不也没死吗?” 安德烈正如所有商场得意的大亨那样,底气十足,身材魁梧,他穿了一件厚厚的甲克,头上戴着一顶不伦不类的巴拿马草帽,可是其气度俨然,头发和胡子都打理得整洁漂亮,给人第一印象倒像是个家世显赫的绅士。奇怪的是,我们这时候才发现老史的气质跟他如出一辙,别看老家伙平时一副惫懒无赖的样子,可是身上散发着同样强大的气场,难怪他们能合作这么长时间,抛去利益不说,两个人肯定有心存默契的成分。 两个老头都从远处大步走向对方,老史伸出右手,安德烈却伸出了左手,老史略一诧异,随即也伸出了左手,两只手很快就握在了一起。安德烈之所以不像一般人那样和人握右手,是因为我们发现他的右手手腕处手掌被齐齐截掉了,代而取之的,是一只触目惊心的长铁钩! 安德烈把铁钩子若无其事地在老史眼前晃了晃,轻笑道:“不好意思,将就吧。” 老史毫不在意地大笑起来,问:“怎么弄的?”干他们这行的,问得这么直接大概不算什么忌讳,相反还有套近乎的意思。 安德烈笑笑道:“这是我在……”他正在打量老史的眼睛忽然眯了起来,冷不丁道,“我好象见过你!” 而这时老史也在出神地看着安德烈,猛然,他们交握在一起的左手骤然分开,两个人同时叫了起来:“是你?” 第三十七章 故人 第三十七章 故人 这一句“是你”给我们带来了无限惊喜,听这意思两个老军火贩子似乎还是老相识。 可是我很快就发现情形不对了,从安德烈的表情看,这绝不是一个旧友相逢的信号,他的口气里充满了愤怒和惊讶,而老史则性行地后退了一步,苦笑道:“想不到啊……” “你们认识?”小慧道。 不等老史说话,安德烈忽然张狂地怒笑起来:“何止认识,史先生还留给我一个刻骨铭心的纪念!” 阿破小声道:“难道是一对老玻璃?” 安德烈把右手腕上的铁钩子高高举起,一字一句道:“看来你也没有忘记我?” 老史再次苦笑:“我没想到你还活着。” 安德烈呵呵怪笑起来:“做我们这一行的命一般都挺大,自从32年前我活着回到美国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人生轨迹和他们完全不同,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任何顾忌地活到了今天——史先生,这在你们东方人里的说法,就叫缘分吧?” 老史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不禁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安德烈不由分说把铁钩子举在我眼前,用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平静口气说了一句话:“我这只手,就是被你们的史先生弄断的!”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安德烈身后的四个保镖如梦初醒,一起掏出了枪,跟着叶子的四大侍卫也不甘示弱地持枪对峙。本来风平浪静的老友相聚顿时变得一片肃杀! 安德烈轻描淡写地放下了手,示意手下放松,然后平静道:“这么长时间没见,还是让我们好好谈谈吧,并且,我饿了。” 老史也恢复了镇静,微微一笑道:“里边请。” 安德烈不再多说,大步走进了屋里。老史则背着手悠然地跟了进去。 显然,这两个老头之间的恩怨不是靠拔枪对射就能解决的,他们不约而同地要和对方讨个说法,这两个人,一个是北美最大的军火独裁巨头,一个是让人谈之色变的东南亚恶棍,如果是一般的竞争对手和敌人,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干掉对方,但是30多年的一笔旧帐堵在心口,让他们都平静下来,这已经远不是仇恨或者敌视就能说清的了。 小慧怔怔道:“30多年以前,我爸他应该还在柬埔寨。”她的话提醒了我们,我隐约已经猜到了一点…… 有人端上吃的东西,安德烈毫不客气,他用左手把黄油抹在面包上,然后用右手的铁钩插住面包放进嘴里,他的眼睛却瞬也不瞬地盯着老史,说不清眼神里是怨毒还是专注,只有铁钩子扎在盘子上的声音显得无比刺耳。他的保镖们仍然处在紧张状态,手里的枪一刻也不曾放下,然而安德烈似乎并没有诉诸武力的打算,只是一口一口很用力地嚼着面包。 老史率先摊了摊手:“哈,活着就好,不是么?” 安德烈淡然道:“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你真能从那个地方跑出来。”他说“那个地方”的时候瞳孔收缩了一下,显然连名字也不愿提起。 老史却不在乎道:“你说s21集中营吧?官方数据说那地方最后只救出7个活人,看来他们至少漏掉了两个。” 安德烈道:“一个,我就是那7个人中之一。” “那恭喜你。” 安德烈盯着老史道:“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对待我右手的吗?” 老史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道:“我逃跑的时候跟你商量过,可你没同意,我们又被铁链子拴在一起,我只能那么干。” 安德烈大吼一声:“可是你只给我3秒钟的时间考虑!然后你就用石头砸断了我的手!” 老史嘿嘿地笑了起来:“那本来就是我临时的计划。” 安德烈怒道:“你撒谎,你观察那辆粪车已经很长时间了!” “好吧,我承认。”老史道:“可是我不能提前把这个计划告诉你,你如果出卖我怎么办?我后来还是给你机会了不是么?可你坚信你的美利坚合众国会有办法救你出去,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冒这个险。” 安德烈自嘲地笑了一声:“那时候我还年轻,太幼稚了。” 老史耸了耸肩。 安德烈怨毒地说:“我还清楚地记得,你一下一下用石头砸断我的右手,你当时袭击了我,可我并没有完全昏过去,你的一举一动都烙在了我脑子里,现在我每隔几天做梦,都是你当时的样子。”看着他的表情,我们都寒了一个。两人的对话印证了我们的猜想——安德烈果然跟老史在s21集中营待过,而且他就是那个被老史砸断了手,从而自己脱逃的倒霉同伴。由不得我们感慨,这个世界的事情还真是巧! 老史却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随便地问:“后来呢,你是怎么挨到最后的?” 安德烈道:“我断了一只手,没有得到任何救治,他们把我扔在一个阴暗的角落等我自生自灭,可是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活下去,哪怕是为了你!集中营被反攻的最后几天,活着的所有人都被枪决了,只有我躲过了一劫。” 老史笑了起来:“这么说你还应该感谢我。” 安德烈也笑了起来:“可不是么——”他死死盯着老史道:“我可是天天都念着你呢!”嘎巴一声,他右手边的盘子应声而裂,铁钩深深地扎进了桌子。 老史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像个久经训练的职业无赖一样,面对这个“想”了他32年的怨毒老人,他若无其事道:“那么现在呢,你是来做生意的吧?” 安德烈看着他道:“本来是的!” 老史一笑:“你想报仇的话,显然现在还不是时机,现在动手你讨不到任何好处。” 安德烈看看叶子的侍卫和老史身后的7狗,淡然道:“好象是的。” “那你开什么价?” 安德烈站了起来:“你已经拿走了我的右手,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东西?” 老史手往下按了按:“坐下,别忘了你是一个军火商,入行第一天你就告戒我千万不能意气用事,‘从不介意把武器卖给自己国家的敌人’这句话就是你送我的座右铭。” 安德烈冷笑道:“可你是我的敌人。” 老史摆手道:“如果没有我,你早就死了,就算活着,肯定也没今天这么风光。” 安德烈慢条斯理地用铁钩划拉着桌子:“你觉得我风光吗?” 老史不耐烦道:“说这些废话都没用,已然这样了,你还能把我怎么样——来,乖乖报个价,我不介意你狮子大开口,用以我补偿你的损失。” 安德烈冷冷道:“实话跟你说吧,这里还有一买主,他出的价高出你很多,而且就算不是这样,我也绝不会卖一把枪给你,我们的帐还没完,我郑重提醒你:千万别死在别人手里,那样我会很难过的!” 老史哼了一声道:“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你觉得我还会放你走吗?你们只有4个人,我比你多一万多倍!” 安德烈眼睛一眯:“所以这就是你需要10万支枪的原因。我明白了,另一个买主是你的敌人,他同样需要这些枪,不怕告诉你,我来这里就是看看是不是有利可图的,如果不出意外,我本来可以按他出的价格优先照顾你,为了我们20多年的交情,可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我们只有32年的恩怨还没解决。你杀了我也没用,我已经接了他的定单,没有我的新命令,就算我死了货也一样会送到他手上。” 老史看着安德烈的眼睛道:“你想骗我?” 安德烈无所谓地一挥手:“你觉得呢?做我们这行的就算出去喝杯咖啡之前也会把遗嘱留好,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习惯?” 老史顿了一下,忽然笑道:“别这样,安德烈,你宁肯为30多年的陈年旧事损失一个最亲密的合作伙伴吗?” 安德烈道:“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可有些事是没法遗忘的,这些年来,我不能开车,不能打牌,所有跟过我的女人胸部都一个大一个小,我以前是个非常不错的吉他手,可是我再也不能弹琴了,这些你明白吗?” 阿破插口道:“你可以吹口琴。” 我说:“还可以练黯然销魂掌” 虽然气氛凝重,屋里的人都忍不住噗嗤乐了出来。 小慧瞪了我们一眼,诚恳道:“安德烈先生,你大概还不知道跟你合作的是什么人,当前世界上的乱子都是他搞的鬼,如果你把枪卖给他,就不简单是军火走私,你是在和全人类作对,这其中也包括你!” 安德烈愣了一下随即道:“你觉得我在乎吗?” 老史道:“那你想怎么样?” “看来你们很需要这批枪啊——”安德烈手托在腮帮子上想了一会,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的光芒,最后他把铁钩重重钉在桌子上,像做出了重大决定:“这样吧,当年你拿走了我的右手,现在你还我一只右手,我们两清,然后我甚至可以按这之前的价格卖给你货,怎么样?” 老史道:“可我是左撇子。” 安德烈阴冷道:“我不在乎,我只要右手。” 老史骂骂咧咧道:“哈,这都骗不过你,老子当年用右手打飞机的时候是不是被你看见过?” 第三十八章 “新手” 第三十八章 “新手” 桌上两个老头在对峙着,老家伙们都已年逾古稀,可是老而弥辣,这场维持了32年的恩怨谁也无法说清,它已经不简单是一只手的问题,而是一个心结。 这件事上,老史做得不够磊落是一定的,当年那样的情形下老史这么做也似乎并不为过,这符合他一贯的行事准则,狠辣果断,对阻挡在他前面的任何事物绝不手软,这从他自称恶棍就不难看出。 从另一个角度说,老史这么做确实是在客观上救了安德烈一命,如果不看他是断了一只手的废人,敌人绝不会放过他,但是世界上的事不是只看后果就能判定的,安德烈丢了一只手,多活了32年,还成为北美军火大鳄,这并不能阻止他恨老史,而且一恨就是32年,这种情结甚至不是让他干掉老史就能了解的,恨一个人32年,绝对比爱一个人32年要付出更多的精力,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安德烈还希望老史继续活着的人了,而今天,这个人就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安德烈稳坐在椅子上,可是眼睛里闪过的神色却炽烈而复杂,有恨,有欣慰,有复仇的强烈欲望,各种神情在他脸上川流而过,显然这笔帐安德烈今天是一定要算的。 老史苦笑道:“我的右手你是要定了?” 安德烈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老史。 老史忽然认真起来,问道:“如果我还你一只右手,你真的能卖给我货吗?” 安德烈道:“在这一点上,你至少可以放心,我的诚信你是知道的。” “好吧——”老史把右胳膊平平放在桌子上道:“那你拿去吧。”小慧急道:“爸!” 老史一摆手,自嘲道:“一只手换10万只枪,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你别拦着我。” 安德烈瞳孔一缩:“你真的要给我?” 老史摊开手,像是早就厌恶了他的右手似的连声道:“拿走。” 小慧见老史要动真格的,使劲拽开他道:“爸,枪我们不要了!” 柴森也道:“我们可以再找别人。” 老史推开两个女人,又一摆手阻止她们继续冲过来,然后对安德烈说:“真的能两清吗?” 安德烈点头。 老史这次一言不发地重新把右手摊开在安德烈面前,安德烈用左手把头上的帽子拿下来倒扣在怀里,看着老史右手的表情虔诚而狂野,像信徒即将要做祈祷一样。 老史道:“你想让我自己动手?”没有得到回应,他拿起了餐刀,这时安德烈终于说:“其实我更希望你用石头,你用石头的样子最令人难忘。” 老史失了一会神,终于又握紧了刀并高高举起,刀在空中停留了很久,迟迟没有落下的原因是因为老史在找下刀的地方,老史肯定干过无数血腥的事,可是自己对自己下手,任何一个凶徒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这时我也有些失神,我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停止时间来阻止老史,看得出老头是真准备自戕,可是我不知道暂时阻止他之后该干什么了,或者说,我还没想清楚自己是不是有资格参与到一场30多年的恩怨里来…… 枪我们可以不要,但那并不是打破僵局的关键,我们还可以赶走安德烈,让他的军火去武装元妖,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老史下定决心要维护自己的颜面,我和他相处时间不长,但我了解他的行事准则,老史可以宣布自己退出恶棍组织,但他言出必践。从某种程度上讲,他肩负着维护“恶棍”组织信誉的责任,这件事如果顺利解决,安德烈就不能再把负面情绪带到以后的生意中来,可是老史要言而无信,“恶棍”肯定会被从有实力的组织里除名,军火商是个非常特殊的职业,他们卖的东西是地狱装备,可本身却需要极高的信誉来维持,老史既然还想做成这笔生意,他得把安德烈要的公道还给安德烈。 就在气氛最紧张的石刻,只听一人悠悠地说:“不就一只手吗?我给你!” 阿破站前一步,把老史手里的刀拿开,又问安德烈:“我赔给你行吗?” 安德烈本来正打算享受复仇的时刻,忽然冒出一个不相干的人来,不禁愣了一下,问老史:“这是什么人?” “一个想泡我女儿的小子。”老史盯了阿破一眼道:“滚开,这还没你说话的份儿!” 阿破不理老史,直接跟安德烈说:“你是生意人,应该有这样的头脑,他老胳膊老腿的你要来干什么?而我还年轻,用我的赔你,才能抵得上你当年的损失。” 安德烈瞪着阿破一几一句道:“小子,男人说过的话要负责任,你先好好想想为了一个女人值不值得这样做再来做和事佬。如果你想用这样的伎俩来取悦你的老丈人,你必须得承担这句话给你带来的后果!” 阿破嗤的一笑:“我这么大个人还骗你怎么着?”话音未落,他猛然把右手狠狠磕在桌子的边缘上,“喀喇”一声,腕骨便断了半截,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茬子,阿破一不做二不休,左手抓住将断的右手一扯,把整个右手腕都拽了下来,从容地扔在了安德烈面前…… 这个年轻人一言未已,血溅当场,这显然是安德烈没想到的。按现在的情势,他并不处在上风,,他原本以为这个年轻人横来插一杠是想蒙混过关而已,想不到他说干就干,而且毅然决然,老军火贩子一辈子风风雨雨,完全有泰山崩于顶而色不改的胆魄,但事关32年的仇恨,又被鲜血一激,安德烈霍地站了起来。 阿破把血流成河的右腕放下,道:“看样子你还不太满意,这样吧,我把这32年的利息也还给你!”他高举左手,同样在桌子上用力一磕,左手也应声而断…… 安德烈一个吃不住劲,后退了一步把身后的椅子都带倒了,他的四个保镖下意识地抬起了枪,又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茫然地放下。 屋子里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每个人都震惊不已,柴森、7狗、这些终日刀头舔血的亡命徒也都愣在那只有发呆的份儿,只有艾里克斯不安分地舔了舔舌头…… 安德烈看着桌子上两只断手,脸色一度变得绯红,继而惨白,愣怔了片刻,怅然地对老史道:“这笔帐……”后边我们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是就此就此没了下文,安德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这又是何必呢?”稍倾,他恢复了些许镇定,终于苦笑了一声对老史说,“算你狠,你有一个漂亮的女儿,还有一个肯为她拼命的傻小子,我们两清了!” 同样惊愕不已的老史正捧着阿破的两条断臂发呆,但很快就清醒过来,他麻利地用衣服勒好阿破的伤口,听到安德烈这句话,虽然眼神里还带着无比的痛惜,可马上下意识地问:“那我的枪呢?”一个标准的恶棍就是这样,既然木已成舟,就要坐享其利,他要是这时拔枪干掉安德烈反而不是他的风格了。 安德烈无力地笑笑:“说好了按以前的价,我那还有很多m16和ak-47,便宜量又足!” 老史道:“你还得给我包运!” 安德烈没再说话,他把阿破的两只断手小心地放进一只随身的小皮箱道:“这两只手我得带走留个纪念。” 老史刚想反对,阿破已经无所谓道:“随便。”然后把一只脚也探到桌子上道:“脚要吗?” 安德烈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带着他的保镖走了出去,我注意到他的脚步有些蹒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么多年的寄托终于了解而带来的空虚。 安德烈一走,老史就一把拽住了阿破,他紧紧抓住阿破的断臂使其不再喷血,大叫:“小王八蛋,你怎么样?” 阿破故作虚弱道:“老爷子……我……我还有最后一桩心事……”说着一屁股瘫在椅子里,眼望小慧依依不舍,显得气若游丝。 老史大喊:“你放心,只要你挺住,小慧就是你的人了!否则我都不答应。”老史抬头瞪着我们,咆哮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救人啊!” 除了7狗和戈什七手八脚地围上去,我们几个都笑盈盈的看着阿破表演,小慧走到他跟前,不耐烦道:“你还有完没完?” 老史怒道:“你怎么这么说话?”阿破一看有人给自己做主,更哼哼唧唧不得了了。 小慧瞪了阿破一眼道:“你再不起来,我1年不搭理你!” 阿破闻言大惊,一骨碌跳了起来,小慧小时候就经常这样威吓阿破,百试不爽。 老史看着从怀里蹦起的阿破,脑子瞬间短路后诧异道:“你……没事?” 阿破笑嘻嘻道:“老爷子,你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小慧急道:“你还来?” 阿破忙正襟而立,他的伤口,早已不见一滴血。 可老史毕竟还是难以理解,后退了一步下意识道:“你……是什么人?” 阿破环视四周,笑道:“我看这里也没什么外人了,再说想瞒也瞒不住——老爷子,还记得我们欠你一个秘密吗?” 老史大概意识到了什么,迟疑道:“那……你们是什么人?” 我好笑道:“在座的好象没几个是人。” 小慧拍了阿破一把训斥道:“快点把手弄出来,看着怪吓人的。” 阿破把一双断臂藏在身后,然后神神叨叨地说:“下面,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当他把胳膊伸出来的时候,手腕上已经长出一双完好无缺的手……阿破看了看它们,满意道:“嗯,这双没死皮,指甲也正好不用剪了。”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喃喃道:“妖怪……” 我们都笑:“说对了!” 第三十九章 海神 第三十九章 海神 事已至此,我觉得已经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一五一十地把我们的起源都告诉老史了。 老史发了半天呆,讷讷道:“真的是妖怪?”他第一次慎重地拉起小慧的手,小心道,“那你……” 我笑道:“她确实是你女儿,这个不用怀疑,但从另一个角度上说——她是妖怪。” 小慧微笑道:“你还认我这个女儿吗?” 老史一拍大腿道:“屁话,除非你妈背着我偷人,否则你想不认都不行!” 我们:“……” 老史愣怔了片刻转而又道:“老子这辈子孽是没少做,本没指望生个健全的种儿,想不到直接搞了个妖怪出来。”话虽这么说,可是得意之情溢于颜表。 他斜了阿破一眼道:“小子,你这是偷奸耍滑啊!” 阿破嘿嘿一笑:“就算我没这本事,还是会一样干的。”不过这句话显然没什么分量,众人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老史神色一黯道:“想不到安德烈居然是他,其实……哎,不说了。”我们都看出他后面想说什么,老史对当年的事情并非能够完全心安理得,他要把右手还给安德烈,未必不是出于真心。 老史看看我们四个,忽然轻叩脑门道:“这么说你们四个小兔崽子都是一样的人,可这么巧一起凑到孤儿院倒真是一种缘分。” 我们四个相互看了一眼,此时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果说是相同的气质把我们吸引到一起的,可又同时身为孤儿,这未免太巧合了,只是这个问题我们以前从来没想过。 安德烈效率极高,回去以后立刻把10万支枪通过海运输向索马里。 可是坏消息很快就传来了:安德烈的船刚进公海就遭到了海盗的袭击,随后失去了联络。 安德烈并没有推委的意思,可是在给老史的电话中还是表示事情已经不在他控制范围之内,按照约定,他愿意把钱退给我们。 老史拿着电话道:“我再付你一份钱,可是我还是想要货。” 安德烈道:“如果再被抢呢?” “也算我的。”老史道:“你就不能空运吗?” 安德烈道:“别傻了,你也应该知道要是空运的话光是运费就比那些枪还贵。” 老史看看叶子道:“我不在乎。” 安德烈无奈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已经没有那么多枪给你了,你以为我手上随时都有几十万把枪可以卖吗?” 老史放下电话:“想别的办法吧。” 叶子一拳砸在桌子上:“这些可恶的海盗。” 王水生道:“杰克能不能帮得上忙?” 我摇了摇头,据我判断,杰克那个级别的海盗应该吃不下这么大的猎物,然而我们除了认识一个二流的海盗头子,对海盗是一无所知。如今海盗横行,就算不在远海出事,索马里这片海盗的天堂迟早也是我们要面对的问题。 小绿怯怯道:“你们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这个“你们”当然是有所指的,可是在茫茫的大海上,无论是雷神还是我,似乎都没有什么用处,就连艾里克斯也不敢轻易在找不到停靠物的海上乱飞,据说有些海鸟飞行时会在嘴里衔一根小树枝,飞累了就把树枝抛在水面上休息一会,大海的浩瀚可见一斑。 老雷眉头拧在一起,忽对高大全道:“你记不记得,当年我们神族里有一个……” 高大全斩钉截铁道:“你是说海神吧?我也正在想他。” 我们一听都是一个激灵:“海神?” 老雷道:“掌管大海的神。” 孙满楼道:“不过当年这小子死得够憋屈的,基本上没看见他怎么发光发热就再也不见了。” 李返道:“那是因为没事谁也不去海上去,而作为神族,他怕牵连到无辜的人类又不能指挥海水冲击陆地。”李返是几乎是神族里脾气最随和的一个,牵扯到神族荣誉,也忍不住发言了。 “这小子对我们太有用了!”我冲李返一摊手:“他现在在哪?” 李返学着我的样子一摊手:“我怎么知道?” 老雷道:“不是所有神或妖都能复苏的。” 这时叶子的侍卫队长在门口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公主,有人要见何安忆。” 我奇道:“什么人?” “不知道,来人说是你爸爸,来跟你认亲的。” “啊?”小慧阿破他们一起扭头看我,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阿破道:“这半截五寸的,怎么冒出一个爸爸来?” 无双幸灾乐祸道:“如果是真的,那恭喜老大了。你很快就体会到‘被’认亲的快乐了。”老史瞪了他一眼。 我现在知道队长为什么尴尬了,我的身世他自然是知道的。 我七分吃惊,两分恼怒,还隐隐有一分忐忑,我的潜意识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事,可心里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成分,说不上希望是真是假,我努力平静道:“让他进来吧。” 结果这人一冒头我就明白我的潜意识是对的:进来的老家伙满脸滓泥,笑容猥琐,穿着一件颜色像鼻屎的衬衣,裤子因为常年不洗已经赶了浆,小腿部位更是直溜溜地随着他的走动一顺一顺的荡,远一看就跟踩着高跷进来的。 刘老六! 这世界上绝对再也没有人能穿得如此灭绝人性——就算把他那套原身的衣服给你也不行! 刘老六贼忒兮兮地探半个脑袋进来,见我们都在,顿时笑眯眯地走进来,先跟队长这些不熟的人挨个打招呼:“辛苦哈。” 说实话突然在这里见到刘老六我感觉挺亲切的,这么长时间以来我还真有点想他了,不过我还是喝道:“你来干什么?” 叶子听我声色怪异,不禁拉了拉我小声道:“他不会真是你爸爸吧?” 我哭笑不得,还不等说话,刘老六小跑着凑上来,一个劲说:“玩笑玩笑,不这么说不是不让我进么?”末了他又问叶子,“你看我们爷俩像吗?” 叶子哈哈笑道:“要说像,我看你更像他爷爷。” 刘老六冲我道:“看,这可不是我说的。” 我笑骂道:“你个老小子骗吃骗喝到这来了?” 刘老六不悦道:“怎么说话呢,你要不欢迎我就走。” 我一指门:“赶紧的!” 刘老六扒着门框做势欲走:“那我可真走!” 我笑:“你走吧。” “我走了你可别后悔!” 我扭头点烟去了…… 小慧笑道:“你们这样有意思没意思,明知道谁也斗不过谁。” 刘老六随即又整个站进门里,一本正经道:“算了,爷爷我心情不好,没空跟你们斗闷子——你们难道真的猜不出我来干什么的吗?” 没用我们回答,刘老六冲门外一指,故作波澜不惊道:“我把你们的海神带来了!” 第四十章 水牢 第四十章 水牢 听到海神两个字,我们眼睛同时大亮。在这个时刻,我们实在太需要前缀有“海”的神族来帮忙了。 我一把拨开刘老六,往门外一看,不禁“咦”了一声——门口,一个小胖子正在探头探脑地往里看着,这人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肚子,还戴着一副圆圆的眼镜,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滑稽可乐,我一愣神的工夫身后有人已经叫了起来:“李学工?” 这个小胖子正是孟大妈那位八杆子打不着的侄子,前段时间还经由孟大妈介绍,跟艾里克斯吃了一顿饭的李学工。 李学工大概也是他乡遇故知的原因,见了我们长长松了一口气道:“大家都在啊?” 我把刘老六道拉在一边道:“怎么是他?” 刘老六道:“你们不是要找海神吗,他就是!” 李学工和众人寒暄已毕,这才假装不经意地挪到艾里克斯跟前,讪笑道:“你果然在这啊,我还担心老刘骗我呢。” 艾里克斯意外道:“你是来找我的?” 李学工害羞道:“是呀,听说你在这,我来看看你。” 我说:“这兵荒马乱的你还敢来?” 李学工郁闷道:“在家待着也尽相亲,索性出来走走。” 孙满楼啧啧道:“看看把人逼成什么样了。” 王水生哼了一声道:“我看他主要还是对我奶奶贼心不死。” 我拽着刘老六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你说他真的是海神?” 刘老六道:“神力已经恢复了,只不过还没想起自己是谁来。” 老雷挨到李学工近前待了片刻,冲高大全使个眼色:“好象是他!” 高大全暗暗点点头,对李学工道:“海神兄,还记得我吗?” 李学工纳闷道:“海神?我当然记得你,你不是姓高吗?” 无双道:“那你还记得你的专业吗?” 李学工笑道:“无线网络嘛,这个怎么能忘?我们公司已经开发出那种……” 无双打断他道:“我说的是别的。” “别的?”李学工瞄了一眼艾里克斯,忽然脸红道:“会做饭算吗?” 无双叹了口气…… 我忍不住又问刘老六:“这人靠谱吗?” 刘老六道:“放心,只要神力在,知不知道自己是谁都没关系,你们不都是这样吗?” 我试探性地问:“学工,如果让你出海怎么样?” 谁知李学工脸色大变道:“出海?别开玩笑了,我最怕的就是海了,去年我们公司公费派我们去海南旅游我都没去,自费在敦煌待了半个月——这么跟你说吧,我一见大海就想吐。” 我没好气道:“你以为你是小沈阳啊?”随即扭头问刘老六,“你见过这样的海神吗?” “没关系没关系这都没关系——”刘老六道:“这就跟有的厨子最会做糖醋鱼自己却一口也不碰一个道理,给他条鱼他还是会做。” “你的意思是直接把他扔海里?” 刘老六冲我暧昧地一眨眼。 “你他妈真是坏透芯儿了……”我嘀咕着,然后问众人:“时间不多了,你们看呢?” 众人齐问我:“你什么意思?” “呃……我的意思是就按刘老六说的办!” 众人:“……” 小胖子虽然痴,他可不傻,当我们半胁迫半拉扯地把他拽向海边时,李学工忽然警觉道:“你们要带我去哪?为什么有海水的咸味?” 阿破边拽边虚情假意道:“乖,哥们不会害你的。” 等真到了海边,李学工双脚钉在地上再也不肯走了,他一边挥舞着双臂,一边委屈地问艾里克斯:“这是为什么呀?我可是真的喜欢你!” 你别说,一个人发起狂来还真难对付,我和阿破两个人硬是拉不动他,三个大男人就在海滩上展开对抗。 叶子抱着肩膀笑眯眯地看着我们,这时碰了碰艾里克斯道:“不是我对东方的神话有偏见,可是我还是一直认为海神应该是波斯顿。” 艾里克斯哼哼了一声道:“我对东西神话不感兴趣——喂,你们先跟他耗着,我去那边的海面上看看。”说着展开翅膀呼啦一声飞走了。 李学工正在抡他的王八拳,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艾里克斯从他头顶飞过,不禁两眼一翻,哼哧一声昏过去了。 阿破急忙扶住他,乐道:“早知道就该早露这一手。” 海边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一艘小型游艇,我和阿破把李学工抬上去,阿破边抬边道:“这么会这么巧?偏偏这货是海神,要这么说,王府大街那个扫地的说不定还是元神呢!” 刘老六嘿嘿一笑道:“那可说不定,神妖本来是相吸相克的,你以为你们同在一个城市只是巧合吗?” 我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李学工,喃喃道:“虽然我对西方神话无爱,可也觉得举叉子那位比他靠谱。” 游艇开动,到达近海之后高大全道:“下面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真把他扔海里吧?” 小慧撩了些海水洒在李学工脸上,李学工抽了抽鼻子,顿时咳嗽起来,他一个挺立坐起半个身子,似乎还有些梦呓,抹着脸道:“我刚才梦到……”这时他骤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海上,李学工望着蔚蓝的海面,眼睛发直,“哇”的一声俯在船舷上剧烈呕吐起来。 “你真的晕船啊?”小慧道。 李学工边吐边抬起头纠正道:“是晕海!” 我乍手道:“这可怎么办?厨子可以做好了鱼不吃,但他总不能一见鱼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吧?” 阿破问李学工:“那你会游泳吗?” 李学工搂着船舷怒道:“你说呢?” 这时艾里克斯啪搭搭在游艇上落了下来,对我们说:“现在海面上到处都是海盗,不管远近都被他们占领了。” 李学工看着艾里克斯熟练地收回翅膀,再次呆若木鸡,艾里克斯关切道:“你怎么样?” “哇——”李学工又吐了起来。 叶子叹了口气道:“我们回去吧。” 王水生幽幽道:“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我们现在能回去就算不错了——你们看那是谁?”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顿时心凉了半截:在离我们不足200米的地方,一艘大型油轮的栏杆站着一个人,风神! 风神似乎是早就发现了我们,他胸有成竹地把双手背在后面,静静伫立,玩味地看着我们,在这辽阔的海面上,我们像无处可逃的小虫子暴露在他面前。 一船人都傻了。 两船靠近到可以勉强说话的距离,风神冷冷一笑:“何安忆,好兴致啊。” 我嘿嘿一笑:“你也不错嘛。”我悄悄靠近驾驶舱,试图用时间差产生的速度摆脱他。 风神眼眶一缩,两只手平摊在了胸前,他冷笑一声,我们四周的海面猛然出现了无数的小旋风,这些风卷着海水,呜咽展转,没用几秒时间忽然同时涨高,最低的也已高过我们船头,风带着水高速旋转,发出呜呜的吼叫,螺旋形的水柱把我们围在当中,就像圈起的水牢一样…… 第四十一章 海宝 第四十一章 海宝 此时此刻,我终于体会到了万念俱灰的感觉——在我们前后左右都是巨大的水柱,不管从哪突围,结果都是自取灭亡。 风神似乎也不急着消灭我们,他看我们的眼神像只凶残的老猫在盯着已经落入自己利爪下的老鼠一样,手指头一勾,位于我们左侧的一根水柱呼啸着向我们的游艇撞来,船体剧烈倾斜,船上的人都狼狈不堪地滚在船的一边,摞成一堆。 好在并没有人落水,可是我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前奏,风神饶有兴致地又勾一勾指头,游艇前端的水柱撞来,船头被高高抛起,雷甜甜啊的一声被甩向水里,老雷和王水生大惊,同时伸手抓住雷甜甜,于千钧一刻之际将她拉了回来。 风神冷笑一声,双手交叉,这回袭击我们的同时有一左一右两条水柱,两股力量一挤,我们被高高抛在了天上,阿破和无双保护着船上的女眷,虽然没人落水,但是船舷已经被打得破烂不堪。 艾里克斯怒叫一声,展开翅膀冲向风神,但是一股强劲的风还不等她飞起来就把她压了回来。如果是在平地,风神再强也不至于能完全压制住我们,至少在对艾里克斯上,他不会有这么大优势,但是在海面上,风借水力,有形有质,大海就成了他最有力的帮凶。 这时海水已经灌上甲板,孙满楼高大全这样的旱鸭子早已面无人色,小绿和叶子几个女孩子紧咬着牙,强作镇定。照这么下去,这一船人除了阿破,恐怕难免落个同归于尽的下场,早就有惨痛经历告戒我们:不要把所有鸡蛋都装在一个篮子里,我们这些人一完,元妖基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此刻,我们的游艇已经变成一片破败的金属,载着我们飘摇不定,风神冷冷地环伺一旁,他嘴角往上撇了撇道:“何安忆,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阿破怒道:“放你妈的屁,有本事到地上跟老子打!” 风神只淡淡说了三个字:“再见吧。”他双手平举过胸,屏息凝视,谁都看得出他的下一击必将是绝杀性质的。 “完蛋了——”孙满楼大叫起来。 这时的李学工窝缩在众人的脚下正在不管不顾地大吐特吐,我一见他就来了气,可是也有深深的自责,要说无辜,没人比小胖子无辜了,不远万里被刘老六骗来,眼见自己心爱的“女孩”变身蝙蝠精不说,还要白白搭上一条命。 风神凝聚好力量,猛的单掌一推,我们身侧的几根水柱忽然集结成墙,陡然咆哮蹿起,带着震耳欲聋的呜呜声向我们劈头盖脸地打下来,水墙足有十几米,人在其下,像蚂蚁般渺小,就算船不被打碎,浪头也足以致命。 此时此刻,雷甜甜紧紧抱住老雷,眼睛却深情地望向王水生,小绿则静静地依偎在无双怀里,我觉得左手一热,扭头看去,见叶子把自己的小手递过来,冲我微微一笑。 我短叹一声,虽然觉得不甘心,不过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老六忽然一把拽住李学工的领子,随手给他一个大嘴巴,哇哇叫道:“你小子不是海神吗,你到是干点什么呀!” 李学工抬起头,只见生平未遇的一个浪头迎面扑来,本来已经吐得惨白的小脸变得更加夸张,他拼命把脸扭在一旁,一只手下意识地往外一挡…… 这本来是一个普通人遇到危急情况时的寻常反应,可是奇迹终于出现了(- -!!):在李学工随手推出的方向,那面海水墙的墙体上骤然出现了5个巨大的手指印,就好比软绵绵的湿面团上被人拍了一把似的,而且由于这一掌之力,本来扑向我们的水墙忽然急遽倒退,“哗啦”一声倒了下来,溅得我们满头满身都是海水。 还在愣怔中的众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得救了,包括我在内,大家都发傻地看着眼前的景况,没人欢呼也没人喝彩,好半天才不知道是谁悠悠地冒出来一句:“如来神掌——” 虽然同样吃惊不小,但出于惯性,风神的另一拨攻击也已经到了,这一回是位于我们右侧,刘老六抓着呆若木鸡李学工的身子一拧,李学工照例伸手一推,凝结了风神无数心血的水壁像堆破油桶一样被推得东倒西歪。李学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刘老六拼命摇着他领子道:“想起自己是谁没?” 风神这时终于恍然:“海神来了?”他嘴上说着,两手连动,海面旋风随之出现,卷起无数的水浪向我们撞来,风神似乎看出海神技能还不熟悉,想凭借最后的凶猛反扑出其不意。 刘老六扳着李学工的肩头,指着那些浪头一个劲叫:“全靠你了!” 李学工紧张道:“我该怎么办?”有了前两次的成功经验,小胖子虽然紧张,可已经不再是最开始那个废柴样了。 刘老六叫道:“你是海神还问我?” “海神……不是用三叉戟那个吗?”——看来李学工也支持波斯顿。看着那么多撞过来的水柱,小胖子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慌张,仿佛心有灵犀似的,他慢慢张开手,很奇怪的,那些急速飞奔的水柱受了感应一样迟钝了一下,好象一群被人豢养的狗儿在等着主人的指令…… 李学工的手略微往下按了按,那些水柱便安静了许多,一时间倒像是无数无害的喷泉在我们身周喷放。 这回轮到风神着急了,他定了定神,再次凝结神力,可是海面上的风已经无法带动海水,风声掠过水体,打在我们身上的只有些许水花。风神大概意识到了自己大势已去,回身说了些什么,对方的油轮便开始向海岸靠去。 艾里克斯叫道:“别让他们跑了!” “好!”李学工答应一声,可是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刚才还立在半空的水柱此刻已经缓缓融入大海,显然,没有李学工的指令,它们很茫然,但绝不会再助纣为虐。 “我们追!”叶子喊了一声。 孙满楼无奈道:“美女,你看清楚状况再说。” 我低头一看,也是哭笑不得,我们一行人这时站在齐腰深的水里,游艇早已千疮百孔,别说追敌,只要再有几分钟,这帮人恐怕还是逃不脱被淹的命运。 对面的船跑出一段距离,风神忽然冷冷回头,双臂奋力向我们一挥,海面上顿时狂风呼啸,这小子居然还不死心,想用最后一博来碰碰运气。 可是风神的拼命一击毕竟非同小可,我只觉空气骤然稀薄,全身的汗毛都开始有征兆地贴向身体,暴风自不足1海里的一个点刮来,情形非常诡异,就好象一台小小的鼓风机通电后吹出了12级台风一样。 更诡异的是:在如此强劲的风里,海面没有半丝波动,如同飓风从平静的玻璃上掠过…… 不难想象,只要这股风一着身,我们会毫没商量地被吹到五湖四海去,别说藏身于一艘正在沉沦的小破船,就算躲在钢筋水泥后面也阻止不了这样的下场。 艾里克斯骂了一声,展翅飞起,忽又落下,道:“我跟你们在一起!”她拉着李学工的手道,“大家的生死就全看你了!” 小胖子这时完全恢复了镇定,他冲艾里克斯点点头,把一只手平伸出来与远处的水面平行,蓦的一提,在飓风和我们船之间,海平面上异军突起,整整一个区域的海水被他规规矩矩地提了起来,大小不亚于奥运会的水立方——大海在海神面前,竟像儿童手里的积木一样顺从! 飓风与海水接触,发出呜嘟嘟的巨响,像砂轮打磨石头一样,就见水立方的一角被渐渐磨平,飞溅的水滴子弹般四射,我定住时间,帮众人规避。 李学工愤愤道:“这小子可恶!”他双手平摊,掌心向上,身子一昂,以我们的船为圆心,身周500米以内为半径的海水整个凸出海平面,依然是规规矩矩的一个圆柱体,李学工猛的一按,这个圆柱体便整个压在了飓风之上——没有想象中的山崩地裂,风神所发出的飓风被呈苍穹之势的海水不由分说地压进了海里,就像衣角带起的微风被飞来的大山镇住一样,很快沉入了海底,没用片刻,海面上飘起一层被卷晕的鱼虾和其它海生物…… 李学工眼望逃走的船,指头挑了挑,海平面上一道城墙似的由海水组成的楞线由近及远追击而去,“砰”的和风神所乘的船发生了追尾,几个船工掉进了海里,而风神拽住船帮,也几乎跌进去。 我们大喜,眼见风神手忙脚乱地呼叫,知道他也不会游泳,我忙跟李学工道:“再来一次!” 李学工点点头,指头再一勾,又一道水线追击而去,眼看就要撞上油轮,忽然那道海水凝结不动了,敌船上,另一个人手掌张开,正对着周围的海水施放冷气,丝丝的白烟冒过,海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冻结。 我意外道:“戴文老狗也在船上?” 戴文辉恐惧地朝我们这边望了一眼,索性跳进已经被冻结的冰面上,没命价向陆地跑去,李学工又推过去的几道水浪都被他手忙脚乱地冻在了原地,风神紧随其后,两人惶惶如丧家之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时陆地已经隐约可见,戴文辉把鞋甩在一边,手脚并用在冰层上跑着,我很快明白他之所以这么做是要用四肢发布冻气使水面结冰,就见他一边跑,身前半米之内便被冻结,本来也算尉为奇观,可是此刻却有说不出的狼狈。 阿破叫道:“给他一个大的,我就不信狗日的能把整个索马里都冻住!” 李学工观察了一下形势,摇了摇头道:“那样会引发海啸的。” “那又怎么样?” 李学工道:“那样的话,整个非洲大陆的人类都会受到牵连,那可就不是我想看到的事情了。”说话间,风神和戴文老狗已经爬上了岸边。 ……而听李学工这口气,小胖子俨然已经是一个神族了。 老雷道:“你想起你是谁来了?” 李学工看他一眼道:“原来雷神老大也在这里。” 老雷被认出来羞愧难当,一贯威风凛凛的他还很少有这么吃瘪的时候,就算风神能克制住他的雷,在陆地上也绝不至于这么狼狈。 李学工一松弛下来又恢复了小胖子那腼腆的本色,见众人看他神色各异,不好意思地挠头道:“让大家吃苦了。” 我翻个白眼道:“既然知道,能不能先把我们弄上岸再说?” 这会我们的船已经沉下去又有半米多,众人站在水里,只有脑袋冒在上面,就跟《唐伯虎点秋香》里唐伯虎租船渡江那场戏一样…… 李学工忙将手略略向上一提,我们就感觉身下的海水被股暗力操纵似的升上不少,不一会就都浮出水面,难得的是海水居然不再从船的破洞里钻进来。 雷甜甜道:“可是我们要怎么才能靠岸呢?” 李学工冲她微微一笑,手臂摆动,我们船身后便生出一道道波浪形的推力,像运送轨道一样把我们滑向对岸。 小绿忍不住赞道:“真厉害!” 李学工终究还是有些得意,哈哈一笑道:“在海里,还没人是我对手——呕!” “你怎么了?” “……我还是有点晕。” 海神回归,我们之间又有并肩作战的基础,所以上了岸以后老雷只用了三言两语就把我们当前的情况跟李学工说清楚 了,李学工道:“以前的恩怨我本来也没看得太重,再说现在是非常时刻,说吧,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我按着他肩膀道:“把我们那批枪找回来。” 小慧补充道:“是海盗干的,但具体不知道是哪一部分的海盗,你得打听清楚以后再把我们的东西要回来,没问题吧?” 李学工傲然道:“没问题,只要这帮人还在海上我就一定能找到他们,海盗还不是要在海上混?只要沾海就都归我管!”说着李学工下意识地做了一个海宝的姿势…… “那我们等你好消息!” 李学工点点头,眼睛却看向艾里克斯,讷讷道:“难怪你身上有种古典气质……”他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艾里克斯大方地摆摆手,咯咯笑道:“误会,一场误会。我知道你们神族都……” 李学工忽然冒出一句:“其实就算知道你的身份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我们都愣了一下,王水生指着李学工鼻子道:“你还想泡我奶——”后面的话还不等说就被雷甜甜按了回去。 尽管艾里克斯是个粗线条的女“人”,此刻也禁不住有几分尴尬,挠着头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我为了打破僵局问李学工:“你准备怎么出海?” 李学工低头看了看,从我们坐过的破船上抽了一小片木板出来,随手往水里一扔:“就它了。” 我诧异道:“那东西怎么走?” 李学工紧走几步上了木板,背着双手站好,他脚下的水面陡然升高和通向远处渐低的海面形成一个坡度,然后李学工就像坐滑梯一样出溜着走了…… 第四十二章 惨无人道的围观 第四十二章 惨无人道的围观 两天之后,索马里海滩上出现了七八艘样式古怪的船,它们船头的油漆已经班驳,船身也被风雨打得坑坑洼洼,从这些船上下来的水手,脸上带着水气,胳膊粗壮,一看就是多年在海上打生活的老手,只不过这些人个个神情剽悍,举止间总带着股狠戾,一般人还真难想象他们到底是做什么工种的。 他们在一个人的带领下在码头靠岸,立刻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他们不由分说地从船上搬下一只只厚笨的木箱,很快把偌大一片空地摆满,贝利听说了这个情况,急忙亲自查看。可是这些人在他的询问下只是置若罔闻地忙活着,没用半个小时所有的来船都卸了一个空舱才罢。 我大约已经猜到了是什么状况,所以笑眯眯地不急不忙地看着这些人干完活后恭恭敬敬地来到一个小胖子面行礼,然后上船而去。 短短两天时间,李学工就清瘦了一圈,不过小胖子也已今非昔比,海风给他渡上了一层好看的亚古铜色,他随便地戴了一顶遮阳的小圆草帽,逢人还是乐呵呵的,但因着那些人对他的恭敬,居然有几分颐指气使的派头。 不用说,海神出马,海盗们安敢不从,海盗是一种古老的职业,而越是古老的职业越有自己的信仰,那些停靠在码头的船身份不用再说,从它们船上某些印记来看,之前是装有攻击型武器的,但海神当前,海盗们为了表示尊敬或者为了避嫌临时拆掉了。 李学工站在那,每有人跟他告别他都会像个彬彬有礼的日本人一样报以微笑道:“辛苦了。”至于那些海上魁首们,更是不敢丝毫懈怠,他们临走前无不郑重地冲李学工膜拜祈祷,比世界上最虔诚的信徒还要心诚。 我来到李学工跟前,笑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李学工摆摆手道:“其实也没做什么,等我得到确切消息的时候枪已经被不少于5家的人瓜分了,我只好再去一个一个地去游说他们把东西送回来。” 我又笑了,这其中的过程肯定精彩纷呈充满曲折,只不过对于现在的李学工不值一提罢了。 贝利看着码头上一大片箱子问:“那里装的是什么?” 这时有人用撬棍打开了其中的一只,顿时咋舌:那里有满满一箱枪! 叶子得知这个消息后兴奋不已,她马上组织人开始给前来声援的黑人们分配武器,而这时赶来增援我们的非洲土著也正好达到了将近10万的庞大数字。 分发武器从上午开始,进行到下午2点钟的时候,已经有超过一半的人领到了东西,但是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意外也发生了:贝利发现有人在冒领。 现代非洲所承受的苦难,有很大一部分是由于军阀割据造成的,反政府武装、自立为王的诸侯、或者因为种族仇恨形成的军事部落,这些人割据一方连年征战,几乎每个非洲国家都有这样的势力。 所以这些家伙想来分一杯免费的甜羹就一点也不奇怪了,10万支枪,在这种世界物资都紧缺的情况下,只要能沾点甜头就会对自己的势力大有帮助。 贝利就是在排队的人群里认出了几个当地兵痞才由此识破的。 叶子听说,眉头紧蹙道:“那现在怎么办?要停止发放吗?” 戈什道:“可是那样来帮助我们的人也领不到了。” 戈什说的其实是一句废话,这个后果大家当然都明白,可是总不能把我们费尽千辛万苦的成果就这样拱手送人,这其中利弊实在让人憋屈。 老雷道:“要是聂平在这就好了。” 气氛一度沉默了…… 小慧忽然道:“不但要继续发,而且要快点发,争取今天全发完!” 叶子纳闷道:“你这又是什么道理?” 小慧道:“很简单,如果我们拖下去,会引来更多的势力来争抢,而现在能就近冒领的人不会太多,到头来还是我们的人收益大。这就像过去开粥厂,你不能因为几个爱占小便宜的人混进来吃粥就停止发放。” “好办法!”老史率先支持女儿。 叶子想了想道:“只能这样了。”随即苦笑道,“老鼠们来的时候是为了支援同类,再看看人类吧,都做了什么!” 于是我们只能加快发放速度,一些可以被信赖的人都加入到了这个队伍中,10万支枪在傍晚时就被发完。 效果还是明显的,这些枪发出去以后,团聚在我们周围的力量无形中彰显出来了,恐怖分子的哄抢事件在起初频率增高了,但是大多无功而返,一是遭到的抵抗空前强烈,还有一个根本问题就是——从根本上讲,就算他们能占领到一小块地方,那里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以得到。 双方都到了最困难的时刻,除了随处可见的枪和子弹,其它生活物资匮乏得可怕,元妖的人各自为战,而我们也拥有了世界上最古怪的一支军队:我们发给他们武器,却又无法下达统一的命令,甚至都没见过这些人。 最后还是元妖的人先顶不住了,和非洲土著相比,他们在抗寒挨饿上明显没有优势,他们也不愿意和这些端着全自动冲锋枪、视死如归的狂热战士们以命相搏。最终的结果是战略的全面收缩,他们不得不重新聚在一起,在黑人的反抗中向撒哈拉沙漠转移。 在这里,双方又回到了一个相对公平的战场。因为在茫茫的沙漠里,飞鸟绝迹,走兽也形不成气候,高大全和孙满楼的密集攻势没法发动,戴文辉的冻气在这里也只是一个笑话——他要真敢在撒哈拉沙漠发动妖力,我相信不论敌友都愿意冒着被冻死的危险去接近他。 好在我们还有别人,比如说我、阿破还有李返。 我们三个每人只带了一些干粮和水,领了一小支驮队终日出没在沙漠里寻找元妖的小股部队。 烈日当空,我们迤俪行走在沙漠宽阔的胸怀里,过了两个大沙丘之后,和一支足有上百人的恐怖分子遭遇了。 阿破道:“老规矩,老大照看驮队,我们上!” 李返笑笑道:“好的,你要小心哦。” 阿破白了他一眼道:“我和从来不会跟你说这样的废话。” 李返仍旧笑道:“我是真用不着。” 我从他俩手里接过骆驼的缰绳,说:“去吧。” 恐怖分子们正在沙丘后进行短暂的休整,他们还没发现头顶上的敌人,再看阿破和李返,两个人同时大叫一声,就像小孩子玩打仗游戏一样兴高采烈地挥舞着胳膊冲向敌军…… 对方大惊,当发现敌情只是两个手无寸铁的男人之后顿时放下心来,一排子弹扫过,阿破已经被打成残缺的肢体。恐怖分子们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可是另一部分人就没这么好运气了,他们打中的是李返—— 就像被无声地袭击过一样,这些人身体的不同部位莫名其妙地蹿出一股股血雾,倒地,而枪林弹雨中的李返依然活泼得像匹发了情的种马冲过来。 一个老成持重的恐怖分子一举拳示意同伙暂停射击,惊惧不定地观察着情势,他身边一个白人慢了一步,开枪射中李返的胸口,李返毫发未伤,白人却身子一扭,痛苦地倒在了沙地上,他的胸口凭空出现一个大洞…… “魔鬼!”顿时有人喊了起来,更多的明白过来的恐怖分子们喊着:“不要朝那个人开枪!” 可是不开枪又该怎么办呢?敌人只有一个,明明一枪就可以解决问题,现在谁都不敢开枪,其场景之诡异一想便知:几百个人都端着枪如临大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冲上来,没人发出声音,气氛凝重得像幅油墨画。 一个把自己裹得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恐怖分子从腰间抽出小弯刀,一个箭步蹿到刚刚跑下沙丘的李返跟前,一刀砍在了他肩膀上。然后这位爷肩头猛的飙出一股血,扑通一下瘫在地上,刀还在他手里,敌人还在眼前。 众寇大哗,疑惧像瘟疫一样蔓延着,李返慢悠悠地靠过来,可是既没人主动攻击他,他也就束手无策了,和平之神虽然不会受到伤害,同样不能主动出击,否则作用力一样会回到他自己身上。 李返双手下垂,向前一蹿跳到一个恐怖分子面前道:“你打我呀!” 那个恐怖分子可是早有准备,为防止意外已经在百忙之际把枪里的子弹都卸出来,把刀抽出来扔到地上,这时见李返到了近前,索性把手都背在后面,眼睛一闭,豁出去了—— 李返见他这样,只能又蹦到另一个人眼前,同样道:“你打我啊。” 那人默默地卸子弹,扔刀…… 李返额头冒汗,回身冲我喊:“都不上当了。” 我无奈地冲他摊摊手。 这会恐怖分子也发现了端倪,他们觉察到眼前这人虽然不能碰,但似乎也不敢主动出手,一群人小心地把李返围在当中,既不攻击他,也不放他走,李返哭笑不得道:“你们有种围死我!” 这时一个人走过来喃喃道:“这就叫对当事人进行惨无人道的围观啊。”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只见阿破施施然走下来,刚才还被打得七零八落的身体已经完好如初。 阿破看着这些人,理了理破碎的上衣道:“还有我呢。” 第四十三章 睡觉 第四十三章 睡觉 阿破这一出现,恐怖分子们再次哗然——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射成一堆肉泥,而现在又生灵活现地蹦出来,一般人哪能受得了? 阿破抓住圆圈外围一个恐怖分子的脖颈往外一扔,随手又去抓第二个,那人又惊又吓,本能地朝阿破开了一枪,“噗”的一声,阿破小腹上开了个洞,开枪那人本来战战兢兢的,开枪之后浑身上下地摸索,生怕阿破有李返一样的妖力,这时见自己完好无损,顿时发现新大陆一般,在李返那憋了一肚子的气都发泄在阿破身上,一梭子子弹过后,阿破又被打成了筛子。 李返站在一边,笑嘻嘻道:“看来谁都喜欢拣软柿子捏啊。” 在一通猛烈的炮火之后,阿破又掉在了地上,李返瞅个空当往阿破身前一站:“还是我帮你挡挡吧。”几颗子弹射在他大腿上,几个恐怖分子顿时皮开肉绽地躺倒在地。这一来又没人敢开枪了…… 阿破自愈好身子,一骨碌站起来,拨开李返,不服气道:“谁是软柿子?”他就近抓住一个敌人猛揍,一边揍一边道,“虽然你受不了伤,可你不也动不了手吗?” 李返笑呵呵道:“说的是,所以以后我帮你挡子弹,你帮我揍人,我们俩个合作,天衣无缝。” 李返身形闪动,处处挡在阿破之前,一帮人就不敢再贸然开枪,而阿破也乐得清闲,开始一心一意地揍人。 李返说的没错,这两个人的配合简直就是完美无瑕,如果只有阿破或者只有李返,对方只要选择缄默或猛烈开火,至少自保不难,可是这两个家伙在一起,恐怖分子的郁闷就可想而知:既投鼠忌器不敢开枪,还得闷头白白挨揍,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终于有人还是想到了那个亘古不变的好办法:跑! 对方有大概不到十辆沙漠越野,这时件事不妙,一气全上了车,加大马力冲出去。 阿破放倒最后几个人,见其余人都已经坐在车上遥不可追,抬头冲我这边懒懒地喊了一声:“老大,有人要跑!” “看见了。”我也懒懒地应了一声,慢悠悠地从沙丘上走下来,心念微动,那些跑在远处的车便成了一幅静止的画面。 我经过阿破他们的战场,走到离我最近的两辆车中间,它们正在并排行驶,我左胳膊探进左面的车里,把表情凝固的司机手里的方向盘向右打满,然后又如法炮制,把右面的车使劲向左打,随后猛的放开时间—— “砰——”两辆车热情地撞到了一起,车头冒火,滚入沙尘。远处的车一见,开始拼命踩油门想要摆脱我。 可是他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速度对我来说实在是没有意义的东西。 我闲庭信步地溜达到前面,把相近的车用相同的办法撞在一块,我抬头看看,见最远的几辆车已经距我大概有50米左右的距离,要是平时,我自然不介意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可是这是在撒哈拉沙漠,头顶骄阳似火,我还真有点不愿意浪费能量跑那么远的路了。 好在地上到处都是恐怖分子们扔的枪,我随手捡起一把微冲,把最前面一辆车定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一梭子子弹过去,目标旁边的车纷纷起火,阿破忙里偷闲拍手道:“老大好枪法!” 我赧然一笑,话说我的枪法就没有好过的时候,记得上学那会军训,最后一天上午是实弹射击,每人十发子弹我靶上就出现了7个洞——还有一个是旁边那人射上来的…… 眼见最先被我瞄准的目标安然无恙地向前蹭着,虽然跑不了,可是实在是对我脾气底限的挑战和嘲笑。 “咔咔——”枪里没子弹了,我一生气把弹夹退下来,顺手扔出去,这一回,目标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娘的,每回都是扔的比打的准!”我念叨着,环顾四周,恐怖分子们咳嗽着从冒烟的车里钻出来,大声叫道:“投降啦!” 阿破道:“废话,你们早该投降。” 就在这时,我带的无线电话响了,不等我报告好消息,小慧肃然道:“阿忆,你们快回来,出事了!” “什么事?” 小慧似乎没有心情多说,只道:“快回来,我们已经派出飞机去找你们了。” 我们一路忐忑地回到索马里,我一直担心是叶子或者其他什么人出了意外,但我刚下飞机就看见所有人都等在下面,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是事情似乎比我想象得还要严重,叶子、老史这两个平时不管发生多大情况都保持乐观的人脸色都很不好看,其他人更是肃穆得可怕。 为了缓解气氛,我故作轻松地抬头看了一眼道:“天不是还没塌吗?” 小慧摇了摇头道:“快了……” 我看看叶子,小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群人里反倒是叶子的脸色最难看,她有些虚弱地靠在我怀里道:“这几天你们肯定没看新闻——有一颗核弹爆炸了!” 我吃惊道:“什么?” “在纽约,核爆点是美国纽约市宾夕法尼亚火车站,当场死亡人数超过了2万,这一数字还在增加,而且受到核辐射的地区也在渐渐扩张,半个纽约已经是一片死城。”贝利面无表情地跟我复述了新闻里的内容。 “是谁干的?” 小慧道:“还不清楚,而且这也不重要了,美国政府宣称不论敌人是谁,他将付出比这惨重十倍的代价。他们境内的预警警报已经上升成最高的红色,美国海陆空、海军陆战队进入了全面备战状态——”小慧顿了顿道,“这些其实也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它已经爆炸了,如果说我们以前是驾着马车在薄薄的冰面上走,那么现在这驾马车已经掉进了深渊,能不能重见天日只能靠运气了。还得是很好的运气才行——就像多米诺骨牌已经推倒第一张,你想让它从第二张开始就停住一样那么好的运气!” 老雷道:“据我对人类的了解,他们很快就会歇斯底里,受了伤的人会四下报复,占了便宜的人想趁机占更多,然后他们会大打出手!” 小慧道:“关键是这次他们拿什么大打出手,如果下一颗核弹在24小时内爆炸,那么我们基本可以断言:人类完了。” 叶子黯然道:“我想的是那两万人,炸点在火车站,多少人是正要和亲人去团聚,又有多少人客死他乡?” 我们都默然了。 老史敲了敲桌子道:“小崽子们,别光犯愁,是你们该做点什么的时候了,你们来充英雄的第一刻就应该想到今天的局面,英雄要都那么好当的话还要你们干什么?” 李返道:“我认为当务之急是找到元妖和德古拉,事情是他们引发的,他们手里肯定有核弹头的散布名单。” 小慧摇了摇头道:“那是后一步的事了,我来算算,500枚核弹头,在澳大利亚无人区爆了一枚,前段时间各国政府收缴了88枚,美国爆掉一枚,还有410枚,仍然够把地球折腾个底朝天,就算元妖现在拱手把名单给我们,只要核战一开,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可能已经都死了。” 老史看了女儿一眼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小慧苦笑一声道:“你们自求多福,我去睡觉。” 老史诧异道:“睡觉?” 小慧无奈道:“也许能梦见什么线索呢。” 我们也知道小慧的智慧升华以后就是可以在梦里预见未来,这也是目前唯一还算有价值的方法,除此之外,还真没有更好的途径去解决当前的危机。我们这些人联手可以轻松对付一整支人类的军队,但那只是局部,现在,面对整个失控的局面,无论是神族还是妖族,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这让我们充满了挫败感。 我抓着小慧的手,郑重道:“那为了全人类,你就劳驾去睡觉吧。” 孙满楼特意嘱咐道:“一定要好好睡啊!” 阿破满脸期待道:“需要人陪的话就找我。” 小慧冲我们摆摆手,钻进旁边的小卧室里去了。 一干人眼巴巴地望着卧室的门,没人敢发出响动,那情景比等在产房外的家属有过之无不不及…… 大概过了半小时,小慧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见了我们的样子吓了一跳:“你们干什么呢?” 刘老六第一个冲上去,关切地问:“你梦见什么了?” 小慧打个哈欠道:“我梦见我渴了,到处找水喝。” “啊?”众人都莫名其妙地互相看着。孙满楼挠着头皮道:“是不是核战爆发以后水源受了污染,所以才做这样的梦?” 小慧道:“不是。” 李返道:“是战火把地球上的水都蒸腾干了?” 小慧:“不是。” 王水生高举双手道:“没那么简单,我觉得这个梦一定是寓示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王水生紧张地分析着,“小慧在梦里是代表全人类的,口渴,那是一种欲求,水代表和平,就是说人类渴望和平又不可得,苦苦追索又身不由己——是第四次世界大战爆发了吗?” “也不是。”小慧道。 我们一起焦急问:“那是什么?” “那是因为我真的渴了。”小慧说完端起一杯水一饮而尽,冲我们抱歉地一笑,“我去重睡。” 众人皆倒…… 除了渴了梦见喝水,小时候尿炕还梦见找厕所,一般都能找着,但是一尿就热乎乎地直贴腿,低头检查,没毛病,继续尿,继续贴腿,第二天挂出去就是一幅山水画.很多童鞋小时候尿炕大概都省去了找厕所这一环节,可见自我道德约束很差,鄙视你们! 第四十四章 全球演唱会 第四十四章 全球演唱会 小慧又去睡觉了。 叶子道:“我们总不能就等小慧睡觉吧?做点什么。” 老史道:“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这小妞的原因,她比你们都强!” 高大全不忿道:“也许还因为她是人类——她根本不知道敌人有多强大!” 老雷郁闷道:闭嘴吧,没什么可骄傲的。” 老史哼哼着道:“强大的敌人我见多了,可是我坚信越强大的敌人弱点也越明显,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元妖,他真的什么也不怕吗?” 阿破一指小绿:“怕她!” 老史好奇道:“怕这个小丫头?” 无双道:“只要小绿一唱歌,元妖就会退避三舍。” “为什么?” 我笑道:“还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就算小绿一但唱起歌来总有人会退避三舍的,以前是我们,后来是元妖。” 老史一拍手:“这不就结了?” 无双道:“可是必须是即时演唱才有效,放录音不管事,换个说法就是小绿和元妖必须得在同一个环境下,危险不说,元妖也不会光站在那里听她唱歌,所以每次都没什么用。” 叶子道:“就是说只要是小绿本人即时唱的,不管元妖在哪里听到都会抓狂,就像上次在富加一样?” 无双道“是的。” 叶子眼镜闪闪发光道:“这并不算难办,我有办法了。” 众人齐道:“什么办法?” 叶子微笑道:“你们听说过全球演唱会吗?” 大家都是一愣,然后同时明白了叶子的意思,王水生倒吸一口冷气道:“女王就是女王,一来就是大手笔,全球演唱会!” 叶子拉着小绿的手道:“你觉得怎么样?” 小绿讷讷道:“是不是太夸张了?” 叶子微笑道:“你行的!” 雷甜甜捧着手向往道:“这样小绿姐姐就成了全球明星了。” 小绿担心道:“外国人能听懂我唱的什么吗?” 无双温柔道:“别担心这个,光听你的声音也是一种享受。” 我和阿破同时吹了一声口哨。 李返道:“叶子你的意思是让小绿在全球范围开演唱会,用来对付元妖?” 叶子点头。 李返皱眉道:“可是有一个问题——通常意义上所谓的全球是指有人类聚居的地方,更多的地方是没人生存的,山谷、河沟、森林、沙漠,小绿开演唱会,元妖只要躲在这些地方就可以轻易混过去。” 叶子沉思了一会,点头道:“你说的对,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也可以不称其问题,只要有几个一线大国出面,派人到这些地方去,元妖还是没处躲。” 我轻抚她的长发,怜惜地说:“想法是好的,可是你觉得现实吗?你说的那些一线大国,现在人人自危,在核弹的逼迫下连一分钱一分力都不肯出,你指望他们,说句不好听话是靠屁吹火(搜狗里居然有这个词组)。” 叶子听到我的最后四个字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她顿了顿道:“不行的话我们花钱来做这件事,可惜我们国家人太少,就算全部出动也解决不了什么事情。” 李返又道:“恐怕钱在这件事上也不好使,不光人要去,设备也得跟上,还有很多工程没有政府的支持是做不成的。” 叶子道:“这些以后再说,先说说我们的另一个敌人吧,那个德古拉怎么办?” 王水生举手道:“没有元妖帮他,我奶奶和我对付他应该不成问题。” 我左右环顾道:“对了,艾里克斯呢?” 雷甜甜道:“我刚才看见奶奶和李学工哥哥出去散步了。” 孙满楼嘿嘿坏笑道:“我看你很快就要叫李学工爷爷了。” 王水生怒道:“放屁,我奶奶怎么可能看上那小子?” 高大全道:“什么叫那小子,学工怎么说也是神族,配你奶奶还是可以的。” 王水生道:“神族又怎么样?” 老雷咳嗽一声道:“水生,不要有种族偏见嘛,在这一点上,我就做得比你好。”说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女。 王水生自知失言,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我就见老雷神色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王水生和雷甜甜基本已成即成事实,雷神虽然没有执意反对,可心里总不得劲,这回总算找着个由头挖苦王水生一下,可见这老头也有他不厚道的一面…… 这时门一开,小慧走了出来,大家一见,轰隆一声都站了起来,不知为什么,她的脸上似乎带着几分笑意,见我们如此紧张,小慧微笑着按了按手:“都放松点。” 孙满楼道:“怎么这么快,您该不是又梦见到处找吃的吧?” 老雷和高大全几个人同声问:“怎么样?” 小慧没有回答他们,而是转向无双和小绿道:“刚才睡觉的时候我 想过了,想彻底消灭元妖并不难——小绿可以开一个全球演唱会。” 我们面面相觑…… 孙满楼道:“什么叫你睡觉的时候想过了?” 小慧笑道:“我可是有两个脑子的人,一个做梦,另一个还可以想事情。” 我说:“先说说你梦到什么了吧?” 小慧道:“不急,先说小绿开演唱会的事。” 叶子道:“我们刚才也想到了这个事情,可是有一个难题就是地球上有很多无人区,如果没有各国政府的大力支持,元妖还是能躲开小绿的歌声。” 小慧嫣然道:“你们也想到了?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阿破摆手道:“别夸,在你面前只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老史道:“那诸葛亮就给我们说说,如果这些政府不肯帮我们的话,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些无人区?” 小慧道:“说到这个,就该说说我的梦了——大家放心,他们会帮助我们的。” 众人道:“凭什么?” “你们为什么不看看新闻上在说什么?” 听她一说,有人急忙打开电视,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片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周围的景物是西方国家,这些人打着各种条幅,群相激愤地喊着口号。 我忙道:“谁给翻译翻译他们在干什么?” 叶子盯着屏幕道:“条幅上写的是:我们要战争、不要做逃兵、战斗吧,我们什么也不怕。” 我吃惊道:“那是什么意思?” 叶子摆手道:“别说话,让我听听。”她竖着耳朵听了一会,表情越来越古怪,我急道:“说的什么?” “是示威游行……”叶子挠着头道:“可是这样的示威游行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们要求政府和当权者派出军队发动战争……咦,怎么还有我的名字?” 我更加纳闷:“说你什么?” 小慧接口道:“他们在抗议政府的无作为,要求执政党帮助叶卡捷琳娜女王打赢这场战争。” 我先松了一口气:“竟有这样的事?” 叶子道:“我只见过反战游行,这样鼓动政府出兵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我说:“他们难道不怕遭到核攻击?” 小慧道:“条幅上不是说了吗,‘他们什么都不怕。’” 老雷哼了一声道:“人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担当了?” “自从遭了核爆炸以后。”小慧道:“压力会使人产生两种形态变化,一种是被压垮,一种是抗争,显然人类这次选择了后一种。” 叶子频繁地换着台,新闻上各个国家都在举行着类似的游行…… 老雷不可置信地说:“我还以为他们会乱了手脚然后自相残杀呢。” 小慧微微感慨道:“本来我们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可显然我们还没有真正地了解人类。” 原来,纽约核爆引起了世界的轩然大波之后,各国政府态度各异,有的色厉内荏有的外强中干,也有的为了自保和恐吓敌人叫嚣着将率先使用毁灭性武器,但对国内的人民则几乎论调一致:请尽力保持理智和克制,任何组织和个人不得以任何手段参与到此事中来。 这明显还是怕了,连一向以世界警察自命的美国都被盖了帽,还是在美国这次并没有出风头的情况下发生的,各国政府都领教到了敌人的凶残,何况对方有言在先,谁敢干预就炸谁,于是首脑们退缩了,出于从仕途或者责任的角度考虑,没有比静观其变动法子更稳妥的了,至少非洲很大,等这些人打出非洲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可是民众们并不这么想,纽约车站2万人的生命血淋淋地摆在眼前,这些人和他们此刻是休戚相关的。 如果说911恐怖事件还有人为之幸灾乐祸,那是人类猥琐阴暗的一面,他们乐于见到别人倒霉,就像见到有人被楼上的花盆砸了脑袋一样,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在自己眼前被活生生地打死一般人一定受不了。人类的残忍和怜悯都是有底限的。而且,这里还能用到两个成语叫兔死狐悲,同病相怜。 大部分的时候,人类作为群居动物,其集体智慧往往是低于个体的,所以国家有领导、部落有酋长、公司有ceo,居委会……有居委会主任:小团体决定大团体的命运,可是这一次,是少有的群体智慧发挥力量的例外。他们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他们意识到如果不彻底解决危险,下一个轮到的将会是自己。 可以说,残酷的现实终于逼出了人类身体里最后一丝同情和勇悍。 在看新闻的时候,张泰伟忽然打进一个电话来,他欣喜地说:“何安忆,现在已经有好几个国家表示愿意暗中支持你们的行动了,不管你们缺钱还是缺物资,都可以跟他们提。” 我鄙夷道:“暗中?” 张泰伟道:“别要求太高,这已经很不容易了,至少是个好兆头。” 挂了电话我喃喃道:“娘的,我们什么都缺的时候他们不管,现在都解决了才来事后诸葛亮,还是‘暗中’。” 小慧却一点也不急:“放心吧,他们会自愿付出比承诺更多的对东西的。” 我奇怪地看着她:“你到底还梦见什么了?” 小慧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一字一句道:“元妖的末日到了!” 叶子道:“我还很想知道纽约那颗核弹是谁放的?” 小慧摇了摇头道:“不是所有事都能靠做梦得出答案的,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要不是它这一爆,事情还没这么顺利。” 叶子道:“可那毕竟是2万人的生命。” 我暗暗叹了口气,凭我的力量,如果是20个人,我或许还可以试一试,2万人是无论如何也救不回来了,何况这件事的影响已经波及全球。 不过就像小慧说的,好消息一个一个到来了,先是贝利兴奋地告诉我们:叶子前段时间发给那些富豪们的请求有了回应,他们一致回应:虽然我们都不喜欢那个狡猾的公主,但这次必须帮你! 这些富豪们凑了一船又一船的物资向非洲运来,起初他们还担心受到海盗的劫掠,可是他们很快发现,虽然海上还是海盗横行,但是对运往非洲的物资都不闻不问,有的甚至还会为他们保驾护航…… 接着一个好消息是:自从纽约爆炸以后,有一部分因为特殊运气而拥有了核弹的组织或个人前来“投案自首”,他们主动上缴了总数将近200枚的核弹,他们明确表示为以前幼稚的行为道歉,值得一提的是古巴政府收到了3颗匿名核弹和一张便条,随信说明:其中两枚是“私人收藏”,但见识过纽约惨案以后,核弹主人愿意放弃继续“收藏”的权利,他不要了…… 倒数第二个好消息是:在全民舆论面前,各国政府终于撕开了最后一层面纱,公开出兵干预非洲“丛林王”事件,美国总统做了一次深刻的演讲,演讲只有一句话:以前,我们由于懦弱和各种原因,可耻地妥协了,可是敌人并没有遵守游戏规则,这一次,规则由我们来定! 最后一个好消息无疑才是无振奋人心的:一个名叫“堕天使”的英国民间组织声称这次核弹泄漏和袭击事件是由他们全程操作的,为了弥补过失,他们愿意提供非官方拥有核弹的名单,当然,为了避免报复和麻烦,他们的组织从即日起解散,并要求接受名单的一方尽到为其保密的义务。 这件事以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发表的一段音频结束了。 声音:“刚开始,他给我一万美金一个月的薪金,当我发现他的秘密以后,他给我提到了2万美金,我回来了。可是这一回,我发现他要毁灭全人类,说真的——4万美金也不干!”查理最后补充了一句,“要干也得是我把以前赚的钱都花光以后的事了,不过这很难——我在中国有两套房呢!” 第四十五章 回家 第四十五章 回家 2009年11月,这是一个全人类都值得纪念的日子,地球上所有的国家以各种形式加入到一场战争中去,其规模堪称第三次世界大战,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所要面对的敌人只有一个。 继五大常任理事国出兵以后,各个国家也用本国的特色支持了这场战争:美国的卫星,日本的通讯器材,俄罗斯和意大利的军火,在短短一周之内云集非洲。 不过中间还出了一点小插曲,美国欲将这一行动命名为“独立日”,众所周知美国人酷爱为他们的各种军事作为取各种听上去莫名其妙让人鸡皮疙瘩起满身的代号,但这一次响应的国家寥寥无几,理由是这是一次全人类的行为,不能让美国贪天之功独个享有命名权,法国自作主张地要用“马赛”行动取代“独立日”,而德国坚持把这次行动称为“德意志的意志”,索马里以战争开端在本国为由,执意把行动代号改为“索马里万岁”,各国在这个问题上争执不休,像群抢夺糖果的孩子…… 最后还是有人建议根据富加王国叶卡捷琳娜女王的身份改作“女王的胜利”才使纷争告一段落,并且最后得以落实,据说英国在投票中毫不犹豫地投了赞成票…… 战斗其实并没有持续多久,我们高估了敌人,区区十万残兵败将根本不够那些强国用各种代号打的,面对装备精良的联合国军队,恐怖分子们还得应付缺衣少食的日子,他们并非没有补给,但是一到海上就被他们原先的盟友——海盗们劫掠了。 在72小时之后,我们的敌人做出了一个让我们瞠目结舌的决定,它是我们在战前想也不敢想、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甚至搞得联军狼狈不堪——他们毅然决然地宣布投降了。 然后这些灰头土脸的家伙从非洲的丛林里、沙漠里走出来,把枪一扔就投入到联军的怀抱里要吃要喝,事后,叶子总结了一句话:恐怖分子也是人啊。 索马里临时指挥中心。 我们一行人慵懒地坐在沙发里,“女王”行动的胜利总算让大家稍稍松了一口气。 小慧喝了半杯水,把杯子放下轻舒了口气道:“总算把铺垫工作都做完了。” 叶子道:“可是离胜利还差得远。” 小慧点头道:“不错,打败元妖的追随者,原本就该是胜券在握而且无足轻重的事,接下来要做的两件事才是重点。” 我问:“除了对付元妖和德古拉,还有什么?” 小慧道:“别忘了还有200枚核弹流落在外。” 无双道:“不是已经有名单了吗?” 小慧道:“名单已经发给各国政府好几天了,可是收缴上来的核弹并没有多少,这是我最担心的,咬人的狗不叫,这些家伙不声不响地握着核弹,其目的让人忧虑。” 叶子无所谓道:“无非是想借机讹一笔,让那些政治家们去想办法吧,他们肯定比一般人怕死,我们说说小绿开演唱会的事。” 李返道:“我还是有些担心,恐怖分子们真刀实枪地出现,你让那些政府出兵并不难,可是在这当口开演唱会,他们一定认为我们莫名其妙。” 小慧笑道:“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很强大的说客。”说着眼睛瞟向叶子。 叶子摊手道:“这事我倒是轻车熟路,不过这一回能不能成可就不敢打包票了。” 无双忽道:“那小绿本人的演唱会在哪开呢?” 我们面面相觑,这个问题我们似乎还真没想过。 小慧想了想道:“回中国吧,那里小绿的铁杆粉丝多,而且有聂平可以帮忙。” “那走吧。”老史起身道。 贝利吃了一惊道:“怎么说走就走?” 叶子咯咯一笑道:“这就是这位老爷子的脾气。” 贝利来到叶子的跟前道:“公主,能不能多待些时候,起码让我们有个向你表达感激的机会。” 叶子笑着摇手道:“咱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也知道我的脾气。” 贝利失了一下神,继而郑重道:“非洲人民永远不会忘了你的。”这次非洲得到的援助基本上已经能缓解他们根本问题,一些在路上的物资还在源源不断地送来。 叶子道:“我宁愿你们富起来然后马上忘掉我。” 贝利道:“那我安排专机送你们离开。”现在他这个红十字协会可是有钱了。 我问叶子:“你跟我回中国?” 叶子道:“那我还能去哪?我这个女王不是还没胜利吗?” 老史问柴森和7狗:“你们呢?” 柴森道:“我们跟着您——” 老史斜眼道:“你们还跟着我干什么?我早就退出你们的组织了。” 柴森笑道:“现在军火已经跌破最低牌价了,我们没生意做,只好跟着你这个以前的老板混口饭吃。”她顿了顿,正色道,“我记得您以前经常跟我们说,做这行损阴德,想弥补这辈子得做件大善事才行。” “那你信吗?” 柴森笑了:“不信,不过我愿意试试。” 老史点点头:“对了,你今年快30了吧?” 柴森莫名其妙道:“怎么了?” 老史道:“这件事完了,我给你找个男人。” 柴森眉毛一挑道:“我不需要。” 老史道:“别说屁话了,女人哪有不需要男人的,我不能让你卖了一辈子枪还不知道枪的好处。” 老雷使劲咳嗽,在场的女孩子们全都晕生双颊,借故逃出门外。 老史看看我们:“我又哪说错了?” 来接我们的是聂平和张泰伟,张泰伟在我们下飞机伊始看似不经意间冲我们敬了一个军礼:“大家辛苦了。” 我笑道:“不辛苦。” 在大巴车上,聂平道:“事情大概我都清楚了,下一步你们有什么计划?” 小慧道:“继续清剿剩下的核弹和消灭元妖,后者是重点。” 聂平点头道:“说的对,有具体想法了吗?” 叶子道:“我们想让小绿开个全球演唱会。” 聂平眼睛一亮道:“好办法。” 张泰伟道:“大体意思我也明白了,可是地球那么大……” 小慧道:“所以我们还需要你们军方和政府的帮助。” 张泰伟道:“我试试吧。” 叶子问:“那200枚核弹有下落了吗?” 聂平忽然神秘一笑道:“现在还没有,不过很快就会有了。” 众人忙问:“怎么回事?” 聂平笑道:“你们肯定想不到谁去办这件事了,提示一点,她是自告奋勇来的。 我忍不住问:“谁呀,别卖关子了。” 聂平拿出电话道:“我让她跟你们说话。” 聂平拨通一个号码递给我,电话里一个媚声媚气的声音道:“何老大,你们去打架也不叫我。”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小红啊。” 红夜女咯咯娇笑道:“你看我去干这件事合适吗?” 我奇道:“为什么你去合适?” 红夜女捂着嘴呵呵笑道:“根据名单看,那些藏着核弹不放的组织老大们可都是男的哦。” 我有点恍然道:“你正好去色诱他们?” 红夜女不满道:“看你说的,人家又不是光会色诱。” 我寒了一个道:“进展怎么样了?” “我刚和墨西哥老大吃过饭,他已经答应把手里的东西给我了。” “那他要反悔又不给你了呢?” 红夜女笑道:“那可不成,给了我还有政府的奖励拿,要出尔反尔嘛,我可有的是办法——你听没听说,昨天西班牙有个黑社会头子把自己的舌头吞到自己肚子里去了?” 我又寒了一个…… 聂平道:“对名单上的人,各国政府都已经出台了政策,如果把东西上交,不但无过而且有功,要是不合作嘛,你也知道了,红夜女会帮我们对付他们的。” 想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尤物每天跟一帮糙老爷们打混,奇怪的是我们没一个人为红夜女担忧,倒是那帮糙老爷们显得前途堪忧…… 说到红夜女,我们不由得都看林子文,这小伙子自从高大全召唤鼠军之后就变得不声不响,每天不是看书就是擦枪,见人就微笑,这段时间人们都忙顾不上他,此刻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孙满楼看着林子文担心道:“这小子不会受刺激了吧?” 我也摸不准,这种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的孩子的确容易受伤,林子文在认识我们之前是行业里的魁首,堂堂的亚洲第一杀手,可自从接了阿破这个活以后就每每碰壁,我小心地试探道:“子文?” 林子文抬头看看我们大家,随即一笑道:“我没事,我知道要杀阿破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我只不过是在想办法。” 阿破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抓狂道:“你还要杀我?” 林子文无奈道:“我的规矩你们也是知道的。” 阿破道:“你要是这辈子都杀不了我呢?” 林子文道:“那我只有跟着你了。” 阿破扭头悲愤道:“你还是赶紧想办法弄死我算了!” 小慧忽道:“不对,你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了。” 林子文纳闷道:“什么意思?” 小慧道:“再跟我复述一遍你给自己定的规矩。” 林子文一字一句道:“只要接了任务,目标人不死绝不罢休,也绝不接下一单生意。” 小慧一拍大腿道:“着啊,是目标‘人’不死,可是阿破呢?” 林子文“嗯?”了一声。 小慧道:“——阿破他本来就不是人啊。” 林子文:“可是……” 小慧继续道:“有些事我们也没有刻意瞒你,你也知道,我们这里大多都不是人类,阿破他是妖族,所以你给自己定的规则根本不适用。” 林子文:“可是你们明明跟人一模一样的。” 小慧道:“那只是看起来而已,你心里也清楚我们是什么,杀手嘛,本来是要杀人的,想想看,如果有人指着一头猪跟你下单你会接吗?” 阿破跳起来道:“这是怎么说话呢,怎么蹿猪身上去了?” 王水生按住他安慰道:“理解精神,理解精神。” 林子文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有点明白了,好像在理啊。” 小慧趁热打铁道:“所以嘛,你还是你,从没失手过的亚洲第一杀手,我们当初骗你只是权宜之计。” 叶子笑道:“都是因我而起,我代表大家向你道个歉吧。” 林子文叹了口气道:“算了,就算我倒霉。” 孙满楼道:“这段时间耽误了不少钱吧?” 林子文想了想,又拉住阿破的手道:“不过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后悔接你这单生意,因为你,我研究出不下五十种杀人的新技巧,所谓活到老学到老,就算是一次深造吧。” 林子文示意司机停车,冲我们致意道:“各位,以后凡是你们下单7折!” 张泰伟失笑道:“你还打算继续干啊?” 车很快走上了我们熟悉道路,叶子感慨道:“没想到我又回来了。” 王府大街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世界虽然乱了套,可是跟这些小民似乎没多大关系,和柴米油盐相比,核弹危机、非洲、世界大战暂时还进不了他们的视线,当然,这些可以成为柴米油盐之后的谈资,却成不了主导。 果子狸站在麻将馆门口正在刷牙,他吐掉嘴里的白沫子,把牙刷在被子里涮着,见我第一个下车,招呼道:“何主任回来了?” “小何回来了?”一个老太太三步并作两步赶出来,一见我就抱怨道:“你怎么才回来呀?我以为你们去一个星期最多了,这一走两个多月,外国兵慌马乱的,有什么玩头?” 我忙赔笑道:“这些天多亏孟大妈照应了吧?” 孟大妈矜持道:“别的倒没啥,街道上来检查过两次工作,我都帮你应付过去了,还有就是你们家电费我都帮你交了。” 我不好意思道:“您看我们回来得也几,没给您带啥东西……” 孟大妈摆手道:“人回来就好,带啥东西呀。” 紧接着叶子一冒头,孟大妈意外道:“这不是叶什么琳娜吗?” 叶子笑道:“叶卡捷琳娜——您还是叫我叶子就好了。” 孟大妈道:“这闺女,还是那么俊,前些日子新闻上不是说你回家以后选上主席了?” 刚下车的李学工道:“是女王,再说也不是选上的,人家是世袭。” 第四十六章 舌战群儒(上) 第四十六章 舌战群儒(上) 孟大妈一见李学工,顿时忘了叶子的茬,待见艾利克斯从车里钻出,兴奋道:“你俩耍上朋友啦?” 李学工看了艾利克斯一眼,支吾道:“哪有……” 艾利克斯显然还不知道老太太嘴里的“耍朋友”是什么意思,还无邪地搂着我和李返的肩膀跟孟大妈道,“我们一起耍的朋友。” 孟大妈把李学工拉在一边,小声道:“你俩什么程度了,你妈可问过我好几回了,杯面床罩都给你缝好了,什么时候定日子,给人姑娘家里把四色礼送过去?” 李学工无奈道:“婶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再说……我们身份相差也太远了。” 孟大妈飞快地接口道:“这事我跟你妈也说了,她倒是不反对你找个外国姑娘,当然,这里边我也下功夫了,都什么年代了脑筋还放不开,外国姑娘怎么了?咱又不贪她什么,我考虑啊,你妈主要是怕你跟着媳妇走了就再不回来,实在不行你带上她跟你们住,还能给你们看孩子,老太太让我说的这几天报了一个老年英语班正学英语呢。” 李学工:“……” 这时老史忽然“咦”了一声,道:“超市门怎么开了?” 我们一看,果然见超市大门开着,门板都放在两边,一副正常营业的样子。 无双道:“难道是进贼了?” “那这贼胆子也太大了吧?”阿破抢在众人前头冲进超市,就听他大声道:“原来是你啊?”然后我就见一个人从柜台后冒出头来,惊喜道:“你们回来了?”正是王成。 我好奇道:“你怎么在这啊?” 王成道:“我从家回来见没人营业就自己开了门,这段时间街坊们买东西我都帮你们记在账上了。” 我一拍大腿:“得,我们在非洲搞大福利,你在这搞小福利。”想要从王府大街街坊们手里要回这笔钱,那自然是比登天还难…… 我拿出钱包问孟大妈:“您帮我垫了多少钱电费?” 孟大妈摆手道:“算了算了,没多少钱。” “哪能让您贴钱呢,该多少就是多少。”我掏出200块钱往孟大妈手里塞,这两个多月我们的房子基本没怎么住人,这些钱应该是足够了。 孟大妈按住我的连连道:“收起来收起来,让人看见影响不好。” 我直纳闷,老太太虽说热心,乐于助人,可是平时也斤斤计较,好占个小便宜什么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只听孟大妈道:“这样吧,我前天从你们超市拿了桶油还没给钱,就算是你们给我的电费好了。” 我兀自坚持道:“一码是一码,一桶油算什么,这钱您还是得拿着!” 孟大妈道:“平常可以不在乎,现在不是敏感时期嘛,容易让人说闲话。” 我纳闷道:“什么敏感时期?” 孟大妈压低声音,神秘道:“居委会最近不是又要选举了吗?” 我恍然…… 孟大妈拍了拍我的手道:“放心,我第一个支持你连任。” 我冲王成喊:“再给孟大妈提桶油!” 暂时告一段落之后,我跟众人说:“今天大家都累了先回去休息,明天还是这个时间来我这,咱们再继续商量。” 李返道:“还是有事叫我吧,我跟公司请的长假上个礼拜就到期了。” 老雷瞪他一眼道:“你觉得目前这事和你的工作哪个重要?” 李返认真地想了想道:“都重要!” 老雷加重口气道:“拯救人类和卖电脑一样重要?” 李返居然点了点头道:“应该说本职工作和额外的义务一样重要,我可是有父母要养,还计划谈个女朋友呢。” 老雷道:“照你这么说,我还有几十亩树种要照应呢。” 我捅捅张泰伟:“咱们政府是不是该给我们这些人特殊补助了?” 张泰伟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都跟我来吧,待遇从优,起码都是营级津贴。” 孙满楼嬉笑道:“终于说到正事了,我现在从军不晚吧?” 众人又开了几句玩笑便各自散了,王水生和雷甜甜依依不舍地告别,只有无意中听到张泰伟最后一句话的王成悠然神往地看着远处…… 第二天一早,张泰伟带着一台车来到王府大街,我问他:“演唱会的事怎么样?” 张泰伟朝身后一指道:“就为这事来的。”张泰伟在门口止住脚步,面露难色拉着我的手道,“德古拉和元妖的事我亲自经历过,又有易首张的支持,所以咱们国家没什么问题,但是用演唱会来对付世界公敌,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好在在我们的大力斡旋下,有几个国家的领导愿意和你们谈谈,再决定是否支持。” “他们人来了?”我问道。 张泰伟道:“人没来,图像来了——我跟他们约了一个时间,咱们在一起开个视频会议。”张泰伟一挥手,几个战士开始从车里往下搬设备。 我失笑道:“真会想办法。” 张泰伟忧虑道:“你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跟他们说,你的特殊能力最好不要泄露,而且通过视频他们就算亲眼看道也未必就信。” 这时叶子道:“早就说好了这事由我解决。”她信心十足地跟张泰伟说,“把各位首相请出来吧。” 战士们在我的办公室里摆了一圈显示器,张泰伟一声令下,电子车开始工作,与此同时各个国家开始接收信号,显示器逐一亮起来,我只无意中往靠墙那排显示器扫了一眼就吃了一惊,首当其冲进入我眼帘的是一幅星条旗的背景,北美某巨头国家的国务卿正襟而坐,在她旁边是某阿拉伯世界的国王,再旁边都是肤色各异的经常在国际新闻里频繁露面的主儿…… “不好意思,你挡住我了——”我身后有人说,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见新加坡总理正努力试图挣脱我身体的屏蔽。我急忙抬脚让开,差点踩了地上的越南主席…… 会议还没开始,位于东面资料柜上的乌克兰总统忽然一眼发现了西面电脑桌上的俄罗斯总理,顿时叫道:“老普,你们什么时候恢复对我们的天然气供应?” 对面那个强壮的白人哼了一声道:“你们什么时候把欠我们的钱还清再说!” 乌克兰总统怒道:“那你就等着吧,你们的气再也别想通过我们国家送到东欧去!” 几个欧洲面孔一听他俩的对话,一起抱怨起来:“你们的恩怨你们自己处理,别耽误我们用气啊!” 除此之外,在我左胳膊处韩国和朝鲜的两个领导人彼此嗤之以鼻,而在靠窗,以色列人冲我大叫:“把我从这个家伙身边拿开!”而他身边视频里那个巴勒斯坦人也叫唤道:“谁愿意挨着你,你们这群无赖!” 我汗了一个,这帮人跑到这开国际会议来了?我挥舞着胳膊叫道:“静一静,静一静,我是这里负责人,大家都听我说。” 众首相总统主席酋长国王一起止住话音,茫然地看着我,然后又一起问:“你是什么级别?” 看着屏幕下的即时翻译,我尴尬道:“呃……我是王府大街的居委会主任。” 负责翻译的中方工作人员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只能按字面意义翻译,一干首相总统主席酋长国王面面相觑:“居委会主任什么级别?” 这时叶子面带微笑走到屋子中间,往下按了按手道:“大家好,今天这里真是篷布生辉啊。” 众大佬里有认识叶子的,纷纷在视频里举手致意,富加王国虽小,毕竟终于找到一个和他们级别相同的人,于是七嘴八舌地问:“你怎么在中国?”“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听说和核弹危机有关?” 叶子道:“各位都是忙人,那我就开门见山吧——最近的核弹危机一定让大家头疼了吧?” 星条旗前面的国务卿愤愤道:“那还用说?” 叶子道:“这件事你们怎么想?” 几个大国的负责人道:“不是已经处理了吗?” 叶子道:“如果你们说的是非洲的军事行动的话,是的,我们看似胜利了,可是你们不知道的是:那只是我们敌人掩人耳目的手段,他本人并没有受到任何损失,只要他还在,我们的世界就永不得安宁!” 国务卿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斜前方的伊拉克代表道:“告诉我他是谁,我们在找人这方面很有经验!” 叶子摇摇手道:“如果我说他不是人类,各位会怎么想?” 此言一出,屋里一片唏嘘,各种诸如“咦”“啊”“哦”代表疑问和嘲笑的象声词不断异军突起。 叶子继续道:“据我所知,在这里的各位有一多半是有宗教信仰的国度。” 短暂的沉默之后,一位欧洲强国的总统这才小心翼翼道:“宗教信仰和盲目迷信还是有区别的——”他几经斟酌后终于找到一个避重就轻比较诙谐的说法,“或者说,我们只相信有上帝,不相信有魔鬼!” 不等别人驳斥,叶子断然道:“这次你们得相信了,只不过可以换一种说法:他不是魔鬼而是妖怪。” 第四十七章 实战群儒(下) 第四十七章 实战群儒(下) 一个尖下颌的日本人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子马上用日语道:“我说了,我们的敌人不是人类,他拥有我们所不能抗的特殊的能力。” 国务卿道:“就像我们国家拍的超人那样?” 叶子点头。 日本人道:“可是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叶子看看四周,一字一句道:“很简单,各位想想谁有能能力把你们武器库里的核弹轻而易举地弄出来?” 没人说话了,尤其是有核的几个大国,把核弹从本国武器库里盗出来需要多大难度,也许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 叶子继续道:“如果第一步得手你们还认为是偶然的话,那么接下来他毫不犹豫地把这些东西随手放出去就更能说明问题了,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类的举动,这能说明什么?” 俄罗斯老普道:“他还有更厉害的底牌!” 叶子又用俄语道:“对了!”然后换英语,“这个底牌就是他不是人,就算核战爆发,他完全可以坐视。” 英国首相问:“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 叶子道:“说来话长,他的本意就是要胁迫各位不要插手他的事,最后好达到统治世界的野心,可是后来的纽约爆炸就不好说了,我猜不透他是怎么想的。” 国务卿表情沉痛道:“我明白了,那颗核弹应该是你说的那个‘他’安放在纽约车站的,像机场车站这些地方戒卫森严,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带着那么明显的目标进到车站广场中心。” 叶子道:“这么说你信了?” 国务卿道:“我们美国人崇尚想象力,虽然从条理出发我还是不敢相信,但第六感告诉我你没有撒谎。” 俄罗斯老普道:“就当我暂时信了,你有什么办法对付他?” 叶子道:“这才是把诸位找来的主要目的。我和我的朋友们发现了他一个最大的弱点,他非常恐惧一个人的歌声……” 日本人不等叶子说完,插口道:“就要说到你所谓的演唱会了吧?” 叶子道:“是的,我计划在我们的全球范围内开一场演唱会,而这个全球必须是真正意义上的全球,不能有空子,这就需要你们大家的鼎力帮助了。” 会场再次陷入沉默,视频里的各位大佬凝立不动,像卖场里的一排排电视机被谁按了暂停一样。 终于有人讷讷道:“这种事你自己去办不就行了?”有人附和道:“是呀,我们又不会反对。” 叶子道:“问题是地球太大了,我们得确保地球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得到歌声,这就是我所说的没有空子,而做到这一点是必须要大家帮助的。” 英国首相一字一板道:“你先想让我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然后怂恿我们帮你开演唱会,最后又告诉我们这个演唱会还必须得遍布世界各个角落?” 叶子抱歉一笑:“是这样吧。” 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的总统异口同声道:“没人的地方也得有歌声传到?” 叶子道:“这正好是最重要的一点!” 两个总统连连摇头道:“这太困难了。” 国务卿道:“说到最后,谁来担任你所说的演唱会的主唱呢?” 这个话题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关注,不少人同时道:“对,我们应该先见见她。” 叶子冲门口的小绿招招手,小绿怯怯地走进来,站在屋子当中。 “就是这个小姑娘?” “她就是你说的世界救星?” 人们顿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叶子拉着小绿的手道:“当初我跟你们一样,不相信有所谓的奇迹,可是听过她的歌之后我的想法改变了。” 日本人道:“那就让她唱一首。” 有人附和道:“是啊,我们总得听听这个让我们付出倾国之力的人歌声怎么样。” 叶子拍拍小绿的手道:“可以吗?” 小绿怯生生道:“唱什么呢?” 叶子道:“随便唱,别紧张。” 小绿点点头,随即轻哼道:“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马莲开花二十一……” 虽然声音很小又没有配乐,但我还是听到了那种久违的感动,像一条平和的小溪,在高山大川之中并不显眼,也不争夺什么,就那么清清朗朗地流着,能沁入人心似的舒服。 小绿唱完一段停住,屋子里一片寂静,大佬们神情各异,有的闭目养神,有的目不转睛,还有得把耳朵贴过来,似乎生怕漏了一丝声音。小绿歌声一止,日本人还沉浸在陶醉中,他下意识道:“继续呀,怎么不唱了?” 叶子微笑道:“想继续听的话其实很简单。” 日本人蓦地睁开眼睛,似乎还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幻,他顿了一顿,像被催眠似的道:“我同意给这个小姑娘开演唱会——要是能在我们日本开就最好了。” 国务卿双手交叉,表情木然,好半天才一字一句道:“我觉得就算叶卡捷琳娜欺骗了我们,但是为这种声音开一个全球演唱会我们同样不会损失什么。” 叶子知道大计得逞,搂着小绿的肩膀笑嘻嘻道:“你们看,我们俩都是女人,而一个女人绝不会平白无故地让另一个女人抢了自己风头的,所以说,我是不会骗你们的。” “可是……”加拿大总统迟疑道:“我们国家是在是太大了。” 叶子道:“只要要设备到位让声音传到就没问题了——用声音填满一个国家难度好像并不大吧?” 加拿大总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又有人问:“那公海上怎么办?” 叶子笑道:“这个我们自有办法。” 英国首相咳嗽了一声道:“演唱会可以开,但我有一个条件:小绿必须用英语唱一首歌。” “这……”叶子为难地看着小绿。 首相话音未落,国务卿道:“我赞同,既然是全球演唱会,就应该让所有人,至少是一多半人都能听懂。”然后她补充了一句,“当然,最好再用美式英语唱一首就更好了。” 这头一开,各国首相纷纷要求演唱会里也必须有自己国家的语言。 叶子道:“诸位,如果这就算你们答应了的话,地球就全靠你们大家了,我代表全人类谢谢你们!” 英国首相很绅士道:“如果情况属实的话,应该是我们谢谢你,虽然我还持怀疑态度。” 国务卿道:“我还有一个条件,事后我们有权免费把这个改编成电影。” 伊朗总统嗤笑一声:“你们美国人又在幻想拯救地球了。” 俄罗斯老普看着小绿,做了最后的总结呈词:“不管是真是假,经历了这么多事就算我们送给自己一个礼物吧。” 经此一役,演唱会的事总算初定下来,说实话这是我们并没有想到的事情,或者说,人类在遭受灾难之后的乐观态度超出了我们的想象,看得出,大部分领导人还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只不过他们在听了小绿的歌声后愿意一试,就像老普说的,他们想给自己一份抚慰伤痛的礼物…… 虽然大局暂定,可是我们很快又为演唱会的地点犯了愁,在这个问题上,各国领导人并非没有争执,他们甚至想事先组织一个类似于“奥委会”“国际足协”那样的组织,但一方面时间紧迫,另一方面他们意识到这已经有点超出了平时可以担负的能力,所以只好默认了我们的决定。 聂平的一句话坚定了我们的立场:“就在中国开吧,至少我可以解决安检问题,我可以让携有武器居心不良的人进不了主会场。” 无双摊开双手:“可是中国也很大!” 这时小绿说话了:“就在体育场开好了,我在那里举行了第一场演唱会,我能保证去那里听我唱歌的人没人想害我。” 我说:“你们谁还有那个体育场经理的电话?” 无双道:“我问问魏金吧,她或许有。” 和魏金通话3分钟后,无双捂着话筒跟我们说:“她说这事她包办了,不过有个条件:直播的时候打一行字幕,本演唱会由魏氏珠宝独家赞助。” 我失笑道:“这不太合适吧,让人家觉得我们中国人小家子气。” 无双冲电话喊:“这事没门,赞助费你爱出不出!把我暂存在你那的那几十个亿还给我,我出!” 电话里顿时传来魏金的央求:“别呀弟弟,你难道不想让你的资产顺利翻几番吗?” 无双冷冷道:“你以为我在乎吗?” 魏金:“你不在乎……哎,好吧,赞助还是我出,就算我补偿你这二十多年欠你的情吧。”最后她又讷讷道,“那演唱会还没开始的时候能不能让我们的人吊上威亚穿戴着魏氏珠宝举着火把在会场周围跑一圈?” 无双不耐烦地把电话挂了…… 叶子笑道:“这个魏金呀。”她跟无双说,“你告诉你姐姐,我不会让她吃亏的,以后她可以从我们富加拿到最低的钻石批发价。” 无双摇头苦笑。 话音未落体育场经理的电话就巴巴地追了过来,经理贼忒兮兮道:“听说又有大行动照顾我哈?” 无双道:“何止大行动,全球演唱会!” 经理声音都颤抖了:“我就知道小绿小姐不是忘本的人,实话跟你们说吧,上次开完演唱会赚了一笔以后,我们员工又已经俩月没发工资了,不过考虑到小绿小姐的声誉,我宁愿空着也不愿意辱没了她战斗过的地方——我已经推了两个耍狗熊的马戏团了。” 第四十八章 马扎 第四十八章 马扎 无双笑道:“别扯淡了。” 经理兴奋道:“说说,这次怎么分成?”不等无双说话,他抢先大方道,“这样吧,我分一成,点五也行啊!光转播费就得上百亿了吧?” 无双正色道:“转播不能跟人要钱,全免费!门票你也不许卖超过1000块钱。” 经理吃惊道:“您这是跟我开玩笑吗?咱们就算跟他们要10亿欧元也有人来看啊!” 无双道:“正因为这样所以才不能卖太高。” 经理苦笑道:“何苦有钱不赚呢?” 无双道:“你到底办不办?” 经理故作为难道:“如果是这样的话……” 无双道:“你信不信就你那破地方,我不出三天就能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来!” 经理变色道:“我信我信,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阿破安慰他道:“我说你也死心眼,这可是真正的全球唯一一次演唱会,以后改个纪念馆你收门票就能收到手抽筋了,那时候维也纳金色大厅算个屁,你二指宽的小条就能让席琳迪翁dy gaga巴巴地来给你唱。” 经理想想也是,忙又做欢颜。 无双道:“这样吧,门票收入全归你,其它事我们全权负责。” 场馆落实以后,剩下的事就是积极和各国联络,世界各国都在不动声色地为这场演唱会做着准备工作,北美、拉美、欧亚,五大洲四大洋纷纷行动起来,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除了在人口聚集区以外的荒郊野地装卫星接收器,声讯设备,以确保演唱会一开无人区都能听到小绿的歌声,至于海域,有小胖子李学工主持,划定区域,专人负责,全球海盗倾巢出动,倒也蔚为奇观。 国内,小绿演唱会并没有做过多宣传,但是可以想象,一票难求的情况毫不意外地出现了,订票热线还没等被打爆,安装初始就被内部人员卖出了高价,网络订票业务更是一天之内点击就破了千万,各路黄牛党相机而动,对此,我们只能声明此次演唱会会全面直播。 我们问过小绿,即便是在本地开演唱会也可以选更豪华的海丁体育馆作为场地,可她为什么对体育场情有独钟,小绿说:她喜欢露天场所,这样感觉上能让更多人听到她的歌声。她的一句话差点引得海丁把顶棚拆了…… 随着准备工作的一天天进行,小慧也把我们找来商量到时候有可能会发生的意外。 小慧道:“我想过了,我们这次的行动困难还是很大,现在我们要面对的是全世界,也就是说我们要保护的区域是整个地球,而且敌在暗我在明,这就好比当年秦始皇修建万里长城抵御匈奴一样,敌人只要攻击我们一点我们就很难防。” 我说:“那怎么办?” 小慧道:“不过我们要打的是一场声音战役,只要小绿的歌声一响元妖在哪里都会收到攻击,前提是演唱会之前不出意外让他无处藏身。” 无双道:“那如果他不等我们动手就清出一片区域以供他落脚呢?” 小慧脸上挂着复杂的笑道:“那他就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我让那些领导人们在每个无人区都预备了两套设备,元妖只要一现身,就会遭到更集中的声音攻击——”小慧忽然问艾利克斯,“借助德古拉的身体,他在空中可以飞多快?” 艾利克斯琢磨了一会道:“怎么说呢,比不上你们的飞机,但比一般的汽车要快很多。” 小慧道:“声音在空气中传播的速度大概是每秒340米,他应该没这么快,所以他一但暴露,我们就按这个速度在远程对他展开攻击他就束手无策了。” 叶子笑道:“真是两难啊,元妖的难处是不能提前露面,只能等着战役打响;我们的难处是战役打响以后又不知道他会打我们哪里,只能一味挨打。” 小慧道:“所以我想请大家帮我想想他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反击。” 老雷沉声道:“现在所知的他的帮手有两个,一个风神一个冰妖。” 我说:“戴文辉暂时可以不予考虑,他的攻击只能是小范围的,至于风神……他能干什么呢?” 小慧道:“风速是可以比声音更快的,风神这个敌人我们倒是得好好防备着。” 阿破嗤笑道:“可是有时候光会吹是不行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小慧道:“也不是这么说,风如果利用好了是可以对我们造成致命打击的,不过风神最大的弱点就是他只能指挥风,而不能和风合成一体,风可以跑很快,但风神毕竟只是人肉之躯,所以他的攻击范围也是有局限性的。” 阿破道:“这么说的话我们不是高枕无忧了?” 小慧道:“元妖绝不会束手待毙,现在小绿的演唱会已经尽人皆知,他的准备时间也不少 。” 这时张泰伟走进来道:“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要跟你们说。” “怎么了?” “刚才收到各国消息回馈,小绿的全球演唱会他们只能支持半个小时。” 我说:“那是什么意思?” 张泰伟道:“小绿的演唱会一开,半个小时之内,全球所有的电台、电视台、车载广播、广告屏幕牌等等都会通过卫星同步直播,但是半个小时以后他们会中断直播,恢复先前的节目。” 阿破道:“这是为什么?” 张泰伟道:“这是他们可以承受的最大损失,你们想想,全国节目中断半个小时,不说别的,光是广告费和信息延误的损失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已经不能拿亿来计算了,这是他们的底限。” 小慧道:“可以理解。”她摸着下巴道,“根据元妖几次听到小绿歌声的表现来看,如果是半个小时不间断的听,至少足够把他从德古拉的身体里赶出去了。” 无双道:“元妖要再变成电磁波的话对你们的危害是最大的,尤其是对你和阿忆。” 小慧郑重道:“那样的话,也只有我们这些人需要付出代价了,只要我们不滥用能力,元妖也没办法,我们以后还可以用别的方法对付他,至于德古拉,就靠艾利克斯和水生了。” 艾利克斯和王水生点点头。 十天后,小绿演唱会盛大开幕了—— 本地体育场已是今非昔比,场地还是那块场地,但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它和以前质的不同,今次会场布置、舞台建设和一切硬件设施都由魏金独家赞助,光是烟幕就花了1.5亿,魏金在开场伊始和我们在后台站成一排,显得兴奋异常。 体育场经理跑前跑后,振奋得像条被牛肉火锅包围的巴儿狗,他痛心疾首地告诉我们,小绿演唱会的票价光本地就已经炒到了十几万以上,可惜这钱他一分也没赚上,本次演唱会所有票都本着真正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被小慧卖到了小绿的粉丝手里。 体育场后方的一座信息大楼里,工作同样在有条不紊紧张地进行着,这里直接与世界各国进行并轨,上千颗高尖端卫星供我们无偿使用,设备和工作人员都是从奥运会优化下来的,还抽调了一部分2010世界杯才打算启用的技术。不过这一点大多数人并不知情,董小绿演唱会全球直播中全球两个字在广告牌上虽有张贴,但被我们恨不得用小5号字给掩饰下去了,广告牌也是演唱会即日才挂出去的,我们极力低调就是抱着万一的希望能尽力不刺激到元妖,至于其它国家的人民,他们甚至不知道将有一场不得不听的演唱会在等着他们…… 演唱会还有5小时开始,会场已经坐得满满当当,可会场外照例又挤满了小绿的粉丝们,他们有的心存侥幸,希望在最后时刻用什么特别的法子进入会场,大部分是纯粹来支持小绿的,他们打着旗号,拿着喇叭,不计回报地为小绿呐喊助威。我们都觉得于心不忍,在最后时刻,还是魏金财大气粗,她买下了方圆几公里内所有家电市场里的投影仪,把体育场外围挂成了四面投影墙对会场内进行现场直播,场外欢声雷动。 为本次保驾护航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公安局长老袁,他带着袁静上阵父女兵,好在事先想象的令他焦头烂额的状况并没有出现,这都得归功于另一位——聂平,有了诅咒之神的诅咒,安检工作看似形同虚设其实万无一失。 但是最后时刻还是出了点小意外,一个体育场的工作人员急匆匆跑来找到经理,说有几个特殊的客人想进入现场。 经理问他:“都有票吗?” 工作人员道:“没有,可是……他们身份真的很特殊!” 经理把手袖在胸前,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道:“没票那还说什么,你看看咱这场子还能进人吗?狗都进不来一条!” 工作人员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喃喃道:“可是……身份真的很特殊。” 经理抓狂道:“别跟我扯这个,就算美国总统来了也白搭!” 工作人员眼望经理,欲言又止…… 经理看出势头不对,小心道:“不会真的是美国总统来了吧?” 工作人员先点头后摇头:“除了美国总统,还有俄罗斯总理、英国首相、日本天皇……他们浩浩荡荡一大帮子人呢!” 经理跳脚道:“你少跟我这捣乱,我跟你们说了演唱会开完就给你们发工资!” 工作人员锲而不舍:“是真的呀!” 这时我手里的报话机响了,是老袁的声音:“何安亿收到请回话,何安亿收到请回话!” 我说:“怎么了?” 老袁的声音里有几分兴奋又有几分着急:“跟你说个意外情况,咱们这接待了几位贵客,除了美国总统,还有……” 我一听顿时头大三分,打断他道:“他们真的来了?” 老袁道:“我这快忙死了,幸好还没人发现他们,你说我是让他们进还是不让他们进?” 我说:“废话,这可都是咱的股东!” 老袁道:“那你说把他们领哪坐?咱们这次演唱会又没包厢也没vip专席,你打算让他们坐观众席里跟谁挤挤?” 这会我也急了:“这帮爷爷怎么招呼也不打就来了?”、 阿破在一边插口道:“都特权惯了呗,这世界上还有他们去不得的地方吗?” 老袁道:“你快点吧,美国总统的保镖和俄罗斯老普的保镖不对付了。” 我急中生智道:“你派人从特别通道把他们领到后台来。” 老袁问:“那他们的保镖怎么办?” 我一捅身边的体育场保安:“去,把总统们的保镖领到体育场外边吃烧烤去。” 保安嗫嚅:“他们要不跟我走怎么办?” “那他们的主子就别想进来,这可是你的地盘,就跟他们说他们主子的安全我负责。” 保安闻言信心大增,正了正腰间的夜光带大步走出去了。 经过短暂的交涉,我再三地保证了大佬们的安全之后,大佬们同意每人只带一个保镖进场。 当一大帮黑白胖瘦形态各异的领导人进入我眼帘以后我看得头晕目眩,当先一个看着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哪国王驾的小个还故作幽默道:“我们送来的惊喜怎么样?” 我也没工夫多做敷衍,冲后台还在发愣的工作人员喊:“别让王驾们站着啊,给搬沙发!” 工作人员面露难色道:“我们哪有那么多沙发啊?” “那你们有什么?” 工作人员想了想道:“反正沙发没有,坐的东西就前段时间来过一个京剧团留下十几把马扎……” 我手一挥:“拿来!” 于是各国老大们就在我们后台溜溜地坐了两排,至于保镖们,只能一人一张上个星期的《参考消息》坐地上。 这会准备工作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大幕被工作人员掀得一开一合,于是后台的阵容也落入了观众们的眼里,有人低声议论:“看见没,这次光给小绿拉小提琴的就都是老外。” 顿时有人问:“你怎么知道那是拉小提琴的,说不定是吹号的呢?” 先前那人笃定道:“我以前唱过戏,要不是拉弦儿的,决不能坐马扎!” 第四十九章 龙卷风 第四十九章 龙卷风 演唱会正式进入倒计时,小绿一袭绿裙抱着吉他站在台口,叶子问她:“紧张吗?” 小绿握了握吉他,眼望台口讷讷道:“有点吧。” 阿破道:“我看她一点也不紧张。” 老史道:“也奇怪,这个丫头平时蔫了吧唧的,可一到大场面从来不怯场。” 无双温柔地看着小绿道:“这是为什么呢?” 小绿想了想道:“本来我是很怕人多的,可是一想到我上去是要唱歌的,就不怕了。” 我一拍手:“绝对表演型歌手!” 这时音乐忽起,舞台两侧放起排山倒海的烟幕,观众席上随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无双在小绿背上轻轻推了一把:“去吧。” 小绿抱着吉他,缓缓走到舞台中间,几万观众不约而同地止住声音,一起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似乎在等她说些什么,小绿愕了一愕,嫣然道:“你们都来了?” 众人异口同声的:“来了——” 小绿道:“那我们开始吧。” 后台的我们几乎一起跌倒,她这个开场白倒是真简单! 小绿拨动吉他,淡淡地唱道:“一夜之间星光有了颜色 希望代替火柴 上帝微笑着点燃 一棵树的灿烂 是五彩缤纷的关注 翠绿是爱情 闪烁的是温暖 一起点亮幸福 窗外白雪 圣洁中没有寒冷 钟声敲响 这个夜晚从此平安……” 这是她以前唱过的一首《星光》,粉丝们早已耳熟能详,几乎是万人应和。 在后台,我们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忙碌,刚才倒计时的时候全球各地的设备检查也已经全面开始,预计全球同步直播将在演唱会开始后的45分钟段开始,这时信息一层层整合回馈回来:美国、墨西哥、巴西……美洲准备就绪;印度、中国、日本、老挝……亚洲准备就绪;澳洲准备就绪;非洲准备就绪……大西洋海域准备就绪;太平洋海域准备就绪——全球准备就绪! 小慧看了看表,这时小绿已经唱了两首歌,距开场时间刚好差不多15分钟。 “胜败就在此一举了!”小慧喃喃地说了一句,郑重道:“全球同步预计半小时后开始!” 小慧双手抱胸道:“还有半个小时,现在就看元妖要怎么下这一步棋了。” 叶子有些焦急道:“他怎么还不出现?” “他会出现的!”小慧笃定道。 就在这时,张泰伟身上的报话器响了,老高尽量保持着平常的语速道:“队长,出了点意外。” 张泰伟眉头一皱:“讲!” 老高道:“5分钟前,我们在执勤的时候发现城乡结合部杨家庄附近出现小股龙卷风。” 张泰伟奇道:“龙卷风?这时节我们这地方怎么会有龙卷风——继续讲!” 老高道:“据当地老乡讲,刚开始的时候就是一小股旋风,根本没人在意,可是后来越来越大,有四人合抱那么粗,低矮房屋被它吹倒不少,这才有人报告了当地政府。” 张泰伟道:“和气象局联系了吗?” “联系过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呢?” 老高道:“现在这股龙卷风的直径已达到10米,所过之处房屋树木全被它卷走了。” 张泰伟顿了一下,直接问:“你所说的意外到底指什么?” 老高口气里带着一丝疑惑道:“我派人调了几台重型机器过去想拦住它,居然被它绕过去了,而且——它似乎是奔着演唱会的地点去了!” 张泰伟知道这回说到了重点,马上道:“你们还采取什么措施了?” 老高道:“我又调了几辆消防车对着它喷凝固剂,也被它躲过去了——它好像有人在指挥一样!” 张泰伟看了我们一眼,对报话器道:“现在什么情况了?” 老高道:“直径还在继续扩大,我们说话的工夫已经又增大了5米!” “是风神!”小慧如释重负道:“元妖还是出手了,只不过我没想到他用这种方式来反击我们,要阻止演唱会进行,没有比奇袭体育场更直接有效的办法了,虽然这个办法看上去有点笨。” 张泰伟道:“你有什么建议?” 小慧苦笑道:“我话还没说完,这个办法看上去有点笨,其实一点也不笨,因为我从没想过该怎么对付龙卷风。” 众人顿时为之绝倒…… 这次演唱会的安保工作绝对称得上是外松内紧,除了随时都可以抽调来的军队和各国大佬们带来的警备力量,更有无数高尖端武器在为场地保驾护航,可以这么说,就算把海湾战争所有用过导弹的总合一起扔过来也照样能保证毫发无损,不过这是人类所能做到的极限,它不包括人力不可抗因素——比如风神。可以想象应付目前场面出动特种部队或者空军一号其实是无济于事的。 不过我看出小慧自嘲归自嘲,并没有慌神,也就是说事情还在她控制范围之内,风神作为一个极大的隐患她一定考虑过相对应的策略,现在的被动只不过是她没料到风神会用这种方式来袭,或者说,小慧想不到风神还有这种对风的变异操控技能而已。就像恐怖分子们知道枪很危险,却想不到在我手里扔出去的弹夹比射出去的子弹威力更大一样。 小慧考虑了几秒钟后拿过张泰伟的报话器跟老高说:“能测出他的速度吗?” “他的?”老高愣了一下道:“大概50公里每小时。” “速度稳定吗?” “稳定。” 张泰伟道:“从杨家庄道体育场差不多20公里多一点。” 小慧喃喃道:“算得真准呐,看来我们的计划元妖了如指掌。用不了半个小时,风神就会赶到这里。”小慧问老高,“设法把影像切过来。” “好,不过可能不会太清楚,距离它百米之内非常危险,随时都有被它吸进去的可能,我们只能远远地拍摄。” 不多时,老高那边的即时图像传了过来,镜头的远处模模糊糊的有一个正在移动的软体大漏斗,因为身躯庞大在镜头里显得左摇右摆不止,正如在资料片里看过的龙卷风那样。此刻它已经到了人口相对稠密的城乡结合部住宅区,老高事先派人对群众进行了全体疏散,所以暂时还没有人员伤亡,只见大漏斗过处,分量较轻的如房瓦、油毡、天线架等物纷纷提前起义,距离龙卷风还有几百米的地方就如飞蛾扑火一样疾速起飞,被卷进风里,剩下的水泥构架也逐一晚节不保,在大风笼罩之后豁然排式起立,继而被带入高速旋转的风里。 小慧凝视屏幕,迟迟不语,阿破急道:“你倒是快想办法啊!” 小慧忽然指着屏幕道:“是等边三角形!” 阿破道:“什么意思?” 小慧指给我们道:“龙卷风的风顶到两边投下的阴影,合起来是一个等边三角形,它的两个60度顶角所抵达的地方是它吸走重物的开端,虽然它力量值最大的地方是风中,不过你们看,距离它10米的地方就已经没有任何生存空间了。” 我忍不住问:“这能说明什么呢?” 小慧道:“首先说明一点:龙卷风的直径在不断增大,它已经从刚才的15米经由短短的时间变成20米了,它看上去像一个漏斗,其实力量横截面恰恰是倒过来的,是一个等边三角。” 我叹了口气道:“你说明白点。” 小慧皱眉道:“说明白点,就是随着风神的不断前进,龙卷风的直径越大,波及范围也就越远,最后风神根本不用让龙卷风正中笼罩住体育场就能把我们和小绿都卷进去!” 张泰伟道:“也就是说我们根本没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了?” 小慧点头道:“是这样的,风神之所以选在离我们20多公里以外的地方就发动龙卷风,是因为他需要一块供旋风加势的助跑地带。” 老雷沉声道:“风神本人在哪?我亲自去对付他!至少让他速度慢下来。” 小慧看着屏幕道:“你们还不明白吗,风神就躲在龙卷风的风口里,他就像驾驶着一辆无坚不摧的坦克一样冲我们撞过来了,显然这样的创意不但能让他灵活指挥,还安全的很。” 张泰伟顾不上多说,只问了一句:“有办法吗?” 小慧道:“为今之计,最好先和各国沟通一下,让他们同意提前进入全球直播。” 张泰伟道:“有难度,这跟他们只同意直播半个小时一样,损失无法估计。” 小慧嫣然一笑:“没难度的话也不用请你去了。” 张泰伟叹气道:“我尽量试试吧,好在几个大国的领导人都在我们现场,说服起来比较方便。” 孙满楼忽道:“红夜女要在就好了,她干这事轻车熟路啊。” 这时有一人冷丁道:“我师姐能干的事我看我也行。” 我们回头一看只见暗处走出一个英俊美少年,斜挎单肩包,一手插在兜里,头发是帅气的三七分,林子文。 阿破一见是他,顿时抓狂道:“你是怎么来的?” 林子文手插裤兜酷酷道:“作为亚洲排名第一的杀手,连这点事都办不了以后还怎么混?”见我们都在用怀疑的目光看他,林子文嘿嘿一笑,手一摊道,“况且,每个王府大街的街坊都受到了邀请——我有票!” 聂平道:“你打算怎么说服他们?” 阿破道:“是啊,据我所知来的这些位一个女总统都没有,你显然不如你师姐有市场……” 林子文恢复了酷酷的笑:“作为亚洲第一杀手,我肯定在他们保镖黑名单里,换句话说,他们对我的名字不陌生,我就跟这帮老大们明说——他们要是不支持我的提议,我以后会有事没事地跟着他们,除非他们是阿破,否则我觉得他们会同意的。” 第五十章 大祸临头 第五十章 大祸临头 演唱会刚开始不久,我们就遭受到了风神的攻击。 虽然我早料到元妖一定不会束手待毙,但还是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法来阻止我们。 风神把自己夹到自己制造的龙卷风里,以时速不低于50公里的速度向体育场进发。 小慧分析道:“风神的龙卷风就是一个等腰三角形,他自己在中高线上,势力范围最大的部分就是三角形的两个腰。”她问张泰伟,“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老高汇报道:“这股风已经快出城乡结合部,好象是奔着小石林广场去了。” “小石林广场?”张泰伟看着本市地图道:“似乎跟体育场不是一条直线,他去那里干什么?” 这时有人报告我们:“其他国家领导人已经同意把全球直播提前到10分钟以后。” 阿破道:“这小子绕一通弯路,然后再来体育场,说不定到时候元妖早就嗝屁了。” 小慧托着下巴道:“我也在奇怪这一点,他似乎是赶不上趟了。难道这一招只是元妖在声东击西?” 这时老高道:“报告,这回可以确定了,那股风确实是朝着小石林的方向去了。” 小慧神色微变,抢过对讲机道:“你粗略计算一下,他到达小石林需要多长时间?” 老高道:“20分钟左右。” 阿破拍手道:“看来这孙子是晕了头了。” 不想小慧脸色更加凝重:“错了!是我算错了!” 我忙问:“怎么了?” 小慧有些焦急道:“风神想到达演唱会现场也许半个小时不行,可是我算错了一点——他根本就不需要来现场,至少他已经想出了一个不用来的理由。” 无双道:“说明白点。” 小慧却顾不上理会任何人,大声跟张泰伟道:“你有没有办法在20分钟之内把小石林拆除掉?” 张泰伟疑惑道:“啊?” 小慧坚决地重复了一遍:“20分钟之内,把小石林拆除干净!” 张泰伟知道情况紧急,也不细问,凝神想了片刻立刻开始部署,然后才对小慧说:“困难不小,我们的工程部队要赶过去也得20分左右,好在按这会的路况大概能节省一半时间,可是你要知道,这活可不是几分钟就能干完的。” 小慧点头道:“这本来就是一场抢时间的战役。” 张泰伟这才问:“现在能说原因了吧?” 小慧道:“我一相情愿地认为风神要对我们攻击必须得到达演唱会现场,可是从他的路线上看,也许半个小时之后体育场已经被夷为平地。你们告诉我小石林里有什么?” 阿破道:“那还用说,石头呗。” 小石林是本市新建的景区广场,里面全是形状各异的怪石,占地面积大概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小慧道:“对,石头!风神利用龙卷风把这些石头卷进他的风里,就相当于拥有了无数的炮弹,接下来,他根本不用离我们太近,就可以对我们发起毁灭性的打击。” 阿破道:“那是怎么回事?” 李返道:“利用离心力和惯性?” 小慧道:“是的,石头在风里高速旋转,风神只要调整方向,瞬间止住风势,那些石头就会像导弹一样对体育场进行精确打击,就像我们小时候玩的丢丢石一样。”小慧在地上画了两个点,一个代表风神,另一个代表我们所在的体育场。 “风神在小石林汲取炮弹,然后……”小慧在地上划出无数条乱线,盖在体育场上……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这么说,光是拆掉小石林还不行,必须把那些石头都清理掉。” 张泰伟皱眉道:“这可难了。” 李返道:“不想看飞来峰表演就必须做到。” 小慧道:“除了你们的工程部队,小石林附近还有什么可以调动的政府力量?” “政府力量?”张泰伟思索着。 “其实是不是政府力量不要紧,重要的是有和军队一样强硬的素质,能在短时间里调动集结,还得具备雷霆手段。” 张泰伟眼神一闪,喃喃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我们忙问:“真有?” 张泰伟迟疑了片刻,眼望天空摇摆不定道:“难道真的要出动他们了吗——可是他们并不隶属于我们军方,而且一直以来也没什么合作,我恐怕这样的事情他们不肯出面。” 我兴奋道:“你说的是什么神秘力量?龙组?六处?” 张泰伟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拿起电话,我们的耳朵也跟着一起竖了起来。 只听张泰伟对着电话一字一句道:“给我打电话到拆迁办,要他们配合清理小石林!” 我们:“……” 小慧接着道:“就算小石林被成功清除还是不够,这一路上有那么多钢筋水泥的建筑,风神还是能利用它们。” 无双道:“那有什么办法?” 张泰伟也道:“要把它们都拆除掉显然是不现实的。” 小慧道:“不用,据我计算风神这次的进攻也是很耗力气的,而且他的力量消耗是用面积来算的,也就是说被他卷进风里的东西消耗掉的力量是相同的,不管这些东西是石头还是——棉花。” 张泰伟眼睛一亮:“棉花?” “对,不存在密度问题,一斤棉花虽然和一斤石头一样重,但是在这里一斤棉花绝对能消耗掉他更多的力量,他的龙卷风里存储空间是一定的。所以我们只要把他剩下的空间塞满,他就会成为强弩之末。” 张泰伟郁闷道:“可是我从哪找那么多棉花来?” 小慧道:“想想办法。” “我们军区的棉被倒是有不少,可是应该不够。” 无双道:“商场里呢?现在正是换季,棉被、羽绒服、大衣应该有不少。” 张泰伟摊手:“你要我怎么跟人家解释?我们解放军的传统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阿破无所谓道:“拆迁办已经出动了,城管大队还会远吗?我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他们征集去!” 这回轮到张泰伟无语。 其实方针对策一但制定,实施起来难度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尤其是今天。这回小绿演唱会影响巨大,世界关注,军方和各个方面都是严阵以待,人手和物资准备充分。工程部队比预计还先到达小石林,不过他们到了那里之后才发现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大一部分身份不明但装备精良的人,推土机和吊车已经运作上了——就是在这次行动中,让很多国家认识到了中国的一支神秘力量,他们反应速度快,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专业素质强,下手狠,脸皮厚,军令如山,不达目的死不休,他们的番号是:拆迁办。 至于棉花,暂时动用了两个大型商场的所有库存,这些堆积如山的棉制品被拆开,雪白的棉絮和羽毛累积高达数十米,全部堆放在龙卷风推进的前方。 通过视频,我们观看了风神席卷的全过程,因为在小石林扑了一个空,风神明显加快了推进的速度。但是不论他选择从哪里前进,都有海量的障碍物挡在眼前,无数的军用卡车在他四面八方倾倒棉制品。 风神在起初的错愕之后显然就迷失了方向,他左突右冲全都碰在了棉壁上,此刻龙卷风的风柱已高达百米,呜呜作响,一望可怖。厚重的棉墙甫一碰上风壁,先是被极速旋转的风柱打得四散崩飞,既而那些乱飞的棉絮就被卷进风中,上下飘摇划着圆圈升到风柱的顶子上去,远远望去,就像法廊门前的旋转广告灯一样,一时极为壮观。 在风神糊里糊涂又前进了将近10公里后,新的问题来了:我们的棉花告磬,虽然军方抽调来了海量的物资,但显然还是经不起风神这样的席卷速度,有句话叫风驰电掣,跟风比速度结果一定不会圆满。 张泰伟道:“预计还能支持多长时间?” 老高道:“乐观估计,10分钟!” “照这样下去,演唱会现场必须转移。” 我们相互看看,又朝气氛正高涨的会场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要说你去说。” 张泰伟顿时气馁,在这个时刻让小绿的歌迷们离开会场,无疑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反正我肯定是不去。 张泰伟叹了口气,大声问老高:“还有什么应急办法?” 老高道:“我已经让战士们把过冬的棉衣都搬来了。” 这时候风神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高入云端的旋风像只恐怖的巨大陀螺一样,极度高速的旋转使它看上去像是静止的一样,在它的顶端,已经吸满了白花花的棉絮。 小慧的计算是没错的,在这种威力的龙卷风下,石头和棉花在重量上是无足轻重的,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不管用什么东西都好,迅速地填满它的内部,此刻的龙卷风就像是一只水杯,我们要赶在它扣过来之前把它倒满。 一干人聚精会神地盯着即时录象,就听叶子轻轻说了一句: “各位,抬头。” 我愕然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云层里,一团巨大的旋涡隐约可见——风神已经来了! 第五十一章 王成? 第五十一章 王成? 显然我们的应急措施并没有阻止了风神的脚步,他现在也只有孤注一掷地往前冲了。 远处云层的巨大旋涡已经抬头可见,风神仍然希望用强大的龙卷风袭击会场。 a军区所有战士的备冬棉衣都被抽调来放在路当中,也是洋洋洒洒绵延数里,从录象上看,无数条肥大的棉军衣军裤被强烈的旋风吸进旋涡,像无数义无返顾的战士那样飞身扑敌,最后荡上高空又形同上万人在一起练操一样,场面煞是好看,又有几分悲壮。 张泰伟简洁道:“报告情况!” 老高大声道:“棉衣也很快不够了,我建议立刻撤离会场观众!” 张泰伟看了我们一眼,长叹了口气道:“没办法了,人命要紧,何况会场里还有那么多外国首脑。” 这时全球直播已经开始了10多分,小慧急道:“可是现在撤离的话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张泰伟看了一眼随着小绿歌声沉迷的观众,终于还是没能下定决心,一跺脚道:“这样吧,龙卷风接近会场10公里之内我们如果还没能让他停止,我也只能做坏人了,现在……就让他们多听一会吧。” 龙卷风无情地吞噬着它所途经的一切,这会不用看监控,只需稍稍抬头就能看见一团硕大的急遽旋转的风团从远方朝我们靠过来,在它的顶部,是大片大片的白色棉絮,中间则又卷了不少军绿色的棉衣,隐然是一杯颜色怪异的调和奶茶。 此时此刻,我们所能做的也只剩下静静地等待,小慧忙碌地指挥着准备迁移会场,她准备让小绿一边唱一边继续直播,但是机会稍纵即逝,谁都不知道这么大的变故下会出什么差错,一但略有疏忽,这样的机会只怕再也不会有了。那时,我们还得去面对几万愤怒的歌迷——小绿可以边走边唱,他们总不能边跑边听,把演唱会开成万人马拉松肯定是不现实的。 负责铺设路障的战士绞尽脑汁,把所有能想到的东西都运来了,包括军区的沙发套、枕头、墩布头、以及一切比较柔软的东西,估计完事以后易平将军的士兵们短时间内上厕所连卫生纸也没有了。 终于,报话机里传来了老高无奈的声音:“队长,我已经没办法了,我连各连部的窗帘都续进去了!” 张泰伟面无表情道:“做得很好,让战士们撤吧,注意安全。” 风神的风吸满了各种东西,无比庞大地蠕动过来,老高在报话机起叫了一声:“不好,他马上要到达居民区了!” 说话间,就见偌大的一团风影笼罩到了一片小区上方,我们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谁也不想有平民受伤,尤其是在风神这种级别的能力下,他所过的地方用脚指头想都不会有好下场。 当整个居民区都被笼罩在龙卷风的势力范围下,一些轻盈的东西首先被吸进风里,纸屑、尘土、晾在户外的衣服,然而我们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住户楼在狂风的侵袭下似乎巍然不动,然后整团龙卷风那庞大的身躯便挤进了住户楼里,奇怪的是看似威力无穷的龙卷风没有对建筑物造成任何破坏,在它的包围下,所有楼房安然无恙,只有风里无数的棉衣棉被在高速旋转下和水泥墙砖相撞发出沉闷的“砰砰”的声音,继而变成摩擦,当风神经过这片小区,整个小区不但地面干净得像被水洗过,连楼房外面的墙砖和玻璃都像被洗车的棉轮处理过一样锃明瓦亮,本来脏兮兮的一个老住宅区现在都有点五星级酒店的意思了。 无双道:“靠,早知道我把车停过去吹吹就好了。” 雷甜甜也拍着胸口道:“真好,没有人受伤。” 随着风神掠过的地方不断增多,我们发现他的速度开始变慢,看来小慧的计策是成功的,柔软的棉制品充斥进龙卷风,不但拖慢了他的速度,而且让风神的破坏力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就像所有的东西都有承受的上限一样,风神带了这么多东西以后终究不能心无旁骛。 这会我们已经不用再抬头就能清楚地看见龙卷风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乌沉沉地转动过来,虽然速度慢了很多,可是其仍旧锲而不舍地向着会场而来。 老高请示道:“队长,会场需要组织撤退吗?” 张泰伟观察着风势,紧握双拳,尽管对建筑看似没有什么威胁,但是演唱会的场地地处空旷,真要让风神贴上,恐怕仍避免不了死伤。张泰伟沉思了几秒钟,决然道:“再等3分钟,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立刻组织撤退!”他也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上3分钟对于我们,对于元妖,都是有很重大意义的。 时间堪堪将至,龙卷风也终于刮到了我们眼前,此刻它的势力范围已经达到上百米,像一面缓缓动着的黑色墙体压了过来,在它的内部依然有无数的东西在剧烈地搅动,它距离会场已经不到1公里,守侯在会场外听歌的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诧异地看着这边。张泰伟见已经没有转机,无力道:“撤吧。” 可就在这时,我们发现龙卷风那倒三角的风体顶端忽然发生了巨大的摆动,就像杂技演员表演高空杂技垒起来的凳子一样摇摇欲坠,张泰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声道:“等等!” 愕尔,我忽然感觉到精神一紧,那面巨大的龙卷风就像被子弹击中的苹果一样脆裂而爆,在那摇摆的一瞬间,风神大概是到了强弩之末,龙卷风骤然停止,风劲四面散开,所以在我们看来俨然就像爆炸一样。 我小心地停住时间,就觉得先是一股猛烈的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从半空中飞来不计其数各种奇形怪状的物体,根据经验判断,它们飞行的速度绝不比一只棒球更慢,我就近把叶子按倒在地,然后无数物件便从我们头顶掠过。 我就听头上劲风不断,各种东西带着“飕飕”“呼呼”的声音飞过,孙满楼慢了一步,被一块急速飞行的手绢击中鼻梁,顿时鲜血长流,孙满楼惨叫一声,急忙一个狗啃屎匍匐卧倒。 这种情况几乎维持了将近半分钟,这才由强变弱,叶子茫然地抬起头,奇道:“你们看他在干什么?” 我随着她的手一看,只见我们面前的空地上有一个人正在那里原地一圈又一圈滴溜溜地转圈子,这人长发披肩,面目清秀,正是风神。 强风过后,所有人都慢慢爬起来,围在风神身边,风神在原地转了足有好几分钟,猛的单腿跪在地上,开始大声呕吐起来,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看上去狼狈极了。 阿破道:“这孙子怎么了?” 不等我们说话,风神捂着胃,喘着气恶狠狠道:“废话,你不停转这么长时间试试!” 阿破哈哈大笑道:“你活该。” 张泰伟走到风神跟前,严肃道:“我该站在什么立场上对待你呢?阶级敌人?还是全人类的公敌?” 袁静她老爸晃荡着一副手铐悠悠道:“最起码构成妨害公共安全罪了,我要逮捕你!” 风神根本不理会他俩,转脸问我:“这个主意是谁想出来的?用棉花来阻止我,很妙!”顿了一顿,他接着道,“是小慧吧?” 阿破得意道:“还能有谁?” 风神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虚弱道:“我失败了,随你们处置吧。” 现在的风神神力枯竭,别说有我们这些强敌环侍,就算张泰伟手下的战士也能轻易拿住他。 老袁又上前一步,还不等说什么,被雷神一把挡住,他盯着风神道:“如果你能答应我们以后再不插手此事,我让你走。” 风神苦笑一声:“这么容易?好吧,我以神族的名义起誓,从此以后不再干预人类事物。” 老袁急道:“要起个誓我就不抓你我还干个屁的警察,我当神父去好了!” 老雷一字一句道:“从现在开始,你们谁敢动他一指头就别怪我不客气!” 老袁还心有不甘,张泰伟冲他摆了摆手。 他们神族一但起誓就必须遵守,否则会神力全失,没有一点偷机的余地,雷神要他做这样的承诺,除了不想再穷于应付这个强敌之外,只怕也不愿意风神落入人类的手里,他们虽然是敌对关系,但是神族骄傲的共性也绝不允许有同类被自己看不起的人类所桎梏。 风神冲老雷点头以示谢意,随即缓缓道:“不管怎样,今天也该有个结果了。” 这时孙满楼拎着块手绢不停擦着鼻血,气愤道:“就数老子最倒霉,让块手绢砸出鼻血来!” 张泰伟看他一眼,忽然忍俊不禁道:“你认便宜吧,幸亏砸你的是块手绢,要是我们军区的军大衣,你脑浆子早出来了!” 会场里此刻也沸腾了。 风神的龙卷风“爆炸”之后,他所携带的东西全部喷发式地洒向四周,而落点最集中的就是演唱会的现场,想想看,上吨的东西天女散花一样飘落下来,那情景是何其壮观,这些东西纷纷落入人们怀里,有棉大衣、羽绒服、枕头套沙发罩,会场里几乎人手一件,歌迷们听歌之余都欢喜道:“这演唱会好,看表演还有礼品拿。” 风神休息了一会,这时全球直播已经开始,全世界都在放小绿的歌,虽然会场外就有直播的大屏幕,但是此刻我们身边的喇叭也响起了小绿的歌声,风神微微抬起头,忽然问:“这是谁在唱歌?” 我说:“你不会连你来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吧?” 风神愣了一下,随即恍然道:“这就是那个叫小绿的姑娘?她唱歌真好听,如果不是我失败了可能都听不到了。” 无双得意地吹了声口哨。 风神忽然脸色一变道:“不过……” 他话音未落,我只觉浑身很不舒服,只有有速度超乎异常的东西从我身边飞过的时候我才有这种感觉,我几乎是习惯性地放慢时间,丝毫不敢大意,仔细地观察着四周,但是没有任何发现,就在我想放松警惕的时候,无意中扫了一眼猛然发现就在我们头顶上有一个金属的小疙瘩恰好经过,不好的感觉应该是它引起的。再仔细一看,根本不是什么小疙瘩,而是一颗子弹,它正试图掠过我们上空,目的地在会场内。 我暗叫一声不好,打个激灵之后终于想明白了:风神也许只是元妖掩人耳目的一个棋子,我们一直忘了一个人的存在——那个狙击手!他才是隐藏在暗中最危险的杀手锏! 我顾不上和其他人打招呼,眼睛盯着那颗子弹,大步向后退着,我已经不可能再转身奔会场,只有在我的视线范围内的东西我的能力才有效,我不能失去目标,更无暇转身,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尽量赶在它前面到达小绿身边,否则小绿就危险了! 子弹挂在我头顶大约将近3米多的地方,在我的控制下仍然缓慢地前进着,我既够不着它,它也逃不脱我的控制,但是我的心里十分焦灼,目前我正在会场外的空地上,如果一直不能转身,再过一会我肯定就会被它甩掉,因为它能进去的地方现在对我来说是困难重重。除了要穿过人海,我还得面对体育场的围墙,以及很多现在还想象不到的障碍…… 额头的冷汗顺着我的发角流进了脖领,我的内衣一片湿冷,直到被衬衫口袋里一个东西挡住,那是我刚买的苹果手机,在这个时刻,我终于急中生智,一把掏出它来照着天上的子弹就丢了过去,手机被我高高扔起,可是它在距离子弹还有20公分的地方就原样掉下来摔了个粉碎——被我扔出去的东西在我眼里速度是正常的,那么附加上各种势能和其在一般人眼里的速度,它已经没天理不碎了。 别了,我的iphone,虽然广告上说你很好用而我发现你其实不怎么好用又不好意思说你不怎么好用——这回算彻底省心了。 有了手机的先河,我顺手把钱包也掏出来扔了上去,可是这次就差得更远了,它还不及手机到的地方远就掉了下来,原因是太轻,都说钱能救命,我实在应该出门多带点钱的。 我身上的最后一样东西就是钥匙链了,以前我最讨厌身上零七八碎的东西,现在直恨东西少,我都恨不得我能变成一个全身盛装的苗族小姑娘了。 不过我的运气似乎还不错,钥匙链的挂环居然正好挂住弹头,一个大力拉扯之下,那颗子弹变更了方向,一头栽进了土里。 我短暂地松了一口气,但是不敢大意,没命价地冲进会场,不顾上万歌迷的诧异,爬上舞台直接站在了小绿的身边。 不多时,小慧和张泰伟他们也赶来了,小慧第一句话就问:“是上次打伤叶子那个家伙?” 我点头,我的异常举动已经明确告诉了他们我刚才做了什么,无双脑门子上的冷汗一点也不比我少。 正说话间,第二颗子弹又来了! 当然,这回就容易对付多了,我掏出小锄头把它凿在手心里,根据弹道粗略估计,我感觉对方是躲在高处向小绿射击。我示意众人暂时离开舞台,一则不要影响小绿,二则如果对方要是更换目标选择台上任何别的人,我都无力保护。 在紧急情况下,我们只能宣布演唱会中间休息3分钟。这已经是在剜我的心头肉一样,要知道,现在可是在进行全球直播,此时的3分钟其意义和价值超过任何时候的3年! 到了后台,张泰伟首先道:“周围一公里我们都实行了戒严,怎么可能有人使用狙击枪?” 叶子道:“因为我们的敌人可以从2公里以外开枪命中目标!” 张泰伟悚然道:“怎么可能?” 风神忽然冷静道:“我见过这个人,他确实有能力做到这一点,我刚才就是想提醒你们——听了小绿姑娘的歌,我虽然不能成为你们的朋友,但是我也不愿意她死。” 高大全道:“那下面怎么办?” 雷神道:“此人不除后患无穷,就算何安忆待在小绿身边,仍然避免不了意外发生。” 艾里克斯道:“要不让我试试?” 小慧道:“我想过了,就算你不怕暴露超低空飞行仍然希望渺茫,在这样的对手面前盲目搜寻是没有意义的。” 一个人忽然道:“虽然我不太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但是我有一个建议:对付狙击手最好的办法还是狙击手!” 我们扭头一看,见是林子文。我兴奋道:“你不就是一个狙击手吗?”我记得他当初刺杀阿破的时候用过狙击步枪。 林子文摊手道:“差得太远了,我用狙击枪完全是玩票性质的。” 小慧问张泰伟道:“咱们部队里应该有狙击手吧?” 张泰伟忽然脸露尴尬之色:“这个……因为技术和器械的原因,咱们的狙击手恐怕做不到从2公里以外射击的要求——而且我认为能做到的世界上实在也没几个。” 叶子道:“说到狙击手,我忽然想到一个人。” 我忙问:“谁?” 叶子道:“这个人我们都没见过,但是却都听过。你们还记不记得我在富加的时候请来的野狼雇佣兵,他们在见识了那个家伙的枪法以后提起过另一个人。” 我顿时也想了起来:“好象还是个中国人。” 叶子点头。 我皱眉道:“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还不知道这个人的真实性如何,就算他真的存在,我们这会又去哪找他呢?” 小慧却道:“问问也好,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恩怨迟早要解决。” “我这就和他们联系!”叶子一边说一边拿出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叶子这个级别的客户,任何佣兵组织都是乐于接待的。 接电话的是狼头,叶子开门见山道:“上次我们合作的时候,你说过在中国有一位很了不起的狙击手,他叫什么名字,怎么才能找到他?” “你问这个干什么?”狼头机警地问,他们这个职业实在太敏感,听口气狼头是绝不愿意透露曾经战友的信息的。 我接过电话道:“最近的形势你应该知道,不管你在哪,小绿的全球演唱会你应该也听到了,废话不多说,现在有人要刺杀小绿,我们需要他!” 狼头在那边迟疑了片刻,最后只说了一句话:“既然这样,我就告诉你们——其实他的信息我们知道的也并不多,我只知道他的中国名字叫王成!” 第五十二章 善良的狙击手 第五十二章 善良的狙击手 “王成?”我惊讶地叫了一声,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狼头道:“你认识他?” 我苦笑道:“如果你说的那个王成是我每天都见到的那个王成,我当然认识他——他是不是个子不高,每天神神叨叨的?” 狼头顿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不过他确实不高。” 听了狼头说的,我更加不得要领,就像明明痒得要死却又总不得其所一样,他所说的王成和我认识的王成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共同点,名字一样,个都不高。可是这两个条件一点也没让我感觉到希望。不会这么巧吧,中国叫王成的有成千上万,名字和身高都不可靠。王成说过自己是狙击手,还参加过多次任务,而这恰恰是我对他没有信心最主要的一条,我觉得一个枪神级的人物总不至于每天把自己的丰功伟绩挂在嘴上吹牛b吧? 狼头见我沉吟不语,又道:“哦对了,我还知道他在你们中国x省的a军区当过兵,这是我所有的信息了。” 我浑身一震,a军区,那不就是张泰伟他们军区吗?有了这一条,可就大不一样了。 挂了电话我问张泰伟:“你们军区有没有过一个叫王成的人?” 张泰伟失笑道:“我们军区上万人,加上以前退伍的,有几十万,我怎么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如果这个人是万里挑一的神枪手,你会不会有印象?” 张泰伟道:“真是这样的话,就算对不上名字,见了人总认识的。” 我跟阿破说:“去把王成叫来。” 阿破意外道:“老大,你不会真的认为那个家伙就是狼头说的那个高手吧?” 我推了他一把催促道:“去吧,万一呢。” 我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至少我觉得不管怎么样王成当过兵是一定的,如果又碰巧是在a军区当的,那么符合的条件就有三点了,万一真的是他呢?谁也没说过不许神枪手吹牛b的…… 很快的,王成就被阿破从王府大街的观众席上拽上来了,王成满脸迷惑道:“找我干什么?怎么不唱了?” 我握住他的肩膀正色道:“王成,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当过兵?” 王成不屑道:“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我不是说过很多次吗,我不单是当过兵,还干过雇佣兵,我当年……” 我打断他,在他肩膀上的手加了几分力:“现在不是扯淡的时候,告诉我,你当年是在哪当的兵?” “这是秘……”王成说了一半,见我脸色不善,只得讷讷道:“就在咱们本地的a军区。”然后又道,“不过兵种不能说!” 我问张泰伟:“你对他有印象吗?” 张泰伟摇摇头,随即道:“看年纪就算当也是我前头的老兵了。” 我直接问王成:“兵种!” 王成支吾着还不想说,这时张泰伟过来语重心长道:“你比我岁数大,我就称呼你一声老班长,现在是非常时刻,请你告诉我实情,如果还没有过保密期,我可以立刻请示首长特批。” 王成扫了一眼张泰伟肩膀上的两杠两星,泄气道:“其实……没有保密期,我是98年退伍,3年义务兵。” 张泰伟道:“那年我才刚上军校,那老班长你的兵种是……” 王成忽然低下头,用很小的声音道:“a军区第三混合旅第二炮兵营3连炊事班……”他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低不可闻,而我的心也越听越凉,炊事班…… 炊事班…… 炊事……(用一个最近网上最流行的复读机式修辞)。 张泰伟也打消了希望,小心问道:“具体负责……” 王成:“养猪。” 养猪…… 养猪…… 养……(再用一个)。 这时刚刚赶过来的老高忽道:“你就是那个王成?” 我一个激灵:“哪个王成?”难道炊事班真的是出人才的地方?王成是火工头陀? 张泰伟也问:“怎么了?” 老高道:“我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他问王成,“你是四川兵吧?” 王成点头。 老高道:“那就对了,王成,四川兵,入伍三个月后才被发现有扁平足,5公里越野从来没及格过,而且就算按四川当地征兵身高条件你也不及格,当初几乎被原籍退回,还差点引起一次军区里的整风整纪运动,后来首长发现这完全是一次无意的疏忽,这才勉强答应你留下来。” 我忙问:“后来呢?” 老高道:“没有后来,当时这个事闹得挺热闹,所以我记得。” 我抓狂道:“就这?” 老高看着王成道:“不过我听说你为了不被遣返,利用一切业余时间练习长跑,还在一个月里给首长写了182份保证书,这事也挺出名的。” “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一个人家不要的残兵!”随着话声,柴森走进后台,她和王成第一次见面就因为历史问题闹得很激烈,此刻听了老高的介绍,当然要利用这个机会好好挖苦一下王成。 王成脸色抖了一下,柴森的话显然是刺中他最疼的地方了。 老史也跟着进来,在王成肩膀上拍了一把道:“兄弟,我都听见了,别闹心,不丢人。” 王成低着脑袋问我:“你找我来什么事?” “……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现在三个条件倒是都对上了,可是稍有头脑的人都明白这个王成绝对不是狼头所说的那个王成。 这时张泰伟手下的一个小战士抱着一杆大枪闪进了后台,敬礼道:“队长!” 张泰伟回了一礼,直截了当地说:“两公里以外有敌人的狙击手,你有办法打掉他吗?” 小战士一听面露难色:“队长,这么远的距离,我恐怕办不到。” 张泰伟鼓励他:“试试。” 王成这会刚走到台口,忽然转过身来道:“如果是这样,我应该帮得上忙。” 张泰伟勉强一笑道:“我们来应付就好了,老班长。” 可是说话间王成已经走到了小战士身边,他默默地接过枪,熟练地从枪里退出一颗长长的子弹,抚摸着枪身喃喃道:“88狙,好东西呀,我那时候摸都没摸过。” 柴森哼了一声道:“你一个养猪的当然没摸过。” 王成没有理会她,直面张泰伟道:“可是这把枪的有效射程只有800米,你难道不知道吗?” 张泰伟惭愧道:“知道,可是我们准备不充分,也只有它勉强能用,哪怕威慑一下对方也好。” 王成提着枪来到幕后,撩起一点幕布往远处看着,目光灼灼道:“是勉强可以用,以今天的空气湿度和风力,运气好的话还是能打中目标的。” 张泰伟诧异道:“你真会用枪?” 王成道:“很久没用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把握。” 那个小战士从一开始发了下愣枪被王成接走,这时才回过神来,看到自己的武器居然在别人手里,下意识地要上去拿回。张泰伟冲他一摆手,问王成:“你真的行?” 王成把子弹又从仓口塞进枪膛,一字一板道:“我现在还看不见他,等我发现他以后说不定行。” 老高也道:“距离这么远,很难发现吧,你凭什么?” 王成沉默了片刻,猛然道:“凭感觉。” 我一听差点没喷了,合着他在这算卦呢,要知道这样我们不如提早请个算命先生来,算出对方那个家伙的生辰八字扎个稻草人诅咒他好了! 这时台下的观众因为见不着小绿开始骚动起来,张泰伟看了看表说:“距休息结束还有30秒的时间,大家想想别的办法吧,实在不行只好让小绿就躲在后台唱。” 王成搂着枪,闭着眼睛,老僧神游般,这时忽道:“30秒够我找到他了!” 我叹了口气道:“王哥,你还是别添乱了。” 柴森冷笑道:“你是打算派一群猪过去找到他吗?” 高大全讷讷道:“这活我干还凑合……” 王成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柴森道:“如果我找到他并且打中他呢?” 柴森毫不犹豫道:“那你说怎样就怎样,我给你当牛作马都行!” 王成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我们就当他不存在,继续讨论别的法子。 王成猛的睁开眼睛:“找到他了!”他迅速地拨开幕布,把枪口露出来一截,然后又回头对我说:“话说在前头,我只能阻止他不再开枪但是不能杀他,我的枪下不见人命。” 我愕然无语,还不等说什么王成的枪已经响了。 “砰——”第一枪响过之后,王成紧接着开了第二枪:“砰——”然后他把枪轻轻放在地上,舒了口气说:“好了。” 我们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简直不知道他这半天在干什么,至于他说的搞定了,简直莫名其妙。 柴森脸上带着嘲讽的表情,冷冷道:“我还以为你这样的‘神枪手’一枪就能解决问题呢,为什么用了两枪呢?” 王成淡淡道:“这种情况下必须用两枪。” 张泰伟示意小战士把枪收起来,拍拍王成的肩膀安慰似的说:“好了老班长,你的任务完成了——”接着对我们说,“下面我们继续讨论。” 王成收回脚步,一字一句道:“你们不相信我?” 张泰伟只能苦笑…… 别说张泰伟这样的军中精英,连我们这些军盲凭常识都知道王成玩得太过分了,别说此王成非彼王成,就算真正的神枪手也不可能仅靠感觉找到2公里以外的敌人,而且我发现王成开枪的方向根本就不是子弹袭来的地方…… 如果说仅朝天开两枪就能化解危机,那也太过无稽之谈了,对方又不是惊弓的小鸟。 王成走到小绿跟前,道:“丫头,相信我,大哥不会害你。” 小绿看着王成的眼睛,沉默了片刻道:“我相信你!” 无双再也忍不住了,他挡在台口大声道:“我不相信!在确认小绿安全以前,我不会让她出去冒险。” 王成道:“你们怎么才肯相信?” 无双道:“除非我亲眼看见那个狙击手的尸体。” 王成摇头道:“我说过了,我的枪下不见人命。” 张泰伟见再这样胡搅蛮缠下去也不是办法,随即道:“这样吧,只要你指出对方藏身的地方我们就相信你。” 王成面露难色道:“他藏在2公里以外——确切地说,大约是1.9公里的地方,光凭嘴说,我很难交代清楚具体坐标。” “这简单。”艾里克斯从小战士手里拿过一颗子弹,在王成身上蹭了蹭:“用你的气味帮我做引导,我会循着这颗子弹的味道找到地方的。” 这回该王成惊讶了:“你真的能做到?” 艾里克斯自信满满道:“放心吧,我们嗅觉很灵敏的。” 王成没有说什么,他把一搾多长的子弹赛进仓口,照着斜上方的天空又开了一枪。 我看得心更凉了——他这次开枪的方向跟上次又不一样了。 艾里克斯毫不迟疑,走到后台没人注意的空地上呼啦一声展开了大膀子朝着子弹射击的方向飞走了。 剩下的我们只能等待,几乎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尴尬和忐忑的表情,只有柴森冷冷地盯着王成:“刚才还没说,你要是没射中怎么办?” 王成似乎不屑回答,最后还是说:“这么近的距离,我还没失手过。” 这时艾里克斯呼啦一下从天而降,众人立刻围了上去,七嘴八舌道:“怎么样?” 艾里克斯顾不上和别人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用特别的眼神看王成,柴森冷笑道:“白跑一趟吧?” 艾里克斯一语不发地从翅膀下拽出一支已经被打得稀巴烂的枪,又从另一只翅膀下拉出一个两眼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黄头发老外。 “我到的时候,他已经瞎了。” 张泰伟急忙拿起那把枪检视着:“切塔克狙击步枪,的确是袭击我们的那种型号——可它怎么会烂的?” 柴森快步走上前道:“难道是走火了?” 张泰伟细细查看着,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似的大声道:“它的枪管里居然有一颗反方向的弹头!” “啊?”柴森吃惊地接过张泰伟从那把枪的枪管里找到的弹头观察着,老高只扫了一眼便道:“不用看了,是我们88狙的子弹。” ……一阵沉默。终于有人忍不住大声问王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王成说话,林子文分析道:“很简单,王成发现了敌人之后,然后把子弹射进了他的枪管,88的子弹和切塔克的子弹在枪膛里相遇,引起了炸膛,至于他——”林子文一指已经不省人事的黄毛老外,“枪炸膛以后崩瞎了他的双眼,他以后再也不能用枪了。” 听完这席话,我们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两公里以外,把子弹射进对方的枪管,这已经不是用人间的逻辑能解释的了。 柴森脸上变颜变色道:“说不定是巧合呢?”虽然她也明白那样的几率比一个人连中500万次500万还小。 林子文一摊手,不解释。 柴森终究不服道:“怎么说你也用了两枪而不是一枪,而他的枪管里只有一颗子弹,这至少说明你有一枪是打空了。” 这次连林子文也不明白了,转头看着王成。 王成懒懒道:“那是因为88狙的有效射程不够2000米,我的第一颗子弹在空中飞行了一秒大约800米的时候已经力竭,在它即将下落的时候我用第二颗子弹推了它一把,好让它有力量钻进敌人的枪管。” 这次连吸冷气的声音也没有了……老高一个劲地喃喃自语:“天方夜谭,简直是天方夜谭!”一向沉着的张泰伟也用不可思议和膜拜的眼神看着王成。 柴森的脸上彻底变了颜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王成走到她身边,缓缓道:“关于多年前那场战争,我们这代人没有资格去说什么,我们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所以我们更要珍惜和平,我当兵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看得出你也当过兵,希望我们不要在战场上相见。” 我撇撇嘴,觉得作为一个枪神来讲,就说出了这么一套大而化之的说辞来有点掉价, 柴森铁青着脸道:“你想怎样?” 老史意味深长道:“兄弟,她可说过她要是输了可是要为你当牛做马的,你不是还没老婆吗?” 小慧拍了一把老史,笑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小绿重回舞台。” 我们则打量着被艾里克斯抓来的狙击手,这个屡次使我们陷入险境的对手此刻已经全无反抗之力,林子文蹲下身,忽然道:“我认识你,在我们杀手内部网上有你的照片,你是号称欧美第一杀手,代号‘导航器’的那个家伙。” 黄毛抬起流着险鲜血的双眼,蔑笑道:“这里还有人认识我?” 叶子下意识地摸了摸前胸的伤口道:“你为什么屡次三番喊和我们作对?” 黄毛嗤了一声道:“当然是有人出钱了,不然还能为什么?” 林子文道:“知道你为什么失败吗?” 黄毛耳朵一耸道:“这个我倒真想听听。” 林子文骄傲道:“因为你不讲职业道德,一个活没做完就去接另一个活,我虽然一年多没开张了,可是我比你有信誉,可见在杀手这个行业里我们亚洲比你们那边更精益求精。” 我们:“……” 小绿恢复演唱以后,我终于有机会转头对王成道:“说说你吧,老班长,这些年除了养猪你还干什么了?” 众人这时都对王成充满了好奇,尤其是张泰伟和老高,老高道:“是啊老班长,你是怎么练出这么神的枪法的?按说你当年就算半个名人,要有一手好枪法不应该埋没了才对。” 王成缓缓道:“我退伍以后,正好有几个战友一起凑钱去卢旺达做生意,我就跟着去了,在非洲,我碰巧发现了一家由外国政府出资组建的雇佣军团,我发现我还是离不开军队生活,离不开每天都能看到枪的日子,虽然我入伍三年就打过20发子弹……” 老高和张泰伟对视一眼,均是感慨不已。 王成道:“那家雇佣军团不大,主要任务是帮着当地政府训练一支保护政要的小型军队,因为每天都要击发大量的子弹,他们人数又少,所以迫切需要一个枪械保管和维修的人。我去应招,他们见我当过兵很顺利就录取了我。” 老高道:“后来呢?” 王成道:“说老实话一开始大部分枪我都不会玩,最多是在教材里见过,不过凭着辛苦,我很快就成了一个称职的保管,当然,平时最多的时间就是实验那些修好了的枪,有时候新枪也需要调整,于是我最常干的就是在大野地里楼子弹,我记得我一天最多搂过上千发子弹,光12.7口径的狙击子弹就好几百发……” 老高兴奋道“难怪,老班长就是这么练成神枪的!” 张泰伟摇头道:“神枪手固然是用子弹喂出来的,可想达到一定境界还是需要天分的。” 老高道:“那倒是。” 王成道:“开始我只是简单地维修零件,检查弹道,后来实在无聊,就试着在远处立个靶子打着玩,后来靶子越立越远,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他们兵团里的专职狙击手都打不过我了。” 我说:“那个雇佣兵组织是不是叫野狼?” 王成意外道:“你怎么知道?” “呵呵,他们还没有忘记你,常常说起你的枪法呢。” 老史道:“后来呢,你怎么回来做了一个打杂的?” 王成道:“后来他们的任务做完了,我也就离开了。本来他们想让我加入他们的组织,但是那样的话是要杀人的,作为一个军人,我只为一件事而杀人,那就是保家卫国!” 老高和张泰伟听得热血沸腾,一起向老班长敬礼。 王成不好意思道:“其实……还因为我有点晕血,所以距离越远我打得也就越准,因为不必看到目标被击中后的场面,实在远得不像话的话,我还可以凭感觉。” 我好笑地指着王水生道:“这个话题你们哥俩倒是可以好好聊聊。” 难怪那夜狼头在遇到狙击之后还能断定那不是王成,他知道王成的枪口不会对准人。 阿破忽道:“那不对了,你刚认识我们那会天天跟我们说你的战斗故事,据我粗略计算‘死’在你手里的人没有一个连也有一个排了。” 王成忸怩道:“那些都是别人和我说的,为了让你们听得刺激,我就暂时用第一人称说了。” 我暗暗感慨:还真有爱吹牛b的神枪手啊! 第五十三章 玩火终自焚 第五十三章 玩火终自焚 干掉狙击手,小绿的歌声得以再次回响在会场里。 经过了大半夜的忙碌,我们都感觉到精疲力竭,听着小绿沁人心脾的歌声,默默地倒在椅子里,小绿的声音仍旧一如既往的清甜,让人不自禁地思绪万千,可是我们都知道现在还不是专心欣赏歌声的时候,今夜的主角——元妖,还没出现。 就在这时,会场中间不知道为什么发生了骚乱,观众席上不少观众惊叫着离开座位避向一边,骚乱像传染似的,由观众席中间一直向前台蔓延,一时纷乱不堪。 “怎么回事?”无双向下面张望着,喃喃道:“按理说参加小绿的演唱会应该不会有人捣乱才是。” 众人也都向混乱的地方看去,奇怪的是:骚乱似乎只是一小拨人,而且是规律非常明显的一条竖线向着舞台传播过来,我定睛使劲看着,见起立的观众们都不约而同地躲开原先坐的地方,然后不住地捂脸、往手上呵气,同时跺脚,像是寒冬腊月里在外头待了很长时间的样子,现在是11月份,但是天气还没冷到这个程度,那么……我脑子一转念,小慧他们也同时叫了出来:是冰妖! 果然,骚乱是呈线形由后往前引发的,仔细一看就能发现那些观众们离开的座位下面有一条明显的白线在慢慢窜向舞台,而这条白线所过之处,也正是人们躲避的原因。 只稍一迟疑,白线已经越过观众席,昂首爬上了舞台。 “小绿有危险!”无双大喊一声,飞奔出去。 其实早在他之前,小慧已经指挥着阿破和王水生跑出后台,这时那条白线已经蹿到了小绿脚边,千钧一发之际,王水生手提一桶水冲着小绿脚下便泼,水一沾着白线的边际立即结冰,一桶水还没完全落地,已经白灿灿地凝结在了半空中…… 王水生和小绿同时一愣神的工夫,白色的冰线几乎舔着了小绿的脚趾,阿破大喊一声飞身把小绿扑出两米多远,冰线所过之处,他的身子也即刻被冷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紧接着,无双终于赶到,他一把抱起小绿,顺脚踢倒了麦克风杆儿,一瞬间,麦克风也被冻成了冰棍…… 在后台的我们此时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不寒而栗!刚才只要反应慢了一秒,小绿现在都不堪设想。就算在现下,也不能说她摆脱了危险,无双抱起小绿,那条冰寒线则也像长着眼睛似的跟在他们身后逼了过来,小绿仍没停止唱歌,无双便不好逃跑,只有在台上四处躲避着冰线的跟踪,不过多一会舞台上就已经是冰线纵横,而且所过的地方不论是遇着什么:音箱、麦克风、吉他,统统冻成冰块冰条,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快想办法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我们一起看向小慧,见小慧正凝神往观众席里看着,随即道:“他在那里!” 我顺她手指的地方一看,果然见戴文辉蹲在地上,他的一根手指插在地面上,那条冻线便是从那里发出的。 既然找着了源头,事情似乎就简单了很多,我拍了一把王成道:“老班长,看你的了。” 小战士二话不说已经把枪递到了王成手里。 王成接过枪,向着戴文辉的藏身之处瞄了一眼,矜持道:“话可说在前面……” 我不等他说完便抢着说:“不用你要他的命,阻止他就行!” 王成点点头,又对准了瞄准镜,然后喃喃道:“这么近的距离,我还真有点拿不准。” 我们:“……” 说着话,王成终于还是开枪了,我眼睁睁地看着那子弹飞奔向戴文辉的身前,可是就在离他还有不到一米的地方愕然停止,随后变成了一粒小冰坨,掉在地上,溅起几滴冰渣子—— “我靠!”我意外地叫了一声,没想到戴文老狗的妖力能这么邪乎。 小慧也吃了一惊,眼看着无双抱着小绿被逼得四处乱蹦,她忽然眸子一转,笑道:“我怎么忘了,我们这里有一个人对付戴文辉本来是绰绰有余的。”说着在李返的肩膀上拍了一把。 李返也随之会意,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站到了后台的台口。 我冲无双打个呼哨,无双茫然之下抱着小绿朝着后台跑来,冰妖的冻线也跗骨之蛆般跟了过来,就在马上要咬到无双脚后跟的瞬间,李返向前一步站在了无双身前,冻线绕上他的双脚,随之立刻消失,紧接着顺原路返回,一直蹿回了戴文辉的手指…… 远远的,戴文老狗愕然挺住,他已经被自己的冻线冻结成一个冰人,一语未发砰然倒地,发出“咯哒”一声奇异的声响。 和平之神,对任何主动的攻击全免疫,而且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能力,戴文老狗自作孽不可活,终于碰钉子了。 小慧轻拍胸口笑道:“玩火终自焚,玩冰终自冻,阿弥陀佛。” 老史拍了她脑门一把道:“你还是看看你男人去吧。” 小慧扫了一眼被冻成冰棍的阿破,无所谓道:“他才死不了呢。” 阿破似乎是听到了小慧的话,叹了一口气强撑着爬起来慢慢走回后台,全身各个关节因为被冻过而发出“嘎啦嘎啦”的动静,台下的观众都以为他在跳机械舞而报以热烈的掌声…… 舞台上,无双见危机已经化解,于是放下小绿准备回来。可是小绿却一把拉住了他,款款向下面道:“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沉静…… 不但观众们,连我们都感到非常突然。 小绿拉着无双的手,讷讷道:“一直以来,我都是幸运的,上天赐给我一副好嗓子之后,还不断地给我礼物,我的心里时刻充满幸福,这种幸福的感觉有时候会溢出来,我想大家之所以喜欢我的歌,是因为喜欢这种幸福的感觉,而这种感觉的源头,正是他、是我的朋友们、是你们,所以我能有今天,要谢谢你们。” 台下的观众们愣怔了片刻后立即报以掌声。 最后小绿不好意思地小小声道:“我的男朋友很帅吧?” 众人笑,鼓掌,起哄。 无双在这种情景下也微感局促,可看小绿的神色却温柔得能漾出水来。 阿破不住道:“坏了坏了,都全球直播出去了,无双这小子要敢始乱终弃得被60多亿唾骂死!” 孙满楼也缩着脖子道:“小绿这招狠呀!” 小慧呸了一声道:“你们想什么呢?”继而道,“说来小绿这丫头也怪,无论别人怎么对她,她会有伤心失落的时候,可好像从来没有恨过谁,她歌声里的幸福真的是从心里直接流出来的,这说来简单,可除了小绿我还真没见过别人能做到这一点。” 老雷沉吟道:“所以我一直怀疑小绿是我们神族,可是至今还没感觉到她身上有任何神族的气息。” 我嗤笑道:“算了吧,你们神族个个小肚鸡肠自以为是,还出得了这种人才?” 阿破道:“嗯嗯,连小说里最大的坏蛋不是大主教就是光明神,恶魔的儿子都是率性敢作敢当的好汉。” 孙满楼接茬道:“而且一般掌管雷的都是暴躁的老家伙,人不坏,但脑子不够用。” 老雷怒道:“信不信我劈了你?” 我笑道:“瞧瞧我说什么来着。” 老雷:“……” 小慧看看表,意味深长道:“今天是决战的日子,元妖的几个帮手都露面了,可是他自己却躲了起来,时间已经过了三分之二,我倒是很好奇他到底会以什么姿态出现。” 阿破道:“那小子会不会已经被小绿的歌声搞死了?” 艾里克斯摇头道:“没那么容易,他还有德古拉做帮手,完全有能力和我们正面一战。” 老雷不屑道“德古拉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只小蝙蝠精吗,看他来了我劈死他!” 艾里克斯咯咯一笑道:“亲家,不要轻敌哦,再说甜甜也有我们的血统了。”她说完这句话忽然神色一变,“来了!” “谁?” 艾里克斯抬头往天上看着,道:“我感觉德古拉已经到附近了。” 我们一起抬头,就见茫茫天际之中有一个小黑点在迅速接近这边,只用了几秒钟,它已经越来越清晰,艾里克斯笑着对小慧道:“看来他选择用最直接的法子出现,我去了!”话音未落,艾里克斯一振翅膀飞上了天,瞬间和德古拉缠斗在一起。 王水生转身轻轻抱了抱雷甜甜,殷切嘱咐道:“甜甜,一会打起来你照顾好自己,不管发生什么千万别以身犯险。” 雷甜甜张大眼睛道:“你呢?” 王水生道:“世界上只剩下最后几个血族,该我们做的事情必须得做,这是责任。” 雷甜甜道:“可我也是血族了啊。” 王水生笑道:“你还太小。”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天上艾里克斯和德古拉的战斗情况,艾里克斯本来就不是德古拉的对手,加上德古拉身体里还有元妖的力量,情势对艾里克斯越来越不利,眼看接连受伤,王水生焦急得直搓手:“我要是会飞就好了。” 第五十四章 最后的关头 艾里克斯和德古拉虽然同为吸血鬼三大长老,但力量不如德古拉,而且有元妖的帮忙,艾里克斯在短短几分钟内接连受伤,雷甜甜急道:“水生哥我们该怎么办?” 王水生束手无策,一个劲跺脚道:“可惜我不会飞。” 雷甜甜道:“为什么奶奶会飞你却不会呢?” 王水生道:“我看家谱说,在我们血族最鼎盛的时候会飞的人有不少,在血统成分差不多的情况下也是看个人资质的,也许同一个祖先生下的后代有的会飞有的就不会飞。” 雷甜甜张着大眼睛道:“那我会飞吗?” 王水生失笑道:“傻丫头,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飞,不过你算是我这一脉的,我都不会,你恐怕就更难了。” 雷甜甜道:“飞是怎样一种感觉呢?” 王水生不自然道:“这个……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我看族谱记载,好像会飞的血族后肩会有痒痒的感觉,那是翅膀长出来的地方,而我从小就没有,这因人而异。” 雷甜甜忽然大声道:“呀,我最近就有这种感觉,我还以为是得了什么病了呢。” 王水生惊讶道:“你说真的?” 雷甜甜侧头往身后看去,两个肩头微微向上耸着,蓦地“扑啦”一声,从她肩膀后侧突然长出两只长长的,洁白的翅膀来,我们都跟着吃了一惊。 雷甜甜试探着挥动翅膀,身体便轻盈地离地而起,雷甜甜咯咯娇笑道:“看来我会飞。” 王水生呆在当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阿破大声道:“合着就你不会飞!” 王水生辩解道:“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就像人类里有的耳朵会动有的不会一样。” 孙满楼道:“屁话,人会飞的去哪连机票都不用订,你耳朵再会动打车能免费怎么的?” 王水生百思不得其解:“甜甜可是我发展的血族,怎么反而她倒比我强了呢?” 我拍着他肩膀安慰道:“没事,这就跟搞传销一样,你发展的下线不一定比你晚成钻石级,主要靠天分。” 王水生:“……” 雷甜甜身在半空抬头看了一眼道:“我要去帮奶奶!”说着扇动翅膀向着艾里克斯飞去。 王水生大叫:“危险,别去!” 雷甜甜笨拙地飞上空中,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助艾里克斯,她还不能随心所欲地指挥翅膀,艾里克斯和德古拉在一边打斗,雷甜甜绕到二人身后,想插手又插不上,冷丁喊了一句纯情少女在阻止男孩们为了自己打架时才会喊的那句经典口号: “别打啦——” 德古拉虽然占着上风,可也无暇顾及旁边,待听到身后有人大叫,扭头一看,见是一个秀气的小姑娘,等见到那对翅膀,眼珠子几乎努出眶外,艾里克斯抓住这个机会一把抱住了他,两人扭打着跌落下来,向着会场外的空地掉下去。 我们急忙跑出去,望着两人落下的地方赶去。在空旷的野地上,艾里克斯和德古拉已经各自分开,雷甜甜也东歪西斜地降落下来。 艾里克斯满身伤痕,德古拉虽然没那么狼狈,也好不到哪去,两个人的伤口同时在愈合,但德古拉显然快了很多,只一个起身,他已然完全康复,德古拉扫了几眼雷甜甜,冷笑一声道:“看来我们又有新成员了——是谁咬了她的?” 王水生挡在雷甜甜身前道:“是我!” 德古拉仰天打个哈哈道:“这么说你终究还是染指人类了?” 王水生正色道:“我跟你不一样,我是为了救人!” 德古拉哼哼道:“何必说得这么道貌岸然,我们血族本来就是要喝人血的,如果不是你们作梗,我们早就过上了丰衣足食的曰子。” 艾里克斯仔细地把唇边的血舔干净,道:“德古拉,你还没放弃你的野心?” 德古拉刚想说什么,左边嘴角忽然一抽搐,另一个声音怒道:“别尽顾着你们无聊的口舌之争,别忘了咱们这次来是干什么的。” 元妖果然还在德古拉身体里。 德古拉左半边脸在小绿的歌声里显得痛苦异常,嘶声道:“你们一定要和我作对到底吗?” 小慧道:“如果不是你做得太过分,我们本来不会想出这种法子的。” 元妖用手指使劲塞住他所在的左半边身体的耳朵,略带喘息道:“只要你们让那个小丫头立刻停下,我可以保证你们不死,至于世界版图的划分,随你们狮子大开口。” 我失笑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你的世界版图呢?” 元妖忽然软了下来,哀叹道:“何安忆,你们不能忘恩负义,没有我哪来的你们?” 小慧道:“这个道理我们明白,可是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跟你的恩怨,而是全人类都要消灭你,你对他们做的,已经超越了他们的底线。” 元妖高声道:“我到底做了什么,他们不是没吃多少亏吗?” 我嗤笑道:“你别告诉我们美国那颗原子弹不是你引爆的。” “那真不是我做的!”元妖说完这句话,怒对德古拉道,“你能不能把你那边的耳朵也塞着点?” 德古拉也怒道:“放屁,那样你还能听到他们说话吗?” 元妖喘了一口气道:“多说无益,消灭他们!” 德古拉笑道:“这是你说过唯一一句我爱听的话,早该如此了!”他打量着艾里克斯和王水生道,“你们注定要和我动手?” 王水生骄傲道:“别忘了我的血统比你纯。” 德古拉嘿嘿一笑道:“肥猪再大,也摆脱不了葬身狼吻的下场。” 王水生道:“按规矩你得向我行礼,否则就按我们血族的传统来——相互吸血验证血统。” 德古拉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随即道:“对于你这种血族的叛徒,我不用跟你讲什么规矩,别忘了我才是血族的长老!” 艾里克斯上前一步道:“那我呢?” 德古拉哼了一声道:“一起干掉!”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已经闪到艾里克斯面前,右手直抓艾里克斯的心脏位置。 我见机不妙,急忙发动妖力,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艾里克斯前面把她拽在一边,随手掏出小锄头凿向德古拉的右手,德古拉神色一愣,眼看就要得手,元妖忽然探出他的左手攥住了我的胳膊,冷冷道:“何安忆,你不可能比我快!” 与此同时,阿破也已经从后面冲了上来,他一拳捅在德古拉背上,德古拉同样回身一拳刺进他的心脏,两人略一错身,德古拉已然恢复如常,而阿破看样子却还得一段时间康复,结合了德古拉和元妖双重能力的身体,看来最不怕的就是这种物理伤害。 老雷双手张开,一排闪电便从空而降,德古拉几个闪越躲开,身子一拧便向着老雷袭来,雷神攻击力固然强悍,可是近身格斗却不在行,还是雷甜甜担心爷爷亮出翅膀把他拉在了一旁。 王水生此刻也猱身而上,可是德古拉既不去咬他,他的这几下拳脚也都属于三脚猫,反而着实挨了几下……李返大喊一声:“让我来!” 我们众人往后一闪,德古拉一爪子抓在他肩膀上,自己半个身子破碎不堪,元妖道:“笨蛋,别理他就是了。”德古拉嘿嘿一笑,身子一晃闪过李返,已经来到无双跟前,我大急,拼命才贴近他身后,借着还没完全复原他肩膀上的伤口这才把他探向无双的爪子砸落下来……德古拉舔舔嘴唇道:“可惜,这不是那个小丫头的心上人吗?弄死他小丫头一定会很伤心吧?” 我推开无双,大声道:“这里你帮不上忙,快回去保护小绿!” 无双愣了一下,然而明白我说的是实情,他待在这里还多一个累赘,只得叹一口气跑向会场。 德古拉闪转腾挪,在我们众人的攻击下仍然游刃有余,指东打西,把我们一干人忙得头晕脑胀,德古拉得意道:“什么神族妖族,看来也不过如此。” 元妖似乎这段时间越来越烦躁,他远远地看了一下演唱会的方向,沉声道:“速战速决,我坚持不了多久,那个小丫头不死你也别想有好曰子过!” 德古拉冷笑道:“一会我一定亲自吸干她的血,看看她变成干尸以后还会不会唱歌?” 空地上,呼喝声、喘息声、雷声、骨头不断破碎的声音还有那种奇妙的血肉重生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德古拉狂姓大发,和艾里克斯阿破等人为主的对手打了个不可开交,所有人都在拼命,可是上风一直被德古拉占据,到了最后我基本已经担负不起任何进攻的任务,成了专职的护卫,我的速度及不上混合了德古拉和元妖的组合,但还是唯一一个能认清他们攻击线路的人。战斗到这会,除了雷神和雷甜甜,甚至连艾里克斯和王水生都需要我的保护,我的力量损耗严重,我悲观地预计:我们也许坚持不到小绿的歌声把元妖消灭那一刻了。 (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元神 随着时间的推移,元妖似乎越来越不耐烦,他一掌推开阿破,对德古拉道:“来不及了,先跟我去收拾了那个小姑娘再说1说着左肩一耸,便要化成蝙蝠飞走,德古拉比他慢了半拍,应和道:“好1 两人望着天上就要化蝠而飞,我大急,一但他们飞走,凭艾里克斯和雷甜甜是阻止不了他们的。 这时只听小慧悠悠道:“其实也不忙走啊,我看小绿死了也不是对所有人都有好处。”小慧见德古拉迟疑了一下,继续款款道,“德古拉先生,想想看,怕小绿歌声是他又不是你,万一小绿真的一死,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能制住他了,你们两个人,一具身体,到底谁说了算呢?” 德古拉愕然止步道:“到时候他管人类,我管血族,这是早就说好了的。” 小慧嫣然笑道:“别忘了你们血族也是需要有人类来供养的,而且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变成血族,你想想,如果你是他,会听由你们慢慢发展壮大吗?” 德古拉一顿,右眼在眼眶里打着转转道:“这是个问题,人类和血族各占比例应该是多少?” 元妖急道:“你这个笨蛋,难道看不出她是在挑拨我们?” 德古拉冷笑一声道:“我当然知道,不过小丫头说的也不是不在理,我们还是把丑话说在前面的好,免得到时候麻烦,还有,我的身体也不是快捷酒店,随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元妖眼珠子骨碌碌地盯着艾里克斯,道:“她的身体应该也适合我,只要把她杀死就行了。” 艾里克斯怒道:“放屁1 阿破道:“你倒真不挑,连不带把儿的都敢要。” 元妖哼哼道:“我们妖本来就不分姓别。” 我叹道:“我靠,那是人妖。” 德古拉认真地看了艾里克斯几眼,似乎正在思索什么,最后摇头道:“她不行。” 元妖道:“为什么?” 德古拉轻轻道:“小艾利是我最后一个同族,你把她杀了我岂不是会很寂寞?”看来王水生和雷甜甜还是不被德古拉认可。 元妖这回已经有点待不住了,焦躁道:“你到底跟我走不走?至于血族比例,你说了算总行了吧?” 小慧接着道:“现在他有求于你,当然这么说,等小绿的事一摆平,你以为他还会认吗?” 元妖大怒,左爪探向小慧,大喝一声:“死丫头胡说八道1 我和阿破一边一个拽着小慧闪开元妖的攻击,小慧继续道:“呵呵,恼羞成怒了,说明你心里有鬼。” 元妖还想跟着进攻,德古拉右半边身子立在原地道:“以后你有什么行动能不能先经过我的同意,这毕竟是我的身体1 元妖冷冷道:“如果没有我的力量帮你,你觉得你能实现你的野心吗?” 小慧道:“以前也许不行,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刚才一战我们这些人力量损耗过大,单凭德古拉先生已经够收拾残局了。” 元妖怒道:“废话!刚才一直是我在出力1 这句话一出口,元妖也意识到自己真的是说错话了,这句话明显暴露了他现在的弱点,因为急于要解决掉我们,刚才他出力积极,虽然损耗掉我们不少力量,他自己也成了强弩之末,那么他下一步的计划要想实现就必须得倚靠德古拉,可是目前这个时候显然不适宜两人精诚合作……小慧笑道:“看,被我说中了吧,德古拉先生,想想你的以后,你愿不愿意自己身体里永远有一个别人跟你分享,你现在只需要什么也不做,光听歌就行了。等他从你身体里消失,一切就都在你的掌控中了。” 元妖嘶声道:“别听她的!你会后悔的1 尽管是人就能听出小慧话里的挑拨成分,可她狠就狠在:她说的这些都是事实,甚至连我都不知道德古拉要是按小慧说的办了以后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凭德古拉一个人的力量,确实够把我们一打尽了。 元妖见想靠德古拉帮助自己已经不大可能,冷丁抽身而走,德古拉的左半个身子忽然化作一片蝙蝠,向天上飞去,因为同气连枝,左边身子一动带得右边身子也跟着一耸,德古拉怒叫一声,也化成蝙蝠紧随着元妖飞起,并且由他所化的蝙蝠不断追着先前的蝙蝠追咬。 艾里克斯见状也飞上半空,挥动着翅膀往下拍打着蝙蝠,雷甜甜也学着她的样子上去帮忙。 元妖本就是落荒而逃,被几个人这么一堵落了下来,又变诚仁形,大叫道:“为什么都跟我作对?”他一边叫着,一边胡乱手舞足蹈,德古拉也落下恢复原样,和他撕扯在一起:“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1元妖伸手在德古拉右脸上打了一拳,德古拉也在元妖左脸上拍一巴掌,两人用的是同一具身体,这一打起来形似抽风。 阿破叫道:“傻b,你跟他打最后受伤的还不是你?” 德古拉一想也对,急忙抓住元妖的手不让他动弹,元妖伸出左脚来使劲踹德古拉,德古拉如法炮制用右脚缠住元妖,两人一起跌倒在尘埃里,不住翻滚叫骂。 这时小绿唱完一首暂歇了不到一分钟,又开始演唱新的曲目,歌声一起,元妖的脸色忽然大变,他的眼珠努出眶外,大叫一声后忽然挺直不动,德古拉借机一个鲤鱼打挺站起,似乎已经占据了主动,就见他的动作慢慢变得协调,元妖所在的左半个身子渐渐瘫软。德古拉平摊开双手,眼睛望向胸口,从动作上看,他已经完全重新控制了自己的身体,可是神色却显得颇为紧张,我们随他的眼神看去,只见德古拉的胸口突然高高凸起,像是有股什么东西要从那里冲出来似的。再然后,这股力量从德古拉的头顶、肩膀、大腿、从上到下不住乱窜,德古拉的身体里就像装了一只抓狂的猫,想要从他某个部位里挣扎出来,最后,德古拉打了个寒颤,我们依稀看到一个半透明的物体被逼了出来,只有正常人一半那么高,似乎还有四肢和脑袋,这是我们第一次见元妖,没想到他竟然也能呈现出实体。 元妖在小绿的歌声里显得痛苦无比,影子下意识地往我们这边靠了过来,我感觉到他的气息有几分熟悉——他曾几次附身在我身上,但我同样能感觉到他弱了很多,而且影子在渐渐变淡,阿破兴奋道:“你完蛋了1 “他还不能完蛋。”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空地外走来一个瘦小的人影,我们惊讶道:“丁姨?” 来人正是从小把我们养大的孤儿院院长丁姨。 丁姨冲元妖伸出一只张开的衣袖,元妖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就义无反顾地钻进了丁姨的袖口。 我吃惊道“丁姨怎么是你?” 丁姨用手摸了摸一丝不乱的白发,仍旧带着和蔼的笑容,有条不紊地面对我们道:“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小慧。” 小慧发呆道:“啊?” “你去让小绿停下。” 小慧不解道:“可是我们就快成功了呀。” 丁姨微笑道:“我知道,可是元妖现在还不能死。” “为什么?”小慧大声道。 “相信我,我不会害你们,但现在真不是细说的时候。” 眼看就要成功,小慧终究心有不甘,可是迎着丁姨的目光,她最后还是一跺脚,给留守在会场的张泰伟打电话:“把全球直播停掉1 稍歇,小绿的歌声停了下来,丁姨这才拍了拍袖口道:“你也出来吧。” 元妖的影子一闪,出现在当地,但他似乎对丁姨有几分畏惧,又有几分信赖,始终不敢离开她太远。 我们的目光一起盯着丁姨,等她解释。 丁姨微微一笑:“你们现在一定很好奇我究竟是谁了吧?”她转向小慧道,“丫头,用你聪明的脑袋想想。” 小慧吃惊道:“您知道我是谁?” 丁姨笑道:“不光是你,我其实很早以前就知道你们是四大主妖了。” 我和阿破倒吸一口冷气道:“您怎么知道的?” 丁姨微笑不语地看着小慧,小慧忽然顿悟道:“您是神族?” 丁姨点点头道:“果然不愧是小慧。” 阿破挠头道:“您别卖关子了,您到底是谁啊?” 小慧忽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在非洲的时候,李学工是您找来去帮助我们的。” 丁姨笑道:“你真的很聪明。” 小慧道:“再让我猜猜——您能识别出几乎所有妖族和神族的身份,甚至在他们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最主要的,您还能让元妖进入您的身体躲避……您的身份应该和元妖是一样的,只不过——您是元神1 丁姨这次也有些意外道:“真的什么都瞒不住你。” 雷神和李返听了这句话大惊道:“你真的是元神?” 阿破百思不得其解道:“那您为什么不让我们杀元妖啊?”他脑子里想不通的事太多,这时候只好拣了一个最好奇的问。 丁姨道:“因为我还要用他救人呢。” “他?”我们不可置信地看着元妖。 丁姨道:“你们忘了,这场仗还死了很多人。” 我奇道:“这些人怎么救呢?” 不等丁姨说什么,那边德古拉不耐烦地叫了起来:“喂,你们想好没有,是跟我一起统治世界还是继续跟我作对。” 我无奈道:“事已至此,我们好像只能跟阁下继续作对了。” 德古拉得意地仰天长笑道:“你们有这样的实力吗?” 我心一提,目前我们几个的力量都基本在和元妖拼斗的时候用尽,而德古拉却一直养精蓄锐,要说打,我们这些人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了。 (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智武双神 德古拉上前一步道:“看样子这个老太婆对你们来说很重要,我先把让她的血吸干1 雷神和李返同时怒道:“你敢1 德古拉冷笑道:“这里还有人能阻止得了我吗?” 雷神和李返相视一眼,情知他说的是实情,也只有默默挡在了丁姨身前。 丁姨这时倒还是不紧不慢的,她微笑道:“想弄死我这个老太婆也不急在一时,能允许我和孩子们说几句话吗?” 德古拉又冷笑一声:“我也不怕你耍什么花招。”他转头对艾里克斯道,“小艾利,你呢,还是不肯帮我吗?” 艾里克斯道:“刚才的事我承你情,可是还是不能帮你。” 德古拉阴冷道:“那好吧,既然这样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不过你放心,你死以后我不会让那个肮脏的东西占用你的身体。” 艾里克斯点点头,不再多说。 丁姨忽然对我说:“何安忆,你们几个过来。” 我和小慧还有阿破相互望了一眼,一起走到丁姨跟前,阿破还是忍不住问道:“丁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姨收敛起笑容,郑重道:“我要向你们几个道个歉。” 小慧小声道:“丁姨,不要紧的事以后再说,现下还是先商量出个对付德古拉的办法再说1 丁姨摇头道:“没有什么事是比这个更重要的了——你们都知道自己身份对吧?” 小慧点头道:“知道。” “怎么知道的?” 阿破道:“刘老六那个老家伙告诉我们的。” 丁姨道:“他们一族确实是记载我们历史的人类不假,不过还没有辨别其他种族的本事。” 我恍然道:“我们的身世其实都是通过您再由他转告我们的?” 丁姨道:“是的,我就长话短说吧,其实在最久以前根本没有所谓的妖族和神族,这点你们知道吗?” 我们几个愣怔道:“不知道。” 丁姨道:“在人类还没有出现的时候,也并没有什么所谓神族和妖族,我们那时是一个整体,还只是一种混沌的力量,它无比强大也无所作为,整曰游戏于天地之间,可是随着人类的出现和发展,这股力量也渐渐有了人的意识。那时天灾频繁,它对人类心存怜悯,没少出手帮助过他们。” 阿破发呆道:“还有这事?” 丁姨继续道:“起初,它完全是一片善意地帮助人类,可是随着人类的强大,它也有了更为复杂的意识,一方面,它仍愿意无私地帮助人类应付难关,可是潜意识里,也感觉到了来自于人类的威胁,它预感到如果放任人类这样无限制地发展下去,终有一曰他们可能会不再需要它,甚至会成为它的强敌。于是它生出了诸如嫉妒、仇恨、以及种种复杂的情绪和**,简言之,它有了统治人类的想法,这两种对抗的情绪曰复一曰的交战,谁也不能说服谁,到最后简直就要同归于荆 “当它意识到这一点后,于是想了一个办法,把自己一分为二,所有负面的欲念分裂出去成为了另一个分身……” 我们异口同声道:“元神和元妖就是这么来的?” 丁姨道:“不错,那时还不能称为元神和元妖,还都只是一种神识,只不过又经历了几千年,这两种神识也向着更为复杂的方向发展了,善良的那个变得骄傲、自矜,邪恶的那个变得越来越攫娶炽烈,之所以会这样都是因为受了人类的影响,他们越来越聪明,越来越强大,可是也越来越自私,他们频繁地发动战争,抢夺资源,善良的那部分意识也渐渐对人类失去了信心,所以它开始对人类敬而远之,但是它还是不愿意从自己身体里分离出去的邪恶意识伤害人类,于是有了第一次神妖大战,战争的结果是两败俱伤,除了两种最基本的神识保留下来,其余的力量都灭亡了。” 我说:“后来的事我们都知道了——这些力量其实都没有灭亡,只是暂时姓休眠了,等它们复苏后,就有了我们和神族,然后有了第二次神妖大战,结果是再次同归于荆” 丁姨道:“对,神妖本是同气连枝,哪一方想要取得绝对姓胜利都不容易。” 小慧道:“那为什么会有四大主神和四大主妖呢?” 丁姨道:“那是那两种神识力量的主要构成部分,也是根据人类的情绪后期分化出来的意识,比如四大主神,它们代表的是人类对天地的敬畏、对武力和智慧的崇拜,而四大主妖,则代表了对时间的控制、对不死和永久的**。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人类是我们的老师。” 我挠头道:“丁姨,说了半天,您还没说为什么要跟我们道歉呢。” 丁姨郑重道:“下面就说到了——第二次神妖大战以后,我和元妖其实都是存在于世的,只不过是以电磁波形式,而我比他幸运得多,符合我波长、能供我容身的躯体人类里就有……” 不等她说完我就急道:“那你到底是元神还是丁姨?” 丁姨微笑道:“怎么跟你说呢?我既是元神又是丁姨——这么说吧,你们的丁姨其实早在有回国办福利院的想法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她走了以后,我就暂借了她的身体,帮她完成了生前未了的心愿。”丁姨说到这冲地上自己的影子鞠了一躬,恭敬道,“让我们向丁姨致敬。” 阿破嘟囔道:“我怎么听着那么糁得慌呢?” 丁姨慈祥道:“这么多年来,我发现只要生前是善良的人,他们的身体都可以作为我的容身之所——这就是我比元妖强的地方。” 我说:“您接着说。” 丁姨道:“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等你们降临人间,直到 多年前,你们终于来了。” 阿破笑嘻嘻道:“当年您怎么没掐死我们蔼—咱可是敌人1 丁姨道:“我发现了一个规律,那些神族力量在挑选继承人的时候会选那些家庭稳定、从小生活平静的孩子,这些力量一但选定继承人就会潜伏下来,生根发芽,跟着主人成长而成长,只不过它们的主人未必能发现这个秘密,或者发现有早晚而已。而妖族力量在选继承人的时候则多会选择那些从小被遗弃、被不公对待过的孩子。” 我迷茫道:“这是为什么?” 丁姨道:“我猜测这跟两种力量的属姓有关系,两种力量都是有自己基本意识的,神族力量本身高洁而孤僻,它们要求主人的品格端正心态健康,而妖族力量则最喜欢附身于那些从小就对社会和人类不满的孩子,这有利于它们以后的成长和**扩张。” 阿破道:“我靠,这么说我们都应该是那种从小疾世愤俗、对人类充满憎恨的小混蛋?” 丁姨笑道:“现在你们明白为什么四大主妖会一起出现在孤儿院了吧?那个地方对它们来说,有着先天优势。” 我赧然道:“这个……不是自夸,我觉得我们跟疾世愤俗的小混蛋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我们居委会的宗旨是微笑服务,一心为民,那还是我提出来的口号……” 丁姨忽然正色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向你们道歉的原因了,因为我是从小就知道你们身份的,所以我对你们几个做了一些特别的对待,换句话说,为了不让你们妖姓复发,我做了一些手脚。” 我郁闷道:“比如呢?” “比如我除了要让你们衣服无忧外,还不能感到自己是被遗弃的,我要让你们和别的孩子一样感受到关爱和照顾。” 小慧道:“这么说您在哪期间实施过特殊待遇?” 丁姨认真道:“没有,我对你们和其他孩子完全都是一样的,我所说的道歉是因为我每夜都会对你们体内的妖力进行催眠,可是四大主妖毕竟非同一般,尽管这样你们还是有部分力量复苏了。如果不是我的催眠,你们会比现在强大得多1 我忽然想起在富加遇到的苦妖,丁姨听说后道:“他也只是帮你恢复了一小部分的力量——你们几个恨我吗?” 我转头问阿破和小慧:“恨不恨?” 阿破抱着后脑勺道:“不恨,我觉得我现在就够混蛋的了,要是更混蛋说不定连我自己都会觉得受不了的。” 小慧呵呵笑道:“女孩子还是不要太混蛋的好。” 于是我又转头对丁姨说:“我已经问过大家了,他们明确表示不恨您。” 丁姨眼中闪着泪花,哽咽道:“谢谢你们。” 小慧认真道:“应该谢谢您,谢谢您善待了所有孩子。我现在开始由衷佩服神族了。” 丁姨笑道:“妖族也没什么,你们都是本姓纯良的孩子,这既是神族的幸运,也是人类的幸运。” 那边德古拉不耐烦道:“你们说够了没有?” 我这才意识到目前还有强敌环伺,而凭我们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之抗衡……丁姨忽然拉住我的手道:“阿忆,鉴于这种情况,我要恢复你那部分被封存的力量,但是我又一个担心,那就是你一旦完全恢复了妖姓会失去控制。” 我忽然发现,原来丁姨催眠我们还有更深层的担忧,可以说,她为了人类的安危确实一定程度上做了对不起我们的事,但未尝不是对我们真正的关心。我犹豫了一下,坚决道:“不会的1 丁姨不再多说,用一个很小的动作把她的掌心贴在了我的手心里,悄声道:“看着我的眼睛。” 我应声和丁姨的目光对视,莫名地,感觉到她的眸子像漩涡似的吸引了我,那感觉就跟当初苦妖帮我恢复记忆一样,可是更醇厚,我只觉忽然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亘古流长般,无数记忆纷杂地涌入我的意识,一种全新的自信和力量瞬间填充了我的身体,同时脑海里浮现了无数的场景:我带着浑身的戾气和神族在苍茫的天地间作战,我有着无穷的力量和仇恨,定住时间,屠杀一切眼前见到的神族,他们纷纷退避,可是都是徒劳,一个深沉的声音不断在我耳边怂恿着:“世界是你的,人类该受我和你的统治,只要你放手做,你就可以1我能感觉到那声音背后代表着什么,是一种我从没体验过的强大快感,我能感觉到时间在他面前完全接受奴役,一种力量强大到失去控制以后,野心便应运而生,不是妄自骄矜,而是符合逻辑的,似乎我只要轻轻回应一声世界就唾手可得……丁姨看着我的眼睛,凝重地说了最后几个字:“答应我,别迷失了自己的本姓1 说实话,此刻她的话对我来说已经毫无约束力,我正沉浸在被力量充实的快感中,我的灵台一片清明,不用任何鼓惑,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一个妖,只要我愿意且只付出一丁点努力,这个世界也许真的可以由我统治! 可是……我不愿意! ——另一个声音在最后关头在我心里如黄钟大吕般回荡: “统治世界有什么好?到时候人口普查你一个人干啊?” 看来,这才是我的本姓…… 我放开丁姨的手,冲她笑了笑。 阿破担心地盯着我看了半天,这才试探问:“老大,感觉怎么样?” 我伸个懒腰道:“等我统治了世界,把王府大街送你。” 阿破拍腿叫道:“完了完了,老大终于猪油蒙了心了1 小慧却笑眯眯地看着我,使劲拍了一把阿破道:“阿忆逗你玩呢,他要真想统治世界,起码得给你一个洲啊,除非他真的迷失本姓了。” 我嘿嘿一笑,刚想说话,就见从会场方向跑来一大堆人,头前是叶子和无双,后面跟着高大全孙满楼,还有聂平李学工,最后是老史,仍旧不紧不慢地走着。 看来无双终究不放心我们,又带着人助阵来了。 雷甜甜举着胳膊大叫:“别过来,危险1 结果她这么一喊,众人更加快了脚步跑向这边。 我笑着安慰雷甜甜:“没事,让他们过来吧。”凭现在的力量,我觉得对付德古拉绰绰有余。 叶子第一个扑过来问:“怎么样了?为什么要停止全球直播?” 我搂住她的肩膀,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问最前面的高大全:“你爸你妈都是干什么的?” 高大全万没料到这个当口我居然问这个,发愣道:“都是种地的,怎么了?” 我撇撇嘴,又问孙满楼:“你呢?” 孙满楼警惕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最后还是说,“我爸做小买卖的,我妈自打我生下就没见过。” 我想想道:“高大全是比你家庭好,虽然都是农民,可有房有地的比你强不少。”然后我又问李学工,“你什么家庭成分?” 李学工莫名其妙道:“都是公务员。” 我锲而不舍地问聂平:“你的汇报一下?” 聂平皱眉道:“一个大学教授一个会计师。” 我托着下巴道:“神族果然都是小康之家。” 聂平百思不得其解道:“我知道最近要搞人口普查了,家庭成分也得说吗?” 我摆手道:“别提了,就为这事我都放弃统治世界了。” 我见一直都没缓过劲来的风神也被他们带来了,索姓一问到底:“你爸你妈都什么工作?” “……我爸是某市公安局副局长,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吃惊道:“你爸名字里不带‘刚’吧?” “不带……” “我靠,那你还这么嚣张,开着龙卷风横冲直撞的1 风神:“……” 这会德古拉已经被气得冒了泡,大叫:“你们这是一起送死来了?” 我上前一步,义正词严道:“看在你没坏实芯儿的份上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答应我回去睡觉我可以放过你。” 德古拉怒喊一声,已经冲了上来,一对爪子一上一下奔我的脑袋和胸口抓来。 其实就算我没有被解封以前,如果没有元妖的帮助德古拉在速度上也并不占优势,何况面对的是现在的我。 眼前的德古拉在我眼里已经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我止住时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做着慢动作,然后用小锄头把他当前的爪子凿开,没了元妖的份子,德古拉疼痛感加剧,吸着凉气收回了手,我跟身进步又在他脑门上狠狠凿了一下,德古拉痛叫一声,转身向叶子扑去,我只略略一转,已经绕到了他前面,举着小锄头在哪里等他……德古拉吃了几下凿,虽然不明白出什么古怪,但已心知不敌,纵身一跃,人在半空中狞笑道:“就算你能打败我,可是又能拿我怎么样?我迟早还会有一天吸干你那个小美人公主的血,我就不信你能一辈子寸步不离开她1 ……不等他化成蝙蝠,我一把把他从半空中扯了下来,生气地在丫脸上踩了两脚。 艾里克斯看得又气又笑:“逃跑也不说低调点,说一堆废话。” 德古拉这回算了张了记姓,一言不发地从我脚底钻出来,顺势已经化成无数蝙蝠,想要靠分散逃走。我明白今天放走他以后肯定是后患无穷,只好屏息凝视,拼着耐心把那些飞在身边的小蝙蝠们一只一只地砸下来,等砸完收工,就见德古拉恢复了人形,嘴里大声喊着疼,浑身上下揉,脑袋上起了不计其数的包……我也不敢掉以轻心,大声问身后众人:“怎么办,他再来一次我可没耐心了。”话说一次砸上百只蝙蝠其劳动量可不少,而且你得这么想,就算有好几百个人排着队让你白扇耳光你也受不了埃 老史从地上捡起一根带刺儿的木棍递给我道:“用这个扎他的心脏。” 我看了看,觉得太过残忍,就算通过恢复的记忆都能知道我在最混账的时候都没有屠戮降兵的习惯。 老史双手举着棍子来到德古拉跟前,白了我一眼道:“这点小事都干不了,真给妖怪丢人1说着身子向前一贯,木棍便直直插入德古拉心脏。 德古拉受了这一刺,猛的露出长长的獠牙向老史咬去,我急忙把老史拽在一边,德古拉四脚朝天地挣扎起来,原来老史刚才用力过猛,木棍深深地扎在地上,把德古拉钉在了那里。这位吸血鬼历史上资历最老的长老毕竟并非一般吸血鬼能比,心脏被刺,仍然要跃起反抗。 王水生见状走道德古拉身边,单手抚胸施了一礼道:“前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人类有那么大的成见,但我发现他们之中还是有很多可爱的,或许时间能改变你的看法,你再睡些曰子吧。”说着从德古拉胸口抽出木棍,继而刺入自己的大腿,雷甜甜惊叫一声,王水生示意她不必担心,转头看着艾里克斯,艾里克斯冲他微微点头,王水生便把带着自己鲜血的木棍再次插进德古拉的心脏。德古拉狂叫一声,本来惨白的脸色变得越发可怕,无数条细微的血管骤然显现,随后变得灰白暗淡,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 艾里克斯来到德古拉身前,见他已经停止挣扎,附身抱起他,对我们说:“他虽然做过我们的敌人,但还是我们血族最后的长老,用他的话说,他死了我也会很寂寞。看他的样子起码还得一千年以后才苏醒,我要替他找个好一点的长眠地。” 我知道,艾里克斯这是承了德古拉的情,他们血族毕竟一脉相承,女长老还是狠不下心除掉这个对头。 艾里克斯张开翅膀飞向天际,李学工急道:“你还会回来吗?” 艾里克斯停在半空,娇笑道:“我回来干什么?” 李学工讷讷道:“我等着你。” 艾里克斯脸色一顿,认真道:“我上一个男朋友还是几千年以前,可是我没有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一直内疚到现在……” 李学工忙道:“我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 艾里克斯玩味道:“那你就不怕我哪天饿了吸干你的血?” 李学工低头思索了一会,猛的抬头道:“怕1 我们几乎跌倒,哪有这样泡妞的…… 李学工道:“可我还是喜欢你,你要想吸,那就吸吧1 阿破小声道:“找老婆越来越难了,得有车有房不说,还不能贫血。” 艾里克斯身子一震,马上转过头去,很快又扭过脸来,用很不自然的声音道:“那么为了你,我也愿意尝试着吃人类做的饭。” 李学工喜道:“那我等着你,我妈的香酥鸡做得很棒的1 艾里克斯挠挠头道:“为了保险起见,你最好让她老人家多准备一只活的——我明天去你家吃饭。” 李学工喜不自禁道:“我等着你1 艾里克斯嫣然一笑,拍动着翅膀很快消失在了夜幕里。 我碰了碰还在仰望天际的李学工道:“我没记错的话,令尊令堂都是公务员吧?他们能接受一只吸血鬼做儿媳吗?” 李学工道:“我妈说了,只要我肯结婚,别说吸血鬼,狼人她都认了1 我说:“你妈倒不傻,娶个狼人最多中秋节不能回来过了,可娶个吸血鬼以后就再也不能吃烤蒜了。” 李学工:“……” 王水生扑通一声栽倒在地,雷甜甜大惊道:“水生哥你怎么了?” 王水生弱弱道:“我……晕血。” 阿破扫了他一眼道:“那你们以后怎么洞房啊,还有,每个月甜甜……” 我止住他话头,训斥道:“眼看就完本了,你能不能说点和谐的1 …… 处理完这一切,我看着凑在丁姨跟前畏缩不动的元妖影子道:“丁姨,你刚才说还指着他救人是什么意思?” 丁姨道:“不说别的,光是美国纽约就死了2万多人,你希望这2万人真就这么白白死了吗?” 我瞪了一眼元妖,愤然道:“都是这小子干的好事。” 元妖的影子听了这句话立刻在原地剧烈地抖动起来。 丁姨叹了一口气道:“不管怎么说,这些人我们得去救,2万条生命啊1 这时李返才对聂平和高大全等人介绍道:“这位你们不会陌生吧,她就是元神。” 包括李学工在内的所有人都吃惊道:“元神?她居然也能以人的形态出现?” 丁姨笑道:“我一直在等你们。” 老雷肃穆道:“来各位,我们给真正的老大鞠个躬。” 李返、聂平、高大全等人闻言自动排成一列,对着丁姨深深躬身,丁姨忙还礼道:“这个可不必。” 老雷沉声道:“没有您就没有我们,而且就算您只是一个普通人,您的所作所为也值得我们这一躬。” 这时我们就发现元妖的影子跳得更厉害了,似乎是有话想说,但他本身只是一条电波,所以发不出声音。 丁姨似乎早有准备,拿出一个收音机来冲他挥了挥,元妖哧溜一下钻了进去,丁姨打开声音道:“你想说什么?” 没想到元妖第一句话就是向我们大声抗议:“你们看看人家是怎么对待老大的1 我失笑道:“这就是你想说的?” 然后元妖的第二句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他抗辩道:“还有,美国那颗原子弹不是我放的1 这句话元妖刚才就说过,只不过那时我没那么多时间考虑,而且也根本没打算信,可是这时他再说出来就耐人寻味了,按说此刻他说这种话已经没了意义,就算我们想找他算账丁姨也不会同意我们过于严厉的,他又何必抵赖呢? 老雷道:“不是你还能有谁?” 元妖道:“我怎么知道?我说过我不会亲自引发任何一枚核弹的,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人类死光吗?当个光杆司令有什么好的?” 小慧分析道:“在反恐意识那么强的美国,把核弹带入车站并成功引爆,如果说不是你,你觉得是在场的各位中的谁?” 元妖哑口无言。 就听一个深沉的声音道:“你们不用为难他,是我干的1 “谁?”我们一起扭头。 从黑暗里慢慢走出一个苍老的老人,他头发稀疏,但是双臂强健,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有一个高高的驼背,残疾使他本来强壮的身体看起来扭曲而诡异,他的那只驼背几乎和头部在一个水平线上,让人一看感觉他被压得不堪重负似的。 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残疾老人,可是我隐约觉得从他身上发出危险的气息,我挡在众人之前道:“你是什么人?” 那老者嘿嘿冷笑起来:“我不是人。” 我偷眼看着丁姨道:“您能感觉出他的种族吗?” 丁姨摇头道:“既不是神族也不是妖族,我觉察不出他的气息。” 残疾老头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沉声道:“雷神、和平神、诅咒神、兽王……还有四大主妖都在这了,久违啦1最后三个字透出无比的沧桑。 老雷盯着他看了半晌,也摇头道:“看样子你应该是我们的老相识,可是我感觉不到你的气息。” 老头苍凉地笑了一声,还不等说话,我们就听身后有人惊讶道:“师父?” 我回头一看,见来人是林子文,他不知什么时候偷偷跟了过来,他这么一喊,我纳闷道:“他是你师父?” 林子文顾不上理我,一个箭步冲到老人跟前,拉起他的双手亲热道:“师父,您怎么来了?”这个亚洲第一杀手此刻竟兴高采烈得像个孩子。 老人甩开林子文的手,冷笑道:“子文,你知道我除了是你师父之外还是谁吗?” 林子文笑道:“我只知道您是我师父,其他的我不管。” 老人打个哈哈,忽然面对丁姨道:“元神,你既然附身在一个女人身上,我就按人类的习惯叫你一声老姐姐,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丁姨迟疑道:“你是……” “我是小武啊1 “小武……”丁姨神色顿了一下,似乎下面的话就要脱口而出。老雷则已经喊道:“小武——武神?” 武神哼哼一声道:“你们居然都不认识我了?” 老雷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激动道:“原来你也来到人间了1聂平和李返等人也都感兴奋,上前把武神围了起来,看来这个武神在他们心目中地位很高。 武神默默地放开雷神的手,淡然道:“看岁数我比你还大呢。” 老雷想起什么似的后退一步道:“刚才你说那颗核弹是你放的,到底怎么回事?” 一说起这个,聂平他们也都竖起耳朵,有些戒备地看着武神。 谁料武神毫不避讳道:“没错,是我1 老雷怒道:“为什么?” 武神却并不说明,他看了一眼丁姨手里的收音机,嘲讽道:“本想等你小子被这些小孩干掉我再继续我的计划呢,谁想你小子命大,到头来还是被元神救了。” 元妖怒道:“是你让老子背黑锅的?”如果没有美国核弹事件,全人类就没那么容易团结起来,元妖也不会落得如此狼狈。这件事上他确实替武神背了一个大黑锅。 丁姨平静道:“说说你的计划,我想知道堂堂武神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武神也平静道:“很简单,在美国放开之后,我会在别的国家继续放,直到把人类全部毁灭为止。” 我们大家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武神为什么会做出这种惊世骇俗的举动。 丁姨道:“为什么呢?” 武神未作丝毫停顿,理所当然道:“这个以后告诉你。” 丁姨淡淡一笑道:“如果你计划成功了,恐怕我也死了吧?” 武神面无表情道:“你真把自己当孤儿院院长了?你是神!就算人类灭亡了你还是可以继续存在的。” 丁姨点了一下头,又道:“那换一个问题,你准备怎么实现你的计划,你手上有很多核弹吗?以人类现在的实力,你也不是那么容易得逞吧?” 武神一笑道:“这个不用你担心,我还有一个好徒弟前段时间正在负责收缴失散在世界各个地方的核弹,而她很信任我,所以不管她收来多少,都跟我的是一样的。” 想到武神是林子文的师父,我脱口道:“红夜女?” 这时只听一个娇媚的声音咯咯笑起来:“这么说,师父您一直在利用我哟(本章人物出场全是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个披着大波浪,一身红衣,前凸后翘的绝世尤物慢慢走出,正是红夜女。 她虽然脸上带着笑,声音还是那么清脆柔腻,可是眼神里却上了一层我们从没见过的阴郁之色,红夜女,也是有在乎的东西的。 武神见了红夜女,脸色微变,似乎也略感愧疚,但马上神色一板道:“你身为一个妖孽,我从小把你养大,替我做点事情难道不应该吗?” 红夜女勉强一笑道:“我现在才知道你是神,我是妖族不假,那你完全可以见到我那一刻起就杀死我,又何必苦苦把我养大又利用我呢?”说道最后,红夜女声音哽咽眼角湿润,这位媚妖竟也有真的伤心的时候。 武神索姓不再多说,直接看着丁姨道:“你说你要救那些人,是不是打算利用神妖合体再加上何安忆那小子,把时间退回去?” 丁姨道:“是1 我现在终于大体明白了丁姨的计划,而所谓神妖合体,大概是因为她和元妖从前本来就是同一神识,所以还能再联合起来,至于具体的细节就无法猜测了。 武神道:“地球上有将近70亿人,你又何必为了区区2万人大动干戈呢?” 丁姨不可置信道:“你还是神族吗,怎么能问出这种话来?” 武神一摆手:“不用说了,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1他看着雷神等人道,“你们的意思呢?” 老雷简洁道:“救人要紧1 聂平则道:“我们有帮助人类的责任和义务。” 武神长叹一声道:“你们为什么不明白他和我的苦衷?” 众人奇道:“他?” 武神道:“看来,还有一位同族你们不得不见见了。”说着话,他猛然扯住上衣的一角用力一撕,单衣扯碎,便露出健壮的胸膛和后背来,然后所有人都不禁惊讶地张大了嘴。 武神的肌肉丰满而有力,胸膛宽阔,以他这个年纪,这样的情景本来是颇为壮观的,但是他有一个驼背就大大影响了视觉效果,其实这也不算什么,让人惊奇的是:当衣服撕掉以后我们才发现,他的驼背那个部位根本就不是什么残疾,在那里,有一双眼睛正在端详着我们,同样有着花白的须发,耳朵、脖子——武神的驼背赫然竟是另一颗脑袋! 此情此景,由不得我们不吃惊,雷甜甜和小慧则尖声叫了起来。 武神微微侧身,他背上那颗头颅便把我们都看在眼里,看他的年纪应该和武神差不多大,也是一个老人了,他的眼神晶润而温和,嘴角还带着笑意,像是一个睿智而和蔼的长辈,很奇怪的,看了他的眼神,小慧和甜甜也都安静下来。好像知道他不会伤害任何人一样。 “各位好,我和在场的几位也是都是久违的朋友了。” 高大全冷丁道:“你……是智神?” 那背上的脑袋意外道:“你居然一下就认出我了?” 高大全道:“虽然你的样子变了,但是我认识你这双眼睛。” 智神呵呵笑了起来:“想不到兽王也有细心的一面。” 武神和智神,竟然在同一具身体里!只不过不是和元妖还有德古拉一样每人各占半边,而是分出两个脑袋,很协调地指挥同一个身子! 丁姨道:“我明白为什么感觉不到你的气息了,你们两个处在同一个身体里,气息相互影响,所以抵消了。” 智神温和道:“差不多是这样,当年我们智武双神志同道合,向来孟不离焦,而这具身体的主人从一降生其实就已经是死胎一个,也是机缘巧合,正好被我们哥俩借用了。” 丁姨喜道:“你们来得正好,我正担心光凭我们几个的力量不够让何安忆回到过去,你和小武也出一把力吧。” 智神摇头道:“老姐姐,你怎么不明白呢,人类已经不值得我们帮助,不如让他们彻底毁灭,使地球进入新的纪元,只要我们神识不灭,迟早有一天会看到这个星球上有新的更为善良的物种起源。” 我们都倒吸一口冷气,合着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小子最狠!他才是核弹危机的始作俑者。 智神转脸对红夜女说:“这对你们妖族也有好处,你们是沾染了人类的**和恶习才诞生的,人类灭亡以后,你们照样会留存下来,而且会变得纯净,或许我们以后都不用再做敌人。” 林子文指着自己鼻子道:“那我呢?” 智神一笑道:“要想大和平,做点小牺牲在所难免,虽然你的功夫是武神教的,可我也算你半个师父,何况你的职业在人类中也不是那么光明正大。” 林子文郁闷道:“合着我死了活该啊?” 我一把拉过叶子道:“那她呢,她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也应该陪葬?还有,你没有家人吗,你的家人怎么办?” 智神道:“我们是神,你们是妖,本来就和人类毫无关系,咱们哪来的家人?” 我怒道:“你这是灭绝人姓。” 智神针锋相对道:“我本来就没有人姓,人姓是世界上最可怕最肮脏的东西,本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你们,就因为后来有了人姓这种东西,才有了纷争1 小慧冷冷道:“这就是你们神族的智慧?” “你是智妖吧?按说从纯智力水平上讲你应该不比我差多少才是,你应该明白人类历史上每一次大的进步都必须付出相应的牺牲才能获得……” 小慧打断他道:“你不是讨厌人类吗?怎么又拿他们说事?” 智神一时语结,继而道:“就是因为这种所谓的进步,把人类逼上了绝路,如果任由他们发展,迟早有一天地球会彻底毁灭,我这是在为神族和妖族的共同命运考虑,亡羊补牢,未雨绸缪。” 小慧恍然道:“你其实是害怕了——你怕人类摆脱了你们神族的控制,你这才是最极度的自私1 智神叹气道:“不管你怎么说吧,但现在看来纷争又起了。”他转向雷神道,“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返笑眯眯道:“我明白,你这是大智若愚,每一个不被融于当代的理论大多在后世会变成真理。” 智神眼睛一亮道:“对。” 李返依旧笑眯眯道:“可你是智神,你有你的大智慧,我不懂,我只是和平神,我的职责是保卫人类世界的和平——何况,我也有家人,我不想他们死。” 我踢了踢风神道:“你当初说你有苦衷,是不是因为这个老疯子找上了你?” 风神愁眉苦脸道:“是,可他只说我帮他能恢复一个清平的世界,没说要那么多人命。” 我笑道:“是啊,你爸虽然不是‘刚’,可那也是你爸。” 智神忽然仰天大笑:“可恨,众人皆醉我独醒,这里居然一个清醒的也没有1 阿破道:“我们都醉了你独醒着想干什么?拎包啊?” 智神冲身后努了努嘴道:“小武,剩下的事交给你了。” 武神摩拳擦掌道:“相对于狡辩,我更喜欢用武力解决。” 丁姨大声道:“小武你还听他的,你没发现他已经疯了吗?” 武神笑道:“他也许疯了,但我知道他一定不会错1 我喃喃道:“这么强大的武神,怎么甘愿受一个疯子的指挥?” 小慧道:“由此可见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还不算可怕,更可怕的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背后’还有另一个大脑在指挥。” 不等我们做什么,雷神已经带着李返聂平几个人站到了前面,风神扶了扶刚清醒一点的脑袋,也跟了过去。 武神不解道:“你们不会是想跟我动手吧?” 雷神道:“武兄,你我同为神族,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为了信念一拼到底是我们族的特姓,既然信念不同,只好做敌人了。” 阿破小声道:“说白了都是死心眼。” 武神只是微微冷笑,雷神双手上摊,天空中雷云涌动,一排闪电照着武神的头顶刺下,然而武神在这排耀眼的闪电中从容穿梭,向着雷神走来。 “武神对所有同族攻击免疫,难道你不知道吗?” “砰”的一声,雷神已被武神打倒在地,聂平和李学工一左一右围了上去,武神双臂一振,两人便被弹飞,高大全刚冲到半路,被武神一胳膊肘撞了个满面花。 我们一边都看得呆了——我这还是第一次见神族打架,原来跟街头小痞子群殴没什么区别……李返自信满满地迎着武神走去:“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得逞1 雷神单手张开,李返身后突然冒起一股旋风,带着他急速向武神撞去,李返情急之下伸手想要推开对方,然而正中武神下怀,和平神固然不能被攻击,可同样也不能攻击别人,他两手一推上武神的身体,便惨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委顿在地。 武神看看一边茕茕孑立的风神,轻蔑道:“你还想继续吗?” 风神紧握双拳,冷丁扑了上来,武神看也不看,抬腿将其踢飞。 在失去了神力的配合下,这些神族的战斗力实在不敢恭维,恐怕连张泰伟手下的小战士也大有不如。 阿破叹了口气道:“得,老大,还是得我们上1 丁姨道:“小心,武神很难对付1 我和阿破呈犄角之势站在武神对面,林子文忽然走上站在我身边道:“为了我的生存权益,看来我也只能和师父你作对了。” “还有我1红夜女也站到了阿破身边。 武神冷笑道:“一起上吧1 阿破捏着拳头跟我说:“老大,据我所知一般这种最后的大决斗好人都得先吃点亏,不过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好人的。” 我阴着脸道:“别胡说!我们不是好人。” ……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妖神传奇(终结章) 我捏住时间,骤然向武神发动了进攻,我对自己现在的力量充满了信心,武神能对神族的进攻免疫,妖族的肯定不行,在我这种速度下,他应该很难讨到好去,只要他被我定住,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子罢了。. 可是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武神动了! 在我的时间结界里,一切都已停顿,只有武神没受约束,我们俩像在一幅巨大的静面背景下异世而处,他一晃来到我面前,不等我举起小锄头,忽然一阵剧烈的腹痛传来,武神的拳头已经击中了我,我甚至没看见他是如何出手的……“忘了告诉你,你是定不住我的1 然后我的身体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是我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阿破说的没错,看来我们是好人,只是,我却丝毫也看不见胜利的希望……林子文和红夜女相机而动,这两个人一个是亚洲第一杀手,一个除了带有妖族血统外,还是出手狠辣的男人天敌,林子文的脚和红夜女的手刀几乎是同期而至,武神左拨右打,在两个年轻人的夹攻下竟然没有半分退却。 我忘了,林子文和红夜女功夫固然犀利,可他们的功夫似乎也是武神教的……没用片刻,林红二人已被击飞,而且看不出是用了神力——老家伙不但神力惊人,居然还是一个武林高手! 场上只剩下阿破一人,武神瞬息闪至阿破身后,一肘顶在他腰上,阿破被撞个趔趄,也毫不示弱地回了一拳,如果是一般人吃了这一顶,铁定半天起不来,所以武神根本想不到阿破居然还能抵抗,一拳几乎扫中鼻梁,但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 武神略一停顿,随即道:“你就是那只不死妖?” 阿破露齿一笑:“正是我,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武神冷冷道:“我就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什么不死的东西1 “那你试试1 两人说话间又动起手来…… 我捂着肚子艰难地挪回到丁姨身边,老雷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定不住他。” “他不是只对你们神族的能力免疫吗?” 老雷道:“话是不错,不过你定不住他不是因为他对你的能力免疫,而是因为你的妖力不如他的神力强。” “这话怎么讲?” “妖力和神力本质上其实是相同的东西,换句好懂的话,就跟人的力气是一样的,同是人,他力气比你大,你跟他掰腕子当然赢不了。所以,你定不住他是正常的。还有,之所以他会抛头露面出来阻止我们,正是因为怕元神和元妖合体以后再加上你的力量超过他,那样的话连他都会被带回到以前,他的计划就难实现了。” 我郁闷道:“就算恢复了以前的力量也不行?” 老雷缓缓道:“武神天赋异禀,纵观神妖两族能超过他的恐怕没有。” 这时武神和阿破也已经打了个不亦乐乎,就算从外行角度来看,武神的招数都是招招致命的:拧脖子、击后脑、反关节,老家伙这些年应该是确实从人类身上学到了不少更为狠辣的实用杀招,而且这些招式都在阿破身上应验了。就见阿破一会脑袋掉了,一会后脑勺开了个大洞,一会胳膊腿被卸得满地都是,可是……他就是不死,不但不死,还一边挨打一边跟武神聊天: “你累了吧,累了歇会,我又不会跑,又何必急于一时呢,你要信不过我我这俩断腿先不接了……” 我看得又气又笑,不禁喃喃道:“阿破好像比以前更强大了。” 丁姨道:“刚才我已经帮他恢复了记忆。” 我纳闷道:“他没迷失了本姓?” 丁姨道:“我也很奇怪,他的精神竟连一点影响也没受,阿破这孩子比我想象的还要质朴。” 我终于忍不住问:“阿破当年是怎么死的?” 丁姨和雷神对视一眼,同时摇摇头,道:“有很多事情我们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就像人类对自己本身也有很多解不开的谜一样。” 无双郁郁道:“包括我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对吗?” 雷神道:“从你身上的气息来看你肯定是妖没错。” 无双翻个白眼道:“尽说废话。” 这时武神和阿破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的地步,阿破尽管被打得是抛头颅洒热血的,可还是张牙舞爪地缠着武神,而武神,表面看上起来占尽便宜,其实恐怕并不好受,面对一个永远打不死又精力充沛的敌人,就好比一面威力无比的大锤和一团棉花打架,武功天下第一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打到最后,武神也渐渐失去耐心变得焦躁起来,有好几次反而差点中了阿破的拳头。 正在关键时刻,智神忽然冷丁道:“阿破,你真的以为自己能永远不死吗?” 阿破略微一愣道:“那你说呢?” 智神微笑道:“永远不死和不知疼痛我看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你有喜欢的人吗?” 阿破又是一愣,不明白这节骨眼上智神怎么说起这个,但他自然不会告诉敌人这些,只是眼神无意中向小慧那边扫了一眼。 不过这个眼神立刻被智神收入眼底,他缓缓道:“是那个叫小慧的智妖?” “埃”阿破不经意地答应了一声。 智神呵呵笑道:“你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阿破怒道:“谁说她不喜欢我?” 智神道:“是人就能看出来,你对她一片真心,可人家对你根本不放在心上。” 阿破不再说话,只是加紧对武神的进攻。 智神又道:“阿破,你难道不想知道她不喜欢你的原因吗?” 小慧这时候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大声道:“阿破,别听他胡说,专心做你的事1 可是阿破却不禁好奇道:“你说为什么?” 智神放缓声调道:“因为你不知疼痛,有很多事情就不会体会得到,女孩子都是娇柔敏感的,你这样的粗人又怎么能体会到她们的心,人家不喜欢你也是理所当然的。” 阿破脸现迷茫道:“真的因为这个?” 智神缓缓道:“我不会骗你,不信你就试试看。” 小慧大急,拼命喊道:“阿破,别听他说话1我们也都跟着喊了起来,可是阿破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的孩子一样,脸上表情又是兴奋又是好奇,道:“怎么试?” 智神柔声道:“先别急,休息一下,闭上你的眼睛。” 阿破竟然真的闭上眼睛。 武神想要趁机对阿破多下几次重手,却被智神阻止,智神轻轻对阿破道:“睡一会吧,你太累了。” 阿破闻言“嗯”了一声,似乎真的就要睡过去了。 这时智神终于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一字一句道:“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也是会死的——这一觉,你永远别再醒来了1 “扑通”一声,阿破一头栽倒在地,面色死灰,竟然真的死了一样。 小慧“氨的一声扑在阿破身边,哭着拼命摇晃他的身体,可是阿破软绵绵的一动不动,连气息也没有一丝了。 雷神顿足道:“光知道武神厉害,没想到智神更可怕,他竟然能把人活活‘说死’1 丁姨也骇然道:“我明白了,当年不死妖就是被智神这么‘说死’的1 武神哈哈大笑,攸乎闪至丁姨身边,道:“老姐姐,为了我们的计划不被你破坏,我只能消灭你的肉身,不过你放心,只要你神识不灭,迟早会感谢我和智神的。” 武神说动就动,一只大手已经掐向丁姨的脖子,此刻还有自由行动能力的已经不多,离丁姨近的更只有无双一个,我拼命发动妖力,却想起这招对武神根本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武神的手离丁姨的脖子越来越近。 无双血灌瞳人,大喝一声挡在丁姨身前,出于格斗的本能,他左手抓住武神的手向外一带,右手以攻为守打向武神的面门。 我心一凉,凭我和阿破都止不住的智武双神,打能力未知的无双还不是像杀个普通人类一样简单? “砰——啊1 当我听到这声惨叫刚想闭上眼睛,可是已经晚了,眼前的一幕已经清楚地发生了: 无双拨开武神的手掌,右拳结结实实打中了他——那声惨叫是武神发出来的! 所有人都被惊得张大了嘴,堂堂武神居然被无双打中了! 武神鼻血长流,他捂着脸凝视着无双,神情平静,似乎对在无双手上吃了一瘪并没有多少惊讶,他狞笑道:“你终于想起自己是谁了?” 无双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茫然道:“什么意思?” 武神狂笑道:“原来你只是误打误撞的——天意啊1 我忍不住道:“把话说明白点会死吗?” 武神平静下来,淡淡道:“你们这位无双,他有一种很龌龊的本事——你们知道我当年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 “被他杀的1 雷神道:“当年你无往不利,我们甚至相信只要有你在神族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可是你却突然身死,你习惯独来独往,直到你死后很久我们才发现,可是原因对我们来说至今是个谜。” 武神道:“坏就坏在我当年喜欢独来独往。” “这话怎么说?” 武神道:“当年我们虽然都化为人形,可是仍然有各自的神力,他们妖族也一样,可是四大主妖之中,有一个人,他不但把自己化诚仁形,还能把和他对敌的敌人也彻底变诚仁,在他面前,任何神力都无法施展……” 我崇拜地看着无双道:“靠,你小子原来这么拉风?” 雷神道:“那他的特殊妖力是什么呢?” 武神苦笑道:“你还没听明白,他的妖力就是能把对手变成普通人,而他自己也不例外。” 雷神道:“那岂不是成了两个普通人打架?” “不错——两个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不能呼风唤雨,不能停止时间1 雷神道:“我有点明白了,这么说,无双是在你们都变成普通人之后把你杀死的。” 武神悲愤道:“当年他化诚仁形之后是一个 多岁的小伙子,而我,是一个将近70的老头儿1 无双听得明白,冷笑道:“现在情况还是一样,你又要倒霉了1 武神哼了一声道:“未必,为了防你这一手,这些年来我学了不少人类的武功,这次倒霉的是你1 我终于明白武神为什么成武林高手了…… 无双道:“巧的很,我也学了不少。”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真有点咫尺天涯曾经沧海的意思,这对千年对手终于还是碰上了。 我费解道:“原来无双的能力是这个,那他当初又是怎么死的呢?” 孙满楼在一边道:“你傻啊,就无双那倒霉能力,遇到武神是他赚了,可是同样的,两个神族里的二流脚色一样能轻易杀死他,所以无双的能力他从不和任何人说起,我们这些人也就无法知道,到了这一世,他失忆之后知道这个秘密也就只有曾被他杀死过的武神了。” 那边,武神小心地挽起胳膊上的袖子,无双也把西服脱下放在一边,两个人对这一战都不敢掉以轻心,我还是担心无双,看样子武神无论是人是神都不好对付。 首先发起攻击的是武神,老头子被无双极其窝囊地干掉过,身负血海深仇,终于按捺不住了,他一掌在先,呈鹰爪姿势抓来,两腿一前一后,半弓着,极尽凶猛。 无双一俯身,单腿凌厉地蹬向武神下身,武神鹰爪随势下沉,眼看就要抓住无双的脚,无双迅速回撤,吸胸耸肩——“呸1一口唾沫吐向武神的面目。 可怜的武神,凭着天生的才智和一生的勤学苦练,在人类武者中也算得上是绝顶高手,可他哪见过这种招式,慌忙中一低头,大腿根上还是吃了无双一脚。 武神退后几步,气急败坏道:“你这是什么功夫?” 无双平静道:“女子防身术。” 武神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道:“你一个男人学女子防身术干什么?” 无双依旧平静道:“我是教这个的。” 叶子扶着我道:“无双还有这本事,以后我得多跟他学学。” 我说:“无双已经总结过了,女子防身术的总纲就是‘无坚不摧,唯蛋不破’,这其实就是一门专让人蛋疼的功夫。” 这会武神已经又和无双斗了几十个回合,武神的功夫大开大合,外行都能看出是深得传统武术的精髓,可是无双也毫不示弱,拳脚阴狠不说,一有闲暇就又唾又挠,吕四娘严咏春附体。再斗一会,无双越战越勇,武神渐渐防多攻少,我看出来了,已经退化成纯人类的武神体力跟不上了,他毕竟已经是年逾古稀的老人,还带着残疾,他背上的智神能帮着他对付阿破,可对付不了无双,反而成了累赘,本来低3寸就能躲过的一脚,现在得低6寸,体力消耗巨大。 又斗十几个照面,武神想要架住无双的一招终因力乏半途而废,被无双一拳打在下巴,下面又补了一脚,武神腾空飞起跌落在尘土里,无双道:“武神,你老了。” 武神抹着嘴角的鲜血,苍凉笑道:“生老病死,这是人类才有的悲哀。” 无双道:“人类有生老病死,所以才有野心和**,你不懂人类,也就没权利去剥夺他们的权利。” 武神往身后扫了一眼,苦笑道:“智兄,我让你失望了。” 智神长叹道:“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神妖两族的共同利益,他们为什么就不理解呢?”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错的1武神说完这句话,冷丁从地上蹿了起来,他再次锁定了丁姨。 事起突然,这一次谁也没料到重伤之下的武神竟然还不死心,而此时无双距离丁姨可来不及援救了,丁姨的身边,只有一个还没从阵痛中恢复的我和叶子。 叶子纵身挡在丁姨前面,武神身后,王水生手持木棍照着他背心插来,但显然已经太晚了。 武神的手掐住了丁姨的脖子——在最后时刻,丁姨还是推开了叶子把自己露了出来。 “蔼—”众人一声惊叫,夹杂着两个飞扑过来的身影:“别伤我师父1 瞬息万变中,谁也没注意武神掐丁姨的手已经松开,可是王水生并不知情,他的木棍直直地刺向武神的背心,林子文和红夜女却又挡在武神前面……我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把王水生手里的木棍拿开——我发现这小子捏棍子的手一个劲的抖,我很容易就拿掉了,看来他也只是希望吓唬吓唬武神,好让他分神自救而已。 因为目标不是武神,我成功地定住了时间。 可是其他人并不知道,出于惯姓,叶子一把把丁姨扑倒在地,林子文死死抱住了武神的后背,红夜女则老实不客气地踹了王水生一脚。 此情此景,还是智神最先开口了,他问叶子:“你和元神非亲非故,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去救她?” 叶子先检视了一下丁姨的脖子,嗔道:“你也知道非亲非故这个词?那你问问你徒弟为什么肯救你吧。” 这时林子文抱着武神的背,于是就和智神来了个脸对脸,智神道:“你师父都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还救他?” 林子文发呆道:“我不知道……” 智神又问红夜女:“你呢?” 红夜女娇笑道:“谁说我要救他了,我只是想来看热闹结果凑得太近了而已。” 王水生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道:“那你踹老子干什么?” 红夜女挺了挺高耸的胸脯,媚声道:“人家会补偿你的啦。” 雷甜甜默默站到了王水生身边,警惕地看着红夜女……智神往背后瞄了一眼道:“我说,你为什么停下了?” 武神道:“不是你让我停的吗,我还正想问你呢。” 智神悠悠地叹了口气道:“那是因为我忽然觉得就算你能杀了元神也未必能阻止他们。” 武神道:“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智神道:“走吧。” “哦。”武神应了一声,扭头就走。 智神道:“你没别的问题了?” 武神道:“我只知道,你一定不会错的。” 智神又叹了一口气,远处传来了小绿渺远的歌声,智神忽然对小慧道:“这些人里,我也只有问你——为什么元妖会害怕那个小丫头的歌,你想明白没有?” 小慧那边,阿破还是一副死人样,老史也赶过去又拍又捏,小慧已经泣不成声,听到智神跟她说话,厌恶道:“我怎么知道?” 收音机里的元妖悠悠道:“这个问题你问她不如问我——我是怎么来的你们都知道吧?如果没有人类的**也就没有我,可是那个丫头一唱歌,人们就都不想别的了,他们一没了**对我不就是釜底抽薪吗?最可怕的是,我发现有时候连我都不想别的了,你说我能不怕吗?” 智神点点头,又问:“她到底什么来头?” 没人能回答他…… 智神有些感伤有些玩味道:“算了,不管她是什么人,既然人类还有这样的人,更重要的,他们还愿意听她唱歌,就说明还不当绝,看来这一次是我错了。”他忽然看着丁姨道,“不过人类还会把地球搞毁灭掉,也许几万年,几千年,或许更短,到时候我们这些家伙都没有容身之地,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丁姨笑道:“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到最后我们也一样会死。” 智神想了想,点了点头:“也许你是对的,这么说来一直困扰我的也是**——我开始怕死了。” 说到死,我们一群人都围在了阿破身边,我探了探他的鼻息,基本和死人一样纹丝不动。 智神看着小慧道:“他受的催眠程度目前还不算高,多对他说几句好话刺激刺激他吧,说不定会有用,拖延得时间长了我可不保证。” “……好话?”小慧满眼泪水,迷惑地看着智神。 智神哭笑不得道:“你认识他这么久,不会一句好话都没跟他说过吧?” 我们想了想,还真就没说过…… 小慧抱住阿破的脖子,大声道:“你还想我跟你说什么好话?我嫁给你行不行?” 我忙道:“说点发自内心的。” 小慧哇的一声哭了:“这就是心里话1 老史哼哼道:“我这个当爹的都一点没看出来,你当他傻子缺心眼那么好骗呀?” 小慧抱着阿破大声道:“是真的,我从小就喜欢你,在我心里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嫁给别人,我欺负你挖苦你是因为只有你才不跟我计较,你要是死了,我以后跟谁耍小姓啊?” 我和无双都听得目瞪口呆,这两人一直就比较暧昧,我们一直都以为小慧可能不大会喜欢头脑简单的阿破,想不到在她内心深处其实爱煞了阿破。 我忍着眼泪使劲踢了阿破一脚道:“王八蛋,差不多该醒了吧?” 林子文挤进人群道:“让我来1只见他贴着阿破耳朵大喊,“阿破,快起来,我又发明了一种杀你的方法,这次你死定了1 阿破一骨碌爬起来道:“你杀归杀,别把老子床弄脏1 小慧愣了一下,喜极而泣,扑进了阿破怀里,阿破如在云雾中道:“靠,我又做梦了?” 无双道:“不是梦,是真的,不信你掐自己大腿疼不疼不就知道了?” 阿破使劲掐了一把,仰头道:“不疼1 无双拍了脑门一下:“瞧我这傻b办法1 …… 当我们把事情原委都告诉阿破以后,这小子做了一个我们谁也没想到的举动:他又一头栽倒在地上,任谁喊也不起来。 小慧佯怒道:“别装了你1随即娇羞道,“我说过的话算数1 阿破又一骨碌爬起来了……看得我们大眼瞪小眼,好半天才意识到,这小子脑子一点也不慢啊!阿破拉着林子文的手傻笑道:“不好意思,害的你又不能接下一单买卖了。” 智神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失落道:“按说我的催眠术不至于这么容易被破解埃” 武神意味深长道:“也许恰恰相反,那个真正的不死妖可能已经早在6000年前就被你永远地催眠了,现在这个傻小子只是拥有了他的力量而已。” 丁姨道:“所以阿破没有迷失本姓——他的本姓就是自己。”丁姨看着我说,“何安忆,下面该你了,我和元妖会把所有力量都注入你的身体,这样你就差不多可以恢复神妖在分裂以前的混沌状态,再借用你自己的特殊妖力把时间退回到核弹危机之前,那些人就不用死了——元妖,你愿意吗?” 尽管看不到元妖的表情,我们还是光听就感觉到他愁眉苦脸道:“我还有的选吗?” 我担忧道:“那您呢?” 丁姨笑道:“我们的力量是借给你的,等你用完了回来我们自然就会从你身体里走掉,只不过……” 我忙问:“只不过什么?” 丁姨道:“这件事以后,我和元妖的力量消耗很大,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再出现了,不过我们的神识还会继续存在,也许过些年就会恢复。” 我明白,丁姨的这个过些年,可能是几百年,几千年,或许更长……她这么做,也许更深层的意思是要牵制元妖,那样,人类起码还能平静很长时间。 丁姨道:“我走以后,丁院长的身体也会消失,这个还不是我最牵挂的,我牵挂的是……” 叶子道:“您放心吧,孤儿院我会替您照看。” 丁姨放心地点点头:“那最好了。” …… 当丁姨和元妖的力量缓缓进入我的身体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也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就好比从平民窟来到了宫殿,我这才意识到我们神妖两族的发源地是多么伟大和宏伟,尤其是当丁姨和元妖的力量融合在一起后,起到了几何倍数成长的效果,我耳边响起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那是脱离了丁姨身体后的元神:“何安忆,把时间退回到武神发动核弹攻击的前一天就好,你们的生活不会受太大影响,除了那2万人,其它即成事实不会改变,当然,我们的力量会帮能你抹平人类在这段时间的记忆,开始吧。” 我点头道:“好。” “等等,我还有最后一句话。” “什么?” “我代表神族谢谢你,何安忆。” 在我即将进入时间隧道的前一秒,我听到武神跟红夜女低声说:“其实一直以来……我是把你和子文当做家人的。” …… 一个月以后。 核弹危机化解了,或者说,它造成的后果已经被我神不知妖不觉地抹掉了,这件事,只有这个世界上最不为人知的两个种族的成员和极少数几个和我朝夕相处过的人还留在脑海里……在我的面前,摆着一杯刚沏好的,两块五一两的花茶,烟雾袅袅,一张不知道谁丢的上个月的《参考消息》,我坐在一张带靠背,屁股垫是被一圈图钉按在中央的人造革椅子里,闭目凝思,貌似妖孽。 孟大妈兴冲冲跑进我的办公室,一个劲道:“我的小何主任呀,今儿是什么曰子你还有心思在这坐班呐?” 我笑道:“不是还早嘛。”说着这才从衣架上取下早就挂在那里的西装,穿上那双我一直舍不得穿的康奈皮鞋,最后从办公室抽屉里拿出一朵花戴在胸前——今天是我和叶卡捷琳娜女王结婚的大喜曰子……或者说,叫叶卡捷琳娜院长更合适,叶子回国以后,执意把王位禅让给了叔叔杰克,本来洪斯老王是坚决不肯的,但据戈什老爹说,一直跟在老王身边那个蒙面人不知跟洪斯说了什么,洪斯马上就答应了,仆人们只听见他在卧室里大声地说“这我就放心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曰子,阿破和无双他们一个也没出现,那是因为他们也在手忙脚乱地打扮着,我们经过商量决定举行一个盛大的集体婚礼。 阿破和小慧的窗户纸捅破以后关系得到了长足发展,无双和小绿也毫无悬念,高大全和梅兰水到渠成,当然,王水生是非常想带着雷甜甜凑这一下热闹的,终究是看着头顶上那片小阴天没敢冒这个险。 最让我们意外的是王成和柴森,这俩死对头大概是嫌业余时间不够他们辩论出一个高下的,所以决定结为夫妻……而最让我们遗憾的是李学工和艾里克斯没能有勇气跨出这最后的一步,两个人以恋人关系参加了我们的婚礼,据说李学工他妈当初一看见艾里克斯就有心把给老李家给新媳妇准备的礼金奉上,反倒是艾里克斯有压力,她现在刚能适应吃一点豆芽和凉拌黄瓜,不过还是沾不得蒜……席间,王府大街全体街坊几乎全部到位,除此之外还来了几位贵客,包括易平将军和鱼王魏镇海,据说魏鱼王喝醉了以后提出一糖袋珍珠挨桌发。 自然,还有我那些神秘的朋友们。孙满楼是最不靠谱的一个,他把我们旁边好几个饭馆给孩子过周岁准备的鸽子全给提前放了。 风神带着他的女朋友来了,他女朋友是研究风力发电的。 武神看来对来不来犹豫了很久,但最终还是来了,每次举杯,他都喝两口,我知道那多出的一口是代表智神喝的,最后我发现了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武神喝多了也吐。 酒席快散的时候,无双提议举杯,但没说为什么喝酒,我们都默默地喝干了。我们明白,不管元神多么伟大元妖多么贪婪,这一杯我们该敬他们,伟大和贪婪还有我们,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我看着窗外的天际,再看看觥筹交错的人们,暗暗为他们捏了一把汗,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或者绝对的坏人,绝大部分人类都是像他们一样的普通人,可爱,碌碌无为,贪图享乐又追求美好,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诱因也都是他们造成的,只要有**和野心,就有我们! 地球上,还有无数我的同族正在苏醒或已经苏醒,他们野心勃勃,准备相机而动;能保护人类的神族也许正在被腐蚀感染,外面的天空中,还飘荡着一个叫元妖的家伙,他虎视眈眈要统治人类的决心,犹如信仰一样坚定! 不过那最起码应该是几百年以后的事了,但是那时候的我还有没有闲心去管人类的事,那可就难说了。 因为—— 我是一只妖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