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零下壹度》 第一章 反方向的钟 “姑姑,再讲讲爸妈的故事吧。”千木溪翻了个身,和千雪莲面对面躺着,安静的轻轻一笑。 千雪莲也笑了,千木溪父母的故事已经说了好多遍,千木溪回一次桃花岭,她就讲一次。 “那个时候,你爸爸还很年轻,和你妈妈读了同一所大学,都在文学系,有一次吃午饭时你爸爸不小心打翻了你妈妈的饭盒,他急忙又买了一份送到你妈妈面前,说了好多遍‘对不起’,还请你妈去看电影,他俩就这样走到了一起。” “交往到大学毕业后,他们俩准备商量结婚的事,可是你外婆外公坚决不同意,因为你爸爸住在桃花岭,条件恶劣,他们不放心把宝贝女儿交给你爸。” “好不容易,你妈妈跟你爸爸回了桃花岭,不久,有了怀孕的消息。那个时候,他们很幸福,很幸福。” “可是你在你妈肚子里八个月的时候,你爸爸突然因为车祸去世了,那辆车撞上了另一辆车,听说是你爸爸疲劳驾驶,不光是自己去世了,另一辆车上的一位小姐也去世了,你妈妈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想自杀,可是我们好不容易阻止了她,让她把你生下来,这样也许她会开心一些。” “她就这样忧郁的熬过最后一个月,那个雨夜,在你落地的一刹那,我们都开心的看着你这小生命的降临,却没想到,你妈妈趁我们不注意时,打碎了花瓶,就这样割腕自杀。” 千雪莲说着,又掉下了一行泪。 千木溪又翻过身去,闭上了眼睛。 这样美好的死去,被送上一个好听的名字——殉情。 窗外的雪就这样随意飘着,这个冬天,格外的冷。屋外的篱笆旁,最后一株枯掉的小草被风吹走了。这个岁月,慢慢就这样消逝而去。 这一季的秋天,雪舞高级中学恢复了上学时的吵闹。 “你怎么又在教室里?老是不上体育课不好的,应该多锻炼锻炼。”韩爱林端着一杯奶茶坐到了正在补觉的千木溪身边。 “你也不是没上吗?”千木溪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继续闭着眼睛。 “我么……特殊原因啊。” “那就闭嘴。” “……” “你很神秘诶。” 千木溪依然没有说话。 “你好,我叫韩爱林,交个朋友。” “随意。” “等下就是社团课了,我在历史班,你呢?”韩爱林问。 “我?”千木溪懒洋洋的坐了起来,拿出了台板里的社团通知单。 “高二(e)班。”教室门口的牌子上写着红红的4个字。千木溪走了进去,这是她的社团教室。 打开书包,拿出了英语作业本,上面被别人涂得乱七八糟。 “去死吧。” “滚出去。” “臭脾气。” 上面写着别人的字迹,原本工工整整的作业本被毁了。 这个社团,很无聊:美术小报制作。 这个教室里也没多少人,千木溪这一排只有她一个。 这时,一个男生坐在了千木溪的前面。他穿着高二年级的白色衬衫校服,一撮细碎的头发垂下来,落在额间,脸上散发出阳光的气息,褐色的眼仁很亮,算得上帅气。千木溪打量完,就开始试图涂掉英语作业本上的笔迹。 “叶晗。”老师点名。 “到。”男生回答。 “千木溪。” “到。” 前面的男孩转头看向这里。 “作业本被涂了?”他问。 “嗯。”千木溪的心思还在作业本上。 叶晗没再说什么,跟旁边一排的人搭讪起来。 “叶晗!”老师有些气愤的点到了他的名字。 千木溪冷笑了一下。 回家看到温度计,前几天还是27度多,现在又降到了23度。 该添件衣服了,千木溪想。看着每天一度一度的降下去,她的心还真有些悬了。 “有带油画棒吗?”叶晗转过头来问。 “什么颜色。”千木溪打开了装油画棒的盒子。 “黑的。” 一只手拿着油画棒触碰到了另一只手,短暂的几秒,对方的体温都传到了另一人的身上。 “你是高一的吧。”叶晗用完后把油画棒还给了她。 “嗯。” “几班?” “f。” “哦。” 天气越来越冷,千木溪换上了秋季的校服。白色的衬衫外面套一件黑色的厚外套,下面是黑的长裙和藏青色的连裤袜,配了双黑色的鞋子,她最喜欢秋季的校服,很学院化。 “欸!”韩爱林用胳膊碰了碰走在旁边的千木溪。 “我叫千木溪,不叫‘欸’。” “呵呵,千木溪。我,跟你说一个秘密哦,你别告诉别人!”韩爱林微笑着看着千木溪。 “嗯。” “我……” “我喜欢他!”韩爱林用手指向操场。 千木溪顺着韩爱林指的方向看去,一个长得挺帅气的男生,从同伴手中接过篮球,几个熟练的假动作轻巧的避开了周围想抢球的对手,快速的跑到篮球架面前,帅气的一跳:金色的阳光透过他垂在额前的头发,看见了他额头上晶莹的汗珠,球不歪不斜地落进篮球架里。一个七分球。 “这人挺好的。” “可是。”韩爱林有些严肃的看着千木溪。 “可是,年级里传你和他的绯闻。是真的吗?他以前和你是一个初中毕业的。”韩爱林说。 “我不认识他。” “他叫林洛。”韩爱林微笑着看着那边打球的林洛。 “没听说过。” 韩爱林没再说话,只是微笑地走着。 “明天见。”千木溪出了校门,朝韩爱林走的反方向走去。 凉飕飕的秋风吹在脸上,千木溪不禁打了个哆嗦,傍晚时分,小路上都是些学生,有边走边看书的书呆子,有叼着烟的流氓胚子,还有说说笑笑的男女。 千木溪的家里学校挺远,需要坐20分钟的公车才能到。每当这个时候,千木溪总是打开mp3,插上白色的耳机,边听音乐边看窗外。 “木函街,到了。开门请当心。”公车的广播响起有些冰冷的女声。 千木溪收起东西,快步下了车。 这是一条载满陈旧的平房的街,但是房子很精致,10年前算不上什么,但是现在很值钱,千木溪天天看到有人搬家,口袋里鼓鼓的。 24号。属于千木溪的天地。 开门。“木溪,回来啦。”外婆从里屋出来。 “嗯,外公呢?”千木溪换了双鞋,问。 “在房间里看书呢。明天要上公开课,忙着呢。” 在千木溪眼里,外公永远是个老顽童,已经67岁的他还被返聘到雪舞大学做医学系的教授,虽然天天忙得很,但很快乐。千木溪曾经劝过他退休,可是他说:“退休?天天宅在家我还真不习惯。” 慢慢的,千木溪就不劝了,因为外公很开心,她也就放心了。 千木溪轻轻走到外公的房间,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了外公的声音。 千木溪走进去。 “这几天上课还习惯吗?”外公的目光始终定在书上,问。 “还行,挺开心的,认识了挺多朋友。” 眼光落到了父母黑白的照片上,英俊帅气的父亲,还有美丽的母亲。 爸,妈,你看见我过吗?我从没看到过真实的你。 “木溪,吃饭了。”外面传来了外婆的声音。千木溪在饭桌前坐下,帮助外婆摆上餐具。 “天冷了,记得多添几件衣服,到时候感冒了,就麻烦了。”外婆慈祥的用手理了理千木溪额前的刘海,微笑着说。 “知道了,您吃饭吧。” 千木溪笑着回答。 “千木溪,贺老师叫你去办公室。”易延珊说。 刚一出教室门,差点撞到一个男生,千木溪抬起头来,发现是黄子涵。黄子涵盯着千木溪看了三秒,便转身去打旁边的林洛。 黄子涵天生就喜欢打架,以前和千木溪读同一所小学和初中,也算是青梅竹马,他天天在学校闹,所以女生基本不和他说话,只有些男生天天跟着他打这个打那个,上了高中后,黄子涵竟然又和千木溪同一所学校,只是不是一个班。后来年级里传千木溪和林洛的绯闻,黄子涵一看见林洛就跟他大打出手,而且每次竟然都是黄子涵占上风,时间久了,年级里就开始传开了。 还想起9年级时,褚圆圆告诉千木溪的一句话:知道吗?化学课上黄子涵说,他喜欢你好久了。 “报告。”千木溪进了办公室。 “千木溪?你怎么来了?”贺老师停下手中的笔,疑惑地问道。 “不是您叫我来的吗?”千木溪有些好笑的看着老师。 “我没叫过你啊。” 又是她,她又骗我。 千木溪有些气愤的走回教室,看见座位上得意洋洋的易延珊,白了她一眼,就回到位子上看书。 放学,千木溪走在长廊上,看见黄子涵在操场上踢球,他虽然成绩一般,但是学校足球社的社长,每次在区里比赛,都能进前三名。 “欸!”后面是韩爱林。 “嗯?” “走吧。” 学校外面,是很安静的小路,基本上都是些本校学生,秋天的脚步已经渐渐临近,火红色的枫叶落下来,哗啦哗啦,铺满了一地。 远处,隐约的看见黄子涵和林洛,千木溪不知道黄子涵怎么会这么快就离开学校,黄子涵看到了千木溪,拳头又握紧了,抓起林洛就是一脚。 “你他妈的有毛病啊!”林洛又被惹怒了。 “住手!”韩爱林叫道。她的林洛在那里。 黄子涵停下手,眼睛死死盯着韩爱林,又用余光扫了一下千木溪。 “老子看他不顺眼,关你屁事!”黄子涵恨恨地说。 林洛趁着空余,挣脱了黄子涵的手,离开了。黄子涵白了他一眼,没再追上去,靠着墙壁看着两个女生。 “你为什么老打林洛啊!”韩爱林还有些不服气。 “老子想打就打,不想打就踢一边儿去,怎么着了?”黄子涵耍无赖了。 “走吧,无聊得很。” 千木溪拉起韩爱林,直往前走。“千木溪!”后面的黄子涵唤住她。 “嗯?”千木溪回过头,眯着眼睛看着黄子涵。 黄子涵有些欲言又止,嘴角扬起了一丝不屑的笑容,“没什么,滚吧。” 千木溪白了他一眼,离开了。 “木溪,林洛他……”韩爱林看着前方一瘸一拐的林洛。 “别管他。” 一秒钟后。 “韩爱林,你去照顾林洛吧,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千木溪换了一个方向,往胡同里走去。 这条胡同很暗,人很少,但如果按照千木溪家和学校的路线来看,这条胡同是抄了很近的路,可千木溪平时不喜欢走这条路,所以今天还是第一次。 “嗖”的一声,千木溪的面前出现了一帮痞子,叼着烟的、染着头发的,好多好多的不同,虽然只有三个人,但千木溪已经觉得这些品种齐全了。 “长得挺不错呵。”其中一个红头发打量着千木溪,“弟兄们,今天咱们不用饿肚子了!” “嘿嘿嘿嘿……”后面两个奸笑着。 红头发上前,用手抓住了千木溪的衣领,“啪啪。” 空气中的声音凝结了三秒,红头发捂着脸,龇牙咧嘴的,千木溪这两巴掌打得还不算轻。 “他妈的,你个小东西算个屁!”说着,三个人就一起上来了。 千木溪挣脱不了了,谁又能发现罪恶的几分钟呢? “啊!”一个叼大烟的叫了一声,另两人转头一看,千木溪也差点把下巴掉下来,黄子涵对着那个叼大烟的就是一拳。 “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红头发走到黄子涵面前,抓起他的衣领。 千木溪靠着后面的墙,有些害怕的看着这四个人。 黄子涵没有说话,直接给了红头发一拳。 三个人再也忍不住,把刚才的气一起洒到了黄子涵身上,四个人一起扭打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 千木溪在一旁喊道,黄子涵根本没法打得过三个人! 血渐渐蔓延到了地上,千木溪发现自己的脸上全是泪。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别再打他了!不要再打了呀!!!” 千木溪想要拉住他们,可是她的力气太小,起不了什么作用,只能在一边抽泣。 不知过了多久,三个人起来了,看着千木溪冷哼了一声,不屑地离去。 “黄子涵!黄子涵!” 千木溪立马扑到黄子涵身边。 此时的黄子涵衣服已经破了,两只眼睛肿的厉害,鼻子出了血,不知道三人哪里来的利器,把黄子涵身上的多处都割破了。 最糟糕的,黄子涵的颈处被狠狠划了一刀,血已经把白色的校服染成了红色,他已经奄奄一息。 也许,这个世界是平的,但绝不是公平的。 医院。 浑身被白色绷带包裹的黄子涵静静地躺在床上。 千木溪上前,想帮他盖好被子,不料一滴泪落在了黄子涵的额头,他醒了。 “谢谢你。”千木溪轻轻地说道。 黄子涵会心的接受,他微笑着地看着黎秋月,等待着她的下文。 “为什么要这样死命的救我?” 千木溪问。 因为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黄子涵的心里说道。 他傻乎乎的认为,千木溪喜欢的是林洛。 我不想再让你困扰,所以,我选择放弃。 “没有为什么。”黄子涵别过头去,没有再看千木溪。 千木溪又看了黄子涵一眼,担心地转身离去。 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已经动心。 林洛,算什么? 第二章 华年似水 上午看过黄子涵,千木溪才发现家门钥匙忘带了,外婆和外公这会儿都在上课,于是千木溪便来到了韩爱林家。 “看,这是我和林洛的照片。”韩爱林有些骄傲的拿出照片,“林洛答应我了,呵呵。” “答应你什么了?” 千木溪喝了口茶。 “我们——”韩爱林笑嘻嘻的说,“在一起啦!” “怎么会?” 千木溪有些惊讶。 “昨天放学,他和我表白了。” “就是他受伤的那天?” 千木溪问。 “嗯!” “这样挺好的。” 千木溪轻轻一笑。 “黄子涵对你怎么样?”韩爱林问。 “受伤了。现在在医院。”说着,千木溪又喝了一口茶。 “什么!怎么回事啊!” “为了救我。” 千木溪停了下来,说。 “你就没有考虑过他?”韩爱林凑了上来。 千木溪往后退了退,说,“没兴趣,真的。” 高二(e)班。 “你好像心情不好。”前面的叶晗趁老师出去时,转过头来说。 “哦,有吗?” 千木溪问。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叶晗又拿出了他的拿手绝活。 “好。”千木溪笑了笑。 “芙蓉大姐新买了一面镜子……” “最后镜子说:‘买来之前我是面普通镜,被你买了后就是照妖镜。’” 千木溪笑出了声。 “很好笑吧!我从网上看到的。”叶晗也笑了。 “叶晗!”后面是老师的怒吼…… “糟了。”叶晗把目光投向愤怒的老师。 “给我站到门外去!” 女老师自然维护女生,于是可怜的叶晗就这样站在门外吹寒风。 千木溪后悔的很。 终于等到了下课的铃声,叶晗也进了教室,“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你才不会……” 千木溪轻轻地说。 “没事儿,没事儿的,好了,下周见!”叶晗拍拍千木溪的头,微笑着告别了。远去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教学楼里。 “他可是全校最会欺负女生的人啦!”后面的一个叶晗的同班同学说道。 “千木溪,这样可不好哦!”后面传来韩爱林的声音。 “什么?”千木溪疑惑地转过身。 “新交了个异性朋友,应该告诉我呀!亏我们还是好朋友哩!”韩爱林上来锤了千木溪一拳。 “这个也算啊?我都不知道他是哪个班的!” 千木溪白了韩爱林一眼。“问呗!”韩爱林说。 “不问。” “……” “放学去看黄子涵吧!” 千木溪说。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韩爱林问。 “他的伤是我造成的,他的家属不追究我医药费就不错了,我当然要关心关心他啊!” 千木溪边走边说。 医院。 千木溪回头一看,韩爱林溜了。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急着跟林洛约会,还是给黎秋月和黄子涵独处的时间,总之她最擅长这个了。千木溪想。 黄子涵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下床走动,只是脖子这里还有绷带绕着,这里的伤口很深。 “韩爱林没来?”黄子涵面无表情的问。 “没有,跟林洛约会去了。” 千木溪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免得黄子涵误会,果然,黄子涵一直盯着千木溪的面部表情。 “你没感觉?”他就这样傻傻的问。 “什么感觉?”千木溪好笑的问。 “你……和林洛……”黄子涵别过头去。 “没感觉。”千木溪轻轻一笑。 “真的?” “难道是假的?” 千木溪笑着看着黄子涵。 “你的笔袋好像又脏了。”叶晗说。 “嗯,给踩过了。” 千木溪看着自己前个星期新买的白色笔袋,第二天就被班上的人折磨的不像样。 “你朋友好像很少。”叶晗说。 “嗯,没人喜欢我。” 千木溪摆弄着手里的彩色铅笔,心不在焉的回答。 “切,那些人没眼光,没看见你的内在美。”叶晗说。 千木溪抬起头来,看了叶晗一眼。 “我是高二(4)班的,你有事可以找我。”叶晗说完就转过头去。 要说千木溪为什么那么招人讨厌,还得从开学说起。 学校建议最好把头发束起来,可是只有千木溪留着长长的黑发,前额长长的刘海,为此扣了班级不少仪容分。性格冷漠的她,除了韩爱林,其它人基本不理,跟她说话半天没反应。 班里一个叫易延珊的女生,她的母亲是这所学校的高级教师,所以特别放肆,那些同学们都试图讨好她,免得惹更多的麻烦。 有一天,易延珊故意把千木溪的本子扔到地上,看着千木溪,想让她低下头去捡本子,可没想到“啪”的一声,千木溪直接扇了她一耳光,“捡起来。”千木溪冷冷的说。 从此以后,班里的同学对她避而远之,对她有些惧怕。 黄子涵出院了,从此没有再去打过林洛。“我要好好高考,和他读同一所大学!”韩爱林的脸上泛出幸福的笑容。 “和谁?”千木溪问。 “林洛。” “今天天气真好。” “别闹了,今天明明是阴天!” 放学铃声响起,“木溪,我今天和林洛有约会,你……”韩爱林背起书包,欲言又止,“我又不需要保镖,你走吧。”说着,千木溪离开了教室。 走廊上人很多,“千木溪。” 千木溪转过头,“你?” “嗯,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叶晗邀请。 又是一大把的枫叶落下,眼前是一座很高的摩天公寓。 “顶楼很漂亮的,要不要上去?”叶晗问。 “好。” 走进这座公寓,很老的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叶晗拉着千木溪走进去,摁下了“40”。 观光电梯缓缓上升,地平线也渐渐清晰起来,一座座房子,一片片树林,全都映入千木溪的眼帘。 “叮。” 外面一片漆黑。 叶晗拉着千木溪又上了一层楼,“就是这里。” 千木溪慢慢地往前走,往屋檐上一跳。 整个城市的全景映入眼帘。 “好漂亮。” “真的?”叶晗也走到千木溪身边。 一阵风吹过,吹起了千木溪的长发,也吹起了她的回忆。 一排排整齐的房屋,一片片火红的枫树林,都消逝在地平线的一端,夕阳把红红的光罩在脸上,很温暖,很舒服。 “这是我发现的。不可以告诉别人哦。”叶晗说。 千木溪习惯性的用小指勾下耳后的长发,遮住了两颊。眼睛暖暖地看着叶晗。 回家开门的时候,千木溪听见门里的争论声,好像是客人来了。 “我回来了。” 千木溪一进门,发现是一位中年男子和一位很妖娆的女人。旁边坐着板着脸的外婆。“请问你们是……” 千木溪还没说完,中年男子就迎了上来,“木溪!想不到你已经长那么大了!” “你是……” “我是你爸爸啊!”中年男子说。 “这……怎么回事?”千木溪把头转向外婆 “他的确是你爸爸。”一旁的外婆说。 爸爸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你!你是我爸爸?你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千木溪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其实,当初我并没有马上就死了,而是变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里,大夫们都说没救了,家里的钱也用的差不多了,我就被安顿在离桃花岭不远的小村,就在你妈妈割腕自杀的一刹那,我竟然就这样醒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我痛苦了好久,没有回家,我认识了她,”男人把那个女人拉了起来,“她和你妈妈长得很像,我就这样爱上了她,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了,木溪,回家吧。” 千木溪还愣在那里,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而且,我也跟你外婆说过了,虽然有些舍不得,但她也老了,下个月要和外公去杭州出差,跟我们回家吧,木溪。” “你要到杭州出差?”千木溪问外婆。 “没错,今天下午刚刚知道。木溪!这男人简直就不是人!!!你千万别跟他走了!!!!!!!!” “木溪,先跟你爸爸我住一个月,等你外婆外公回来了,再说吧!否则这期间你……”中年男人说。 一边坐着的女人一直没有说话。 未知的力量,好突然,好强大。 就这样,渺小的我,跟着未知走,哪里才是终点呢? 简简单单的把东西收好,千木溪再次环视了这个房间,冰蓝色的墙纸,再用白色的家具装饰,有温暖也有冰冷,可是这一个月就用不到了。 千木溪的目光又落到了小巧的mp3上,粉色的机壳光滑而干净,里面copy了许多千木溪喜欢的歌。 千木溪把mp3装进粉色的袋子里,塞进了书包。 “木溪!快一点,不然来不及了!”外面传来了爸爸的声音。千木溪无奈的一笑,便提起书包往外走去。 外婆和外公都走了,这间房子格外的安静。 那个女人在旁边,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白了千木溪一眼,就下了楼梯。 乘了爸爸的汽车,过了,便到了爸爸家。千木溪在后面跟着,还不太适应新的环境。 房门缓缓地打开,“这是你以后的家。”爸爸说道。 “我还没决定来不来住呢。” 千木溪进去,淡淡的说道。 屋子很大,比外婆家大得多,但没有那种家庭的气氛,金黄色的墙纸,红木地板,看上去就像是千万富翁的家,这是父亲的家,没有温暖的味道。“那是你的房间,可能小了点,你挤挤吧。”爸爸的态度冷了很多。 千木溪一声不吭的进去,里面的装修比外面简陋很多,白色的墙壁,白色的桌子和床,看上去好像都是旧的,相比之下,双人房的面积、装修要比这个房间好得多,千木溪有些失落。 相比之下,最好的只能数写字台上的台式机了,虽然有用过的痕迹,但还挺新,还能凑合着用。 只能先这样了,还是跟外婆住最好,千木溪想。 学校还是一如平往的运转,只是期中考刚刚过后,年级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天气开始越来越冷,学生们已经换上了厚一些的校服,韩爱林最怕冷,便早早的戴上了围巾。 “这天气……好冷好冷!我都不想活了。”韩爱林蜷缩着身子,说。 “林洛应该送你些什么的。” 千木溪翻了一页杂志,说。 “看,”韩爱林把围巾举起来,“这不就是他送的吗?我觉得温暖好多!” 千木溪看着幸福的韩爱林,淡淡一笑。 “你和黄子涵还是没有进展吗?”韩爱林问。 “我不喜欢他,你干嘛要撮合我们俩?” 千木溪白了韩爱林一眼。 “你一个人,这么孤独,可怜的像只哈巴狗,我不忍心欸!” “哈巴狗也挺可爱的,就这样好啦,等会儿我还有社团课呢。” 千木溪说着,就出了教室门,往社团教室走去。 只剩下韩爱林不解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千木溪的脚步渐渐停了下来,她的眼睛注视着前方,黄子涵。 “有事?”千木溪问。 “没有。”黄子涵和她擦肩而过。 这时,教室门冲出来了几个学生,推开黄子涵就往前跑,一下子就把黄子涵推到了千木溪身上。 千木溪撞到了墙壁上,睁开眼,发现黄子涵把她框在墙上。 黄子涵的身子悄悄地俯去,整个楼道寂静得很。 只有几秒钟的时间,整个楼道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口哨声。 刚才,那是一个吻。 千木溪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唇,自己的初吻,就这样被黄子涵拿走了,“啪。”千木溪狠狠抽了黄子涵一个耳光,悻悻的跑开。 “你怎么了?”前面的叶晗又转过头来。 “没……”千木溪使劲止住抽泣声,“没什么……” “你又说谎了,说出来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叶晗说。 秋天的落叶“刺啦刺啦”的落下,形成了厚厚的深红色地毯,踩上去,软软的,很舒服。 “原来是这样……”叶晗托着下巴,表情有些严肃。 千木溪没再说话,只是低着头,死死地盯着地面。 “你……喜欢他吗?“叶晗轻轻的问。 “不喜欢!“千木溪说。 “我知道女孩子的初吻是很重要的,这事已经发生了,无法再挽回,哭出来吧!发泄是最好的办法!这样……你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叶晗的声音很小。 千木溪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哇“的一声,眼泪像瀑布一样流了出来,叶晗用双手扶住千木溪的肩膀,闻得到她头发上淡**香。 “哭出来吧,这样就不会难过了。“叶晗说。 回到这个陌生的家,千木溪什么也没说,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一个叫“冬天不回来”的qq用户申请加千木溪为好友,千木溪打开了面板,验证消息上面写着两个字:叶晗。 千木溪点了“同意”。 如果,冬天不回来了,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呢? “千木溪,吃饭了。”外面是父亲的声音。 坐在桌子旁边,千木溪感到些许的不自在,总有一双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千木溪白了女人一眼,继续吃自己的饭。 女人起身盛汤,勺子一摇一晃的,女人再一摆手,整勺汤不歪不斜地翻在千木溪手上,很烫很烫的汤,把千木溪的手烫得通红。 此时的父亲正在厨房里忙碌,根本没看到这一情景。 “啊~~~~”饭厅里传来女人的惨叫,千木溪把一碗刚出炉的饭扣在她头上,她的脸上也被烫的通红。 父亲闻声而来,看见女人痛苦的呻吟样,抓起千木溪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墙上摔,一声闷响,千木溪感到后脑勺有温热的液体流下,她呆呆的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父亲。 “你妈现在怀着孕!你竟然还烫她!你要脸吗你!!!”父亲吼道。 “那你看看那个鸡婆做了什么好事!!!” 千木溪骂道。 啪。千木溪吃了一个耳光。 “你哪儿来的野丫头!!!敢骂你妈鸡婆!!!” “她不是我妈!” 千木溪喊道,此时她的额头上已经开始流血。 父亲没有再理她,只是用冰毛巾轻轻擦着女人的额头,女人白了千木溪一眼,开始撒起娇来:“诶哟!这儿疼!!!” 月光悲凉地照着大地,投到了千木溪的房间,只能看见一个女孩在那里默默地抽泣,头上还在滴血。 电脑屏幕上,“冬天不回来”的头像闪动着,可是一直没人回应。 第三章 生活似水仙 水仙,二月的天使,谁经受得住二月的寒冷呢?只有梅花和水仙。 我希望,能和他一起寻找风的记忆。 “你最近精神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韩爱林问。 “没有,好着呢。” 千木溪勉强装起笑容。 “你的头破了,要不要去医院?”韩爱林又问。 “不用,快好了。” 千木溪回答。 “怎么会这样嗒?”韩爱林再问。 “掉水沟里了。” 千木溪回答。 …… 正前方是黄子涵,千木溪一看见他就头疼,便绕道而行,“白痴一个。” 千木溪轻轻骂道。 “你说我什么?”黄子涵突然冒出来,捧起千木溪的脸问。 千木溪甩开了他的手,继续往前走。韩爱林微笑着看着黄子涵,“你这样对她,她会不高兴的,而且,她有自己喜欢的人,你可别再骚扰她。” 希望的光,渐渐化为灰烬。 “谢谢。”千木溪说。 “你很讨厌他吧。”韩爱林说。 “不是很讨厌,是非常讨厌。” 千木溪咬牙切齿。 “我知道,是因为……” “快迟到了,我们快点走。” 千木溪冷冷的打断了韩爱林的话。 黄子涵看着她的远去,说不出的苦涩。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颤抖着掏出手机,摁了一串号码后,“喂,请再给我些货。” 秋天,是让人希望破灭的季节吗? 为什么会那么落寞? to see a world in a grain of sand。 and a heaven in a wild flower。 hold infinity in the palm of your hand。 and eternity in an hour。 life is a chain of moments of enjoyment, not only about survival。(从一粒沙子看到一个世界,从一朵野花看到一个天堂,把握在你手心里的就是无限,永恒也就消融于一个时辰,生活是一串串的快乐时光,我们不仅仅是为了生存而生存。) “好,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 「你昨天很忙?我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叶晗来信了。 「嗯,没错。」千木溪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就头疼。 「你的心情好些了吗?」 「好点了,谢谢。」 「有不开心的事就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知道了,谢谢。」 「这几天过得还好吗?」 「还好。」千木溪颤抖着摁着键盘。 「早点休息吧,时间不早了,社团课见。」 「好。」 夜,神秘的笼罩着大地,一颗流星缓缓地划过天空,安静而忧郁。 “千木溪。”黄子涵叫住了她。 千木溪停了下来,但没有回头,也没有看他。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黄子涵问。 千木溪没有理他,继续往前走。黄子涵上去一把拉住她,把她框在墙上,问:“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千木溪冷冷地想推开他。 “我问你!你能不能好好回答?”黄子涵生气了。 “要我说?好。我说我说,你是我世界上最讨厌的人!现在,可以了吧!走开!我还有课!!!” 千木溪一把甩开了黄子涵,离开了。 “真的……不喜欢我?”黄子涵自言自语道。 如果是我就不能考虑吗? 真的那么讨厌我? “咔嚓”一声,一把剪刀和一团黑发缓缓落到了地上,千木溪愣住。 “好,我知道了。”黄子涵转身离去,好像刚才不是他剪了她的头发。 为什么? 千木溪很不自在地坐在饭桌前,“现在你阿姨怀孕了,不要动不动就跟她怄气,再让我看到你欺负她,你以后没有好日子过!” 反正我一个月后就回外婆家了,谁要和你住在一块。千木溪边扒饭边想。 “18岁以后,你就自己照顾自己,别来找我了。”父亲冷冷地说。 千木溪一声不吭地吃着饭, 当初,你死了,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来纠缠我们?你是真心爱着母亲的吗?是真心的吗?你忍心听到她去世的消息? 好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还有什么理由来找我呢?还带着个人面兽心的女人。 “你剪短发挺可爱的。” “哦。” “11月5日你好像很忙啊。”叶晗说。 “哦,是那天,挺忙的。” 千木溪想起那天父亲的毒打和女人的撒娇,就有些想哭,但是她哭不出来。 “你的手上青了一大块,是不是被打了。”叶晗指了指千木溪的手。 “嗯。”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叶晗有些急。 “跟你有什么关系?” 千木溪好笑地问。 叶晗的脸红了,“没……没什么……就随便问问。”他转过去看了看正在看书的老师,又转过头来问,“为什么打你呀?你犯了什么错误?” “我不想提这件事,你转回去吧。” 千木溪的脸开始僵硬了。叶晗不解地回过头去,他很担心她。 千木溪关上门,客厅里只有女人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千木溪很别扭地瞄了女人的大肚子一眼,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才,那个女人的肚子,好冲眼,好不舒服。千木溪无奈的笑了一声。 还有11天,我就能回到原来的家了,再忍忍吧。千木溪想。 【穿梭时间的画面的钟 从反方向开始移动】手机响起,千木溪看了来电显示:韩爱林。 千木溪按下了接听键,却没有说话。 “木溪,是你吗?”韩爱林有些担心地问道。 “嗯,你说吧,我听着呢。” 千木溪说。 “我现在在你家门口,上次我的历史笔记本忘在你家了,可是你家好像没人,你现在在哪里啊?麻烦给小女子现个身。”笔记本忘在外婆家了。 “30分钟后,我会出现,你想去哪儿就先去哪儿,我需要些时间赶回来。” 千木溪说。 “好!我等你,反正没什么特别的事,你路上小心啊!”哎,这个粗心的韩爱林。千木溪背起包就往门外跑,看都没看那女人一眼。 乘上了公交车,千木溪把mp3拿了出来,这个东西好久没用过,没想到还有电,千木溪一开机,就任它去,管它放哪首歌曲。 看着窗外的风景,千木溪觉得有些厌烦,不久便有了些睡意。 有人轻轻拍了千木溪一下,她猛地清醒过来,转头一看。 “对不起,没吓到你吧。”叶晗略带歉意的笑道。 “没有。”千木溪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黄子涵。 “你家在附近?”叶晗问。 “嗯。”千木溪回答。 “哪个站?” “木函街。” “真的?”叶晗有些惊讶,“我也住在木函街,真巧。” “嗯,是挺巧的。” 千木溪微笑着回应。 下了车,千木溪把mp3塞进包里,往家走去。“我住在28号。”叶晗说。“我24号。” “挺近的。” “嗯。” 两人就这样,慢慢的走向属于自己的家。 “木溪!!!”不远处,韩爱林向千木溪招了招手,看见了旁边的叶晗,微笑着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再见。” 千木溪告别叶晗,进了自家的院子。 等叶晗走远后,韩爱林满意地说:“千木溪,这不就是你社团课的伙伴吗?什么时候被你雇佣成保镖了?” “回家顺路而已,你又多想了。” 千木溪用钥匙把门打开,走了进去。 “你剪头发了?”韩爱林问。 “嗯,黄子涵干的。” “啊???”韩爱林没再说话。 经过一阵翻腾之后,“是不是这个?”千木溪问。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谢谢啦!” “好,我们走吧。” 千木溪出了房门。 “这不是你家吗?怎么不继续待下去?你外公外婆呢?”韩爱林问。 “他们出差去了,我现在住在父亲家里。” 千木溪回答。 “啊?????你爸不是去世了吗?????”韩爱林更是疑惑。 “突然冒出来了,说是以前变成了植物人。” 千木溪淡淡地回答。 “哦~你应该高兴才对。”韩爱林接过了笔记本,说,“好啦,我等会儿有提高课,先走啦!拜拜!” 千木溪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冷笑着关上门。 生活的空间,须借清理挪减而留出;心灵的空间,则经思考感悟而扩展。重要的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而是我们处理它的方法和态度。假如我们转身面向阳光,就不可能陷身在阴影里。 韩爱林,你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如果知道了,你还会这样祝福我吗? 回到家,天色已晚,父亲还没有回家。千木溪一进房间,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吱吱吱吱~~~”床底下传来老鼠的声音。 千木溪撩开床单,果然,床底下的鞋盒里有一窝老鼠,地板上掉了一根头发,千木溪捡了起来,卷卷的长发,是那个女人的。 她冷笑了一声,抓起那窝老鼠,快步走出房间,一脚踢开女人房间的门,把盒子扔了进去。 “啊~~~~”里面是女人的惨叫和老鼠的“吱吱”声。 “想要捉弄我?再滚回去学个200年!”空气中流下千木溪的声音。“你会被你爸打死的!会被打死的嘞!!!”里面是女人的吼声。 千木溪冷哼了一声,收起自己的包,发现身上没钱,便随手抄起了饭桌上的两百块,摔门而去。 永别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一出门,便撞上了刚想进门的父亲,“你干什么!”他一只手拉住了千木溪。 女人闻声而来,指着千木溪说:“就是她!她把一窝老鼠往我身上扔!”说着,两滴强硬挤出来的泪掉了下来。 父亲二话没说就狠狠地把千木溪扔到墙上,“啪啪。”千木溪的脸又红肿了。 “扔扔扔!你他妈再扔!再扔老子把你扔出去!!!” “有本事你扔啊!我倒希望自己能快滚出这个不毛之地!!!”千木溪火大了。 父亲没再说话,把她连带书包一起揪起来,摔到了房间里,啪的一声,门被反锁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把我赶出去? 还有其它什么目的吗? 让我一个人去流浪不是更好吗? 没关系没关系,还有一个月,什么都能解决了。千木溪使劲安慰自己。 最后一片树叶缓缓地落了下来,轻轻地在空中摇晃几下,便躺在了地上,静悄悄的,没有人发现它。 很多的时候,我们需要给自己的生命留下一点空隙,就像两车之间的安全距离----一点缓冲的余地,可以随时调整自己,进退有据。 天气渐渐转凉,冬天,毫无征兆地来临。人不怕现实,就怕未知。 “叫你别去打你妈!叫你不要淘气!” 千木溪的脸颊上,多了红手印。 “都说了她不是我妈!她是一只鸡!专门勾引男人的鸡!!!” 父亲一脚把千木溪踹到墙上,头一阵发晕,千木溪咬着牙,坚持着。 “是!她不是你亲妈!但我们结婚了!我们是一家人!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父亲吼道。 千木溪没有再顶嘴,死死的盯着那个女人的肚子,把一边看戏的女人哆嗦了一下。“算你狠!” 千木溪走过她身边时,丢下这一句话。 这样的苦日子,何时再熬到头?窗外,植物开始枯萎,另一季节,就要来临。终于,在11月31日12点,第一颗雪落了下来。 忧郁的一片天, 飘着纷飞的雪, 灰色的天空, 可以通往哪里? 看不到孔雀东南飞, 也喝不了孟婆汤。 难道 只能一个人孤独的上了奈何桥 开始自己的第二世? 12月。“你外公外婆还没回来?”韩爱林又凑到千木溪的面前。 “嗯。”快些回来吧,我已经过不下去了。 “好像挺长时间了,他们没联系你?” “刚开始有联系,这几天就没有了。” 千木溪回答。 “他们去的是哪里???”韩爱林好像有些焦虑。 “杭州。” “……那……你外公叫什么?” “李延。” “那你外婆呢!!!”韩爱林几乎是吼出来。 “干什么……”千木溪捂住耳朵,“木寒。” “我……也许……他们……他们已经……”韩爱林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们已经死了!!!!!!!” 第四章 何时再飘雪 再一次清醒过来,千木溪站在了殡仪馆。 大厅的中央挂着两幅黑白的照片,是外公和外婆的。两边都点缀着黑色白色的花,乳白色的地砖托着一群花圈,上面都用黑色的毛笔写了大大的“奠”字,千木溪没敢再看下去,周围有好多亲戚,都是红着眼睛的。 主持人说了很多话,千木溪无心听进去,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只知道,外公外婆是因为火车出轨而死的。 这一切,来的好突然,真的好突然。 “啪啪啪啪——”外面响起了鞭炮声,棺材被抬了出去,无情的鞭炮,在屋顶绽放着艳丽的死亡。 一滴泪,从千木溪的眼眶落了下来。 从今以后,我该如何生活? 在去火葬场的路上,一大群的人围着棺材,哭着,喊着,千木溪没有上去,她看见父亲诡异的一笑,不禁有些疑惑:难道,他有什么目的? “啪!”随着金属的碰撞声,审判长手拿一张报告单,交到了千木溪手里。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审判结果:千木溪由父亲千柯祺抚养,其外祖父、外祖母遗产全部归千木溪所有,由于千木溪未成年,所继承的财产暂由其父千柯祺保管。 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迟迟没有把我赶出门。 原来,你看中的,是他们的财产。 我根本就是被利用的。 回家的路上,父亲明显高兴了许多,然后冷冷的对千木溪说:“你现在16岁了,还没有成年,等18岁后,你就一个人搬出去吧,不用我为你操心了。” “我的钱。” 千木溪说。 “你现在还没成年,等18岁,我就给你。”说完,父亲便离开了。 接下来的两年,该怎么过呢? 不知不觉,走到了木函街。千木溪歪了下头,看见曾经的家,里面黑黑的,没有人。 突然,远处走来一个人,千木溪躲到了墙的后面,探出了头:是叶晗。 他慢慢走到24号,看见里面的灯暗着,叹了一口气。千木溪笑了一下,便继续观察他。 叶晗靠在了门牌边的墙上,哈着气,静静地等待。 他在等谁? 千木溪慢慢地出来,缓缓地走过去。叶晗听见了,便抬起了头。 “你怎么在这里?” 千木溪笑着问。 “哦,吃完晚饭,来散散步。”叶晗回答。 “是嘛。”说着,千木溪把手伸进口袋,摸索了一阵。 “怎么?不进家门?”叶晗笑了。 “没带钥匙。” 千木溪回答。“你准备怎么办?”叶晗笑着问。 “我承认你这家伙笑起来很有魅力,但是,看多了,我会得心脏病的。” 千木溪调侃道。 “好吧。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叶晗正经起来。 “好。” 开灯,千木溪有些惊讶:房间里很整齐,被主人整理的井井有条,一尘不染,墙壁上贴着黑色的壁纸,挂着几个相框;酒红色的沙发托着白色的垫子,玻璃茶几下压着灰色毛绒地毯…… “挺不错的。” 千木溪评价。 “谢谢。要喝什么?”叶晗问。 “随意。”千木溪说。 叶晗端上了一杯果汁,说:“我家饮料不多,见谅。” “谢谢,我喜欢果汁的。” “你家人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叶晗坐下来问。 “嗯。”千木溪喝了一口果汁,她还不想说出真相。 “你家有几个人啊?” “我家?就我跟我外公啊。” “你外公有工作?”叶晗问。 “嗯,老师。” 千木溪低下了头。 “那……你的父母……” “一出生就去世了。” “哦…………” “你呢?”千木溪问。 “我啊……就我跟我爸欸……” “你爸很忙哦?” “嗯,经常出差。” “那你就一个人在家喽?” “有的时候跟朋友出去玩玩吧。”叶晗回答。 空气渐渐凝结,只有电视里的音乐在缓缓地响着。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千木溪看了看手表,起身。 “我送你。”叶晗也站起来。 “不用了,被我家人看到不太好。再见了。” 千木溪微笑着告别。 “好,路上小心。”叶晗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 千木溪看见叶晗把头探了回去,便从自家小院走出来,往巴士站跑去。 要不是没带钥匙,我才不会回那个地方。千木溪想。 12月了,街上还有白色的雪,踩在上面,软软松松的,很舒服。千木溪出了弄堂,脚步便慢了下来。 雪夜,很安静,很诡异。 终于上了末班车,千木溪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这班车上人很少,只有一位老阿姨坐在前面,还有售票员和司机。 “小姑娘,这么晚还不回家啊?”前面的老阿姨转头来管闲事。 “这不正在路上吗。” 千木溪看着窗外,回答。“现在天冷了,早点回家,一姑娘那么晚在外面不安全。”说着,老阿姨又转过去和售票员搭起讪来。 千木溪的心酸酸的。 外婆,外公,妈妈。我想你们。 一进家门,千木溪立马溜进了房间,不想看到讨厌的人。外面渐渐传来了讨论的声音,千木溪靠近门,听着外面的动静。 “想买那套房子?好的好的。什么时候碰面?嗯,今晚9点,好,就这样。”父亲好像在打电话,房子?父亲还有房子吗? 千木溪使劲用手搓了搓脸,算了算了,不管了,睡觉吧。明天带好钥匙去木函街住。 “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他说。 千木溪觉得自己的头一阵晕眩,“你是……”无论怎么看,都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他是谁? “做我的女朋友。”说着,他拉起千木溪的手,到处的跑。 “等等!”千木溪一下挣脱了他的手。“你到底是谁?” “你不知道吗?”他把脸凑近了千木溪,可是千木溪还是看不清楚他是谁。 “你不知道吗?我是……” 我是…… 是谁?千木溪醒了过来。 看了看手表,6:30。 拉开了窗帘,千木溪发现昨晚又下雪了,地上厚厚的一层,白花花的。她穿起外套,轻轻打开了门。 金碧辉煌的客厅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千木溪轻轻地穿上鞋,就往门外溜去。想必,他们也很希望我离开吧。千木溪边往下跑,便想。 雪一定下的很大,地上像一层厚厚的棉被盖着,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这样的景色,有多久没有看到过了? 韩爱林,如果是你,会有这样短暂的快乐吗?你还会快乐吗? ——千木溪 乘着公交车来到了木函街,远远就看见有人在搬家,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指挥着搬家公司的小伙子们把东西都搬出来。 千木溪走进,奇怪了!明明是自己的家,怎么是他在往外搬东西? 该不会是—— “昨天,老千把房子卖给我了。”他说。 真的是父亲。他什么意思? 千木溪看着中年男人手中的合同,呆呆的看着小伙子们把东西办完,呆呆的看着他们远去,呆呆的站在原地。 突然的不可思议! 怎么办?原来的家,就这样被卖了。 千木溪冷笑了几声,好啊,千柯祺,算你狠! 现在,我该去哪里? 溜出了那个金碧辉煌的地方,原来的家被买走,现在该去哪里? 我恨你,千柯祺。 千木溪失望的回到家,这时,父亲起床了。 “你阿姨在医院,快分娩了,我去下医院。”说着,父亲就穿上鞋。 “为什么要把老房子卖掉?” 千木溪质问。 “哼。”父亲冷冷的哼了一声,“现在我是你的监护人,我有权利来保管你的财产,你去告也没用的。”说完,就重重地关上了门。 失去了,就真的失去了。 外公,外婆,妈妈,我想你们。 【穿梭时间的画面的钟 从反方向开始移动】 “喂?” “木溪,是我。”韩爱林。 “干什么?” “去不去游乐园?” “和谁啊。” “我,还有林洛。” “我不去了。” “为什么?” “我不想当电灯泡。” “没关系啊,你可以请他。” “谁啊。” “那天见到的保镖啊。” “神经啊你。” “请嘛~~~这个周日太无聊了,刚考完试又没什么作业,请嘛~~~” “万一他没空呢?” “你怎么知道嗒?再说,邀请人是你,他肯定会来的。” “不要啦!我很忙的。” “有什么可忙的?不管,你就得来嘛!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什么日子?你说说。” “秘密,秘密啊!你来了就知道了,如果再带上保镖的话,更好!” “不要嘛!” “切,别以为我韩爱林什么都不会,呵呵,我不久之前刚搞到保镖的电话号码,已经联系好了,你不来,我可有生命危险啊!!!” “韩爱林,你太过分了。” 最终,千木溪还是答应了,因为她不想和父亲待在一起,只能选择了伙伴。 “木溪!我就知道你会来的!”韩爱林迎了上来。 一边的林洛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便和叶晗聊了起来。 “神经啊你。你真的把他请来了!” 千木溪惊讶的很。 “呵呵。” 这个周日,绝对的倒霉。 “韩爱林怎么知道你的手机号?” 千木溪问。 “嗯……她来找过我的嘛……”叶晗微笑着。 “欸!千木溪,你再这样不识好歹,下次我就请黄子涵来咯!”韩爱林有些生气了。 说道黄子涵,千木溪的心里有些抽痛。 千木溪冷冷地转过头去。 另外三个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往前走,叶晗原本微笑的脸慢慢僵硬了。 摩天轮。 “我要坐这个!”说着,韩爱林就往摩天轮跑去。 “这样,我和韩爱林坐,叶晗,你和千木溪坐吧。”说着,林洛也飘走了。 “一对白痴。”千木溪心里骂道。 摩天轮慢慢地转起来,每个格子里,都坐满了两个人。 “知道吗?两个人看摩天轮是幸福,一个人看是孤独。”叶晗说。 “上去吗?”千木溪微笑。 千木溪坐在格子里,对面的是叶晗,她看见韩爱林坐在旁边的格子里。当韩爱林的格子到达了最顶端,“知道吗?如果一对情侣所坐的格子到达最顶端的时候接吻,他们的感情,会永恒。” 千木溪说。 叶晗把目光从千木溪身上转到了韩爱林的格子里,四片薄薄的嘴唇,紧紧贴在一起。 “我不知道欸。”叶晗笑了笑。 “那你想吻我吗?” 千木溪轻轻的问。 空气渐渐凝结,回荡着千木溪刚才的话语。 “你,想吻我吗?” 黑暗中,他们的格子渐渐到达最顶端,一颗头凑近了另一颗头。 几秒前,一个浅浅的吻。 几秒后,两个人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到原处,静静地看着窗外,格子里,开始散发出寂静的气息。 第五章 消失的温度计 那个女人生了,是一个男孩。 父亲把他的名字起为:千羽鸿。 因为是剖腹产,所以还要在医院安顿一个月,这几天,家里很清静。 看见女人产后有些发福的脸色,千木溪知道:她将被遗忘。那个女人有着一根定海神针:一个男孩。 父亲就喜欢男孩。 千木溪冷笑,但她无法离开,因为还没到18岁,没有身份证,哪里都去不了,哪里都无法生存。 温度计上,-1°。 “你知道吗?现在黄子涵天天盯着你保镖呢。”中午午休,韩爱林一回教室就往千木溪的座位跑。 “第一,人家不是我保镖,他的名字叫叶晗。第二,黄子涵不关我的事。” 千木溪翻了一页书,眼睛始终停在单词上。 “欸!黄子涵现在不打林洛,一直缠着那个叫啥,叶什么的?” “为什么?”千木溪终于把目光定在了韩爱林身上。 “林洛上次看见你们在摩天轮里……嘿嘿……然后他又不想再被黄子涵揍,就……告诉他了……” “你怎么不劝劝他!这样叶晗会有生命危险的!!!” 千木溪急的站了起来。 “我……我是他说完后……才知道的……” “不好了不好了!黄子涵在外面打一个二年级的!!!”班里的大喇叭冲了进来,急急忙忙的叫道。 千木溪急忙跑出去,走廊上急凑地脚步声一直响着。 “再叫你抢老子女朋友!!!他妈的存心找打!!!”墙壁那里传来残暴的拍打声和黄子涵的咒骂。 千木溪跑到跟前,黄子涵的打架技术真的不是一般高,连高年级的都能打的头破血流。 黄子涵看见面前的千木溪,便停了手。 千木溪冷冷的拽住黄子涵校服的领带,咬牙切齿出几个字:“如果下次我看见你再这样,我会让你更美丽!” 说完,千木溪扶起坐在地上的叶晗,往卫生室走去。 “没事,我可以自己走。”叶晗轻轻挣脱了千木溪,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他干嘛要打你?”千木溪问。 “不知道诶,我下楼看见林洛在和他说话,想和林洛打个招呼,没想到他就给了我一拳,我还没反应过来,又给了我一拳,呵呵。对了,他和你什么关系啊,怎么一看见你,就不打了?” “不认识。”千木溪冷冷的说。 叶晗没再说话。 卫生室。 “还好没伤到骨头,注意伤口的清洁,不要感染了。” “谢谢。”叶晗和千木溪走出卫生室,“你这样你爸会问吗?” 千木溪问。 “就说我掉水沟里了呗。” “对不起。” “好了,没事,我先去上课了,再见。”叶晗向千木溪挥挥手,就离开了。 千木溪的脚步开始变快,上课的钟声很早就响了,可是渐渐地,脚步开始变慢,最后停了下来。 “他和你是什么关系?”黄子涵问。 “普通关系。”千木溪直截了当。 “……”黄子涵有些失望。 “怎么了,有意见?” 千木溪轻轻一笑。 千木溪等不及黄子涵的沉默,便匆匆离开了。 这样霸道的你,也会伤心吗?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再让你伤害更多无辜的人。 “对不起,我迟到了。”千木溪在教室门口点了下头,老师让她进去。下面传来阵阵的议论声,还有几个白痴在吹口哨。 老师拍了拍桌子,班级立刻安静下来,她又看了看千木溪,便又开始板书。 一张纸条传遍了整个班,最后传到了千木溪手上。 千木溪打开一看,上面是韩爱林的字迹: 发生了什么事? 千木溪把纸条扔在一边,继续认真的听讲。 一下课,韩爱林风风火火地跑到千木溪身边:“你他妈的啥意思!你要急死我啊!!!” “没发生什么,就是叶晗被打了而已。” “是黄子涵?” “嗯。” “这小子太不知好歹了!” “下节课是什么?” “啊?化学。” “这家伙本来就这样,算了。”说着,千木溪背起书包。 “你干什么?还没放学欸。”韩爱林有些惊讶。 “逃,课。”千木溪一字一句的说。 “啊?” “干嘛?你想去啊?” “不!我都说了要好好学习,为了林洛,加油!” “切。” “叮。”电梯门打开了,千木溪又跑了一层楼,来到了天台。 黑色外套被脱下来,千木溪拿在手上,坐在了一边的长板凳上。 看着城市,看着城市的节奏。 眼泪,渐渐地留下来。 这个世界,有几个人现在在流泪? “你?”后面的声音。 千木溪回头一看,“叶晗。” “我都不相信你会逃课诶。”说着,叶晗坐到千木溪身边。 “你也不是逃课了吗?” “后面都是我没兴趣的课。我这人很怪,平时成绩不怎样,可一到考试就会超常发挥,渐渐,老师也就不追究我逃课了。” “嗯。” “高一是培养文理兴趣的一年,会比较轻松。” “嗯。” “你哭了?”叶晗这才察觉到千木溪眼睛旁边的水迹。 “没有。” “有什么事,就说吧。” “没什么,你是文班还是理班的?”千木溪打岔问道。 “理班。文科挺枯燥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老是遇见你,也不知道前个星期摩天轮里发生的是怎么回事,我不想太累。”千木溪站起来。 “做朋友吧。”说着,叶晗也站起来。 “好。”千木溪爬上栏杆,上了顶楼的瞭望台。 站在这里,看得更高、更远,风也越来越大。风轻轻吹着,轻抚千木溪的脸颊,天已经有些黑下来,城市华灯初上。 “你也不上晚自习?”千木溪突然问。 “不上。” “那我也不上了。” “你要回家了?”叶晗问。 “没,我还要在外面吃饭呢。”千木溪披上外套。 “我请你?” “吃什么?” “烤肉?” “好。” 坐在烟熏火燎的店里,千木溪没有说一句话。 “哎呦呦呦!!!!木溪,你在这里啊!!!”韩爱林突然出现,后面跟着林洛。 叶晗朝两人微笑了一下,“哎~”千木溪白了两个人一眼,把快烤焦的鸡翅塞进嘴里。 韩爱林有些得意的一屁股坐到千木溪旁边,“小姐,又没有打扰你的约会?” “我们没有在约会。”千木溪说。 “那……我们坐你旁边喽。”韩爱林把林洛拉到叶晗身边摁下去,又回到千木溪身边。 “随意。”叶晗说。 “今天是12月31日,要不等会咱们去倒计时?”韩爱林问。 “今天不上晚自习吗?”林洛问。 “本来我们就是翻墙翻出来的,再说明天是周六,去嘛去嘛!!!” “好啊。”叶晗说。 “我随便。”千木溪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电量不足”,随后就暗屏了。 “好!那在这之前我们先填饱肚子!!!”说着,韩爱林就从千木溪碗里夹走一块烤肉。 “谁埋单?”千木溪问。 “aa!”韩爱林嘴里都是食物,含糊不清地说。 “木溪(爱林)你的那份我帮你付吧。”叶晗和林洛异口同声的说。“好!!!洛洛,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韩爱林边吃边说。 “呵。”千木溪冷笑一声。 城市的灯光亮起来,街上的人很多,一番热闹景象。 当韩爱林带着三人来到钟楼前,已经是十点多了,但广场上已经挤满了人,四人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我最讨厌人多了。”千木溪冷冷的嘀咕。 “人多热闹啊!”林洛说。当然,是为了韩爱林,他早就被挤扁了。 几个人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此时,钟楼上指示:11:59:01。 周围已经有群人开始倒数,吵吵闹闹拥拥挤挤人山人海,都是些年轻人。偶尔能瞄到几对老奶奶老爷爷,都是来凑凑热闹。 11:59:50。 10—— 这个世界,还有欢乐的地方。 9—— 我的快乐,在哪里? 8—— 韩爱林,你好幸福。我嫉妒你。 7—— 可我下不了手。 6—— 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5—— 叶晗,我们这生只能擦肩而过。 4—— 谢谢你喜欢我,照顾我,在我不高兴的时候安慰我。 3—— 许个愿望,会成真吗? 2—— 流星雨,能一起看吗? 1—— 许一个吧,藏在自己心里,永远。 大屏幕上闪现出“新年快乐”的字样,周围的人都欢呼起来。 这里,没有我的立足之地。 她苍茫地离开,没有人注意。 一只手拉住了另一只手。 “你去哪里?”叶晗问。 “这里太吵,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千木溪低下头,刘海遮住了眼睛,甩开他,径直走去。 一片树林。 雪很厚,很白,看起来很凄凉。千木溪走进去,不知是谁,在雪地上用雪堆了一只兔子,十分可爱。 晚上的星星很美,千木溪清楚地看到了北斗七星。 全部离开我吧,我一个都不想见。 刚才的愿望。 但是千木溪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朋友,她才会有些许的欣慰,仅仅只有一些,也足够了。 一进门,房里就传来婴儿的哭泣。父亲从房里走出来:“你猪啊!走路走那么响!!!想吓死鸿鸿啊!!!滚回你的房间去!!!” 千木溪冷冷的看了父亲一眼,便进了房间。 原来,我早已被遗忘,早已化为被遗忘的漂流瓶,早已,从你爱的记忆中,消失在那一端,永远不会再挽回。 窗外的雪,还在下,没有停。 光明使我们看见许多东西,也使我们看不见许多东西。假如没有黑夜,我们便看不到闪亮的星辰。 在这城市最高的一幢大楼顶上,他静静地坐着,看着繁华的夜市,手机屏幕上一直在拨一个号码。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一个冰冷的女声回响着。 突然,门打开了。有人上了天台。 他回过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第六章 寻找风的记忆 “你那天晚上怎么先溜了?太不讲义气了。”韩爱林手捧一杯奶茶,坐在千木溪旁边。 “有急事。“千木溪翻了一页杂志。 “你事儿还挺多的。“ “呵。“ “咦?这几天怎么没看见你老公?“ “谁啊?“ “那个叶什么来着的?“ “叶什么来着?“ “不管了,反正这几天没看见他欸,出操也没影儿。“ “你干嘛这么关心人家?“ “怎么?吃醋啊?“ “没有。“ “继续!“ “继续什么?“ “装啊!!!“ “神经。“说着,千木溪拿起杯子,到开水机前冲了一杯咖啡。 “你又逃了体育课?“韩爱林问。 “不舒服。“ “你开学以来没几次出去过欸!“ “你也不是一样嘛?“ 韩爱林闭上了嘴。 好像最近真的没怎么见到过他。千木溪心中闪过着一丝想法,但又很快忘记了它。 “千木溪,回答一下这道题。“历史老师用教鞭指了指黑板上的题目,严肃地说。 千木溪缓缓站起来,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课堂上。 “林洛,林洛。“底下有些同学开始起劲。 “韩爱林。“老师点到了韩爱林的名字。 “应该是老子。他倡导自然无为,反对以礼、法治国。“韩爱林回答。 “很好,请坐。“老师点了点头,又把目光转向站在旁边的千木溪,”下课来我办公室。“ 千木溪知道,这老师不会轻易放过她,因为,这位老师就是易延珊的母亲,跟千木溪说话总会有火药味,动不动就罚她抄书,“这位历史老师变态也变得太可爱了。“韩爱林这样说。 历史课继续,可是隔壁班级的动静特别大,以至于老师也忍不住瞄了瞄隔壁。班里的大喇叭趁机也探出头去偷看了几眼。 “黄子涵被警察带走了!!!“他激动地说道。 黄子涵?为什么又和警察扯上了关系?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课,韩爱林一溜烟的跑到外面,在和其它人讨论着什么,千木溪倒吸了一口凉气,历史老师在办公室等着她,只能先去听“演讲“了。 “好像又惹事了!“ “是啊是啊,听说把一个二年级的打伤了,现在躺在医院还没醒嘞!“ “为什么要打啊?“ “不知道,反正这家伙不打人,手痒痒。“ 千木溪穿过这些议论纷纷的人群,却听得很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千木溪,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老师狠狠地拍了拍桌面,千木溪自己觉得没什么,只是有些可怜被拍到的桌子。 “历史不学好,你就上不了好的大学!你等着做乞丐吧你!!!“ “你考不上大学,你就找不到好的工作;找不到好的工作,你就没有好的薪水……” “你什么时候才能乖一些……” “像你们这种耍小聪明……” “好了好了,咱们快去吃午饭吧!“旁边的数学老师站了起来,帮助千木溪解围,这样的唠叨不知道听了多少遍,连从来都不会生气的数学老师都觉得烦了。 千木溪朝老师微笑了一下,便离开了办公室。 刚出办公室,韩爱林十万火急的跑到千木溪身边:“木溪!!!你知不知道黄子涵为什么会被警察带走!!!!“ “干嘛……“千木溪皱起了眉头,”管我什么事。“ “黄子涵是不管你什么事,可是那个叫叶……叶什么来着的!现在在医院欸!!!就是被他打进去的!!!喂!你去哪里!!!“ 千木溪翻过围墙,拿出手机。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只能从最近的医院找起。 不要离开我,我不想再失去什么,包括一个普通朋友。 不要离开啊!!!!! 千木溪才发现,他对于她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整个下午,千木溪连午饭都顾不上吃,在街上跑了好久。 好像老天故意跟她作对,虽然附近有几家医院,可是都没有出现“叶晗“这个名字,整个下午,人快虚脱了,可是就是没找到。 【穿梭时间的画面的钟 从反方向开始移动】 “喂?“ “木溪!我知道那家伙在那个医院了!“韩爱林的声音。 “哪里?“ “**路**号**医院,二年级的学姐告诉我的!“ “谢谢。“千木溪立马挂了电话。 但愿你能平安无事。 当千木溪到达这个医院时,已经是傍晚5点多了,白色的墙上,“肃静“二字醒目而庄严。 “叶晗?怎么,你是他家属?“护士翻了翻登记册,问道。 “他是我哥。“千木溪回答。 她不得已撒了谎,因为医院不是随便让不认识的人探望的。 重症监护室。 千木溪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把脸埋在怀里。她走上前,“您好,请问这里是叶晗的病房吗?” 那个男人抬起头来,眼睛里都是血丝,用沙哑的嗓音说道:“是。你是……” “他朋友。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没醒呢。不知道他怎么了,被一个一年级的打得这么惨!现在都变成植物人了!!!”说着,那个男人留下了眼泪。 植物人。 千木溪知道,一定是黄子涵干的。 他什么时候才会醒? 透过玻璃,千木溪清楚地看到,里面那个男孩几乎全身都缠着绷带,静静地躺在那里。 黄子涵,一定要他死才开心? 现在,你已经得逞了。 叶晗,快点醒,要看见我。 “吱——”陈旧的铁门被警察拉开,带进来的,是穿着狱服的黄子涵,他很惊讶地看着千木溪,又惭愧的低下了头。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铁门。 看守所的气氛永远是寂静的,像死一样寂静。 “你怎么来了?”黄子涵问。 “最近如何。” “还好。” “为什么要这样?” “……” 空气渐渐凝结,黄子涵把头低的更低了。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吗?”黄子涵问。 “你认为呢?为什么要去伤害无辜?他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昏迷不醒!可你却像没事儿的,坐在这里跟我说话!”千木溪有些激动。 “对不起。” “只有对不起吗?能让他醒来叫我说多少都没关系。” “你喜欢他吗?”黄子涵问。 “怎么?想再去刺杀他?”千木溪反问。 “喜欢还是不喜欢?” “你要我怎样才不去伤害无辜?”千木溪问。 “做我的女人。”黄子涵说。 “为什么?!”千木溪流下了眼泪。 黄子涵欲言又止,刚想把那一句话说出口,“时间到了。”一个狱警推门进来。黄子涵被带走了。 千木溪孤独地走出少管所,对面正好走过易延珊和一个同班女生。两个人看见千木溪,连忙转过头去。 “诶哟——珊珊你知道么,听说黄子涵惹事了呢!” “呵呵!想不到某某人连二年级的帅哥都能勾引到啊!!佩服哦~~~” “你知道不?黄子涵也给那个狐狸精搞得晕头转向的,把那个二年级的打成植物人了!现在在医院躺着呢!!!” “啧啧啧啧啧啧啧……” 正在两人聊得正欢时,千木溪站在了她们的面前,两人赶紧住了嘴。 “你们聊得挺开心的嘛,什么事情啊?我倒也想听听。”千木溪微笑着说。 “你……”易延珊的脸色开始难看,“我们聊我们的,关你什么事。” “呵呵,是么。那,就请某个大喇叭声音轻点,现在可是提倡绿色出行,可别变成噪音污染了,别扰民哈!!!”说完,千木溪扬长而去。 “你说谁大喇叭!!!”易延珊大喊,想上去,又被同班女生拦住,“好了好了,她可野蛮了!到时候打到你,你会疼的!!!我也会心疼的!!!” “千木溪,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人。连二年级的帅哥都会为你受伤!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自己就是个罪人!”易延珊说。 千木溪使劲往前跑,装作没有听到。可是,她的心很痛。 我会等着你,直到你醒来为止。 此时的她,齐肩短发,还是那样瘦瘦的。 鼻子酸酸的,总觉得眼睛里有某种液体在涌动,胸口隐隐作痛,要流眼泪了?千木溪,你不能这么没出息! 突然,千木溪的脚步停下来。 就是这里。两个人的秘密。 “叮。”电梯门打开,千木溪走出去,通往天台的门上,有着醒目、已经干掉的血迹。 她打开那扇惊悚人心的门,径直走进去。 1月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但还有几丝凉意。蔚蓝色的天空,看不见一朵云,也没有鸟飞过,显得格外安静。 千木溪走近,看见窗台边的血迹,那格外鲜艳的颜色一刻刻印在千木溪的心里,不知道叶晗是怎么被送进医院的。 她发现,后面有一个机壳透着金色的阳光,她渐渐走近,捡起来。 那是一部手机。 开机,屏幕上竟然是自己的照片。 看旁边的景物,好像是很久以前去游乐场时偷拍的,画面中,还有韩爱林和林洛的身影。 千木溪的手颤抖了一下。 毫无疑问,这是叶晗的手机。 通话记录显示,那天晚上打了52通电话,但都没接通,看了号码,千木溪才知道,这是自己的手机号码。碰巧那天晚上,手机没电了。 她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 如果当时手机有电的话,就能及时发现他了。 如果及时发现了他,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他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就不会让这么多人伤心了。 如果…… …… 只有如果,一切已经发生,无法阻拦。 千木溪回到医院,看见叶晗的父亲孤独地坐在那里,便买了一些食物来到跟前,“伯父,吃点东西吧。我相信叶晗他会醒来的。” 叶父抬起头,眼里都是血丝,“谢谢。其实小晗从来不用我管,什么事都是他自己做,他妈妈很早就去世了,我一直在外面奔波,平时不怎么关心他,谢谢你,有你们照顾他我就很安心了。” 千木溪微笑着坐在旁边,看着病房里的男孩。 “他对我们都很友好的。” “可我就是想不通,小晗从来不会惹是生非,为什么那个黄子涵就要这样打他!”叶父恨恨地说。 千木溪没再说话,她知道,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木溪,快来啊!”叶晗拉着她的手,往海边跑。 “等等,慢一点!”千木溪微笑着跟着他跑。 “就是这里。”他停下来,静静望着浩瀚的大海。 “很漂亮。”千木溪微笑着评价。 突然,握住千木溪手的叶晗不见了,“叶晗?叶晗!”千木溪焦急的寻找他,“你不能走啊!你在哪里?快回答我!不要离开我啊!不要离开我!” 千木溪猛地从梦中醒来,“呼……呼……”还好只是梦。千木溪坐起来,发现枕头湿了一大片。 看看旁边病床上的叶晗,他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 “你醒了?”叶父走进来,“昨天晚上,你累得不行了,正好这病房还有一张床,就先让你睡这里了。对了,你快回家吧,这样父母会着急的。” 家?我没有家,那一串地址上,只是一幢房子。 千木溪勉强地微笑,“知道了,再见。如果叶晗醒来了,请及时通知我。” 回到家,看见父亲很严肃的坐在沙发上。“千木溪,你还知道回来。”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这么多天你都到哪儿去野了!听说你怂恿一个男生打伤人了!你他妈的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心!你已经16岁了!” 千木溪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看见冷冷的父亲,看见一边产后有些发福在看好戏的女人,看见对面房间里在睡午觉的婴儿。 在这个家,我是多余的。 “好了好了,老公,别生气了,注意着点儿身子,可别生病了……”女人心疼的说道。 “我也不想多管她,好了好了,千木溪,滚回你的房间去!下次再闯祸,老子毙了你!”看见女人发话了,父亲的语气顿时缓和起来。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千木溪就这样走一步算一步,有时遇到自己不喜欢的课,就会拉上韩爱林逃课,翻过墙到小店去吃麻辣烫;每天放学都到医院照顾还未醒来的叶晗;看到黄子涵仍然以无视他的态度;女人欺负自己时,她总给予适宜的还击,虽然会被父亲拳脚相加…… 五个月后。 “等会儿历史课上要默什么?”千木溪问。 “上节课的笔记。”韩爱林抬起头看着千木溪说。 “上节课有笔记?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是拉着我逃课了吗?我还是借了林洛抄的呢。“ “那快点借我!“ “叶晗还没醒么?”韩爱林问。 “嗯,还在医院。”千木溪边抄边回答。 “黄子涵的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 “不知道。” “哎。千木溪你还真的让黄子涵为你着迷了。”韩爱林叹了口气。 “还有事么?” “好吧……说重点,这次考完试后,下个学期就要分班了,你读文科还是理科?”韩爱林问。 “你呢?” “林洛想读理科,我想和他一起读。你要不要一起来?” “不了,我读文科。” “为什么?!”韩爱林很惊讶。 “我喜欢文科。”千木溪回答。 “啊?!那……那我也读文科吧……” “你不是要跟着林洛读吗?” “可是我舍不下你啊。” “我又不是转学,还是会见到的!不要因为我放弃你喜欢的,你读理科吧。” “哦……哦……好吧……谢谢你,木溪。”韩爱林微笑着。 第七章 寂寞浅行 这天下午,千木溪来到叶晗的病房,叶父继续去奔波了,病房里只有叶晗一个人孤零零地沉睡着。 病房外的走廊上很安静,下午3点,探望的人还很少,只有几个小护士轻轻地走动查看情况。 千木溪每天来都要给叶晗按摩,“叶晗,我过得很好,韩爱林正下着决心要好好考试,和林洛读同一个重点班,我还是比较喜欢文科,所以,我已经把文理志愿表填好交上去了。你放心,我会好好考的。“ 他只是静静地任千木溪摆布,安详地闭着眼睛。 “你啊,别再睡了,本来很瘦的,现在都有点肥肥的,还要我每天过来,快点醒来,我们就能一起去学校了。“ “是不是我太罗嗦了?好好休息,到时候生了其它的病,就更麻烦了。“ …… 不久,叶父回来了,接替了千木溪照顾的工作,时间已经不早了,路上下班的人很多,公交车上人多的快把千木溪挤扁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够容纳自己的角落,插上mp3的耳机,千木溪便安静地看着车窗外面。 夕阳很红,很温暖,有几丝光线照在千木溪头上,略微有些刺眼,使人眉心一阵发酸。千木溪皱了皱眉头,稍稍眯了下眼睛。 “千木溪。“后面的一个声音。 她转过头,看见一个令她头大的角色——黄子涵。 “你怎么会在这里?“千木溪问。 “审判结果下来了。我爸透了点关系,少管所我是不用去了,但是要赔好多钱呢。“他微笑着说,脸上有着少见的温柔。 “这好像和我没关系吧。“千木溪转回头,微笑着回答。 黄子涵的笑容僵硬了,“他和你没有关系吗?“ “普通朋友而已。“千木溪回答。 “对不起。“ “现在说对不起已经没用了。“ “……“ “我下车了,请你不要多想,也不要去伤害无辜,谢谢。“ 千木溪好不容易挤下了车,往家里跑。 看见街边的一家咖啡馆,不禁勾起了与他的记忆。 那天在一起喝咖啡时,突然外面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哨声。紧接着,从这条大街的许多安静的店铺里,从原本是静悄悄的树阴下,从一些小小的巷子里,甚至从一些停着的车子里,眨眼间涌出——不,准确说是闪出许许多多的男生女生,其中还有不少看来大约有二十七八岁,显然并非学生的人。 大白天的,他们在干什么呀? 只见他们手忙脚乱地,快速地从各自的背包里或手提袋里,翻出一件件酒红色的t恤衫,飞快地套在自己身上。 还有一些人几乎是以更快的速度脱掉了身上的外套,露出了里面早已穿好的同样的t恤。 “天哪!‘快闪族’!”韩爱林隔着玻璃窗,惊喜地叫道,“我们遇见‘快闪族’了耶!” 只听见外面又一声响亮的哨响之后,“啪!啪!啪啪啪!……”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突然冒出了大约几百人吧!——便开始有节奏地击着掌。他们一边击掌一边集中,掌声很快就走向一致了。 几遍之后,击掌声忽然戛然而止。只见他们又同时将双手举过头顶,做出一个“鄙视你”的手势,然后齐声喊道:“我—不—喜—欢!” 话音刚落,他们就“哗”的一下,像喷泉里落下的水花一样四处散开了。 还没等大街上的行人以及从各家店铺里探出头来的局外人反应过来,这些人便散的无影无踪了,好像瞬间从人们的眼前蒸发了一样,真的是来去比风还要快。 叶晗、林洛在窗户边看傻了眼。 林洛说:“搞什么啊。真是莫名其妙!叶晗,你刚才听见他们说的是‘我—不—喜—欢’,对不对?” “没错啊。” “他们到底不喜欢什么啊?”林洛觉得匪夷所思。 “不知道,这种sh mob通常都是通过lnte召集起许多互不认识的人,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快速完成设计好的搞怪行动,然后像闪电一样分散消失。你们不晓得吧?我表哥以前也是‘快闪族’。”叶晗说。 “呵呵,还是个‘愤青’呢。”千木溪调侃道。 “愤青?”林洛不解此意。 “就是‘愤怒青年’——对了,j?d?塞林格笔下的霍尔顿?考尔菲德式的少年,我很佩服呢。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千木溪问。 “啊~~我突然觉得自己变年轻了!”一边的韩爱林说道。 现在,千木溪站在咖啡店外面,孤零零的一个人,好久没有看到叶晗的微笑。 “如果我变成回忆,退出了这场生命,留下你坐挨哭泣,我冰冷身体,拥抱不了你……”隔壁的音像店一遍遍播放着tank的《如果我变成回忆》。 叶晗,你不可以离开我,快些醒来,我一直等着你。 你,绝不能变成我的回忆。 深夜。 一丝光亮照亮了我的眼睛。好不容易睁开眼,才发现周围黑乎乎的一片。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慢慢的爬起来,发现我的父亲睡在另一张床上,就在我的旁边,我才恍然大悟:这里是医院。 梦里,总会梦见一个女孩,她对我很好,帮我按摩,跟我说话,我想回答她,可是张不开嘴。 我要找到她,她一定在这里。 突然,头开始剧烈地疼起来,眼前清晰的景象在一瞬间变的模糊起来,他又晕倒了,安详地睡在了父亲的床边。 第二天早上,这个十分严峻的日子。 雪舞高级中学高一的文理分科考试开始了。全高一的1000多名学生在考试铃打响后,整幢教学楼就只剩下铅笔划过纸张的“刷刷”声,这让千木溪不禁想起了中考时候的画面。 雪舞高级中学离市中心很远,所以听不到街上的汽车声人声自行车刹车声喇叭声,马路上安静地很,偶尔会有几辆孤独的轿车开过,但也没有太响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千木溪用铅笔填完了文科考试答题卡的最后一小题。她松了一口气,又拿起卷子看了几眼,便走上去交了答题纸,收起包就离开了。 出教室门,发现对面已经考完理科的韩爱林和林洛走过来。 “好巧。”林洛向千木溪笑了一下。 “哎……搞了半天,你还是考文科了,我还是考理科了。”韩爱林很惋惜地看着千木溪,叹了一口气。 “呵,是么。反正文科理科都要考英语。”千木溪打开了手机,一开手机便吓了一大跳:34个未接来电,21条短信,都是叶父的手机发来的。 大致看了看短信内容,“对不起,韩爱林,我现在有点急事,先走了,到时候再联系!”说完,千木溪就飞快地跑下了教学楼。 十万火急地赶到医院,手术室门前,千木溪看见坐在一边的叶父,便走上去了,“伯父,我来了,前面在考试,不能开手机。叶晗他醒了?” 叶父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千木溪,说:“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发现他睡在我的床边,说明他昨天夜里肯定醒过,好不容易把他给摇醒了,结果又昏了过去,现在还在手术室,已经进去两小时了。哎……” 千木溪在旁边坐下来,静静地等待着。 叶晗,你一定不能有事。 他的容貌和笑脸深深地印在千木溪的心里。 “作业本被涂了?” “芙蓉大姐新买了一面镜子……”“最后镜子说:‘买来之前我是面普通镜,被你买了后就是照妖镜。’”“切,那些人没眼光,没看见你的内在美。” “就说我掉水沟里了呗。” …… 他曾经说过的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时间,正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术台上,一群医生围着一个昏迷的男孩,忙碌着,而那个男孩,一直紧皱着眉头。 繁忙的夜市,韩爱林和林洛坐在一个露天小饭馆的座位上,韩爱林一口接着一口地吃菜,“林洛,你说……叶晗会醒过来么?” “嗯?”林洛抬起头,看着韩爱林,“千木溪这么照顾他,一定能醒来的,放心,老天不会亏待他们。” “可是,自从木溪搬到父亲家后,我就觉得她不对劲,有几次我想问,都给她打断了,放学也不等我,并没有和叶晗在一起,神秘的很。” “她的事情我也不太了解,不过,我看得出,她心里还是有你这个朋友的,也许有说不出的苦衷。她是一个很坚强倔强的人,会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让我们知道,放心好啦。” “欸……”韩爱林有些不解地喝了一口果汁,“对了,我听几个女生说,黄子涵好像在吸毒。” 林洛拿着筷子的手僵住,难以置信地看着韩爱林,“吸毒?呵,怎么可能,那家伙再邪恶也不会沾上这东西。” “但愿这不是真的吧……”韩爱林夹起一块鱼肉,塞进了嘴里。 六月的一片花瓣落下来,落到了窗前。 “呼……呼……”一个男孩痛苦地抓住床沿,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从体内窜上来,他想忍,却忍不住。 还记得三小时前的对话: “还要货?你上次的债还没还清呢!想占老子便宜?再回去学个200年!” “……对……对不起……我过段时间……就还……你……你先帮我记在账上……但是……可不可以快点送过来……我……我不行了……” 男孩再也忍不住,抓起远处的一个包裹,发了疯似地拆开来,镜子中,只见男孩撒了一些东西在纸上,然后在床边深深低下了头…… 过了那番风雨,他颤抖着拿起包裹被拆开的包装纸,上面用不知什么红色的液体写着: 8万如果再不赶快交,下一次涂在上面的就是你的血! 他冷笑一声,一头栽在床上,倒头就睡了过去。 梦中,他清楚地回忆。 那天晚上,他陪着同班的几个男生去酒吧,一踏进这家酒吧,他就被灯红酒绿的世界所震惊,一群群人在欢快的乐曲中,自娱自乐地跳起舞来。他们就像被罪恶俘虏的灵魂,悲惨而无知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跟着男生们进了一个大包间,这些人边唱歌边喝酒,不久,服务员带着一包东西走进来,那是好像白色粉末状的物体。 “这是最新的,一用就上瘾,试试?”一边的一个男生对他说。 “呃……我就不用……欸!你干什……”话音未落,那个男生就摁下他的头,深深地吸食下这些东西。 从那以后,他便染上了一个瘾——毒瘾。 “刺啦——”手术室的门被医生一把拉开,叶父和千木溪一起上前来,“医生,情况怎么样?” “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也清醒过来了,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再观察几天。”医生微笑着回答。 “真的?谢谢医生!”叶父很高兴。 他醒了。 “木溪,叶晗现在被转移到34号病房,你先去看看他吧,我出去买点水果。”叶父微笑地说。 “好。”千木溪回答。 静静地穿梭在医院的走廊上,初夏的下午,很安静,走廊上没有一个人。路过一个个病房,千木溪看见正在午睡的病人们,想必他们一定很安心,有着亲人的细心照顾,可是自己,却是被遗忘的。 很快,千木溪走到了一个病房前,停下了脚步。上面的牌子上写着:034。 千木溪的手搭上门把,轻轻地拧动,“吱——”,门开了。 坐在床上的男孩抬起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木溪。” “叶晗。”千木溪微笑着回应。 他还是没有变,对待谁都是微笑,只是手术后的他,脸色稍稍有些苍白。 “你是来看我的?”他微笑着问。 “是。”说着,千木溪在床边坐下。 “你好像瘦了很多。”他说。 “嗯。你也一样。”千木溪回答。 “最近还好吧?我好像睡了几个月,学校已经考试了?” “还好。今天早上刚考完最后一门,就赶来看你了。”千木溪回答。 “林洛他们还好么?” “嗯,他们俩报了理科,我报了文科。” “欸?”他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和他们在一起读呢。” “没事儿,反正文科理科都要考英语。” …… 不久,叶父拎着水果走进来,“小晗,醒了?要不要吃些水果?木溪也一块儿吃吧。” “爸。我现在不饿呢。”他说。 “伯父,我也不饿,我还有些事,先走了,您多陪陪叶晗,再见。”说着,千木溪就把座位让给了叶父,向叶晗微笑了一下,叶晗懂了她的意思。 她的头发过了肩膀,轻轻地随着她的气息飘动着。 “你可得好好对她呢,你昏迷的时候,她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这个我知道。” “怎么?喜欢她吗?” 他没有说话,微笑着点了点头。 “原来小晗也有喜欢的人了。”叶父微笑了。 “然后呢?他醒了?”韩爱林问。 “嗯。” “呵呵,我就说嘛,前几天林洛说得一点儿没错,叶晗他肯定会醒来的,改天有时间我和林洛去看一下他。” 千木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着。 “木溪,八卦一下,你喜不喜欢他?”韩爱林问。 “……” “……” “快说话!” “嗯……还好吧……” “那到底喜不喜欢嘛!” “……有点吧。” “嗯。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他的,你们一定能在一起。” “你啊,别八卦了,再说他也有可能不喜欢我的啊。” “不。”韩爱林突然停了下来,直视千木溪的眼睛,“他肯定喜欢你的。” 突然,旁边的一棵树发出“沙沙”的响声,一只鸟儿飞了出去。金色的阳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 一个星期后,叶晗出院了。 过了两天,雪舞高级中学的布告栏前挤满了学生,其中,上面清清楚楚地印着两行字: 千木溪,高二(j)班,历史班(重点班) 叶晗,高二(j)班,历史班(重点班) “你好像很喜欢来这里呢。”千木溪说。 “是啊。”叶晗从小天台上跳下来,头顶的太阳让人眉心一阵发酸。 “为什么要读文科?你不是对理科更感兴趣吗?” “反正文科理科都要考英语。”叶晗微笑着回答。 千木溪有些好笑,这句话,曾经是自己对他说过的。 “黄子涵最近怎么样?”叶晗突然问。 千木溪有些惊讶,“赔了一大笔钱,就把事给解决了,现在都不知道到哪里野去了。”她静静地看着叶晗,观察着他的神色。 叶晗微笑起来,“其实他也挺可怜的。”“嗯,我知道。”千木溪轻轻地回答。 “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叶晗平静地说。 一阵风吹过,千木溪的目光停留在旁边已经呈黑色的血迹发呆。 第八章 门外的蔷薇 “呼……呼……!”黄子涵再也忍不住,他的手死死抓着外套,那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抓狂般的拿起那个包裹,里面空空如也。 屋子被弄得很乱,他喘着气趴在地板上,看见床头柜上父母的照片,冷笑一声。父亲好不容易疏通关系后被黄子涵气的出了心脏病,不久便离开了人世;而不久前,黄子涵的母亲扔下了家里的一切,跟着另一个男人跑了。 父亲留下的遗产都被毒品所吞噬,现在,他已经身无分文了。 在忍受毒瘾之际,他竟然想象着千木溪能跑进来救他,安慰他,照顾他,可是,出了自己和父亲,没有其它人知道这件事。 发疯似的跑到大街上,此时的他已经被麻痹,自己做了些什么,都不知道,他已经被罪恶的灵魂所控制。 他不知道,他上街抢了几个人的包,拿了里面的钱,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要了货,他不知道,他失控地跑进银行里,拿着刀抢了很多钱。还划伤了一位小姐的脖子。 他的双眼已被罪恶蒙蔽,正在他吸食完最后一包粉时,警察破门而入逮捕了他。 一夜之间,他的名字和“光荣”事迹传遍了整个爱普市。整个爱普市的上空,都回响着警车的警笛声。 连千木溪都难以置信。 “欸欸,听说那个姓黄的又惹祸了,染上毒瘾了呢!” “真的真的?好可怕哦!还抢了别人的包。” “何止抢包!还划伤人了呢!” “就是,一看那个家伙就不是省油的灯。” “还好进了少管所,否则就要在学校害人了呢!” “像这种人,还是死了比较好,省的我们有危险。” “好像要判好几年呢。” “是啊,反正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了。” …… “听说黄子涵吸毒进了少管所。”叶晗说。 “其实他一个人,都没别的人照顾,挺可怜的。”千木溪回答。 “要不要去看看他?” 千木溪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啪!”随着金属撞击的声音,黄子涵的心凉了半截。 5年。 黄子涵知道,这已经判得很轻了,法官是父亲生前的好友,已经很给了黄子涵面子,而且还是在失控的情况下,可以减轻些罪行。 接着,他应该去的地方是——戒毒所。 千木溪和叶晗坐在黄子涵的面前,中间隔了一道铁门,三个人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开口。 “最近过得可好?”黄子涵有些嘲讽地问。“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只要你告诉我,我肯定会帮你的。可是,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一切?”令黄子涵意外的是,千木溪率先开了口。 黄子涵没有回答,眼睛始终避开千木溪的视线。 “你难道以为我千木溪是无情的人吗?身边的朋友遇到困难,我都会帮忙,你就没有把我当朋友?” “……” “好好把毒戒掉吧。” 黄子涵有些惊讶,从来没有听见千木溪说这么多话,心里有些小小的感动,可是已经晚了。 出来已经是晚上6点,有些闷热的天气使千木溪很不适,转头看向旁边的叶晗,发现他也微笑着擦汗,“很热呢。”他也转过头来。 “你很喜欢微笑呢。”千木溪无关痛痒地说了一句。 “是么?”叶晗的视线随着千木溪移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那说明你对人很友好吧。” “接下来去哪里?吃饭?”他问。 “可以。” “我请你?” “不用了,aa吧。” “好。”他回答。 千木溪提的要求叶晗都是百依百顺的,况且她本来就没提过几个。用膳地点选在一家面馆,里面的招牌菜是千木溪最爱的毛蟹年糕。 因为又和叶晗在外面瞎逛了一番,回到家,已经是9点了,弟弟千羽鸿一摇一摆地走过来,刚刚学会走路,小家伙就兴奋地到处乱跑。 千羽鸿走到千木溪面前,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盯着千木溪看。 千木溪蹲下来,不知怎么的,竟然用手抚了抚他的脑袋,这时她才发现,弟弟长大了好多。 父亲从里面走出来,一把抱起千羽鸿训斥千木溪:“这么晚回来!知不知道你弟弟现在在学步,你别挡着他路!” 女人闻声而来,白了千木溪一眼,就抱走了千羽鸿。 千羽鸿被父亲吓哭了,不停地在那里“哇哇”地哭,父亲却温柔的抱过千羽鸿细声细语地安慰他,“乖宝宝,不哭了,有爸爸在……” 千木溪使劲咬着嘴唇,以至于上唇被咬出了血丝,看来这里不需要我。她悻悻地想。 窗外的**地陪伴着冷酷的黑夜。 <**语:你是我的。 “啊——”旁边的人毒瘾发作,十分痛苦地往墙上打,使旁边的黄子涵有些害怕。 戒毒所,天天都会传来凄惨的叫声,那些被毒品俘虏的人们,痛苦地承受、挣扎着。 黄子涵感到那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也开始失控,被锁进了一个房间里,周围都是大垫子,想打就打,想抓就抓。 “啊!!!”黄子涵的喉咙里涌出一声怒吼,他模糊地意识告诉他:毒瘾再次发作了,必须忍受的痛苦就要来临。 他开始像其它人一样,癫狂地拍打、吼叫…… 戒毒所门外,冰蓝色的蔷薇开始绽放,冷漠的开放在这个如地狱般的不毛之地…… 【去不去度假?】叶晗在qq上写道。 【在哪里?】千木溪问。 【柏森度假村,超天然的。】 【怎么?那里是你们家开的?】 【我爸是这个村最大的股东,我进去玩不要钱呢。】 【你闲着?】 【可以这么说。】 【好啊。】千木溪意外的回复。 柏森村离爱普市并不远,只要坐上俩小时的大巴就能到,这个村坐落在休眠火山的脚下,那座火山300年前喷发过后,就再也没有喷发过,山石上常年覆盖着皑皑白雪,很漂亮。 下车,千木溪不禁看呆了:一个小池塘清澈透底,水草随风飘动,像姑娘在轻抚自己的秀发;不远处一片小树林,安静而祥和;远处的休眠火山,尽管是夏天,上面的雪照样洁白无瑕,厚厚的一层…… “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叶晗走到千木溪身边问。 “想不到你爸能看中这么个人间仙境。”千木溪静静地望着远处的雪山,说道。 “嗯,安心度假吧,把一切不开心的都忘记。”叶晗说。 进了度假村,到处都是草地,偶尔会看见几栋房屋,几位老奶奶欢笑着坐在一起剥豆子,还有老爷爷在挑担子,一边的几个孩子正笑嘻嘻地踢着球。 “这里的年轻人都到城里打工了,所以只剩下老人和孩子。”叶晗解释。 租了自行车,叶晗载千木溪回旅馆,夕阳出来了,橙色的光照亮整个大地,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这里真的很漂亮。”千木溪说。 “嗯,晚饭时会有很多老人孩子出来bbq,要不晚上跟他们一起bbq?”叶晗问。 “好啊。”千木溪的心情大好。 “这里的人很友好,特别是我认识的那个宾馆主人李默,上次我一个人来度假时,只有他陪我说话,请我吃好吃的,还告诉我哪里有好玩的,走的时候还叫我下次一定要来。” “你一个人来度过假?”千木溪问。 “是啊。” “干嘛不请别人?我记得你有很多朋友。” “他们都很忙呢,我还是比较喜欢一个人或者少些人,如果我叫上一个朋友,他肯定会再叫上另一个人,那另一个人还会叫上另一个,到时候都是些不认识的,万一人太多出事了,我不就要被他们家属千刀万剐?” 千木溪笑出了声,“这倒也是。” 旅馆并不大,但是很干净,房间被整理得井井有条,被子上有一股阳光晒过的味道。浴室里有一股玫瑰花香。 晚饭,两人来到旅馆前的草坪上bbq,千木溪一直安静地盯着烤架上燃烧的火焰,看它火红的舞蹈着,老板李默拿来好多生的食物,放在烤架上,同时还跟叶晗打了个招呼。 “她是谁?”李默看了看千木溪,问。 “我朋友。”叶晗回答。 “女朋友?”李默微笑着问。 “不,普通朋友。”一边的千木溪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李默看了看有些尴尬的叶晗,“是么。这里有很多好看的、好玩的,你们慢慢享受在这里的美好时光呢,像柏森雪山……”还没说完,那桌的人喊道:“阿默!再来两瓶啤酒!” 李默站起身来,有些歉意的说,“对不起,先失陪了。”便又去忙碌了。 千木溪抬头看了看叶晗,发现他的脸色稍稍有些忧伤,想必是刚才的对话。 “你的香肠要变成炭了。”她提醒了一句。 “呃……!0。0”叶晗回过神来。 周围,不多的几桌人悠闲地享受着烧烤的美味、晚风的轻拂,连说话声都很小,所以很安静。旁边坐着一个穿着像西部牛仔的男人,抱着一只吉他,咿咿呀呀的唱着些什么。 虽然只是初次见面 可是你的笑容已经 深深地印在我心里 曾经向你借过东西 你微笑着对我答应 我像一条蓝色小溪 叮叮咚地唱催眠曲 一起走小路的约定 你是否有没有忘记 可是我已经分不清 你是朋友还是爱情 啦啦啦~~~ “李默说他是个疯子,天天晚上在这里咿咿呀呀的唱,可是我觉得,他并没有疯,而且歌也唱得很好听。”叶晗微笑地看着那男人对千木溪说。 不远处,许多老老少少围着大火堆唱起歌、跳起舞来,千木溪微笑着看着他们,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十分快乐的神情,好像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们沉默寡言、冷漠排斥,想起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千木溪的心就有些痛,为什么父亲会变成这样?难道他早已不爱母亲? 千木溪冷笑了一声,也许,原本父亲就不爱母亲。 回到房间,千木溪感到有些疲倦,便想泡个澡就早些睡觉,来到浴缸前,她发现上面唯一的一个龙头上标注着:温泉水。 想不到这里还有温泉,我好像out了。她有些好笑地想。温泉水被慢慢放出来,没过多久,就充满了整个浴缸。 千木溪把头埋进水里,水中的世界很安静,只听得见上面水泡的“咕噜咕噜”声,还有,来自心灵的声音。 真得好绝望、好绝望。虽然喜欢着他,他也喜欢着我,但是,我更想看见父亲的笑容,当他向我说出他的心声时,我有些感动,可是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是酸酸的,他有着完整的父爱,可他不知道,我家是怎样的。 我想告诉他,可是。 对不起。 水中,千木溪的眼睛里又有些液体,留了出来,还未反应过来,它就被浴缸里的水吞噬了。 楼下,一株蓝色的蔷薇盛开着,紧接着,旁边的一朵小雏菊枯萎了,蓝色的蔷薇连忙把根扎在了原来雏菊的落脚处。 隔了一道墙,叶晗望着窗外发呆。 他看到了,当他向她说出来的时候,她的脸上有些激动,也有些感动,可是,为什么不接受呢? 深夜了,他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第二天早上,千木溪跟着叶晗去漂流,柏森雪山的周围,有很多清澈的湖,千木溪和叶晗坐在小皮艇上,静静地划着。叶晗知道千木溪喜欢安静的环境,便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周围的景色。 深蓝色的湖水,千木溪清楚地看见小艇的影子在阳光的衬托下,轻轻浮在水面上,岸边都是松树,远处的柏森雪山映入眼帘。 千木溪的印象中,雪山是全白色,上面永远都是覆盖着皑皑白雪,划近才看清,下面靠近湖水的五米,都是深褐色的岩石块,上面还覆盖着绿色的植物。如果这里不是人间仙境,还有哪里算得上是呢? 一阵轻风吹过,吹起千木溪的头发,原来黄子涵剪头发的痕迹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她,又是长长的黑发垂在肩上。 这里一点也不热,夏季最高温度也只有21度左右,千木溪抬起头,温暖的阳光照的人眉心一阵发酸。 叶晗慢慢地划着,任千木溪自娱自乐地欣赏着风景。 第九章 飘落的灿烂 韩爱林有些无聊的用手敲击着键盘,屏幕上一封封邮件被她打开,多半是些广告。韩爱林一边删一边粗略地阅读着上面的内容,突然,敲击着键盘的手停下来,屏幕上显示: 收到一封邮件,来自:千木溪 标题:(无标题) 内容:我出去度假,这几天不要联系我。 在韩爱林眼中,千木溪永远是很神秘、独立的人,虽然人长得还算漂亮,但是性格有些冷僻,常常对别人冷眼相待,有时连韩爱林都不理。 目光扫到书桌上自己和林洛的照片,眼泪流了下来。她抓起相框,狠狠往地上一摔,“啪”的一声。 韩爱林带着泪光望着地上幸福的碎片,我真得很喜欢你,可是,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喜欢的是她? 脑海中浮出前天林洛走之前对她说的话:“要是你能像千木溪一分,我就谢天谢地了,你总是这么自私、讨厌。” 要是你能像千木溪一分,我就谢天谢地了,你总是这么自私、讨厌。 “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当初还要向我表白?”她问。 “为了接近千木溪。” 千木溪。 我就这么差吗? 千木溪真得就比我好吗? 还记得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吗? 难道我对于你就这么不重要吗? 脑子里一串问号,都是围绕着千木溪和林洛。 此时完全不知情的千木溪和叶晗带着滑雪板来到了柏森雪山山脚。 “这里有缆车,把我们送到山顶,然后再滑下来,雪山坡很平,不太容易出事的。”叶晗说。 负责看缆车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虽然可以从他的脸颊上看到岁月的痕迹,但他的笑容很真诚。 在千木溪手忙脚乱地穿滑雪鞋时,老人悄悄地对叶晗说:“看得出,你心里有她,16年前,也有一对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来滑雪,我告诉他们,只要双方都是真心的,滑下来的时候看见一朵红玫瑰盛开在面前的话,他们的感情就会永恒。如果是黑玫瑰的话……” “黑玫瑰,会怎样?”叶晗问。 “就算他们的心在一起,也会有很多障碍阻止他们,他们始终只能做陌路人,宁愿世世擦肩而过,不愿世世纠缠于红尘。” “后来呢?他们怎么样?”叶晗问。 “就如我说的那样,他们看见一朵黑玫瑰盛开在面前,虽然很平安的下了山,虽然他们互相深爱着,但感情不会永恒,顶多只有几年。因为……”老人轻轻皱了皱眉头。 “可是,就算有几年,也已经很长了。”叶晗微笑的回答。 “祝福你和她,可以平安下山。” “谢谢您,可是。我不知道。”叶晗欲言又止。 “她是否喜欢我。”叶晗说。 “我看得出,她虽然口上不说,但心里有你。”老人微笑着打量千木溪。 “那,我……” 老人看出了叶晗的尴尬,便笑着回答:“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其实她也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没有回答。” “我应该怎么做?”叶晗虚心地问道。 “你不用直接告诉她你的心意。最好的办法,在她一个人伤心的时候出现,去安慰她,支持她,告诉她,无论她做什么决定,你都会支持。这样,她就会有安全感。更会依赖你一些。”老人回答。 “在说什么?”不远处,千木溪有些调皮地走过来,笑着问道。 “噢,等下上缆车不用穿上所有的外套,缆车里很温暖的。”老人解释。 “谢谢。”千木溪回答。 淡红色的缆车缓缓划上雪山,千木溪和叶晗安静地坐在缆车里,看着外面的景色。 “冷么?”叶晗问。 “不,这缆车的暖气开得挺足的,这里真的很美。”千木溪轻轻地回答。 “是么?只要你喜欢就好。” “听我外公说,我的父母生前也来过这里,那时候,有一个老人祝福他们。可是,幸福真的很短暂。”千木溪有些无奈,白色的雪覆盖着外面的世界。 “16年前有一个故事,发生在这座雪山上。那个时候,有一对年轻人来这里滑雪,那个老人对他们说‘只要双方都是真心的,滑下来的时候看见一朵红玫瑰盛开在面前,他们的感情就会永恒。’他们很感激地向老人道谢,果真,滑到半路,看见一朵红玫瑰盛开在面前,那个女孩很天真的摘下这朵玫瑰,骄傲地收在口袋里,下山的时候,他们三番五次地感谢老人,以为他们的感情真的能永恒了。他们又玩了好几天才回家,没过多久,女生怀孕了。过了5个月男生要去外地出差,半个月后听说女生生病了,半夜三更飞速开着车赶回家。可是,很不幸,他遇到了车祸,变成了一个植物人。女方家并不喜欢男生,也不希望女生挺着肚子到很远的山里去找他,便说他死了。女生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想自杀,家长们好不容易阻止了她,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也许会有些安慰。一个雨夜,当孩子哇哇落地的时候,大家都放下心来,在关注孩子时却没有注意女生打碎医院的花瓶,割腕自杀了……”叶晗有些说不下去,却看见对面的千木溪哭了。 红玫瑰真的代表着幸福吗? 没错!16年前雪山上的那对情侣正是自己的父母!千木溪擦了擦眼泪,勉强微笑着对叶晗说:“好感人,我都哭了。” 叶晗沉默了。他有些心疼地看着千木溪擦眼泪。 缆车缓缓到了山顶,周围的景象都飞速地往后跑,千木溪滑着雪,带着防风镜的她,眼泪流了下来,自己却没有发现。 周围都是白色,高大的松树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偶尔有几只小松鼠在树上活蹦乱跳,好奇地盯着千木溪和叶晗飞驰而过。 “那是什么?”千木溪有些好奇面前,她慢慢停了下来。 “嗯?”叶晗也随之停了下来,对面前的那朵玫瑰有些好奇。 “故事说的是红玫瑰,可这是黑玫瑰呢。”千木溪有些好笑的说。 叶晗知道,自己并没有把黑玫瑰的意思告诉千木溪,他懂得了这个含义。可是,他又告诉自己,应该好好珍惜,虽然,时间并不长。 他的心,有些失落,有些绝望。 “怎么了?”千木溪疑惑地问。 “没什么。喜欢这朵玫瑰吗?”叶晗问。 “嗯,神秘的黑色。”千木溪微笑着回答。 一阵风吹来,黑玫瑰的一片花瓣落下来,随风飘荡,显得格外孤独而悲伤,不远处,一朵冰蓝色的蔷薇开在松树旁边。 “我们,交往吧。” 叶晗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千木溪,又露出温柔的微笑。 “好啊。” 千木溪微笑。 一个男人在草地上,盘腿而坐,拨弄着他的宝贝吉他。他看见叶晗和千木溪就坐在对面看着他,便弹奏起来: 你就像冰蓝色的蔷薇 总是霸占着我的心脏 一朵一朵朵的开放着 却从来不知道会疲倦 直到你开始心灰意冷 地上的雏菊早已枯萎 你就那样地不顾一切 把我扔在冰冷的墙角 我还盼望着那个时刻 你对我微笑的好期盼 …… 歌词虽然是失恋的,但旋律有种自嘲感,这让叶晗和千木溪有些心寒。 也许,他以前受过很大很大的伤害。千木溪想。 田野里的小货车已经很破旧了。发动起来,好像河马的叫声。 那个司机说,没事,只有这种车才能横穿田野。 “要去田野?”千木溪不解的问。 “是啊。夏末秋初,是田野最迷人的时候。”叶晗回答。 小货车随着一声声河马叫出发了,叶晗和千木溪坐在货车的车厢里,车厢大门敞开着,外面的风景一览无遗。 金黄色的,一片片越过千木溪的眼睛,不远处还有几栋可爱的小木屋,是农民的住所。 蔚蓝色的天空,几只小麻雀在空中徘徊着,叽叽喳喳的在千木溪和叶晗头上徘徊了几圈,又很快的飞走了,向南方那里飞去。 阳光很温暖,照的千木溪眼睛有些刺痛。身上暖洋洋的。 叶晗淡淡地微笑着,他还是想着昨天雪山上的那朵黑玫瑰,这朵玫瑰就像一根鞭子,重重抽在他的心上。 千木溪看着有些忧伤的叶晗,“怎么了?在我印象中,你应该是很阳光的才对。有什么不高兴的,可以的话,请告诉我。” “木溪,相信来世么?”叶晗问。 “绝望的时候,不相信;快乐满足的时候,我相信。” “如果,我们有来世,能在一起,对吧。” “至少我现在这么认为。”千木溪微笑。 “……”叶晗没再说话。不远处,一个浑身被晒的乌黑的男孩,一个人踢着足球,虽然很孤单,但是这样的自娱自乐使他很满足,黑黑的小脸蛋上,洋溢着可爱的微笑。 “在城市华灯初上的时候,会勾起很多人的悲伤和寂寞,那是因为我们已经得到了成就感,却并不感到满足,我们哪里知道,小村里的人们,虽然没有我们生活水平高,但都是快乐满足地生活着。”千木溪微笑的看着那个男孩,说。 叶晗也微笑。 “虽然我不知道你心里的结,你也不知道我心里的结,但是至少我们是幸运的,伤心了,流泪了,都会陪伴在对方身边,其实我们并不孤单。” “曾经看过一个电影,女孩把琴房到教室的距离数过,每天,她闭着眼睛,数着步子,来到教室后门,为的就是第一眼看到他。有他,并不孤单。” 他捧起她的脸,在额头上浅浅一吻。 的确,两个人的旅行,两个人的冒险。这些都只属于两个人。 风轻轻吹着,吹起了百米转角处林洛的心伤…… “到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叶晗问。 “不用了。谢谢你。再见。” “路上小心。” “你也一样。” 千木溪转头,拉着行李箱往不远处的小区走。 此时的林洛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手里翻着一本相册,上面都是和韩爱林一起玩耍时拍的,翻了几页,他的手突然停下来, 最上面的一张照片,千木溪被韩爱林硬拽着拍了一张。照片中的韩爱林龇牙咧嘴的笑着,而一边的千木溪则是无奈的嘴角一弧,淡雅清新。 林洛微笑着用手抚了抚照片,同时又有些心酸。叶晗已经在她的身边了,我,算不算第三者? 千木溪的手机响了,她拿起一看,有些迟疑: 收到一条短消息 来自:林洛 晚上有空吗?见个面吧。 冰蓝色的月光,照亮黑暗的大地,街道旁边的长椅上,一位刚扫完地的老大爷躺在上面,睡的很香,而旁边的空地上,林洛和千木溪安静地,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严肃地坐在那里。 “有事吗?”千木溪轻轻地问。 “嗯。”林洛回答。 “怎么没和韩爱林在一起?” “我们分手了。”林洛平静地说。 千木溪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来,有些惊讶的问:“是你提出来的?” “没错。” “你知道不知道,她为你付出了多少。”千木溪的脸色顿时冷漠下来,用质问的语气冷冷地问道。 “我知道,她为我放弃了很多,包括她的梦想,可是。”林洛看着千木溪。 “我喜欢的是你。”林洛说。 “可是我不……”千木溪还没说完,林洛捧起她的脸,落下深深一吻。 “我们分手了。”韩爱林说。 “为什么?”叶晗倒显得异常平静。 “因为千木溪。”韩爱林轻轻地回答,“他喜欢的是千木溪。” 突然,走在后面的韩爱林撞到了前面停住的叶晗,“喂,你怎么……”她被不远处的景象所震惊。 叶晗则呆呆地站在那里。 “混蛋!”千木溪推开了林洛,往后面跑,一转头,看见了对面的叶晗和韩爱林。可她管不了这么多,死命地逃离。 “木溪。”林洛追了几步,停了下来。 韩爱林气疯了,跑上来就扇了林洛一耳光,“你他妈混蛋!” 林洛白了韩爱林一眼,就匆匆离开。 眼泪,从心灵的深处滴下来,落到了草坪上。韩爱林瘫坐在地上,嘴里一直在嘀咕:“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呼……呼……”千木溪再也跑不动,顺着街道的灯杆坐下来,她并没有害怕韩爱林对她怎样,她的脑海里,都是叶晗误会时的表情。 他会不会不理我? 她忘不了他对她的点点滴滴,他的微笑早已深深刻在自己的心里。汗水已经浸湿了她的头发,一缕发丝无力的搭在额头,她静静地闭上眼睛。 “诶哟~”远处的一个人发出讽刺的笑声,千木溪睁开眼睛,是易延珊。 “呵呵,千木溪,我都说过,做人不能太过分,怎样?现在受惩罚了吧?如今,你还是输了,二年级的那个帅哥吃醋了吧?现在的我,有机会了呢。”易延珊走到千木溪面前,嗲声嗲气地说。 千木溪没有理她,赌气似地把头转到一边。 突然,她拍了拍手,后面追来了一群女生。“给我打吧,打残了、不好看了,叶晗就不要你了,我就有机可乘了!”她的脸上是可恶的阴笑,千木溪突然觉得眼前的易延珊变得好邪恶,她就算任性,也从没有召集别人打架,一滴泪落了下来。那些女生上来,对千木溪拳打脚踢,有的拉她的衣服,有的扯她的头发,甚至有人直挥着拳头往千木溪的脸上打。 叶晗,你在哪里?! 千木溪冷笑着,有些崩溃地坐在地上,任凭那些女生的拉扯,“诶哟~”易延珊走上来,那群女生站成两排,给易延珊让出了位置。 “看看我们可爱的小木溪,怎么就被折腾成这样了呢……反正你家也不要你,要不——”易延珊转头看着后面的女生,“把她弄到河里去洗个澡?” “不要……”千木溪有些绝望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了……不要这样……对不起……” 易延珊的眼睛里涌出很惊讶的眼神,“可以啊~”她站起来,“正好我有个兄弟需要小妞解解闷,要不,帮你跟他联络在宾馆见个面?” “易延珊!你做人不要太过分!”千木溪气疯了。 “是谁过分?当我喜欢林洛,他喜欢上了你,当我又看中了叶晗,你们却已经在一起了!到底是谁他妈的过分?!” 千木溪有些愣愣的,易延珊从来不会称自己不喜欢的男生为帅哥,原来,她喜欢的,是叶晗。叶晗曾经说过的话、印在脸上的微笑,她也有些放不下。 反正他已经误会了。千木溪想。不如…… 不如把叶晗…… “让给你。”千木溪冷冷的说。 第十章 轻言细语 “什么?”易延珊稍稍有些惊讶。 “我,把叶晗,让给你。从此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千木溪说。 “哼,这可是你说的。哪天我再看到你们俩在一起,我就让你生不如死!你千木溪这条命可是把握在我手里的,就算没有了,我也不会被怎样。顶多把你全家人的命一起带上。对了!我对你家的情况可是一清二楚的,要不要在全年级报告大会上揭露你们家的光荣历史?难道,还要把你可爱的弟弟绑到很远的地方?”易延珊盛气凌人,带些高傲的问道。 “我说到做到,从此别再来烦我。”千木溪说。 “一言为定。别以为我易延珊什么都做不到。”易延珊走的时候,头也不回的丢下这句话。 叶晗。 对不起。谢谢。我爱你。 千木溪用手支撑着墙壁,慢慢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家里走去。她很想找唯一的好朋友倾诉,可是,她知道,韩爱林吃醋了,不理她了。 也许我本来就是孤单的。她苦笑着想。 汗水流过她额头上的伤口,千木溪忍不住发出呻吟,她用手帕捂住还在流血的伤口,一直往前走。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千木溪静悄悄地换好鞋子,一抬头,差点被面前的黑影吓一跳。 “姐姐。”千羽鸿站在那里,轻轻叫道。 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说话的?千木溪又惊讶又惊喜,“学会说话了?”千木溪轻轻的问。 “嗯。爸爸教我的。” 千木溪对眼前的小身影有些佩服,只有两岁多一点,千羽鸿不像别的同龄孩子一样吵吵闹闹,一直很安静。 “快睡吧,时间不早了。”千木溪已经对那女人生下的孩子没有半点敌意。 “姐姐,我睡不着。”千羽鸿睁着大大的眼睛说道。 “那就坐着吧。直到想睡觉为止。”千木溪进了自己的房间。 谁知千羽鸿竟乖乖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那双大眼睛直盯着姐姐的房门,可又不敢进去。 虽然房间比较简陋,但还有个小浴室,所以千木溪从来不愁要跟别人抢厕所,自己什么时候回到家父亲也从来不关心。 洗完澡,千木溪清楚地看到镜子里的女孩,额头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疤,是易延珊那群人打她时留下的,许久,千木溪拿起一把剪刀,把原本薄薄的刘海加厚了些许,完美地遮住了那道疤。 林洛三番五次地试图请千木溪看电影,可每次都被千木溪“委婉”的拒绝,直到最后,千木溪再也忍不住,用可以冰冻林洛的语气说道:“对不起,请别再来烦我,否则,我会让你更美丽。” 电话那边的人愣了一下,半响没有声音,千木溪索性挂了电话。 把手机放到桌子上,千木溪的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叶晗好久没有来过电话了,以往的他,暑假里总是闲不住,会给千木溪打电话,邀请她去外面野。 易延珊的约定我可不能忘记呢。千木溪自嘲地想想。 可是,他怎么办? 窗外,深蓝色的夜空上点缀着些许星星,千木溪忽然觉得周围的气味都变了,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原来那种气味是—— 孤独。 我才不需要朋友呢。千木溪赌气似地打开了电脑。 习惯性地上了qq,习惯性地看“冬天不回来”在不在线,千木溪盯着电脑屏幕,视线越来越模糊,不久,不争气的眼泪又掉下来。 屏幕上,写着几行小字: 冬天不回来 20:11:05 最近还好? 她有种想回复的冲动,可是她不得不停了下来,为了自己的家,她只能放弃回复的机会。 她心里重复了千万遍的话语,在这一时刻化为灰烬,她强制自己关掉对话框,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吱——”门被打开了。 “姐姐。”千羽鸿慢慢走到千木溪身边,“不要哭。” 千木溪转过头,擦了擦眼泪,抚了抚千羽鸿的头发,“没事,眼睫毛掉眼睛里了。” “鸿鸿~~”不远处传来女人的呼唤声。 “怎么了?”千羽鸿问。 “又到姐姐房里去了?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她房间不干净,灰尘好多,会生病的!”女人三两步跑进来,连拉带拽地把千羽鸿带出了房门外。 千羽鸿不解地被母亲带到屋外,幼小的心里有些可怜姐姐。 为什么爸爸妈妈都对姐姐爱理不理的? 千木溪锁上门,继续自己的自娱自乐。 千羽鸿静静地站在门外,隐约听见了房里千木溪的哭声。他想进去,可是不敢,因为他害怕姐姐冰冷的眼神,但是他很喜欢姐姐。 雪舞高级中学。 第一天上课,千木溪心里有些酸酸的,易延珊也在这个班,整个上午,和叶晗聊得欢得不得了,时不时还向隔了三排的千木溪白眼。而旁边的叶晗,有些失落的望了望千木溪。 这一切,千木溪都看到了,可是她没有忘记那个约定,只能一个人孤单的看着书,脸上冰凉得能把人冻僵。 她知道叶晗为自己做的一切,甚至抛弃了高二的学业,从新一届读起,凭他的能力,再努力一把做三好学生拿奖学金不是问题,可是他偏偏倔强的选择了千木溪。 她习惯性的用小指将耳后的发勾了下来,发遮住了自己的双颊,看似不经意,却用了心。 经过叶晗和易延珊中间时,她丝毫没有留恋地离开。“木溪~”身后是易延珊讨厌的撒娇声。 千木溪转过头,“今晚上我和叶晗一起去ktv,你去不去?”易延珊挑着眉问道,有意是在指引千木溪怎样回答。 “对不起,我没兴趣。”千木溪勉强装起微笑的回答。 “太好了,晗晗!晚上就我们两个去ktv!”在易延珊花痴的时候,千木溪早已冷冷的离开教室。 晗晗?什么时候有这样亲密的称呼了?千木溪冷笑着想。 中午的食堂是最热闹的地方,千木溪孤独地打好饭,看见不远处易延珊和叶晗又坐在一起,不以为然的走开。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位子,旁边坐着一个女生,“对不起,请问这里……”千木溪问道一半,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女生。 韩爱林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见是千木溪,便装作没有看到,继续低下头吃自己的饭。 千木溪知道韩爱林还在生她的气,便知趣地离开找其它的位子了。 远处的林洛看在眼里,心里有些疼。 “对不起,请别再来烦我,否则,我会让你更美丽。”看来千木溪并不喜欢我呢。林洛想。 “他妈的你再勾搭我女朋友!”不远处,一个男生粗暴地举拳向另一个男生挥去。那男生应声倒地。 周围的学生都抬起头,看这一场“女友争夺战”。 千木溪也抬起头。 没错,那个被打倒在地的“可怜虫”就是叶晗。而另一个男生是易延珊的前男友,在学校里以会打架出名的潘艺。 叶晗对谁都很友好,难怪会惹上麻烦。千木溪有些心痛有些无奈地想。 潘艺好像还没打够,就扑上去又打起来。“别打了!别打了!”易延珊连忙阻止,可是潘艺早已失去理智,完全没听到易延珊在说些什么。 要上去帮助叶晗吗?千木溪心里又焦急又无奈。 鲜红的血,慢慢流淌在白色的地板上。 千木溪站起身,倒掉了饭盒里的残羹剩饭,看见那里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她也有种想走过去的冲动,可是,她忍了。 她走到离易延珊10米左右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易延珊,显得很是潇洒。 我要上去救他么? 焦急的心情涌上心头,可是两腿像是发了麻,怎么也走不动,易延珊抬起头,看见千木溪站在不远处,她有些恨恨的看着千木溪。 千木溪装作平静地拿出手机,打了120,便惝恍地离开食堂。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她强迫自己要忘记从前的一切,因为,她不想再惹麻烦,她想平静地过自己的生活。 回到教室,突然发现课桌上有一张便利贴: no man or woman is worth your tears, and the one who is worth make you cry。the worst way to miss someone is to be sitting right beside them knowing you can’t have them。(没有人值得你流泪。值得让你这么做的人,不会让你哭泣。失去某人,最糟糕的莫过于,他近在身旁,却犹如远在天边。) 千木溪看出来,这是林洛的字迹,却不知他什么时候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自己教室来传纸条。 后来的几天,叶晗都没有来,千木溪有些心酸地看着窗边空空的座位,易延珊也勤奋的很,天天放学都带着好吃的去医院,经过千木溪身边的时候还不忘说一句:“还是我对叶晗好,不像某人。” 千木溪没有理睬她,甚至连叶晗的病情也不过问。 “失恋了?”叶父微笑着坐在床边问。 “差不多。”叶晗轻轻地回答。 “那,易延珊是……” “不知道。”叶晗打断父亲。 “跟木溪怎么了?”叶父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 “……” 叶父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缓缓说道:“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都看得出,她的心里有你,也许,她有什么苦衷,没有告诉你。包括这次食堂里发生的一切,是她打电话,让别人把你送到医院。你,不知道吗?” 叶晗的眼睛有些发亮,随之又有些失望,“可我,却不知道她的心事。” “是的。她是一个孤立的女孩,不喜欢自己的事众所周知,一个好朋友也没有,表面上是冷漠、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她心里,承受了不少。” 叶晗微笑。 “那,能不能追到她就看你自己了。”叶父调侃。 门外,易延珊听的清清楚楚。 原来你还是喜欢她的,我,只是替身。 “你已经很大了,有些事情不是我就能做主,主要看你自己。”叶父说。千木溪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韩爱林,她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千木溪,又见面了。”韩爱林挑挑眉,带些讽刺地说道。 “韩爱林,我和林洛……”千木溪想要解释,却被韩爱林无情地打断,“够了!我知道,林洛一直都在利用我,为了靠近你,而你,却还不知好歹!”韩爱林气的眼睛都红了,还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千木溪有些失望,原以为韩爱林会理解自己,原谅自己,可是想不到在韩爱林心中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人。 “你,有些过分了。”千木溪挑了挑眉。 “呵,到底是谁过分?是你抢了我的!”韩爱林说着,就给了千木溪一耳光。力道有些大,千木溪顺势被推倒在了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韩爱林。 “既然我们已经不是朋友,那以后见面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韩爱林冷冷地说完,便离开了,毫无留恋。 千木溪很安静的坐在那里,僵硬地连眼泪都没掉下来。 此时学校的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高二的教学楼更是安静,所以,没有人看见千木溪,更没有人去安慰她、扶起她。 也不知傻傻地坐了多久,突然被人扶起来,千木溪无力地抬头,眼前的人有些让千木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叶晗微笑着说:“怎么?在拖地呀?” 千木溪再也忍不住,扑进叶晗怀里,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她的举动让叶晗有些小小的惊讶,“好了好了,我不是在这里吗?别哭了,时间不早了,一起回家吧。”叶晗轻轻拍拍千木溪的背,温柔地说道。 此时的千木溪已经像个小孩子,乖乖的点点头。 “珊姐,听说你快把叶晗搞到手了?”许岚有些暧昧地问。 “差不多,只要千木溪退出了,我就是百分之百的胜利。”易延珊有些高傲地回答。 “千木溪?听说最近她又和林洛在一起了,真是个随便的女人。” “何必要为一只臭虫坏了脾气?她呀,最擅长的就是和男生玩玩暧昧,玩够了就甩了,真是个没教养的!”易延珊白了许岚一眼。 “就是。一看她就不是个正经的。我还是支持珊姐和叶晗。” “呵呵,谢了。”易延珊下了楼,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珊姐?”许岚有些疑惑地朝易延珊望着的那个方向看去,不禁也惊讶极了,千木溪和叶晗一起往门口走去。 易延珊像疯子一样快速跑到千木溪和叶晗身边,抓起千木溪就是一耳光。千木溪有些呆呆的,刚才的她完全忘记了易延珊和自己的关系。 “贱人!”易延珊骂道。 “你干什么?!有什么气冲着我来,就是不能伤害她!”叶晗有些生气的抓住易延珊的手臂,冷冷地说。 千木溪看着叶晗,他没有了以往的微笑和友好,这样的叶晗还真让自己吓了一跳。 易延珊有些惊讶,又想到了在病房门外听到的一切,心里很酸。 “千木溪,别忘了我们说好的,你这样,是不是说话不算话了?”易延珊向千木溪挑了挑眉,带着玩味的问道。 一边的叶晗疑惑地看着千木溪。 可是,千木溪已经完全动心了,让叶晗知道一切又如何?易延珊是谁?又怎么可能绑架自己的弟弟? 千木溪恍然大悟,她被易延珊耍了!带着玩味的耍了! “对不起,”千木溪很主动地牵着叶晗的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易延珊又气又急,“你给我等着!”说完,就气急败坏地离开了。后面的许岚跟了上去。 “走吧。”千木溪说。 “木溪,易延珊跟你说好什么了?”叶晗问。 “嗯?”千木溪回过头,“没什么。只是些无聊的威胁罢了。” 叶晗的神色有些僵硬,千木溪肯定在欺骗自己。 可是,自己也欺骗过她,还讲什么忠心不忠心?双方都是为了对方,才有了善意的谎言。 城市华灯初上,勾起了不同人的心伤。 第十一章 拼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同时生,日日与君好。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好,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课。”老师扶了扶厚厚的眼镜,离开了教室。 千木溪十八岁了。 高中三年级,雪舞高中,很安静的校园,正值暖暖的三月,临近黄昏的时候,那一轮红红的太阳似是要落到地上了。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感觉很舒服,不热也不冷。站在五楼的走廊上,千木溪环视偌大的校园,最远处的操场一角,有几棵梧桐树,它们在随着微风而嬉笑。 千木溪看着太阳的方向,轻轻闭上眼,一年,她变得更安静,更美。深吸一口气,眼里一片红色,仿佛还能听到那遥远的地方梧桐树沙沙的声音,校园里没有**好像也闻**的清香。她喜欢这样,喜欢在最安静的时刻趴在走廊上看风景。“如果能有**茶就完美了!”千木溪想。 十九岁的叶晗在楼下面,仰头望了望千木溪,温柔的笑笑,又一步步往楼上慢慢的走,很温柔很安静,只有闷闷的脚步声。 千木溪听到脚步声,嫣然一笑。 “叶晗,别人都说日出美,可我觉得,还是日落更有意义些。”千木溪还是闭着眼睛,微微一笑。 “意义就在于:日出,紧接着的就是一天的阳光;而日落,给你的是漫长的黑夜。日落就像是黑暗的开始,会给些人带来绝望和寂寞。”叶晗轻轻地说,好像怕打破周围寂静的气氛。 “呵,看来你读文科真是读对了,大道理一套套的呢。”千木溪睁开眼睛,微笑着调侃道。 “只是无心说说而已。”叶晗也回应了一个微笑。 在他面前,千木溪黑黑的长发随风飘动着,长长的刘海下面,睫毛长而微微翘起,如秋水般的两只眼睛深邃而神秘,嫩白的肌肤吹弹可破,看多了又有几分古典的味道。 “现在已经放学了,你应该快些回家才对,怎样?想我啊?”千木溪问。 “有点。”叶晗笑着回答。 “有点是几点?”空气中留下一句话,千木溪下了楼,叶晗微笑,也跟着一块儿下楼。 微弱的阳光洒在楼道里,千木溪走在前面,叶晗静静地跟在后面,“今天我骑车来学校的,要不要一起回去?”叶晗问。 千木溪微微地笑笑,“好啊。” 一年,挫折并不少,可是现在却很幸福。叶晗不经意想起两年前雪山脚下老人所说的黑玫瑰,不禁有些疑惑:就算他们的心在一起,也会有很多障碍阻止他们,他们始终只能做陌路人,宁愿世世擦肩而过,不愿世世纠缠于红尘。难道当初老人所说的是错的吗? 千木溪有些察觉到叶晗的疑惑,也没有多问,只是笑笑。 三月,正属于多雨的春季,两人都没料到在这时会下雨,车停了下来,两个人躲到了屋檐下。 淅淅沥沥的雨还没停,千木溪问:“叶晗,还有三个月就要毕业了,你准备读哪所大学?” “嗯?你想呢?”叶晗不答反问。 “直接升到雪舞大学挺好的。”千木溪回答。 “我也挺想读雪舞的。”叶晗微笑。 “嗯。”千木溪应了一声,她知道叶晗的意思。 雨渐渐停了,一辆自行车缓缓地驶过大街,一道可爱的彩虹映在天空中,街上很安静,这个城市的人并不多。 “木溪,知道我母亲为什么会去世么?”叶晗突然问。 “为什么?”千木溪问。 “十八年前,我一岁生日,她从外地连夜回来,想要给我过生日,可是,就在半路上,出了车祸。头部被重击了,就……” “……”千木溪没有说话,父亲也是出了车祸,可是却没有死,可是自己的母亲也是因为殉情。 同是天涯沦落人。千木溪想。 “后来,我爸爸没有再娶,他是真心爱着妈妈的,一直细心地照顾我,直到现在。”叶晗微笑着,丝毫没有痛苦的表情。 “你爸爸是个很好的人。”千木溪说。 “我真的很恨那个疲劳驾驶导致我妈妈车祸的那个人,原本这么完整、幸福的家庭,却因为他失误的一瞬间变得支离破碎……害的我爸爸现在身体很不好,一累就会生病……” “……”千木溪没有说话。原来,叶晗的母亲就像十几年前父亲的那场车祸当场死亡的那个女士,一瞬间,她也有些恨那个害死叶晗母亲的人。 “你父亲,很爱你的母亲。”千木溪说。 “谢谢。你家快到了。”叶晗回答。 千木溪仍然没有让叶晗知道自己家的情况,只是说搬家,每天放学让叶晗送自己到出租的公寓。 “明天见。”千木溪下了车,微笑着告别。 “嗯,明天见。”叶晗也回应了一个微笑。 目送叶晗离开,千木溪便孤独地往公寓走去。 脑海中浮现了三个月前父亲家的画面,父亲那冷冷的表情总是挂在脸上,只有在千羽鸿面前是最温柔的。 “那么,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再回到这个家了。”父亲说完,往铁门外扔了三百块钱,就“砰”的一声无情地关上大门。 门外的千木溪含泪背上被扔出来的背包,曾经的遗产,很早就被父亲搜刮光了。冰冷的水泥地上,那三张红色的纸静静地躺着。 整整一年的记忆,就慢慢让时间冲淡吧。 晚上,叶晗家的门被敲响。 “谁啊……”叶晗打开门,“木……木溪?”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门外的女孩,那女孩拉住叶晗的手,轻轻地说:“能借我些钱吗。” “……”叶晗二话没说,掏出随身带着的两千块给了千木溪,“够吗?不够我再去拿。” “不用了……”女孩拉住叶晗,“谢谢。我会尽快还你。” “你家……出什么事了?”他问。 “……没……什么事也没有……你快休息吧……时间不早了……”千木溪解释道,她不想让叶晗担心。 可是,她却不知,她欺骗了最爱自己的人。这种伤害,落到谁身上都不好受。她真的很感谢他。 好不容易租了公寓,由于自己文笔较好,她借助公寓里的电脑上网替别人写论文,加上自己好不容易存起来的一些零花钱,可以勉强过着简朴的生活。 夜深了,千木溪揉了揉疲劳的眼睛,终于把最后一篇毕业论文打完了!她微笑着关掉电脑。 渐渐习惯了独居,时间把那些记忆都渐渐冲淡了。千木溪看了看墙上的古钟,正好11点。 打开浴缸里的水龙头,“哗哗”的水声有些让千木溪清醒。一看,洗发露用完了,她便来到沙发边的柜子里拿新的大瓶洗发露,一靠到沙发上,索性躺了下去。千木溪静静地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千木溪突然一个劲的爬起来。一个人住,已经学会了自我清醒。还好刚刚没睡过去。千木溪想。 浴缸里的水差不多要满了,她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千木溪习惯性的闭上眼睛,就这样沉睡过去。 过了十分钟,手机闹铃响了,千木溪醒过来冲了一把澡,换上干净的睡衣,很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喝了一杯茶,便进了卧房休息了。 关灯的一刹那,千木溪的目光飘到了书架上的相册。不知为什么,一种欲望涌上心头,她套了一件外套走到书架前,轻轻地取下那本相册。 坐在床头,千木溪一页页的翻着相册,十八年的记忆,都完完整整地记载在里面,笑着一页页的翻着。 父亲和母亲,外公和外婆,…… 那些久远的、已经被冲淡的记忆,一瞬间都回到了千木溪的脑子里,回想起儿时那一幅幅快乐的画面,千木溪只能苦笑。 有人说,翻相册是一种享受,回忆以前的快乐时光。 可是,自己却想回到过去,逃避现在,随着时间的变换,已经人事全非了。 千木溪停了下来。照片上有两个女孩:一个是短短的头发,还有一个扎着俏皮的马尾。没错,短发正是自己,而马尾,是以前最好的朋友——韩爱林。 从林洛提出分手后,韩爱林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千木溪一眼,除了那唯一的一次,她正眼看着千木溪给了她一耳光。 “铛~铛~铛~……”离公寓不远处,古老的钟楼敲响了第十二声。 千木溪理了理头发,安静地睡了下去。漫长的一整夜,她很安静的睡着,一个梦都没有做。 “易延珊,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韩爱林问。 “诶哟,想不到你还真来了呢~~~”易延珊从座位上起来,双手搭在韩爱林的肩上,把她摁下去坐在位置上。 “帅哥,一杯蓝山!”易延珊打了一个响指,示意旁边的服务生。 深夜的咖啡店,安静地有些诡异。 “你想必也知道了,有一个女人同时抢走了我们两个人的幸福。现在还不知道她在哪里恬不知耻呢!”易延珊喝了口咖啡,慢慢的说。 韩爱林有些紧张,她知道,易延珊喜欢叶晗,也知道千木溪和叶晗的关系,更知道林洛对千木溪的感情。 “想不想做个交易?”易延珊微笑了一下,黑色的高跟鞋轻轻地摇晃着。 “什么交易?”韩爱林问。 “配合我,”易延珊把头凑上来,盯着韩爱林,“你得到你想要的,我得到我想要的。” “啊?”韩爱林有些惊慌,她看着易延珊染得有些微红的卷发,长及腰间,画着浓浓的妆,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裙,活像一个黑帮老大。相比之下,自己的一身旧运动服就显得格外寒酸。韩爱林甚至想用火辣来形容面前的这个女人。 “怎样?考虑一下吧。”易延珊喝了口咖啡,微笑着问。 应该答应吗?再怎么说,千木溪也是自己以前最好的朋友,这样是不是太……脑海中突然闪过林洛分手前说的话。 “没错,接受你,只是为了接近千木溪。” 韩爱林对千木溪的恨意突然加深了。 “好啊。”她咬咬牙,答应了。 易延珊会心一笑。把手机拿出来,打了好些字后,发送。手机屏幕上,冰蓝色的蔷薇一朵朵霸道的绽放在黑色的背景里。 “那么,就按照计划行事吧。”易延珊会心一笑。 黑夜笼罩了一切的罪恶,夜空中隐隐泛着紫光,花园里,冰蓝色的蔷薇霸道地绽放,闪烁着冰蓝的光。 爱的人,爱的越深,往往就伤的越深。 “时间不早了,回家吧。”叶晗微笑着转身,往楼顶的出口走去。 千木溪轻轻地跑上去,拉住叶晗的手。叶晗愣了一下,一笑了之。两个人就手牵着手往楼下走。 “那个……”千木溪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这是上次我问你借的两千块,现在还你。谢谢。” “呃?哦,不用的。这是我应该做的。”叶晗收下了,理了理千木溪的头发。 千木溪有种想哭的冲动,对自己这么好、这么相信自己的叶晗,她却骗了他,狠狠地骗了他!自己家的一切事,叶晗一无所知。 “木溪?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叶晗关心地问。 千木溪轻轻把头靠在叶晗的肩膀上,勉强的微笑,“时间就像水,冲淡了所谓倒带的记忆;也像过滤网,滤去了过去发生的一切,却留下了深深印在人心的痕迹,让人有悲有喜。时间可真是个喜欢开玩笑的老人。” 叶晗没有说话,微微笑着轻拍千木溪的背。 “为什么选择我?我并不是什么好女孩。”千木溪问。 叶晗看了千木溪一眼,缓缓开口:“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我从来不知道喜欢也需要理由。” 千木溪有些惊讶,直起身子,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晗。 易延珊正哼着小曲慢悠悠地背着书包往楼下走,经过转弯的楼道,正好赶上看到这一场好戏。 她依旧难以置信地注视着离她不到十米远的两个人,这个场景就好像举着一个大榔头重重地往她的心上敲了一下。 那股恨意再次涌上心头,她飞快的跑下楼梯,拿出手机,拨了一长串号码。 “今晚就给我行动。”易延珊轻蔑的挂下电话。等等,她突然停下这个动作。 哼,还需要一个配角,才能完成这次完美的行动呢。她恶狠狠地一笑,又拿起手机打给韩爱林。 良久,韩爱林颤抖地挂下电话。她发现自己真的是低估易延珊了,从没发现易延珊可以这么狠毒。她甚至想反问自己:千木溪真得这么值得自己去恨吗? 眼前闪过林洛的样子,她还是狠下心了。 “叶晗。”千木溪拉住叶晗,“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叶晗回头,微微一笑。 千木溪也笑。她突然感到自己很幸福,非常的幸福。 远处,古铜色的钟楼敲响了第五下,一群鸟儿飞过,在天空中留下了看不见的痕迹。一阵风吹过来,吹起了千木溪乌黑的长发。这样短暂的幸福,她已经不再感到满足。她甚至相信,他们的感情会天长地久。 回家的路上,脚踏车发出轻轻的“吱吱”声,叶晗踩着车,微笑着迎接风的轻抚,千木溪靠在他的背上,感受着四月的温暖和阳光。 西边的夕阳把整个天空染成了橙色,几朵浮云缓缓飘过,橙色的光线罩着千木溪,她觉得浑身都暖暖的,十分舒服。 “木溪,还记得我们在柏森村看的日落吗?”叶晗问。 “嗯。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感觉呢。” “也不是完全对,主要还是取决于人的心情。心情好,看什么东西都好像在对你微笑,心情不好,他们就好像在嘲笑你。” “嗯,你说得对。”千木溪应了一声,又全身心的投入到看景中。 她把头靠在叶晗的背上,他温暖的体温透过白色的衬衫传到她的身上,暖了她的心。 晚上。 千木溪发现自己的晚饭买的有些失败,咖喱太辣,土豆太少,以至于还剩下一大半吃不下去。倒霉,12块钱就这样浪费了。千木溪想。 每天伙食费20元,还剩下8块,应该能下楼去吃面条吧。千木溪又微笑,穿上一件外套便下了楼。 走到楼下,发现后面总有人跟着她,千木溪回头,停下脚步。她有些难以置信,眼前站着的人是韩爱林。 “我想找你谈谈,现在,有空吗?”韩爱林面无表情,淡淡地问。 千木溪微微皱起眉头,一个银色的硬币掉下来,敲击在地面上,发出“咣”清脆的一声。 第十二章 i miss you “到底找我什么事?”千木溪有些警觉,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觉得有些不对劲,又看看韩爱林,她的眼神有些空虚迷茫,不像以往的她。 “到那儿你就知道了。”韩爱林的语气渐渐凉下来,不顾千木溪只身往前走。 眼前街道越来越偏僻,人越来越少,两人穿进一个小弄堂,又拐了几个弯,千木溪突然停下来,“跟我走。”韩爱林回头,冷冷的提醒道。 “不用了,就在这儿吧。”千木溪身后传来易延珊的声音,她惊恐地回头,又看向韩爱林,“为什么,”她哽咽,“我做错了什么?你要三番五次地为难我?” “呵,”韩爱林冷笑道,“那我是什么?因为你,我被林洛狠狠地甩了!狠狠地!我就不是无辜的?” “我和他没有关系,”千木溪冷静了些,“他离开你是因为你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要强加在我头上……” “够了!”易延珊抓住了千木溪的衣领,“千木溪你还当我存在吗?!叶晗原本是我的,我们曾经约定好的呢?现在你还是恬不知耻地留在他身边!” “砰”的一声,千木溪被易延珊推倒在地上,顿时,千木溪感到全身好像失去了知觉,好不容易爬了起来。 “叶晗不是一件任人摆布的物品,”千木溪说,“想要得到他请跟我光明正大地竞争,我对他的感情,绝不会输给你。”说完,她就想走。 “这样就想走了?”易延珊打了个响指,身后出现了几个人,“既然你没有遵守约定,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后面的不良少年就上来了,其中一个还拿着照相机,“来吧,只要拍了照,你以后就再也没脸见你的叶晗了。”易延珊恶毒的笑着。 千木溪真的绝望了。 不光是现在自己的处境,还有最好的朋友的背叛。她怎样都不会想到,是韩爱林出卖了自己。 “啊~!!!”千木溪使劲地叫喊,希望会有人听见,会有人来救自己,谁知易延珊冷哼一声,“使劲叫吧,这个巷子十分隐蔽,就算你叫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听见的。” 原本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韩爱林能救自己,可是,韩爱林已经走了。她不想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一滴泪从眼眶中落下来,闪光灯不断地亮,千木溪绝望了。她知道不会有人来救她,一切,都晚了。 叶晗,城市另一边的你,如果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你会怎样? 可是,我只想告诉你。 一直没有说过,现在,我想告诉你。 我爱你。 很疼,真的很疼。 千木溪努力爬起来,把残破的衣服盖住身体,她清醒地看见白色长裙上的点点血迹,她知道:贞洁已不复存在。 这个三月,千木溪尝到了第一次的痛苦。 她慢慢地抽泣,最后放声大哭,声嘶力竭地,她把自己的头埋在怀里,手不停地拍打着地面,一直哭,直到没有了力气。 下雨了,一滴滴雨水就像泪水,冲洗着千木溪,她希望可以把身体冲洗干净,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手机响好几声,才把千木溪的魂勾过来,雨还在下,而且越来越大。 来电显示:叶晗。 “喂……”千木溪虚弱地接起电话。 “下雨了。你在家?”千木溪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早上了。 “嗯。” “今天学校要排练学园祭,你要多穿些衣服哦,外面挺冷的!” “嗯。”千木溪虽然泪流满面,却听不出她的哭声。 “叶晗……”她唤道。 “嗯?”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害怕。 “什么?” “没什么……路上小心。” “嗯!我来接你吧。” “不用了……我……我还有些事,我自己去学校就行了。” “嗯,那就这样吧,再见!”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盲音,千木溪苦笑。 说不定,学校已经贴上了自己的照片。已经有人开始指指点点,已经…… 爱你,真的好苦。 一滴雨水从翠绿的叶子上掉下来,落在了雨夜后坑坑洼洼的小水沟里,水面映出了朝阳,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 抛去昨夜的那些痛苦,她认真的在镜前梳理自己的长发,猛地发现,自己多出些其他的味道,却不知道是什么。她害怕了。 换上制服,又回到了清纯的样子,千木溪对镜中的自己勉强微笑了一下,背上包,匆匆离去。 一进教室,千木溪不禁倒吸口凉气:为“学园祭”标题上色的,黏贴纸质道具的,排练话剧的,搬饮料食品的都在教室里忙碌,吵得不可开交。 “来了?”叶晗来到千木溪身边,“今天的你看上去跟往日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千木溪边问边看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劲。 “拍张照就告诉你。”说着,叶晗拿出了一个照相机。“咔嚓。”两个人的合照被洗出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千木溪说。 “比以往更成熟了。你不是还要去餐厅帮忙吗?我送你去!”说完,叶晗拉着千木溪往餐厅跑去。 “太……太快了!”千木溪本想快些跑,可突然觉得疼,差点摔倒在地上。 “没事吧?!对不起,我有点激动了……”千木溪微笑着摇摇头。 “欸,你们来得太晚了!”餐厅主管未梦迎了上来,略微抱怨地说道。 “这不是来了吗。”千木溪没好气的说道。 “好了好了,你快点去统计一下提拉米苏芝士饼的数量对不对,别在这儿磨蹭了。”未梦说完,又被同班的同学拉去做事了。 “你是话剧部的吧,”千木溪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时间,“时间不早了,你该去工作了吧。等会别像我被未梦一样骂……” “那,我就先过去了,你有事打我手机啊。”叶晗向千木溪挥了挥手。 千木溪向他微笑了一下,就去仓库统计提拉米苏芝士饼了。 肩膀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千木溪回头,是一个不认识的女生。 “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那女生关心地问道,“是不是太累了?我这里有维他命,把手伸出来。” 恭敬不如从命,她摊开手,吃下了两粒维他命。 “我知道你叫千木溪,还是叶晗的女朋友,呵呵。” “你是……” “我叫柴雨辰,请多关照!”柴雨辰伸出手,向千木溪友好地微笑道。 千木溪和她握了个手,回应了一个微笑。“等等,你怎么会认识我?还知道我和叶晗的关系?”她疑惑地问。 “我和叶晗是朋友,他经常提起你的。”柴雨辰又补充道,“他跟我,是普通朋友,我有男朋友的。” 千木溪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统计着点心,嘴上挂着微笑。 “木溪,你很漂亮。”柴雨辰评价道。 “谢谢。” 放学时间到了,餐厅的工作完成了,迁千木溪没有看到叶晗,便往话剧大厅赶去,正纳闷今天怎么没看见易延珊,一抬头就看见易延珊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 “哟,我想这还是谁呢,没想到是千大小姐啊!”易延珊逼近千木溪。 千木溪忍着,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便继续往前走。 “等等,”易延珊拉住千木溪的手臂,“还想去话剧大厅?不怕叶晗知道你昨天干的事吗?!我可是有照片的呢。” 千木溪一愣,浑身开始颤抖。“有条件吗?”她问。 “很拎得清嘛,我给你半小时,跟叶晗分手。”易延珊说。 天空是纯蓝色的,没有一丝云,不由得让人恋上天空。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千木溪有些胆怯地问道。 “好啊。”林洛爽快地答应了。 叶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下去了。 如果今天伤害了你,请马上离开我。 我爱你。 到了话剧大厅,千木溪跟在林洛后面不肯进去。却听见里面易延珊的声音:“叶晗!你真是个糊涂!千木溪很久以前就跟林洛在一起了!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看!他们不是过来了吗!” 果然,易延珊在陪千木溪演一场离别戏。只是为了快些得到叶晗而已。 叶晗看见了千木溪,马上跑到她面前,“我们是在一起的,对吗?证明给她看!”千木溪的心很疼,“对不起,”她硬下心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叶晗呆呆的,差点摔倒。 “你……从来都是替身……我……我……对不起!”千木溪说不下去了,她流泪往外跑去,林洛追了出去。 从来不会料到,自己会和你这样分开,不是因为厌倦,也不是因为新欢,只是一个夜晚。 “站住。”叶晗冷冷地叫住千木溪,“你口口声声地说喜欢我,可现在却一切不顾的离开,那当初选择我是不是因为寂寞?” 从来没有听到过你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温柔的,唯独,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如果你认为是的话,那就是。”千木溪流着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个三月,我们从幸福跌落到寂寞,可是我们依旧爱着对方。 学园祭照常不误地举行,只是少了你陪伴在我身边。当你经过我身边时,都没有看我一眼,更没有向我微笑。我到底怎么了?哪里惹你生气了?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提出分手?我爱你,真的很爱。 夜晚,叶晗靠在窗边,他从没哭过,唯独这是第一次,也是他所认为的最后一次。那就这样吧,如果你回心转意,我随时接受你、等待你。 我依然深爱你。 直到你真正获得幸福的那一天,我会祝福你。 “看看那千木溪,人长得蛮漂亮,怎么这么冷酷啊?”一个女生悄悄地问正在忙碌的未梦。 “刚刚跟叶晗分手了,当然不开心啊,我看呐,一定是易延珊在作怪。害的现在我们跟一只鬼在一起工作。”未梦叹了口气,轻声回答。 千木溪很清楚地听到了,却在装傻。柴雨辰有些担心地,“木溪……” 在柴雨辰眼中,千木溪已经成为自己最好的朋友,“我没事。”千木溪回应了一个微笑,不过看得出来,她的笑是勉强装出来的。 柴雨辰拉着千木溪走出了餐厅,两人走到柳树下,千木溪把脸别过去。 “木溪,”柴雨辰抓住千木溪的肩膀,“你和叶晗到底发生了什么?叶晗他这么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为什么要分手呢?你知道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喝了好多酒!他重来不喝酒的!可是他昨天这样做了!醉了以后叫的都是你的名字!” 千木溪愣了,她知道提出分手会给叶晗带来伤害,可是滴酒不沾的他竟然会醉,这是自己没想到的。 “如你所想,如你所看,如你所听。深缘浅缘,也许我和叶晗只是浅缘,相见却不能相恋。回去吧,餐厅还要帮忙呢。”千木溪忍着没有落泪,给了柴雨辰一个完美的背影。 “怎样?现在很想她吗?”易延珊上了天台,问正在发呆的他。 “想,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我分手,但是我尊重她的选择。”叶晗直视远方,没有看易延珊一眼。 易延珊又气又疼,“你要一直等下去吗?” 叶晗终于看了看易延珊,“嗯,直到她找到真正的幸福为止。” “不知道吗?她已经跟林洛……她说,你只是替身。”易延珊顿了顿。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 “何必这样……折腾自己,既然已经分手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为她伤心、甚至为她喝醉呢……”易延珊哭了。 叶晗替易延珊擦去眼泪,“对不起,害得你哭了。” 易延珊猛地抬起头,她没料到叶晗会走到自己面前,更没料到他会替自己擦去眼泪。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幸福地闭上眼睛。 他顿时明白了,她的用意。 “我喜欢你。可以接受我吗?”她缓缓开口。 转角处,这一切都让千木溪看在眼里,她擦去眼角的泪水,轻轻地自言自语:“祝你幸福。” 马上就要毕业了,我们说好读雪舞的约定,你应该已经淡忘了吧。 这样,我们就成为陌路人了。 以后就不会再相见了。 就让易延珊陪伴在你身边吧。 她转身离去,另两人却浑然不知。橙红色的夕阳温暖地照着大地,也寒了她的心。 话剧开演了。 “木溪,快点,我们挤到最前面去!”柴雨辰拉着千木溪一直往人群里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们终于来到了人群的最前端。 “急什么……我都不知道剧名呢。看不看无所谓了。”千木溪没好气的理理乱掉的头发。 灯光暗下来,幕布缓缓拉开,灯光照在舞台上。千木溪这才想起,自己根本就没问叶晗在话剧组担任什么工作。 如果他看见我在这里,他会怎样? 千木溪深吸一口气,使自己的心情放松,就算看见他又怎样?我们已经分手了。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沈天慕出来了。”柴雨辰轻声提醒道。 千木溪顺着柴雨辰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个帅哥侍卫威风地走出来,身后跟着所谓的王子。 又是古装戏,还带有爱情成分。千木溪倒吸了口凉气。 谁知王子的一露面让千木溪吓了一跳,不是别人,就是叶晗。那,女主角是…… 果然,易延珊。 千木溪冷笑一声,旁边的柴雨辰也看了出来,“木溪,我们走吧。” 千木溪看了看柴雨辰,“嗯。” 话剧在千木溪的忧愁中结束了,校园里开始风言风语,都说王子和公主是绝配,什么要是真的在一起就好了。 千木溪正想逃离这议论纷纷的人群,却发现最不希望看见的人正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 “好久不见。”叶晗说。 “听说你和她配合的不错,”千木溪勉强微笑道,“祝你幸福。” 叶晗的眉头紧皱,“木溪。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现在连分手的原因我都不知道。可以告诉我吗?” 爱你,却不能和你在一起。我的两个第一次都不属于你。为什么。 只能欺骗。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你在说些什么……”千木溪强忍着泪不掉下来,跑开了。 木溪,你以为我接受了易延珊吗? 你不相信吧。我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更没有去接受她。天台上,我知道你就躲在那里,可是我却没有戳穿。 我只喜欢你一个,想让我接受别的女生。 不可能。可是,你为什么要提出分手呢?有什么苦衷明明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藏在心里呢?你还是那么孤单。 学校的布告栏前挤满了学生,上面贴着一张通告。 此次前往英国牛津大学的留学生,众多名字中有这两个名字紧紧依靠着。 叶晗与易延珊。 千木溪孤独地往回走,果然,你已经忘记了我们的约定。 我只能一人去读雪舞大学了。 叶晗,再见。 第十三章 丧失之夜 爱普国际飞机场。 叶晗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还是分手那天照的。 他希望,她可以到机场来送别。可是,他们已经分手了。我就要走了,你连个电话都不打吗? 爱普市的另一边,千木溪拿着那张照片,呆呆地望了几个小时。 可惜。我们今天就要离别了。可惜。我不能去送别。过了中午十二点,我们从此就没机会见面了。 今天的太阳格外的亮,照的大地暖暖的,只可惜照不暖她的心。 易延珊看出了叶晗的心事,却想不出话来安慰他。毕竟,是自己迫使千木溪与叶晗分手的。 机器发出“嗡嗡”的巨响,随着机架的收起,飞机缓缓飞向天空。 再见了,爱普。 再见了,雪舞。 再见了,木溪。 如果上天给我机会再次遇到你,我绝不会放开你的手。 还有三年,我就能回来。 千木溪的手机响了。她一看,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收到一条短消息,来自:叶晗。 木溪,再见了。 希望三年后,我们还有机会相遇。 祝你幸福。 三年后,易延珊还会在你身边吗? 但愿我等得到。 “沈天慕也去留学了,”柴雨辰叹了口气,“我们现在都变单身了。”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千木溪被她吓了一跳。 “丫头,你发呆的能力真强。我都在这儿半小时了,你才回过神来啊!”柴雨辰捏了捏千木溪的脸蛋,调侃道。 “唔……”千木溪突然作呕吐状,可是吐不出来。 “喂……”柴雨辰拍着千木溪的背,“你看见我就想吐啊……” “没……没事的。才没有,突然不舒服而已。” “看你越来越瘦,该补补营养了。明天我给你炖个鱼汤吧!”柴雨辰微笑。 “鱼?!唔……”千木溪又干吐了。 “木溪?你到底怎么了?人家都说怀孕了才一直吐的。你什么时候学她们了啊?”柴雨辰担心地问道。 怀孕?! 千木溪出冷汗了,难道…… “结果怎么样?”千木溪一出来,柴雨辰就迫不及待地跑上来。 千木溪欲言又止,她害怕,这个结局。 最不希望发生的事竟然就这么快的发生了。 一张化验单从她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柴雨辰急忙捡起来,当她看到上面的结果时,立马给了千木溪一耳光。 千木溪被这突然的一下打懵了,“千木溪!”柴雨辰生气了,“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叶晗他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去做?!我重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怎么可以!” 千木溪慢慢抬起头。 果然,隐瞒不下去了,事实必须浮出水面。 “就是这样。”千木溪擦干眼泪,捡起掉落的化验单,“我进去了。” 得知真相的柴雨辰也擦干眼泪,拉住千木溪,“你去干什么?” 千木溪平静地转过头,清晰地吐出四个字。 “人,工,流,产。”说完,千木溪头也不回地再次走进诊室,丢下柴雨辰一个人。柴雨辰忍不住,跟着千木溪一块进去。 “对不起,我打你了。”柴雨辰心疼地说。 千木溪微笑着摇摇头。 “什么?”女医生皱皱眉,“要了这个孩子吧!你身子太弱,如果不要他,你可能再没有当母亲的资格……” 回家的路上,她想了太多太多,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 如果要了,那三年后,该怎样告诉他呢? 如果不要,自己就会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她咬咬牙,还是决定要这个生命,毕竟,自己不忍心去害死一个亲手创造的小生命,她是善良的。 “木溪,”柴雨辰扶着千木溪站起来,“请原谅我自作主张。这次叶晗去了伦敦,手机都没带上,我也只有他的邮箱。我擅自地试了试,给他发了几封邮件,都是说你。不过,怀孕的事我并没有告诉他。只是希望他快些回来……” “随意吧,分开多少时间都是注定的,你并不用去刻意篡改它。”千木溪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柳树,轻轻地回答。 柴雨辰还是不忍心看下去,上去抱紧千木溪,“从来没有想过,你和他的结果是这样,我原以为,现实中的感情应该都是浪漫、平静的,却没料到你会受到这样的打击。我都看不下去了,你为什么就不好好哭一哭呢?发泄下也好啊?” 千木溪微笑着帮柴雨辰擦干眼泪,“原来在社团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并没有什么感觉,却不知为什么,可能是他一次次的帮忙感动了我,成为我最重要的人。他为了我,被黄子涵打了不止一次,甚至进了医院,成了植物人。他的付出让我觉得我不配拥有他。为什么要哭?又不会解决问题呀。” 她的目光落到桌上的相框上,那是他们唯一的合照。 “果然,你还是爱着他。为什么要瞒着他呢?”柴雨辰问。 “……”千木溪拿起相框没有说话。 屋子里,只有时钟走过的足迹声,千木溪站在窗前,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总好像有什么压着自己,喘都喘不过气来。 相框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啪”的一声,碎了。 柴雨辰捡起地上的碎片,却盯着照片出了神。 手机突然掉到地上,还在震动。千木溪真佩服自己发呆的本领。她看都没看来电显示就接起了电话。对方的声音让她差点窒息。 “姐姐。”是千羽鸿! 千木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把手机放在耳边。 “姐姐……”千羽鸿竟然哭了,“妈妈走了……爸爸……爸爸他……” 千木溪有了不祥的预感,福不双降,祸不单行。 “欸!木溪你去哪里?!等等我……”柴雨辰也跟着千木溪出了门,一路上不停地问情况。 虽然父亲曾经遗弃了自己还打了自己,但是千木溪仍然放不下他,因为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千木溪不可能在他遇到困难时袖手旁观。 她此时已经忘记自己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快得连柴雨辰也追不上她。她真的害怕弟弟和父亲会出什么事。 突然,千木溪鞋底一滑,柴雨辰最不希望看见的一幕发生了:她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膝盖被尖利的石头划破了,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木溪!”柴雨辰连忙扑到千木溪面前,“没事吧?!小心点啊,你还……”她还没说完,千木溪已经昏了过去。 柴雨辰拿起电话,“喂?沈天慕?是你吗?快过来,出事了!!” 挂下电话,柴雨辰本想拨120的,可是手机却没了电,再在千木溪的口袋里摸索了半天。她太着急就出来了,哪还顾得上带手机? 柴雨辰咬了咬牙,吃力地扶起千木溪,半拖半拉地往前走。“木溪,你要坚持住啊!”豆大般的汗水从她的额头上落下来,可是她依然全然不顾地前进着。 “手术中”的灯亮了,柴雨辰跌坐在椅子上。 但愿,木溪你能平安无事。 这时候,有个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哪位是千木溪的家属?” “我是我是!她情况怎么样?“柴雨辰急忙凑上来。 “病人的生命并无大碍,只是……“医生叹了口气,”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不行了……我们已经尽力了,对不起……她的身体太虚弱,以后……可能不会有孩子了……“ 柴雨辰激动地抓住医生的肩,“那她现在?“ “麻药后还没醒,醒来后最好再住院一个星期,观察情况。“ “好……谢谢医生……“柴雨辰虚弱地道谢。病房。 “木溪,你醒了?“柴雨辰兴奋地说道。 “医院……我……怎么了?“千木溪急忙问。 柴雨辰擦了擦眼睛,上去搂住千木溪,“木溪……你……肚子的孩子……已经不在了……“千木溪一惊,”医生说……你……你……你可能不会再有孩子……木溪……医生已经尽力了。“ 千木溪呆呆的,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流泪。 孩子没了。 应该高兴还是伤心呢? 可是以后……可能不会再…… 千木溪静静地躺下,心凉了。 沈天慕拎着几个袋子走进来,“雨辰,住院手续我都办好了,看你急的,吃点东西吧。” 柴雨辰擦干眼泪,坐在床边,“谢谢。天慕。但愿叶晗回来后可以原谅她,继续和她在一起。” 沈天慕走到桌边,把饭盒拿出来,“叶晗回你邮件了吗?” “没有,都不知道他看到没有。一点消息都没有呢。”柴雨辰接过饭盒,“留学有三年,木溪她熬得过去吗……” “你应该相信他们,怀孕流产的事,还是不要说出去的好。” “嗯,”柴雨辰狼吞虎咽地吃着,“这件事还是隐瞒着比较好,我想,木溪应该也不会告诉他的吧。” 千木溪静静地躺在那里,其实根本没有睡着,两个人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她很想念叶晗,希望他能够快些回来。可是,他却杳无音讯,连邮件都没有回。 他是生气了吗?还是…… 我真得好想你。 突然,她猛地爬起来,把另外两个人吓了一跳,“木溪?你怎么了?吓死我了……”柴雨辰关心地问。 “我得去我父亲家,出事儿了!”她早把这事儿给忘了。 不顾两人的劝阻,千木溪径直跑到了父亲家,推开门的一刹那,她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切。 只有一年,这个家,就变成这样了吗? 家里一片狼藉,屋里一股酒味,一个个酒瓶掉在地上,一个中年男子窝在沙发里,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那是父亲吗? 一年不见,他已经两鬓斑白,眼窝深陷,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下巴上都是浓密的胡须,脸色腊黄。 家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姐姐!”千羽鸿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紧紧地抱住千木溪,“姐姐,你终于来了!我想死你了!!” 那个女人呢? 千木溪轻抚千羽鸿的头发,“到底怎么了?告诉姐姐。” 那边沙发上的中年男子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千……千木溪?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老子告诉你,现在老子没钱,别再过来向老子要钱!” 说完,他又喝了一口酒,跌坐在沙发上,开始说疯话了。 果然,那女人不是省油的灯。一个星期前,父亲把自己账户的密码告诉了女人,第二天女人就卷走父亲的钱,包括这个房子,从此杳无音讯。父亲半辈子的积蓄都在里面,就这样给女人卷跑了。不久前,有人上门来说这房子已经卖给他了,要他们三天之内滚蛋。父亲疯了,日日夜夜借酒消愁,动不动就拿千羽鸿做出气筒,看见弟弟身上的伤痕,千木溪又气又恨。 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只有自己才能养活这个家。 可是,光靠在网上写论文根本就不够养活他们三个。 柴雨辰拉着沈天慕进来,安静地帮忙收拾地上的酒瓶,沈天慕给父亲灌了几杯茶,他的酒稍稍醒了。 可是父亲疯了,根本不认识自己和弟弟,只在那里说胡话,还指着沈天慕大骂“你小子别忘了还欠你爷爷的五万块钱,今天不交出来小心老子砸你家门。”“你个狐狸精把我儿子给骗走了。”之类的话。 “对不起,辛苦你们了……”千木溪看着大家这么帮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虽然伤口上还有隐隐约约的痛,但是她一点都不在乎。 “木溪,你刚刚做好手术,”柴雨辰拉着千木溪到沙发边坐下,“不能太累了,休息会吧,我们可以收拾的。” 好不容易收拾完,被新房主赶出房子后,父亲一路上东摇西摆,好像真的失去了什么,唱了几支不完整的歌后,竟然留下了两行热泪。 千木溪心疼地替父亲擦去眼泪,没料到被父亲扇了一巴掌,“就是你!”父亲恨恨的指着她说,“就是你抢走了我老婆!还我老婆!” “爸!”千木溪使劲地摇晃着父亲,“你看看清楚啊,我是千木溪!是您的女儿!您不记得我了吗?” “我他妈的不认识你!”父亲突然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往马路中央跑去,“爸!”千木溪想追上去。 马路上的车子快速行驶着,完全没有发现有人往马路中央跑。 “爸!你别动啊!”千木溪追上去,差点被迎面驶来的几辆车撞上,可是父亲早已疯了,看见右边有辆白色的宝马车驶来,竟然迎面跑了上去。 “爸~!!!!!!”千木溪声嘶力竭地喊道。她知道,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刺啦——”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划过长空。 “爸!!!!!”千木溪发了疯似地跑到父亲面前,为时已晚。唯一没有被血染红的,是父亲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结婚戒指。 原来,父亲还是爱着那个女人。 有时候,爱的执着真的让人不敢相信。 “爸……”千木溪趴在身体已经冰凉的父亲身上,双手沾满了鲜血。 柴雨辰、沈天慕愣了半天,柴雨辰才反应过来,“快叫救护车!!!” 而千羽鸿,把头埋在沈天慕的怀里,不想睁开眼睛。 他只是个三岁的孩子。 初夏六月,微微有些闷热,蝉叫声还没有响,人们已经觉得出门是件流汗的运动了。只是,千木溪的心却比冬天的冰还要冷。 父亲,虽然你没有好好地对待过我,甚至打过我,但是,我还是想叫你一声:爸。我是你的女儿。 祝你在天堂能够碰见我的母亲。祝你幸福。我爱你。 一张死亡证明书交到千木溪的手上。 柴雨辰蹲下来,替千羽鸿擦去眼泪,“鸿鸿,不要伤心难过,这样,姐姐会更伤心的。” “可是……可是……我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你妈妈去哪里了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你爸爸去了一个叫做天堂的地方。那里很漂亮,什么东西都是美好的。而且,他就在天空中注视着你,不会离开。如果你这么伤心,一直流泪,那岂不是让天空中的父亲看见,他也会伤心的啊。所以,你不能让你爸爸伤心,你自己就不能哭,懂吗?”柴雨辰温柔地安慰千羽鸿,沈天慕看在眼里,他发现,柴雨辰原来这么温柔、体贴。 白色宝马车的司机还算是好人,看见千木溪他们这么可怜的失去父亲,就赔了他们好些钱,安葬了千木溪的父亲。 叶晗,你知道我们这里发生的事吗?这些,我都一直瞒着你,没有告诉你我家的情况,你应该,在认真读书吧。 加油。 司机赔的一些钱千木溪存了起来,她想好好对待自己唯一的亲人——千羽鸿。她不想再失去自己的亲人。 伤口开始愈合,很痒,却不能去抓。 千木溪提早出了院,准备一生一次的高考。 叶晗,曾经跟你约定过,我们一起读雪舞大学,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你在那里过得好吗?我想你。易延珊……对你怎么样? 我们,还会相见吗? 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第十四章 梦里的声音 七月,蝉声凉夏。柴雨辰额前的刘海第十五次滑落下来,遮住了半边脸。她轻轻用小指一勾,头发又被利落的搭在耳后。 “叮咚——”千木溪家的门铃响了。 门一开,柴雨辰就像逃难似地进了房间,“热死我了,热死我了!”她把手里的大包小包都放了下来,换了鞋就瘫坐在沙发上。 “外面这么热,你就不用天天来我这里了啊。”千木溪用凉水弄湿了毛巾,递给了柴雨辰。 柴雨辰接过毛巾,“你别不知好歹了,还不是要帮助你打理你的小弟嘛。再说,两个月的暑假,我老窝在家里也没意思,沈天慕又要去外地打工,哎……” “等等,“柴雨辰又反映过来,“千羽鸿呢?平时我一进门,他就迎上来‘姐姐’叫个不停的,今个他干什么?冷落我呀?” 千木溪走到桌前,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度,“楼下的张奶奶很喜欢他,知道我们家的事,一有空就带着千羽鸿出去溜达。” “你又是一个人了,”柴雨辰的眉头微微皱起来,“什么时候才能再看见你的笑容呢……” 千木溪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你和沈天慕……算是?” 柴雨辰脸红了起来,“没没……你……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说啊,”千木溪凑近柴雨辰,“你这么关心我的事,我也应该了解下你的幸福才对。” “只是好朋友吧,没其他的什么关系。”柴雨辰摆弄着桌子上的饭盒,眼神中略微有些失落。 “你喜欢他。”千木溪淡淡地回应。 柴雨辰微笑了一下,“喜欢又怎样,我们还是没有在一起。” “不用在意跟他怎么样,只要,你们可以相见,可以做好朋友,可以互相帮助,可以一起渡过难关,这样还能有什么不让你满足呢?我很羡慕你,喜欢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而我……以后能不能再相见都是个未知数。”千木溪苦笑。 “木溪……”柴雨辰心疼地看着她,很不好受。 蝉叫声突然停了,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空调机器工作时发出的“嗡嗡”声,整个客厅只有两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没有一个人说话。 那个装着他与她的照片的相框安静地坐落在写字台上,整个下午,千木溪都呆呆地看着它,他的笑容一直深深地刻在心底。 外面的电视被柴雨辰霸占了,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片子被播放着,千木溪来到客厅,看见柴雨辰哭得稀里哗啦的。原来这张片子是《恋空》,感动了日本1200万人的爱情故事。 “美嘉……美嘉……太……”柴雨辰使劲地擦眼泪,“太可怜了……呜……” 千木溪安静地看着电视里的画面,她曾经也被感动过,也哭过。她甚至希望可以有一段与其相当的恋情。 恋情是有了,只是不完整的。 弘,美嘉,祝福你们。 千木溪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恋空》演完,柴雨辰哭完,“真希望能有段跟他们一样的恋情。”千木溪说道。 “木溪,祝福你。”柴雨辰哭完了,也微笑道。 千木溪起身,回了房间。此时,外面的门铃响了,千羽鸿回来了。 地球的另一边,英国牛津市。 叶晗独自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不一会儿又下雨了,他撑起随身携带的伞,听着雨滴落在伞上“滴滴答答”的声音,又想起了千木溪。 曾经送她回家,半路上也下雨了,两个人躲在屋檐下,商量着要一起读雪舞大学的事情。可是,现在自己却远在英国留学,心中不禁涌上一股惭愧之情。 “叶晗。”后面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回头,是易延珊。 “怎么在这里发呆?下午还要上课呢。”易延珊撑着伞微笑着走过来,帮叶晗弹去他头发上的雨滴,动作甚是亲密。 “别碰我。”叶晗躲开了,易延珊的眼里透出了失望。 “我们……只是同学关系。”叶晗说完,转身离去。 “等等。”易延珊叫住了叶晗,“为什么?她已经跟你分手了,为什么你还是记着她?我到底哪一点不如她?我就不值得你去关心吗?我是不如她,但是现在喜欢你的是我,而不是她!你这样只会白费功夫,她不可能再回到你的身边。以后你们是否能再相见都是问题,为什么还要想着她呢?” 叶晗转过头,淡淡地回答,“请不要勉强我,三年后,我一定能找到她,对不起,我依然喜欢着她。我先走了。” 易延珊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再追上去。 真希望这场雨是你和我的点点滴滴,真希望雨能下不停。屋内的湿气像储存爱你的记忆,可你却不在屋里。 本以为迫使她离开你,你就会接受我,我们就能在一起。却没有想到,你是如此的痴情,你心中的位置一直是她坐着,赶也赶不掉。 也许,只有一件事情可以让你动摇。 她拨通了国际长途,对方听了要求就爽快地答应了。 雨停了,街上的人又多了起来,易延珊收起雨伞,微笑着向学校走去。 柴雨辰仔细的第二十六遍的把这封邮件看了一遍,她不相信他会写出这样的文字,还会恬不知耻地把这封邮件发到自己的邮箱。 发信人:叶晗。 雨辰:我看到你的邮件了,对不起。我在牛津过得很好,我发现,没有她我也一样可以活下去。 现在,易延珊陪伴在我身边,我们在一起了。 希望千木溪可以早些找到她自己的幸福,还有你和沈天慕。 谢谢。 叶晗 “是吗?那你帮我转告他,祝他幸福。”千木溪冷冷地回应,拿起水杯猛灌几口。 柴雨辰知道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伤心的样子,她太孤独了。 “木溪,要哭就哭出来吧,我理解你的心情。”柴雨辰心疼地安慰道。 千木溪微微一笑,挑了些菜,快要将口占满,低下头去。要喝水,轻轻将唇触碰至碗沿,猛的,一呛,赶紧别过头去,将还未来得及吞咽的菜肴吐了一地,然后,便再也抬不起头。眼泪,再也止不住。 心,疼得让人呼吸不过来,千木溪使劲的捂着胸口,重重的捶打这颗心。 柴雨辰默默地轻拍千木溪的背,夜渐渐深了,雨下了一整晚。 千羽鸿乖乖的坐在一边,心疼地看着姐姐哭,却没有问为什么。 天已亮,雨未停,天空是烟灰色的,竟然没有风。 “木溪,我来了。”柴雨辰悄悄地推开门,发现千木溪一个人坐在窗前,悄悄地流泪。 “木溪?你又瘦了。”柴雨辰心疼地帮千木溪关上窗户,“这个月,看到你一次,你就瘦一次,别再这样折腾自己了……好吗?” 千木溪擦干眼泪,回应了一个微笑,“嗯!我得好好准备高考,说好……”她想起来,曾经跟他约定的雪舞大学,“我想考雪舞的。” 柴雨辰双手搭在千木溪的肩膀上,“我跟沈天慕也说好,一起读雪舞的。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千木溪微笑。她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相框,叶晗,我决定,还是读雪舞,希望可以成功。 “铃——铃——铃——” 考试铃响起来了,整个教学大楼只听见笔擦过纸的“刷刷”声,千木溪填完最后一道题的答案,看了看前面第二排的空位置。 这是叶晗的位置。 很不习惯没有他的考试。 一进学校,她就看见一堆人拥在布告栏前,原来是成绩出来了。千木溪拿着准考证,希望可以在“雪舞大学”的一栏中看见自己的号码。 柴雨辰和沈天慕也来了,“木溪,你考上了雪舞了吗?” “我在找。”她没有回头看两人,还在寻找。 “我的是3249,雪舞里面有没有?”柴雨辰细细地照着,“啊!有的有的!耶,木溪我考上了耶!” “我也一样。”沈天慕淡定地微笑道。 千木溪的号码是3872,她有些急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3865,3870,3872…… 叶晗,我考上了,我遵守我们的约定了。 可是,我还是一个人。 “太好了,我们三个都考上了,木溪我们又能在一起了!”柴雨辰激动地拥抱千木溪,友情就是这样美好。 “嗯。”千木溪微笑。但是才柴雨辰看得出,这是勉强的。 这不是做梦。 “等等,忘记了。我和沈天慕是物理系的,你呢?” “我?”千木溪耸耸肩,“文学系。我们没在一个系呢。” “不过这样还是可以天天见面的。”柴雨辰做了一个“v”的手势。 雪舞大学很大、很安静。千木溪换了新发型:剪了齐肩短发,染成了巧克力色。可爱又不失成熟。柴雨辰为此花痴了好久,“行了,别看了。等会沈天慕吃醋了。” “沈天慕……”柴雨辰的表情突然僵下来,“……” “怎么了?”千木溪关心地问。 柴雨辰抬起头来,“沈天慕……他有女朋友了……”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下来,看得出,她已经忍了很久。 “我理解。”千木溪微笑着替柴雨辰擦去眼泪,“有时候,成全他就是成全你自己,如果你是真的爱着他,应该为他高兴才对。” “木……木溪……哇……”柴雨辰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发泄出来,让千木溪不禁想起很久以前,韩爱林也这样哭过。 “雨辰,你越来越漂亮了。” “你也一样。” 叶晗,我和你分开有一年了。 我现在已经不会再为你流泪,你在那里过得好吗? 易延珊对你很好的。 祝你幸福。 千羽鸿四岁了。他不像其他男孩子一样顽皮,而是很乖巧听话,有时候还会安慰千木溪,她很欣慰,也替在天堂的父亲感到高兴。 除了在大学读书,业余时间她会去咖啡厅打工,老板也是雪舞大学金融系的系花——卢诺。跟千木溪很谈得来,也很照顾她。 这场游戏的所有玩家都知道了叶晗和易延珊的事,都感到无比诧异。可是他们知道两人分手的原因,却没有告诉别人。 游戏结束,结局却是悲哀的。 伤了许多人,也成全了许多人。 大二。春天。她知道,柴雨辰有男朋友了。 对方叫沉灏宇,就读大三的金融系。 千木溪一见就觉得柴雨辰幸福了。他很帅,还是校园里所谓的金融王子,才华横溢,性格也很开朗。可是和他一起相处,千木溪总是觉得很客气,客气地有些不自在。 他对柴雨辰很好,好到柴雨辰没想到的他先想到。沉灏宇对待异性就是有些紧张,除了柴雨辰。 可是千木溪,她还是独自一人,带着五岁的千羽鸿,过着不咸不淡的大学生活,追她的倒有几个,可是她都看不上。 好像只有叶晗能让她动心。 她想念,可是那封邮件一直像张大网盖住她的心,出也出不出去。 我发现,你虽然离开,虽然有了新欢。 我依然深爱你。 心里已经装不下别的人了。 你呢? 心里装着的,应该是另一个她吧。 刘海又滑落下来,遮住了千木溪的半边脸,她用小指把头发勾到耳后,又继续制作咖啡店的点心。 “老板,一tte!”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千木溪的耳膜,她猛地抬起头,他也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千木溪?你怎么会在这里?”林洛惊喜地问。 “我在这里打工。”千木溪微笑道。 林洛微笑,“你漂亮很多。” “谢谢。”千木溪回应了一个微笑。 “千,挺有桃花运哦。”卢诺向千木溪使了个眼色。“林洛是雪舞大学化学系的,一天到晚板着个别人欠他八百万的脸,那些追他的女生都叫他‘冷酷王子’,可今天他对你说话了,竟然还笑了!难得难得……” “哎……”千木溪白了卢诺一眼,“你这八卦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不知好歹的丫头,还不是关心你。你这么漂亮,现在还是单身,少见少见。看看我们系里,美女都有名花有主了,剩女都是些恐龙级人物,谁敢要啊……” 千木溪差点儿没像漫画里的人物一样在脑门上竖起三条黑线,她把一份提拉米苏芝士饼放进烤箱,温度渐渐上升,食物的浓香从烤箱里散播出来。 她想起了两年前的学园祭。 叶晗,我们分开两年了。 时间就像水一样,会冲淡一切,却不会冲淡感情。 6月12日。墓园。 千木溪左手捧着一束菊花,右手牵着千羽鸿,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来到父亲的墓前,千木溪凝视了几十秒父亲的墓碑,轻轻地把菊花放到墓碑前,“爸,我和鸿鸿来看您了。”“我和鸿鸿过得很好,鸿鸿九月份就要上学了,他长胖了,变高了。爸,你在那里过得怎样?” “希望你在那里能过得幸福。我和鸿鸿每年都会过来看您的。” “我上大二了,现在除了上课之外,还在大学里的咖啡厅里帮忙,负责做甜点和饮料。” “爸,放心,我们以后每年都会到这里来看您的。” 晚上。麻辣烫小店。 “两年了,”柴雨辰喝了一口汤,“我很佩服你的专一。” 千木溪往嘴里送了一个香菇,“我没有专一。你别误会。” “我看得出,你心里还有他。”柴雨辰下了结论。 千木溪抬头看了看柴雨辰,又低下头,“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我们有缘无分了。你是想让我去从易延珊手中抢回来吗?” “木溪……”柴雨辰唤道,“是人的都知道,叶晗心里只有你,不会喜欢上其他人的,你怎么……” “是他自己把邮件发到你邮箱里的,你是第一个看到邮件的人。这是事实。我的事,我自己做主。”千木溪冷冷地打断了柴雨辰的话。 “……”柴雨辰没有了话,默默地吃着晚餐。 “看,”千木溪撩开额前的刘海,额头上那道疤依然留着,“不光是这道疤,我还失去了最重要的……我想自私一次,不想再去争取了。太累了。” “……”柴雨辰又哭了,边吃边哭的她看上去十分狼狈。 旁边的千羽鸿乖乖的吃着拉面,时不时地看看正在哭的柴雨辰,可是没有说话。他异常的安静。 第十五章 恋梦 咖啡厅。 “老板,一tte!”熟悉的声音又传入了千木溪的耳朵,她有些惊喜地抬起头。果然,林洛正微笑着看着她。 “今天怎么有空来?”千木溪问。 “这里的环境不错,我喜欢在这里温习功课,顺便来看看你。”林洛坐在吧台边,回答。 tte送到了林洛的位置上,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又把目光转移到千木溪这里,“听说恋梦咖啡馆每天的甜点都不一样,今天是什么?” “香草泡芙。要不要来一份?” “好啊。” 卢诺坐在旁边靠窗的位置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说说笑笑,还卖了一份甜点,越来越觉得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三年前,他强吻过她,以至于她最好的朋友背叛她、出卖她,可是过去的都过去了,千木溪已经懒得计较这些事情。 她依然这么善良。 烤箱发出“叮”的一声,香草泡芙完成了。千木溪戴着隔热手套把装着泡芙的烤盘拿出来,放到桌子上。 她用点心夹把其中一个香草泡芙夹到白盘子上,做了少许点缀后,端到了林洛面前。 “很好吃。”林洛尝了一口,评价道。 “谢谢。” 店里响起了轻柔的钢琴声,千木溪抬起头,是卢诺坐在钢琴边轻轻地弹奏着,曲调很熟悉,千木溪突然忘记这首曲子的名字了。 “梦中的婚礼。”林洛好像看透了千木溪的心思,说道。 “韩爱林不在这所大学里吗?”千木溪找到了一个话题。 “怎么想起问我这个?”林洛有些奇怪,“到现在为止还没看到她的影子。” “……”千木溪没有再说话,安静地看着咖啡机里的咖啡一滴一滴地落进下方的玻璃杯里。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到咖啡厅里,暖洋洋的,很是让人舒服。 店里的活干完了,千木溪喜欢坐在大大的落地窗前,品一杯纯净的白开水,感觉不错。呵呵。 卢诺把千木溪当做朋友,也不会去计较她的一举一动。 “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从头到脚写满了故事。就让人很想了解你。”卢诺说。 千木溪只是微笑,喝了一口水,静静地看着窗外。 周六下午,大学里没有课,但是走动的人还是很多。 “爱过吗?”卢诺微笑着问。 千木溪点头,“爱过,灿烂得像烟火。” “还爱着他?”卢诺问。 “不知道,”千木溪摇头,“我们为了对方,都失去了很多。” 手机响了。 收到一条短消息 来自:林洛。 千木溪有些迟疑,还是摁下了“查看”键。 「晚上有空吗?见个面吧。」 千木溪合上了手机,“有时候,会想起在国外的他,但是。” “他已经有了另一个她。”卢诺有些严肃地说。 千木溪微微点头。 月光洒在大地上,整个世界都变成银色的了,冰蓝色的蔷薇颓废地窝在墙角,无力的呻吟着。 恋梦咖啡馆。 “有事吗?”千木溪问。 林洛什么都没说,站起来走到千木溪前,单腿跪下,“千木溪,我爱你。” 旁边的卢诺听见了,惊喜地把头转过去。 “千木溪,”不知道林洛从哪里变出一支红色玫瑰,递到她的面前,“做我女朋友,好吗?” “啪。”玻璃杯突然掉在地上,摔碎了。叶晗倒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 “欸……”易延珊急忙跑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小心手,我来。” 她还没等叶晗同意,就手忙脚乱地收拾玻璃碎片,“啊!”不出叶晗所料,尖利的碎片划破了易延珊的手指。 “还说我不小心,你自己才……”叶晗还未说完,易延珊就凑上去,堵住了他的唇。 “别这样!”叶晗急忙推开了易延珊,后退了好几步。 易延珊慢慢站起来,她的眼睛里写满了失落。 “易延珊,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叶晗说,“她已经在我心里扎了根,拔都拔不掉了。所以……” “够了!”易延珊哭着打断他的话,“她已经不爱你了!你何必这样?!” “对不起。我……” “你不知道吗?”易延珊冷冷地说,“她很早就背叛了你。回到爱普,真相就会大白了。” 千木溪站起身来,拉起林洛,“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但是,谢谢你。” 林洛有些失落。 “时间不早了,我……我先回去了……”说完,千木溪离开了咖啡馆。 林洛跌坐在位置上,卢诺冲了一杯果珍,送到林洛的面前,“这杯送你的。别这么伤心,我想,她只是放不下以前而已。你应该感到满足才对,她现在就在你身边啊,至少你不会见不到她。” “谢谢。”林洛稍显疲惫地道谢,便回去了。 卢诺此刻哭笑不得,她恨不得果珍可以再恢复成颗粒状,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她学着千木溪安静地看着窗外,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好奇妙。 千木溪跑得满头大汗,额前的斜刘海无力地搭在额头上,她稍稍理理头发,进了寝室。 手机收到林洛的一条短信:我会等你,直到你动心的那一天。 她没有回,也许是逃避,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叶晗,你过得幸福吗? 我还是放不下你。 7-11便利店。 千木溪从冷藏柜里拿出了一个布丁,查看了一下生产日期,便放进提篮。她理了理头发,又从其他的冷藏柜里,拿了一瓶葡萄汁,走到收银台结账。 “一共12元,请问还有其他需要的吗?” 她付了款,便提起包。 “欢迎下次光临!” 回到出租的公寓,“鸿鸿,我回来了。”千木溪换了鞋,把包放下,“鸿鸿?”屋里静悄悄的,千羽鸿没有像她预料的那样跑出来。 “鸿鸿?”她有些急了,跑进自己的房间一看,“鸿鸿!!” 千羽鸿,安静地躺在地上。 “欧伊欧伊——”救护车飞快地行驶着,一路上,千木溪紧紧地握着千羽鸿的手,着急地看着千羽鸿安详的小脸。 你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 因为,你是我唯一一个最亲的亲人,我的亲生弟弟。 我不希望你会像父亲一样,就这样离去,只丢下我一个人。 “手术中”的灯还亮着,她疲惫地坐在椅子上,“木溪。”柴雨辰赶来了,坐到千木溪旁边,“还在手术中吗?” 千木溪微微点头,依旧没有抬头。 灯暗了,一个医生走出来,“哪位是千羽鸿的家属?” “情况怎样?”千木溪急忙凑上来。 “你是他的家属?”医生有些奇怪,“他有先天性心脏病你们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千木溪惊呆了。 “木溪,难道你不知道吗?”柴雨辰问。 她摇摇头。父亲从来没有提起过,千羽鸿也从来不会说。“木溪,怎么办?”柴雨辰问。 “能治吗?”千木溪问。 “病人的情况不太乐观,”医生说,“现在还未脱离生命危险。放心,我们会尽力的。还有,您最好……把这个签了。” 送到千木溪手里的是一张病危通知书。 她颤抖地接下,她知道,这次是凶多吉少了。“医生,求求你了,一定要救救我弟弟呀!” 手术室的门又关上了,“手术中”的灯依旧亮着。 她的心快要碎了。她已经没时间和精力再去流眼泪。双手合十,闭上眼,她正在静静地祈祷。 英国牛津市。 天空又下起小雨,时间,回不到最开始的地方。我怀念的不是你,而是你给的致命曾经。 “又下雨了。”易延珊说。 叶晗看了易延珊一眼,继续往前走,他还是不习惯跟别的女生一起走。还有九个月,留学就结束了,自己就能回去。 她过得怎样?还能见面吗? 他幻想,能与她重归于好。 千羽鸿的命保住了,但是还没醒来。千木溪坐在床边,一夜没有合眼的她已经精疲力竭,柴雨辰来到她的身边,“木溪,你一夜没有睡了,休息一下吧。我来替你照顾。” “还有九个月。”她喃喃自语。 “什么?”柴雨辰不解。 “还有九个月,”她抬起头,看着柴雨辰,“他就要回来了。” 柴雨辰微笑,搭着千木溪的肩膀,“依然深爱他?” 她微微点头,“可是,他已经有另一个她了。我,没机会了。” “没事,”柴雨辰安慰她,“这个世界,总有一个人在某个角落等你。没有人可以回到过去重新开始,但是我们可以从今日开始,书写全然不同的结局。” “但愿我能像你说的那样吧。”千木溪站起来,“那,鸿鸿先交给你了。你也别太累。”转身出了病房。 柴雨辰心疼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轻轻地自言自语,“只要有一个人可以想念,你就是幸福的。” 12月。 窗外飘着鹅毛大雪,千木溪拎着一个袋子走进病房,头发上、外套上都是雪,她轻轻地拍了拍,把袋子放到桌上,“鸿鸿,醒了?现在饿吗?” “不饿。姐姐,你刚才头发是白色的,好可爱。”千羽鸿微笑着说道。 千木溪也微笑。 “好好养身体,再过一个星期,你就能出院了。”千木溪说。 “嗯!到时候,我也能把头发变白了!”千羽鸿用手去挠挠乌黑的头发。 虽然看病把所有的积蓄都用完了,但是她还是很高兴,因为自己的亲人没有离去,依然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病房的门悄悄给拉开,柴雨辰的头伸了进来,“哟,姐弟都在啊。”她微笑着走进来,身上也都是白雪。 “啊!雨辰姐姐的头发也变白了!” “去,小孩子别瞎说,你姐姐我还年轻呢!”柴雨辰急忙拍掉头发上的雪。 “沉灏宇呢?怎么没见他来?”千木溪问。 “他在一个金融公司实习,今天第一天上班。”柴雨辰回答。“好厉害。”她夸奖道。 “对了木溪,”柴雨辰突然想起了什么,“再过两个星期,我们去倒计时吧!反正鸿鸿也出院了,不如带上他一起去?” 脑海中突然闪过,三年前,自己和他也去过倒计时。还有,林洛和韩爱林。就在凌晨的时候,他就被袭击了,昏迷了几个月。然后…… “木溪,怎么了?”柴雨辰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关心地问道。 她回过神来,回应了一个微笑,“没……没什么……” “他也和你一起倒计时过?”柴雨辰轻轻地问。 千木溪微微点头,“现在的什么事都会无意地想起他,我好没用……” “没事的,”柴雨辰说,“放心,你不会没用的,这些只是过往云烟罢了。” 雪越下越大,大地变成了银白色,好似一张巨大的白色地毯。只过了一整夜,温度骤降了6°,爱普市变成了一片白色的世界。 12月31日。 看着千羽鸿安详的睡姿,千木溪替他掖掖被角,随后把门轻轻地掩上。 看了看手机的显示时间:9:45。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千木溪套上外套,理了理过了肩膀的头发,背上包,离开了。 “怎么没带千羽鸿过来?”柴雨辰问。 “他睡了。”她也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只是潦草地敷衍了下。 心里还是酸酸的。 她离开了。 千木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突然想起了那个天台。那是他与她的回忆,两个人的回忆。 我想你。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千木溪有些紧张地走出去,周围一片黑暗。她借助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找到了一扇门,“吱呀——”门被她轻轻地推开。 迎面吹来一阵凉风,千木溪的心却有些暖了。 她走上来,整个城市尽收眼底。 你说过要让我守护,而你却无情的离开…… 落下的飞雪,是我的思念,纯洁的思念…… 看着午夜的路灯,一遍遍数着自己的寂寞,当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忆。 仰望45°,回忆着我们走过的那条街。 雪还在下,不停地下。周围积满了雪,都是白色的。千木溪挑了个地方坐下来,现在,只剩下回忆。 就到今天,明天开始,千木溪就不会是以前的那个千木溪了。 她拿起手机,给柴雨辰发了一条短信:用这样的旋律,回忆着回忆。我拼了命地、去遗忘,那些我所谓的以前。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没过一会儿,手机就响起来,是柴雨辰打来的。千木溪任它使劲地响,安静地看着夜景,此刻,她不想哭。她只是在尽力做最后一次回忆而已。 她不知道,一个人站在她身后,很久很久。只是自己没有察觉。 23:59:00。 不远处的广场开始热闹起来,电子大屏幕上显示出“10”的字样。 叶晗,还有十秒。我就会和你完全分开了。 手机没了动静,柴雨辰也在那里倒计时吧。千木溪安静地微笑,“10!9!8!……”广场上的人们激动地喊起来。 叶晗,永别了。 当大屏幕上显示出“新年快乐”的字样时,世界顿时染上了空白。千木溪站起身,想离开了。 谁知一转身就看见了他,吓得千木溪直冒冷汗。 “千,木溪?”叶晗试探着问道。 千木溪简直不敢相信,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问自己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他!眼里就开始亮闪闪的,眼泪倔强的不肯落下,千木溪委屈的看着他,忘了该说什么。三年前的所有在面前闪过一遍,心中有万般的委屈。 “你还记得?”叶晗有些激动地问道。 雪停了,世界被染得雪白雪白。 第十六章 你幸福吗? “我以为,”千木溪轻轻地说,“你不会再到这天台上来了。” “木溪,你怎么了?”叶晗不解。她变了,发型变了,容貌变了,心也变了。她突然变得好陌生,让自己有些措手不及。 “……”她没再回答他的话,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逃。她快步往门口走,不想面对。说好的,0点一过就忘记他。 就算现在和好又怎样?他已经有易延珊了。是他亲手发的邮件,他应该还记得吧。现在,还要挽回以前吗? 他们擦肩而过,叶晗拉住她,“木溪。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她真的不是以前的她了。 “什么也没发生,”千木溪淡淡地回答,“我不需要你关心了,还是多花点精力在你的新女朋友那边。我还有事,先走了。” 高跟靴的声音渐渐远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问“新女朋友”是什么意思,她就全然不顾地离开了。 下了楼,千木溪如同躲开一种瘟疫一般,搭上一辆出租车,飞似的逃离了,坐在车上那一刻,千木溪如同做了一场梦一般,刚刚,只是梦吧?只是一场梦!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姑娘,要去哪里?”出租车司机问。 千木溪擦了擦眼泪,淡淡的说:“随意吧。” 司机是个中年妇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便不多问,启动车子,缓缓的行进,她说:“看来,你是心情不好。那我就慢慢开,直到你找到想要到达的目的地。” 千木溪抬起头来,轻声问:“三十年代的爱普,是否有很多眼泪?” 中年妇人轻轻一笑说:“哪一个年代没有眼泪?从古至今,所有人流过的眼泪也许可以汇成一条河。” “可最终没有。” “那是因为,哭的时候忘了自己,更忘了用什么容器去将眼泪装起来,所以,眼泪只能蒸发,凭空不见。心事,也就随着眼泪而去了。” “所以,如果真的在哭泣的时候用玻璃杯将眼泪盛起来,心事也就随之装进了杯子。” 中年女人好奇的转过身来看了千木溪一眼,她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于是,像是理解了什么一般,回过头去说:“但是你哭的时候,用了容器将眼泪盛了起来,心事也跟着装了进去。” “那容器是我的心。” “所以,心被眼泪中的盐分弄薄了,心事也越盛越多,支撑不住的时候,它便碎了。” “我自我安慰,语言是粘合剂,心的碎片被一片片粘上。” “但在看到某人的时候,你又听到自己胸口一声脆响,如同玻璃杯碎掉的声音,假装的坚强全线瓦解……” 千木溪不言,头靠在窗上,看着外面的风景,酸酸的,回忆一幕幕重演,只有眼泪无声的流。 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号码发来的短信。 木溪,你变了。变得越来越漂亮,也变得离我越来越远。我想挽回从前,但好像不可能了。很高兴你还记着我们两人的天台,也很高兴我们能够再次见面。新年快乐!祝你幸福。 不用猜也知道,这是叶晗发来的。 千木溪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她不想藕断丝连。 看了手机的显示时间:01:24:03。 最终,她没有去其他地方,她累了。她希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千木溪回了家,看着千羽鸿安详地沉睡着,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就让它一切都过去吧。 天亮了,千木溪一夜未合眼。 易延珊委屈地看着叶晗,“你,去找她了?” 叶晗没有说话,他坐在一边,有些失落地玩弄着手机,根本没有要理睬易延珊的意思。 “你倒是说话啊!”易延珊急了。 他站起身来,看也没看易延珊一眼,便出门了。易延珊本想追上去,可是想了想,还是停了下来,默默地抽泣。 “什么?!”柴雨辰的声音高了八分贝,店里其他客人都好奇地往这里看,“呵呵……没……没事。” “你真的碰见叶晗了?”柴雨辰喝了口咖啡,难以置信地问道。 千木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微点头。 “……”柴雨辰不知该说些什么,安静地坐着,喝着咖啡。“还爱着他吗?”柴雨辰轻声地问。 “不知道,”千木溪有些难堪,“本想忘记,却怎么也忘不掉。原本他的模样在我心中已经变得模糊,却没想到能够再次相见。有时候,上天就是喜欢捉弄人。” “木溪,”柴雨辰开口了,“现在心里想着谁?想和谁见面?想为谁而活?你知道吗?” 她低头不语。 “答案不是很明显了吗?”柴雨辰微笑,“你,依然深爱他。” “可是,邮件怎么办?是他亲手发邮件说不要我的,再说他已经有易延珊了不是吗?我不希望再次伤害自己。” “都跟他说了不就好了吗?”柴雨辰劝道,“还有什么不能向他隐瞒的?” “不,不,”千木溪站起身,“你不懂的,失去是什么感觉。我……”欲言又止,她说不下去了,转身离开。 天空是烟灰色的,看上去好像快要下雨了。 易延珊挂掉电话,本想欣慰地一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眼泪也忍不住,随之掉了下来。 为他做了这么多,可是什么也没得到。 好恨。 恨千木溪,恨他的痴情,也恨自己的痴情。 爱你,好累。 柴雨辰有些寂寞地看着窗外,安静地喝了口咖啡,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外面开始下起雨来,店里的客人渐渐的多了。店里的暖气开的很足,可是她的心却有些凉。 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木溪。” 千木溪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柴雨辰的下文。 “这是你的爱情,我没有发言权。”柴雨辰说,“请原谅我刚才的自作主张。只是,无论怎样,请别再伤害自己。祝你幸福。” “帮我保守秘密,好吗?”她问。 “放心,我知道的。” 千木溪依旧没有说话,一直到对方挂掉后,她才慢慢合上手机。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像丢了魂似地在街上乱晃。 叶晗对着手掌哈了一口气,使劲搓了搓。室外的温度很低,他站在千木溪租的公寓楼下,等待。 她进了小区,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家楼下,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叶晗却远远地看见了停在那里的千木溪,便跑了上去。 “木溪。”他唤道。 她微微皱起眉头,“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木溪,”叶晗开口,“我爱你,我不想离开你。” “别闹了,你不是已经跟易延珊在一起了吗?”千木溪说,“我不可能再接受你了。” “我和易延珊一点关系都没有!”叶晗解释道,“你从哪里听到的?” 千木溪淡淡地看了叶晗一眼,“你给柴雨辰的邮件,难道不记得了吗?别告诉我你忘记了!” “我没发过邮件。” “你发过,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你跟易延珊在一起了,你还不承认?除了你自己,还能有谁会知道你的邮箱密码?!” “相信我,我真的没发过邮件。”叶晗叹了口气,“我的邮箱,去英国之前就被盗了,我怎么知道那人会发些什么。” 就算不是他发的又怎样呢? 我们依然走不到一起。 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 她手上还有那些照片。 千木溪没有再理叶晗,往楼道走去。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拉住她的手,“相信我。”他说,“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 千木溪转过头去,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看他的样子,真的好心疼,想原谅他,可是…… “别碰我!”千木溪挣脱了他的手,快步往楼道里跑去。 跑上了两层楼,她已经喘不过气来。千木溪慢慢蹲下去,痛哭流涕。 叶晗落寞地站在楼下,手机响了: 如果你还记得我,那么请你忘记我。幻想的越多,失望的就越多。请你把我给的爱收起来,是时候该把这回忆掩埋。谢谢你爱我。 是千木溪发的。 原谅我这样的白痴,如此的封闭自己。 支离破碎的心,敲打着不安的灵魂。 站在回忆的边缘,拼命的退却。 幻想着,一份回首,把记忆丢失在风里。 我爱你。 “叶晗,好久不见!”柴雨辰冷笑道。 “现在见到了。”叶晗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柴雨辰看在眼里,却没说破。 “和易延珊过得可好?” “我们没在一起,为什么你们都说我们……” “邮件。”柴雨辰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发的邮件上清清楚楚写着的,怎么?现在不承认了?” “我没发过邮件。邮箱很早就被盗了。” 还是易延珊干的。 好卑鄙的人。 “你的心里现在还有她吗?”柴雨辰平静下来,问。 “不是现在,是一直。” “你可以容忍她犯下的所有错误吗?”柴雨辰想着千木溪的嘱咐,问道。 “可以。” “无论什么?” “我会容忍,会去谅解,会安慰她。” “……”柴雨辰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这三年,她过得好吗?”叶晗问。 “不好。”柴雨辰欲言又止,“……” “她怎么了?” 柴雨辰转头看向窗外,城市华灯初上,街上都是行人,忙忙碌碌地走着。烟灰色的天空好像有怨气一样,迟迟没有变暗。 “你还是不了解她。”柴雨辰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她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和压力,是怎样撑过来的……” …… 我隐瞒了很多真相,造就了一个虚假的现实。 只是一份执着,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烟花再美,也只是瞬间,到不了永久。 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真相的。 我的家庭、我的亲人们…… 天空又开始下起小雪,雪花飘飘悠悠地落到大街上、屋檐上、汽车上和人们的肩膀与头发上。这一夜,很安静。安静地有些诡异。 看着午夜的路灯,一遍遍数着自己的寂寞。 易延珊无意中发现了牵着千羽鸿走过街头的千木溪,她惊讶地长大了嘴巴:没想到她已经有了孩子! 这一切都是纯粹的误会。 她欣喜若狂,在无人的大街上笑得像个疯子一样。 那个沉默的少年一直想用沉默来守候你给他的温暖;流年,匆匆而逝,你留下了悲伤,我却跟落寞挥手告别。 恋梦咖啡馆。 千羽鸿被柴雨辰带出去玩了,千木溪擦了擦汗,把本月的账单交给了卢诺。“辛苦你了!”卢诺微笑着感谢。 正值上午,店里的客人比较少。千木溪忙完了后,坐在大大的落地窗边,手里的水杯里装满纯净水,细细地品味。 “你别瞎说!”叶晗生气了,“易延珊,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看,可是,你不可以随便侮辱千木溪!” “是真的。”易延珊回应,“不信,我带你去看。” “姐姐!”千羽鸿跑进咖啡馆,扑进千木溪的怀里。 “怎么到这里来了?”千木溪问,“雨辰姐姐呢?” “我在这里。”柴雨辰坐到千木溪对面,“反正今天是周六,没课,就让他来陪陪你咯。” “喂……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欸……” “没事,我跟卢诺打过招呼了。”柴雨辰向千木溪做出“v”的手势。 千木溪回应了一个浅浅的微笑,“还好现在客人不多,否则你们还得排队见我呢。” 柴雨辰白了千木溪一眼,突然很惊讶地指向外面:“是易延珊跟叶晗!” “我跟你说了,你看,这么小的孩子,依偎在她身边,她又没有弟弟,不是她的孩子还能是谁?!”易延珊嚷嚷道。 叶晗冷哼了一声,“你又没有证据。” 易延珊冷笑,“我有证据。” 叶晗有些疑惑地转过头,还是不相信。 她打开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看了这个,你还是不相信?”她淡淡地说道,把手机举到叶晗的眼前。 一心等到花开,换来的却是花落。 心“砰”的一声,好像摔碎了呢。 “到底……怎么回事?”他强忍着心痛抬起头,问易延珊。 “不久前收到的,”易延珊说,“回来就听说她有孩子了……” 他没再听下去,一把推开咖啡店的门,想找她。千木溪起身,“哇……”千羽鸿想跟着一起站起来,却不小心摔倒了。这跤摔得不轻,千羽鸿的膝盖处很快肿了起来,鼓起了一个小包。 “鸿鸿!怎么这么不小心?”千木溪索性抱起千羽鸿,“雨辰,你帮忙看下店,我回去给他看看。” 谁知刚出店门就跟叶晗撞了个正着。两人很惊讶地对视了三秒,“他有点像爸爸。”千羽鸿竟然说了一句惹祸上身的话! 千木溪愣了,“别闹了,鸿鸿。” 与他擦肩而过,快步地离开了。 “千木溪!”他竭力叫住她,“这孩子,是你的?”他咬着牙问。 这样好像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可以离开你的借口。 对不起,我伤害了你。 我们,有缘无分。 千木溪停下脚步,回过头,尽力的微笑,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对,”她微微点头,“他是我的孩子,比孩子还要亲的孩子。” “那你就说我是他的父亲了?你不觉得你这样的行为是在让我为你的水性杨花而买单吗?!”话出口,他突然一怔,自己怎么会对她说出那样的话。 她没再理睬他,含泪搭上一辆出租车落荒而逃,只剩下他绝望的站在那里。 一抹浅浅的无奈,心不在。 第十七章 镇魂曲 叶晗家的门铃被柴雨辰摁了无数次后,终于有人开了门,可这个人是易延珊。 见到来人,易延珊轻蔑的哼了一声,挑衅般的说:“哟!原来是你啊?!” “让开!我没心思与你废话!”柴雨辰冷冷的喝道,眼神自动跳过面前的女子,搜索屋子里的男主人。却猛的发现,客厅的沙发上,男主人穿一件穿松的白色t恤,与一条蓝黑色宽松的裤子,直直的躺在沙发上,是柴雨辰从未见到过的冷酷表情,就算是听到柴雨辰的声音,他也连看都未看一眼。手一伸,遥控器转过一个电视画面,她柴雨辰仿佛是空气。 顿时,柴雨辰的心如是被扔进了冰冷的海水里,找不到方向,更找不到温暖。 易延珊无聊的看了柴雨辰一眼,一挑眉。“呯”的一声将门摔上,还不忘在猫眼里看一眼外面失魂落魄的她,以为她会识趣的离开。 叶晗面无表情的转过头,遥控器被轻轻一扔,只听到一声脆响,便已不知道命运如何。 “你该收心了吧?”易延珊说:“你不是早知道千木溪已经跟别的男人有过什么了?孩子都已经三岁了,你还想怎么样?我到底有什么不好?你非要拒我千里之外!” 叶晗咳了一声,不置可否。 门口传来疯狂劈门的声音,不知道柴雨辰哪里来的力气,打开隔壁消防栓的门,提起里面重重的斧头,不管不顾,使了所有的劲,砸向叶晗家的门。 易延珊微怒,皱着眉来到门前,突然打开门,柴雨辰的斧子便差一点砍到易延珊的肩。门已经被砍得差不多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柴雨辰愤怒的斥道。 柴雨辰却冷冷的说:“让叶晗出来,我想要做什么?我想要给他讲讲道理!” “你以为你是谁?!给我滚!” 柴雨辰却不紧不慢,抬起手中的斧头,跃过易延珊,在门口的时候,用了些力气,将斧头重重的砍在鞋柜上面,再冷冷的看一眼易延珊说:“柴雨辰可以豁了这条命跟你玩儿,所以,如果你不想拼出个你死我活,就最好给我傻站在一边!” 易延珊吓得坐到了地上,恐惧地看着柴雨辰。 “两点钟了,你来我这做什么?”他冷冷地问。 柴雨辰努力冷静说:“亏你还知道已是凌晨两点。如果我不来,你会后悔一辈子!如果我不来提醒你还有个叫千木溪的人,你是不是就会永远遗忘她?!” 眼眶中有泪水在打转,她咬着牙说:“你可知道,距离千木溪离开的火车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你若再这样冷淡下去,就别怪我威胁你会后悔余生!” 叶晗愣了愣,但想了想,又冷冷的说:“与我无关。” 柴雨辰激动了,“是与你无关。三年前的一切,好像是与你无关,全都是千木溪前世造的孽,全都是那个叫千木溪的人犯下的滔天大罪!” 叶晗冷冷的看向一边。 易延珊慌忙从地上站起来,拉住叶晗的手臂说:“不要听她胡编乱造,让她出去!” “放开我!”叶晗冷冷地甩开了易延珊。 柴雨辰连看也不看这个滑稽的人,她说:“你知不知道?易延珊喜欢你,就想害千木溪。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是我告诉你,今天她抱着的孩子不是她的孩子,是她的亲生弟弟!她的继母才是那孩子的母亲!” 叶晗难以置信地看着柴雨辰,“照片。”他看向易延珊 “的确,”柴雨辰指向一边惊慌失措的易延珊,“千木溪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这件事的主谋不是别人,正是现在站在你旁边的那个女人!” “别瞎说!”易延珊急了。 “她威胁韩爱林把千木溪引到无人的胡同里,事后还拍了照片。你现在恨的,不应该是千木溪,而是易延珊!” “你不觉得你这样的行为是在让我为你的水性杨花而买单吗?!”叶晗只觉得心在一刹那间被剜去。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千木溪,她一个人将这样的痛苦承担起来,接受了易延珊的威胁,跟你说了分手!可现在,你却……”柴雨辰说不下去了,无力地抽泣着。 深夜的月台,并没有许多人,疯狂的身影自然是最惹眼。 千木溪抚了抚安睡中千羽鸿的头发,不料千羽鸿竟然醒了。她无心地看向窗外。汽笛声响,长长的列车,缓缓的开动,火车独有的声响,总是勾起所有人内心最深处的一层酸楚。 他不停的拍打每一节车厢的窗户,始终没有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始终没有看到那双温柔如水的眼。 当猛的发现她的时候,已经是火车加速的时刻,他使劲的敲打她的窗叫她下车,告诉他他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千木溪轻轻的笑,看着他的眼,不语,渐渐远行,叶晗便追着车子跑,始终不愿放开她的窗。 千木溪将旁边的千羽鸿抱起来,让他站在自己腿上,微笑着说:“鸿鸿,叫哥哥。” 千羽鸿没有了以往的沉默寡言,竟然天真的一笑,使劲的点头,伸出头去,大喊了一声:“哥哥!” 顿了,叶晗停下来,不再跟着跑了。 能看见千木溪与千羽鸿说了些什么,他又将脑袋伸出来,将手比做喇叭,冲着叶晗笑着大喊:“哥哥!姐姐说她爱你!” 是,我爱你!一直想要告诉你,却从未说出口的话,只是我也从没想过,我会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情境,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你:我真的爱你! 千木溪走的第二天,一个很晴朗的天,难得在冬天还能这么惬意,照得大地暖洋洋的,却照不暖他的心。 柴雨辰顶替了千木溪的职务,埋头算账的时候,她无意地瞟了眼窗外,呆滞的眼见到玻璃窗外的人,叶晗。 她不愿再看,对叶晗,多的是冷漠与丝丝的恨意,柴雨辰心中吞咽过一丝心酸。卷起桌上的文件,再没有心思去整理,抱起它们,往办公室走去。眼睛却不经意的瞟过窗外,只见着那个穿白色t恤的人踉跄了一步,突然间倒在了地上。 柴雨辰便立在原地,看着地上的人,终究还是为了那个她而开始心疼这个人,就在这一刻,才终于划下两滴泪,将怀中的文件放在桌上,匆忙跑去外面,扶起叶晗,淡漠的看着他。 让叶晗的头枕在自己的臂弯,柴雨辰竟突然间发现,叶晗有多憔悴,疲惫的眼也开始慢慢划下眼泪,以往脸上标志性的微笑早已不见了。柴雨辰顿时明白了些什么,只是说:“饶你是个七尺男儿,还是哭了……” 扶着叶晗在店面里坐下,面前的人,是柴雨辰从来没有见过的憔悴,以往阳光的叶晗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这个心被刀子剜过的人。 柴雨辰环视一圈安静的咖啡厅,说:“记得吗?你们最后的决裂也是在这里?” 叶晗咬了咬唇,眼泪落过嘴唇,落在地上,令人生疼。 柴雨辰说:“你知不知道,她爱你?不比你爱她少?可就是这么爱你的人,却被你伤得最深!” 叶晗早已不会说话,凌晨三点到此时此刻,他的知觉早已失灵。 “可是,缘分磨人。她始终不是你的。你们始终是水与火的爱情,总是阴差阳错!让人心疼。你们,也都是让我捉摸不透的人,你是叶晗,我并不以为你会逃走,可你终究是走了,一走三年!木溪她,更不是我可理解的,她怎么会想到逃开?这也不是她的性格与处事方式?但,你为她变了,她也为你而懦弱了!是不是你们相处近五年,都厌倦了这样的相处模式,讨厌这样的安静与平凡,想要找一些刺激?也许,她这一走,便是一生,我有心问你是否已经开始乞求来世?”柴雨辰心疼地说,很多的纠结。 “……” “伤害也是有轮回的,也许前世你们也是这样散了的。所以,是我,以木溪朋友的身份来看,我真的希望你们不要再重逢,伤了你无所谓,那个人她,太累……”柴雨辰努力微笑着说,努力让叶晗觉得她很可恨,不知不觉,眼泪悄悄爬上脸颊,她都忘了擦。 叶晗曾经以为,他离开了千木溪三年,那千木溪或许也会用三年的时光来报复他吧?所以,轮回过三个春夏秋冬之后,千木溪回家的路,依旧只是落叶,无人踏过。曾经单车上两人的影子,也没有再重现过。 就这样,从未再笑过,即使是苦笑冷笑,也从来没有过。 一个人,在每一年自己生日与千秋月生日那天,习惯了,走了远远的,一个人栖身在某个破烂的角落,寺院,湖边,树林,公园,冷冷的坐着。千木溪的生日在深秋,每一年都下了雨,叶晗总是不经意的打个寒颤,不管是在哪里,都冷得他无法呼吸。 也曾经参加过一场婚礼。 柴雨辰与沉灏宇,那是真实的幸福。柴雨辰没有伴娘,没有爸爸牵着手进礼堂,只是一个人提着长长的纱裙,头发高贵利落的盘起,没有多余的一丝垂落。站在礼堂的门口,遥望堂上带着幸福微笑的新郎,柴雨辰回头去看一眼街对面的叶晗,悄悄落泪。 木溪:始终是我先你成为人妻,四年,你可知道今天的我成了某个人的新娘,而我的身边,却没有你? 你是不是,会在夜里哭泣,会想起我?想起你爱过的人?曾经那个懦弱胆小的我,因为你而坚强勇敢。没有到举步维艰的地步,但我却始终不敢迈开向前的步子。你在哪里?能不能回来?街对面的那个人,再一次心碎了…… 沉灏宇心中微微颤了颤,这个傻女孩,结婚呢!想那么多做什么?心疼的看着门口的新娘,柴雨辰深深的将泪水下咽,回过头来,不去看街对面的人,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幸福。 双手相牵,沉灏宇心疼的擦去柴雨辰脸上的泪水,轻声问怎么了。 柴雨辰却是哭得更厉害了,身后的每一位宾客都不明所以。柴雨辰却哽咽道:“曾经,我也看到木溪与叶晗有过这样的浪漫。刚刚叶晗说,他带了双份的祝福来,所以,我就感觉像是木溪在我身边一样。却怎么也搜索不到她的身影,你看街对面的叶晗,太落寞!” 沉灏宇微笑着,望向教堂外面,只看到叶晗默默离开的身影。轻轻的揽她入怀,做一个安静温柔的新郎。亲爱的,你要的,我都给。只是,别是那么心疼别人而忘了自己,别忘了看到你心疼,我,也不好受! 易延珊同样在这个城市,只是褪去了繁华,在最深的巷子买一间房,只关心天会不会下雨,花会不会死。一直在等,换了一种方式在等,也知道叶晗永远不可能去亲自寻她,但这样的幻想已是最快乐的时光。 这是千木溪离开的第七年。 隔山隔水,换到另一座城市,依旧是有那么繁华,千木溪原以为她想要如同心中梦想着的一样,与某个人一起藏起来,到哪个世外桃源去生活,可最终,才明白她所面对的问题是生存!若是她自己倒无所谓,可跟着她的还有弟弟,所以,便只能面对繁华,在吵嚷中寻找一份安定。 下雨了,星期六的傍晚。有个小男孩儿一个人有些担忧的趴在玻璃窗上,仔细的搜寻楼下每一个角落,寻找姐姐的身影。一辆白色的小型私家车一个漂亮的转弯停去了小区里的停车位。千羽鸿甜甜的笑了笑,早早的去开门,直到看到千木溪的身影,冲上去,调皮的抱着她高兴的说:“姐姐你回来啦!” 大学虽然没有读完,但还是成功被聘到一家出版社做文字编辑,还争取到了出书的机会,千木溪在为生存问题解决而高兴的同时,还会想到他。 天空仍灿烂,花儿爱着大海。你一定也不好过吧。 头发又长长了,垂及腰间。不久前去了次理发店,原本冷峻的直发变身成为浪漫的大波浪卷,过了眉毛的刘海搭在额前。 她二十七岁了。 千羽鸿十一岁了。 “叶总,刚才李总来过电话,希望您下周到他们公司去签那份合同。我帮您看过了,下周其他时间都被排满了,只有周五有空闲。”秘书拿着一份文件来到办公室,响亮的嗓音在空气中回荡着。 “那就帮我安排在周五好了,”叶晗拿起一支笔,在文件上签了个字,“现在就去定下机票,明天上午把需要的材料交给我。” 秘书走出去,把门关上。 屋里只剩下他。他习惯性的把目光飘到桌边的相框上。 那是他们分手那天的合照。 木溪,你在哪里?过得好吗?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无论怎样,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那么,合作愉快!”叶晗和李总握了个手,他僵硬地做出一个微笑。 叶晗二十八岁了。 他不太情愿地接手了父亲的公司。因为,父亲老了。他的头发花白,眼神也不好。叶晗不忍心看着自己的父亲渐渐忙碌的老去,便放弃了自立的念头。 出了李总的办公室门,他来到电梯口,却和另一个他碰个正着。 “叶晗?”黄子涵很惊讶地认出了他。 恋梦咖啡馆。 “我们最后一次决裂,就是在这里。”他告诉了黄子涵这十年所发生的事,黄子涵很绅士地倾听了。 “这里,肯定有很多回忆吧。”黄子涵微笑。 “你呢?这十年过得怎样?”叶晗问。 “还算行。在戒毒所把毒戒掉了,很痛苦。”他说,“又在牢里待了五年,出来自立。谈了女朋友,她在这家公司做培训主任。” “时间,回不到最开始的地方。”叶晗失笑,“现在还是很怀念在学校的时候。” “别忘了,我在楼道口和天台打过你,害得你还在医院躺了几个月。”黄子涵略微歉意地说道。 “没事,我们都是为了她。” “……” “幸福,对于我来说似乎太过渺茫。”叶晗有些失落地看向窗外。 卢诺最终把咖啡店转让给了柴雨辰 “别人告诉我,杯子,代表一辈子。”叶晗想起柴雨辰说的话。 “都快到而立之年了,”黄子涵叹了口气,“你愿意等她一辈子吗?” “愿意。直到她寻找到自己的幸福为止。” 城市华灯初上,照出了他落寞的背影。 柴雨辰把店里的资料整理好,抱起它起身,听见黄子涵和叶晗的谈话。微微一笑,便去了办公室。 “姐姐,很晚了。”千羽鸿走进她的卧室,千木溪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你先睡吧。我还有点稿子需要审核。”她微笑着轻抚他的头发。 “那,姐姐,晚安!” 门被轻轻地关上,千木溪伸了个懒腰,用白色的瓷杯冲了一杯咖啡。写字台上依然摆放着一个相框,依然是他与她。 只是,心已凉。 窗外繁星点点,不同的城市有着不一样的风味。 第十八章 苏醒 千羽鸿的脸色十分难堪,他总觉得左胸口好像有很大的什么压着,喘都喘不过气来。可他忍了,看见千木溪每天为这个家辛苦地奔波,他不想让她担心。 没事的,我身体一直很好的。他安慰自己。 十一岁的他比常人都要成熟许多,只是一副冷酷的表情永远挂在脸上,成绩不错,可没几个朋友,当着女同学的面把她写给他的情书撕掉……没有人去接近他,更没有人去和他做朋友。 千木溪微微皱起眉头,看着单腿跪在自己面前的出版社社长蓝浩。 他三十一岁。 “木溪,”他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支红玫瑰,“我爱你。从你第一天来出版社上班的时候,我就心动了。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所以,请你嫁给我,好吗?” 这样的表白方式让千木溪想起了林洛。她勉强地回应一个微笑,蓝浩竟然以为她答应了,起身企图拥抱她。可她却躲开了。 “对不起,”她歉意地说道,“我……”她没再说下去,递给了蓝浩一份辞呈。 再看千木溪若无其事的远走,蓝浩突然大声说:“千木溪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难道你不觉得我等了你七年的时间换来的只是这一纸辞呈,你不觉得这对我很不公平吗?!” 蓝浩想了想,看着千木溪的眼神,有些颤抖,从胸口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缓缓的打开来,大颗的钻石闪着亮闪闪的光芒,他有些懊恼的说:“我并不期待你什么,更不希望你转身离我而去。你是无所谓,我怎样都威胁不了你。可是,你要走,也要听懂我的心不是吗?” 千木溪便立着,面无表情,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知道,也许你会觉得我太雷厉风行。可是,你仔细想一想,我这是为什么,我爱你!今天叫你出来,是因为我想要求婚与你。我没有更好的语言组织能力,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想问你,可不可以嫁给我,让我来照顾你和你的弟弟!”蓝浩真诚的说着,千木溪却是一脸的漠然。 良久,千木溪凝视蓝浩的眼轻声说:“没有要给你尴尬,如果真的嫁给你,那对你不公平。这七年,是你照顾我,给我力量,给我信任,这是千木溪身边从没有人给过的。如果我说希望能有人过得好,那这个人就是你。我甚至希望你比我过得好。对于爱情,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有不同的结界。受过伤,也并没有在那场伤害的泥藻里深陷沉沦,我依然坚强的活着,幸福的活着,那是因为千木溪早把爱情抛到生命的最外面。我给不了你想要的,而你,也不是我想要伤害的。”蓝浩紧闭双眼,喉咙里吞咽了什么,一把拉过千木溪,不管她的挣扎,使劲将她按在胸口。 “啊——!!!”不远处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千木溪好不容易挣脱了他的怀抱,才惊奇地发现:站在她面前,披头散发的女人。是易延珊。 只是她的眼神不像她,瞳孔中透着丝丝诡异和无知。 “叶晗!”她抓住蓝浩的胳膊,“是你!你又和她在一起了!!” 她疯了。 “还有你!”她转过头瞪着千木溪,“你个狐狸精又来抢我的叶晗!要不要脸?!你还要不要脸!!!” 她冲上来想打她,可千木溪不还手,蓝浩使劲抓住易延珊的胳膊,不让她伤害千木溪,手臂却反被易延珊狠狠抓了一把,鲜血很快流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到地上,看得人胆战心惊。 易延珊挣脱了蓝浩, “你这个狐狸精!老娘今天要扒了你的皮!”她弯腰捡起旁边工地上的细钢管,一路小跑地冲向千木溪。 就要砸上去的那一刻,蓝浩的心跳都要停止了。而她,含泪闭上眼睛,已经来不及逃走。 我知道,你有很多仇恨。我抢走你的幸福。我们都受过伤,只是,我们依然都深爱同一个人。 你为了我和他,已经失去理智了。 不过,我也绝望了,不如…… “砰——————”这座城市的上空回荡着钢管敲碎骨头的声音,传到很远,很远。易延珊好像还不够,狠狠地往那个受伤的人身上用指甲抓。此时正值夏天,胳膊上都是血,已经看不出伤口在哪里。地上都是血,鲜艳地诡异。 千木溪很惊讶地张开眼,被打了吗?为什么没有感觉? 回过神来,不禁吓了一大跳,地上的他,已经奄奄一息。蓝浩也同样诧异的站在那里。而易延珊,仓皇而逃,早已不见踪影。 千木溪望着地上的他,痛苦至极,哽咽道:“叶晗!” 地上的人依然没有动静。 这一刻,以前所有的恨与痛全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她发现,自己依然深爱他。很爱很爱!想让他醒来,可是,他安详地闭着眼,安详地躺着。他的安详让她十分害怕,她不想再失去他。 这时,蓝浩突然醒过来激动地说,“快叫救护车!快!!” 周围都是白色,让她觉得些许不自在。而病床上的人,脸色也一样苍白。她透过玻璃,静静注视着安睡着的他。 “想不到,你们竟然认识。”蓝浩站在她身后,淡淡地说。 “不只是认识,”千木溪也淡淡地回答,“印象极其深刻。” 蓝浩淡淡一笑,“我懂。他是我的客户,昨天来公司谈业务。他也是昨天才知道你在这家公司的。” 徐志摩说:一个男人什么时候最酷?答案是:他说不爱你的时候! 就是这样,千木溪似乎觉得七年前他怒斥自己水性杨花的样子,是最令她着迷不过的。 他醒了。 蓝浩悄悄离开,千木溪知道他的心意,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 他的左手臂被包上了石膏,还有些被抓的伤痕,也默默地被绷带藏了起来。门口,她走了进来,四目相对。 他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木溪,好久不见。”他说。 他笑了,她却哭了。 “傻瓜。”她骂道,“为什么要帮我挡住她?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她没再说下去,上去搂住了他。 相隔十年,仍然是久违的拥抱。他阳光的味道,依旧没有改变。而她浪漫的长卷发,依旧是淡淡的香。 他用没受伤的右手轻拍她的背,好久没有真诚地微笑过。 “我想你。”他说。 “叶晗,我该怎么对你?想要靠近你,却又有些顾忌,想要离开你,却又开始舍不得。现在,不想要看到你疲惫了。我依旧如同以前一般,不愿意看到你累。我,就是这样没出息,一次次沦陷于你的温柔,一次次输在自己的心疼。”她说。 “七年,你什么都不管,带上自己的弟弟就这样全然不顾地离开,有很多事你不想知道?柴雨辰怎样了你也不关心?”叶晗问。 千木溪微微一笑,“你说吧。” “她很幸福,跟沉灏宇结了婚,三年前有了女儿。她本想跟你订娃娃亲,现在没机会了。”他也微笑。 “她真的很幸福。”千木溪说。 “蓝浩同意你的辞呈了。”他说,“我跟他费了很多功夫。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千木溪想了想,“我想找到易延珊。”她有些严肃地说,“她的情况好像不太妙。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在大街上瞎逛。” “嗯。我等你。”他说。 桌上,他的手机响起,铃声竟然还和十年前她的手机铃声一样,她不免有些惊讶,愣了几秒,才走过去把手机递给叶晗,他却没有接。 “不接吗?”电话响起第二遍,千木溪才问。 “是柴雨辰。”他说。 电话铃声突然停止。千木溪竟然有些失落。 还以为柴雨辰会就此罢休,却听到说有留言。叶晗看她一眼,接听留言。能感觉到柴雨辰微笑着在说:“叶晗。你可是走了快一个星期了,电话也打不通,是还想玩儿吗?我听沉灏宇说谈那笔生意也只是一天而已,怎么还没有回来呢?刚才我突然想通了,木溪她如果要一直躲,那就不要再去找了吧!有的时候,还是需要相信缘分。你说你那么爱她为什么?也说不准,她早已嫁人,她已负心,你又何必呢?天大的仇也记不了七年。很多时候我觉得你等她有些不值得。前天,我去看易延珊了,她好像活得很自在,说一直在等你,会等到你爱她为止,她依旧那么恨恨的,却让我感觉到了心疼。我想,不如你就接受她,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好了不说了,又来客人了,我去照应下。如果事情都处理完了,就快些回来吧!还有,沉灏宇的提升,也谢谢你!呵呵。” 她的头发滑落到两颊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柴雨辰的一番话说的没错,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突然很想念。想念所有的人。或许离开,就再也不能回来。悉数记忆的流沙,那些逝去的年年,洗尽了我的尘沙。 “木溪,别这样。”他微笑着安慰她,“我会等你,永远都会。” 外面开始下起雨,夏天的天气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几秒前还是阳光普照大地,几秒后就雷声阵阵,落下豆大般的雨点。 柴雨辰有些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外面的雨,把整理好的资料搬进办公室后,就学着十年前千木溪的样子,端一杯凉白开,静坐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时不时品一口。这里,记载了这群年轻人的点点滴滴。 “妈妈!!!”身后传来一个小女孩清脆的叫声,柴雨辰急忙转过头,“兰兰!你怎么到这里的?”柴雨辰轻轻抱起自己的女儿,把她放在腿上,问道。 “是爸爸送我来的。”柴雨辰回过头,没有发现沉灏宇的踪影,“爸爸呢?”她疑惑地问。 “又……又走了。”兰兰眨着可爱的大眼睛,说道。 柴雨辰有些失落。最近沉灏宇很不对劲,经常早出晚归,动不动就对自己发脾气。她都忍了。记得不久前看望易延珊时对自己说的一句话:“时间长了,人心是会变的。” 她突然笑出声来,怎么可能。沉灏宇不会那样的。 可是,沉灏宇真的对她越来越冷漠,有时接个电话就急急忙忙地出去,甚至昼夜不归,每当柴雨辰问起时,他都支支吾吾的,又有些不耐烦。 通过叶晗的提升,他越来越忙了。也许只是多想了吧。柴雨辰微微一笑,看着兰兰坐在对面一口一口吸着橙汁,她欣慰地喝了一口水,她想千木溪了。 如果她在,就可以倾诉,还能听听她的意见。可现在,人去楼空。千木溪是柴雨辰唯一的朋友,现在的自己,孤零零的。 木溪,什么时候能回来?玩够了吧?我很想你。 “妈妈,你怎么了?”3岁的兰兰好奇地看着柴雨辰,又有些疑惑地问道,“妈妈,今天我看见一个阿姨。” “欸?”柴雨辰莫名其妙,“街上阿姨多的是,你怎么了?” “没有!”兰兰瞥了柴雨辰一眼,“妈妈你不知道,那个阿姨跟爸爸是很好的朋友,今天中午爸爸把我接过去跟她一起吃午饭,吃到一半,爸爸让我叫她‘新妈妈’,我总觉得怪怪的。妈妈,我该不该叫?” 装着凉白开的玻璃杯从手中滑落,落在了地上,“砰”的一声,碎了,好似柴雨辰的心也在那一刻碎了。 原来不是我多想,沉灏宇。她不再坚强下去,变回了十年前的那个柴雨辰,动不动就哭的柴雨辰。 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胸口竟然喘不过气来。这么多年,一直深爱他,他却……当爱已无法继续,谁又舍得放弃。 你敷衍的态度让我不得不难过。 深夜,柴雨辰轻轻扶着兰兰熟睡的面颊,微微一笑。她慢慢起身,听见外面钥匙转动锁的声音,心就凉了半截。 “雨辰?”沉灏宇有些惊讶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柴雨辰,“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柴雨辰打开客厅的灯,慢慢坐到沙发上,“这是离婚协议书,我不会要你一分钱,兰兰给我。” “什么意思?!”沉灏宇慌了,“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突然的离婚?” 柴雨辰冷哼一声,其实眼泪被她死憋在心里,“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总之,这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 手机铃声在客厅里响起,沉灏宇白了柴雨辰一眼,接起电话,“喂?”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后,语气温和了许多。“嗯。”他转过头去,企图去外面。 柴雨辰一个箭步上来,抢走沉灏宇的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还踩了好几脚。沉灏宇终于忍不住了,“是!我在外面是有别的女人了!”他怒吼,“你现在太无理取闹了!” “到底是谁无理取闹?”柴雨辰冷冷地说,“别忘了,你的宝贝女儿还睡着,要不就快点把协议书签掉,要不你就别回来!” 沉灏宇骂了几句,抓起笔往协议书上“刷刷”地签下自己的名字,“这个房子,我让给你。现在,我们没任何关系了!我走!” “站住。”柴雨辰淡淡地说,“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我说过,不会拿你一分一毫,我也不缺钱。你就别管我,好好照顾你的小三去吧!” 终究,你还是要走,所以我不曾挽留。 刻苦铭心是一阵子,刻骨铭心却是一辈子。 这一夜,她走了,什么也没留下。可她,却失去了最重要的。木溪,我体会到了,把最美好的付出却得不到幸福是什么感觉。 木溪,你在哪里呢?如果你在,我可以半夜不顾一切敲响你家的门,然后大哭着向你倾诉,可现在,一切得靠我自己。 看着怀里熟睡的女儿,柴雨辰擦去了眼泪。至少,这个小生命是我们曾经的回忆。我会好好爱她,直到永远。 夏天的夜晚,爱普市的街道上没多少人,但空气很清新,很凉爽,柴雨辰慢慢地走着,却已经失去了哭的知觉。 叶晗出差了,木溪出走了。这个城市,只剩下自己寂寞地徘徊。 “啊……”兰兰打了一个哈欠,竟然醒了,“妈妈,我们去哪里啊?”她问。 柴雨辰温柔地看着兰兰,有说不出的滋味。 叶晗慢慢躺到千木溪的床上,她有些担心地查看他的伤口,“今天你先睡我这儿吧,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 “谢了,你也早点休息。”叶晗说。 幽蓝色的月光穿过玻璃窗,照进千木溪的房间,她安静地坐在床边,看着他熟睡的脸庞,欣慰地笑笑。 用手去抚摸那曾经属于过我的脸庞,坐在你身边,看着你憔悴的脸庞,心里又莫名多了几份忧伤。 你嘴里涌出的感谢,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好遥远。 她困了,安静地趴在床边睡着了。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会儿,屏幕上显示收到了一条短信:下次见到你,我绝不会放过你,包括你的弟弟。 不一会儿,手机没电了,屏幕暗了下来,却没有人发现那条短信。 易延珊放下手机,理了理头发,整个屋子里都回荡着她大笑的声音。她疯了,真的疯了。却没有人去管她。 第十九章 未见你 天亮了,叶晗睁开双眼,企图起身,却发现千木溪趴在床边熟睡着。他微笑着下床,本想把她抱到床上,却因为左手骨折而无法动弹,他拿了一条毯子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微笑着看着她熟睡的样子。 十年,她变了。年龄、情绪和她的发,都一一发生了改变,只是她的心,依旧在他那里。 房门被打开了,千羽鸿走进来,看见趴在床边熟睡的千木溪,“帮忙,一起把她抱到床上睡。” 经过千羽鸿的帮忙,她依然熟睡在床上,两个男生出了房间,“早饭好了。”千羽鸿依旧淡淡的,这就是他的性格。 叶晗有些无语地看着他忙里忙外,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个11岁的男孩。“叶晗哥,”千羽鸿唤道,“如果你真心爱我的姐姐,请答应我一个条件。” 叶晗微笑,“嗯,你说。” “别再让她受伤,七年前的我还什么都不懂,只是傻傻地照着她的命令,告诉你她爱你。现在,我知道了你们这十年的故事,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怎样,只要你是真心地爱她,绝不允许再伤害她,因为,那个女人……”他有些压不住情绪,“太傻、太痴情……” “我知道,”叶晗说,“我们都为彼此付出太多太多,我不可能再忍心伤害她,我答应你。你真的很爱你的姐姐。” 千木溪有些无聊地看着他们两个,缓缓走到餐桌面前,“叶晗,你做饭了?”她有些惊讶地问道。“木溪?你什么时候出现的?”叶晗被吓了一跳,“不是,是鸿鸿。” “这是昨天你做的,我就热了一下。”千羽鸿说完,跑去厨房拿来了筷子和碗,摆到桌子上,“姐姐,一起吃吧。” “小心烫,”千木溪有些心疼,“我没胃口,等会儿我去下公司,你跟哥哥吃吧。”她披上外套,夏末秋初,清晨还是有些凉的。 “蓝浩已经同意了你的辞呈,你不怕我吃醋?”叶晗微笑着调侃道。 千木溪白了叶晗一眼:“那就慢慢吃你的醋吧。我总得跟新来的编辑交接好吧?反正现在鸿鸿放假,你可以找他说话,我中午就回来了。” 千羽鸿有些无语地看着两人,用筷子轻轻敲了下叶晗的碗,“好了,粥要凉了,姐姐不喜欢别人管她太多,你这样会讨人厌咯。” 柴雨辰拿着手机,上面是沉灏宇发来的短信:叶晗找到千木溪了,她的公司在**号**楼。她有些惊讶,曾经在书店里看到过几本书,作者是“木溪”。没想到“木溪”就是自己的朋友,有些出乎意料,柴雨辰十分地兴奋。 木溪,我终于能见到你了。前几天,她把女儿兰兰暂时安顿在娘家,自己出来旅游散散心,只为能冲淡过去的一切,而自己现在所在的城市,正是千木溪所居住的城市。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很激动地告诉司机:“请到**号**楼,谢谢!!” 千木溪费了很大的劲才和新来的编辑交接好,对方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看见千木溪,很认真地问了一句:“你跟我差不多吧?为什么要辞职呢?” 在千木溪很无语地报了自己的年龄后,大学生竟然还不相信,“你看上去很年轻!一点都看不出已经28岁了。” 最后一天,千木溪最后一次环视了整个办公区域,以后,就没有机会再看到了。这里陪伴了自己七年。 蓝浩懒洋洋地靠在墙角,虽然看上去是很认真的批着文件,但他的余光始终停留在千木溪身上,他依然爱她。 今天会不会是这一生见的最后一次面? 千木溪背起包,本想先离开办公大楼,却被身后的蓝浩叫住。“有事吗?”千木溪转过身,微笑着问道。 “看得出,”蓝浩顿了顿,说道,“他很爱你,你也很爱他。所以,祝你们幸福。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千木溪有些犹豫,又微笑道,“谢谢你,蓝浩。也祝你幸福!” 天空下起了小雨,让人觉得多了几分凉意。 蓝浩走了,他上了电梯,安静的大堂里只有她一个人。 叶晗有些无语地陪着千羽鸿坐在地上,和他打游戏。“哈!哥哥你又输了!!”千羽鸿神采飞扬地说道,趁机抓了抓叶晗的头发,叶晗瞥了他一眼,“喂。这局不算!再来!” “可是哥哥,”千羽鸿撅起嘴,“这已经是第三十六盘了,你已经输了三十六次了,这样玩下去真的好吗?” 没风度了。“喂,你考虑考虑我的手好哇?我的手骨折了诶!如果两只手一起操作肯定把你打得落花流水!今天就是练练而已,不算的嘛。” 他忽然听见了开锁的声音,千木溪开门后,发现客厅地上的叶晗,“你闲着没事干了?坐在这里练瑜伽啊?” “没有,”千羽鸿说,“哥哥陪我玩了几局,只不过水平太差了。” 这些日子,他们很快乐。叶晗的伤渐渐痊愈,而千羽鸿也开始喜欢微笑。 千木溪从超级市场走出来,今天叶晗刚刚去医院复查完,需要补补。 一路上,朦朦胧胧的小雨始终下个不停,但给人很清凉的感觉。 “木溪!!!!!!!!”一声熟悉的呼唤顿时让她清醒过来,那是,谁的声音? 好熟悉,只是成熟了许多,好像是十年前的…… 柴雨辰!!! 她急忙抬起头,发现柴雨辰在向她跑来,七年了。柴雨辰也变了,越来越漂亮,多了许多“女人”的味道。 “雨辰?!”千木溪也跑上去,和她来了个大大的拥抱。“木溪,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柴雨辰激动地哭了。 “傻瓜!这几年,过得可好?”千木溪微笑着问道。 “没有你在,不好。什么都不好,糟透了!”柴雨辰又想起了沉灏宇,把一路上所有压抑着的情绪都释放出来,“哇!!!~~~~~” 千木溪没有再笑,她感觉到了柴雨辰的不对劲,她轻轻搂着哭着的柴雨辰,一直耐心地等待她哭完。 回去的路上,柴雨辰也哭够了,镇定地把这七年来的事都告诉了千木溪,包括自己的女儿、沉灏宇。 “七年前,他曾经发过誓,会守护你一生一世,可是,人心会变。还有什么是可以挽回的呢?不如,好好过后面的日子,至少,你爱他,他也曾经爱过你,这也就足够了。”千木溪说。 “我想了很多很多,发现自己并不是不能失去他,反而更加自由了。”柴雨辰勉强做出一个微笑,说道。 “我都没看到过你的孩子,”千木溪说,“不过,她应该一定很漂亮。” “木溪,答应我。”柴雨辰说,“叶晗是真心爱你的,你们彼此都付出了很多,你,能不能听我一次?跟他结婚吧。人生还有几个十年?岁月一去不返的。所以,别再逃避了,答应他吧!” 她没有说话,犹豫了好久,“我想先找到易延珊。” “木溪!”柴雨辰着急了,“叶晗告诉我了,易延珊疯了!她现在在哪里你都不知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她?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样?只会给你们添麻烦!幸福是不会等你的,要你自己去争取!” “柴雨辰,”千木溪回应了一个微笑,“谢谢。但是,我不能原谅自己去放纵一个无依无靠的女生在大街上乱逛,虽然她曾经让我失去最重要的,但我不会恨她。是她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失去,什么是离开。” 柴雨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木溪。我尊重你的选择,希望你可以处理好。但你别忘了,易延珊她疯了。疯子可以不顾一切地……” “我知道。”她打断了柴雨辰的话,“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雨辰,好好照顾自己,这是我希望的。” 柴雨辰没话说了,有些赌气地跟在千木溪的后面,虽然是这样,但她也很想快些见到千羽鸿和叶晗。 “雨辰,进来吧。”千木溪等柴雨辰进了房间,便关上了门。“柴雨辰?”叶晗惊讶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好久不见!”柴雨辰微笑道,“这不是太急着赶过来没给手机充电嘛,所以你们都不知道。鸿鸿!你长这么大了?” 四个人都很高兴,千木溪的心里暖暖的,现在,什么都不缺。她一点都不孤单了。 他们围在一起谈了很久,这漫长的七年,让他们对彼此生疏了很多。千羽鸿很识趣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他看见姐姐这么高兴,自己也很欣慰。他知道,千木溪为他做了多少。 他安静地坐在窗前,想着小时候模模糊糊的父母的样子,却发现已经记不清父母的模样,他喘着气,有些痛苦地捂住胸口。又来了,又是这种感觉。 应该没事吧。他微笑了下。我的身体这么好,从小都没生过什么病,怎么可能会…… 月光洒满了人间,银白色铺满了大地。两个人坐在窗前,很久都没说话。好久都没有坐在一起了。千木溪微微一笑,她喜欢这种安静的感觉。 叶晗了解她,所以没有打破沉默,看着窗外的美丽景致。房间里没开灯,但她的心里却很亮。 “十年,我天天想的都是你。”叶晗说,“却从没料到会在那个晚上遇见你。去跟蓝浩谈工作的同时,他也提到了你,他告诉我,他爱你。” “在英国留学的时候,易延珊曾经对我示好过很多次,但我都拒绝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跟我分手的原因。如果我知道她对你……我肯定不会答应的。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嫌弃你。可是,七年前在咖啡厅门口,我却真的不受控制,跟你说了那样的话……” 她流泪了,靠在他的肩膀上,慢慢地闭上眼睛。“知道吗?我从高一就开始骗你,包括自己的家庭、感情。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直到我知道自己……怀孕的那天,柴雨辰质问我,我才说出了实情。那时候不知道,欺骗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伤害。” “没事的,”叶晗说,“我理解。我知道,失去亲人是什么感觉……” 她把自己藏进他的怀里,好久没有这么温暖过。她慢慢抬起头,含泪看着他。 轻轻地,两唇相碰,再不是单纯的唇唇相印,再不只是轻轻一啄…… “我们结婚吧。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他轻轻抱着她,说道。 “嗯。”再没有其他的顾虑,还是在这里的。她羞涩地答应了。自己的幸福,总要争取的。 门外,柴雨辰跟千羽鸿相视一笑,悄悄地离开了。 “木溪,我爱你。”他轻轻地在她耳边说。 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荡,痒痒的。她微微一笑,“叶晗,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爱我。” “告诉你个秘密。”叶晗微笑,“你高一的时候,社团的第一节课,我故意坐在你前面,故意跟你说话。甚至故意不带颜料,为的就是能找机会多和你说话。明明喜欢理科的我却执意选择文科,都是为了你。我觉得很值得。” 她微微一笑。 月光依然那么的幽然,静静地守护着这片大地。 第二十章 最后的零下一度 鞭炮声在空中回荡着,千木溪静坐在镜子前,原来飘逸的长发被高贵利落的盘起,没有多余的一丝垂落。身着一件雪白的纱裙,洁白无瑕,她化了淡淡的妆,看上去就像高贵典雅的天使。 “木溪。”身着伴娘礼服的柴雨辰站在她的身后,用已经戴了白色手套的双手搭在她的肩上,“你幸福吗?” 千木溪知道她的心思,淡淡地一笑,“只要曾经幸福过,就不要难过。只要你依然深爱他,就足够了。我相信,他也一定爱过你。只要有一个人能够想念,就是幸福的。” “曾经我跟你一样,只是在教堂前,我还想着远方的你。希望能够看见你和叶晗在一起,祝福我和灏宇步入婚姻的殿堂。可那时候,你不在,街角的叶晗落寞地让人心疼。现在,你也要跟叶晗结婚了。可沉灏宇已早已不在我身边,落寞的感觉涌上了我的心。人生就是这样,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柴雨辰帮千木溪理了理后面的头发,说道。 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身穿白色礼服的叶晗。 千木溪微笑着站起身,抱起桌上的花束,拉着柴雨辰,“走啦。”柴雨辰也微笑。她越来越坚强了。 千羽鸿站在门边,表情微微有些痛苦状,但也勉强微笑。 从早上他就觉得十分不舒服。 “你是不是不舒服?”叶晗察觉到了,他也觉得千羽鸿不对劲。 “没事啦。我很好。就是没睡醒……”说着,千羽鸿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叶晗还是有些担心,但是看他这样打了个懒腰,便渐渐放下心来。 车子来了。新郎领着新娘慢慢走下楼,周围都是欢呼声。他们微笑,这一天,他们等了好久好久。 有谁会知道,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有谁会知道,他们现在心里的想法?又有谁会知道,有一个人在人群里站了好久。 上了车,两个人坐在一起。后面又开来了一辆,是千羽鸿和柴雨辰坐的。 叶晗,如果你知道这一天的结局是这样的,你会遗憾吗? 突然,一个女人嚎叫着从人群里蹦出来,直往正在上车的千羽鸿的方向跑去。千羽鸿被吓了一大跳,一看。 易延珊。 她永远不会放弃。 她嚎叫着跑到千羽鸿面前,使劲地抓着他的衣领,骂着一些难听的话,这让原本就不太舒服的千羽鸿一下子旧病复发。 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好似快要跳出来一样。千羽鸿紧紧抓住自己的胸口,千木溪和叶晗一看不对劲,便急忙下车往后面跑。 “你干什么?!”柴雨辰急了,想要帮助千羽鸿挣脱。 “呼——呼——呼——”千羽鸿大口大口地吸气,使劲地想忍住。可易延珊非但没有撒手,反而竭尽全力,对着千羽鸿的耳朵就是一声长吼! 他聋了。 也许是这样吧。 他默默地流着泪,捂着胸口径直往马路中央跑去。 慌的不只是千木溪,眼看着千木溪与千羽鸿都乱乱的离开,叶晗亦追了上去。 空阔的马路,安静行驶的车辆,因为千羽鸿无头绪的奔跑而乱了方寸,喇叭声响成一片。 “鸿鸿!你站住。”千木溪惊慌的喊。千羽鸿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往马路对面而去,车辆纷纷避让。 千羽鸿转过身来,立在马路中央,哭泣的大声说:“姐姐,我知道我不行了,我已经听不到了。请你忘记我。我知道我给你带来了多少麻烦。这一次,你不许伤心,我迟早会死的。” 千木溪一急,紧张的说:“鸿鸿你站着别动,姐姐来接你,我哪儿也不去,你听话。求你了,你别动了好不好?!我叫救护车!!” 叶晗呆呆的站在她的身后,望着马路中间的千羽鸿,如果他有心情,那它叫绝望。怎么也不会想到,数年磨砺,到如今,还有一劫…… 千羽鸿看了一眼叶晗,好像是某一瞬间,叶晗看到他近乎诡异的笑了笑,便又开始放声大哭,朝着奔驰而来的车辆跑去。 顾不得的是叶晗,不管如何,他当千羽鸿是他的亲生弟弟!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出意外?!赫连子杰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去到千羽鸿的身边。 却听到千木溪一声大喊:“叶晗!” 他如没听到一般,向着自己的弟弟而去,奔驰而来的汽车来不及刹车,千木溪亦还来不及跑去拦着他,就真真的看到那车子将叶晗撞飞了出去,当场毙命,再没有睁眼的时刻。重重的声响,千羽鸿突然顿住,缓缓的回过头,目瞪口呆! 小区驶来的车,停在门口,来者纷纷都是笑意,一声巨响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可是,也都在叶晗落地的一瞬间丢了魂…… 如同行尸走肉,千木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缓缓走去叶晗身边,被浓稠的血液模糊掉的脸竟然那么安静了,看不出心疼,看不出嬉笑,看不出温柔…… 白色的礼服那么红。 “扑通”一声,千木溪跪在叶晗身边,眼泪掉落,她调皮的拉了拉他的手,哽咽道:“叶晗,你要不起来我就走了……” 静的没有呼吸,千木溪嗓子一甜,积压的血液溢出,一下子染红了自己的唇,火红,火红,犹如地府的彼岸花那样。重重的闭上眼睛。 千木溪望着地上的叶晗,痛苦至极,哽咽道:“叶晗!” 如同受尽了虐待,如同是终于有了力气反抗,千木溪对天一声大喊,叫自己心肺俱裂,缓缓的,不再发泄,静静的,靠在他的胸口。 千羽鸿站在原地,呆呆的望着地上的两个人,失去了说话哭泣的知觉。 晴空一道霹雳,千羽鸿猛的惊醒过来,遥遥的看着继续还有车向他们驶去,定定的看着它,千羽鸿的眼神竟也凌厉,看它快近了,突然冲了上去,如同叶晗样一般,被抛出去,与他们很近,他瞪在清澈的眼望着蔚蓝的天空,轻轻一笑,出奇的是,她的血液都向千木溪与叶晗流去,那么鲜艳!鲜艳得诡异。 小区门口,柴雨辰突然醒过来激动的说:“快叫救护车!快!” 易延珊终于笑了,她笑得如此狰狞,从未有过的快乐。可是她刚刚笑出声的一瞬间,好似背后被人刺了一刀,缓慢地倒在地上。 心肌梗塞。 一个月后。 柴雨辰下了车,拿着一捆白色的菊花,缓缓走向墓园。 那一排,那三座。 千羽鸿。千木溪。叶晗。 喂,你们为什么只丢下我一个了。 你们为什么都不理我了。 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了。 你们醒过来好不好? 好不好?!!!! 远处,一个老头拿着手风琴在岸边走过,缓缓唱起一支歌。 跌倒在你的脚下 你是会扶起我的陛下 好似就是一瞬间 你随风飘荡 会不会有一首歌 叫做永远记住你的伤 天空还在抽泣 你的脸还在天上 你们能不能等一下 为什么会只剩下我 …… 木溪,如果你没有报名那个社团,没有认识一个叫叶晗的人,没有韩爱林这个朋友。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能在一起唱歌? 我们是不是已经订了娃娃亲? 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次? 支离破碎的心,早已被天空吹来的一阵风…… 那一条河,是我永远的哭泣。 仿佛是记得一片混沌。 木溪。 叶晗。 千羽鸿。 易延珊。 你们都是那片天的白云,永远漂浮在这一片蓝天。 如果我们有幸再见面,会眼熟吗? 柴雨辰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她起身,用双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却发现脸上是湿的。 枕头边也湿了一大块。 刚才,是梦吗?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下了床,披上一件外套。在记忆中,这里好像是自己原来的家。 木溪?叶晗?你们,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我会在自己的家? 之前所有的事好似都像回忆,柴雨辰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家了。 脑子乱乱的。柴雨辰甚至觉得自己快疯了。 桌上,那份红色的邀请函还静静地躺着。这让快接近疯癫状态的柴雨辰一下子回过神来。 三个月后。 千木溪静静地喝了一口茶,再一次环顾恋梦咖啡馆的四周。“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吧?”柴雨辰微笑着坐到她的对面。 “嗯。”千木溪的神色有些暗淡。柴雨辰微微皱了眉头,“叶晗……还没有回来?” “嗯。” “有他的消息吗?” “还没有。” “飞机在哪里失事的?” “从华盛顿回来的路上。” “也就是说,”柴雨辰严肃了,“飞机如果就这样坠落在太平洋里……” 就可能永远找不到了。 “祈祷过,可是……”千木溪的眼眶里有些湿润,“好像没什么用呢……” …… “这就是他们的故事。”柴雨辰淡淡地看着对面的卢垣,“三年过去了,什么都没有找到。而千木溪,则一直在等待。” 如果当初的黑玫瑰,没有绽放在柏森雪山的上方。 如果当初的千木溪,没有遇上同一社团的叶晗。 如果当初的易延珊,没有把千木溪怎么样。 如果当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