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一军师》 第一回 温侯吕布 大雨如注,狂风怒吼。 一百零八骑从雨中,慢慢现了出来。 陈翎惊异不定,这是怎么一回事? 从山坡上看下去,这些骑兵明显刚刚打了败仗,旌旗破损不堪,身上装束被雨水浸湿之后,还能见着晕红的血迹,手中长矛不再尖利。虽然如此,士兵却没有垂头丧气之感,反而透出一股宁愿战死也不愿投降的精兵气质,这是谁的部属? 陈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还摸不清楚情况,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很快,这些骑兵迤逦着经过陈翎藏身处,一路向东方而去。 陈翎舒了一口气,仰面躺倒泥草地上。 大雨还在一个劲的下,根本没有停下来的**。 流淌在脸上,顺着衣领侵进胸腹,整个人都湿透了。 陈翎默默想了片刻,打算离开这里,还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得寻个安全去处。不然的话,看这个时代还处于战争当中,兵荒马乱的,送掉自己的小命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陈翎撩起衣袍,绞了几下,稍微好受一点,低头掩饰着从山坡之上下来。 下坡路泥泞滑溜,站着走几乎不可能站直,陈翎索性就地坐下,双手分开支撑着,拉扯住仅有几颗青草,一点一点往斜坡下去。 低头查看着有无尖突阻石,万一磕上了,岂不疼死? 还未下到地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那偌大的“哗哗”雨声也遮挡不住,有雷霆之势。陈翎微微眯着双眼张目远眺,一匹宛如蛟龙的赤红之马从远处官道一路睥睨奋蹄飞奔,一将军模样的人骑术精湛驱马疾驰,三、五息间就已至陈翎面前。 陈翎无奈,早知如此,自己何不多等一会,何至于此? 冰冷的眼光,夺人的气势!长嘶扬蹄,等到马儿立定,印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极其雄伟的人,他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他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他手中的方天画戟寒气逼人,他那胯下的赤红之马驰城飞堑,啸月嘶风。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陈翎内心是苦涩的,想不到是这个时代,想不到是这个人! 吕布刚毅的脸上,同样流淌着雨水,一脸怒容,郭汜、李傕两人相逼太甚! 王允王司徒临别绝言尚在耳边:“若蒙社稷之灵,得安国家,吾之愿也;若不获已,则允奉身以死。临难苟免,吾不为也。为我谢关东诸公,努力以国家为念!” 王司徒,王司徒啊,你可知现在陛下为郭汜、李傕两贼所把持,大汉再无昔日之雄风,已到了日暮西山,众雄逐鹿之时!自己空有一身武力,却不能依此为凭仗,李蒙、王方首鼠两端之辈,偷开城门,迎入张济、樊稠两贼,现在整个长安,已落入四贼之手! 吕布长吁一口气,长时间的争斗,耗尽他所有的体力,警惕的目光中,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游学士子。收回前持画戟,盯着底下的陈翎喝道:“你是何人,为何至此?” 吕布暴虐非常,不是应该直接上来横斩一下,自己惨叫喊上一声“啊”!然后身躯分为两截,头颅抛向远方吗? 陈翎狐疑着,慢慢腾腾站起身来,顾不得浑身泥巴,先施一礼,说道:“在下吴郡陈翎,字子仪。不知温侯至此,躲避不及,还望见谅。” 陈翎说话直接了当,吕布一怔,接着哈哈一笑,脸色一沉说道:“管你是何人!是死是活,就看你如何选。” “怎讲?”陈翎风范极好,在大雨倾注之下,在吕布威势之下,负手挺立,狼狈中竟显出一番不同寻常的气质。那是属于读书之人的铮铮铁骨,不屈气节! 吕布也曾为丁原主薄,知晓现在读书之人实在太少。知文识字之辈,各个都是名门子弟,远的不说,就拿袁绍、袁术庶、嫡两兄弟来说,袁氏四世三公,门生遍布天下,袁绍至河北,就能得到一帮文臣相助;汝南乃是袁氏基业所在,袁术于淮河一带,盘踞雄立,莫不与之有甚大关系。 吕布心中已有决议,自己账下无人,正缺此类人才,遂傲然出口道:“随某而去,可得生;若是不从,则死!” 陈翎听闻,脸色怒意勃发,自己这么亮相,本是谋士惯例。读一遍演义就能了解到,审配审正南,说着:“我君在北!宁愿面北受死也不愿降曹。曹操百般哀求,陈宫陈公台,只是大声说道:“今日有死而已!”便从容赴死。三国中有许许多多忠贞不渝刚烈臣子,陈翎本想摆摆姿态,想给吕布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来,以求得到重视。 可未料,东施效颦,媚眼抛给了瞎子,听曲的是头牛!若是吕布真心求贤,自然会下马上前讨教,不曾料想是这般下场!愠怒中,暗叹一声,罢了罢了,现在只能识时务者为俊杰,硬生生忍住,顿了片刻才发问道:“奉先欲吾奉汝为主乎?然则,孔子曾曰:‘良禽择木而栖’,区区在下虽不敢自比张良、萧何诸先贤,却也自诩为非等闲之辈,可闻奉先之志乎?” “吾之志?”正在等候陈翎抉择的吕布听闻,不禁愕然,一时间陷入沉思中。 并州刺史丁原举己于行伍间,任骑都尉,迁河内主薄;后董卓诱自己杀丁原,提为中郎将,封都亭侯;关东军起,董卓火烧洛阳,一路而来,可说是随波逐流,自己一直都是凭借着无比高超的武力,努力争取着自己想要的一切! 当初的志向是什么? 出人头地? 自己做到了!诛杀董卓之后,任职奋武将军,假节,仪比三司,进封温侯,与王允同掌朝政,风光一时无两,人生际遇莫不过于此!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名声? 自己在背叛两任义父之时,早已经弃之不顾! 可为什么!? 可为什么自己会被逐出长安,为什么自己会落到如此境地? 自己所拥有的不过是武力,武力! 只要有武力就够了吗? 丁原是见自己武力过人,才任命为骑都尉;董卓也是因为自己的武力,才提为中郎将的;甚至是王允王司徒,何不也是看在自己武力不凡之上,才阴谋接近自己,联合自己诛杀董卓的。而最终,自己却被逐出了长安! 假如自己武力再高些,是不是就能够灭尽郭汜、李傕等四贼,依然据长安而望天下?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吕布自忖道:“这个天下啊,我只想凭我自己的武力闯上一闯!至于结局,自己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某之志向,便是这个天下!”在大雨之下,一人一骑,相对峙立,吕布是这样回答的。原本忠诚的大汉将军,吕布吕奉先,在部属仅百余骑的情况之下,喊出充斥在胸膛中的豪言壮语! 他想要这个天下! 天地为之倾倒!天空中那似永远不会停歇的大雨!大地溪水成河,继而成湖,汇集于江河,翻腾奔流着向大海而去! 第二回 吕布之志 陈翎大笑。 若是换做另外一人在此的话,肯定会笑出声来。要知道在这之前,吕布还是沉沉浮浮,周旋于董卓、朝廷之间,之后便是与李傕、郭汜等四人争斗,结局是王允王司徒以身殉国,吕布败出长安。 这样一个仅仅依靠武力之人,这样一个仅仅是依赖朝堂诸公才上位的温侯吕布,说出他的志向,是想要争这个天下,岂不是要笑掉大牙!你的兵呢?只有百骑;你的地盘呢?没有;那你想靠什么来取这个天下?就靠你的武力?哈哈…岂不是痴人妄想,一派胡言乱语! 陈翎之笑,并非是因为吕布的无知,并非是因为吕布的狂妄,反而就是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心气,这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激起陈翎心中那股意气! 意气风发间,陈翎躬身施礼道:“恭喜温侯明其志!” 长袖一舞,雨水溅出,陈翎转身负手指点道:“明其志,方能知所赴。大好河山,正待温侯去取!” 望着眼前这个长袖善舞,风流不凡的陈翎,吕布心中说不明道不白,似有一丝羁绊,牵引着自己,要自己好好对待眼前之人。 刚刚确立了目标,吕布心中似有无数的话语要说,不等开口说道,便又听得眼前此人问道:“不知温侯从何而来?” 吕布茫然间,接口回答道:“长安。” 陈翎一听长安,就已经了解现在什么情况了。吕布刚刚屠了董卓,被李傕、郭汜逼出长安,现在这个地点大约就是武关附近,或者是虎牢关左右。心底长长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下邳! 既然吕布强迫自己奉为其主,自己小胳膊小腿的,逃是逃不了的。可有些话必须要说,不说怎么对得起自己,不说怎么试探出吕布的底线何在? 那么只有这么办了,陈翎说道:“奉先既要在下奉你为主,为将来考虑,有些话不得不说在前头。” 吕布颔首点头,示意陈翎快快说来,被呛了数次话题,心下早有不耐。 陈翎道:“若是奉先你一路纵横睥睨,天下无敌,自然好说,我跟在你之后,不仅是性命得保,还能更上一层,将来封官加爵的不再话下!” 吕布遥想将来,不错!假如真的这样的话,自然是极好的,可听此人话语,怎么这般别扭? 陈翎继续说道:“若是不顺的话,奉先你一路磕磕绊绊,最后走投无路,不管是自己学项羽悲鸣:‘此天亡我,非战之罪也!’还是,自己说道:‘缚太急,乞缓之!’对于奉你为主的臣子在下我来说,都是不能接受的!” 吕布大怒,心中那点好感荡然无存,横戟叱眉喝道“缚太急!”后面“乞缓之”硬是憋住,没有出口。 看来对将来会说出口的话,现在有了切实体会。陈翎自忖不能逼迫太急,万一吕布收不住手,就这么刺过来,自己岂不冤死? “我是暗忖来着,暗忖而已!”陈翎接连解释,勉强压住吕布的杀意,接着道:“温侯可有打算?何去何从?” 吕布也是无奈,现在身旁并无一人能够为自己出谋划策,出得关外,就遇上如此一人,似乎老天帮忙,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沉默良久,答道:“袁氏四世三公,于今打算前往袁术之处…” 陈翎摇头,谏曰:“术乃冢中枯骨,温侯若是将来势成,当以其为首选目标,不妥不妥!” 吕布思虑一下,说道:“袁绍现在河北,势大城多,虎踞冀州之地,…” 陈翎呵呵一笑,谏曰:“袁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呵呵…”不再接着说下去,而是话题一转说道:“下得淮河一带,与曹操搏杀中原之后,倒是可以考虑进军河北,毕竟从来都是占有北地者方能一统天下。” 吕布仰天大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今天算是见过了! 吕布自己虽被称为“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是个武力高强的一流武将;虽之前,自己也曾口出狂言,要取这个天下,可那是志向。所谓志向者,是决心有所作为的努力方向。在自己满腹心事,毫无头绪中,此人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如此评价袁氏两子!此人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口出取袁术而代之!他,吕布,就算再自傲,也没有狂妄到如此程度! 现在自己被逐出长安,麾下仅上百骑,丧家之犬不为过。此人既然能在自己眼前慷慨陈词,口出狂言,说什么袁术“冢中枯骨”,有占据寿春、庐江、汝南三郡的冢中枯骨么? 狂妄!无知! 吕布笑了,吕布狂笑起来,半天的惨烈战斗带来的伤痛,也在此人的说笑中,一一消散。 接下来没什么好说的了,吕布开怀道:“陈翎,既然你如此之能,今日我便于此誓言,若是将来能做你所说的一半,我吕布吕奉先,愿与你义结金兰,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不满!” 接着不等陈翎喜颜悦色,吕布脸色一沉,怒目圆睁喝道:“现在,还不快快唤某为主公!?奉先,奉先,可是汝一下臣小吏能叫的?” 陈翎整了整衣冠,大雨就没有停的时候么,哎!叹了声,不是自己不想,可也不是没有办法吗?不认主公,定然会横尸当场,无奈,无奈的很。陈翎向着一直端坐在赤兔之上的吕布躬身一礼,口称道:“下臣陈翎陈子仪,见过主公!” 武关附近,炊烟袅袅。百多匹骏马卸甲拴在林地边上。正中是一个营帐,简陋之极,仅用刚刚新砍下来的木条搭建而出,并无拒马阵什么的,更别提陷阱、高台、绊马索,沟渠排水引水等,一句话,就是呵呵了。 陈翎见之不奇怪,毕竟现在处于逃亡状态,吕布麾下部属也不多,能够让貂蝉妹子住上一晚就行。 说起貂蝉,就不能不提吕布女儿吕玲绮。吕玲绮现在才二六年华,小萝莉一只,不会拿着画戟到处砍人什么,估计与貂蝉一起待在帐内。 吕布虽说为人处世不怎么样,可封赏之事,还是很经得住考验的。 陈翎已经出任门下督之职,路途之中,吕布就随手赏了陈翎这么一个官职。门下督为将帅府属官,位列七品。成功刺杀董卓之后,吕布任职奋武将军,假节,仪比三司,进封温侯,与王允同掌朝政,实质上已经有了开府建牙的权利。所以说陈翎这个门下督之职位,还是很有点小权利的,当然那得是在和平年代,现在么,看看吕布麾下诸将,陈翎感觉压力甚大,各个都是老资格,各个都是随吕布起于阡陌间的老人,陈翎粉嫩新人一只,谁睬你! 第三回 初识八将 就站于营账台阶之上,吕布聚将了。 陈翎站在吕布身后侧,负手含笑,就差了一把羽扇,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八健将之张辽、郝萌、曹性、成廉,魏续、宋宪、侯成七将一一过来,见着今日的吕布有所不同,虽气势依旧逼人,可眉宇间却没有在长安城内那段日子中,常常显露出来的疲倦之意,反而精神凛冽,整个人充满了战斗**! 诸将凛然,不敢有丝毫放肆行为,一一上前抱拳施礼,口称:“主公!”然后才发现,吕布的身后竟然站了一个文弱书生! 这个书生好大的气派! 不说还有些半湿的衣袍,粘在他身体上显得更加瘦弱;不说他头发未曾结髻扎起,洒落披肩,状如疯魔;就说他现在外撇脚八字踮浪着,负手扬头下视诸将,怎么看,都透出一股可恶的味道,莫名其妙的就想上前狠狠给他来上一拳,揍他个半死? 鼻孔中喘着粗气,诸将都心怀不满,这是谁,如此无礼!? 陈翎不管这些,在诸将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细细观察诸将。 张辽,字文远,雁门马邑人,后降曹操,为魏之五子良将之首,现在是吕布阵营中最为杰出者。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只有高顺,高顺带一哨人马出去探路,不能得见,略有遗憾。张辽现在身着枣红链锁襦铠,腰挎长剑,跨步行走,龙骧虎啸,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说起张辽,就必须要说下高顺,高顺“陷阵营”之名,并非胡乱吹嘘,建安三年,曹操派夏侯惇支援刘备,遭到高顺截杀,溃败,且被曹性射掉一眼,夏侯惇“拔失啖睛”典故就来自于此,高顺统御领军能力可见一斑。 侯成,并州太原郡中都县人。侯成武比不上张辽、高顺,带兵能力也不及两人,但实际上侯成这个将领在吕布军中也算是小一号的张辽了。为什么这么说呢,魏续、宋宪两将在“白门楼”降曹之后,战官渡,“白马一役”中,自不量力,硬撼河北四庭柱,双壁之一颜良!前者被颜良劈于马下,后者被颜良斩于阵前。相比之下,侯成可算是识时机,知进退,虽然未知下落如何,但可料想总能得个善终。 此时侯成披覆明光甲,手提一柄长枪,那枪头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寒光夺目。 除去张辽,侯成两将,其他几将,银河射手曹性,背挎长弓;成廉,吕布亲近之将,意为成廉本是吕布亲卫,征战多年,才脱颖而出,是为骁将;魏续与吕布有亲,着甲不差,同样一副赤红明光铠;宋宪在吕布军中,也算一把好手,砍个二流敌将或许有些麻烦,但斩下三流之将的头颅却是手到擒来,不在话下! 然后就是郝萌,郝萌是一个很悲剧的人物,受袁术蛊惑,反叛吕布,正史上是被高顺给斩首的,可在演义中这个彩头却被张飞张三爷拿去了! 八健将之一臧霸,现还在泰山落草为寇,自然是见不到的,不必多想,以后见着,再收其为部属吧。 张辽还年轻,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不过其儒将风范已初露端倪,参见完主帅吕布、听得介绍陈翎之后,就站在陈翎身前,没有其他众将不屑一顾的表情,而是略一拱手,以示认识。陈翎对这一点还是很赞赏的,上前一步,与吕布并列,拍着张辽的肩膀道:“文远,我看好你!” 在诸将惊愕的神情中,张辽尴尬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主帅吕布默默无语的气氛中,陈翎继续拍着张辽的肩膀说道:“现在这个时代,是个极好的时代,英雄辈出,只要肯努力,流芳百世,那是肯定的!” “但是!”陈翎一扫诸将,向着身侧的吕布半弯腰施了一礼,挺直腰板大声说道:“主公,诸位将军,光有武力是不行的!” 陈翎停了下来,对还在外围的近百人,伸手招呼道:“来,来来,都过来!” 诸将哑然无声的目光中,吕布脸色奇怪的变化起来。不知是该怒,还是该喝叱陈翎,吕布心中也是踌躇反复,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难道当时雨下得太大,浸湿了脑袋?遇上这么一个候补谋士、替补军师,吕布也算是无话可说了,看着吧! 看着众人渐渐围拢过来,陈翎怒目圆睁,大声疾呼道:“董胖子老贼为何能窃据相国之位?主公温侯吕布为何斩杀老贼?李傕、郭汜为何能将诸位逐出长安?你们都有没有想过?有没有?啊?” 主公吕布之下皆被震住,诸将心念间,这人是怎么一回事?而那些围上来的士卒听闻,都暗道这是个能耐人呐,看他吐沫疾飞的样子,声嘶力竭的表情,似乎其中有不少隐情,难道自己不知道?各个狐疑起来,呆呆盯着陈翎看。 陈翎很满意现在诸将、众士卒的状态,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要的就是要震住他们。诸葛孔明,自比管仲、乐毅,其能力不是自己所能比拟的,可他进得刘备营中,还得受张三爷、关二爷的气,自己不能这样,万万不行!绝对不行! 陈翎继续喝道:“董卓虽然身死,但他所遗留下来的问题还很大,非常之大!大到我大汉即将因为此老贼的所作所为,而要亡国!” “圣上!陛下啊!”陈翎脸色转阴沉,面带悲容,朝着长安方向施了一个恭敬的躬身礼,说道:“皇上还年幼,经受不起诸多磨难,还得依靠朝中大臣的辅佐。可是!”陈翎目光择人而噬,横扫诸将、众人,接着说道:“本以为董卓老贼乃是实诚好人,谦谦君子,…”那些路人甲状态的士卒可能听不太懂,可八健将之七将,可都是明白人,现在基本上都在撇嘴。胡说什么呢,老董一向就是如此的人物,好人?算了吧,他算好人的话,诸将都是圣人了。 陈翎心底很满意,要的就是如此啊。接着悲呛说道:“万万没有料想到,他!董贼在天下悠悠众生期盼中,被众多忠心耿耿的大臣迎进都城洛阳之后,都干了些什么?夜宿皇宫,朝令天下!董贼挟制天子以令诸臣,稍有不驯者,便是人头落地的下场!这,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王法吗?” 陈翎指天嚎地般着说道:“当时时也,我主吕布,宅厚仁心,万般无奈之下,这才以身侍贼,暗中与司徒王允大人共谋,力图将董贼一网打尽!”七健将下巴已经合不拢了,吕布本来只想看着,听着,不料这个新任门下督,果然不同寻常,不同一般。口中所说的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吗?容我再回忆一下! “当时时也,温侯吕布不得已才冒认董贼为义父,温侯吕布不得已才干掉董卓老贼的!若不是他干的天怒人怨,若不是他乾坤独断,哪里会有这般事来?!”陈翎虎目圆睁,口中连连探寻可有反对之人:“嗯?嗯?!” 实际上,并无一人出来反对! 当然了,吕布画戟在手,天下我有!诸将皆深知吕布为人,现在站出去,岂不是寻死,还是怎的? 陈翎很满意,相当的满意。叹声,苦口婆心,语重心长接着继续说道:“诸位都是好样,各个都是人中翘楚,人中龙凤。不仅久随温侯,还能千日如一日般的信赖主公,依仗主公,这是对的,这是正确的!” “主公出自草莽间,深知天下百姓疾苦,早有一扫宇内,还我巍巍大汉一个朗朗乾坤的想法!现在,吾,陈翎陈子仪,在此与诸君共勉,主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主公战无不胜攻无不取!!” 热血沸腾的话语,挑动起众人的情绪,纷纷跟着陈翎震臂疾呼,“主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主公战无不胜攻无不取!!” 至少在表面上,本来有些垂头丧气的士卒们以及诸位将领,不再是处于低迷状态中。每个人心中都有理想,每个人心中都有**,就看怎么引导他们,现在陈翎所做的就是一扫颓气,面对现实,现在是打了败战,可这并不就是说以吕布为首的诸将诸人不行,实乃是天数使然,人斗不过天啊。 王允王司徒,你怎么那么傻,蔡邑老头碍着你什么了,你要他死?老头一死,天下名士皆哀,谁也不站出来帮你;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四人,想投降,你都不肯,想什么呢?有考虑过当前的大汉军队能干的过他们吗?没有吧!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本来陈翎可以慢慢的融入其中,可没有时间了,接下来会很少有时间来做出调整,更多的可能是连番作战。若还是依照历史走向来行军的话,温侯吕布的结局就在下邳白门楼!不可能是别的! 也因此,自从进入到吕布营中,陈翎必须在非常短的时间内,让大家都认识自己,让大家都能够听命自己。就算是表面上的听令也好过抗命不尊,不管如何,这也是一种领导权的掌握啊,等自己确立吕布军中的地位,那么一切都可以慢慢来,可以花时间让大家接受自己,让他们知道我,了解我,我,陈翎!也是一个极其出色的谋士!也是一个牛掰的军师!至于吕布的想法,见鬼去吧!想死的话,就继续那么干! 假如吕布不同意这么干,估计早就站出来呵斥反对了,现在也算是一段考察期吧。毕竟自己不图他什么,他吕布,演义上是大名鼎鼎,可现在情况非常不妙啊!士卒才百数,武器全算的话,也就一百来杆长矛吧,加上每人一骑,草料何来?呵呵,现在就应该担心了吧,士卒们的心气,可不就是这么掉的!? 第四回 纸上谈兵 吕布军怎么败出长安,这些小兵是听不懂的,陈翎讲了也是白讲。而这些将领各个心高气傲,在刚刚灰头土脸败出长安的情况下给诸将讲这些,陈翎觉得还是算了的好! 过阵再说罢。 “你们的明天是可以预见的,将来是美好的,加官进爵的日子不会太遥远,只有你们一如既往的信赖主公,听从主公以及我的吩咐、命令,那么这一切都会实现的,这不是一句空话,在这里,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作为结束语,陈翎很是盗了一把正经文书,然后不理这些姓名都没有的士卒们,挥挥手示意赶快散去,好好休息,怎么打战,现在可是军官们讨论的时间。 这一出下来,作为主公存在的吕布,裂裂嘴,抿抿唇,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也就放任了。 主公这一放任,陈翎早已觑见,就在众人注视之下,于地下画了起来,雨刚停不久,地上松湿得很,一横一竖一撇一捺间,不一会一幅简易的地图就出现在诸将眼中。 这一下,可不得了! 要知道四大发明之一,造纸术可是蔡伦于元兴元年(公元一百零五年)奏报朝廷,受到当时皇帝和帝的称赞,遂因此得而推广。 公元一百零五年至今还不到百年时间,皇宫之中或许已经大量开始使用起纸张起来,而大汉天下,这个推广时间却是漫长的。 颍川书院原本是豪门荀氏的一座别庄,书院成立后就被捐出来做学堂,三国诸多俊杰都出自这里。像郭嘉、二荀,荀彧、荀攸(荀彧之侄),这两个人的关系非常容易弄混的,都是从这个书院走出去的。他们在书院之中学习了一段时间后,往往会找个理由出去游历一下,向大汉全国各地走动。他们出来之后,带的书籍是纸张或还是竹简?想来应该是两者兼有吧,一是先贤所记载的大都在竹简之上,二是这时代又无标示断句的各种逗号、引号什么的,若无原本,很容易弄错意思。 走走看看,当然会记下一些见过风景,路线什么的,地图也就有了。 一般人的话,“恒以八月令乡部啬夫、吏、令史相杂案户籍,副臧(藏)其廷,有移徙者,辄移户及年籍爵细徙所,并封。”从这里可以看出,西汉时期就已经开始了人口普查的户籍制度,老百姓想出去旅游一下,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而陈翎听其出身来历,并非是名门望族,只能是向着名师出高徒这一点去猜了。 陈翎指着地上一点说道:“此处便是我们现在所在,”路途中,陈翎已经问清,现在基本是处于刚刚过武关的那一段官道之上,洛阳由于老董丧心病狂一把,现在人口都向周边转移,想学游戏中在洛阳开局,那肯定就是呵呵。 手指移向左下,说道:“此处汉中,诸位可有想法?” 诸将齐刷刷将头抬起来,转到吕布处,这个军营内,人数虽少,能做出决定的还是只有吕布一人而已。其他之人参谋的机会是有的,可谁会在此刻出口,自讨无趣。 吕布故作沉思,陈翎一瞧就明白,吕布实在是一向横惯了,懒得动脑,他没想法!他一直被自己牵引着,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又不多。再说了,本来是主薄之类文官的家伙,转什么武将去?还不是一根筋,自持武力出众,再也不用考虑别的,多爽,多痛快! “你先说说,我再决定!”吕布沉思了一会,对此只能这样说道。 虽然吕布不会像袁绍那样,麾下谋士,军师说出计策来,会道声:“汝之想法,与某暗合!”之类狗屁话。但这样的主上、君主,实在无趣的很!陈翎很是想念曹操、刘备在此的话,会如何说,曹操可能会说:“拖出去,砍了!”“想调戏我,没门!”前面一句极为有可能,后面一句则是陈翎自己意想中的东西,不必管他。 “汉中,北依秦岭,南屏巴山,中部是汉中盆地。若是我军取得此地,不必多说,将来是南下取蜀地,还是北上出关,抢掠羌狄,又或经上庸下宛城,继而谋取荆州、中原都不失为良策!”陈翎话极为骇人,温侯吕布,可能在遇上之时,就有所免疫。可此刻的诸将还在适应中,嗡嗡之讨论声纷纷而起,吕布还未出口,陈翎沉声喝道:“诸位将军,肃静!” 果然,当着主公之面,众将不敢放肆,安静下来,陈翎对此满意,趁机树立权威也是一种策略,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什么的,就不必去管他了,有什么就用什么,得迅速把自己的威信给立起来。 “理想是美好的,可现实是残酷的!”陈翎接着介绍道:“汉中现在为张鲁所有,五斗米教大家都听说过吧?相传张鲁与益州牧刘焉有些道不清说不明的关系。就在去岁,张鲁斩杀朝廷天使,截断斜谷道,对来自长安、中原方向来的军队可是警惕的很!莫说我军仅百人数,再以十倍之,硬夺汉中,也是不可能的!”陈翎说完,站起来,稍微放松一下,蹲的太久,脚有些麻啊! 诸将听着陈翎如此说道,脑袋少几根筋的,就忍不住要开口骂,这不是当他们傻,拿他们耍么。陈翎见其中有魏续、宋宪、郝萌,张辽沉默不语,像他如此人物,岂能一般视之,心中必有其他想法。不过曹性、成廉不声不响,倒是有趣!难道是有些智商? 骂的话翻来覆去也就那几样:既然如此,你手瞎指什么?!知道取不了,还指向汉中! 不必理会这些,陈翎看着有些阴沉的吕布,说道:“主公,这样不行啊!”说着的同时,一指在场刚才开口说话的诸将,惑言道:“诸将都是闻名天下温侯的部将,按理说,不是各个都雄伟不凡,英雄了得,也得是将领中的精英,士卒中的强兵,怎么能如此出口伤人?!” 陈翎这话就得罪人了!诸如魏续,再如郝萌,这两将,一者是吕布老婆的小舅子,一者是领军大将,平时就极其骄惯,哪里受得了这种气!两人齐露凶光,逼视陈翎,其中之意就是:再说看看,你再说看看,我叫你好看! 陈翎如此行径可算小人,小人得志便猖狂,就是这个样。 陈翎心中暗道,一个草包,一个傻子,难道我怕你们不成? 将相不和,于主不利,这点道理做过主薄的吕布还是懂得。也因此仅仅是说了这么一句,“魏续、郝萌你俩人稍停一些!”便不再开口,以目示意陈翎继续,魏续、郝萌骂人的话算是揭过去,别再纠缠这些。 无奈,陈翎只得继续,把手指从汉中移向中原腹地说道:“洛阳想做为落脚之地,那是不必想了。那么只有这里、这里和那里了!” 诸将一看陈翎所指方向,一是濮阳、二是河内、三是上党。 至于现在的宛城按理说,也是比较好的选择目的地。董卓入洛阳后,欲废汉帝,为拉拢袁术,乃表术为后将军,袁术不肯依附,惧祸逃往南阳。南阳之说就是宛城了。后暂时归附于袁术的孙坚进攻董卓尚未返回豫州,袁绍以会稽的周昕为豫州刺史,想夺取孙坚的地盘,袁术引兵击退周昕,遂转向扬州发展去了。 宛城这个地方很有名,有名气就在于将来可能还会发生的“淯水之战”。“淯水之战”中,曹操会丧失一员大将典韦,以及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 典韦武力不必去说,数一数二的好汉子。这样武士在的话,对吕布军将是不小的麻烦。虽然说,现在的典韦可能还未曾投靠曹操,可典韦能逃哪里去?这是迟早的问题,典韦是陈留己吾人,陈留在曹操眼中是属于什么地位?将来假如走上老路的话,吕布去濮阳,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御作战,陈留都会是一个绞肉机一般的地方!曹操不会放弃!吕布军想进军中原、司隶地区,不可能不争夺! 所以说么,陈留是曹操的老巢所在,典韦是抢不到的。 曹操长子曹昂,别以为人家死得早就不厉害! 濮阳作为最差选择,陈翎其实不想指出来,不过话说回来,将来的事情,谁说得清!现在的自己都不能了! 指一下又不费事,嘴中还解释着道:“作为备选之一,假如现在曹操出兵征伐的话,其中空虚,我军极有可能夺取此城!”说完不再解释,任由吕布为首之下诸将胡乱猜测。陈翎引导手指,指向河内、上党说道:“河内太守原本是王匡,现为主公义气好友,”陈翎说到此处,很是诚恳着向吕布谏道:“张扬实乃主公深交好友,主公往投之,必定扫榻相迎!” 陈翎这话说的有些令人动容,要知道此时,三姓家奴之名号还未曾遇上张三猛夫,没有传闻开去。可吕布所作所为,的确令天下人不耻。按照原路线的话,吕布会在投袁术、袁绍两个兄弟之后,去河内张扬那里。而张扬不负吕布期待,热情迎接,后来李傕、郭汜以朝廷之名,下令给张扬,要求捕杀吕布,张扬是怎么做的? 《三国志-吕布传》注引《英雄记》:“杨及部曲诸将,皆受傕、汜购募,共图布。布闻之,谓杨曰:“布,卿州里也。卿杀布,于卿弱。如卖布,可极得汜、傕爵宠。”杨于是外许汜、傕,内实保护布。汜、傕患之,更下大封诏书,以布为颍川太守。 由此可见,张扬的确是吕布真正的朋友,不似现在天下诸侯那般待他。 吕布沉吟良久,未决。 陈翎既是欣慰,又很是不满。 吕布目光还是中原大地,不曾去想其他。可吕布你有没有好好想上一想,河内太守张扬,前往投之,虽羸弱不堪,户籍人口较少,地处偏僻,看似支撑不起大军所需,发展不起来,可你吕布想过没有,我是参谋,我是军师啊!其他没有,什么好点子没有,不说过个十来年那么久,给我三、五年时间,就能逼得邺城的老少爷们全都惦记着怎么才能迁到河内来居住! 当然这一点,吕布不知道可以原谅,更何况,以吕布的性格来说,真的投了过去,说不得也会火拼了张扬,夺下河内的。 吕布、张扬这两人估计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一个希望好朋友留下,一个知道自己的习性,不想去害了老朋友。最后也就成了张扬作为最后一个收留吕布的君主,没有死在吕布手中,而是亡于部将杨丑之手。杨丑也没得善终,杨丑部将眭固学习杨丑好榜样,将其给杀了,提头想送给袁绍作为晋身之资,可没料到曹操遣史涣邀击,破之于犬城,斩固,尽收其众。 在陈翎的规划中,去河内才是最佳选择,等上个几年,其中不管是曹操、还是袁绍来击,凭着吕布那股疯狂劲,可能会直接追着两者回老家接着打,不必害怕自己家会被端,更何况其中不是还有自己么?安定下来之后,其他不说,招揽人才便是首要任务,现在还没出山,现在还在野状态的,现在还是娃娃的,我全他么的给他来个一锅端! 到时候,还怕没将? 魏续、宋宪、郝萌等辈,若是安安静静的守规矩做事情,自己无话可说,但若是有个什么不对的地方,全给我去挖山开矿去!老子需要的铁器、钢铁什么的,全都靠你们了! 上党不就是… 第五回 大将高顺 不去投张扬,陈翎真有一筹莫展之感。 要知道吕布被逐出长安,这家去下,那家走走,这样混了两年时间才等到曹操出兵打徐州,抢夺了濮阳的! 难道真要学游戏开局,直接去北海? 陈翎心中暗笑不已,当初时也,老师教导道:“这模拟推演看似简单,但其中情况瞬息万变,复杂无比,你想仅凭一人之力,力抗群豪,难!难啊!” 可现在吕布似意有所决,陈翎见之,深叹一声说道:“主公!既然如此,那我军还是以待天时罢!” 诸将默然,陈翎一番讲解,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其中泛泛而谈讲了些袁绍、袁术两兄弟之事,未曾经历,怎会就此默认作罢? 不过决定权在吕布手中,一切还得吕布来决断,别人插不上话。 吕布听闻陈翎所言,先是画戟一舞,“咄”的一声插在地上。扫视诸将,出口沉声道:“我意已决!…” 吕布正待说出目的地,忽外围喧哗声起,陈翎眺望之,一将领骑马护佑在一辆马车左右,进得营内来。 “高将军!” “是高顺将军回来了!” “还带回了严夫人!” 原来是高顺回来了,随着骑卒们叫喊声,诸将都弄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 吕布惊喜莫名,原以为自己夫人陷在长安不得出,当时只抢得貂蝉、女儿出来,却把严氏给落在城内了。 大步流星,急匆匆赶上前去。马车已至,车门打开,一妇人面容憔悴,含泪望着吕布,颤抖着声音说道:“夫君!妾身以为今生不能再得见了!”说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吕布、诸将上前,吕布连声道:“夫人,夫人!”… 陈翎没有去凑这个热闹,反而望向侍立一旁的一位将军。 他,并不高大,身材适中,下巴有几缕胡须,年在四十,这个年代人的营养不足,看上去老相一些。 他手中一柄大刀矗立身前,沉静威严的脸上,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他并不是一名盛气凌人的将军,他生来或许就有一颗平易近人的心。 他,就是高顺! 王粲《英雄记》:“顺为人清白有威严,不饮酒,不受馈遗。” 王粲何许人也? 王粲山阳郡高平县人。东汉末年文学家,“建安七子”之一。少有才名,为刚刚过世的蔡邕所赏识。初平二年,因关中骚乱,前往荆州依靠刘表,客居荆州十余年,有志不伸,心怀颇郁郁。 “因关中骚乱”不就是现在吕布与郭汜、李傕四将争夺长安之乱么,陈翎想到这里,呵呵一笑,向有所知觉的高顺拱手道:“门下督陈翎陈子仪见过高将军!” 高顺不由张眼望过来,此时吕布携夫人进入帐内,留在外面的将领自然不会跟着进去,此刻正准备与高顺寒暄。听得陈翎话语,各个回头看来,陈翎所言所行,已经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还待观察。 听闻陈翎报出官职之名,高顺知是温侯吕布新近收下的文臣? 不慌不忙中,与诸将打过招呼,再向着陈翎还礼道:“主公麾下中郎将高顺,见过…陈书薄。”高顺心中犹豫,门下督七品,而中郎将却是一般武官所能获得的最高官职了,两者官职差距之大,可比拟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县乡小吏,门下督之上还有功曹史、主簿,就算现在陈翎是主薄之职,高顺亦可略一拱手,扬长而去,不必理会陈翎会因此有所不满。 汉朝武官的级别分:将军、中郎将、校尉三级。到三国时期,有军功者越来越多,大量被封为将军,中郎将反而成为了中下级军官的职位。此刻还不算三国,中郎将还是很唬人的。 不过么,现在大家都在同一阵营中,同在温侯吕布麾下做事,相互谦虚一下,还是能够做到的,更何况是高顺! 高顺如此说话,陈翎心下甚是喜欢,连连自谦道:“唤我陈翎即可。” 直呼其名是非常不礼貌的一件事,自己的名一般是父母长辈才能这么称呼,平辈之间都是相互称字。 和“姓名”不同,“字”是本人在成年后取的,专门用来给平辈的人称呼,这个体现了长幼尊卑的“礼”,而有“字”者,一般都是名门贵族之人,并非平头老百姓都能取的。 高顺没字,缘由就是此! 这说明一件事,高顺的出身是很普通,也贫贱的,所以没有字。假如高顺硬要给自己加上一个“字”的话,那样一来,不止是会被当世之人看轻,还会显得高顺这人十分的无耻做作。 陈翎这样一说,“唤我陈翎即可。”高顺心中顿生好感,陈翎之意,就是尊崇他高顺为长辈。自己没有因为对方门下督之职而鄙夷,对方投桃报李,还以尊己为长辈。心情感动之下,上前一步,离开应酬诸将的范围,走近陈翎道:“子仪年幼,顺年长,当以弟视之,毋论其他!” 陈翎感动莫名,也是上前一步,抱拳就下拜,口中呼道:“高兄在上,请受小弟一拜!”陈翎本想口称大哥的,可另外一想,高顺年纪不小,万一高顺真的看对了眼,真的拜成了的话,那就是另外一种形式上义结金兰了,自己好不吃亏的说! 高顺心中当然也同样存在差不多的想法,你这个小兄弟,为人如何,我都不知道,你就开始乱拜起来,万一将来看你不顺眼,抄家伙火拼怎么办?还要不要义气了?连忙上前,扶住陈翎下拜之势,口中连连说道:“此礼太重,顺受不起,子仪请起,子仪快快请起!” 看着两人把臂言欢的模样,张辽扭头就走!他看不下去了!太无耻了! 也就郝萌、曹性笑嘻嘻在边上看着,其他之人,成廉去守在帐外;魏续、宋宪、侯成三人联袂而走,不理睬两人。 高顺一把抓住陈翎的臂膀,欢言道:“子仪不知师出何方高人?” 这是要来探底,陈翎心说,吕布是粗线条的家伙,遇到自己,就抓了壮丁。张辽虽然心细,可时间上却没有功夫过来盘问。其他诸将,则是相当的不在乎。而现在的情形相当的不错,吕布进入帐内,与夫人叙旧去了。诸将有留下、有离开的,高顺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探问,陈翎心中赞许,口中却是这样回答道:“小弟乃是吴郡人士,自小跟随一老者为师,老师教导什么就学什么,至今也算学了点皮毛,不算真本事!” “哦,不知道其师,高姓大名?”高顺紧紧抓牢陈翎手臂,陈翎宛如未觉,接着继续说道:“我师傅当然是有名,不说天下皆闻,道出来,高兄想必也会知道。” 高顺心中好奇心大起,问道:“不知是…?” “童渊!”陈翎心中补充道,不过是师傅的师傅! 高顺大吃一惊,童渊不是无名之辈,童渊,字雄付,武术名家,乃是当世枪术大家,他的成名技“百鸟朝凤枪”可是相当有名的。 高顺吃完惊,就开始狐疑起来,松开陈翎的臂膀,把陈翎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现在陈翎依然是头发未曾结髻,长发披肩,遮掩住他那略显清秀的脸容,身材一般,稍显瘦弱,不似身怀武艺之人。 陈翎慵懒一笑,对着高顺道:“不像么?” 陈翎对着边上还在看热闹的郝萌、曹性两人扫了一眼,说道:“两位将军,谁愿意借剑一用?” “不必劳烦两位兄弟,”高顺说着解下挎在腰畔的宝剑,递给陈翎道:“此剑虽是凡品,却也伴我多年,你拿去试演一番!”高顺虽然是老实人,此刻却是不能相信陈翎真会武艺,剑枪之术。 陈翎接过宝剑,低头看去,这柄宝剑的确像高顺所说那般,用了不知多少时日,手柄处本来应该有防止摩擦、打滑细小条纹,现在已经基本磨平了。陈翎缓慢抽出剑身,“沧…”的长吟中,宝剑出鞘,寒光夺目,洗练如斯,的确是一把好剑! 陈翎持剑在手,气势已变,随手一震,顺势舞动起来,那剑轻灵无比,仿似一条丝带,由左至右,由上到下,鬼神莫测,瞬息万变,高顺、郝萌、曹性三将,外加现在看向这边的成廉皆目瞪口呆! 等到陈翎舞完剑,大约一柱香不到的时间,陈翎挽了个剑花,收剑挺立,出而言道:“剑,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人神咸崇。…” 陈翎还想再掰上几句,高顺强忍住笑意,郝萌、曹性两将已经狂笑起来,指着陈翎,学着刚才陈翎的样子,“啊哟”“啊呀”的学起来,成廉为人不错,这一点,陈翎还是比较满意,至少现在他是憋着抖着,至少没有笑出来! 高顺强忍住笑意,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子仪,你这剑术?…!”高顺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彷如小孩一般,上窜下跳,胡乱刺击,高顺是蓦地想起道士来,顺口道:“鬼画符…” 第六回 鹰视狼顾 陈翎、高顺两人就在账外聊了很久,陈翎的底细高顺套不出来,反而是高顺构思的“陷阵营”,在陈翎的指点中,改变了很多,逐渐成熟、圆满起来,令高顺刮目相看。 “子仪满腹经纶,主公洪福齐天啊!”高顺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可以证明陈翎的能力那是相当不错,有令人佩服的地方。 原本高顺的陷阵营组成是这样的,部属仅有七百多人,平日的铠甲战具都修缮得精练整齐。每逢战事,舍身忘死,玩命死突,是而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这里涉及到这个时代正处于战乱当中,招募到的士卒,能有一口吃的,便会有涌泉相报的想法。高顺每逢战事,皆饱足而食,加上各个士卒都配置到铠甲,每一个士卒,都可比其他军中的伍、什长。两厢比较,一方有高顺如此将军统领,另外一边则是闻名丧气,“陷阵营”打的仗多了,自然会声名远扬,别人一听自然会有如雷贯耳之感,首先就会迟疑,再而怀疑起来,自己这方是不是能抗的过去?打得赢吗? 而高顺这边,越战越勇,每一次战斗都会胜利,每一次战斗都是赶着敌人的屁股往死里撵,自然是气势如虹,不同凡响。 当然这都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高顺之前或许有了“陷阵营”的雏形部属,再与陈翎一聊这个话题,心中越发觉得可以付于实施。 陈翎其实也没指点什么,只是把李靖的“六花阵”跟高顺显摆了一下。该阵通常中军居中,其余部属分为六队:一队前军、二队右军、三队中军、四队中军、五队左军和六队后军六军在外,大阵包小阵,大营包小营,各阵营相连,形成像“六出花”的阵型,不同兵种之间相互配合,这样构建起来,此阵就具有了集中、机动、协调配合等特点。 两人聊起阵法兴趣相投,高顺由此知之,子仪看似荒诞不经,实则胸中有堑壑,有大才,不容小觑。 雨虽停了,此处却不是久留之地,吕布安慰住夫人之后,便下令拔营起军,向着洛阳而去。他的目标是河北袁绍处,陈翎听闻如此,苦笑不得,若是没有自己的出现,吕布会先去袁术处,不久之后才会有去河北的想法,现在么,陈翎只能一脸的木然,对着一旁的高顺道:“主公如此行事,怕是…”陈翎没有再说下去,又不想近前去进谏,心灰意懒之下,突发奇想,一丝灵光闪现,匆匆告别高顺,剩下高顺一人愣愣看着陈翎的背影,急赶狂奔,彷如猪突,向着披甲中的吕布而去。 陈翎疾走中,想起吕布现在仅余百数骑卒,按照原来路线走的话,投袁术、投袁绍,再投张扬才勉强重新拉起一支数千人马的队伍来,这样的进度实在太慢,陈翎可忍受不了这样的发展趋势。仔细思量一番,他才发现漏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或许可供吕布军现在休养生息,慢慢积蓄力量,以待天时。 陈翎来到吕布面前,就看见一只小丫头正帮着吕布穿带绑扎。 唐突无礼,陈翎整肃仪容,深深一鞠躬,施礼道:“见过小姐!” 吕布含笑看着,并没有陈翎没有首先向他施礼而找陈翎的麻烦,看来陈翎是压对宝了,吕布的确很疼爱自己的女儿。 那丫头精致的小脸,一身红妆,头插一朵粉花,闻言羞红了半边,“嘤咛”着闪身躲进内室,不敢再抛头露面。 陈翎暗忖,看来似乎这个丫头与印象中的不一样啊,难道是由于自己原因,改变了吗? 没有继续想下去,向着吕布微微一施礼,说道:“主公,下臣已听闻我军将开拔前往河北,主公能否听我一言?” 吕布跋扈独断惯了,以前自己有所决定之后,谁会再敢多语?闻言怒气上升,难道自己做不了主?要你一个小吏前来刮嘈,直接向着陈翎冷然喝道:“我心意已决,无须你多嘴!出去!” 在吕布自己看来,自己已经是相当客气了,自己怒气一上升,丁原死了;自己一上火,老贼董卓头颅掉了。 可陈翎并不这样想,心中抱怨着,吕布这个一根筋的家伙,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此说话,换了个军师,除去陈宫这个死忠粉,估计能忍受的不多吧,陈翎并没有把自己归纳进去,此刻他倒是想砍了吕布的脑袋,可惜武力不行,处处受掣肘。 陈翎静下心来,对待吕布这样的狼顾之辈,只能以柔克钢,慢声细语道:“主公啊,下臣并非为阻止前往河北之行而来的!” 听着陈翎的话语,吕布放缓脸色,难得露出笑容来,很是僵硬,显得诡异。这只是他觉得,将来会有不少像陈翎这类的臣子出现,自己也得习惯,不然的话,自己的志向只是一句空话而已,能改一点就改变一点。吕布坐下来,双手觉得非常不习惯,一般都是抓画戟在手,那样说话比较有气势,说出来的话也值得别人细细考虑。 把两手扶在双膝之上,吕布挺起胸膛问道:“既然不是为此而来,那是为何?” 陈翎看着有趣,他相当的了解吕布,这是一个正在转变中的吕布。本来有将近两年的时间来慢慢改变他,从庙堂之上,直接摔到江湖之间,各种碰壁,各种无奈,使得他慢慢能够接受陈宫的建议,采纳实施,要是再坚持住,挺上几年的话,以陈宫之智,吕布的命运说不定将会不同,可历史没有给他机会;曹操没给他机会。曹操看得非常准,吕布的确是他的心腹之患。而现在呢,自己会给他时间、机会的,就看他能不能抓住。 陈翎道:“下臣有个提议,那就是主公能否赋予我全权,下臣打算前往袁术之处,为主公进驻扬州提前做下铺垫?” 吕布大怒,踹翻坐凳,三叉束发紫金冠微微颤动着,叱眉横指陈翎道:“你!你这个竖子!…为何还是不信我河北之行能成功!?” 吕布大声说话惊动了内室的两位夫人,其中一人声音娇媚出言道:“夫君,陈大人也是为你考虑,何必动怒?” 另一女声则是柔和多,也威势多说着道:“夫君,息怒!” 前者应该是貂蝉,后面这女声,陈翎听过,就在不久前,马车上下来的严夫人。 一妻一妾的劝说话语,吕布慢慢褪下怒容,扶住凳子,含着恨恨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陈翎。 陈翎无所谓,不过看来,一直传闻吕布对待女子所谓的轻声和语看来是真的!这是一个怎么奇怪的人呐!相传中,吕布对待马,持有相同不错的态度,陈翎暗暗称奇,世界之大,果然无所不有! 吕布从嘴中憋出一句话来,说着道:“令门下督陈翎全权负责扬州事宜,下去吧!” 吕布凶狠的目光中透露出择人而噬渴望,陈翎没有胆怯,反而上前一步,伸出手掌来,口气平缓道:“主公,口谕是不行的,手书一令罢。” 吕布瞪了陈翎半天,陈翎丝毫没有动摇,同样回盯吕布,不过不同于吕布,吕布几乎没眨眼,陈翎可忍受不了,过一小会就眨一下,过一会就眨一下的,气得吕布从牙缝中嘣出两字来,说道:“磨墨!” 吕布的字还算不错,陈翎手奉书令,突发奇想,张三爷相传是一个能画美女的猛汉子,将来若是有机会,能不能请张三爷为貂蝉画上一副美女图,吕布题跋,自己印章的话,这幅画,…呵呵,小声轻笑几下,在吕布痛恨的目光中,陈翎施一礼,拂袖转身而去! 吕布望着陈翎的背影,说不出的萧瑟,说不出的凄凉。 陈翎是他作为主公以来,第一个自己找回来的文臣,当初见面之时,心中定然是被鬼迷了心窍,竟然出口就要此人拜自己为主公,现在后悔了,但是后悔莫及啊! 吕布方才不是没想过,把此人拖下去砍了!假如真能那样的话,不知要多痛快!可惜,不能,也不行啊!此人之才不论,他是自己的第一个谋士,关系到自己的颜面,就这样砍了的话,将来还会有谁来投靠自己?吓都吓跑了! 吕布还在悲呛中,不料影影绰绰中,门口闪进一人来,此人竟然还是陈翎! 陈翎竟然去而复还,他想干什么?他还想做什么? 吕布一个头两个大,此刻真心不想再见到他啊! 陈翎奇怪的发觉吕布现在气色不是很好,担忧着道:“主公,虽然刚刚下完雨,但天气太热的话,还是会中暑的,主公身体要紧,保重呀!” 吕布大笑一声,吐尽沧桑、悲愤,走向武器架,准备将画戟绰在手中,喝道:“你又来做什么?” “哦”,陈翎又施一礼,开口说道:“下臣武艺低微,现在中原大乱,下臣一个人,不敢乱跑,主公能否配一位将军与我?” “哈哈…”吕布画戟在手笑道:“是么,那就让曹性陪你走上一遭罢。”高顺是自己领兵大将,张辽年轻却在统领、武艺两方面都非常不错,余者碌碌,随便选择一个话,吕布还是下意识的选了曹性。侯成、魏续、宋宪三人,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做事出征协同一体,少了谁,都感觉怪怪的。 听到吕布的回答,陈翎一个劲的心中在说,曹性很差劲的说,虽然射箭能力不错,可万一遇上个猛人,以银河射手的浪荡样,岂不自找死路?想想,自忖能不能让吕布换个将领?抬头看看吕布表情越来越凝滞,气势越来越高涨,陈翎忙不失迭的告退,转身离开,去找曹性了! 刚刚提脚走了两步,身后便传来一声暴喝:“啊…啊!” 画戟的半月弯勾一路毫无阻拦的向着陈翎头颈部斩去! 陈翎似若未觉,脚步陡然加速,仅差一线脱离画戟的死亡阴影地带。画戟轰击在地面上,破开新制木条地板,砸出一个大洞来! 营帐摇晃中,陈翎出来了。 身后吕布的目光惊异不定,刚才那一戟,虽然只是自己泄怒一击,却并无将陈翎就此灭杀的意念。若是陈翎躲避不及,画戟偏上一丝二分,陈翎自然无事,可狼狈就不免了。自己身为主公,自可嘲笑一番,以泄心头之恨! 可陈翎那反应,似乎其中… 第七回 陈震少年 这个时代对于叛主之臣是非常苛责的。 吕布杀丁原,诛董卓,主观上是吕布的**作祟,客观上丁原、董卓势不两立,吕布只能择其一从之。不管怎么,吕布的名声算是毁了,若不是武力出众的话,早已泯于众人,不作他想。 这个时代又时兴“君要择臣,臣亦择君”这样一种包容的观念,一般各方势力君侯、刺史,诸公在招揽部下的时候,不会像吕布这么逼迫的,一般来说,若非是天纵奇才,类似诸葛孔明之辈,都会相见言欢,若有不谐,可投他人,皆不会勉强,这是在未认主的情况下。 若是像此刻陈翎不管如何,已经是在吕布麾下效力的臣子,再想去投入他人门下,就是背叛,是可耻的,是会鄙视的。 所以当陈翎牵着马,带着曹性上路之时,诸将以高顺为首,递上仪呈送了一段路程,才回去,准备去河北。 曹性之射,在三国中也可排进前十的人物,若非在射夏侯惇之时,力道稍微差了那么一点,挺进前三,是非常有可能的。 这是一个射术高手!然则武力方面就差了许多,不然也不会被中了一箭的夏侯惇驱马上前给直接了结掉。 这些都不必去管他,陈翎骑术非常不错,曹性随后跟着,也自愕然。 手中差了一把羽扇,陈翎催马快步前行,摸摸包袱,银两不少,到了洛阳,看是否有街市,去买上一把。 陈翎携曹性入得洛阳,见宫室烧尽,街市荒芜,满目皆是蒿草,两人立于荆棘之中,黯然无语。洛阳居民,仅有数百家,无可为食,尽出城去剥树皮、掘草根食之。 “此处不可留…”陈翎说完,驱马打算穿城而过,心中暗叹一声,汉室气运之衰,无甚于此。 未及出城,于城门侧颓墙坏壁之间,伏躺一人,身着青袍,貌似少年,发髻凌乱。陈翎见之不忍,遂下马,以指探息,还好,呼吸轻微,但至少还活着。 招手曹性下马,扶此人并曹性一骑,于路喂食清水甜粥,三五天之后,方才从昏迷中醒来,此时,已至长社。 自去岁,曹操在东郡大败于毒、白绕、眭固、於扶罗等,袁绍表其为东郡太守之后,青州黄巾军大获发展,连破兖州郡县,阵斩兖州刺史刘岱。济北相鲍信等人对此无能为力之下迎曹操出任兖州牧。 此刻曹操和鲍信合军正进攻黄巾余孽,鲍信会阵没于此役,而曹操会将青州黄巾军击败。至冬,曹操将会获得降卒三十余万,人口百余万的兖州。自此膨胀为一方诸侯势力,令天下侧目。 心中过了一遍消息,以及将来发展趋势,陈翎只能干看,却不能在其中得到好处,这样的心情很矛盾,明明知道曹操就是以此为根基,从而走上逐鹿天下的道路,却不能阻挡,一丝一毫都干涉不了,心中极其失落。 失落的面容看在少年的眼中,憔悴的脸上带着感恩的表情,向着陈翎施礼问道:“在下陈震字孝起,不知道恩人高姓大名?” “哦”陈翎有些小惊喜,原来是他! 陈震,荆州南阳郡人,在刘备领荆州牧时期出任从事一职,于军打仗什么的可能不在行,可内政处理事务之上,却是一把能手。这人曾官至蜀国尚书、卫尉之职,可见一斑。 心中带着不能放过此人的想法,陈翎含笑回礼说道:“我乃吕布麾下门下督陈翎,字子仪,孝起,可唤我子仪!” 果然听闻陈翎是在吕布军中任事,陈震青涩的脸上泛起红晕,尬尴起来。 按照这个时代的礼节来说,救命恩人,恩同再造,衔草结环,为奴为仆不至于,但总得表示一番的吧,可陈震没有,仅仅有些局促。曹操被陈宫放了,没有送解给董卓,而是生死相随从之。曹操对陈宫这人,不论其中真情假义什么的,至死之时,曹操都得装出一副,我欠了你好大人情,到死也还不了的模样来,这是时代的道德标准所决定的。若不是这样,别人会认为曹操是个恩将仇报的人,是个没有怜悯之心的人,是个伪君子! 事实上曹操就是这样一个人,可他还不是得做作一些,得让天下之人不那么看他。 陈翎给陈震一个你宽心的表情,说道:“不知孝起为何出现在洛阳?” 这个好回答,陈震谨立向陈翎解释道:“在下于家私塾期间,听闻董卓乱政,心中忿怒,故而…” 陈震没有说完,只是羞怯的一笑,年纪小嘛,可以谅解,在大一些的话,再如此行事,陈翎说不得要赶人了。 咳了两声,打断陈震的表情,陈翎说道:“为兄此行实则前往袁术之处,”说着同时,转身站立起来,面向街道,看着人来人往的行人,端起酒杯,拢袖轻斟一口,放下酒杯,不理睬陈震有些莫名、默默就此承认陈翎是“为兄”的这一事实行径,继续说道:“我主奉先公,心中有运筹,世人皆误我主为无耻之徒,实乃事出有因哉。” 陈翎说着也不解释什么原因,而是话题转向袁术,接着道:“自几日前,我主奉先公,不忍见皇城内生灵涂炭,自愿撤出长安后,跋山涉水,一路艰辛,准备去投河北袁绍。”说道此处,陈翎轻叹一声,正言对着陈震说道:“袁绍不是明主,我料奉先公在彼处,必不会被重用。由此打算前往袁术处,为我主寻觅驻军修养之地。” 陈震唯唯诺诺,却是不接话! 不接话就不接话,陈翎对此早有所料,笑颜说道:“孝起,年纪轻轻便已一表人才,为兄见之也心喜痛快,若是无事,可愿随我同行?也算是游历一番,将来侍奉哪一位主公,心中应有准备才是。” 陈震迟疑,迷茫中,心中暗忖,这个为兄为兄的兄台,干事不正经,陈震自诩颇有几分说服之术,跟随其后,为之达成事宜,也算报了救命之恩。然后何去何从,只能待得事了之后再说罢了。遂拱手道:“愿随子仪同行。” 陈翎心下暗道,入我彀中,哪能让你逃得了去? 含笑扶陈震臂弯道:“孝起明见千里,必有所教我,为兄承情了!” 陈震暗自碎碎念道,明见万里!非是明见千里,难道是说我学识不足,只能明见千里乎?不能反驳,心中却埋下心思,看你这为兄为兄的,将来会为我的所作所为,惊讶道上一声:孝起,明见万里呵! 有了陈震的加入,陈翎不复之前与曹性一起两人相对无语的模样,一路说笑不停,陈震佩服陈翎见识广博,什么都能胡扯上一段;而陈翎则惊讶于陈震诸多文典古籍的通读,强记博闻,十分了得。至于将这些书中东西,转化为学识、经验,陈震还有好大一段路要走。璞玉在前,陈翎心喜不已,跟了我的话,将来说不得,也是一位名震天下的好谋士、大军师! 第八回 以假论真 陈翎一行本来能走长社、颍川、汝南至寿春这一路线的,这样走的好处在于能够避开曹操势力范围,不必于途躲来避去,绕开曹操境内的城寨关防,可早在见吕布不久后,陈翎就怀上了抢人心思,这一路线,与自己的目标相冲突,当然是不行的。 典韦本是首选,可典韦早在虎牢关吕布战群雄之时,就被陈留太守张邈征为军士,隶属于司马赵宠。 待得兴平年间,张邈与曹操决裂,并伺机偷袭曹操,典韦转投曹操,隶属夏侯惇,随夏侯惇四处征战,数次杀敌有功,这才被拜为司马。 这兴平年间又是什么时候呢? 那就是吕布袭取濮阳的时候! 这事发生还早着呢,现在典韦还在张邈麾下,陈翎对此没有办法,直接拜访上门,自己小小的门下督之职,怕是见不着人。况且现在吕布无军无势,见着了也不可能让人直接跟随过来,更何况吕布名声一向不佳,拉拢人才实在是件很费力的事情。陈翎望洋兴叹,三国人才之多,不可想象,可其中能够说来跟随吕布的,却是不多啊。 诸如刘系五虎,曹系五子,孙系太史、甘宁等,刘系关羽、张飞,刘备义兄弟,那是不可能的;锦马超,马腾未灭前,不必考虑;黄忠,现大概在刘表帐下为中郎将;赵云:公孙瓒与袁绍在“界桥”大战,赵云闪亮登场,以一敌二,大战颜良、文丑两将,出仕公孙,现在估计与刘备相看对眼中。 曹操五子中的张辽本是吕布之将,其他四将之徐晃,在杨奉麾下;张郃,袁绍处;乐进、于禁两将已经在曹操帐下做事了。 孙坚去年死于黄祖部属暗箭之下,其子孙策刚刚归附于袁术,这个归附不同于袁术、孙坚原本联军的状态,而是真正的无实权的归附。之前是袁术官职高于孙坚,秉着都是大汉将领的观念,孙坚是听令于袁术的。此时孙策之境地,则是真正意义上的归附,并无自主权。 甘宁:《吴书》记载:宁本南阳人,其先客於巴郡。宁为吏举计掾,补蜀郡丞,顷之,弃官归家。这个时期应该还处在“锦帆贼”阶段,要找到他,要逆江而上,很不容易。 孙系另外一大将,太史慈则好找的多,去北海,稍微打听就能见到。 武力靠前的还有诸如文丑、颜良,庞德、周泰等,不是有主,就是还没有出仕,不太好找。好找的例如魏延,字文长,义阳人。领军带兵是一把好手,虽人称头有反骨,对于这一点,陈翎是不会在意的,再怎么反,能与吕布相比不?不能的话,乖乖听话,忍上几十年,拖死诸将,你就出头了。 文臣军师中,周瑜,不要抱幻想,除非将孙策纳于麾下; 诸葛孔明,还是孩子吧,二百零七年出仕刘备,时年二十七岁,换而言之,现在才十二岁; 司马懿:字仲达,河内郡温县孝敬里人,一百七十九年出生,现在与诸葛亮差不多大。当初,陈翎向吕布提议去河内,其中一部分想法是捞住司马懿再说,赚了个活那么久的大军师,更别提他生的儿子都不差,各个都是谋士、军师的料,怎么算都是不吃亏,可吕布另有其他想法,也就随他去了; 郭嘉:起初郭嘉是投奔袁绍的,可惜袁绍这人,实在分不清好歹,郭嘉直接下野,赋闲在家六年,一直宅到建安元年,才由荀彧推荐给曹操,从而在三国这个原本精彩绝伦的舞台上,闪现出最为亮丽的一道光来; 荀彧:荀彧出身颍川荀氏,荀子之后,荀彧同样先是投向袁绍的。可惜不到二年,去年,初平二年,荀彧离袁绍而投曹操,曹操见荀彧来投,大悦,说道:“吾之子房!”于是任荀彧为别部司马,荀彧时年二十九岁; 荀攸:董卓把持朝堂之时,荀攸曾参与谋刺董卓的事件,败露下狱,碰上吕布诛董,得以免罪,弃官返归,又被官府征召,考试名列优等,升迁为任城相,没有赴任。荀攸因蜀汉地险城坚,人民生活殷实,于是请求担任蜀郡太守,因道路不通,停驻在荆州; 其他诸如贾诩、庞统、陆逊、程昱、田丰、鲁肃等,不是有主,就是年纪小,不知上哪去找;年龄合适的,人家有自己的道德标准,招揽到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既然如此,曹操两大虎卫之一典韦现在搞不到手,另一虎痴许褚,在陈翎看来,还是有些希望的。 许褚字仲康,谯国谯人。长八尺余,腰大十围,容貌雄毅,勇力绝人。凭着这些记载,陈翎就可想象这是一个怎么样猛士了,这样的汉子不跟随吕布,而去跟随曹操,只是作为一个护卫存在的话,实在是浪费人才啊! 吕布为中军,张辽为前军,典韦、许褚为先锋,这样的阵型,只要自己做军师的不出昏招,打遍天下无敌手!有没有?嗯,有没有!! 流着臆想的残液,收拢张大的嘴巴,“咻”的一声,咽了一口吐沫,陈翎笑道:“孝起,此行我们的目标先去谯郡!” 陈翎说完,曹性当头领先,一骑在前,飞奔起来,快马加鞭,陈翎、陈震两人相视一笑,随后跟上。 路上非止一日,自进入颍川郡内,山河为之一变,这里至少现在还保持着和平安详状态,不似其他之地,千里无人烟一般的。 过了颍川一路向东,绕开许田,便是谯郡。 进入谯郡,陈翎便开始准备,此处由于当初汝南葛陂贼兵万余人攻打许褚,反被许褚吓退,治安良好,商业发达,是个安居乐业的好地方。 当时相持,无粮,许褚假意与贼请和,商量用牛换取食物。牛牵走后,恋家又自己跑了回来,许褚便去阵前,拉着牛的尾巴行走百余步,贼兵大惊,不敢再来取牛,由此可见,许褚九牛之力或许没有,但一牛之力,绰绰有余。 陈翎做的准备很简单,找了一偏僻住所,买上几段绸缎,采购几斤萝卜,一把刻刀,些许颜料,外加笔墨伺候,这就干了起来。 陈震、曹性两人好奇,陈震还在观望中,曹性忍不住问道:“子仪,你这是何意?” 曹性也是积年老将,虽然年纪才二十出头点,一路之上,尽心尽力,确保陈翎平安,厮混久了,也就没那么多客套,陈翎唤其姓名,曹性唤陈翎为子仪。 陈翎其实一直挺不满,可惜,现在不成啊,自己职位还低于曹性,这次出使,陈翎是主,曹性为辅,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使唤的动曹性? 听得曹性问起,陈翎含笑不答,认真干着手中的活。 曹性是武将,心思可能慢,但陈震可是擅长于内政,慢慢就看出些门道来。 越看越心悸,最后在陈翎快要完成之时,实在忍不住谏道:“此种做法,似有不妥啊!” 陈翎将雕刻出来的印章沾了点颜料,盖在制好的诏书之上,抬起头来,对着陈震坦露心迹说道:“孝起,不瞒你说,在长社,我早有此打算!” 小心翼翼的将假造印章提起,看清假诏书留下的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轻吁一口气接着说道:“传国玉玺,自董卓火烧洛阳之后,便下落不明,圣上现在所用的,乃是小一号的另制玉玺。” 陈翎让过位置,站于侧面,指指桌上,问向陈震道:“孝起观之,可分辨出真假来?” 曹性一脸震惊,手脚无措。矫诏都是死罪,陈翎这可是制造假诏书、假玉玺,判个诛九族都不为过! 陈震现在少年郎,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过了曹性那种状态的阶段,外加不是当事人,本来就打算去完寿春,大家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自己可以当做这一切不曾发生,也就无所谓了。陈震心中有了计较,放下心思,兴趣上来,低头细细察看,不时惊叹两声,赞道:“不错不错,就是这样的!” 看完之后,似意犹未尽,接着说道:“若没有真诏书对比照看,此,这…东西!是真的假不了。” 听完陈震评价,陈翎嘿嘿一笑,眼光扫向曹性,自言自语道:“主公若是知道此事,想必会问起,这上面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是真是假?” 曹性额头之上,斗大的汗珠如雨下,他听懂了陈翎的言下之意。温侯吕布刚愎自用,偏信偏听,这假诏书,听得陈震品论,竟似分不真假来!那么吕布知道之后,真的会问上一句,“盖印的玉玺去哪了?”要知道,直到现在玉玺还一直找不着,想必有线索的话,主公吕布不会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机会,那可是玉玺啊,得玉玺者,得天下! 曹性呆愣半晌,上前一步,恭敬的向陈翎施了一礼道:“此间事,我曹性是粗人,实在不知,子仪以为如何?” 曹性不是没有想过,先向吕布告发陈翎制假。可一来,陈翎是学子出身,无真凭实据,观其无赖作风,诏书、玉玺都敢制假,实在不敢想象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的!自己告发陈翎,陈翎反咬一口,无论说是玉玺在自己身上,由此才能做出如此真实的假诏书。还是其他原因,自己肯定不会好过,吕布心中肯定会起疑心; 二来,陈震在此,本来他是读书之人,由他证明,曹性有十分的把握,可以令吕布相信自己,真的是陈翎制造假玉玺、假诏书。可现在看陈震的样子,曹性已经明白,到时候,不管陈震在还是不在,定然不会帮着自己出头,读书之人,怎么会与制假玉玺、假诏书,扯上关系,那是自寻死路! 陈翎听着曹性的话,呵呵一笑,回道:“这是真诏书,何来假之说!” 第九回 虎痴许褚 就站于营账台阶之上,吕布聚将了。 陈翎站在吕布身后侧,负手含笑,就差了一把羽扇,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八健将之张辽、郝萌、曹性、成廉,魏续、宋宪、侯成七将一一过来,见着今日的吕布有所不同,虽气势依旧逼人,可眉宇间却没有在长安城内那段日子中,常常显露出来的疲倦之意,反而精神凛冽,整个人充满了战斗**! 诸将凛然,不敢有丝毫放肆行为,一一上前抱拳施礼,口称:“主公!”然后才发现,吕布的身后竟然站了一个文弱书生! 这个书生好大的气派! 不说还有些半湿的衣袍,粘在他身体上显得更加瘦弱;不说他头发未曾结髻扎起,洒落披肩,状如疯魔;就说他现在外撇脚八字踮浪着,负手扬头下视诸将,怎么看,都透出一股可恶的味道,莫名其妙的就想上前狠狠给他来上一拳,揍他个半死? 鼻孔中喘着粗气,诸将都心怀不满,这是谁,如此无礼!? 陈翎不管这些,在诸将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细细观察诸将。 张辽,字文远,雁门马邑人,后降曹操,为魏之五子良将之首,现在是吕布阵营中最为杰出者。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只有高顺,高顺带一哨人马出去探路,不能得见,略有遗憾。张辽现在身着枣红链锁襦铠,腰挎长剑,跨步行走,龙骧虎啸,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说起张辽,就必须要说下高顺,高顺“陷阵营”之名,并非胡乱吹嘘,建安三年,曹操派夏侯惇支援刘备,遭到高顺截杀,溃败,且被曹性射掉一眼,夏侯惇“拔失啖睛”典故就来自于此,高顺统御领军能力可见一斑。 侯成,并州太原郡中都县人。侯成武比不上张辽、高顺,带兵能力也不及两人,但实际上侯成这个将领在吕布军中也算是小一号的张辽了。为什么这么说呢,魏续、宋宪两将在“白门楼”降曹之后,战官渡,“白马一役”中,自不量力,硬撼河北四庭柱,双壁之一颜良!前者被颜良劈于马下,后者被颜良斩于阵前。相比之下,侯成可算是识时机,知进退,虽然未知下落如何,但可料想总能得个善终。 此时侯成披覆明光甲,手提一柄长枪,那枪头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寒光夺目。 除去张辽,侯成两将,其他几将,银河射手曹性,背挎长弓;成廉,吕布亲近之将,意为成廉本是吕布亲卫,征战多年,才脱颖而出,是为骁将;魏续与吕布有亲,着甲不差,同样一副赤红明光铠;宋宪在吕布军中,也算一把好手,砍个二流敌将或许有些麻烦,但斩下三流之将的头颅却是手到擒来,不在话下! 然后就是郝萌,郝萌是一个很悲剧的人物,受袁术蛊惑,反叛吕布,正史上是被高顺给斩首的,可在演义中这个彩头却被张飞张三爷拿去了! 八健将之一臧霸,现还在泰山落草为寇,自然是见不到的,不必多想,以后见着,再收其为部属吧。 张辽还年轻,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不过其儒将风范已初露端倪,参见完主帅吕布、听得介绍陈翎之后,就站在陈翎身前,没有其他众将不屑一顾的表情,而是略一拱手,以示认识。陈翎对这一点还是很赞赏的,上前一步,与吕布并列,拍着张辽的肩膀道:“文远,我看好你!” 在诸将惊愕的神情中,张辽尴尬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主帅吕布默默无语的气氛中,陈翎继续拍着张辽的肩膀说道:“现在这个时代,是个极好的时代,英雄辈出,只要肯努力,流芳百世,那是肯定的!” “但是!”陈翎一扫诸将,向着身侧的吕布半弯腰施了一礼,挺直腰板大声说道:“主公,诸位将军,光有武力是不行的!” 陈翎停了下来,对还在外围的近百人,伸手招呼道:“来,来来,都过来!” 诸将哑然无声的目光中,吕布脸色奇怪的变化起来。不知是该怒,还是该喝叱陈翎,吕布心中也是踌躇反复,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难道当时雨下得太大,浸湿了脑袋?遇上这么一个候补谋士、替补军师,吕布也算是无话可说了,看着吧! 看着众人渐渐围拢过来,陈翎怒目圆睁,大声疾呼道:“董胖子老贼为何能窃据相国之位?主公温侯吕布为何斩杀老贼?李傕、郭汜为何能将诸位逐出长安?你们都有没有想过?有没有?啊?” 主公吕布之下皆被震住,诸将心念间,这人是怎么一回事?而那些围上来的士卒听闻,都暗道这是个能耐人呐,看他吐沫疾飞的样子,声嘶力竭的表情,似乎其中有不少隐情,难道自己不知道?各个狐疑起来,呆呆盯着陈翎看。 陈翎很满意现在诸将、众士卒的状态,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要的就是要震住他们。诸葛孔明,自比管仲、乐毅,其能力不是自己所能比拟的,可他进得刘备营中,还得受张三爷、关二爷的气,自己不能这样,万万不行!绝对不行! 陈翎继续喝道:“董卓虽然身死,但他所遗留下来的问题还很大,非常之大!大到我大汉即将因为此老贼的所作所为,而要亡国!” “圣上!陛下啊!”陈翎脸色转阴沉,面带悲容,朝着长安方向施了一个恭敬的躬身礼,说道:“皇上还年幼,经受不起诸多磨难,还得依靠朝中大臣的辅佐。可是!”陈翎目光择人而噬,横扫诸将、众人,接着说道:“本以为董卓老贼乃是实诚好人,谦谦君子,…”那些路人甲状态的士卒可能听不太懂,可八健将之七将,可都是明白人,现在基本上都在撇嘴。胡说什么呢,老董一向就是如此的人物,好人?算了吧,他算好人的话,诸将都是圣人了。 陈翎心底很满意,要的就是如此啊。接着悲呛说道:“万万没有料想到,他!董贼在天下悠悠众生期盼中,被众多忠心耿耿的大臣迎进都城洛阳之后,都干了些什么?夜宿皇宫,朝令天下!董贼挟制天子以令诸臣,稍有不驯者,便是人头落地的下场!这,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王法吗?” 陈翎指天嚎地般着说道:“当时时也,我主吕布,宅厚仁心,万般无奈之下,这才以身侍贼,暗中与司徒王允大人共谋,力图将董贼一网打尽!”七健将下巴已经合不拢了,吕布本来只想看着,听着,不料这个新任门下督,果然不同寻常,不同一般。口中所说的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吗?容我再回忆一下! “当时时也,温侯吕布不得已才冒认董贼为义父,温侯吕布不得已才干掉董卓老贼的!若不是他干的天怒人怨,若不是他乾坤独断,哪里会有这般事来?!”陈翎虎目圆睁,口中连连探寻可有反对之人:“嗯?嗯?!” 实际上,并无一人出来反对! 当然了,吕布画戟在手,天下我有!诸将皆深知吕布为人,现在站出去,岂不是寻死,还是怎的? 陈翎很满意,相当的满意。叹声,苦口婆心,语重心长接着继续说道:“诸位都是好样,各个都是人中翘楚,人中龙凤。不仅久随温侯,还能千日如一日般的信赖主公,依仗主公,这是对的,这是正确的!” “主公出自草莽间,深知天下百姓疾苦,早有一扫宇内,还我巍巍大汉一个朗朗乾坤的想法!现在,吾,陈翎陈子仪,在此与诸君共勉,主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主公战无不胜攻无不取!!” 热血沸腾的话语,挑动起众人的情绪,纷纷跟着陈翎震臂疾呼,“主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主公战无不胜攻无不取!!” 至少在表面上,本来有些垂头丧气的士卒们以及诸位将领,不再是处于低迷状态中。每个人心中都有理想,每个人心中都有**,就看怎么引导他们,现在陈翎所做的就是一扫颓气,面对现实,现在是打了败战,可这并不就是说以吕布为首的诸将诸人不行,实乃是天数使然,人斗不过天啊。 王允王司徒,你怎么那么傻,蔡邑老头碍着你什么了,你要他死?老头一死,天下名士皆哀,谁也不站出来帮你;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四人,想投降,你都不肯,想什么呢?有考虑过当前的大汉军队能干的过他们吗?没有吧!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本来陈翎可以慢慢的融入其中,可没有时间了,接下来会很少有时间来做出调整,更多的可能是连番作战。若还是依照历史走向来行军的话,温侯吕布的结局就在下邳白门楼!不可能是别的! 也因此,自从进入到吕布营中,陈翎必须在非常短的时间内,让大家都认识自己,让大家都能够听命自己。就算是表面上的听令也好过抗命不尊,不管如何,这也是一种领导权的掌握啊,等自己确立吕布军中的地位,那么一切都可以慢慢来,可以花时间让大家接受自己,让他们知道我,了解我,我,陈翎!也是一个极其出色的谋士!也是一个牛掰的军师!至于吕布的想法,见鬼去吧!想死的话,就继续那么干! 假如吕布不同意这么干,估计早就站出来呵斥反对了,现在也算是一段考察期吧。毕竟自己不图他什么,他吕布,演义上是大名鼎鼎,可现在情况非常不妙啊!士卒才百数,武器全算的话,也就一百来杆长矛吧,加上每人一骑,草料何来?呵呵,现在就应该担心了吧,士卒们的心气,可不就是这么掉的!? BUG一章,删不掉,敬请期待 就站于营账台阶之上,吕布聚将了。 陈翎站在吕布身后侧,负手含笑,就差了一把羽扇,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八健将之张辽、郝萌、曹性、成廉,魏续、宋宪、侯成七将一一过来,见着今日的吕布有所不同,虽气势依旧逼人,可眉宇间却没有在长安城内那段日子中,常常显露出来的疲倦之意,反而精神凛冽,整个人充满了战斗**! 诸将凛然,不敢有丝毫放肆行为,一一上前抱拳施礼,口称:“主公!”然后才发现,吕布的身后竟然站了一个文弱书生! 这个书生好大的气派! 不说还有些半湿的衣袍,粘在他身体上显得更加瘦弱;不说他头发未曾结髻扎起,洒落披肩,状如疯魔;就说他现在外撇脚八字踮浪着,负手扬头下视诸将,怎么看,都透出一股可恶的味道,莫名其妙的就想上前狠狠给他来上一拳,揍他个半死? 鼻孔中喘着粗气,诸将都心怀不满,这是谁,如此无礼!? 陈翎不管这些,在诸将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细细观察诸将。 张辽,字文远,雁门马邑人,后降曹操,为魏之五子良将之首,现在是吕布阵营中最为杰出者。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只有高顺,高顺带一哨人马出去探路,不能得见,略有遗憾。张辽现在身着枣红链锁襦铠,腰挎长剑,跨步行走,龙骧虎啸,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说起张辽,就必须要说下高顺,高顺“陷阵营”之名,并非胡乱吹嘘,建安三年,曹操派夏侯惇支援刘备,遭到高顺截杀,溃败,且被曹性射掉一眼,夏侯惇“拔失啖睛”典故就来自于此,高顺统御领军能力可见一斑。 侯成,并州太原郡中都县人。侯成武比不上张辽、高顺,带兵能力也不及两人,但实际上侯成这个将领在吕布军中也算是小一号的张辽了。为什么这么说呢,魏续、宋宪两将在“白门楼”降曹之后,战官渡,“白马一役”中,自不量力,硬撼河北四庭柱,双壁之一颜良!前者被颜良劈于马下,后者被颜良斩于阵前。相比之下,侯成可算是识时机,知进退,虽然未知下落如何,但可料想总能得个善终。 此时侯成披覆明光甲,手提一柄长枪,那枪头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寒光夺目。 除去张辽,侯成两将,其他几将,银河射手曹性,背挎长弓;成廉,吕布亲近之将,意为成廉本是吕布亲卫,征战多年,才脱颖而出,是为骁将;魏续与吕布有亲,着甲不差,同样一副赤红明光铠;宋宪在吕布军中,也算一把好手,砍个二流敌将或许有些麻烦,但斩下三流之将的头颅却是手到擒来,不在话下! 然后就是郝萌,郝萌是一个很悲剧的人物,受袁术蛊惑,反叛吕布,正史上是被高顺给斩首的,可在演义中这个彩头却被张飞张三爷拿去了! 八健将之一臧霸,现还在泰山落草为寇,自然是见不到的,不必多想,以后见着,再收其为部属吧。 张辽还年轻,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不过其儒将风范已初露端倪,参见完主帅吕布、听得介绍陈翎之后,就站在陈翎身前,没有其他众将不屑一顾的表情,而是略一拱手,以示认识。陈翎对这一点还是很赞赏的,上前一步,与吕布并列,拍着张辽的肩膀道:“文远,我看好你!” 在诸将惊愕的神情中,张辽尴尬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主帅吕布默默无语的气氛中,陈翎继续拍着张辽的肩膀说道:“现在这个时代,是个极好的时代,英雄辈出,只要肯努力,流芳百世,那是肯定的!” “但是!”陈翎一扫诸将,向着身侧的吕布半弯腰施了一礼,挺直腰板大声说道:“主公,诸位将军,光有武力是不行的!” 陈翎停了下来,对还在外围的近百人,伸手招呼道:“来,来来,都过来!” 诸将哑然无声的目光中,吕布脸色奇怪的变化起来。不知是该怒,还是该喝叱陈翎,吕布心中也是踌躇反复,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难道当时雨下得太大,浸湿了脑袋?遇上这么一个候补谋士、替补军师,吕布也算是无话可说了,看着吧! 看着众人渐渐围拢过来,陈翎怒目圆睁,大声疾呼道:“董胖子老贼为何能窃据相国之位?主公温侯吕布为何斩杀老贼?李傕、郭汜为何能将诸位逐出长安?你们都有没有想过?有没有?啊?” 主公吕布之下皆被震住,诸将心念间,这人是怎么一回事?而那些围上来的士卒听闻,都暗道这是个能耐人呐,看他吐沫疾飞的样子,声嘶力竭的表情,似乎其中有不少隐情,难道自己不知道?各个狐疑起来,呆呆盯着陈翎看。 陈翎很满意现在诸将、众士卒的状态,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要的就是要震住他们。诸葛孔明,自比管仲、乐毅,其能力不是自己所能比拟的,可他进得刘备营中,还得受张三爷、关二爷的气,自己不能这样,万万不行!绝对不行! 陈翎继续喝道:“董卓虽然身死,但他所遗留下来的问题还很大,非常之大!大到我大汉即将因为此老贼的所作所为,而要亡国!” “圣上!陛下啊!”陈翎脸色转阴沉,面带悲容,朝着长安方向施了一个恭敬的躬身礼,说道:“皇上还年幼,经受不起诸多磨难,还得依靠朝中大臣的辅佐。可是!”陈翎目光择人而噬,横扫诸将、众人,接着说道:“本以为董卓老贼乃是实诚好人,谦谦君子,…”那些路人甲状态的士卒可能听不太懂,可八健将之七将,可都是明白人,现在基本上都在撇嘴。胡说什么呢,老董一向就是如此的人物,好人?算了吧,他算好人的话,诸将都是圣人了。 陈翎心底很满意,要的就是如此啊。接着悲呛说道:“万万没有料想到,他!董贼在天下悠悠众生期盼中,被众多忠心耿耿的大臣迎进都城洛阳之后,都干了些什么?夜宿皇宫,朝令天下!董贼挟制天子以令诸臣,稍有不驯者,便是人头落地的下场!这,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王法吗?” 陈翎指天嚎地般着说道:“当时时也,我主吕布,宅厚仁心,万般无奈之下,这才以身侍贼,暗中与司徒王允大人共谋,力图将董贼一网打尽!”七健将下巴已经合不拢了,吕布本来只想看着,听着,不料这个新任门下督,果然不同寻常,不同一般。口中所说的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吗?容我再回忆一下! “当时时也,温侯吕布不得已才冒认董贼为义父,温侯吕布不得已才干掉董卓老贼的!若不是他干的天怒人怨,若不是他乾坤独断,哪里会有这般事来?!”陈翎虎目圆睁,口中连连探寻可有反对之人:“嗯?嗯?!” 实际上,并无一人出来反对! 当然了,吕布画戟在手,天下我有!诸将皆深知吕布为人,现在站出去,岂不是寻死,还是怎的? 陈翎很满意,相当的满意。叹声,苦口婆心,语重心长接着继续说道:“诸位都是好样,各个都是人中翘楚,人中龙凤。不仅久随温侯,还能千日如一日般的信赖主公,依仗主公,这是对的,这是正确的!” “主公出自草莽间,深知天下百姓疾苦,早有一扫宇内,还我巍巍大汉一个朗朗乾坤的想法!现在,吾,陈翎陈子仪,在此与诸君共勉,主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主公战无不胜攻无不取!!” 热血沸腾的话语,挑动起众人的情绪,纷纷跟着陈翎震臂疾呼,“主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主公战无不胜攻无不取!!” 至少在表面上,本来有些垂头丧气的士卒们以及诸位将领,不再是处于低迷状态中。每个人心中都有理想,每个人心中都有**,就看怎么引导他们,现在陈翎所做的就是一扫颓气,面对现实,现在是打了败战,可这并不就是说以吕布为首的诸将诸人不行,实乃是天数使然,人斗不过天啊。 王允王司徒,你怎么那么傻,蔡邑老头碍着你什么了,你要他死?老头一死,天下名士皆哀,谁也不站出来帮你;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四人,想投降,你都不肯,想什么呢?有考虑过当前的大汉军队能干的过他们吗?没有吧!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本来陈翎可以慢慢的融入其中,可没有时间了,接下来会很少有时间来做出调整,更多的可能是连番作战。若还是依照历史走向来行军的话,温侯吕布的结局就在下邳白门楼!不可能是别的! 也因此,自从进入到吕布营中,陈翎必须在非常短的时间内,让大家都认识自己,让大家都能够听命自己。就算是表面上的听令也好过抗命不尊,不管如何,这也是一种领导权的掌握啊,等自己确立吕布军中的地位,那么一切都可以慢慢来,可以花时间让大家接受自己,让他们知道我,了解我,我,陈翎!也是一个极其出色的谋士!也是一个牛掰的军师!至于吕布的想法,见鬼去吧!想死的话,就继续那么干! 假如吕布不同意这么干,估计早就站出来呵斥反对了,现在也算是一段考察期吧。毕竟自己不图他什么,他吕布,演义上是大名鼎鼎,可现在情况非常不妙啊!士卒才百数,武器全算的话,也就一百来杆长矛吧,加上每人一骑,草料何来?呵呵,现在就应该担心了吧,士卒们的心气,可不就是这么掉的!? 第十一回 玉玺下落 周瑜说出“所托非人”,陈翎只能报以苦笑。 然则陈翎是个轻易放弃之人么,不是! 陈翎遂开口说道:“公瑾,吾亦知此事甚难,可为人臣者仁义以事其君,岂能怀利以事之?” 周瑜点头,此言在理,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不离不弃跟随孙策,但对于陈翎来说只能抱歉了。 周瑜道:“子仪所想,吾已知之。” “然,伯符与吾皆无能无力,子仪还是去别处去吧。”周瑜一句话就想结束这次见面,本来就不是很熟的人,能够见上一面,已经很给面子了。你们还是快快离开吧,另找他人去,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陈翎哈哈一笑,说道:“公瑾所言差矣,袁术麾下诸臣,我陈翎就算求上门去,袁术见与不见还在两惑间,可伯符兄确能帮我一把。” 孙策奇道:“子仪,为何直言,吾能助你一臂之力?” 陈翎含笑向孙策致礼道:“伯符兄,助我一臂之力,就是帮你一把啊!” 周瑜也好奇了,出口说道:“此言何解?” 陈震同样好奇,本来就是陈翎求错人,现在口出狂言,不知是何意,侧耳倾听。 陈翎一扫三人,孙策将是东吴之主,气势已是极为不凡;周瑜美周郎;陈震相比之下,略显平淡,但不要紧,将来的事,谁说的准。 陈翎站起身来,向着三人告了罪。原本大家都跪坐着,你一个人莫名其妙站起来,气势上来说就是俯视众人,凌驾众人之上了!这本是不客气的表现,但陈翎不站起来说话,就跟吕布不手绰画戟说话一样,不自在! 陈翎负手说道:“袁术、袁绍之争,本是他袁氏一家的事,但此时此刻,袁绍占有河北之地,公孙瓒即将灭亡,公孙一倒,张扬自是不免,平原刘备、北海孔融,一者穷困潦倒,另一者酸儒文人,诗词唱和尚可,论起战场决胜,呵呵…” 陈翎之意,大家都明白,也就苦笑以对,陈翎接着说道:“如此算来,河北诸侯皆非袁绍之对手!届时,袁绍挟河北之势,图谋中原之时,谁可抵挡?” 周瑜若有陈翎知晓未来之势的眼光,自然会回答道:曹操! 可惜的很,现在袁绍与曹操两人可是战略好朋友,年少之时就玩一块的同伴,现在这样的局势之下,根本不会想到将来的官渡决战。 陈翎也不会在此刻抛出曹操这样一个目标来,接着说道:“中原之地,能与袁绍相抗者唯有袁术袁公路一人矣!” “曹操经略兖州之后,正出征青州,青州黄巾余孽人多势众,决出胜负非止一日;徐州陶谦,不说罢了;关中李傕、郭汜等贼,自戕尚嫌不及;荆州刘表坐守之长者,望之不到!”陈翎叹声道:“余者碌碌,唯有袁术袁公路啊!” 陈翎分析的头头是道,丝丝入扣,由不得在场三人不点头。 “然则,局势如此,观公路公麾下诸将,能与颜良、文丑沙场对决有几人否?”陈翎继续说道:“袁绍文有田丰、沮授、郭图、许攸等智谋之士,武有颜良、文丑、张郃、高览等盖世武将,说上一句,猛将如云,谋臣如雨不为过!” “再观公路公麾下,能与之相提并论者有几何?”陈翎说完不再开口,意思很明显,此时袁术收留吕布,是好时机,是好臂膀,无论怎么看,袁术都不是很吃亏,只有收留了吕布,袁术才有与袁绍对抗的实力! 陈翎是说的心潮澎湃,可周瑜一言就灭了陈翎的心头之火,周瑜道:“此者于我等何干?”周瑜之意在于,袁术是否收留吕布,不在于孙策,而在于袁术他自己的决定,现在还轮不到孙策可以为之求情说话的。 孙策轻笑一声,陈震嘿嘿也笑了一下。 陈翎苦笑了,说道:“公瑾!莫要告诉我伯符兄心中所想就是于此袁术处厮混一生!” 孙策一震,周瑜一愣,接着哈哈一笑,说道:“子仪何出此言?” 陈翎向陈震示意,陈震看着陈翎的眼光,一脸的不明白。 陈翎轻声道:“诏书!” 三人一震! 陈震惊道:“何需如此?!”这可是假诏书,你陈翎昨天亮一下,今天又显摆一次,不必多久,天下皆闻,可是要倒霉的! 孙策急问道:“什么诏书?” 周瑜默默无语。 陈翎紧盯陈震,沉声道:“孝起,伯符,公瑾皆不是外人,拿出来罢!” 陈震无奈,只得听从陈翎所说,双手奉出诏书,上前几步,呈给孙策,周瑜侧身过来,低头与孙策一同观看起来。 等待片刻,看着孙策、周瑜两人貌似激动的表情,陈翎幽幽说道:“这个玉玺印子是不是看起来有些假?” 孙策、周瑜两人身形一顿,没有接话,陈翎再说一句道:“若是我今日出去之后,以此诏示人曰:破虏将军之后,孙策府上有东西印出的竟与…一般无二!不知旁人会有何种想法?”陈翎含含糊糊着把“玉玺”两字带过去。 不说孙策、周瑜两人现在脸色刷白,陈震同样不好受! 结结巴巴着道:“啊…甚…”却是不敢胡言乱语,只是颤着小心肝,装聋作哑。 孙策眼中透出狠厉的光芒来,右手缓慢摸向剑柄,陈翎临危不惧,瞧都不瞧一下,说道:“伯符兄,若无准备,我怎敢如此行事!” 周瑜把握孙策手掌阻拦问道:“子仪何以知之?” 周瑜竟然没有否认,陈翎仰天哈哈大笑,喝道:“凭什么告诉你等!” 孙策大怒,拨剑而起,喝道:“竖子无礼!”快步走向陈翎。玉玺之事,怎能如此泄秘天下,今日之事,只能斩杀三人,方能解走漏消息之祸! 周瑜阻挡不及,随后抽剑。 眼见事至此,血溅三尺的下场,陈震哆嗦着,往墙角躲避。 陈翎踹翻案几,阻断孙策追杀,向着门外大声喝道:“许褚何在?” 如同虎啸山林,只听得外间一阵“乒乒乓乓”之声后,虎背熊腰的许褚许仲康旋风一般的冲了进来,此刻孙策还在追击陈翎当中! 周瑜苦闷着扫视陈震,孙策勇则是勇,可惜缺少长智,周瑜料定此事尚在陈翎掌握之中,也因此放过陈震,只是站定看着。 许褚见孙策追杀陈翎,心中大怒,我等前来只是拜访而已,本来吃好喝好的,挺开心。现在你孙策这个主人拔剑袭刺陈翎,当我不存在么!当我什么了? 大吼一声,抓起案几抡向孙策。 许褚来势太猛,孙策吃惊不下,程普、黄盖、韩当三人皆非弱将,却不能挡之片刻,手中之剑横劈案几,不一会的时间,就与许褚交手数合。 孙策却不知程普、黄盖、韩当三将并非阻拦不住,而是事出突然,又没有关照摔杯为号,直接手起刀落砍了许褚脑袋,也在惊讶之中。等到里面传出陈翎喊声,三将仅仅是阻了一下,随着许褚追了过来,等到进入室内,孙策已经与许褚大战在一起,整个殿堂被横扫的不成样。转眼一瞧,又发现来客陈翎此时正于周瑜站一旁指指点点,似乎没有火拼的气氛,一时间愣住了。 陈翎自许褚接手之后,便走向站立一旁的周瑜,拱了拱手道:“公瑾,此事如何了解?在下侧耳聆听。” 周瑜苦笑道:“子仪何必如此!”周瑜不再说话,怎么办,只能等孙策与许褚决出胜负再说。 第十二回 目的何在 事关重大,玉玺下落之事泄露出去,不堪设想!孙策并非不想喊上程普、黄盖、韩当三将齐攻许褚,将其拿下,实则是陈翎此人相当神秘! 许褚冲进来之前,若是换成自己好友周瑜一般的人物,孙策可以笃定的说,插标卖首之辈,看我斩下此寮头颅! 但不知怎么的,陈翎步法缭乱,看似慌张,但自己却不能追上斩杀之,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陈翎是类似王越之类的剑客,而且是非常了得的那种。王越,辽东燕山人,闻名天下的武术家,擅使剑术,史阿的师父。 看着陈翎笑吟吟的与周瑜站在一起,孙策遍体生寒。周瑜可是自己总角之友,若是自己强行唤喊三将齐攻,孙策可以肯定,陈翎定会将周瑜擒下! 许褚没有惯常使用的镔铁大砍刀,非常的不好受。 孙策同样如此,宝剑软绵绵的,实在不堪使力。 许褚是步战猛战,虽少了惯用武器,但总的来说,还能发挥出五、六成实力; 反观孙策,没有了长枪在手,无论从气势还是搏杀技艺上,都略显勉强。 一进一出,原本许褚武力还在孙策之上,此刻抡圆了,使足力气,掌中的案几如同打铁一般,猛烈砸上几下之后,孙策气短脸赤,后退一步,观其摇摇欲坠,已是山穷水绝,抗不住了! 孙策年少,再给上几年时间的话,还能拼搏一番,但此次就算了罢。 许褚得势更加凶恶,不要命的抢攻。孙策又退一步,程普、黄盖、韩当三将手持武器,齐齐上前一步,喊道:“伯符?” 孙策咬紧牙关,力抗许褚又一次横扫,心中的气懑之情实在难以表述。父亲可是被誉为“孙破虏”的人呀,身为其子,难道要被一个声名不显的家伙打败吗? 陈翎见孙策将要落败,于旁喝道:“仲康,莫伤了伯符!” 许褚冷哼一下,莫伤就莫伤,难道自己是三岁小孩吗,你自己看不出我已经手下留情了!我若真有杀心,早在几合前,随着这小子的挡击,自己只要发力压制过去,他势必阻挡不住。这小子力穷受挫,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我再给他来一下,头颅不保是小的,脑袋开花才是真的! 许褚状如恶熊,孙策乃是幼虎,陈翎是真心看不出,还是借此奚落之,旁人无从得知。 听得陈翎的话语,孙策知此时此刻再也留不下三人,心中羞愧,勉力再挡了一次许褚的攻击,口中喊着:“此间事,公瑾决之!”随即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孙策一昏迷,许褚怒视。 在陈翎厉视之下,本欲作势下击的案几,折了个方向,“咣当”一声砸在墙壁上,碎成无数块。 程普、黄盖、韩当三将赶忙上来将孙策搀扶住,恨恨瞪了许褚一样,向着周瑜告了罪,转身出去。 “切!”陈翎暗中吐槽,不管是真昏假昏,孙策是没有脸站在这里继续下去了,只能把残局留给周瑜。 许褚气势汹汹回瞪程普、黄盖、韩当三将一眼,转头过来看着陈翎,陈翎道:“仲康,你也下去吧。伯符并非无智之人,只是头脑一时冲动,公瑾在此,想必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陈翎说完,笑眯眯转向侧面的周瑜。 许褚抱拳向两人致意一下,就出去。没有看依旧躲在角落的陈震,实在太丢脸了,我不认识他! 许褚可以不理睬陈震,陈翎却不行。 陈震可是自己看好的人才,今天发挥虽然缺欠了些,但人家年少,并非短命之人,来日方长,怕什么! 扶起陈震还在颤抖的身体,帮着拍拍灰尘安慰道:“孝起,莫担心,此间有我,不怕有事。” 陈震就差破口大骂了,就是因为你才这样啊!要不是你拿诏书勾出玉玺事来,我哪能落到如此境地?! 由于许褚、孙策一番打斗,殿内整齐完好的案几所剩不多。周瑜作为主人,在加上此间将会谈论的事情,十分隐秘,也就没有喊上仆从整理,亲自扶正了几把,邀请陈翎、陈震两人坐下,继续刚才的话题。 现在的局势明显不在周瑜的掌控中,陈翎遂开口道:“公瑾,可愿助我主公一臂之力?” 周瑜苦笑,郁闷的摇着羽扇说道:“子仪,你想如何?” 陈翎暗道,我想的不就是,你们孙吴赶快将玉玺献给袁术,跑去江东打拼,顺便把我主吕布推荐给袁术,让袁术划出一块地来休养生息。可直接说的话,实在太指手画脚了,人家本来有此意的,被你这样一说,不干了!为什么听你的!刚刚还打了一架,更何况是打输了,颜面都没有了,为什么听你的! 陈翎遂道:“我有诏书在手,将之献给袁术,想必公路公会很乐意接纳我主吕布吕奉先的吧?” 周瑜略思片刻,顺着陈翎的话接下去说道:“不错,以袁术之为人来看,此诏书的意义就在于给予他一个大义名分!圣上未曾指名道姓说出恶贼是谁,这诏书到谁之手,麾下招纳温侯吕布,就可指谁说谁!”周瑜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陈翎。 陈翎同样回与笑脸,本来这诏书一送的话,根本不需要上孙策这里来,但陈翎来了,说明其中有意义。意义何在,其一,玉玺在孙策手中,我陈翎是知道的,别把我当傻子看待;其二,不管如何,袁术那边还是有些阻力的,有孙策出面为之斡旋,的确是能够提供帮助,方便将来袁术将温侯吕布丢向哪里,好的一块与坏的一块基业,相差千里,值得陈翎来此一趟;其三,就是周瑜不明白的事情,陈翎打算逼迫孙策赶紧的,离开袁术势力,去江东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争取东吴,才是你等跟随孙策诸将的大业所在! 至于最为重要的一点,诏书的真假问题,袁术可能认出是假的,但不要紧!袁术现在就缺少一个名分,现在有人给他送上来了,他怎么可能推出去,反而会证明此诏书的真实性!就算是献帝站出来反驳说是假的,他袁术也会一口咬定,陛下是被挟制之下,才不得不出来指证诏书是假!苍天啊!大地啊!我巍巍大汉,圣上被恶贼把持,做出如此天人共愤的事情,我誓与其不共日月、一决生死! 既然周瑜已在举荐之事上做出承诺,自己是有备而来,孙策、周瑜措手不及之下,才被自己得逞,不能太得意忘形。提醒着自己,周瑜可是这个时代最为顶尖的智者,今次吃亏,肯定会反击回来。更何况事情至此,有了些许眉目,却还未成功,不能掉以轻心,关系不能弄的太僵,将来依靠对方的时候,还是会有的。 陈翎说道:“我这诏书是假,伯符玉玺却是真的。”陈翎话说到这里,周瑜面色一僵,陈震整个人身体一颤。前面之事,大家心底都有明悟,但没有这般直接说出来,此刻陈翎直截了当阐明之,周瑜、陈震都有心神一震之感,实则玉玺之事,太敏感了! 陈翎阻住周瑜打算开口说话,接着道:“此事隐瞒不了,公瑾还是与伯符早作打算,当初破虏将军于洛阳得之,所许下的诺言,公瑾还曾记得否?”不管是从原来路线来看,孙策借兵三千,还是打算其他别的什么,手里握着玉玺,不起异心,那都是假的! 周瑜默然,当时,孙坚指天为誓曰:“吾若果得此宝,私自藏匿,异日不得善终,死于刀箭之下!”后来,果然在黄祖部属的暗箭之下,万箭穿心而死,应了其誓言。 鬼神之谈,神秘莫测,陈翎也不想于此之上浪费时间,接着道:“破虏将军虽亡,但以吾观之,伯符兄少年英杰,心有雄心,参谋军师有公瑾,程普、黄盖、韩当三将皆是忠勇之辈,如此以玉玺为质,向术借兵,兵出庐江,挥军东吴,岂不快哉?!” 周瑜并没惊讶之意,陈翎暗忖,估计早有此打算,这样也好,早几年晚几年的事情,早出发,将来东吴势力更稳固,也算劲敌之一罢。 周瑜沉吟良久,此种事情,不能仓促下决心,何况伯符不在,自己得考虑周详。听得陈翎所言,知其并无出首告术,伯符藏匿玉玺之事。那么陈翎为之计划者何?呵呵… 周瑜手挥羽扇道:“温侯想取庐江否?” 陈翎心说当然想了! 庐江可是好地方,两袁之争,曹袁之斗,都在前方,庐江可是在后面。将来孙策取了东吴,自己与之结好,反攻中原,借兵借势,其中好处多多,不能一一道之,实在遗憾。 陈翎不再遮掩,就此承认道:“庐江太守陆康,茂才出身,起初任高成县令,后辗转武陵、桂阳、乐安三地,皆受当地之人爱戴。灵帝时,黄巾作乱,朝廷遂招之赴庐江,陆康上任之后赏罚分明,击破了黄穰等贼寇,时至今日。” “公路公想必早有取其地之意罢?”陈翎问道。 周瑜颔首点头。 第十三回 陈震难脱 陆逊是陆康的从孙。 陆逊在原史中,孙策攻庐江的时候,被陆康送回吴郡老家。但这一次么,陈翎心中念道着,就算你现在还是一个年不过十岁的幼童,我也不会放过的! 周瑜反复思量,才又开口道:“庐江易下,温侯想取庐江太难!”周瑜虽没有陈翎的前瞻性的眼光,但整个局势就是如此。吕布武力非凡,袁术作为一个收留他的君上,不会放任一个猛将盘踞在自己身后,很大的可能是把吕布派向两军交战的前线地带,在那里,即可抵御进攻,又可防止吕布这个反复小人作乱,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呢? 周瑜笑了笑,不提醒陈翎,自己等人到时候倒是可以强力支持吕布去庐江,以袁术的为人,想必不会顺吾等之意罢!呵呵… 陈翎不知周瑜心中所思,听得周瑜之话,便开口道:“难与不难,姑且不论,不知公瑾何时向公路公引荐我等?” 周瑜给了陈翎一个你放心的眼神,含笑说道:“伯符出马,此事不难!”顿了一下,接着问道:“不知此刻温侯吕布何在?何时能到扬州?”周瑜这一问话很有必要,陈翎你只不过是一个使者,就算达成协议,吕布不至,一切都是枉然啊。 陈翎苦笑一声,同时向着周瑜、陈震两人说道:“说出来,你们别不信,我主温侯吕布,现在大概在袁绍处吧。” 陈震倒是隐隐约约听陈翎提起过,周瑜则是惊讶万分,笑而说道:“子仪兄!在下周瑜佩服!” 陈翎此话透露好多事情,其一,吕布不信任陈翎,否则应该等待在边境处,事情商讨好,按部就班,不管是袁术摆架子,不出迎;抑或是吕布得到消息,驱马寿春拜见袁术,都在情理之中; 其二,陈翎自作主张,其情可嘉,其心可诛,为人臣子者,不说应该事事听命君上,也不能反对之。三纲五常可是这个时代的行为准则,你若是犯了其中的一条,便是人人唾骂的对象,现实例子就是吕布了; 其三,周瑜本来以为玉玺之事是府上之人无意泄露出来,陈翎偶然间获知,但听的陈翎这样一说,此人大概早有筹谋。可以想象,在吕布不顾陈翎苦苦哀求之下,强行前往河北之时,陈翎就奔着孙策而来,考虑周详,不得不服!不过,其中最大的疑问就是,玉玺下落,陈翎他是从何而知? 周瑜知道问了也是白问,难道还想再打上一场?心生一念,遂道:“温侯吕布,英雄盖世,虎牢关前,独战群豪,风采绝伦!”接着话题一转道:“然,日月交替,宇宙瀚海,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温侯先依丁原,后投董卓,为人刚愎自负,反复无常,…”周瑜碎碎念着吕布的丑事来。 陈翎苦笑,周瑜之意很明显,打算招揽自己来了。若不是自己早知将来之事,若不是自己是外来之人,若不是自己存心辅佐吕布,想必早有此心了,何必等到周瑜你来说! 陈翎当下喝道:“住口!公瑾,你之意我已明白,但各为其主,何必勉强?!”态度应该表示一下,无论如何,现在吕布可还是我陈翎的主公,不能任由你辱骂之,周瑜周公瑾,你还是打住的好。 周瑜笑笑,陈翎脸上一丝尴尬之情觑得清清楚楚,如今在陈翎心底埋下伏笔,早晚会让你归顺我兄伯符麾下,至于吕布,周瑜实在不看好,温侯吕布能够收拢人心? 两人一来一往的,可就心痛死了陈震。 陈震被陈翎从洛阳救了之后,对陈翎为人也有了些了解,再加上陈翎是侍奉吕布的臣子,嘴上不说,可心底却是鄙视的紧。今日进得孙府,假诏书、真玉玺,一个消息、一个动静,都吓得陈震不敢做声,可现在周瑜口中所说的话语,你!能不能也对我说上一遍啊!破虏将军之子再差,也比吕布名声好太多了吧,我愿意的啊,只要你周瑜周公瑾开口! 可周瑜目光是扫到他了,但也就是那么一瞥,就此放过,不再考虑。 你倒是多考虑一下啊! 陈震绝望着,内心呐喊了! 这个时机错过,自己可就没机会了! 一路走来,都干了些什么? 原以为制假诏书已经够耸人听闻的了,没料到孙府之中还有玉玺的存在! 这叫什么事! 自己怎么办? 打算一走了之!? 陈翎会同意吗?孙策、周瑜会同意吗? 难道不怕我陈震出首把几人给供出去? 陈震欲哭无泪,整个人委顿了。 默契中,陈翎、周瑜两人基本达成共识,玉玺之消息是不会传漏出去的;等吕布自袁绍处来扬州之时,孙策助其一臂之力,引荐给袁术;至于借兵去江东,有待孙策决断,周瑜不想越俎代庖,给人留下擅掌权柄印象。 举杯对饮中,外间传来许褚大吼道:“曹性,你可来了!你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等我慢慢向你一一说来,…” 周瑜、陈翎相视一笑,其意不在言语中。 当下,陈翎、陈震等四人就此居住孙府之上,次日凌晨,陈翎牵马为曹性送行,嘱咐道:“曹将军,此间事情,便是如此,在我料想中,主公于袁绍袁本初处,应该甚为不得意,”不理曹性脸上扭曲的表情,陈翎接着说道:“你至主公处,即可禀报,我门下督陈翎,不辱使命,已为主公寻得栖身之所,速来!” 然后,陈翎不顾曹性似有话说,一掌拍在马臀之上,那马痛嘶一声,扬蹄飞奔而去。 陈翎笑笑,转首望向侍立左右的陈震、许褚道:“曹将军此去,必将主公引来,汝等无须担心!” 陈震心底呐喊着,我是为吕布担心吗?我是担心我自己!! 许褚则是一脸不以为然,相当的不屑。 既然送出曹性,该办的事还得办。 陈翎率许褚、陈震两人汇合孙策、周瑜,以及程普等三将,快马加鞭,向着寿春而去。 今日袁术得闲,曹操去青州打黄巾,袁术心底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曹操军还是很猛的,相比之下,自己缺少能征惯战之将。曹操不说其他,但但是其麾下夏侯惇(字元让),夏侯渊(字妙才),曹仁(字子孝),曹洪(字子廉)等宗亲将领,就能打得自己丢盔弃甲,溃败涂地,想想都胆寒。 忽左右来报,破虏将军之子孙策求见。袁术奇之,要知道自从孙坚死后,自己夺其兵士,分置诸将,关系一向不算好。只余下程普、黄盖、韩当三将留给孙策,这也是担心这三将忠心孙家,不敢放手使用,不然会留给孙策小儿?今日不知何事,竟然前来求见,好奇心人人都有,袁术也不例外,当下,呼人唤上前来。 陈翎作为吕布使者,跟着孙策而进。 其余诸人,都留在外面。周瑜什么的,就算你今后名声再大,也是枉然! 陈翎正想哈哈大笑一场,觑得孙策脸色较差,也就放下得意之情,套近乎道:“伯符兄,昨夜休息还好?” 孙策恼怒,暗暗腹诽一句,睡得不好也是你干的好事! 瞧着还有些青瘀手掌,孙策悲叹一声,说道:“子仪,昨日之事,休得再提!”昨天的事情,自己干的实在不咋样,本想拿下几人,可未料来人凶恶,吃了暗亏,再提的话,这不是打脸吗?我可是要翻脸的! 陈翎唯唯诺诺,不再与孙策答话。一路行来,袁术宫殿建设的极其辉煌,藻井乃是圆形,直径十几尺,顶端圆圈内有潘龙一只,口衔一灯。四周潘龙柱,根根白玉雕刻,地上光洁脱俗,大理石磨制而成。 由于是接见孙策,并无说明是吕布之使者到,袁术因此没有招来诸位大将、谋士,只有一直在府衙办理公事的主簿阎象,被袁术唤来作陪。 第十四回 蜗居小县 孙策、陈翎两人至,袁术居高位。 俯视两人,袁术开口问道:“伯符,你身旁是何人?” 陈翎正在打量袁术,刚才经过阎象之后,瞧见阎象脸如削,肩扁宽,身似弓,一脸的昏暗憔悴样,这是“早夭”之相啊! 再抬头观袁术,瘦削清癯,身披绸衣,踩高履,居高位而难持重,果然是高处不胜寒么! 不等孙策接口袁术,陈翎弯腰躬身施礼道:“吕布麾下下臣陈翎陈子仪见过扬州牧、徐州伯袁将军!”陈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说出“麾下下臣”间多加了一个“下”字,听起来就仿似下下臣。 袁术捋须,脸上怒意浮起,喝道:“奸佞小人,什么下下臣子的?”心底却是得意非常,此人却是有趣,听言知人,想必是个阿谀之辈,吕布帐下无人至此,可叹可辈!叹完之后,踌躇满志又想到,什么天下无敌之将,什么“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最后还不得来投靠自己! 陈翎大气不敢出,侧目以示孙策,孙策无奈,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陈翎昨天大闹自己府上,哪里有半点胆寒之意?胆小之人,能当着自己,直面喝道:“凭什么!”这不是挑衅吗?这不是主动寻事吗? 万般无奈,孙策也得为陈翎之事尽心,不然玉玺之事,想必过阵就会闹得天下皆闻罢。 孙策拱手说道:“叔父,子仪所来不仅仅是为温侯一事而来,另有一物呈上!”孙坚年在袁术之上,两人并肩战斗过,孙策论起来,客气话就得以叔父相称。 陈翎很配合的深深伏着头,奉上绸缎诏书。 主簿阎象接过,不敢私相观看,转身正视袁术下颚,同样一礼,献了上去。 袁术接过一抖,左手托住,细细观看起来。袁术起初不以为然,然而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惊讶,其中献帝所述声情并茂,若是一般臣子见之,定然会凄然泪下。袁术本是打算着要自立为皇的人,当然不会去关心现在献帝的生死,但是,就是这个但是,天下人心向背,会决定诸侯会站在哪一边,这诏书会起很大的作用! 谁持有此诏书,谁就掌握大义! 至于诏书的真假,他,袁术真的没怎么看出来! 思量片刻,挥手斥退陈翎,只留下孙策道:“此诏书,还有谁知之?” 孙策答道:“仅三、五之人。”陈翎一伙四人是知道的,自己阖府上下可算一人,算做五人,算得不差。 袁术“哦”了一声道:“你回去告知那小儿,吕布我可以给他一地修养生息!”顿了下,接着狠狠说道:“不过至于哪里,等他来了之后再说!”袁术说完此话,以眼探孙策道:“待到那时,伯符,可愿助我?” 孙策没想到袁术还没接纳吕布,就开始着手准备对付起吕布来。不过此时此刻,由不得孙策随意,遂道:“叔父但有所令,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袁术很满意孙策的表现,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孙策既然表了忠诚之心,自己还是应该嘉许。 袁术说道:“自从文台去世之后,一直未曾与贤侄亲近。伯符若是不弃,可与燿儿多多往来,待过几年,可来我帐下听令如何?” 孙策溢表涕零着道:“叔父如此厚爱,策,敢不从命?” 孙策态度不错,袁术也不为己甚,觉着过二年,可以尝试给孙策封个官职,孙坚之子,英雄少年,如此弃之不顾,实在有些浪费。心中惦记着诏书之事,挥手示意孙策下去,召集重臣,开始议事。 孙策出得宫殿,轻吁一口气,袁术位高权重,威势越来越盛,自忖自己乃是孙坚之子,现在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不由悲从心来,陈翎的谋划浮上心头,难道真的要以父亲宁死都不肯交出的玉玺为质,借兵麾军向江东吗? 早等候多时的周瑜、陈翎等诸人围了上来,孙策挥手示意此地非议事之地,遂各个上马向江都而去。 待回至孙府,孙策将殿上之事讲来,周瑜沉思不语,陈翎倒也没有失望之意,本来就在情理之中,温侯不至,如之奈何? 清闲下来的日子,很不好受! 孙坚之子有后来的东吴大帝孙权,现在还是十岁小孩;孙翊,孙坚三子;孙匡,孙坚四子;然后就是孙尚香了。孙尚香还是个抱在怀里的娃娃,孙尚香号“弓腰姬”陈翎就算有企图,也不可能对其有什么大的想法。 日子平淡过着,许褚倒是很开心,孙策输了一场,每天都想找回面子,可惜不是对手! 陈震则很不高兴,一天到晚,长叹短嘘的,不知道为什么? 周瑜么,也不是很愉快,陈翎整个像块膏药,甩都甩不掉! 厮混熟悉之后,大家也比较融洽。今日,陈翎甩开几个跟在后面的小尾巴,打算寻周瑜,出去游览一下。说起来也是陈翎自己作死,与周瑜热闹聊了一阵之后,周瑜嫌弃陈翎,就每天抚个曲什么的,散散心,见陈翎没兴趣之后,抚得更加起劲。陈翎没折,左右无事,就是去逗孙策的弟弟妹妹去了。 像斗个蛐蛐,抓个蚯蚓,掏个鸟窝,…等等不一,小孩子最喜欢了。 惹得孙策也不热衷与许褚比试,专门跟随之后,弟弟们有什么不良行为,立马叱之,最后竟然惹出吴国太来阻止,说道:“小孩子家家的,不玩耍什么的,还能做什么!”一顿呵斥,骂得孙策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反正两边都不是人了。 周瑜没找到,陈翎气闷的坐自己房间内修生养性。没过一会,就见陈震一脸惊诧表情的进来,对着陈翎喊道:“子仪,寿春来人,有消息了!” 陈翎不慌不忙道:“孝起,何事如此惊慌?” 陈震懒的与陈翎饶舌,直截了当的将事情讲出,说道:“袁术已经决定,温侯吕布可至慎县安置人马。”慎县属汝南郡,孙坚在原豫州刺史孔伷病逝之后,出任过此职,袁术既然能抢了孙坚的兵马,地盘也能一并接收。 这个地方,陈翎是听都没听说过! 为什么不是庐江?! 庐江现在虽然是陆康在做太守,但袁术只要给个名号,陈翎估计吕布就能拉起一帮人马,去抢了过来! 现在这种情况是陈翎万万没有意料到的事情,一时间,愣住了。 陈震陪着坐下安慰道:“子仪,不管如何,你也尽力而为了。想必温侯吕布至此,也不会责怪于你!” 陈翎看了陈震一样,大笑起来,暗自骂道,袁术这个小人,枉我百般筹划,想不到会在你这里,功亏一篑! 陈震看着陈翎情绪不对,继续安慰解释道:“慎县位于寿春北方,正对曹操军势,袁术知此处甚为难料,补助温侯五千人马用于守备。” 陈翎继续笑着,心中暗忖,这样一来,倒也是不错,可惜,庐江啊。 陈翎收敛情绪,沉吟一会对着陈震问道:“袁术为何如此急切?伯符之前不是说过,等主公来之后,再做定夺?” 陈震摇头表示不知。 算了,不知就不知吧,既然有了人马,看来自己得尽快走马上任,引军前往慎县。不然等袁术反悔下来,人马收了回去,自己得忙好久,才能重新招募到五千人数。估摸着,袁术肯定不会给出精兵强将,定然是老幼伤残,但总归来说,能派得上用场吧。 陈翎正打算起身,前往寿春,蓦地想起一事来,遂对陈震说道:“孝起,你我相交也不算短了,现在决定跟随吾主奉先公否?” 陈震沉默不答,心底却在喊,不想啊!可是,一个阴影在心里面喝道,不答应的话,能去哪里?能走的出孙府吗?就算能走的出,还能跑的了吗?想想孙策、周瑜那天被陈翎揭发秘藏玉玺,就想杀人灭口的行迹,陈震心寒了。 看着陈震不答,陈翎笑笑道:“你不答,我就当你默认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条绸缎来,抄起笔墨,刷刷的就写了起来。一边写一边还说道:“我呢,现在是门下督之职,但我料想主公至此,见我有所成就,必然会升我官,因此呢,我这就给你写个手令,方便你办事。” 陈震默然,不知从何说起好。 “刚至寿春,我就想去招揽几个人来,现在事已至此,脱身不得,我也无奈的很,只能派你前往。”陈翎说着把写好的手令递给陈震,接着说道:“孝起,你此次前往庐江,交好太守陆康什么的放一边,先为我寻找一人,此人名谓周泰,字幼平,九江下蔡人,现在大概还在长江中做着水寇。” 陈震一个激灵,脱口而出道:“水寇?” “嗯,应该是吧。”陈翎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陈震,不忍再吓他,解释道:“周幼平此人忠义无双,现在为水寇也是无奈之举,你去招揽,恰逢其会,不必忧虑。” 陈震默思片刻,长身而起,对陈翎施了一礼道:“子仪,若不嫌震鄙陋,震愿为门下长吏!”陈震终于下定决心,他觉得等到温侯来到,投入到吕布麾下,还不如就此拜陈翎为主,至少一路行来,陈翎所作所为虽有瑕疵,却也是真诚相待,至于制假诏、匿玉玺之事,只能怪自己运气不佳,识人不明了。说到底,他还是怨恨上了陈翎。 第十五回 李封薛兰 这是bug的一章,我删不掉。。 只能这样拖着尾巴了。。。 大雨如注,狂风怒吼。 一百零八骑从雨中,慢慢现了出来。 陈翎惊异不定,这是怎么一回事? 从山坡上看下去,这些骑兵明显刚刚打了败仗,旌旗破损不堪,身上装束被雨水浸湿之后,还能见着晕红的血迹,手中长矛不再尖利。虽然如此,士兵却没有垂头丧气之感,反而透出一股宁愿战死也不愿投降的精兵气质,这是谁的部属? 陈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还摸不清楚情况,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很快,这些骑兵迤逦着经过陈翎藏身处,一路向东方而去。 陈翎舒了一口气,仰面躺倒泥草地上。 大雨还在一个劲的下,根本没有停下来的**。 流淌在脸上,顺着衣领侵进胸腹,整个人都湿透了。 陈翎默默想了片刻,打算离开这里,还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得寻个安全去处。不然的话,看这个时代还处于战争当中,兵荒马乱的,送掉自己的小命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陈翎撩起衣袍,绞了几下,稍微好受一点,低头掩饰着从山坡之上下来。 下坡路泥泞滑溜,站着走几乎不可能站直,陈翎索性就地坐下,双手分开支撑着,拉扯住仅有几颗青草,一点一点往斜坡下去。 低头查看着有无尖突阻石,万一磕上了,岂不疼死? 还未下到地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那偌大的“哗哗”雨声也遮挡不住,有雷霆之势。陈翎微微眯着双眼张目远眺,一匹宛如蛟龙的赤红之马从远处官道一路睥睨奋蹄飞奔,一将军模样的人骑术精湛驱马疾驰,三、五息间就已至陈翎面前。 陈翎无奈,早知如此,自己何不多等一会,何至于此? 冰冷的眼光,夺人的气势!长嘶扬蹄,等到马儿立定,印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极其雄伟的人,他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他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他手中的方天画戟寒气逼人,他那胯下的赤红之马驰城飞堑,啸月嘶风。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陈翎内心是苦涩的,想不到是这个时代,想不到是这个人! 吕布刚毅的脸上,同样流淌着雨水,一脸怒容,郭汜、李傕两人相逼太甚! 王允王司徒临别绝言尚在耳边:“若蒙社稷之灵,得安国家,吾之愿也;若不获已,则允奉身以死。临难苟免,吾不为也。为我谢关东诸公,努力以国家为念!” 王司徒,王司徒啊,你可知现在陛下为郭汜、李傕两贼所把持,大汉再无昔日之雄风,已到了日暮西山,众雄逐鹿之时!自己空有一身武力,却不能依此为凭仗,李蒙、王方首鼠两端之辈,偷开城门,迎入张济、樊稠两贼,现在整个长安,已落入四贼之手! 吕布长吁一口气,长时间的争斗,耗尽他所有的体力,警惕的目光中,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游学士子。收回前持画戟,盯着底下的陈翎喝道:“你是何人,为何至此?” 吕布暴虐非常,不是应该直接上来横斩一下,自己惨叫喊上一声“啊”!然后身躯分为两截,头颅抛向远方吗? 陈翎狐疑着,慢慢腾腾站起身来,顾不得浑身泥巴,先施一礼,说道:“在下吴郡陈翎,字子仪。不知温侯至此,躲避不及,还望见谅。” 陈翎说话直接了当,吕布一怔,接着哈哈一笑,脸色一沉说道:“管你是何人!是死是活,就看你如何选。” “怎讲?”陈翎风范极好,在大雨倾注之下,在吕布威势之下,负手挺立,狼狈中竟显出一番不同寻常的气质。那是属于读书之人的铮铮铁骨,不屈气节! 吕布也曾为丁原主薄,知晓现在读书之人实在太少。知文识字之辈,各个都是名门子弟,远的不说,就拿袁绍、袁术庶、嫡两兄弟来说,袁氏四世三公,门生遍布天下,袁绍至河北,就能得到一帮文臣相助;汝南乃是袁氏基业所在,袁术于淮河一带,盘踞雄立,莫不与之有甚大关系。 吕布心中已有决议,自己账下无人,正缺此类人才,遂傲然出口道:“随某而去,可得生;若是不从,则死!” 陈翎听闻,脸色怒意勃发,自己这么亮相,本是谋士惯例。读一遍演义就能了解到,审配审正南,说着:“我君在北!宁愿面北受死也不愿降曹。曹操百般哀求,陈宫陈公台,只是大声说道:“今日有死而已!”便从容赴死。三国中有许许多多忠贞不渝刚烈臣子,陈翎本想摆摆姿态,想给吕布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来,以求得到重视。 可未料,东施效颦,媚眼抛给了瞎子,听曲的是头牛!若是吕布真心求贤,自然会下马上前讨教,不曾料想是这般下场!愠怒中,暗叹一声,罢了罢了,现在只能识时务者为俊杰,硬生生忍住,顿了片刻才发问道:“奉先欲吾奉汝为主乎?然则,孔子曾曰:‘良禽择木而栖’,区区在下虽不敢自比张良、萧何诸先贤,却也自诩为非等闲之辈,可闻奉先之志乎?” “吾之志?”正在等候陈翎抉择的吕布听闻,不禁愕然,一时间陷入沉思中。 并州刺史丁原举己于行伍间,任骑都尉,迁河内主薄;后董卓诱自己杀丁原,提为中郎将,封都亭侯;关东军起,董卓火烧洛阳,一路而来,可说是随波逐流,自己一直都是凭借着无比高超的武力,努力争取着自己想要的一切! 当初的志向是什么? 出人头地? 自己做到了!诛杀董卓之后,任职奋武将军,假节,仪比三司,进封温侯,与王允同掌朝政,风光一时无两,人生际遇莫不过于此!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名声? 自己在背叛两任义父之时,早已经弃之不顾! 可为什么!? 可为什么自己会被逐出长安,为什么自己会落到如此境地? 自己所拥有的不过是武力,武力! 只要有武力就够了吗? 丁原是见自己武力过人,才任命为骑都尉;董卓也是因为自己的武力,才提为中郎将的;甚至是王允王司徒,何不也是看在自己武力不凡之上,才阴谋接近自己,联合自己诛杀董卓的。而最终,自己却被逐出了长安! 假如自己武力再高些,是不是就能够灭尽郭汜、李傕等四贼,依然据长安而望天下?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吕布自忖道:“这个天下啊,我只想凭我自己的武力闯上一闯!至于结局,自己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某之志向,便是这个天下!”在大雨之下,一人一骑,相对峙立,吕布是这样回答的。原本忠诚的大汉将军,吕布吕奉先,在部属仅百余骑的情况之下,喊出充斥在胸膛中的豪言壮语! 他想要这个天下! 天地为之倾倒!天空中那似永远不会停歇的大雨!大地溪水成河,继而成湖,汇集于江河,翻腾奔流着向大海而去! 第十七回 梳理政事 对于陈震的投靠,陈翎有惊讶,有疑惑,却没有喜悦之情。 回了一句,“孝起,三思而后行。”心中默思,待其回来之后再说罢。先稳住陈震,陈震可是个人才,不能就这么浪费投在自己麾下,为他将来的前途考虑,也不能这么办。 陈震略带遗恨的表情还在眼前,看着他的背影,陈翎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甩掉,集中心神,打算前往寿春接收温侯吕布复起立身的第一支军队,五千人马。 孙府上下恭贺之声不断,陈翎勉强露出笑颜,虚与委蛇推托了一番,才在许褚护佑之下,冲出以孙策为首灌酒大军的包围。 许褚一脸不满,埋怨着对陈翎说道:“子仪,这也算喜事,怎不让我多喝几杯?” 陈翎跨马遛着走道:“仲康,袁术为人反复无常,口是心非之辈,此次能助主公五千人马,不在我意料之中,事久则变,我们不能贪小杯,忘大事啊。” 许褚哈哈怪笑起来,奚落陈翎道:“袁术自至寿春始,强拉壮丁,虏劫人口,其军势已达骇人听闻的二十万众!” 陈翎苦笑以对,袁术也是个怪胎,其他诸侯一般都以精兵为主,佐以辅兵。可袁术倒好,带甲无数。本来扬州本是产粮丰收区,往年别地闹粮荒,扬州还能支援一、二,可现在么,供应其大军就差不多了。 许褚还在说叨着:“别人起大军,三万能号称十万的,可袁术号称麾下二十万众,可我怎么觉着有三十万之多?”说完,许褚继续大笑,陈翎无语。 这是真实的情况,袁术在称帝之后,军势的确达到过三十万的顶点! 结果就是,建安二年,冬季碰上大旱,随之而来的就是饥荒,饿死不少,实力严重受损,内忧外患之下,袁术想吃口糖水都不可得,落得个凄惨下场。 这些都不必去管他,现在最为重要的事,抓住这五千人马才是真实的。 出了江都,官道纵马不久,迎面过来两骑,装束皆袁术校尉模样。见陈翎、许褚两人伫马避道,其中一年少者,向两人傲然喝问道:“可是破虏将军府上作客之陈翎、许褚二人?” 许褚怪笑,两人无礼,若不是陈翎以目示警,许褚已想将两人拉下来,揍上一顿。 “然!”陈翎轻拂羽扇道,一脸的仙气。羽扇抢自周公瑾,谁叫他那么令人嫉妒。 两将相视一眼,踌躇片刻,才就于马上拱手道:“袁公麾下裨将李封、薛兰,奉主公之令,前往温侯吕布麾下听用。” 听得两人将自报家门,陈翎还未回话,许褚已经纵马上前,在两将愕然的目光中,一拳一将,将两人瞬间击下马来,嘴中还骂道:“既然是来帐下听令之辈,怎的如此无礼?” 李封、薛兰两将大怒,一时不察,被许褚偷袭得手,弄得灰头土脸,浑身上下尘土飞扬,心底暗忖,这个大熊一般的人物不是好惹之辈,可被这人如此轻易击倒,实在难堪。翻身起来站定齐声喝骂道:“你这匹夫!…”还没有来得及继续骂将下去,许褚飞身下马,左劈右挂,一顿毒打,不一会的时间,随着“啊…痛死我了!…你这…喔…别打了!”声音断断续续后,许褚一时神清气爽,李封、薛兰两将鼻青脸肿,一脸倒霉像,哀求陈翎的目光,令人心碎! 李封、薛兰两将心说,咱们可是来投奔你们的啊,已经可算是同僚了,你不能这样干啊! 陈翎咳了两声,示意许褚差不多就行了。 许褚本来半途被下席,一时的不痛快,在痛殴两将之后,心情平复多了。不为己甚,不顾躺倒在地的两将,重新上马,溜达着一旁去,留下陈翎收拾残局。 陈翎下马,叹了一声,对着甲袍破损的两将说道:“仲康直爽性子,两位不要见怪!” 此刻李封、薛兰两人再无傲气,被人压制得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知道许褚高过自己太多。一时间既惊又喜,惊是心悸,将来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喜的是有如此猛将同属一阵营,冲阵突死袭战,将来会得益不浅。更闻得温侯吕布,有天下无敌之姿,心中悲喜交加,不能一一道来。 待得李封、薛兰两将整肃好装束,重新上马并骑之后,陈翎问起道:“不知公路公何以在此刻分置小县于主公温侯?” 年长些的李封身形中等,话语嘶哑着回答道:“陈大人,我两人皆下将,此等事情如何得知?” 薛兰是个二十出头的瘦弱汉子,此刻也帮衬着说道:“我与李兄只是听令率众而来,并不知其中事项。” 看来问了也是白问,陈翎转念又问:“不知士卒何在?其中可堪一战几何?” 李封、薛兰苦笑以对,默然良久,李封才出口道:“就驻扎寿春城外,袁公之令,等陈大人至,立即开拔,不得停留。”薛兰接着回答陈翎另外一个问题道:“可堪一战者,十不存一!” 陈翎仅仅“哦”了声,这本是意料中的事,想袁术也不会这么大气,淘汰劣者,补充新晋士卒,才是他原本的打算吧。 一路无语,四人快马加鞭,不多时间之后,影影绰绰中,寿春已经在望。 来到营前,并无持械守卫上来盘问,一路无阻,直达营中。 至营前,陈翎就翻身下马,牵马步行,一路走来,眼中这些士卒,脸上充满了灰败神色,装甲不全,或者说是根本没有!手中的武器仅仅是一根木刀,抑或是竹枪;赤露坦胸者有之,棉袍及身着有之;或坐或跌,三五一堆,七、八成群,见着李封、薛兰两将,眼中透出畏惧的目光,巍巍颤颤,不敢靠近。 陈翎引三人就站于营中,看着这五千人,心中暗道,至少比起贼寇来说,还吃得饱,弱是弱了些,自己本来不打算依靠他们全部来打战,从中择五百之数,训练一段日子,就可一用!至于其他,修修城防,种种田地,还是能够行的。 陈翎问向李封、薛兰两将道:“粮草袁公可曾提供?” 李封、薛兰两人皆摇头,薛兰补充了一句,说道:“就食居县,路程之上仅余三日口粮。” 陈翎呵呵一笑,袁术这是不给自己时间啊! 五千人至慎县,不说当地是否将养的起,就算行的话,自己也会闹得天怒人怨,如何长住久居? 袁术是不给这些被抛弃的士卒生路啊! 要知陈震所言慎县当曹操军势之前,那可是前线所在,就凭这些人,如何抵御曹操帅军抢掠? 自己想修养生息,那是不太可能的! 既然这样,莫怪我起黑心啊! 当下,陈翎下令道:“许褚!” 许褚本在呵呵笑状态中,他是看不起这些士卒的,比起自己坞中宗族子弟,简直一个天下,一个地下。若是就这样的士卒,许褚敢立下军令状,曹操大军一来,他们不跑才是见鬼了! 许褚听得陈翎少有严肃发令,随之也绷紧了脸容,口称:“褚在!” “着你从这五千人中选出五百之数,归你帐下所有!”许褚还未答应,陈翎补充道:“仲康,此般境地,身体健全者优先,听号令者次之,若有不服者,皆可杀之!” 凌厉的话语中,李封、薛兰肃然,不敢有丝毫不敬之意。明明许褚是夺了他们两人的士卒,却不敢存半分妄想,相遇一顿毒打之下,两人气焰顿消,此刻不管陈翎、许褚如何作为,都不再是两人所能左右的了。 “诺!”许褚临去之时,狠狠瞥了两人一眼,警告的意味十足,李封、薛兰皆暗中苦笑,自己哪里敢在此时搞事? 看着许褚离开办事去,陈翎继续令道:“李封、薛兰,汝两人既然已在吾主麾下为将,听我号令,保汝两人前程远大。” 李封、薛兰齐齐拜服,口称:“诺!” 陈翎缓和脸色道:“五千人马不是少数,我自为中军,许褚前军,汝两人可分余下士卒,各成一军,先成军者,禀我即可为中军,次者为后军,押解粮草杂物等军需。” 李封、薛兰两将此刻才叹服,陈翎的确有军师之才。不说许褚从中选拨出去的精壮士卒,但论自己两人前后从中善尾,两人关系一般,那么肯定有起争先之心。不管如何,此刻此时,陈翎才是这里的主事之人,将来能与陈翎朝夕相处者,必当优先于次后者,可获重视,提拨升官不在话下。若是两人关系密切,那也不妨,此刻好,不代表将来会一直这样下去,相互谦让之下,首先成军者,升官发财,不亦乐乎,后者岂不嫉妒死!到时候,关系再紧密,也会有缝隙,慢慢就疏远,就便于上位者掌控。 李封、薛兰两将深深一礼,齐声道:“诺!” 陈翎虽然有此意,但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当不得真,见两将恭敬施礼,脸色更显柔和,伸手扶住两人道:“同在主公帐下,当为主公所想拼搏,其他诸多小节,两位将军不必太在意。” 陈翎虽然很谦虚的说着,李封、薛兰两将却不敢将此话当真,谋士类的人物可阴毒着呢,这不,才一会的功夫,就搞得本来很要好的两人心底已经起了争先之意,接连奉承着道:“理该如此!大人可以不计较这些,我俩却是不敢!” 陈翎呵呵一笑,不在继续此话题,眼见许褚在拳打脚踢,遍试众人,从中择优取之,也就不再留两将于此,示意两将可以开始了。 李封、薛兰两将告退,陈翎负手轻摆羽扇,暗思道,前途艰难,就看自己了! 第十六回 约法三章 在寿春前往慎县的官道之上,一支人马迤逦由南向北而去。 陈翎独骑领先,身后许褚大吼声不时传来,只听得他喊道:“你们这些无用匹夫,还不快快赶上!到了慎县才能休息!…” 对于许褚的治军理念,陈翎不打算管,许褚能在曹操麾下官至关内侯,并非偶然。许褚此人忠义无双,刚胆勇烈,作战身先士卒,从不落于人后,只要一上战场,这些此刻或许心底有些冤言的士卒,就不会再这么想了。更何况,此时此刻,是许褚第一次领军,陈翎不想干涉,自己干涉之下,就算成军,也是带着自己气息的军队,不是许褚这样如虎猛将的军队。 李封、薛兰两将之争,本来自己看好的李封竟然没有拔得头筹,而是落在薛兰之后。要知道这五千人马并非是原两将麾下之士卒,而是袁术各部署淘汰下来,被扔在陈翎手中的杂牌军势。李封、薛兰两人站一起的话,李封占有先天上的优势,起码一个身材中等,风范已有一丝将领的模样,而薛兰不仅在年龄上显得幼稚,更在身体之上,处于下风。薛兰太瘦弱了,简直不似校尉级的人物,丢进士卒中,不认识、不清楚的肯定会认不出来。 李封、薛兰两将如何争取众士卒之心,陈翎现在还不知道,那时他在观许褚整饬士伍。许褚选到的五百士卒,弯弯斜斜不成样子,站在一起,如同一群鸭子,仰头盯着许褚观看,许褚没有给他们喊话,只是命令他们站着,然后按人头高低,拉扯着,把身高的给置在前面,矮个全部放在后面。陈翎不知道许褚是怎么想的,为那些矮个们悲鸣,难道是打起仗来,因为高个在前,矮个就是看不见敌人,反正俗话说的好,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一路狂命死突? 许褚整顿差不多时候,薛兰首先过来禀报,其帐下士卒人数,已经超过二千三百人,达到陈翎所令标准,要不是时间太短,薛兰还能够再多拉一些士卒过来。 薛兰既然已经成军,陈翎不愿意多耽搁,立即下令开拔,至于那些不从者,在许褚斩杀数人之下,都站起身来,不管是怀有情绪,还是什么的,全部听令李封,跟随大军前行。 本来拨寨起营,按理说袁术身为君上不过来,也应该派个、或者麾下将领秉着将领同一战壕做战的情谊,自发过来送上一程。一个都没有!陈翎也不在乎,知道若是吕布在此的话,说不得袁术也会过来的,至于自己么,别人实在不放在眼里! 中军交给薛兰后,陈翎就纵马向许褚前军而去。 薛兰心底或许会暗忖,主帅是不是怕自己暗算他?这才跑到前军,与相熟的许褚在一起? 陈翎心中当然没有这种想法,实则是前途坎坷,自己心中的急切之情,别人怎么能了解! 慎县:周为“慎邑”,属楚国。 秦为“慎县”,属泗水郡。 汉高祖初,“慎”属楚王韩信封邑,信被诛,置汝南郡。东汉为“慎县”,属汝南郡。 汝南郡北接陈郡、谯郡,往西北就是属曹操的老巢陈留;往东北就是徐州,下邳、小沛不远矣。 原本在陈翎的谋划中,袁术就算不给庐江,汝南空也是空着,甩给主公吕布好了。那么汝南一郡的话,温侯吕布凭此立足,不在话下,可惜事与愿违,袁术只给了个小沛相当的县城,相当的小气!就凭这点,陈翎心中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就凭这,陈翎就打算黑上袁术一把,要搅得袁术不安宁! 一路无话,原本就是扬州范围之内,曹操正在猛攻青州黄巾,对于袁术只有防备之心,并无攻击之意。 出来扬州界限,就进入豫州之内,大约几十里的路程之后,一座很小的县城出现在陈翎眼中。 望着这座小县城,陈翎有些感慨,不禁加快速度,驱马急速前行。 许褚的哟喝声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 破败! 没有城防! 居住仅数百家,陈翎心情已经跌落谷底! 转身回首望向四野,心情顿时好起来,至少这片土地现在是属于主公的! 阡陌纵横,落日余晖中,金黄色一片。沉甸甸的稻穗弯下了腰,牧童赶着牛儿慢吞吞往回走,青草芳香,陈翎沉醉其中! 这是自己立足这个世界的开始! 虽小却充满了生机,犹如小草,虽无须浇灌也能存活,但给予扶持的话,必定能茁壮成长为参天大树! 陈翎没有进城,等待许褚前军,之后中军薛兰,此时已经将近午夜时分。 陈翎没有打算今天就进城,吩咐薛兰埋锅造饭,准备于外休息一晚,等后军李封到达之后,黎明时分再进入城内。 或许在他人眼中看来,自己的行为显得奇怪,陈翎遂问道:“仲康,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许褚点点头,说道:“这样很好,兆头好!乌漆墨黑的进城,实在不是好时辰。” 薛兰侍立旁边也同样颔首点头,说出自己的想法,他道:“当兵打仗的,都是粗野汉子,上了战场,生死各由天命,平时敬敬神灵,必有护佑啊。” 陈翎哭笑不得,想不到他们其意与自己或有类同。 陈翎是生怕这些士卒不知军规,黑暗中进城,城内居民势弱,必然会被欺。 像没落脚之地,随便强闯进去,睡了一晚;睡了不说,还吃上一点;吃了一点不算,再拿上一点,那自己就麻烦了。这个麻烦不是麻烦的意思,而是要考虑准备砍几个脑袋,才不至于弹压得这些士卒不哗变。 吃了点东西,已经过了午夜,吩咐许褚小心警戒,又嘱咐了一句,天明时分将自己叫醒,也就放心的侧卧地下,裹了床棉被睡了。棉被是城中小吏送过来的,数千人马驻扎城外,不弄清楚谁,难道不怕半夜被砍了脑袋去。 旭日东升,崭新的一天开始了。 朦胧中的陈翎被许褚推醒,睁开眼睛看向许褚,才发觉许褚一夜未睡,就陪伴自己左右,可能稍微打个盹什么的,陈翎也不在意,自己又非君上之类的人物,无须彻夜不眠守卫。 陈翎站起身来,薛兰精神不错,看来也是睡了一会;李封站在那里,感觉有些摇晃,气色实在不怎么样。一夜可谓拖家带儿一般,既要保证全员到达,没有掉队的,又要拖着仅有不多的粮食,各种杂物,例如农具什么的,实在是累的够呛! 陈翎当初出发之时,并无要求什么,一句都没说,这些都是李封身为部属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并非是陈翎强烈要求如此。假如真的跑了几个,丢了些东西,陈翎也不会在意。可李封不这么想,分军之时,自己已落下风,这事再干不好的话,他自己暗忖着,估计这个将校职务也到头了。这些只是苦点,累点,比起将来冲阵杀敌,可是安全实惠多了,能够以此留下好印象,不是坏事。 陈翎环顾四周,炊烟袅袅,士卒们忙碌不停,各个都准备饱食一顿,反正田地中的稻子将近熟季,无须担忧。 陈翎轻摇羽扇,沉思片刻,抬头望向三将开口道:“袁公原本军律如何,我一概不管。此刻,你们在我帐下为将,我欲学太祖,与你们‘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者刑,及盗抵罪!” 许褚、薛兰、李封三将奇之,袁术之军律大抵与汉律一样,此时陈翎提出‘约法三章’,难道其意是想新制军律吗?不管如何,这是陈翎的事情,就算是真的,等到新律出来,自己等人按照行事就是。 许褚、薛兰、李封三将齐声抱拳道:“诺!” 陈翎含笑接着道:“三位将军无须多虑,现在随我进城吧。” “诺!”三位将领再次同声答道。 无须准备,陈翎举步前行。 营地中的士卒,在各伍长、什长骂骂咧咧的呵斥中,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致向陈翎望去。 陈翎转身回头对着薛兰道:“不必如此,继续吧。” 薛兰脱离三人将校列位置,向着都伯而去,传达陈翎的命令去了。原本不需要薛兰亲自前去,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五千人马分为三部分,能战之士都在许褚麾下;其余部分被薛兰、李封分掉了。并无半个亲卫、执旗手,薛兰、李封二将并不认为陈翎不懂这些,而是看不起自己带这些人! 当然,实际上薛兰、李封自己两人也是不想从中选。那就有样学样,反正现在主帅都没有,那自己也就不安排了,等待陈翎做出选择后,自己再跟随其后选取吧。另外一个原因是,好一点士卒都去了许褚那里,自己真的需要其中一、二,用来撑撑门面也是好的。 百废待兴,一件一件来,自己不急,陈翎缓慢前行着,心中思量很多。 不止是军制这一事,进得城内,实施的政策也得按自己的心意来。将来温侯吕布至此,说不定会将自己整顿好的一切,随手毁掉,那也是极有可能的。这一切都必须要考虑在里面,不能太过,又不能什么都不改变。 第十八回 汝阴初战 五人为伍,两伍为什; 百人则是伯长,亦可称都伯。 再之上是都尉,此时客气一点都可以称为裨将或牙将,统领数百人。 许褚士卒五百,已可算是裨将、都尉,下辖五都伯。 陈翎至军营,许褚正在操练部下。 对于许褚来说,练兵练兵,无非是打熬身体,明号令,知进退。然后就是进一步的“好武习战,崇尚气力”,将之练成精兵。 击鼓进,鸣金退,这些士卒原本就是袁术麾下各个将军的部属,这些都清楚,不必多练。 现在么,当然是在许褚的带领之下,捉对厮杀。士卒们手中木刀挥砍着,木枪急刺着,相互攻守,练习军阵。 在“喝哈”声中,陈翎步入操练场地。许褚见之,迎上前来道:“子仪,有事至此?” 陈翎一边引许褚向着偏僻之地而去,一边说道:“仲康,我于府衙之中,梳理户籍田亩才得知,慎县粮食…”陈翎没有说完,等到了角落中,才接着说道:“粮食只够支撑我军半年!” 许褚惊讶,想不到粮这么少!不过又一想,这种事情又不是该他管,听得粮食还能支撑半年之久,也算是放心的很,劝慰陈翎顺嘴说道:“等到那时候,可向袁术讨要。” 这厮信口开河,陈翎苦笑道:“袁术会给吗?” 许褚想了想才道:“应该不会吧!”袁术恶名未彰,许褚是以己度人,猜测之后,才这样回答的。 当然不会了,袁术给自己五千人马就是不安好心,到时候怎么可能再拨给粮草? 陈翎接着问道:“仲康,你何时能将这五百士卒练成精兵?” 许褚思虑一下才答道:“我也不知,底子太差。”袁术淘汰下来的,能有精兵在其中,才叫奇怪。 陈翎听闻许褚如此说到,心知此事着急不得,可粮食却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不能慢慢来。再次问向许褚道:“我军粮食不够,我之意是想打算前往汝阴劫掠一番,仲康,你以为如何?” 许褚诧异陈翎口吻咋的如此好说话,心中疑惑顺口道:“你下令便是!” 陈翎心中稍安,自己不比曹操,更加不是吕布,没有令人纳头便拜的气势。就算自己摆出上位者的气势来,他人也只会认为自己妄自尊大,不会服气自己的。许褚、薛兰、李封已经是带兵将领,就算吕布至此,也不可能一下子把三人的职务给捋没了,再看不顺眼,也得先安抚,然后慢慢撤换,以其他将领顶替。 这就是谋士没有实权的苦衷啊,更何况陈翎只是一个门下督。若是刚才许褚不认可陈翎的指挥,陈翎也只好滚蛋!假如现在陈翎是长史或主簿,那么就没有这些忧愁了。 现在陈翎的处境是很尬尴的,以门下督之职,参赞军事,就仿如县令指挥将军,是个人都不会理睬你的。粮十万石以上是为上县,知县从六品;六万石以下为中县,知县正七品;三万石以下为下县,知县从七品。下设县城1人,正八品;主薄一人,正九品,还有典吏一人。陈翎之职务恰好是与七品县令平级,这事相当的难说。 九品中正制是魏文帝曹丕于黄初元年采纳陈群意见实施的,现在当然没有分得那么细、那么清楚,但其中意思就是这样。 许褚既然还遵从自己的命令,事情就好办了。陈翎脑海中,谋划起来,一个计划慢慢成型,就看自己如何实施。 是夜,许褚引五百人于营地集合,将六匹马套了缰绳,每一匹马后面都拖着一辆车。实在没有办法,孤穷小县,只有这么六匹马,带上牛的话,速度快不起来,也就放弃了。两人汇合之后,也没多说什么,出北门,一路急行,沿着颍水向汝阴前进。 汝阴:秦置,三国后历为汝阴郡、颍州、顺昌府治所。现在还没有到三国,汝阴只是一个中县,产粮大区,陈翎的目标就是这里。 曹操自从取得许昌之后,势力慢慢向豫州渗透,再加上去年一场大战,袁术龟缩防守,豫州临近陈郡,境内不少县城、县令选择投靠了曹操,汝阴也是其中之一。 而现在么,曹操挟大军猛攻青州黄巾,自然对这边有些鞭长莫及,除去镇守许昌的曹仁之外,并无名将在豫州之内。 一夜行军,拂晓时分才堪堪赶到汝阴。众士卒皆累,陈翎、许褚两人身为主将,不能以此疲惫之师夺粮就逃。无奈之下,只得埋伏草丛间,设下警戒,啃点干粮就着颍水吞咽下去。 这都是两人初战,所虑不足造成的。 望着汝阴打开城门,进进出出的卖菜农人、种田农夫,陈翎突发奇想,随即派了一个看起来较为瘦弱的汉子,泅水过颍水,向着城里面去。 用间之道,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这是《孙子·用间》中的话,此刻陈翎偶然想起,才会派一人过去查探一番,探其底细。 等待的时候无趣的很,反正也比较困,遂找了看起来不错的地方,纳头便睡。 陈翎是睡着了,许褚可不能这样办。 许褚现在带着五百士卒,心中自然会有一种责任,一种使命感,不管如何,都得照顾着些,遂看向对岸,眼珠转都不转的紧盯着汝阴。 汝阴是个存在瓮城的县城,城门外修建了半圆形的护门小城。瓮城两侧与城墙连在一起,上边有箭楼,此刻有数名弓箭手在上面巡逻、探看。城门口设有木栅、路障,每一个进城的人,都必须接受两个以上守卫的检查。 那人偷偷溜上岸,穿上托举未曾沾水的衣袍,着地翻滚了一下,弄成脏兮兮的模样,乔装打扮一番之后,才晃晃悠悠向着城门而去。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非常顺利! 太脏了,那些守卫不想沾到他的身体,拳打脚踢着,把那人鼠窜般的赶进了汝阴。 许褚心中松了一口气,缓缓坐到地上,安静着打起盹来。 早上过去了。 中午的时候,细作回来。 此时,陈翎、许褚已经睡醒,睁着还有些迷糊的双眼,倾听这人的消息。 城中守卫不多,大半士卒被曹操抽调去了青州,这是其一;城中粮食多,谷仓堆满山,这是第二个消息;第三个消息就不那么令人兴奋了,曹操校尉史涣竟然在此! 史涣,字公刘,沛国人。沛国就在徐州边上,史涣出现在这里似乎并不那么令人奇怪。 史涣来汝阴也是为了粮草而来,曹操青州决战开始,粮草吃紧,只得从后方紧急调运至前线。 陈翎、许褚两人早一日、晚一天到汝阴,都不会遇上史涣,只能说是碰巧。 既然是押解粮草而来,想必推车、拖车应该不少,陈翎也算惊喜了一下。要知道,自己一伙过来,可以说是赤手空拳,什么都没带,那六匹马实在拉不了多少东西,可以忽略不计。此刻时机如此之好,陈翎与许褚相视一眼,都发现对方眼中的喜悦之情。 计议已定,陈翎、许褚两人觉得等史涣押解粮草出城之后,再行劫粮之事,方为上策。 当下两人分兵,陈翎留下观察,许褚先行前去埋伏。 太阳慢慢倾斜,城门口终于有动静了! 先是一辆插着“史”字旗帜的马车,出现在眼前。 然后是史涣,史涣穿一覆身甲,头带盔,手提一杆长枪,骑一匹乌鬃马,缓缓而出。紧跟随后的是数十麾下亲兵,都是跨马持枪,旌旗飘扬,脸容肃然。再之后是步卒,一个接着一个,就在史涣身后分两列跟随。 之后才是慢悠悠、轱辘转动着的马拉拖车,一辆接着一辆,源源不断从城内涌现出来。史涣当先开路,一马领先,众亲兵跟上,粮车置中间,步卒于两旁护卫而走,沿着官道一路迤逦向北方而去。 看着将近五百人的押解队伍,陈翎的心有些沉重,要知道袁术将五千人马给予自己之时,并无兵器什么的。自己与许褚出城,也就是存着捞一把就走的想法,并没考虑要对阵作战,以己手无寸铁之力扛对方全身武装劲卒,是否有些大意? 此刻许褚不在,派人前去已是不及。陈翎自思,最近一阵,怎么思虑不周至如此地步,难道是自己虽谓不以官职低微为然,实则,自己还是很在意这件事的,以致如此!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陈翎感慨一声,至理名言呐,自己不知不觉中,也已经深陷其中。看来今后,自己还得豁达一些,看开一些,不然如何是好。吕布这个家伙,自己与其相看不顺,将来之事,吕布改是改不了的,那么只能自己委屈一些,识趣一点,不然的话,还怎么辅助他,还不如另找他人。 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陈翎拨开迷障,得见真相,心胸为之一宽,再无任何其他想法。 史涣咋的了? 无名下将,许褚面前,难逃一死! 第十九回 许褚夺势 史涣年少时已是游侠,有雄气,曹操起兵后就以门客身份加入。 此后,十八路诸侯讨董卓,史涣侍奉左右,每次战斗,奋勇争先,不落人后,得曹操信任,任中军校尉。 此次前来汝阴转运粮草,史涣不敢有丝毫大意,唯恐有负曹操重托。 陈翎、许褚埋伏城外,史涣早在箭楼觑见,仔细观察之后,发现乃是袁术部从。史涣心中冷笑不已,暗忖去年一场大战,袁公路为君上曹公所败,其麾下诸将,有几个值得重视的?纪灵或许可以算上一个,张勋用兵老道,也可算上一个,其他的呢?呵呵… 更何况,除去数人有兵器之外,其他都是手执木刀竹枪,更有仰天大笑的冲动! 史涣知袁术部从军纪一向糜烂,想不到达到如此骇人听闻的程度! 是想趁着主公北伐青州,来汝阴捞上一笔? 打的好一手算盘! 有我史涣在此,尔等有死无生! 许褚并不知道史涣打的主意是先行离城,然后埋伏其后,等待自己与陈翎准备抢掠汝阴之时,突然现身,前后夹攻剿灭自己一伙。 而史涣则根本没有想到许褚竟然会先行一步,埋伏道路两旁,准备打他个措手不及! 许褚携三百士卒埋伏道路两旁,眼见史涣骑高头大马一路旁如无人,稀溜溜一顿一扬着前行。史涣军虽然配备齐全,各个都有武器在手,许褚心中却无畏惧之意,手无寸铁咋的了?看那史涣瘦弱相,不够自己一顿捶打的。当下蒲扇一般的大手一挥,率先蹬地冲出去,根本就无视了此刻麾下部从眼中的胆怯。 不管如何,主将下令,不敢不从。更何况相识虽然不久,但许褚的勇武,众士卒各个体会很深,校场横冲直撞的许褚,就是只怪兽,在大伙心底留下极大的阴影!看着主将如同疯魔狂熊般的踏地,似乎感觉到战鼓一样的震击,“嘭…嘭”敲打着自己的心脏,脸色发红,双眼如赤,浑身上下鼓着勇气,不由自主般得跟随许褚发起决死冲锋! 秋风萧瑟,扫起枯枝残叶,“史”字旗帜,猎猎作响。 史涣还在暗忖中,忽然就发觉,数百的士卒从道路两旁现出身来,在一个大汉的指挥下,迅驰冲向自己的护粮队伍。史涣望着扑过来的众士卒,一时间不知道该大笑还是该憋闷气愤! 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不去抢汝阴,却来打自己的主意! 史涣是措手不及了,一时间,竟然没有立即发号施令。众护粮士卒只得防备着,心底焦急的看向史涣,等待其下令。 史涣醒悟过来,此时不是思考的时候,令旗挥动,结阵! 主帅终于有所动作,麾下众人不由放松了很多,马上行动,集聚起来,就近的靠拢帅旗,远一点的各自对敌。 然则已经来不及了! 首当其冲,一个想阻挡许褚的士卒,刚刚大戟挥斩,想把许褚砍为两瓣。 许褚既不停留,也不避让,直接伸手抓取大戟,身体猛撞过去,那士卒彷如被烈马扬蹄蹬踏,先是胸口塌陷,然后整个人飞起,凄惨的叫声响起,“啊!”划了一道弧线,远远坠落地面,扬起尘土,口吐鲜血,头一顿一顿的,眼见不活! 许褚麾下士卒气势大振,喊杀之声四起! 史涣一方,挫动锐气,各个脸露惊慌之色。史涣见之,也是骇然,此人实力当在自己之上! 许褚一戟在手,再无迟疑,眼前几个护粮兵卒,不堪一击。横扫,躺下两个;直刺,串杀三人! 五人瞬间被杀,史涣脸上也显动摇之情,更别提他人。 身后的部从已经跟了上来,呈两翼向着史涣军势压制过去。 护粮职责所在,由不得护粮兵卒不拼命,各个奋勇上前,使戟、使刀,不一论处,与冲击到面前的许褚麾下士卒拼杀。 许褚麾下的士卒很是吃亏,他们没有铁制兵刃,往往相争,便给对方砍断了木制兵器,嘶喊之声震耳欲聋,倒地者大都是许褚麾下的士卒。 陈翎终于随后跟了上来,见到此处,厮杀声惊天动地,伏尸遍野,庆幸叹了声,来之未晚,仲康! 挥手示意,令身后士卒加入战斗。 许褚杀了五人之后,史涣以亲随在内,护粮兵卒持戟对外,完成结阵,组成一个方形阵来,这一小小的兵势有三十人左右。 许褚握戟横视,策走几步。 折返,怒而执戟横扫! 这一次,情况有些微妙,并不像刚才那般,对方抵挡不住,被许褚击翻倒地。而是瞠目圆瞪,口中接连大喝,“啊啊!”憋足了气,涨红了眼,努力着协同往外推去。 许褚呵呵一笑,从容收戟,退步回到刚才被击倒在地兵卒处,跨过死尸,弯腰拣起一把长戟,一手一戟,抡舞了几下。 看着许褚旁如无人之境,史涣心底怒意上升,竟敢小觑自己!不过,此人的确是勇将! 史涣挽缰喝问道:“来人通名,沛国史涣史公刘在此!” 许褚哈哈大笑,回答道:“无名之将,某许褚必斩你于戟下!” 史涣大怒! 催阵上前,亲随策马扬鞭,没头没脑的驱赶着步卒挺进。 步卒面露恐惧,实在不敢上前,许褚之猛,刚才一戟已经吓破众人胆,其中一些不仅不向前,反而停步退缩。 史涣阵势有分解之忧,许褚见之,心中便知,此时正是极好的机会! 脚下使劲,左手戟冲前,右手戟猛力挥动,气贯长虹,杀进阵内。 首先遭殃的是前排兵卒,许褚左手戟一荡,三、四个兵卒站立不稳;许褚右手戟猛然发力,直袭其中,对面士卒不能挡,惨叫声接连不断,热血抛洒,有人被挑起,有人被横掼凌空跌落。许褚一番砍杀之后,五、六个兵卒倒地再也起不来了。 眼见许褚凶恶如虎,史涣心知此时不出,整个阵型即将不保,顿时大喝一声道:“许褚!看枪!” 主将出马,杂兵退散。 兵卒含着感激之情避让开来,亲随们却不能就此一样。史涣亲随也是历经考验的精兵,护佑着史涣出生入死,其中并有弱者,个个都是老兵,没有一个是初次出战的。 史涣长枪疾刺,许褚以戟挡之。 两件兵刃相交,“沧沧”声不断,火星四溅。 史涣不知许褚力大无穷,自忖自己骁勇,想以长枪压之。 许褚左手戟轮番舞动,前旋、后转,史涣亲随不能挡;右手戟反手举起,擎天一柱般的将史涣长枪弹压回去。 史涣羞怒收回长枪;许褚无视史涣,砸翻两亲随,余者骇然,齐齐而退。 史涣出枪,许褚回击,左手戟一抡,右手戟抢攻;长枪偏过,纵身径取史涣。史涣大惊!此时已经来不及撤回长枪,眼见许褚长戟急袭自己胸膛,立刻弃枪滚落下马,不敢再上前比拼。 许褚回首侧望,自己麾下士卒死伤惨重,若不是此时陈翎已至,正指挥着士卒以多打少,还不知道结局如何。 许褚回过头,史涣已经爬起身来,在亲随的护卫之下,且行且退。 许褚大怒! 竟敢逃跑! 拼死拼活的,不能将你斩杀,怎能消我心头之恨! 许褚拔腿就追,眼见许褚追击,史涣奋起余勇喝道:“许褚凶残,众军齐上,给我斩杀此贼!”说着同时,抽出佩剑,不顾左右阻拦就想合身扑向许褚。 刚才一番争斗,亲随们已尽知许褚势不可挡,史涣如此上前,没有其他结局,只有一死而矣。 其中有年长者边拉住史涣,边谏言道:“许褚勇猛,非一人可敌,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随着此人进谏,其他人纷纷赞和道:“将军,此时众军气丧,随时都有溃败的可能,不宜久留啊!” 在此时,许褚又斩了身前几个亲随,已经快要逼近史涣。史涣见数十亲随,现在仅剩下四人,眼中喷火,目露凶光,厉声道:“此仇不报,枉为人也!”说着就翻身上了马,接着又撂下一句狠话,喝道:“许褚!你给我记住!我史涣誓报此仇!”同时打马加鞭,想一路疾驰离开。 主将败退,史涣麾下兵卒都看在眼里,自然是兵败如山倒,纷纷作鸟兽散。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主将还在的话,自己不能跑,一跑的话,吃不了兜着走,随时会被砍脑袋。但主将都跑了,那就没事了,责任不在自己,而在上头。自然是大伙赶紧得,快跑吧! 许褚怎会让史涣如此轻易逃得性命去? 先是仰天一阵大笑,回骂道:“史涣!腌臜之辈,凭你也想报仇!”许褚说完又剁翻两人,身旁再无他人。右手戟高高扬起,作势就欲一戟飞射史涣,将史涣穿个通透! 不等许褚振臂射出长戟,身后传来陈翎一声高呼,喝道:“仲康,戟下留人!” 许褚一怔,手中的长戟已经脱掌而出,正对史涣背心而去! 陈翎至战场之后,便一直在留心许褚与史涣的争斗。尤其是最后关头,如果许褚发力将史涣给杀了,少了一个俘虏不要紧,要紧的是少了一个可以快捷拿下汝阴城的办法。因此当许褚准备将长戟当做是暗器飞出去,穿杀史涣的时候,陈翎不得不站出来喊上一句:“戟下留人!” 第二十回 陈翎疗伤 “将军!” “背后!” 最后两个亲随齐声喊道。 不等史涣回头观看,其中一年长者纵身飞跃而起,向着那半空中的长戟扑去! “噗”的一声,如同穿过一道布帷,亲随胸膛被洞穿,那飞戟余势不减,浸着热血依旧向着史涣而去。 绝望的眼光中,史涣终于回过来头,张望了一下,随即脸色苍白,努力着想避过长戟,亲随没有看到结果,咽下最后一口气,双目圆睁,彷如生者。 许褚抱起这个亲随,他不知道这人姓甚名谁,但比起现在尚存一口气的史涣来说,更值得自己尊敬。 陈翎站于高岗之上,望着底下的士卒,以及没有逃脱掉的俘虏,对着伸手抚平那亲随双目的许褚道:“仲康!…” 许褚摆手,陈翎知此刻不是时机,遂愠愠而拂袖而去。 许褚是有时间可以埋掉值得尊敬的人,陈翎却是没有时间。 史涣被长戟穿腹而过,随时有断气的可能。按照常理来说,可以挖起坑来,就等着史涣咽气,一把推下去,埋掉就行了。 可陈翎没有,反而唤过几人,准备扒下史涣的盔甲。史涣流血之下,眼神有些涣散,在几人粗鲁的动作中,犹如回光返照般,整个人精神起来,他眼神聚焦陈翎脸上,发觉此人好年轻,比起自己更显得英秀些,心中有些自惭,未等说话,便听得此人问道:“公刘将军,想死还是想活?” 史涣惨然一笑,感受着身体底下的鲜血,低头看了一眼右腹身侧,那里被撕裂开,一块皮肉被削掉了! 史涣心说,我还能活? 莫名的笑了,嘲弄着对陈翎反问道:“垂死之人,先生何必欺诳于我?” 陈翎笑笑,转望向周围,史涣军卒大败亏输,除去被许褚斩杀的,余者生还很多,心中叹着,若不是许褚在此,这仗确是输定了的。收拢掉落的武器,扒掉生者身上的甲胄,各个喜形于色,对现在寂然无声躺倒于地的同袍同泽,没有哀泣之感。也是,大家都是来自不同的部属,凑到一块,在一起的时间不是很长,感情也淡的很。 陈翎回过头来向着史涣说道:“我能救将军一命,不过么,公刘意下如何?”陈翎的意思很明白,你史涣我能救活过来,不过么,是有条件的! 史涣自是不信,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我自岿然不动,不过作为生者对于死的恐惧,占据了上风,史涣怀着万一的心情,坦然道:“先生若能将我医好,一切但凭尊意!”史涣现在的心情是十分复杂,一方面不信,另一方面怀着期望。不信之下,自然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反正你也救不活我的;但万中之一的机会,若这人真的能医好自己呢?史涣只能故作坦然,实则忐忑不安,将死之人,对于任何一丝生的机会,都会紧紧抓去的。 陈翎明白此时史涣的心情,听得对方如此说道,也就开始准备动手。 陈翎已经察看过,史涣所伤看似严重,但没有伤到重要部位,大动脉什么的都还好好的,皮肉翻卷,看似触目惊心,实则史涣有信心,撑过感染阶段,陈翎还是有很大把握,史涣还值得抢救一下的~! 首先是止血,现在史涣腹侧已经不流了。这是刚刚被许褚飞戟射穿,史涣下意识用手捂住,再加上陈翎过来看了之后,上下给绑扎的严实,该流掉的血,基本都流了出来,也造成了很骇然的场面,一大块地面浸得血红,甚至史涣都自忖难逃一死了。 唤人过来,堆柴引火,没有工具,陈翎也不为难,这是练练手而已,死就死了罢,能救回来,也算功德一件。 问起渐渐围上来的众士卒,有无匕首小刀之类的东西,这东西是个打战的有机会都会收藏上一柄两把的。看着稀奇,陈翎竟然想救回重伤敌将,随即有人掏出一把递上。 陈翎接过,于火堆之上反复烤了一下,在史涣惊惧的眼神中,探手过来,向着腹部伤口而去。 史涣无意识的挣扎,在两个额头满是汗水的大汉挟制之下,动弹不得。 “嗞嗞”声中,史涣闷声呐喊,痛彻人心!双腿努力着踢腾,整个身体翻来覆去,额头汗如雨滴,“啊!啊!” 拿烧红的铁器灼烧人体,这是救人还是打算上酷刑? 众士卒面面相觑,心中肝胆俱裂,各个双腿打颤,面上还不能露出恐惧之色,不看现在陈翎正一脸笑容,抬头看向众人,尤其盯向自己的那一眼,似乎在说,你想不想试上一番? 打战杀人,大伙都是不怕的,就怕这种狠毒斯文人,各个都是一肚子的坏水啊! 史涣虽是敌将,你杀了,你砍了,腰斩,一刀两断,身分两截,大伙都只会笑哈哈着道:“斩得好!杀得妙!”砍头,一刀下去,头颅滚滚,大伙也会不在乎着说道:“打仗么,这种事免不了,将来不知会是谁,能将自己的颈上头颅摘去!?” 但现在这种事情,的确不多见! 嘴上说着救人的话语,实际上施着酷刑,每个士卒都在为史涣悲哀,你到底做了多少孽?才会撞到这个恶魔手中! 自此之后,每个观看过这场救人事件的诸士卒,在面对陈翎之时,心底都是打着鼓,不敢有丝毫的不敬之意。 史涣怨毒的目光留在陈翎的心中,此刻他昏沉睡过去,陈翎默默站起身来,才发觉许褚站在身后,陈翎遂道:“仲康,何时至此?” 许褚叹道:“就在你烤史涣的时候!”许褚不想就此事深谈,史涣又与他没什么关系,怎么处置,陈翎自有道理,许褚问道:“以某观之,我军虽胜,但伤亡很多,不知子仪可有办法?” 陈翎振袍负手道:“能救者则救之,不能者,就地掩埋吧。” 许褚无语,刚才见陈翎说着能救史涣,心中就存了一份念想,估摸着陈翎应该有救死扶伤手段。自己开口问他,实际上就想能不能帮着救几个回来,不然的话,死伤一半,接下来还怎么打? 陈翎心忖,史涣救回来,还能一用,至于其他者,难道真的要自己一个一个去疗伤?呵呵… 搓捻沾着血迹的手掌,陈翎向着河岸而去,边走边道:“仲康,收拾一下,等史涣醒来,赚开汝阴城门,若是不醒,寻人假扮。全体都有,换装曹军,竖‘史’字旗!” 第二十一回 赚城汝阴 夜幕降临,汝阴城头。 皎洁的月光,空气弥漫着腥味。 颍水,清澈明冽。一支约莫五十人的溃军急速向汝阴城下奔去。 “嘭嘭”大力的敲击声,震醒了迷糊中的守夜卫兵,俯身看去,城门那里集拢了不少曹军士卒,观其样子,好像就是日间押解粮草的史涣部属。 见到有人探头出来,下面军卒骂将起来,“快开城门!”“老子拼死拼活的,你们这些夯货倒好,吃饱睡足,整天无所事事!” 那守卫听得如此,心中愤恨,却是不敢还嘴,史涣是曹操亲信之将,虽然名声不显,部从却也骄横异常,不是自己所能得罪的。此刻见得他们好似吃了败仗,各个灰头土脸,袍甲不整,旌旗倒偃,心中稍有快意,喊了声:“等着!”不敢私自处理此事,“蹬蹬”一路下了城楼,望城中而去。打算前往禀报城守大人,此事自有大人定夺,大人如何处置,就与自己不相干了。 一炷香之后,城下越发噪闹,这些溃兵不停的撞击着城门,口中嚷嚷着道:“再不开城门,老子就要开始攻城了!” 城楼之上众守卫不敢打开城门,又见下面这些军卒聒噪不已,只得劝说着喊道:“城守大人马上就到!别着急!” “怎么不急,万一追兵过来,我等如何是好?难道本来逃得了的性命,就在这城门口又丢了?” “是啊!是啊!如此一来,岂会甘心?” “快快!打开城门!” 城楼之上的众守卫听闻还有追兵,各个心惊胆战,伸长了脖子,向远处瞭望,可惜夜间虽有明月悬空,却不能及远。漆黑一片中,什么都看不见,无奈之下,只得放弃,心中提高警惕,放任城门口溃军胡闹,反正他们也不可能真的敢攻城,怕什么! 良久之后,城守大人才姗姗来迟,渡步而来。整整衣袍,俯身望去,喝问道:“汝等何人?为何至此?可有凭证?” 城守一连三个问题,下面的军卒渐渐安静下来,本来站在一块的,现在分散避过,让出中间一人来。在火把摇曳照耀之下,城守看的分明,竟是史涣! 史涣此刻身受重伤,被绑裹成一团,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这张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只见他咧了咧嘴声音虚弱着道:“…救我!” 城守大惊失色,史涣身份不同寻常,在此时此地,出了这样的事情,万一史涣就此死了,到时候曹操怪罪下来,自己可是承受不起!赶忙喝令左右道:“快快,快开城门,将史涣将军抬进城内,速速找大夫过来医治!” 看着手下听命迅速前去办事,城守心底惶恐,史涣与自己商议对付袁术军一事就自己知道,本来自己还疑惑着怎么回事?现在观其样子,怕是在外面遇上了袁术大军,力不能敌,身受重伤,遂退回汝阴。 城守自思,史涣是退回来了,可袁术既然能够击败史涣,肯定会进军汝阴,城内守卫不全,待得大军一到,如何是好?而再看史涣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不行了,自己要早做打算啊! 陈翎站于史涣身后,掩着脸面,暗自佩服史涣。这家伙靠着非凡的毅力撑了过来,在这个当口,明知自己等人在行计赚开城门,他自己说错任何一句话,都是就地处决的下场。可史涣,他倒好!前面半句,其他之人可能没有听清楚,自己可是听得分明:城守救我! 城守为什么要救你? 史涣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考虑到别的吗?不!不是这样的。 一来他可以靠这句话,自表忠诚之心,不会反叛曹操。二来,这句话他人听得到、听不到,史涣都无所谓,只要他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有人挟制于我,我才会这么干的,至于城守么,他听错了!我提醒过他的,我警告过他了,可他领会错了意思!汝阴之失,与我无半点干系。将来就算重新回到曹操身边,其他将领也不会有丝毫不敬之意,史涣乃是忠贞之士,不可轻辱! 陈翎自思,不管如何,史涣都会回到曹操麾下去的。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一个人情罢,将来也好相见。 “嘎嘎”声中,城门轰然打开。 里面的守卫还一个劲的在喝道:“别挤啊!让史将军先进来!” 推搡挤压中,五十多士卒齐齐抽刀,向着还在使劲拉开城门的守卫砍去。守卫没有想到友军会突然对自己下毒手,一时没有防备,甚至连抽出武器的动作都来不及做出,睁大着不可置信的眼光,被砍翻在地! 五十个士卒鱼贯而入,瓮城上的弓箭手在短暂的惊愕之后,颤抖着挽弓射箭。毕竟不是惯战精卒,当真的开始攻城之时,少有人能够安如泰山一般从容面对。 箭支稀疏,偶尔有几个倒霉鬼被射中,躲闪之间,前锋已经上至箭楼,狞笑着砍向瑟瑟发抖的弓箭手。 城守没有跑掉,同样倒毙在刀下,虽然临死之前,他还狂呼着,“愿乞降!”可前锋士卒并没有给他机会,一刀挥过,绝望的头颅从城楼沿着台阶一路滚到地下。 陈翎收回目光,打算扔起三个火把,以作号令。黑色的夜中,一条凶猛大汉坦背**,迎面突然蹿了出来。经过陈翎的身旁,还露出一张不好意思的笑脸。陈翎苦笑,许褚许仲康!他又不尊号令,提前出动了。 本来抢占城门这事,许褚有诸多优势,其一他身材高大,猛力冲撞的话,给他点时间,说不定一个人就能搞定了;其二,城中兵马未知的情况下,以少数士卒赚开城门之后,往往要抵御几倍、十倍兵力的突击,许褚这种猛将,就应该用在这种地方;其三,万一有智谋之士识破赚城之计,掩护后退,许褚可以挡之;… 再多优势,也不抵现在这种情况,汝阴城内没什么兵力,许褚身形太大,再缩手缩脚,也会给人很危险的信号,不利于计谋实施。也因此这一场夺城,陈翎亲自上前线,谋划、调整,随机应变,各种叫骂都出自之手:一骂,理直气壮的骂,不要担心自己是来赚城的,显得很心亏的样子;必须以势压人,身份占有优势,要有天下都是曹公的模样,余者皆为蝼蚁的气势;疑兵,不管是真是假,防守兵卒总会有不知真假,担心害怕疑虑,那么给他一个实质的威胁,外面有追兵,心思就不会放在仔细盘查之上,而会去担忧追兵将至,是否能够守住汝阴城这个问题上来了。 许褚一上,大事已定。 陈翎心思不再放在汝阴城上,而是思量着,现在曹操正征伐青州,自己一军在此种情况之下,必须努力夺取更多的据点、更多的城池,以待温侯吕布至此接手。不然的话,待得曹操剿灭黄巾,回头一击,自己辛苦夺下的城池,多半不保! 若是吕布真能以一当千、当万用的话,自然是不怕的。 最怕的是,曹操良将众多,谋士成群,不管是多将合战吕布一人,抑或是军师用计,将主帅吕布拖住,其余诸将分战吕布“八健将”,这些情况,都是自己应该提前注意到的事情。 负手仰望星空,身后城内火光四起,哭喊之声不断,听其声音,逐渐从城门转向城中心地带,这边冷清不少。 “人才!”陈翎喃喃自语着,这个世道唯有人才值得重视,唯有人才值得招揽。有了人才,势力才会快速发展,积存粮草,招募士卒,在这样的局面之下,才能与曹操正面对抗,否则,只有退避三舍的下场。可惜!这个时代的人才,往往都是道德君子,企图想招揽他们投向名声一向不佳的吕布,却很是为难呀! 想起陈震,不知周泰可否找到? 想起孙策,以玉玺为质,袭取江东何时发生? 袁术还会称帝么? 曹性是否汇合吕布? 吕布还会协同袁绍齐攻张燕吗? 魏越此将是在此时跟随吕布的,他现在是否已经投至麾下? 太多问题,太多变迁,由于自己的到来,将会不一样。 陈翎轻笑,这正是令人期待的地方啊! 若是完全一样,自己还不如躲进深山,旁观世事无常,掐指状如神算,口宣曰:某年某月,将会有何事发生;某年某月,某人将会身死… 哈哈,陈翎大笑之。 转身进城,汝阴已在我掌握! 第二十二回 打造兵刃 汝阴,秦置,三国后历为汝阴郡、颍州、顺昌府治所。 西汉开国功臣之一夏侯婴,封汝阴侯于此。 夏侯婴何许也? 夏侯惇、夏侯渊、夏侯霸、夏侯玄、夏侯献、夏侯和、曹操、曹仁、曹洪、夏侯霸、夏侯玄及作《魏书》的夏侯湛,都是夏侯婴的后裔。 所以说么,曹操祖坟就在此地! “令薛兰为慎县县城,召李封至汝阴为城守,张贴告示,其律与慎县同!”陈翎一口气说完了对汝阴事宜的安排,“诺!”在侍卫的答应声中,协同许褚出了汝阴县衙。 汝阴是中县,也就是说汝阴县每年能提供三万石以上、六万石以下的粮草,按一万石可以养活二千五百士卒来计算,假设汝阴是五万石,加上慎县一万石,现在起码可以召集一万士卒! 然则! 汝阴治下人口才五万多一点,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适龄服役人员却是不足。 西汉时期,豫、荆、扬、益州四州为全国之最,每一州人口超过五百万。但随着时间推移,到了东汉末年,灵帝时期,瘟疫、饥荒时有,**频繁,黄巾起义等,导致人口急剧下降。战乱、饥荒、强征暴敛以及各种原因,逼迫着这些地区的民众迁徙向相对安定的地方,诸如荆州、益州,历史上来说至刘备入川之时,益州人口百万数,而占据中原广袤地区的曹操,人口只在五百万左右。 不管如何,招募令还是得张贴出去,现在是扩军的最佳时期,等到今年过完年,曹操安定下来,挟平定青州黄巾之势,就能扫平了自己小小的军队,到时候大败亏输,身死势灭,不是小事,不得不防。 再者许褚的兵刃问题得解决了。在慎县之时,穷困潦倒,想找柄铁制武器都不是件容易事。而汝阴,再怎么说,也是汝阴侯夏侯婴封地,商业发展得还算可以。抄了原城守府邸,再搜查仓廪,手头有了些银两,加上仓库所得镔铁,走上一趟工匠坊,打造一柄大砍刀还是可以的。 陈翎、许褚两人携带着一箱镔铁来到坊前,见里头有一兵匠老者,胡须皆白,满脸褶皱,而他的几个学徒也已到不惑之年的岁数了。相视一眼,望里而去。 看着一群侍卫护持着两位贵人进内,老者不敢怠慢,知是昨夜攻入城内的袁术将官,现在自家也算改换门庭,归依其治下做事,出而迎道:“大人有何吩咐?” 老者不问来者是谁,不问所为何事,只得这样一句,实是此时兵匠全归官府所辖,而此时此刻,官府的代表就是自己与许褚两人。兵匠者,知杂物、知材料,能制器、能营造,方为兵匠是也。 陈翎客气拱手道:“温侯麾下陈翎、许褚见过老丈!” 许褚也抱拳为礼,向着老者施了一礼。 老者不敢受两人大礼,侧身避过,心中想着,原来是温侯吕布的麾下,顿生好感。 对强者的崇拜,使得老者没了胆怯之情。不论丁原,单说董卓却是奸贼一个,吕布把他给宰了,士大夫会厌恶,自己的义父都不放过。但这天下无数的黎民百姓可都是目不识丁之辈,知晓这种事情之后,只会产生崇敬之情,认可吕布做法,而会忽略其他,譬如吕布为什么连丁原也要砍了。 换而言之,吕布在他们心目中是一个英雄般的人物,是一个出自草莽间的英雄,是一个自己所不能、却能在他身上找到自己寄托的人,而非是张飞辱骂的“三姓家奴”。 “此次前来,实则是这位许褚将军自从军以来,尚无一柄趁手兵刃可用。不知老丈可否为他打制一柄?”陈翎道出原因说道。 “原来如此!”老者笑眯眯道,将军么,哪个不喜欢兵器的,尤其是好的兵刃更是难得。自己幼年从名师,至现在兵匠师傅,其中辛酸苦辣,可谓历历在目,其他或许没有把握,可制一柄趁手兵刃,不再话下! “敢问将军使什么兵器?”老者思量着问向许褚道。 许褚不敢放肆,这个老头是帮着自己打造兵刃,如果无端得罪,老头胡乱一顿敲打,打制出来的兵刃不合自己心意,自己是能将其剁成肉泥,可兵刃不就是没了么? 许褚咧嘴说道:“我惯使大刀!至于样子么…”刚想接着说下去,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出来。 陈翎见之,既好笑又可气,许褚是个读过几天私塾的粗人,能认得字,却不知道如何使唤。遂代其解释道:“仲康,是砍刀?”汉代流行环首刀,状如长剑,由于刀柄端的圆环而得名。环首刀刀身直窄粗犷有余细致不足,厚实的刀背能够承受住猛烈挥砍的应力,展示出凌厉的杀气。 许褚想了想,觉着正是自己所思的那样,平常惯用大砍刀。正待点头,陈翎已经放弃向许褚探寻答案了。 陈翎转首四顾,发现老者的的弟子站在里间,那里支着一台铁砧,旁边放置着各种铁锤、夹子,还有一个大火炉。陈翎遂道:“借物一用!”说着的同时,就进入里间,拿起一把铁夹,就于地面之上,刻划起来。 老者好奇跟随进去,难道打制的兵器还有所不同?平常之时,都是制式武器,根本不需要另外画图样。 许褚同样跟在后面,余者侍卫,纷纷侍立在外。 陈翎刻画完毕,站起身来道:“老丈,如何?” 老者捋须道:“宽身环首刀!若是大人到别处去,可要费心思了,至于我这里么,呵呵…”老者一脸笑意,明显得很,这个很容易办到。 许褚见之,心中喜欢,不过感觉好像缺少了一点什么,遂趴下,指着刀背道:“这里要厚实一些,加几个环,重量方面也要…”默默思考片刻接着说道:“起码七、八十斤!” 陈翎没有惊诧之意,老者则是一脸骇然,许褚身形是壮是大,可七、八十斤的武器,并不是说,你能拿得起来,就能挥舞得动!更何况,不打战的时候,这刀既然是你自己的,还得由你自己扛着,天长日久的,这位将军,你吃得消吗? 老者忍不住准备劝说,许褚还没有说话,陈翎阻道:“按照许褚之意,老丈这能打得出来吗?” 许褚期待着看着老者。 老者看着两人,长叹一声道:“打是能打,不过用时不免要长一些,两位大人,真的打算如此打制?”老者没有将未尽之意说出来,反正是你们吩咐的,到时候拿得起、舞不动,别来怪罪我就行了。 许褚听得老头说道能打,心中高兴,脱口而出问道:“需要多天?” “材料俱全的话,”老者伸出三根手指头,说道:“三天!三天过后,你们过来取就是了!” 许褚大笑一声,反身出屋,一手提起镔铁箱子,抗在肩上。大步走到老者面前,一撂而下,那箱子触地,沉闷的激起尘土,看样子就已是不轻。 “这是镔铁一百五十斤,老丈若是打得好,想必许褚将军还另有酬谢!”陈翎说道。 许褚颔首点头,好兵器来之不易,这些镔铁可是搜刮了不少富商,才搞到的。若是老头打造出来的兵刃确实合自己心意的话,送上几十、上百两银子,许褚也不会介意。 老者见许褚以一人之力抗着箱子,暗忖想来不会太重,想不到竟然有一百五十斤。一百五十斤是不重,但是,许褚提起放下,显得太过轻松,那么他的力气就远不止于此了。心中对打造兵器有了些新的想法,向着许褚道:“将军能否将手掌给我一观?” 许褚疑惑,陈翎心中一动,难道遇上工匠名家了? 许褚虽然有疑惑之意,但看个手掌,算个什么事情,也就双手伸前,让老头看个清楚。 老者仔细观察了一会,说道:“可以了。” 陈翎含笑也伸手示老者,老者诧异。 陈翎解释道:“余下来的镔铁为我制把宝剑。” 老者明白了,问道:“剑为何名?长约几许?” 陈翎低头说道:“久未回家,原本当取‘思归’,但…” “思归,思归,不祥也,子仪兄,可另有雅号?”一人出口打断了陈翎的话语,陈翎听得耳熟,转身望去,此人一身风尘仆仆,本来一直洁净的衣袍现在脏兮兮,可见一路很是艰苦,年轻的脸上挂着笑意,说不出洒脱,原来是陈震回来了! 陈翎一脸惊喜,许褚也莫名欢畅,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后,三个熟人再次相聚,可谓久别又重逢,当浮一大白! 陈翎正待上前,与陈震把臂言欢,陈震身后站出一人来,当场就把陈翎给震住了! 但见此人,卓尔不群,英挺威武,身披幽红链锁甲,头戴朱缨遮面盔,正一脸疑惑盯着陈翎看。 “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子仪兄一直念叨着的周泰周幼平!”陈震笑容满面说道。他不负陈翎所托,找到此人,并且招揽过来,周泰明确表示愿意在温侯吕布麾下效力,这可是一件大喜事。 第二十三回 旗帜飘扬 当周泰卸下面甲,露出一张年纪尚在少年的脸庞时,陈翎的笑容凝固了。 似乎此刻的周泰,太年轻了吧。 “子仪!”陈震提醒道。 陈翎赶忙舍弃胡思乱想,拱手道:“陈翎陈子仪,见过周…贤弟!” “我是周泰!”这个周泰没有少年该有的轻浮,非常沉稳冷静说道。 “嗯?”许褚正准备与陈震聊下近况,本来见周泰全身铠甲,覆面盔,相当的了得,再说此人是陈翎特意遣陈震招揽的,虽感陌生,但今后也是自家人,心中也蛮欢喜。 此刻陈翎以礼相待,以示亲近,不说你周泰要以礼参见,也不能如此冷然对待。一个少年郎,一个贼寇出身的小子,无礼作甚? 许褚哼声,引起周泰的注意,周泰见此人身形俱大,壮如力士,须发皆张,势同猛虎,十分凶恶。 周泰盯紧了许褚,许褚给他的压力很大,不过么,外表威猛,内底草包的多了去,不差这一个。 周泰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屑,许褚非常直觉的感受到了。 原本打算大伙好好相处的,许褚心中默想着,不料这个新来的小子,竟然看不起自己! 周泰、许褚之间的对峙气势,陈翎看在眼里,心中说不出想苦笑。陈震或许与周泰相处过一段时间,对其知之甚详,此刻也只是待在一旁,静观结局。 陈翎切身站在周泰、许褚两人中间,说道:“孝起,幼平,我与仲康正准备打制一把兵刃,幼平来得巧,莫如也制上一柄如何?” 这句话分散了几人的注意力,许褚事了,不用担心;周泰则自思,自己的盔甲虽不错,但手中的确缺少一把能克敌制胜的兵刃,反正已投入其麾下,此时解决了此事,也相当不错,遂罢了与许褚争胜的念头;陈震本是文人,不过么,有一柄宝剑配饰,一展风流,确也不错,遂道:“亦可!” 周泰武器本是衠钢槊,由纯刚制造,那是在赤壁一役中才会出现的。现在么,没有纯钢,陈翎建议周泰先玩上一阵刀,等待以后家底殷实起来再说。周泰眼神中有些失落,毕竟还当少年时,平常处世上或许足够可以了,但为人上,还稍嫌差些。 周泰同样以手掌示兵匠老者,兵刃样式,陈翎与老者窃窃私语了一段时间,老者脸带疑虑,看着陈翎连连点头的样子,知其心志已决,不容更改,遂叹气道:“此兵刃老朽我未曾打制过,若有瑕疵处,还望大人恕罪。” 这本是送给周泰的礼物,陈翎不做他想,只是笑笑道:“无妨!但去制来。” 既然陈翎能够与老者私语一下,故作神秘,有样学样,陈震上前,附耳老者,将自己所想的宝剑名称告诉给了老者。 陈翎见之,思量片刻,将许褚砍刀、周泰长刀、自己宝剑的名字一一告之兵匠老者,之后,携三人回县衙,为周泰、陈震接风洗尘。 汝阴县衙自陈翎进城以来并无半点更改,一直是那个样。两旁笞杖棍棒,原本有站班皂隶,等现在这种时期,汝阴保不保得住,还在两说之间,陈翎怎会有心思,来审查民怨什么的,故此全部给派至街上,巡视安全去了。 陈翎调令李封至汝阴,三日之后,便有了结果。 三日前,陈翎当时虽然阻住了周泰、许褚好强争胜的念头,再加上四人一顿酒宴下来,关系莫逆,但武者的喜好与文人不同,今天一早两人就去校场对练,没有待在县衙之内。 一阵马嘶声之后,侍从来报,李封请求觐见,陈翎回之,请其入内,随后偕陈震出堂下阶相迎。 李封本是身材中等之人,可谓毫无气势,以陈翎观之,在吕布麾下中,曹性这个银河射手认真起来,都比李封更像将军。但此刻,却不同。 李封进衙,陈翎见其红光满面,一身盔甲不说,其身后十几个亲兵全都是甲胄齐全,仔细观之,其中并无熟悉之人,想来这就是他的同乡子弟跟随而来,做了他的亲兵。 陈翎、陈震两人相视一眼,李封本来不必带上这么多人进来,但他带了,一来是炫耀,二来… 李封见陈翎、陈震下阶相迎,快走几步,一脸笑容,大人很给面子,来到两人面前。双拳紧握,就势弯腰躬身道:“末将李封参见陈大人!” 陈翎挽住李封臂膀,客气道:“李将军无须如此,请起!” 李封顺势而起,挺直胸膛道:“末将将慎县县城一职交接于薛将军后,立刻启程,火速赶来汝阴,今日才到,劳烦大人久候,还望恕罪!” 陈翎含笑携李封升阶进入大堂道:“岂敢,岂敢!” 当下李封亲兵外面侍立,三人分宾主坐下。 陈翎首先开口道:“大人一说,今后作罢。李将军毋需如此称呼,就于先生相称吧。” 李封怔了下,旋尔笑而答道:“既然如此,先生,对今后之事,可有安排?” 陈翎不答,问李封道:“慎县如今招募士卒多少?新晋文案书吏几人?” 李封说道:“慎县人口较少,只招募到二百多士卒,此次前来,我带上二百士卒,途中停留,多源于此。乡间长者举才,得数十人,县衙由此才得于运转。” 陈翎苦笑,慎县是指望不上了,二百士卒,只够补充许褚一军的。现在周泰一到,虽年少,但帐下无人,说不得也只能强行另立一军,周泰出任校尉。 陈翎收敛思绪,对着李封说道:“将军此次领汝阴县,一是要急速募兵,我与许褚、周泰将不日出兵;二来稳定市集、百姓安居乐业,乃是你本职;三是巩固城防,准备抵御曹军反扑,此为大事,不能不慎。” 陈翎说完,双手将县令印交给李封,李封慎重奉着,说道:“先生无须提醒,我知事关重大,以身家性命担保,不负所托!” 陈翎颔首点头,转首对陈震说道:“孝起,你就留在汝阴,协助李将军,确保我无后顾之虑,如何?” 陈震站起身来,拱手道:“既然如此,我就待在汝阴,为子仪兄摇旗呐喊,预祝旗开得胜!” 陈翎跪坐下来,李封、陈震两人随之坐下。 陈翎说道:“还有一事,我等本是温侯吕布麾下臣子,前者慎县乃是小县,不足以为基业。现在汝阴人口五万,与诸侯相比,确是不如,但也算一份家底。为示我军与袁术有所区别,故此应制旌旗,明旗帜,竖‘温侯吕’,立诸将名,乃是当下正事,你俩偕同办理。” 李封、陈震起身齐声答道:“诺!” 第二十四回 修养生息 三日之前,兵匠老者答应所制兵刃,就在今天完工。唤人前去工坊取回各自兵刃,许褚、周泰、陈震、陈翎四人皆喜。 许褚镔铁大砍刀名谓:九耳八环象鼻刀,形状与一般刀相同,惟其刀身厚,刀背上穿有九个铁环,刀尖部平,不朝前突,刀柄略细弯度较大,柄后有刀环,重八十一斤。 周泰的长刀是唐刀的衍生,在环首刀的基础上加以改进,去掉了刀柄尾部的环,并延长了短柄改为可以双手使用的长柄,使其变为可以双手使用的窄刃厚脊的长直刀,可谓横刀,重四十九斤。 陈震之剑、陈翎之剑,状如普通,但切金断玉不在话下,一名谓阳城剑,另一名谓仪剑! 文人之剑么,十斤就差不多了,再重一点的话,拿不起怎么办,岂不是自砸招牌? “阳城?”陈翎问曰。 “阳:从阜从昜,高明也;城:以盛民也。”陈震答曰。 “仪剑?”陈震问之。 “……”陈翎遥思不答。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瞬间,已近冬至,汝阴虽没有招募到一万劲卒,但还是勉强达到了三千数量。 在校场之上,当陈翎说出,他们这些人可免除徭役等诸多负担的时候,士卒们欢呼了,齐声呐喊道:“愿为先生效死!” 陈翎只是笑笑,没有在意。职业士兵的诞生,本来就是精兵策略之一,若还是按照旧律实施,何以让这些从军士卒家人放心?一上战场,主将能力尚可的话,还能打胜仗;若是一败涂地,还不都各自逃回老家?陈翎要的就是,就算打了败仗,也要让这些士卒,记得自己的好,明白只有在我陈翎帐下才会有这种好处,主动回归。上过一次战场能活下来的都可算老兵,长此久往,一支全由老兵、精兵组成的军队就会成型,那个时候,难道还会再打败仗? 李封、薛兰两将都送过来一些各自的亲随,陈翎没有采纳,而是在招募到的士卒中选取了一些年幼者,配给自己以及陈震。陈翎自己还是没掌兵,总共四千不到的兵卒,二千分给了许褚,一千让周泰带着,余下部分,二百六十八人,充斥到城防之上。 细作系统也草创起来,多为汝阴本地人,有商人、有百姓、有乞丐…,总计二十几人,陈翎将其交付给陈震负责,自己不管。 渐渐的兵卒训练稍有所成,许褚一军从慎县跟随过来的原袁术部属士卒,经过史涣一战,基本都担起伍长以上的职责;而周泰所部,由于都是新招募的士卒,与许褚相商之后,借调了部分,才有了起色。兵器、甲胄还是很缺,虽不能配备到每一个人,但比从前,却是好了很多。 南船北马,汝阴马匹较少,不能成军,几个将领以及亲卫配了一些之后,也就差不多,没有了。 弓弩手、攻城营什么的,现在根本不可能达成,陈翎只能作罢。弓箭手是好训,但箭支消耗与步卒相比,陈翎估摸着,现在境地之下,还是算了吧。 随着凛冬将至,曹操青州之战已到了尾声,不日将帅军回陈留。这个时机点,兵卒有了,粮食不缺,陈翎已下决心,必须抢在曹操回过头来之前,再下一城。至于目标,那就这里吧。 不等陈翎召集诸将议事,忽袁术派使者前来通报,袁术起兵十万,打着与陈翎同样的算盘,想在曹操还在青州之时,出兵豫州,夺回谯郡! 陈翎不明所以,这袁术袁公路怎么回事?怎么这个时候来唱这么一出? 话说自从陈翎、许褚带五百手无寸铁的士卒夺得汝阴之后,袁术得报,心中暗忖,曹操被羁留在青州,后方空虚,才会如此便宜了那个小儿! 心中存了这个念想之后,再加上去年败于曹操之手,袁术心存观望。陈翎占城良久未曾见曹操大军反攻汝阴,失望中带着期望,原以为陈翎只不过是一时占了便宜,想必很快就会被赶回慎县,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情准备看好戏,未料,陈翎又是募兵、又是加固城防,愣是不见曹军踪影! 袁术明白了! 曹操肯定在青州吃紧,实在抽不出手来对付这个小儿!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客气了! 遂起兵十万,征曹。不是不愿意多出,刚刚收割完水稻,手头粮草可是足够的,实乃是徐州陶谦老儿准备投向曹操,丹阳兵不得不防。曹操之父曹嵩自董卓火烧洛阳之后,便带着家资家眷到泰山华县避祸,在袁术与陶谦结盟期间,陶谦都还一直照顾曹嵩一家。等到去年曹、袁大战之后,袁术兵败归寿春,陶谦待曹嵩更见热情,袁术深恨之! 袁术十万大军兵分两路,一路纪灵为主将,谋士阎象为参军,兵出义成,攻略虹县、山桑、相县等地;另一路,袁术自任主帅,杨弘为谋士,帐下将领有张勋、桥蕤、陈兰、雷薄等,就沿着慎县、汝阴一线上来,打的主意也很好,我袁术兵马过处,粮**负责吧! 汝阴县衙。 陈翎挥手斥退袁术使者,怒踹案几,“袁术欺人太甚!” 陈震见之,出而劝慰道:“子仪,息怒,事已至此,为今之计,只有顺从啊!” 陈翎平复心情,重新跪坐下来,左右扶正案几,摆放好笔墨纸砚。 陈翎开口道:“孝起,诸将未至,此时就你我二人,我就直说吧,袁术八万大军,我等实在供应不起啊!” 陈震默然,陈翎继续说道:“大军一过,颗粒无存!莫说我还打算存些粮草,以待温侯至此。主公在袁绍处,消息虽未传来,但以我之见,曹性至彼,若无战事,想必已经在归程路途中!”陈翎心中想着却是,吕布这狂人,此刻,应该和袁绍共击张燕,常山啊!不然何以过了这么久还不见踪影,按他的暴脾气,怎么忍受得了袁绍帐下诸将的挑衅?得知自己在袁术这里有块基业,说不得会飞马过来。 陈震没有说话,这种寄人篱下的情况,实在是由不得自己,袁术派过来的使者,气焰嚣张,但如之奈何? 陈翎叹了声,说道:“召集诸将,我打算先于袁术至汝阴之时,先行出兵!” 陈震张嘴欲言,可想了想,还是作罢,不出声。 亲卫出去传令,陈翎接着说道:“孝起,汝阴就托付于你了!”陈翎说完深深向陈震施了一礼,实在是这事不好做,袁术一来,汝阴仓廪全空,不气坏了才怪! 第二十五回 汝阴易手 史涣感慨万千,自己终于脱出汝阴了。 虽然是被陈翎放归的,史涣还是不愿承情。临别之时,本想说上几句感激的话语,未料陈翎言道:“公刘兄,你回曹公处,可上言道,吾欲与曹将军会猎陈国。” 陈国在陈留南方,往西就是许昌,东方乃是沛国郡,史涣真想哈哈大笑,你小小一个门下督,窃据汝阴一县城,就妄想与曹公排阵对敌? 尚未脱离险境,史涣对此言论不予评价,只是抱拳道:“汝阴诸多时日,承子仪照顾,不曾为难在下,涣感激不尽,告辞!” 史涣说完,一拽缰绳,拍马便去,给陈翎留下一个极其潇洒的背影。 陈翎含笑轻摇羽扇,目送之。 待到史涣完全看不见了,才哼了一声,曹操、袁术,你们两家再去打吧,我就不凑合了! 冬至这日,陈翎集合将领,两军。实在不得不出了,薛兰报来,袁术大军已至慎县。 陈翎看着陆续出城中的士卒,旌旗招展,默默暗思着,看来袁术也是有备而来,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快。 许褚率虎师,这个名字是陈翎起的。 反正许褚会有虎痴的名号,现在安上去,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情。 周泰领狼营,既然有了虎,当然也会有狼。周泰一军人少,就给起个狼营的名字。 俗是俗了点,但现在看来,起码许褚、周泰两人都还比较满意,其麾下的校尉士卒也挺兴奋。 虽说陈翎本不想给袁术留下粮草,但想想城中的黎民百姓,还是算了,只取了六成,余下四成,也算给袁术脸面了。 诸事繁多,不能一一照顾到,陈翎叹了声,向着留守汝阴的李封、陈震施了一礼,翻身上马,拨转方向跟上。 不说陈翎一军,却说袁术至汝阴,大军于城外安营扎寨。 袁术于中军大帐坐定,长史杨弘侍奉在侧,下首袁胤、张勋、陈纪、雷薄、韩暹、陈兰、桥蕤、乐就八将分两侧跪坐。 袁术沉声道:“为何不见陈翎觐见?” 杨弘上前一步,躬身回道:“陈翎已率军出汝阴,此刻不在城内。” 袁术怒道:“小儿无礼,侥幸赚得汝阴,窃据县城,现又远遁;视吾无物,桥蕤何在?” 众将凛然,桥蕤出而答道:“末将在!” “吾予你两万人马,限你日落之前攻下汝阴!”袁术说道。 众将听得皆吃惊,张勋禀道:“主公,无故夺人城池,不义也。” 袁术呵呵一笑,说道:“慎县一城,足够小儿折腾,汝阴大县,若无我五千将校兵卒,陈翎以何下之?”不理张勋,示意桥蕤速去准备。桥蕤接令后退步出营帐,待得到了帐外才转身直走。 桥蕤回营,集左右将校,说道:“汝阴小城,守军不过数百,主公命我落日之前,攻下此城,你等需努力争先,首登城楼者,加官进爵,毋负我所望!” 众将校皆喜,汝阴本来士卒就不多,陈翎领军出城,现在城内空如无一物,此乃天赐良机,怎能不奋力争功?皆口称道:“将军无须多虑,看我等一鼓作气拿下此城!” 本来攻城战之前,自然会有一段时间空出来,攻城方会派出使者进到城内,说服之。 可自袁术以下,并无一人出言如此行事,一来是张勋等将领,觉得这种做法不够光彩,羞于见人;其二就是桥蕤等人,汝阴守军本来就不多,很快就会拿下来,战功也很容易取得,也就没有提及了。 桥蕤于汝阴城下摆开阵势,无视城楼之上李封、陈震愕然的目光,他心底也存着攻下此城,在主公面前一显其勇的目的。桥蕤见列阵完毕,回首望中军大帐,只见袁术高坐中央,文武分侍左右。袁术见桥蕤探询过来,颔首点头,示意起鼓。 中军鼓起,随之桥蕤军中也随之而动。 前排刀盾手掩护着云梯向城下而去,后排弓箭手搭箭控弦,在将佐的指挥下,射出第一波箭雨! 汝阴城楼之上,在亲兵护卫之下,李封还是觉得寒意透骨,冷彻心肺,李封几乎是无意识着说道:“袁术,他这是打算做什么?” 陈震此刻却冷静的多,叹道:“还能有什么,他这是攻城啊!” 第一波箭雨过来,李封是惯战之将,躲避及时,没伤到分毫,陈震早就站在背墙处,见李封也躲了过来,心情沉重的对李封说道:“汝阴这战,我俩无力回天,撤了兵士,从北门走吧。” 李封十分同意陈震的意见,心道袁术如此反复,陈翎估计听得之后会气得吐血,却不会怪罪到自己的头上。只是可惜了,自己才任城守不到半年时间,就这么让袁术给黄了,心中气闷,胡思乱想,顺嘴说道:“只能依孝起之意行事了。” 这是一场没有反击的攻城战,袁术几乎没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汝阴。 桥蕤军中弓箭手射出第一波箭雨之后,陈震、李封就率着三百不到的军马走了。 除去登云梯,摔断一士卒的腿,袁术军没有任何伤亡。进城之后,袁术心怀大开,大宴群臣,彻夜狂欢,一吐几年来的憋气,一扫战之不胜,一战必败的颓势! 陈翎帅军北上,装作欲攻入陈国。前者放归史涣,诱曹操查探陈国方向,待其察觉袁术大军之后,或战或避,想必都十分精彩。 出汝阴之前,赶制了一批云梯、营帐、栅栏等物,装在拖车上,用马拉着,再加上粮草,行军速度被拖的很慢。 许褚是出征过一次,算是老将了;周泰稍嫌稚嫩,前后跑动指挥,本来沉默寡言之人,变得热血活泼起来。 途中无事,两日后,至宋国县。 瞭望了一番,见城头人影憧憧,盾手前排、弓箭手侧后就位,再后是长戟士卒准备。 陈翎笑笑,开始排兵布阵,摆出一副不攻下宋国城就誓不回头的模样来。 围困宋国城三日,不下。 陈翎撤围而去。 许褚、周泰皆不解,问向陈翎道:为何如此行事? 陈翎含笑道:“兵者,诡道也!用兵之道在于千变万化、出其不意。此时攻下宋国城不难,难在于曹操大军一至,我等守之不住,如此一来,我何必多费心思,强攻此城,直取我原先目标才是正理。” 许褚仗着是跟随陈翎的老人,接着话题问道:“那我们的目标是哪?” 陈翎笑而不答,此刻时机不到,若是筹划得当的话,呵呵… 陈翎率许褚、周泰两将,麾下三千兵马,不再掩饰,经思善、过城父,擦着郸县,直扑相县! 第二十六回 安营下寨 相县,沛国郡治所。 相县,位于豫州东部,扬州北面。北望小沛,东临下邳,间隔彭城,地利优势非常明显,的确是一个好地方! 相县乃是大县,慎县太小,不能比之。若与徐州治所下邳相较,名气上差些,产出上也少点,其他个方面来说,十分适合此时的吕布。陶谦一方,也就丹阳兵厉害,其他武将方面不占优势,文臣谋士,徐州有陈登父子、糜竺等,只要不攻入下邳,估计也就捏着鼻子忍了。 这才是陈翎心目中的基业所在,哪像慎县,人口不过三千,产出万石,基本上就没什么发展前途。相县就不一样了,沛国郡治所,拿下此城之后,待得温侯吕布到来,周边征讨一番,就能占有一郡之地。到了那个时候,就不必过着仰人鼻息,寄人篱下的日子了。 不过话说回来,相县现在属陶谦管辖,陈翎法理上无错,义理已是越界了。 相城占地大约二十亩,长方形状,城墙为夯土板筑,东西两向各有一座城门。东城门为普通型,西城门由于临睢水,假如打算想从此攻入城内,那是属于痴心妄想! 城墙不是很高,二丈多点,也就是三个关羽那么高。 奔向东城门途中,陈翎望着眼前的城,心中泛起兴奋之情,若是能够取得此地,不枉自己这些日子来,东奔西走,日日熬夜,从此可以真正立足于这个世界上,不畏惧任何一个敌人! 时任沛相袁忠,乃是四世三公汝南袁氏袁贺次子,字正甫。 此刻于城楼向外瞭望,向着旁边一人道:“公台,吾闻温侯吕布吕奉先正于本初处,何以在此又见其一军?” 陈宫字公台,东郡东武阳,自从“捉放曹”之后,发觉曹操为人狡诈,有雄心大志,却无仁义之心,不是自己意向中的主公。遂弃之,投陶谦。陈宫是东郡名士,陶谦喜而纳之,辟为从事,巡视徐州。这段时间刚好至相县,也是陈翎命中有此劫难,万万躲不开,不作他想。 沛相袁忠见问,陈宫捋须回道:“前者听闻袁术曾招纳吕布余部于慎县,”说着与袁忠相视一笑,接着道:“可能就是此军吧。” 陈翎已至东边城门,仔细一瞧四周环境,心中暗忖,这个地方真是麻烦的很呐! 安营扎寨,靠水最佳,火烧连营什么的,都是没有水才出的问题。在西面靠水扎下大营可以,不过想通过西门攻进去,由于地势太过狭小,摆不开阵势,基本上是行不通的。城里头的弓箭手箭矢足够的话,就能射得自己哭爹喊娘,云梯还未架起,就结束了战斗。 若是在东边安下大营,汲水是个问题,难道还要现挖一口井出来?旷日时久的战役,才是那么办的,小小一个相城,真的需要如此? 最后一个办法就是西边下寨,东门攻城,这,这也很麻烦的! 打到一半,城内西门出兵,把大营给点着烧了,怎么说?身家再少,总归有点东西不方便随身携带着的,到时候可怎么办? 陈翎这个愁啊,若是没有睢水的话,我挖一口井出来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你现在放一条大河在那边,只能干看着,我到底挖还是不挖? 心一横,大营离东城门五里下寨,这属于逼城下寨了。一般来说,不敢托大的,都会在几十里开外才下寨,那样,夜间城里出兵偷袭也能准备周全,以防万一。不然的话,偷袭之人已经剁翻哨探、巡逻,你还急急忙忙着穿甲戴盔,已经来不及了,好不。 挖井!营中有了水源,就不怕了。至于睢水,眼不见为净,随他去吧。 准备妥当,陈翎松了一口气。拖车上的杂物全部卸下来,栅栏先立,指挥人手,许褚、周泰基本上是没干过这种活的,全部由陈翎一人派任务。大军,上万军势的,那么就得有四个大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得有,这样出兵也顺畅,逃跑起来也溜得快些。至于现在么,东西两头各一门就齐全了。 架子搭好,就是营帐问题,大帐设在中央,这是毫无疑问的。以此为基点,可设六花形、八卦状都可,一个原则,不能这个营帐被点着了,被风一吹,刮到另外一个上,也给烧了,那是不成的,属于不过关。人少好办,人多的话,还得按大营套中营,中营套小营这么建。 骨架搞定,细节问题,东西两门,外设鹿角若干,防止策马奔袭;有条件的,还得各设若干箭塔、瞭台,现在么,算了。 其次,巡夜将校人事安排。许褚、周泰皆是忠贞之士,若是担任之,那是毫无问题。可现在将领就此两人,晚上巡逻,白天攻城,不免精神差些,若是有个疏忽,岂不是折损大将,陈翎心中怎能受得了如此打击? 二话不说,上半夜许褚、周泰两将轮换;下半夜就是自己硬抗了。反正白天也没自己啥事情,都是两人作战,自己干看的情形,说不得观战观战,还能打个盹。 这样一搞,陈翎是兴趣盎然,许褚、周泰可是累得半死,这是没有经验的原因。做过一回之后,想必将来,他俩也是能够自己理顺了的吧,陈翎心中默默想着。 炊烟袅袅,已是旁晚,站于西门,眺望相城,轻摇羽扇,陈翎心中说不出的安宁,这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呵呵一笑,并不是如此,默默看着夕阳西下,另外一边天地间,是不是也是如此景色,自己都快忘记了。 翌日。 陈翎排兵布阵,令许褚为中军,周泰前军。 随后骑一白马,衣袖飘飘,身形逸致,手执羽扇,策马出,驱之城下,仰望城上。 此刻城楼之上,旌旗无数,每隔三步站一人,五步之内便是一哨。 而居中一个矮个老者气度不凡,层层侍卫护佑其左右。 旁边伴一身形清绝之人,他面容隽秀,颏下有几绺长须,双目顾盼间似有精光闪现。 陈翎暗忖,此人不知是谁?这种气势,这种风范,顶尖谋士、一流军师也莫不过于此。 陈翎端坐马上拱手开口道:“温侯吕布麾下陈翎陈子仪,见过沛相袁公!” 袁忠于城楼之上还礼,开口道:“不知汝来相县,所为何者?” 陈翎轻笑一声,反问道:“袁公所见,难道还要在下细说?” 袁忠愕然,昨日见陈翎于东城外安营扎寨,与陈宫商议,见其军少,甚为藐视。待得营盘起,错落有致,方知对方军中必有高人。袁忠自思袁术袁公路与陶谦尚未撕破脸开战,对方来意如何,尚不得知。今日遂问之,想不到竟然是如此结果,随即怒道:“吾为陶公守牧一方,公路与陶公有旧,你难道想强攻相县不成?难道不惧公路责罚?” 陈翎笑道:“袁公糊涂!袁术与我何关,我主乃是温侯吕布,并非袁术!” “再者,谁说一定要强攻?若是袁公卸甲归降于我主温侯吕布,也不失为一良策。” 袁忠气的双手打颤,胡须乱抖,嘴中酝酿了半天才骂道:“你这竖子!…”相城并非小城,城中士卒也有数千,城坚兵利。陈翎军势如何,一目了然,此刻口出狂言,要袁忠投降,真正是岂有此理! 袁忠还想再说上几句,教训下无知小儿,此时陈宫从旁出而笑道:“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将军难道不通兵法么?” 陈翎眼见袁忠有癫痫之状,心中正暗喜,不料有人出语帮衬袁忠,遂问道:“先生如何称呼?” 第二十七回 东郡陈宫 陈宫答道:“不才,陈宫陈公台!” 陈翎心神一震,陈宫陈公台!他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他在这里做什么!! 陈翎脸上神色,陈宫瞧得分明,奇而问道:“莫非我陈宫之名,汝闻之?” 陈翎哀叹一声,陈宫陈公台啊,一流的军师,原本吕布的标配谋士,一文一武,在兖州杀的曹操屁滚尿流,若非吕布一意孤行的话,整个世界都会不一样。此时么,名声不显,陈宫奇怪自己如何得知,也在情理之中。 陈翎向上凝视陈宫,拱手道:“虽未见过,却闻名久矣,想不到会在此地见到公台兄!” 陈宫向着城下陈翎还了一礼,自嘲道:“想不到我之名也能闻达天下哉?”陈宫心中以为是曹操一事被人所知,才会有现在这种情况,可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的。 陈翎苦笑,抓瞎呀,本来就一个袁忠的话,自己兵卒是不多,但强攻之下,还是很有希望拿下来的。可现在这种情况,就非常不妙了!陈宫在此,肯定会帮着袁忠守城的,袁忠此人毫无事迹可表,但陈宫这一流军师的谋略,自己可承受不起。若是自己能有十倍的兵力,还可尝试一下,现在么,陈翎心中念叨着,这,这如何是好? 回首许褚、周泰二军,已经准备就绪,就等陈翎劝降不成,全军攻城。陈翎暗忖,攻与不攻,现在这种情况,实在难测,可自己筹划至今规划,难道就因为陈宫此一人,就此夭折哉? 呵呵一笑,劝降就不必了,陈宫死忠之人,虽然未必真心侍奉陶谦,但此刻想说服其来降,可比吕布听劝,皆不可得! 陈翎略有拱手,在袁忠、陈宫两人不解的目光中,拨马就走。 回程面向众士卒,见他们正眼睁睁望向自己,士气竟然不错,呵呵…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陈翎自忖此刻不能退避三舍,若是一退,士卒们不明真相,以为我怕了,再想鼓舞起士气来,可是相当的难。要知道,若非许褚汝阴城外一战,这些士卒根本没有可能如此气势如虹,虽没有读过兵法,但是个人都会明白,围城战是非常艰难的,没有几倍的兵力都属痴心妄想。 现在则不同,汝阴一战余生者,都见识过许褚猛兽般着碾压敌军,手无寸铁之下,对方竟不能伤其分毫! 许褚没有铜铃般的大双眼,但也不小,此刻见陈翎回马,手提九耳八环象鼻刀,携周泰迎上前来,不等陈翎说话,便兴奋开口道:“子仪,全军整军完毕,我就此出战如何?” 陈翎于马上摇头,随之翻身下来,将缰绳交予亲卫,羽扇轻摇,边向中军走去,边向许褚解释道:“攻城战可没有半分侥幸,只能强攻!本来我军人少,首战乃是试探之举,次战才是重击,仲康!” 许褚稍有不快,陈翎不等他开口,接着说道:“然,城中兵力与我相仿佛,我军没有弓箭手,此为弱点所在,不过么,仲康,以你之见,相城城门如何?” 相城本是平原地域城池,西边城门出去就是睢水,东面城门却是唯一能够威胁到相城的入口,许褚回瞥一眼道:“木制铜门,甚为普通。” 陈翎颔首点头,现在的城门都是厚木门,用料差不多都是松木,上面包上铁叶子,凿上大铜钉,刷上漆就成了。 “现在么,我之策略是这样的,”陈翎同时也对着周泰说道:“幼平佯攻,搭架云梯于城楼;仲康,你将拖车拆卸下来,以板覆上,以挡箭矢,待到城下,破门而入,如何?” 陈翎这是借其勇力,何况九耳八环象鼻刀比起斧头来说,更见厉害。 周泰哂笑不已,要知道每个武将都很宝贝自己的武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干出这种蛮力摧残兵刃的事情来。 许褚睁大双眼,瞅瞅手中的大刀,再看看陈翎,一阵一阵的心疼,好不容易制了一柄趁手武器,怎么着,第一次用到战场上,就要完蛋? 陈翎讪笑道:“仲康,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镔铁也是一种钢,把表面磨光再用黄矾处理,可见花纹。这是陈翎不了解镔铁,以为镔铁武器等若铁制武器,可能稍好一些,城门厚在两掌之间,假如用普通的武器去砍的话,没几下就会发卷,基本上就没办法再砍下去了,只能用撞木破门。此地没有大型树木,撞锤不可得,不过许褚拿柄八十一斤的武器砸门的话,也是在可行之列。 许褚去准备了,看着许褚有些萧瑟的背影,陈翎默默念道,若是真的坏了,将来还你一柄更加好的兵刃。转身过来对周泰说道:“幼平!此战非同小可,以我之见,仲康破门而入还是有六、七成把握,你之任务首登城楼为次,见仲康破开城门,从后支援才是主,明白么?” 周泰点点头,口称:“诺!”知道这是陈翎不想他多浪费士卒性命,云梯向来是弓箭手首选目标,肯定会全力阻击的。 周泰也去就位,陈翎心中想着,幼平经此一战之后,也可算一员猛将了。现在么,还有些青涩,比起身披几十道刀痕的狠人境界还差的很呐!坐回中军麾盖之下,俯视大军,有种众人生死皆操控于己手的满足感。左右亲卫脸上有激动、有战意,却没一人是畏惧。陈翎心忖,军心可用,遂站起身来,一览战场,左手前展,令起鼓! 周泰一军已移至左边,让出正对城门位置;许褚一军前行,在城楼一箭之地开外停顿下来。 中军鼓起,周泰刀盾手以盾遮掩护持,分为两列,中间乃是抬云梯士卒,冲向相城城墙下面。 相城上边弓箭手早就待命就绪,见敌军攻城,在号令之下,射出第一拨箭矢。相城本是守御之城,弓箭手居多,其中更有几架弓弩,集中射击之下,周泰一军还未冲到城墙之下,便已经伤亡惨重,不过还是有几架云梯搭在城墙之上。随即城楼之上,檑木、滚烫抛洒而下,惨叫声不绝于耳。 陈翎不为所动,转向许褚那方。 随着周泰一军动,许褚一军同样前冲。 许褚军势所受到的攻击可就弱了很多,众所周知,若是没有撞木,一般的将帅是不太会管接近城门的军势。城门、城门,怎么说也能防上很长一段时间才会被突破,而且那也是在撞击的情况下。现在么,许褚一军,第一拨人马,大概也就五百士卒左右,顶着木板,顶着稀疏的箭矢,很是方便就冲到了城门之下。 此刻袁忠是见到了的,但也是仅仅一瞥,便把注意力放在周泰一军上。 陈宫观战,所谓喧宾不夺主,相城防御战在袁忠指挥之下没什么失误,陈宫乐的清净,从容捋须。 本以陈宫自己料之,陈翎一军,士卒不过三千,想打下相城,简直不知所谓。可万万没想到,陈翎在众目睽睽之下,令人发笑的境地之下,他真敢攻城,他真的攻城过来了! 其中必有原因!这是陈宫第一个反应,也因此此时,陈宫虽然面显从容不迫,但实际上却在仔细寻找陈翎的依仗所在,万一袁忠失手,真让陈翎攻入相城,自己脸面不好看还在其次,陶公面前可不好分说啊。 许褚一军虽然比起周泰容易很多,但也付出了十几人的代价。先是脚底有铁蒺藜,扎上就是刺穿脚背的下场;再是城门之上,檑木、碎石,震翻了几块木板,失去遮挡,这些士卒,运气好一点的,躲进旁边底下,运气差些,头破血流,断臂折腿的下场。 推开鹿砦来到城门之下,许褚松了一口气,凶悍环视左右道:“待得我破开城门,你等需齐力向前,若有后退者,我定斩不饶!” 其中自有上次见识过许褚勇烈的老兵,带头喝道:“何需多言,若是如此,就算将军不罚,我等有何脸面再见将军!” 许褚满意,提起九耳八环象鼻刀,拧腰举头猛然顿喝一声道:“给某开!”说完,那长约七尺,重达八十一斤的镔铁大砍刀挟带雷霆之势向着铜漆城门砍去! 在众军期待的目光中,在外面厮杀声震天中,许褚全力一击,“嘭!”的一声巨响,震的人耳朵发麻,两眼睁不开! 第二十八回 相城南下 陈翎喜形於色,听得声响极其巨大,想来应该是许褚不负众望,破开相县城门就在眼前 旋即旗令周泰回缩,直接支援许褚,同攻城门,只等大门一开,全部冲进城去,拿下相城! 城门里,许褚心中一沉,声效是巨大,九耳八环象鼻刀是砍进门中去了,可这城门的确牢固,并没有随之破开,反而抽回大刀之时,有些滞涩。 围在许褚的士卒各个面面相觑,心中有不信,有惊讶,许褚这还算人吗?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刚才一击,那城门被震得索索而颤,平常之人,上去砍上一刀,除了留下一个褶子印之外,根本不可能动之分毫。而许褚做到了,他竟然真的做到了!士卒们兴奋起来,不管是早先见过许褚发威的,还是现在新加入进来的部下,现在都对许褚满怀信心,跟着这样的将军不冤,跟着这样的将军,建功立业不再话下。 陈宫大惊失色! 他一直在关注战场上的局势,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明显的是,许褚一军快要突破相城城门了,却是不争的事实。此时由不得他再袖手旁观,不管来得及还是来不及,他急对有些失措的袁忠道:“速派人至东门防御!拆卸临近房屋堆置城门,纵火阻挡之!” 袁忠忙不失迭的连称道:“不错,就该如此!”随即唤左右听从陈宫指挥,调遣弓箭手至东城门,再派人堆垒柴火。城外周泰一军云梯正在撤退中,城楼无恙,不需要如此多的士卒。 许褚蓄势再次大喝一声,大砍刀迅捷剁向城门,一次、二次…眼见城门由一指宽度的缝隙,逐渐破开来,已经差不多可以由一个人自由出入。众士卒大喜,齐齐上前,或用刀、或用手,努力着将城门洞隙掀得再大一些。 “咻!”一箭矢穿空声中,无数箭支攒射过来。许褚心中若有警觉,喝道:“当心暗箭!”忙用九耳八环象鼻刀挡之,身体侧避躲过。拥挤在后面的两个士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得许褚提醒,茫然间,始料不及之下,一中臂膀、一中胸膛,惨叫声中,摔倒在地上,一个还能哼着疼痛,一个就此悄然无声不起。 许褚怒喝:“板来,挡住!” 几个围在许褚身边的士卒不管受伤者,从后面接过匆忙递上的拖车木板,横挡在面前,这才稍微松懈下说道:“将军,城内已有准备,城门难破了!” 箭矢射在木板上,“咄咄”的声音不绝于耳,许褚还没说话,只见后面周泰挤了过来,只听得他问道:“仲康,如何?” 许褚持刀答道:“门那侧有弓箭手阻击。” 众士卒往后稍微退了一点,让出位置来。周泰上前,透过木板缝隙看去,果见城门里侧无数弓箭手分成好几个层次,在一个谋士模样的人的指挥下,盯紧着这里,同时还有不少人在搬运柴火过来,堆垒在对面。 回头见许褚怒意满面,手中大砍刀想继续砍城门,又恐里面弓箭手偷袭,一时间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周泰无论年纪还是战场经验都在许褚之下,此刻却不能不阻许褚说道:“如此一来,只能报先生得知再说了。”周泰暗忖,继续破门的话,牺牲太大,得不偿失啊。 许褚虽是猛将,却非糊涂,此时此刻只得同意周泰。 陈翎看着城楼之上袁忠还留在原地,而陈宫却在许褚破城声中,消失不见,再等到来人禀报,暗叹一声,陈宫反应真是快速啊。 再继续破门的话,已属不智。 陈翎哀叹一声,此战真是虎头蛇尾,打得极其不顺畅,一切皆因陈宫,陈宫,陈宫!陈翎恨恨道着,命鸣金收兵。 许褚、周泰两将听得中军鸣金声传来,各自无奈,逐一撤回,城门怕陈翎疑兵之计,不敢擅离,城楼之上,罕有攻击。 回至营地,陈翎检视两人两军,许褚、周泰都毫发未损,心中松了一口气。再计算得失,城门是破开一些,但周泰佯攻,却是损失了不少兵卒,近二百人留在相城下,再也回不来了。 陈翎唉声叹气,愁思百断,无计可施。 营地之内哀声一片,首战受挫,打击非小。 主帅坐蜡,亲随不敢打搅,许褚、周泰两将安抚士卒之后,甲胄齐全过来探询。 周泰本是沉默之人,没有说话。许褚见陈翎没有平常从容不迫的神采,反而是愁眉苦脸着,心中也发愁起来,伴着陈翎不再语言。 陈翎暗忖,本来按原来的筹划,相县城郭低矮,此城不难攻克,更兼许褚、周泰两人皆为猛将,不等徐州援兵至,就能将其拿下。现在陈宫在此,临机制变非等闲。若是陈宫不在,陈翎估计就袁忠一人的话,绝不能如此快速做出反应,等他回过神来,怕是许褚已经冲进城里,那么拿下相城也在反手间!可现在,这陈宫陈公台,一人而已,就挡住了自己! 许褚、周泰两将在此,陈翎不能继续发愁下去,起码不能再打击他们两人的信心,站起身来笑道:“相城难克,本在意料中的事,两位将军不必忧虑,此事有我,今日一战,虽然没曾攻入城门,却也探得其虚实,来日再战,必下此城!” 陈翎说完,不理会两将狐疑,刚刚一会还在发愁中,难道这就想出办法来了? 主帅有了主见,两人也放下心来,安心回去休息去了,毕竟陈翎说了,明日再战。 故作高深含笑看着两人离去,陈翎心中苦笑,自己现在可是一丁点办法都没有! 是夜,陈翎辗转反侧中,忽听侍卫来报,陈震至此。 还在汝阴之时,本就是两人一同商议此事来着,陈震知道自己目标所在,能找到相县不足为怪。可是,何事至此? 陈翎心中怀着不祥之感,穿衣结带,出来见陈震。 陈震进,他现在披头散发,身上衣袍破损不堪,面容仓皇,双眼中带着悲呛之意。早有准备的陈翎冷静令其他等人退下,才开口问道:“孝起,何以至此?” 陈震收敛悲容,说道:“子仪!汝阴被袁术给夺了去!” 陈翎如遭雷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了双眼急切问道:“什么?!” 陈震冷静下来,叙述经过,把袁术未曾通报,就强行攻城,随即陈震、李封两人逃出汝阴之事细细道来。陈翎越听越心寒,悲愤不已,压抑着声音骂道:“袁术这个老匹夫!不得好死!”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自己能够冒险奇袭相县,也是仗着有一块基业在彼,想着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败回汝阴,可以重头再来,可是现在呢? 绝境! 身处绝境! 自己走错任何一步,都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陈震只身前来,李封还在绕道而行过来。 这只能怪自己,过了宋国之后,便一路毫无遮掩的进军,现在这条道基本不能行军了。 每城每郡都有士卒把守,自己过来之后,后路肯定会被截断。若是再想重走老路,那得冲过层层障碍,开始可能人少,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就会越积越多。 时间!时间不在自己一边,自己必须抢时间攻克一座城,方能稳定军心,不然的话,粮草吃完,军心不稳,逃跑是轻的,更可怕的是,有可能会有部从将自己项上头颅割下来送给别人,以作晋身之姿! 大营中,陈翎、陈震相对而坐,长吁短叹。 陈震明了白天一战之后问道:“事已至此,如何是好?” 过了震惊期的陈翎,已经满不在乎了,哈哈一笑,说道:“孝起,不必担心,天无绝人之路,我觉着事情还有转机。” 陈震来了精神问道:“此话怎讲?” 陈翎说道:“既然袁术已夺汝阴,我等现在犹如丧家之犬,再无他法,只能另寻他地,以为安身之基业。相县是极好的大县,处在徐州境内,西临兖州,可现在城内有陈宫在彼,确是难下。白日间我一筹莫展,待得孝起你至,我方才悟得一险策,此计得授,善莫大焉,可若是被人识破,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陈震好奇问道:“计将安出?” 陈翎叹声道:“夜袭!” 第二十九回 周泰夜袭 这是无奈之举,知其不可而为之! 夜间出兵,指挥战斗是个非常严峻的问题。白天还能靠旗语联络,黑夜里则什么都看不清,仅有的指挥手段也就举火为号,击鼓鸣金等,辨认不清的情况下,很容易陷入混乱中。再加上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是该进攻,还是到了撤退的时候,决断不了,陷军于敌人包围之中,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假如有张辽这等智勇双全的将领在此的话,陈翎也不必操这个心了,直接分兵攻城。 而许褚,将才足够,帅才没有。 现在么,陈震的到来,给了陈翎选择,许褚领军陈震从旁参谋,陈翎才会放心,才会下此决心。陈震虽然还年少,又是初次上战场,但至少有一点是许褚不能比拟的,明了自己的计划之后,按部就班一一实施,陈震应该能够办到。再加上后路已断,容不得自己顾虑重重,考虑得失问题,成与不成,在此一战,士卒战没,陈翎也在所不惜! 要知道这些士卒都是汝阴人啊! 知道真相之后,他们会怎么干? 陈翎不敢保证,也不得不防,只有取得相城之后,才能消除隐患,防患于未然。其他的,对于现在的军势来说,一切都不重要! 商议之后,陈翎留下陈震假扮自己指挥大军,自己则率周泰携带绳索,摸黑绕道向着西城门而去。 陈翎、周泰两人仅带八百士卒来到这边,许褚一军正面对陈宫、袁忠二人,若是人数少的太多,纵是黑夜之中,稍微留意一下,便会察觉,陈翎不能不防。 来到西城门,远远瞭望,但见城池之上,火炬摇曳,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守卒,时有持戟巡逻小队经过。 陈翎仔细计算,差不多有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那小队会巡视路过,陈翎回首问向周泰道:“幼平,可有把握?” 周泰同样也在默默估算,听得陈翎问起,不忙回答,再次仔细观察确认之后才道:“不知,但可一试。” 陈翎握紧手中的佩剑,环顾众士卒,黑暗中影影绰绰,看得不甚清楚。心中苦笑,这些士卒招募不久,汝阴条件也不是很好,夜盲症还是很普遍,八百士卒当中只有少部分才能在夜间辨识道路,余者却是不能。 而此刻,箭在弦上,不能不发。 陈翎暗暗祈祷一声,轻唤周泰过来私语道:“幼平,汝阴已失,我军陷入绝境;相城就在眼前,若不能攻下此处为基业,你我皆为无根之浮萍,乱世中一尘埃。幼平!可敢一战否?” 周泰身形一震,他想不到陈翎会在此刻说出这样的消息来,一时间沉默不语。 待在汝阴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留下了不错的记忆。以前在江上与蒋钦厮混,是自由自在,而自从蒋钦跟随孙策,剩下自己一人之后,不免有些孤单。陈震的到来,招揽自己,侍奉名闻天下的温侯吕布吕奉先,当时自己的感受是如何?好大的名头,好大的威风! 自己决定跟随而来,只是觉得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一直以打劫为业,渡过余生,而是当以其为榜样,不求荣华富贵,但求封狼居胥,凭己之勇武留存世间,好叫后人评说之时,也会赞上一声,铮铮铁骨,凛凛男儿! 那都是将来之事,每个人都有一个不切实际的妄想,这是自己的。 汝阴之时,自己初来乍到,先是一柄好的兵刃,再者是陈翎不以自己年少,予与自己一军,此般种种,怎能辜负? 此时此刻,陈翎所语所言,周泰听在耳中,知其之意,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只是抱拳一躬,率军而去。 陈翎颔首点头,默默无语,目送周泰率众士卒离去。 稍待片刻,陈翎也自领一军前往西城门埋伏,只等周泰来到,里应外合,拿下相城! 周泰率二百士卒,一路躲闪,摸到城墙之下。这些士卒都是些身手灵活之辈,此时悄然无声跟在周泰身后。 此刻若是城头之上的守卒俯视下来,定然会发现这一校人马。可或许是日间的战斗,消耗了太多精力,现在都垂着脑袋,打着盹。要不是这样,周泰众军,就算有掩饰的蓑衣披身也会被发觉。 周泰附耳城壁,仰望上边,倾听城楼巡逻小队的脚步声。 东方城门鼓起,喊杀声震天,远远的传了过来。周泰不为所动,依旧贴着城墙倾听。 一队紧凑的脚步声从远处传了过来,其中有人喊道:“快走!好像敌军开始攻城了!” 周泰全神贯注计数着,当屈指到九的时候,这脚步声已经在头顶之上。解下腰间的绳索,又数了十几下,听得脚步声远去之后,周泰将绳索抡了几下,甩了上去。 随着周泰的动作,这二百士卒中有二十几人同时甩出绳索,其中有些士卒不是很熟练,没有勾到东西,掉了下来,只得再次甩上去。 钩锁甩上去发出的声响,惊到了守卫,其中一个说道:“什么声响?” 另外一个回答道:“你去看看!” “为什么是我,你不来?”声音逐渐向着周泰这侧靠近。 周泰背刀迅捷攀爬,犹如一只灵猴,三息间已经上到城楼边。 此时那守卒正俯身查看过来,周泰左手扳住墙壁,右手一把揪住他的胸口,用力向外一甩,把那守卒扔了下去。 “啊!”那守卒身在半空中,手舞足蹈无助的惨叫起来。 “啪”的一声,那守卒掉到地下。不等他挣扎,几个就近的士卒每人刺上一刀,一会的功夫,就没了声息。 在那守卒的叫声中,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守卒,冲了过来,边冲边喊道:“快来人,我们被偷袭了!” 周泰翻身上到城楼,眼前有两个守卒正面持戟以待,他俩身后还有四个守卒正在快步赶过来。 周泰反手拔出横刀,前冲,劈斩! 这两个士卒没有想到周泰动作如此快捷,还没做出反应,周泰已经靠近两人,长戟不及阻挡,那刀就劈了下来,两人皆露出骇然绝望之色,无意识着喊道:“不…”,周泰横刀掠过,脑袋抛落,两守卒的身躯还在努力向后退去,走了两步,才喷洒出热血,顺势倒地。 已解决两个,还有四个! 周泰左突,这士卒,齐腰被横切而过;惨叫声中,周泰右格,挡住另一士卒的长戟,左脚踢出,把他踹下城楼。 还剩两个士卒,脸色刷白,手脚打颤,口中胡乱喊着道:“你别过来,不要过来!” 周泰没有向前,反而有条不絮的俯身下来,一一将还在攀爬的同伴拉上来,士卒一个接着一个上来,那两个守卒在后援迟迟不来的情况之下,齐齐喊了声,丢弃手中武器,飞一般的逃命去了。 周泰怎会给两人机会? 脚尖一挑一钩,手中已绰一柄长戟在手,远远觑得准,用力甩臂而出,那长戟挟带着凌厉气势贯射出去! 不等长戟是否命中,周泰已转身回头,率十数士卒,向着西城门而去。 身后两声惨叫几乎同一时间传来,周泰身后的士卒皆惊心回头,但见那两逃跑的守卒,被长戟以一串二,穿胸而过,钉在一起! 怀着莫名崇敬的心情,跟随周泰继续前进。没过一会,前面转角处二十几个守卒,排呈两列长戟向前,面露惊惧看向周泰一什人。 周泰没有一丝一毫停留之意,直接冲了过去。 手中长刀横扫、横扫,再横扫,热血洒落身上,各种厮杀惨叫,周泰宛如嗜血饿狼,动作快捷,力量精准,无一可敌! 身后的士卒,齐齐咽下口水带着敬畏之意看着周泰背影。 此时的周泰,浑身浴血,一柄长刀双手紧紧握着,周遭没有一个站立的敌人,或躺或伏,肢体破碎,血流成河。 那背影如此的隽武,如此的孤傲,众人皆感凛然,只听他道:“跟上!” 说完,周泰再次前行。 前面已经是下城楼台阶所在,弓箭手不多,周泰看得清楚,仅仅是几十守卒,轻吁一口气。 周泰踏前一步,便见这几十守卒不进反退,仓皇失措狂奔下台阶,周泰随后跟上。 来到底下,周泰见自己面前至少有数百个士卒! 他们分为三个阵势,左、中、右,严阵以待。 周泰转身回头,才发觉自己身后已经跟上了几十个手下了,周泰回身直面敌阵,缓缓举起横刀说道:“去开城门,这里有我!” 身后传来一声音道:“小陆,你带一伍人去开城门,余下的跟随将军前进!” 周泰心底一股暖流涌过,不再说话,上前一步,继而二步、三步。随着周泰的前行,面前的士卒各个脸显坚毅神色,后退不能,后退不得!退一步就是生死攸关的大事,退一步就是相城陷落的下场! 周泰赞赏他们,可这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轻喝一声:“呔!”脚踩大地,使劲一蹬,整个人腾身飞跃而起,横刀在双手中蓄势待发! 第三十回 陈宫在后 陈翎听得城门,吱吱嘎嘎的响,心中狂喜! 周泰不辱使命,开了城门! 陈翎速命左右点燃火堆,举火令许褚,急攻东门,东西两军合力,一鼓作气拿下相城! 又令全军突进,抢占城门,攻入城内去。 埋伏此地的六百士卒听得陈翎号令之后,顿时一个接着一个从黑暗中撑地而起,提刀携盾奔跑涌向相城西城门。 几个守在柴堆旁边的士卒摩擦着火石,溅射出来的火星在黑夜中显得璀璨夺目,忽一蓬箭雨突如其来,“咻咻”的劈头盖脸射向众士卒,首当其冲的便是那几个点火中的士卒,那一丝光亮成了弓箭手最佳目标,“啊啊啊”几声惨叫之后,都倒地不起。 冲向城门的士卒不曾提防,被后面射过来的暗箭偷袭得手,瞬间几十人嘶喊着倒地,挣扎翻滚,没有中箭的被这种情况给吓懵了,不知道是该继续前冲,还是反身迎敌,一个个都在寻找地方躲藏,前奔后跑中,像极了没头的苍蝇,就是没有一个就地卧倒的。 陈翎本来正待起身,暗箭袭来,虽事发突然,不过瞬息间就明白过来,自己埋伏之后更有他人埋伏! 陈翎脸刷得一下白了,陈宫,是陈宫! 黑暗之中,人影闪动,眼见场面混乱不堪,侧后面又不时射出箭矢,虽然准头差了点,被命中的倒霉鬼没几个,但就这么下去,迟早要完蛋啊! 陈翎狂呼一声喊道:“伏倒!都别起来!” 陈翎的喊话总算起了些作用,士卒们听得号令之后,少了心中无助的彷徨感,一个接一个紧挨着卧倒。随着目标的消失,背后的弓箭手也就稀稀拉拉停了下来,只剩下场地上传出来的呻吟声,痛苦又无助。 听得众士卒隐隐约约答声,陈翎既感欣慰,又感难过。心中暗忖,陈宫料到自己会来夜袭相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直接暗箭偷袭自己这六百士卒,而是躲在旁边,等到周泰快要成功开城门之时,才骤然发难,偷袭自己一军。难道是原打算等周泰一军覆灭之后,城里出兵,他陈宫于后断路,怕打草惊蛇,不能一网打尽我这六百人,才放过的? 战斗是停了下来,但气氛还是极其紧张。 蓦地自己侧后面,远远的有一人站起身来,观其身影,模样清绝,貌似陈宫。 此刻陈宫拍打着身上的杂草、灰土,向着陈翎这边说道:“子仪,不必躲藏,我看见你了!” 听得声音,陈翎暗忖,果然是他! 既然陈宫不怕,陈翎也不能落了气势,遂也站起身来,同样拍掉沾在身上的脏东西,问道:“公台多智,诚不我欺也!” 陈宫笑笑,略一拱手,算是谢过陈翎的夸赞之词,说道:“子仪,此时不降,更待何时?”陈宫说话的同时,右手一招,身后影影绰绰中起码有好几百的弓箭手都显露出身形来。 陈翎呵呵一笑,说道:“公台兄,原来早有安排,前者为何不曾暗射,非要等到此时才骤然发难?”陈翎说话的同时,羽扇遮掩着,左手示意麾下士卒,左右分散,包抄过去,可能是手势太过复杂,众士卒根本不明白还是怎么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又或是,黑暗之中,根本就没陈翎这般好的视野。 陈翎不回他劝降之话,陈宫不以为忤,反而半是劝解半是威胁道:“子仪,不管城内现在是何人,身陷众围之下,以少击多,实难逃一死;待到那时,大开城门引军出来,两面夹攻,死伤无数,子仪!你于心何忍,不如此刻降了如何?” 陈翎再次呵呵一笑说道:“公台兄欺我!” 陈宫讶然道:“怎讲?” 两人各说各话,终于有了第一次对答,陈翎解释道:“我若是袁忠,会如何做?” 陈宫不答,妄议他人岂是君子所为。 陈翎接着说道:“公台兄虽有远虑,袁正甫却有近忧。” 陈翎心中苦笑,陈宫之谋确在自己之上。以己度人,若非袁忠老成持重,不敢冒险托付重兵于陈宫埋伏其后,自己这次肯定会全军覆没!陈宫与自己又不熟,有兵在手,岂会有放过这等良机,不歼灭自己一军,而是站起身来,跟自己胡扯半天的道理? 陈宫惊讶,想不到陈翎年纪轻轻竟然能够察觉到这些,袁忠为人如何,不以评论。攻城战无非就那几种,陈翎军少,日间无所得,再加上挖地道、造器械,不是短时能完成,只得一法,夜袭。就算今夜不来,他陈翎想取相城,还是会来的。 自己倒是很想将陈翎这一六百士卒给消灭了,但袁忠确如陈翎所言,本来城中士卒不多,分兵两处,担心守卒不够,抵御不了许褚攻城,只分给他二百弓箭手,二百弓箭手能作何用?陈宫只能徒呼奈何。 陈宫轻叹一声,问道:“你何时猜测出来的?” “你不答!”陈翎回道。 陈宫不信,再度问向陈翎道:“就凭这?” 陈翎轻摇羽扇道:“就凭这当然不行,还得加上第二次不答。” 陈宫一脸见鬼的表情,陈翎叹声道:“公台诈我,难道我不能诈还于你?” 陈宫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子仪之急智,世所难见!” 陈翎第三次呵呵一笑,说道:“公台兄,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陈宫既然没有遮掩兵势如何,想来应该不会很多。自己一方,刚才乱射之中,约莫有近百士卒失去作战能力,相比之下,陈宫没伤到分毫,若是再起战端,两厢厮杀,借着黑夜掩护,刀盾对上弓箭手,陈翎自忖己方胜算应在六成之上,而他陈宫也不是没机会,至少有三、四成的把握能够与自己拼杀一战,尽没己军。但现在他陈宫却在此时站起身来与自己闲聊,呵呵…,陈宫,陈公台!其心异也! 陈宫收敛笑容拱手说道:“既被你识破,我亦无话可说!然则,为人臣子,当秉忠义之心;陈宫不才,枉费心机无数,不能将你擒下,已是失策;眼见相城即将陷落,不能救之,上不能报陶公,下不能安黎民,愧对诸公,子仪,设身处地,你会如何?” 陈翎微微一笑,说道:“我若是公台兄,自当降之。陶谦不能识人,袁忠此等庸碌之辈,仗着袁氏余荫,方为一郡之相;可叹公台虽有经天纬地之才,却不能为其所重用,我为兄不值,陶谦,非明主也!” “反观我主温侯吕布,世之豪杰,国之栋梁,早年虽有行差踏错之举,然诛董以来,日思夜想皆为报效汉庭,其拳拳之心,日月可昭,天地可鉴!”陈翎接着劝说道:“公台兄,你若降之,我主奉先公必以心腹相待。公台兄,降于我主奉先公吧!” 陈宫默然无语,良久才道:“子仪不必再说,我意已决,就此作别,告辞!”说完,陈宫拱手远远致敬,率军而去。 这就走了? 陈翎心中哭笑不得,陈宫埋伏此处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然后聊了半天,这就走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未得其时,陈宫沉默良久,恐怕心中所思所想的是陈翎他还不够资格去招揽他,除非是温侯吕布亲至? 无暇他顾,城里头火光冲天,厮杀声还在传来,陈翎只能祈祷周泰能够撑到自己前去支援,击鼓为号,全军突击,冲,给我冲进相城去! 陈宫率二百弓箭手离开不远,回首相城,但见浓烟滚滚,耀明半边天,知是陈翎拿下相城只是时间问题,轻叹一声,对左右说道:“陈翎此人临机制变非等闲,观其举止,沛国郡早晚落入此人之手。”顿了下,接着道:“事到如今,汝等可于外休息一晚,待到天亮,再回去,他是不会为难汝等的。” 有人问道:“我等跟随大人而来,如今大人为何弃我等而去?” 陈宫笑而答道:“我已无脸回徐州见陶公,准备回乡务农赋闲,汝等可愿跟随?” 众人不答,未几散去,等到天明,听从陈宫建议,回至相城去了。 陈宫自此下野,去向不明。 第三十一回 许褚破门 陈震自陈翎、周泰两人率军离去之后,按照计划行事,偃旗息鼓,人衔草,马衔枚特地绕了一圈之后才摸向相城城下去。 日间的破门之战,相城城门差点就被攻破,袁忠不敢掉以轻心,不止加固了城门,而且在城门里侧堆放了无数障碍。就算许褚这样的猛将再一次破开城门,进到里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别提冒着箭雨将之清理干净,帅军狂突猛进了。那基本上是不可能发生的,袁忠对此很有信心。 许褚、陈震至城下,远远瞭望,发觉城楼之上,弓箭手并不是很多,不过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士卒往来巡逻,却是极为频繁。这样重兵把守,不能说袁忠平庸无能,不够重视。 整饬队列,布置每一什、每一伍的攻击点,二千士卒基本就位之后,许褚问向陈震道:“孝起,可以开始了吗?” 陈震缓过气来,看向城池,黑夜掩盖了一切,自己一军悄然无息中正对城门布下阵势,像极了躲藏在暗中择人而噬的猛兽,只等对方露出破绽,便会扑上前去,将其撕得粉碎。 但随着阵势的推进,慢慢进入灯火照耀范围之内,众人便会显露出行迹。许褚最好在城楼上的守卒反应过来之前,二千多士卒全部进入到攻击地点,这样一来,不管是云梯突入,还是强破城门,都能稍占先机,避免出现大量的伤亡。 这一切,都只能通过自己来协调。 这是一个考验,陈震暗暗给自己打气,若是这次能够指挥若定,协调好这二千多士卒的进攻态势,那么,自己基本上就具有了领军出征的才能、资格;若是不能,或许这一次战斗,就是自己最后一次指挥作战。以后,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都会质疑他的能力,由他来领军,是不是太过轻率,毕竟有过战败经历的将领,是不得军心的。 陈震望向西方,漆黑夜中,只得见相城城楼一圈火炬,如同一圈橙红的珍珠,散发出冷寂的光晕,令人心寒彻骨。 今夜会有多少将士长眠于此? 陈震年轻的脸上,显露出坚决的神情来,哪个少年没雄心,哪个少年不妄想,更何况是指挥二千士卒的军队攻城。陈震回过头来对着许褚说道:“仲康兄,小心箭矢!”许褚猛是猛,但不能猛过头,许褚再厉害,也抵挡不住万千箭矢的攒射。 许褚咧嘴呵呵一笑,伸手拍了下陈震肩膀,对着持环首刀侍立在左右的亲随道:“看好孝起,若有好歹,我回来之时,便是你们脑袋落地之刻!” 亲随皆抱拳躬身道:“不敢!将军,我等誓死守卫陈小先生!”陈翎自从直言麾下唤他先生即可之后,年纪还在之下的陈震,只能退而其次,众人不敢呼“孝起”两字,又不敢直称陈震,因此陈震被称为小先生。 陈震看着许褚绰起九耳八环象鼻刀,随手抗在肩头,一步三尺往前而去,队列如波浪裂开,随着许褚的前行而跟进。 许褚既出,云梯攻击队伍应当马上行动。 陈震令左右点燃火把,这是信号,也是吸引相城目光聚焦于此的关键。 陈震披上白袍,黑夜中显得格外夺目。 竖旌旗,起华盖,果然在一番动作之后,城楼上的守卒忙乱起来,却没有立刻察觉左右两边暗中突袭中的云梯队。 陈震只是做好自己,陈震只是按照计划行事,但他不敢有丝毫大意,这一次可是全军压上,不成功则成仁! 火把的照射,阻碍了陈震视野。 现在的他目不能及远,默算着时间,估摸着军势所在,陈震令起鼓! 鼓声震天,喊杀声四起,漫山遍野向着相城扑去! 陈震遥望城楼,轮值的弓手不是很多,心稍有安慰,起码前期冲上去,伤亡应该不多吧。随着这边鼓起,西城那边,子仪、幼平,不知如何? 陈震很是担心,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仔细观察战况,若有不利的战局点,是进是撤,还等自己决定,不能分心。 前期准备工作做的好,许褚再一次率军至城门之时,没有遇上强力阻击,偶然有几支箭矢过来,抡起大砍刀就劈飞了。 许褚抚摸着九耳八环象鼻刀,这是一柄好刀,白天那样蛮力劈砍,都不曾卷刃,许褚对破门而入有了非常大的信心,这一次,可没有太多的弓箭手在此啊! 许褚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喝一声:“给我开!”那大砍刀如同一柄斧头,飞快的剁砍着,白天的尝试已经让许褚明白,不在于力大,而在于得赶时间捅出个大窟窿出来,这样才方便自己过去,这样才能率军攻入城内。 外间的厮杀声没有影响到许褚,手中的汗水浸湿了手柄,围在自己身后的士卒,准备俱全,有盾、有板,有棍、有铲,就等着自己给开出一条道来。时间不等人,外面的声响里,每时每刻都有士卒在为此争取时间而失去生命,自己不容有失! 由于是全军攻城,陈震身旁侍卫不多,也就十几个,可以说是,此刻若有一个敌将出现,就能把陈震给斩杀了。 陈震正伫立麾盖之下,脸上平静,实则内心焦虑。 侍卫各个以手把刀,紧张得盯向四周。中军空隙,只有他们几个在协防,陈震若有个万一什么的,他们吃罪不起。 蓦地一马蹄踏地声传来,起初是清脆悦耳,而后便有雷霆之势,“噔噔噔”彷如有千军万马从后面而来。 陈震大惊失色,难道说徐州援军来了?不会这么快吧!? 正在此时,相城城门那边响起如同海啸一般的欢呼声,“开了!开了!破开了!城门拿下来了!!” 陈震及侍卫喜形于色,不管来者是谁,相城拿下有希望,此时自己所能做的就是阻挡片刻,若是这也做不到的话,只能听天由命了。 “哼!”一声傲然冷哼传来,本来放缓的脚步马蹄声再次急骤起来,在战场之上,在这广袤平原地带,那无数的士卒,前仆后继,仿佛都不能让这人、这马停顿下来。一道赤红的影子掠过,急速向着相城而去! 陈震结结巴巴着道:“是…他!" 许褚哈哈大笑,持刀挺立,让过身后的士卒,确实有点累人啊,不过不要紧,待我歇息片刻,只要一会时间,便能恢复赶上,然后就是拿下相城! 正在此时,一阵马蹄声自背后传来,一个孤傲的声音喊道:“让开!” 许褚大怒! 谁这么猖狂? 谁敢喊自己让开!? 狂呼一声,“去死吧!”九耳八环象鼻刀双手把持,拧身旋劈过去。许褚想着你在马上如何,待我将你连人带马一同干掉!叫你竟敢放肆! “哦!”马上之人似乎没想到许褚如此勇猛,更似乎没想到此人竟然会攻向自己,不过多年的征战,警觉性的极速反应,还是让这人手中兵刃一挡,架住了许褚的来势。 “咣当!”一声,许褚竟然再也劈不过去! 来人来马也在许褚这一劈斩中,被迫停顿下来。那赤红的马长嘶一声,前蹄一挫,马上之人提缰一拉,便人马合一,站直身来。 “不错!是员虎将!跟某来吧!”那人说完,收回兵刃,一拨马头,绕过许褚向着相城内而去。 许褚呆呆看着,那人手持方天画戟,腰跨厮风赤兔,竟然是温侯吕布至此! 第三十二回 温侯主事 吕布的到来,成了压垮相城的最后一根稻草。 战场上此起彼伏的呼声,温侯吕布到来的消息传扬开去,令士气大振,各个奋勇向前。 而守军这方,先是城门被破,已是气丧。努力抵御支撑中,又见一血红色的身影纵横驰骋,无人可挡,所向披靡,其中最为坚定者,也开始将信将疑起来,徐州援兵不至,反倒是吕布先行到来了?! 守卒心中绝望弥漫,再无之前坚持气势,溃逃已然开始。 许褚集合众人之力,推开障碍,扫清道路,显露在眼前的是一片守卒在往后撤的场景,几乎没有一人反身作战。 吕布从旁跃过,手中的画戟左舞右挥,惨叫声连连。丧尽胆气的守卒们,更无一回头,努力逃命着,长戟、环刀、弓箭扔得满地都是。 许褚踏过掉落在地上的旌旗,率军跟随,汇合云梯抢攻上来的士卒,一路向着县衙杀去。 在箭雨中,在西城周泰狂命突入中,在陈翎追上周泰合兵一处共击中,西城门先于东城门溃败。当西门陷落的消息传过来之后,原本努力抵挡的相城士卒,士气为之一跌,再加上温侯吕布也已经从东城门杀了过来,胜出已是奢望,据守县衙的袁忠,不再作垂死挣扎,命守卒弃械投降。 至此,袁忠被擒,相城陷落。 当得知吕布至此,陈翎就站在身披数道伤痕的周泰面前,仰天大笑,说道:“幼平!天时如此,天意如此,我当借力翻天!” 陈翎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周泰默默率领着兴高采烈的士卒前行。 身上的伤不要紧,都是自己避开重要部位,强行突击的结果,只是这么着,似乎有些难看啊? 一路之上,并无阻拦,反倒是溃兵纵火,商铺店面引燃了不少。见此情况,陈翎令其麾下分出人手前去灭火,安抚百姓,战争期间,还是待在自己家中安全,不要冒险出门。 东西两军汇合在县衙,陈翎、周泰赶到之时,正见陈震匆匆骑马而来,遂吩咐麾下亲随守侍于外,三人进入衙内。 穿过中庭大院,来到堂外,赤兔就拴在边上,两侍卫持戟警戒门口。几个许褚麾下亲随处理衙中小吏,一个接一个绑缚着,押向监牢。 许褚正等候在外,见三人同至,下阶喜道:“子仪、孝起、幼平,你们来了啊!” 若是吕布不在此,自然是以陈翎为主,事情就在外间解决亦无不可,不过现在吕布在此,那么就不一样了。 陈翎含笑,周泰沉默,陈震若有所思,许褚喜欢非常。 拾阶而上,堂中上首吕布跪坐,左右小厮正扶樽倒酒。 吕布此刻还未卸下甲胄,赤红华丽的盔甲,披一黝红大氅,抬手举足间,三叉束发紫金冠微微颤着。 陈翎本站于四人之前,此刻上行一步躬身拱手道:“主公至此,真是万千之喜。得主公之助,下臣幸不辱命,攻下相城!” 吕布挥手示意小厮退下,站起身,缓步下来,来到陈翎面前,盯着陈翎看了半晌。 陈翎被看的发毛,吕布身形魁梧,其身高在九尺之上,两者之间相差起码有一尺有余,这样被俯视着良久,饶是陈翎经历不少事,也经不住这般打量,有些毛骨悚然。 更何况此时,许褚、周泰、陈震三人就站于身后,等待着自己的引荐。 陈翎遂再次躬身拱手道:“为主公贺!” 吕布终于伸出手来,微笑着扶了下陈翎臂膀道:“子仪,自武关一别,为某之事,东奔西走,甚为辛苦,功莫大焉,就此去门下督之职,任某帐下主薄!” 陈翎赶忙谦虚道:“主公抬爱,翎不敢受!”心中欢喜,总算熬出头了,不再以门下督之职示人。蓦地又想起吕布这个主公似乎不太爱玩这一套,抬头偷窥一眼,果然吕布呵呵笑声中带着嘲弄,连忙再次回道:“主公厚爱,翎不敢不从!” 吕布微微颔首点头,算是给了陈翎面子,不再纠缠此事,以目示人,陈翎知机,为之一一引见,指向陈震道:“陈震字孝起,学贯古今,博览群书,可比献侯陈平!” 吕布似乎对陈翎的话不太当真,毕竟以前陈翎留给他的印象太差了一些,夸夸其谈就是这种人罢。陈翎让过,陈震上前拱手为礼,说道:“陈震拜见温侯吕布!” 此言一出,吕布脸变,陈翎也愠怒,许褚、周泰则是茫然不知所措。 吕布仔细打量陈震,这才发觉这是个少年,他目光中带着几分探询、几分思量,吕布暗忖,又一个迂腐学子,吕布略一拱手道:“孝起!” 吕布说完不等陈震反应回话,便转向周泰、许褚二人,陈翎见之赶忙上前,指向周泰道:“周泰周幼平,武艺娴熟,此番夺城,幼平身先士卒,功不可没。” 周泰没有那么多心思,直接抱拳半跪下拜道:“主公!” 吕布见周泰背披刀痕,血迹累累,不禁动容,刚才陈震一事,转眼烟消云散,含笑伸手扶起周泰道:“幼平投某,布得一大将也!” 周泰连称“不敢!” 吕布扶起,两者相得融洽。 陈翎绕开陈震,指着许褚道:“许褚许仲康,世之虎将!翎就不多说了!” 吕布回首过来大笑道:“子仪所言不差,仲康之勇,某亦试过,可谓虎痴许褚!” 许褚呵呵笑着,就势向着吕布拜了下,没有周泰那般尊敬,且有些粗鲁,吕布见之不怒反喜,抚其背道:“仲康若是不弃,就于某帐下为将如何?” 许褚本来跟随陈翎,此言一出,若是换成别人,早就脸色不对,心中肯定怀懑,可陈翎本是就打算着辅佐吕布的,对于这些不怎么在意。 许褚看了陈翎一眼,只见陈翎笑容满面,没有任何一丝的不满之意,也就向着吕布道了一声:“主公!” 吕布大喜,当即加官封赏道:“许褚为典军校尉,周泰为中军校尉,陈震门下督,陈翎为主薄,另兼任偏将军之职,总理相城军政大事。” 校尉之上就是各类杂号将军,许褚、周泰的起点非常高,可见吕布这个时候心情也是极其愉快。至于陈震门下督之职,可说是吕布开了个小小的玩笑,陈震指挥众军卒攻城,他可是看在眼中的,陈震虽年少,而且不称他为主公,但其能力也初步显示出来,吕布怎么能放过?我封个官职于你,看你怎么办?门下督亦称帐下督,主兵卫,任巡察导从等事,实乃是吕布亲近之人才可接任。之前陈翎出任此职务,马上就分别,没有真正做过一天本职工作,现在则不同了。 陈翎、陈震、许褚、周泰四人齐声道:“谢主公之恩,当效死已报!” 陈震在当中呐呐抿嘴合声了一下,至于说些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三十三回 天下大势 公元一百九十二年,初平三年,曹操在济北一带击溃青州黄巾军,黄巾投降,曹操俘获降卒二十余万,男女口七十余万,随即挑选其中之精锐者,组成一支军队,号“青州兵”。 这是吕布从河北过来,一路之上所得知的消息。 陈翎第一个反应就是曹操未毕其功于一役,原本应该俘获降卒三十余万,男女口百余万的,现在仅占了其中大部分,其余部分逃窜向青州各地。领青州刺史北海相孔融,想必今岁过不了一个好年了。 曹操与青州黄巾决战时日在九月,换而言之,实际上曹操早就回到了东郡,青州兵也已经训练了好一段时间了,袁术此刻出兵北上,陈翎为之哀叹。 八月下旬,袁绍协同刚至河北不久的吕布共击常山张燕。张燕精兵万余,骑数千匹,吕布率魏越、成廉两骁将数十骑,陷锋突陈,“一日或至三四,皆斩首而出。连战十余日,遂破燕军。”《后汉书·吕布传》。 吕布纳其降者,绍不喜。更兼吕布仗恃己功,向袁绍讨要军卒,袁绍推辞不应,吕布遂纵兵抢劫、掠夺,绍恶之。 曹性至,吕布知陈翎于袁术处,出人意料之外,以假诏书为引,取得慎县,随之占有汝阴。吕布心中忿怒、喜悦并存,忿怒者,陈翎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等事来!假诏一事败露,袁术震怒,天下共唾弃,这一切都得由自己去顶着,谁叫自己是陈某人的主公。喜悦者,河北袁绍,气量狭窄,连一块小小基业都不肯给,相比之下,袁术虽然同样不堪,但至少让出一块地供己军休养生息。吕布遂向绍进言请求回洛阳,袁绍许之,以天子名义任命吕布领司隶校尉,但同时却派甲士打算暗中除掉他。吕布气懑于心,逃出河北,途中路过陈留,太守张邈出而迎之。款待有加,临别之时,两人把臂言誓,袁绍得知,告之曹操,张邈由此忧虑曹操或将于己不利。 曹操这一提前退兵,引发的局部变化,随即影响到周边。 青州原本就非是产粮大州,黄巾过多的情况下,食无定所,拖儿带女向着徐州、河北而去。 平原属青州,刘备贤德之名现在未必天下皆闻,但在青州这一块,却是不争的事实。也由此,同比历史原时期,刘备招募的兵卒更多些,更强一些。 随着青州黄巾的涌入,徐州陶谦不得不派出大将加以提防。陈翎攻击相县之时,正是徐州兵力空虚之刻,别说援军,就算有,也不会派遣到豫州这边来的。 刘备军势的过度膨胀,带来的后果就是平原郡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必须消耗掉一部分,不然粮不够! 由此河北之地,公孙瓒联合刘备征讨袁绍,也在吕布刚刚离开邺之时,开始了。公孙越死在界桥,他是公孙瓒的从弟,这个仇再加上之前,袁绍夺邺城没有给出许诺下的地盘,公孙瓒可是相当仇视袁绍,再加上河北之地,怎能容下两强的存在,一决生死,便是两人心中的意向了。 刘备粮草不够,实际上俘虏了这么多黄巾军的曹操更加难堪。 青州开战之前,曹操估摸着粮草还够,打一下黄巾不要紧,最终是胜利了,是俘虏了不少人口,然而粮草呢? 不够了! 不提袁术提兵北上,就算是陈翎那时候抢占汝阴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曹操难道不想出兵来灭了陈翎小小的部队? 不是不想,这个时候曹操正派人四处借粮去了。 袁绍那里是最重要的一个地方,然后就是徐州,再之后便是远远的荆州都派人过去了。 按照原历史来看,曹操消化掉这些人口,也是花了相当长的时间,可现在么,袁术的进军态势,不给他时间,曹**必须抢在袁术过来之前,存足了粮草,才能出征御敌,不然的话,整个兖州都有崩盘的可能。 当得知有一块基业在此,吕布心中的急切心情可以理解。甩开众将,一人先行,也在意料之中。但当陈翎得知,吕布一人先行去了汝阴,看到汝阴被袁术占了去之后,一人强突袁术大营,斩杀裨将、偏将无数之后,消了心中恨意,才往北按图索骥,跟上陈翎三千士卒过来,才有了一人一骑出现在攻城战中。至于高顺、张辽等将,还在后面慢慢跟上来,起码相差了一天路程。 赤兔马真是异种啊! 陈翎只能这么着感叹道。 然后又想到,吕布斩杀袁术将校,那么慎县薛兰呢?薛兰可是相县本地人,有他在此的话,安置工作,会好办理的多。 陈翎思量着,看起手中的竹简来。 相县户籍人口在十万左右,良田万顷,产粮十万石以上。 当然这其中包括了周边地区附属农庄,整个沛国郡内,还有虹县、向县、郸县、谯县、萧县、沛县等中、小县的存在,作为沛国郡的治所所在,相城都有资料可供查看,整个沛国郡人口总数应当在二十万之上。 若是全领沛国郡,吕布军势起码能达到几万人的规模,当然配给齐全那什么的,就顾不上了。陈翎是想这么办,可是其中的各种原因却是令他不能这么办。招募之下,兵势是强大了,但对比起务农的壮年劳力的减少,这是得不偿失的方略。 由此也引申出陈翎在现在的条件之下,还只能保持少数军势的态势,不能强行招募士卒,编制成军,只有等到高顺、张辽等诸将来齐之后,出兵各县,拿下整个沛国郡之后,才能大力增加军势。 陈翎现在掌管吕布军势军政大权,吕布虽说也管管,但在细节上,还是很看得开,一般不过问,当然陈翎想到得是,吕布这个主公,若非如此,也不会主薄不干,去干将军,是吧。 诸将虽未至,但该安排的应当先安排下去。 吕布河北之行,可谓一无所成,当初武关分别,吕布将百余骑卒,现在么,稍微多了那么一点,魏越的加入,招降张燕降卒,共得三百余骑,换而言之,现在吕布军势骑军,总共五百不到,可喜可贺! 这一骑军,肯定是吕布亲自带队的,别人想抢也抢不了。成廉本是吕布亲卫骁将,现在加上魏越,魏续族弟,也是骁将,两人肯定是会以副将身份,辅助吕布的,其他诸将,想取而代之,却是不能。 陈翎可以想象,当时时也,“陷阵营”之高顺,智勇双全之张辽,都不能与吕布并驾齐驱共击张燕。非是不能,非是不敢,肯定是相比之下,吕布认为成廉、魏越于骑战之上,有独到之处,事实证明,吕布眼光不差,两将的确是骑战骁将,不能小觑之。 骑军陈翎插不了手,张辽一军,高顺的“陷阵营”,就应该建立起来了。张辽名声未显,吕布不知,在情理之中,若是陈翎置之不顾,就实在说不过去了。高顺的“陷阵营”组成,本来应该含有丹阳兵的一部分,不过现在陶谦还没死,想要夺取这部分兵卒,有些困难啊,不过不要紧,先搭起架子,等将来有机会再说。 至于其他原吕布诸将,除去曹性这个陈翎心目中弓弩手领军人选之外,都不想给予兵权。可惜的是,现在做主的可不是自己,而是主公温侯吕布,本来不多的兵卒,这可怎么个分配法?着实为难啊! 趁着许褚、周泰都不在,陈翎问向吕布道:“主公,以我观之,相城可募士卒应在七千余,加上许褚、周泰两将原本汝阴带出来的三千士卒,折损下来只得一千余众,俘获二千守卒,招降纳之,可得三千,总而言之,我军实际共有一万兵卒,如何支配,还请主公示下!” 这也是陈翎七折八扣之下,凑合出来整数,这一次征募之后,相城是伤着筋骨了的,要想恢复元气,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日。可现在由不得陈翎慢慢来,掌控全郡,必须要出兵,不管是徐州陶谦、扬州袁术、兖州曹操,现在与己的关系可是非常的差! 徐州陶谦,刚刚抢了他的地盘,莫说其他,最有可能会回过头来,尝试一下,看是否能够驱走吕布,夺回相城。 扬州袁术,假诏之事,还未曾泄露,吕布闯营之事,可算恶劣,两军为此打上一仗也不是不可能。 曹操么,不必多说,待他缓过气来,指向徐州,也在意料中的事情。 吕布处境非常差,只有再抢了沛国诸县,才有资本抵御进攻,才有资格叫板他人,否则,一切都将湮灭。 第三十四回 城门斗将 次日,晕黄的阳光泛着陆离的色彩,照射在相城通向砀山的官道上。 远远望出去,苍茫一片,碧青的阡陌不再,只剩下翻耕的田地,偶尔有鸟雀啄枝叶掠过,在湛蓝的天空中,留下无痕的轨迹。 旌旗招展中,篆书的“吕”字旗帜在数百骑卒的护持下,不急不缓着向相城而来。 早等候于城门口的众将,在吕布的率领之下,慢慢迎上前去。 一架马车停在众人面前,左右打开车门,严氏、貂蝉两女哽咽着唤了声:“夫君!”另有一稚嫩惊喜的声音道:“父亲大人!” 吕布此刻再无半点英雄气概,脸上带着微笑小心扶持严氏下车,小女孩的娇嗔声传出,“小姨,放开我手,让我下去!” 吕布转身回头,伸出臂膀道:“下来吧,没外人在此,都下来走走!” 一只小手撑了下吕布的肩膀,红纹褶裙飘逸着落到地上,女孩玉白凝脂肌肤在陈翎眼前一晃而过,原本精致的小脸,相隔不久,似乎多了一些其他的味道,明眸善睐间,顾盼生辉。 吕布的手臂还伸在那里,貂蝉的声音传了出来,极尽悦耳说道:“妾身就不下去了。”说完一只兰花玉手握了下吕布的手掌,温存了片刻,收了回去,吕布顺手关上车门。 吕布回首过去,正见诸将向严氏、女儿施礼,“夫人!小姐!” 严氏微微屈膝,俯身还礼;女儿似乎正在踌躇,最后竟然抱拳还礼,脸色绯红,还偷偷的瞄了一眼自己父亲吕布。 众将一怔,吕布有些恼怒,上去扶严氏前行,女儿被他遗漏在身后。 再次见到高顺、张辽两将,陈翎分外高兴,就在吕布扶下夫人之时,陈翎引许褚、周泰、陈震三人上前参见。 待等吕布扶严氏经过他身旁,陈翎努力保持着风范,躬身俯首,严氏停了下去。 严氏虽是个妇人,但一路行来,陈翎之名,时有风闻,又见刚刚擦拭掉血迹,略显干净的道路,心知夫君能占相城,陈翎功不可没。于此看着陈翎俊秀的面容,显露出的疲态,不禁心中感激,竟然当着诸将之面,向陈翎万福一礼,不等陈翎侧身躲避推却,施施然就着吕布臂膀而去。 吕布狠瞪陈翎一眼,似乎对于陈翎直接受此一礼,甚为不满,不过严氏搭着他手臂,抽不身来,教训不到陈翎,陈翎暗自庆幸。 严氏一路走的很慢,自出了长安之后,没有一天是安稳日子,现在占据相城,在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估计会在这里度过。她不想就这么轻易进城,这可是夫君吕布自从军以来,第一次独占一城,严氏她想看看清楚,这治下的百姓,辖下的民生。 吕布携夫人举步前行,女儿怯生生跟随其后。中郎将高顺领衔众将过来,微笑着抱拳向陈翎施了一礼道:“子仪!”没有多说什么,踏步跟上吕布;高顺过去,成廉匆匆上前,躬身向陈翎施了一礼,不等陈翎回礼,带着笑意,伴上了吕布身后;随后是魏续、侯成、宋宪三将,同样一一抱拳为礼,急走几步,跟在高顺身后;再之后是郝萌,郝萌这个家伙有点贼,贼笑贼笑着,拍了下陈翎肩膀,本想停下来与陈翎并肩同行,不过看到后面还有人,也就跟上前面三将去了。 魏越等待良久,前面几将都是吕布身边老人,排资论辈,都得让下,现在么,就剩下张辽、曹性两人,那么,我就不客气了,谁叫我是魏续族弟,若是太谦虚的话,反而让人看不起。 魏越上前,陈翎携许褚、周泰、陈震三人先行拱手为礼。魏越对这个看起来与自己差不多年龄的人很好奇,吕布如何遇见陈翎,陈翎在武关所做所为,他都听过,可想不到竟然是这么一个人,心中稍有些复杂,英俊的脸上,露出踌躇之色,本不欲就此问的话题,还是憋不住,魏越边还礼边问道:“子仪,你是如何制出诏书来的?” 陈翎一怔,顿时就暗叹一声,魏越原来是个愣头青! 陈翎却不知,魏越生性憨厚,乃是心直手快之辈,要不是这样,也不会练得一身精湛无比的骑射之术,初战就被吕布看中,选为十数从中的一员,突袭上万军马的张燕。而另一方面,魏续与吕布有亲,显赫于洛阳、长安之时,其家族教导随之改变,贵族了么,自然得有贵族的样,“六艺”可能稍嫌来不及,但一般的为人处世之道,还是学了些的,所以才会有现在知礼而无智的魏越。 魏越此话一出,不止是陈震心中一震,陈翎为之一叹,前面诸将一顿,张辽微微色变,曹性脸色通红,许褚也陷入茫然中。 许褚再无智也不可能不懂得魏越此话的意思,许褚先是一怔,然后慢慢寻思过来,难道说,诏书是假的?这个消息可比晴天霹雳,震得许褚一阵一阵发晕,怎么可能?子仪,他会欺骗我?陈翎,他能做出这种事来?随着想起相伴以来的诸多种种,的确,陈翎他真的会干出这类事情来的! 许褚睁大了双眼盯向陈翎,原本温和的脸容,变得狰狞起来,他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凌厉。 许褚的变化,吕布感应在心中,就彷如本来狼群中忽然多出一头饿虎来,再怎么隐藏,也改变不了虎不是狼的事实。吕布莫名带着笑意,继续缓步前行,没有任何为此停留下来的意思。 严氏自是不明白其中意味,带着笑意环视街道。 高顺只顿了一下,就继续前行。 魏续苦笑一声,停了下来,反身观看起来。魏续一停,侯成、宋宪相视一眼,也随同魏续一起就站于原地看着这边。 前面有三人阻挡,郝萌想前进也不行,快走几步返回陈翎身旁。 陈震退三步,周泰摸不着头脑,隽武的脸朝左右一观,见陈震退了三步,也就随之而动。 许褚身形巨大,俯视陈翎。 陈翎身旁只得魏越、郝萌,张辽三人,面对许褚逼人气势,他们三人如何,陈翎是不清楚。陈翎只是轻摇羽扇淡然道:“仲康,你这是何意?” 许褚见陈翎脸似有不屑,彷如此事就算是真的,你又能怎样? 许褚气愤填膺,大手一指魏越厉声问道:“这小子说的是真是假?” 陈翎还没回答,魏越可就不干了,你这傻大个凭什么骂我小子?遂伸手打算拨开许褚的手臂,同时说道:“你这猛夫,一边去!我…” 魏越话未及说完,许褚恼怒他无理,手掌一擒一推,把魏越挡了出去。 魏越踉跄着后退,许褚力大,虽是顺手一甩,却不是魏越这种半大小子能够抵抗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瞬时间,魏越满脸通红! 年轻,就是热血啊! 陈翎作为旁观者,暗暗忖道。 这个脸皮被丢的,魏越感觉周围众将都会因此而耻笑于他,心底那一丝丝的理智,早已经被冲垮,暴怒!撑着手站起来喝道:“你这匹夫!来啊…”魏越不等说完,就朝着许褚冲了过去,誓要扳回颜面。 打虎还得亲兄弟,魏越被落了脸面,魏续不能袖手旁观,就在魏越倒地那刻,已经急走赶了过来。魏越一冲,魏续也跟着扑了过来。 许褚哼哼一冷笑,目光没有转向别处,一直紧盯陈翎。 魏越快要接近许褚身旁,不防许褚就此起脚,正面一踢,魏越正中胸膛,惨叫着抛射出去。陈翎看得冷汗一身,魏续大怒,从背后扭拿住许褚,许褚从胯下抱住魏续一条腿,抡了半圈,直接甩向魏越跌落地点,顿时,又是两声惨叫传来,魏续稍轻,魏越较为大力。 许褚如此神勇,按理说,就不必上去送人给他揍了吧。如张辽,早就站到周泰身旁去了;再如曹性,本想逃跑的,可被陈翎觑见,一把捞住,曹性不敢还手,只得留在陈翎身边。 可事实上,总有些人自诩勇武,要给许褚点颜色看看,如宋宪,宋宪身不及许褚高大,但在吕布军中一向以自吕布之下,只有本将才是第二勇将这样的念头。此刻眼见魏氏双雄落败,对许褚之勇力也极为忌惮,但身为一个勇将的尊严在激励着他,此时不能将许褚擒拿下,他这个吕布军中第二勇将的名号,恐怕不保。 第三十五回 何去何从 宋宪正待上前,许褚手掌抓向陈翎。 许褚实在是气不过了,若是陈翎那日上门之时,不以诏书示己,自己就不会整日整夜的,伤心好长一段日子。而这些全落在陈翎、陈震、曹性三人眼里,陈震或许不会偷笑,曹性忽略不计,但陈翎,他的性情极其恶劣,暗地里肯定嘲笑过自己! 许褚有种恼羞成怒的冲动,周泰虽然不多说话,但人不错,是值得一交的朋友;陈震年少,却也不以自己鄙陋,很谈的来;只有陈翎这家伙,平常接触说话虽然客客气气,但在他骨子里,就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派头,自己虽然愚笨,却还能感觉得到。 陈翎风轻云淡的侧身躲过许褚袭来的手掌,含笑看着许褚。 许褚微一怔,他从不知陈翎竟有如此身手。当时被孙策追砍,陈翎狼狈逃窜,他可是看在眼中,根本就没有去仔细想上一想,其中的意味。这也是孙策名声不显的缘故,在许褚手下没几合,就败退了,在许褚料想中,孙策也不过如此,难怪陈翎能够撑到他的到来。至于后来与孙策对练,许褚开始欣赏孙策为人,但也没有联想到陈翎身上的异常,时过境迁,谁还记得那么多。 旁观者中张辽、周泰两人看出陈翎脚法敦是了得,换成自己上场,许褚这一抓很难避得如此潇洒。 许褚正待继续,宋宪已经过来了。 宋宪喝了声道:“大个!让本将来会一会…” 许褚恼怒,沉身侧肩一个冲撞,宋宪根本退避不及,仅仅用双臂护住胸膛,“嘭”的一声,跌落出去,翻滚了几下,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指着许褚颤道:“你这个匹夫!…”说完支持不住,又摔倒在地上。 众人的目光从宋宪身上收回,移向许褚,此时才觉得许褚这人,真的是勇力非常啊。 其中当然不包括周泰、陈震、陈翎三人,周泰与许褚两人早晚对练,深知许褚天赋神力,一般人在他面前,简直彷如童稚小儿,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陈震么,从陈翎竟以假诏书来招揽许褚,就觉着陈翎此人神秘莫测,许褚的表现,确实值得如此行事。至于后面一系列由诏书带出来的事项,陈震深深叹着,世上有如此多的巧合吗? 许褚转回面对陈翎,双目之中熊熊燃烧着,陈翎见之,叹道:“仲康!何必如此!?” 许褚大手一指,喝问道:“陈翎!为什么?” 陈翎暗忖,许褚乃是忠义之人,我制假诏才得以揽之,这种事本应阴私秘藏,待得将来时机成熟,告之于许褚,彼时木已成舟,许褚能奈我何? 现在魏越糊涂,一口道破,许褚激荡之下,连屠数人,若不阻之,吾岂不步其后尘? 陈翎遂缓缓说道:“仲康休怒!请听我一言:…”咂摸着,这句怎么这么耳熟? “昔日桓、灵之世,”还未说出口,陈翎便打住了,眼珠无辜的望向满面怒意的许褚,咳了声接着说道:“仲康有黥布之才,项羽之勇,当世豪杰,我为主公温侯举荐征辟人才,仲康自是首选。” 好话人人爱听,许褚也不例外,陈翎把他比作英布、项羽两人,那是高看他了,许褚脸色缓和下来。 “然而当时,我身为主公麾下一小小门下督,自知力不能逮,才出此下策,还望仲康海涵!”陈翎说着的同时拱手向许褚深深一躬。 许褚怒气未气,再次问道:“某虽是粗人,诏书怎能作假,陈翎你视当今圣上为何物?心中可有忠诚之心?” 陈震听得心有戚戚,许褚此言不假,若不是时机不对,真想一同站出身来,斥指喝责。 陈翎环视周围诸将,只怕只有许褚、陈震两人才会如此,张辽、周泰两人默不作声,余者皆哂笑。 好一个虎狼之处,好一窝叛逆匪徒! 吕布原麾下诸将,看过董卓在朝堂之上,视汉帝如草芥,说换就换了,心中对汉帝的敬畏之心早淡漠;而周泰、许褚、陈震之三人却是不曾有此经历,心中还存着“天君地父”的观念,这些都不是一日就能改变得了的。 陈翎心中哀叹,郑重说道:“仲康所言甚是,翎自做下此事以后,夙夜忧叹,每每思之,愧对圣人诸贤,自知罪大恶极,天不能恕,地不能容,只能闭关思过了!”陈翎说完,拧身急奔,头也不回,就准备逃走。 这一切不好解释,也解释不清,许褚已经身在吕布这一方,这是不争的事实,更何况与周泰、陈震两人相交以来,许褚过得颇为舒畅,陈翎估摸着,许褚现在也就是发泄一下情绪,不会就此回老家去的。 陈翎举步一走,许褚本来有些降下去的怒气瞬间点燃,看着陈翎疾驰的背影,抢自周瑜的羽扇斜插在后襟处,提溜着衣袍,露出晰白瘦腿,许褚越发忿怒,大喝一声,“陈翎,你往哪里走!?”蹬蹬的跟着陈翎后面直追上去。 众将皆哑然,想不到是这样一个结果! 陈翎能言巧辩,那是一等一的人才,武关相处不久,陈翎便展露出牙尖舌利的特点,更别提一直陪伴左右的陈震,对陈翎的了解更深。他还一直以为陈翎会继续鼓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说得许褚晕头转向,放弃追究假诏书一事,想不到竟然是这样。 陈翎假如知道陈震的想法,那就只能苦笑以对了,别人不妨,许褚不行,绝对不行! 别人可以欺瞒,许褚不行,只有说出真话,才能让许褚细细考虑清楚,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办,而不是怀着怨气继续待在吕布阵营这边,那样会坏事的,就算现在不会,将来也会的。 只有等许褚自己决定之后,是走是留,那么按照许褚的个性来看,他决定下来的事情,不会改变,可说是至死不渝! 陈翎这一走,就没什么好戏看了,搀扶起受伤的魏续、魏越、宋宪三人,诸将心中各自转着念头。陈震被陈翎救之后,一路无奈跟随至今,之前虽有假诏书一事掣肘,不能离开,现在么,想必今后也只能这样了,陈震默默想着。一来陈翎从始至终没有欺骗过他,二来,陈震现在就算想投到其他人麾下去,也得考虑是否会受到重用,现在自己年龄较小,肯定为人轻视,哪比得了在陈翎帐下做事爽快。 而心中报效圣上的想法,随着眼界的开阔,也慢慢改变。在这个乱世当中,直接任职于朝廷,从上而下治理天下,换作以前还可行;现在么,随着宦官酿祸,董卓、李傕、郭汜等接踵而起,迁劫汉帝,大汉的天下啊,已经是穷途末路,亡国之兆初露端倪,何去何从,当细细虑之。 至于许褚是否对陈翎会有所伤害,陈震只会对此哈哈一笑。就算是陈翎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按照许褚的性格来看,相互间经历了这么些事情之后,至多也就是狠狠揍上一顿解气,不会弄死陈翎的,更何况陈翎一向诡秘异常,陈震反而为许褚暗暗担心。 周泰所想与陈震类似,不以为念。 余者除去张辽、侯成两人之外,心中都甚为忧虑。开开心心进城,被许褚这个匹夫横扫一片,心中自有怨气,这个算什么,下马威? 第三十六回 吕布摆宴 陈翎一启动,那是尘土飞扬,前头疾走,就往北而去。 整座相城呈长方形状,布局上与其他城市略有不同。 陈翎现在去向是闾里,闾里就是有围墙的住宅区。陈翎低头猛赶,后面许褚大呼小叫着,闾里中的里正、里卒听得声响,不由地都于路观看。 陈翎郝颜,自己身为主薄就这么被一路追赶,面子上实在不太好看。又记起前面是仓廪区,过来仓廪区就是北城墙,遂转向东走。 过了好一会儿,身后许褚的叫喊声远了去,陈翎才慢慢缓步,喘着气叹息,许褚挺猛啊! 轻摇羽扇,度步前行。前面人群往来,热闹非常,是相城西市。 陈翎边走边想,相城占地二十亩,其城内南北纵深不足五里,东西长约六里,与河北邺城相比,两者差距好像不是很大。但由于睢水的关系,整座城市左下角被截去很大一块,看似挺大的城市,实则只能算中等。 向着府邸而去,现在陈翎贵为主薄,住宅所在当然是在县衙附近的国宅区。国宅,意思就是,城中的官宅。郑玄注:“国宅,凡官所有宫室,吏所治者也。” 回至家中,陈翎不由悲从心来。 挺大的一间宅子,仅有数名老仆服侍。这些仆从还是第一次见着自家主人,看着这个年轻人穿堂入室,皆不敢挡,缘由陈翎拿着的一柄羽扇。相城当中,仅有一人如此打扮,就是吕布麾下主薄陈翎陈子仪,自家的老爷。 陈翎上首跪坐,众仆从中一管家模样的老者上前禀道:“老爷,仆原为袁公府上袁义,…” 陈翎摆手,阻而说道:“袁义,不必如此,正甫公不日将归徐州,你等可一并跟随而去。不过在此之前,还需为我办一件事来。” 袁义垂手侍立,恭敬的问道:“老爷有何吩咐?” 陈翎笑笑道:“袁义,你看偌大的院子,下人却没几个,…” 袁义懂了,做惯下人,这点眼力劲都没有的话,怎么能当上袁忠的管家。袁义暗自松了口气,为了自家老爷的性命安全保障,这些都没什么的,散财消灾,多大的事啊。 袁义问道:“不知老爷所需几人?” 陈翎似笑非笑着说道:“你看着办吧。” 新来乍到,刚刚夺下相城,于县衙忙碌一整天,袁忠一事,为将来打算肯定要放回徐州。吕布自有严氏、貂蝉二妇主其内事,而自己孤家寡人一个,抢了袁氏别院,原来这些袁氏仆从,用着肯定不放心,招入新的仆从乃是当务之急,待过几日,就可遣散他们。 吩咐完毕,陈翎站起身来,打算前往吕布府邸。今日严氏、诸将至此,吕布肯定会大宴众臣,陈翎身为主薄,岂能不在。 出得府邸,便有两亲卫迎上前来,一人牵过马来,另一人埋怨着道:“先生,城内刚刚安定下来,袁贼余孽隐藏其中,若有个万一,可叫我等如何是好?” 陈翎笑笑不答,翻身上马,向着县衙而去。 这两人是相城人,甚是年轻,夺城之战中,多有斩获,积功可获什长之职,亲卫与什长相较,两人还是继续留在陈翎身边护侍。 来到县衙,此时已更名为侯府,上书一篆字“吕”,门前侍卫林立。不等通报,留下两人,陈翎长驱直入,来到中庭,下马挽缰,自有仆从上来牵去喂食。 上得台阶,又是两卫侍立左右,身持长戟,目不斜视。 进到里间,人声鼎沸,上首温侯吕布,下首右侧以高顺为尊,分左右跪席而坐。 见陈翎来到,吕布揽樽独饮,高顺、张辽等诸将齐齐站起身来,向着陈翎拱手道:“先生来迟,我等恭候多时了!” 陈翎一脸笑意,还礼道:“在下来迟,还望主公、诸位恕罪!”说话的同时,向着吕布左首空出来的位置而去。 陈翎跪坐下,环视一周,对面是高顺,依次是魏续、侯成、宋宪、张辽、郝萌,自己这边是自己,下列是空位、周泰、成廉、魏越、曹性、陈震。陈翎早就注意到许褚还没有来,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松惬意。 魏续、宋宪、魏越三人鼻青脸肿,按理说不出席也不要紧,可他们来了,陈翎对此笑笑。 吕布放下酒樽问向陈翎道:“仲康何在?”听得吕布开口说话,众将不敢放肆,齐齐整容端坐。 陈翎拱手道:“我亦不知。” 吕布哈哈一笑,呼道:“来人,速去唤仲康前来!” 殿外有人答道:“诺!”接着便是一阵急速的奔驰声而去。 吕布接着说道:“某自出长安以后,便数今日最为爽快!这一切皆得益于子仪,子仪为某之事,惮思竭虑,几番周折,拿下相城,某才能得一容身之地,不再寄人于篱下。”吕布少有的激动之语,众人皆不知如何接话。 陈翎谦虚道:“我也仅仅是依仗着主公威名,方能有今日所得,不当主公如此夸奖。” 吕布道:“子仪不必过谦,个中艰难,某自能体会一、二,今日不论其他,爽快痛饮,毋需顾虑某!”吕布说完,当先举樽仰头饮酒。 陈翎略一拱手,也举樽扶袖饮之。 魏续等人眼中露出失望之色,本以为吕布会当场分配军伍,相城非小,自己等人自从出了长安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处在无军可带的窘迫境地之下。现在心怀期望着,想不到吕布竟然只顾喝酒,郁闷着同样自斟自饮起来。 酒过三巡,许褚还未至。 吕布尤擅酒力,越喝越来劲,诸将能挡者不足一、二,更别提不喝酒的高顺,此刻他一人脸色如常的夹菜吃着。 陈翎看着有趣,拱手道:“高兄,为何不饮酒?” 此言一出,连吕布都侧耳倾听,高顺不喝酒是出了名的,吕布都不能强迫之,现在陈翎问他这话,听他如何做答。 高顺温和一笑答道:“饮酒乱性,顺本是个粗人,此等物不沾为好。” 陈翎暗忖,传闻高顺为人清白有威严,不饮酒,不受馈遗,看来是真的。不过这样一来,也难怪他在吕布帐下虽得器重,却不得重用了。跟着这么一个好酒的主公,自己不喝酒,哪谈的来,感情淡漠,吕布只会在想到他的时候,才会用到他,其余的时间中,想必你还是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罢。 喝了酒的吕布,对待麾下诸将还是很平易近人的。 只要没有做出太过无礼的事情来,吕布都会视而不见。譬如现在郝萌移到陈翎身旁来,一个劲得准备灌陈翎酒。陈翎哪会遂他意,更何况曹性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是他的部下,偷偷倾倒掉点樽中酒,跟他拼了几回之后,就在他满口的答应声中,把曹性卖给了自己。 陈翎呵呵冷笑几声,曹性这个贱人,要你好看! 这时候的酒属于浊酒,糯米酿造而成,烈性不大。起初喝上几口几乎无味,但等过一阵,便会慢慢上头,身心皆热,发散开来,有人会撒酒疯,有人会闷头低睡,过了一夜,头痛欲裂,痛苦万分,陈翎对此谨谢不敏。 正聊的开心,外面传来一声暴喝:“陈翎,你这个小人!给我出来!” 听其声音,正是左等右候不至的许褚许仲康! 第三十七回 许褚一诺 “仲康来了?”吕布微醺着问道。 “不错,的确是仲康。”陈翎答道,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小贼!” “小儿!” “竖子!”许褚还在一个劲怒骂着,彷如两军对阵,许褚大将军出阵单挑。 可惜陈翎高挂免战牌,只是不出。 吕布持樽盯了陈翎半晌,见其稳如泰山,面露坦然之色,恨恨摔樽,诸将皆惊,不知为何。 一抹三叉束发紫金冠,吕布赫然站起身来喝道:“仲康进来说话!” 外面喝骂声沉寂下来,良久不见许褚踪影。 忽许褚的声音再次响起,只听他说道:“非是褚无礼,实乃陈翎欺我太甚,毫无忠义之心,羞与为伍!” 许褚这话就不对了! 有种当着道士骂牛鼻子的味道,现在喝酒众中以温侯吕布为尊,吕布为人如何,不用细表,诸将都知。许褚此话着实揭了下吕布的伤疤,吕布痛不痛,大家不知,可吕布绰起画戟,大步流星准备赶到外面去,却全都看在眼里。 高顺离席追赶喊道:“温侯!” 张辽在末席靠近出口,当下毅然站起身来道:“主公,不必动怒!待我去去就来!”张辽说完,挡在吕布面前,转身退出殿内。 高顺扯住吕布甲袍,劝道:“主公休怒。” 周泰退席侧面转出,许褚与己相交不错,张辽不是许褚对手,被其伤着了,对谁都不好,只能于旁掠阵,若有意外,可解之。 张辽意料之外的站出来,吕布为之一愕,不由的缓了下来说道:“文远非仲康之敌,两人相斗,必有一伤,待我出去观战。” 高顺听得如此,只能放手,当下诸将跟随吕布出殿内。 陈翎叹声,一震衣袍,轻摇羽扇渡步而出。 下得台阶,来到外面,许褚怒视过来,张辽就站在他面前劝说。 诸将以吕布为首,站在许褚对面,各个脸色阴沉。 陈翎一扫众人,耳中听得许褚粗暴喝道:“陈翎小儿,…” “仲康!你待怎样?”陈翎沉声说着,打断了许褚的喝骂声。 此事因自己而起,那么只能自己来解,不管如何,许褚是一有力臂膀,不能有失。 许褚推开张辽,说道:“当时你拿假诏书赚我,我信以为真之下,才跟随至此,陈翎,你欠我一个解释!” 看着张辽顺势退后,陈翎缓步上前说道:“仲康,起因如何,你已知之,如今我就站在面前,是杀是剐,悉听尊便,如何?” 许褚一把将陈翎擎在手中,提领起来,双目之中凶恶非常。 周泰、陈震齐声喝道:“仲康住手!” 吕布已经跃跃欲试,高顺、张辽赶上前去。 陈翎羽扇一摆,阻挡诸将抢上前来,此时就看许褚决断如何了,众人上前,反而会坏事。 陈翎双目直视许褚道:“仲康,我之忠可能与你不同,你之忠乃是尽忠报国之大义,我之忠乃是忠君、忠于职守之意,我既为主公麾下臣子,当为主公分其忧;可义是什么,义气、情义,仲康,你我之间这么久以来,难道没有一点情分在么?” “幼平、孝起,你想至他们以何地?你有没有替他俩考虑过?”陈翎继续说着。 许褚面露挣扎之色,周泰、陈震齐齐劝道:“仲康,放下罢,放下子仪!” 看着许褚为难的表情,陈翎心中深深叹息,除去那些野心很大的人之外,整个大汉的人都处在这种伦理道德中。多年的教导、常年累月的耳听目染,深植心底的观念,怎么会一时半刻就能改变过来。许褚心纯,心纯则坚,曹操能收至麾下,也是以诚相待,才得其心。现在,自己并非是主公,又出了假诏一事,“欺人者,人恒欺之;被人者,人恒被之”,自己活该有此一劫。 陈翎叹了声,说道:“仲康,回家吧,回家去吧!” 许褚愣了一下,接口说道:“回家?!” 陈翎说道:“是啊,你还是回家吧,以你的心性,实在不宜在这乱世中厮混,还是回家得了。”陈翎心中所想的是,谯县本在沛国郡内,临近陈留,以自己的方略来看,迟早要出兵拿下整个沛国郡的,现在先让许褚带一军回去,难道他会立刻投奔曹操而去? 不会吧,至少也得抵抗一阵。抵抗、抵抗,打了起来,自己时不时派人支援一下,就算谯县陷落,那又怎样?许褚难道不会逃出来,而是直接投降曹操? 吕布之下,全不明白陈翎之意,许褚之勇,众将皆知。如此猛将,陈翎竟然想放归乡里,暴殄天物,莫不过于此。 听得回家,许褚身心已然放在归家思绪上,不知不觉中,放下了陈翎。 陈翎摆扇阻住众人的劝勉,向着吕布躬身拱手道:“仲康乃是我军中大将,又兼与孝起交好,以我之见,莫如孝起伴行,以策周全。” 陈翎此言一出,张辽、高顺一听便明白,合着陈翎已经在考虑出兵郸县、谯县了。既然许褚对陈翎有意见,有看法,那么在陈翎不可能远离相城的情况之下,只能将许褚推出去,守土一方,也不失为一上策,当下两将颔首点头。 吕布就不那么明白了,加上酒量虽好,却也喝了个半醉,此刻全身散热,正是爽快淋漓之时,听得陈翎如此语言,眉头一皱说道:“仲康如此勇武,岂能放归!?” 许褚怒目视之,我回家都不行吗?他现在早已将陈翎抛之脑后,不想其他,就想回家。 本以许褚为人,既然已认吕布为主,是不会如此放肆的。可问题还出在陈翎身上,由于假诏书一事,许褚才投向吕布麾下来的,现在诏书有问题,这个拜主公的事情,也得慢慢商议。 吕布瞧的分明,心中怒气上升,我堂堂温侯岂是你能乜视的? “许褚,汝不服?”吕布挥舞着画戟喝道。 许褚哼了一声,自背后解下九耳八环象鼻刀,抚摸着。想起这刀还是陈翎特意打制给自己的,心中蓦地一动,稍解恨意,扫了陈翎一眼,向吕布说道:“温侯!你若能将我击败,我认你为主又何妨?” “哈哈…”,吕布大笑起来,说道:“如此而已,敦是爽快!”说完,绰戟奔向许褚。 吕布出马,诸将很放心,这个天下,一对一的战斗中,在单挑中能战吕布而胜之的,恐怕还没有出现,许褚也不会例外! 众人让出地面来,吕布先行出手,画戟一荡,袭取许褚胸膛。 许褚大刀侧转,打算勾住吕布画戟。 吕布回戟,斜劈许褚左肩;许褚避过,脚下急走,抢上前来。 吕布冷笑一声,首先发力,大喝一声道:“呔!看戟!” 那画戟在吕布手中挥舞起来,一百二十六斤重的画戟彷如无物,在吕布手中,举重若轻,散发出凌厉的杀气,犹如一团银光,向着许褚而去。 诸将看的目眩神摇,吕布之能,在场仅陈翎、陈震、周泰以及场上的许褚没有见过,但不妨他们的想象,吕布虎牢关一役,名动天下,威风了得,不似凡人。此刻见着真像,心底都暗暗咂舌,其中周泰最为惊叹,自己上场,代替许褚,可能支撑不了十合,便会落败。 许褚面对如此境地,毫无畏惧之色,同样暴喝一声道:“温侯,莫要小觑我!”说着的同时,手中八十一斤重的环首刀狠狠砸向那团银光,双手搅动着,狂呼着,“开!开!给我开!” 犹如九天雷声,“咔嚓、咔嚓”声不绝于耳,画戟与环首刀的冲撞之声,响彻全城,急速的拼搏声,逐渐形成一道长吟,仿似蛟龙出世,俯瞰大地! 第三十八回 袁曹之争 李封自从那日与陈震分别之后,率三百不到的士卒躲避着袁术大军,向慎县而去。 李封苦恼着,他也想直接跟上陈震。 陈翎率军一走,袁术至此就开始攻城,随之两人商议弃守汝阴,陈震北上,自己踌躇思量。 在这之前,慎县还能传出消息,那就是说薛兰那里没有受到到袁术攻击。攻打汝阴应该是袁术见城内空虚临时起意,并不是专门为此而来。 现在陈翎军势不明,回转慎县方为上策。当然其中也有私心,万一陈翎军势就此完蛋,说不得只能投回袁术帐下去了。占据一城降之,与以流寇身份投之,境界不同,待遇不同,这点得弄清楚,搞明白。 何况薛兰与他两人都是相县人,无论陈翎帅军能否攻下相城,他也必须回转慎县,把薛兰带出来,不然的话,回到家乡,自己颜面何在? 两个人出去的,一个人活着回来了?这是要受家乡父老唾弃的。 至于陈震交代的速速跟上,李封嗤之以鼻,竖子下了城再说! 是的,李封不看好陈翎带着许褚、周泰两将就能将相城拿下,毕竟是自己家乡,有多少兵力,他还是甚为清楚。虽然没有读过兵法,可这个世道,围城战旷日时久,自己也曾经跟随袁术大军围过寿春,多少人为此丧命城下,他还能分辨的出来。 一路躲闪,未过二日,慎县在望。 来到城下,薛兰见之惊喜,打开城门迎入。 进得城内,李封安心不少,一边派出哨探细作,一边与薛兰一一分说最近的情况,薛兰听之愕然,万万没有料到袁术竟然会这么干。李封暗忖,你没见过的多着呢! 两将彷徨待在慎县收集各方消息,终一日传来消息道,温侯吕布单人匹马强挑袁术大军,斩将上百,踹营无数而去。 温侯吕布来了! 温侯吕布怎么来了? 这个念头在两将心中盘旋着,相视一眼之后,决定放弃慎县,直奔相城! 吕布都来了,相城怎么可能守的住?! 至于另外一个打算,只能放弃了。再投回袁术,不说袁术麾下诸将不待见两人,两人脸上也不好看,反反复复的,这也得看人。两人直觉着袁术不如曹操,反正一打就溃败;而吕布则比起曹操似乎更厉害一些,虎牢关那么多诸侯,都拿吕布没办法,此等主公不去投,难道重回袁术帐下受气? 决心已下,路线的选择必须慎重。 北上直走,两将自忖没有吕布那般能力,那么威武,能够贯穿八万大军而去;那么走东方,通过向县、竹邑回转相城相比之下就好多了,虽然此刻这条道上有纪灵的二万大军。 二万大军怕啥,又不是去死磕,我绕道就行了。 两将不敢泄露消息,紧闭城门。将近旁晚时分,才至营中问询有无跟随之人,这一问之下,早转为工程营的四千多士卒中,竟然有三千人愿生死相随,同往相城。 李封、薛兰两将有些惊讶,不过想到这些人的命运与自己相仿佛,也就想通了。 这些人待在慎县也有小半年,积蓄下不少东西,装上粮草,装上杂物。反正要跑路,李封、薛兰两将狠狠心,一连抢了城内几家富商,得了七、八匹马,当下套马赶车,连夜赶路,不顾身后被人指着脊梁骂。 出了慎县,李封、薛兰两将才舒了口气,薛兰最为感叹,说道:“慎县经营半年,花在这里的心血不少,这一下,可就全没了。” 李封只能拍拍他的肩膀,无语安慰着。 高顺、许褚两将率二千士卒,向谯县而去。 相城兵力不足,总共才三千士卒。陈翎将原许褚、周泰两人麾下的士卒拆分,合并降卒,才得这三千人马。许褚归谯县,吕布没有采取陈翎的意见,遣陈震前往,而是派出了高顺这一帐下依为凭仗的大将。高顺乃是名将,素有威名,由他主导谯县事务,陈翎放心不少。 许褚、周泰两将原麾下将校士卒拆分过程,很顺利。若是换成魏续、宋宪这类将领的话,陈翎如此办事,肯定会有阻力。 这个时代打仗,一般都是靠的精兵,精兵、精兵,就涉及到各将的部曲问题。 部曲,本为军队编制及私兵之称,由投靠而来,且多从事战争,后又为家仆之称。 就拿郝萌来说,郝萌是河内人,以原路线来看,吕布投张扬,带出了的兵都是由郝萌领军的,这也解释了曹性为什么是郝萌部下的问题。 而吕布从并州一路过来的老兵,都可算是吕布部曲,董卓掌洛阳、长安之时,都不曾能夺吕布兵权,这就是原因。 于禁为什么投入曹操帐下就能得重用? 他带着人去的! 典韦为什么殊死恶战,在死后才得授爵位关内侯? 这是因为他出身本来就低,混迹张邈军中之时,为军士。夏侯惇发掘人才,典韦勇力无双,引荐曹操之时,典韦可说是只身前往,曹操引为“恶来”,任都尉,已是对其不薄了。 许褚、周泰两将,投到吕布军势中,并无一人相伴而来。 慎县许褚先领五百士卒,克汝阴。之后周泰加入进来,招募士卒由陈翎配置而成两军,两将领兵,北上沛国郡,下相城。 历经汝阴一战、相城二战,在生死搏杀之后,剩下来的都可算是老兵劲卒。 这些都是在吕布未至的情况下发生的,吕布于情于理上,都不能对此指手划脚,在一定程度上,这些士卒可算作两将的部曲,不能任意处置。若是不在意将领会心怀不满,自可随便配制,但后果就得自己负责了。 现在相城招募士卒,吕布把新招募的士卒分配至两人军中,那么这些人吕布是有权决定去留的,而先前那些就不在此列。 陈翎如此行事,也是仗着与周泰关系莫逆,许褚有话说不出,才敢这么干。 许褚是躺着出城去的,他想找陈翎讨教一下都不可得。 陈翎则是心中暗忖着,不搞掉点你的士卒,你虎痴许褚的虎卫怎么出世? 相城仅剩下一千士卒,守城都嫌不够,出征自是不提。当先首要就是招募士卒,招募士卒也不能强行拉壮丁,那样一来,相城便如坐蜡,随时都有爆发的一刻。 陈翎守在府衙内,日日办公,基本就没回府的一刻。袁忠放归徐州,同时携书信一封,直言与陶谦结盟一事,结盟成与不成,陈翎不在乎,快死的人,跟他废什么话,只不过是拖延一下而已。 袁术那边同样一封书信派人送去,吕布身为温侯,自是不会出言道歉什么的。可现在局势如此,陈翎不得不代替向袁术袁公路解释一番,缘由种种。至于结果如何,不得知,至少缓和了两方箭拨弩张的对峙形势。 曹操这事最为麻烦,陈翎凭着先见之明,自是知道曹操此刻憋闷着一口气,不吐不快。首当其冲的袁术袁公路会做冤大头,陈翎心中期待着,公路公,要求不高啊,顶过今年,待我腾出手来,你再败如何? 可事与愿违,高顺、许褚至谯县不久,就书信传递过来,消息道:新阳城外平原,袁术、曹操大战,袁术大军一触即溃,曹操大将曹仁阵斩袁术帐下李丰、梁刚两将;夏侯渊截断后路,两军夹攻,袁术兵败如山倒,八万大军仅逃出半数,而曹操才出动二万军马! 陈翎心情沉重,袁术退守汝阴,眼看着又快要缩回去了,那么曹操兵锋所指会在哪里? 不言而明! 袁术毕竟未尽全军而出,曹操应该也知灭袁术不在此时,而在将来。可既然都出兵了,那么刚刚下了相城的吕布,在曹操看来,想必是一个很好的目标,士卒不多,将领强悍,难道要等吕布站稳了才攻过来? 陈翎呵呵苦笑了。 第三十九回 吕布之女 陈翎叹了一声,整个沛国郡现在就占据了相城至谯县一线,还不到一郡之地的四分之一。 士卒也在逐渐招募中,首先自然是魏续、侯成、宋宪三将,之后是张辽、郝萌两将,周泰手握一千精兵,想补充也得先考虑其他将领。 曹性归了自己管,陈翎假公济私配制了一些士卒于曹性,勤习弓射。 成廉、魏越无须担心,出征自是跟随吕布左右。 将领不错,可陈翎心中没底,这是要直面曹操大军了啊! “撑过过二十天,不!三十天!”陈翎自语着道。已是冬天了,再过一月不到时间,就是凛冬,想必那时候曹操自会退兵,冬天大战,总的来说,防守方占了些优势。 “报!”随着声音传来,一身形憔悴的报信之人,在亲卫的注视中来到陈翎面前。 “何事?”陈翎跪坐上首问询半跪奉上急信的士卒。 “曹操亲提大军两万向谯县而来,高将军望主公火速发兵支援!”这士卒说道。 陈翎无力的挥退此人,唤左右好生对待。 站起身来,向着内堂而去。 边走边思索着,相城能战者仅有吕布所部骑军,周泰一军却是不能再派出去了。而余者,无论是魏续,还是张辽,都只是招了些新卒,根本不可能直接遣人上战场,那样不是打仗,那是去送死! 穿过青圃红林,梅花香味袭进鼻中,满是芬芳。 来到后院,远远觑见吕布正在舞戟,旁观者有严氏、貂蝉以及他女儿,数名侍婢伺候在侧。 站在原地,等着侍婢传话过去,未久侍婢来请入内。 缓步跟随而进,吕布已经停顿下来,跪坐亭边,陈翎上前见礼道:“主母!夫人!小姐!” 严氏、貂蝉一一还礼,吕布女儿扎了双丫髻,靠在严氏身旁,侧身回礼了一下,便转向貂蝉,“小姨,小姨”叫唤着,貂蝉笑颜轻声回应。 陈翎不敢窥看,貂蝉以纱遮面,朦胧中陈翎只觉得浅笑低吟中,风情无限。 吕布招手,陈翎赶到面前拱手道:“主公!” “子仪何事来此?”吕布问道。 “高顺来信,言曹操…”陈翎话未及说完,吕布摆手阻住陈翎继续说下去,转向严氏道:“夫人请回。”这是吕布不想严氏担忧,遂作如此举动。 严氏、貂蝉两妇一一站起,告身而退,只留吕布之女于外。 吕布狠狠瞪了一眼,她承欢膝下着道:“父亲大人!我要听嘛,不会告诉阿母的。”说话的同时,上前半倚挽住了吕布的臂膀。 吕布慈爱抚了下她的发髻,叹了声道:“娇儿,这都是些男儿事,你一个女孩儿听这做什么?” 她徐徐言道:“自居长安始,父亲忙于朝事,无暇顾家;后小姨进门,常与阿母为父亲担忧;待徙至邺城,父亲出征常山,时有人窥视,阿母与小姨忍气吞声,皆垂泪不敢言!” 吕布瞋目切齿,狂怒骂道:“袁绍鄙夫!无耻之尤!” 她的眼光逐渐明亮起来,似乎刚才那一刻的小女儿之态只是破茧而出前最后一丝稚气。她慢慢站直身来继续说道:“姎虽为女儿身,却愿学父亲一样,不愿与阿母、小姨一般,临事只能委曲求全,而要惩奸除恶,一吐心中郁气!” 看着这个身着红衣的女孩儿,眉宇间稚气未脱,说出如此话来,陈翎只觉着这个时候,自己的心脏为之一颤,不禁动容。 她的经历非比寻常,懵懂无知时期是在并州渡过的,洛阳的繁华、长安的战乱,以及在邺城的岁月,目不暇接的她在面对接踵而来、光彩陆离生活的同时,她的人生理念也在逐渐形成。 吕布不明白这些,让他忽视了环境对人的影响,出于一惯的认知,他脸上浮起无奈的神色,哄着说道:“娇儿,此话休得再提!进屋陪你阿母去吧。” 她咬紧嘴唇望了吕布一眼,跺着脚跑了出去,没有听从吕布的安排进到屋中去。 两个侍婢忙不失迭的跟在后面,吕布之女,若是出了任何一点意外,她俩可是吃罪不起。 陈翎正襟危坐,再看下去就是失礼之举了。 吕布担忧着回过头来,向着陈翎问道:“子仪,刚才你说高顺来信?…” 陈翎接过话来顺着说下去道:“高顺来信,言曹操亲提大军袭向谯县,请求主公援助。” “哦,原来如此!”吕布听得没有露出惊讶之色。 “二万大军!”陈翎接着说道,吕布脸上露出凝重之情,当然了,二万头猪的话,想全部抓住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是二万曹军。 吕布思索片刻问道:“以子仪之见,该如何是好?” 陈翎苦笑,说道:“相城新定,士卒正在招募中,高顺、许褚带去二千军马才是能战之士。相城么,全都是新卒,现今也仅招募到四千之数,离我筹划中的目标相去甚远。” 顿了下,陈翎接着说道:“为今之计,还得依赖主公五百骑军,原本截曹操粮道方为上策,可惜现在曹操出兵就于陈、谯之地,这区域本就是曹操势力范围,想要截粮,困难颇多。” 吕布脸色逐渐阴沉下来,陈翎说了这么多,好像就是在说没有策略可选,那么刚才问他也是白问了,心中开始烦躁起来。 见吕布神情不妙,陈翎轻挥羽扇道:“主公莫急,我闻主公与孟卓公交好,不如修书一封,送至彼处,一来可令曹操生疑,不敢强攻沛国郡;二来张邈此人与曹操、袁绍两者皆为好友,可使其劝阻曹操攻谯县,缓解高顺压力。” 吕布说道:“某与张邈虽有一面之缘,子仪如此做法,却是不妥,你亦知孟卓他与曹操、袁绍两人感情甚笃,怎会如此行事?” 陈翎哑口无言,吕布有这般想法是对的,可他不知道的是张邈确是他吕布一有力臂助,可叫自己怎么说来呢? 怔了半晌,陈翎叹气说道:“如此一来,只能令高顺、许褚退出谯县,据守相城,待等大雪缤纷之时,祈望曹操自己撤兵回东郡了。” 吕布摇头,说道:“谯县不能弃,某堂堂大汉温侯,岂能怕了曹操!?”吕布说这话的时候,想必还沉浸在虎牢关之时,口气异常的狂傲。 陈翎怒摇羽扇,吕布这匹夫,想把五百骑卒全部拼光吗?现在的曹军可不是原来追徐荣那会的曹军所可比拟的。青州兵,后世天下闻名,曹操都自承,自从有了青州兵之后,才得以展翅,若不是周郎一把火,赤壁一役后,何来三国?曹魏,光凭这些青州兵就能把整个天下打下来,更没有司马懿什么事情了。 愣了愣,陈翎谏言道:“主公若是如此行事,还请先烧掉曹军粮草,方可破敌!” 吕布颔首点头,同意这一方略。 陈翎悔的肠子快断了,如此主公,吾好恨呐! 还是忍不住,拾缺补遗陈翎继续开口说道:“袁术虽败,元气还在,主公可与其联手对曹,方为上策!” 吕布呵呵一笑,说道:“袁公路反复小人,苟且之辈,要他何用?!” 陈翎吐血三升,别光着说别人,你自己呢? 第四十回 温侯吕布 我是吕布,我就是那个立志要夺取这个天下的男人。 我祖父吕浩,章帝年间任越骑校尉,北匈奴进犯南匈奴及大汉领地之时,奉命留守边塞五原郡。祖父去世之后,我父吕良继任,固守边关,防止异族入寇。 灵帝熹平五年,鲜卑部落南掠,自己随父撤至并州,归附刺史丁原麾下。 或许是见惯了胡服骑射,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对束缚自己身心的儒家经典深厌之。我小的时候随母习文作画,人皆谓我聪慧好学,一点就通,有过目不忘之能。可我向往战斗,喜舞枪弄棒,五岁牧马,九岁骑射渐成,十一岁能败匈汉大力士。 …… 我觉着,天下安定之时,文人理政,武者秋猎,共享太平岁月,理当如此。 可现在这个天下,是个乱世啊! 乱世之中,人命如同草芥一般,脆弱不堪。身为其中一员,我只能奋力求存,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身边之人着想。我需以己之力,努力争取,让大家都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我的要求并不高,可为什么这么难? 看着脚步不稳,踉跄着退下的陈翎,我心底下存执着一丝疑虑,他到底是谁? 他为何如此熟悉? 他身影中莫名带着一股我亲切的气息,仿佛他与我之间,已经相识多年。那场大雨下的相遇,不过是一次离别之后的重逢而已,当时我凝望着他,在他眼中看不到任何一丝陌生之感,有的只是怀念! 怀念,不错!就是怀念。 武关论势,他夸夸而谈,真材实料或许有些,但我心中满是疑惑,不敢信而任凭听之,有所保留之下,我去河北,他去扬州。 当时我以画戟试探,此人料我所能,不差分毫脱之而去。那身形、那动作,只能相当了解我的人才能做到如此地步啊! 思量中我回至房中,淡淡告知了严氏我将出征,并未说出原因。 她熟练的给我披甲,蝉儿在一旁帮着束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还是那个魁梧男儿,剑眉如削,眉宇间稍带些绛红,我暗自叹道:好男儿当如此! 装束完毕,我抱紧了严氏,顺手将蝉儿览入怀中,低头喃喃着说道:“照顾好娇儿,毋须担心我,这天下还没有我闯不过去的地方!” 一妻、一妾倚门为我送行,我心中满是自豪。画戟绰在手中,战斗我喜欢,但比起两位夫人起来,我只想永远待在她们身旁。可若是有人想打搅我的生活,那么我将以手中的画戟为证,阻挡者,皆去死! “内事自决,外事托付子仪吧。”我撂下这句话,就迈步前行。 寿春一行,陈翎证明了自己,他是可以信任的。我在的话,当然得自己来做主,若是自己不在的话,想必陈翎不会辜负他那眼中的怀念,再加上帐下诸将是能征善战,但统筹总揽治理相城,我觉得相比之下,陈翎才是上选,他之才足以胜任。 出了后院,成廉满脸崇拜着牵上赤兔,他随我多年,是我骁将。魏越这小子也不差,甲胄齐全,气势不错,我打量了他俩一下,满意颔首道:“跟上,这次我们将对阵曹军!” 两人恭敬齐声道:“诺!” 我拍拍赤兔,她打了个响鼻,亲昵的磨蹭着我。我翻身上马,手持画戟,成廉、魏越两人依次上马,身后成廉禀报道:“温侯!骑卒在城外等候!” 魏越也道:“先生说,想为君侯送行!” 我跨马慢慢催动前行,沉声道:“曹军势大,高顺战况不明,事急也!无需送行,魏越!你随某一同行动,成廉!你率骑随后跟上!出发!” 话是这样说的,只有我自己清楚,我太不喜欢那么多繁文褥节,随着这些礼仪的进行,我自己像根木头戳在那里,被人围观,深厌之! 我纵马奔跑起来,魏越紧紧跟住自己。 魏越这小子不错,培养一下,等身体长成又是一员骁将。 陈翎、陈震,张辽、周泰等文武站在前方等候,我哈哈大笑,飞跃而过,看着旧部熟悉的表情,以及周泰、陈翎、陈震三人的诧异之色,我有恶作剧得逞的痛快之悦,驰马向城门而去。 两列骑卒等候在此,见我至,纷纷让出一条道,供我通过。 无声肃穆中,出了相城,寒气侵蚀着身体,这没有令我感到畏缩,反而有股冲动,热血在胸膛中奔腾。我夹紧赤兔,越跑越快,魏越持枪被远远抛在后面。 相城、郸县至谯县,现在都归附在自己辖下。一路之上,自己的身影掠过,偶尔会听到他们的呼声道:“看!那是温侯吕布呀!” 他们没有称我为主公,我没有因此而生气,黎民都是些淳朴的人,他们目不识丁,他们愚听昧从,我身为他们的主公,没有付出什么,而他们提供给我足够的粮食,我为之感激。 以前我没什么大志,可自从陈翎出现起,我渐渐的想了很多。相比那些贤君,我可能差的很大,但我想,假如我是那些百姓,该会怎样? 得出的结论是,让他们能够活得比现在好就行,一天比一天更好就行。 旁晚时分,我到了谯县。 远远就瞧见一片大营扎在城下,中军大帐前一杆高高竖起的旗上,是个“曹”字。 灯火通明,炊烟袅袅,营内人声鼎沸,我下马稍歇一下,自己不要紧,可赤兔奔波将近一日,已有些劳累了,同时我也得等魏越、成廉两人到来。 我观望了一下,曹操军队大概有七、八千人众,与陈翎报予自己的二万人数相去甚远,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曹操兵势还未到齐,这些只能算是前军。 右望城池,曹军只是逼城下寨,还没有围上。城楼之上,持戟士卒往来巡逻,身影不断,弓弩手严阵以待,“高”“许”两面旗帜随风飘扬。 时间太紧,许褚所部有些战力,高顺新来乍到,就算招募了一些士卒,也抵挡不住曹操大军攻势,我心中略有些担忧之意。 黑夜降临,曹营中有数名将校在率队巡逻。 看着大寨门口的鹿角,以及箭楼,我暗忖着,魏越、成廉差不多会到达了。自己只身过来,还能隐蔽躲藏哨探而过,可他俩率军而来,却是不能。 我翻身上马,赤兔蓄力足够,缓缓踏步,我从背后解下龙舌弓,赤兔脚步加快起来,我搭箭上弦。 马蹄之声,在夜里显得如此巨大,如同雷霆,惊起睡觉中的士卒,各个营内都骚动起来。 三连珠! 箭楼之上的几个哨卒,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一头栽下来。 我将弓插回背后,重新绰起画戟,鹿角已在眼前,仗着马势,一挑、二挑、再挑,就扫清了障碍,冲进曹营之中! “敌袭!敌袭!”巡夜士卒拼命呐喊着,赤兔践踏而过,留下惨叫,甚至不用我出手。 就在此时,我听到身后如雷的马蹄声响起,心中知是魏越、成廉至,心中喜悦,更不迟疑,猛踹曹军大营。 有几个士卒围了上来,惊恐的发现是我,温侯吕布!皆大喊着:“吕布!吕布!是吕布!”再也不敢围上前来,虽然如此,我却不能放过他们,手中画戟折劈、再一扫,就清净了。 拨马转向,直接向着大营而去,杂兵杀再多也是无用,若是将此处的大将斩杀,高顺不笨的话,当会出城攻入营内,谯县之围就可解了。 “于禁在此!谁敢胡来?!”此时一个貌似威严的家伙从半路骑马拦截过来,我看此人与高顺十分相像,除去比起高顺年轻一些之外,两者竟有好几处相同之处。 “滚开!”我粗暴一声喝向于禁,手中的画戟毫不犹豫戳向此将,就算与高顺相像又如何,曹阿瞒的麾下大将,杀了便是! 我不知道的是,于禁在虎牢关见过我,不过那时候诸侯麾下大将如云,除去出名的几人之外,谁会留意此等下将? 于禁弧月刀一扬,挟劲尽全力挡在面前。 我看着畏缩不前,胆怯气丧的众士卒,这将能挺身而出,可算勇武。奈何某岂是你这一无名之将能挡的? 画戟势大力沉,加上赤兔加速,狠狠顶在于禁刀身之上。我冷笑着,看着于禁瞬时间流淌下豆大的汗珠,一退再退,我暗忖他抵挡不住,正待回戟挥斩,砍下他的脑袋,此刻忽听一人叫道:“文则!我来助你!” 说话的同时,一将一骑侧面持枪前刺向我而来。 “哼!”我回戟圈划,来将长枪吞吐数下,竟然抵挡住了我的攻势! “来将何名?”我执缰停戟道,此人武勇不错,不通姓名就此斩杀,甚为可惜。 “乐进乐文谦!”此人年纪尚轻,大概与文远相仿佛。我暗叹一声,曹操得人无数,此人便是一良将,心下恼怒,曹阿瞒!这些人为何只投向于你,却不来投我? 怒意勃发,毫无缘由,我心中犹如燎燃一般,画戟在我手中,仿佛自己有了生命一般,取向乐进、于禁两将。今夜,我誓必要斩杀此两将,出心中这口恶气! 手中画戟快逾闪电,分袭两人,于禁、乐进两将手忙脚乱,进退维谷。 一刀、一枪,拼命抵挡着。画戟在我手中反复挥劈,感受着他俩的力道,我暗忖,不出十合,当斩此两人于马下! 三合! 五合! 我一戟刺出,乐进架拦不住,侧身躲避不及,画戟勾拉过他的左臂膀,鲜血淋漓。我心中满是兴奋,于禁身后来袭的大刀,我俯身就避过了,若是他想顺势劈砍的话,我驱马前行一步,便会让过。 画戟荡向乐进,他的长枪还在回势之中,根本来不及,他脸色惨白,他双目显露出不屈之意,恨恨的望着我。 恨又怎样?我盯紧他,我不会放过他,他乐进乐文谦,今夜便会死在此地! 蓦地,心底警觉,危险! 我放弃追杀乐进,画戟回撤挡之,“叮当”一声,一箭矢掉落于地,随即一将声音传来道:“温侯,洛阳匆匆一别,别来无恙否?” 我转首望之,一虎将搭箭引弦,状貌从容,穿全身甲,披一黝蓝大氅,他是妙才,他是夏侯渊!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第四十一回 战事连绵 望着吕布的背影,陈翎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摆手令人撤掉仪仗,向着周泰道:“主公此去援高顺、许褚二将,其中惊险莫测,不比寻常,幼平可率一军前往助阵,于后策应。”陈翎着重“于后”两字,不知道周泰明白与否? 周泰看着魏续、宋宪等将一眼道:“我若是离了相城,子仪兄…”魏续、宋宪等人骄横异常,招募的士卒配置一向他们占先,可他们不满足于此,屡次强夺周泰麾下劲卒,周泰也不是忍气吞声之辈,拳脚相向,争斗数次,魏续等人见识过周泰武勇之后,方才罢休。 陈翎呵呵一笑道:“幼平,毋需为我担忧。”没有分说其中一二,周泰抱拳施礼而去。 与陈震同行回府衙,陈震问道:“曹操势大,温侯虽然所向无敌,然则两军相争,并非逞意气之勇就能破之,子仪可有良策?” 陈翎皱着眉头叹道:“我亦无法,只望主公能够平安归来,这就足够了。” 陈震蹙眉,相交以来,从未听闻过陈翎如此丧气之语,心中惊讶,却没有深究此事。陈翎虽出言如此,但心下应有对策,过往的事迹可证。 若陈翎此时知陈震所想,恐怕只得苦笑了。 现在曹操麾下军师谋士有戏志才、荀彧、程昱、毛玠等,大将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于禁、乐进、史涣、曹纯、曹休、李典、满宠、文稷、吕虔等,这其中还没有把张邈等诸若此类的太守、县令包括进去,不然的话,光是对比文武臣子,恐怕自己军势中,唯有吕布以武力占有一些优势罢。 戏志才名忠,字志才,东汉颍川郡人,经荀彧推荐,成为曹操手下谋士。为人多谋略,曹操十分器重。 荀彧,二荀之一。 程昱,字仲德,兖州东郡东阿人,初平三年,被曹操征辟为寿张令。 毛玠,字孝先,陈留平丘人,年少时为县吏,以清廉公正著称。 文稷,文钦之父。 回至府衙,陈翎书信一封,予人送至袁术军处,直言曹操攻谯县,恳求公路公遣将援助。 令人唤来张辽、曹性等众将,陈翎开口言道:“曹操来势凶猛,大军压城,主公虽已出兵支援,但以吾观之,以一县之地挡曹军甚为困难。” 帐下肃然,陈翎首次集聚众将,发号施令,谁都不敢胡来放肆。 陈翎顿了一下,环视左右继续说道:“善用兵者,不虑胜先虑败,诸将务必恪尽职守,以策万一。” 众将皆抱拳称道:“诺!” 既然已经给诸将提过醒了,那么公务之事,应当一一安排下去。陈翎出口道:“幼平,我刚遣他出相城,援谯县。”陈翎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相城城墙低矮,为防曹军大军攻城,加固加高势在必行,孝起!” 陈震出而拱手道:“臣下在!” “我令你监督办理此事,你可愿意?”陈翎说道。 陈震答道:“臣下愿意!” 看着陈震退回序列,陈翎暗忖,余下诸将,除去张辽之外,并无一人自己能够放心使用。从魏续、侯成、宋宪、张辽、郝萌、曹性脸上一一望过去,侯成面无表情,张辽沉静如水,余者碌碌。 陈翎沉吟半晌,开口言道:“县掾属,有主簿,功曹及诸曹掾,主公离开之前把郡事托付于我,我自当决之。” 众将面露企望之色,陈翎暗叹一声,这些职位都该文臣来做的,可现在只有这群武夫,罢了罢了。 遂开口一连串安排道:“魏续为兵曹,掌军事;侯成为仓曹,掌仓廪;陈震为士曹,掌建筑;张辽为户曹,掌户籍;宋宪为法曹,掌刑法;郝萌、曹性为功曹,掌掾属的选用与考核。” 魏续为兵曹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与主公吕布有亲,兵权当然得挂靠在他身上。现在虽然不像原历史路线那般窘迫,魏续是没有造反的理由,但不得不防。 文远掌户籍,也是为了防止其他几将领军劫掠黎民,搞得百姓怨声载道,民不潦生; 陈震掌士曹,城池修葺,事关重大,自己必须时刻掌控。陈震乃是自己亲近之人,可以协商办理。 其他的,反正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就随它去吧。 匆匆结束了议事,接下来就是各项事宜的展开实施。 两日后,谯县消息传来道:吕布单骑突营,大杀四方,夏侯渊率援军及时赶到,救出于禁、乐进两将。之后汇合曹仁与吕布,出城夹攻之高顺、许褚两军,混战一场。 乱战中,夏侯渊与曹仁相见商议之后,鸣金收兵,退城十里重新下寨。次日,计算得失,吕布军占了些优势,曹军未曾围城,似乎在等待曹操亲至。 李封、薛兰两人携三千多士卒辗转自慎县归相城,陈翎喜出望外,出城迎之。他俩人带着的这三千士卒来的正是时候,相城修葺工作可以加快实施,这是意外之喜。 随着两将的到来,陈翎也得知知纪灵帅一军二万人马,下了沛国郡内的虹县之后,向着竹邑进军。半途中,纪灵获知消息,袁、曹大战于新阳,最终结局是袁术兵败,退守汝阴。纪灵自知此刻帅军北上已无意义,遂撤兵而回。 李封、薛兰一路奔波,甚是劳苦,陈翎使其两人回家省亲。 接管三千工程营之后,陈翎大刀阔斧,准备大干一场。 城池高度起码要四、五丈,之前二丈多高,实在不堪忍受。周泰凭着身手敏捷,就能窜上城墙,此种事情不能再有。 泥土夯墙,纴木为筋,这种筑城法,商朝开始就已经有了,不足为奇。 至于土方来自哪里? 就于城墙之前,挖掘泥土,划地成沟渠,这就是城壕了。城壕面阔底窄,面阔在二丈以上,深约一丈左右。随着积水增多,便成了护城河。 有了护城河,吊桥随之而建。平时作为城内外通过护城河的通道;战时可以悬空吊起或将其撤去,使攻城之敌难以通过护城河。 另外,相城虽只有两个城门,不易攻克。但自己能攻下西门,突入城中,为防止旁人依葫芦画瓢,两端瓮城必须建立起来。 瓮城,城市的主要防御设施之一,可加强城堡或关隘的防守。在城门外,修建一个半圆形或方形的护门小城。瓮城两侧与城墙连在一起建立,设有箭楼、门闸、雉堞等防御设施。瓮城城门通常与所保护的城门不在同一直线上,以防攻城槌等武器的进攻。 这些都颇费时日,并非一日所能成,只好慢慢进行。与此同时,陈翎还多多准备了些铁蒺藜、拒马、鹿角木等物,至于其他抛石机、床弩等实在赶不及,制造不出来。 如此过了十日,谯县传过来的消息还算尚可。有了吕布在彼,士卒气势不错,高顺名将,知进退,能混战;许褚勇武,何况是在自己家乡作战,得到父老长辈支持,虎卫开始集结;吕布一骑军于城外窥视,寻找战机,打算纵火烧粮。这就算陈翎不提醒,征战多年的吕布也明白,曹操军多,己方踞城而守,实非良策,只有烧粮一途可破敌。 至于周泰,悄悄藏身于后。他明白了陈翎的打算,谯县现在虽然无忧,但随着曹军士卒越来越多,攻城器械的齐备,生死大战即将展开。到时候,自己或上前夹攻;或兵败,自己接引吕布、高顺、许褚三人退出谯县,都得靠自己随机应变。 初平三年,公元一百九十二年冬,徐州刺史陶谦遣将曹豹、吕由二人,典农校尉陈登为参军,袁忠为从事,帅军二万征讨相城吕布。 陈翎接报,怒踹案几道:“陶谦老贼,行将就木之人,竟敢如此恣意妄为!”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第四十二回 曹操攻城 陈翎深吸一口气,平缓情绪,刚才实在太失态了。 陶谦兵分两路,一路出自下邳,曹豹领一万二千士卒,陈登辅之;另一路来自彭城,由吕由率军,袁忠从军参谋,麾下部从八千士卒。 下邳在相城东边,与相城之间距离略大于谯县至相城。彭城则在相城正北偏东,距离相城更近一些,快马加鞭,花个大半天的时间就能到达。 陶谦分兵,给陈翎予以各个击破的机会,就看能不能抓住。 谋划是这样的,可实际上则不然。 现在加急征募士卒,整个相城全部加起来,也不够吕由一军八千之数,只得六千。更何况都是新卒,环首刀呢?剑呢?长戟呢?弓箭呢?更别提盔甲了。 陈翎气急败坏的原因就在于此。 都已经是冬天了,能不能过完年再来啊? 曹操毕竟是防守反击,一鼓作气击溃袁术,之后顺势下谯县。陈翎不太在乎,谯县丢了就丢了,等开春,派兵遣将出征拿回来就是了。可现在你陶谦算怎么一回事?虽然说相城原本是你占据的,可你早不出征晚不出兵,偏偏在曹操攻击谯县之时,方才遣将帅军征讨相城。你陶谦是不是以为,曹操在谯县拖住己军主力,相城内部空虚,你就能轻易下之? 陈翎无奈的承认,事实就是如此! 陈翎传令击鼓点将,趁着诸将还未至,放松一下。紧绷的脸,轻轻拍打了几下,然后整容端坐上首,等候众人到来。 曹性最先到达,其次是张辽,然后是陈震,再之后便是魏续等将。 还未开始议事,陈震便开口道:“子仪,我刚得报一事,你先观之。” 陈翎接过书信,低头展开细看,原来如此。 且说刘备与公孙瓒南北共攻袁绍,三方势力战于渤海郡内东光,河间郡内成平两地。 刘备亲率大军八千,关羽、张飞为副将,简雍孤守平原。 公孙瓒共起马步三军四万,麾下诸将有公孙范、范方、田楷、赵云等人。 公孙瓒有赵云,刘备有关、张。起初之时,气势如虹,公孙瓒仗骑军之利,连下文安、高阳等数城;刘备一军以步卒为主,然关、张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河北四庭柱之文丑、颜良不能敌,各自败阵而归。 冬至前,袁绍再次遣出己不喜之麴义,射杀公孙瓒大将邹丹,射伤单经,两军绞杀于成平。 而刘备这边,审配设谋,以围魏救赵之策佯攻平原,令刘备不得不撤军而回,东光复落入袁绍之手。 刘备一退,公孙瓒士气低迷,前进不得,遂稍后亦退兵回幽州。 刘备回平原不久,北海孔融遣人来求救,黄巾余孽兵围临锱、乐安、北海、城阳等郡城,乞援之。这是冬天到了,黄巾流寇无以为食,只能期望通过围城,迫使青州刺史孔融,开仓放粮,救人性命。 刘备此时,刚与袁绍大战,两者关系微妙,刘备继续待在平原怕是不妥,此时孔融前来求救,敦是一及时契机。 刘备遂放弃平原郡,进入青州,为孔融平贼。 陈翎思量着,应该如此罢。 不说陈翎如何排队布阵,对敌陶谦大军。 却说袁忠自那日被陈翎从狱中提出放行之后,一路拖家带口凄凄惨惨的回转徐州。 路上无话,到了下邳,袁忠自思,自己原本为沛国相,现在竟然落到如此地步,这一切都是陈翎攻城所引起的。而当时,陈宫为徐州从事,不报效陶公还则罢了,竟然还逃跑,袁忠深恨之。 袁忠一边怨恨陈宫临阵脱逃,一边奔走泣告于陶谦面前道:“恭祖!陈翎小儿仗势夺我城池,非是我无能,实乃陈宫这奸细,里通外合,赚取相城啊!” 袁忠当时并未见周泰强力搏杀,相城西门重兵把守,又有陈宫指挥作战,陈翎才多少士卒,怎么能够一鼓而下? 其中定有隐情,这是袁忠的想法。再深思之,恐怕就是陈宫此人准备投向吕布一方,不然为何放弃城门,脱出相城,置自己于险地? 陶谦看着袁忠的褶子脸,暗自叹惜,袁忠为官一方,甚是清亮,百姓爱戴之。可论起军事来,则是糊涂透顶,一窍不通。 陶谦道:“正甫,以你之意该如何?”这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陶谦才如此问道。 陶谦暗忖自己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两子又无意徐州刺史一职,麾下诸将能堪使用者,不足一、二,心中悲呛不已。又闻袁、曹大战,袁术落败。曹操借此契机,得以展翅,转眼间便会崛起,中原之地当为此人所有。况且其父在此隐居,陶谦心中念着,不如就此出兵配合曹操军势,击溃吕布,这也算是一份人情,今后徐州也有所依靠。 袁忠闻言,大喜,不露于表道:“恭祖!借我一万军马,当可下相城。” 陶谦又暗叹,一万人马可是不够,温侯吕布英姿勃发的面容尚在眼前,若不是此时他去了谯县,再添上一万人马都不够啊。 陶谦遂起大军,兵发相城。 袁忠是不能做主帅的,只能以从事身份监军。下邳自有曹豹挂帅,陶谦又遣袁忠去彭城,引军合击相城。 曹操于大旗之下瞭望谯城,轻笑一声道:“志才,以你观之,此城几日可下?” 戏志才是寒门高士,头带方巾,穿一青袍,身形消瘦,比之曹操略高一些。此刻戏志才手捋胡须,正观曹操麾下诸将,曹仁、夏侯渊、于禁、乐进、李典等人,各个英武不凡,器宇轩昂。 听得曹操问话,他不慌不忙答道:“主公,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此城几日可下,忠不知也。” 此时曹仁就在侧,听闻戏志才如此回答曹操之问,哈哈一笑对着曹操说道:“孟德,我军甲坚兵利,更有足够的攻城器械,不是我夸口,一鼓之下便能拿下此城!” 戏志才笑而不语,曹操问道:“子和、文烈何在?”曹纯字子和,曹休字文烈。 曹仁回道:“现已就位,就等主公下令!”平常说话论事之时,可称曹操为孟德,战事一起,若还是孟德、孟德叫着,这毫无尊敬之意可言。 “那么就如此吧。”曹操说话的同时,以目询戏志才,戏志才颔首点头。 曹操令击鼓,曹仁迅速挥动旗帜,号令大军行动。 此刻曹操身边就一曹仁大将护卫左右,本来旗令自有旗手听命行事,曹仁本着反正没事,亲自指挥也能稍解乏闷之意。 中军是曹操,前军夏侯渊,左右于禁、李典二将,乐进为后军。 此刻城楼之上,高顺、许褚两人脸色凝重,左右侍卫林立,气氛十分紧张。 高顺披着大氅俯视战场,面前一片平原地带,现在曹操二万大军铺满了大地,肃然气势迎面扑来。 曹操中军大帐麾盖之下,曹操配剑而立,一左一右,一文一武。 随着曹操中军鼓起,兵卒推着巨大的攻城器械,从士卒阵势空间中留出的一条条道缓缓而出。 夏侯渊、于禁、李典三将纵马往来,检视着士卒队列。 高顺喃喃道:“曹操打算全军突击?”这里就许褚一将在,主公温侯吕布在曹军布阵之时,就率骑军出城去了。 随着鼓点节奏的加重,夏侯渊前进向城下推进。 旗起,刀盾手掩护着弓箭手,开始射住阵脚。 夏侯渊阵列完毕,左右于禁、李典两军差不多同时也完成。 这密密麻麻的士卒阵势,大约占据了曹军二万军卒中的一万人马,旌旗飘展,长戟如林,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第四十三回 谯县攻战 许褚看着,抚摸着九耳八环象鼻刀,巨大身躯披挂着盔甲,像座小山。 在他身后,是他的亲卫,各个皆是虎背熊腰之辈,极其雄壮威武。此时,他们看向许褚,双目之中掩饰不住露出狂热神色。 他们就是许褚的虎卫,他们全身穿着厚重的盔甲,头戴铁盔,脸覆铁面,只露出眼口鼻,每人都腰挎一柄环首刀,左臂膀时刻把握着藤牌,于后背上了弓箭。 此刻,曹军开始推阵而进。 夏侯渊的前军中,从阵后抬出云梯,刀盾手护持着,向着谯城攻了过来。 于禁、李典两军作为侧翼,同样开始蚁附攻城。 鼓声越沉重,气势越高涨,喊杀之声自城楼之下传上来,高顺皱起眉头。 许褚回首过来说道:“我欲出城一战,如何?”许褚被曹军鼓声激起血性,早已不耐如此等待。曹军开始攻城,此时出城一战,无论如何,凭着自己的武力,也能灭了曹军的气焰,鼓舞一下己方士气。 高顺罢手阻住说道:“仲康,别胡来。” 许褚不满,可高顺身为守城主将,自有他的道理,只能狠狠盯向城下曹军。 高顺见之,转过身来正色对着许褚道:“曹操此人雄才大略,生性坚毅隐忍,此时帐下文武俱全,却摆出一副强攻之势,我恐其中有诈。” 高顺暗自思道,曹操帅军二万,谯城四千余众与之相比,已处弱势,此刻主公温侯吕布不在,城中仅有自己与许褚两将,守住谯城,十分不易。若是许褚出战,陷入绝地,自己救还是不救? 高顺再思,不管如何,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不动如山,看你曹操曹孟德如何攻入城中。 谯城方圆状,占地仅几里,城墙低矮,并无什么沟壑可阻挡曹军直接攻至城下。 呐喊声中,曹军的第一波攻击已经接近了。 看着城楼下那些跑动中的曹军刀盾手,以及半遮半掩的抬云梯士卒,高顺令人放箭,狙击之。城内箭矢不多,前段时日,曹仁与夏侯渊曾经尝试攻城,高顺未曾令人放箭,不过现在么,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数百支箭矢射向城下,“举盾!”那些曹军在伍、什长的喊声中,纷纷举起手中的盾牌,抵挡箭矢漫射。 “咻咻”声中,近百曹军士卒倒地,有中肩膀、有中腿部、有直接被射穿胸膛的,云梯队伍在惨叫声中慢了下来。现在天气已经较冷,那些受伤的士卒,不及时处理伤口的话,过不了多久,就会永远倒在城池之下,再也起不来。 随着城楼上的弓手开始射击,城下的弓箭手也开始还击。 一时间,箭羽掠空,如同黑云摧城,一波接着一波射上来,城楼上的弓手被压制住了。 弓手还是少了,高顺暗忖着,眼见曹军后面冲上来的士卒,重新抬起云梯继续冲向城墙之下,心中知道艰苦的战斗还在后面。 弓箭手稀稀落落射着,曹军架上了云梯,士卒们已经开始攀爬上来。 高顺向许褚道:“仲康,曹军攻上来了,去吧,将他们都打下去!” 许褚等候多时,终于听见高顺下令,哈哈大笑道:“放心!有我在,曹军上不了墙头!”许褚说完,转身就走。这里不必担心,高顺武勇亦是不错,自能抵挡攻击。 许褚之勇,城内守卒皆知,此时见许褚亲至城楼御敌,瞬时间,士气大振,曹军气势为之一挫,不敢拼命抢登城楼,只等攻城锤的到来。 曹操此次征伐吕布,准备周全,不止有攻城锤,还有木幔。 木幔以板为幔,立桔槔于四轮车上,悬幔逼城堞间,身手敏捷者攀爬上去,矢石所不能及,可直接攻上城楼。 随着攻城锤逼近城下,一骑从战场北端杀入曹操大军之内。 那火红的身影后面,跟着两列骑军,成廉、魏越两将随着温侯吕布杀奔向曹操中军大营。 刹那间,人仰马翻,于禁所部乱作一团,抵挡不住吕布的突击。 中军大帐之下,曹操从容不迫,戏志才远望一眼之后,向曹操进言道:“主公,可依计行事。” 曹仁紧张着望向曹操,见其颔首,一把抢过旗手手中的旗帜,迅疾挥舞起来。 两支骑军随着曹仁挥舞旗帜,出现在战场南北两端。 曹纯在北,包抄吕布后军;曹休在南,一路驰骋,逼向吕布。 高顺见之大惊,曹操以城为饵,引吕布率骑而出,现在曹操两骑军有近三千,主公才止五百之数。如此对阵,岂有不输之理? 高顺急忙唤人传令许褚,出城接应主公。 吕布击于禁一军,于禁治军甚严,有令行禁止之能。然吕布何许人也,挡者披靡,手中画戟横扫、竖劈间,便已溃其军。 吕布率军肆意屠杀间,闻身后马蹄声震耳欲聋,吕布回首望去,只见一将率上千骑卒自后袭来。 吕布哈哈一笑道:“曹阿瞒也有骑军乎?”遂舍弃于禁一军,反身迎上曹纯。 脱离于禁纠缠之后,奔跑间,吕布一军皆解弓上箭,射向曹纯一军。 曹纯所率骑军已具“虎豹骑”雏形,军中士卒皆可为什长,都是身强力壮之士。见吕布骑射,各个以盾牌护身,吕布一轮骑射之后,摔落马下者不足百人。 吕布重新持戟,挥舞着迎上前去,成廉、魏越随侍左右。 许褚狂笑着,终于能够不这么磨磨蹭蹭着东奔西走,到处补缺堵漏了。 或许是兴奋过头,或许是瞅着城楼不高。 许褚纵身而下,震起阵阵尘土,九耳八环象鼻刀如同狂风扫落叶一般向着夏侯渊一军杀去。 虎卫可没那胆量,各个急匆匆着下城墙,准备开启城门出去,此时这里已经围上了不少曹军士卒,一时半会竟然杀不退,出不得城。 随着城门的打开,曹军海啸一般全涌向这里,高顺看到了,许褚察觉了,吕布也发现了。 对阵冲击之下,曹纯一军受创甚大。 吕布一军为轻骑,自己重甲披挂,连马匹都覆盖铁甲,可这么一击之下,吕布所部摔下马的,不足二十,反观己方,起码有二百骑卒栽下马来,被后骑践踏而过,眼见是死多活少。 曹纯郝颜,不过以甲覆面,其他人看不到。 曹纯拨马回身,再次向吕布一军发起冲击。 吕布此刻觑见许褚跳下城楼,心底吓了一跳。许褚砸翻好几人之后,便开始狂性发作一般,猛赶曹军。而城门口附近,开始集结大量曹军,吕布知此刻不能就此退却,遂率军迎曹纯而来。 许褚杀向曹操前军,夏侯渊见之大怒。 吕布这匹夫或许我会退让一番,不过你这厮,竟敢一人下城作战,今日不留下于你,我有何面目再见孟德? 夏侯渊遂催马来战许褚。 曹休急赶,已经快要接近曹纯一军。 吕布穿过曹纯一军之后,又摔落二十几人,面对者正是急赶过来的曹休。 吕布一不作二不休,直接麾军迎上前去。 曹休气短,赶了一会,时间是不长,可消耗颇大。两军相遇,勇者胜,曹休是勇,毫无胆怯之意,可士卒的先天性决定,曹休如同曹纯一般,在吕布麾军杀敌的过程中,吃足了亏,被斩落马下者不计其数。而吕布一军则又是损失近三十士卒,此刻吕布一军所剩不足四百,三百出头一点。 许褚瞧见一将貌似大将,骑高头大马,披大氅,知是曹操麾下大将之类的人物,心中十分兴奋,抛落刚刚掐死的曹军小卒,直接冲向夏侯渊。 手起! 刀落! 那马之头颅横贯出去,夏侯渊随势跌落,左右亲卫急忙赶过来,准备抢夏侯渊回去。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第四十四回 混战城外 高顺持槊下到城门口,这里战局混乱不堪,许褚麾下虎卫面前尽是曹军。 高顺长槊探入其中,就势使劲甩臂一卷,曹军、虎卫踉跄后退,随之清出一块空地来。 高顺踏步上前,横击、前刺,曹军士卒纷纷退后,躲避不及者,全被高顺长槊格杀。不一会时间,高顺便已经杀退曹军,在虎卫敬畏的目光中,横槊立于城下,虎视当场。 对面的曹军士卒,在经受高顺猛烈突战之后,有些发懵,不过身后越涌越多的曹军集拢于此,给予他们勇气,开始再次围上前来。 看着跃跃欲试的曹军士卒,高顺心中暗自想道,自至谯县以来,许褚得宗族襄助,有虎卫侍从;而自己只能招兵买马,慢慢积蓄力量,时至今日,所得仅止二千余士卒。新军刚立,还未操练,曹军便至,实乃时不我待,只能仓促上阵,助守谯城。 曹军之士卒,皆是能征善战之辈,以己弱对彼强,结局如何,可想而知,高顺甚为忧虑。 虎卫在见识过高顺勇武之后,不由得对高顺肃然起敬,此人真乃大丈夫是也! 经过高顺身旁,各个都心怀敬意,之后胆气豪生,齐齐突进面前曹军阵内,打算前往援助许褚。 吕布穿阵而过,持戟回首检视,部从骑卒损失不小。 成廉、魏越两将脸上露出兴奋之色,他俩对于刚才的战斗并无畏惧之意,相反,而是非常的投入其中,驰骋间,互相计算着,各自的斩获。 而吕布身为一军之主,麾下将校士卒眼中战神一般的存在,此刻却有些心疼。这些跟随至今的骑卒,并不是像曹军那般拔于行伍,而是由并州部曲加上张燕劲卒两部人马组成。他们各个都是骑射好手,一般战局之下,以一对十,不在话下,可此番作战,由于自己心忧谯县有失,不能就此退却,损失颇大,却是失策了。 几番突击之下,人马皆疲累,自己虽然不惧,可麾下校卒,若是还这般对阵冲杀,会有全军覆没之忧。吕布心虑如此,遂命成廉率军向城门退却,自己缓缓而行压阵于后。 夏侯渊跌落出去,顺势后退反手持弓在手。 许褚追赶过来,夏侯渊已经搭箭上弦。 见夏侯渊有所准备,许褚咧嘴一笑,随手绰起一曹军小卒挡在自己面前,继续前行。 此时夏侯渊亲卫拍马追了上来,见主将夏侯渊无事,皆松了一口,随即心下开始恼恨许褚起来,若是夏侯渊就此送命,我等岂不是要就此陪葬? 各个紧握手中长戟,奋力疾刺许褚,若不捅他个满身窟窿,怎能消心头之恨! 许褚岿然无惧,单手握环首刀连消带打,一顿猛砍,瞬间数人落下马来,惨叫不已,余者凛然,不敢轻易上前齐攻。 夏侯渊怒火中烧,那是他的亲兵,那是他的部曲,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被许褚接连斩杀。夏侯渊想上前与许褚争斗,但观许褚身形巨壮,自忖或不能敌之。夏侯渊再思,为今之计唯有以弓射之,方能扳回劣势,遂憋忍住忿怒,调匀气息,寻找战机。 来至夏侯渊身边,余下亲卫见主将挽弓欲射,却无机可乘,当下不再犹豫,搏命上前,再次夹攻许褚。 许褚单手左右劈砍,那左手中的小卒,随势晃荡起来,就在此刻,许褚挥斩间露出破绽,被夏侯渊抓住机会,只听得“咻”的一声,许褚知是夏侯渊出手了。 夏侯渊觑的非常之准,他寄希望于这一箭。 这一箭擦着小卒身侧而过,射向许褚肩部。 失之千里差若毫厘,恰好此时夏侯渊亲卫中一人又被许褚砍翻,跌落下马挡在许褚身前,那箭矢直接钉在亲卫的腹部,穿透露出的箭头,滴着鲜血,闪烁着寒光。 许褚冷汗浃背,自己虽然覆甲身上,可那亲卫同样如此啊。 夏侯渊这一箭,若不是有此人代为受过,自己恐怕会重伤当场。 许褚暴怒! 你这贼将,竟敢冷箭伤人! 趁着夏侯渊搭箭之机,许褚将手中士卒扔向夏侯渊,又从地上提起那个腹部中箭的家伙,继续砸向夏侯渊。 夏侯渊左闪右避悲愤莫名,这可都是他的亲卫啊! 中军麾盖之下,看着吕布将要退回城门内,曹操对着曹仁说道:“子孝,小心从事。” 曹仁穿镔铁甲,手提一把镔铁斩马刀,抗一镔铁大盾牌,此刻将覆面甲卸下,罩住脸部,向着曹操、戏志才抱拳道:“主公、军师,稍候便回!”说完引军向谯城而去。 随着曹仁出阵,他身后跟随上无数的铁甲之士,这是曹操的重型步战之旅,虎贲军! 戏志才看着曹仁一军说道:“此战之中,不曾料到吕布他竟然能以区区五百骑,敌住我军三千铁骑,乃是我所虑不周才至如此,还望主公宽宥。” 曹操深邃的目光,盯向城门处那个人影,叹道:“吕布,虎狼之辈,若不能除之,我心实不能安。” 曹操说完此话,转而笑道:“志才,当初吕布一骑出虎牢,绝代风姿,一人独傲群雄,精彩绝伦,非是常人所能办到。再者,子和、文烈,经此一役之后,应该触动颇大,受益匪浅,亦是一件佳事。” 戏志才在旁附和说道:“主公一说,吾心稍安。” 曹操、戏志才相视一笑,不在继续谈论这一话题,转首望向战场。 随着曹仁率军进入战场,整个战局都在变动。 乐进开始向中军而来,于禁、李典左右两军向着谯城南、北门而去,曹纯、曹休两将汇合一处,杀向东门。 此刻西城门处,吕布已至城下。见止有高顺一将在此守护,余者皆是新丁,便开口问道:“仲康何在?” 高顺顺势一指,吕布就觑见许褚率虎卫正与夏侯渊前军厮杀,曹军士卒无数,许褚一军人数虽少,却能勇猛相搏。 吕布心下恼怒,原以为许褚冲杀一阵之后便会退入城内,现在看来,这厮杀的性起,早已忘记身在何处。勇则勇矣,可惜毫无战局观,自己身陷其中还则罢了,竟还带上虎卫一起。 吕布一拨赤兔,说道:“我前去接应仲康回城,高顺,你稍等片刻,准备关闭城门。” 不等高顺接话,吕布驾马而去。 吕布所向,挡者披靡,饶是仅有一骑,却无人能挡。 许褚此时却有些憋闷,夏侯渊能射,觑见机会便会射来一箭。自己不能有丝毫大意,不然就会中箭受伤,战场之上,尤其现在被包围情况之下,受伤之后往往便会被围攻而死,许褚,他还不想死。 吕布此刻杀进战团,眼前便是这幅模样,夏侯渊投鼠忌器,不敢胡乱射击,曹军士卒实在太多了,每每射之,不是许褚以刀磕掉、或躲过,就是不小心射到己方兵卒,夏侯渊无奈之下,只得绕着许褚游走。 而许褚则提着曹军小卒,拼命追杀夏侯渊,若不追急,夏侯渊随便射击,倒霉的是自己这一方的虎卫。余者不足虑,他们还没那办事,能够射透重甲,取人性命。而追击之中,不时有曹军士卒上前来阻挡,许褚异常烦躁之下直接将其砍翻在地,继续追夏侯渊。 吕布怒恨! 许褚这匹夫,不要命了。 如此战局,虎卫已经在勉力抵挡了,许褚你难道还在想着斩杀夏侯渊吗? 吕布也不言语,直接解弓直射夏侯渊,你能射得,我就不能射么? 夏侯渊乃是擅射之人,吕布一箭袭来,夏侯渊心中一动,出自弓手的警觉,侧身避过,转首望去,见来者竟是温侯吕布! 温侯吕布岂是自己一人所能敌? 夏侯渊再也不敢在此久留,借势遁逃,翻上亲卫之马,沿着城墙向南而去。 吕布见夏侯渊骑马远遁,也不追赶,唤上许褚,回头杀向城门。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第四十五回 兵分两路 天空湛蓝,晴空万里。 相县至萧县的官道之上,一支军队在行进着。 凛冷冬日中,士卒快步向前,一边呵气取暖,一边掖着甲袍。 此刻吕由跨坐在一匹白马之上,满脸的踌躇满志。 吕由年近不惑,为人老成持重,有大将风范。 中平元年,北宫伯玉响应黄巾起义,与西凉宋杨等人发动叛乱,左车骑将军皇甫嵩奉诏讨贼,陶谦随军出征,吕由此时已投在其帐下侍候左右。 之后陶谦又随太尉张温征韩遂、边章,吕由多有建树;中平五年,徐州黄巾起,陶谦任徐州刺史,吕由奋勇杀敌,立下战功,得陶谦赏识,掌一军之权,驻守彭城,协助国相汲廉治理一郡之事。 此次出阵征讨相城,从沛国郡原国相袁忠处,得知温侯吕布援谯县而去,并不在此地,吕由心中大定,除去吕布之外,余者碌碌,可一鼓擒之。便是袁忠常常提及的陈翎,在吕由心目中也是黄口小儿,不值一提。 袁忠为人如何,吕由怎会不知。 引经据典,侃侃而谈,是袁忠所擅长的;至于行军打仗,指挥作战,岂是他袁忠一腐儒所能知晓的。自己征战多年,虽无决胜千里之外之能,却也稳扎稳打,败少胜多,乃是军中宿将! 相城虚实吕由了如指掌,主公叮嘱之言尚在耳边,汇合曹豹大军齐攻相城。 在吕由看来,不免有些小题大做,不过亦是持重之语,自己当谨记之,尊循之。 曹豹已在一日前先行出师,自己延后出兵,等到达相城,想必曹豹也会至。待到那时,沛国小小一县城,如何抵抗己方大军,可一鼓而下。 吕由很清闲,曹豹则很忙碌。 曹豹出自徐州世家,乃是士人,并不仅是蠢懵之将。陶谦至徐州之后,曹豹在其麾下任部将,陶谦亲近之,有徐州第一将军之称。 广陵太守赵昱,徐州名士,以忠直闻名,谏陶谦曰:曹宏等辈,皆是谗慝小人。曹宏乃是曹豹兄弟,曹豹闻之,深恨赵昱,陶谦亦不喜,疏远之。 徐州本来多名将,如臧霸、孙观、吕岱,以及还年少的徐盛等,可徐州牧陶谦此人,非世家权贵不结交,对于出自寒门的臧霸、孙观等人一向无视于睹。 臧霸,孙观两人一前一后落草泰山为寇,并非偶然。 臧霸泰山郡华县人,其父臧戒,因据法不听太守欲所似杀,获罪被抓。臧霸召集数人将其救出,之后流亡。陶谦至徐州,臧霸投之,为麾下骑都尉,而后与孙观等屯兵开阳,看似仍然依附徐州,实则已自成一势。 曹豹自下邳出师,陈登为参军,曹豹忌之。 陈登,字元龙,下邳淮浦人,少时便有大志,性格沉静,乃是足智多谋之士。 曹豹掌大军之权,原打算走下邳、彭城,直接汇合吕由所部,直接攻向相城。偏偏陈登道:将军,兵贵神速,相城处中原之地,无险可依,可直接围城而战,再令吕由多携攻城器械,攻下相城指日可待! 曹豹愤恨,我才是一军主帅,我才是掌权之人,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曹豹不听陈登之言,先向彭城行进了一段,至吕县。 至吕县之后,才得知吕由已经出兵了,于是直接转向相城而去。曹豹暗忖,吕由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你等我合兵一处岂不是更妙? 大军至梧县,这里已经是靠近相城了,曹豹令大军进城休息一晚,次日黎明时分出征,直抵相城下寨扎营。 徐州两路兵马袭来,陈翎派出侦骑打探,吕由一军清清楚楚,行军路线一目了然;可曹豹这边,就摸不着头脑了,怎么回事? 待等得报曹豹进了梧县城,陈翎不禁深深赞叹了一声!曹豹,草包啊! 要知道,此时相城城内皆是新卒,未经一战,训练时日仅在半月左右,听得号令,可辨识旗帜,然而排兵布阵则是无能为力。 若是曹豹直抵城下扎营,陈翎便只能据城而守,不敢出兵击之,两军相差太远,不是对手。 可现在曹豹贻误战机,贪图梧县城池便利,不愿前行下营,这就给陈翎以反击的机会。 一日一夜的时间,这是曹豹疏忽之下给自己的时间。 陈翎仅留下一千士卒守相城,城楼之上多竖旌旗,以作疑兵,曹性、李封、薛兰三人为守将,陈震辅之。相比起侯成、宋宪、魏续三人,陈翎宁愿选择相信一路从慎县过来的两将,而非是魏续等无品之人。 其余五千士卒,张辽、郝萌、侯成、宋宪、魏续五将每人一千,陈翎率之而出,迎向吕由。 日央时分,吕由离相城十里扎营下寨。曹豹那边的消息传来,已经进入梧县,吕由也不为己甚,天未晚就开始结营了。 吕由暗忖大军到此,相城应不敢出城迎战,可若有万一,陷军于绝地非自己所愿,还是很正规的下了一个大营,鹿角车仗皆不能少。 吕由是蛮认真的,可麾下士卒不满了。 现在由于袁忠在军中,相城虚实,可谓众所周知。这么一个对手,还如此对待,岂不是小题大作,杀鸡用牛刀? 再加上对冬季出兵已甚是不满,虽不敢向主将吕由处去谏言,但作业之时不免有些粗心。原本可阻挡敌军袭击的栅栏稀稀拉拉随地一插,看似很坚固,实则一推就倒。吕由并不知道此事,不然大发雷霆是轻的,拖下去重责才是真的。 埋锅造饭,吃完晚饭之后,天气寒冷,除去巡夜之人,全躲进营帐内休息,积蓄体力,以待明天的来到。 歼灭哨探小队之后,陈翎率军过来看到的便是这般模样的一座大营。 寒风凌厉,陈翎却没有丝毫冰冷之感,看着那灯火彻明的营寨,心头火热。 五千攻八千,以弱击强,若无良策,一切枉然。 当下陈翎开始布置起来,令侯成引一军向吕由大营南面埋伏;令宋宪引一军去北边而去;令魏续、郝萌两人各自引军去寨左右,以待自己举火为号,击鼓呐喊突进,首选火烧粮草,其次直取大帐,斩下吕由头颅来,可记为首功。 张辽随陈翎出相城,陈翎为主薄,他所命等同于主公温侯吕布,张辽敬之。 现在见其余四将皆被其遣出,可轮到自己,却无一命令。 张辽不由望向陈翎,陈翎见之,笑道:“文远,以你观之,我能败吕由否?” 张辽望着那营寨,回道:“甚难!”自己带的兵,当然明白有何战力,吕由又非糊涂、胆怯之人,只要稳住军势,反扑攻向己方,两军一接触交战,吕由哪会不明白,对方皆是新卒。 陈翎颔首点头,说道:“这正是我留下文远你的原因啊!” 张辽持戈而立,头盔之上红穗随风飘扬,他那张雄隽的脸上露出疑惑。 陈翎微微迎着那有些透骨的冷风,说道:“文远,还记得我在武关说过的话么?” 张辽愕然,不知为何陈翎此时提起旧事,不过当时陈翎风采实在深刻,难以忘记,当下答了声道:“嗯,我记得。” “我那时就曾说道,文远,我看好你!这并非胡言乱语,实乃是你张辽张文远,不止有将才,更有帅才!”陈翎压抑不住兴奋说道,“你与其他诸将都不同,宋宪、郝萌等人以武勇闻达于军中,你张辽张文远不必如此,可以帅才为主公所用!” 张辽惊讶,自己有多少实力,自己最清楚。平常之时,自己少言寡语,高顺治军有方,自己多有讨教;主公吕布勇武绝世,自己敬佩,效而学之。 此时,陈翎似乎不像其他人一般,看轻自己,话语间,似乎对自己推崇有加,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四十六回 张辽突战 疑惑的张辽带着一千士卒摸向寨门,陈翎并没有解释为何这般说,只是叮嘱自己,随机应变,若无机可乘,则随时准备撤回相城。 魏续、宋宪、侯成、郝萌四将围四门,已形成关门捉贼态势,虽然这个“贼”比之己方,略显大些,但若不能在此将吕由一军八千士卒歼灭,而是败兵撤军而回,张辽会觉得非常憋屈,非常后悔。 相城还在加固、加高城墙,换而言之,护城河在逐渐挖掘出来,而其他的诸如瓮城等,还没有开始修建。 在如此境地之下,张辽可以想象败军回至相城,人心惶惶,士气低迷,诸将就算有心也无力出城反击。而曹豹、吕由两军合兵一处,在无所顾忌之下,攻打城池,相城能够守住否? 张辽念到此处,不寒而栗,不能如此! 自己并非没机会,这个时机已经出现,只要自己努力一下,擒贼先擒王,八千军中取吕由之首级,余者必然崩溃。待到那时,曹豹帅大军一万二千,孤军围攻相城,己方是出而战之,或踞城而守,可随意对之,相城可谓无忧矣! 张辽豪气顿生,这是陈翎没有点明,却让自己想明白的一件事情。 陈翎谋划中的关键点就在于自己,这是他给自己的机会,这是展示我实力的最佳时机。 张辽率军靠近侯成所部,随机应变,肯定得先破开寨门,才能突袭其中。 张辽回首麾下士卒,仅仅数十亲随持有兵器,余者全部是竹枪、木剑。以这样的军势,陈翎竟敢夜袭吕由,张辽心底默默佩服。 新卒最容易哗变,尤其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之下。与吕由一军相比较,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己方都弱于对方,而现在也仅仅占了一个趁着黑夜,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优势,是胜是负,还待一战。 陈翎却没有此种丧气的想法,黑夜之中,鼓噪而动,四方来袭,换做任何一人,都将不免陷入震惊中,更何况是吕由这样一个毫无名气之将。 震惊之下,难免会出错,那么我就再添一把火,呵呵… 吕由睡眠之中,忽听得寨外鼓声大作,四面喊杀声起,又听得帐外营内吵闹不已。吕由惊醒过来讶然暗忖,难道是夜袭?原本在吕由意料之中,陈翎应该不会出城偷袭来着,吕布主力在谯县,相城都是些老弱病残之辈,怎会如此? 吕由赶忙穿衣披甲,这才一会的时间,声音已经逼近了。 提上武器,大步出了帐内,亲卫持剑护拥上来,吕由站定转目四望,但见寨内士卒慌乱不堪,有未穿衣甲就出了营的,有手无寸铁的,马匹嘶鸣,扬蹄欲奔,吕由大怒喝道:“来敌止有数百,何需惊慌?!”为稳定军心,吕由只能如此说着,黑夜之中虽然看不太清楚,吕由忖着应该有数千之敌。 话虽如此,可慌乱之态并无改变。吕由不知道,而这些士卒则明白,那原本能抵挡敌军进攻的栅栏,由于糊弄主将,是在粗心大意之下而立的,经不起一推就会倒下,敌军顺势杀入,这怎能不着急? 更何况,跟随吕由的士卒中,除去老兵之外,更多的是少与人争斗,初此上阵,黑夜之中,不知敌军来者是何人,所率兵马多少,临战难免有些心慌意乱。吕由之言数百,大伙可都长着双眼的,四面齐攻,数百能有这气势? 陈翎所部麾下诸将并不知道此事,四门处强行突入,根本就没有看那些栅栏一眼,时机难得,抢时间攻入寨内,才能占些上风。不然等吕由士卒装束完毕,持戟列阵之后,诸将只能退去,那个时候,就强攻不了。 张辽率麾下配合侯成突进,侯成本来率军在此强战颇为顺利。 陈翎首先举火为号,四面同攻。 寨内有人反应过来,呐喊鼓噪“敌军夜袭!”之后,陈翎再令人击鼓,鼓声一起,那就是突击了。 侯成眼见号令,偷至南门旁边,在敌军措手不及之下,砍翻几人,亲卫随之追杀进入寨内,余者纷纷搬开鹿角,涌入营中。 此时鼓声传来,陈翎所谋划的夜袭一战,基本上是成功了,若有反复也是由于士卒力所不能及。 侯成进入营内之后,起初抵抗并不多,但随着对方越来越多的士卒着甲持戟而出,侯成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毕竟自己所部几乎全是新卒,胜势还能对拼一下,势均力敌之下,难免会有崩溃之虞。 侯成一枪对十数敌,正待上前击杀,此刻张辽率军而至,侯成喜出望外,大声道:“文远,你我齐进,协同破敌如何?”这是侯成期望张辽留在此地,合兵一处,以势众压迫吕由之兵卒退去。 张辽闻言知雅意答道:“且等片刻!”张辽说话的同时,持破天戈向着面前的敌卒杀去。 张辽双手握戈,左右旋击,如同一道道龙卷风袭向前去,那些小卒岂是张辽对手,还未及持戟上前,便已被张辽击退。 将乃兵之胆,张辽如此厉害,身后士卒看在眼里,不由的跟随而进,心中就算还有些胆怯的也跟随在张辽左右,主将顶在前面,自己相对是安全的。 张辽虎步生风,竟毫不停顿,三步一杀、五步一扫,步步为营,径直向中军大帐杀去。 在侯成、宋宪、魏续、郝萌四将身先士卒的情况下,局势慢慢开始进入相持阶段。侯成这边有自己,而其他三门却无人可支援,张辽心忖,时不我待,再如此下去,战局会越来越不利于自己,张辽急赶,手中的长戈泛着寒光,夺人心弦。 吕由早觑见正门方向杀来两将,凶恶异常。一将披明光铠,手提一柄长枪;另一将枣红锁链儒铠,跨步行进,龙骧虎啸,吕由心生忌惮之意,喝令道:“弓箭手,给本将射死那两人!”吕由说着同时手指向侯成、张辽两将。 刚刚整饬结阵完毕的弓手齐刷刷转向两人,搭箭上弦,瞄准放箭。 “咻咻”声中,上百箭矢向着为首的张辽而来。 张辽长啸一声,手中破天戈疾舞,只听得一阵“叮叮当当”声之后,竟无一箭矢中张辽之身,全部被破天戈挡下。 吕由大惊失色,此将厉害非常,非是自己所能敌。 张辽身后士卒皆受鼓舞,奋勇努力跟随向前。 进入寨内已过半程,张辽眼见吕由麾下士卒蜂拥而至,知是关键时刻,当下更不迟疑,舍身突进,陷入阵中,手中的破天戈横扫开来,左一击,右一抡,打得敌军人仰马翻,徙足跌地,皆持戟谨慎后退。 吕由见之,又命弓手速射,不能将此人射死,兵败今夜就在眼前。 又一轮箭矢齐射过来,张辽不避不闪,直接冲向前去。 数百箭矢快至身前,张辽大喝一声,破天戈怒掼其中,随之一荡,口中叱道:“破!”那戈搅动起来,彷如在张辽面前形成一股漩涡,箭矢没入其中,无一遗漏全部被绞碎! 身后侯成惊讶,张辽此技,可是未曾见过,想不到他已经有如此之能。 缄默片刻,侯成大声道:“文远,我来助你!”说完就挺枪而上,张辽有如此气势,自己也不落于人后。 不甘心啊,现在吕布军势中,文有主薄陈翎、陈震,武有许褚、周泰,两者之勇皆在自己之上。而现在这个张辽,本来就是一块跟随温侯吕布从并州至此的老人,之前有过较量,皆以平局收场。此刻看来,张辽是隐藏了实力,不显山不露水,只等到此时,方才爆发出如此的力量,难道自己就真的不如吗? 正在此时,忽听外面有人大喝道:“袁术帐下大将纪灵在此!吕由,还不速速弃械投降?!” 话音未落,四方鼓声重叠而起,似有无数军马而来。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第四十七回 敌将授首 黑夜之中,什么都看不清,只有模模糊糊一片。 惊疑不定中,吕由暗忖着,难道真的是袁术遣将纪灵援助陈翎军势攻打自己? 陈翎放归袁忠,其实是他的计策之一,而主公误听谗言,派曹豹与自己帅大军征讨相城,哪会料到吕、袁两军在此地等候多时,只待自己率军来到,便两厢夹攻,尽灭己军? 想多了的吕由脸色苍白,冷汗直淌。 麾下将校士卒受其影响,动作迟缓下来,一个个望向吕由,想从他口中了解到此事是否属实。 张辽、侯成两将与陈翎分别不久,心里清楚根本没有袁军这一事。不过此时,敌军陷入被动之中,若不能就此机会突击前进,稍纵即逝之后,吕由醒悟过来,指挥麾下军士阻击,自己等人想再强行突破,怕是会更加困难一些。 当下,听得鼓点之声越来越急骤,却未见一兵一卒现身,心下更是明了,此定然是陈翎无中生有之计。张辽、侯成两将开始附和大喊起来道:“吕由,纪灵将军起兵三万,前来相助我等。事到如今,你已无路可逃,还不快快弃械投降?” 随着两将的喊话,身后士卒不约而同齐声喊道:“吕由,你还不快快弃械投降?”声势浩大的齐喊,震得对方手足无措,是进是退犹豫不决。 吕由迷惑中,眼见张辽、侯成二将在自己踌躇中,发力向自己攻了过来,这才终于醒悟过来喝道:“此乃陈翎阴谋,不要中计!”再次责令疑惑中的麾下弓手继续射击,前列长戟手阻挡张辽、侯成两将的来势。 然而一惊一诧间,张辽、侯成协力同进,已经杀至吕由十步之内。 吕由亲卫迅疾上来拦截,在张辽破天戈、侯成长枪之下,这些亲卫怎会是其对手,纷纷倒毙在吕由面前。 吕由心痛不已,拔剑而出恨恨道:“无耻小人,趁人不备夜袭我营,此刻你等竟然还敢…” 吕由话还未说完,张辽长驱直入,手中长戈斜劈直落,将其头颅斩落在地! 吕由的身躯还持着剑,作势欲挡,颤颤巍巍后退一步,接着俯身栽倒,颈部的热血在寒风中抛洒而出,溅了侯成一脚。 侯成低头细看哀叹清理不易,张辽已以长戈悬起吕由首级,遍示众人道:“吕由已死,汝等可愿降?” 吕由一死,大势已去。 帐下将校士卒,皆面面相觑,其中有勇烈者吼叫着挥戟扑向张辽,张辽怒道:“汝等不畏死乎?”以长戈予以一一击杀。之后余下者抛下手中武器,纷纷跪倒在地口称道:“我等愿降。”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就算继续打下去,在无主将情况下,取得了最后的胜利,那么作为吕由所部将校级人物,回至徐州或继续汇合曹豹之后,肯定会有一批人得为此付出代价,那一批人是谁? 是我们! 代价是什么? 是陪葬! 主将都死了,你们还回来做什么? 吕由是陶谦麾下大将,早年就跟随左右,甚得陶谦看重,不然也不会派他前来攻打相城,在这之前,人人都谓相城易下,曹豹与吕由两人是来赚取功劳的。 当陶谦知晓此事之后,定然会异常愤怒,泄愤之下,肯定会怨恨上自己这些人的,那么这样一来,自己何必又何苦为此而战呢? 而家中妻妾老少,在刚刚冲上前去,准备为吕由报仇的同僚身死当场的情况下,只能暂时忘却了。 而余者,在中军大帐这边开始投降之下,也逐一放下手中的武器,跪伏尘土,主帅已死,校尉降了,我们这些小卒还能怎样,只能跟着降了。 一场大战就此落幕,陈翎为张辽上了首功,侯成协助有功,次之,魏续、宋宪、郝萌三将功加一等。打扫战场,检视得失,陈翎才发觉此战胜得真的异常惊险,若非张辽临战发威,最后结局如何,无法预料,真的会很不一样。 在张辽、侯成两将齐攻吕由之时,其余三门,魏续、宋宪、郝萌三将岌岌可危,都到了崩溃边缘,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哗变、投降之举。 三将能战,可新卒不行,伤亡数目可说明:郝萌最惨,一千士卒,仅剩四百多一点,受伤阵亡超过五成,已经快要达到六成了。陈翎不敢想象当时是怎样一种情况,看着浴血奋战而归的郝萌,依然笑嘻嘻、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陈翎有些感慨,这个原来历史路线上会背叛吕布的人,自己似乎对他有些偏见; 魏续、宋宪比较而言,相对好一点,但也达到了四成,也就是说一千士卒中,四百人或倒在这片土地之上,或是永远失去了身体的某一部分,不能正常的生活了。 这相当的了不起! 要知道这个时代,战损率超过三成的话,已经可以算做是惨胜或大败了! 陈翎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原谋划中,陈翎只把注意力倾注在张辽张文远这一军上,至于其他三军,拖住或是被吕由麾下将校士卒追杀,陈翎都不会去关心。暗中还有一丝的期望,最好能够被gan掉其中一、二,这才对了自己的心思,这一点,不便为外人知也,唯有深藏心底深处。 张辽、侯成两军合兵一处共击吕由,担负着最为主要的攻击职责,虽然张辽、侯成两将各自奋力向前,可伤亡也不少,伤亡三成。 收拢吕由所部降军,伤残包括在内得七千。 然陈翎自相城出发五千新丁,损失二千之后仅剩三千士卒! 这一下陈翎是富足了,旌旗无数,兵刃盔甲不必为此发愁,马匹都有五百,再加上攻城器械,陈翎几乎就想立刻攻向徐州去。 可惜不成,士卒都是相城人,不管曹豹如何进退,倒下的必须由自己等人扶柩归城。 这事刻不容缓,必须马上办理。 黎明时分,徐州士卒在相城士卒仇恨的目光中,担起架子,扶伤迤逦向相城而去。 后面的是陈翎、张辽等人,此时各个骑上高头大马,兴高采烈有些过分,但总归有些喜色在脸上。缴获不少,陈翎已出言,此次参战将校士卒皆有赏。 有赏就好,不管是丝绸锦锻,还是铜币铢钱,能够给家人带来生活上的富足安康,也不虚此行了。 作为陶谦的老部下,吕由还是掌管了一些丹阳兵在内,不过仅有不到五百之数,各个身体强健,勇武不凡,魏续、宋宪等将已经盯上,向陈翎提出要求,想置其为麾下。 想都别想! 陈翎暗忖着,这些人可是自己为高顺准备的。不过明面上不好这么说,毕竟现在高顺远在谯县,此战根本与他无涉,只得推脱道:“时至今日,吾尚未有部曲相从,…”余下的就不必细说,一个个都明白,这些士卒,陈翎是打算自己纳为部下了。 最精英的部份没了,可徐州兵中并非只有丹阳兵厉害,其他也有勇武之人,于路一行,几将没有一人待在陈翎身边,全去挑选士卒了。 陈翎默默看着,这样也好,五将受损严重,一路补充回到相城,想必各部一千麾下还是能够达成的,另一方面,对徐州兵卒来说,也是一个契机,可以借此机会彻底融入相城军中,自己也不必为此烦心担忧,会有兵变之忧。 袁忠脸色惨白,陈翎还是将他给放了,看着这个孤独老者蹒跚着离去,陈翎心中满是感叹,袁忠此等人物,素有名望,杀之不祥,只能放掉啊。 第四十八回 孙策借兵 回到相城,曹豹大军未至,周泰派人送信来禀报道:主公温侯吕布困守谯城,曹操围攻甚急,高顺、许褚两将率军连战数日,士卒皆疲惫不堪,谯城陷落在即! 陈翎长叹一声,吕由虽除,可曹操、曹豹两军一谯县,一相城,东西两端攻势如潮,自己左支右拙,穷于应付,已是竭尽全力了,可就算如此,自己还得勉为其难支撑下来。守得云开见月明,总有一天我会令你们为此付出代价的,陈翎暗恨着想道。 看着缓缓进入城内的军卒,陈震引众侍立于旁问道:“子仪,如何行事,可有方略?” 陈翎苦笑着,在周围欢笑声、哭泣声中,回道:“谯县已不可守,只能放弃,不过此事于主公颜面有损,只能循序渐进。相城有曹豹大军压境之威胁,可令魏续、侯成、宋宪三将率军三千支援谯县,至于其他,稍后再说罢。”陈翎说完举步向着府衙而去,陈震沉默跟上。 现在相城士卒有一万余,然其中有七千乃是降卒,在军心不稳的情况之下,陈翎就遣将援助吕布,可算仁至义尽。但作为吕布麾下主薄,陈翎做的还不够,陈震念道,为人臣子,哪有见君主陷入险境而不亲领一军救之? 陈震此种君辱臣死的气节,若是让陈翎得知,肯定会骂其迂腐,朽木不可雕也。《国语·越语下》:“臣闻之,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 现在外有曹豹大军窥视,内有降卒之忧,安抚军心为上,其他次之,就算是主公吕布,自己早就警告过他,他不听,那就自食恶果去吧。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温侯吕布,吾之主公,您的脾气应该改改了。 回至府衙未久,忽左右来报,外间有人求见,自称周瑜。 陈翎惊喜万千,周瑜周公瑾怎么来了?他不是应该待在江都陪伴孙策左右,等袁术表孙策为折冲校尉、殄寇将军之后,去投靠其舅父丹阳太守吴景,召集兵勇,以待天时,征伐江东的吗? 要知道此时的中原之地,由于自己的筹划慢慢变得不太一样了,可江东那块地上,并没有受到一丝影响啊。 陈翎怀着这样的疑惑,速令人快将周瑜请进。然而转念思之,还需亲自出迎才能以示隆重,遂携陈震,下台阶迎接周瑜。 半年未见,周瑜风采依旧,身穿白色绸袍,神态雅致,仿似翩翩佳公子,看着两人出迎,周瑜含笑上前拱手道:“子仪兄,孝起!” 陈震侧身还礼,在孙府之时,所发生的种种事项,陈震引以为耻。周瑜、孙策两人皆非忠贞之士,,匿藏玉玺,视当今圣上为何物?陈震只是静立侍候,不作他想。 陈翎以手把住周瑜臂膀笑道:“公瑾,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思之甚笃,伯符兄无恙乎?”说着就打算将周瑜请上衙中仔细叙话。 周瑜却没有随步拾阶而上,反而谦身让过位置,露出身后一人来。 陈翎一看,此人外穿宽袍,内着甲胄,气宇轩昂,非一般寻常之人所能比拟,敦是英伟不凡,原来竟是孙策孙伯符! 陈翎哈哈大笑,张开双臂上前,正待喝破孙策身份,把臂言欢。周瑜于旁低语道:“伯符此次乃是以我侍卫身份前来,子仪务必代为保守隐秘。” 陈翎明了,袁术、吕布两军现在都与曹操交战,但袁术与己方关系则不那么亲密,袁术下汝阴,吕布闯袁营,放在平常之日,说不得会为此而互相征讨一番。 孙策身为孙坚之子,袁术虽无明文规定,但想必自由出入往来颇受注意,若是此刻被发觉出现在吕布军中,按照袁术那个性情来看,心中估计会有,难道孙策准备投向吕布?这样莫名其妙的想法,本着宁愿杀错,也不愿放过的原则,孙策后果堪忧。 孙策抱拳施礼,陈翎回礼之后无声无息引上府衙,斥退左右,令其无急事不必前来打搅,分宾主坐定之后,陈翎转向孙策开口言道:“伯符兄,此次为何而来?” 孙策其实与周瑜同年,灵帝熹平四年出生,年龄在陈翎之下,不过孙策将来是东吴之主,陈翎宽以待人,现在以兄相称,暖人心扉,将来好处多多,不一一论及。 孙策说道:“自传温侯吕布至汝阴,我心慕之;又闻绝尘而去归相城,不能得见甚是遗憾。我与公瑾商议之后,便打算前来相城,觐见温侯,以慰仰慕之情。” 孙策含糊着把吕布踹袁术大营之事顺带过去,陈翎自是明白,这事在己方是件极其可以炫耀的事情,但在袁术那一方来看,却是非常的耻辱,属于能不提就不要谈及的事项。 而孙策所言仰慕、瞻仰温侯吕布什么的,这些话都不能当真,全属客气之语。 故此陈翎转向周瑜道:“公瑾可有话说?” 孙策郝颜,自己身为孙坚之子,委曲求全为那般?暗暗自我安慰道,待事成,自己将能拓地千里,一展抱负,再也无须这般低声下气,厚颜求助于人了。 周瑜出而说道:“子仪,寿春之时,你己之言可还记得否?” 陈翎思虑片刻,蓦地想到,莫非是… 周瑜看陈翎不答,接着说道:“子仪,不敢相欺,我与伯符来相城已有些日子,若是你不能胜吕由一军,我与伯符便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陈翎揣摩着周瑜话中之意,听周瑜继续说道:“中原之地将有大战,波及曹操、袁术、陶谦等诸多势力,而最后胜出者为谁?姑且听我一论:曹操曹孟德,占兖州,青州、豫州临近之地,势力雄厚,帐下文韬武略,万事俱备,只需稳固根据,便可招讨各郡州地,立万世之业,可称之谓中原霸者;袁术袁公路,四世三公司空袁逢嫡长子,占据扬州,豫州、徐州部分地域,其帐下文武么,呵呵…” 周瑜说到此处,问向陈翎道:“温侯吕布,据相城,守谯县,与当世中原诸侯相比,可有优势?可有胜算?” 陈翎摇头,表示没有。 周瑜甚为谦逊说道:“以子仪之谋,温侯之勇,并非毫无希望,不过其中艰险无比,非常人所能及!然子仪、温侯皆非凡人,必能行常人所不能行,决常人所不能诀,成常人所不能成!” 周瑜说完拱手道:“瑜翘首以待!” 陈翎哈哈大笑,周瑜说了这么多,奉承了这么久,总该说出目的来了吧,遂出口问道:“公瑾,所为何事而来?” 周瑜轻摇羽扇飘然若仙道:“借兵。” 陈翎没有吃惊,孙策、周瑜齐至,除了这件事之外,自己还真的想不出会有另外其他事由。 陈翎叹了声,没有拒绝直言道:“伯符兄,公瑾,此次击败吕由一军,所得俘虏七千,原本相城内有五千之数,不过夜袭一战,伤亡颇多,仅剩三千,现在魏续、侯成、宋宪三将率三千人马援助谯县主公温侯吕布,城内只有七千士卒。而这七千士卒中,以降卒为主,而外又有曹豹大军压境,非是我不愿意,可事实情况就是如此,公瑾,换你处之,你该如何?” 周瑜颔首点头,陈翎出言至诚,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把事情说到明处,周瑜与孙策脸上皆露出喜色,陈翎是答应了的,而且没有提出任何条件,只不过是眼前有曹豹军势堵在相城,不得不如此说着。 陈震张口欲言,陈翎罢手阻之,陈震之意不难测,兵权之事事关重大,若无主公温侯吕布之命令,借兵予孙策,已属擅权,待等温侯归相城,自己肯定会由此而受罚。 陈震之心意心领了,可孙策这一借兵,自己却不能不答应,曹操势大,袁术撑不住几年,自己虽努力维持,吕布军势想要正对曹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孙策不去江东,曹操击败袁术下寿春之后,南方将会落入其手中,待到那时,自己何以争之? 至于顶替孙策,前往江东发展,不说吕布专注中原大地,就是陈翎也不把江东一地放在眼里,过了长江,也只剩下偏安一隅的份了,想要争夺天下,呵呵… 周瑜沉思片刻开口道:“此事不难,吕由新败,曹豹应该得闻消息,其他不论,围城之势已经不能实施,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曹豹将一万二千士卒对阵相城七千众,子仪,出城迎战吧!” 第四十九回 曹豹退兵 天气越来越寒冷,冬至后三九,天上下起了雪花,飘飘扬扬洒落在相城各家门前。 桃符开始出现在黎民百姓家大门两旁,有人笑来,有人哭,不管如何,快过年了。 曹豹姗姗来迟,时隔一天之后从梧县帅大军而出,至相城排兵布阵,准备攻战。 陈翎听从周瑜建议,列阵城下。 孙策伴随周瑜左右,以长戟护持着,像极了一名侍卫。 陈翎携周瑜、张辽等将骑马出阵观曹豹大军,远远瞭望之。 但见曹豹中军大帐之下,一将端坐其中,侍卫林立,旌旗无数。 在他之前乃是三个大阵,长戟手在前,刀盾、弓箭于后,若干攻城器械藏于军中。 周瑜看了片刻道:“此非攻城之阵,曹豹并无战意,已有退心。”说完拍马便回,不再以此为念。 周瑜能走,孙策能走,众将可不敢就此而走,陈翎还在看着。周瑜乃是陈翎友人,孙策是其护卫,陈翎都介绍过了的。 陈翎还在端详着,细细看了一遍之后,才拨马而回,来到大帐之下,问向周瑜道:“公瑾何以出此言?” 周瑜似笑非笑反问道:“子仪真的看不清?” 陈翎装糊涂,笑语道:“公瑾才思敏捷,岂是我所能相提并论,请试言之。” 周瑜环视诸将,张辽、郝萌、曹性、李封、薛兰五人在侧,倾耳细听,暗自叹道,子仪实非常人,,此刻此景,还想启迪众将,遂出言道:“诸君请观曹豹大军,骑队何在?阵列转换可有余地?再者大军所需粮草辎重是否在此?” 众将远眺望之,果然如周瑜所言,曹豹骑数千布防阵后;前三军队列间空隙,堪堪仅够一骑通过,相互间的距离实在太过紧凑,不是为骑卒出阵而准备,反倒是像为诸将突入其中挟击而设;而粮草辎重,陈翎派出的哨探根本就没有发现。 众将皆叹服,对这青年人的轻视之意渐去,心中敬佩起来。 既然如此,陈翎随即令张辽领军游击,郝萌、曹性、李封、薛兰四将各率一部人马杀向曹豹中军大帐,斩下曹豹首级者为首功,斩将夺旗者,各有封赏。 五将领命而去,陈翎目测观之,待其准备就绪之后,便令击鼓而进。 霎时喊杀之声震天,漫山遍野的士卒朝着曹豹大军冲了过去。 曹豹中军同时起鼓,长戟手前列平举,缓步向各将军势而来,身后弓箭手开始射击,刀盾手冲了出来,呐喊着、狂奔着。 两军相遇,勇者胜! 胶着态势中,郝萌、曹性、李封、薛兰四将强行突入,没有丝毫弱者心态,反而以强者姿态示众。 张辽最勇,身旁仅有数十骑,纵马绕过两军阵势,直取曹豹中军大帐之下。 曹豹见之,令骑军阻击,瞬间数千骑向着张辽而去。 对冲之下,张辽穿阵而过,身边仅剩三骑,各个身体受创,血流不止,张辽拍马持破天戈,威风凛凛喝道:“曹豹!你往哪里走!” 曹豹看来将勇武非常,狠狠盯了张辽一眼之后,便令鸣金收兵。身旁亲卫涌向前来,纠缠住张辽,曹豹趁此机会,偃旗缓缓退却。 这一仗打的很快,双方士卒刚一接触不久,就传来曹豹收兵之令,因此伤亡较少,只有张辽受了点轻伤,其余四将毫发未损,擒获寥寥无几。曹豹阵势退去并无散乱之状,诸将无机可乘,遂一一归还本阵,结束战斗。 徐州军并非不能战,而现在这种情况,陈翎深虞之。 周瑜见之,劝慰道:“子仪身在局中,情有可缘。吕由一败之后,无论谯县温侯如何,相城已经是固若金汤。内忧外患,实则乃是子仪你自欺欺人,相城本是徐州所辖,其中内情如何,徐州之人自是明了,粮足城坚,若无数倍大军来攻,拿下相城,谈何容易?” 陈翎眉头稍开,周瑜所言甚是有理。 周瑜再次说道:“何况,严冬季节,大雪飘零,曹豹引大军在外,若有不测,陶谦想救也是来之不及,再论攻城一事,呵呵…” 周瑜笑道:“若是由我领军一万二千士卒,攻向驻扎一万军马之相城,这样的气候之下,其他不论,取暖就是一个难题啊!” 陈翎细思周瑜所言,的确是自己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忘记统筹考虑问题了。 陈翎接话说道:“因此曹豹才会有此一战,自徐州出大军征讨相城,声势浩大,众人皆知。虽吕由被灭,然曹豹必须一战,不然回至徐州之后,陶谦脸面何在?必然震怒,曹豹也是身不由己才会如此攻战一场。” 周瑜站于雪中,轻拂羽扇,远观曹豹大军退兵,颔首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 陈翎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了。 初平三年岁末,终于可以不用打仗了。 终于可以过年了。 然则想到主公温侯吕布还陷在谯县,陈翎心情就复杂起来。 是过完年之后前去救援,还是马上出兵? 这个问题得好好想上一想,最好考虑个几天再说。 陈翎懒洋洋令诸将撤军回城,准备过年。 陈翎登记完功劳薄,打发众将回去准备过年,就打算携孙策、周瑜两人回府。忽内有仆来请自己前去后院,夫人严氏有话相询。 陈翎心情顿时郁闷起来,严氏一向不过问外事,此次请自己前往,恐怕是有关谯县主公温侯的事宜了。刚刚与曹豹小战一场,谁输谁赢,各凭嘴舌,曹豹回至徐州,想必会自夸一番,攻相城,击吕布大军,无损而返,岂是下将所能为之? 曹豹徐州第一将之名声想必会更加名副其实,陈翎碎碎念着,旁观侧顾,严氏这一召见可不好见啊,觑见孙策无所事事,一言不发谨立周瑜左右,突发奇想,这不是一个极好的顶罪羔羊么? 陈翎遂道:“公瑾,今有一事,借你侍卫一用!”说完拉着孙策就走。周瑜在后望之,见是向府内而去,心中转瞬疾思,伯符见上温侯夫人一面也在情理之中,便不放在心上,与陈震闲聊起来。 孙策乃是勇武之人,陈翎怎会一拉就动? 这是自孙策相识陈翎以来,陈翎从未有过害人之心,玉玺之事可证。况且此刻在吕布军中,刚才那仆来请陈翎,孙策听在耳间,陈翎拉上自己,想必是想让自己觐见一下温侯吕布夫人严氏。 不过此事陈翎有些唐突,孙策跟随走了一会说道:“子仪,此事怕是不妥罢。” 陈翎好不容易拉上一个顶罪之人,那会让孙策这么轻飘飘说上一句,就此离开呢? 陈翎正色道:“伯符兄,我借兵于你,乃是私相授受,将来主公问话,我吃罪不起。可若是经夫人同意之后,则名正言顺多了。” 孙策觉着陈翎此话在理,便跟随其后进入后院。 进入后院,白雪皑皑,梅花点点,楼台亭阁,河映沁林,宛如世外桃源,俏丽婢女穿梭其中,孙策几疑在仙境。 陈翎踏雪前行,留孙策守候梅林间。 孙策不敢放肆,举步欲行,又念此地乃是内宅之所,便留步赏景。 暗香浮动间,似有佳人来。 嬉笑轻私语,袖舞红影现。 一少女在前,两女婢侍其之后出现在孙策眼中。 孙策惊鸿一瞥,但见此女双目黑白分明,眉似黛描,长发垂肩,穿一身绛红襦裙,手抚一剑,靓丽无匹,光彩照人。 孙策不知此女是谁,赶忙拱手为礼,目不斜视。 这少女敛裾盈盈一礼,转身拂袖而回,留下一丽影在孙策心间。 恍恍惚惚中,孙策经由陈翎引荐觐见严氏,隔了一层珠帘,孙策将事情来由说了一遍,严氏记得吕布出征之时留下的话语,将此事交付给陈翎处置办理。 两人出,孙策于路问向陈翎道:“子仪,方才我见一女子,那是何人?可有名字?” 陈翎听得孙策将偶遇之事说来,淡淡回道:“此是我家主公温侯之女,至于名字么,呵呵…”陈翎压抑住莫名烦躁的心情,冷笑着,女字予人,便是有嫁女之意。我是知道她的名字,可现在她还没起呢,孙策! 第五十回 借兵三千 严氏确实欲使陈翎再派兵遣将支援谯县,可陈翎怎会罔顾事实,而继续将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倾覆在谯县那个泥潭之中? 现在相城八千军马,谯县许褚、高顺两人原本四千士卒,主公吕布率骑卒前去支援,之后自己派周泰一千于后策应,魏续、侯成、宋宪三将已在路上,这样算来,谯县应也有八千之数。 曹操攻城,伤亡惨重在意料之中,那么忽略这些,吕布军势总兵力应当在一万以上。 曹操攻谯县,其本质是谯县虽处在沛国郡内,但距离陈留太近了,曹操哪会让吕布据守要隘,虎视其腹地? 这样一来,与曹操这样一个拥有三州之地作为战略后方的强者,鏖战于谯县,实在有些得不偿失。陈翎真的很想问上一句:主公,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因此,这种事项,陈翎只得扯出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曹豹虽撤军,可万一是其诡计呢?调虎离山、兵不厌诈、暗度陈仓等稍微讲了一些,严氏头昏脑涨之下,便不在强烈要求出兵,被陈翎搪塞过去。 临走之时,严氏问起了节日事宜。陈翎思忖,主公不在,不好大摆宴席,不过此时严氏询问,不能不答,遂道:“一切但凭主母处之。”严氏甚是满意,令婢女送至院外。 来到衙内,周瑜、陈震见孙策、陈翎回,迎上前来。 陈翎也不就坐,携三人归府。 一路无话,只有孙策沉默不语,其余三人陈震、周瑜、陈翎相得益彰,聊得甚是愉快。 回至府上,分宾主坐下,下人伺候左右,觥筹交错间,陈翎屏退左右,开口言道:“伯符,公瑾,打算借兵几何?以何质押?” 孙策、周瑜相视一眼,总算说到正处了。 两人放下酒樽,孙策开口道:“子仪,玉玺乃是先父遗留之物,…” 陈翎罢手,直接阻住了孙策继续说下去,说道:“玉玺毋需再提,承受不起!”玉玺这种东西,掌握在手中的确是一号召力极强的至尊宝物,可那得有相匹配的实力才能不为别人所觊觎。不然的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何况,陈翎不想害了吕布。吕布得至宝玉玺,本来狂妄的性格,应该会更加变本加厉,目中无人是轻的,从此走上视天下为无物的道路,那是意料之中的事。最后不管如何,受苦的还不是自己么。 陈震默默看着,听着,他是希望陈翎能够以士卒换来玉玺,可后果的确骇人,吕布会不会将玉玺交还朝廷不得知,陈翎肯定是不会这么做的,自从制假诏书一事起,陈震就有这个明悟了。 见陈翎拒绝以玉玺为质,孙策、周瑜都松了一口气。玉玺是真正的宝物,岂能如此轻易质出? 周瑜轻摇羽扇,问向陈翎道:“子仪,准备借兵予伯符几何?” 陈翎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二千。”底限是三千,再多也不可能,自己还得守住相城。 孙策急道:“子仪,二千太少!” 陈翎呵呵一笑,说道:“先不管多少,伯符,打算以何借兵?” 孙策正待说话,周瑜把住其臂膀说道:“子仪之言在理,不说数目,先论其他,不知子仪可有腹案在彼?” 陈翎沉思片刻道:“我祖籍吴郡,可现在物是人非,想必家乡并无相熟之人。伯符、公瑾,你两人可应我一事,质我主公一子,便可达成此番事宜,我之意愿便是如此。” 陈翎这话说的相当含糊,孙策不明所以,孙策开口问道:“一事是何事?一子…?” 周瑜盯紧了陈翎半晌,叹息出而言道:“伯符兄之弟,孙权、孙翊、孙匡、孙朗四子,子仪!你想要何人?”周瑜心中满是骇然,陈翎此人布局深沉,伯符不清楚他话中意思,可自己却明白了!不过此种境地之下,伯符还想不了那么远,不提也罢。 孙策听得周瑜的话,才明白过来,原来陈翎想要他的四个从弟其中之一为质。 孙策先是一怒,接着哀声垂头,无力争辩什么。 以人为质押,是“质任”,就是人质,这个先列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了。此时陈翎提出来,也不能说是强人所难,毕竟自己身无一物,除去玉玺之外,实在没什么可以质押的。 周瑜说完,以扇轻拂,观陈翎之脸色,但见其沉思不语。 孙策无声无息,陈震斟酒独饮。 孙坚几个儿女陈翎都见过,孙策、周瑜想私藏一个半个都办不到。女眷的话不可能,那么确如周瑜所言,只有孙策几个弟弟中选一个了。 孙坚的五个儿子,孙策、孙权、孙翊、孙匡、孙朗,除去孙权、孙朗之外,都可算是早逝。 原来历史路线当中,建安五年,官渡之战爆发之时,孙策遇伏身亡,孙权继位;其三弟孙翊,也没熬多长时间,在兄长孙策去世四年之后,时任丹杨太守,被家将边鸿所刺,死了;四弟孙匡,早卒,时年二十馀;五弟孙朗,庶出,别名孙仁,江表传曰:权别其族为丁氏,禁固终身。 从以上可见,假如将孙权为质的话,东吴会大变样。 孙朗不会被囚禁,孙策依照历史惯性,仍旧被伏击死亡,继任者当为孙翊。 孙翊依然依照历史惯性,被家将边鸿刺死的话,继任者当为孙匡,而孙匡是自己身体不好死的,就算接任的时候还活着,那么过不了多久也会死去,那么继任者就是孙朗了。 这样的假设是陈翎所不能容忍的,江东之地必须保持相对的稳定,才能阻曹操大军于长江北岸。 因此孙权不可选,那随便选择的话,还得考虑年龄问题,现在孙权才十岁,而孙翊、孙匡、孙朗三人年纪更小,孙翊八岁,孙匡、孙朗才一丁点大,这个选择很难啊。 陈翎深深叹息,把孙匡去除掉,早卒之人,还是算了的好,自己可是想培养出一员大将来。孙朗庶出,无关紧要,去掉,那么就剩下孙翊此人了。 孙翊这人,骁悍果烈,有兄策风,史评非常高,应该错不了,就他罢。 陈翎遂道:“孙翊。” 孙策、周瑜两人沉思良久,周瑜望向孙策,于心不忍,可不得不如此,只能唤声道:“伯符!” 孙策垂首叹声道:“可!” 周瑜立即接口问向陈翎道:“兵马三千!?” 陈翎颔首点头,说道:“可!” 第五十一回 喜忧参半 “福”字是陈翎写的,也是陈翎贴的。 “神荼”、“郁垒”字也是陈翎写的,也是陈翎贴的。 虽然这个时候并不流行福倒,这个时候只有桃符,甚至春联都没有,但陈翎还是贴了出来,只是为了缅怀心中的那股过年气氛。 现在没有不要紧,只要自己存在,这一切慢慢都会有的。 陈翎干完这些,就歇了下来。 陈震与己同住一府,按照平常作息习惯,这个时候本来应该是两人闲聊、舞剑的时间段。不过严氏在没有夫君吕布在侧的情况下,第一次主持家中元旦节,心中没有底,把陈震唤了过去,问询有关事宜。 休息了半天,快至日入,陈翎出府,在亲卫家仆的伴随下,向着府衙而去。 于路行走,爆竹声不绝于耳,千家万户喜气洋洋,陈翎心中宁静无比,这似乎就是自己向往的境界。在自己一手谋划之下,令越来越多的大汉百姓,置身于如此安详的生活当中,便是自己的理想啊。 沿街道行进,有相识者上前施礼,陈翎欠身还礼。 未几便已来到府衙,此时此地沉浸于喜庆之中。 在侍卫恭敬的目光中,陈翎跨入其内,前有仆从持灯彩照明引路,后有家仆奉礼相随。 穿过中庭至殿下,家仆将礼物送去侧室,陈翎拾阶而上,登堂入室。 张辽、郝萌、曹性、薛兰、李封五人皆着新衣分列跪坐,陈震正忙于排箫、竽、钟、应鼓等乐器的摆置,几个乐师在其指正之下,慢慢开始奏起乐来。 陈翎呵呵一笑,随即与诸人一一施礼相见,而后在左侧上首就席坐下。 人已到齐,仆从开始上椒柏酒、屠苏酒、五辛盘、胶牙饧等物。 客串乐正的陈震不得闲,口中唱和着:“请主母!”随着话语声,严氏于后莲步娉婷而出。 陈翎携众人站起,躬身施礼,静候严氏步入上首。 严氏站定,众人齐声和道:“见过主母!” 严氏微微虚扶,口称:“诸位免礼。”待等众人重新跪坐下之后,严氏举起一酒樽曰:“夫君不在,酬诸君一年辛劳,姎礼敬一樽。”说完严氏以袖扶樽,饮了一口,随即放下,缓缓一拜,在众人目送之下回转后院去了。 严氏离开之后,大家甚觉放松,就开始热闹起来。 陈震坐回陈翎身旁,陈翎见之笑道:“孝起,今日之事甚是辛苦,来,我敬你一樽!” 陈震推脱道:“子仪,休得取笑,等会还得守岁,不能饮酒。” 陈翎见陈震不饮,也不强之,自与张辽谈笑起来。 看着陈翎没心没肺的样子,陈震暗暗皱眉,严氏心忧温侯,三番几次询问自己,谯县可有消息?自己如何作答,都不免令严氏伤心垂泪,陈震暗叹一声,严氏如此作为,已得“淑贤”二字,而勉强置办年节之礼,不露半点愁容,更显雍容大气,陈震心敬之。 陈翎自是不知陈震心思,喝得酩酊,忽外有人来禀报道:“曹操攻破谯县,主公温侯吕布正率部向相城而来。” 众将一惊,皆望向陈翎。 陈翎皱着眉头,看向诸将,除去张辽之外,竟无一是清醒之状。趁着还有一丝理智,向着张辽说道:“文远可率军前去接应主公归城;孝起,你将此消息报与主母得知;郝萌、曹性你俩人速去东西两门,毋放一奸细入城;李封、薛兰你俩人巡视城内,若有作乱者,可当场诛杀!” 陈翎说完,看着众人匆匆而去,头昏脑涨,有些吃消不住,着左右扶持自己,打算于外清醒一下。不等出得殿内,又有人来报道:“竹邑、谷阳、虹县等城改旗易帜,投入吾军麾下。” 陈翎心内喜悦,又不明所以,惟恐曹操、袁术使诈,令人速速查探分明,再报己知。做完这些,实在有些熬不住了,头一垂,醉了过去。 魏续、侯成、宋宪三将领军三千援谯县,杯水车薪,根本于战局无益。 就在陈翎送别孙策、周瑜两人率军三千而去的同时,曹操猛攻谯城,在吕布率领之下,许褚、高顺等众将誓死守卫的城池陷落了,这一天距初平四年仅剩二日。 周泰不负陈翎期望,以付出半数士卒的代价从北门杀入,里应外合之下,杀败李典,将城中主公吕布,大将高顺、许褚等人接应出来。 曹操下谯城之后,令夏侯渊、曹纯、曹休三将,日夜不息追击吕布残余部从,但在温侯吕布悬戟引弓连射数十偏、裨将,坠落马下之后,三人心生怯意,不敢紧迫之。 至临睢,三将眼见临近相城,陈翎之名日隆,生怕其出城袭击,遂撤军而回,至谯城报于曹操。 曹操闻之怒斥道:“吕布,虎狼也,今日困乏,不能除之,来日必受反噬!”曹操令去三将衣甲,施以苔刑,笞二十。众将凛然,夏侯渊、曹纯、曹休三将乃是曹操族中亲人,大众广庭之下,伤痛是其次,裸背**才是真正的耻辱。 行刑之后,曹操亲至三将营中一一安抚道:“妙才(子和、文烈),非是操不顾族亲之谊,弃汝等脸面不顾,实则谯县已成吾心腹大患,若不铲除,吾心下不安。” 夏侯渊、曹纯、曹休三人不顾伤痛,跪倒泣告于曹操面前曰:“主公之深意,吾知也,自从军以来,早已誓死相随,孟德无须虑我等会心怀怨懑。” 曹操黯然而退,当夜,初平三年最后一天,曹操尽屠谯县一城而还东郡。 孙策、周瑜不应陈翎强留两人在相城过年之举,交接兵权之后,便匆匆向着南方而去。 一路之上,孙策意气风发,重新竖立起“孙”字旗帜。 沛国郡内,除去相城周边之外,陈翎还未曾出兵招讨,不过由于最近一段时间,与曹操、陶谦大战,胜多败少,郡内民心逐渐依附。 孙策率军过处,竟然纷纷大开城门相迎,周瑜、孙策两人相对苦笑,现在的军士装束还是吕布军样子,这些人把他俩当做是吕布军势过来收复郡地的大军了。一路无阻,从相城向南,竹邑、谷阳、虹县,在陈翎毫无知觉的情况之下,一一纳入吕布势力范围之内。 孙策、周瑜进城休息完毕,次日继续行军,才告之城守如此情况,建议可趁着岁末向相城提呈纳降之意,陈翎必不会亏待,之后不顾对方大喜过望之情,率军而去。 进入扬州境内,接急信的程普、黄盖、韩当三将早已扶孙策一家等候在此,当夜孙策大宴家臣,并修书数封,令人送予旧部旧将,以及叔父孙静等人,告之可于江左,丹阳郡吴景府上相聚。 之后,唤来家将数名,将孙翊托付之,令其送至相城陈翎府上。 吴国太甚是不满孙策所为,不过一切都是为了重振破虏将军孙坚之声威,吴国太也无话可说。何况陈翎也曾经暂住过一阵府上,对陈翎的印象不错,吴国太就当做是三子被陈翎收养了去,不顾孙翊小脸挂着的泪水,珍重道:“翊儿,我孙家儿郎都是流血不留泪的英雄,在家无妨,可今你当远游,谨记阿母今天所言,做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待等你兄立足江东之后,便会将你迎回。” 孙翊眨巴眨巴天真的眼睛看着母亲,喏喏着问道:“真的嘛?” 吴国太很是郑重着道:“是真的,阿母不会骗翊儿的。” 看着孙翊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吴国太泪如雨下,不知怎的,她感觉到下一次母子相见会在非常久以后,而她现在却无能为力,一点也阻止不了孙翊的离去。 在这之后,一切安排妥当,孙策、周瑜携老扶幼,率军向江东而去。 第五十二回 进军方向 温侯吕布败归相城,计点人马,仅有二千余众脱出,其中许褚虎卫八百,吕布骑卒二百,高顺、周泰、魏续、侯成、宋宪所部皆残。 不管如何,主公能够回相城,已属喜事,陈翎率众将迎吕布进城。损兵折将之类的,还是不提为妙。 许褚闻知曹操屠城,自己宗族无一幸免,不由得捶胸顿足、放声痛哭。随着曹操迁青州黄巾于谯县,休养生息,筑堡固城,披麻戴孝的许褚更是夜夜辗转反侧,不能成眠。每每半夜朝西怒骂,奸贼不得好死,我誓报此灭族之仇。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许褚如此伤心欲绝,与其交好的周泰、陈震陪伴左右,好言相劝,都不能安其心。吕布亲至安抚道:“仲康!曹贼如此残暴,不得人心,天下皆闻,待某整备军马之后,为汝复仇!”自此许褚稍安,日夜操练虎卫,只等吕布出兵征伐曹操。 吕布回府,心中郁闷不堪,许褚一事,现在看来报仇希望渺茫,自己仅占沛国郡,与虎踞兖州的曹操相比,无论从实力还是数量上来看,都弱上几分,但自己话已出口,怎能言而无信?若不出兵攻曹,以全许褚报仇之心,自己的威信何在? 一筹莫展间吕布颓废无比,日日饮酒,又闻得自己不在相城期内,徐州出兵招讨过相城,心中逾是愤怒,“汉家城池,诸人有分,偏尔合得?”相城又不是你陶谦老贼所有,凭什么我不能占据?自此吕布心中兴起取徐州之意,吕布自忖着,只有取得徐州之后,以为根基,才能有实力与曹操逐鹿中原,一决雌雄! 陈翎派人探知竹邑、谷阳、虹县等城果然改旗易帜,归附麾下,大喜之。速遣高顺、郝萌、薛兰、李封四将前往,分别驻防向县,虹县,谷阳、竹邑四城。魏续、宋宪等将不悦,陈翎见之,暗忖道,本来见你们三人甚是辛苦,打算休息一段时间之后,随军出征,赚些功劳,既然如此,那么就这样罢。 陈翎遂更改命令派魏续、宋宪、侯成分驻虹县,谷阳、竹邑三城,高顺不变,仍旧去向县。麾下众将哗然,朝令夕改,陈翎这个主薄做的何其懦弱,魏续等人稍变脸色,就能从之,其人实在不堪。 陈翎暗忖,自己又非君王,一言九鼎,知错就改,亡羊补牢尚未晚矣,汝等怎知我心中之志,呵呵… 高顺离开之时,陈翎将丹阳兵付予高顺,高顺看这五百不到的士卒,各个身强力大,勇武非常,心底感动,却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深深一礼,便转身而去。 看着南下高顺沉稳的背影,陈翎思忖道,曹操经此一役之后,自己起码有三个月的时间来恢复战争创伤,城池能够继续修建下去;士卒武器、甲胄可以与袁术通商购得;马匹是个问题,集全城之力,才得八百,全部由成廉、魏越两人代主公领之。 叹了声,事情颇多,一时间竟有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入手理顺的感触。 陈翎牵着孙翊,向吕布府衙而去。孙翊两日前送至,陈翎事务繁忙不能脱身,只得带在身边,今日得闲,是时候该向主公禀明了。不然的话,吕布发觉少了三千士卒,自己岂不麻烦。 至府衙,侍卫进去通报,陈翎在外等候。 最近一段时间,吕布心情颇为不佳,少有将领前来觐见,陈翎念叨着,若是无事,我会来么。 不一会,吕布的声音传出来道:“是子仪?那么进来吧。” 不等侍卫出,陈翎拉着有些虎头虎脑的孙翊进到殿内。 看陈翎带着一小孩进来,稍有起色的吕布奇道:“这韶年稚儿是何人?” 陈翎施了一礼,同时向孙翊示意,小小的童子,竟没有半点害怕温侯吕布之意,有模有样学着陈翎的样子向吕布施礼,陈翎莞然一笑,介绍道:“孙翊,破虏将军孙坚之三子。” “哦,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之时,孙坚有江东猛虎之称,董卓视其为心腹大患,然命丧黄祖暗箭之下,甚为可惜。”吕布回忆着说道。 在吕布说话的同时,陈翎唤孙翊出殿外玩耍去。 “不错,孙坚英雄盖世,其子亦不差。”陈翎接话说道:“主公不在相城这段时间里,孙坚之长子孙策前来相城…”陈翎把孙策借兵一事娓娓道来,吕布越听越怒,直至陈翎讲出借兵三千于孙策,拔身而起喝道:“陈翎!你视某为甚?” 见吕布怒意勃发,陈翎苦笑道:“主公,休怒!请听我慢慢道来…” 吕布面若严霜,手已经向画戟伸去,若是陈翎所言不能将其说服,恐怕难逃一戟。 曹性告发自己制假诏书一事,想必吕布此时已经清楚孙策、周瑜等人,这些无须细说,陈翎接着说道:“主公,自占据相城以来,兖州、徐州东西两路大军夹攻沛国郡,东挡西阻,谯县陷落,概莫能御。实乃是曹操自青州平寇以来,俘获降卒二十余万,男女七十万口,兵强马壮,非孤军能胜之;而新阳曹、袁一战,袁术挟八万大军尚且不能敌之,莫敢争锋,退守汝阴,其势也颓,不敢北上,何况吾军?” 吕布沉思不语,把摸着画戟红缨。 陈翎继续说道:“孙策,有乃父之志,其人勇武过人,更兼周瑜智算无双,国之王佐,两者相得益彰,我料之,孙策必能扫平障碍,一统江东,待到那时,呵呵…” 吕布觑着陈翎的笑容,心中毫无缘由的觉得“小人得志便猖狂”这句话,所言非虚也。 陈翎笑罢,说道:“主公啊!有其三弟孙翊在,孙策再悍勇,也不能强行将其迎回,待到那时,不是任由我等予取予夺么?”陈翎言下之意则是,有了这样一个可以随便取得物资的来源之地,对上曹操岂不就是略多一些胜算,这话就不要细说了,吕布还没糊涂到那种境地。 吕布思量着,暗中想道,陈翎如此行事,也是为了自己,一心为主,虽然眼光是放了长远些,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只要忠心,其他都不是问题。而三千士卒,是徐州三千降卒,陈翎没有言明的含意,吕布也是明白的,任由徐州降卒久居相城,实非良策,更何况的是,现在与徐州处于交战状态中。 吕布放下画戟道:“此事作罢,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子仪,你守相城有功,忠心可嘉。但借兵这事却是不妥,功过相抵,我就不处罚于你,望你谨记!” 陈翎心底松了一口气,此事如此了断,也算可以,正待施礼拜别去衙内办事,吕布说道:“孙翊一事就交由你办理,此事不提。而眼下相城事务当以征召士卒为主,其他为次,等开春之后,我将征讨徐州彭城,你需整备齐全,若不能办到,严惩不贷!” 陈翎听得吕布所言,急道:“主公,不可!” 吕布罢手欲阻,陈翎强道:“徐州乃是死地!”这可由原来历史路线做证的,不带欺骗之意。 吕布不清楚,不知道啊,故而奋起喝道:“陈翎!你安敢出此言!” 陈翎苦口婆心道:“徐州富饶,下辖东海、下邳、琅邪、彭城、广陵国五郡之地,县城六十有二,处东海之滨,北接青州,南与扬州隔长江而望,然西方就是袁术之豫州、曹操之兖州,主公啊!曹操是死敌,袁术首尾两端反复小人,皆非易与之辈。” 吕布按捺住火气,怒声喝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行事?” 陈翎说道:“依我之见,主公兵出相城,走九江,直取庐江方为上策。若是袁术阻拦,可行假道灭虢之计,夺其寿春,主公,彼可取而代之!” 庐江好取,袁术难攻,陈翎料其不敢阻拦,下了庐江之后,与江东连成一片,进退皆有余地,不复现在这种维谷的面貌。而且,庐江一下,荆州四郡就在反掌间,待到那时,后有庞大的地利,先灭袁术,再讨曹操,决战中原,重兴汉室指日可待! 最后一句能够激励将士,属于宣言,陈翎当然会为之。 吕布哈哈大笑,“荒谬!近在咫尺的徐州不取,反而去庐江,哈哈…” 吕布再也不听陈翎所言,喝令其退至殿外。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第五十三回 断发明志 自与主公吕布一番谈话之后,陈翎深感时间紧迫,无暇顾及孙翊,将其托付于张辽照顾,便全力以赴筹备军需等物。 占据大半沛国郡之后,士卒招募日益增多,将将忙碌了一个月,各项事宜步上正轨之后,陈翎才逐渐松懈下来。回至府衙处理政事,才发觉在吕布强力干涉之下,陈震募兵已达一万六千,这还不包括高顺、魏续等四将驻防各自城池的军马。 陈翎大吃一惊,自己筹备的武器兵刃盔甲只够一万军士所需,这多出六千副配置缺口,如何补足?这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青壮抽调一空,相城农田谁去耕种?人手不足,田亩荒废,米粮减少,在这种战争年代,是致命的。 不由分说,陈翎就打算前往面见吕布,陈震一把拉住,有些尬尴道:“子仪,且慢!” 陈翎怒道:“孝起,莫非是你撺掇主公如此办事的?”陈翎语气有些重,这是不满陈震知情不报,若是早知如此,陈翎岂能任凭吕布这样胡来?再者,吕布是有些任性妄为,可你陈震应该明白这事的后果严重,当时就该出言直谏,而非等到现在才让自己得知。 陈震听得陈翎如此说他,怎能不解释清楚,遂正色道:“子仪,温侯穷兵黩武,与我有何相干?不过,…” 陈翎怒形于色,陈震摆明了是袖手旁观,什么“与我有何相干?”,言下之意岂不就是在说,我陈震打算置身于外,其他一概莫论,任由你妄作胡为,就是不管。 陈震见陈翎面有怒意,知其心意,叹道:“子仪,除却你之外,谁敢于温侯面前直言不讳?” 陈翎领悟了,原来如此,吕布一向就是那样的人,自己所进之谋略都能被其一一驳回,更别提陈震等人了。 陈翎叹声道:“此事不提,那你所言之且慢为何意?” 陈震再次露出尬尴之情来说道:“温侯之女近日举止颇为惊世骇俗,严夫人屡教不改,温侯犹是气闷,已数次大发雷霆,斥责之,然…” 见陈翎奇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陈震悠然着继续说道:“然这温侯之女公子竟不改初衷,誓天断发,一心只为能上战场,与父并肩作战!” 陈翎一阵恍惚,记忆中的那个女子与现在这个少女慢慢开始重叠,是好是坏?自己无从得知,不过应该会从此变得不一样了。 接过陈震递给自己的消息,陈翎细细看了起来,这一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看完陈翎震惊不已。 陈留太守张邈自接送过吕布之后,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担心曹操会因此事而将自己逐出陈留。当闻知曹操击败袁术大军之后,没有撤军回东郡,而是进军沛国郡,与吕布鏖战于谯县,张邈心中便有先下手为强之意,打算将曹操势力挡在陈留郡之外,自己独占一郡之地,招兵买马,增强实力,就不必为此而发愁了。 其弟张超,屯兵雍丘,闻兄长之意后,随即举兵,呼应张邈其势,攻袭襄邑、考城等地。 得闻己弟张超鲁莽行事,张邈哀叹不已。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张邈驱逐曹氏文臣武官,出兵攻占东昏、酸枣、燕县等地。基本上实现了自己心中的作战意图之后,派出使者,打算与曹操媾和。 曹操何种人,岂会答应。不过此时正处于攻城战中,张邈目光浅薄,竟无再进一步之图谋,曹操犹自冷笑,遂遣回使者,直言战事倥偬,待等回东郡之后,细细交涉。 等到曹操屠城回军,未出一月时间,尽复陈留。 张邈败出陈留,退据雍丘,曹军猛攻,张邈、张超两兄弟笼城而战,十天之后城池陷落,曹操诛其三族。 一个月的时间,曹操谯县回军,犹如雷霆一击,战的张邈还手之力都无,就这么败亡了。 陈翎越来越感觉到,这世界已不在自己掌控间,前路如何,一切都是迷雾,只等自己去揭开,才会知道结果如何。 呆呆望着倒影中的自己,那是一个少女的俏脸,与貂蝉相比,可算平凡,不过出自吕布之血脉,秀美之中带着英气,自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质在里边。少女喃喃自语道:“你若是男儿身该多好啊!” 静静倾听着水流碰击竹筒之声,“咕咚、咕咚”,少女蹙着细眉,念起现在应当是朝食时间,绰起剑来,向着庖屋而去。 一路躲闪,不敢让人发觉,要不然阿母又要伤心了。 在外观察仔细之后,进入房内,并无一人,少女开心着准备揭锅,忽灶下有人细声细气着说道:“小姐,等等呀,就快熟了,就只要再等一会儿,就可以了。” 少女吓了一跳,惊慌后退中,撞翻了摆放在案几上陶碗,“乒乓”声中,一个乌漆墨黑的小丫头窜了出来,睁着一双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少女看半晌,然后“哇”得一声哭了出来,边抽泣边埋怨着道:“小姐,你可害死我啦!这叫我怎么办?” 少女看着这个身不及自己肩高的垂髫小丫头,她双目之中的泪水流下来滑落,小手擦拭着,有越抹越黑的趋势,不由得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丫头在少女笑声中,停下了抽泣,抬起头来,仰着一张花脸向少女说道:“大娘若是知道碰坏了这么多陶碗肯定会打我的!小姐,你还笑,她会打死我的!” 少女迟疑了下,接着振振有辞道:“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何况是我撞翻的。”说着的同时,向小丫头逼近了一步。 小丫头一时失语,低下脑袋,仔细想了片刻,才重新抬起头来说道:“不对!你是小姐,大娘不敢责罚你,但会打断我的腿的!”小丫头口气异常决绝,斩钉截铁说着。 少女亲昵的摩了把小丫头脑袋,安慰说道:“放心好了,大娘不会打你。” 小丫头挣扎着想脱离少女的手掌,可仅凭瘦弱的身子骨如何是少女的对手,反而少女仗势又抚了几下,这下小丫头气恼了,说道:“小姐,我身上全是锅灰,会弄脏你的。” 少女开心的笑了起来,和婉说道:“别怕,去洗洗就干净了。”说完拉着小丫头的手,出了庖屋。被强行拉着,小丫头想挣脱都不可,只能无奈跟随着少女离开。 少女边走边说道:“你来做我的小使女吧,这样一来,大娘就算想欺负你,也要考虑一下我阿母的家法。” 小丫头听少女这般说来,心中惊喜万分,结结巴巴着说道:“可…是,小姐,可是,我觉得不行呀。” “为什么不行?”少女问道。 “家中那么多姐姐,怎么会轮到我?”小丫头说着道。 “嗯…”瞧着小丫头的迷糊劲,少女安慰说道:“我说行就行!” “哦,是这样嘛?”小丫头语无伦次兴奋着说道。 …… “说起来,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少女就着河水,帮小丫头擦拭着小脸,不一会时间,便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来。 “我不记得了,那时候我还小,只记得阿母一直‘宜霜’、‘宜霜’这样叫着,后来阿母过世了,临走之时,交代我将来有空就回老家青州乐安看看,我想那里就是我的家乡吧…”宜霜这样说着。 少女同情起来,原来是个孤女,这个世道太过混乱了,自己身为大汉温侯的女儿,都不能安享太平生活,更别提像她这样的小女孩。 正是因为处在这个乱世当中,才会有越来越多这样的人,在童年就失去了家,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天伦之乐,这样的世道会延续到什么时候才结束呢? 少女努力的想着,只有这个乱世结束了,才不会有像宜霜这种事情的发生; 只有这个乱世结束了,人们才能安居乐业,共享快乐生活; 只有这个乱世结束了,父亲才不会整天忙碌着,出征打仗。 跪坐在河边的少女激愤起来,望向那倒影中的少女,“沧啷”一声拔出宝剑来,回首盯着小使女问道:“宜霜,你愿意跟随我吗?你愿意发誓以一生侍奉于我吗?你愿意与我一起在这样一个乱世当中,努力前行,争取那一线的希望,将这个乱世结束吗?回答我,宜霜!” 小丫头不明所以,不过跟随小姐那是她的职责,于是她稚气而大声的喊道:“小姐,我愿意的!” “父亲大人!我知道你在看着,请出来吧。”少女以剑指向岸上,果然在少女话语声中,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绵百花袍,面容威严的吕布出现在两个少女的面前。 “娇儿…”吕布话语中带着颤音,这是自己女儿所发出的誓言,如此的纯粹,如此的令人心碎,如此的令人骄傲! 看着女儿毫不犹豫的截去长发,笑靥中带着泪水,吕布心底百感交集。 我!吕布,有此一女足矣! 第五十四回 吕布出征 曹操自除张邈之后,以陈留为根基,遣曹洪驻东郡,曹仁驻许县,调夏侯惇至谯县防备吕布,李典、满宠两将副之。 经荀彧推荐,曹操起用荀攸、梁习等一干文臣治理辖下,而原来张邈军士典韦,在夏侯惇的引荐之下,被拜为校尉,宿卫曹操。 自此曹操部下文有谋臣戏志才、荀彧、荀攸、程昱、梁习、毛玠等;武有猛将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典韦、于禁、乐进、史涣、曹纯、曹休、李典、满宠、文稷、吕虔等,兵多将广,威镇中原,袁术、陶谦两者不能争也。 随着虎踞中原,曹操乃遣泰山太守应劭,往瑯琊郡取父曹嵩至陈留居住。 此时,已是初平四年二月中旬。 陈翎得报,思忖陶谦本欲结纳曹操,正愁无缘由,现在机会在眼前,岂有不把握住的道理。 可正是如此,陈翎心中矛盾起来,不管陶谦是否继续像原来历史路线那般,差都尉张闿护送,对即将讨伐彭城的吕布军势来说,都是一个灾难。 陶谦派张闿护送了,不必细说,一切彷如原来那样,曹操在其父被杀的情况之下,又有争夺徐州之心,岂会放过如此良机,不麾军攻向徐州? 而另外一方面来说,曹嵩安全到达陈留,徐州与曹操交好,自己主公吕布攻击彭城的同时,说不准就会遇上曹操、陶谦两势再一次的夹击。这次与谯县不同,不同就在于,相城与彭城之间实在太近了。 陶、曹两军几乎可以联合作战! 主公吕布选择的目标实在是经典! 彭城乃是徐州门户,占据此地之后,对曹操来说,整个徐州都在其俯瞰之下,可随意征之; 而在陶谦这一方,彭城乃是必守要隘,失此要地,意味着全局被动; 最后站在吕布这方来看,彭城不能不取。沛国郡本来地势处曹、袁、陶三方势力包围之中,攻下彭城之后,至少徐州会因彭城的存在,而不能随便出击攻向沛国郡。相对曹操、袁术两势来讲,吕布一军有了战略纵深,就算失去沛国郡,起码可以立足彭城国。 因此相城出兵就得做好两面作战的准备,除非先行攻击一方,将其引向他方,然后由主公吕布速下彭城,这样一来或能成功夺下彭城。可问题是,沛国郡哪里供的起这么多的士卒?本来就处于弱势,现在强行出征,陈翎已经无话可说了。 眼看着离吕布所定下的日子,仅剩下十几天,陈翎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陈翎不知道的还有一事,随着北海匪患渐少,刘备、关羽、张飞三兄弟在陶谦的邀请之下,已经在来徐州的路上了。 至于刘备为何如此兴致勃勃,陶谦一说就离开北海? 那是因为北海高密人郑玄在徐州隐居。 郑玄,字康成,经学大师,曾入太学攻《京氏易》、《公羊春秋》及《三统历》、《九章算术》,又从张恭祖学《古文尚书》、《周礼》和《左传》等,最后从马融学古文经。其地位彷如活着的孔子,其身后的确也配享孔庙的了。 既然主公吕布要对彭城用兵,虽非合自己心意,但事前准备还是应该做些的,这是一个为人臣子的本分,陈翎自当一一遵从。 侦骑四出,细作派了一批又一批,回报的消息不算太好。 自曹豹相城一战回徐州之后,由于彭城守将吕由没于阵中,陶谦在曹豹的建议之下,遣陈登为彭城守,汲廉仍为彭城国相。 而徐州内,由于原治中从事王朗被朝廷任命为会稽太守,原别驾赵昱被朝廷任命为广陵太守,陶谦自是不能驳了朝廷的旨意,恭送其上任之后,命陈登之父陈珪为治中从事,麋竺为别驾从事,琅邪郡国相为阴德,东海郡国相为刘馗,笮融为下邳相,督管广陵、下邳、彭城运粮。 这些都是次要的,在陈翎看来,后面这些才是主要的。 陈矫,字季弼,广陵郡东阳县人,时年一十八岁,赋闲在家。 徐盛,字文向,琅邪莒县人,时年一十六岁,这时还在家中早晚习武,打熬身体。 吕岱,字定公,广陵海陵人,时年三十二岁,为曲阳县吏。 臧霸,又名奴寇,字宣高,泰山郡华县人; 孙观,字仲台,兖州泰山人,现在两人在泰山落草为寇。 诸葛瑾,字子瑜,琅邪阳都人,赋闲在家。其弟诸葛亮、诸葛均,早在中平六年就跟随叔父诸葛玄,投奔荆州刘表去了。 这其中臧霸、孙观两人本是与吕布极其有缘,在原历史路线上,吕布被曹操讨伐之时,就曾经出兵援助过,想置其为麾下,不难。 除了这两将之外,其他人等想要招揽至麾下并非易事,尤其是其中陈矫、诸葛瑾两人。 诸葛瑾之诸葛氏在琅邪是望族,其父诸葛珪做过泰山郡丞;陈矫本姓刘,因过继与母族而改姓陈,一门多子,也是富贵之家,非一般人家所能比之。 何况,据陈翎所知,陈矫此人,孙策、袁术都曾经礼聘他,他都不应命。 而诸葛瑾更加不同凡响,在二十六周岁之时,因避祸才移居江东,被孙权发掘,任为长史。 这六人都是栋梁之臣,若是能招揽一半至主公吕布麾下,陈翎都会为此而雀跃。 随即陈翎修书数封,交付几名小吏前去投递。临走之时,陈翎一一告诫,务必恭敬对待,不得无礼。在给臧霸、孙观两人的书信中,陈翎直言将讨伐陶谦,望其两人能提兵来助。 然后陈翎又修书一封,差门下携之往寿春而去。袁术虽然靠不住,但其麾下兵戈甚众,假如能够在此时出征曹操,豫州震动,想必曹操也不敢全力攻向徐州。 袁术是靠不住,但陈翎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送去的求援信,被袁术视做为曹操无暇南下的确认信,在吕布出阵相城,向着彭城而去的同时,袁术令麾下大将纪灵帅大军攻向庐江。 三月三,上巳日。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田地里的嫩芽开始吐枝,路边的小草绿意盎然。 高顺被调回,率三千军为先锋大将先行开路。 吕布帅一万五千士卒为中军随后出发,随行大将有张辽、许褚、郝萌、曹性、成廉、魏越六人。 陈翎、陈震、周泰、侯成、宋宪、魏续被留在沛国郡内,防止曹操自谯县突入,攻袭相城,以免失了根基之地。 吕布临行之前,将女儿托付给陈翎教导,自己夫人严氏,小妾貂蝉虽识字,然从军征伐之道,还得由像陈翎这类士子之人教育为妙。 当然,本来女子的教育一般是由家中长辈亲人来指导,可吕布之女实在是惊世骇俗,不能以常理视之,男女之防,已无暇顾及。《孟子.离娄上》:“男女授受不亲,礼也。” 第五十五回 吕玲绮 看着大军缓缓远去,陈震扼腕道:“温侯此去,凶多吉少。”此时,陈翎、陈震两人身旁并无外人,陈震才敢如此言道。 陈翎默默无语,自己身世虽然不便言明,但日常闲聊,偶尔透露出来的蛛丝马迹中,陈震还是能够从中分析出一些比较接近事实真相的结论。譬如这次吕布出征,之前自己一直不看好,陈震则相反,而当自己论起彭城现在所面临的困境之后,陈震才慎重全盘考虑起来,方有此语言。 沉吟半晌,陈翎开口言道:“孝起,相城事宜今后就交付于你了!” 陈震讶然,问道:“为何如此?” 陈翎解释道:“主公止有一女,将来或有弄璋之喜,然此刻,我需倾注全力于此事之上,为免沛国郡政事荒废,不得不如此。” 陈震沉默,陈翎所言甚有道理,温侯仅有一女,又无兄弟姊妹,将来承继爵位是个大问题。血脉相承一直是宗族继承最为核心的一点,血统纯正了,才论及子孙继嗣。汉承秦制,立嗣以嫡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景帝欲传位其弟梁孝王,大臣窦婴谏道:“汉法之约,传子适孙,今帝何以得传弟?”由此可见,假如吕布自此无出的话,继承的应该是他女儿将来的子孙,最佳者乃是吕布之嫡孙。 那么将来不管是哪一嫡孙继承吕布这一位置,作为其阿母,言传身教,势必影响其性情成长。这样看来,陈翎敦是深谋远虑,陈震只能拱手接过重担,让陈翎腾出手来,教育吕布之女。 次日,陈翎身着儒袍,携孙翊至后园。 严氏、貂蝉,吕布一妻一妾早安排下相关事宜,吕布之女身穿青衿,于家塾外等候。 见陈翎至,少女跪;貂蝉以巾遮面,引陈翎临东阶,面向西方;少女入门而左,诣西阶之南,朝东跪拜;而后进入塾中,奉上帛五匹、酒二斗、修五脡,少女下拜,陈翎受之。 少女拜完,貂蝉引少女出,至此礼成。 整套礼仪过来,陈翎还算轻车熟路,以前是自己跪拜别人,现在是别人跪拜自己,心中感慨万分。 之后便是孙翊的拜师礼,“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正衣冠乃是第一步,孙翊站立好,陈翎帮其整理衣冠,之后携孙翊进入家塾中。 进入家塾之后,在少女的注目之下,孙翊向着孔子之位,双膝跪地,九叩首,然后拜陈翎,三叩首。拜完先生,孙翊送上准备好的六礼束脩,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十脡脯,表达弟子的心意,这就算礼成了。 之后便是“净手净心”,“朱砂开智”,不一一细表。 陈翎坐上首,底下是吕布之女,孙翊两人。 吕布之女乃是舞勺之年,孙翊龆年,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人,陈翎有些苦笑。 已是女弟子了,陈翎自是不能以昵称唤之,便招婢女过来,令其前去向严氏禀明。 未几,严氏便有口谕过来,曰道:“一切但凭先生拿主意。” 既然如此,陈翎不客气,直接将吕玲绮之名字报予严氏,玲者,玉声;绮字,文缯也。严氏甚是满意,自此吕布之女名谓:吕玲绮。 开讲第一课,《诗》、《书》、《礼》、《易》、《春秋》、《论语》、《孝经》七经在案,陈翎自思,当初自己在这上面可是花去太多心思,而自己的老师却是个无赖,不但要求自己能谨记,还得背诵如流,不然一顿竹鞭下来,挨了也是白挨,无处可哭诉。 陈翎以《论语》为首选,其他等虽有学习的必要,但相比之下,还是觉得孔圣亲切。 三日之后,陈翎查询功课,吕玲绮还能耐着性子背诵几句,可孙翊小暴脾气显露出来,就是不干。一顿手板之后,含着眼泪的孙翊在陈翎严厉的目光中,期期艾艾的背着,可他没有用心去记忆,怎能背的出来? 结果是,吕玲绮在侍的小使女在孙翊满头大汗中,于心不忍,偷偷摸摸提示着。陈翎奇之,遂令此名谓宜霜的小使女也待在塾内旁听。 文课如此,武科却是另外一幅不同景象。 看着绰着木制画戟的吕玲绮,长长大刀、小小个儿的孙翊,以及努力搬来一杆长枪的宜霜,陈翎太息一声,教导这三人的学业任重道远,得先自勉一番。 学艺非止一日,刻苦修行是必须的;学文迟缓,更得耐下心来慢慢琢磨,从而达到开窍的程度。 七日之后,陈震送来消息道,先锋大将高顺克萧县,之后汇合吕布大军抵彭城下寨。 陶谦闻之,速遣曹豹、糜竺两人帅二万大军援助彭城。 这期间,陈登用计,三更时分缒墙而下,火烧吕布大军粮草。幸得张辽谨慎,发觉及时,击溃陈登夜袭军士,浇灭明火,将大祸消弭於无形。 次日,大怒中的吕布,愤而攻城,高顺、张辽、许褚、郝萌、曹性、成廉、魏越七将皆登云梯而上。郝萌、高顺、张辽三人于乱战中,中箭矢受创而退,吕布开弓引箭,将其一一点射击杀。城楼之上,混乱一片,许褚先登,正待集拢虎卫杀入城中,曹豹帅军至,吕布无奈之下,只得鸣金收兵,缓缓而退,离城十里重新下寨结营。 如此反复间,一事突传来,却令双方偃旗息鼓,停下战端。 话说曹操之父曹嵩当日接了书信,便与弟曹德及一家老小四十余人,带从者百余人,车百余辆,望兖州而来。经徐州,太守陶谦,欲结纳曹操,特差都尉张闿,将部兵五百护送。曹嵩率家小行到华、费间,张闿见财起意,搠死曹德,乱军中其部下砍死曹嵩,张闿见事已至此,遂率众径投寿春袁术。不料半途中,巧遇下山劫掠的杜远一群贼寇,财物暴露于人前,杜远岂有不抢之理? 两股人马在芒砀山间决一生死,最终杜远手刃张闿,盘问起其麾下小卒,才得知这财物原本是曹操之父曹嵩所有,众贼一时间惊呆了。 看着这许多财物,杜远痴心妄想,准备携张闿首级前往陈留曹操处,凭此求得一个出身。然当夜麾下贼寇反叛,弑杜远准备携财物逃归乡里。 此时年在少年的廖化手持滴血的斩马刀站出来劝说道:“诸位都是我的叔伯辈,砍杀头领之后归至乡里,仅一皂役就能缚之递交给官府,人头落地便是秋后之事。依我之见,莫如将此财物拿出大部分来,送还给镇东将军曹操,余者大家可分而处之,如何?” 当中有不从者,廖化挥刀斩之,其他诸贼不敢相逼太甚,诺诺而退。廖化见剩下贼众各个畏缩不前,心中自思,为贼寇并非自己本意,不如就此机会投向曹操,求一清白之身? 拾取掉落的财物,捆绑结束完毕,押着车辆就向任城而去。 未料不及进城,就为城门守卒所羁留。同样的理由,见财起意,更何况廖化等人身上贼寇气息深重尚未褪去,拔刀相向。惊愕中的廖化一时不察,身中数箭,怒斩数人之后,无暇顾及他人,仓皇脱出,一路迤逦向南而去。 如此几日后,廖化来到吕布攻战彭城之地,被哨探发现倒在路途上。将其救回营中,细细盘问之后,才得知此种情况,一时间,吕布与诸将皆有山雨欲来风满楼,大祸临头之感。 廖化如此经历,吕布甚为看好,令人送回相城静养,交付给陈翎处置。 吕布送走廖化之后,开始了疯狂夺城之战。吕布明白,必须在曹操来临之前,攻下彭城,不然只能打道回府。 此时,刘备、关羽、张飞三兄弟已至下邳,得知吕布攻彭城,自是在陶谦面前请战,愿提一军破吕布。苍老了很多的陶谦当即答应,令糜竺之弟糜芳率八千军士协助刘备三兄弟出征吕布。 第五十六回 彭城内外 却说任城一事传至陈留,曹操闻之,哭倒于地。 众人扶起,曹操切齿曰:“陶谦纵兵杀吾父,此仇不共戴天!吾今悉起大军,洗荡徐州,方雪吾恨!”遂留荀彧、程昱领军三万守备各州郡,其余尽杀奔徐州来。夏侯惇、于禁、典韦为先锋。操令:但得城池,将城中百姓,尽行屠戮,以雪父仇。 此时彭城中有一身形清绝之人,听闻这等消息,叹声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曹操,你如此残暴不仁,必受天谴!”说完,此人转身向城中一偏隅之地而去。 此人来到一间暗室前,举步跨入其中,里面一左一右两人迎上前来。这两人皆系戴进贤冠,身着皂色长袍,其中一年近不惑之人捋着胡须开口说道:“公台,何来晚矣?” 陈宫怡然拱手笑道:“温侯吕布攻城甚急,元龙城内困兽犹斗,千钧一发间徐州援军来到,令城外虎狼之师退避三舍,另择一地重新安营扎寨,可谓适逢其时,来的恰如其分,许中郎,何曾来晚!” 许汜、王楷两人相对苦笑,陈宫智算少有遗漏,性情刚直,绝非寻常之人能以片言折之。刚才陈宫之言虽有戏虐之意,但也讲明了此刻时局紧迫,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若无良策,三人身死为轻,徐州二百万黎民百姓皆陷于曹操兵锋之下,刀剑相加,岂有活路。 许汜字求田,襄阳人,原兖州从事中郎,有国士之名。 王楷字问舍,与许汜一般,原为兖州从事中郎。 正月里,张邈、张超俩兄弟举事,许汜、王楷两人响应背曹反叛。后事败,逃奔徐州,半途中遇上出外访友的陈宫,三人本来就相识,经过短暂的寒暄,便一起向彭城而来。 许汜是名士,陈登初见之时,礼仪盛重。然相谈未久,陈登便“无客主之意,久不相与语,自上大床卧,使客卧下床”,许汜忿而拂袖而去。 陈登至彭城之时,已近二月间。吕由丧师败绩,八千士卒几无一人逃回彭城,城内防守兵力不足,人心浮动,惴惴不安。陈登见此,遂与汲廉商议,一面加紧募兵,一面向徐州求助。陶谦得闻,速遣五千士卒前来协防,进入三月之后,彭城士卒总数已达万人,陈登这才放心下来,开始着重练兵。 未过几日,便传来相城发兵征讨彭城的消息,陈登心底沉重,彭城虽高城深池,但自己所面对的是名闻天下的温侯吕布吕奉先啊,岂能大意为之? 陈登再次向徐州讨助援兵,兵马集聚耗日时久,不能瞬息就至。 城中能战之将不多,许汜、王楷在城中,陈登不敢用。然曹豹至,张闿事发后,许汜、王楷两人联袂拜访曹豹,曹豹见之欣喜,遂令两人皆为彭城参军事,为防守彭城出谋划策。 彭城此时兵力已达三万,而吕布一军,总计有一万八千士卒在外扎寨,这一段时日,吕布攻城折损颇多,两者相较,换做任何一守城将领都会尝试一下野战,曹豹更不例外。发生在过年前相城之下的那场战斗,可算是他的耻辱之一,现在不比那时,就算败了,也有城池可依,何况,自己手握三万兵马,踞城而守,两倍于对方军力,就温侯吕布又如何,难道就不敢出战了吗? 曹豹有徐州第一将的名声,并非浪得虚名。 自下定决心准备出城迎战吕布之后,曹豹开始准备。陈登老是刮噪不已,曹豹暗忖,元龙,难道你忘记了,你是怎么被派到彭城来的了吗?遂遣陈登巡视城内,不再为念。 糜竺徐州富商,曹豹表面敬重,私下却藐视。 汲廉,占了国相一位,曹豹代陶使君安抚有加。 许汜、王楷两人进献计谋,曹豹所获良多,由是感激,暗中准备右迁两人。曹豹自思两人是反出兖州之人,乃是曹阿瞒的眼中钉肉中刺,曹操是要屠戮徐州,容不得他俩疏忽,肯定会竭尽全力相助自己的。 政事渐通,兵甲齐备之后,曹豹修战书一封,派使者入吕布大营中前去投递。 吕布接信,遣回使者,退城六里开始排兵布阵。 吕布本来这几日强攻不成,更兼高顺、张辽、郝萌三将受伤不能出战,心已有退兵之意。此时曹豹准备出城迎战,给了自己机会,吕布不由得有些恍惚起来,自己多久没有尽情纵马驰骋而战了? 在曹豹、吕布两军准备决战之时,臧霸、孙观两人接到来自陈翎所投之书信。 这一日,臧霸、孙观两人集吴敦、尹礼、昌豨三将相商,臧霸道:“温侯英雄盖世,向闻其名,不见其人,霸心中甚是遗憾。想不到今日,温侯会有书信至此!” 臧霸说到此处,站立起来,语气坚决道:“吾意已决,即刻出兵,攻袭下邳,诸位以为如何?” 在座几位将领,本来就以臧霸马首是瞻,孙观听得便接话道:“不错,正该如此!” 余者皆神情激动,待在开阳的日子实在无聊的够了,能有仗打,能有财物可劫,心中兴奋异常,各个鼓噪喊道:“出兵!出兵!” 臧霸遂起兵,汇合吴敦、尹礼、昌豨三部人马,一路向下邳进发。 下邳自从曹豹、糜竺两人领军前往相助彭城,陶谦又遣糜芳协助刘备三兄弟前往彭城之后,下邳城内,兵力所剩无几。虽然如此,陶谦也是自知,这次若是不能守住彭城,自己大限将至,不管是曹操,还是吕布都不会放过他的,缘由何也? 自己所识非人,张闿匹夫,黄巾贼子,端的不能信之任之矣。 而吕布这一侧,陶谦心中懊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臧霸、孙观于路一边攻袭县城,一边派出侦骑哨探,当得知此时,下邳城中除去国相笮融之外,仅有孙乾、陈珪、曹宏、简雍等几人在,并无强将,不禁心喜若狂,天赐良机,不取必遭天谴啊! 臧霸、孙观两人帅军猛进,不再考虑周边小县,若能攻下下邳,整个徐州都在反掌间。待到那时,或自立、或投向吕布、或等待陶、吕、曹三方势力决出胜负之后,自己都会有足够的资本,去换取更多的利益,再也不必回开阳,蜗居小县了。 徐州并非没强将,例如徐盛、吕岱两人,只要陶谦此时发出急招令,两人顷刻便会赶赴至下邳,准备防守作战的。可陶谦并不知道,他知道的是,原本从属自己的臧霸、孙观等人,现在准备攻占下邳了。 陶谦强忍住一口鲜血,大喊一声道:“非我之罪,皆是诸般贼子误我也!” 徐盛接着陈翎之书信后,沉着微笑,温侯吕布之志与自己相差甚远,不应。 吕岱已经是而立之年,懂人情,知世故,吕布为人如何,世人皆知。但相比之下,陶谦更加不堪,观信中文,使者状,至少自己至吕布军中,会有所成就。而继续待在这里的话,仍然为一县吏,实在不甘心。 陈矫接书信之后,只是呵呵一笑,收拾收拾旅具,就准备出外游历一番,自己还年轻,徐州之事,就不参与了,曹操虽所言如此,可他难道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屠戮徐州百姓么,不会罢。 诸葛瑾接书信,心中并不以此为念,淡然处之。 而在吕县向彭城的官道之上,一支人马在行进着,前面有三将为先。 骑在最前面的一人,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汉景帝阁下玄孙,姓刘名备,字玄德。 在其右侧,骑一匹枣红马上这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姓关名羽,字云长,河东解良人。 而在其左侧,是一个形貌异常的黑汉,其人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姓张名飞,字翼德,涿郡人氏。 第五十七回 独战三英 刘备穿一襦铠,骑白马配双股剑,披大氅,脸上带着忧虑,临行之时,其师郑玄推荐孙乾辅助自己,并言道:“玄德,汝此去当以黎民为重,须念百姓之疾苦,莫坠汝仁德之名。曹孟德此人,子将就曾评为‘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此番帅大军来袭,志在徐州,而非其他!” 刘备见郑玄不言吕布,遂问道:“老师,温侯…” 郑玄罢手笑而不语,再也不发一言,刘备无奈只能磕首告退。 “大哥,你看!”耳畔传来三弟翼德的喊话,刘备放下心思,随着张飞所指方向举目望去,但见面前城池之下,两支大军对峙着。 面对彭城列阵的是吕布军势,人影幢幢间,士卒往来马啸驻立;戟林如森,旗帜在初春冽风中被吹得哗哗做响,萧杀之气迎面扑来。 吕布大军阵势呈锥形,位于阵列最前方的正是手持方天画戟、腰跨赤兔的吕布。他风采不减当年,雄壮的身躯,双目沉着冷峻,散发出一股睥睨天下气势。 其左右为两员小将,皆鲜衣怒马,各绰一杆长枪,从容顾盼间,更显英雄少年。 这一阵中有近千骑,余者都是步卒,刘备目测观之,约有五千军士。 在其左右各有一阵,每阵约有四千士卒。右方为首乃是一个凶恶大汉,状如翼德,手提一柄大刀,胸膛起伏间,似有无穷之力。在其左方,站在阵势前沿的乃是二员普通之将,两者貌似亲密,勾肩搭背,视彭城如无物。 或是野战的缘故,吕布军中并无攻城器械,有的是弓箭,刀盾、长戟。 而彭城下曹豹大军,足有对方两倍有余。曹豹布下雁行之阵,且自领中军,两翼分为四部,每部约在五千士卒左右。 刘备正观阵中,张飞兴奋的喊道:“大哥,我们入阵吧!” 关羽从旁阻道:“不可!翼德,此时两军列阵完毕,随时都可能发动攻击,我等此时入阵,必乱军势。” 刘备颔首点头,说道:“我等疲军远来,恰逢对阵,且等曹豹筹划安排,再做打算。”刘备说完,遣人至曹豹中军报禀。 三人正说话间,吕布催马上前,缓缓按辔而行。遥望见刘备三兄弟率数千士卒伺机于旁,吕布讶然,想不到会在此地重见这三人,尤其是其中那黑厮。想起当年之事,吕布心中愠怒,当下远远一眺,眼中带着渺视。 吕布这一眼有如实质,透阵而过,直抵三人跟前。 这一眼,虽隔里许,但张飞却似乎能感受到吕布眼中乜视之意,心中忿怒,仰天大声喝道:“三姓家奴!无礼做甚?”这声音犹如滚滚雷鸣,穿阵直达吕布耳中。 吕布冷哼,藐视曹豹中军,心下暗忖,刘备三人至此,似乎来的正是时候。遂擎戟在手,作势欲攻,三军顿时静肃,皆望向那方天画戟。而正对吕布铁骑所向的曹豹士卒开始心生怯意,手中的长戟微微颤抖着。 “环眼贼!”吕布以戟指向张飞喊道,说完就停了下来,没有藉此发出攻击命令。 这骂声在寂静的战场上,如此的刺耳,如此的令张飞愤恨,以致于他不顾大哥刘备的劝阻,二哥关羽的拉扯,直接咆吼着纵马冲向吕布。 吕布之勇,虎牢关前三英领教过,此时见张飞如同一道黑色旋风独自出阵,刘备、关羽皆赶忙追了上来,再也顾不上因此会冲击到曹豹阵势了。 曹豹见刘备三兄弟至此,本来还挺高兴的。关羽、张飞之名虽不比温侯吕布威重,但能与之战而不败,足以说明其武力超群,非一般之将所能比拟,这样一来,至少自己胜算更高一些。可当张飞冲阵而出之时,曹豹不由跟着吕布暗骂道:“环眼贼,敦是鲁莽匹夫!” 事已至此,决战只能等待张飞战过吕布之后再说,是胜是负,似乎早有定论,单单一张飞是战不过吕布的,曹豹怀着期望看向追赶于后的关羽、刘备二人。 吕布见张飞骑黑马飞奔至前,哈哈大笑一声道:“来的正好,环眼贼!”说着手中的画戟就向张飞刺去。 张飞听闻暴跳如雷,喝道:“三姓家奴!休得猖狂!”张飞不躲不避,举矛就挡。 吕布呵呵一笑,回戟侧撩。此时关羽赶到,便听得他喝声道:“翼德,我来助你!”说话的同时,手中的八十二斤重青龙偃月刀猛力斩向吕布。 张飞急道:“二哥,你不要过来,于后掠阵就可,看我斩杀这匹夫!” 吕布躲过关羽大刀,哈哈大笑说道:“张飞张翼德,凭你一人?哈哈…玄德、云长,你们三人还是一起上吧!” 刘备赶至阻道:“二弟,三弟,且慢!”刘备心中暗思,己等三人一路急赶,二弟、三弟虽皆为万人敌,可面前的是吕布啊,以疲惫之身,战以逸待劳之温侯,怎么看,都不合算。 然吕布、关羽、张飞三人此刻已战成一团,就算想停顿下来,都不可得。 吕布画戟向着张飞扫去,张飞避过,手中点钢丈八蛇矛犹如蟠龙出洞,疾刺向吕布。吕布回撤,画戟向关羽劈去,顺势避过张飞之矛。关羽双手举刀挡住,吕布再次回撤。 三马交错,吕布凛然无惧,画戟在其手中,如同擎天之柱,关羽、张飞两人相继攻击,都被吕布挡回。不止如此,画戟在吕布手中有鬼神之能,神秘莫测,吕布横斩竖劈,关羽、张飞两人战的异常辛苦。刘备见此,无奈持双股剑冲来前来,加入战斗。 一时间,战场上四将喝叱声连绵不绝,纵横驰骋间,尘土飞扬,无论是曹豹军势还是吕布本阵将校军士都有自己渺小的感触。一个个都目瞪口呆,心中赞叹,四将武艺高超非凡人所能抵挡。 众人虽有此感受,然许褚则大不相同,眼见着吕布独战三将,一边思绪着是不是上前相助,一边有发愁盯着曹豹军势看,担心对方会趁此机会冲过来。许褚不禁喃喃自言道:“若是高顺、张辽两人在此就好了。” 吕布抖擞精神,越发神勇,仰天长啸,似乎在把最近一段所受到的郁闷之情,全部释放出来。双手握紧画戟,更不相让,怒斩三人。赤兔与吕布心灵相印,彷如知晓吕布想法一般,狂乱起来,奔腾间,左撞右冲,把关羽、张飞胯下之马,全部挤出身外。 吕布画戟舞动,以势带力,力劈张飞,张飞举蛇矛遮挡,吕布力压之,张飞咬牙切齿勉力撑住。 关羽催马过来,大刀斜掠而起,直取吕布左臂,吕布沉身闪过,画戟回撤,反手一击,双手力劈! “当”的一声,火星四溅,关羽承受不起,震身下坠,马前蹄一屈,看势将要落下马来。 此时,张飞蛇矛再次袭向吕布,他暴喝道:“三姓家奴,吃某燕人张飞一矛!”吕布冷哼一声,着力压制冷艳锯,借势撤力反击,径袭张飞。 张飞这一击来势凶猛,吕布画戟更是势大力沉,两件兵刃相交,如同爆裂开来,发出巨大的声响,“嘭”的一声,震耳欲聋,张飞胯下王追,吕布之赤兔,皆浑身一颤,踉跄着。 关羽扶正坐骑,正打算上前来夹攻,此时刘备骑白马抢上前来,双剑刺向吕布。 吕布提缰一拉,赤兔就势站直,吕布俯瞰张飞,冷然道:“环眼贼,此后再听你骂某一声,便如此一戟!”吕布说完,回首一击,挟带着无穷威势,撩向刘备。 刘备欲以双剑架住画戟,可吕布此时心中怒意勃发,泄愤一戟,岂是他所能承受。 “不要!大哥!!”关羽、张飞两人睚眦欲裂喊道。 第五十八回 乱世之象 陈翎屏退左右,甚至是吕玲绮的小使女,对着一身戎装的吕玲绮正色说道:“汝父赖以成名的戟法,世所闻名,暴烈非常且荡人心魂,与之对阵者,莫不身残肢缺。因此戟法需天生神力,又天赋异禀者方能游刃有余施展开来,汝为女子,天生素质逊于男儿,爆发力不强,就算勉强学之,也不能仗此以横行天下。故此,玲琦,吾之弟子,此戟法汝不可学。” 陈翎长长吁了口气,看着目瞪口呆的吕玲绮接着说道:“然吾束发之前,遇异人得传一套戟法,名谓‘离魂’,有天罡之数,汝愿学否?” 陈翎高人风范尽显无疑,衣袍飘拂,有临仙状,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身着红装的吕玲绮似乎对此有些捉摸不定,若说陈翎会剑法,不足为奇,可论起戟法,瞅着陈翎弱不禁风的样子,吕玲绮心中暗自思量,却不敢置信。 吕玲绮俏脸上的神色一目了然,陈翎自嘲道:“不信?待我使来,你须看仔细了。”陈翎说完,绰起武器架上的一把画戟,用力一甩,心底暗忖道,到底只是一件仿制品,手感稍有不足,不过用来教导吕玲绮习武应该足够。 随着持画戟在手,陈翎整个人气势变得不一样了。吕玲绮忽觉此时的陈翎,已然从文弱书生转变成一员隽拔之将,身上的气势释放开来,令人有种不敢与之争锋的错觉。 “戟法脱胎于枪法,枪法中的诸多‘刺、劈、横、挑、拨、缠等’进击招数,戟法中亦能用之。”陈翎边舞着,边解说道。 看陈翎眼花缭乱的舞着画戟,吕玲绮有些相信陈翎是会戟法的了。 “而戟法自有其独到之处,例如‘截割、平钩、斜勒、翻刺等’,皆非其他兵刃所能有之,而这正是戟法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汝若能完全掌握,足可与当世英豪一争高下,无须忧虑技不如人。”说着的同时,陈翎一一演示给吕玲绮看,然后接着说道:“汝现在首先要学的就是这基本戟法,待你运转熟练之后,方可学习其他。” 说完陈翎将画戟交付予吕玲绮,并且告诫道:“万般技法皆惟熟尔,一法通则万法皆可借此而悟,老子曰:‘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夫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矣。’玲琦,汝是有大志之人,毋学汝父,慎记!” 陈翎说完这些,匆匆向着府衙而去,留下吕玲绮一人独自在这梅林中练习。温侯吕布攻彭城,牵人身心,自己不可能完全弃沛国郡政事不顾,而专门教习吕玲绮等几人。 来至衙内,陈震愁眉苦脸着迎上前来说道:“子仪,你看!”说话的同时,将最近一些战况、以及其他消息递给陈翎。 陈翎低头看了起来,当见到高顺、张辽、郝萌三将受伤,陈翎眉头皱了起来,高顺、张辽两人皆是吕布帐下大将,若有损伤,今后如何作战? 担忧的同时,陈翎默默思虑道,是否现在开始考虑将一些比较好的盔甲装备起来?然而陈翎暗自太息,不太可能,现在没这个基础,也没这个条件。 看到曹豹帅大军增援彭城,陈翎叹息道:“主公此番讨伐彭城,恐怕功亏一篑了。” 陈震于旁点头赞同,带着遗憾之情说道:“本来就是如此,当初子仪你之谏言在理,可惜温侯无动于衷,刚愎自用,哎…” 陈翎继续看下去,“曹操其父曹嵩命丧张闿之手”,看到这条消息,陈翎一时间怔怔发愣,手脚冰冷,这是最坏的消息,没有之一。曹嵩之死会引发很多事情,曹操会因报仇而去徐州,虽然这早在陈翎意料之中,但事情状况真的发展到这样一种程度,给予自己的打击,还是相当大的。 综合所有情报来看,就算没有曹豹大军来援,就算吕布下了彭城,等到曹操一至,又是如同谯县的下场,并无二致! 陈翎揉着额头,沉身跪坐下来。 现在怎么办? 无计可施,吕布一势陷入困境之中,若此时还有谁能够将此绝境翻转,其人智算可比诸葛孔明。 然诸葛亮现在估计还没有字,陈翎只得苦笑。 看着陈翎跌坐下来,陈震用手示意,陈翎顺着陈震所指方向,原来还有消息自己没有阅览。 正坐起来,陈翎再次开始浏览,消息上道:屯于郿的征西将军马腾,屯于金城的镇西将军韩遂眼见圣上蒙尘,郭汜、李傕二贼肆虐长安,两人遂私下联合,准备攻入长安,驱逐奸党逆贼,整饬吏制,重振朝纲。 然机事不密则害成,原本处于内斗状态中郭汜、李傕而人,得其情报,立即放下往日仇怨,协心同力一致对敌。两方势力大战于长安城下,现在胜负不明,难于预料其结局会如何。 而幽州公孙瓒在与袁绍争锋中败阵而归之后,本想修养生息,不料镇守幽州的太傅刘虞,竟然挟兵来击。 此时公孙瓒各部正分驻各郡县招募士卒中,城内空虚,并无多少守卒。公孙瓒本想逃走,可刘虞围城作战,公孙瓒怒气填膺之下,愤而反击。召集精锐勇士数百人,顺风纵火,趁势突袭,刘虞大败而归,公孙瓒追击,抓住刘虞。 之后公孙瓒诬陷刘虞与袁绍合谋称帝,将刘虞斩首,并送首级到京都,刘虞一势遂灭亡。公孙瓒借机拜为前将军,封易侯,假节督幽、并、青、冀四州。 西凉、北国如此,南方也不得安宁。扬州之袁术,派纪灵为大将,攻占庐江郡,笼城而战,陆康死战不退,二十余日之后,城破陆康死节,其宗族家人脱出城内,逃亡江东。 孙策、周瑜自至丹阳之后,厉兵秣马,召集旧部。待至三月春,随着其父孙坚旧部一一归来,其帐下文臣有周瑜、张昭、张紘、秦松、陈端,武将有奋武校尉孙静、扬武校尉孙辅、校尉孙河、都尉程普、别部司马黄盖、别部司马韩当、别部司马蒋钦、朱治、小将吕蒙、陈武、凌操。 文武具有,军马齐备之后,孙策开始向阳羡、乌程两地进军,相继攻克之后,兵临吴郡治所吴县城下。 这些都是初平四年四月前后发生的事情,除了荆州、益州之外,大汉内烽烟四起,乱世之象展露在诸侯的面前。在这其中,黎民百姓苦不堪言,而寒门子弟开始寻觅心目中的明主,首选当然是四世三公的袁家二子,其次是中原之地的曹操曹孟德,然后就是逐渐雄起的江东猛虎之子孙策。 吕布一势在诸侯林立的当世,显得非常之脆弱,非常之黯淡,并无一人前来倾身投靠。 陈翎放下手中的绸缎,沉默不语。暗通消息,其他都不太方便,绸缎自有它的好处,至少携带方便,不会因雨淋而模糊不清。 陈震见陈翎陷入思虑中,本不想打搅,可有些事情不得不问之,遂道:“子仪,温侯攻彭城,曹操大军不日将至,何去何从,可有策略?” 第五十九回 玄德刘备 “不要!大哥!!”关羽、张飞两人睚眦欲裂喊道。 随着关羽、张飞两人的叫喊声,一阵狂风突兀吹过,接着便是飞沙走石,昏天蔽日。吕布收辔回戟遮挡住面目,心中惊悸,为何如此? 本应划过刘备身躯的这一戟,在这阵怪风中,竟然未曾伤其分毫,冥冥中似乎刘备自有神灵护佑,令自己不敢轻举妄动。此事太过奇诡,吕布惊疑不定,拨马就走。 待尘雾消散,显露出战场上的景象来,只见关羽、张飞两人奋力催马上前,一刀一矛将刘备护持住,而单人独骑的温侯吕布则在后退当中。中军之曹豹,城楼之上陈登,对面列阵以待的许褚、曹性,以及伤势刚痊愈的郝萌等,皆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目,各个暗中疾呼道:这怎么可能! “大哥,你怎么样?” “大哥,吕布那厮伤着你了没有?” 处于迷惑中的刘备,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得就在那一刹那,自己腾云驾雾一般,被卷落在离原地一丈开外处。在惊喜莫名的关羽、张飞两人关怀声中,刘备望见吕布遁走,无暇细想其中缘由,立即大声疾呼道:“吕布败退!众军努力向前,可追杀之!” 刘备喊完,急对关羽、张飞言道:“云长、翼德,速去助曹将军一臂之力,无需挂念于我!” 幡然醒悟过来的徐州军士皆齐声大呼道:“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士气高昂,各个奋勇向前,在曹豹未曾下令出击之下,向着吕布军势冲了过去。 变生肘腋之下,许褚、郝萌、曹性三将猝不及防,更兼彭城士卒各个舍生忘死,不顾吕布、成廉、魏越三人率骑卒挥砍,直透其阵,逼迫着三人退步变阵,以待转机。 曹豹极其嫉妒,刘备那神迹般的一刻,令身为主帅的自己黯然失色,原本两军对阵,号令该由自己下,可现在麾下士卒都已经冲了过去,曹豹心中恼恨着,也只能命击鼓而进。 一时间杀声震天,混乱一片。本应冲锋在前的吕布、成廉、魏越三将陷入苦战中,而本应负责辅助冲锋的许褚、郝萌、曹性三人节节后退,在彭城士卒强大的气势之下,摇摇欲坠,眼见就要成溃败之局。 关羽、张飞两将已经攻了上来,眼见麾下骑卒被两人胡乱杀死,吕布心中愤懑,却也只得将麾下骑卒交付给成廉、魏越两人率领,自己一人催马上前缠住这两员猛将。 随着战局的推进,吕布军势由原来的混乱逐渐变得稳固下来。刘备那一刻的情景的确是令人诧异,可在生死关头,站在战场上,每个士卒都不得不为自己的性命为拼搏。何况刘备虽言:吕布败退。可实际上,现在自己的主公温侯吕布,还在战场之上,而且是最前沿,奋力与关羽、张飞两将搏杀。主帅未退,军心稳定下来,压住阵脚之后,两军慢慢开始变的势均力敌起来。 两军进入相持之后,没有人关注的许褚成为左右战局的关键,他率着虎卫,左冲右突,无一可挡。许褚一步数杀,震慑着彭城守卒,慢慢接近曹豹中军大帐。 曹豹眼见如此,自忖许褚非一人所能敌,刘备二弟、三弟皆不在此,自己性命要紧,遂令鸣金收兵,缓缓退入城内。 吕布见曹豹撤军,再看自己麾下士卒伤亡惨重,已无力为战,遂也收兵回营。 回至大寨,吕布烦闷不已,高祖皇帝斩白蛇起义,现在其子孙刘备又有此奇异之事,难道说刘备命不该绝,今后有登九五之分? 不提吕布军中如何议论纷纷,却说曹豹大军退入城中,虽然兵卒死伤不少,但众人还是很兴奋的窃窃私语。在这其中,曹豹分明听得他们提到刘备刘玄德本有仁德之名,现在更显奇迹,莫不是将来会… 曹豹心中恼怒,却不敢在刘备、关羽、张飞面前显露,引至县衙,为其一一介绍陈登、许汜、王楷、汲廉、糜竺等人。相互寒暄之后分宾主坐定,曹豹开口言道:“玄德公此次率兵而来,力挫吕布军之锐气,功莫大焉,吾当禀明陶使君闻知,以便犒劳赏赐。” 曹豹如此说道,底下诸人纷纷向刘备恭贺起来。 而其中,陈登、糜竺、许汜等智谋之士则暗忖着,刘备本是陶谦请来的客卿,曹豹如此说来,虽然不差,但其中意味却是不将刘备等众看作徐州一体,而是外来之人。不知道曹豹之意如何,几人随之奉承几句之后,便一一散去。 夜间,糜竺在其弟糜芳的引见之下,登门造访刘备,糜竺直言道及其中差别,以观刘备气量。 刘备含笑言道:“子仲,吾本是涿郡一白身,得云长、翼德两弟相助,才有如今之造化,陶使君待吾以诚,备岂能再有非分之想?”刘备此话因是前者陶谦曾有让徐州之意,当时关羽、张飞二人在侧,徐州文武多有耳闻。 糜竺沉默不语,半晌之后问道:“方今天下大乱,诸侯并起,敢问玄德公之志何如?” 刘备环视左右,见云长、翼德侍立两旁,悲呛起来,说道:“吾乃是孝景皇帝玄孙,中山靖王刘胜之子,身为汉室宗亲一脉,自黄巾逆贼反叛以来,募集义兵,荡寇灭贼,一心只为汉祚不息;后闻董卓乱政,王司徒诛之,吾喜极而泣;时至今日,又有李傕、郭汜两贼欺凌圣君,每每思之,便有吾等子孙不肖之感,…”刘备说着脸上掉下泪来。 见刘备真情流露,糜竺劝慰道:“玄德公,不必如此。” 刘备收泪擦拭了一把之后说道:“子仲,让你见笑了。” 糜竺正色道:“玄德公为圣上伤心垂泪,忧国伤民,竺并非鄙陋之人,只会心存敬意,赞上一声,而非其他。” 顿了一下,糜竺接着说道:“玄德公志向非小,竺愿追随左右,为汉室之重兴略尽绵薄之力,可否?” 刘备喜极而泣,站起身来扶住糜竺的臂膀道:“有子仲相助,吾大事可成矣。” 自从刘备与糜竺交厚,糜竺见刘备待人以诚,便有将糜氏嫁与刘备为夫人之意。 未几日,下邳忽有人来。 之后,曹豹留下陈登为城守,自帅万余军卒回下邳。 众人不解,刘备、糜竺两人联袂登门拜访陈登。之后不久便有消息传出,原本驻守开阳的臧霸、孙观等人攻袭下邳,曹豹此次回军便是因此所为。众人开始担心下邳安危,臧霸、孙观皆是猛将,曹豹此次回师与之战,旷日时久,恐怕短时间内,曹豹不会援助彭城了。 彭城外有吕布大军,城内又撤回了上万兵马,现在仅剩下不足万人据守城池,更何况的是曹操大军随时都有可能杀奔而来,破城之后,尽行屠戮,这可是曹操之誓言,一时间人心惶惶,军心浮动。 曹豹帅大军而去,吕布虽然最近未曾攻城,却没有放弃过哨探。待等哨马来报之后,知晓曹豹离城,吕布一时间想不出为何如此? 经过上次大战之后,高顺、张辽两将伤势渐愈,已经能够披甲上阵,吕布遂麾军逼城下寨,将心中退兵之念彻底忘却,彭城不下,何以为战? 相城位于曹操、袁术、陶谦三家势力的夹缝中,只有下得彭城,才能避免被围攻致死的下场,吕布这点是明知的,这才所以一直硬抗着,不肯撤兵回相城。至于曹操大军何时而来,吕布并不关心,只要自己在这之前,将彭城拿下,待到那时,有城池可依,有相城为辅,想必过程不应比谯城更为艰难罢。 然刚刚逼城下寨,准备攻彭城,侯成、魏续、宋宪三将就从沛国郡内萧县增兵而来,吕布见之心中大定,下彭城的胜算更高了一些。 同时三人携带着一封来自主薄陈翎的书信,将其奉上,吕布展开一看,其信中言道:拜上主公,翎自一别主公以来,为彭城之战况每每费思耗神,彭城不可取,吾早有言之;然主公之意不可逆,臣下自知。今闻曹豹撤军而回下邳,吾料之,应是臧霸、孙观两人兵围下邳所致,主公可趁此机会攻下彭城,或与徐州停战结盟以待曹操大军,择一处之,任凭主公决断。 相城百业凋零,民生凋敝,不足为基业所在,臣下辗转反侧,决心弃相城,另觅一地为根基。书信至时,吾已提兵北望,主公勿念。 曹操先锋大将夏侯惇、于禁、典韦三人此时应该进入萧城,主公身陷入进退两难之境,臣下不在主公身侧为之出谋划策,甚是遗憾。 泣拜,初平四年春,主薄陈翎敬上。 这是陈翎在逼迫自己速速撤军,或结盟于徐州。 夏侯惇、于禁、典韦三将率先锋前军而来,就凭数千兵卒,还阻拦不住吕布,回师相城还是来得及的,可就此一退,自己有何作为? 至于结盟徐州一事,根本不予考虑。 吕布哈哈大笑,将手中书信撕得粉碎,喝道:“来人,给我传令给诸将,此次某誓死攻下彭城!” 第六十回 提兵北上 曹操势大,倾三州之力攻伐徐州,吕布一军不管是撤回,还是继续留在彭城,都非良策,陈翎暗忖着,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为今之计惟有如此。 陈翎令周泰、陈震两人先行至萧县,招募士卒,筹集粮草,以待陈翎帅大军而上。 陈翎令侯成、魏续、宋宪三将,弃守竹邑、向县、虹县等地,聚集于相城,汇合本部人马,提兵北上。 廖化正少年时,陈翎令其为亲卫;吕岱随使者而来已至相城,陈翎令其代曹性掌自己部曲五百,为别部司马。 陈翎令李封、薛兰两人率三千工程营护持严氏、貂蝉以及吕玲绮、孙翊,于后跟进。 陈翎弃相城之时,已是四月下旬,张闿杀曹嵩之事是在三月底。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内,曹操安排征伐事宜,集拢大军应该基本完成,陈翎心中不安,此刻出兵,恰与曹操大军相迎。 回首望着初具大城规模的相城,陈翎叹了一声,挥手下令大军开拔。心中暗道,有舍有得,此时之舍,是为将来之得。现在放弃沛国不算什么,只要有麾下这些军马,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帅大军万余向北而去,行不过一日,就有来自萧县的消息,陈震禀道:夏侯惇、于禁、典韦三将率曹操先锋八千士卒至城下结营,萧县止有数千新卒,城池低矮,不能挡! 彭城下,温侯独斗刘备、关羽、张飞三人,吕布一戟刺出,忽一阵怪风刮起,目不能视物,飞沙走石间,竟摄刘备刘玄德落于丈外,躲过一劫。 此天生异象,令徐州兵卒士气大振,温侯惊疑不定间,为其所趁,麾军掩杀之下,折损千余士卒,之后压住阵脚,进行决战。 战后,曹豹忽帅大军而去,留下陈登、刘备等将统领守卒万人,温侯不明所以,重新逼城下寨。 陈翎手持书信,心中激动不已,一定是臧霸、孙观二人所为! 横征暴敛,将整个沛国郡征集一空,留下一片悲鸿,郡内民间怨声载道,已到了起义造反的边缘。而当此刻,看到这则消息,陈翎心中暗自庆幸,这一切都值得了,这一切终于不负自己所祈望的那样,吕布军势开始有了转机。 陈翎速令大军急行,赶在日落之前到达萧县。萧县现在还不能失守,萧县若是此时被夏侯惇破了城,主公吕布主力被断,面临前后夹击还在其次,最为主要的是自己以及麾下这万余新卒前进不得、后退不能。 要下也得在自己过了萧县再说,那时这些新卒已无退路,只得一心跟随自己披荆斩棘,攻城陷地。陈翎发狠着念道,此时若有逃跑的,定斩不赦!过了萧县之后,即从轻发落,可故作不知,随他们去。 一路强行,至萧县,城下曹军已经在攻城了。 夏侯惇为中军,于禁、典韦两人一左一右分为两部,搭城蚁附作战。 见陈翎帅大军而来,夏侯惇不知陈翎兵力几何,慎重起见遂鸣金收兵。观陈翎势大,夏侯惇自思,萧县此时已是难下,且等孟德大军来此,方能战而胜之。 夏侯惇前锋退去,陈翎领军进入萧县休息。 周泰、陈震两人打开城门前来迎接,两人脸上有喜悦之情,但其气色却是不佳。曹军攻势猛烈,昼夜不停,两人几疑城池将破,幸得陈翎帅军及时赶到,惊退夏侯惇,方能转危为安。 陈翎于城门附近,令侯成、宋宪、魏续三人携书信一封,不入萧城休息直接率四千士卒援助吕布,之后便与周泰、陈震两人寒暄起来,等候严氏至此。 周泰、陈震两人只道陈翎提兵而来是为援助吕布主力,不想陈翎根本无意以此。派出侯成、宋宪、魏续三将,当最后一拨人马薛兰、李封两人护持着吕布一家老少进入萧县之后,稍作歇息,立即挥军北上,而不是向东支援彭城前线。 周泰少言,陈震惊讶问道:“子仪,你想如何?将携温侯夫人何往?” 陈翎环顾左右,吕岱、廖化、薛兰、李封四将皆在侧,并无外人,遂出言解释说道:“徐州已成曹操必争之地,未免主公将来无根基之地栖身,吾之意乃是北上。”沛国郡北部出名的就一沛县,沛县就是小沛,这个地方靠近微山湖,东临徐州东海郡、泰山郡,西接兖州,相比相城来说,并无优势可言,然陈翎志不在此,另有谋划。 陈翎之语言并不能服众,可现在他身居主薄一职,敦得不是众将所能劝阻的,尤其是在其一意孤行之下。陈翎严令诸将不得向主母透露行踪,车仗遮蔽严实,严氏、貂蝉、吕玲绮三女皆被陈翎瞒在鼓里,陈翎又命薛兰、李封小心服侍好,不得有所懈怠。 之后陈翎弃萧县,弃温侯主力于不顾,北上留县。 夏侯惇、于禁、典韦三将于外过了一晚,次日出营准备尝试攻城,来到城下才发觉城楼之上遍插草人、竹垛,而城内大军早已跑了多时,不知去向。 萧县可是连接彭城与相城的要隘所在,陈翎怎么敢说弃就弃? 夏侯惇想不通,是进是追还是入城驻守,以当前形势观之,彭城大战已有些时日,假如此时进军徐州,说不准本来相争的吕布与陶谦两军就会联合起来,一致对己。自己先锋之军只有八千士卒,对上温侯吕布,徐州两部人马,不是怯战,而是根本没有胜算。夏侯惇不能决,遂遣人回转禀报,反正孟德大军已经开拔,来到萧县也在几日之内。 同时进城之后,派出侦骑,搜寻陈翎去向。 留县乃是沛国郡内一小县,陈翎率军而来,随便找一将喊话道:“若不大开城门,待等攻入城中,鸡犬不留!”之后便在县令战战兢兢的相迎中,进得城内休息。 翌日,陈翎率军再行。 如此行事,过阴平、兰陵,进入琅琊郡,皆是如此。或有不开城门的县城,然陈翎并不攻击,只是于外安营扎寨,两边相安无事,不犯秋毫,直至兵临开阳城下。 不错,陈翎出兵之时的谋划就是这样! 下邳有臧霸、孙观等人引军前去攻伐,彭城有陈登据守,这两城基本上牵制了徐州大部分兵力,或有遗漏也是很少,陈翎此次提兵北上,虽有危险,但在收获面前,还是值得的。 其中最为危险之处在于萧县与曹军相遇,若是夏侯惇弃温侯吕布主力而不顾,衔尾追击,陈翎可谓前无去路,后无退步余地,难免兵败身亡的下场。然夏侯惇到底是持重大将,温侯吕布主力在彼,断其后路,方为首选,其次才是自己。陈翎真想痛快的大笑一场,可惜的是此次远征作战,是以主公为饵,将来难免会因此而受到责罚。 开阳为臧霸老巢,隶属琅琊国,东临大海,西接泰山郡,北部乃是青州之地,南向离下邳相去甚远。臧霸、孙观等人倾巢而动,攻袭下邳,那么其后方自然会空虚下来,此时陈翎帅大军至,正得其时。北海孔融虽然有足够的军士,且两州相交接,出兵方便,但其与徐州刺史陶谦私交甚笃,他岂会轻易攻占琅琊国?且不说其他,臧霸反叛攻袭下邳,这一消息传至青州,孔融是否会因此出兵都是个问题,更别提臧霸在开阳还留下了驻守之卒,非一时三刻就能攻下城来的。 而彭城方向,自己弃守萧县,也是迫不得已,曹操势大,不能敌,陷在彭城下的吕布大军看似危险,却也并非毫无希望。张辽、许褚等将都在彼处,身边又有万余士卒,就算曹操攻过来又何妨?曹操出言道:“但得城池,将城中百姓,尽行屠戮,以雪父仇。”就是这么一句话,能将本来生死相争的温侯吕布与陈登携手对敌。 陈翎相信自己的预判不会有大的错漏,不管曹操如何,不管曹操攻下彭城会如何,在其大军面前,失了根基,陷入进退维谷窘境的主公,以及面临生死存亡之地的陈登,都会在曹操大军压境面前妥协的,两人会因此而联手起来,一致对应曹操的攻势。 而自己来开阳的另外一层意义,则是将臧霸、孙观等人压制住,令其不敢胡来。开阳易下,然而陈翎不想如此蛮干,毕竟臧霸、孙观两人是响应己军才攻袭下邳的,就这么绝了他们的后路,道义不存,非己所愿。 向开阳喊话,强借了些粮草之后,陈翎继续帅军北上,向着莒县进发。 莒县才是自己真正的目标所在,这县居于琅琊国中心地带,由此发展起来,不比沛国差,相对而言,会更好些。起码这里曹操大军攻袭不到,除非曹操占领了下邳,由南向上出兵攻战;或依照陈翎行军路线上来,专门为此而战,那么陈翎只能苦笑以对,毕竟此次行军是因徐州大战,兵力被牵制住,自己才得以绕道而行至此。 而等自己拿下莒县,在此站稳立足,那么就由不得陶谦不配合主公吕布,由不得臧霸肆意妄为,一切都得由自己说了算! 第六十一回 彭城攻防 方天画戟长约丈二,重达一百二十六斤,因其戟杆上加彩绘装饰,又称画杆方天戟。 身穿红锦百花袍的吕布将其从架上取下,寒隽的脸上满是肃然,心中暗暗祝祷,今日一战,只求攻下彭城,其他毋论,就算全军覆没也在所不惜! 背上箭囊,系紧勒甲玲珑狮蛮带,扶正三叉束发紫金冠,绰起画戟踏出营帐,吕布举目望向前方,整装扎束,持戈执戟,一队队的军士在诸将的指挥下,向着城池下而去,准备列阵攻城。 吕布双目之中精光闪现,自成廉手中接过缰绳,飞身上马,催动赤兔,向着阵营最前沿而去,于后魏越持“吕”字大旗引骑军相随而进。 缓缓下行间,远近忙碌中的许褚、张辽、侯成、宋宪、魏续、高顺、郝萌、曹性八将一一抱拳施礼,口称道:“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 吕布一一颔首还礼,他们皆是自己的忠贞之臣,刚勇之将,不能慢待。 吕布来到阵前,仰望城上,但见穿绿锦战袍之关羽,着袍戴盔、面色漆黑,怒眼圆睁之张飞,一持冷艳锯,一持丈八蛇矛,侍立于刘备左右。居中者应是陈登,他之左首乃是数名谋臣打扮之人,吕布不识,无法一一辨别。 天色阴沉,似有雨来。 诸将陆续到来,侍立于后。 吕布以戟指向道:“许褚、张辽、郝萌,汝三人率五千士卒攻彭城之左侧;魏续、宋宪、侯成,汝三人同率五千士卒攻彭城之右翼;曹性率弓营协助,高顺代某领中军,督战破敌。” 八将同时抱拳接令答道:“诺!” 吕布回首身后将近一万四千士卒,见其各个都凛然站定,满意的点下头,厉声道:“今日之战,事关生死,若不能下彭城,那么休怪某反脸无情!”吕布说完,画戟轻挥,将魏越所持“吕”字大旗斩断,喝道:“此旗再起之时,当在彭城之上,而非城池之下!” 众将见吕布自砍大旗,心中皆死寂一片,大军出阵,岂有无旗帜之理?吕布如此作为,心中之决绝可想而知,无中军大旗在,只有进退之力,而无协调补漏之能,进则生,退则死。 高顺身为众将之首,本欲上前进谏,然而吕布骑马就走,不给自己任何机会。 看着吕布的背影,高大而挺拔,伟岸而勇武,的确是英雄了得,霸王在世,然刚者易折,惟有刚柔并济,方可纵横天下。心中暗叹着,高顺拣起那面断裂的大旗,环顾左右,沉声道:“主公既然意已以决,吾等身为大将,当奋力争先,去吧!后退者,我亲手斩之!” 高顺此言一出,众将皆惊,吕布或许会网开一面,然高顺为人清白有威严,他说斩定然会斩,绝不会徇私舞弊,放过任何一逃战之人。 吕布来到城下,侧望大军,高顺已令布阵完毕,只等起鼓就可攻城。 城楼之上见吕布至,弓箭手纷纷搭箭上弦,准备狙射。 吕布悬戟持弓,引八百骑军由彭城左方向右而去,马蹄之声,滚滚如雷,尘土飞扬处,听得吕布喝道:“骑射!” 成廉、魏越两人领众人齐声道:“骑射!” 赤兔奔驰飞快,遥遥领先于身后骑军,吕布待等进入射程,便挽弓射出一箭,这一箭蓄势极猛,箭尖寒光闪闪,箭羽翻转着,宛如一道电闪,向着城楼之上的目标而去。 两个箭手闪避不及,发出“呃!啊!”两记闷声,箭矢穿身而过,一中胸膛,一中头颅,应声栽下城楼。 陈登、刘备等人皆骇然,后退躲藏。 吕布速射,箭矢不断从他那飞驰而过的身影中泼撒过来,宛如一道匹练,夺取着城楼上守卒的性命。吕布穿越而过,起码有二十个箭手被他射中要害,永远的倒下了。 随着吕布射出第一箭,身后的八百骑军纷纷进入射程之内,开始朝上射击。 城楼之上的箭手避过吕布速射,觑得骑卒进入射程之内,就在这一刹那,几乎同时俯身向下射箭。 一时间,城池上下,箭雨如织,惨叫声不断,有人摔下马来,有人掉下城去,惨烈异常。 吕布中军开始擂鼓,铺天盖地的士卒抬着云梯向彭城下冲了上来。 呐喊声中,麾下骑军逾城而过,在身后重新列阵。吕布计数了一下,此次骑射攻击之中,折损了近百骑卒,吕布心痛无比,气郁于心。曹豹帅大军而去,陈登龟缩防守,不敢与己交战,骑军在这样的攻城战中,几无作用可言。 吕布拨马而回,持弓擎臂向天喝道:“众儿郎,无惧生死,随某再战!”说完吕布再次沿着城池冲了下去,龙舌弓速射,专找那些强弩手。 魏越左臂中了一箭矢,成廉右腿被穿透,听得吕布喊话,齐声慨然道:“愿随主公死战!”说着快马加鞭追赶吕布而去。 一个、二个、三个…箭囊中所有的箭矢都射完了,吕布就从已死去的骑卒旁俯身掠过,拾取箭囊继续射。 城楼之上的弓箭手逐渐在减少,但箭雨从未断过,吕布的骑卒勉力抵挡着、躲闪着、反击着。隆隆战马声中,不时有凄惨的叫声响起,有人中箭掉落下马来,被随后跟上的骑卒践踏而死,吕布越加忿怒,手中的箭矢更见凶猛,专找那些号令之校尉下手,一时间城楼之上,被吕布一人压制住了。 高顺将长槊从一名士卒胸膛中拨出,他那双逐渐失去生机的眼中带着怀疑、不信,自己可是吕布麾下的士卒啊,仅仅是后退了几步,躲避箭雨,又非逃跑,可是… 高顺也在计数着,死在他手中的士卒已经不少了,校尉都有,更别提其他之人。 天上开始下起雨来,他抹了一把,放眼望去,彭城在雨中,显得缥缈起来,不太真实,可那泛着红色的溪流,开始蔓延开来,却是最为明了的真实之相。战斗已进入相持,这血水中,有自己一方士卒所流出的,也有彭城守卒的,就看谁能支撑到最后,谁就是那唯一的胜利者。 高顺环顾左右,麾下士卒养精蓄锐,是能决定这场战斗走向的关键所在。而在那之前,还需其他诸将努力,高顺继续喝令着麾下“陷阵营”军士警惕逃卒,不能放过一人,要死也得死在城下,不能就此一走了之。 蚁附云梯作战本来就很艰苦,现在又开始下起雨来,郝萌本来一直不羁的脸上,开始紧绷起来,囔囔着道:“你们这些废物,赶快给我冲上去,不然的话,我全砍了你们!”郝萌说着的同时,真的就开始挥舞起斩马刀,劈砍了身旁几个怯懦不敢爬上去的士卒,郝萌狂纵着笑起来道:“死吧,死吧!不想死我刀下,就给我爬上去!” 侯成、宋宪、魏续三人的处境与郝萌相似,不过三人没郝萌那般拿自己麾下士卒出气,只是维持着不绝断的攻势,死一个上一个,掉下来二个就上一双,…默默沉默着,心中暗忖着,还不到时候,战局才刚刚进入正轨,更加凶险的战斗还在以后。 曹性最舒服,他领的一军全是弓手,只要协助攻势窥机射击就行。 许褚很猛,他身先士卒,顶在最前面,身披箭矢数枚,已经跃上城楼,此刻正与赶来的张飞狂命搏杀,身后的虎卫慢慢从他身后上来,逐步掌握了一些主动。 而相距不远,另外一处云梯之上,张辽刚刚爬上城墙,就遇到了来援的关羽。 第六十二回 陈宫来投 张辽本姓聂,是聂壹的后人,为了避怨而改张姓,是雁门马邑人,而关羽是河东解良人,两人之前并未见过面,然一者为温侯帐下大将,另者为三英之一,互相闻名已久,此时正面相对,怎会认错。 破天戈带着啸声劈向关羽,关羽持青龙偃月刀挡之,感觉来势沉重,关羽暗赞一声果然名不虚传,停刀喝道:“公仪表非俗,何故**于贼?” 张辽不答,破天戈旋击着,划向关羽颈项。是非对错岂有绝对之论,温侯待己不薄,如此知遇之恩,自当效死以报。 关羽大刀直斩,破了张辽戈击,拖地捋须道:“吕布乃是豺狼之辈,身为假子,先弑丁原,后诛董卓,如此反复小人,世人皆唾弃之;吾观汝也是忠义之士,何故屈身事贼?速速退去,不枉汝一身武艺,如若不然,关某取汝之首级易如反掌!” 张辽沉默不语,破天戈再次挥砍而出,直袭关羽胸膛。 关羽怒目猛睁大声喝道:“张辽,汝还不醒来!?”双臂掼力,青龙偃月刀挟雷霆之势,从背后向着张辽斩下。 张辽奋起大喝一声道:“关羽,莫小觑某!”喊着的同时,张辽手中破天戈更加使劲,更加激荡,向着关羽斩了过去。 两人兵刃相加,发出刺耳的声音,终是张辽久战稍有疲惫之意,拨开青龙偃月刀,转身避让过去,回头又是一戈,袭向关羽头颅。 九耳八环象鼻刀掠向张飞,张飞双手持丈八蛇矛抵住喝道:“你这恶汉倒是有把力气!”张飞说完,蛇矛抡砍,劈头盖脸朝着许褚猛烈击打过去。许褚之勇,在前一击中,张飞有所领教,故此不用刺击之术,而只想以蛮力直接败之,一呈自己威风。除去吕布那厮之外,俺燕人张飞张翼德岂是你这匹夫所能比拟的! 许褚历经战场,都是自己以武勇胜人,何曾落于人后。就算是那场与主公吕布的争斗,自己之败也只是因为兵刃长短的问题,自己破不了温侯的画戟,近不了吕布的身侧,只能屈辱的吞下苦果,躺着被担出相城去。 就算是那一回,也是因为不是生死相斗,两人都手下留有余地才会如此。而现在这个黒厮竟然想与自己比拼勇力,许褚不禁长长吼了起来,张飞张翼德,你与关羽、刘备两人一起合力,才能战温侯吕布一人,怎比得了自己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战温侯? 九耳八环象鼻刀大开大合着使将起来,每一击都与张飞相撞,两人根本没有丝毫防守、闪避的念头。每一击都竭尽全力,每一击都想制对方于死地,根本无视两件兵刃相攻击并发出的巨大声响,震得周围不管是许褚之虎卫还是彭城之守卒,都口鼻流血不止,纷纷退避绕开而战,根本不敢站在两人身边交战。 吕布举戟停下骑军,非是不能射,实乃部从坠马无数,折损过多,已无力再战。 吕布悲呛着举目回望,残甲驽马,身无片伤的几乎没有,八百骑卒,现在仅剩二百不到。 吕布怒吼一声,气振当场,犹如霸王过江,充斥着不甘之意。 瞭望整个战场,一万五士卒,死伤严重,除去完好无损压阵之高顺“陷阵营”之外,余部皆残,倒在彭城之下的士卒将近有八千。 失败了么? 不!不是这样的,我还能战,我能将彭城攻下,吕布胸膛中火焰熊熊燃烧着,自己不能在这里失败,不!不能!! 吕布脸色冰冷,缓缓驱马正待向中军而去指挥作战,是时候让高顺率“陷阵营”出动了。 忽有一物从城墙之上抛了下来,那是一条绸带。吕布以戟接住,伸手取来展开阅之,上书几个大字:速往北门,陈宫恭候温侯进城! 吕布惊讶,陈宫陈公台原来在彭城中?他不是徐州谋臣么,怎会如此? 吕布暗忖着,不知是真是假,不过走上一遭又何妨,就算是个陷阱又如何,凭着胯下赤兔,天下皆可去,何况这一小小的彭城! 吕布催马急驰,身后成廉、魏越两将率军跟上。 许汜在前,王楷在后,陈宫作下人状,三人焦急的等候在北门。 不知温侯有没收到消息,彭城战至现在,伤亡甚众,陈登无暇他顾,才让三人得逞所愿,开了北门,只等吕布来到。 远远的一匹赤红之马自城池拐角处疾驰而来,三人皆喜,许汜最为欣慰,说道:“公台,问舍,温侯进得城之后,徐州局势恐怕会翻转过来了。” 王楷轻捻胡须道:“不错,待到那时,就算曹阿瞒至此,亦也无能为力。” 一阵迅雷声后,吕布至,坐于马上,画戟在前指向三人道:“陈宫何在?” 陈宫出,抬头仰望吕布,拱手道:“吾就是东郡陈宫,温侯,吾等三人在此恭候多时了。” 吕布早觑见北门这里,除去三人之外,只有一些家将部曲,并无外人,知是此三人真心投靠,又听得陈宫答话,吕布仰天大笑,“哈哈…” 接着说道:“公台,两位…” 许汜、王楷两人分别拱手言道:“兖州从事,许汜(王楷),见过温侯。” 吕布正待暄话,陈宫见吕布之部从已经跟随接近,遂出言谏道:“温侯,此处非说话之地,下了彭城之后,再言其他,如何?” 吕布赞赏道:“善!”说完,率骑军突入城中,向着西门而去。只要打开城门,将高顺引入彭城内,这一场战斗就能结束了,其他的彷如陈宫所言,可以慢慢来。 随着吕布骑军而过,三人率家将部曲一一跟上。 前面有吕布这种无双猛将顶着,三人落得沾些便宜。何况不跟着吕布,等会万一遇上吕布麾下部将,当成彭城守军对待,以兵刃相加,岂不糟糕之极。 见到吕布跃马纵横于城中,陈登与刘备等人皆大吃一惊,怎会如此? 不待分辨仔细,吕布已至西门,守驻在这里的将校士卒岂是温侯之敌手,不一会的时间,在心中充满了愉悦之情的吕布画戟下,纷纷化作断头鬼、半截人。滴着鲜血的画戟,一步一步逼近着自己,每个士卒心中都充满了恐惧,他,他不是人,他有鬼神之能!他,不是自己所能对付得了的! 看着作鸟兽散的彭城守卒,吕布令大开城门,放众军进入,捕杀徐州残军,生死勿论! 本书来自 品&书 第六十三回 局势变动 一夜混乱,彭城浴血在战火中,映红了半边天。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这其中既有吕布麾下各将纵兵抢掠的原因,又有陈登余部脱出彭城纵火阻止追袭等缘由在内,这才造成了这一切。 吕布军军纪一直是个问题,跟随吕布的老人,高顺、张辽等将,除去洁身自好的高顺、张辽之外,或多或少沾习上了一些不良嗜好。 战争是个异常残酷的话题,平常之时,要求诸将做到秋毫不犯,没问题,收敛一点就行。可在战斗之中,每个人都会暴露出自身最为黑暗的一面。努力着、奋勇着、拼杀着,争得那一线的生机,活了下来,那么之后这些在战斗中膨胀起来的情绪必须得到宣泄,抢掠就成为最为快捷的一种途径。 通过抢掠这样一种行为,将战斗期间积压下的恐惧、害怕、患得患失等负面情绪全部给释放出来,一方面在心中巩固着自己胜利者姿态,另一方面也在调整自己的精神状态,不然长久积存下来,就算不疯魔掉,也会爆发诸如兵变这样的事情来。 普通士卒是没有信仰的,他们不像诸将,不像主公吕布,都有各自的理想抱负,有着杀身成仁的决心,他们有的是活下去的信念,有的是抢到手的才算是自己的执着。 而战争是需要信仰的,论及正义与邪恶,作为这个时代的将领、统帅,他们以大义召集士卒,攻击他人,强占领地,行文王之事,图九五之分,师出有名是必须的前提。而在这其中,作为普通一名士卒,你参战了,那么你可以凭此大义诛戮敌方,丝毫不会觉着自己的行为是邪恶的,是在杀人。而只会觉的自己是站在正义这一边,心中充满了浩然长气,就算死亡也不是一件不可接受的事情。 回顾彭城攻防战,一目了然的徐州是处在正义一方,陈登有着守土之责,城池陷落,他责无旁贷,他会背负着这一耻辱,每一个站在他身边的士卒都会因此而感同身受,只待将来卷土重来,报此深仇大恨。而吕布这一边,虽然扛着复仇的旗帜,但没有大义的支撑,所谓出师无名就是如此罢了。 也因此吕布麾下的将校士卒,在这样一场战斗之后,必须给自我一个理由,为何而战,难道攻下彭城就足够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 这样远远不够,我还得抢一下,才能安抚住麾下将士的心,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不至于怨恨自己,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继续听从自己,给予他们财物,给予他们女人,他们才会在下一次的战场上继续向前进。 相对来说,反叛彭城,投向吕布的陈宫、许汜、王楷三人,他们眼界更为开阔一些,明知曹操大军至此,将会屠戮黎民百姓,怎会视此而无动于衷? 曹豹在此之时,三人或有分歧,然曹豹帅军回下邳之后,他们三人就明白过来,光凭彭城陈登一人是承受不起曹操大军的攻袭的,就算是刘备、关羽、张飞三兄弟在也一样。 彭城只有接纳了温侯吕布,与相城互为犄角,方可与曹操一战。 而当吕布领了彭城之后,想必不会纵容曹操肆意滥杀,定然会出兵击之,如此一来,吕布得城池,陶谦保安宁,皆大欢喜,何乐不为呢? 可陈宫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彭城经过残酷战斗之后,听到的消息中,最为重要的一条是陈翎,他提兵北上了! 陈宫踉跄着,本来占据道德至高点的那种气势顿时泯灭于无形,他无暇再顾吕布麾下军士抢掠,心中反复衡量、谋划。自己以及许汜、王楷两人,背叛彭城,带来的恶果得自己吞,他脸色苍白,着急的赶向县衙,觐见温侯吕布去了。 陈宫是名士、许汜是国士、王楷是从事,三人能值此关键时刻投向自己,吕布给出的待遇不低,陈宫直接被任命为治中,许汜为功曹,王楷为文学。 治中﹐助理众务﹐亦为上佐。 主簿﹐掌管文书事务。 功曹﹐掌管掾属的选用与考核。 文学﹐经学教官。 由此可见,陈翎在他心目中,已经有了隔阂,虽然之前两人也不是那么相得益彰,如鱼得水。 经由北上一事,吕布异常恼怒,陈宫虽是新晋之臣,但已位列其上,这可看作是,吕布心中对陈翎有了看法,而这个看法势必关系到将来重见陈翎之时,陈翎的待遇问题。如无其他突出表现的话,主薄一职还会不会继续由他继任下来,这是个问题。 陈宫已位列文佐中的主官,与高顺相对而站,就于彭城县衙中,向吕布禀报着道:“主公,陈登、刘备、关羽、张飞、糜竺、糜芳、汲廉七人率残部向下邳退去,…” 陈宫有些愠怒,这七人并非不能抓住其一、二,可当他们退却的时候,吕布麾下诸将都在干什么?抢劫、虏掠,在自己目所能及的范畴间,高顺、张辽两将甚为难得,一者在安抚民众,一者驻扎进城门卫所,防止曹操大军或突然袭来。 陈宫脸色极其明显,然自吕布以下诸将各个如无其事,只作未见。 陈宫暗叹一声,接着说道:“我军现在士卒有五千之众,加上未及逃走的千余降俘,也不过计有六千之数。然曹操大军转瞬即至,先锋大将夏侯惇、于禁、典韦三人就率八千余人,主公据守彭城,略显不足,以我之见,莫如…” 众将看向陈宫,陈翎年在其下,相城争夺战中,两人曾经交手过,据陈翎所讲,陈宫此人谋略高深,非一般智谋之士所能比之,此刻听得他出谋划策,顿时好奇,都侧耳静听起来。 陈宫继续说道:“陈登逃脱,其势必回徐州;曹豹乃是因臧霸、孙观两人围下邳才撤军而回援,如此一来,不管下邳战局如何,挡曹操者,唯有主公是也。” 众皆默然,陈宫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说出解决策略来。 然而陈宫心中暗忖,现在情况太过严峻,还不如陈登守彭城之时来得从容,虽然那时温侯还在城下攻战,可现在呢,兵不过六千,与曹操大军相比,简直以卵击石,真正是难煞人也。 “以我之见,主公可修书一封,送至刘备军前,可言相让沛国郡予刘备,想来刘备有仁德之名,听闻如此,想必不会辜负了相城黎民百姓一片至诚之意。”几乎乱了方寸的陈宫,只有将相城那块地让出来给刘备,填补陈翎所走留下的空虚。这样一来,联合纵横,重现之前犄角之态势,或能阻挡曹操大军。 至于相城现在无人把守,曹操是否趁势而下这种事情,自己不得知,也只能这样筹划了。 陈宫首次献策,吕布还是很重视的,采纳之,速遣人追上刘备,奉上书信。 陈登早已回下邳,临走之时,托付与刘备兵权。 刘备走的并不慌乱,陈登失守彭城,吕布军势光顾着掠夺,没有追袭其后,刘备就在城外慢慢收拢残军,竟被他聚集起三千余人来。 待等吕布书信至,虽然两方刚刚厮杀过一场,不过乱世之中,皆不过如此,刘备心中叹了一声,吕布掌彭城,总比曹操占领来的强些。 展开阅之,刘备心中如何不得而知,不过之后,刘备就此放弃向下邳退去的心思,取道梧县,避开曹操大军来势,直接向着相城而去。随行将领有关羽、张飞、糜竺、糜芳,刘备修书一封,令糜芳回下邳,将简雍、孙乾二人召来,若有机会,可将糜氏一族从城中潜出,迁至相城。 本书来自 品&书 第六十四回 陈宫说曹 三日之后,探马来报:曹操大军自过萧县之后,所到之处,片瓦不留,杀戮百姓,发掘坟墓,但有村落,尽行毁坏,不存一人。 陈宫仰天大恸,众将皆默然,吕布犹自绰戟在手怒喝道:“曹阿瞒如此作为,不怕天谴吗?” 许汜于旁垂泪道:“此皆陶使君识人不明所致,张闿虽恶,犹不及曹贼之害,还望主公能吊民伐罪,拒曹军于徐州之外。” 吕布听闻,未曾接话,陈宫以袖抹了一把,拱手道:“主公,曹军势大,不可出击,然此事与徐州陶使君关系甚大,以吾之见,主公何不修书一封,令臧霸、孙观两人撤了下邳之围,与陶徐州结为盟约之好,共讨曹操?” 吕布沉思不语,心中思量着,自己攻战彭城,虽是陶谦出兵在先,理屈在彼;但夺人城池,毕竟不比寻常。此刻派出使者前去解了下邳之围,若是陶谦固执己见,不肯结盟,击溃臧霸、孙观一路军马之后,麾军杀奔而来,岂不是适得其反? 看着吕布踌躇不定的样子,陈宫暗自叹着,吕布心思他明白,然陶谦外慕声名,内非真正,曹操大军压境之下,岂会错过如此赚取名声的机会,而去攻伐刚刚占了彭城的吕布?不攻吕布,方能显其仁德之名声;携兵而来与吕布共击曹操,方能显其气量宏达,非常人所能为。 再者,此时攻灭吕布,于他陶谦有何益处? 吕布盘踞彭城,掐住曹操大军前进之道路,陶谦只恐吕布兵少挡不了曹操,待臧霸、孙观两人退兵之后,定然会整兵出下邳,或援或击,以求并力将曹操挡在徐州之外。 相对而言,在陶谦看来,吕布只是秋毫之末,曹操才是洪水猛兽。 吕布不从,陈宫只得再次拱手道:“主公,吾与孟德有旧,宫愿往曹军大营一行,说其退兵。”陈宫这是打算仗着以往的恩情,说得曹操退兵,若是不能,那么只有开战这一选项了。 曹操与陈宫之事,众人皆闻,吕布本待不应,可细想曹军来势凶猛,的确非现在自己所能敌,伸手欲拦,口中唤着“公台…” 见着陈宫身影萧瑟,说不出的清寂,吕布心中念道,先前不听子仪之言,虽攻占了彭城,奈何现在前有曹操,后有陶谦,孤悬于两者之间,若是兵强马壮自是不惧,可现在… 吕布长叹一声,说道:“曹阿瞒狡诈多谋,残暴不仁,公台小心为上。” 陈宫心感吕布之意,执礼而退,匹马离城向着曹操大营而去。 陈宫远远望见曹操中军竖起白旗二面,上书“报仇雪恨”四个大字。 待至寨门,又见士卒皆穿缟素,领头一将觑得陈宫,喝问道:“来者何人?所为何事?”此人却是巡寨大将于禁。 陈宫下马自报家门,向着于禁道:“吕布麾下,东郡陈宫求见曹将军。” 于禁听得如此,又见仅陈宫一人,遂喝令左右侍卫小心提防,向着中军大帐而去,报以曹操得知。 曹操得闻于禁禀报,知陈宫是为吕布作说客来了,本欲不见,可又灭不过旧时恩义,只得请入帐中相见。 陈宫进入大帐之内,见曹操亦是身穿缟素,双目之中悲切万分,陈宫遂拱手施礼道:“明公,还请节哀顺变!”陈宫说完,又是深深躬身一礼。 曹操摆手道:“公台,别来无恙?”顿了下,曹操接着说道:“听闻汝现在于吕布帐下为军师,然吾为镇东将军,占三州之地,麾下兵多将广,与其相较,难道曹某尚且不如吕布乎?”曹操不言吕布现在处境危困,实乃看在以往情分上,不忍陈宫难堪。 陈宫不答,这个问题在自己心中早有定论。 曹操见其不答,知陈宫对己成见颇深,叹了声道:“公台,汝若是为吕布、为徐州来说曹某,那么请回吧,我意已决,断无更改之理!” 陈宫上前一步道:“明公,尊父之事实乃都尉张闿所为,非陶谦之罪,且州县之民,与明公何仇?大军所到之处欲尽杀百姓,黎民与此事又有何干系?明公,望三思而行啊。” 曹操听闻陈宫如此说道,心中恼恨,盖陶谦之为谦,实乃贪利赖宠,规眉睫而迷祸福者;陶谦外示温仁,体足刚直,众人皆道如此,然为何令张闿护送己父曹嵩?岂不就是垂涎而假手于别将耳? 曹操旋折翻脸大怒道:“公昔弃我而去,今投吕布帐下,有何面目复来相见?陶谦杀吾一家,誓当摘胆剜心,以雪吾恨!公虽为之游说,其如吾不听何!” 曹操话已至此,再说无益,陈宫沉闷垂听之后,便欲告辞退出帐内。 看着陈宫,曹操放缓下来接着说道:“吕布虓猛,然吾大军至此,势不可挡。汝可回之说其来降,看觑汝面,吾自当亲而迎之,仍不失封侯之位。” “至于公台,不如就此留下如何?”曹操问询道。 陈宫不答拱手退出,待及账外之时,方才回道:“汝心术不正,吾故弃汝。百姓何罪之有,杀之不祥,明公,望三思而行!” 看着陈宫的背影,时任校尉的典韦说道:“主公,陈宫出入不禁,觑得我军虚实,莫如就此斩杀如何?” 曹操呵呵一笑抚其背道:“公台予吾有恩情,传令下来,若再见之,只可生擒,不可诛杀!” 典韦称“诺”而退,持一百六十斤双铁戟巡营去了。 陈宫归彭城,将此事报予吕布得知,吕布听闻举箸不定,随即呼令仆从送上酒樽痛饮起来。 陈宫叹声告退。 翌日,曹操亲帅大军四万临彭城下。 吕布远望曹操大军如铺霜涌雪,军马列成阵势,大将如同雁翼排将开来,簇拥曹操于华盖大伞之下。 不说吕布与曹操如何交战,却说臧霸、孙观两将携吴敦、尹礼、昌豨三人兵围下邳。 下邳乃是徐州治所,城高池深,虽然陶谦一派曹豹援彭城,二遣刘备助彭城,下邳城中守卒已是不多,然就是如此,也不是臧霸、孙观两人短时间内能够攻克下来的。 待及曹豹回师,臧霸、孙观见其兵势浩大,不敢挡,避开其锐,让曹豹进入城内。 眼见如此,臧霸、孙观两人召集吴敦、尹礼、昌豨三将商议,孙观言道:“宣高,曹豹帅军而回,下邳已然无望,不如就此撤兵如何?” 臧霸含笑遍观诸将,说道:“仲台,曹豹撤回彭城之军,然温侯在彼攻伐,若是此时我等回开阳,曹豹又将援彭城,反复往来,我等皆沦为笑谈。莫如继续围困下邳,曹豹出阵则击而败之;若是畏缩不出,吴敦、尹礼、昌豨汝三人可往周边村落征招士卒入伍,募集粮草,以待彭城一战结局如何,再作打算。” 臧霸之谋划,深得几人欢心,皆喜而退,前去办理诸多相关事宜。 如此几日,未见曹豹出城而战,诸将依计行事,臧霸与孙观轮换围城,不作他想。 时至陈登败回下邳,在城中却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本书来自 品&书 第六十五回 人心思齐 却说陶谦在徐州,时年已六十二岁,自去年攻相城,至今吕布征讨彭城,张闿手刃曹嵩,臧霸、孙观兵围下邳,食少事烦,心力憔悴,不堪繁重。又有人来报,陈登败退,彭城失守,陶谦只觉眼前发黑,咳出一口血来,就此卧床不起。 躺于床上,陶谦自知时日不多,遂请来曹豹、陈珪商议,一是领兵大将,一是依为臂膀陈登之父,可托后事。陶谦曰:“先前老夫曾言:刘公玄德乃帝室之胄,德广才高,可领徐州。然当时玄德以大义推却,不受徐州牌印。” 陶谦咳了声继续说道:“现今老夫病已危笃,朝夕难保,为徐州计,吾欲将州事托付于玄德公…” 曹豹、陈珪两人面面相觑,陈珪心中何种想法不得而知,而曹豹自闻陶谦让徐州之事起,便一直对此耿耿已怀,想不到此种境况之下,陶谦他还念着将徐州托给刘备。 曹豹暗忖,自己本是徐州世家大族,与陈家等徐州士族名门多有往来,刘备虽为帝室之胄,你陶谦将州事托付于他,可曾想过我等的想法没有? 刘备是何许人也? 织席贩履之辈,枉称帝室之胄,自言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汉景帝阁下玄孙,驻平原之时,有仁德之名。 彭城之战中,吕布一戟撩起,曹豹恨不得以身代之,一击斩落刘备之首级。可惜,事与愿违,凭空起风,将刘备摄起,脱得性命去。 有如此之事迹者,盖都留名于史,曹豹由此悚然,不敢与刘备交恶。 曹豹对此,心中逾加忿恨。 就是这么一个不过是区区小郡国相,仗着祖宗余荫,兄弟威名,就想窃取一大州为己有? 放着帝室之胄真假不论,就算是真的又如何? 论及一州之地送予刘备,曹豹却是不敢应从。 陶谦,他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助他稳定徐州的。中平五年,青、徐两州黄巾复起,攻打郡县,当时臧霸、孙观两人出力甚大,可自己也不曾落后。现今在看,我曹豹,还一直侍奉于你,而他俩人呢,他们在兵围下邳! 糜竺是徐州富商,曹豹本不屑与糜竺这等人物相交际,直至被陶谦辟为别驾从事之后,曹豹才与之熟悉起来。 陈登少年英杰,本身出自公族高门,若不是看在其家世份上,能让他位居己下? 整个徐州,除却你陶谦之外,我曹豹说了算! 曹豹再也听不得陶谦之语,唯唯诺诺当场应承着,待告退出了卧内,便快马加鞭回府,邀陈珪前来共谋大事。 陈珪至,曹豹屏退左右,请入暗室道:“汉瑜兄,府君老而昏聩,竟想予刘备一州,此事在某看来,却是不妥矣。” 陈珪捋须道:“曹将军言下之意…?” 曹豹慷慨而道:“曹某欲行兵谏之事,乞求府君收回成命。” 陈珪沉思片刻道:“何须如此,此刻恭祖不能理事,一切军政大事皆决于你我之手,…” 曹豹道:“虽然如此,然元龙败退,刘备不日将至,我心忧两人相见,府君出言相托,刘备竖子顺势应之,到时事成定局,你我皆为其臣下仆役,再言此事,则为时已晚矣。” 陈珪踌躇思量,现今徐州之事,彭城有吕布、曹操,下邳有臧霸、孙观等人,吕布看势不能挡曹操,若陶谦再一去,徐州危矣。遂颔首道:“曹将军有此决心,老朽并力相向,愿助汝行此一事!” 曹豹大喜,陈珪远胜其子陈登,有其相助,大事成矣。 是夜,陶谦正卧寝于榻,忽闻室外喊杀声四起,心悸惶急,唤仆从入内,询问何事。 不待细说,曹豹提剑抢入卧内,哭告于陶谦面前道:“刘备忠厚其表,奸恶其心,现已投入吕布麾下,阴瞒我等,赚开城门,联合臧霸、孙观等贼攻入城中,纵火焚烧,滥杀无辜百姓,府君!” 陶谦茫然失措,喃喃自语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曹豹见陈珪之计得授,不为己甚,奋而站起慷慨陈词道:“府君毋忧,待我前去杀退众贼,再来禀报府君得知。”曹豹说完,就退出了陶谦卧内。 陈珪随后进入其中,好言安慰陶谦。 曹豹于外主持,麾下心腹纵火不久,突有人来报道:陶谦吐血身亡! “怎会如此?”曹豹骇然,心中慌张,手脚冰凉,陈珪匆匆赶来道:“曹将军,恭祖去世太急,未曾留下片言只语,而先前遗命众人皆闻。为今之计只有秘而不宣,否则臧霸、孙观两贼觑见机会,定会猛攻下邳,待到那时,城内人心惶惶,军心不稳,如何抵挡?” 曹豹忙问计于陈珪道:“汉瑜兄,事到如今,如何行事还请教我?” 陈珪道:“恭祖一事,隐瞒不宣非是长久之计。现今城中大乱,曹将军可趁此时机,故布疑阵,打开城门,赚臧霸、孙观几贼前来。”余下之话就无须细表了,陈珪抚着胡须含笑看向曹豹。 陈珪此计敦是好谋划,受教之后的曹豹满怀欣喜着依计行事。 当夜,下邳城内喊杀声震天,火染城外臧霸、孙观大营。 臧霸、孙观不明所以,引兵至城池之下。 臧霸、孙观两人疑惑间,忽有人从墙头大声呼道:“下面可是臧霸、孙观两位将军?” 臧霸驻马仰望,但见一老者,白须飘飘,身穿绸缎,头戴纶巾,正立于墙头呼喊着,身旁家将仆从数十人。 臧霸认得此人,他是陈珪,遂答道:“正是某等。” 陈珪道:“诸位将军,恕老夫老眼昏花,辨认不清。” 孙观皱眉,城中如此闹腾,必有大事,乃喝问道:“城中何事喧哗?” 陈珪不答,令仆从去开城门,做完这些才回首道:“恭祖病笃,下邳相笮融作反,杀了大将曹豹,现在正肆意诛杀城中各大族之人,老夫被逼无奈,想起迎诸位将军进城平叛。” 臧霸、孙观等人大喜,想不到还有这等巧事的发生。 臧霸急喊道:“汉瑜兄,速开城门,待我等入城之后,必不伤几家秋毫,力保城中安宁。” 随着吱吱嘎嘎的声响,大门打开,臧霸、孙观两人率军而入。 此时曹豹身披劲甲,正盯紧城门,手中捏着汗。而下邳相笮融另率一军,埋伏在侧。 看着臧霸、孙观等贼皆入城之后,曹豹狂喜,想不到陈珪之计竟把五贼全部赚进城来,正待喝令乱箭射死,忽听得陈珪大声嘶哑着喊道:“笮融!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笮融呵呵一笑,接话道:“陈珪,你答应过的,事后不要忘了。” 曹豹莫名其妙中,臧霸、孙观心中浮起中计之时,笮融麾下弓弩手万箭齐发,射了过来。 那箭雨太密,如同一张网罩了过来,曹豹恐惧着,畏缩着大声喊道:“陈珪,你这老匹夫!…”话还未及说完,就被箭矢穿透而过,死在当场。 臧霸、孙观等人还在发愣中,陈珪嘶哑的声音再次吼起道:“宣高,仲台,汝等还不动手,剿灭曹豹一军?” 本书来自 品&书 第六十六回 吕布势穷 初平四年五月,陶谦病逝于徐州。 随之而去的有大将曹豹、下邳相笮融等,陈珪在此事中多方连纵、运筹,扮演了极其不光彩的角色。陶谦具体因何而死,无从得知,臧霸、孙观等人能进下邳,亦是得益与陈珪之计谋,更不会细究此事。 笮融死的很冤,被陈珪鸩酒而亡。 自此陶谦之事真相如何,无一人可知。 洗却血迹,集聚众将,臧霸环视孙观、吴敦、尹礼、昌豨四人,刚想开口说话,陈珪言道:“老朽与小儿商议之后,欲离徐州,不知宣高可否放行?” 臧霸讶然,想不到陈珪会在此时离开。陈登在众人攻入城中之时,回到下邳,见诸将已占城池,自思仅凭千余残军无力回天,遂在其父陈珪劝阻之下,卸了兵权,将麾下士卒交付于臧霸,回家闭门思过。 臧霸劝道:“汉瑜兄,何必出此之言,…” 陈珪咳嗽了几声说道:“宣高,老朽年迈,体弱多病,时日无多矣。” 在众人不信的目光中,陈珪接着说道:“陶恭祖离世,既是温侯之幸,又是徐州之大不幸,毋庸老朽在此赘言。将军得温侯之邀攻下邳,现在曹操大军在彭城,其势不可挡也。为将军计,此时当发兵助温侯一臂之力,阻镇东将军于下邳之外。否则待到那时,徐州黎民百姓,遭曹之毒手,受其之苦,将军有何面目见恭祖于九泉之下?” 臧霸然之,遂言道:“府君之死,非我本意,出兵之时实则想占据大州而自守,以观天下之势,再作图谋打算,未曾料到时局变换竟然如斯。现今吾之意,愿归附温侯吕布麾下,并力向曹,拒曹操于徐州之外,汉瑜兄,以你之见,可否?” 陈珪颔首点头,离去之前告诫道:“曹操世之奸雄,吕布如虎似狼,皆非易于之辈,宣高暂时归附,乃是为徐州黎民百姓之权宜之计,不可深陷其中,酬你安下邳一事,吾特此告之,日后若有不顺,可回泰山。”臧霸本是泰山郡华县人,若下邳陷落,回道泰山不失一条良策。 陈珪说完,拄着拐杖转身告退。 随着陈氏大族举家迁徙,下邳城中各族一一随后离开这将要大战的城池。 徐州俊杰都曾避祸江东,一是发生在黄巾之乱时,然后就是现在,曹操大军压境,誓言尽戮徐州百姓之刻。 刘备麾下糜芳于此刻携族人向着相城进发,本欲一同带走的数千下人及金银货帛,被臧霸等人扣下一半。糜芳敢怒不敢言,各大家族皆是如此,又非就他一家,臧霸、孙观等人要防御曹操大军侵袭,兵卒、粮草缺乏,惟有用此法筹集。 有人离开有人留下,其中一人姓陈名群,字长文,颍川许昌人。其祖父陈寔,父亲陈纪,叔父陈谌,于当世皆负盛名。 陈群闻名乡里,被举为茂才,除任柘令,柘县在梁国郡内,隶属兖州。恰逢曹操之父曹嵩一事发生,陈群由是不到任,随父亲陈纪往徐州避难。 如此大才隐于辖下,臧霸得知之后,亲至征辟,任其为徐州治中从事。 之后前方消息传来,曹操兵临彭城,臧霸闻之,派孙观、吴敦、尹礼、昌豨四人帅军二万相助吕布。下邳初定,臧霸不敢擅离,只能如此行事。 吕布手中的画戟震荡着,奋力击向典韦。 曹操攻彭城仅止两次,前一日攻战,吕布尚能出城稍战;这一日,曹操抛石车数次投掷之下,西门塌陷,吕布不得不据守此处,以挡曹军。 然而曹操帐下大将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典韦、于禁、乐进等轮番上阵,吕布这一方,虽有许褚、高顺、张辽、侯成、宋宪、魏续等将在,勉力战斗,可惜兵力过于悬殊,不能敌之。 吕布与典韦交手已有二十合,典韦双戟势大力沉,非一时三刻就能败之。 典韦相貌魁梧,膂力过人,吕布怒吼着,再一次袭向此人。 典韦以戟架住,哈哈大笑,喝道:“吕布你这匹夫,看你身后,势穷力孤,还不弃械投降?” 吕布以力抵住,回首望之,许褚正与曹仁、曹洪两将在拼杀,张辽截住了夏侯惇,高顺与夏侯渊战得不相上下,余者分作几块,战成一片。犬牙交错,弓矢往来,杀声四起,彭城陷入火海之中。 吕布此时记起开战之时,陈宫的谏言:曹操不能敌,主公困守彭城于军不利,不如就此退兵向下邳而去。 吕布愤恨着绞杀典韦,漫天画戟之影顿起,沉身斜击,接着一步、二步…压制住典韦,陈宫又有言道:曹操势在必行,非主公一人所能敌。 典韦吃重不起,后退、后退,再后退,心底暗自咂舌,温侯之名,果然名不虚传,谨记主公之言,拖住吕布之行。 典韦蓄力完毕,趁着吕布喘气的空隙,突入其中,双戟一阵乱舞,“乒乒乓乓”一顿急促的声响之后,吕布被逼回原地。 吕布正待上前,重新压制典韦,忽听一惊喜之声传来,喊道:“破门了!破门了!”这将领声音陌生,吕布暗忖着曹操良将何其多也,叹了一声,扭头转身就走。曹操攻入城中,大势已去,不走又能如何。 吕布之身影在战场上极其鲜明,站在战场最前沿,宛如一杆大旗,激励着众人奋勇抵抗。 现在吕布一走,众将心中失落,明知此仗是败了,再不复从前之气势。 看着吕布退却,典韦率先呼喊起来,“吕布败了!吕布逃了!”随着这声音的传扬开去,如同山呼海啸一般,曹军气势更见雄健,各个都拼命叫嚷着急追,“杀啊!追呀!” 跃上火红的赤兔之后,吕布向高顺率领着陷阵营而去。 随着吕布的败退,众将再无必要在此缠斗,一个一个舍去各自的对手,在部从的护持下,向着东门而去。 吕布败出彭城,担心众将安危,遂自于后而行,悬戟挽弓,将追袭之骑卒一一射下马来。 曹军由此不敢迫近,众人得吕布之助,皆脱出彭城,竟不失一将。 吕布收拢残军,得一千余人,各个步履蹒跚,面露迷茫之色,偃旗扶伤,士气低糜至极。 陈宫额头带伤,上前准备向吕布进言,吕布神色复杂,以戟阻住,闷声道:“公台,先去安抚众军,稍后再说…” 吕布慢慢踽行,向着吕县而去,其后诸将以及士卒军士迤逦跟上。 和煦的晚风吹来,吕布心中念道,难道自己真的错了?难道自己并无成为一明主的气量? 先前陈翎之谋划,虽然看似荒缪,但以现在状况来看,却是良策;而陈宫之谏言,先撤出彭城,众军也不必受此无谓打击,整兵再击曹军,似与据守彭城相较,更为可行。 吕布抬头仰望天空,叹了一声,穷途末路不过与此,不知何时能再聚兵与曹操决一死战? 本书来自 品&书 第六十七回 吕县之战 陈翎得报之时,正在攻击莒县。 手握着书信,陈翎心在滴血,虽然早有预料,却不想这么惨痛。 二万士卒皆因吕布一念化作尘土,陈翎心中抑愤不已,继续看着,信中说道:吕布据城而战,一战败、二战再败,…退守吕县,孙观提兵相助,大战于平原之地,…数万人葬身于此,…河水为之堵塞,浮尸飘至下邳,城中饮水不便,掘深井而取用。 陈翎被深深惊怵到了,用力攥紧着,汗水湿透了纸张。 吕布退入吕县之后,孙观帅大军赶至。 孙观于城下缒上臧霸书信,尽言其事,愿与温侯吕布缔结盟约共讨曹军。 吕布大喜,打开城门将孙观迎入城中,设宴款待,而吴敦、尹礼、昌豨三将则扎营城外,以防万一。 此时吕布势弱,臧霸强横,孙观一路进城之时,见吕布残部止有千余人,士气低迷,心中轻视之意顿起。孙观遂不提归附一事,且语言中多有藐视之意,许褚、魏续等将闻之皆愤慨不已。 孙观道:“曹操疲军远来,我欲与其决战于城下,温侯、诸位将军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孙观谈吐间傲视众将,视己与布并列,颐指气使,俨然以一军主帅自恃,众将皆欲上前与之争斗,陈宫见之进曰:“仲台入城,不携重兵部从前来,足见其心志坦荡,言行或有狂悖之处,然汝等何必擿抉细微,吹毛求疵,辄欲陷人,以成威福?” 众将听陈宫所言,皆面露惭色默然而退。 陈宫此语,吕布同样闻之,暗忖现在局势不容自己逞强,遂忍声道:“仲台若有此心,某当助之。” 孙观悦之,自言道:能与温侯并举共击曹,有此一事,足已夸耀世人面前,不虚此生矣。 自此众人对孙观稍有改观,秉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气量,由得孙观扬威曜武一番,不作他想。 翌日,孙观拨一军予吕布率领,引为左军;自领大军帅吴敦、尹礼、昌豨三人将一万二千众,是为右军,互为犄角之势,排兵布阵以待曹操大军。 曹操先锋大将夏侯惇、典韦、于禁三人率八千军士先行抵达,见吕布、孙观严阵以待,本不想就此展开攻击,只想等到曹操帅大军而来,再进行决战。 未料此时对面的大军主帅是孙观,而非温侯吕布,眼见曹军至,竟立刻令击鼓进军而战。 阵中陈宫、许汜、王楷等文臣,张辽等武将,各个苦笑不已,不过既然已经下令了,那么就开始作战罢。趁着曹操大军未至,灭其一军,再行决战,不失为一上策。不过曹操多谋,士卒精锐,岂会如此简单,怀着这般心思,吕县之战开始了。 吕布按捺了好一阵的怒气,在一刻爆发出来,加上孙观为人或有引人诟言之处,但他将麾下二千骑卒全交付予自己率领,却值得激赏,值得为此而一战。 吕布一马当先,身先士卒,冲向夏侯惇中军。 魏越、成廉两将跟上,两千骑卒个个怀着崇敬之情追随其后,前面可是威震天下的温侯吕布吕奉先啊!曹操虽厉害,但相比之下,温侯的名头更大一些,曹军兵势虽利,自己这方应更强。 高顺、许褚、张辽等将在吕布冲出阵的那一刹那,跟着也发起了进攻;吴敦、尹礼、昌豨三人平时玩个劫掠什么的还行,在这种数万人战场上,早已昏了头脑,见己方人多势众,数倍于对方,激动万分哟喝着喊道:“给我冲!给我抢!不要放过任何一人!” “冲啊!杀啊!抢啊!”战场上的喊声嘈杂万分,夏侯惇、于禁吃惊非小,当下扎住阵脚,准备稳步抵挡对方大军的侵袭。 “射箭!”见吕布已经突入一箭之地内,于禁令道。 “长枪准备!”见吕布已经拨开箭矢,冲了过来,三五息间就能来到身前,夏侯惇令道。 “某上了!”典韦双戟相铡,拧身砍向吕布胯下赤兔。 “典韦!你这个匹夫!”吕布满面狰狞着喝道,彭城正是这厮将自己拖住,才会落得城陷的下场,不报此仇,枉为人也! 吕布画戟疾抵,借着冲击之力,一下就将典韦压翻在地! “哈哈…”吕布畅快的笑声传来,典韦恼羞成怒,大喊着道:“三姓家奴!莫走!”喊着同时,狼狈的从地上爬起身来,追向吕布。奈何吕布赤兔之快捷,岂是他典韦双腿能够追赶上的? 吕布冲了过去,画戟在手中挥舞着,夺取一个接一个曹军士卒的性命。吕布自忖,曹操不知何时就会赶赴过来,趁着这个时机,能杀多少就杀多少,不然等曹操一至,人数上的劣势将会显示出来,这二万士卒将会陷入危局。 战斗就在孙观的号令中开始,在夏侯惇、于禁、典韦三将措手不及之下展开。 孙观站在中军麾盖之下,不耐烦的跺着脚,喃喃道:“曹操也不过如此,早知我也上去厮杀了。”此时在孙观眼前,由于吕布的率先突阵,夏侯惇、于禁、典韦根本没办法阻击吕布,由得其身后的许褚、高顺、张辽等众将肆意大杀,军阵已陷颓势,无复精兵强将之相。 吕布麾下大将众多,夏侯惇无力抵挡,步步后退;于禁协助着指挥军阵阻挡诸将突进,还得分心注意夏侯惇的安危,费心劳力,苦不堪言;只有典韦没有了吕布这一目标,找上同样身材健硕的许褚,两人一戟一刀相互厮杀着,在这里,双方没有任何一士卒敢进入丈内。 时至隅中,夏侯惇前锋军八千士卒,顽强抵抗着吕布、孙观联军。在倒下一半军士之后,曹操大军才姗姗而来,夏侯渊、曹纯、曹休作为骑军率先来援。 曹操大军的来到,给以双方士气带来不同的影响。 夏侯惇这一方自然是气势大振,就凭着八千军士抵抗数万敌军,尚能战而不败,更兼现在援军来助,各个都爆发出潜在之力,力拼孙观之军。 孙观这一方,本来眼见将要消灭曹操先锋大军,可惜功亏一篑,援军已至,孙观心中念道是否退兵再说?觑见吴敦、尹礼、昌豨三人协助吕布军势将夏侯惇围了起来,只要再过一会时间,就能全歼其军,此等良机,怎容错失? 孙观心中发狠,拔出配刀,喝道:“众将努力,全给我上!杀了夏侯惇,我们再言退兵!”说完飞身跃上高头大马,彷如一阵风似的袭向夏侯渊。只要挡住夏侯渊片刻,就能斩了夏侯惇头颅,那时你夏侯渊只有捡回无头尸身的份! 却说夏侯惇单战张辽,两将战有四、五十合,不分上下。 此时曹性在侧,觑见孙观率中军而去,心道此时不是孤战缠斗之时。便向夏侯惇看去,暗地拈弓搭箭,觑得亲切,一箭射去,正中夏侯惇左目。夏侯惇大叫一声,急用手拔箭,不想连眼珠拨出,乃大呼曰:“父精母血,不可弃也!”遂纳于口内啖之,仍复挺枪纵马,直取曹性。 两边军士见者,无不骇然。 夏侯惇此举,面前之张辽恶寒不已,几欲挥戈直斩夏侯惇头颅,又忖夏侯惇乃是曹操大将,此时斩杀却是不妥。曹操本来就誓言戮尽徐州百姓,夏侯惇命丧此地,曹操不会退兵,反而更加会激怒曹操,令其生欲杀之而后快的决心。 张辽遂急赶,追逐夏侯惇而来,打算擒住夏侯惇再言其他。 曹性见夏侯惇拔矢啖睛,早已吓呆,夏侯惇赶至,正待一枪搠死此贼,张辽破天戈及时赶到,挡住了夏侯的长枪。两将复战,夏侯惇勇不可挡,张辽勉力抵挡几合之后,见曹性逃脱了性命去,也不再勉强为之,知夏侯惇此时已陷狂乱之境,非一般人所能敌,遂拨马就走。 夏侯惇左目失明,曹操闻之逾怒,发令今日不将吕布击杀,誓不回营! 而孙观更不退让,拼命阻挡夏侯渊、曹纯、曹休三将援夏侯惇。 随着曹操步卒进入战场,吕布、孙观与曹操之间,陷入混战,昌豨死于乱军中,吴敦遇上乐进,“来将何人?…”尚未喊完,就被一枪刺死。吕布麾下诸将各个负伤,曹操麾下除去夏侯惇之外,裨将、偏将死损无数。 吕布、孙观见胜出无望,遂弃吕县,向下邳退去。 战后,计算得失,曹操四万大军,死伤将近二万,吕布、孙观军势已残,止剩四千。 曹操由是大怒,继屠彭城之后,又将吕县付与一炬,临近村落百姓皆被杀戮之后弃于野,任野兽分食。 【作者题外话】:各位书友点击、收藏、宣传下, 谢谢支持,感激不尽。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本书来自 品&书 第六十八回 入驻琅邪 陶谦死了? 陈翎很诧异,陶谦病逝,比原史早一年,陈翎也很庆幸这一点,至少现在的徐州没有原来那样复杂。臧霸领徐州,对于自己主公吕布来说,不啻于挂在悬崖边,努力向上求生,这时有个瞎子过来打算将他推下去,拉扯间,瞎子自己失足跌落下去,而他身后之人,却把拐杖伸过来,打算拉他上去。 陈翎思虑着,抬起来头来,周泰已先登,只见他挥舞着横刀,剁翻身旁士卒犹如切瓜砍柴那般容易,鲜血沾染着他的脸,沉默的双目之中毫无怜悯之色。一个守卒握着长矛刺了过来,周泰右手横砍,直接将那长矛击飞,踩着流淌的血水,在那士卒惊恐的眼中,左手把住他的头颅,大刀横架于颈部,缓缓抽过,一股红色血液喷溅而出,呛咽声中,这守卒失去了他的生命。 陈翎无须再看,莒县已在手中。 晚霞漫天之时,城中的反抗声已经消失了。 护持着严氏车仗进入城内,陈翎令吕岱为县兵曹,出榜安民,巡视城中,以防或有走火、刺杀事件发生,其余事项明日再议。 一夜无事,拂晓陈翎集众人议事。 迈过刚刚洗净血迹的台阶,步上殿内,陈翎见周泰、吕岱、李封、薛兰四人已在,一一与之见礼,让陈震居右首位,李封、薛兰依次跪坐;周泰居左首,在吕岱之前,廖化位末尾。 待几人坐定,陈翎环顾左右,开口言道:“昨日,我得报知,主公已退向下邳,徐州刺史陶谦病逝,臧霸领其地,与温侯缔结盟约共御曹操。” 消息很是令人震惊,吕岱新至,周泰寡言,而李封、薛兰两人又是从慎县一直跟随陈翎到现在的老人,在听闻如此消息之后,几将仅仅是稍有骇容,并没有因此而低声妄语。 稍等片刻,陈翎等诸将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接着说道:“自离相城始,我并未明言大军所向何方,然此刻,既已至莒县,则不妨将吾之筹谋示于诸位。” “在相城之时,陶谦尚在,曹操虎踞兖州,沛国郡地居三方诸侯势力接壤处,仅以一郡之力,不能与曹、袁争也。”陈翎继续说道:“主公提兵征讨彭城,吾离相城,皆为此耳。” “然世事变化,出人意料之外,张闿杀曹嵩,曹操东征徐州,主公虽下彭城,然孤城不可守,何况曹操大军扎大营于城外。陶谦一死,臧霸代之,联合主公并力向曹操,在吾看来,纵是如此,臧霸想凭此以自守亦不可得矣。”陈翎说道,心中暗道,此时曹操之势几可与袁绍决一雌雄,仅凭徐州一州之力,想对付曹操却是不行啊。 众人默然,先前离开相城的郁闷,到现在坐而倾听的无奈,苟全性命于乱世中,便是此景此相罢。为将者当奋勇杀敌,若有战事,自是毋须多言,吾等搏命冲杀即可;而为臣者,当为君上出谋划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是你主薄陈翎应所思所行之事,与我等并无直接干系。 陈翎并不知道几将的想法,若是知之,也仅能哀叹一声,刘备能以仁德集揽人才,曹操可以唯才是举,袁绍、袁术两兄弟依靠祖辈余荫就能获致众臣忠心,而吕布呢? “现在主公不在,一切自有吾决之。”看着众人的神情,陈翎虽不知其想法如何,但此情此景,不能有丝毫气馁之意,自己谋划并无大错,只要沿着继续前进下去,未来鹿死谁手,一切尚无定论,遂肃言道:“值此存亡之时,我欲施雷霆手段,渡过眼前困境,再言其他,诸君可愿助我?” 周泰见陈翎如此说道,知是已有策略,当仁不让出而言道:“先生尽管下令,末将惟命是从便是!” 吕岱、廖化、李封、薛兰四将紧随其后,站起身来抱拳道:“先生尽管吩咐,吾等谨遵钧令!” 陈翎含笑虚扶,安抚众人坐下之后,说道:“琅琊郡领十三县,除去臧霸、孙观等人原驻地之外,我等身处的莒县,其他诸如东安、姑幕、诸县、东武、琅邪、沟曲、阳都、临沂等地,我限汝等一月之内,全部并入吾之麾下,可否?” 其他几将未露迟疑,止有李封面显难色,与薛兰相视一眼,抱拳向着陈翎道:“先生,诸县皆有家族堡坞,而我俩人麾下士卒自慎县以来,未曾一战,实乃力不从心。” 李封说的是实情,他与薛兰两人一直领着三千工程营,相城便是在他俩的协助之下,陈震才得以将城池修建得有大城模样。就算李封此时不说,陈翎也不会将这三千从事土木工坊军士送上战场,这些人陈翎还有大用。 陈翎遂道:“我之意也并不是令你俩前去攻陷城池,莒县城历经黄巾战乱,破败不堪,而吾等此时暂居此小城,为长久计,你俩还是协助陈震,负责城池扩建一事,至于细项,稍后再谈。”陈翎说完转向周泰、吕岱、廖化三人道:“就地招募士卒,汝等三人,各领一军三日后出发,无须再回禀与我。” 周泰、吕岱、廖化三将抱拳齐声道:“诺!”说完三人依次离开,周泰经历战场,年龄比起吕岱来说是后辈,但军中行事向来以位尊者先,吕岱走在其后,廖化再次。 陈翎望着他们背影,相城一路带过来的士卒,至莒县之时,除去李封、薛兰麾下三千之外,只有四千余众,三日急募兵,可招多少不得而知,不过用来攻陷周边小城应该足够。不管他们三人先是合兵一处,攻下一城之后,再前往攻另一城,或是分兵三路,一一攻占,陈翎都不想指手画脚,最终弄巧成拙。这三人皆非无智之人,只要期限内能达成,一切随他们处之。 三将不在期间,陈翎令薛兰为参军事,李封为士曹,一者负责城内治安,一者负责城池修葺,又令陈震为功曹,辅助自己治理莒县。 基本的政务一一实施起来,陈翎趁此机会,向严氏住所而去。时至今日,总得有个说法要交代一下,不然堂堂温侯之正妻,就这么被自己如同软禁一般,携来莒县,将来主公吕布质问起来,自己以何对之? 莒县城临沐水而建,沐水南向可至下邳,北上邳乡,河水清澈,岸边青草起伏,河中小舟划行,偶尔有鱼儿跃起,水纹荡漾开来,形成一层一层涟漪。 而此时在这河边,有一男孩与一大、一小两个女子正在河边戏水,这三人正是孙策之三弟孙翊,吕布之女吕玲绮,以及她的小使女宜霜。 不远处,严氏与貂蝉两位夫人踏着青草漫步而行,婀娜多姿,袅袅而行。 陈翎骑一匹白马自城中出,临近之时,有仆从上来阻住,陈翎顺势下马。 孙翊见陈翎来到,撒腿就跑着过来,边跑边喊道:“陈…”,蓦地瞧见陈翎眼中满是严厉之色,顿时换声呼道:“先生来了!”陈翎居住孙府上之时,孙策几个弟弟,能开口叫唤人的,都以陈翎为兄,而孙翊现在拜陈翎为师,自然只能以先生相称。夫子年纪不够,老师学识闻博之辈方能如此称呼,陈翎自度,自己还达不到那样的程度,还是“先生”称谓最佳。 吕玲绮携小使女过来,盈盈下拜。 陈翎虚扶,还了一礼,转身向严氏、貂蝉见礼。 陈翎拱手道:“主母、夫人,臣下俗事缠身,未能及时前来将北上之事说明,…” 陈翎未及说完致歉之语,严氏脸覆冰霜,语气冷淡阻道:“先生,夫君离去之时,将外事托与你,我与娇儿小姨只管着内事即可。”严氏说完,携着貂蝉回至马车旁,竟是打算回府了。 看着两女子丽影,陈翎暗叹一声,看来主母对自己有了成见。 身后手提裾裙的吕玲绮跟随而上,路过身旁,偷偷向着陈翎细声透露道:“家母甚是生气,先生还是请回吧,迎回家严才是正事。” 陈翎躬身为礼道:“正该如此。” 吕玲绮微微颔首,拾襟而上。 陈翎叹了声,摸着留下来依靠在自己身旁孙翊的脑袋,心中念着,主公吕布此时应在下邳,吕布得闻严氏、吕玲绮在此,不知会如何行事? 陈宫在彼,希望主公能听其谏,此刻不是北归的最佳时机,陈宫智谋深沉,当阻曹操于下邳之外。不然待曹操攻占了下邳城,以此为据点,东海、琅琊皆不得宁。 孙翊不知陈翎愁思,仰起头来道:“先生,这一路可闷死了,不是关在车上,就是下人不让乱跑。” 孙翊在逐渐成长起来,小小的拳头很是壮硕,陈翎使力较劲了一下,在孙翊憋红了整张脸之后,才放过孙翊,呵呵一笑上马回府。 本书来自 品&书 第六十九回 竹林习武 吕玲绮回至府邸,向严氏、貂蝉问安之后,卸下红妆,穿上朱雀铠,束紧勒腰玲珑带,戴上凤翅金冠,绰起画戟就奔演武厅而去。 出得房门,小使女宜霜携带着一些针织物迎面而来,见吕玲绮全幅装束,讶然道:“小姐,主母命你在房内绣女红,你忘记了吗?” 吕玲绮前盼后顾,未见有外人在侧,芊芊玉手一把抹在宜霜脸上,捏住有些幼儿肥的俏脸道:“你这小丫头,胡说什么,还不快跟我来。”吕玲绮说完,放下手来,蹑手蹑脚,走在前头。 张牙舞爪阻拦着的小使女小声嘀咕道:“主母以为你是一时兴起,这才严令你不得出房门的…” 吕玲绮前面回过头来道:“什么一时兴起?就算是离开相城到这边的一路上,我何曾懈怠过?反倒是你这个小丫头,吃不了苦,受不得罪,除了吃饭,什么都不想做!” 宜霜涨红了小脸,嚷嚷叫屈着道:“哪里有?哪里有!不是主母吩咐的吗,我小小一个使女,怎么能不听主母的话?” 吕玲绮呵呵冷笑着说道:“也不知是谁,本来是小黑炭模样的人呢,枉我一片好心,免掉责罚,当时还同生共死,现在做了使女,涨了见识,能自己拿主意了。” 吕玲绮的话语有些伤人,宜霜没有往心里去,怔怔发愣了一会,追着吕玲绮急急道:“我这也不是为小姐着想吗,主母若是再见你舞刀弄枪的,肯定会责罚下来,小姐若想习武,不如去外面练习去,免得他人多嘴。” 吕玲绮再一次回首过来,看见宜霜双目之中泪水欲滴,心一软摸着宜霜小脑袋,柔和道:“小宜霜,你知道我性子,若还是这样,还不如去服侍我母亲、小姨吧。”吕玲绮心志所向,不会因一时挫折就放弃,假如宜霜因为此事而心伤,而自己走上这样一条不同寻常的道路,期间会有很多艰险、困难,宜霜若是没有一颗坚定的心,那么的确是不适合陪伴自己走下去,还不如当一名普通的婢女为好。 宜霜听得吕玲绮如此说话,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掉下来,抱紧了吕玲绮的臂膀扭着,哭诉道:“不要呀,我只想跟在小姐后面。” 吕玲绮被缠绕住,一时好气又好笑,掰开宜霜小小的身躯,说道:“不是说去外面练习的吗,那么去哪里?” 吕玲琦的口气,宜霜听懂了,放下合拢着的手臂,擦拭掉泪水,开心的睁大了双眼,仰起头道:“是孙翊那小子,他说外面有个地方可以练习的。” 孙翊身为孙坚之子,孙策其弟,实际上陈翎并未严禁行止,兼其年幼,前殿后廷,出入不妨。宜霜服侍吕玲绮进家塾,多与之接触,两小无猜,厮混较熟。 当下宜霜出外找孙翊去了,而吕玲绮只得先回房间等待。 未久,虎头虎脑的孙翊擦拭着满面汗水,跑了进来,叫嚷道:“玲琦姐姐,我知道,我就在那边…”孙翊未说话,就被吕玲绮一把捂住了嘴巴,吕玲绮小声着说道:“莫嚷嚷,难道你想让整府的人都听见你喊声吗?” 孙翊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努力收声说道:“玲琦姐姐,跟我来,那小丫头我让她待在那边了,跑得真慢!” 吕玲绮重新绰起画戟,好笑道:“宜霜可是比你年龄大,你怎么叫她小丫头,我会告诉她的喔。”孙翊前面引路,回头过来顽笑说道:“一点点大,难道叫大丫头,咯咯…”孙翊笑了出来,随即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中露出难为情的神色。 两人说说笑笑,走的很轻快,不一会的时间,就来到孙翊所说的地方。 看见两人过来,宜霜带着苦恼迎上来,边走边说道:“孙翊,你这小孩,这里哪里是小姐可以来的地方?叫你不要跑,你还跑的飞快!” 吕玲绮皱着细眉说道:“这里不是演武场么?” 孙翊在旁点头,一脸羡慕的看着现在在场上操练的士卒军士。 这可不行! 吕玲绮心中暗忖着,孙翊出入不禁,自己却不能在这里习武,想着的同时,吕玲绮转身就走。 宜霜气呼呼跟着吕玲绮后面,翻着白眼小声责骂着孙翊。 孙翊摸不着头脑,自己在家可是随大兄、几位叔伯一起练习的啊,怎么这里就不成呢? 孙翊想了一想,不理睬宜霜的嘀咕,急走几步,伴着吕玲绮道:“我还知道一个地方,可是有些远,玲琦姐姐,你要不要去看看?” 吕玲绮问道:“你先说在哪里?” 孙翊道:“也不是很远啦,只不过,那边比较偏僻,我的那些家将都不想我去那边玩。”孙翊接着说道:“就在离这里不远,大概走一会就能到。” 吕玲绮挺身婷立,舞了下手中的画戟,心道:自己本来就在走一条前人不曾走过的路,其实在演武场练习也不算什么,不过阿母会因此伤心,既然孙翊所言偏僻,那么就去罢。 吕玲绮遂道:“孙翊,你前面带路,我们跟你走。” “好哩!”孙翊高兴的喊道,“我们走吧。” 一行三人偷偷出了府衙,沿着街道走了一会,便来到一片竹林地。 宜霜很少出府,吕玲绮同样如此,而三人的装束,引起街上行人的注意,不过见到后面跟随家仆府卫,都不敢过分驻足观看。 这一片竹林清幽非常,偶有鸟雀鸣声,踏着泥土地,三人进到里面。 行不久,就来到一空旷处,孙翊指着那,自豪说道:“怎么样?不错吧,这是我之前追云雀…” 宜霜咯咯笑了起来,喊道:“小孩子才这样,孙翊,你就是一个小孩子。” 孙翊怒道:“谁是小孩了?”孙翊说着站到宜霜面前比划着,说道:“你看,我比你高多了,你才是小丫头,小孩子!” 吕玲绮拨开两人,说道:“别闹!”看了两人一眼道:“谁再嚷嚷,就回去吧,我要练习了。”说完吕玲绮不理两个小家伙,走向那一块空地。 随着吕玲绮脚步前行,画戟在她的手中挥舞起来,清叱娇喝声中,如同绵绵细雨,喷洒而出。 陈翎所教的戟法确实是为吕玲绮量身订做,一刺、一掠过程中,莫不契合她的力量精神,不一会的时间,吕玲绮已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孙翊、宜霜两人早已停下争吵,呆呆盘腿坐看吕玲绮舞戟。 “咳!”忽有一人声传来,“虽不想多说什么,但你这女子舞得真好看呀!” 吕玲绮怒道:“好看?!”说完停下手中的画戟,移目盯向现身出来一男子,但见此人身长八尺,着平常服饰,手提一把大刀,眉宇间果毅非常。 “不错,真好看。”这个既不报自己家姓名,又口出轻佻之语,吕玲绮犹自粉面如霜冻,左脚踢向画戟,右手顺势抓取前袭,径袭此人,口中娇叱道:“我叫你好看!” “来的好!”这人举大刀架住,“沧”的一声,两人都一震。 吕玲绮是第一次与人交手,虽气盛,其实心中有怯意,手中并无留力,全力以赴施展了这一击。 这人见吕玲绮身形娇娆,又忖此女不可伤,起手一刀只用五成力,没想到这样一来,吃了暗亏,吕玲绮的劲力不小,一刺之下,大刀差点把握不住,竟被往后推了数尺。 吕玲绮一戟突进,心中暗喜,气势逾盛,画戟一荡,接着横扫过去。 这人急退几步,出了战团,罢手道:“且慢!” 吕玲绮见此人不战,遂收戟挺立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这人哈哈一笑,抱拳为礼道:“徐盛,徐文向见过温侯之女、吕氏小姐!”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七十回 徐盛入仕 徐盛自接陈翎书信之后,便不以此挂念,一心研书习武。之后曹操起大军征伐徐州,徐盛闻之,每每叹息,陶谦不能挡,欲往下邳投军去,然家中有老母在,不能成行。 时至陈翎率军攻战莒县,县尊以令招之,徐盛不应。 吕布军势攻伐彭城,看似是与陶谦争夺徐州,实则在曹操大军面前,两者本应以百姓为重,携手共对曹操才是。之后世事多变,果然如自己所想那样,臧霸代陶谦领徐州,吕布为前驱,并力向曹。由此徐盛对吕布之军逐渐改观,不管吕布为人如何,此时为形势所迫,所作所为皆为抵御曹操屠戮黎民,如此行事,当敬之。 这一日徐盛在家,闲着无事,便欲往屋后竹林练武一番,当下服侍好染病母亲好生休息之后,便提起大刀向竹林而来。 进得林中,行未久,便听得有一女子娇叱之声传来,徐盛好奇,小心翼翼潜行过去,便见一女将正在舞戟。那女子凤眉绛目,身材娇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徐盛心慕之,故作咳嗽,引她注意。 吕玲绮自是不知这些,只觉着徐盛不像好人,遂叱眉道:“徐盛?” 吕玲绮暗思,此人武艺不凡,缘何先生不曾提及? 可怜陈翎怎会知道吕玲绮会私下出府至徐盛屋后竹林练习武艺? 当初陈翎一口气书写了数封信予使投送各人府上,得了吕岱一人,便已觉得心满意足,那会在教导吕玲绮时提起。就算提也是说下现在诸侯麾下名将、军师,譬如马超年纪虽小,却武艺超群;赵云文武双全,当世无双;河北四庭柱,颜良、文丑、张郃、高览等。 陈翎评论当世豪杰英雄,如数家珍,一一道来,吕玲绮、孙翊、宜霜三人只当听故事,精彩纷呈,令人拍案叫绝。 至于像徐盛这一些居于一流、二流的人物,陈翎只拣了其中已经成名的人物来讲,徐盛年仅一十六岁,如何开得了这个口? 而这其中几人中,徐荣尤胜,徐荣暗箭射曹操一事,陈翎说的如同亲见,吕玲绮虽然是见过这位徐叔叔,可似乎与陈翎说的相去甚远,暗自撇嘴,只当陈翎哄孙翊、宜霜两小孩。 徐盛不知吕玲绮已把他归为轻佻无端之人行列,笑颜道:“不错,正是区区在下。” 吕玲绮挡在孙翊、宜霜两小面前,挥了下画戟道:“缘何至此?”吕玲绮有些恼怒了,这是自己第二次问这话了,若是徐盛不答,说不得要…心下踌躇,到底是战还是退? 徐盛再笑道:“此竹林为我家所有,吕小姐…” 徐盛不想让吕玲绮难堪,可惜吕玲绮粉面已经绯红起来,原来是自己误入私地,不作他想,拉扯着两个呆头呆脑小家伙就走。 徐盛不明所以,怔怔的望着吕玲绮的倩影,只闻得一声传来道:“徐盛你若有意,可来军前效力!” 徐盛大喜过望,赶紧抱拳答道:“一言为定,某定不负小姐所望,就算为一军士,也心甘情愿!” 吕玲绮一个踉跄,狼狈而走。吕玲绮思量徐盛武艺不错,可在军中效命,这也算是自己第一次举荐人才,量主薄先生不敢委屈对待。可不想徐盛之言,如此妄测己意,实在太过气人,吕玲绮暗咬唇恨思道,待到你徐盛前来投军之时,便要你好看! 徐盛不知自己已被吕玲绮暗恨上了,匆匆提刀回家,向母亲禀明了这一切,其母见徐盛意切,那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乃言道:“我儿,你可曾想好?” 徐盛答道:“阿母,儿本应承欢膝下,以养天年,可世道不宁,曹操屠杀徐州百姓,吾身在其中,怎堪忍受这等残暴之举,应招入募,忝为一军士,也能尽上自己一份心力,望阿母成全。” 其母叹道:“既你心意如此,那去罢。” 徐盛闻阿母答应,不喜反忧道:“儿今当远离…” 徐盛话未曾说完,其母笑骂道:“就在街道尽头,早晚得归,何言远离?” 徐盛畅笑而走,阿母微恙,有下人服侍,现在自是无须挂念,可将来战事一起,何去何从,怎能由得自己心意? 而且自己从吕布一军,原因也并非只为吕布之女,陈翎至莒县已有一段时间了,内治外讨,眼见整个琅琊郡将会依附吕布麾下。不管是为自己的抱负,还是为了阿母,想避祸远离,现在不可得,手握一军之权,在这乱世当中,才不会湮灭在其中。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自己厚颜托庇于吕氏小姐名下,实乃自己年仅一十六岁,不免为人小觑,若能仗此得以晋身,今后当报此恩。 徐盛至府衙,报禀与侍卫闻知,自己得温侯之女、吕氏小姐招揽才至,静候接见之。 侍卫惊异,向里报去。 陈震闻之,心中想道,徐盛此人不就是陈翎以前曾经投书信过去,招揽不至的人才吗?现在,怎么自己过来,兼事与吕玲绮有关,遂报与陈翎得知。 陈翎蹙眉,徐盛怎么和吕玲绮扯上关系了?怀着这般心思说道:“徐盛此人,忠而勤强,有胆略器用,军中能与相较者,惟有文远矣。不能轻慢,我自当出而迎之。” 陈震不以为然道:“子仪,此言差矣,就算此人确如你所言有才,可年仅及冠,为一都尉即可,何必大费周折,兴师动众?”在陈震看来,徐盛领都伯之职都算勉强了,不过就像徐盛自己所言的那样,经吕玲绮举荐的人才,说不得水涨船高,再往上迁一下。 陈震所言甚有道理,这才是该有应对方案,不像自己心中早存着印象,明晓各将能力,故而徐盛之名传入耳中,便起亲迎的想法。 看来这样不行,以后行事会受此影响,异于常人,陈翎迟疑片刻,说道:“孝起,如你所言确是如此,此事便交付予你办理如何?” 陈震点头道:“善!”言罢,陈震就出了府内。 陈翎端坐,沉思着想到,既然徐盛来投军,琅琊郡中另一人是否能够征辟而来? 然则想到这一家人,各个都是足智多谋之辈,自己上门,说不定反被稚童羞辱一番,遂不作此念,陈翎愣了一会,继续手中的事项。 琅琊郡确如徐盛所想的那样,在周泰、吕岱、廖化三人率军征讨之下,纷纷向吕布军势投降,现在三将分驻临沂、诸县、海曲三县城。 琅琊国人口五十七万,郡治所本在开阳,不过开阳是臧霸旧驻地,陈翎不想抢人城池,将郡治所转至莒县,由于主公不在,陈翎自领琅琊相,治理辖地。 徐盛来投,恰到好处,本来帐下无人可用,李封、薛兰两将,若是用之操练兵马还可,派兵出征什么的,岂不要陷军于死地? 陈翎自嘲了一下,又一次凭印象评判人。 就算如此,陈翎也不会相信李封、薛兰两人能领军征战,自然只会将两人派作后方建设什么的,或者等到将来实力足够,地盘宽广之后,可尝试的使其为一县、一州之尊? 毕竟是旧将老臣,再无能也得给予高官厚禄的。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七十一回 下邳瘟疫 初平四年六月,邺城兵反,杀太守栗成,黑山军攻邺,麴义暗通曲款,破之,袁绍封贼陶升为建义中郎将,陶升遂反黑山军,保护绍家属。 后袁绍反扑,杀黑山军贼首及李傕、郭汜派的冀州牧壶寿等。 清剿了这股黑山军,袁绍魏郡统治得以稳固,兼之接收了刘备放弃的平原郡之后,袁绍势力囊括了广平郡、阳平郡、安平郡、清河郡、渤海郡、河间郡等一大片广大区域,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河北霸主,冀州之雄。 自此袁绍将目光投向西方的并州、北方的幽州,并州止有领上党一地的太守张扬,不过黑山贼首张燕也在此,却不是轻易能征讨的;而幽州的前将军、易侯公孙瓒,自灭刘虞一战以来,日益骄矜,不恤百姓,记过善忘,睚眦必报,整个幽州皆受其苦,正是讨伐的绝佳时机。 在大汉西北,征西将军马腾、镇西将军韩遂屯兵长平观攻长安,朝臣种邵、马宇、刘范为内应,李傕派郭汜、樊稠及侄子李利、李别及其弟李蒙大败马腾、韩遂联军。之后,朝廷下诏赦免马腾等人,以马腾为安狄将军,韩遂为安降将军。 南方,孙策已攻拔吴郡,整军备战,准备攻入会稽郡。 刘备至相城,安抚百姓,施仁政,民心依附,不在话下。 不过正如前面所言,沛国郡地处三方势力夹缝之中,曹操急于攻占徐州,没有顾及到刘备,而袁术对不请自来的刘备,却有着不同的想法。 在下了庐江郡之后,袁术起大军三万,向着沛国而来。 而曹操兵进下邳,一战彭城,二战吕县,至下邳城池之下已是强弩之末,吕布协助臧霸笼城而战,曹操持续包围战中。 以上这些消息,陈翎看着,感慨万千自语道:乱世出英雄,袁术怎么看不都像啊! 最后是一封来自陈宫的求援信,陈翎想道,现在周泰、吕岱、廖化三将正招募士卒中,唯一可用之兵乃是自相城带过来的数千军士,陈翎暗自苦笑,这仅有的老兵劲卒也留不住了,令李封代周泰驻守临沂,周泰引军往援下邳。 做完这些,基本没什么紧急事务,陈翎闲了下来,教导吕玲绮、孙翊两弟子外加一小侍女宜霜日夜识字习武。吕玲绮得自吕布优良的血统,戟法一日千里,武艺日益精深;而孙翊、宜霜同样不错,虽比不了吕玲绮天赋异禀,但较之常人,却是不凡。 这日与陈震闲聊,陈翎又蓦地想起阳都那一家人,遂向陈震笑道:“近日无事,孝起可愿随我一同寻贤访友?” 陈震奇道:“不知是何人?” 陈翎笑而不答,命人去备马,随后偕陈震出莒县,向着阳都而去。 至阳都,寻问乡野,才得知诸葛瑾外出游历,并不在家,而其弟诸葛亮、诸葛均,确已离开家乡随叔父诸葛玄前往荆州了。 陈翎甚是遗憾,不知诸葛瑾是避而不见,还是真的出外去了,不管是哪一种,自己都白跑一趟。 回至莒县,召薛兰来,陈翎对陈震私语道:“孝起,你随我一路走来,蜗居慎县,休养于汝阴、相城两城,现居莒县。彼时诸侯环侧,身处险地,不得已便宜行事,现在吾意以青州根基,北和袁绍,南联臧霸,西拒兖州曹操,以你之意可乎?” 陈震沉思半晌道:“青州北海太守孔融治理多年,匪患依旧,我军北上,当先讨贼,再言其他。” 陈翎很是欣慰,说道:“黄巾余孽作祟,若能领青州,自当除之。吾之意,暂停城池修建,为进青州准备,予将莒县至诸县路段重修一遍。” 陈震道:“你唤薛兰来,就为此事?” 陈翎道:“然。” 陈震道:“进青州之官道虽不宽广,但供军队通行亦已无碍,为何如此行事?” 陈翎答道:“郡内道路通达,不设关卡限制,聚民财,养军力,增商铺税,减百姓赋,遂国富民强,此乃万世之基,孝起,你以为如何?” 陈震思索良久开口谏言道:“管子曰: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又有训曰:是以人不兼官,官不兼事,士农工商,乡别州异,是故农与农言力,士与士言行,工与工言巧,商与商言数。如此一来,世人皆追名逐利,只恐人浮于事,无益国祚,子仪,深思之!” 陈翎然之,又言道:“我欲以试行之,或有不妥之处,还望孝起不吝指教。” 陈震默然,再谏道:“商人逐利,百姓愚钝,重农抑商,汉制如此,方能集聚天下臣民之心,有别于秦之暴政,立近四百年大汉而不坠。犹记王莽篡汉时,子仪所言皆有过先例,结局如何?” 看着陈翎无动于衷,陈震不厌其烦继续说道:“以史为鉴,子仪你若改之,将陷万劫不复之境!子仪兄,还望三思而行!” 陈震没有说出口的话,还包括随着陈翎这一政策的实施开来,百姓不耕田农作,而去从事贩卖商行,最直接的后果是得罪了整个世族阶层。 至于随着这一政策的实施,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就更别提了。 就拿陈震自己来说,陈震是南阳人,家里钱粮不缺,田亩不少,有点积蓄。有了财物之后,府上会派仆从去开个商铺什么的,换而言之,在这个时代,从事商业的一般都是有家族势力参与的。现在你陈翎准备实施这一政策,就是与其争利,事关切身利益,怎会不阻扰。 陈震这样的小门小户都这样,更别说其他豪门家族了。 因此陈震所语并无危言耸听,虽然此政略实施起来,受益的最大一群人还是他们,但在之前,并不了解这些的他们将会是第一批站出来反对的人。 在一郡之地,想这样实施都会受到当地家族的抵制,更别提将来势大地广之后。陈翎如此不蓄民力,专注于夺财,这样会失去这一阶层人的支持。而失去这些人的支持,那拿什么来争夺这个天下呢? 陈翎并非不知,可假如真想强兵富国,除此之外,并无他法,只能强言道:“孝起毋需再言,你言我知之也,但吾意已决,照此办理罢。”说完,陈翎就出了府,打算找个酒家,喝上一樽,稍解烦闷之气。 吕布在下邳,几番攻杀,打退了曹军数次冲击。 待至七月间,城中粮草缺乏,幸得周泰提兵携粮而来,才安了军心,抚了民怨。士气平复之后,与臧霸商议,吕布引军出城冲杀一阵,曹操无力阻击,只得退城十里下寨。 由于曹操自己作孽,浮尸河上,取用不便,大军困顿,曹操遂有回师之意。恰此时袁术征讨沛国刘备,曹操自思,刘备驻沛国,兵少将寡,不成气候,而袁术军势浩大,若刘备一败,后路被截,袁术麾大军而上,自己岂不身陷东西两军合击之境? 又闻下邳城中忽起瘟疫,曹操更不迟疑,火速撤军而回,兵击袁术。 下邳城中确有瘟疫,吕布麾下高顺、张辽、许褚、周泰、侯成、宋宪、魏续、郝萌、曹性等人困守城中,沾染了病人,许褚、侯成、宋宪、魏续、郝萌、陈宫、王楷七人接连病倒,吕布为之骇然,不敢久留,匆匆向愁眉苦脸的臧霸告别之后,速离下邳,向琅琊郡进发。 同时,作为两军结盟的势力分配,臧霸让吕布全领琅琊一郡,也就是说臧霸撤回了开阳的守卒,现在那块地属于吕布军势了。 由此整个徐州被拆分成三部分,东海、下邳国两郡臧霸所有,彭城国被曹操所占,吕布领琅琊一郡,至于广陵郡,只等臧霸出兵去收复。 吕布临走之时,手执着臧霸道:“宣高,若事不谐,可回转开阳驻军。”这是吕布在这一段时间内,与臧霸相交默契,起了招揽之意。 按说现在吕布势弱,臧霸势强,吕布此言甚是无礼,不过面对曹操这一劲敌,下邳看似安全,实则还不如琅琊,臧霸由此觉着吕布其意甚真诚,不过鉴于不能落了自身气势遂道:“曹操此去,非一时就能再来,兄但请安心!”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七十二回 偶遇华佗 经由下邳反复攻防战,吕布率军出城之时,士卒不满三千,骑止有二百,这还是臧霸看在吕布协助防守下邳城上,另送部分凑齐的。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吕布一军沿良成,郯县至开阳这一官道归琅琊,吕布面带倦容,心有凄感,侯成、宋宪、魏续、郝萌乃是自己旧部,从并州开始就一路跟随左右,难道会因此疫而没吗? 而许褚勇武,陈宫多谋,自己引为臂膀,失此其一,心中都悸痛啊。 至于王楷,被吕布忽略无视了。 军心惶恐,不时有人病倒,更加令吕布心焦,乃命军卒分为前后两部,前军速行,寻找大夫治疗伤疾;后军携病重的众人于后缓行,严令不得随意接触。 行至缯山附近,有一老者忽被报来,乃是世称医道圣手的华佗。 吕布大喜过望,想不到华佗在此。 中医乃是方技,当时被视为贱业,操其业者,多不为人所敬之。 传闻中,有军吏二人,俱身热头痛,症状相同,华佗视之,随即开两处方,一用发汗药,一用泻下药,二人颇感奇怪,但服药后均告痊愈。华佗告知缘由,原来自诊视后,华佗已知一为表证,用发汗法可解;一为里热证,非泻下难于为治。 华佗字元化,沛国谯人,其医术高明,广为世人知,皆以圣手相称。 此刻,吕布在几将病重之时,已顾及不到身份悬殊等诸多礼仪,亲自出迎。 吕布出营,见一老者须发皆白,背一箩,手提一把药锄,在高顺、张辽、周泰等几将热切目光中,向着自己而来。 吕布上前欠身笑言道:“华老来此,某无忧矣。” 华佗谦身答道:“不当温侯如此,老朽恰逢于此山采药,既然军中有人染病,老朽自当前来疗治。” 吕布忙道:“某麾下几将病危,能否请华圣前去诊视,再言其他。” 华佗道:“善。” 吕布遂引华佗至后营,探视病重诸将。 华佗一一探诊,折而深思向吕布道:“不知此病缘何起?” 吕布遂将徐州下邳城中爆发瘟疫一事告知华佗,华佗大惊失色,说道:“想不到曹阿瞒攻伐徐州,至生灵涂炭,以致如斯。” 华佗接着说道:“此乃是黄疸病,起病时患者常感畏寒、发热,全身疲乏无力、食欲减退、恶心、呕吐,而此时几人,老朽以手压迫、轻叩皆感痛楚,乃是病重之兆,若不再医,并无活路。” 吕布恭敬抱拳道:“华圣定有疗病之良方,若能救回诸人,某必有厚报。” 华佗摆手皱眉道:“此病虽能医治,然其药方需一物,此间缺少,不能绝其病根。” 吕布问道:“敢问圣手所需何物?某速令人前去购来。” 华佗叹道:“春三月的茵陈蒿嫩叶最佳,…” 吕布失色道:“此时已近八月,何来这物!?” 华佗黯然道:“正是如此,温侯军中事小,然下邳一城百姓受此一疫,几无活路…”华佗话语低落,转而言道:“老朽这里有丹药数颗,可救几将性命,然余者只能…” 华佗说话的同时,从傍身衣兜中掏出数枚药丸,递给吕布道:“非老朽不愿在此医救诸人,实则相比之下,徐州百姓更需老朽前去救疗,温侯,乞放老朽去下邳,活一城人性命。” 吕布接过药丸稍解烦躁之情,说道:“既然如此,我唤人护送华圣一程。” 华佗拱手施礼道:“温侯余下患病众人,可于途搜寻此两物,药效虽不佳,或能保其中一、二。言尽于此,老朽告辞!”华佗心中着急,下邳一城可是有数十万的百姓在等待自己前去,不想在此久留,华佗说完,背起药箩就走。 吕布不敢阻,令人呈上银两,恭敬起身为华佗送行。之后令人将药丸分予几将服之,至于能不能就此药到病除,吕布并无把握,不过华佗盛名之下,吕布只能祈望,这应该能有作用。 果然药丸下肚之后,许褚、侯成、宋宪、魏续、郝萌、陈宫、王楷七人皆有起色,吕布喜之。尽弃数百染病士卒,交代清楚何物可医治之后,吕布果断前行。 待进入琅琊郡之时,吕布所率士卒,已不满二千,就算这样,吕布还是很感叹着道:“若不是华佗出现,自己能否幸免于难,尚未得知。”由此吕布又派人前往下邳,只等瘟疫一过,就将华佗请来琅琊,有此医道圣手在身边,心中放心不少。 吕布至开阳,留下大将高顺驻守,王楷辅之,又令侯成、魏续、宋宪三人分驻诸县、缯国、临沂三县城,调回李封。 初平四年七月末,吕布率一千士卒进莒县。 得报的严氏领貂蝉、吕玲绮站于道旁相迎,陈翎偕陈震、薛兰、徐盛三人侍立于后。 吕布赤兔先至,远远一道红影驰骋而来,严氏惊喜非常,喃喃道:“夫君回来了…!” 吕玲绮在后紧握貂蝉的手,附和着母亲的话语喜悦着道:“阿母,是的,父亲回来了。” 赤兔狂飙顿至,一阵风吹拂起众人的衣袖,陈翎以襟遮面,放下时,吕布已拥严氏入怀。陈翎抬头望去,吕布回首过来狠狠一瞪,携严氏走向陈翎,说道:“子仪!你干的好事!” 陈翎一脸苦笑,此时不是反驳吕布之言的时机,上前一步躬身拱手道:“臣下翘首以待已久,主公能回琅琊,吾心安矣。”这是陈翎自表没有异心,主公回来,那么这琅琊郡所有的事,还是你吕布说了算的。 随即陈震、薛兰两人上前见礼,待到徐盛之时,陈翎为之引荐道:“少年英杰,徐盛徐文向!” 徐盛今日一身打扮为红甲红袍,盔缨也是红色,双目之中炯炯有神,沉声抱拳参拜道:“末将徐盛拜见主公!” 吕布见其英武非常,敦是一员少年骁将,心甚喜悦,松开严氏臂膀,亲手扶起道:“文向能投吾之麾下,某必不轻待。”这是吕布见其年幼,不知陈翎已有安排,只道是仰慕自己之名而来投军的,打算不先予官职,先观其言行,再封官进爵。 不想徐盛心中暗道,自己年少,温侯之言虽如此,然必轻之! 若是这般,自己何以在吕布帐下掌一军之权,施展心中抱负? 徐盛遂接话言道:“承小姐之义,盛愿忝为一军卒,在其帐下效力,不知主公能应否?” 吕布一怔,转身看向吕玲绮,但见其满面绯红,双目之中羞怒溢出,举步欲前,却被身旁一小使女拉住,“小姐,不要啊,莫怒…”、 吕布哈哈大笑起来,回首道:“一派胡言乱语,文向,此番作罢,以后再有此语言,休怪我无情!” 徐盛叹了声,答道:“主公,小姐非常人能比,吾正心诚意,非是孟浪之言…” “哈哈…”吕布继续笑着,辄而阴沉言道:“文向,某止有此一女,汝意欲何为?” 徐盛慨然陈言道:“就是因主公仅有此一女公子,习武着戎装,将来战事一起,无人护持左右,为敌所趁,或伤或残,待到那时,主公于心何忍?” 吕布怒道:“难道某保不了自家妻女?” 徐盛暗忖,见好就收,如此行事已在温侯吕布心中留下印象,不必节外生技,就待诺诺作答而退,就见吕玲绮甩开宜霜拉扯着的臂膀,粉脸冰霜奋而出道:“徐盛!敢与我一战否?”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七十三回 计议青州 少年心中既有对吕玲绮的憧憬之情,又怀着保家守土之抱负,根本没意料到吕玲绮会在此时此刻,当着其父、其母,诸人的面,直接挑战自己,一时间呆住了。 陈翎苦笑看着几人,徐盛所言所行,不像自己心目中那般沉稳,可能年纪是一个关系,又或是现在整个世界不一样了,徐盛才变得如此。 不管如何,劝阻吕玲绮与徐盛争斗才是自己的本分,陈翎上前一步施礼道:“主公、小姐,文向,切莫如此,且等众将来到,…” 陈翎话未及说完,吕玲绮不满道:“先生,徐盛如此羞辱于我,我怎能忍气吞声故作不知?!”说着吕玲绮向吕布抱拳道:“父亲,且观女儿一战!”吕玲绮说完,拔剑向徐盛走去。 吕玲绮英姿飒爽,略显娇柔的脸容带着坚定之情,步履轻盈,行至徐盛面前并指挺剑道:“请!” “娇儿!…”严氏急行几步,伸手欲扯住吕玲绮衣襟,准备唤回自己女儿。 吕玲绮侧身避过,回首道:“母亲,不必担心,女儿自有分寸。” 势成骑虎,吕布心中担心着女儿吕玲绮,在相城那段时间太过短暂,自己指导她习武不久,就出征彭城了,而现在,也就过三个月时间,在陈翎教导下,她能行吗? 吕布心中存着这样一个疑虑,伸手欲阻,又恐在众人面前落了自己女儿的颜面,在严氏急唤声中,虎视徐盛恨声道:“夫人请回,有某在此,这天下还没有人能伤娇儿半分!” 严氏听吕布出言如此,只能相携貂蝉面带愁容驻足观看。 徐盛面对吕玲绮的挑战,有心不答,可吕玲绮气势逼人,更无旁人劝阻,吕布一语决之,不留丝毫余地,只得正色抱拳道:“刀剑无眼,小姐还请小心!”徐盛郑重将铁索连环刀解下,把握在手,摆出一个防守姿势,迎向吕玲绮道:“请!” 吕玲绮见徐盛以刀护在胸口,知其肯定不会先行出手,乃轻叱一声,宝剑疾刺徐盛双目而去。 吕玲绮这一剑得自陈翎所传,说是快如闪电不为过,不过徐盛亦非弱手,见其来势甚急,沉着移刀挡之。 剑尖快触及刀身之时,吕玲绮轻灵回撤,剑势一偏,直取徐盛胸膛。 徐盛大刀竖立,不给吕玲绮半点机会,完全阻住来剑之势。 吕玲绮踏地跃身而起,手中之剑顺势掠向徐盛头颈;徐盛顿喝一声,大刀横扫而出,劈向空中的吕玲绮。 吕布色变,在地上这一招轻易就能避过,可身在半空如何躲? 严氏、貂蝉两女胆颤心惊,关切着急唤道:“娇儿,小心…” 陈翎闭目静思,不观场中之斗,徐盛非愚笨之人,岂会起杀心? 而吕玲绮随自己习武,身手如何,自己岂会不知。 吕玲绮轻笑一声,手中剑迎向大刀,在空中曲身翻腾,宛如凤掠霞云,随着一阵“叮当”之声,吕玲绮手中之剑与徐盛之大刀相互碰击,吕玲绮折叠数变,借徐盛大刀之势,已远远的飘落在地。 众人心还未放下,吕玲绮猱身急进,手中宝剑疾舞,袭向徐盛。 徐盛心中诧异,时隔不久,吕玲绮武艺进展匪浅,身手不弱,就以剑术来说,力量虽嫌不足,却精妙非常,值得自己全力施为一战。 当下徐盛大刀横握,大喝一声道:“小心!”说着徐盛运气贯臂,双手持大刀向前斩出一式! 吕玲绮闪身让过,宝剑刺击而来。 徐盛暴喝一声,横劈而出。 吕玲绮不敢挡,后仰避过。 徐盛直斩、横劈连番使出,吕玲绮怒叱一声,不再躲让,持剑相拼。 一合、二合、三合… 兵刃相交发出的声响,令人心魂震动,吕玲绮毕竟年少体弱,力不能及徐盛,十合一过,就呈不支之态。 陈翎望之,暗叹一声,吕玲绮习武未久,技止于此,徐盛胜出就在眼前。 虽然如此,陈翎心生欣慰之情,自己的一番苦功没有白费,现在的吕玲绮就已能与徐盛战十合,待到将来,随着吕玲绮年龄逐渐成长,岂不是可以与其父吕布一试高下? 徐盛越战越勇,吕玲绮不能挡,勉力抵之。 吕布见之,上前几步,画戟轻击两下,“沧沧”两声,将徐盛、吕玲绮的刀、剑震退,傲然开口言道:“文向不错,可你还比不了我女儿!哈哈…”吕布畅快的笑了起来,仅以此战观之,徐盛虽占优势,可吕玲绮年在其下,两人相较,吕布确信自己的女儿,假于时日,将来定会超过徐盛的。 徐盛淌着汗水抱拳道:“主公,小姐剑术非凡,末将甘拜下风!” 吕布颔首点头,令徐盛退下,迎向吕玲绮。 吕玲绮一脸的失落,原以为这段时间的苦练,能够将徐盛击败,没想到最后还是输了。 吕布见之,宽慰道:“娇儿,你能战文向许久,已属不易,”吕布回首严氏,感慨着继续说道:“为父当年似你这般年纪之时,也仅能胜过力士而已。” 吕玲绮得吕布称赞,心甚喜悦,急走几步,回到严氏、貂蝉身旁,欣喜道:“阿母,小姨,…” 吕玲绮话还未及说来,严氏寒着脸一把扯住吕玲绮,用力打了起来,边打边垂泪教训着道:“叫你不听话,叫你习武,呜呜…”最后泣不成声,搂住吕玲绮抱头痛哭。 貂蝉陪在边上,同样抹着眼泪,吕玲绮举手无措,“阿母,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此情此景,甚是尴尬,陈翎作举目远望状,余者皆背身侍立吕布之后。 吕布咳了一声,虎步上行,站于陈翎之前。 陈翎侧身侍候,吕布以画戟伫地问道:“琅琊一郡现有多少军士?能征善战者几何?粮草充足否?” 陈翎答道:“主公,琅琊十三县,每县士卒千余,我已令吕岱、廖化两人聚军前来。”陈翎说着,一指眼前田地中的稻穗,接着说道:“至于粮草,主公你看,就在这田地间。” 吕布展颜笑道:“子仪,当初在相城之时,你劝某南下庐江,至今思来,却是某失策了!”吕布说着,回首陈震、薛兰、徐盛三人,见三人谨立不语,吕布心中嘉许,接着说道:“仲康、幼平、孝起三人皆世之俊杰,仲康勇武、幼平隽峻、孝起长相伴你左右,也是不凡;现在又有定公、文向、元俭三将投某帐下,某之意,在曹操退兵徐州之时,征伐青州,你以为如何?” 陈翎问道:“公台对此有何语言?” 吕布坦然道:“这正是陈宫之谋,某思之,深以为然。”这是吕布心虑陈翎会因此事而与陈宫起芥蒂,方作此言。攻战相城之时,两人有过交集,按当时情况来看,陈宫之智与陈翎相当。彭城曹操来击之前,陈宫倾心来投,吕布才得以下城池,吕布由是感激,视其与陈翎并列,皆为自己左右臂膀。 陈翎数次不经同意,擅自行动,虽处决果断,令自己转危为安,对此吕布若说没想法那是不可能的。而许褚、周泰等几人皆为陈翎所招,更有陈震此等人,宁为其门下吏,不愿服侍自己,陈翎虽然自表无异心,但他不遵君命,肆意妄为,却令自己恼火。 此时,陈宫出现投入自己帐下,这个时机恰好,陈宫能孤身进曹营为自己说项,吕布对陈宫之忠心再无怀疑,由此多了一个选择,不必单单依靠陈翎一人。 陈翎从自己出长安之时,就在帐下做事,陈宫年在其上,刚投自己不久,在这乱世当中,虽然无须为此多费周折,自己的性命都不能有所保证,更别论其他。可是按时间长短来看,陈翎势必位在陈宫之上,何况陈翎有功于己,不能慢待,自己若想有所成就,还得依靠两人筹谋。 两人皆是足智多谋之辈,现在陈宫在自己有意促使之下,已经位在陈翎之上,自己在的话,量他陈翎不敢有丝毫不满,可若因此两人而不谐,岂不误了大事? 吕布遂自承依陈宫之计行事,陈翎就算有所怀懑,也会因己之决断而不会与陈宫生嫌。 陈翎自是不知吕布还有这般心思,沉吟片刻道:“青州北海太守孔融,其帐下并无大将在侧,唯一可虑的是境内匪祸连绵不绝。主公,取青州实则就是剿贼,主公可依公台之计,谋夺青州,对此臣下乐见其成。” 吕布喜之,难得陈翎能赞同己见,现在要考虑的是留谁驻守琅琊,以自己之意,当然是陈翎最佳,毕竟下相城,使得自己有了落脚之地;北上琅琊,使得自己的无后顾之忧,在下邳之时,也因此,士气不坠,始终保持着能战之力,这一切皆归功于陈翎。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七十四回 倒行逆施 张辽、周泰、陈宫等人率着二百骑军,八百军士进城之时,陈翎黯然无语,在相城之时,吕布若是能听自己所言,依计行事,何至于此? 时过境迁,一切随它去罢。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当夜,温侯吕布大宴群臣,陈宫位在陈翎之前,武官以张辽为尊,余者依次列坐。 陈翎看着上首陈宫,下首许汜、陈震,再观对面依次是张辽、周泰等人,心中不禁有些喜悦之情,现在这样的局面,一切都因自己而成。复而痛饮樽中酒,喝得酩酊大醉,席中失态,以致众人皆以为是因陈宫任治中,位在其上而如此。 次日,陈翎正在家中醒酒,仆来报,陈宫前来拜访。 陈翎令人迎入院中,摆下点心糕点,无酒以茶相待。 陈宫身着青袍,头戴纶巾,颏下胡须黝梳整洁,兼之身材修长,望之便觉的相貌堂堂,仪表出众,不同凡俗。 陈翎忍着头疼之感,起身施礼道:“公台,恕我不曾远迎之罪。”陈翎说着的同时,指指自己的头说道:“头痛欲裂,昨日无妄之举,还望兄在主公面前为我美言几句,公台海涵。” 陈宫含笑一振衣袍,还礼跪坐道:“子仪,汝贵为一郡之相,不理政事,躲在家中不出,何意?”陈宫说着端起茶,茗了一口接着说道:“至于昨日之事,主公及众臣工,皆谓子仪操劳过度,主公回转之后,子仪如释重负才致如此,不必为此无谓忧怀。” 陈翎轻吁一口气道:“果真如此?” 陈宫颔首点头,捋了下胡须说道:“此次前来,子仪想必心中明白。” 陈翎故作不知,摇头以示。 陈宫望着陈翎那张清秀的脸,以及洒脱的跪姿,将陈翎的事迹在心中默思了一下,心忖此人风流多才,高瞻远瞩,当世在如此年龄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不多,陈宫暗赞一声,接着长叹了一声道:“主公既迁吾为治中,有些话不得不提及,孝起将汝之政略已经向吾禀明,…” 陈翎倾听到这里,出口言道:“莫非公台兄也与孝起见识一般无二,以现今之处境,不能照此实施?” 陈宫道:“的确如此,”又叹了一声接着说道:“汝之心思吾知晓,然汉制天下皆是如此,汝若改之,世人瞩目,皆会道罔顾廉耻,只顾追名逐利,于主公不利,于吾军不利,不免有些急进。” 陈翎颓然道:“当世智谋之士如你者,对此也不能释怀,我何必强之?罢了罢了,随你们之意去罢…” 陈宫见陈翎不坚持己见,心中松了口气,虽然自己可以强行改回汉制,但这一切本来是陈翎在办理的,自己初来乍到,甫一上任就停了前任政略,难免会给予其他诸人留下擅权独纲的印象,非是君子作为。 而陈翎在自己劝导之下,主动放弃,乃是清正磊落之举,心喜甚焉,陈宫有意与陈翎结交,余下时间中,说笑闲聊,宾主皆欢而散。 陈宫一走,陈翎躺倒席中,仰天悲语道:“呜呼哀哉,以一郡之力攻袭青州,就算汝等取一州在手,北临袁绍,西接曹操,拿什么与之争天下?” 休息半日,陈翎骑马出府,向着县衙而去。 陈翎至吕布所居殿外,仆入报之,请陈翎进。 陈翎拾阶而上,进入其中,见温侯吕布正低头观简册,旁有书吏数名侍候左右。 陈翎拱手施礼道:“主公,臣下欲往琅邪,乞准就行。” 吕布抬起头来,奇道:“某刚观莒县制图,琅邪位于海岸边上,你至那里为何?” 陈翎解释道:“东莱郡位于九州之东,大海之滨,上承幽州带方、乐浪,下继扬州吴郡、会稽,主公图谋青州,为将来计,我欲于琅邪试制战船,南北往来通商贩卖,以筹军需等物,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吕布茫然着张大了双眼,听不懂陈翎在说些什么,辄尔怀疑着问道:“战船?你会制船?” “不错!”陈翎傲然道:“主公,你是不知我也,吾幼年拜名师,求真解,加冠之时,已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 看着吕布逐渐怒气上升的模样,陈翎不以为然继续说道:“制战船,概莫能焉,在吾看来,易如反掌尔!” “好大的口气!”吕布不怒反笑道:“某闻陈宫拜访于你去了,莫不是因此事而起?” 陈翎叹了声道:“公台的确为主公着想,我亦是知之,不过此事确有为难之处,吾就不强行为之罢了。” 吕布道:“公台尚未报于某知,且说来与我闻之?” 陈翎遂将前语讲出道:“郡内道路通达,不设关卡限制,聚民财,养军力,增商铺税,减百姓赋,遂国富民强,此乃万世之基,主公,你以为如何?” 吕布听闻悚然而起,惊讶之色布满整张脸面,手中书简掉落于地,仆上前拣起,吕布都如同未见,颤声道:“你,你好大的胆!…” “你这政略一经实施,得罪的可是满天下的士族啊!”吕布双目怒睁,直视陈翎其面,准备继续说下去,陈翎打断吕布接下来将要说出的话,言道:“禀主公,琅邪已经照此办理实施了。” 吕布骇然跌坐下来,默默无语。 陈翎看着吕布,心中暗道,吕布这样的武夫都明白,都这样了,可见这一政略的确惊世骇俗,贻害无穷。 陈翎心中哀叹,为天下黎民百姓不平。 时至今日,大汉土地兼并严重,各世家大族占着广袤土地,锦衣玉食,不必为生活而劳苦,而黎民百姓却温饱无足依靠,卖儿鬻女便是当下时景。拿糜竺来说,刘备至徐州,能送出数千仆役,无数财物,这些都是打从哪儿来?还不是其家族有着田亩万顷,足以支撑奢糜花销,才会如此。 陈翎的政策中,其他不论,就是减少百姓赋税这一项,就触及这些人的要害、痛楚,整个大汉赋税制,虽则注明交付给予官府,但身为其佃农,在交付官府之时,也要交出一部分给这些人算作租金的啊!现在随着这政略实施开来,减少的不仅仅是普通百姓,他们这些人跟着也会减少的,百姓是好过了,他们就不好过了啊! 他们不好过了,就会把你视做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怎会来帮你争天下,夺九五之分? 吕布呆愣了半晌,问向陈翎道:“郡内民情如何?可有反叛迹象?” 陈翎道:“百姓皆欢喜,至于那些世家大族,心怀愤怨,不过这些都是表面之相,秋季还未到来,收回成命即可。” 吕布沉思不语,忽问道:“若是照此办理,会如何?” 陈翎答曰:“尚未可知。” 吕布双目之中突现狠色道:“依你之策而行,…” 陈翎急阻道:“主公,不可!陈宫所言,确为实情,非为其他,…” “哼!”吕布强言道:“下去吧,照此实施!” 吕布心中想到,既然百姓高兴,那么此策是得民心的,至于那些士族,吕布冷笑着,自己名声一向不佳,与之相比,袁绍、袁术是四世三公豪门子弟,曹操虽被称为寒门,但其先祖乃是汉相曹参,实乃是官宦世家,自己势单力薄,凭什么去争这个天下?只有百姓,只要民心所向,少了他们这些贵胄出身的人,难道就真的取不了汉家天下!? 陈翎苦苦哀求道:”前者乃是臣下糊涂,主公,三思而行,不能如此啊!” 吕布奋而站起,横眉怒斥道:“某志在天下,岂会在意这些鄙夫俗子哉!”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七十五回 琅邪海港 初平四年八月,陈翎拜别温侯吕布向琅邪而去,同行的有率一千军卒的周泰、曹性、陈震三人,以及薛兰所部的二千士卒。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陈翎离开莒县之时,吕布集将商议,陈宫进言,可在秋收之后,提兵北上,征讨青州孔融。在此之前,应向北海太守孔融派出使者,以示招降之意。 此乃是先礼后兵之道,吕布然之,依言而行,派出使者,快马加鞭向青州而去。 书信送至北海孔府上,孔融展信览之,怒道:“无谋匹夫,只知耀武扬威、恃势凌人,欺吾北海无人乎?” 孔融乃召重臣议事,将吕布书信遍示众人道:“吕布如此蛮横,诸位可有良策,以解其祸?” 时任主薄一职的王修出而言道:“主公,东莱有太史慈,其老母在家,府君常使吾等遗以粟帛,虽未识面,却是一英雄,莫如召来此人,以御吕布?” 孔融变色道:“此乃挟恩图报之举,不妥,不妥。” 王修谏言道:“吕布所到之处,横征暴敛,百姓患之,青州若无上将在,不免生灵涂炭,沦为齑粉。” 帐下大将武安国、宗宝等人听得王修所言,各个面露不愤之色。 王修见之又道:“虎牢关下,武将军与吕布一战,断腕弃锤而走,不能敌,何况今日其羽翼已渐丰满,文有陈宫、陈翎一左一右两军师,武有万人敌高顺、张辽、许褚等辈。府君,此时不比往日,还望深思之!” 孔融听完王修之语,长叹一声道:“非吾无德,实乃吕布骁勇无匹,不得不如此矣。”孔融说完,遣人寻太史慈前来相助。 等到孔融回信拒吕布招降之时,陈翎、周泰等已至琅邪。 琅邪乃是一海滨小城,户籍人口止有三万,城墙之说,在这里其实没有,随处可见破败房屋,衣衫褴褛彷如乞丐状的百姓,见有一支人马过来,皆好奇出门,驻足而观。 陈翎心中早有预料,见之令麾下众士卒无号令不得随意走动,继续前行。 《山海经》:琅邪台,在勃海间,琅邪之东是也。 《史记秦始皇纪》“始皇二十八年,南登琅邪,留三月,徙黔首三万户琅邪山下,作琅邪台,立石刻颂秦德,三十七年,还过吴,从江乘渡,并海上,北至琅邪。” 来到海边,陈翎令人卸下所载之物,其中多为切分好的木条,其余乃是陈翎居莒县时,购得了各种杂物。 薛兰很是熟练,指挥着都伯、都尉开始安营扎寨。 陈翎趁着空闲,携周泰、陈震两人纵马选址,毕竟在此立起一港湾城池,涉及太多方面,前期若不能规划好,将来改动起来颇费周折。 八月的天气,已是炎热非常。 三人来到一处,望及远方,海天共一色,环滁水皆是山,西南有丘峰,翠色深壑,蔚然景秀。 陈翎见之,顾左右周泰、陈震两人言道:“难得此处并无沙砾,倚山傍水,可立城池。” 两人然之,皆道如此。 回营程中,陈翎心情甚是愉快,在自己规划之中,即将建筑起的琅邪城,是个海港城市,是涵盖着港口、船坞、市集、冶金等诸多功用的要塞。 此次亲自来琅邪,也是因只有自己才能将一城市建立起来。陈震、周泰两人都未曾见过大型港口、船坞的样子,而自己对此虽称不上熟识,相较而言,能做到心中有数。 次日,陈翎指挥众人在选好之地开始建立城池,原琅邪城被放弃了,那里距离海边有些远,不在自己的筹划中。 陈翎令县令听命于陈震,征发徭役,募集百姓过来合力筑城。 所需之物,涉及广大,单单依靠琅邪一县三万老少百姓,是不可能完成这项任务的,陈翎又令周泰、曹性两人从旁边海曲、东武等地抽调人手过来,一起建设城池。 城池占地阔广,东西长七里,南北宽五里,陈翎不起城墙,直接建房屋,迁原琅邪百姓入住。 陈翎此令一出,百姓干劲十足,原本以为是他人所居,想不到是为自己而建。砍伐树木,装土推石,齐心合力,一副愚公移山的模样,令陈翎欣喜莫名。 未久,周泰、曹性两将率众回转,陈翎将役民一一分配至各处协助作业。而周泰、曹性两人领着千余军士驾小舟日夜操练,不得懈怠。 随着海曲、东武等地工匠的赶来,琅邪此地已集聚了大约有六万人的规模,陈翎见此,亲自构图示范,指挥着众人慢慢将船坞修建起来。 这样的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秋收之际。 此时百姓聚居地已落成,剩下的都是细致工作,无须这么多百姓在此,陈翎遂遣回海曲、东武等地的百姓,开始着手战船的制造。 在船坞之内,陈震问道:“战船有余皇、三翼、突冒、楼船、桥舡等,其中楼船最佳,子仪意欲取何一式造就?” 陈翎笑而答道:“以我观之,战船只分为三类,大、中、小,小者,马舟也;中型,蒙冲、先登;大者,楼船,舰也。” 陈翎说完,屏退左右,只留下周泰、陈震二人,肃然言道:“我现在所制图纸,除却你两人之外,其他人等不得与闻,若有泄露,可擒而诛之!” 听着陈翎满含杀机之语,周泰、陈震两人不明所以有些茫然,却还是齐声称“诺!” 陈翎为何如此言道? 这个时代最先进的船只也只能近海航行,而现在陈翎将要给出来的战船图纸,是为远洋打造,别人不知这个世界有多大,陈翎却是知晓的。 陈翎缓缓仔细制图,周泰、陈震两人好奇,近前而观。 自秦统一以来,颁布统一度量衡的诏书,同时制发了成套的权衡和容器标准器,分发到各地,把度量衡单位制推行到全国,所以说,这个时代是有标准衡量单位制的。 陈翎所制图中,此船长八十四尺,使用两道风帆,船体有十六个舱位,龙骨、尾座、甲板、隔仓壁板等,分制数图,不一一列举。 此船是尖底船,头尖体长,上宽下窄,线型瘦尖底,梁拱小,甲板脊弧不高。 乘员可达百人,水手数十,可携载弩箭五百支,火箭三百支,兵刃上千,满载而行,可持续航行月余。 这图制作出来,陈翎为两人一一讲解,其中尺寸陈震能明了,武器装备周泰能通晓,省了陈翎不少时间。 至于匠作保密事项,自有两人协同办理,曹性不得闻,这是陈翎的底线,毕竟玉玺一事,许褚由此怨上陈翎,可说是事出有因。都是曹性的错,与陈翎无半点干系。 造船是个缓慢的过程,秋收毕,主公吕布就将出征青州,陈翎耽搁在这里的时间够长,要回莒县,在这之前,陈翎留下了玻璃制作的方子。 玻璃主要成分是石英砂、石灰石、长石、纯碱、硼酸等,经过熔制而成形,这其中的怎么一个过程,陈翎并不知道,只能任由陈震尝试制作。能制出来,将来多了种可以通商的产品,若是不能,那就慢慢来,总会制出来的。 临走之时,陈翎将陈震提为县令,周泰任为琅邪城守,曹性为功曹,诸事三人协商,若有不决,报以己知。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作者题外话】:关于玻璃:公元前3700年前,古埃及人已制出玻璃装饰品和简单玻璃器皿,当时只有有色玻璃,约公元前1000年前,中国制造出无色玻璃。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七十六回 周之分封 初平四年六月,刘备至相城不久,袁术遣使招降,刘备拒之。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七月,袁术令大将张勋提兵三万征讨刘备,刘备与关羽、张飞两弟商议之后,决定弃向县、虹县等沛国南部地区,笼城而战。 八月,曹操回师之时,关羽长子年仅一十五岁关平,冲出张勋大军包围,向曹操提请援助。曹操壮其行乃应之,于相城下败袁术大军。 九月,张勋残军被围于竹邑,乐就出城搦战被张飞一矛搠死,袁术之侄袁胤没于乱军之中,张勋走投无路之下,降于曹操。 其后,刘备自度无力独自抵挡袁术之侵袭,兼之自身军力不足,遂依附曹操。曹操悦之,表刘备为豫州牧,令其攻占袁术所领汝南郡。 这是陈翎回至莒县接手辅佐事务之后,所听闻到最大的一个消息。 之后是来自徐州下邳的消息,瘟疫在华佗医治之下,慢慢消褪,十万之城,至九月下旬,亡于此疫者,达五万,逃离者,不计其数,就在这期间,有一少年前来琅邪投靠吕布。 这少年名谓柳毅,字子奕,世居下邳城外数里之柳家村,少年勇武,远近闻名。其家道殷实,闻曹操屠城,随募乡勇数百,协助臧霸御曹。 待等瘟疫起,柳村日夜哭丧,外人唯恐避之不及,皆不敢入内。 彼时华佗至,活村民无数,柳毅由是感激,率族人一路护送至莒县,在华佗引荐之下,投在吕布帐下为都尉。 接下来是有关青州的消息,青州情况非常复杂。 青州黄巾自从被曹操招讨过之后,余下将近三十万众,遍布在乐安、齐国、北海、东莱各郡之内。其匪首有管亥、白绕、于毒、徐和、耿凌等,这些人不事生产,所过残掠,杀戮百姓,惹得天怒人怨。若是换了任何一个强硬些的太守、刺史,早就将这些贼寇扫除荡尽,可就是遇上了这么一个性好宾客,喜抨议时政的孔家十九世孙孔融,对此毫无作为,青州局势日逾糜艰。 现今吕布帐下文武具备,高顺驻守于外,张辽逐渐成为诸将之首,当下出而抱拳言道:“主公,青州之兵有万余,与我琅邪相当,辽愿为前部先锋,直抵北海城下!” 陈翎轻摇羽扇,观许褚、徐盛等几人意欲出列,唯恐吕布不准,踌躇片刻,皆放弃与张辽相争。 男儿功名马上取,几人不是不想,乃是因张辽为吕布旧将,其余高顺、魏续等皆不在此,这一首功吕布势必会优先让于旧部张辽,众人不好争之。 吕布颔首点头,三叉束发紫金冠在这殿堂之上,闪闪发亮,俯视众臣,移向仍然抱拳着的张辽道:“文远有此意,某心甚慰,就如此罢,予你三千士卒,先行开路,至北海城下扎寨安营,便算你首功!” 张辽郑重答道:“诺,吾必不负主公重托!” 看张辽退回所列,吕布接着说道:“先锋已定,留守何人?”说着向陈宫、陈翎两人望来。 陈翎与陈宫相视一笑,陈宫拱手言道:“子仪果毅刚断,有他随军参谋,主公必不会有失,吾留莒县如何?” 陈翎讶然,陈宫在徐州之战中,由于曹操势强,计谋无所得,可谓寸功未立,此次征讨青州,孔融懦弱怯战,却是赚取战功的绝佳时机,想不到他会自荐留守之职。 吕布似乎有所顾虑,在陈宫之语后,未曾直接应其事,目光不停的在两人脸上划过。 陈翎见此,乃出而言道:“公台多谋善断,随侍左右,主公毋虑孔融诡计,翎自心安。” 吕布听得陈翎如此言道,甚感欣慰,不容陈宫出语相论,说道:“既然如此,公台随某帅大军攻取青州,子仪留守琅邪。” 陈宫、陈翎两人拱手称诺,吕布接着道:“琅邪乃是某之根本,子仪知我,不必多嘱。”说着同时吕布转首望向众人接着说道:“曹操势强,彭城、徐州之战不得胜,皆因此,如今招讨北海孔融,取得青州,方能一展某之抱负,汝等需齐心协力,不得延误战机,若有怯敌畏战者,定斩不饶!” 当下在坐诸人,凛然起身齐声喝道:“诺!” 出兵日程定在三日之后,众人依次告退离去,准备战备,而陈翎得小吏之报,来见吕布。 陈翎进得后院,见吕布一人在饮酒,旁边无一仆从侍候。 踏过有些枯萎的青草,听着雀鸣蟋叫,陈翎来至吕布身旁,拱手见礼道:“主公,何事召我?” 吕布伸手一指对面,陈翎欠身跪坐下,静待吕布开口说话。 吕布叹了声道:“子仪不在这一阵,公台多有劝导,论及你之政略,是非错对但且不说,政略告示百姓,由此民心渐附,确是一件好事,公台为何视而不见?” 陈翎静思片刻道:“天分九层,时有九天之说便是于此而来;人对应亦有九流之说,帝、士、吏…士卒、百姓、匠师、商贾,主公得民心,士族怀其怨,…” 陈翎沉吟半晌接着说道:“当初我实施此略之时,便已虑及此,主公,容吾进言,” 吕布听陈翎说道,颔首点头示意继续说。 “往者,士卒入伍,乃是征召而至,我欲实行屯田制,百姓与军士垦种荒地,积蓄粮草,”陈翎话未及说完,吕布打断道:“此事与刚才所言之事有何相干?” 陈翎呵呵一笑道:“主公,屯田制一经实施,就可变以往募兵手段,限制士族私筹百姓为部从,诸般好处,我为主公一一讲来。” 吕布答了声,伸手举樽而饮。 “现今为乱世,部曲私兵制虽屡受非议,确依然存在,其中自有道理。”陈翎说道:“以我之见,莫如将此一制实施开来,公士岁俸五十石,上造岁俸一百石,对于治下士族,可行家中有其族人为官者,方能受爵私蓄部曲,余者皆以叛反者论,这是其一;爵位与部曲之间,限定数量,超过者,夺爵除职,这是其二;田地不可私相授受,若有更改,报以当地官府衙门,才可行之,这是其三;父子相继、纪代为兵,这是其四;部曲乃是私人所有,故主公不必为此提供粮食军备,全由自家承担。” 陈翎这一番话说来,吕布有些吃惊,思索良久不语。 吕布思虑中,陈翎暗想着,屯田制源于西汉,至曹魏时,形成一套相对完整的制度。文帝以罪人、奴婢和招募的农民戍边屯田,武帝调发大批戍卒屯田西域,此时屯田主要集中于西、北部边陲,主要方式为军屯,且规模不大。 至现今,诸侯间战争连绵不绝,百姓抛家弃子,土地荒芜,粮食入不敷出,自己实施屯田制,把它与原本存在的部曲制结合起来,所要达到的目的就是要令投向己方的士族,日益壮大,形成新的统治阶层。 具体实施其实就是把治下田亩统一丈量出来,投向自己这一方的士族,给予爵位、田地,由士族他们自己募集部从,组成部曲参战。 由于是私兵,不受吕布直接管理,只受君上节制,吕布不必承担这部分的军需之物。全由家族自己配备,由此相应减轻吕布压力,士卒得以装束齐备,战力可增强。 这一政略的好处在于,士族自己组织部从加入战斗,功劳大的会越来越强悍,功劳小的反复战上几次之后,若想保持家境,势必要努力奋战。对于文臣来说,自可派遣部曲上战场夺取战功,来壮大、提升自己的爵位。何况,在陈翎的谋划中,文官一系,能取得的功劳不限于战场,治理辖下有方,自然也会得到提升。不过两者相比之下,战场才是赚取功劳最快、最大的地方。 不过这一政略最坏的地方在于,前期还不要紧,等到将来势力庞大,位高之后,每个将领自身的私兵部曲,是潜在的反叛因素。 其次是身为君上的吕布,是否有勇气让自己的部下拥有一定数量的私兵是个问题,纵观历史,没有一个君王,能忍受得了部下有私兵的存在。原本属于个人的部曲在投入吕布麾下之后,实则吕布已有夺其兵之权,不过一般不会这么干。 这一制度实际上以前有过,应该说是不符合历史发展潮流,有复古的趋势。西方的城堡制、骑士制,以及以后日本的家臣制,都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现在以吕布为主干,诸将为分支,形成的战力以陈翎暗自揣度,相同人口基数之下,必能会强过曹操。 这些都是将来的事,现在考量的是吕布是否有勇气实施此政略的气量。 不出所料,吕布皱眉言道:“此事容某深思再议。” 陈翎谨言称是。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七十七回 先锋张辽 吕布言道:“方才子仪所言天分九层,人有九等,似有未尽之意,何解?” 陈翎斟酌片刻开口对曰:“《太玄·太玄数》之九天:一为中天,二为羡天,三为从天,四为更天,五为睟天,六为廓天,七为减天,八为沉天,九为成天,此间种种涉及天道之说,主公不必深究;而人有九等,首尊为帝,士族次之,商贾居末,两者有上下之别,不能一概而论。随着主公政略实施开来,商贾得世人瞩目,势必提升其地位,而陋习使然,兼时今商贾多为浅薄之辈,由此引起的变动,主公应先虑之。” 吕布若有所思,陈翎所言不无道理,有其深意,不过此时自己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遂问道:“玲绮戟法为你所授?” 陈翎点头,吕布深深看了陈翎一眼接着问道:“子仪何以得传此戟法?” 陈翎道:“异人现世,年幼之时,有缘获知。”陈翎暗叹一声,那日一别,自己就来到这个世上,虽经父亲、叔伯们几多教诲,博闻强记,学业稍有成,但值此乱世,不免懊悔当初年少轻狂疏于学习,以至现在过着朝不保夕,勉强挣扎活命的日子,哎!不知将来有否重新相见的一日? 吕布见陈翎陷入怀念之中,本不欲开口再问,可此事与自己关系重大,再次问道:“异人何者?姓甚名谁?” 陈翎古怪的看了吕布一眼,呵呵一笑道:“此人与主公相仿佛,只可惜见不到。” 陈翎没有答自己所问,吕布心中颇为愠怒,陈翎见之,忙道:“主公,此事不便相告,还望谅解。” 吕布拔身而起,变色怒道:“为何不便告知?” 陈翎进退两难,强颜苦笑道:“此人在另一个世界,就算主公知之,如何得见?” 吕布颓然缓坐,自言道:“你所授玲绮之戟法,与某相同,有技出一脉之感,…”吕布相信陈翎没有欺瞒于他,陈翎本来可以不教授吕玲绮戟法的,可他就是传授了,那么所言之语应该是真的。 见吕布又举樽独饮,陈翎暗忖不便久留,遂起身施礼告退。 吕布望着陈翎的背影,心中毫无缘由升起一股怒意,陈翎所语有未尽之意,可叹他就是不说,自己不好强之。 “咣”得一声将酒樽拍在案几上,喝道:“来人,上酒!” 随着吕布唤声,两个下人抬着一坛酒过来,给吕布斟满樽之后,分侍左右。 吕布饮了一樽,站起来身,绰起画戟,舞了起来。 随着画戟的转动,一刺一劈中,吕布想起女儿吕玲绮演示给自己看的戟法,手中随势跟着舞动起来。 越舞吕布越心悸,这是怎样一种戟法? 非常契合自己的精气神,毋须费力就能使将出来,与自己平常所使有异曲同工之妙,吕布不信这世上还有一人会如此戟法,因此问起陈翎,不想此人已死,不在世上了。 吕布怅然若失,暗忖自己所使之戟法,确实不适吕玲绮,此戟法才是契合其身,待等自己年老之时,说不定也要依靠此戟法,才能与年轻人争雄。吕布自嘲着,笑了声,戟法越发凌厉、诡异,心中升起一股意念,难道自己还不如一个死去的人吗? 三日后,陈翎率留守之李封、许汜两人为吕布出征送行。 吕布起大军一万,兵发青州,军师陈宫,亲卫骁将成廉、魏越,随行大将有许褚、吕岱、徐盛、廖化、柳毅五人,高顺、侯成、宋宪、魏续四将驻防琅邪郡内各县城,郝萌负责转运粮草。 前锋张辽先于大军出发,自离莒县之后,经由诸县进入青州,一路遇水搭桥,逢山开路,进军很是顺畅。东武、高密、淳于等地县城见其军势严整,领军将军威武非凡,纷纷打开城门归顺于其帐下。 这几个县城,每一个城中都有千余士卒,张辽见之,挟裹以为前驱,但有不服者,收监关押,等候吕布大军来到处置。 至平寿,张辽逼城下寨之后,引数部从至城下以观城中之势。 此时城中守将为宗宝,见得张辽远窥城池,心中恼怒,令人乱箭射之。 话说孔融自听从王修之言后,寻找太史慈,不想此时太史慈并不在家中,而是游历外出,而张辽进军迅速,一路无阻,北海国内各县城不作抵抗,就归降于吕布,孔融犹自愤怒,遂派宗宝至平寿守城。 平寿过去就是北海,宗宝若能在此将张辽一军挡住,那么北海稳如泰山,无需忧虑吕布大军的到来。 宗宝至平寿,记起孔融重托,不敢大意,调遣城中官吏赶筑城墙,兼强招百姓入伍,装备士卒,在张辽至平寿时,城内已集聚起六千军势。 张辽催马上前所看到便是这样一种境况,城楼之上挤满了持戟重甲士卒,弓弩手同样不在少数。 乱箭射下,至身前,已然无力,张辽耻笑之。 看着“宗”字旗帜,张辽知对面大将乃是宗宝,虽是无名之将,但若是据城不出,自己很难攻克。砍伐树木制云梯,蚁附攻城,时间上已经来不及,后面吕布大军将至,到时立下军令状的自己有何面目见主公吕布? 见平寿难下,张辽遂放弃攻击阵势,做出绕道而行,强攻北海的模样,一路急行沿平寿城而过。 宗宝见张辽不来攻,绕道而走,笑对左右言道:“我闻张辽张文远乃是吕布帐下大将,想不到如此不智,就算他能到达北海城下,我若截其粮道,彼还能战否?” 左右皆言将军深谋远虑,非是张辽所能比之,宗宝遂不以此为念,专心防御城守,以待吕布大军而来。 是夜,鼓声大作,忽有人来报吕布大军至,连夜攻城,宗宝不敢怠慢,穿衣披甲,持枪上马,引军至城楼,远远瞭望,只见城池之下,旌旗无数,马嘶火光中,彷如有成千上万军势在准备攻城。 宗宝心惊,暗道一声,吕布来的好快,正待吩咐军士注意防备,忽北方城门有守卒来报,张辽回军攻击北门,其势凶猛异常,恐是吕布大军至,不得不如此为之。 宗宝唯恐城池有失,速派人援助北门,传令者还未走远,又有人来报,东门告急,张辽出现在城门之下。 宗宝怒喝道:“为何张辽一人竟能分身两处?速速前去查明再来报我!”几名禀报者惊疑不定,惶惶而去。 城外只闻喊杀之声,却未见士卒冲上前来攻城,宗宝心中念道,此定然是张辽的疑兵之计,不然为何如此? 突左右喊道:“将军,请看下面!”说着,亲卫以手指城下,宗宝顺着那方向望去,只见一貌似张辽的人纵马奔驰而至,身后跟随着十几名部从。 宗宝笑道:“张辽无谋矣,我已识破其计,毋论真假,众军给我射杀此人!”左右轰然叫好,张弓搭箭,几十支箭矢向着那将而去。 虽在黑暗之中,但众人见那将手中戈抡舞起来,一阵“叮当”声之后,竟然毫发未损的冲将过来,边执辔边向上喊道:“张辽张文远在此,何人敢一战?”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七十八回 斩将夺城 那将耀武扬威,根本就不将城墙之上诸人放在眼里,只是口中不时喝骂着。 宗宝怒骂道:“张辽本一无名下将,何况你这假冒之人?”宗宝说完,对左右喝令道:“来人,给本将牵马过来,看吾出城将此人斩下马来!” 左右谏道:“将军,小心有诈,此人武艺不凡,若真是张辽,岂不中计?” 宗宝笑道:“尔等不免有些怯敌,若真是张辽,我一并击杀之,量他仅十数骑,还能攻下城池哉?”宗宝遂不听谏言,说着就喝令麾下退后,持枪率众亲卫下得城楼,打开城门,纵马向着那将杀奔而去。 那将确是张辽,在这之前张辽自忖道,若是自己身边有重兵在侧,宗宝肯定不出,只有这样示敌以弱,才会激起宗宝斩将之心,出城来战自己。 张辽见计得授,心中大喜,催马过来迎上宗宝。 两方都是骑军,宗宝约有五十骑,而张辽这边仅有十数骑,两厢对冲,宗宝恼恨张辽无礼,持枪就掩军袭杀过来。张辽冲至前面,手中破天戈横扫而出,两人兵刃相架,宗宝吃力不过,心中大吃一惊,这人难道真是张辽本人? 宗宝心中不怯反喜,勉力遮挡了一下,喊道:“诛杀此人者,赏银千两,官升三阶!”宗宝喊完,躲过张辽破天戈,纵马而奔,心中暗道,张辽武艺不凡,非是自己所能敌,不过此时,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只要避过张辽的搦战,待手下过来,便是张辽的死期。 宗宝想法是好的,可张辽怎会放过这极佳之机,催马狂赶,手中的破天戈接连将围拢上来的宗宝部从一一劈死,三五息间,张辽已经追上宗宝,宗宝回首骇然无色,张辽喝道:“宗宝,受死吧!” 张辽喊着同时,手中破天戈狠狠向宗宝斩去。 宗宝回枪格架,张辽之长戈势大力沉,带着呼啸之声猛然斩下。 宗宝面色刷白,张辽脸色沉静,“咔嚓”一声,木柄的长枪在这一击下,断为两截,破天戈顺势划过宗宝衣甲,露出了其中的内襟。 一招就败了!宗宝心中恐惧起来,慌不择路夹马就走,一心只想逃离张辽攻击范围。可张辽怎会如他意,双手紧握长戈,反手又一斩,径取宗宝后背。 宗宝听得耳后声响,赶紧伏鞍于马背上,只求能够侥幸躲过。 张辽驱马直追,大喝一声道:“宗宝,死吧!”喊着张辽手中长戈猛力向宗宝后颈斩落。 宗宝胡乱拼命抽打着胯下之马,只求的能够逃得性命去。 那长戈已经砍至,宗宝回首中,只见张辽手中的破天戈在火光之中闪烁着烈焰,一片璀璨,接着便是一片黑暗。 “扑哧”一声,睁大双眼的头颅远远抛起,跌落尘土。 宗宝无首的身躯继续驾着马奔了一段路程之后,才滚下马来,张辽持戈拨马回转,经过宗宝头颅之时,以戈挑起,快马回至争斗之地,向着还在厮杀的宗宝麾下喝道:“汝等主将宗宝已死,此刻不降更待何时?” 本来此时张辽麾下十数部从,战对方五十骑甚是辛苦,至张辽回过来之时,已经只剩半数,只有五、六骑还在勉强支撑,此刻见张辽将宗宝斩杀,各个气势高涨随着张辽大喊起来,“汝等不降更待何时?” 那几十骑卒面面相觑,在张辽仗戈欲挥的情况下,一一弃械下马跪伏于地道:“我等愿降。” 张辽见之,喜道:“如此甚好,快去开启城门,让吾军入城安民。” “诺!”眼见宗宝被斩身亡,大势已去,那些骑卒只得听从张辽的吩咐,在前面引导张辽率军进入平寿。 平寿既下,北海就在眼前,出榜安民之后,当夜张辽就令人送急信给主公吕布,报之于进军情报,自己当初许下之诺言,已经实现,现在就等候吕布帅大军到来,合军一处,攻击北海。 手中的戟撩向那剑,“沧啷”一声,并发出的火星炽着双眸一花,吕玲绮感觉对方人影闪动,正待急退,冰冷之极的寒意触及肌肤,睁眼望去,仪剑已经横在自己胸前。 吕玲绮郝颜道:“先生…” 陈翎收剑回鞘,温和道:“玲绮,你习武未久,身手尚欠些许,这不是大问题,以后多加演练就行。” 吕玲绮低头受教,陈翎满意的点了下头,转向孙翊、宜霜两小,说道:“你们俩练武也有段时日了,现在么,过来让我考校一番。” 孙翊使刀、宜霜使枪,两人年纪仿佛,刚刚见吕玲绮在陈翎手下支撑了十几合就败下阵来,宜霜暗暗想道,自己怎么可能是陈翎的对手,便不想上前与陈翎对练。 而孙翊却没那么多想法,“啊呀呀!”叫喊着拖着大刀就冲了过来。 陈翎见之,剑也不出鞘,仅以剑背敲了几下,就将孙翊手中大刀击飞。 宜霜见此更加不想战了,陈翎冲她笑笑,环顾三人说道:“习武非一日所能成,汝等三人还需努力。” 刚刚拣回大刀的孙翊小脸涨的通红,喊道:“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打回来!” 吕玲绮喝叱道:“孙翊,对先生不得无礼。” 陈翎摆手,上前摸摸孙翊脑袋说道:“有此心甚好,我便等那一日的到来。” 宜霜此时开口问道:“先生,听说你在琅邪造船,现在造好了没有?船大不大?能出海的吗?” 陈翎看不止宜霜一人,甚至吕玲绮、孙翊两人也一脸好奇的盯向自己,遂说道:“孝起、幼平两人所制造的船很大,比起你们所见的应该大些,将来有机会,带你们去看看,至于能否出海,这是肯定的。现在么,我也不清楚是否造好了。” “哦,是这样吗?”宜霜道。 “嗯,”陈翎看着三人,瞧瞧守候在旁的侍从,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罢,回去好好温书,要知道文武双全才是为将之道。” 吕玲绮、孙翊、宜霜三人齐声道:“是!” 看着三人笑颜逐开的一一离去,陈翎心中满是成就感,吕玲绮现在的武力应该在与廖化仿佛间,孙翊、宜霜两人受制于年龄,现在不显露,不过基础在,慢慢成长起来,应该不差。 怀中良好的心情,陈翎退出后院,向着衙内而去,现在琅邪郡虽然无事,可每日的往来公文,还需自己留心在意。 徐州在华佗相助下,得以控住病患,不过随着人口大量减少,臧霸、孙观两人日子不好过,已数次派使者前来,要求借粮了。 主公吕布刚刚出征,他就来借粮,陈翎叹了声,若是不借,两方势力交恶就在眼前,可若是借,自己从哪可以筹集到这么多粮食? 想着心事,陈翎封一书信令人送至琅邪,询问有关事项,若是船现在制造出来了,那么就去江东一行,向孙策提请结盟一事,想必看在孙翊在自己这里的份上,孙策不会拒绝吧。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七十九回 押解粮草 吕布得报之时,大军已过高密,向着淳于前进。 一路之上,旌旗招展,枪戟林立,吕布跨乘赤兔之上行进着,颇为自得与随行的陈宫说道:“文远久随于我,早年不显人前,现在斩杀孔北海大将宗宝,竟有一飞冲天之势。” 护卫左右的成廉、魏越两将目露羡慕之情,陈宫觑见,顾吕布言道:“主公帐下人才济济,非止有张辽一人也,许褚、周泰皆一时豪杰,主公能得其相助,幸甚至哉,大事可期。” 吕布笑言道:“仲康之勇,只在某下,幼平语言不多,确是一员猛将,放眼整个天下,能与对阵相并的不多,可论起将帅之才来,某还是觉着文远更胜一筹。” 陈宫笑而不语,只是瞥见除去在前方引军的许褚之外,其他吕岱、徐盛、廖化、柳毅等六将皆面露不忿之色,似有感吕布所语只赞赏三人,并无一言提到其他诸人。 吕岱最为年长,徐盛、廖化、柳毅、成廉、魏越五将还在年少之时,吕岱久居县吏之职,得陈翎书信所招才投吕布帐下,在莒县之时,可谓毫无战事,不能一逞勇武,此次攻伐青州,心底早就存下了建功立业之愿,陈宫之言虽是激将之语,但在他心中,并不觉得张辽斩杀宗宝,夺取平寿有何了不起,换作是自己,一样也能办到。 而徐盛、廖化等将,不管是明白与否,此刻都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不会让这三人一枝独秀,一直显赫于主公面前。 未时大军过了淳于,吕布抬头望望天空中太阳,觉得这样行军,赶至平寿怕是要到晚上,于大军休息不利,遂传令急行,装载攻城器械的车辆在后缓进,命新晋之将柳毅率部负责押解。 在吕岱为首的几将随主公吕布一一纵马离去之后,柳毅恨恨轻骂了一声道:“让你们赶,就算到了北海,没有这些攻城器械,城池难下,你们也是没辙!” 看着少将军愤愤不平的样子,部曲中有个老者见之,担心柳毅会为此与其他诸将交恶,出而说道:“少将军,此刻不比原来待在村中,一切都有律例,上有所命,下必遵守,既然主公命将军押解粮草辎重,你看天色不早,是否就此启程?” 柳毅回头过来,见说话者乃是同村的柳伯,原是见多识广之人,自己一向尊重有加,此刻听得他说教起来,有些不耐,却不敢放肆,只是顺势答道:“大伯你说不差,赶路要紧,快一些的话,亥时能至平寿。” 随即柳毅率千余部从护卫车辆左右,向着平寿而去。 驼马车仗行进极其缓慢,柳毅心中烦躁不堪,十月的天气已经有秋高气爽之感,可柳毅心情却莫名的警惕起来。 这或许是武将的直觉,柳毅感觉中在暗中有人窥探着自己的车队,彷如羊群过山岗之时,有饿狼恶视在侧。 柳毅的感觉没错,黄巾首领之一耿凌此刻就在车队旁边偷窥。 青州黄巾有五大首领,管亥、白绕、于毒、徐和、耿凌五人,管亥麾下人口最多,能战之士达数万之众,其次是白饶、于毒两人,徐和再次,耿凌居末。 徐和乃是书香门第出身,自诩为文人雅士,一向不屑与其他四人为伍。可在青州这块地上,不是你不想就能行的,主要还是看你麾下有多少人马,才决定了你的排名座次。徐和能在耿凌之前,恰恰就是因为他的人马比起耿凌来,多上一倍有余,而不是因为他认识几个字的原因。因此,耿凌不得不受双倍的打击,一是徐和本来就看不起他,二是,与其搏杀,似乎也战不过。 吕布军势占徐州琅邪郡有一段时间了,青州地面上的五位黄巾首领虽然各管一方,但在吕布是否会进军青州这件事上,达成一致,吕布肯定会来青州的! 毕竟么,徐州现在是臧霸在领,吕布南下没了发展前景,只有北上。 而北上么,北海孔融就是那么一个人,在自己等人无粮的情况下,只要杀上门去,围困上一段时日,就能得偿所愿,捞个钱粮齐收,而假如吕布夺取了北海,想必到时候,可没有这么好办了。 所以管亥、白绕、于毒、徐和、耿凌五人数次聚将商议,不管孔融如何,自己等几人,一定要将吕布赶出青州,青州乃是自己的地盘,岂能让他胡来? 现在么,管亥、白绕、于毒三人已经前往北海,不管是为求粮,还是为了相助孔融一场,与吕布大战是免不了的了。 而自己么,就这么被发配到截粮道这一活上来。 虽说这是好事,截了粮都是自己的,可耿凌非常气愤,人是要尊严的,他们四人摆明了瞧不起自己,让自己过来干这种事情,说到底,就是觉得自己参与不了他们的战斗。 耿凌回首望望自己麾下三千众,心中恨恨的发誓道:“看那押粮小将只持一柄刀,可见非是惯战之将,而自己却是多番袭杀,积年老将,与之相比,胜算颇多;再观他麾下仅千余人,行走处事脱不了的乡农气息,与之相比,自己麾下众人,都是骁勇之辈,一战可破敌。此次夺取这些粮草之后,自己应往东莱一行,北海、齐国等郡还是留给他们四人吧。” 耿凌誓毕,口中镝声起,翻身上马,提枪突向柳毅,随己之后的是三千埋伏众,各个呐喊着冲杀过去。 车辆正在前行中,数千人马突兀杀出来,柳毅吃了一惊,接着大喜过望,“哈哈…”柳毅笑道:“想不到这里还有恶贼送上门来,让我赚取功劳!” 柳毅笑完,回顾左右,尤其对着柳伯说道:“你等看觑好车辆,莫给贼人给烧了,待我前去砍杀一番!”柳毅说着,就提缰跃马而出,奔向贼中之首,那个明显贼将模样的人去。 柳伯担心看着柳毅背影,喝令部从相随跟上,护佑柳毅左右,至于自己等人,则抽剑挥刀,警惕看着贼人冲杀过来,此地留下的都是些徐州下邳攻防战中勇卒,对付数千贼寇,并非不能敌。 耿凌快马加鞭,瞬间就冲到柳毅面前。 丝丝的秋风吹拂过来,很是凉爽,耿凌非常怀念这种气息,多久了? 已经多久没品尝到鲜血的气息了? 今天若不在此一战的话,耿凌心中暗自想着,可能再也没机会了,不说管亥有一家居大的趋向,就是白绕、于毒两人都数次来劝自己过去帮助他们俩人,只要自己过去就是副将一职,仅在一人之下,在万上之上。 可耿凌知道、明白的一点,就是宁为鸡头不作牛尾。 双手使劲,长枪狠狠的刺击过去,耿凌看的很清楚,这一枪若是刺中的话,对面那个小将会被穿胸而过,这种战法是自己最喜欢的。 那小将眉笑颜开,他胯下的马匹似乎也感染了这种气息,扬蹄顿足,他提着的环首刀以一个诡异的姿势,从斜旁撩了过来。 他只用单手! 而且他的左手伸向自己的长枪,似乎想抓取一般。 耿凌恼了,喝道:“黄口小儿!…” 长枪被抓了过去! 耿凌双手把持着长枪呆住了,他可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的。 就在此刻,那环首刀泛着寒光划破了自己的脖颈,腥味的血液迸射出来。 耿凌闻到了,然后他死了。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本书来自 品&书 第八十回 草寇劫道 耿凌一死,贼众皆狂奔脱逃,不敢久留。 柳毅见之,率十余部从于后追击。 贼众漫山遍野四散逃窜,柳毅不能尽杀之,甚为遗憾遂拨马转回。 未等回到原地,迎面柳伯带着数百败军向自己而来,柳毅惊讶问道:“大伯,为何如此?”柳毅心中想道,就凭刚才那股贼寇,是不可能击败自己麾下军士的,现在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柳伯近前哭告道:“少将军,你离开之后,不知从何处又来一股强盗,我等努力拼杀,奈何贼势浩大,我等节节败退,不能敌之,只得舍弃了辎重,来寻少将军,再作打算。” 柳毅听闻,骇然变色道:“主公征伐青州,所需粮草,攻城器械,尽在车仗之中,现在为贼所劫掠,主公怪罪下来,你我难逃一死!” 柳伯呐呐道:“不是还有郝将军转运粮草吗?” 柳毅怒道:“郝萌所运的粮草与我等何干?而现在这些在我手中失却的,罪责在我,”柳毅说着,环顾一周喊道:“各位叔伯、兄弟,我欲抢回辎重粮草,可有敢战者同往?” 在场的军士大都来自柳毅的同乡近邻,柳毅不能胡乱指挥,明知此去可能就是送死,只求这些人看在同是乡邻的份上,能够自愿跟随自己前去一战。柳毅暗道,就算身死又何足惜,在这乱世之中,命贱如草芥,若不能寻回车仗辎重,羞见他人,自己以何立足世间? 随着柳毅的喊话,应者寥寥,毕竟此番作战不必寻常,找着柳毅之前,那种山崩地裂的战场气势令人股栗,在徐州下邳之时,曹军虽更加凶猛,但那时有城池可依靠。现在呢,什么都没有,只有周围这数百袍泽。 面面相觑之后,仅有近百人站了出来,柳毅见之,怒吼道:“你们这些,枉为人也,回去吧!回徐州去吧!别跟着我了!”柳毅说完,跃身上马,向着那些愿意跟随自己的士卒道:“死又何惧?此战惟有胜,败则马革裹尸,毋需多虑,只管向前,向前!向前!!” 麾下军士有马的翻身而上,没有的持戟、挎刀徒步相随,齐齐吼应道:“有胜无败,有胜无败!” 柳毅回过头来,望着停在原地的柳伯等人,深深叹了口气,拨转马头,向着亲卫所指方向疾驰而去。时不我待,让贼寇押解着辎重离开的话,自己如何禀报主公得知此时。 看着柳毅纵马奔驰而去,柳伯喃喃自语道:“将军,我也是为你打算啊,倒下的都是亲人,谁家无父母,谁家无稚儿?若是伤透了他们的心,谁会再跟随于你?” 旁边围着的相熟士卒问向柳伯道:“军侯,现在我等如何行事?” 柳伯苦笑一声回答道:“还能怎么办,跟上去吧,死生各安天命,莫冤我,莫冤我。” 军士中一人笑道:“哪能呢,柳毅这小家伙,也是我等看着长大的,怎能看着他去送命,不帮上一把?再说了,从军以来,没有死在下邳城墙上,已经是赚到了,何必为此弄得大伙生分了去?将来将军出人头地,看在这情分上,想必不会落了大伙的好处。我还挂念着自家小子,要不要求人写封书信招他来入伍,…”这人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通话。 同行的人各个解开心结,纷纷互相劝慰着说将起来,“柳毅这小子不错,才刚刚及冠,就已经是将军了,将来说不定还会成为大将军呢…” 柳毅自是不知道身后柳伯已经带着人马跟了上来,此刻他遍寻四周,觅着车仗辙印,一路紧追贼寇而去。 看着撒落的旌旗,柳毅松了口气,这群贼寇没有烧毁掉器械等物,这样自己抢回之后,还能继续向着平寿前进。也就不必为此而担忧主公责罚了,至多是一个贻误战机的小罪。 车骡毕竟是缓行的,在柳毅紧急追赶之下,也就三、四里地之后,柳毅瞧见了前方的贼寇队伍。 看着眼前不满千人的贼子,柳毅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怎么可能? 自己是因为押解军士较少才被贼寇趁机夺去了辎重粮草,而现在难道是贼首托大,给了自己可趁之机? 柳毅真想仰天哈哈大笑,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行抢回车仗再说。 劫掠柳毅车仗的是徐和,徐和本来是跟在耿凌之后,耿凌麾下毕竟人数太少,徐和不放心他干这事,也在情理之中。更大的原因在于,徐和怀着吞并耿凌一军的想法,悄悄跟在耿凌之后,只等其军落败,自己再出手抢掠,打压耿凌一番之后,自可将其纳入麾下。 可徐和万万没想到的是,耿凌这个家伙竟然不敌一小将,一合就送了性命,徐和简直要笑翻了! 耿凌虽然人少,可同为黄巾将帅,自有一片地盘在他手中,现在耿凌死了,那么就是说,自己是不是就可以接收了他原来的势力地盘? 更令人心喜的是,那个小将猛则猛矣,可惜无智,这么多乱军四散而走,竟然不顾粮草辎重,而去践杀耿凌余部,这实在是天赐良机,不受必遭天谴! 果然在自己麾军掩杀过程中,那些士卒由于兵力太过悬殊,仅仅抵挡了一阵之后,便逃逸而去,徐和见此也不以己甚,果断的收拢麾下,押解着车仗回自己属地而去。 行程中,徐和想起白绕、于毒两人屡次与耿凌接触,担心溃兵逃窜至两人面前,告其知此事,先行前去夺取耿凌之地。徐和遂率大队人马先行,至于辎重粮草,千余人当足以应付吕布逃逸军士的了。自己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押解粮草的吕布军势,总共才千余人,现在被自己狂杀一通,止有半数,千余强卒还怕五百人反击乎? 会不会跟随而来,还在二说之间,徐和呵呵一笑,并不为此而担忧。 柳毅领数十骑率先突阵,手中的环首刀使将开来,那是神当杀神,佛当杀佛。 徐和留下的这千余人其实早就发觉了柳毅在身后跟上来,不过看着仅有百来人的规模,各个乐呵呵笑着,不当回事。 等到柳毅冲杀过来,这才懒洋洋着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口中还吆喝着,那谁谁,你上去,这谁谁,你也上去,赶快办完事,天色不早了,老子还想回家里吃饭呢。 总计有百余人过来拦截柳毅十数骑,有持戟的、有提刀的、有握枪的、有背剑的,什么样的人都有,样样俱全。 柳毅驱马上前,手中的大刀乱披风一般挥舞着,首当其冲的几个贼子,不挡柳毅一轮攻击,全部被劈落在马下。 接着就是几个持长柄的贼子,斜上着向柳毅刺击过来。 柳毅左剁右砍,削断了他们手中的武器,便在其身后亲卫的攻击之下送了性命。 贼首看着这情况,稍微有些重视起来,喝令数百人上来合击,打算仗着人多势众,生生将柳毅砍死在乱军之中。 骑战与步战的不同在于,一个是骑在马背上,一个是待在地面上,有上下之别,有借势与冲劲之说,柳毅显然深谙此道,跟随主公吕布之后,其他或许没有长进,可骑战之术,确实出类拔萃,不是普通的贼子能够比拟的。 也就是这十数骑,在柳毅的带领之下,突进飙出,几个回合下来,黄巾贼子不说各个都带彩,至少士气低迷下来。对方一个人都没放倒,而自己这一边,总是有人被砍翻倒地不起,这如何受得了? 敌军就十来人啊,自己可是有上千能战之士,这叫什么事!贼首心中暗暗自言道,换成任何一个人来,这其中的心理落差,都是极其巨大的,不堪忍受。 最终,当柳毅部从纷纷来援之后,贼首眼看事成定局,回天无力,只能黯然退走,留下一地尸体。稍觉安慰的是,在最后关头,众人的凶悍之气被柳毅的攻击激发出来,狠狠砍杀了不少军士,贼首暗暗自思道,聊胜于无,哎!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本书来自 品&书 第八十一回 莒县琐事 莒县城楼之上,吕玲绮翘首北望。 虽然明知什么都看不见,吕玲绮还是每天会上来待一会,不为别的,就为躲开孙翊、宜霜两个小鬼头。 随着关系日益亲近,孙翊越发讨厌起来。 不说别的,就说女儿家的闺房怎么能够乱闯? 更别提的是,孙翊这个小家伙,还带着瞧见什么东西好的,就往自家搬的毛病。 自己最喜爱的布偶,也被他带出去弄丢了! 那可是在长安时,父亲亲手买来送给自己的呀! 而宜霜这个小丫头也不安分,本来跟着自己好好的,现在和孙翊熟悉之后,整天腻在一起,每次回来还要告诉自己,到哪里去玩耍了,到哪里去吃东西了。 真是太过分了! 我也想去呀! 可是,身为吕布之女,温侯家女公子,是不能做出如此不得体的事情来。那样一来的话,不止是母亲会责怪,小姨也会说叨,更何况的是还有一个先生在,同样会子曰诗云什么什么的,烦都烦死啦。 吕玲绮恨恨的跺着脚,平常生活都不如意,再加上父亲出征了,心情更是复杂。 不知道父亲战斗顺利不? 每次都这样,父亲出征,留下自己与娘亲待在家中,整天提心吊胆的,外人都以为父亲是不败战神,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父亲不仅是在为自己努力战斗,还在为属下的前程奋力拼搏。 父亲!你太过劳累了。 父亲!你本来可以歇息下的。 从徐州回来,见到已经有了白发的父亲,自己都好难过。 现在,我要努力,争取早一日出师,那么就能跟随在父亲左右,不必为此而忧思了。 看着天边晴朗的天空,湛蓝色,非常的纯净,吕玲绮深吸一口气,大声的喊道:“父亲,终有一日,我会伴随你出征的!” 陈翎迷惑着望向吕玲绮所在的城楼,十五岁左右这个年龄段是少女的花季,性格也会在这时候成型。最近吕玲绮一直往城楼上跑,主母严氏、夫人貂蝉,已经暗示过自己,要多注意一些。 毕竟现在是乱世,不比盛世,吕玲绮的武艺可谓不错,可人心难测,若有个万一什么的,岂不伤了二位主母的心? 由此陈翎每日便偷偷摸摸跟随在吕玲绮后面,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听得吕玲绮的呐喊之声,陈翎有些恍然,原来如此,是担心她父亲吕布。陈翎默默想道,不必如此罢,这世界上能够伤到他的人,实在是… 没有! 典韦、许褚、张飞、关羽、赵云、马超…等,单对单的战斗中,吕布不惧任何一个人。最怕的是他自己昏了头,自毁长城,那么最多的祈祷也是无助于事。譬如原来的他,不听陈宫谏言,亲近陈登父子,最终被其所卖,兼之魏续、宋宪、侯成三人背叛,才落得冤死白门楼的下场。 现在么,陈翎轻拂羽扇,含笑负手转身而去。 陈震回信已至,李封、薛兰的部从得力,已制成一艘战船,正在试航。 海航这种事陈翎是不太懂的,但他知道在海上迷失的方向,航程可能偏差出好多,目标是琼州的,结果去了夷州,也不是不可能的。因此,指南针这个小玩意,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配置周全。 而另外一桩事,就是远望镜了。 望远镜在海上的作用无须多论,可惜玻璃还在研制过程中,一时半会不可能制出来,陈翎对此甚为遗憾,不过也没办法,现在就这么凑合着吧,将来航行的多了,缺少什么,那些海员集思广益,然后自己再提点一下,应该能够顺利达成。 回至府衙,陈翎待了半晌,无事可做,就找许汜来了。许汜这个国士虽然名不副实,但管理一郡事务,却绰绰有余。能办的事情,他已经全部办好了,不能办的事情,他也办不了。譬如吕布采用了陈翎之政略,得罪了琅邪一郡士族,在缴纳赋税之时,多有违抗者,许汜不知如何是好,而陈翎对此的手段就是,派人上门去,直接攻打,灭其一族,然后均分田地,皆大欢喜。 农户有了田地,感恩戴德,不在话下,而这只是一小部分,很大部分被陈翎收为温侯所有,以待诸将立功之后,以为封赏之用,又或者是私相授受给予同僚所有,譬如许汜。 在这之前,许汜是最为反对吕布这政略的,比起陈宫来,更能直谏,可惜被严氏挡了几回之后,便一直郁郁寡欢,独居小室,不理政事。 等到陈翎将田地借着许汜国士的缘由,送上门之后,许汜二话不说,直接书信一封,送回老家襄阳,将族人全部迁至琅邪一郡来。 从此,许汜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干什么都充满了活力,其族中能识文断字的,全部被他拉拢至吕布军中办事,军中不用的,就分配至各县为小吏,因此,琅邪一郡,现在最大的士族是谁? 当仁不让,许汜是也! 琅邪郡内有阳都,阳都城内有诸葛氏。 诸葛氏是名门望族,在此之前,臧霸还占开阳之时,相处莫逆,你不犯我,我不烦你。 至陈翎来莒县,一顾阳都,诸葛瑾不在,陈翎对此便有念念不忘之感。为此,专门向许汜提及过诸葛氏一家,论起诸葛瑾来,推崇万分,许汜哂笑之,曰:“刚及冠之孺子,可慨子仪亲身前往招揽,而不至。”许汜接着笑颜道:“子仪,世间如你这般年龄,便已位居高堂,不多矣,…” 陈翎赶忙打断许汜的吹捧,自谦说道:“小子无才无德,不足挂齿。” 许汜呵呵笑言道:“子仪青春几何?” 陈翎回答道:“年方一十九岁,虚渡年华,不堪功曹问询。” 许汜捋须自惭道:“老夫年逾半百,少年之时也多曾挥斥方筹,乜视当世俊杰。”叹了声,许汜接着说道:“然时日匆匆,岁月蹉跎,吾一事无成之下,幸得张使君青睐有加,才官至从事一职。” 陈翎黯然,张邈一事,事出突然,当时自己等人尚在相城,无力相助,只能眼睁睁看着张邈被曹操讨伐,落得身死族灭的下场,可悲可叹矣。 看着陈翎缅怀的样子,许汜心有所感,说道:“当时老夫身在东郡,以为曹操势必会攻伐张邈,但现在再观之,当初想法确是荒唐之极,繆误之极,张邈之乱,逢不其时矣,老夫为使君不值哉。” 陈翎然之。 许汜放缓了口气说道:“子仪,汝看,以吾老夫与你相比之,老夫在知命之年才得遇到明主,而汝于出世之时,便已侍候温侯左右,当世能与汝相较者,何其寥也!” 陈翎对此付之于苦笑,当时可是温侯强为之,不然你真以为我想跟随吕布么? 曹操、刘备、就是私匿玉玺的孙策都比吕布强上几分,开拓局面也不会这么艰难。 许汜继续说道:“子仪,你赞诸葛瑾非凡俗之人,不如你我就此赌上一局如何?” 陈翎奇之,许汜心情不错,遂问道:“以何事见高下?” 许汜笑眯眯着说道:“老夫亲往阳都,请诸葛瑾出山辅佐温侯奉先公,以三年为限,若那时他位居汝之上,就算老夫输了,如何?” 陈翎大惊站起身来,急切问道:“求田公可有把握招来诸葛子瑜?” 许汜笑笑道:“何出此言,子仪莫非不信老夫?!” 接着许汜又说道:“世间学子多师承于颍川书院,经学大师郑玄等人,诸葛氏也不出此外乎,老夫抑或比之算是无才之辈,可其中相知的有几人,呵呵…” 陈翎冷静了下,跪坐下来笑道:“此事若成,我表请主公迁求田公为主薄!” 许汜哈哈一笑,说道:“看来子仪想去青州为主薄,或是治中?” 陈翎呵呵一笑,不再赘言。 (下月上架了,现在每天一更,下月三更起…求收藏、点击、打赏三连击!谢谢支持,感激非常!)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本书来自 品&书 第八十二回 平寿之战 吕布帅大军至平寿之时,张辽已经领兵前往北海了。 (w w w . 看着恭敬出迎的小吏,吕布脸色冷峻,直接向着城内而去,留下陈宫安抚降吏。 小吏乃是宗宝的文佐,宗宝死后,平寿全体降于吕布,此小吏也在其中。现在的他尬尴非常,一脸巴望看向陈宫,陈宫见之,好言劝慰道:“吾主温侯为人就是如此,汝毋需担惊害怕。” 陈宫说完,跟在吕岱身后,同样进了平寿。 小吏在陈宫言辞中,体会到并非是吕布故意如此,实乃秉性使然,这才稍微有些安心下来。 急赶几步,为陈宫引路,解说道:“张辽将军自斩杀宗宝之后,便提兵六千向着北海而去,青州刺史孔融帐下虽无勇将,但在东莱郡内有一虎将,名谓太史慈,却是英雄盖世,不比寻常之人,乃是张辽将军之劲敌。” 陈宫附和着笑了下,小吏见之,急道:“非是诳语,实情确是如此。” 陈宫暗自念道道:吕布一势最不惧的就是猛将,彷如玄德公两兄弟,云长、翼德,在温侯面前也只能俯首称臣,不敢放肆,何况他人哉。 而最为担心的是,主公吕布不听谏言,自己又不肯详思,辄喜言误,行事每每一意孤行,行差踏错举不胜举。 陈宫暗叹中,小吏继续解说着道:“太史慈现居北海郡内,孔北海待其母甚厚,下臣担心张将军这一去,遇上此人,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待到那时,小臣难脱不谏之罪。” 时徐盛伴在陈宫之侧,听闻小吏如此说着,接口出言道:“文远兄勇猛果断,在吾军中为上将军,岂是一无名小卒能够相提并论的?” 吕岱回首附言道:“若无主公、仲康之勇烈,你所言太史慈必败于张文远之手!” 小吏本来稍解尬尴的情绪,现在听得吕布帐下几将都极力推崇张辽,又莫名起了难堪之情。小吏对此不好多说,只是心中想到,除去现在的温侯吕布之外,军中能与太史慈相争的止有许褚了。许褚之威名,在汝阴之时,便已经显露出来,待到相城,鏖战谯县,夏侯渊与其战,几乎丧命,曹操尚且心悸,畏惧三分,可谓虎痴。 而温侯之名,世所周知,无人不晓,每每论及,便有如雷贯耳之感。 小吏心思复杂起来,一方是旧主孔融,一方是温侯吕布,以前待在青州刺史孔北海麾下之时,没有其他诸多想法,每天都浑浑噩噩,得过且过,毫不在乎主君之看法;而现在,似乎自己心中莫名有了期待,或许吕布夺取青州也不是一件坏事,温侯掌青州之后,在其威名之下,肆虐州内的黄巾余孽不可能在如此这般猖狂了罢。 怀着这样的心情,小吏兢兢业业努力侍候着几位将军,主公温侯吕布奉先公,或有恶名,但在这乱世当中,作为一小吏,服侍这样的君上,比起孔融来似乎更有安全感。 一宿无话,次日吕布升殿议事,命吕岱领军三千驻扎平寿,以安粮道,同时招募士卒,征发徭役,筹集物资,待柳毅至,可使其前往北海参战。 做完这些,吕布骑赤兔,率陈宫、许褚、徐盛、廖化四人领军七千向着北海而去。 七千军马前行不久,便瞧见远处平原田地间有无数头扎黄巾的贼子气势汹汹的涌了过来。 略一观之,竟有三、四万之数,吕布勒缰停住赤兔,面露凝重之色。 敌军人数虽然众多,但兵甲不修,参差不齐,闹哄哄的一鼓作气迎面而来,毫无章法可言,实则是一群乌合之众。 吕布松了口气,对面若是精兵的话,自己还可能会退避三舍,避其锐气,然后寻机再战。 现在就这么一群刚刚脱离田地的农夫,自己岂会有想让之理? 吕布收回视线,投注于前军上,只见许褚已经开始排兵布阵,看其脸上全是兴奋之色,跃跃欲试之态一目了然。 在自己身后,徐盛、廖化两人在陈宫的号令之下,各引二千军士向左右分列出去。 陈宫布置好一切,回至吕布身旁,望向前方,见对方中军大帐之下,一将极其雄壮,手提一柄大刀,顾盼间,全是蔑视之意,在他身旁另有两将随侍左右。 陈宫见此说道:“此将应是青州黄巾渠帅管亥,其他两人不知是白饶、于毒、徐和、耿凌四人中的哪两将?” “哼,”吕布回应了一声,说道:“黄巾军中唯有张角是人杰,余者不足虑!公台你指挥战斗吧,某上了!” 吕布心中恼火之极,自己乃是堂堂温侯,招讨孔融,不管如何,这都是朝廷大臣之间的事务,你这群黄巾余孽不躲着,竟然敢直面对阵! 汝等不畏某手中画戟之利乎? 吕布一夹赤兔,风驰电制般的出阵而去,随后成廉、魏越两将率八百骑卒随势跟上。 陈宫看着吕布的背影,苦笑着,口中号令出,令许褚突阵,命徐盛、廖化两将左右上前策应,然后又命人回平寿速报吕岱得知此地战事,又令人突出快骑向着北海而去。张辽孤军在外,若不能在此击败黄巾军主力,他待在北海城下也是枉然啊。 陈宫默默站在华盖之下,仔细盘算着,对方军势将近四万,虽然是贼寇,不比主公麾下军士精锐,可对方人多势众,在这平原之地上,贼寇占了地利,与之相争,实在不利于己方。 看来对方应该早有预谋,就准备在这平原,决战中击溃吕布军势。这样一来,不管是前方现在已经兵至北海城下的张辽,还是现在战斗中的这七千士卒,都面临着兵败倾覆的可能。 早在莒县之时,自己也曾经与主公吕布提及过,可惜的是,吕布偏听偏信,固执以为青州黄巾不敢直面对敌。而现在呢,恰恰是他们挡住了前进之路,若是在这里一败,不说青州取不得,追袭溃军,顺势而下,这些黄巾军可能流窜至琅邪郡,等到那时,才是贻害无穷。 兵势如水,吕布一动,不止是己方许褚、徐盛、廖化三人跟着前突,黄巾军同时也在其首领管亥的命令之下,向着吕布军势发起了进攻。 数万黄巾冲过来,有地动山摇之感,陈宫默默的看着,这一次战斗之后,不知会有多少人会失去性命。 军中的战鼓声震天,声势浩大喊杀声中,陈宫觉得这样的战争简直就是毫无章法的战斗。 自己这方的士卒比起黄巾军,胜在操练过,懂号令,知进退,小范围内,还能结阵接敌,相互掩护着冲杀;而在黄巾军那边,有的只是乱战,他们只管前冲、前冲,遇上了己方士卒,才停顿下来,然后厮杀,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活着下来的,继续前冲、前冲,彷如一道道浪潮,冲击着吕布军势所组成的防线。 为何如此舍命相拼? 陈宫思索着,黄巾起义之时,军纪还尚可,等到势力庞大之后,张角三兄弟似乎对此不再拘泥于细节,任由其麾下各部抢掠,由此失去了赖以壮大的基石。 民心么? 抑或是人心所向才会如此!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本书来自 品&书 第八十三回 英雄豪杰 管亥身长九尺,手提一柄弧月大刀,骑一黄鬃马,脸色沉着的看向战场。 自己召集诸帅合兵一处,方得近四万兵马,若不能在此阻截住吕布一军,大贤良师所创的黄巾一军覆灭就在眼前。 昔日,张师还在的时候,黄巾势力遍布中原各地,有三十六“方”之称。 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皆有同人志士,张曼成驻荆州,黄龙在幽州,… 青州之地渠帅乃是张牛角,军师卜已,那时候,不掌领兵之权的自己可以纵情上阵搏杀。 可惜! 可恨! 自从刘备三兄弟助孔融平寇以来,渠帅、军师先后被其诛杀,自己在百般无奈之下,才被推举上位做了这青州黄巾大帅。 管亥暗叹一声,想到现在天下黄巾除去仅有几地之外,全部被朝廷剿灭,青州孔融暗弱,实乃是黄巾少有的乐土。 而现在温侯之吕布,本是虎狼之辈,若被其取得青州,己等再无栖身之所。吕布自中原与曹操争战以来,败退出沛国,客居徐州琅邪郡内,本应相安无事,可他吕布起无义之兵,征伐青州,自己身为一方渠帅怎能让他任意而为? 天意弄人,不过如此。 先前自己兵围北海,现在竟为孔北海拒吕布之兵。 哈哈… 可笑、可叹、可恨! 看着阵中那个火红身影左突右冲,管亥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温侯之威,闻名已久,管亥暗忖着,盛名之下必无虚士,自己虽然人称黄巾军中第一将,但与吕布相较,恐怕略有不如。 因此管亥静静的待在中军华盖之下,停刀伫马,一道一道的命令在他口中不断喊出,指挥大军攻击着吕布军势。 自己军多,只要熬过最初的怯战情绪,显露出军中不惧恶战的气势来,定然能将吕布军击溃,等到那时,自己再上前去搦战吕布,一试高下,才是稳妥的战法。 吕布突过许褚身旁之时,见其赤膊上阵,难得的喊了声道:“仲康,莫要贪战!” 许褚愣愣把握着九耳八环象鼻刀,一时没回过神来。 吕布率着旗下八百骑卒如同大风刮来一般,呼啸而过。 空气中留下来了吕布的话语,只听他说道:“仲康,看觑好军师…” 穿越过许褚身侧,前面就是黄巾前军了。 吕布手持画戟,看着对面的军容,发觉黄巾军中少有弓弩手,可以说几乎没有。 想起自己军中同样少有弓弩手,能成什伍、乃至屯的,全被陈翎搜刮一尽,归其帐下由曹性带领,现在都去了琅邪城,作为船弦攻击手。 而这些黄巾军,本来就是流寇,提刀砍人还行,开弓射箭的话,吕布藐视之。 黄巾军中能射的不多,稀稀落落数十枚箭矢全部瞄向吕布而来,吕布画戟舞起,一抡之下,全部砸飞,没有伤到自己分毫。黄巾见此,也就停顿下来,不再放箭。 在挡住黄巾弓矢乱射之后,吕布冷哼一声,悬起画戟,摘下龙舌弓,从背后抽出数支箭矢,搭箭上弦,觑准黄巾军中的将校级人物,一一射了过去。 这一连珠射,刚刚射出,不等回应是否射中,吕布就背弓持戟,继续发力向前冲去,此时成廉、魏越才刚刚赶至身旁。 呐喊声中,突兀响起一连串的惨叫声,彷如一首乐曲,“啊啊呀呀…”七名贼将依次坠落下马,有人中胸膛、有人中喉咙、有人中面门,各一不处,尽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跌落马后,再也没有声息。 冲至黄巾贼面前,吕布手中画戟向着那些持长柄武器的贼子挥劈过去,顺势操控者赤兔,避开对方劈砍赤兔。 赤兔冲进阵内,首当其冲的贼子被踹翻,飞跃出去,发出痛苦的惨叫,吕布没有怜悯之意,手中的画戟沉重劈斩下去,收割着生命。 在自己之后,成廉、魏越两人率军跟了上来。 一阵人仰马翻之后,八百骑冲入黄巾贼阵中。 犹如走马观花一般,身旁全是敌军,吕布无比的冷峻,纵横驰骋,匹马在前,无一敢挡者! 而这时候,八百骑卒胯下的马成为黄巾贼的目标,先是马匹被刺受痛,扬蹄奋嘶,马上的将士乘坐不稳,有跌下地去的,有努力提缰,驱马前突的。 吕布手中的画戟,每一击都取一贼性命,每一击都能让前面的贼子纷纷躲避开去。 仗着马势,画戟横切着,鲜血溅在脸上,越显得吕布似有鬼神之能。 大喝着,狂吼着,吕布气势磅礴,在他身边竟无一人敢近身。 看着主公吕布搏杀,成廉、魏越两人不甘示弱,两把长枪在乱军狂花怒发,一时间死在两人手下的贼子不比吕布少。 顺着吕布骑军打开的缺口,许褚跟了上来。 他手中的环首刀,力大势沉,兼之许褚人高巨大,每一斩都能砍翻数人,比起吕布的厮杀,似乎许褚才是乱战中王者。 徐盛、廖化两将都是第一次参加如此程度的战斗,在刚刚与黄巾军接触那一刹那,廖化原是山贼出身,比起徐盛更狠厉,刀刀见血,不一会便已浴血全身。 徐盛同样使一柄大刀,这把刀名谓铁索连环刀,比起许褚的那柄刀似有不如,可与黄巾贼手中兵刃相较,却是锋利异常。每次斩出,都能取贼首,骇得包围在他身边的黄巾军各个躲开来战。 在平寿城外的这一场战斗中,汇集了黄巾大军近四万,吕布军七千。 在整个战场上,不时有人被砍翻淌血而亡,更多的是伤着了,却不致命,躺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叫喊着。 随着战局的推移,吕布三军倒下有近千士卒的时候,黄巾伤亡已达五千。 陈宫站在中军华盖下,皱眉看着。 平寿城内没有动静,按理说过去这么长一段时间了,吕岱动作再慢也应该派人前来了。至于张辽张文远那一边,距离有些远,除非己军能战上一整天时间,不然是等不到张辽回援的。 现在就只能期望吕岱来援了。 本书来自 品&书 第八十四回 吕岱出战 自吕布率军出阵北海之后,吕岱总揽平寿城中大权。 先是令原城中小吏负责巡视治安,若有不轨、图谋反乱者,可稽捕、刑狱。然后就是开仓放粮,借此吸引百姓过来,吕岱可从中招募士卒。 黎民对于粮食的渴望是永无止境的,虽然刚平息了战事,但在吕岱放出消息之后,成百上千的百姓交口相传,闻风而动涌了过来。 吕岱见此心中稍安,若是百姓不过来的话,平寿之治理就较难了。 吕岱乃是县吏出身,知在战事之中,最怕的是治下民心不稳,张辽在进入城中便已将安民榜张贴出去,但其战事倥偬,无暇打理政务,只是强硬的行了军例,譬如闭市、宵禁等。 民心不附,怎能安心久居此地? 吕岱遂起了就地招募士卒的想法,其一是有本地人投至吕布军中,起码其家人会随之拥护主公吕布;其二,青州州内黄巾军横行,很多百姓流离失所,他们或为盗贼,或沦为乞丐,自己提供给他们粮食,使得能够苟延残喘过活一阵,与人与已,其善莫大焉;最后,城中或有奸细,自己招募士卒这一事不管如何,这些人肯定会想混进军中,以求探听到消息,报予黄巾军、孔融得知。自己如此为之,就是期望从中可以将其一一甄别出来,以策万一。 就算或有遗漏,新卒刚入伍,也会另置一地,暂时弃之不用,以待将来主公取得青州之后,再行使用。 吕岱刚刚开始招募,应募者约有百人左右,忽一骑急来禀报道:“主公吕布与黄巾军大战平寿城外,望吕岱将军能提兵前往火速支援!” 吕岱吃惊不小,不过此时面前有数百军民,吕岱不敢显露出异色来,引起慌乱。 吕岱遂不变脸色,若无其事沉着令左右请来使下去歇息,之后速命集聚将校,准备提兵出城,往助主公吕布而去。 未料不等自己准备就绪,突屯城门的小校来报道:“平寿城下黄巾围城,是战是守,还请将军定夺!” 匆匆走着的吕岱大惊失色,主公吕布遇上黄巾军本在意料之中,在琅邪之时,陈宫就警告过几位将军,取青州实则是战黄巾,孔融兵力匮乏,主公一击就能灭之,然青州黄巾贼势浩大,不能轻视之。 其实不用陈宫细说,吕岱也知青州肆虐到何种程度,可没有料想到的是,在主公被迫一战的同时,竟然在平寿城池下,也出现这么一股黄巾,难道说,他们早有预谋? 吕岱压抑住不安心情,加速急赶,来至城门口处,便听闻城外沸反盈天,嘈杂声中,吕岱握紧手中兵刃,率亲卫上城墙观看敌军军势。 上到城楼,向外俯视过去,身披锁子甲的吕岱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城池之下,有近六、七千黄巾贼寇! 这些黄巾贼各个都持一把武器,形状不一,有农具、有竹枪… 除去少数精锐壮勇力士之外,还有颇多着甲猛士,他们手中的兵器都是精铁制就而成,在阳光照耀之下,闪闪发光。 在这些贼寇当中,有一人貌似文雅,着青衣,戴纶巾,脸带微笑,身形从容不迫,就站在华盖之下,抬头仰望城楼。 此人见吕岱上城墙观看,吩咐亲卫喊问道:“城上守将何人?吾乃青州徐和。” 徐和,黄巾贼首之一,吕岱心往下沉,此人出现在平寿,那么与主公吕布战斗的应该是其他几贼首了。 观其形态,难道主公那边黄巾军势更加庞大,不然何来如此神色? 吕岱心中急速想道,现在情况紧迫,自己帐下仅有三千众,把守城池的话,应对城下数千之敌是绰绰有余,可若想突破重围前去援助主公,却力所不能及啊! 主公既然遣人过来请求援助,那么战事定然不顺,否则何须如此。 吕岱心中焦虑,若是主公吕布兵败平寿城外,自己据守城池也无用矣! 所谓大势已去,指的就是眼前这种情况。 若能提兵前去援助,击溃黄巾主力的话,还能有所作为,可偏偏此刻徐和兵围平寿,吕岱心中大恨! 退路被断,前程无望,绝境!绝地! 吕岱不答反问,怒喝道:“徐和,你到吾平寿,意欲何为?” 徐和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这将端的无礼,不答吾之问还则罢了,竟然强言吾到此意欲何为,哈哈…” 吕岱转首回来,令人放箭,此等贼首,无须与其多言,此刻时间急迫,容不得自己细酌缓思,只求能退其兵即可。 吕岱不顾左右劝阻,下得城楼,翻身上马,对着麾下诸军说道:“不欺瞒诸位将士,主公北上为黄巾所截,现在正与贼首决一死战,军师陈宫遣使前来,令我出兵援助,可现在城外就有黄巾围城,我意出城破敌,胜则援向主公,败则毋须我多言罢!” 吕岱心中想道,麾下诸军是自琅邪郡内新近招募的士卒,现在见城外有黄巾,心中已有胆怯之意,不错,都是初次上阵,入伍时间不长,若要他们舍身死战,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可时局就是这般,孤军被围,大军在外战斗,己等已无退路,自己直言如此,便是要激起他们的死战之心。毕竟黄巾乃是匪类,纯属贼寇,若是不战而降,恐怕难逃一死,除非也并为贼子。而若是能战而胜之,或还有一线生机。 在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这些都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卒,有的退缩,有的鼓起勇气面对,不一会的时间,便有人爆发出来喝道:“事已至此,愿随将军出城一战,是死是活,留待天决!” 随着这人的喊声,余下的士卒纷纷开口振言道:“不错,就该如此!” “黄巾虽多,但我们各个都兵甲皆利,不像他们衣不覆体,以我之见,在将军带领之下,此战必胜!” 或有畏战者,但在众人的携裹之下,不敢发出异言。 吕岱捋须悦之,心中大定,黄巾虽势大,但麾下齐心合力,不能不说没有机会,只要自己擒贼先擒王,将徐和的头颅砍下,一切都有可能。 相反,若是徐和战胜了自己,那么余下的事情都无所谓了。 吕岱凛然道:“打开城门,等我出去之后,汝等紧闭城门,若让任一贼子进入城内,便自裁了断吧。” “诺!”几个小卒答着,急步上前,搅动绞索,吊起城门,吕岱一擎长刀,喝声道:“众将士,随我出战!” 身后三千士卒齐齐喝道:“战!战!!” 吕岱甚是满意,士气不错,虽是新卒,但初战没有一丝胆怯之意,足见平时操练得法,今后应照此继续这样练兵。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本书来自 品&书 第八十五回 徐和布阵 城门缓缓打开,吕岱骑马提刀率众而出。 徐和见之,命麾下退后,让出一战之地,以供吕岱列阵。 难得城中守将不龟缩死守,徐和乐得故作大方,以示此刻决无抢城之意。 吕岱出了城门,抬头望去,便见徐和正指挥黄巾军面对城门排兵。 徐和所布之阵为方形,长戟手在前,黄巾力士居中,少数的弓弩手列在两翼。吕岱细观片刻,觉得这些黄巾军闹哄哄的,绝无半点正规军伍的样子,举手投足间生硬无比,别捏非常。 吕岱却是不知,徐和自诩为一儒将,不想学那些凡夫俗子一般出阵搏杀,只想学得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万人敌法,故此搜遍了整个青州,自学了好一段时日的兵法之道。 可惜的是,现今的兵法书,大都是语焉不详,大略记之,徐和为此苦恼过,也曾想起向名师求学,可除去青州之外,这个天下,似乎对他来说,都是敌对的。 因此徐和暗想道:兵法书是前贤先人积累战场经验述写而成的,自己同为带兵之将,何不凭此创之? 闭门造车的结果显而易见,他没有陈翎的见识,他没有那么广博的学识累积,他仅仅是个带领黄巾贼寇的部将,兼之黄巾军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要他们顺顺当当听令自己,便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更何况的是要由此形成战力,简直是不可能的,但徐和硬是坚持了下来,这才有了现在这般模样的布阵,这其中的艰辛、曲折不便向外人道也! 现在,吕岱瞧着徐和摆出的阵势,心下疑惑,黄巾起义之初,万人景从,张角三兄弟挟几十万黄巾之势,在朝廷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儁、北中郎将卢植等人的剿灭之下,挣扎不足一年,就兵败身亡。 其中的缘由有其自身之内因,兵纪败坏,烧杀抢掠比官军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时也有皇甫嵩、朱儁、卢植等人皆为汉世之名将,黄巾各渠帅不能敌的原因在内。 皇甫嵩进攻颍川黄巾,当时的渠帅波才,缺乏作战经验,依草结营,被皇甫嵩乘夜纵火偷袭,曹操、朱儁协同进攻,数万黄巾军惨遭屠杀。 而现在自己所面对的黄巾贼将徐和,竟然能够排兵布阵,吕岱悚然了。 带着惊悸之情,吕岱不敢将此情绪传递给麾下士卒,影响士气,当下哈哈大笑一声,接着说道:“众军请看,徐和这个贼首不懂兵法,只知令人集拢起来,并力向前,此乃取败之道,不足为虑!” 吕岱说完,不等麾下响应,持刀拍马上前,喝向徐和道:“兀那贼将,可敢与某一战?” 徐和本来很是耐心的在等候吕岱列阵,以待双方进行交战,不想吕岱只身匹马上前搦战,徐和心中大恸! 吕岱的挑战,激起了徐和内心的忿怒,要是其他,他还能故作镇定,可吕岱如此为之,徐和深恨! 徐和心中泄愤般的念念道着,吾生平最恨这种猛夫! 上了战场,凭借自身之武勇,就敢于两军之中喝将挑战! 难道你打赢了对手,就能凭此胜利了吗? 不能罢,将士们还得继续交战,决出输赢之后,才算真正的胜利啊! 徐和心中暗自誓言道,今日不将你这无礼匹夫斩杀,我徐和誓不为人! 念叨完,徐和不理睬吕岱的搦战,大手一挥,竟然令全体黄巾军全部压向吕岱所在城门之处。 吕岱见之,心中一怔,万万没想到徐和竟然没有黄巾贼寇的鲁莽性情,不但没有接受自己的挑战,而是相当的冷峻,直接麾军冲杀过来了。 不过一瞬间,吕岱就冷静下来,同时令人擂鼓助战。 面前的黄巾军如潮水一般涌向自己,吕岱长啸一声,箭一般纵马突入阵中。身后鱼贯而出的亲卫、部从跟随着自己,向徐和所在袭杀过去。 霎时间,两军拼杀在一起。 此刻之时,吕布大军正与管亥黄巾军主力鏖战中。 柳毅赶跑了徐和的余部,不敢再去追杀,惟恐粮草辎重又出意外。 柳毅长长吁了口气,回首柳伯,抹了把汗水,笑道:“大伯,你看我将粮草辎重抢回来了!” 柳伯却没有喜悦之情,四顾周围之地,看着残兵断戟,伏尸血溪,长长叹了一声道:“少将军,多少兄弟为此而亡了啊…” 柳毅听得如此,心中顿时郁闷起来,不复开怀的心境。 柳伯所言正理,柳毅心情十分不好受,他重重将手中的大刀插在地上,说道:“大伯,都是自家兄弟、叔伯,我们赶快埋了继续赶路吧。” 柳伯有些欣慰,柳毅如此说道,也是份内之事,虽然这般处置有些匆忙,不够庄重,但现在的处境来看,黄巾贼寇尚在左近,不知何时又会来到,死在这里的兄弟却也只能这么草草掩埋了。 柳毅此话,体谅到了大伙的难处,不强行令人速进,这样一来不仅顾及到了大伙的情绪,同时又承担起自身的责任。柳伯心中暗自道,经历这一事之后,柳毅多少有些长进了,不负大伙所望啊。 希望柳毅能够一直保持下去,那么这些为之拼命的兄弟,死的也就不冤了。 柳伯指挥部曲将就着掩埋起来,时有白发送黑发,时有兄死弟泣,… 做好这一些,柳伯抬头看向柳毅,才发觉柳毅此刻早已没有了往日那股精气神,而是陷入自责当中,柳伯不由的心中一惊,若是柳毅自此一振不起的话,岂不是白费了大伙一番苦心? 柳伯上前,问向柳毅道:“少将军,何事忧愁?” 柳毅扶着臂膀喃喃自语道:“若是其他人,自然与我无干,可这些都是我的亲人,就这么死在这里…” 柳伯听得柳毅垂头丧气之言,心中暗叹一声,就是年纪如己这般的人,心情都不好受,何况是他一少年将军? 柳伯忙劝慰道:“乱世之中,本是如此,少将军不必为此忧虑,他们若是知少将军有此心,必定会含笑九泉之下的。” “是这样的么?”柳毅深埋着头回问道。 “不错,就是这样!”这时另外一人走过来向着柳毅说道:“少将军,我等随你从军而来,不为其他,只为一个前程而已。” 此人说到这里叹了一声,接着说道:“我等本是百姓,若是太平盛世,自然待在家中含饴弄孙才是正道,可现在是乱世啊!曹操攻伐下邳之时,有多少人因此而背井离乡,避祸他方?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少将军!” “少将军,徐州攻防战之后,我等跟随你来琅琊郡,温侯封柳毅你为将军,我等这才觉得有希望了啊。”这人似乎有满腹心事,又说道:“乱世当中,在自己家里,不知明日会如何,而现在,所有随你而来的同乡,都有一股心气,就是为了自己,同时也是为家人求一个能够安居乐业的地方啊!” 柳毅似乎有些明白了,抬起头来说道:“这都是乱世的原因吗?” 柳毅接着说道:“乱世之中,就是这样的么,人命贱如草芥?” “只有等到天下大定之后,才不会有这种景象,是这样吗?”柳毅问道。 柳伯与那人相视一眼,向着柳毅答道:“正是如此。”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本书来自 品&书 第八十六回 吕岱搏命 阳光西斜,萧萧风中飞絮飘舞。 将袍泽掩埋好,耽搁了不少时间,整理好车队,柳毅令继续前行。 车队缓慢启动,柳毅皱着眉头,心中想道,现在这里距平寿已经不远,本来应该安营扎寨休息一晚,再行前进。可柳毅担心黄巾军或会又来截粮,遂命连夜赶路,若是有人困了、乏了,就在车辆上休息一下,不能因此迟延了行军速度。 部从们刚刚经过一战,人疲马乏,柳毅此令虽然严苛,但的确是为众人所想,各个都没有怨言,驱赶着骡马行进。 部曲是可以咬牙硬撑过去,可马力不继,在累倒毙一匹之后,柳毅无奈之下,只得下令休息。 夜中,柳毅亲巡营地,一一安抚失去亲人的将士。待及天明,便匆忙上路,按照原先预定时间,现在本应该在平寿城中,可与黄军贼寇反复厮杀抢夺辎重,浪费的太多时间,柳毅只求押解至平寿之后,主公吕布不会因此而怪罪自己。 柳毅不知道的是,就在此刻吕布留吕岱驻防,刚领军出平寿,向北海而去。他更加不知道的是,自己押着辎重前往平寿,将会遇上抢劫他粮草的黄巾将徐和。 厮杀声中,徐和没有看向吕岱三千军卒,而是把视线放在淳于来平寿之官道上。 昨日部下垂头丧气回来禀报,所抢的粮草辎重又被那小将给夺了回去,徐和心中大怒,可脸上却不形于色,和颜说道:“那将身为押解官,自然会将粮草送至平寿,那么明日我率军围攻城池,汝之使命就是…” 那贼首赶忙上前,接着徐和之语顺势说道:“末将必定抢回辎重,配合徐帅攻城!” 徐和颔首点头,赞许之,又言道:“此次若再败退回来,…” 贼首额头冒着豆大汗珠,连连道:“不用徐帅费心,末将已存死战之意,若不能夺其攻城器械献于帐下,请斩吾之首级,以儆效尤!” 徐和很是满意,令此人下去,又喝令聚将,不回驻地,准备着手攻打平寿。 徐和思绪中,转首回来继续看向战场,此时吕岱耀武扬威一把大刀上下翻砍,身旁围着的黄巾军一个个哭天抢地拼命往后退。 是员猛将,徐和暗忖着,猛将又如何,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自己麾下将士近万人,何惧这区区三千徐州兵? 况且自己还有一军留在后方,没有上战场,此刻正是其时,徐和令举旗,是时候让黄巾力士上前搏杀了。 黄巾力士源自大贤良师,中平元年,张角起事,拣拔帐下勇士为一军,号为黄巾力士。 黄巾力士人数不多,成军之时,也仅有数百之人,不足一千。 这几百人,各个都是身高力强之辈,皆有百人将之勇武,兼之对张角忠心耿耿,被其视为精兵强将,不显人前。 随着黄巾军势弱,黄巾力士更少现于战场之上。徐和作为黄巾军中大将,自然得知,当初就艳羡不已,故此多加笼络,终被他凑齐了一队,一队力士人数在五十左右。 那将虽然厉害,杀几个小卒或许还可,但在黄巾力士面前,徐和敢夸口道:不用这一队力士全上,半数就能将其砍下马来! 吕岱手中的大刀砍卷了刃,死在他手中的贼子约有几十,可就算如此,他们都死战不退,或许心中有畏惧之意,可在他们双目之中,那是一片死寂,仿佛不是在上前送命,而是如归赴死! 吕岱心中震惊,虽然自己经历的战事不多,但记得张角尚在之时,黄巾军并无这般气势,为何现今如此? 吕岱手中的大刀继续抡砍着,将一青年贼子剁翻在地,看他的脸庞,应该只有十多岁的样子,手中仅有一把木杷作为武器。回劈身后偷袭之贼寇,听得“啊啊…”两声之后,吕岱伫刀在地,盯着躺在地上,仰望天空的贼子,他双目之中,光彩黯淡下去,他的眼神中,没有对将他杀死的吕岱的怨恨之情,有的是解脱,有的是欣喜,彷如脱出枷锁,奔向自由去了。 吕岱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样一种心情,是怒、是叹、是悲、是愤? 怔怔呆愣了一会,忽然身后传来亲卫惊呼道:“将军,你看那是什么…?” 吕岱放下心思,沉脸回过身来,提刀望向侍卫所指方向,便见一群身形巨大之人向着自己而来。 这一队黄巾,装束奇异,各个都是袒胸**,手中提着大刀,凶神恶煞一般盯向自己踏步上前。旁边相比之下,显得非常矮小的其他贼寇忙不失迭的躲让开去,一脸的惧色。 吕岱喃喃自语道:“吾闻黄巾军中有力士这一精兵,想必就是这些人罢。” 吕岱的话语声响虽然不大,但就站在身后的亲卫却能听到,带着疑惑道:“黄巾力士?” 突然,吕岱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手中的大刀擎起,告诫一般对左右言道:“小心应付,不要为敌所趁。” 跟随在周围的麾下士卒见吕岱面无惧色,心中大定,皆答道:“诺!将军!” 随着黄巾力士近前,本来围攻吕岱等人的贼寇已经退出此地,杀向他方,吕岱见之,忧心非常,开战至此,战局不容乐观,徐和麾下贼寇众多,自己等人杀之不尽,此消彼长之下,平寿城将危矣。 没有通话,数十黄巾力士直接奔砍向吕岱。 五、六把斩马刀挥劈过来,吕岱不敢大意,手中长刀迎上前去。 “哼…” “哈…” “沧啷啷…”声中,吕岱架住几人的大刀,双方都露出惊容。 吕岱想不到的是这些人的力气异乎寻常的大,自己很是勉强才抵挡住。 而那些黄巾力士则是没有意料到吕岱这么强,竟然能与数人相抗。 吕岱的亲卫见黄巾上来就围攻,各个大怒,纷沓出枪、递刀,相助吕岱攻向这些黄巾力士。 吕岱大刀挥舞起来,如同泼风一般向着敌对几人劈斩过去。 黄巾力士有人上前迎击,有人躲避过去,有人从侧面撩劈… 吕岱见此,手中长刀急骤翻斩、疾刺,袭向对面数人。 吕岱能挡,其侍卫却非黄巾力士之敌,稍一接触,几声惨呼叫中,便有四人手捂伤口,倒在地上,哀叫翻滚着。 失去了抵抗之力,那几个黄巾力士手起刀落,将其头颅一一砍了下来。 吕岱有心想去救回这几人,可身前几个黄巾力士努力上前,不惧吕岱长刀,就算被砍中,也要缠住吕岱,不让吕岱过去救人。 吕岱救之不及,眼睁睁看着几人被斩了首级,心中大怒,喝道:“众军努力向前,此时已无退路,唯有拼死一战,方能脱此困境。” 吕岱说完,提刀杀向面前几黄巾力士,知道此刻若不能将其斩杀,莫说救助他人了,就算是自己,也会战死沙场。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本书来自 品&书 第八十七回 城外埋伏 柳毅赶至平寿之时,正赶上吕岱大战黄巾力士。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远远就望见有数千黄巾军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无处可通行。 城楼上,并无大将在指挥,只有少数弓弩手自发的在向下射箭,在城门口附近,似有将出城而战,他那里聚结了无数的双方将士,正在拼命厮杀中。 战鼓声中,双方箭矢往来,不时有人中箭倒地而亡。 呐喊声中,黄巾军努力向城门涌上前去。 尘土翻滚中,时有人战死坠下马来。 而在那战场最中心的地方,更是有震天一般的拼杀声传来,“杀!杀死他!…” 柳毅见之,正待引军上前助战,此时已经顾不上粮草辎重了,杀败黄巾军,解了平寿之围才是正事。忽一阵紧密锣鼓声响起,柳毅警惕,唯恐有诈,勒马持刀观望,便见官道左右窜出千余黄巾贼寇,各个手提大刀,喊抢喊杀着冲向自己等人。 “埋伏,有埋伏!”身后亲卫慌乱着喊道。 柳毅心中也是一惊,想不到黄巾贼寇在包围平寿之余,还能分兵埋伏自己。 此时不能犹豫不决,柳毅暗忖着,举起手中之刀,环顾左右喝道:“莫怕,贼子仅千人,不足为虑,跟我上,将他们杀退!”柳毅说完,当先一人纵马驰向一路黄巾。护卫左右的部从稍一迟疑,面露狠色,自语着道:大不了一死而已…,便跟了上去。 徐和一脸笑意,看向柳毅所在,吕岱被黄巾力士羁绊住,不能放手厮杀,已陷入僵局中。而那员小将同为一员勇将,若是被他冲破麾下埋伏,来到这边,那么战局就不在自己掌控之中,将会非常被动。 城门口那将,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迟早会被黄巾力士斩杀,那么,就先解决柳毅这一小将吧! 徐和暗想着,手中令之所向,命人引数百黄巾军奔向柳毅车队,打算协助埋伏之军,一举杀败柳毅,然后并力向城门而来。 吕岱身在战斗之中,满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都是黄巾贼寇,自然不知柳毅押解车队已经至此,他手中的大刀狠狠舞动着,左劈右斩,奋力搏杀。 黄巾力士在他的砍击之下,少有人受伤倒地,反而自己的部从不时因不能敌,而阵亡。 苦战! 吕岱不是不想撤回城中,实在是没有想到贼寇中竟然还有黄巾力士这样的精兵存在,若是早知如此,肯定会另作打算,再做处置。现在木已成舟,被黄巾力士拖住,抽身不得,只能勉力而战。 此时胜算不在己方,吕岱心中有些失措,再这般下去,自己的部从迟早会拼光,那么结局将是… 吕岱在苦战,柳毅同样不容易。 以五百部曲,对抗千余贼寇,虽然已是战过一回的敌手,昨日仗着马力还能战而胜之,但现在人疲马乏,兼此刻黄巾胜利在望,贼寇气势如虹,柳毅大刀每一劈斩都能砍死一贼子,也不能阻住贼寇的进击,以解此危势。 柳毅正在砍杀间,身后传来急促的呼救声,柳毅心中一悸,转头望去,只见数名黄巾贼子将柳伯砍倒在地,正狞笑着挥舞大刀斩杀下去。 “不要!”柳毅目眦欲裂,嘶哑着喊道。 那几个贼寇看着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柳毅,脸上更显凶狠,骂将道:“兀那小子,这是你家老父?你说不要就不要…” 说着的同时,把刀偏斜了,割向柳伯的大腿,一刀、二刀… “哈哈…”,贼子们畅快的笑着。 “啊…啊…”,柳伯躲避着,忍受不了痛楚,发出惨呼。 柳毅不顾身后有贼子追杀,驱马赶了过来,凌空跃向地面,手中的大刀劈斩过去。 站在最前面的一贼子,被柳毅一刀劈为两断,几个贼子见之,不仅没有退去,反而狂性大发,呐喊着涌了上来,与柳毅身后追杀而至的贼寇围住了柳毅。 瞬息间,柳毅身陷数十贼寇的包围之中。 看着倒在地上淌着鲜血的柳伯,柳毅心中的愤怒无以发泄,“啊啊…”嘶吼声中,不再躲避群贼的攻击,以伤换伤的攻击方式,十息间,就斩杀五、六人! 剩下的贼寇,眼见柳毅如此勇烈,一时间不敢相逼太甚,畏缩后退,持刀谨慎盯住柳毅。余光中,见己方占据战场优势,各个心中平添无穷希冀,只想等待其余黄巾军杀败柳毅部曲之后,一起过来,杀死柳毅,取其首级,献于徐和帐下,以求封赏。 无视剩余的贼寇,柳毅俯身想将柳伯搀扶起来。 已是弥留之境的柳伯,躺在柳毅怀中轻声弱语道:“少将军,快走,回琅邪、回莒县,请救兵…”柳伯话没说完,就没了声息,柳毅呆呆愣了一会,心中大恸,自从进青州以来,死在自己眼前的亲人不计其数,而现在最为亲近的柳伯也去了,自己想救都救不回来! 轻轻放下柳伯的身躯,柳毅把握住大刀,怒视群贼,柳伯之语自己不能不听,何况这是他的临终之言。 现在的战局很明显,自己带着的五百士卒,不仅救不到平寿,反而会因为自己的莽撞,送掉部从们的性命。 现在的情况不明,主公应该不在城中,不然也不会让这些黄巾贼寇这般猖狂,柳毅手中的大刀毫无感情的斩向面前几贼。 想挡? 斜撩,腰间划过,看着他流出来的肚肠,在他无望的目光中,柳毅斩向另外一贼。 “噗嗤”一声,自己中了一刀,感受着疼痛,不要紧,没有砍到要害,死不了。 “当…”柳毅击断了对方的长刀,顺势切向贼子咽喉。 鲜血溅到自己的脸上,温热着的,柳毅抹了一把,继续砍杀下去,剁了又剁。 你们杀了柳伯! 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满面狰狞的柳毅,如同鬼怪一般,嗜血而沉着,一个接着一个,将围在身边的黄巾贼寇砍死。 有个贼首过来了。 是那个昨日朝过面的贼首! 柳毅提刀上前,甩手就是一刀,不等他回击,又是一刀,接着又一刀,狂风骤雨般杀了过去。 那贼首本来看见柳毅在此,心中挺愉快的,想借此说上几句,哂笑一下。毕竟现在他占了优势,不像昨日那般,被撵着打。 不想不等他开口说话,柳毅就是一阵风的追击,根本无暇与其相谈。 一步、二步、三步… 贼首退了又退,手中的兵刃勉强维持着战斗,身后的部从想上来助战,一时半会竟然追不上来。 气喘吁吁的贼首想反击都不可得。 终于在柳毅不曾注意到脚下有具尸体,被蹦了一下之后,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贼首大喜,手中的兵刃急速砍柳毅胸膛。 踉跄中的柳毅抬起头来,双目之中全是狠厉,大喝一声道:“去死吧!贼厮!” 说完,竭尽全身之力,扑杀过去。 手中的大刀斩向此贼,根本不避来刀之势!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本书来自 品&书 第八十八回 搬请救兵 琅邪郡莒县。 陈翎送走前去招揽诸葛瑾的许汜之后,左右无事,便觉得有必要前往琅邪城一行。 将政事交付于李封,仔细嘱托了几句之后,陈翎便带着随从向琅邪城而去。 现在琅邪郡内政务通达,百姓安居乐业,蒸蒸日上,除去一小撮执迷不悟的士族比较让人心烦之外,琅邪可谓是乱世中的一方净土,一片祥和之地。 战船已经在试航,不知是否顺利? 怀着这样一种期待,陈翎一路疾行,花了半日时间就到了琅邪新城。 骑马来至琅邪新城门口,远远就望见周泰、陈震二人迎在道旁,周泰全身束甲,本来略显年轻的脸上现在威势非常,抱拳说道:“子仪,莒县无恙乎?” 陈震随后拱手道:“子仪兄!” 陈翎欣喜着翻身下马,急走几步上前,挽住两人臂膀笑道:“孝起,幼平,我在治所无事,听闻你们已经制成一艘战船,特来观看。” 周泰、陈震两人听闻陈翎如此说道,不由相对苦笑一声,陈震前行引路道:“子仪,我等按照图纸造就的船只,的确巨大非常,可…”陈震说着望向周泰。 战船已经造了出来,这是好事啊,怎么两人苦笑相对?陈翎莫名其妙,转望向周泰,只听他言道:“虽然早在琅邪建城之时,我便与曹性早晚操习水性,以待战船制成之后,便可立刻成军。但现在看来,军士上得新船,尝试航行了一程之后,各个都有无从是处之感,号令不明,前行后退,左转右弯等诸多细节一时间不能分辨清楚。” 陈翎听闻,心中同样也满是苦笑了。 以前左满舵,右满舵,几节什么的,听是听说过的,可实际上具体是什么,自己可不知道啊。 陈翎叹了声,想起周泰可是水寇出身,遂问向周泰道:“幼平,长江上的船只如何行事,你这些可知否?” 周泰呵呵一笑,答道:“那种舟可不能与战船相比,一个人就能驾驭行进,…”周泰没有把话说完,言下之意是他也不懂。 陈翎又叹一声,跟着呵呵笑道:“此事我不管,如何为之,你与孝起商议之后,列出明细来,按照操练罢。” 虽然是在行走中,但周泰、陈震两人还是郑重接令道:“诺!” 此前三人说笑无所谓,但此刻陈翎所言事关今后水师指挥号令等重大事项,拟定这样一套规范出来,其他不必多说,今后随着吕布一势的壮大,身为规则制定者,周泰、陈震两人势必在吕布水师中占据极其重要的地位。 所谓流芳百世指的就是这样的事情罢。 柳毅斩杀贼首之后,无力再战,率残部脱出战场,至于平寿城中是何人何将,他已经顾不得了。 看着身后仅有百数人跟随自己逃出,柳毅的心中在泣血,握紧手中的大刀,暗暗发誓道: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回琅邪莒县的路很好走,现在青州黄巾军都在与吕布军势交战,就算偶尔有小股贼寇,也在柳毅泄愤之下,斩杀一尽。 无了粮草辎重的负担,受伤了的柳毅留下步卒缓行,领十数骑疾驰奔向莒县。 “救兵,请救兵!”柳毅心中满是苦涩,就算回到莒县之后,立即提兵北上,那也是在两日后的事情了,那平寿城中之将,能支撑到援兵的到来吗? 拼命驱赶着马匹,柳毅脸色铁青,还在渗着血水的伤口,他没有瞧上一眼。 夜中,李封披甲着大氅,持兵刃引一哨人马巡视城中。 陈翎去了琅邪城,许汜去了阳都城,现在城中唯一的大将就是自己。 主母、夫人、小姐皆在城中,自己如此行事虽然有些小题大做,但李封却没有这种麻痹大意的思想,这里距北海不远,主公提兵征讨青州,与其势同水火,万一孔北海正面不能战而胜之,却起贼心,想来偷袭莒县劫走主公一家老小,那如何是好? 李封也是老将一名了,早年服侍袁术袁公路,之后投至吕布帐下,大小战事一直都没自己的份,李封对此万分心喜,没有一丝遗憾之感。 这其中一者是因主公吕布麾下文有陈宫、陈翎等盖世英杰在,可为之出谋划策,自己不必费心耗力为主公之大业冥思苦想了;二来武有张辽、许褚、周泰等绝世猛将在,主公使其为前驱,天下皆可去得,自己何必冒险与其争功哉? 虽然如此一来,自己与诸人相较,显得碌碌无为,但君不见徐盛徐文向、吕岱吕定公等辈,见及自己,还不得抱拳施礼道上一声“李将军,有礼了!” 李封正踌躇满志间,忽听得城门外有人疾呼道:“快快打开城门,我乃柳毅,有急事禀报。” 李封心下疑惑,柳毅不是跟随主公出征北海去了吗? 现在回至莒县有急事禀报,难道说前方战事不利? 李封心中惊悸,不敢轻易打开城门,而是急步上了城楼,向下望前,边喊道:“可是柳毅柳将军?”李封说着同时,仔细看下去,辨识中,数十骑站在城门口,其中一人为少年将领,真乃是相识之柳毅。 此时柳毅身上盔甲破损不堪,只余一柄大刀在夜色中闪着寒光,李封心中惶恐起来,主公温侯如此勇武,难道真的在北海战败了吗? 李封火速令人打开城门,让柳毅进入城内。 接入柳毅之后,李封令其部从跟随自己小校而去,至于歇息或是看押起来,以待见过主母再说。 数骑在街道上疾驰而过,留下清脆的马蹄声。 来至府邸,主母已经歇息安睡下了,一时半刻报不到内室。 柳毅在李封的款待之下,稍微喝了几口米粥,以解乏意。 接着李封开口询问前方战事,柳毅正待说来,内室有侍女过来说道:“请柳毅将军进内说话,有事相询!” 李封认得这个小侍女正是主公之女吕玲绮的使女宜霜,此时这个小使女紧绷着一张俏脸,很是肃穆的看向柳毅,伸出右臂作了个请的姿势。 柳毅上前,跟随小侍女而进。 缓行间,柳毅听得这个小侍女说道:“柳将军,待会见着小姐,切莫草率行事。” 柳毅不解其意,乃问道:“不知…?” 小侍女虎着脸道:“我不知你来意如何,不过小姐性子急,若是前方战事吃紧,听罢你所说之语,必不会安如磐石般无动于衷,必会做出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柳毅本来心中急切非常,平寿城中之将还等自己前去救援,此刻听得小侍女如此说道,大怒喝道:“事关重大,岂容吾瞒报军情?” 小侍女停住身子,双手握紧,咬牙切齿回过头来说道:“你这竖子!…”恨恨一跺脚,不理睬柳毅直接跑向吕玲绮闺房去了。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本书来自 品&书 第八十九回 雏凤初鸣 “事情就是这样的。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柳毅说完,怀着忐忑的心情侍立在外间。 透过烛光,一个曼妙的身形印在窗帘上,影憧间,她的双手交错着,拾襟摆袖往来行走。 “嗯…如此,柳将军你身上带着伤,行动不便,先行下去医治,其他事宜我自有主张!”一清脆悦耳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语气中似有决断,柳毅本欲想火速提兵往助平寿,可在吕玲绮话语中,却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令己不敢冲撞放肆,只得讪讪抱拳而退。 小侍女宜霜将柳毅送出去之后,回至小姐闺房中,只见吕玲绮正穿衣着甲,心中满是慌乱,上前拉住其臂膀急切道:“小姐,…” 吕玲绮绛眉微皱,拨开宜霜拉着小手道:“先生不在,辖下事务自然落在我身上,现在前方战事不顺,我意已决,当率军出城,以援父亲。” 吕玲绮说着,拿眼光支使宜霜帮其束甲,宜霜眼尖手快,上前帮着勒紧甲带,边做边含着眼泪说道:“小姐,你不要去呀!禀报先生得知,再派兵前往,还不是一样?” 吕玲绮展眉笑了下,说道:“事不宜迟,兵贵神速,先生还在琅邪,遣使过去,等他得知之后,再行派出援军,待到那时,前方不知又是一副何种情形?” 宜霜期期艾艾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劝住小姐打算亲自率兵出征的想法,只能死缠烂打般着的拉扯住吕玲绮。 吕玲绮挣开宜霜的臂弯,俯视她,正色道:“小宜霜,今后的战斗还多着呢,你与我习武的目的本来就是为此,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其实我也不想去,先生所教授的课业还没全部熟知,可情况紧急,不能不去!” 战场上的情况可是与平时练习完全不相同,虽然没有经过战斗洗礼,可这些道理小侍女还是懂的。她还想说上一些话,劝阻住吕玲绮,可不等她说起,吕玲绮已经甲胄在身,戴好凤盔,走向武器架,打算绰起画戟。 看着这一切,宜霜泪如雨下,抽泣着说道:“带上我吧…” 吕玲绮全身红装,画戟在手,行走间似有凤鸣合次,在这一刻,仿佛天然的武将气势降临。吕玲绮神采飞扬中,画戟前指喝道:“吾乃吕布之女,当决死沙场,汝若想跟随于我,便努力修习吧。” 吕玲绮举步走出闺房,跨过门槛之时,踌躇了一下,叹了一声,吩咐道:“阿母与小姨,等我出城之后,你再前去禀告吧。” 吕玲绮说完,头不回的一直向府外而去。 李封陪着柳毅疗完伤,送至家中,便回官邸。 未进官邸,便有左右过来禀报道:“小姐在衙内,小姐她…” 看着支支吾吾说话不连贯的辅官,李封疾步进入邸中,不耐烦着问道:“小姐她怎么了?”李封心中恼怒此人不先来禀告己知,若早知吕玲绮来了官邸,自己何必浪费时间与柳毅待在一起? 辅官叹了声,反正已经快见着了,说道:“李将军,你还是自己看吧。” 李封进入衙内,便见一将背对自己站在堂中。 从其背影来看,她全身束甲,一顶花翎紫金冠戴在她的头上,在火烛照耀之下,流溢着金光。 李封心中骇然,虽然没有见着正面,但辅官禀报是小姐来了,而现在这里除却此人之外,并无他人,那么她就是… 吕玲绮听得外面声响,转过头来,便见李封一脸的惊慌神色,不知是该以军中之礼参见,还是持平常之仪见礼。 吕玲绮檀唇轻启言道:“李将军久随吾父,劳苦功高,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听着吕玲绮的话语声,李封才将心情抚平,抱拳参见道:“…”李封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是好,瞬间整个人心情又复杂起来。 轻笑一声,吕玲绮言道:“此刻吾身在军中,就以将军相称罢。” 李封哪里敢如此称呼,想了又想,终于开口问道:“少主,连夜至官邸,不知所为何事?”李封心中虽有猜测,可不敢真这么说出来,只能问上一句,再言其他。 吕玲绮举步上前言道:“父亲在青州战事不利,想必李将军从柳将军那里知晓此事,吾今前来,便为此事耳。” 李封躬身侧听,不敢直视吕玲绮眼光。 吕玲绮接着说道:“青州战局事关重大,柳毅语焉不详,但局势危急,却是一不争的事实。黄巾势大,平寿被围,倘若城池沦陷,不止是吾父会因被截后路而身陷险境,就是其他诸将也在所难免。” 看着李封神情默然的样子,吕玲绮振声道:“吾意已决,提兵北上,助吾父一臂之力,击败黄巾各路军马,以求迅速结束青州战事!” 李封听完,不敢直接阻止,乃说道:“少主有此心,主公温侯闻之必欣喜鼓舞,可如今城中兵卒不多,且多为新卒,若只是看守城池,还则罢了,想率军出征,却是勉强不得啊!” 吕玲绮怒道:“大军在外,现被围困之中,旦日祈望我能提兵前往相助,而你竟敢拿话搪塞于我?” 李封心中暗忖着,自己说的可都是真话啊。 看着李封张开欲言,最终却没说出话的样子,吕玲绮持画戟在手严厉着说道:“李封!给你一个时辰,集聚人马,若不能办到,我亲斩了你!” 李封默默抱拳退出了堂内,下去集拢各军。 这事不好办,吕玲绮听闻温侯有难,肯定要提兵前去相助,自己身为其帐下之将,主公不在,吕玲绮为少主,虽然是女公子,但毕竟是能上战场的女将领,是自己的“小主公”,自己只能照办。 吕玲绮看着李封听从自己所令出去办事,心中终于松了口气,第一次行事,倘若李封不尊己命,而强阻之,自己无可奈何,只得回房,或孤身前往青州。 无论是哪一项,都是吕玲绮不能接受的。 幸好是李封这一将,若是其他的将领,还真是难办了。 想想若是高顺在此,他会笑笑不当回事;魏续等人在此的话,疯言疯语虽不至于,但袖手旁观自己折腾,却是唯一的下场。 不多时,随着都尉、校尉的到来,在帐中集结了数十人。 吕玲绮坐上首,凤目微阖,心中却知此时这些将校正在打量着自己。 为免尴尬,吕玲绮索性闭上双眼,让他们看个够。这事是免不了的,自己要成为女将军,将来不止是这种事情,其他令人难堪的事项会逐渐多出来。 心中念着,越发记起宜霜的好来了。 若是这时她在此的话,想必会为自己挡住这般无礼的藐视吧。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九十回 管亥逞威 在一片广袤的大地上,两军正在厮杀。复制网址访问 人山人海中,刀光剑影,乱矢横飞,马匹受创发出的嘶叫声,以及被砍倒在地的士卒,忍不住惨叫的呼喊声,汇集在一起,显得战争异常残酷。 黄巾军以管亥为首,麾军冲向对方,旗帜飘扬,管亥一马当先,持刀飞奔,在他左右,两翼是白饶、于毒两将。黄巾军每部都有万人左右,相对应的吕布、许褚、徐盛、廖化四人,经过一阵冲击之后,能战之士仅有五千。 许褚是步将,他现在一步一杀,仗着手中九耳八环象鼻刀沉重,劈斩出去,顺势连击。圈进的黄巾军,在他砍杀之下,没有一个是完整的,断臂、残肢,鲜血四溅,踏步上前,抡起大刀继续砍过去,无一可挡者。 在他周围是虎卫,这些高大的勇猛之士,与许褚一般无二各个手持一把斩马刀,势大力沉,凶猛着砍向前方敌军。 面对着的黄巾军士气不复从前,已被压制住了。开战之初,或许占着人多势重的盛气,还能与许褚等人拼搏,可在相持战中,这些黄巾军才发现,许褚极其悍勇,上去与之相斗的同伴,几乎没有一个能够支持上一招半式的,仅仅挡住一击后,便会被许褚砸飞,或被削断兵刃,直接砍死在地。 除了许褚一人外,他的护卫也同样不凡,一人上来,己方几乎要上一伍士卒才能抗衡,但凭一人之力,只有身死的下场。 管亥按捺不住纵马出阵,此刻已经是混战了,吕布在何方,乱军之中,想寻觅而不可得。 管亥手中的大刀横在马背上,一路驰骋过去,披靡无双,横死刀下的不再少数。 吕布军中的校卒都想过来拦截,可管亥此人武勇出众,并不是一人能敌的。 站在马前,持着长槊想向前突击,没有刺到管亥,就会被横扫过来的大刀劈中,手中武器力不能及,只觉得胸口一震,喉中一甜,热血即将喷吐而出。 不等避让,管亥手中的大刀随着烈马前奔之势,撩过己等的头颅,武器坠地,接着便倒地陷入黑暗之中,再无所觉。 管亥将一小校斩杀之后,勒马四下找寻,只见在身侧,自己的亲卫努力刺杀着,清除那些逃窜中的士卒;在附近,刀来戟往,人影重叠,全是双方的将士。 每一息间,都有一人上前与敌交战,每一刻中,都有一人茫然无助的倒下。 有人嘶喊,有人哭泣,有人面容狰狞,有人脸色畏惧,有人前击,有人后退,有人丢弃兵器,有人拣起,双手各持一把利刃,状如疯魔的遇人就杀。 旗帜瞬移中,管亥找不着自己所寻之人,吕布在哪?许褚在哪?杀进阵中的管亥看不清,也望不远。他只能驱马前突,继续砍杀敌方的士卒,心中暗忖道,己方人多,虽然是混战,但先前就占着优势,现在更不必忧心。 不一会,管亥便杀透重甲,来至吕布军阵之后,见一青衣儒士站在远处中军华盖之下。 那人负手而立,双目之中流光溢彩,盯向自己,面露惊讶之色。 他的气势非常,仿佛天下尽在手中握着一样。管亥暗忖着,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便是这般意味罢。 管亥心生艳羡之感,自己若是有此类军师相助自己,何愁大贤良师后继无人,整个青州收入囊中,不在话下。 管亥狠狠盯了他一眼,便反身重新杀入战团中,那人是吕布军师,杀他不难,只需纵马奔驰一段就能借着马势,大力劈死。 何况现在他身旁仅有几名怯弱的护卫,畏缩的目光闪烁不定,恐怕自己拍马上前去的话,就一哄而散了吧。 等战后,我再来擒你! 混战,乱战,不能上阵搏杀的军师只能束手就擒,管亥心中念着,待此战胜利之后,擒住此人,以为己用。 管亥如此想着,砍杀完几个挡在面前的士卒后,便觑见一将,勇力不凡,正在追杀自己的部从。 管亥怒形于面,快马加鞭,赶上前去。 管亥所见之人是徐盛,主公吕布是最先上去的,接着许褚上去了,廖化上去了,全军都上去了,军师陈宫身边已无人矣。 徐盛心中焦虑,此种混战中,护卫陈宫之将,除己之外,并无他人! 徐盛因此就近厮杀,陈宫若有失,自己也能及时援手。不出自己所料,贼首勇武非常,杀阵而来。徐盛见其勇猛,心中急切,怕其将会害陈宫,手中的大刀胡乱劈翻几人之后,便冲向管亥。 贼首没有冲向陈宫,徐盛庆幸之余,心中开始正视起管亥来。 管亥身形高大,熊背虎腰,手中的大刀看势应是利器。在这之前徐盛已经手刃了约几十贼众,可黄巾军实在太多了,有越杀越多之感。徐盛并无这种经历,这是他的初战,心中逐渐动摇,现在见管亥雄壮异于常人,心中暗自有些怯战。 现在两将所在之地,是战场边缘,纵马相向对冲之下,并无一人前来阻扰。 管亥乃是战场厮杀勇将,见徐盛脸上的神色虽然沉着,但手中所持武器挡在胸前,是守势! 管亥心中豪情顿起,知对方心中已有畏惧之意。 拍马上前,管亥大喝一声道:“某乃黄巾渠帅管亥,你是何人?” 徐盛舞刀来战道:“吕布帐下别部司马徐盛徐文向!”徐盛本为都尉,在出征之时,被吕布提为别部司马。 两马奔腾着接近,管亥听得徐盛自报姓名,又见其年幼,心中遂起轻视之意,冲至面前喝道:“徐盛,吕布兵败就在眼前,汝不如就此降了吧!” 徐盛大刀擎起,横着指向管亥呵呵一笑回道:“降你?痴心妄想!” 徐盛说完手中大刀率先向管亥劈斩过去,管亥见之勃然大怒,不在多言,双手持大刀横劈过去,挡住徐盛的攻击。 “当!”的一声,徐盛虎口如遭雷殛,手中大刀偏斜出去,差点就震飞。 徐盛虽然早有准备,可没料到管亥勇武过人,相击之下,自己不能敌,吃了暗亏。 大吃一惊的徐盛,顾不得再继续攻击,护住面门,拨马退走。 管亥见其如此一击就退,心中暗道,怎能让你就这样一跑了之? 管亥夹马快追,不一会,便有赶上之势。 这时有一将从侧面过来,口中呼喊着道:“文向,我来助你!” 徐盛回头望去,见来人是廖化,徐盛心中暗自苦道:管亥之勇,除去主公吕布,许褚之外,在这战场上,余者皆不能敌。 廖化你也不行啊! 念着廖化是前来相助自己的,徐盛反身向管亥再次杀去,心中忖道,以两人之力,或能战退管亥。 廖化手中一杆长枪,疾刺向奔驰中的管亥,管亥见之不怒反笑,喝道:“来的好!”说话的同时,伸手一把扯住廖化的长枪,大刀向廖化头颅砍去。 廖化身手矫健,被抓住枪杆那一刹那,便知自己不是管亥对手,向前一送,接着反手拔出配带着的环首刀来,双手并握向前砍去,挡住了管亥大刀来势。 管亥沉身喝叱,将夺过来的长枪扔向廖化,双手紧握大刀,以直劈之势,向廖化斩去。 管亥武器沉重,廖化手中环首刀不能挡,一击之下,就伤到了廖化左肩,鲜血顺着甲胄缝隙流了出来,渗红了半边身躯。 激怒的廖化,吼叫着,无暇顾及这些,举起环首刀抵挡着管亥的攻击。 此刻徐盛已经来到,与廖化一前一后,夹攻管亥,廖化得徐盛之助,才脱出被斩杀之危险,忍受着疼痛持刀砍向管亥。 两将合战管亥,因廖化受伤,徐盛心有怯意,管亥以一之力战两人显得游刃有余。 战团中,管亥越战越勇,怒喝声不断,徐盛、廖化两人则是异常艰难。 来往交击,一会的时间,三将已经交手十合。 徐盛、廖化两人胯下马绕着管亥团团战,管亥气势逼人,肆意拼杀着。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九十一回 吕布神威 黄巾军面对高头大马的吕布,持长矛合围直刺。 吕布纵马挥戟,杀入敌阵,“呔!”得一声喝道,画戟在手中转动,黄巾军士卒手中的刀、剑,在同一时间内,被吕布所断。 吕布逞雄,接连喝斥着,赤兔奔驰,画戟搅动,围着吕布的黄巾士卒接连栽地,断手少肢,鲜血抛洒,哭天抢地,弃盔丢甲,不能尽数。 残阳如血,吕布骑赤兔马上,持画戟在手,体挂西川红绵百花袍,三叉束发颤动着。 望着如此人物,在吕布近旁持长戟的黄巾军气势低糜,无一人再敢上前攻杀。 绝望在滋生,如此战斗根本没有胜算。 一人上去根本不够,一伍军士围住吕布,同样被杀。 几十、上百人过来包围住吕布,吕布睁目怒视,驱马横击。 那马烈性非常,一骑突进,踩着鼓点般的蹄印,横冲直撞过来,挡在面前的同伴没法阻止,被凌空撞飞。心中惶恐中,那画戟紧跟着划过身体,在空中将人分为两断! 嚎叫着,四散逃命着,无一敢反身战斗。 吕布追撵着黄巾军士后边掩杀,单人匹马逐数百人狂乱突奔。 践踏过惨叫中的士卒,手中兵刃毫不留情劈斩着。 “噗哧、噗哧…”,那是利刃砍入身体的声音;“呲呲…”,这是热血蓬撒出来的声响。 黄巾士卒如同恐惧远古猛兽一般,在吕布所到之处,纷纷逃避。 吕布心中狂笑着,肆意放纵着自己的战斗**! 这些黄巾军岂是自己的对手! 在这样的战场上,能作为自己的敌手仅有一人! 就是那个陈宫所言的黄巾贼首管亥。 吕布趟过鲜血汇集而成的溪流,穿越伏尸遍地的田野间,孤身一人持画戟向还在战斗的地方而去。 死在自己手中的敌军不计其数,身体或许有些累,但心中燃烧着的斗志,还未全部熄灭。 那么,就让贼首成为结束这场战斗的最后一个亡者吧。 近前又一片黄巾贼寇,他们无所畏惧的冲杀过来。 吕布咆哮一声,加速加快,画戟前击,如同一支箭矢向其中而去。 无一可挡! 无一可敌! 吕布穿杀过去,在身后留下一片血路。 拨马而回,夹马再突杀。 有人举长槊准备来刺赤兔,吕布冷哼着,策马而过,画戟一路撩斩,顺势而倒下的士卒起码有数十。 画戟舞动,赤兔配合着,左右驰骋,呼喊中,没人能够逃脱夺命之戟。 又是一片士卒七倒八歪挣扎着,努力呼吸着最后一口空气,双目之中全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吕布,休得猖狂!某来战你!”一将骑马而来。 “吕布,白饶在此,你杀我这许多将士,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另外一将同时驱马提枪赶了过来。 吕布勒住赤兔,回顾两将,仰天大笑,喝道:“无知匹夫,死到临头,尚不自悟!”吕布拨马冲向两人叱道:“能挡某一击,我便饶了你俩性命!” 驰马中的吕布挺胸呐喊着道:“啊!…” 火红的身影在白饶、于毒两将眼中,熊熊燃烧! 彷如一道火焰在吕布呐喊声中,越燃越高,吕布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无论是吕布的身体还是他的气势,在一瞬间,节节拔高,更显英雄气概,如同鬼神降临! 他的双目之中,威严且烈凛;他的双臂上,腾起血雾一般的虚影;他手中的画戟,泛着刺骨的寒气! “呵呵…”仿佛来此九幽地狱的声音,伴随着吕布手中的画戟斩杀过来。 令人遍体生寒,令人心生恐惧! 白饶、于毒各自擎起自己的兵刃挡向那似乎魔化的画戟,没有声响,静默一般,两件兵器如同寒雪遇阳,冰消云散了。 溃散中的兵刃,诧异的眼神。 吕布冷冽的目光中,驰马而过,身后两将头颅飞起,轻轻“嘭”的一声,跨坐在两骑上躯体喷射出血流来。 看着己方的两员大将被吕布一合就斩杀,黄巾军各个目中透露出骇然,丢弃武器,转身就跑! 吕布,他不是凡人! 他是鬼神! 在这个战场上,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作为他的敌手,没有人能够脱逃得了他的画戟! 留下一背影,吕布向前奔驰而去。 那里徐盛、廖化两人正在苦战,而自己寻找的目标管亥,耀武扬威一般,压制劈砍着两将。 “管亥!某吕布吕奉先来战你!”吕布如狂风扫野般纵马而至。 看着吕布至,徐盛、廖化两人欣喜不已。 管亥沉着的转过马身面对吕布,这时他才觑见吕布全是浴血,其身上的盔甲还沾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碎肉。 “吕布吕奉先!”管亥提刀开口说道:“闻名久矣,当世之人皆称无敌之将!” 管亥此话很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停下来的徐盛、廖化两人莫名有些诧异。 管亥没有这种自悟,放眼望及远方,抡刀说道:“此战,战至现在,我尚有余力,而你吕布却已尽全力!”管亥自顾着说道:“我本不欲在此与你一决生死,然你不死,战事不宁!”管亥说完,正容对吕布喝道:“来战吧,不管是你死还是我生,为你我麾下性命、前途一决胜负!” 吕布听闻管亥如此说道,语气放缓道:“管亥,汝为黄巾一方渠帅,大贤良师还在之时,尚不能成事,何况如今?” 吕布环顾徐盛、廖化两将,接着说道:“过来之时,某已斩杀你麾下大将,现在仅剩你一人独力支撑!”吕布傲然遍视整个战场道:“某本意来此将你斩于马下,念你有为属下搏命之心,你还是降了罢!” 管亥哈哈大笑,提起大刀向着吕布喝道:“不战上一场,便降于你,吕布!你以为我管亥是何种人?”管亥怒斥一声,“吕布!世谓虎狼之辈的匹夫!莫小觑于我!”管亥说完拍马舞刀来战吕布。 吕布赞管亥其行,同样驱赤兔上前,画戟前击,刺向管亥。 “乒乓”声中,两将已战成一团。 此时这场争斗不比管亥与徐盛、廖化两人相拼。 不论是吕布,还是管亥皆是当世虎将,每一次攻击,都是势大力沉,每一次舞动,都是取人要害之处,每一次相击,两人都使尽全力。 若有半点不慎,便有性命之忧。 两将一来一往,转眼间,已交手十合。 徐盛、廖化两人在吕布身后掠阵,旁观战斗,皆心惊胆战。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九十二回 管亥投降 管亥流淌着的汗水,浸湿了衣衫,他手中的大刀勉强抵挡着吕布画戟进攻。 吕布戟法神出鬼没,施展由心,任意而为。 刚过十合,管亥就明白吕布手下留情了。 耻辱! 管亥将甲胄撕裂下来,袒胸露背怒吼着向吕布继续进击。 大刀竭尽全力猛烈砍向吕布头部,吕布横戟在前,架住了斩势,温言说道:“管亥,某观你也是一时豪杰,勇烈之士,莫要逞强,为你部从着想,降于我罢!”吕布观管亥武力不凡,爱惜其才,不忍就此斩杀,心中已起逼降之意,遂作此语。 管亥羞怒喝道:“我为黄巾渠帅,不能斩你与阵前,已愧对众人,岂能降之!”管亥说着同时,手中大刀毫无章法的胡乱劈向吕布。 管亥之心乱矣! 吕布不再语言,画戟或刺或击,觑着管亥的破绽之处攻去。 不一会时间,管亥便受创大小数十处,流血不止。 吕布收戟驻马,直视气喘吁吁的管亥道:“此刻某要斩你,易若反掌!”看着管亥一脸的不愤,吕布继续劝降道:“黄巾军起于阡陌之中,起初势大浩荡,然自张角一死以来,汉庭多次围捕坑杀,已趋势弱。” 吕布说到这里,对着管亥怒喝道:“同为一军之主帅,某念你不易,已相让多时,此刻你为一己之私心而陷众人于死地,管亥!你于心何忍?” 管亥大声怒道:“我黄巾之事,与你何干?” 吕布逼视管亥,仗戟前挥道:“青州,某志在必得!某取青州之后,汝等黄巾军残部,若不降于某,某必掘地三尺,尽杀之!”吕布之言掷地有声,一时间不管是在后掠阵的徐盛、廖化,还是围观中的双方士卒,皆相互对视,心中估衡着由吕布此话引起的一系列后果来。 青州黄巾由来已久,在中平年间至曹操征讨青州之时,黄巾军在青州达到数百万的规模。 在黄巾起事初期,张角率领荆、扬、幽、并等州的黄巾军对洛阳形成四面包围之势。东汉朝廷调兵遣将,残酷镇压,张角接连失败,不久病死,黄巾主力被歼,被俘十万多人,随后各地的黄巾军趋于沉寂。 但是,青州黄巾军没有受到大的损失,各地黄巾军残部纷纷来青州集结,便形成了声势浩大的“青州黄巾军”。 青州黄巾军在青州经营数年,随后又运动作战,转战于青、兖、冀三州之间,击败北海相孔融,杀掉济北相鲍信,消灭了兖州刺史刘岱的主力,发展到百万余人。 曹操征讨青州,大破青州黄巾军,收其众七十余万人,换而言之,现在的青州之内,起码还有近三十万的黄巾军。 吕布一句尽杀之,并不是玩笑之语。 三十万数目实在太大,莒县人口全部加一起也就五十万多点,这些人随随便便出动,就能夺取青州任何一城池,吕布不能不虑之。 现在黄巾渠帅在此,吕布若斩杀之,则与其结仇矣。身处乱世之中,如此行事不为过,然后果就是吕布近期不能安心治理青州,只能派兵遣将招讨剿灭黄巾军,才能防患于未然。 管亥踌躇了,心中起伏不定。 众人皆盯向他,只等管亥说出一句话来。 这句话将决定青州黄巾今后的生存,这句话事关三十万人众的性命、前程。 众人没有怀疑吕布能否做到,只要吕布不死,凭他在战场上如同战神一般的勇武,三十万人众虽然数目巨大,但真的会被他全部杀死的。 众人没有考虑过吕布会因诛杀过多带来的恶名,观其先弑丁原,再诛董卓,吕布此人早已弃名声不顾,他就是虎,他就是狼,没有其他人等的顾忌。 管亥颤抖着,手中的大刀似有千钧,吕布一句话就将他逼入绝地。 若不知,他还能肆意任性而为,可吕布话已经说至此,不能任意为之。 管亥双目带虎泪,声音带悸着问道:“如我降了,君将众人何以处之?” 吕布朗声道:“归顺于某,某一同视之,为子民,为百姓,分田亩于众人,供其耕种。” 管亥带着不信,带着迟疑,敛声抱拳道:“温侯可愿为此而誓言?” 吕布持戟回顾左右,再远眺双方士卒,郑重而大声的喝道:“黄天在上,后土在下,某吕布吕奉先,现在与黄巾渠帅管亥誓言于此,管亥帅众归降,某必定视为手足、兄弟,福祸共承,若违此誓,苍天不佑!” 吕布之誓毕,只听得哗啦呼啦一阵武器坠地声,不仅是黄巾军各个泪流满面,跪伏在地,同时吕布麾下众将士也松了口气,再也不必为此战斗了。吕布之誓出,再无收回之理,天地,人所共敬,若违之,天人共弃! 管亥滚鞍下马,弃刀拜伏在地说道:“黄巾管亥愿降温侯吕布!” 吕布将戟插地,亲手扶起管亥道:“将军悍勇,某亦敬之,今后不必如此!” 管亥涨红了脸,抱拳俯首说道:“不当主公之赞,末将武艺低微,实不敢献丑于前,…” 吕布哈哈大笑起来,抚其背言道:“管亥你之武艺,在某军中仅在许褚一人之下,当与文远、幼平相仿佛间,毋需自惭形秽。” 既然管亥帅众已降,吕布帐下许褚、徐盛、廖化三人就无须再战。 管亥下去约束劫而余生的黄巾军士,吕布心中开怀不已,由此一举解决青州黄巾军残余,实在令人愉快。 在见着陈宫上前躬身恭喜之时,吕布脸上笑意满面说道:“公台,管亥此次降某,意义非同小可,某意加其为牙门将军。” 牙门将军,杂号将军的一种,五品官职。 扬武将军、平戎将军、虎威将军、辅国将军、安远将军、折冲将军、破虏将军、讨逆将军、讨虏将军等皆是杂号将军,为军中非常设官职,重于荣耀性而非实权。 虽然只是五品官职,可在高顺为中郎将,张辽、许褚等为别部司马、校尉、都尉之时,提管亥为牙门将军,可看出吕布对管亥能降于自己,的确是心情非常不错的,但管亥一来,就官至武将序列第二,妥当吗? 高顺的官职是朝廷封赏的,同吕布温侯这一爵位相类似,是经的起别人质问的,不像其他官职,是自己私相授受,官职太高的话,实在不得体。 因此陈宫谏道:“主公之意甚好,不过以吾之见莫如先迁司马一职,待掌北海之后,再观战功表现,另予封赏。”陈宫言下之意是,主公啊,你现在把他提的这么高,以后没官职可以给了,难道把你温侯的名头赏出去? 诸势虽然官职不一,但现在仅占一郡之地,就设镇军将军位等,比如张辽战功显著,吕布封其为镇东将军,好么?? 现在曹操就任镇东将军也没几年,张辽就能与其并列? 曹操掌三州之地,才能官至此职,张辽你军中有多少人? 有一万劲卒么,掌管了多少土地? 若想封赏出高位,一是向朝廷求官职,君上官位高了,麾下将军位就多了。比如位至三公,那么就可以随便加官进爵了。除去几个显耀的官职,都可封赏的。 现在这样搞,不论是否会被朝廷视为叛逆,其他诸侯会怎么想,怎么看? 会不会被嘲笑致死?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九十三回 传檄而定 其二就是起兵造反,反了汉庭,自立为皇,那么丞相,大将军就可以随便封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不过有史可鉴,造反的一般都没好下场。 远的不说,王莽篡汉,新莽地皇四年,更始军攻入长安,王莽死于乱军之中,下场异常凄惨。 想想这些,就有不寒而栗之感,吕布一军步履维艰,此刻方兵出琅邪攻战青州为己有。一展宏图,大行封赏众臣在今后,而非现在,惟今持重才是稳妥之策。 吕布似不满陈宫之谏言,忍气而走。他自恃管亥已降,此时的青州仅有北海一郡之地在孔融手中,无论怎么看,吕布都将是名副其实的青州刺史,怎么不能封管亥为牙门将军? 刺史又称州牧,“世其官”,其地位是世袭的。 在演义中,陶谦三让徐州,刘备问曰:“君有二子,何不传之?”谦曰:“长子商,次子应,其才皆不堪任。老夫死后,犹望明公教诲,切勿令掌州事。” 这件事说的就是刺史是可世袭的,另刺史下可设文职别驾、治中、主簿、功曹、文学等,又因刺史品阶在正四品下到从五品下之间,武职设定应在其下,也就是说五品武官职已经算高位了。 牙门将军这一职,品序五品,若是吕布将掌两州之地时,封赏出去,还算尚可。但孤守一州之地时,在现在陈宫看来,吕布军中唯有高顺、张辽等旧将才能任此职。管亥这样一个黄巾降将,实在不适居此高位。 演义之事,陈宫自是不知,但现在青州刺史孔融,其人性好宾客,喜抨议时政,不擅理政,致使黄巾肆虐境内,吕布挟兵势夺其地之后,就可向朝廷上表呈情,细言其中事项,等汉庭派使前来处置,这些陈宫自能想到。 如此一来,孔融不能杀,只能擒,擒或亦不妥,软禁方为上策。 想着这些事情,陈宫召集人手,准备造册为黄巾降卒上籍。 之前的黄巾军或有自己的军籍,但现在既然已降吕布,为其上籍乃是当务之急。 上了名册才可算是真正吕布麾下的将士,若是没有,那就没有饷银。饷银按旬、按月分发,这个不必细表,最为重要的是陈宫可以借此控制这些黄巾军降卒。 黄巾军之前何种状态,陈宫不知,想来就是谁抢的多,谁就会多一份赃物,如此行事的确可以优胜劣汰,保持住黄巾军最大的战力。但现在既然已经降了主公吕布,就不能这么办,要按照军律来行事,不能有半点纰漏。 这些事情宜早不宜迟,在陈宫的建议之下,管亥除去派人前去招降徐和之外,就在陈宫身边为黄巾军士卒上籍。 平寿城外,徐和、吕岱两人还在麾军相互绞杀中。 当廖化、管亥帐下校尉引军来到之时,战鼓震天,两军声嘶力竭乱战着。 此时柳毅败退回莒县不久,吕岱率军战得岌岌可危,他身旁将士死伤无数,在廖化来时,仅剩几人在侧。 廖化持节纵马驰来,徐和接入人后,得知渠帅降于吕布,魂不守舍,徐和暗自想道,管亥近四万人马都不是吕布的对手,仅凭自己一己之力,还能如何?徐和心中满是失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呆愣了半晌,在廖化的催促之下,徐和悲愤着令人鸣金收兵。管亥不降,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斩杀城中之将,夺取城池,谁胜谁负,还未定矣! 当战场上响起退兵的号令鸣金声时,攻城中的黄巾军惊愕起来。眼见就能杀败吕岱攻入城中,却被强令着后退,徐和他想干什么? 这么多兄弟前来,死在平寿城下,现在你令退兵,到底怎么想的?急红了眼的黄巾军不甘心,不听从命令,继续留在前方战斗的不在少数。 吕岱同样听到了对方的鸣金声,暗忖着,难道是援军前来? 心中鼓起了无穷希望,浑身充满了力量,在黄巾军不知是继续攻击,还是听令回营混乱中,强斩几人之后,急退入城中。 关闭城门,吕岱登上城楼俯视,见如潮水般退去的黄巾军,一时间感慨万千,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伤? 不知是因何原因,黄巾军眼看就能斩杀自己,就这么退了。 吕岱看着城下永远战不起身来的袍泽,悲从心出,三千伴随自己出城而战同伴,逃回城中不满千人。 这里倒下的每一个士卒,每一个都有着自己的家庭,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父母、妻儿,如此死伤惨重,自己有何面目回莒县见他们的家人? 还不如就此随同一起阵亡算了。 吕岱步履蹒跚的下了城楼,牵着马向城中去,远远廖化纵马过来,他都没有看见。 吕岱深恨黄巾军,尤其是徐和这个贼首,若不是他来围城,自己麾下这些将士何必亡于城下? 张辽自斩了宗宝,夺取平寿城池后,便率军向北海前进。 北海城是刺史孔融的州治所,若是将此城攻下,那么青州战事就结束了,剩下的只是一些平寇小事。 张辽心中暗想着,骑马缓行。 旌旗舞动,秋风起,戟林如山,步卒背盾挎刀,各个脸色肃然。 张辽治军处世就是如此,严于军规,宽以待人。 此次是他第一次单独领兵进行攻战,张辽心中充满了对吕布厚待的感激之情,他暗自心忖着,主公如此知遇之恩,自己当誓死以报! 远远快要见着北海城之时,忽然有一骑从后赶来,那骑士满脸汗水,胯下之马悲嘶几声后,摔倒在地,气喘不已,眼见是因抽打过力,急行才致如此的。 张辽心中不安起来,难道说主公吕布大军出了事? 令左右亲卫扶住此人,架至路旁,张辽低声问道:“何事至此?主公大军如何?” 这骑士缓了口气,同样低声回道:“主公昨日在平寿城中驻军休息,今日本来起兵向北海而来,但在平寿城外不远处,遇上黄巾大军,现在正交战中。” 这骑士接着说道:“我离开之时,主公已经出阵,军师令我前来报予张将军得知。” 张辽急问道:“黄巾军多少士卒?缘何在平寿城外攻击我军?” 这骑士回道:“约有数万贼子,至于为何攻击我军,属下不知。” 张辽抬头望望夕阳,苦笑了一声道:“就算我现在回军,怕也是赶不上战斗了。” 左右亲卫默默无语,谨慎盯着四周,以防消息泄露,被麾下军士得知,影响士气。 张辽命亲卫将此人扶下去好好款待,盯向来路,心中默思着,黄巾军虽然势众,但主公吕布帅一万军卒,两军相争,在己看来,吕布胜算颇大,彼处还有军师陈宫在,自己无须多虑。 若是回军,士卒往来奔走,疲惫体乏不说,时间上来算,也是不及,还不如直击北海。北海一下,即可免了后路可能被截的顾虑,又可振奋士气,为当前首选良策。 张辽苦思着,可是如此一来,攻击北海城,近日自己可能得不到主公兵势相助了,只能自己想办法攻克下来。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九十四回 太史子义 太史慈,字子义,身长七尺七寸,有美髯,猿臂善射,弦不虚发,是一名真正的神射手。复制网址访问 慈少好学,仕郡奏曹史。 当时郡与州有隙,是非曲直不能辨,太史慈二十一,昼夜取道至洛阳,见州吏刚欲求见有司知事。太史慈问曰:“君是来欲求通章的吗?” 吏曰:“然。” 太史慈问:“奏章安在?” 吏曰:“车上。” 慈曰:“奏章题署之处确然无误?可否取来一视。” 吏殊不知其东莱人也,取章出来。慈已先怀刀,便截败之。吏踊跃大呼,言“人坏我章!” 慈将其带至车间,与语曰:“假使使君不以章相与,吾亦不能得而毁之,吉凶祸福,吾自承当。现在事已至此,你我不如离开,不必受无谓刑罚。” 吏言:“君为郡毁吾奏章,已得如意,怎的要逃亡?” 慈答曰:“初受郡遣,只是来视察你是否上章。吾用意太过,挥坏奏章。今还,恐郡以此见谴怒,故欲去尔。” 吏然其言,即日逃亡,慈则遁还通郡章。州家闻之,再次遣吏通章,有司以格章之故不复见理,州受其短。 太史慈由是知名,但为州家所疾,恐受其祸,乃避祸辽东。北海相孔融闻而奇之,数遣人讯问其母,并致饷遗。 时至吕布驻琅邪,出兵北征青州,太史慈感孔融仁义,遂归。 母谓慈曰:“汝与孔北海未尝相见,至汝行后,赡恤殷勤,过於故旧,今为势所迫,汝宜赴之。”慈留三日,单骑至北海。 北海孔融闻太史慈至,亲迎阶下,待其甚厚,赠与衣甲鞍马。 张辽率军至北海城下寨,忖着城中并无大将,止有一断臂武安国,尚能一战。余者碌碌,不足挂齿,一心只顾着伐木制攻城器械,准备攻城之用,却是不知此时太史慈已在城中。 张辽兵至,孔融携太史慈等一干文武上城楼观敌势。 张辽于城外,若无旁人般任意砍伐树木,孔融见之面显愁容,太史慈怒曰:“某愿借精兵一千,出城杀贼。” 孔融曰:“君虽英勇,然贼势甚盛,不可轻出。” 太史慈慈曰:“老母感君厚德,特遣慈来;如不能败敌,慈亦无颜见母矣。愿决一死战!” 孔融乃喜,曰:“将军有此心,吾当壮其行。”孔融遣三千军士付与太史慈,着其出城与张辽搦战厮杀。 太史慈抱拳退下,下得城楼,擐甲上马,腰带弓矢,手持铁枪,饱食严装,城门开处,一骑飞出,余者跟随而上。 城内的动静早有人报予张辽得知,张辽令仆从军卒不停工事,自领三千劲卒来战太史慈。 当下两军就在北海城面前布下阵势,张辽跟随吕布以来,从未半退过一步,自是用锋矢阵势。 张辽自为前军,两翼展开,呈三角迎向太史慈。 而太史慈所令军士是孔融治下之兵,平时剿寇尚可,上战场对阵杀敌,心中怯意顿起,太史慈虽有威名,但现在状况是,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稍显有些涩意。 张辽觑得太史慈阵中展进不顺,心知对面大将于军阵之事还不算熟悉,当下速令起战鼓,麾军便冲杀过去。 张辽军中战鼓声起,太史慈眼见布阵还未成,敌方已经掩杀过来,心中大怒,拍马而出,单骑杀向张辽。 张辽纵马间,见敌将单人匹马而来,笑言左右道:“敌将无能,此战必胜!” 令左右冲击太史慈其军,自提破天戈迎向太史慈。 亲卫哂笑间,口称:“诺!”谨遵张辽所命,率军冲过太史慈身侧,直击敌阵。 两将对冲瞬眼便至,太史慈在孔融面前许下决一死战之诺,自是施展全力攻战,手中长枪激荡着刺杀过来。 张辽举破天戈架住,感受敌将的勇力,确实武力不凡,不在己下,当下口中赞了声道:“来将可是太史慈?”张辽说着,回戈重击,来而不往非礼也,太史慈,你接我张辽一招! “哼!”太史慈擎枪同样挡了张辽一击,回道:“某便是太史慈,汝是何人?” 张辽之名自徐州一战以来,已初显世间,何况此次张辽为吕布军中前锋大将,率军攻战北海,身为敌对双方之人,岂有不知之理? 此是太史慈激将之语,张辽虽知,但心中开始愠怒起来,暗忖道,汝不过是一在野之将,或有些武力,可战场厮杀,怎如自己? “哼!”张辽手中加重力道,喝道:“吾乃吕布帐下大将张辽张文远!” “太史慈,闻我之名,还不跪地降之!”说着,张辽肆意狂斩,太史慈是个好敌手,自己不能留手,只能全力一战,才能战而胜之。 “呵呵…”太史慈冷笑一声,同样加重加快枪击,突刺张辽。 霎时间,两将交手已十合。 两人乃是旗鼓相当,将遇良才,一时不能分出胜负。战鼓声中,只听得一阵“乒乒乓乓”声,不时传出。 在两将拼杀中,两人麾下将士同样在厮杀着。 张辽部从自相城始,便对张辽有崇敬之心,此后虽有死伤,更迭,但张辽一军的气势便是这样,勇武非常,不是孔融临时付予太史慈所领之卒能比拟的。 相互对阵冲杀一会后,便显露出高下来。 两军相遇,勇者胜! 张辽军卒各个都勇武非常,手中的刀戟砍翻当前敌军之后,迅疾杀向阵中。一人之勇武并不可怕,最怕的就是像现在这种境况,齐心协力杀死一股敌军之后,又同时冲阵过去,在刀剑之下,太史慈所率三千士卒逐渐消亡。 太史慈与张辽交战,分心不得,顾及不到麾下军卒,而在城楼上的孔融以及部将武安国看的一清二楚,为此忧心不已。 孔融惶惶不安,顾左右道:“本以为子义能挡张辽,想不到张辽此人勇武如斯,端是一员上将。” 孔融之言已有畏恐之意,语言不当,帐下文武不敢明言之,心下却腹诽不已。 武安国听得孔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语,怒容上前一步抱拳道:“府君,某愿提兵一千,出城助太史慈一臂之力。” 看着武安国能自荐出战,孔融心悦之,速令武安国率部三千出城,助太史慈。孔融自思道,太史慈三千军势不能敌张辽,那么加上武安国三千士卒,以二倍兵力当能胜过仅用三千兵卒迎战的张辽。 武安国接令急行下城,他在城楼上,已经看的清楚,太史慈与张辽两将旗鼓相当,两人现在斗的激烈非常,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决出胜负。但太史慈麾下兵势现在已经岌岌可危,自己不能耽搁,出兵迟缓,难免被张辽所溃。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九十五回 对阵决杀 武安国下城援太史慈,来的正得其时,此刻场中太史慈与张辽激斗,两将悍勇异常,战马践踏间,无一人敢上前插手其中。旁人为免被其所伤,只能避让而过再行交战。 战局推移中,太史慈三千士卒显露出兵败之相,由一人开始,逐渐扩散至全军,越来越多的士卒向着城门逃去。 丢盔弃甲的不在少数,更多的是稍一接触敌军,便畏缩退步;对方持长戟刺杀过来,袍泽伤重不支倒下之后,心中更加恐惧,战战兢兢绰着武器向前刺击,或中或不中,无暇细看,只顾再一次往后退去。 武安国此时领军出城援至,太史慈麾下的士卒见之,心中总算鼓起些许战意,现在己方人数占着优势,可向前攻击。 武安国率军涌入阵中,顶替即将崩溃的原太史慈部从,压住阵脚,展开反击。 武安国并非无名下将,当初在虎牢关前,也曾与温侯吕布单骑厮杀过,虽被吕布断一腕,但就是这样,也不是平常之将能挡! 武安国重振雄风,仅以一手之力,就撕开了张辽阵势,挫动张辽一军锐气。 武安国的武器本是一柄重五十斤的铁锤,双手持着才能展开攻击招数,但手腕被断之后,武安国自忖铁锤现在施展不便,遂改用轻灵许多的长枪。 一枪在手,或刺或撩,比之铁锤,力道稍显不足,武安国暗自叹着,不过用之杀敌,却是足够了。 随着武安国的参战,张辽麾下的将士都感觉到了压力。 本来很顺畅的前进之势,被挡住了。 不止是被挡住,且有被压制的感觉。 己方一人上前攻击,敌方有相应的两人上来应对。 以一战二,不是每个人都有张辽一般无二的勇武,手忙脚乱下,有人受伤,有人被砍死,一战退,二战退… 眼见着本来压至快城下的军势,现在被逼回张辽身旁,每个士卒都怒了! 现在不能退了! 将军还在与敌将拼杀着,再退的话,将军会身陷重围中。 怒喝声中,每一个士卒都竭尽全力战斗。 战鼓声中,张辽帐下校尉向那些观望着仆从军卒发出将令,上前参战。 同时青州人,相助张辽攻击北海,虽是将令,不得不出战,但更多的是无奈,每一个被携裹而来的军士心中都怀着不满,可不上前不行啊! 孔融视他们为寇仇,张辽视他们为外人,两难之中,勉强拿起武器上前参战。 张辽在与太史慈交战中,已感到军势有变,此刻又见本来砍伐中的仆从士卒上来加入战斗,心中大急! 军阵之事,不是人多就能击败敌人的。 麾下三千士卒经由自己操练,与那些青州兵有着本质上区别。 这三千士卒习惯了自己的指挥,习惯了阵列队形,已有强军之气势。而那些青州兵只懂得进退,军阵更无从谈起,现在两军混在一起,只会扰乱原本的阵势! 相较起来,不比原来三千军势战力强啊! 本来就算处于势弱的军阵,也能维持着不败的局面,但随着他们的加入其中,整个战场会变成混战! 张辽心中急躁起来,手中破天戈越发沉重。 心中暗忖着,破敌之后,自己或能整军再战,若是不能,累军至此,一败涂地就在眼前。 虽然焦急,张辽脸上沉着如斯,不显一丝端倪。 感受张辽兵刃的势急,太史慈绷紧了脸,努力奋战。 张辽非他人所能敌,饶是自己,也仅能维持一个不败不胜的局面。 身为大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是不在话下,军势的变动,在太史慈心中,一览无余。 方才己方呈现败势,太史慈为之一急,但据城而战的便利,使得他沉下心来,努力作战,现在战局变换,该轮到张辽他了! 遮挡住张辽又一轮破天戈的攻势,听着他喝道:“太史慈,汝若还不退去,休怪我无情!”太史慈哈哈大笑一声,心念张辽将要开始搏命了。谨慎应付间,太史慈岿然无惧,回道:“张辽,今日汝败局已定,还不快快下马就降?” 张辽大怒,听得太史慈之言,驱马上前,破天戈舞将起来,口中喝斥道:“太史慈,无名下将,得势便猖狂,无耻小人,吃我一戈!” 张辽手中的破天戈挟带着呼啸而来,太史慈不敢有丝毫大意,正对其势,手中长枪迅疾刺出数枪。 两人的武器在空中对撞着,这是两人斗将半天,在疲累之下,积蓄下来的最后一点力量,若不能就此破敌,只有败阵而过的下场。 说时迟那时快,两件兵刃相击,发出的声响形成了一团爆裂气劲,围在边上的双方士卒,躲避不及,一一被震飞出去。 太史慈口中连呼着,“杀!杀!…” 张辽咬牙吐气喝道:“破!破!…” 两人跨下之马承受不住,皆前蹄一跪,两将跨坐不稳,摔下马来。 张辽翻身而起,向太史慈肆意挥斩着手中的破天戈。 太史慈手中之枪则如瀑布倾泻之下的顽石,阻挡着张辽的攻势。 “轰”!又一巨大声响,张辽口角溢血,手脚颤抖;太史慈同样不好受,长枪断裂,手掌虎口受创,满面滴汗。 太史慈低头看看手中半截长枪,惨笑一声道:“张辽张文远,吾败了!” 张辽挣扎着前移一步,脸上带着勉强之色,颤声道:“太史慈太史子义,名不虚传,你没败,而是我…” 张辽说着力竭,仰天摔向地面,就近的亲卫连声疾呼道:“将军!…”忙不失迭的抢将上来,将张辽扶往后军。 太史慈没有上前夺将,再次厮杀,他亦是无力,无能矣! 看着张辽一军潮水般的退去,太史慈站在蜂拥而至的军势人海中,哈哈大笑起来… 不负府君之托,战败张辽张文远,足以还其情矣。 战败张辽张文远,足以显傲世间矣。 张辽此人,领军果毅决断,武艺超伦,太史慈心中暗暗叹服,心中念道,他日,你我重逢再战一场,以决胜负! 太史慈心中带着遗憾,同样三千之势,对阵之下,武艺或在其上,但军阵上却是自己败了。 太史慈不回北海城中觐见北海相孔融,而是自回家中。青州之事,非自己一人所能阻,张辽就如此厉害,世人皆谓无双的猛将吕布吕奉先,更不知是一副何等绝世绝伦的模样? 可惜! 可叹! 孔融此人非明主,不然就算为之战死沙场,又如何? 太史慈默默想着,孤身单骑上路,出了战场,隐于山林间。 远远传来,“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九十六回 徐和使诈 “张辽与太史慈搦战,力竭受伤而退,…战后计算得失,杀敌千余,自损八百,无力攻城,离城十里下寨,以待主公麾军前往。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听着张辽帐下小校的禀报,吕布自言道:“那太史慈能击伤文远?”似是不信,吕布狐疑盯向小校。 小校满脸汗水,不敢擦拭一下,当他来至提兵向北海进军的吕布帐中时,这才得知主公以七千之军力破黄巾四万之敌,且逼降渠帅管亥,传檄徐和,收服青州三十万黄巾。如此丰功伟绩,岂是凡人所能为?小校已将温侯吕布视为天人,心中满是崇拜之感。 虽然疲惫,虽然劳累,一宿没睡拼命赶路,来到主公帐内,喘着气禀告完消息,听得吕布略带疑问的相询,小校连忙为主将张辽分辨道:“那太史慈确实勇武不凡,张辽将军与其相斗近半日,若不是北海城中武安国下来助战,两人相争结局或许不一样…” 吕布罢手阻道:“毋须多言,武安国,某记得此人,…”吕布说着,遍视帐中诸将,从军师陈宫脸上移过,看向管亥、徐盛、廖化三人,只见三将肃然跪坐,不敢有一丝狂悖之意。 吕岱、徐和两人不在此,自己传檄,廖化持节过去,吕岱、徐和两将虽然罢战,但心中却憋着气,吕布明了,战场之上斩杀敌军乃是为将本分,可若是本来敌对的双方,现在要令其携手起来,却非易事。徐和有此心,吕岱有此意,吕布不能强之,只得令吕岱继续留驻平寿,徐和跟随大军之后缓进。 “当日,武安国与某相争,被某砍断手腕而退,其人武艺还算尚可。”吕布接着说道:“既然武安国不出,而让太史慈出战文远,想来这太史慈或有些武力。” 平寿城外一战,黄巾军折损在万人上,己军死伤三千,现在挟三万四千大军攻袭北海,他孔融如何能挡? 吕布冷哼一声,何况还有徐和六千后军。 北海之下,在己看来,如探囊取物,无须多虑。 大军虽多,但军纪不肃,何以为战? 吕布心中充斥着手握大军的满足感,同时又有随时会因此而倾覆的危机感。 “你回去告知文远,静心休养,北海,某自取之!”吕布结束了军议,令大军继续前行。 徐和遣人过来禀报,告知在与吕岱夺城战中,他先行击溃柳毅辎重粮草队伍,这才放手攻击吕岱的。吕布有些微愠,徐和此人明是乞罪之书,实则是显其军阵之力。 柳毅败退回莒县,那都是小事,毕竟止有千人,不能阻徐和近万黄巾攻击平寿城池。 可现在徐和所报过来之事,没有提及向自己呈上所抢的粮草辎重,他想做什么? 以此威胁自己? 吕布满目都是狠厉之色,若是徐和此人不服己令,异日拿他示众,以儆效尤。 大军行进,所需粮草甚巨,现在全掌徐和一人之手,他若在攻战北海之时反叛,自己以何对之? 吕布召来陈宫,细言其事,陈宫听罢,捋须言道:“主公,此事本应早在收降管亥之时,就令许褚、徐盛、廖化三将中,派遣一人前往徐和军中,收其兵权。” 陈宫骑马随着赤兔而进继续说道:“然当时主公,避而不见宫,”陈宫说道此处,吕布面露郝然,解释着说道:“公台,非是某避之不见,实则是…” 实则是你气愤吾阻你封赏管亥一事,陈宫心中默默帮吕布接着说完话,开口阻住吕布之言,接着说道:“管将军慑以主公之威,乃是真心实意投向吾军,徐和之意如何,宫不知矣。” 陈宫说道:“现在主公可召其过来,若是不从,可麾军击杀之。”陈宫眼中带着深思,继续说道:“黄巾军刚降,军心不附,以吾观之,恐有兵变之虞。” 吕布然之,虑此事将会有极大的可能发生。 陈宫辄思半晌,拱手道:“主公,不若召管亥前来,将此事交付于他。” 吕布诧异,说道:“某本欲迁将军位,以安其心,现在管亥仅为一营将,虽公台汝言其诚心降某,然此事不得不防,现在令至徐和军中,不怕其反复乎?” 陈宫暗忖,就怕你不反啊! 主公誓言之时,黄巾众军士皆听闻,徐和、管亥两人阴结勾连,图谋造反,此事若成真,感主公之诚意,黄巾军士必然踌躇莫定。何去何从间,主公挟雷霆之势,击徐和一军,斩此两将,则万事大吉矣。 并骑上前私语道:“主公,黄巾降军势大,莫如趁此机会,斩杀徐和…等,永解后患。” 听罢陈宫之语,吕布怔怔单骑孤行。 陈宫之言他似曾相识听过,然自己誓言尚在眼前,就要毁弃之? 夺、消兵权的方式,此算计的确是为最佳谋略。然如此一来,不论自己如何分辨,都逃脱不了一个残暴诛杀投诚将领的事实。虽说自己不在意,可照此行事,将来再有人降于自己,难道都得如此为之么? 那样一来,自己岂不是坐实了虎狼之名? 昔日,丁原待自己不薄,自己为前程,为朝廷将其斩杀,还能自我安慰一番。 董卓同样如此,与丁原相争之时,董卓能以朝廷大义号令自己,在归附其帐下后,王司徒同以大义激起自己杀心,将董卓诛杀,自己能得意,能晋官封侯,皆得于此。 然现在不一样了,他们都是降于自己的将卒,坑杀一军,自己何以心安? 想想自己前半生的经历,吕布怒吼一声,“不!不能这样的!” “我可以不在乎名声,我可以不在乎气节,但现在,某,吕布吕奉先,却是为了跟随我的人而奋发图强!” 吕布赤红的双眼,绰着画戟怒视陈宫道:“此种事,某不屑为之!” 陈宫深深一躬身,沉默不语,吕布此刻心中激荡,完全是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陈宫不知何事激起吕布如此怒气。自己所献之策,遍观史书,都是如此,一般无二的作为,怎的到了吕布这里就行不通? 默默沉思中的陈宫,没有瞧见吕布令人将管亥唤来。 管亥至,见吕布威势非常,气劲逼人,双眼虎视自己,赶紧抱拳道:“主公,何事唤吾前来?” 吕布直言道:“徐和此人如何,某不得而知,现在他押解着大军粮草辎重,某心不安。”斟酌了一下,吕布接着说道:“某意欲遣管将军前去后军,召来徐和,可否?” 吕布说话的同时,冷视管亥,管亥只觉着若是此事不谐,吕布便有挥戟而上,将自己斩杀之意。 汗水不知不觉中淌了下来,管亥答道:“徐和原为青州黄巾军师,为人狂傲藐视诸将,心思叵测,他意欲何为,末将实不知。” “主公既有意遣亥往后军一行,末将即刻前去,带徐和回来觐见主公。”管亥说完施礼告退,拍马而去。他心中自思,定然是徐和不来拜见吕布,主公由此忿怒,遂遣自己将徐和唤来。 心中打定主意,必须将徐和携来拜见主公的管亥,没有顾上向陈宫施礼,就这么急匆匆而去。 来至后军,徐和懒洋洋的骑一匹白马上缓行,见管亥急惶惶而来,徐和奇之,问道:“渠帅,何事急赶而来?” 管亥放马驰近,劈头盖脸喝问道:“徐和,你好大的胆子!既然已降主公吕布,还如此妄言,何以不曾见你过来参见拜上?” 徐和呵呵一笑,顾左右而言其他道:“温侯吕布,好大的名气!” “为何要我过去参见?”徐和冷哼着说道:“身为主公,难道不能屈尊亲自前来招揽?” 管亥骇然,手掌颤抖着指向徐和道:“狂妄!匹夫心中毫无敬重君上之意!此事若让主公得知,岂会饶过你!?” 徐和身旁的黄巾力士齐齐嚷起来道:“管亥,你身为黄巾渠帅,未败就降,有何面目见大贤良师九泉之下!?” 徐和冷然乜视,觑见管亥满头大汗,听他怒斥喝道:“温侯主公世所无敌,某也是为大家着想,若不降之,你我只有在地下相见的份!” 徐和幽幽道:“如此,你就降了?” 管亥回首徐和,点头道:“主公为此誓言过,善待我黄巾将士。” 徐和叹了声,说道:“誓言什么的,权当戏言,不过此事管亥你做的不错,我黄巾此时不降,也支撑不了多久。”徐和说着,靠近管亥道:“渠帅,你做的不错,我等你多时了,就是想告知你一事,”徐和接着附耳管亥私语起来。 管亥开始还脸色如常,等徐和快说完之时,颤声道:“此事与我无关,此事与我无关!” “你要如此行事,莫要扯上我!”反复思量良久,虑其中事项诡秘非常,管亥寒声道。 徐和展颜笑道:“何事?我怎么不知?说来听听?”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九十七回 太平道教 张角,钜鹿人氏,自称“大贤良师”,黄巾军领袖。 张角得于吉等人所传《太平清领书》,即《太平经》,遂以宗教救世为己任。 张角是太平道的创始人,其教义结合了黄老之说,宣称在天上有鬼神监视人们的行为,并根据人们行为的善恶来增加或减少他们的寿命,要求人们多行善事,少做坏事。 早期,《太平经》中反对剥削、敛财,主张平等互爱的学说、观点,深得黎民百姓的拥护。 至中平年间,张角提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号,按照万物兴衰、按照朝代演变的规律,汉王朝大数已尽,作为土德、黄天的代表,太平道应当取代汉王朝。 结果如何,现在来看,是失败了的。张角擅长说教,十年间拥兵百万,却无征战之能,起义仅一年就差点被汉庭派出的三中郎将皇甫嵩、朱儁、卢植帅官军全部斩尽杀绝。 徐和单人随管亥至吕布面前,双膝跪地,伏身泣告道:“非我徐和不知礼数,只是希祈主公看在吾三十万教众的面上,能准奉大贤良师张角为先圣,传承太平教义,则我徐和必当为主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足惜。” 吕布讶然道:“只为此事?” 陈宫急上前谏言道:“主公,朝廷视黄巾为洪水猛兽,不可草率行事。” 吕布大笑道:“自西出武关以来,朝廷之上衮衮诸公,与某再无干系。”吕布说着下赤兔,扶起徐和温言道:“某应之。” 见陈宫准备上来阻止,吕布解释道:“公台,汝意我知之,然某自有主张。”吕布说着转向诸将言道:“三十万黄巾,三十万人口,十抽一便是三万大军,我只是一言应之,便得其心,为某所有,为某而战。” 吕布继续说道:“黄巾自张角始,历经战火,苦难深重,转战九州,能自始至终凝聚不散,皆因太平道的存在。” 除去还在前军的许褚外,徐盛、廖化、管亥、徐和、陈宫五人面露惊讶之色,想不到吕布对张角所创的太平道评价这么高。 陈宫暗忖,太平道在蛊惑人心上,的确是厉害非常。 “小民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吏不必可畏,民不必可轻!”这是民间流传的歌谣。 中平年间,豪强兼并土地严重,“馆舍布于州郡,田亩连于方国。”这是最真实的写照。 他们拥有成千上万的奴婢和徒附,百姓丧失土地之后,多数沦为豪强地主的依附农民。除了交纳高额地租和服徭役外,人身也受地主支配,如充当家兵等,甚至跟随主人迁徙。 在此种情况之下,张角提出的反对剥削、敛财,主张平等互爱的学说、观点,自然会得到黎民拥护。 可就是如此,不能不警示之,陈宫欲开口说话,吕布见之,直视其双目道:“公台,且听某说完,再言如何?” 陈宫只能微微颔首,持礼倾听。 公台欲阻其事,可青州黄巾有三十万,如不能收其心,放任自流,遗患无穷。吕布自思为今之计只有如此,遂转向徐和厉声道:“某应汝所求,并非纵容太平教继续胡作非为,某有三律,汝等必须遵守!” 徐和谨立,不敢放肆,口中诺诺应承。 吕布手屈一指言道:“其一,今后在某面前,不得提及张角,只可私下祭奠。” 徐和点头,这一条在情理之中,毕竟吕布是朝廷钦封的奋武将军,争战天下,被人指责窝藏黄巾余孽,于大事不利。明言可暗中行祭拜之礼,已属不易。 吕布诛杀董卓之后,任奋武将军,假节,仪比三司,进封温侯,与王允同掌朝政。 假节:“节”代表皇帝的身份,凡持节的使臣,就代表着皇帝亲临,象征皇帝与国家,可行使相应的权力。 三司即三公,司空﹑司马﹑司徒,其比拟三公均仅限于班位与礼仪,不具有开府辟僚属之权。 奋武将军:杂号将军之一,奋武将军是高级将军名号,担任此官职者,相当于各路军队中的总监军。 由此可见,吕布仅有一温侯爵位,其余假节、仪比三司、奋武将军只是显耀一时,并不能当真。 在吕布暂依袁绍时,袁绍以天子名义任命吕布领司隶校尉,比为二千石,属官有从事、假佐等。 这一切,都说明一事,吕布不具有开府辟僚属之权,除非攻下青州,任州刺史,才算名归言顺。 吕布再屈一指说道:“其二,在家如何,某不管,但出则为士兵,军中妄议教事,一人如此,斩一人;一伍如此,斩一伍;全军如此,撤其军,自领军将军始,无一人可免,全部斩杀!” 徐和额头流着汗水,连连点头,吕布所言这一条,是避免军伍为太平教众所制,实是必然一律也。 吕布最后握紧拳头说道:“其三,汝等必须为某所用,在某看来,可遣人至翼州联系张燕,召其来降。” 吕布第三律一经说出,众人皆有目瞪口呆之感。 张燕原名褚燕,中平元年,黄巾起义爆发,褚燕聚集一帮少年为强盗,在山水间转战出击,待回到真定时,部众已经达到一万多人。 当时博陵人张牛角也聚集起一伙人,自称将军,与褚燕合兵一处。褚燕推举张牛角为首领,进兵攻打瘿陶,张牛角被流箭射中,身受重伤,临死之前,命令他的部下尊奉褚燕为首领。张牛角死后,众人一起拥戴褚燕为首领,于是褚燕改姓张,唤作张燕。 张燕因身轻如燕,又骁勇善战,所以军中都称他为“飞燕”。后来张燕的部队不断壮大,与常山、赵郡、中山、上党、河内等地叛匪互相联络,叛匪中的小头领孙轻、王当等人,都带着部众归附到张燕麾下,张燕部众发展到近百万人,号称“黑山军”。 张燕虽然与黄巾军颇有渊源,但他的黑山军与黄巾军却是不同的。 此刻吕布竟然令徐和要招张燕来降,徐和有一股目眩头晕之感。 徐和唯唯诺诺道:“主公,此事大不易,只能缓缓行之。”徐和不敢直言此事根本不可行,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 吕布环顾左右,自是不会告知诸将,实在是自己想不出什么条律来,胡乱拿来凑数的。犹记得去年在袁绍处与张燕征战,张燕其人,勇武非常,麾下士卒众多,可谓是翼州一大军势。 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挥手斥退,携陈宫并骑齐进,令大军继续开拔。 陈宫心中微微惊讶,想不到吕布会如此处置,始料不及之下,思虑其中或有遗漏,自己可补缺。 吕布轻声吁了口气,不敢惊动陈宫,带着自得驰马向前。心中暗自忖着,将来此种事情,还是交付于陈宫等人应对吧,自己实在有些不堪忍受,比起动刀舞枪,挥戟杀敌更加爽快些。 这一件在当时看来或许严重的事情,在吕布仓促间定了下来。 陈宫从诸侯争夺天下的角度向吕布进谏,但在吕布三律之下,也就随他去了。 陈翎不知,若是在当场,必定泣血谏言。 西方十字军东征,发生在千年之后,异端,异端!就能战上二百年,死伤无数,黄巾军暗伏在吕布军中,吕布随时都有可能被其反制。 吕布不知,陈宫不明,诸将不晓,但陈翎在耳染目濡之下,自是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不过此事发生时,此刻待在琅邪城中陈翎,还尚不知晓。 道教宗旨仙道贵生,济世度人。 兼之黄老之说,或许无妨,但现在徐和几疑已是张角之后的另一精神领袖,从他所言所行来看,走上歧路是必然的,是一定的。 传承自张角的太平道,会如何影响整个世界,无人可知,无人可晓。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刚刚被汉庭差点剿灭的太平教,势必走上一条从来没人走过的路。 异端,异端! 焚烧一切,荡灭一切,让大火在异端之地熊熊燃烧吧!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九十八回 大军压境 张辽伤的不重,只是因力竭才被太史慈所趁,以致受了内伤。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过去仅一日,吕布率骑卒先至,看着帐中撑住榻沿勉强起身的张辽,吕布和颜安抚道:“文远静养即可,毋须起来。” 虽然吕布如此语言,张辽还是奋力站起,抱拳羞愧道:“主公,我…” 吕布继续抚言道:“某已尽降黄巾全军,此次前来,麾下将士有四万众,区区一北海小城,指日可下,文远无须忧虑。太史慈若出,某必为文远复仇,将其擒下,任凭汝处置。” 张辽与太史慈两人之间,虽是敌对双方,但北海城下一战,张辽甚是佩服太史慈武艺,闻听吕布之语,心甚喜焉,连忙道:“太史慈武艺高强,更兼此人不趁人之危,行小人行径,实乃是忠义之士,主公若能擒之,可说其降来。” 吕布转目顾四周,见张辽帐内仅一亲随相侍,不应其言,而是皱眉说道:“文远,你伤病之体,岂能无医?”吕布说罢,速令成廉出帐,往乡间请医师前来。 张辽闻之,感激涕零,俯身道:“不当主公如此厚待,辽…” 吕布此举并无邀买人心之意,实是出自至诚,唯此张辽更为感动,言语间,竟然语不成声,心中暗自发誓,为主公之事,自当努力奋争,以报此恩情。 主仆两人就于帐中,一人跪坐,一人斜卧,闲聊起来。 张辽乃是吕布旧将老臣,不比陈宫、许褚、徐盛等人,一者是陈翎所携投入帐下之将,一者是新来乍到,人心叵测,难免有亲疏远近之别。吕布见其为自己之事而受伤,由此更见亲切亲近,心腹之语,自能讲来,让张辽一一听闻。 将最近的大事,以七千军众破四万黄巾之军,斩杀于毒、白绕两将,降服管亥,传檄徐和,收服三十万黄巾众倾述一番,听着的张辽拍案击节,讲述的吕布眉飞色舞,君臣相得,无复以此。 此事张辽虽早获知,但怎如主公亲身讲述一遍来的惊险? 更兼此时,主公吕布坦诚以待,示其勇武,张辽怎会不知趣,从旁赞叹上几声? 时至日落时分,大军才姗姗而来。 张辽得医师治理,堪堪站起身来,陪同吕布出营迎接大军的到来。 率先而进的是许褚一军,许褚在秋高气爽的天气中,半赤身体,提着一柄大刀阔步上前,见吕布、张辽两人站在道旁,大笑着过来,先行参拜吕布,行抱拳礼道:“主公,褚不负所托,率前军至。” 吕布颔首,上前一步,亲扶其臂膀笑颜道:“仲康,来急矣,汝之部从何在?” 许褚大笑,答道:“尚在后边,且待片刻就至。” 许褚说完,向吕布告声,便走到张辽,伸出大手,拍了张辽一下,小声着说道:“文远,你与太史慈一战,我可是听说了,可惜当时某不在,不然的话,哼哼…”许褚说着,一亮手中的九耳八环象鼻刀,用力抡舞了几下,喝道:“除去主公之外,何人能挡?” 张辽摇晃了一下,努力振作精神,赞同说道:“若仲康在此,太史慈不能敌,定会认输罢战。” 许褚听闻,喜之。 吕布听得两人的说话,心中自得,暗忖,现在麾下兵卒数万,大将有张辽,高顺、许褚等,谋士有陈宫、陈翎、许汜等,只要将北海攻下,自此某将傲视群雄,不再是一寄人篱下的落拓之将。 三人说话间,许褚的部从逐渐靠近营地,行进过三将身侧,皆行礼而过。 吕布赞赏,张辽欣赏,许褚肃然。 许褚一军大约在一千左右,并不是许褚只能将这么多士卒,实则是许褚对帐下部从要求颇高,勇力不能挡自己一击者,皆不能为虎卫! 虎卫者,重甲步兵,穿覆体盔甲,手持斩马刀,背大盾,各个身形高大之辈,力弱者,如何能在如此负重之下作战? 此千人中的半数,还都是许褚谯县自家族人,其余乃是几经战斗之后,被许褚相中,收拢归至部属的。其中有相城人,有莒县人,有刚刚结束战斗后,被许褚强拉过来黄巾军中的力士。 管亥对此不能制也,许褚是吕布帐下宿卫之将,许褚所需之兵,与吕布自己所要一般无二,难道自己能呆愣的矗在那里,硬生生的等主公吕布上门讨要? 许褚前军进入营内之后,此时天色渐暗,吕布毫无不耐之色,沉着站在营外,以待中军至。 主公不归营,张辽、许褚两人何以能离? 两将分卫吕布左右稍后一步,静等大军至。 车马鼓噪间,影影憧憧,旌旗呼猎,陈宫率三万大军至。 中军华盖之下,陈宫居中,徐盛、廖化两将持兵刃护持左右,两人身后便是各自的亲随校尉,马声啸啸,步卒如龙,委曲蜿蜒,萧杀之气迎面扑来。 陈宫经过吕布身侧,微笑以待,仅拱手一礼,便帅军而进。 徐盛、廖化两将同样如此,抱拳施礼,不下马,不弃械,骑马而过。 全军皆是如此,无人例外,除去管亥等原黄巾军,各个面露惊异之色,不知如何是好。 吕布自离中军,陈宫掌全军之权,除非临战事,吕布对此也不能指手画脚,军令所至,无人可阻,就算是主公吕布也不行。 这是维护军师的权威,这是维护君上的威仪。 大军进营足足花了一个时辰,安排好一切事宜之后,陈宫这才来缴令,口称道:“不负主公所托,帅大军至张辽营中。” 吕布颔首点头,肃然扶起陈宫道:“有公台在,某方得行事方便无阻,今后依仗尚多,若有不当之处,还请谏之。” 陈宫微笑告退,提大军数万行进,其中大多数还是前黄巾军,若说不累,那就是相欺了。 大军全部进入张辽扩建的营内,其中不包括徐和所率的粮草辎重一军,作为押解队,只能慢吞吞的前行,不知何时能够到达。 不说吕布对此会不耐,诸将同样如此。 宿至半夜,忽有人惊呼起来。 只听得巡夜大将徐盛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营外的嘈杂声,惊醒起吕布,吕布穿衣披甲,绰起画戟便向帐外赶去。 刚出了宿帐,张辽提破天戈迎上前来道:“主公!” 吕布皱眉,说道:“文远,某大军在此,些许屑小之辈而已,无碍与某营寨,只管回去休息罢了。”吕布说着,不顾张辽努力上前,令早已服侍在侧的魏越扶其回去。 张辽苦笑着,在魏越强行之下,只得回帐休息。 吕布跨上赤兔,引成廉等十数骑,急驰向徐盛所在。 来到营门,吕布不禁大吃一惊! 来人竟然是…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九十九回 为将之道 来人竟然是她! 吕玲绮! 自己的女儿! 在徐盛苦脸中,吕布看着尬尴的女儿。 只见她骑乘一匹红马,全身戎装,披着的大氅晕红无匹,在周围卫士持着的火炬焰光中,流淌着溢彩。 吕玲绮俏脸惊喜中带着窘意,父子君臣,吕布是君是父,她没有任何半点侥幸之感,仿似做了坏事被父亲发觉一般,静待吕布的处置。 她的双手本来一绰着画戟,另一提缰勒绳,可现在绞在一起,画戟被她横放至在身前,低垂着螓首,不敢直视吕布。 吕玲绮鸦雀无声的部从,他们面面相觑着,少主遇上主公,虽说本意是援军而来,可主公平寿一战,荡平数万黄巾军,已可就此回转莒县,不想少主执意率兵前来北海大营,因此事,少不了会被主公训斥一顿。而自己等人,平白无故受此池鱼之灾,实在有些无奈。 吕布心中怒火膺胸,想愤而呵斥,却被不知从何而来一股深深太息之感缠绕着,欲责而不忍。 武具不全,缺弓少甲,手中拿着的都是些木制武器,再看他们的面貌,年轻非常,稚气未脱,与自己女儿差不多一样大小。 吕布深深叹了声,让过营门,说道:“都进营罢…” 看着女儿一别马头,就想窜进营内,吕布怒道:“休走,你且随我来!” 画戟一横,挡在吕玲绮的面前,驱赤兔上前两步,吕布一把扯过那胭脂马的缰绳,牵着就往自己营帐而去。 “女儿…”吕玲绮小声的说道。 吕布阻道:“此处非说话之地。”吕布眼示成廉,成廉明了,令左右护持的骑士将吕玲绮围在中间,携裹着前行。 见者不多,无妨。吕布心中暗忖着,女子进营,将士皆忌,此事只能假作不知,回首向徐盛欠身一礼,以示此时不便说话,将军还请继续巡夜。 徐盛赶忙还礼,他遇上吕玲绮率军进营,此事如何了结,想必主公心中也是踌躇不定,犹豫不决,暗自有啼笑皆非之感,敛容整束,检视着进营军伍,以防奸细混入其中。 虽非是炸营,虽非是敌袭,但就此刻起身出帐外张望的士卒不在少数。此刻见吕布引骑而回,知道无事,一个个都回去继续安睡,不管其他。 来至帐前,吕布令成廉就外守卫,余者可回。 将女儿从马上扶下,进入帐内,吕布居高临下俯视吕玲绮,脸上露出笑意,说道:“汝母亲可安好?小姨如何?” 吕玲绮意料吕布会为此呵责一番,不想吕布竟然没有追责之意,愣了一下才拜见吕布,言道:“阿母与小姨皆无恙,只是女儿听闻平寿之事,这才…”吕玲绮随后将为何到此的事说了一遍。 听罢此事,女儿也是为战事着急,吕布何忍见责于吕玲绮。不复英雄气概,而是温声道:“玲绮,现在你还年幼,出阵征战,以待以后罢。明日一早,率着你带来的那些新卒回莒县,为父还不曾年老体衰,有某在一日,不用你上战场。” 吕玲绮默默无声,半晌才说道:“父亲,你既已同意我学习武艺,此时不上战场,终有一日会的,…” 吕玲绮未及说完,吕布烦躁起来,喝道:“军国大事,征战沙场,何以要汝一弱质女流来多言?汝是我吕布之女,…” 吕玲绮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滴垂下来,默然无语中,吕布心痛非常,俯身轻抚吕玲绮发梢,说道:“娇儿,为父…”吕布说不出口,对待吕玲绮他一向是以严父姿态出现,安抚一事,实在不擅长矣。 一父一女,相对无言,这是少有,这是少见的。 在吕布心中,将吕玲绮视为自己的珍宝,怎容得她会如此伤心? 可此事非同小可,关系到女儿的生死,战场之上,任何一点意外,都可能取了她的性命,自己怎么能承受丧女之痛! 思前顾后,吕布终于说道:“娇儿,你若是想上战场,也不是不可能。”吕布说完,吕玲绮擦拭着俏脸,双目之中闪烁着名谓希望的神采。 吕布接着说道:“你若能接我十招,我便同意此事。”吕布说完,含笑看着吕玲绮。 吕玲绮听罢,小脸一阵阵泛着青光,双目之中全是愠怒之色! 父亲,他是温侯吕布! 他的武艺在当世已无敌手,昔日刘备、关羽、张飞三人,只能合力战之。 许褚,如此雄壮之士,也只是他的手下败将。 许许多多的俊杰,都不过是他一合、十合之敌,百合之将,少之又之! 自己呢? 自己呢,有什么? 自己有的是他所传授的戟法,还有先生教授的戟法。 这两样武艺,父亲,他都了如指掌。 自己凭什么能接他,父亲十招? 吕玲绮心中充满了不甘,充满了无望之感。 委顿不起的吕玲绮没有看到吕布双眼之中的黯淡,吕布虽然不希望吕玲绮上战场,可在他心中念道,娇儿啊,你若是连挑战为父的勇气都没有,我怎么能放心让你去沙场上一决生死? 女儿啊,你还年轻,当你再大一些,或许有此勇气了罢。 为父拭目以待,某,吕布的女儿,当是英雄豪杰,不让须眉的巾帼! 吕布出去了,他心中带着期望,带着对吕玲绮的宠爱,持戟来到帐外。 女儿一夜急行,率数千兵卒来北海,没有丝毫怨言,没有半分迟疑,只是为消息所误导,知晓自己身陷危险之中,以未及笄之龄,仓促上阵,千里驰援,吕布心中欣慰非常,自己的女儿当如此! 仰望夜空,星辰闪烁,银河皎洁,吕布自语道:“某若身在其中,当为…” 成廉侍立在侧,听闻吕布之言,躬身道:“主公必定是其中最为耀眼的一颗!” 吕布笑笑,罢手道:“成廉,…” “父亲!”帐帷揽起,吕玲绮娇小的身躯从中出来。 她走到吕布面前,鼓起勇气仰起头来说道:“父亲!我…” 吕布伸手阻住,肃然道:“娇儿,汝需深思之,当你持兵刃出现在为父面前之时,汝便不再是某吕布之女儿,而是一员堂堂大将,是一名沙场厮杀战将,某不会手下留情的!” “女儿,明白!”吕玲绮郑重道:“那么,父亲请教我能够战胜你的武艺吧。” 吕布一怔,接着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书群号:一零**三八二五肆(108938254) 本书来自 品&书 上架感言 《三国一军师》上架了。 在这之前,其中的辛酸苦辣自己知,从构思、创作、述写,乃至现在近三十万字的文,都是自己从没有过的。 感谢编辑红尘,正是由于投稿给他,得他帮助,才得以在塔读签约、上架,以及各种推荐等,使我直接走上坦途,谢谢编辑红尘君。 其次感谢从发文开始仅三、五万字就跟随至今的糖,打赏从来就没有少过,给我的建议同样是好的,受益良多。 同时还有群中的三无宫殿、一在放弃你、bonds,jamesbonds、sun、十三少等,你们的支持,是我继续写下去的动力,没有你们,我会凄凉很多,在此,谢谢诸君。 历史文不好写,加上落笔自我约束比较严重,书写从来就没有顺过,从最初的半天二千-三千字,到现在半天五千-六千字,自己舍弃了很多。从现在行文的中可以看到,严谨性不在,更多的是纯粹写文述事,缺乏人物丰满性。 在写作过程中,由于本书是自我一种学识、认知的释放,是好是坏,真真不好把握,只能凭各位书友指正。 在群中各位书友的帮助、提示下,本书继续前进,本预一百万-二百万字完本的,现在已不能定,只能说声,写到哪里是哪里。 笑…,各位肯定要说,没大纲、没细则,肯定不行,对此,只能说新人就这样。“只求得偿所愿,无谓时间长短”,这句话是在与编辑红尘联系签约中说的,自勉之。 关于上架更新,奔着拿全勤的目的,自加压力,就不再赘言了。 闲聊段落,嗯~! 开这本书,自己考虑很久,大概二千零几年就有的想法。 那时候大神很多,看着羡慕,学着写了些东西,可惜没那笔力,遂卒。 现在大神、中神、小神,众神林立,已经不复从前,后悔哟,懊恼啊,可惜,可叹! 关于本书: 一:主角是军师,是吕布帐下军师,不会改变。 二:女主角,会有的。 三:主角身份问题,主角并非是现在穿越三国的,书中提示性的段落不少,跟到现在的书友,应该看出来了。 四:自从主角遇见吕布开始,整个世界就已经不一样了。由此牵一发动全身,演绎出不一样的三国,我试图述写出其真实性来。可能因个人缘由,所虑不周,敬请各位书友指出,之后会弥补一下。 五:吕玲绮这个虚构的吕布之女,会贯穿全书,比起女主角更是女主角。怎么会这样写来,我也不知道了,初衷是什么,忘记了。只记得某个游戏中,吕布与她生死离别的场景,感动了我,无论如何,我都会如此写下去的。 六:随之而出的宜霜、柳毅等,都是群友龙套角色,着墨不会很多,不会影响阅读,呵呵… 七:中、后期会有变动出入,现在的铺垫文,看情况是否述写出来。 八:全局描写过多,忽略了个人,主角不出彩,缘由于此,以后会着重主角个人这方面。 九:三国时期实在有太多的英雄俊杰,顾虑不周之处,可留言或加群,给我提醒。 作为很苦逼的码字农,真的很想自己的书能够大火,可有大多的制约,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诸如自己写的文,书友不欣赏;自己写的文,不够华丽;自己写的文,不够燃;自己写的文,不够切实;自己写的文,入不了他人法眼… 这些缺点,在码字过程中,自己尽量克服,将最好的文呈现于各位书友面前,以求点击支持。 写作是一个自我学习、进化的过程,有什么地方觉得卡住了,那就是自己的薄弱处,克服着继续下去,会慢慢改进文章质量。若是绕过去,那么就会永远停留在那刻,水平就一如既往的那般,根本得不到提高。这也就是我,自己手残不快的原因所在,希望书友体谅。 作者君我亦是凡人,有喜怒哀乐,有日常、有私事,在签约之前,可以把写书看作是自我的爱好,但在签约之后,我已经将其为一件工作来做,尽量做到最好,以报各位书友点击订阅。 有付出,才有回报,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因此,私人俗事与码字之间,只能择一行之,牺牲很多,外出吃个饭了,没空;外出旅行什么的,基本就无缘了;收入底下,被人歧视,其中种种苦楚,不能一一道来、说尽,只是因自己笔力不够而已。 说了这么多,谈些趣事。 那啥,写作中,时而有天方夜谭般的想法,可不能加入到书中,甚为遗憾呢! 还有,码字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比起发呆、怔怔愣上半晌,可谓痛苦多了! 再有,有的时候,在文中很想很想搞笑一下,可行文的严肃性,只能放弃了! 最后,不敢保证什么,也不能承诺什么,只会好好把文写的精彩起来,让大家看的舒心,便是吾唯一愿望矣! 您的点击,是给我的支持;您的订阅,是给我的希望。 有了支持,有了希望,必不负君哉。 塔读充值、阅读相关: 每千字消耗三塔豆 步骤一:注册账号 步骤二:点击首页最上方的充值,进入充值中心 步骤三:选择充值付费的方式,有以下几种: 一,移动、联通、电信手机充值卡充值(最划算,一般报亭超市都能买到) 二,支付宝和银行卡快捷支付都需要用手机支付宝支付(有支付宝的用户很方便) 三,骏网、盛大、征途游戏充值卡(这个也很好买) 四,短信、话费支付(支持移动、联通和电信,超快捷超方便,但不划算,因为移动、联通、电信要收百分之五是的渠道成本) 五,银联pos(使用安卓客户端的用户只要有银行卡就可以) 如果您还有疑问,请登录,阅读充值中心温馨提示,或联系客服咨询,客服会及时帮你解决。 客服电话:400-678-5158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回 粮草不济 翌日,吕布大营中人声鼎沸,喧闹非常,张辽、管亥、徐盛、廖化四将皆不能制。 指导吕玲绮习武一宿的吕布正在魏越的侍候下,洗漱之后准备进餐。陈宫进帐内,见吕玲绮与吕布并坐,怔了下,陈宫向吕玲绮施礼道:“见过小姐!” 吕玲绮抱拳还礼,道了声先生。 陈宫矜然自持,颔首还之,转身向吕布禀报道:“徐和未至,张辽营中粮草不足,四万大军的饷粮现在没有着落。” 吕布不在意道:“军师何必为此着急?徐和押解粮草辎重至,便可解此忧困。” 陈宫捋须答道:“主公却是不知,当初出兵之时,吾与子仪相商之后,确定的粮草仅够万余部卒使用,现在主公收服黄巾大军,粮草已然不济。” 吕布这才惊讶起来,粮草不够,何以攻战? 停著站起来身来问向陈宫道:“公台,此事为何在平寿之时,不曾听你言起?” 陈宫苦笑道:“军心不稳乃大忌,彼时刚降黄巾全军,为诸将着想,宫…”陈宫自思,当时若是说出,按照吕布一贯性情,如何能隐瞒到现在? 主公失去冷静,帐下众将为此担忧,还不如就此不报,陈宫接着说道:“为此,宫当时便已向莒县子仪,转运使郝萌,派出使者,敦促火速押解粮草至此,特此前来告知主公。” “噢…”,吕布丝毫没有受蒙蔽的觉悟,转而笑颜道:“公台行事稳重,确为某之良师,既早有安排,且此事有益吾大军行止,无妨无妨。”说着吕布继续坐下来,与吕玲绮一起进餐。 此事可大可小,就看吕布如何处置,陈宫听闻吕布这样说道,心中的大石方才落下。最怕的就是吕布因此事追究责任起来,那么作为其军师的自己,怕是难脱欺上之罪。 在吕布与吕玲绮进餐间,陈宫分明瞧见吕布开怀痛饮,并没有因此有任何心思。而吕玲绮却是一脸的不满,因何如此,陈宫自知,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吕玲绮虽为女儿身,但相较起来,似乎比温侯吕布更在乎麾下诸人的自律。 自省着,此事可有这一次,不可行差踏错再一步,陈宫敛身告退,出帐外等候徐和押解粮草至。 话说陈宫派出的使者至琅邪治所莒县,李封接使入城,令人好生款待,之后便向琅邪城陈翎,开阳城高顺遣出人去,报禀此事。 李封心中暗暗发愁,吕玲绮刚刚将莒县城中的兵力抽调一空,此时又来催粮使,如何是好? 主公降服黄巾大军的确令人高兴,自己前去禀告主母、夫人两位尊上,打赏颇多,心底还欢喜了一阵。李封自嘲着想到,此时本来应该待在莒县的陈翎、许汜两人皆不在,一切都压在自己肩上,实在有些令人…欢欣鼓舞。可筹措粮草这一事,自己实在无能为力,只得报予他们,让他们来解决。 屯兵开阳的高顺得报,聚魏续、宋宪、侯成,王楷四人一起议事,高顺将捷报示诸人,喜道:“主公降服黄巾,青州指日可下,等到那刻,便是我等大展身手之时。” 魏续、宋宪、侯成,王楷四人齐贺道:“主公威武,青州已在囊中!” 待四人相互道喜过一番之后,高顺言道:“然大军攻战,颇费粮食,主公遣使至,催促筹集粮草押解至大军营中使用。诸位,现今如何是好?” 魏续、宋宪、侯成三将听闻,皆面露苦容,吕布出征之时,已经筹过一次粮食,现在又得再来一次。秋收之后,粮草是足够,但现在快至隆冬时节,无粮可炊之下,百姓如何熬过着凛冬? 琅邪郡不比以前相城,夹杂在数势之间,危如累卵,主公吕布取得青州之后,这里便是辖下治地。何况听闻主薄陈翎曾经上言道:要行分封之制。若是将来此地乃是自己的封地,自己有何面目见被强征赋役的黎民? 刮地三尺,横征暴敛,那是在别人之地。在自己土地上,是个人都想治下安居乐业,敬长尊上,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实不宜再向民间筹粮。 各个都有此种心思,互相打量一番之后,魏续上前抱拳道:“中郎将,我魏续荐宋宪,宋将军一向体恤民情,关心民政,可堪是我等楷模,筹集粮草一事交付于他,必有所得。” 高顺若是个昏聩平庸的主将,自然能随之而行罢了。可高顺何许人也,清白廉明,此事极其扰民,更何况宋宪此人,行事暴躁,无端中便有民怨随起,守牧一方,岂能如此轻率为之?岂能草率将此事交付给他宋宪? 高顺含笑看着魏续,宋宪在一旁怒气填膺,实在想不到此刻落井下石之人竟然是同袍泽友的魏续! 魏续不想搅乱民间,自己也不想啊! 魏续与主公有姻亲关系,自己不敢得罪,可侯成就不是了。 宋宪遂同样抱拳说道:“某长于武事,拙于政务,某荐侯成,侯兄乃是文双俱全之辈,此事若交由他办理,必能有所获!” 侯成哑然,想不到出言仅慢半步,就被拖下水。 宋宪说的不错,侯成思虑更为周全,不理相互取笑的魏续、宋宪两人,侯成抱拳向高顺禀道:“中郎将,主公既然有使至此,可问所缺粮草多少,我等筹措提供多少为佳?” 高顺颔首说道:“具体数目,吾亦不知,但主公遣使者不仅来此,更向琅邪城而去,主簿子仪此时应该也一并得闻。故此,你我等肩上的压力虽然重,却不是最大,呵呵…” 抬手捋了一把胡须高顺继续道:“主公取青州之后,诸位必能迁将军一职,不要推脱,此事不容胡乱。此刻我等身在后方,筹粮之别,我会向主公提及,惠及将来封赏之事,你等可懂?” 魏续、宋宪、侯成三人不敢肆惮,正容抱拳道:“诺!” 此时久不说话的王楷出言赞道:“中郎将乃真将军也!” 高顺欠身还礼,转向三将肃然道:“我之意,此次向主公提供的粮草,必定要在主簿之上,不然将来见面,你等有何颜自夸显耀?” 魏续、宋宪、侯成三将凛然齐声道:“不错,正该如此!”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零一回 筹集粮草 陈翎接报之时,这才得知吕玲绮私自率莒县守卒往援吕布大军去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怅然若失之下,吕布以七千军势击溃黄巾数万,并收其众为部从的消息,也就显得不那么令人震惊,而是理所当然了。 遍示诸人,周泰、曹性、薛兰三将皆惊,之后大喜。唯有陈震皱眉拱手道:“子仪,粮草不济,怕有兵变之危!” 陈翎回过神来,赞赏着看向陈震言道:“孝起所言不差,我心虑弟子玲绮,幼平你等吃惊战事顺畅,唯有孝起一针见血指出要害。” “粮草!粮草!”陈翎叹气说道:“臧霸臧宣高几次至信我处,求借粮草,现在主公兵势广大,更需粮草!” 遍视四人,从周泰紧皱眉头的脸上看过去,曹性、薛兰两人安守本分,不言不语,没有为己分忧的心思。曹性原是郝萌部将,薛兰与李封同是袁术旧臣,现在齐在自己帐下效力,陈翎心中苦笑着,能与之相商的只有陈震一人而已。 曹性、薛兰不需细说,陈震、周泰两人,一文一武,使陈震用之文案,恰如其分,而周泰… 随着交情日深,周泰的短处一一显露出来,年少成名,心高气傲,跟随了吕布这样一个君上,性情更显峥嵘。 但以大将身份主事琅邪城这一段时日来看,却是能以全局为重,收敛暴躁的脾气,与众人相得益彰。 陈翎悦之,决心维持这样一种状态,周泰能持重,已初显上将风范,只要自己推上一把,就能促成一员帅才级的大将诞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性,孝起忠恪,曹性、薛兰两人庸碌,幼平忠勇,他们每个人或都有一些瑕疵,但对主公的忠诚之心,可昭日月,天地可鉴! 在另外一条历史线中,曹性为夏侯惇所斩;薛兰驻扎在钜野,被曹操所杀。《三国志·武帝纪》布将薛兰、李封屯钜野,太祖攻之,布救兰,兰败,布走,遂斩兰等。 周泰为孙权身被十二刀。建安二年,袁术拉拢丹杨、宣城、泾、陵阳、始安、黟、歙等县山贼头目祖郎,作乱当地。时孙策平寇六县山贼,而周泰与孙权住宣城,只有不到千人,斗志低下,而且没有防护工事。山贼数千人蜂拥而至,孙权刚刚上马,山贼就已经杀到跟前,兵器已经砍到了马鞍上,士众都难以安心迎敌。只有周泰奋起,激昂作战,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孙权,其他人受周泰的影响才与周泰一起慷慨应战,奋力将山贼杀退。周泰身上受伤十二处,很久才康复。 孙权:“幼平,卿为孤兄弟战如熊虎,不惜躯命,被创数十,肤如刻画,孤亦何心不待卿以骨肉之恩,委卿以兵马之重乎!卿吴之功臣,孤当与卿同荣辱,等休戚。幼平意快为之,勿以寒门自退也。” 如此英雄人物,陈翎岂敢不敬? 如此忠勇之辈,陈翎岂能不用? 当下,陈翎开口言道:“起初来琅邪之时,我已预战船航海至辽东、带方、乐浪等郡,行商交易。”环视诸人,见四人皆有明悟之情,陈翎接着说道:“制船缓慢,现在得三艘,且经过这一段时日的试航操练,略有成效,我欲命幼平为水师主将,孝起你随行辅助,前往辽东一行,购得粮草回来。” 周泰当仁不让,接令而出,向陈翎躬身一拜,口中说道:“不负兄所托,泰必满载而归!” 陈震随后出而拱手道:“诺!” 陈翎双手虚扶言道:“幼平,孝起,不必多礼。水路缓慢,往来间非止一日,此次购得的粮草只为填补我将筹集亏空的百姓,”叹了声接着道:“黎民何所伤?” 低头看着白皙的双掌,陈翎喃喃道:“若不遂我意,我能如何?” 呵呵一笑,陈翎竖眉向周泰言道:“幼平,你知我,自此汝这一去,我便将展雷霆手段,一切阻挡我筹措粮草的,我皆会斩之!” 周泰面露狠色,不言抱拳就要退出殿内,准备出海事宜。 陈翎看着周泰的背影,说道:“幼平,我等你回来安抚百姓!” 周泰回首略一拱手,便头也不回出去了。 陈震随后跟上,幽幽道:“子仪,你遣我辅幼平,实则是为让我避开你大开杀戒罢!” 陈翎颔首点头,致礼拱手道:“孝起知我,此事不易,郡内无余粮,黎民皆苦,可在大势面前,我不得不如此!” 陈震回礼,负手而出。 看着周泰、陈震两人出殿,陈翎哈哈大笑起来。 曹性、薛兰不敢与闻,束手谨立以待,心中噤若寒蝉。 陈翎缓缓起身,携两将前往兵营,心中暗忖,主公所帅部从,四万之众! 四万之众! 一人一天消耗一斤米来计算的话,那就是四万斤,这是一天的消耗,还是克扣之后的。 一石差不多一百二十斤,四百石就能凑合过完一天,然而十天这个数字将会涨至四千石。 琅邪郡人口在五十万左右,上县有一,为开阳;中县若干,粮十万石以上是为上县,六万石以下为中县。看账目琅邪此时应该不缺粮,但是,现在是战乱时期,本来应该如数缴纳赋税的各家各族,拖欠起这些应交粮食,可谓各个都是无师自通,欺瞒一点是一点。 而且,琅邪郡内诸县的产出并不就等同于实际税赋,黎民百姓各家各户都会留下自己一份,以供生活之用。 因此,琅邪一郡实数产出粮食,只在数万而已! 一场战争下来,就能消耗一空! 攻城战,孙子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北海城中少说也有上万守兵,若是孔融得人心,城中将士众志成城,战上一月都有可能。至于那些围困达半年之久的战争,陈翎此时不与考虑,那实在太过骇人听闻,自己肯定会不堪重负,会被拖垮的。 自己身为吕布军势后方补给主官,若不能补上这些粮草,累至大军攻城不下,反因粮食问题而溃败,那就不是小事了。 自杀谢罪? 陈翎呵呵,落得那样的下场,不是己愿。 杀身成仁? 呵呵一笑,陈翎还没那觉悟,现在天下大势变化莫测,能走到现在这一步,极其不易,陈翎不容自己有所退却,没粮,没关系! 我会去抢! 周泰应该懂自己的意思,就算周泰不懂,陈震应该知道分寸,比起那些蛮夷之族,陈震选择哪一方,不言而喻。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零二回 征借粮草 秋风萧瑟,梧桐叶飘零,卷起伏地,宛如有了生命的精灵,几个顽童追逐来去,嬉笑间,童真非常。 儿时记忆浮现,陈翎心羡之,却无暇停下来观看,一路纵行,来至兵营,陈翎、曹性、薛兰三人进入主将休息房间。 这里原本是周泰的住处,现在他与陈震率水师出海去了,只遗留下一幅图册可供使用。 摊开图册,琅邪郡莒县、东安、姑幕、诸县、东武、琅邪…一十三县皆在其上。 开阳乃是高顺驻地,陈宫无错漏的话,中郎将高顺应该也接到催粮使之命,开始筹集粮食。 皱眉,冥思苦想… 毫无所得! 召来小吏,奉上笔墨纸砚,陈翎开始书写起告示来:琅邪郡父老,自中平年始,黄巾肆虐宇内,九州沦丧,生灵涂炭,路有枕尸,乃至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吾主吕布奉先公,冒寒露于不顾,十月出兵征讨青州黄巾众贼,平寿一战,败敌十万,降者无数,此乃大快人心之庆事,吾等臣佐为之欢欣鼓舞! 然贼亦为人也,降服不再寇之。且上天有好生之德,吾主仁义,何忍见其无食而不分之? 秋收赋税获粮已食尽,百般无奈之下,吾乞告众位父老,望能慷慨解囊,助吾主温侯渡过难关,纷纷扰扰,未知何意? 与父老约定,文书作凭,出一斗、一担者,来年可获双倍利;出一石、十石、百石者,可据此逐一减免徭役赋税。 写罢,陈翎令小吏抄写十数份,纵马出城,分张贴至各县去。 之后就是等待,陈翎心中给出了时限,一天,就一天时间。 一天后,若是没有人主动前往各县借出粮食,那么就怨不得自己了。 陈翎长长的叹了声,不到万不得已之境,自己怎会向治下百姓,举起屠刀? 心下彷徨,在周泰、陈震面前那样摆明了说,难道不正是由于自己心慈手软,才故作如此,以坚心志? 自小生活无忧,富贵无边,得父母宠爱,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兄长醇厚,姊妹贤淑,每每寤寐反侧,父亲、母亲、兄长的音容笑貌,便仿似在眼前。 恨恨向天无声怒骂了一句,陈翎步出军营,向琅邪城中富商高家而去。 高家,权贵之门第。 负责看守门户的护家下人就有六人之多,个个都油光满面,不似贫贱家中子,果腹都艰难。 见陈翎孤身只往而来,仆役不敢怠慢,直接将陈翎引进府内。 朱漆的大门,楼台亭榭,转折处的圆润玉柱,那精雕细琢的窗栏阁,无一不显示高家不差钱粮。 当初规划时,陈翎特意画出一块地来,以供这些权贵使用,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此语一点也差! 高府左边是县中吏孙家,右边是稍逊一筹的刘院。 自举家搬迁,老居换新城,这才多久? 他们一个个都全部置办完毕,每一家每一户都是如此这般富丽堂皇,无声吐了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是父亲曾经无数诗中的一句,深得其中三昧,亏得自己小时候,那般崇拜他,原来是… 摇摇头,将杂念抛却,举步向前,一肥胖之人迎了出来。 此人年在知命,满脸褶子肉,张口出言中便能闻道那股味道,若是没有借粮这一事,陈翎自忖,就算他家有千年人参,万年何首乌,自己都不会登他门庭来! “少见,少见,贵客临门!喜事喜事!”高富家翁这样说着,一脸笑容,拱手作揖。 略一拱手,陈翎言道:“高老丈,有礼了。”陈翎说着随高老头至内室,分宾主落座。 仆从奉上杯茶点心,屈身退出之后,陈翎一振衣袖,再次略一拱手向着高老头言道:“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前来,实在希望高老丈看在我主奉先公面上,能够匀借一部分粮食,供征战大军使用,高老丈你意如何?”陈翎直言其事,这种地方实在不想待,太腌臜人了。 至于常言道什么的,估计他也没听说罢,揶揄一句,并无他意。 高老头没料到陈翎直接言明,正举杯喝茶中,听的如此话语,手一颤,杯子中的茶末泼撒而出,溅了一地。 是故意?是失手? 陈翎心中烦躁,自己何来这么多时间与你们推三阻四的来回厮扯? 脸色逐渐阴沉下来,高老头见之,边连忙擦拭着衣袍,边解说道:“大人,告示之事,已有下人报来,老朽方才得知,正与糟糠老妻商议,应上缴多少石才为佳,便听闻大人至府…”余下的话,高老头就没有往下说了。 陈翎脸上转缓,温声道:“那不知老丈心下之意如何?” 高老头肥脸上显露出肉痛来,挣扎着用手比了个八字,陈翎沉声道:“八百石?” 高老头唬了一跳,正欲站起来身来辩说,陈翎笑颜道:“高老丈一心为吾主着想,于我心有戚戚焉,如此甚好,甚好!”陈翎大笑长身而起,俯首尊称道:“老丈,我为主公奉先公致谢,”说着看高老头伸手欲抓住自己,肝颤胆裂的模样,陈翎一拂衣袍,避开那粗俗手掌,朗声接着说道:“我回县衙之后,会向全郡告明,你高家乃是积善之家,与其他顽抗匪类并不是一路之人!” 听得陈翎的语言,高老头停下动作,顿在那里,一双小眼看向陈翎,寻觅着是否会因顽抗到底,而会被归为强盗匪类? 陈翎直视他双目,在无声中,冷冷的轻微点了下头。 高老头明白其中之意后,不敢再直接与陈翎对视,畏缩低头,哭丧着道:“大人,我高家不易,…” 陈翎负手背对他长叹一声,轻语道:“此刻一时也,熬过这段时日,必有厚报…”陈翎不在语言,转身出了高府,回至军营。 县衙实在不敢住下去了,只怕有些人会因此暴起反抗,时也命也! 现在如此,将来如何,不得而知,此事是自己欠亏他们的,只得先行忍忍,再言其他。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零三回 破堡诛族 主簿陈翎的告示张贴至开阳之时,高顺正满脸忧愁的望向西方。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军议结束后,关于如何筹措粮草,魏续、宋宪、侯成三人谁也不能说服谁,于是就得出了一个荒缪的结论来。 主公是因帅军攻打北海,粮草不济才遣使者来催粮的。现在他们三人竟然打算纵兵相西,去泰山郡“取”粮! 因一场战争,而发动另外一场战争吗? 高顺感觉嘴角抽搐了下,劝解无效之后,只得放任他们私自行动。 主公虽然与臧霸结盟共同对曹,然防人之心不可无,留己驻开阳,正为此,同时还能消除臧霸待在这里所形成的隐患。臧霸盘踞开阳时,治理无方,人际关系错综复杂,现在高顺正为此头疼不已中。 自己麾下仅有千余,而魏续、宋宪、侯成三人所部更少,每部止有五百至八百不等,这点兵力用于征战的确不够,但去抢粮的话,应该足够。 因此,高顺并没有强行阻止,任三将呼啸而去,心中暗暗期待,或许真的可行。 泰山郡属于兖州部,隶属曹操所有。 自吕布离徐州下邳北上琅邪之后,泰山郡的治所奉高驻守大将换成于禁。于禁本是泰山钜平人,由他治理泰山,自能凭借着家族势力,将泰山治理的如同铁桶一般,泰山寇死在其刀下的不在少数。 魏续、宋宪、侯成三人兵力合在一起,有近二千士卒。 用这点军士去攻袭县城那是不太可能,于是三人相商之后,便向费国、南城而去。 费国、南城这两县城在泰山郡的南端,靠近徐州东海郡,西向则是兖州鲁国部。三人知此时非挑衅开启曹吕大战的绝佳之机,乃远远避开驻守在临汶水的于禁。 跟随吕布之后,其他事项可能不熟,可劫掠什么的,实在不在话下! 董卓火烧洛阳,西迁长安时,三人跟着吕布还做过一阵掘金校尉,何处有财,何处有银,一望便知。 三人流窜仅一日,就收获不小,劫来的白银加一起总计,已有千两。 虽然如此,可三将心下越来越慌,此次前来的目标是粮草,而非财物。现在颗粒无收,比起稻米,现在三将急切想将银两换成白米而归。 正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三将正着急间,便瞧见一队粮草行伍迤逦在前。 史涣自在汝阴被陈翎劫了粮草,夺了城池后,消沉过一阵,曹操有识人之明,不加其罪,继续令史涣押解粮草,解至各要塞重地屯放。 这日,史涣刚出南城,向鲁国前进,忽然身后数骑转瞬便至,看着对面三将欣喜若狂的表情,史涣面如死灰! 吕布帐下魏续、宋宪、侯成三将,他们来此做什么? 不等喝问,魏续一枪直刺过来,史涣让过正待复战,宋宪、侯成两人接连而至,皆虚晃一枪而过,冲向依然在努力护持车辆、慌张前行的士卒。 三将勇武非常,岂是一史涣能够阻的? 不一会的时间,遍地都是伏尸,都是史涣的部属。 史涣气膺于心,一口热血喷吐而出,挨了侯成一刀后,昏昏沉沉栽倒下马。 临昏迷之前,史涣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这个押解粮草大将,怎么老是遇上吕布帐下各将? 陈翎望着堡坞内的李家家主,老者全身系甲,手持一柄长枪,怒气冲冲朝向陈翎示威。 陈翎嗤之以鼻,占着地利,就敢抗拒征粮? 他李家有几人? 哼!陈翎抬手召曹性至身前,对他说道:“曹性,给我全点着,烧了!” 曹性麾下现在兵力只有八百,对付他人或许不够,但用来镇压一坞匪类,却是绰绰有余。 薛兰在后压阵,见曹性脸上毫无人色,唯唯诺诺答完陈翎之话后,便向弓弩队列而去。 薛兰摇摇头,心中暗忖,这算什么? 吾在袁术帐下时,干的可比这通彻多了,可比这更加残忍。 见陈翎令弓弩手上弦准备射击,老者脸上反复挣扎,最后怒吼一声,撑步舞着长枪率族人向外冲了出来。 晚了,陈翎默默看着,这都是自己的罪孽,李家并无不当之处,只是不想借粮而已。 仅此而已! 火矢向堡坞射出,一轮八百支箭矢,劈天盖地射了过去。 首当其冲,老者被钉死在吊桥上,身后是几个青年人,可能是他的儿子,或是侄子,抑或是其他人,… 是一家人,是一族人,他家族所有人员全部在此。 陈翎冷冷看箭矢贯空而去,口中自语道:“晚了。”不知是在说老者冲杀晚了,还是说自己所下的命令想收回来已经晚了? 早在包围堡坞之时,陈翎下的命令是:全部诛杀,不余一人! 全家全族七百六十五口,无论老少,全部击杀! 陈翎在心中反复盘问着自己,这个决定,自己是否正确?是否矫枉过正,过犹不及了? 双手之间,全是汗水。 摸摸佩在身侧的仪剑,陈翎突“沧啷”一声拨剑而出,紧赶几步,将一还在挣扎翻滚束冠男子的头颅斩了下来。 鲜血溅了一地,仿似高老头的那杯茶。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瞪着陈翎,仿似在说,你等着,终有一日,你也会如此! 持着滴血的长剑前行,踏过众横交错的尸体,堡坞内的泣喊声,逐渐停歇下来。 毕竟不是上阵的军士,怎能躲过久经操练曹性麾下八百弓弩手射击?怎能敌的过薛兰如狼似虎的猛扑? 迂腐之辈,糊涂! 我已经给过你家机会了的,借出一半粮食,就可放过你… 盯着躺倒在地,同样张着双眼的老者,陈翎如此说道。 趟过尸身,陈翎继续向前走,向内去。 今日一事,陈翎不想错过一丝一毫,这次的残暴之举,必须被自己铭刻于心,才能不至于将来会忘却。 人的一生,怎么算活过? 有人记得,会存在他人思想中,会被时不时的记起,那么不枉此生矣。 若是生来就没有人记得你,当有人问起来,可曾听闻某人时,你冥思苦想,翻遍记忆深处,就是想不起此人,那么,就算活着,又有何意义?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零四回 如梦似幻 手拂拭着长剑,血迹斑斑,浓稠似糖水,黏腻而腥红。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陈翎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便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似梦似幻,直至此次诛灭一族。 脚下的血腥味刺激着自己,陈翎嫌弃着远离。 自小就是饭来张口,衣来张手,本以为富贵一生的平淡生活,突然变换成战乱之世。 陈翎一直没有自省己身,以为凭着所知所学,能够在此乱世中,活出如父亲一般的精彩来。 可当真正置身其中时,陈翎才猛然惊醒,这是乱世,不是平淡的富贵生涯。 在那个世界中,自己凭什么能够让人毫无怨言的服侍自己?自己凭什么能够位尊仅在几人之下? 这一切都来自父亲! 那个来向神秘的父亲! 他的家乡,据说是吴郡。 据说祖上并无英雄豪杰诞生,有的只是同样平常的凡人。 凡人,一介凡人而已,何以能令英雄低头,豪杰俯首? 生而知之? 不,不对! 他开始之时,或许与我一样,能够清晰的看见历史走向的脉络,可当身在其中,改变了一些,令原本的熟知的历史变成毫无章法的乱团时,他怎么做到从容不迫,沉着应对? 众人之力,诸位叔伯亲切脸容出现在陈翎面前,每一个都是慈祥的,每一个都是好人,可有谁知道在这背后,有多少人是浸泡在血水中,冲上岸来才得以存活? “我现在干的就是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啊…”陈翎喃喃自言着道。 “我本是翩翩浊世佳公子,富贵功名总等闲,…”陈翎哈哈仰天大笑,“父亲!你言之无不预,难怪从稚儿时起,便对我宠爱有加,你早知道你我父子间,会有一日永隔天人,不得相见!” “难怪你将你所有的学识全部告知于我,而不得令兄长与闻,你早知道有一日我会用到此罢!” “这是为什么?难道将来…”陈翎无声呐喊着,面色狰狞,曹性、薛兰不敢上前,只得继续前去打扫战场。 陈翎突然一顿,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全部明白了…” 忽有所悟的陈翎不顾曹性、薛兰两人,提剑疾行,向莒县而去。 回至莒县,陈翎修书信二封,令人快马加鞭送向北海,投于管亥、徐和两人。 又命李封将筹集起来的八千石粮食,解给转运使郝萌,由郝萌押送至吕布大军营内,以供使用。 做完这些,陈翎焦急的等待着,自己穿越至这个时代,并非无迹可寻,且等管亥、徐和两人回信过来,一观其中便可知晓内幕如何。 日昳,吕布大军在北海城下排开阵势,准备攻城。 日中时分,徐和终于押着粮草辎重到了。 将粮草卸下来,投入大锅中,煮熟之后,饱食一顿,吕布眼见运来的粮食少了大约有一成左右,心中忧患之。 如此下去,这些粮食岂不是只能供大军使用五天? 遍观众军,许褚千余虎卫敞开大肚,每人食尽各自的份量尚且不够,还在拼命鼓噪喝令伙夫继续煮食。 张辽前军,各个都沉默不语,吃完自己的那一份,舔舐着碗底,不再多求。他们已经战上一场了,按诸将抢功惯例,既然不能一次攻城竟功,那么接下来的战斗,是轮不上他们了。而是在许褚、徐盛、廖化、管亥四将中,择一为前驱,攻战北海。 徐盛、廖化两将的部从,各个努力在填饱自己的肚肠,将军可是说了,今日下午稍晚一些,就可能展开战斗。战斗很消耗体力,战斗很消耗精神,没有吃饱,怎么能鼓足勇气上前战斗? 管亥部属,皆是原黄巾军。 本来三餐饥饱不定,现在遇上吕布这样一个主公,怎么不吃个够? 就算马上为前驱攻袭北海,在他们看来也是理所当然。主公既然让他们与张辽、许褚等将的部从,一般无二同样在营内埋锅做饭,不减分量,一视同仁不予区别对待。仅为此,北海,不在话下,能挡我等大军之势否? 饱足而食之后,各将开始点兵,管亥先行一步向吕布过来求战道:“某愿为前驱,为主公攻下北海城!”管亥说着,双手抱拳,躬身俯首。 这不是什么大义,这不是什么无私,而只是管亥身后还有三十万众黄巾需粮食过冬,温侯吕布不是仁人志士,不可能无凭无据就全部照顾到。那么,管亥只剩一条路可走,以战功换成主公吕布对黄巾众的赏识,看在自己奋力拼杀的份上,能够照料一、二。 无功不受禄,反过来说一样,接受俸禄的前提是你必须有所功劳,吕布悦之,正待接受管亥求战之情,令其出战。此刻许褚从旁过来,喝道:“先登必是吾虎卫!”许褚说着同时,一顶管亥,将管亥撞了出去,向吕布抱拳道:“青州最后一战,最后一功,不能让黄巾将得之,还是让于褚,如何,主公?” 看着许褚、管亥两人围在吕布身旁,徐盛、廖化两人相视一眼,皆急走上前,禀道:“主公,末将愿将北海攻下,献予主公!” 吕布喜之,诸将踊跃,不愁北海难下。 此时陈宫过来,听闻众将之言,笑对吕布言道:“诸位拳拳之心,不可择一任之,不如汝等四人以时限为准,按照求战次序,管亥一个时辰,许褚又一个时辰,以此类推,谁能攻下北海,便为首功,如何?” 陈宫此言甚得管亥之心,连与许褚争雄的念头都暂且放下,站在陈宫之侧连连说道:“军师之言最善,主公,莫如就此行事?” 管亥此语一出,吕布心中愠怒,是否采用陈宫之言,在己,何时轮的到你管亥来指手画脚决之? 吕布却不知管亥刚降之人,心中尚存着一股啸傲山林,我依然为王的贼首气势,一时难改罢了。 许褚、徐盛、廖化三将听得陈宫出言,知道此事差不多就是如此办理,许褚心中暗忖着,黄巾一向无能,自己还有些许机会,便不在开口再论。 徐盛、廖化两人,对视一样后,皆向对方说道:“我在前,你在后!” 吕布按捺住气郁,吐气道:“便如公台所言,汝等四人下去安排罢。”吕布说完,不理众将抱拳口称诺而退,径直向营帐而去。 吕布心中暗道,许褚虽然是蛮夫,话却不错,此是青州最后一战,功劳落谁家,某自能决之,我不会让汝等得偿所愿的!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零五回 攻城北海 此时北海城府衙中,孔融气愤填膺对着王修说道:“吕布,反复小人,虓猛狠毒,想不到能一战降黄巾,得酋首管贼之助,并力向吾!” 王修、武安国一群文武面面相觑,太史慈与张辽一战后,便不知去向,现在城中无大将,可府君此刻还在气愤黄巾贼首投顺其帐下,岂是为君之道? 王修忍不住上前进谏道:“府君,此时吕布兵临城下,是战是和,主公意下如何?” 孔融颓然而坐,王修言下之意他明白,此时若是不战而降,求得一条活路还能得。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吕布无端攻占青州,自己并无失德之处,任凭他吕布在战场厮杀如何厉害,也不能就此斩杀自己。而是只会囚禁自己,以待朝廷来使决之。 若不是如此为之,他吕布何以能坐稳这青州刺史之职? 天下人将会如何看待他? 不说他吕布,本来声望就欠佳,如此作为后,与图谋造反之辈何异? 斩杀朝廷钦赐大员,夺其地,擅杀臣僚,匪类才会如此行事。他,堂堂大汉封爵温侯的吕布,不会这样做的。 可若是誓死卫战,笼城而战下,自己是死是生,就得看吕布为人如何了。 战乱中,枉送性命,有千百条理由可供吕布来选择,事后为自己办个风光葬礼之后,他便可安心上任青州刺史了。 吕布为人如何,且看丁原、董卓的下场,孔融一阵哆嗦,死不可怕,就怕死的不明不白。 衡量、斟酌,最后孔融誓言道:“吾,孔门子弟,先贤先圣十九世玄孙,不能不战而降!”狠狠咬了下牙关,对着武安国庄重道:“安国将军,一切拜托于汝!”说完,孔融深深一礼,朝着武安国拜了下去。 武安国见之大惊,急忙拜倒在地,惶恐道:“府君不当如此,岂有君上拜臣下的道理?” 孔融惨然道:“是吾累及诸位,吾就此拜上一场又何妨?”孔融说着,向殿下众臣子拜伏下去。 王修等文武齐齐跪倒在地,齐泣声喊道:“府君,不可如此!君忧臣辱,君辱臣死,皆是吾等臣下无能,连累主公至此,罪该万死!” 霎时间,殿内再无一人能站立无动于衷,哭声一片,像极了丧礼在提前办理。 武安国见此,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向还拜伏在地的孔融抱拳喝道:“府君,末将此去,再无生见之时。吕布!他想攻下北海,除非某不在!”一展袍甲,武安国威风凛凛提枪而出。 武安国心存决死之意,上得城楼之后,遥望城下,便见无数旌旗飘展,戟枪林立,一队一伍行进过来。 马嘶声中,一骑突前,看觑此将,正是昔日虎牢关下之温侯,吕布吕奉先! 吕布乜视了武安国一眼,同样他也认出了此人正是武安国。吕布心中奇怪,文远不是说太史慈在军中,怎么不见此人。 从武安国身侧张望过去,并无一大将跟随武安国左右,吕布少了搦战的**,拨赤兔而回。 从城下向着中军而去,两翼原来的黄巾军正在铺设开来。 他们武具不足,仅有衣袍覆体,手中握紧着粗制的木器,吕布心中叹了声,现在只能如此,等将来,将来会好起来的。 云梯抬前,管亥在指挥着,巢车也在推进中,十几个粗壮汉子,喝着号子齐心协力努力,憋着力气向前方推去。 巢车,是在一种底框安有八轮的车上,树立一根长竿,“竿上安辘轳,以绳挽板屋止竿首,以窥城中。板屋方四尺,高五尺,有十二孔,四方别布,车可进退,环城而行。”因高竿上吊悬的板屋“如鸟之巢”,故有其名。 三万大军,密密麻麻,吕布没有围城,陈宫曾谏言,孔融若是自己跑,就让他跑了罢。 不错,吕布自思孔融若是能逃掉,就让他逃掉,这样能省自己很大麻烦,这不是你死我活的决死战,而只是夺城、争州战。能够将青州置于自己辖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他都是次要的。 中军华盖之下是陈宫,许褚也在,徐盛、廖化两将率着各自的军卒待在阵后,随时准备接替管亥的攻城战斗。 吕布驰近,成廉、魏越两将兴奋的迎上来,一人挽住赤兔的缰绳,一人将吕布手中的画戟接出去,持着随后跟进。 吕布步入中军帷帐,跪坐下来,背后转出一将来,只听得她言道:“父亲!…” 吕布沉声道:“军中并无父女之分,只有主帅与部将的差别,玲绮,汝谨记!” 吕玲绮抱拳肃然道:“诺!” 吕玲绮顿了下,接着说道:“父帅,儿臣愿上前搦战武安国,以振军势!”综是父女,吕玲绮不可能以末将来称呼自己,也不可能直言将军阁下来称呼父亲。而现在这样的相称正合适,吕布听得微笑颔首,便向吕玲绮教导起战场厮杀之道来,说道:“玲绮,汝现在观武安国此人如何?” 吕玲绮虽然早已看清,但在吕布之言下,还是再一次远远眺望了一眼,回道:“武安国面色如何,孩儿看得不甚仔细,不过此刻,他身披重甲,左右侍卫仅有数名传令小校。” 吕布赞道:“不错,武安国此人如何,某不细说,但身为守城主将,身侧应以重盾围护,乃是为将之根本,不然以为父弓射之能,开弓引箭,便能击杀此人!” 吕布怡然自得,说道:“然非为父不能射,实则城中众志成城,射杀武安国,不能据此丧敌气,反而会激起彼死战之意!” 吕玲绮奇道:“为首大将一亡,众人无首,岂不是攻城良机,何谓会激起死战之意?” 陈宫听得吕布父女一问一答,甚是有趣,接过话题解释道:“武安国本已存死志,主公射杀之后,群龙无首,士气低糜,其中必有疯癫狂乱者,无人可制下,纵火焚烧城池或抑不一,主公图谋的北海城,非止一城矣,其中的粮食也是必得。” 陈宫言下之意是,敌方在如此局势下,武安国丧命,反正要死了,不如多拉几人垫背,混战中,城中并非只有武安国一将,还有其他人等,虽稍逊之,但也能领军据守。武安国没死,还有几分胜利的希望,武安国一亡,北海再无希望可盼,心中绝望之下,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 老子曰:“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加,哀者胜矣。” 前贤之言在陈宫心中回荡,暗忖着,哀兵必胜,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困于死角的斗兽尚且能奋起搏命,何况万余青州北海守卒? 而不射杀武安国,那么除了武安国这个主将之外,其他人心底还存在一丝幻想,攻战城中,不管是胆怯还是有意放纵,对于吕布攻战士卒来说,都是是有利的。 武安国并非不能杀,要杀也是在势穷之时,待主公帐下大将登上城楼,破开城门之后,大势已去,必然有溃兵出现,此刻武安国是死是活,就无关重要了。 吕玲绮有些懵懂,重新退回吕布身后,持戟站立。 若是此时换成另外一将如此站立,吕布肯定有芒刺在背的凶险感,但女儿吕玲绮的话,他甚感安心,甚至自忖着,此时若是有人杀将近前,自己可护佑她的周全。 所以说,主帅大将背后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站的,那得看是谁。 管亥排兵临阵完毕,骑马回首中军。 看着三万军势直平铺开,陈宫苦笑一声向吕布谏道:“此战后,提管亥为中护军罢,其麾下部属当分而治之。” 中护军,六品将军位,掌管选拔下级武官,因此具有相当重的职权,故担任此职位者有时存在滥用公权谋取私利之事。汉初陈平为护军中尉时,就有人上谗言说:“平受诸将金,多者得善处,金少者得恶处。” 而在此时,诸侯争夺天下,中护军一职非受君上绝对信任者不能担当,乃是君主亲近之人才能任而为之,如东吴的周瑜,蜀汉的李严都曾经任过此职。 陈宫此次同意提管亥为中护军,一是因管亥所部太众,若不能分化治之,早晚会出事;二是借此重职牵绊住管亥之心,令其不在掌重兵在手。 若是换成其人君主,如曹操、刘备等人话,陈宫还得考虑主公的安危。可温侯吕布,只有他斩杀别人的份,没有被别人砍伤的机会,陈宫藉此才会如此进言。 吕布心中对陈宫之言甚觉有理,早先时候,他还想令管亥为牙门将军来的,现在陈宫能松下口来,自言加管亥为中护军,已经是相当好的结果了,吕布遂轻哼一声,是基本同意了陈宫进谏。 不知自己已经中护军在肩的管亥此刻见主公吕布与军师陈宫两人一阵私语之后,便开始令擂鼓。 管亥喜之,转过头来,环视众军,大声喊道:“众位兄弟,主公在看着,努力奋战,为吾等黄巾正名之刻到了,给我冲上城墙去!” 喊完管亥大手一挥,掩军厮杀过去。 三万大军齐动,气势骇然,站在城楼上观战的武安国,虽然早在虎牢关前,已经见过更加人多军势,可那时是十八路诸侯讨董,几十万军卒汇合在一起,直抵关下挑战温侯吕布,与现在温侯吕布正坐观看攻城战是不同一番景象。 那时吕布年轻气盛,勇力当在现在之上,可自己并不畏惧,自己身后有几十万大军,自己有着大义名分,吕布是国贼爪牙,气势不尽相同。 现在呢,府君孔融待在议事殿内如同妇人一般垂泪,世上再无如此窘迫之境了。 外有大军攻城,内有怯懦主君,武安国恨不得此时跳将下去,再与温侯吕布决一胜负! 可是不行啊! 府君将全体文武的身家性命压在自己臂上,怎是一个重字了得? 生死已经无关自己,只能将此残躯献予君上,以表自己忠心无二! 念道如此,武安国沉声令道:“举弓!” 随着武安国的话语声,城楼上弓弩手挽弓瞄准城下之敌。 二百步,一百八十步,… 弓弩手的射程,占着地利,可在一百二十步射出箭矢,武安国觑得很准。 管亥同样也在计数着,第一批上去的士卒都是些老弱病残,没办法,北海护城河不算宽,但也需要人命去填! 相较之下,管亥只能将这些人为前驱,军中并不是没有器械,可踏着器械与踩着尸首累积而成的“浮桥”过去攻城,自然是后者比较来的更为踏实。 一百六十、一百四十、一百二十… 管亥抬头仰望城楼,便见武安国用力挥下自己的独臂。 管亥脸色一惨,心中暗道,不知会有多少同袍会死在这里。 箭矢如织,波状般的射袭而下。 奔跑中的士卒中箭跌倒,有人幸运的避过了,可当第二批箭雨下来的时候,他没有再得神灵的护佑,胸膛直接被一箭穿透而过,钉在身后一士卒的肩膀上。 那士卒嘶喊着,疼痛剧烈,鲜血流淌着,用手扶持住。忽然,只见他突兀一震,一箭矢射中他的脸面,本来呆愣眼中闪烁着求生的光芒,逐渐熄灭。 在他即将摔下地面的时候,身后一人将他扶正,接着又上来一人,拉开他的臂膀,遮掩在身前,两人就这样默契的将他当做是挡箭牌举在面前向前进。 管亥狠狠盯了城上武安国一眼,开战才半刻,可死伤在城下的士卒已有近千人,都是为箭矢所伤。黄巾军中没有弓弩手,弓手若无训练,只有那些天生神射手才能持箭还击,可这样的人实在太少,在黄巾军中仅有十数人而已。 战鼓声中,云梯被抬至城下,搭上城墙后,士卒开始蚁附作战。 口衔刀身,攀登如飞的没有,只有那些任由头顶上,居高临下抛洒下滚木、沸汤的步卒,惨叫、还是惨叫,无穷无尽的惨叫声。 打滚、哀嚎,被大石压到底下抽搐的身躯,鲜血从没停止流过。 管亥越发冷静,心中恨意滔天! 武安国,某必取你性命,如若不能,某,管亥自戕于城下!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零六回 破门而入 半个时辰了,城上的箭雨微弱下来,管亥眼见麾下士卒已经有五千丧命城下,心中莫名笑了起来,朝着城上武安国大声喊道:“射啊!继续射啊!看看你的箭多还是我的人多!” 管亥的大笑声,激起武安国的愤意,不错,箭矢将空,自此这些弓弩手已经基本上完成了他们使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没有弓箭的弓手,等若没有爪牙的野兽,只能任人宰割。那么就这样罢,武安国令弓弩手全部弃弓持刀,准备抵御管亥正式的攻城作战。 前半程的战斗,一直是北海守军得势,黄巾如此伤亡惨重,吕布看着也不好受,不过身为主帅,他沉身静坐,视线没有离开过战场半刻。 如此残酷的战争,吕玲绮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身躯有些微弱颤抖着,吕布感觉到了,出言道:“玲绮,战斗就是如此,汝应早适应。”说完,吕布不再开口,这些道理无需多言,撑过去就是战将,撑不过去,迟早会害怕乃至丧师辱兵,还不如就此将她送回莒县来的恰当。 没有顾及到吕布根本看不到,吕玲绮深深一礼,低声道:“父帅,我会将此当做人生的一个开端,一个契点,我不会逃避的!” 吕布轻颔,继续观战起来。 黄巾军仅有两个将领,一为管亥,另一为徐和。徐和本来身为押解粮草官是无须上战场厮杀的,可现在这种局势,在徐和这种人眼中看来,却是一个契机,一个进入吕布军中高层的机会,他,徐和怎会放过? 当下,他不带其余兵种,仅带着那些黄巾力士,一共五十左右的小小军势,加入到管亥攻城军中。 黄巾力士是可比拟虎卫的兵卒,一出场,就赢得了黄巾军全体将士如山的呼声。 “看!徐将军也加进攻城中来了!” “那些是黄巾力士吧?” “不会吧?” “真的,好高好壮啊!” 一群围在周围的士卒兴高采烈着,纷纷避开道路,让徐和五十人的军士进入战场。 此次前来,徐和早有准备,每个军士手中都持着一件大盾,另外一只手提着斩马刀,攀爬中,单手武器还是较长柄兵刃来的便利。 推搡开其他士卒,徐和没有踏上云梯,而是令黄巾力士分为两什,分别从两架云梯向上登去。 徐和口中喊道:“兄弟们,其他的我就不说了,先登者,我必报予主公面前,封官行赏不会少。另外,家人可获他人求而不可得机会,为我亲随侍卫!” 其他都好说,一将之亲随侍卫真的不是轻易能获得,其一得是将领亲近之人;其二,在战场上活命的机会比起他人更多,一场战斗,若是战得要上主将了,那么不是大胜就是大败。不论是哪一项,最后死的都不是亲卫;再按照徐和此人人品来看,若是处于弱势,逃跑的几率大于奋起搏命,所以说,为徐和的亲卫,真是这些黄巾士卒眼中红差。 听闻徐和如此说道,五十人的黄巾力士,一个个奋力争先,根本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死就死矣,怕什么,徐和此人缺点虽多,却不缺优恤死伤者家人这一项。 人心即民心,黄巾能聚集数万之众,不是没有道理的。 人心向背能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在这里,徐和赢得了黄巾力士的忠诚之心,使得他们锋利如刀,冒着头顶投掷之物,努力向上爬去。 推开又一架云梯,武安国有些累了。 这是第几架了? 怎么已经记不清了,敌军太多了,杀之不竭,斩之不尽。 武安国那颗依然在跳动着的忠诚之心,没有动摇,只是出现一丝其他疑问。 守不住了,北海肯定是受不住了。 虽然是第一天攻城战,可在如此攻势之下,仅凭一己之力,实在不堪其战。 瞭望了一下,吕布还在中军端坐,没有离开过半刻,他的左右大将、军师皆在,攻城的惟有原黄巾军,就算杀败了这些黄巾军,还有吕布的正规军。 这如何是好? 况且,黄巾如此死战,自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境地,实在不敢奢望,能够等到吕布亲自提兵来战。 是败了吗? 还没有! 不过快了,真的快了。 自己推出去的云梯,跌落下去起码有十几个士卒,可过不了一会,还是那家云梯,换了一批人继续搭在城墙上,他们继续向上攀爬着。 他们不畏死亡,他们是向着死亡在进军。 他们根本没有自己的意识,他们根本就是一群失去理智的狂命之徒! 现在他们跟随了这个世界上最为强悍的将领为主君,将来会是怎么一副模样? 武安国惨笑着,张角虽然死了,可他的教徒还没有死,他的教徒还在为张角而奋斗!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武安国不信吕布,以及在他周围的那些将领、军师看不出来。你们呐,将来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每个人都有价码,每一个死在这城下的黄巾士卒,都是一次加码,会令吕布越来越重视他们,每一个主帅都期望这样一群无畏生死的军卒,现在,他吕布得到了,他可以凭此在诸侯逐鹿的今天争得一席之地。可将来呢,哈哈…武安国忍不住,痛快的笑了起来。 黄巾军盘踞在青州多年,武安国身为一军之主将,征讨多数次,皆不能平。 原因何在?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圣人之言,武安国虽然是武将,但跟随孔融这等君上久了,自然也懂了一些。 思及张角所创太平道,武安国只能道声,“张角人杰也!” 就在汉庭宦官当政时,提出“致太平”的教义,得民心,顺民意,焉能不势如破竹? 此道门一开,万事皆休,汉虽未亡,但已不远矣。 只是我,武安国看不到了。 武安国悲呛着又将一架云梯推了出去,正待继续奋战。忽然战场上一阵欢呼,众人目光皆望左侧城墙之上。 武安国仰头望去,便见数名大力士已经登上城楼,惊愕中,武安国无复之前勇志,恨恨盯着吕布中军一眼后,便帅众向里退去。 外城已不可守,只能据守内城了。同时,还能为府君争取一些时间,是脱身离开北海,还是坐以待毙,皆决于北海相孔融之心。 管亥部竟然登城了。 吕布惊讶了,若是开战初,管亥自夸如此,吕布只会笑之令其退下,不必多言。 但没料到的是,管亥麾下,原黄巾军竟然能攻至城上,有些不敢置信,吕布站起身来,顾左右言道:“某没看错罢?” 陈宫深深觑了管亥背影一眼,躬身贺喜道:“主公,正是如此,北海将下,预祝主公开疆辟土,大展宏图!” “哈哈…”在其他几将,许褚、徐盛、廖化,以及女儿吕玲绮的贺喜声中,吕布大笑起来,扶案而起,说道:“去吧,都去吧,谁擒住孔融,便为次功。”首功肯定是管亥了,管亥部死伤如此惨重,诸将不能争,现在只有北海相孔融还值得出兵前往擒之。 许褚、徐盛、廖化三将抱拳告退,匆忙而去,余吕玲绮、陈宫在侧,吕布由喜转忧,向陈宫言道:“平寿城外时,管亥部未曾这般拼命,为何攻北海如此?” 陈宫叹了声,拱手道:“平寿城外,慑于主公威名,管亥不能敌,于毒、白饶一合就授首,其势急也,惶惶中,管亥部身后无依仗,故此一战即溃;然此刻,…” 陈宫近前继续言道:“主公收降其众,彼等已有所顾忌,为家为父老,不惜一死相酬…” 吕布皱眉道:“公台,你所言管亥等众,平寿时,败则可继续流窜,而今却是为某效命,某掌其生杀大权,不得不如此?” 陈宫点头附和道:“此为其一,其二,毕竟是太平道教众,主公既然已应承徐和一事,为教为旧主概莫能此。” 吕布深虑之,自言道:“徐和一事,某惑之…”吕布言有未尽之意,实则为管亥所部惊骇到了,一个人可以拼命,但这般无视死亡,直接冲击战斗,在吕布生平战斗中,还从未遇到过。 此时吕玲绮开口言道:“父帅乃是世间无双名将,管亥等人得遇之,感恩图报,莫不就是如此?” 陈宫眼前一亮,赞道:“小姐所虑确为此罢。”陈宫心中暗忖,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吕布之威名震天下,诸侯皆怯之,更何遑这些原黄巾军? 吕布、陈宫、吕玲绮三人谈论中,管亥麾军冲向城门。 在前期攻城中,城门不曾破开,现在武安国避战退缩,城门没了骚扰战斗,要将其攻下,也花费了不少时间。 撞车每一次撞击,都震得城门一阵扑簌,可就是不能毁坏,可见这城门的确硬厚非常,不是但靠几个普通士卒合力就可以破门而入的。 直至许褚率着一群虎卫过来,在天生神力的许褚面前,城门剧烈摇晃起来。 伴随着猛喝声,许褚狂叫着道:“开!”原木削成的巨大撞锤在一阵轰鸣声中,倒下了!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零七回 攻入北海 大门被撞开了! 欢呼声中,敬佩的目光聚焦在许褚脸上,每个士卒心中都念道,军中除了主公吕布之外,怕是无人是他之对手了罢。 许褚从旁侍卫手中接过大刀,挑衅的瞪了依然骑在马上的管亥,反身杀向城中。 管亥苦笑着脸,许褚之勇力,在开战前,他已经有所了解,就像现在士卒心中所想的那样,他管亥自我感觉中,自己的确不是许褚的敌手。 一拨马头,管亥随军势冲入北海城中,此时他心中忧虑着,其他诸将杀向北海府衙,他则一路约束着部从的军律。 这才是当前最为重要的事情啊! 自己已得首功,其他的功劳不必与其他将领去争了。 黄巾军军律一向…,不堪,若是在大好前景之下,暴出抢掠之事,或是其他丑闻来,管亥他,情以何堪? 武安国败退至内城,令小校前往殿内传出消息,北海城已破,府君何去何从,从速行事! 武安国令部从布下防线,内城比起外城来,地势狭隘,不利于攻击,依仗着高墙,武安国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从自言不与孔融生见之后,武安国已不便与府君相见,故此派遣小校前往,自己留下来了。 自叹了一声,武安国默默想道,此处便是自己丧命之地罢。 回望周围,本来万余士卒的军势,现在大概还有近四千众,那其余六千士卒,不是丧命在城上的,而是逃窜去了其他地方。 武安国虽然自己心存死节之意,可这些士卒却是身不由己的啊,自己何必拉扯着他们一起送命? 逃了就逃了吧,还能为青州留点元气,不至于将来吕布无兵可用。 武安国自嘲着,张望中,远远一哨人马过来,不似黄巾军,反倒好像是正规军的模样。 武安国心中暗忖着,是许褚许仲康? 随着那将的临近,武安国这才瞧得清楚,他惊讶的发现,来将年轻的不像话,稚气未脱的样子,手舞一柄斩马刀,吆喝声中,随之溃退的败兵,纷纷倒在他马下。 直觉中,武安国觉得来人是廖化,随同吕布攻战青州的将领中,许褚素有威名,吕岱年在三旬,徐盛虽然同为年轻将领,但身为世家子弟的修养,不会像廖化这般蛮狠! 他的刀每剁翻一人,便会驱马践踏而过;他的刀每击杀一人,便会继续搜寻另外一人。 他彷如是荒野中的饿狼,不放过任何一点可供食用的东西。 来将正是廖化,自从与徐盛一同进入城中后,徐盛言道:“元俭,粮草为重,吾现在前往,不知汝意下如何?”这是徐盛觉得军中有许褚、管亥这等猛将在,自己再行前往,估计也不会有更大收获,反而粮草,无论何时,都是必须的,功劳不小,因而有此一问。 廖化见闻,心承徐盛的好意,自言道:“某志在北海相,岂会在乎粮草那一点小小功劳!”说罢,廖化驱马前行。廖化如此说道,其实看觑徐盛言在己前,不好争功,才作此语。 徐盛所虑的,廖化也考虑到了,不过两人一路虽然针锋相对,但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后,便觉对方与己兴趣相投,嘴上虽然不曾示弱,但底下却有一股莫逆之交的意味。 廖化尽杀竭内城外溃兵,这次驱马上前,端详了武安国半晌,忽说道:“武安国,我敬你是名大将,不如就此降了罢!”廖化掂量着手中的斩马刀的分量,比划着武安国的脖颈处。 武安国一怔,想不到此人竟然不先攻袭,而是劝降来了。 不答一言,武安国喝令射箭驱之。 内城中所剩不多的箭矢,就在廖化左右劈斩中,浪费一空,除了几名倒霉的士卒,没能射死任何一人。 胶着间,许褚至,拍拍廖化胯下马,直接将廖化一哨人马赶跑了,这才抬头仰望,见武安国脸色发黑,许褚正待说话,忽然内城中传来一声大叫,那声喊道:“府君自刎了!” 对峙中的两军,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 许褚及麾下一群虎卫大喜过望,想不到孔融自杀了。 武安国面若死灰,如丧考妣,麾下将士再无战斗之心,弃械之声不绝于耳。 许褚见机喝令道:“北海相孔融孔文举既然已经自尽,尔等还不大开城门,放我等进去?” 孔融既然死了,那么再无战斗的必要,刚才还为生死之敌的对手,现在可尽弃前嫌,携手言和。 武安国惨绿的脸,直若死人。 抽出随身配剑,跪拜在地,哭泣道:“府君,不曾想,你竟先于我一步赴死!” 接着武安国怒视城下许褚,喝道:“府君已死,本该弃械投降,然汝等苟且之辈,吾羞与为伍!” 武安国说完,悲怆一声,朝府殿方向喊道:“主公,且容吾安国相随!”武安国说着,手中之剑横切,破开颈项,热血并撒,仰面倒地。 事发突然,无人可阻,武安国的左右亲卫见之,无一不悲痛欲绝,十数人齐齐抽出佩剑,喊了声,“将军,我等誓死相随!”说完,全部自戕于地。 “什么?孔融死了?”当消息传至吕布帐中时,吕布不知该笑还是该哀叹? 陈宫皱紧了眉头,不言不语,心中暗暗道,孔融如此一死,他是了无牵挂,可陷主公吕布于何地?逼死北海相,夺取青州? 这个恶名,说起来不算什么,比之丁原、董卓,还算尚好。 但现在,时局如此险恶,本来在徐州一战,吕布为民而战,稍得一些民心,就此又沉沦不见底了。 “武安国自尽相随与孔北海于地下。”吕布喃喃着自语道,有些伤感,当初虎牢关之役,自己能斩武安国却因留存实力,以待后面诸将连番挑战,这才伤了其一手腕,想不到今天,他宁愿在得知孔融死了之后,也不愿降向自己。 抛掉那些没必要的情绪,吕布喝令道:“进北海,今日始,某便是青州一州之主,可称青州牧!” 然而,孔融并没有死,当武安国传令小校进入殿内,众臣子望向此人,便心中一沉。 如此狼狈,如此滴着斗大汗水的脸上,全是惊慌! 孔融还未曾问起,此人便结结巴巴着禀道:“外城失守,武将军退守内城,如何行事,请主公示下!” 孔融惨然跌坐,扶额伤悲道:“还能如何…” 此时王修挺身而出,拱手言道:“府君还是走罢。” 吕布军势自开战以来,一直没有合围城池,便是留下了余地给城内诸人,王修早存此心,得仆从所报,这才开口谏言道。 孔融回顾王修道:“走?能去哪里?” 王修长叹一声道:“天下之大,那能无容身之处?” 王修接着说道:“河北袁绍,兖州曹操,皆可去得。” “为主公分忧,若主公有所决,吾愿为前驱,说得两者出迎接主公前往!”王修深深一揖,此时刻不容缓,每耽搁一时,便事急一刻,只能祈望武将军多守一段时间了。 孔融自怜自叹,王修忍无可忍,目视左右侍卫,上前挟制住孔融而走。 之后王修团团一礼,向着殿内目瞪口呆的众孔融臣子道:“诸位,时不我待,走啊!” “哦!哦!…”一群文臣在王修的劝说下,纷纷作鸟兽散,回家准备出城。 做完这些,王修心中暗忖着,如此一来孔融可得安,然路上时间紧迫,随时都有追兵赶至。吕布虽有放过自家主公之意,但其麾下诸将为争功劳,追逐而来,如何是好? 王修遂思得一计,令人假传孔融自刎而死,纵火焚烧殿宇。 望着烈焰中的宫殿,王修叹惜了声,转身离开。 张辽于营将养身体,得报北海攻陷,主公令拔营而起,进入城中。 张辽大喜,速令军士照此办理。 于路问起经过,传令小校便将事情一一讲来。 张辽感慨万千,说道:“武安国忠贞之士,吾心敬之。”说完,张辽不顾己身,遥遥向北海城拜了一下。 随着接近北海城,张辽这才发觉北海城中现在火光冲天,狐疑的看向传令小校,小校冒着汗水,心中也颇为奇怪,不知为何。 见张辽盯了过来,小校谨慎着道:“我实不知如何,将军只管进城,可一问便知。” 张辽然之,遂令众军齐进,不一会,就来到城门附近。 只见徐盛孤身一人尬尴的待在这里,张辽好奇上前问道:“文向为何如此?” 徐盛早觑见张辽过来,未免他问起,转身背对之。现在张辽强行问话,不能不答,徐盛转身过来,叹声道:“吾本是好意,奈何如此?!” 徐盛与廖化分开之后,直奔粮草所在地,来到这边,士卒少有,徐盛喜之,令麾下军士上前将粮草看护起来,然后自己往里而去,徐盛这是想查询北海有多少存粮。 进到里面,没有多时,便有亲卫来禀报道:“内城起火,不知何事…” 徐盛出,遥望城中,果然内城火焰高涨,心忖此时正是廖化到达之时,难道说他纵火? 心中焦急,主公令攻下北海城,可没说要焚烧啊。 元俭这是怎么回事? 徐盛遂率众向内城而去,留下少许兵卒看护粮草。 如此一来,却为北海溃兵所趁,徐盛刚一走,武安国原败兵,逃至粮仓,见仅有少数士卒在看管,尽杀之,以泄其愤。 看着倒在地上的兵卒,领头的校尉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升,一不作二不休将粮仓全部点燃,付之一炬!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零八回 封官行赏 徐盛不曾看觑好粮仓,主公吕布以此见责,惩罚即刻随之而来,去徐盛原官职,降为校尉,看守城门,从此刻始。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吕布如此说道着,陈宫苦笑连连,徐盛原为别部司马,现在“降”为校尉,这…,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了。火烧粮仓这一事本在自己职责范围内,在开战初,就应嘱咐诸将重视之。然而为管亥所部一事惊讶,心中每多思及,遂有遗漏,未曾料到结局如此。 陈宫为此,自责向主公吕布乞罪,吕布温言抚之曰:“文向年轻,志向高远,非平常之辈能比拟,经历此一事,当为后儆。” 陈宫讶然,想不到吕布据青州之后,治下之能随之日渐远虑,不复从前无谋之状,乃无声告退。 徐盛得闻吕布之语后,心情激荡,发愤溢表,或对人语道:盛舍此一身,愿为主公牵马坠蹬,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既已取得北海,制青州,琅邪区区一郡便不在吕布眼中。 首先应正其名,向朝廷派出使者,求得青州刺史一职,然后再言其他。 此事交付陈宫办理之后,吕布便不再过问。实在是因李傕、郭汜等人与己有仇怨,自己关注太多的话,心中极其自然会升起一股怒意,恨不得就此杀向长安,斩杀此二贼! 然后便是接妻妾严氏、貂蝉来北海,此事宜早不宜迟,多日未见两位夫人的吕布速派使前往莒县,取两人至北海。 与此同时,琅邪一郡主官应该安排下去。陈翎此人有才,实在不宜屈居一郡之地,调至北海,与陈宫共事,方才显其能。 众将官职皆不高,唯有高顺乃是朝廷任命的中郎将,位在众将之上,为琅邪之主,可谓名至实归。 与陈宫商议后,陈宫之意同样如此。 吕布遂手书一令,命高顺迁治所,驻守莒县,下辖一十三县,皆受其制约。 朝廷的任命虽然未到达,但吕布俨然以青州刺史自居,迁高顺为都督,节制琅邪军政。 都督:领兵将领或地方军政长官之称。 都督一职,其中有的是偏裨将校,有的则是一军元帅或一个军区的主将。前者被称为帐下都督或部曲督﹐后者被称为持节都督。 高顺为主官,帐下不能无将少文佐,吕布为此,迁许汜、王楷两人一为琅邪主簿,一为琅邪从事,辅助高顺治理郡事。另令李封为赞军校尉,柳毅为折冲校尉,辅佐高顺。又因琅邪新城位居琅邪境内,已经获知周泰、陈震两人出海交易行商去了。吕布乃迁周泰为军中水师之主,为楼船校尉,陈震为参军事,治江海事。 曹性、薛兰两将驻守琅邪城,受周泰节制。 青州下辖六郡,东莱、北海、齐国、乐安,济南、平原,除去平原一郡尚在袁绍手中,北海自驻之外,其余四郡不能无主官前往驻守、治理。吕布乃迁魏续、侯成、宋宪、郝萌四人分驻齐国、乐安、东莱、济南四郡,治所所在齐国为临菑,人口四十九万;乐安治所临济,人口四十二万;东莱治所黄县,人口四十八万,治所东平陵,人口四十五万。 魏续为屯骑校尉; 侯成为越骑校尉; 宋宪为步兵校尉; 曹性为射声校尉; 薛兰为长水校尉。 这五校尉荣誉多过实质,本来屯骑校尉掌骑士;步兵校尉掌上林苑门屯兵;越骑校尉掌越骑;长水校尉掌长水宣曲胡骑,射声校尉掌待诏射声士。现今时局,校尉之职天下泛滥,诸侯多有封帐下为其中一、二,吕布自不能免。 此次随军征战青州的诸将,皆有封赏。张辽为牙门将军,管亥为中护军,郝萌为典军校尉,许褚为虎贲校尉,吕岱为中垒校尉,徐盛为城门校尉,徐和为督军校尉,廖化为奋武校尉。 吕玲绮为骑都尉,陈宫迁青州别驾,陈翎为青州治中。 自此吕布军中有将军位的仅有高顺、张辽两人,余者暂为校尉、都尉之职。 汉制官职晋升是由: 伍长 什长 都伯 百人将 牙门将 骑督 部曲督等别部司马 都尉 校尉 中郎将 裨将军 偏将军 杂号将军 …构成的。 由此可见,高顺、张辽两人,已经具有指挥万人作战的权利,只要主公将军权付之。 按照官职大小排序,管亥位列吕布一军中第三,可谓荣耀非常,但中护军职权所在,管亥再想染指黄巾军部从,已是不易。 又现在吕布不似原来或将来,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那般状况,不必开府另设府中长史等职务,陈宫、陈翎诸臣佐已经兼任之。故此,陈宫、陈翎两人遂取得帅军出征的权利,出征之时,可号为将兵长史,职任颇重。 吕布一军实际已经自成一系,在势中,汉朝爵位官职仅有吕布温侯这一爵位,以及高顺中郎将这一官职,其他人全由吕布所私授,可见汉庭对诸侯的影响日渐淡薄,不复昔日荣光。 将军帐下一般都设有司马这样的属官,可以有五部司马。五部司马即前、后、左、右部司马和别部司马,每个职位任一人,别部司马地位最低,可以任命多人。别部司马是级别最低的,但一般被授予别部司马的人,就意味着这个人有了自己的私兵,但数量较少。 之前徐盛等就为别部司马,遂能掌领一军属于自己的部曲,而现在晋升为校尉、将军之后,便可自设司马。如现在的牙门将军张辽,他已有这样的权利。 定下官职的实质,其实就是将原来属于管亥麾下的三万黄巾军、以及北海降军给打散了,分化融入诸将帐下去。 吕布虽然为主帅,但一向以骑将骑军出现在战场之上,自然全军所有的骑士都为成廉、魏越两人代为掌管。其他众将,若有所需要,那么则向主公吕布提呈使用项,酌情考虑之后,吕布拨出一部分供诸将以及其亲卫使用,不一一细表。 管亥现在为中护军,掌吕布禁卫一军,实际与为吕布部曲私兵等同。吕布既然为主公,既然为君上,军势必然在诸将之上,管亥掌一万步卒,不算多,也不算少。 张辽本来有五、六千兵马,吕布再拨四千余予他,凑足万人整,自成一军,日夜操练,以供征战使用,是为主力大军。 许褚千余虎卫,得北海之后,又添五、六百猛士,吕布心虑许褚将兵实在太少,严令许褚招足二千之后报己。许褚只得派出帐下军士在青州内搜寻。勇猛之士,得之不易,主公一句话,许褚劳师动众,搅得全州不得安宁。 此时魏续、宋宪、侯成三人尚未来北海赴任,不然怎能让许褚这般称心如意,毫无阻拦的征招悍卒? 其余者,徐盛、廖化等就近之将,吕岱已至北海,吕布分别配给数千人马,数目不一,着令勤加操练,以待来日使用。 魏续、宋宪、侯成三将离琅邪,除去部曲之外,并不能带走当地驻军,只能在自己治郡内重新征召。这是一种责任,也是一种考验,是一种荣誉,喜忧参半的三人,心中怀着没有被封为将军的低落情绪,又有高升,贵为一郡之主的喜悦感,匆匆交付了兵权之后,向北海进发。 郝萌本身是有过此种经历的人,对此没有兴奋感,只是他的驻地是济南国,实在是… 哀! 夹在袁绍、曹操两势力当中,不管任何一方前来,都不是自己所能够应付的! 在离开北海之前,郝萌私下觐见了吕布,之后又去了陈宫府上,究竟为何,无人可知,可他一脸黯然的神色,却为众人所见。离开那一日,张辽领衔管亥等将,前来为他送行。 送走郝萌之后,陈宫向主公吕布禀报因徐盛不慎,粮仓受损颇大,粮食不济,可令魏续、宋宪、侯、郝萌四人,将郡内的存粮送至北海。 吕布依言行事,正待派出使者,忽听得有人来报,主母、夫人到北海了! 陈翎自那日回莒县之后,一直坐立不安,急切的想见到管亥、徐和两人回信。 就这样过了一日,期间将高顺报来魏续、宋宪、侯成三将抢掠到的粮草派柳毅押解前去北海,之后就是修生养性,静坐不语。 将近旁晚时分,许汜的仆从骑马回报,已请来诸葛瑾,还望主簿陈翎准备设宴款待。 陈翎心喜不已,暗忖道,想不到许汜这老头,还真的将诸葛子瑜请来! 连忙吩咐下去,令人准备,之后陈翎细思,诸葛瑾乃是高才,是不是请主母出来一见? 陈翎乃前往后院,禀告严氏得知。 严氏隔着帘,细问诸葛瑾身家来处,陈翎解释说道:“瑾祖诸葛丰,元帝时任司隶校尉;其父诸葛圭,为泰山郡丞,瑾年少时亡故,从父诸葛玄,原为豫章太守,现在荆州刘表处为吏。瑾其人身家清白无染,实是不可多得的高才,能请其至帐下效力,实乃主公洪福齐天。” 元帝时期,就是王昭君出塞那段时间。 严氏沉思片刻,说道:“既然如此,待他至之后,可来告知我。夫君不在,我亲为其斟酒,以示亲近之意。” 陈翎大喜过望,想不到严氏能如此屈尊纡贵,连连赞美叹之,便告退而出。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零九回 海上遇险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来客。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陈翎不坐主位,下得台阶,打算亲迎诸葛瑾入席。 秋风瑟瑟,寒冬将临,府衙内仆人穿梭其中,灯笼挂起,穿了一件儒袍的陈翎稍感有些凉意。 这几日,一直没怎么睡的着。 诛灭一族,并非是自己本意,奈何世人皆自护己家己族,不顾大势所趋,勉强顽抗? 何至以此,何至以斯? 沉默不言的样子,凌风孤立,茕茕孑立,在一旁的李封心中嘀咕着,越来越像陈宫陈公台了。 陈宫虽从主公不久,但甫一归附帐下,便得吕布重用。哪像陈翎,出生入死,走洛阳、下豫州,至扬州,其中艰难之处,李封感同身受,为陈翎不值。 李封身为一个日日接近陈翎的人,自然会生出别人位在同僚之上的气愤感,这是人之常情,这是党同伐异的起初。李封并不明白这些,只是觉得,自己与陈翎交好,无论如何,该有的封赏,主公不应该将外来新晋之人置在自己等人之上,高人一等,这是人心使然。 陈翎不知李封心中的思绪,盘旋不去的阴郁感始终围绕着他。 愧疚? 自责? 或许吧,事已成定局,再想也无益。 看着一辆马车缓缓驶进庭中,陈翎举步上前。 车辆停下,仆从正待前去打开车门,陈翎示意无须他们,把握住陈旧的柄木,感受着岁月侵蚀带来的剥离感,陈翎拉开车门。 映入眼帘的一老一少的两人,老者自然是许汜,此刻他笑眯眯望向陈翎。 陈翎无暇顾及于他,张望另一人,见其身着青袍儒巾,双目炯炯有神,顾盼间说不出优雅,只是…他的脸未免有些长。 许汜笑斥道:“子仪无礼!见着子瑜便视老夫如无物。” 陈翎含笑拱手一揖,又向诸葛瑾一礼,接着将许汜扶下车来,答道:“求田公,何必为些许小事怪责于我?” 许汜笑言道:“子仪无状。”说着整冠敛襟,之后一指诸葛瑾做正式介绍道:“琅邪阳都人,诸葛瑾诸葛子瑜。” 陈翎随势一拜,口中称道:“见过子瑜兄。” 诸葛瑾客气还了一礼,抬起头来仔细打量陈翎。 许汜又一指陈翎为诸葛瑾介绍道:“少年俊杰,吴郡陈翎陈子仪,现暂居温侯吕布帐下主簿一职。” 许汜说完,诸葛瑾同样躬身一拜,口中说道:“子仪人中龙凤,眉宇间有贵气,将来封侯拜相,只在…” 陈翎心中苦笑,文人就是口蜜腹剑,诸葛瑾也不例外。 他如此说道,若是陈翎张狂坦然受之,必受其轻视。 现在汉朝还在,封侯拜相,谁封的爵位?谁拜的丞相? 自己可是一直跟随温侯吕布的臣佐,诸葛瑾开口第一句就以语言相试探,幸得自己于此种之事,见多不怪。 当下,陈翎连忙阻道:“子瑜兄,言重了。”陈翎说完这句就不再开口,在前引路,携许汜、诸葛瑾向殿内而去。 于后,诸葛瑾有些诧然,想不到陈翎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城府。 陈翎既不出言反对,又不多言解释,只留给自己一个背影,任自己胡思乱想。 呵呵一笑,诸葛瑾负手跟随而上,心中暗道一声,有趣,有趣! 在来莒县的路程上,诸葛瑾已经闻得陈翎诛灭一族之事,本来还以为此人与吕布性格契合,同是残暴不仁之徒,想不到见面一句话而已,就令自己改观。 如何对待那样的抗拒借粮的士族,诸葛瑾心中自有想法,陈翎如此为之,实在令人不敢苟同。心情复杂中,期待今夜或有其他惊喜,诸葛瑾拭目以待。 自琅邪郡出海,向辽东而去,实际上只要向东航行就成。 辽东就在琅邪正东偏北一点的方向,然而,陈翎对此不算熟知,只是指出了一个大概方向。 因此,周泰、陈震两人一小小的舰队,开始是沿着青州近海航行的。 海船本来不比陆地,航行很慢。 是很缓慢,非常缓慢。 自上了船后,三艘战舰呈蛇形航行。 因是同样大小,无谓主舰辅船,指定了另外两人为船长后,周泰、陈震两人待在一条船上。 此次是购粮而来,除去必要的生活用水以及其他食物等之外,周泰、陈震两人努力压缩空间,打算腾出更大地方来放置粮食。 海天共一色,现在周泰、陈震两人都见着,呆呆望着远方。 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有。 全是湛蓝的海水,全是湛蓝的天空。 偶尔有海鸥鸣叫着飞越过去,周泰仰望着,对陈震说道:“不知在那鸟儿眼中,现在是一副怎么样的景象?” 陈震同样是第一次出海,整个人心怀变得开阔起来,听闻周泰之问,陈震笑道:“幼平,现在除了眼前这幅景色外,还能有什么?同样的罢…”陈震语气带着疑问在回答道。 他不敢肯定,他不敢定议,没出海之前,谁会想到大海竟然是这么一副美景! 陈震叹道:“不虚此行矣!” 周泰在旁点着头,感慨着,将琅邪郡的事情暂且忘记了。 开始是这样的,然后一天一天过去… 重复毫无变化的美景见的多了,也会厌烦。 这日,陈震躲在船舱中,静心看书,忽听得外间传来叫囔声,“暴风雨要来了!”这是船夫在喊,陈震心中一惊,平安无事了这么多天,终于来了么? 早在离开琅邪之时,周泰、陈震两人带上了几名见惯大海的老船工,不要他们出力,只要他们在旁提示着海中的艰险之处。 上得船之后,老船工数次言及,陈震听记住了,现在终于碰上了,他无论如何也得出舱去观望一下,见识一下。 至于战船能否挺过去,陈震并无把握,虽然子仪早有语道,若无猛烈风暴,此种类型船只,若不是本身构造不力,一般情况下,不必担心出事。 每个人都有第一次,第一次读书,第一次喝酒,第一次舞剑,… 然而,第一次暴风雨来袭,却是惊天动地,骇人非常。 风平浪静,悄然无声。 眼前一团黑乌乌的云团在旋转着,整个天幕不再明亮,彷如到了旁晚时分。 周泰在仰望着,水手们也在看着,那几个老船工同样不免,盯向那团雷云。 没有人说话,整支船队还在缓慢的行进中。 由于没风了,几个水手还爬上高杆,使劲的将帆对准风的来向,企图借着丝丝微风飘过这一段险境。 从侧面徐徐过去,每个人都在张望着,每个人心中都暗道着,看势非常,可现在这般,却不知为何? 陈震虽然博览群书,但先贤先圣,有哪一个能够到达他现在能够达到的地方? 书中没有关于这些应对方法,不过子仪曾经说过,那属于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陆地下雨、刮风,陈震也不是没遇到过,可从没有什么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有的只有先起风,接着倾盆大雨就下来了。 正想着,一阵风刮了过来,大伙都惊喜喊起来,“起风了!起风了!” 大伙喜悦的原因是这里,大海之上与陆地并无不同,同样先刮风,然后下雨。 每个人都在相互转达着自己的心情,每个人都在欢呼雀跃,只有周泰、陈震两人脸色大变! 在出海之前,在整个人类历史上,还没有人能够造出远洋的大型舰船,有的是近海,长江里航行的楼船,这都属于大型船了。一般的都是仅供几人、数十人划行的船只,没有人见识过风浪的厉害,没有人知道大海的狂暴。 一个海浪卷过来就能达十几丈高! 一阵风吹过之后,其后便是那条浪潮! 其他人或许不明所以,但周泰、陈震两人在陈翎耳濡目染之下,早早就在搜寻着陈翎话语中的海浪! 何况周泰久在长江厮混,怎么不知湖海的凶险? 刚才那几个水手没有收风帆,周泰已有不妥之感,只是从未见过如此情景,心中也暗暗期望能够快点离开这里,这才没有出言阻止。 狂风哗哗吹过,摧得人张不开眼睛! 几个粗心大意的水手,措不及手之下,被大风卷起,惊骇叫囔着,“啊!啊!救我…”,便掉落在海中。 不止于此,大风刮向风帆的力道驱使着战船偏离了航行,本来东向的,现在转为东南,… 陈震、周泰两人抓紧了绳索,拽着把手,在狂风中拼命大声喊道:“落帆!落帆!快落帆!” 可已有准备的两人都是如此,何况别人? 大雨顷刻间席卷而至,豆大的雨滴溅在身上,令人隐隐发疼。 眼中迷离,陈震、周泰早已经看不清对方了,只觉着船身吱吱嘎嘎的作响,仿佛要被撕裂了一般。 雷声响起,震耳欲聋,整支小型舰队,再无雄姿,彷如残败的破木房,在风雨中,支撑着,支撑着… 狂风在怒吼,大雨在倾泻,链状的雷殛不时闪过。 船身在前后摆动,在左右摇晃,周泰心中充满了挫败感,暗中喊道,再多的操练也无用啊!遇上这种…一口腥咸的海水灌进嘴中,周泰本来憋忍的怒气,爆发了! 不能就这样下去! 再这样下去的话,船队会全部遇难的! 周泰努力着前行,现在唯一可行的只有先斩落风帆,不然就算船没事,自己等也不知会被吹到哪里去,想找回青州的海路都属困难,何况还得前往辽东购粮? 一步、二步… 周泰心中念道,不过是比长江大一点的江河罢了,自己何必畏惧? 前面似有人,周泰努力上前,这才发现正是陈震。 此时陈震早不复之前从容淡雅之神情,发髻凌乱,衣袍被他撕裂开来,剩下仅有劲衣在身。 周泰吃力的抓住陈震,指指风帆。 陈震回了一个表示明白的眼色,周泰心中一宽,终究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努力奋斗,还有孝起。 两人相互扶持,抓紧向前去。 时有水手被发觉,在两人的指示下,一干人拼命向着风帆而去。 终于接近了,终于来到风帆处。 周泰狠狠呸了声,把自己拴在柱子上,然后抽出横刀,竭尽全力砍向挂着风帆的柱子! 天不遂人愿,周泰刚举起横刀,风突然一转,风帆随势转了过来,撞在周泰头上,瞬间周泰额头晕红一线,那血液流出的瞬间,便被刮走了。 周泰吃了一惊,手中一松,横刀掉落出去,幸好为船弦所阻,横刀没有掉到海中去。 摸摸额头疼痛处,周泰睁眼张望,只见陈震正在解剑。 此刻想去拣横刀已非易事,最佳的确是用陈震之剑。 周泰想起汝阴制剑的事情,心中一番感慨,若是此次大难不死,孝起与自己实在应该前去感谢那匠作一番。 要知道战船挂着风帆的柱子,不比寻常,若用普通铁刀、铁斧头使劲砍伐,也得花上近半个时辰,才能砍断。若非这样牢固,何以能够支撑住一艘战船动力所需? 周泰接过阳城,正待挥剑砍下去,突然一阵海浪扑来,海水倒灌而入,周泰被自己绑住了,没有任何事情,可刚刚递给自己阳城剑的陈震来不及躲避,被这浪头一卷,牵住他的水手,抓握不住,脱手而出,陈震随浪起伏,眼看就要被卷走! 周泰甚至来不及回神,手中的阳城剑砍向绑扎自己的绳索,接着就合身扑出,紧紧拉扯住陈震的臂膀。 陈震眼中充满了惊讶,充满了感动。 周泰心中苦笑着,现在两人都可能被卷下海去! 终是周泰舍身一扑,将陈震去势阻了下。 周泰周围并无可抓之物,陈震眼见着两人都将要落入海中,手掌无意识的摸索舞动,一物被他拉扯到,陈震使劲全身力气紧紧捉紧,不敢放松任何一丝力气,努力扯住,手掌虎口断裂,流血如柱都不曾经放弃。 借着这唯一的机会,两人相互交替攀着绳索靠近船弦。 在风雨中,周泰、陈震两人翻身上了船板,此时雨水依然浩大,但已经不如从前了。 喘着粗气,两人靠在船弦内侧,抬头望向风暴中心,觉着身下战船越驶越远,知是逃过此一劫难,不由得相视一眼,在雷鸣声中,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一十回 诸葛子瑜 公孙度字升济,本辽东襄平人也。度父延,避吏居玄菟,任度为郡吏。 中平四年,辽东郡太守杨终,为张纯、张举的叛军所杀,公孙度继任之。 初平元年,董卓迁帝于长安,并与关东诸军对峙于洛阳,公孙度见之暗忖“汉祚将绝,当与诸卿图王耳”,乃自立为辽东侯、平州牧,追封父延为建义侯。立汉二祖庙,承制,设坛墠于襄平城南,郊祀天地,藉田,治兵,乘鸾路,九旒,旄头羽骑。 公孙度就任太守之前,“东夷”不修职贡,寇掠州县。公孙度上任以后,将辽东、玄菟、乐浪、带方四郡联成一体,降服“东夷”。 “公孙度初来临郡,承受荒残,开日月之光,建神武之略,聚乌合之民,扫地为业,威震燿于殊俗,德泽被于群生。”这说明了一件事,辽东郡在公孙度之前,还得依靠周边州郡接济才能过活,而等公孙度上任太守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变的好了起来。 到了初平四年,由于中原混战,辽东成为了北方尤其是环渤海地区百姓避难的乐土。 其中有名士邴原、管宁、王烈等,他们得到了公孙度的礼待,但不愿意接受公孙度的征辟,除了王烈之外,余者都想尽办法回到中原。 公孙度有二子,一是长子公孙康,一是次子公孙恭。 这日两人跟随着其父公孙度,在襄平城中接待公孙瓒来使公孙羽。 公孙羽,字文起,公孙瓒族弟,为人忠贞不贰,处事谨慎果敢。 望着这名文士,公孙度脸上肃然一片,此次谈及的事项令他感到异常恼怒! 公孙瓒与袁绍数次决战,皆以失败告退,一战公孙越身死界桥,二战邹丹被射杀于成平,如此丧师失地的战斗下来,公孙瓒竟然还能够反手间灭了刘虞,不得不说,中原诸侯之间的征战,辽东比不起,也耗不起。 存了这般想法,公孙度很是客气的将公孙羽请至议事殿,双方寒暄过之后,公孙度问道:“文起,不知为何事来我辽东这苦寒之地?” 公孙羽微笑着,恭敬的拱手作答,言道:“回禀辽东侯所询,羽此次前来只为战马一事。” 公孙羽振衣敛容,解释道:“吾兄部属素有白马义从之称,然与袁绍数次争战之后,原来所骑之白马日渐稀少,北平城中白马之数,不过三千矣。” 白马义从原指跟随公孙瓒的那些善射之士,后公孙瓒在与胡人的对战中,深深的感觉一队精锐骑兵的重要性。因此,以那些善射之士为原形,组建了一支轻骑部队。由于公孙瓒酷爱白马,因而部队清一色全是白色的战马,而部队为表达忠心,均高喊:“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因而得名——白马义从。 公孙度答了声哦,便不再语言。 公孙羽接着说道:“闻辽东侯处白马众多,吾兄便遣羽前来讨要。”公孙羽说完此话,脸上闪迅过一丝尴尬之意。自灭刘虞之后,己兄公孙瓒日益骄矜,不恤百姓,然毕竟是自己的族兄,为人臣弟,自当分其忧,公孙羽遂有此行。 公孙度忍住发火的冲动,沉声问道:“不错,我襄平的确白马成群,无甚可用,不过就算如此,伯珪打算以何物来换?”公孙度咬牙切齿着,右手已经摸向配剑,只待公孙羽说出一句无物来换,无钱银来购买,就准备拔剑刺出,誓杀此厚颜无耻之辈! 公孙羽见之哈哈大笑起来,公孙度闻之,犹豫不决,松懈下来,沉声问向公孙羽道:“文起因何发笑?” 公孙羽正容道:“我因升济兄不识吾兄之心而笑,我因升济兄毫无远虑而笑。”公孙羽拾阶而上,靠近公孙度道:“袁绍乃是四世三公之子弟,整个大汉身为其门人朋党的不计其数,吾兄公孙伯珪与其数次决战,不能敌,缘由皆在此!” 公孙羽见公孙度一家三人怔怔而畏退,不由的轻笑一声,继续说道:“现今,吾前来襄平,名为白马而来,实则为升济兄而来!” 看着公孙度不明所以的表情,公孙羽轻叹一声,转身下台阶,接着说道:“不瞒升济兄,吾兄伯珪其力不能挡袁本初,只能维持着如此窘境。” “你道吾兄现在为何如此?”公孙羽站于台下问向公孙度道。 公孙度摇头表示不知。 公孙羽又叹了一声,说道:“力不可及,然不得不如此,心中苦闷异常,骄横以纵情而已。” “现在袁绍与我方的局势看似势均力敌,实则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公孙羽大言说着道,似真似假间,公孙度琢磨不透,只好继续静待公孙羽接着说话。 公孙羽心中如何不得而知,可在他脸上,却有一股悲呛之意,只听他说道:“吾兄一败之后,自然免不了身死沙场,幽州为袁本初所有,如此一来,升济兄还可置身事外乎?” 公孙度喃喃道:“不能…”袁绍此人既然已平幽州,身在后方的辽东,怎会不出兵征讨之? 那时,袁绍挟三州之力,向辽东,公孙度自思不能挡,亦不能敌,只有求降的份,除此无他法。 “然也!”公孙羽捂掌笑道,“为将来计,升济兄应尽力援助吾兄一些物资,不管如何,吾兄与袁绍已成生死大仇,誓灭对方之后,才会转寻另外之敌手。在那刻之前,升济兄无忧矣,一切皆有吾兄为辽东侯你挡之。” 公孙度然之,当下拨数千白马赠予公孙瓒,直言道,只为两者友好才会如此。 看着公孙羽如释重负的神情,公孙度客气将此人送出。 回至殿中,躲在帷帐中的王烈出,问道:“主公,为何予他所求?” 公孙度嘿嘿一笑,向着两子公孙康、公孙恭说道:“公孙羽假痴不癫,为公孙瓒如此混账要求来我襄平,”公孙度哈哈一笑,接着说道:“哪有骄横跋扈,不养军力,另待时日,以图反击而胜出者的?” “昔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始有灭吴称霸之举。”公孙度叹了声,继续说道:“公孙羽聪慧之人,明明见势已不可免,然而还是不顾廉耻,厚颜为此前来吾襄平,忠诚之士,可惜可惜…” 公孙康、公孙恭两子听罢,默默无语,惟有王烈进谏道:“既然如此,主公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公孙度然之,吩咐下去,加强与幽州接襄出的防御兵力,不管公孙瓒如何,辽东这一方土地,只有吾公孙度说了算! 分宾主落座之后,坐于首位的陈翎向诸葛瑾致意,言道:“为迎接子瑜兄的来到,吾主母将会过来一巡。”陈翎言尽于此,就不再说下去了。毕竟再说下去,也是很不得体的做法,很不客气的,有些话实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诸葛瑾懂了,自己出不出仕与吕布帐下,还未确定,吕布夫人此时出来与自己见面,存着什么想法,诸葛瑾不用考虑,就能明白。 诸葛瑾呵呵一笑,自斟一樽,扶袖饮之。 陈翎见之苦之,自己所言本意是提示诸葛瑾但且少饮,待见过夫人之后,大家再开怀痛饮不迟。然此时诸葛瑾如此作为,这是准备借酒避过这一劫。 陈翎只能看着,自己又不可能伸手夺之。 眼见诸葛瑾自斟自饮已有三樽,不知他酒量如何,但想想诸葛亮为人处世,似乎滴酒不沾的印象,似乎其兄应该也不擅长饮酒。 陈翎以眼视许汜、李封两人,许汜本来将诸葛瑾请来,就道大功告成,已经同样与诸葛瑾一般饮酒无度起来。 而李封此人,陈翎眼神一到,他就明白过来。原本此次可谓是文人集会,用不着他来陪坐的,可得知主母将会前来,李封死硬着,忍气吞声,不要脸面的,挤了进来。 既然来了,难道还能将人赶出去? 陈翎显然没有这种令人赞叹的厚颜无耻气度,只得安排在许汜下首,心中自我安慰着道,算了算了,也算老臣了,多他一个不算什么。 显然这个决定是英明的,在许汜老头早就其乐融融的时候,李封站起身来,抱拳向诸葛瑾道:“李封我乃是一介粗人,不知礼数,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先生谅解。” 诸葛瑾诧异的放下酒樽,抬起头来,正待问起李封为何如此说话,只见李封上前一步,直接夺走了自己手中的酒樽,仰天一饮,口中说道:“好酒,好酒!的确比起给我准备的好上几分!” 诸葛瑾张目结舌,想不到李封能够有如此急智! 陈翎见之,差点笑了出来,李封察言观色之能,日渐精深,想不到,想不到啊! 陈翎正待斥退李封,帷帐升起,宜霜的小脸显露出来,听得她清脆的声音响起,“主母驾临!” 既然严氏已经来了,而且诸葛瑾看似脸色酡红,却是明智着,陈翎放下心来,偷偷给了李封一眼神,令他放下酒樽悄悄后退。 接着陈翎躬身领衔许汜、李封两人,以及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的诸葛瑾,向移步出内的严氏参拜道:“拜见主母。” 严氏本来就是过来一见诸葛瑾就走的,但陈翎还是在自己上首准备了一案几。现在严氏步入其中,双目张望间,觑见诸葛瑾的长脸,心中已有不喜之意,但为夫君着想,还是面带笑容,向殿内几人福了下,抬手示意可免礼。 陈翎、许汜、李封三人皆是臣子,本分就该如此,诸葛瑾乃是客人,迟慢一些施礼,严氏也没有丝毫不满表情,没有免其礼,而是直接下台阶,走向诸葛瑾,亲手为其去尘,然后才是虚扶了一下,免了诸葛瑾之礼。 严氏没有就坐,陈翎、许汜、李封三人不敢就坐,看着严氏,但听得严氏向诸葛瑾说道:“早闻诸葛先生满腹经纶,智慧过人,如今一见,的确为人杰。我一妇人,实在不敢在先生放肆无忌,为夫君之事,想问先生一句,可满饮此樽中酒?” 说完严氏接过宜霜递过来的酒樽,向诸葛瑾呈去,之后满脸紧张的望向诸葛瑾,只等他的回答。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一十一回 青州治中 日本岛在正式成为国家这个整体之前,曾经接受过两次册封,其一是汉朝光武皇帝,另一是魏朝文皇帝。 当时的倭国,在中平年前,爆发了以出云的於投马与筑紫的邪马台二国为主的持续十数年的“倭国的大乱”。实际就是须左之男的於投马对西方邪马台国的征伐,这场大乱波及到的大大小小的部族数不胜数。 汉、魏两朝称呼日本岛为倭国,岛上居民为倭人,但是他们自己却并不这么称呼。於投马布都一族的贵族们,称自己为胡人,因为传说他们的先祖为外来人,所以管下等平民与奴隶才叫倭人。 周泰、陈震两人狼狈从暴风雨中脱险,找回三艘战船之后,发现战船除了受到轻微的损伤以及失去数十名水手,竟然状况良好,还能继续扯起风帆航行。 虽然如此,周泰、陈震两人汇集其他两船舰长之后,却不敢就此起锚就行。 他们迷失方向了。 等到辨别清楚方向之后,本着继续向东航行就能见着辽东,再不济也就是三韩,怀着忐忑之感,起航了。 三天之后,远远望见陆地,船上所有成员都欢呼起来,待在船上的时间将近月余,淡水虽然足够,但食物却开始短缺。 在这样下去,迟早会饿死,天地良心,终于可以登陆了。 放下登陆小艇,周泰、陈震两人带上十几人,分为两船乘坐,向陆地而去。 随着接近陆地,众人的心情激动非常,周泰率先跳入海水中,踩着浅滩,撒腿就向岸边跑去。 陈震笑笑,随即令人下水牵引着,靠在滩边。 陈震走下横条木板,低头看向脚下的陆地,感慨万千。 周泰说道:“这里应该是三韩之地罢?”周泰不敢确定,向陈震询问过去。 陈震不清楚,本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君子气度,摇头以示自己不知,不能确定。 然而,他们登陆的地点是日本北九州岛,肥前,不是辽东,不是三韩。 诸葛瑾现在才及弱冠,还不是老谋深算之人,望着严氏的面容,心潮澎湃,不能自己。 先前喝了几樽酒,本意是想躲开吕布夫人严氏的招揽,但现在在她殷切期待中,刚刚喝下去的那几樽酒,弄混了他的思绪,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的书生意气。 心中暗忖着,温侯吕布怎么了,名声不好,弑丁原,诛董卓,丁原还则罢了,董卓可是权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再观当世诸侯,袁绍四世三公,自己往投之,不为其所重用;曹操曹孟德,宦官之后,许劭评为“君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曹操大悦而去,可见此人亦不算忠君爱国之人;余者碌碌,诸如袁术、刘表、刘焉等辈,而自己本欲前往的江东,孙坚之子孙策不失为一明主,可惜年少不知将来如何… 反观吕布此人,除去世人皆知的恶名之外,对部从优抚有加,更兼其妻严氏贤良,举止端庄大方,臣属礼敬之。 诸葛瑾反复揣测,脸色数变,在陈翎、许汜、李封三人注视中,以及严氏呈酒不懈下,长叹一声,笑道:“既然是夫人敬酒,瑾自当饮之!” 诸葛瑾说完接过酒樽,扶袖一饮而尽! 在场众人皆大欢喜,诸葛瑾能饮此樽酒,其言下之意,当是愿意出仕吕布一势。 诸葛瑾饮毕,将酒樽交还给严氏,施了一臣下礼,就待坐下与几人同乐。然严氏见诸葛瑾饮了自己所敬之酒,心中喜悦,持壶亲斟,又呈上一樽酒来。 诸葛瑾惶恐了,现在不比之前,之前自己还未确定是否出仕,还则罢了,但现在不同了,已施过臣礼,身为臣子,岂能如此不敬,让主母亲斟饮之? 诸葛瑾躬身言道:“主母,臣下不能饮,再饮此樽,就醉倒了。” 这是诸葛瑾怕酒后失言,乱了礼仪,又是自表谦虚的一种做法。严氏见之,含笑言道:“将来有劳先生之处尚多,还请先生满饮此樽,我不复强之。” 陈翎、许汜两人皆劝,唯有李封眼热心烦,暗忖着,区区一无名士子,竟得主母如此礼遇,实在太过气人! 诸葛瑾承让不过,只得再饮。 之后严氏回转后院,诸葛瑾此时已经是头昏眼离,与几人厮混喝了几口之后,便早早回去休息了。 诸葛瑾一走,陈翎接着也离开,最为重要的宾客不在了,自己待在这里实在有些不耐。 由此此宴遂散,一宵无话,次日凌晨时分,陈翎忽听得有人急报而来道:“主公攻下北海城,取得青州了!” 陈翎大喜,披衣而出,打算细细询问经过。 来使一一讲来,接着就是吕布与陈宫商量之后的众位将佐的提升安排,一项一项报出,陈翎心中估量着,与自己心中原本存着的想法一一对照之后,除了些许不同之外,当在意料中。 见来使报完之后,便垂手侍立,陈翎问道:“可有管亥、徐和两人回执?” 来使小心的摇摇头,表示没有。现在陈翎位高权重,不比琅邪一郡时,在吕布一军中,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假如能跟随陈翎左右,飞黄腾达就在眼前。来使虽无此意,但稍有不敬之处,被其发觉后,怀恨在心,岂不糟糕透顶? 陈翎郁闷着挥手令其下去休息,不复之前听闻攻下北海城的喜悦心情。 管亥、徐和两人的回信,事关自己所思所虑是否正确,可惜两人并无回信。 草草洗漱完毕,喝了几口米粥之后,陈翎向府内而去。既然主公已有取两位夫人前往北海之意,那么自己当陪同一行。别驾、治中,陈宫与自己,谁任哪一职,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现在已经与同期历史进程不一样了,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意料之中,严氏、貂蝉两位夫人已经得知夫君吕布攻克青州,现在正喜气洋洋的装束物品,准备迁至北海而去。 陈翎闷闷拜见了一下,就离开回至前府。 即将离任,手中的事务要交代一下,中郎将高顺还未至,但现在许汜、李封在此,交代给他俩一样。 来到府衙,看见李封早早等候在此,陈翎拱手贺喜道:“赞军校尉,…”李封何许人也?岂能让开陈翎先恭喜自己,连忙阻而恭贺道:“该是小校向治中大人贺喜才对!”陈翎哈哈一笑,抚掌仰天,尽显得意之情。 可惜李封不能从上向下望去,此刻陈翎眼中哪里有半点笑意,全是僵硬苦涩。 两人闲聊中,诸葛瑾先至,陈翎拱手道声,“子瑜兄,早啊!”都是一殿之臣了,就没那么多客套。 诸葛瑾带着复杂的神情,幽怨的看向陈翎,然后就是李封。 李封因昨天一事,做的粗俗无礼,此刻上前赔罪不已。 厮聊中,许汜至,陈翎眼见人齐,咳了声,于上位就坐。 许汜许老头已然得知自己高升了,但其行止如一,向上拱手而就坐,然后就是李封,诸葛瑾因是白身出仕,理该为从事,陈翎遂直接言明道:“子瑜兄,刚下青州,吾未及向主公呈报此事,暂为从事如何?”陈翎话语虽然是带着疑问口气,但诸葛瑾既然投入吕布帐下,陈翎位列文臣第二等,他岂敢不敬? 诸葛瑾遂道:“愿听从子仪安排。”然后就持礼而坐。 陈翎见诸葛瑾也已经就坐了,开口言道:“虽然诸位已经获知消息,但我还得再说一下。”陈翎说着呵呵一笑,殿下几人同样附和笑了起来。 这毕竟是公文,这毕竟是正式议事,私下里听得的消息,怎如殿中诏显来的荣耀? 当下陈翎不厌其烦的将封赏讲来,随着说到几人的加官,许汜、李封两人依次站起身来,向北海方向一礼,自表了一番忠心,然后心安理得的接下了升职。 琅邪郡内政务其实一直是许汜在打理,陈翎将印绶交付过去就算万事大吉。 感慨了一下,陈翎道:“吾治琅邪郡虽然不久,可好事、恶事都做了一些。”好事自然是那个方略,坏事自然是诛灭一族。 “将离之时,吾意托付求田公一事。”陈翎向许汜言道。 许汜拱手,等候陈翎示下。 陈翎踌躇片刻,说道:“李家一事,我甚为愧疚,求田公在我离开后,可为其言文志事,以待后人评说。” 许汜愣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陈翎所说的是什么事情,劝解道:“子仪,何必如此?”这是为陈翎好,每县都有本县志事,假如依照陈翎所言而为,那么这件灭宗族事情,将会流传至无数年后,还会有人通过县志知晓,可谓遗臭万年不为过。 陈翎呵呵一笑,说道:“吾意如此,为李家所能办到的只有这样了,就这样罢了。”陈翎话语中充满了萧瑟,满是悲呛。 这不是陈翎想通过此事以示自己无辜,真的只是因愧对他一家才会如此,只是想借此稍解心中的歉意,仅此而已。 该说的说了,该交代的交代完了,陈翎一拱手,说道:“求田公,李校尉,下次见面,祈望再高升一阶呀!”说完哈哈一笑,携着诸葛瑾转身离去。 许汜、李封两人于后恭敬目送,待两人出了府衙,前往两位夫人之处后,这才相视一笑,轻轻松松回转衙内办理政务。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一十二回 邺城议事 北海相孔融一行进入平原,被审配所获。 知道是原北海刺史孔融后,审配持礼以待,火速派人报予邺城的袁绍得知。 吕布进军实在太快,出乎意料之外,袁绍闻之,心中震惊之余,集聚谋臣议事。 袁绍帐下谋臣如云,战将如雨,武将中较出名的有高干、朱灵、蒋奇、马延、焦触、张南、周昂、韩猛、韩莒子、吕威璜、赵睿、何茂、王摩、夏昭、吕旷、吕翔、冯礼、邓升、郭援、陶升、孟岱、牵招等。 而麴义、淳于琼、朱灵、张郃、颜良、文丑、高览等几人则是袁绍帐下的主力战将。 袁绍的谋士团,包括有荀谌、许攸、辛评、董昭、华彦、孔顺、阴夔、审荣、韩珩、令狐邵等人,其中杰出者有沮授、田丰、审配、郭图、逢纪等,实乃是英才济济。 初平元年,袁绍逃出洛阳,逢纪、许攸时已跟随袁绍左右,甚受亲信。 逢纪,字元图,南阳人; 许攸,字子远,南阳人,与曹操、袁绍两人交厚。 袁绍与韩馥起争执,逢纪为袁绍出谋划策,郭图出使,游说韩馥。韩馥受其胁迫,乃出奔张邈,之后张邈与袁绍来使相见,韩馥以为是要来害自己的,于是在厕中以刻书用的小刀自杀,袁绍遂领冀州牧。 郭图,字公则,颍川人。 审配,字正南,以正直不得志于韩馥,袁绍领冀州,被委以腹心之任,并总幕府。 田丰,字元皓,钜鹿人,降袁绍后被任为冀州别驾。 沮授,广平人,史载他“少有大志,擅于谋略”,曾为韩馥帐下冀州别驾。 麴义,原冀州牧韩馥的部将,袁绍能入主冀州,得他之助良多。 汉灵帝年间,平原麴氏避难西平,成为当地的大姓,麴义常在凉州,精通掌握羌人的战法,他所部私兵都是精锐。 初平二年,麴义背叛韩馥,韩馥亲自率兵征讨,反被麴义击败。袁绍素来有入主冀州之心,于是与麴义结盟,共同逼迫韩馥出任让冀州,从而让袁绍反客为主,成为冀州牧,麴义从此在袁绍帐下效力。 张郃,字儁乂,河间人,原属冀州牧韩馥为军司马。袁绍取冀州时,张郃率兵投归,任校尉。因破公孙瓒有功,迁为宁国中郎将。 以上五人本来都是韩馥帐下文武,就因为韩馥胆小怯战,背负上了“忠臣事二主”的恶名。可见一个怯弱的君上,实在是良将高士的悲哀。 冀州人口六百万,加上平原郡百万人口,总数已达七百万之巨。 因此,袁绍每次出征都是自任大将军,总统全军,帐下以沮授为监军,统领田丰、郭图、淳于琼三都督,以大将颜良、文丑为前驱,张郃、高览为左右军,众谋土及麴义等亲卫军随侍于后。 界桥之战是如此,成平之战亦是如此。 淳于琼,字仲简,颍川人,中平五年,与袁绍同为西园八校尉之一。当时,曹操也是其中一员校尉。如此人物,袁绍怎么会不加于笼络? 邺城宫殿富丽堂皇,金砌玉雕,攀龙之柱,落庭雁屏,屋檐招展。面南背北的大殿,左右各有小殿若干,大殿之后,又有进落几间,厅堂楼亭,溪水花丛树木,景色宜人。 袁绍站于宫殿之中,身着明光铠,披铜黄色大氅,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沮授、田丰、逢纪、许攸、郭图、荀谌等人相继进入,向袁绍所在位置拜了下,口称道:“参见明公!” 袁绍肃然令众谋士就坐,接着开口言道:“昔日,吕布浪迹河北之时,曾经依附于我,今正南来报,北海相孔融为吕布所逐,被逼退出青州,此事汝等可知?” 田丰身为其中文臣之首,站出来禀告道:“明公,吾等实不知此事。” 袁绍这一消息虽然是有关温侯吕布攻取青州,但在这宫殿中的诸人,却都是见过吕布吕奉先,对其并无胆怯畏战之意。 吕布落魄之时的惨状,众人都看在眼中,除了不屑,还有就是暗中的耻笑,并不觉得吕布有多少厉害。 至于现在吕布帐下的谋臣,陈宫陈公台因与曹操有过交集,遂闻名于世,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而另一位名谓陈翎的文吏,实在是无名之辈,不值一提,不值一哂。 此次主公召己等前来,怕不是因此事,而是如何处置孔融,是迎其入邺城,还是驱逐之?另外则就是幽州公孙瓒已成主公心腹大患,不除会酿成大祸。本来孔融据北海,无须多驻兵力防御青州之敌,现在吕布夺其州之后,是否会马上出兵征伐翼州,这有待于考。 别驾从事沮授出而问道:“明公,正南可有遣使前来?” 袁绍颔首,令人将王修召进殿内。 王修进,见袁绍帐下众多谋士济济一堂,心中惊喜交加,拜伏在地口中言道:“北海别驾王修王叔治拜见明公!” 袁绍抬手示意,可免此礼。王修深深一伏之后,这才起身,向着众谋士团团一礼,以示礼敬。 众人见王修面面俱到,确是一处世圆滑之辈,各个心中颇有好感,或捋须,或还礼,不曾轻待之。 田丰上前问向王修道:“吕布如何攻克北海,所部麾下士卒多少?叔治,你可知否?” 王修谨畏回答道:“十月间,吕布于平寿城外破黄巾数万,尽降其众,使之为前驱,攻伐北海孤城。吾主仁义贤德,不忍百姓受苦,遂将兵事付予大将武安国,武将军与吕贼激战一日之后,因兵力不济,无援军相助,心中绝望之下而自刎。吕布挟大胜之势,焚烧城池,抢掠百姓,所做所为,凶虐残暴,…”说到此处,王修已经泣不成声,擦拭了把,继续说道:“明公,吕布此举,人神共愤,天地厌之!” 众谋士默然无语,心中没有为王修之言所动,人处在乱世中,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现在,原北海相死了么?没有,你王修王叔治死了么,同样没有。 袁绍假惺惺着悲痛叹息了声,深沉道:“文举此刻如何?” 王修回道:“一切安好,有劳明公挂念。” 袁绍接着说道:“叔治,你刚脱离战场,怕是惊吓非小,”说道这里,袁绍喝道:“来人,速速请叔治下去休息,好生款待,不得慢待。” 此刻距那日逃出北海城,可是有数十日了,如何悲痛的事情,现在想来,大都也就是垂上一把泪而已。不过既然是主公袁绍开口命令,侍立于门口的卫兵,进来两人,一左一右携着王修就往外去。 看着王修逐渐远离,田丰叹了声,向袁绍进谏道:“吕布现在刚得青州,立足未稳,明公莫如趁此时机麾军击之,不然待等到吕布势成之日,便是吾翼州重陷战乱之时!” 袁绍还未决断,逢纪听闻田丰如此说道,先是呵呵冷笑一声,然后站出身来,言道:“公孙瓒才是明公心头大患,岂有不取幽州以为腹地,先征青州这河南之地的道理?” 袁绍左右一顾,不知该听谁的谏言,这时郭图出列指向逢纪问道:“元图,你可知吕布所为所行?民心不在彼,而在文举!”郭图向袁绍深深一鞠,接着说道:“明公,孔文举治青州已有数年,况其乃是孔宙之子,孔圣人十九代玄孙,在青州根深蒂固,岂是吕布所能比之?值此时机,主公派一上将前往征讨不臣,一战就可荡平吕布所属全部!” …… 袁绍静静跪坐在上,看着帐下谋士雄辩滔滔,心中既有喜,又有愁,不知该如何是好。 初平四年十一月,袁绍接纳孔融的归附,然而对于是否出兵征讨青州吕布一事,袁绍举棋不定。 吕布取得青州,消息传至曹操势中,曹操对此讳莫如深,只当没听闻。 曹操为何如此? 青州相对于豫州来说,一是道路难行,可供选择的进军道路仅有那么两路,青州处于易守难攻中地利的一方;二是,自向徐州出兵以来,粮草消耗颇大,已然不够大军远征;再是,帐下谋士对自己在徐州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词,其中以荀彧为最重,曹操自觉内事不安,怎么能够随心所欲的征讨青州? 且放过吕布这一回,这一战以待将来罢。 同时现在袁术处在弱势,正是并吞豫州、扬州的绝佳时刻,青州,实在不值得为此一战。 消息传至袁术军中,损兵折将的袁术袁公路此时正处于困顿中。数次征伐曹操皆不能胜,之前还有吕布挡在面前以为屏障,现在相城驻将换成了刘备,他成了曹操曹孟德的爪牙,引军逐渐占据整个沛国郡。袁术对此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中说不出苦楚,当初温侯吕布在这里的时候,怎会如此? 臧霸是吕布盟友,听闻消息后,乐见其成,不过催促借粮一事,更加频繁。高顺不堪其烦,只得回信告知,今年实在没粮了! 你没看到现在琅邪郡内的百姓被陈翎横征暴敛了一把后,各家各户几乎都快无米可炊了!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一十三回 至北海城 青州接襄的两大势力曹操、袁绍两军皆不征讨吕布,青州难得处在发展的最佳时机中。 陈翎携诸葛瑾骑马护送主母严氏、夫人貂蝉一行,沿着征战之道前进着。 现在青州内黄巾全部归附吕布,陈翎才能如此这样放心大胆的赶路。 一路无话,至北海城下时,已快进入初平四年十一月份。 天气开始寒冷起来,陈翎仰望着天空,心中默默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过第二年了,想到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家人,心中隐隐作痛,很想见他们一面啊。 可如此诡异的穿越事情,怎么能够随心所欲? 陈翎哀叹,无他法可想,只能默默祝福家人,以及逐渐淡去的各位叔伯亲友,你们一切安好吗? 远远北海城显露出来,它像一只远古巨兽匍匐着,它的两只前爪钉在地上,仿似要将大地掘起。 陈翎笑了,北海是属于那种有瓮城的中型城池,它的护城河虽然不甚宽阔,但很好的与瓮城结合起来,形成了攻防一体的防御体系。在战斗中,可以在敌军进攻时,给予阻击,令其不能架设器械前进靠近城墙下。 转首及远,看着原处荒凉的平原,陈翎心中开始琢磨起来,是否可以趁着这个时间,重新开荒,以待来年播种? 小麦是很好的农作物,可惜在秋收之后就该播种下去,然后等待来年即可收获。但主公吕布征讨青州一战,主观上是想夺取青州为己有,客观上因战争,这一片土地荒废了,却是耽搁了小麦的播种。 再想想其他的,一时间真不到还有什么东西可供种植。 土豆还在大洋彼岸生长着,想要种植这种作物,琅邪的战船还得继续更新换代,要有更大、更强劲的动力才能到达那里。不然的话,只能绕圈过去,那真是苦不堪言,想想都遍体生寒。 想到此处,念及军中缺少粮食这一严峻形势,就算有种子,也只能供食用,不能种下,陈翎只得收回眼光,专注于进城中。 吕布领衔着一群文武站在城门下,画戟不在手中,只有依旧艳红的战袍披在身上。侍卫鲜衣怒马,全身整齐,双目炯炯有神,目视前方。 陈翎感慨着对诸葛瑾笑言道:“子瑜,你是不知,这是我第一次被人迎接入城。” 诸葛瑾正在打量温侯吕布,听得陈翎话语,愣了一下,问道:“子仪,何以出此感叹?” 陈翎解释道:“当初在相城之时,主母、夫人从河北归来,我陪同主公迎接之;再一次,琅邪莒县,我迎从徐州回来的主公,”陈翎笑了下继续说道:“这一次,总算轮到我了,虽然是借着主母、夫人的荣光,不过我不在意。” 诸葛瑾大笑之,说道:“来日方长,以子仪之能,将来定会有机会再次被人迎入城中的。”诸葛瑾心中原本存在的一丝隔阂之感,在与陈翎的笑谈中,消失不见了。 诸葛瑾心中默默想着,陈翎虽年在己下,但所经所历,皆非自己能比,这或许就是战争历练之后的结果罢。 吕布站在前面,侧面是吕玲绮,身后是陈宫、张辽、许褚、管亥等人,此时见数百人护卫的车辆停了下来,吕布上前一步,搀扶下严氏,吕玲绮早已跪拜在地,带着欢喜叫道:“阿母!” 严氏向吕布福了下,转过身就垂下泪来,哭道:“我可怜的娇儿,你怎就这么…”话不曾说完,早已语不成声,抱着吕玲绮痛哭起来。 吕布一时尴尬万分,虽然知道严氏疼爱女儿,可当着这么多臣佐的面,如此做,有失礼仪。 只作未见,吕布反身将貂蝉扶下车来,转身欲唤哭成一团的严氏、吕玲绮母女俩,陈翎上前一揖,口称道:“主公。” 吕布把扶着貂蝉的手臂,向陈翎点头,说道:“琅邪一事,我已知之,非你之错,若某在,同样如此为之!”吕布张目间,威势非常,陈翎感其情甚诚,心中不知为何好受了一些,将言又止。这时吕布觑见诸葛瑾在陈翎身侧,便问道:“诸葛瑾,阳都诸葛子瑜?” 诸葛瑾刚才为吕布气势所夺,一时间竟未曾过来见礼。现在吕布携貂蝉就站在面前,被其见问,乃上前一步,拱手道:“拜见主公!” 吕布看诸葛瑾身形修长,其脸又那般,心中忽起玩笑之意,问道:“既然是许汜、子仪两人共同所荐,子瑜,可愿为某之长史?” 长史乃是将军,太守的文佐,职权甚重,更何况此时吕布之言,乃问询是否愿意就任府中长史,这是将诸葛瑾当做自己人看待。 诸葛瑾一怔言道:“臣下恐才识浅薄,不堪此重任。”哪里有这般任职的?诸葛瑾心中暗暗腹诽,陈宫、陈翎两人一为别驾、一为治中,诸葛瑾料想中,自己至多也就是别驾从事、或治中从事,那会是亲近之人才能担当的长史? 吕布呵呵笑道:“你为臣,我为君,如何处之,你自己思量罢。” 诸葛瑾哈哈一笑,又叹了一声,言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瑾受之,只是有愧矣。”如此主公,有趣,有趣! 在吕布与诸葛瑾交谈中,陈翎向其后的陈宫拱手,道声“公台兄,有劳了!” 陈宫一揖还之,笑道:“子仪至,我无忧也。” 陈翎哭笑不得,转身不理陈宫,继续前走一步,向已经贵为武将之首的张辽言道:“文远,多日不见,安康否?” 张辽年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接着便消失不见,抱拳沉声道:“子仪,多承挂念,辽现在能开弓,能骑马,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骑射乃是六艺之一,张辽如此说话,不显其勇武,实表统兵作战之能。陈翎喜之,上前把扶住张辽,说道:“文远,我看…”将要出口的话,总算收回来了,看着张辽憋红着的脸,陈翎镇静说道:“我看,不如得闲之时,你我比试一番如何?” 排在张辽之后的管亥、许褚等人不知陈翎与张辽之间有过一次对话,全部说出来的话,有损张辽威仪。 张辽赶紧点头,心中已然怕急,若是陈翎再胡说八道下去,不知道许褚等人会如何看待自己。 看着管亥健硕的身材,有猛士之态,陈翎仅仅拱手见礼而过。陈翎心中暗道,管亥、徐和你俩竟敢不回我信?哼哼,很好很好! 来到许褚面前,虽然时过境迁,但友情裂痕还在,思绪着周泰、陈震两人现在不知是否到了辽东?陈翎拱手一礼,许褚抱拳恭贺道:“治中…”拖着长音,许褚的大眼中,明明显出了怒焰。陈翎心中暗叹,说道:“仲康…”说完,转向下一个。 接下来的是吕岱、徐盛、廖化三人,虽然都是名将,但在此刻,陈翎无心多语,同样见礼而过。 居末尾的是徐和,徐和此人身形瘦弱,不似武将,可谁会想到此人竟然能够战廖化而胜出? 陈翎心中充满了黄巾军中果然藏龙卧虎的感叹,若不是张角无能,怎会连累此等人物在历史上竟然只留下淡淡一笔? 此时不宜谈论过多,陈翎见过众人之后,便等主公吕布处理好严氏、吕玲绮母女之间的私事之后,进入城中。 在步入城中之时,身后孙翊追了过去,跟在陈翎旁边。 而吕玲绮身旁多了一个婴儿肥的小使女,宜霜。 道路两旁商铺萧条,毫无人气,一条通向府衙的道路倒是整洁宽敞。打量着侍立在道路两旁的侍卫,一个个脸色激动,彷如见着主公吕布,主母严氏是自己天大的幸事。 他们崇敬吕布,所以能战无不胜;他们崇拜吕布,所以能攻无不克。 看着在前缓步行进中的温侯吕布,陈翎实在有太多感慨。 若不是自己的出现,现在的吕布还在哪里? 一时间,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都有,就是没有后悔之意。 绝世武将当如此,岂能任由曹操那种奸雄,使诈计阴谋,令魏续、宋宪、侯成三人反叛,绑缚其主,死在白门楼下? 并驾齐驱的陈宫见之,开口言道:“刚才见你之时,便觉着你有些不同,现在听得你叹气之声,足证这一段时日,琅邪政务的确艰难,竟然令子仪你改了性情。” 陈翎沉默了一阵,才在孙翊好奇的目光中,向陈宫说道:“艰难与否,现在都不重要了,公台兄,军务如此,政事如何?” 见陈翎避而不谈琅邪事,陈宫心中暗叹一声,答道:“出征青州之前,我闻你向主公进分封制,主公这一段时日,的确在考虑此事。” 陈宫说着,正色言道:“子仪,可还记得吴楚七国之乱?” 吴楚七国之乱:在汉景帝三年,吴王濞为主谋,发起了这次叛乱。参与叛乱的七国的国王是吴王濞、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淄川王贤、胶西王印、胶东王雄渠。 这是发生在本朝的事情,陈翎若是说不知,陈宫肯定会鄙视非常,唾沫四溅的教训起陈翎来,然后陈翎只能唾面自干了。 陈翎点头,以示自己知晓。 七国之乱的根源,是强大的王国势力与**皇权的矛盾。诸吕当权以及汉文帝刘恒继统等政治事件,加剧了这一矛盾。七国之乱的导火线,则是汉景帝刘启采纳晁错的《削藩策》,削夺王国土地。 王国势力强大的局面,是汉高祖刘邦时形成的。楚汉相争阶段,刘邦迫于形势,分封了异姓王。 汉五年刘邦称帝后,共有异姓王七人。他陆续消灭了除去长沙王吴芮以外的六人。他认为秦祚短促是由于秦不分封子弟的缘故,所以在异姓王的故土分封自己的兄弟子侄九人为王,即同姓九王。高祖并与群臣共立非刘姓不王的誓约。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高祖驾崩后,吕后掌权,她又分封了一些吕姓子弟。刘姓、吕姓,以及皇帝围绕着权柄而战,数次战争后,始有《推恩令》出现,结束如此混乱的战争局面。 陈宫接着说道:“子仪,你既然已知此事后果如何,为何还向主公提及?” 陈翎深深埋下头,接着抬起来向着陈宫说道:“主公虽取青州在手,但观望周边,西有曹操,北有袁绍,若不能出奇策,何以战而胜之?” 陈翎继续解释说道:“此时之境与当初高祖皇帝何曾相似,眼下才是最重要的,将来如何,我已经顾不上了…” 陈翎哀叹的模样,陈宫心有戚戚然,同时也叹了声,说道:“就算如此,主公能有高祖气度么?在有前车之鉴的情况下,主公他会如何抉择?” 陈翎奇之,问道:“公台兄,为何此次你竟然不阻我?” 陈宫苦笑,说道:“还能如何,你这一献制,无论如何是为解当前困境,麻烦在后,而非当前。” 陈翎呵呵一笑,说道:“公台兄,若是我说能解后面叛乱之源,你会怎么说?” 陈宫哈哈一笑,说道:“你比晁错如何?《言兵事疏》、《贤良对策》可曾读过?” 陈翎复呵呵一笑,俯耳低语数句,陈宫脸色反复变换,最后惶惶恐恐,长叹一声道:“子仪大才,只是如此一来…” 陈翎道:“相比朝代更迭,此乃是万世之基,今后无忧矣。” 陈翎接着说道:“不过此时言之过早,不宜广为人知,将来我若能得善终,会留遗计,以报主公知遇之恩。” 陈宫瞧着陈翎年轻的脸庞,哈哈大笑起来。 陈翎不觉得的好笑,正色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望公台兄代为保密。” 陈宫答道:“这个自然,不过你此策虽好,但其中似有缺陷,子仪为何不提及?” 陈翎说道:“世间并无万全法,都是拾缺补漏且行且完备。人有男女,兽有雌雄,天有白天、黑夜之分,气有阴阳之别,公台兄,世间无假之真,亦无真之假,安能求一物完美无瑕毫无缺陷哉?”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一十四回 探明底细 日本平民是没有姓,只有名。 (w w w . 到了清庚午年间,也就是明治天皇时期,才颁布了《平民苗字容许令》,容许包括以前不准拥有姓氏的平民在内的所有日本人拥有姓氏。 在这个时代之前或之后,随着生产的发展,特别是进入阶级社会以后,在统治阶级中间首先出现了氏和姓。 氏是日本古代国家中的一种政治组织。每个氏都有自己的名称,叫做“氏名”。 氏名是根据该氏族在朝廷中担任的职务或该氏族居住、管辖的地方命名的。 而后来出现的苗字什么,现在还没影,日本还没统一过,现在基本上就是处在部落征战中。 周泰、陈震两人将船舰停靠在浅滩岸边之后,率着数百军士向前去。 这些军士原属周泰、曹性两人,经过操练之后,各个都可在百步左右开弓射箭。而是否能够命中目标,就只能看人而定了,有些强些、精准些,有些能及远却无法命中。 除了周泰一人重甲之外,其余皆为皮甲着束,非为其他,只为在海上战斗,掉落下海中之后,能够浮起来,而不是沉下去。 周泰、陈震两人前行良久,不曾见到任何一人。 狐疑中,在一稍高的山脊处,周泰向三方派出数人组成行伍小队,令其探明道路之后就回转禀报。 群山起伏,树木成林,带着稍微有些咸腥味的海风吹来,令人实在有些不堪忍受。 待在船上的日子太久了,久到快要忘记陆地洁净空气的清新。 “腥味?”陈震或有所悟,指着来风方向说道,等周泰所陈震所指方向看过去之后,陈震解释道:“这味道不是海风带来的,而是那处。” 周泰看着陈震所指的方向,那是一处低洼处,夹在几座山峰之间,一条小河从上方蜿蜒而下,隔树林看不清楚那里具体有什么,不过正像陈震所说的那般,那里应该有人居住。 周泰留下二亲卫,等待三路探寻行伍的回归,而自己等人则向着那山谷之地而去。 望山走远,随着地势的降低,这数百人的队伍加快脚步行进着。 周泰已经有些看出来了,那里的确是一个居住处,草垛成堆,木栅围在边上,里面是几十座茅草房子。在这个彷如村落的地方,偶尔还有小孩、妇人穿梭其中。 在这后面,是一块块田地,数量不多,毕竟靠近山间,种植不易,不过就近取水浇灌倒是非常方便。 周泰惊喜的与陈震相视一眼,率众从林间穿越而出。 数百人行伍给这个小小的村落带来巨大的震骇,有些仅披着兽皮袍的男子持木制武器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汇集在栅门前。 其中有几个貌似德高望重之辈,穿着类似麻布织就的衣袍站在门后,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一个人喊着话道:“………。” 可惜周泰、陈震两人皆不明白,召来懂些蛮夷语言的军卒,让他上去交涉。 这人是少有几个通些番邦之语的小军士,心中带着激动之情,来到栅门口,用了几种语言试图能够让对方明白,可惜的是,似乎行不通。 在这个时候,陈震在仔细的打量着里面的情形,只见在这其中,那些房屋都是木质构造,少有泥土,心中隐约感觉到似乎来错了地方。 再见着通译都不能与之交流,更说明了这里其实不是三韩,不是辽东,而是其他地方。 带着不祥之感,见到那股腥味的来源,在村落后面,丢弃了不少大型鱼类的骨骼,再索向河流,只见此河水的流行似乎是通向大海。 遍视村中老少,身材矮小,最高者也不过五尺。 陈震心沉谷底,史官曾经记言道:“建武中元二年倭奴国奉贡朝贺,使人自称大夫,光武赐以印缓。” 建武中元二年就是光武帝时期,刘秀当政为帝之时,陈震虽然没有十分把握,但肯定有五、六分。 此事发生在本朝,陈震偶尔得闻之,当作是四海来朝的瑞兆看待,自然记得清楚。 来至周泰近侧,陈震颤着声道:“幼平,我们可能来到倭国了。”陈震不能不惊,不能不颤,真的是倭国的话,何时才能回至琅邪? 子仪此刻如何? 琅邪百姓怎样了? 温侯吕布攻战青州结局如何? 自己等人何年何月才能回到来处? 周泰没有陈震这般博览群书,带着疑惑道:“倭国?” “倭国在三韩之外,距离中原甚远…”陈震沉下心来说道:“我观此地之人身材矮小,与子仪提及的倭国人特征相符合,应该确为倭国。” 周泰还没回过神来,陈震接着说道:“子仪与我相交甚厚,在相城、在莒县,居其家,每多无事闲聊,我遂得闻之。” “倭国无粮,我等来错地方了!”陈震说道:“不过此地虽然贫脊,但金银颇多,呵呵,金银啊!金银虽好,可惜无用矣!” 周泰奇之,问道:“子仪如此年轻,此种事情如何得知?” 陈震回道:“子仪神秘之处甚多,我不知也。再者,子仪不提自有他苦衷,吾岂能无故私询之?” 周泰然之,问道:“现今事已至此,我等如何是好?”周泰非是不急,乃是不明白所处之地,距中原之地虽无十万、八千里,但至少在二千里左右。 陈震叹了声,言道:“语言不通,是为一难;食物不足,是为二;这里情况不明,孤军在外,随时都有被袭击的可能,是为最也。” 周泰默然,不过一会之后,便振作起来,言道:“孝起,你我一为主将,一为参军,不能就此气馁,既然有困难,就迎面而上罢。” 陈震壮之,颔首点头,沉思片刻说道:“现在最主要的是食物短缺,若无充足的食物储备,你我就算起锚航行,也不能支撑多久,为今只能如此了。” 周泰静立倾听,以待陈震良策说来。 “获粮途径只有交易,然现在语言不通,更兼据我观察之后发觉,此地人食物多以鱼类为主,而非稻米。”陈震说着指向那片田地,按照房屋,一家四、五口计数,那片田亩,仅供这里半数人食用。” 陈震辅陈翎于政事,颇有建树,周泰信其言不差,当是如此。 陈震幽幽接着说道:“幼平,想早日离开,惟有如此。”陈震说完,一指挂在村落中渔网以及其他捕鱼器具。 周泰面如土色,在海上将近一个月,偶尔吃鱼还尚可,若是当主食来行之,就不是那么好受的一件事情了。 更何况的是,整艘船上,全是鱼腥味,简直是残忍。 可现在毫无其他办法,只有这么办,当下周泰示意通译要求捕鱼工具、渔网等物。在数百军士强**视之下,村落中的那些土人,凭着手势弄懂了周泰等人意思,心中落下了巨石,将各种东西扔出栅外。 本着还些银两可以用于购买此等物具,周泰将近百两银子扔了过去。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些土人恼羞成怒,以为将捕鱼工具给了周泰等人之后,他们就会离开,想不到在离开之时,还扔东西过来,砸着小孩了怎么办? 掂量掂量手中的物件,这不是山中那些破石头吗? 你们扔,我难道不敢扔吗? 打仗是不敢,可扔块石头,应该不至于挑起战端吧?于是村落中的土人,有些勇气的,纷纷将拾拣来的硬块石头扔了出去。 不敢直接砸人,只是扔在他们跟前,一个个欢天喜地的,仿佛得了天大的便宜。 见土人扔回银两之后,又扔了不少同样的东西过来,周泰、陈震两人苦笑,这种东西在中原有大用,可在这里,实在无用。 令人扔回去不太舍得,遂叫个人收起来,算做是个人饷银。 离开了那村落,汇合了派遣出去的三路人马,探明了周边的地形,这里差不多,其中一个队伍带回来了发现另外一个村落的消息。 周泰、陈震两人已经差不多确定这里就是倭国之后,便不再派出人前往,而是直接回转向战船而去。 战船不是渔船,因此没有配备捕鱼设施,不过用这船捕鱼实在太过方便,何况有三艘之多。 呈列三角队形之后,将渔网编制在一起,撒到海中,不一会就满载而起,大的有几十几斤重,小的彷如湖河中的大鱼,仅有几斤。 再大一些的,不能捕捉到,只是因渔网承受不了那么重的鱼。当然,周泰、陈震两人不知道,那种不能算做鱼,而是叫做鲸。 懵懵懂懂间,两个陆地上,一为名将、一为名士的做了一次渔夫。三日后,眼见食物储备差不多够使用二个月有余了,周泰、陈震两人遂装上就近运上船的淡水,起锚向三韩而去。 幸好是十一月份,幸好是船只够大,不然假如因为天热,鱼发臭了怎么办? 假如船只不够大,贮藏不便,全船都是鱼腥味,周泰这个武将还能忍忍,可陈震一介书生,如何能够忍受得了?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一十五回 经典太平 治中,汉元帝时始置,全称治中从事史,亦称治中从事,主众曹文书,位仅次于别驾。 别驾,全称别驾从事史,亦称别驾从事,简称“别驾”。因其地位较高,出巡时不与刺史同车,别乘一车,故有此名。 由此可见,陈宫之别驾职位当与温侯吕布并肩,只逊一筹,又因与吕布有君臣上下之分,遂可在吕布授权之下,掌青州所有事宜。 北海城方九里,城中南北向街道有九条,东西方街道同为九条,这是有个说法的,即九经九纬。每条街道的宽度在五丈左右,相当的宽畅。 按照左祖右社的建筑对称性来构造,祖庙在东边,社稷坛在西边,左右对称。 面朝后市,府衙大门是向南,市场在北面。 市朝一夫,市场大小为百步大小,东西、南北各长四十丈余。 “左者人道所亲,故立祖庙于王宫之左;右者地道所尊,故立国社于王宫之右;朝者义之所在,必面而向之,故立朝于王宫之南;市者利之所在,必后而背之,故立市于王宫之北。”这是最理想的城池布局。 北海城完全是按照此比例来建筑的,如此铸就的城池显得雄伟大气,完全可以胜任一州之中心的作用,辐射周边,令人升起一股自豪感来。 既然城池已经这样了,那么就没有重新推倒重来的必要,毕竟比起构筑防御工事,首要的政事是要解决粮食问题。 在陈翎至北海前,陈宫已经预先派出催粮使,向各郡征调粮草。 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何况,黄巾三十万众,已经在向北海郡靠近集拢。 这些人,本来分散在青州内,就近食粮,没有吃了,就围困县城,逼着开仓放粮。现在既然在管亥的带领下,降了温侯吕布,那么陈翎必须解决他们的温饱问题。 这是一个大难题,很大的难题,以致于陈宫已经带着主公命令巡视各郡去了! 北海郡虽然是州治所所在地,但青州真正能够养活人的地方,现在在袁绍手中,是平原郡! 平原是人口百万的大郡,一郡人口就可将并州,凉州比下去,并州人口在六十六万左右,而居九州之末的凉州,只有四十六万人口。 思虑中,陈翎有些笑意,听得高顺驻开阳时,为筹集粮草,魏续、宋宪、侯成三人前去泰山郡抢粮,难道要依照此行事? 不说袁绍麾下兵将无数,不说曹操虎视眈眈,但论己方,吃了这一顿,下一餐还不知道在哪,如何出兵行夺郡县之事? 陈翎苦笑连连,哀叹不已。 以前是没兵,所以被曹操追逐着打,现在呢,士卒是挺多了的,但没粮啊… 陈翎感觉坐在火山口上,随时都会有被烤焦的可能。 百姓没粮,可以去打猎,可以去挖野菜充饥,而兵士呢?他们会起兵、他们会打砸、搞乱集市,只为求得一餐之食。 这无谓错对,只是人饿的时候真的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 陈翎苦笑一声,整身站起来,负手向外走去。 天气晴朗,秋风徐徐,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张望外面,庭院中树荫坛谢,几只小鸟在吱吱喳喳欢快叫唤着。 步下台阶,来到一株不知名的低矮植物前,伸手折下一枝,青涩的嫩汁滴了下来,陈翎凝视着,脚下一群蚂蚁绕过自己脚间,向着一棵枯树匆匆而去。 蚂蚁? 蚱蜢? 寒蝉? 吃虫嚼鸟是填饱不了肚子的! 叹了声,人活着,总归要吃喝的,天上飞的,水中游的… 等等,鱼,鱼! 思路突然开阔起来,这里近海,自己有船,可以出海捕鱼,这样可以解决一部分,只是不知道现在琅邪城中,制出几艘来? 然后呢? 肯定还不够,但是能解决一部分算一点,再努力想想其他办法。 办法,办法何在? 自己已经不能像琅邪莒县那般,再抄起武器,去干灭族的事情了。 那么,只有,只有… 就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就在此刻,小吏过来禀报道:“督军校尉徐和求见大人!” 陈翎气恼非常,就快想出办法来了,此时这个不长眼的文吏过来打搅了自己,就此没有了办法! 转过身来,陈翎说道:“请他过来一见。” “诺!”小吏恭敬的答了声,便出去传唤徐和进来。 陈翎没有回殿上就坐,徐和么,自己还有事情要问他来着,想不到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静静待在庭院中,依着一张石凳半就落座,仆役见陈翎招手,遂送上茶水,以为陈翎待客之用。 徐和进得院中,便见陈翎萧瑟的坐在一块石头上,他心中暗自奇怪,想起军中诸将对陈翎的印象:陈翎此人,某羞与为伍!这是许褚许仲康的话,许褚与陈翎之间的私人恩怨不是隐秘之事,闻者众多,同仇敌忾的几无一人,只有郝萌同样如此言道着。 郝萌这人,令人总有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谁都知道,论起交情来,除去尚未见过面的周泰、陈震两人之外,郝萌应该与陈翎很得默契的,不然怎么连自己的老部下曹性都能送出? 那可是射伤曹操大将夏侯惇的亚神射手啊! 当然,假如那一箭真能够射死夏侯惇的话,曹性就可算的上神射手了。 没一人把郝萌的话当真,只是以为被派去济南郡任事,心生怨言而已。 其他诸将的议论在徐和心中回忆着,除去这几个与陈翎颇有渊源的人之外,交好亲密当属张辽为最,毕竟张辽崭露头角是在相城反击徐州陶谦一战中,那时,他张辽在陈翎帐下为将。 陈翎不以张辽年轻,将全部希望压在他身上,这才有了相城大捷,曹豹退兵,不然以当时的情况来看,吕布一势,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徐盛、吕岱两人以及现在的诸葛瑾,投向吕布,都与陈翎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徐和惊讶的发现,加上周泰、许褚、陈震,陈翎此人在吕布一军中,几乎与半数以上将领全部交好! 惟有高顺、魏续、宋宪、侯成等几人由于时局关系,与陈翎关系为一般,但不要忘记,吕玲绮,吕布之女,奉其为先生。 来到陈翎身侧,徐和收敛起肆无忌惮的目光,直视前方,不敢与陈翎目光接触,恭敬的言道:“徐和见过治中!”说着,徐和躬身深深一礼。 徐和没有施抱拳礼,陈翎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一指对面,道了声,“坐!” 徐和无视陈翎指的地方仅是根木桩,此刻就算陈翎指着地面,对他说,“坐”!他也不敢不坐。 这是世俗的礼节,这是权势的力量,逼迫着徐和,做出如此行动。 徐和毫无缘由的被一股气势所控,他知道其实并不存在这样虚幻的东西,但面对吕布帐下第一号实权人物,无形的力量总在围绕着他。 徐和清醒的很,陈宫陈公台,不过是吕布为平复众人之心,才提其为别驾的。当一个人身处绝顶之时,向下俯视,总能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 吕布此人前半生,几乎没有败过,每次胜利的叠加,他的气势越来越盛。他可以容忍张辽、许褚等辈,甚至早在北海开战初,吕布就有意将管亥提为现在张辽位居的牙门将军,吕布他无所谓。 为何如此? 在武事上,他已经凌绝顶,其他人等只有仰望的份! 但在文事政务上,这种事关重大的任命,他不敢放任一人掌握全部权利,陈翎对他忠心耿耿,他却没有如此听而任之,迁陈翎为别驾。 出武关后,陈翎本可以弃他而去,可他没有。 得了汝阴,陈翎可以自立的,那时吕布尚在河北,就算自立了又何妨?陈翎没有。 相城,吕布与曹操鏖战谯县,局势危急非常,此时身为相城主官的陈翎,若有私心,可向曹操或陶谦致信,暗中私通,背后一击,可令吕布无力反天,可他陈翎没有。 吕布兵指彭城,相传出征之时,陈翎为此曾进谏过,但吕布没有听从他的建议,强行征讨徐州,这是陈翎最佳也是最为合算的一次机会。 当时他若反了吕布,世人大抵只会同情他。曹操、陶谦,甚至是袁术,三方势力虎视沛国,陈翎当断就断,义无反顾提兵北上,出现在最意料不到的地方,琅邪郡莒县! 神来之笔! 若不是早知吕布不会就此丧身,就是心中已存莫逆之心。 但从吕布从徐州归莒县来看,陈翎亲迎其入城,之后便将权利全部交还给吕布。 这就让人开始有些吃惊了,他陈翎到底是谁?他陈翎难道真的对吕布忠心耿耿,没有一丝反叛之么? 心中存着这般想法的徐和,坐于陈翎对面,低人一等,徐和心中暗暗道着,看觑着陈翎,他果然不在意明面上官职,只在意是否能在其中发挥自己的作用,不然何以如此气度不凡? 为上者,为君者,才有如此风范,吕布虽勇,但论敛身逼迫之力,尚不及他! 这是一个错误的认知,陈翎在吕布面前都敢放肆无所忌惮,何况现在仅仅是他徐和。 静静安坐半晌,两人都没开口说话的**。 本来身为官低者的徐和,当率先开口禀明为何来此,然徐和此来,却是为了一探陈翎底细,故作茫然状战战兢兢端坐着。 陈翎没有搭理徐和,虽然他本来有事要问徐和,但在此刻,他只想晾着徐和,让他知晓得罪人可以,但其中不包括自己。 陈翎继续着刚才的思绪,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毫无头绪啊! 若是有足够时间的话,自己还能仗着自身的优势,将学识转化为产能,无论是每亩田地的产出都能上一台阶,本来能养活一家人的,起码可以多上二、三人。 时间啊!不等人,主公虽然没有过催促,但连孙翊,宜霜都没有瞧见过来玩耍,那么说明一件事,为了让自己安静思考,吕布已经禁止他们进入衙内了。 叹了声,听得有人问道:“治中大人可有烦恼?” 抬头望去,正见徐和一脸阿谀的向自己奉承说道,陈翎呵呵一笑,不接徐和之问,说道:“你可知张角得授几卷天书?” 天书者,《太平清领书》。黄巾军将张角视为神人,自然与其相关的东西,都加上了神秘色彩,陈翎既有安抚三十万黄巾的责任,随乡入俗,如此说道不为过。 徐和一怔,当时陈翎的书信送至管亥与自己手中时,自己劝阻住管亥,将此事交付自己与陈翎说及,管亥遂与己都不回陈翎之信。在这信中,只有寥寥数言,其中就有此问。 徐和把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讲来,说道:“当初,圣师遇仙,得授天书百余卷。”说完徐和看向陈翎。 陈翎面上失望之色一闪便消,笑颜道:“徐校尉可否借我一观?”《太平清领书》是黄巾太平道教义综述,陈翎不信如此重要的东西,他们黄巾太平道教众不会好好保管。 果然如陈翎所料的那般,徐和没有一丝隐瞒之意,有些尬尴着说道:“此书经历数次战争,现在仅余五十余卷。”徐和此言真假难辨,不过其中有几分真实性,《太平清领书》乃是竹简制成,一卷一卷听起来似乎很多,可若是誉写在纸张上,可能只有薄薄的一册。 陈翎脸上已经流露出失望神色,徐和暗忖着,刚才没有眼花的话,失望加失望,一再失望,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不错,陈翎是不耐烦了,这个徐和,这个张角,得授《太平清领书》应该是全的,但作为黄巾领袖,忙于举事起义,他怎会仔细琢磨其中的学识? 据他的经历来看,一败再败,失败了就跑,《太平清领书》肯定遗失了不少,徐和得到的应该是残余部分。 心中还带着希望,陈翎问道:“能否现在…?” 言下之意徐和已经懂了,连忙道:“我即可派人将书拿来送予治中大人观看!”徐和说完,匆匆起身告退,快步来到府衙外,吩咐等候在此的心腹,将天书拿来。 做完此事,徐和回转再次进入衙内,一路之上暗思,天书之中难道另有玄机? 不然陈翎此人何以如此着急想观看?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一十六回 篡改经典 徐和心中大奇,决心此次回去之后,重新再读一遍。至于那竹简原书,就算送予陈翎又何妨?自己可是为了防止再次遗失,誉写过几份。 徐和此举,不在陈翎意料之中,等到将来,徐和心中带着疑惑,私下搜寻着遗流出去的分册,综合大部分之后,看完《太平清领书》,徐和大吃一惊。 此事暂且不提,徐和回至陈翎对面坐下,向陈翎禀道:“我已令从人回去取来,治中大人但且放心。” 陈翎见徐和没有不忍不愿之意,心中悦之,这才回了刚才徐和所问之话,说道:“汝等教众三十万,吾决断不能矣!” 陈翎说着站起来,向着府衙而去,徐和赶紧随后跟上。 听着陈翎继续说道:“三十万众,所需粮草浩大,吾身为青州治中,为此事岂能不急?” 徐和听罢呵呵一笑,看着陈翎转回身来,狐疑的表情,自得着说道:“治中大人呀!没有投向主公之前,我等三十万虽然艰苦,但还能凑合活着!” 陈翎惊喜,急问道:“此事是真是假,不可信口开河?” 看陈翎为黄巾军之事着急上火,徐和对其看法稍有改容,乃秉礼答道:“之前吾等虽然以劫掠为生,然自来青州之后,拓地开荒,牧田耕种,亦是本分,若不是如此,三十万众,何以能够苦苦撑到现在?” 看着陈翎有些吃惊的表情,徐和接着说道:“早年间,众人只知抢掠,不事农物。然并不知,如此作为,可一不可再!” 徐和叹息着,继续说道:“不瞒大人,济南、乐安两郡被祸害的最为严重,第一次还能抢到点东西充饥,第二次已经跑了一部分本地人,所掠较少,可黄巾人数越来越多。这般长此久往,饿死数批人之后,我等只得放下武器,重新拣起农具,操持田地。而在这其中,身体健壮者方能继续待在军中,身体病残体弱小者,只能为奴为仆!” 徐和激愤的说着,陈翎听得目瞪口呆。 想不到黄巾军中已经开始分化起来,如此行径,与原来没举事起义前,所受到的压迫有何异同? 徐和惨然说道:“我至今心感管亥为我黄巾军屈膝降主公,为此事,我要道声“好!”非为其他,降主公一事,现在来看,管亥做的对,至少现在治中大人在为我等考虑。”说完徐和大礼参拜,泣拜在陈翎脚下。 陈翎动容,连忙将徐和扶起,温言道:“徐校尉一心为教众,天地可鉴,以后不可如此!” 徐和擦拭着泪痕,就着陈翎臂膀站起身来,说道:“让治中大人见笑了。” 陈翎呵呵一笑,可是脸上没有半分笑意,重复一句说道:“以后,不可如此,徐校尉你谨记。” 徐和一怔,呆愣了半晌,这才醒悟过来,感激道:“多谢大人指点,我知道如何办了。” 看徐和领悟了自己的意思,陈翎放下矜持,拍拍徐和,问道:“既然如此,那么我这是白担心了?” 徐和回答道:“并非如此,现在教众耕种的田亩,实为他人所有,并不属于我等,…并不属于教众所有,此次前来,实为此耳。” 陈翎颔首点头,思虑着,说道:“此事的确麻烦,现在青州政局稳定,有利民事,避祸逃亡的家人回来之后,于田地归属肯定会起分歧。” 看着徐和一脸渴望的模样,陈翎硬起心肠,开口言道:“吾不能就此答应你,不过我可以为此告示青州父老,若是逾期者,田地归你等所有,如何?”陈翎说到此,就不开口说话,顺手绰起茶水,轻轻啜了口。 徐和带着失望走了,看着他的身影,陈翎没有语言,沉默了一阵后,猛的将手中茶杯摔了出去。 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体弱者为奴为仆? 勇力者方能行劫掠之事? 陈翎真想呵呵一笑,然后将他们全部斩杀! 这算什么? 弱肉强食? 每个人的性命都是珍贵的,每个人都有自我的尊严,无论他是否贵贱,无论是男是女。 本来这个世界已经是够乱的了,现在再加上他们,各个都是疯子! 陈翎不用打听,就可以料想道,在太平道教义之下,那些无奴为仆者的,定然是自愿的,定然是会出口言道,为了太平教,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这是邪教,这是魔鬼之源。 徐和强行将他们改造成行尸走肉,口中还宣称着,这是为了你们好,这是为了你们将来能够过上好日子,这是试炼,这是考验。 陈翎不敢继续放任这种行为,太平道教必须规范起来,太平道教必须世俗化。 青州黄巾实在太多,不能说杀就杀,那样治下百姓将会如何看待吕布主公? 这是一个问题。 要解决这个问题,规范太平道教众,就必须深入了解,太平道教产生的缘由、经过。 从政治上来看,大汉已经走在将要改朝换代的末路上,这给了张角机会,得以在百姓中宣传他的理想与意愿。这从根本来说,是得民心的一件事情,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百姓加入,其中不乏有朝廷命官以及富商。 而从方仙道、阴阳五行说等神仙术来看,太平道教给了这些人希望,本来走向穷途末路的这些人,紧紧抱住这个机会,加入其中,从而加剧了太平道教蜕变,使得本来有着很好发展前景的太平道教,变得神秘起来。 战国中期起,拜神拜仙便在楚地及燕齐流行开来。西汉中期以后,神仙术结合了黄老之说,显得更加神秘莫测,令百姓敬畏、崇拜。 “或言老子人夷而化胡”,讲的就是老子化胡的故事。 佛教刚进入中原,这个和中国似曾相识的宗教使得汉朝士大夫普遍认为老子西去印度度化成佛陀;而刚刚传入中国的佛教,此时微不足道,更是迫切依附在道教上发展,西来传教的佛教徒也宣称老子是佛陀的老师。于是,老子化胡的说法成为当时的共识。汉魏时期,太上老君是早期道教教团组织的最高的神。 从此以后,人们已经把老子说成是体现自然、支配自然的伟大神力和修炼得道、不断变化的救世主,并作为祖师予以崇拜。 而现在,张陵创立的五斗米道,张角创立的太平道,两者实际都衍生自黄老道。 张角所创立的太平道,其奉祀的神为黄老,也尊奉中黄太乙,太乙又作太一。 太一或中黄太乙是什么神? 《史记·天官书》说太一居紫微宫北辰:中宫天极星,其一明者,太一常居也。 秦汉时期,太一被认为是紫微宫北极天帝或天帝大皇,是天中央主宰四方的最高神。 《史记·封禅书》说:天神贵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 张角信奉黄帝和老子,认为黄帝时的天下是太平世界,是人类最美好的事情。 在这个太平世界里,既无剥削压迫,也无饥寒病灾,更无诈骗偷盗,人人自由幸福。在此基础上,张角提出了“致太平”理想。这就是太平道的基本教义和宗教理想。 太平道的经典是《太平青领书》。 书中记载“专以奉天地、顺五行为本,亦有兴国广嗣之术。” 又说:“而多巫觋杂语”。 太平道的宣传语最为著名的一句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张角以黄天为至上神,认为黄神开天辟地,创造出人类。 黄天是谁? 中平元年春二月,钜鹿人张角自称“黄天”! 张角他区区一介凡人,竟然敢如此胆大妄为,自称至上神! 陈翎颤着手,仔细看着徐和送过来的《太平青领书》。 在这书中,既有好的一面,诸如教义、理想;又有消极避世修仙的导引术,符祝、祈禳之法、星光体一说等,可惜残缺的厉害,根本不能得窥全貌。 祈禳之法,就是七星坛诸葛祭风,五丈原禳北斗祈延年增寿。此法本只在遁甲天书中有,但《太平青领书》亦提及。 星光体一说,即星体投射,源自佛教密术,灵体投射、灵体飞行。俗称的元神出窍、灵魂出窍。 看完之后,陈翎沉思默想,要解决太平道教的问题,那么就从这本书开始吧。 先剔除不必要的一部分,例如各种术法,然后就是修改教义、理想。 其实不能算是修改,应该是补充,严格规范起来。 陈翎边想边书写着,从老君百八十戒开始。 第一戒,不得多畜仆妾。 第二戒,不得淫他妇人。 第三戒,不得盗窃人物。 …… 最后引用老君的告弟子曰:“往昔诸贤仙圣皆从《一百八十戒》得道。道本无形,从师得成。道可师度,师不可轻。”作为结束语。 之后便是奉祀的神为太上老君,又称“道德天尊”、“混元老君”、“降生天尊”、“太清大帝”、“玉清元始天尊”。 尊奉其余二位三清: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 既然了有神灵,那么该有的故事架构就简单了,照搬一书中的有关内容就行。 那书的名称是《封神榜》! 混沌初分盘古先,太极两仪四象悬。 子天丑地人寅出,避除兽患有巢贤。 燧人取火免鲜食,伏羲画卦阴阳前。 神农治世尝百草,轩辕礼乐婚姻联。 少昊五帝民物阜,禹王治水洪波蠲。 然后就是述写几段有关三清的故事,这样就差不多了。 搁下笔,陈翎重新检视,感觉缺少了点什么,于是又添上了各种道教礼仪,“太上”“至上”“无上”成为施礼见面的唱名。觉得不够口语话,遂添上“无量天尊”四个大字。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一十七回 负重忍让 陈翎觉着自己将以后道教的基本组织体系提前构建出来,那么只要按着这个清律来实施的话,青州黄巾应该能够安宁下来。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可万物自有他的发展规律,佛、道两教轮番几次成为执掌权柄的工具,“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唐高祖规定“道大佛小,先老后释”。皆说明了不经历这些苦难,道教想一蹴而就,安分守己的只为清衫客,那是极其不现实的。 陈翎将改好的太平道教《太平青领书》收拢起来,现在还不能将它宣众,徐和此人,太过复杂,交付予他,自己实在不放心。可若是另寻他人的话,实在没有好人选,就算有,不如徐和有权势,新的教义不能顺利宣扬下去;而和徐和同样有权势的,如管亥,从不回自己所书之信上来看,两人关系实在太过亲密,不是最佳人选。 陈翎考虑着,是否派遣人信仰太平道教,从而代替之? 那么这人应该选择谁? 年纪不能太轻,也不宜过大,年少者,不能服众;年长者,过几年就卒了,派不上用场。 遍思军中诸人,陈翎只能哀叹一声,好像除了自己之外,并无他人。 而自己忙于政务,岂能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陈翎只得将这个心思存放在心中,以待将来再说。 既然粮食问题太平道教众已经自己解决了一部分,那么陈翎也就不怎么着急了。 首要问题下沉,次要问题提上来,就是太平道教众的一部分在向北海郡靠拢。 这一部分有多少人,陈翎不清楚,只得传唤徐和过来问之。 徐和进入衙内,施礼作揖不在话下。 这是今日的第二次见面,徐和没有了忐忑畏惧感,一脸笑容的说道:“治中大人命我前来所为何事?” 陈翎言道:“遗漏一事,忘记问起徐校尉,据你所知,此刻将至北海城下的太平道众会有多少人?” 徐和对此心中只有一个大概数字,遂禀告道:“约在十万以上。” 陈翎吓了一跳,吃惊站起身来道:“为何有如此之众?” 徐和看着陈翎,心中默默想道,我已经往少说了。黄巾军众也是人,会有趋炎附势的自觉心,无论如何,来北海,总比待在州边偏远郡县,会过的好一些。 就算现在贫穷,但将来呢? 谁都看的出来,只要吕布不倒,北海将会成为青州重中之重,优先考虑发展北海之后,才会轮到周边郡县,如此好事,怎能不来? 徐和沉默以对,陈翎怔了半晌,绕来绕去,还是逃不了没粮的窘境。 看着陈翎憔悴的面容,徐和既有幸灾乐祸之感,又有当初降温侯吕布的庆幸。 没降之前,徐和的处境与现在的陈翎一般无二,为此操碎了心,可情况好转了吗?没有!一直都处在得过且过的状态中。 现在好了,这些都不要操心了,这些都有治中大人担当着呢。 “华发早生,…故国神游…”陈翎呐呐自叹了一声,几日不曾好好休息,竟然掉落白发来了,自己可才刚及弱冠啊。挥手令徐和下去,自己得好好考虑下。 徐和恭敬着后退离开,陈翎眼里的一丝落寞,被他所见,他暗暗记住了陈翎的话语,打算回去之后,细细查找一番,看看到底是什么意思。 本来陈震在的话,还可以两人商量一下,做出决定,无论怎样,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总比自己一个人冥思苦想来的强。 而陈宫在此的话,自己所得应该还能再大一些,可陈宫不愧为深谋远虑之辈,早早请了巡视条陈前往各郡,明言是催粮,实际上就是避开这种事情罢。 在他眼中,陈翎自度着,自己可能是一个无论如何都有应付方略的人。可是,自己毕竟不是神仙,又不能撒豆成兵,粮食变不出来啊。 诸葛瑾刚入府中,还在熟悉长史这一职务,请他帮忙想想办法,几乎不可得。 因眼界关系,现在的诸葛瑾仅仅是个刚刚脱离士子身份的书吏,而不是将来纵横政坛,睥睨诸侯的能臣干吏。 好好想想,肯定有所遗虑。 青州处在河北、中原偏东,地形为半岛,本来这样处在这里,防御上绝对是能够经受的住曹操、袁绍任何一方的进攻。可正是如此,绝了自己退路,没了纵深,想出外与他人交易购粮都显得十分不容易。 自己早早在琅邪筑城便是为此,可没有想到吕布能够这么快攻下青州,琅邪新城所造就的船只不够使用,周泰、陈震两人出海,也仅止带上了三艘。 本来按照自己的计划,现在这个时间点,吕布应该还在战斗中,黄巾军应该还在过着食不裹腹的日子,自己应该还在琅邪新城中。到了十二月份,吕布或攻下青州,或退兵,皆不影响大局。 攻入青州,那么由于没有太平道教众所累,可以轻轻松松过完年,然后再出兵荡平青州境内的残余势力,之后便是发展各项事宜。 撤回琅邪或兵败回琅邪,那也无所谓,来年可重整军势,再来一战。在无旁人支援的情况下,北海相孔融面对急于突破重围的吕布一军,应该阻挡不能,定可下得青州。而那时候,自己无论是北上辽东,还是南下江东,都显得从容不迫,绰绰有余,哪里有现在这么困苦。 哎! 本来徐州乃是产粮大州,可曹操,可恨呐!曹操曹孟德,为报父仇,数战之下,弄得天怒人怨,徐州自给都已经不足,哪里有余粮接济吕布一军? 油灯点上,外面已经开始慢慢变黑。 孤坐在案几前,翻阅着有关各项事宜的呈文,张家牛被管亥部从宰杀,其老夫哭告于府衙,求清正廉明大老爷做主。 赵家因战事原因,店铺受损,求官府予以补偿。 公孙氏有学士居家,求出仕于帐下。 …… 影影绰绰间,仆从送上糕点,一碗汤,陈翎就着酱吃完,继续批注。 临近三更,陈翎这才处理完毕所有政务,放下手中的书简,勉强支撑站起身来,捶了捶左右肩膀,举步出衙内。 下了台阶,还是那片庭院,黑漆漆一片,几名侍卫站在灯火处警戒。 负手仰望星空,夜朗星稀,只有一条银河灿烂无比,直似那锦带横空,深邃宽广。 陈翎伫立,心中暗暗想道,青州现在如此局势,可谓糜烂不堪,若不能解决粮食问题,恰似雪上加霜,终不能有远大发展。 静立良久,心中逾发惆怅,还是时间啊,时间不等人啊。 待到五更时分,陈翎最终下了决心,移步向吕布住所而去。 来到后院,夜色还浓,不过此时吕布却已经起身,正与吕玲绮一起舞戟。 仆从上前报之,吕布停下手中之画戟,放置在架案之上,这才走过来,向着施礼的陈翎摆手说道:“子仪,为何还未寝下?” 陈翎放下手,跪坐在吕布对面答道:“主公,如何解决太平道教,三十万众粮食问题,臣之前束手无策,现今思得一法,特来向主公言明。” 吕布笑颜道:“果然不出公台所料,交付子仪之后,必有所得!” 陈翎苦笑以对,静静停顿了半晌,这才言道:“我欲出使兖州…” 吕布猛然起身,厉声喝道:“去求曹操?” 既然已经言明,陈翎说话顺起来,对吕布说道:“不错,主公,相比袁绍,我更倾向于去兖州而不是河北。” 看着吕布按捺不住将要爆发的脾气,陈翎沉静若水,言道:“主公据青州,将来出兵方向只有河北、兖州两地。”徐州乃是臧霸藏宣高所领,吕布再不支也不会在这种情形下,向徐州出兵征讨的。 “兖州曹操,其帐下文武皆为良将猛士,深谋远虑之辈,讨之不易。而袁绍此人,外宽内嫉,不念忠诚,好谋无断,见小利忘命,做大事而惜身,如此借四世三公余荫崛起之辈,非是主公之敌手矣。”陈翎心中叹着,就算袁绍如此,河北也不是短时期内可以作战的对手,主公吕布还得潜伏啊。 听得陈翎剖析所言之后,吕布缓身就坐下来,带着怒意说道:“就算如此,某宁愿…” 陈翎幽幽接着说道:“宁愿什么?宁愿饿死数千上万人,也不向曹操低头?” 吕布满身不耐,强言道:“就是如此…”语气低缓,不复之前执着。 知吕布心中已经意有所虑,陈翎感觉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如此君上,不负自己一路相从,跟随至此。 陈翎言道:“孔子曰:‘巧言乱德,小不忍,则乱大谋。’主公要想图大事就必须要忍,办事要忍耐,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动辄易怒。” “曹操乃是奸雄,当世能与相较者,不多。其中有主公,可主公不能就此事忍让一下,将来两军对阵,必为其所趁,还请主公自省之。”陈翎谏言道。 吕布沉默以待,思量考虑清楚之后,这才言道:“某唯一可以依仗的原只有武力而已,现在汝与公台佐助于某,遂有此青州基业。但现在汝意欲前往兖州,当知曹操与某乃是寇仇,若他起意谋害于你,…”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一十八回 出使兖州 陈翎摆手阻道:“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曹操虽然奸诈,但这点气量还是有的,至多不过是扣押不放而已。 吕布听闻,心中突起异样别情,脱口就将问道:“…” 未曾说话,便忽有所悟,便停住不言。 陈翎呵呵一笑,现在的吕布似乎有些进步啊。自己若是想投靠曹操,也不会是这个时间段,在前在后,都可以,就是不可能在此刻啊。 没有搭理这个话题,自言道:“我估摸着曹操借粮的可能性只有三成,若是公台在此的话,说不定还能有四成把握。” “哎!”陈翎叹了声,站起身来告辞道:“主公,话已至此,不再多言,…” 吕布没有说什么,只是同样站起身来,向陈翎施了一礼,言道:“若是曹操羁押于你,某自当引兵来救!” 陈翎深深一鞠,转身离去。 陈翎回至府衙,命仆从准备车马,令督军校尉跟随自己一同前往兖州。 徐和心思叵测,陈翎不敢在陈宫与己都不在的情况下,将此人留在青州。管亥没有那个心思,而徐和不同,趁粮灾之时,徐和他若是煽动几十万人起来造反,自己情以何堪! 述写一份通关公文,又一份出使状,转至诸葛瑾处签押印绶,陈翎便带上还在疑惑中的徐和上路了。原本诸葛瑾没来之前,陈翎自己就能搞定,不过现在诸葛瑾既然已经是长史了,所有有关吕布军势方面使节什么的文书,都得过一下诸葛瑾处,不然的话,就是不经主上同意,属于私自行事。 诸葛瑾得了吕布授意,自然是快捷的办完此事,然后亲自过来送行。 一辆破马车,一老翁,两儒生,就这么一行三人沿着官道向兖州而去。 徐和盘腿坐在陈翎对面,感受着身体下车辆的摇晃,对陈翎言道:“治中大人,此去曹操境内腹地,可谓龙潭虎穴呀!” 陈翎呵呵一笑,没理睬他,趁着这个机会,打个盹,睡一会再说。 北海经泰山郡、济北郡,方能进入到兖州中心,而现在曹操驻扎在陈留,毕竟张邈被灭不久,曹操需要安定当地的民心,身在其中,是为最佳。 路上非止一日,只是在进入泰山郡之时,被守卫在这里的士卒看护了起来,不敢直接放行。与此同时,小校迅速派人快马加鞭向陈留报去,然后才遣数十人押解一般的跟随在侧,一同前行。 曹操自退兵徐州之后,处于相对稳定的一段时期内。 此时曹操占据着中原广大地区,几无匹敌者,可就算如此,曹操也不敢掉以轻心,严防境内敌对细作的破坏。 中原,中原,身在中原,就必须面对四方来敌。除去河北的袁绍外,曹操三面受敌。西方虽还未曾进入洛阳,但长安的局势曹操一直在关注着;而在南方,袁术便是下次出兵的首选目标;东方的徐州,臧霸所辖之地,曹操不是不想打,而是臧霸身后有吕布! 当听闻边防将校禀报有吕布一势的使者前来,曹操哈哈大笑,暗忖着道,难道是吕布打算求和?曹操乃令放行护送过来。 既然有使前来,何况是吕布一军的使者,曹操心中怀着就算不是战争打仗,也要让汝等看看吾曹某威势的想法,迅速调令帐下各大将以及诸谋臣向陈留聚拢,准备给来使一个下马威。 至于现在大将不在驻地,会不会受到突然袭击,曹操不这么想,现在快时至隆冬,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起战事的,何况,只是主将前来,驻地还有副将在。 更为重要的是,快过年了,大家一年辛苦下来,总得歇息的,与家人团聚,与亲朋好友会面。诸般事情加在一块,曹操才会如此放纵陈翎前往兖州,若不是这样,区区一小使,何必在意。 十一月上旬进入泰山,中、下旬间才至陈留。 于路之上,陈翎看觑着曹操治下的区域,只能说声,治理有方矣。不比现在青州百业凋零,农事荒废,兖州处处都是茁壮成长的庄稼,青油油的煞是好看。 而在农田间,那些务田村民,虽非农忙季节,但还是每天出来除除杂草什么的,各个地方鱼塘、畜牧,都搞的很好。 陈翎心中沉重,曹操的确是乱世之中的英雄啊。 自己主公吕布,与其对敌,的确非容易之事呀。 将至陈留城,陈翎整束了一下衣袍,对着徐和言道:“现在开始,若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得开口说话,就装作是哑巴仆人好了。” 徐和得机,张口“啊啊…”了两声,笑问道:“子仪,像不像?” 陈翎瞠目一瞪,徐和缩了回去,眼中带怨,啊啊着道。 徐和此人,在着一路之上,陈翎可算了解了一些,若说他狡诈,他还是能很粗鲁的直爽放肆,毫无心机可言,若说他是刚直之人,却有小人的作为。整个来说,他就是一个市侩之人,处在什么位置,就能体现出什么样来。 城门在望,只见一将在数十从骑的护拥下,向这边看来。 徐和转身回来向城门指指,口中啊啊的。 陈翎言道:“但且静心,此次出使,不是过来涨见识的。” 陈翎暗地下嘲讽徐和没见识,徐和对此也不恼,只是呵呵一笑,坐回原处。 骑兵声响中,一列人马驰近,有人高呼喊道:“来者可是陈翎陈子仪?” 徐和一乐,此刻本来应该有人出来答话的,可他现在假扮哑巴,驾马老翁又没有见过大世面,此时早已战战兢兢,无从是处,如何能答? 陈翎恨恨横了一眼徐和,撩开布帘,向着问话者回道:“是我,青州治中使,陈翎。” 看觑准来将,陈翎豁然顿悟,原来来人是史涣。 史涣那日被抢劫,魏续、宋宪、侯成三人只顾押解粮草跑回琅邪,没有注意到史涣,史涣遂拣回了性命。史涣回至陈留,哭告于曹操,曹操心忖魏续、宋宪、侯成三将非史涣一人所能敌,故此不见责,依然任其为粮草官,负责押解事宜。 陈翎与曹军中唯一相识的便是此人,除他之外,并无旁人认得陈翎,不管是曹操派他来的,还是他自愿前来迎接陈翎的,陈翎对此都有一些感动之意。毕竟远在他方,能得一相识之人在旁,心中会镇定不少,不管他是敌人还是什么。 史涣近前,此刻他身着幽蓝甲胄,配一剑,兼之相貌不错,正可谓是英雄豪杰,谁会想到此人竟然会被两次夺了粮去。 史涣带着笑意,勉强、尬尴?陈翎说不上来,听他开口言道:“听闻子仪来我陈留,为兄无论如何也得前来一迎呀。”说罢,抱拳一拱手,做了请的姿势,避开道路,让车辆前行。 陈翎正容道:“昔日在汝阴,公刘兄便给在下留下骁健之将的印象,现在翎感公刘兄诚意,只能拜谢了。”说完躬身一拜,就算揭过以往之事不提了。 毕竟现在陈翎是使者,假如他乱瞎胡说一通,把史涣的丑事全部抖露出来,于他脸上不好看啊。虽然曹操帐下诸将,想必早就听闻过,但谁会直接问其事的?不怕人家恼羞成怒,赶你出去? 史涣虽然武力较差,但于谋略一事,却颇为所长,陈翎语言中的意思虽然含糊,兼之略带一些夸奖的成分,史涣心知可不必担心陈翎瞎说乱讲了。感此次前来迎接陈翎不算差,史涣心中悦之,驰马在前引路,向着驿站而去。 进入城中,看着街坊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陈翎喃喃感叹道:“文若大才,国之王佐!” 此时荀彧已经是长史,兼任州从事,位居他人之上,只在戏志才之下。而戏志才听闻身体一直都不算很好,因此曹操现在更为倚重荀彧。 街市中热闹非常,并无由于一哨人马经过而有所放缓,仅仅只是避让开去,绕过行走着。 城中店铺非常多,有杂物铺、有驿馆、有医铺、有当铺、有各类吃食的铺子,各一不同,这仅仅是进城的一条街道,整个陈留城都是如此的话,曹操的确治理有方,不愧为一方雄主。 怀着别样的心情,陈翎在史涣的安排下,住进官驿。 这里有很多庭院,进门是一进天井,里面种植了些观赏树木花草,绕过厅阁,来至中庭,前面两排房屋,房屋间隔,有高墙圈起,选了一间进入,便有一种进了私家居所的感觉。 陈翎放缓心情,若是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毕竟要见的人是曹操,不是别人,是曹操! 曹操可是睡觉都能将贼斩杀的,何况自己。 若是碰上曹操刚好心情不好的日子,胡乱将自己杀了,也没有叫屈。还好见着史涣,陈翎心底才稍微安慰一些。 叫赶车老翁去别院休息,自己与徐和选在正房休息。 多日劳顿,还是先休息一下,再说别的。 吃住自有仆从服侍,除了这些,人身就没了自由。咳,又不是友好势力过来的使者,难道还想出外乱跑打探军情消息吗? 枯坐也不是什么事,陈翎遂拜托守卫在外面的侍卒,前往外面买上一些书籍可供自己观看。 途中的书籍不能看,车辆晃的厉害,看得久了只会弄花眼睛,这些道理陈翎还是懂的。 街市上能够购买到的书籍不多,而且贵。 纸张才造出来不久,印刷术要经过好几个朝代才有,书籍真心购买不到啊。 只有像自己一般这样的人,仗着使者的关系,托着守卫才能购买到。购买来的还是些普通文本,孔圣的肯定有,当世大家,郑玄什么的,你想看? 怎么可能! 那都是那些名士的资本,想看先得拜师。 想拜师,先得看你人品如何,家世如何。 玄德公亮出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汉景帝阁下玄孙,这才蒙卢植、郑玄两人接受为弟子,并公孙伯珪一起学习、受教。 所以说么,这个时代真的很让人无奈,想学习知识,并不是你想就能学的,必须与你的一切联系起来,这才能够受蒙学习。 造纸术的出现,这才慢慢改观,使得书籍流传开来。不像之前,家族之间你抄一份,我抄一份的,拿回家去秘藏起来,藏书万卷的,基本上就是当世大儒了。 默默持着手中的书,全是自己知晓的,把它扔给了徐和,徐和懂字,可不是很通,让他琢磨去罢。 徐和可不敢像陈翎这般无礼,很是恭敬的书端放在案几前,小心翼翼的打开首页,从右向左看去,慢慢嘴中开始跟着念道起来。 不打搅徐和看书,看书是一种修行,看书是一种对自己的重新认知。以前或许是觉的天地只有这么大,只有九州之地,慢慢就会觉的那些蛮夷住的地方,虽然处在九州之外,但也应该算在天地间罢。接着随着西域通商,那边的世界想不到竟然也不小,于是自己的认知再大一点。慢慢的,将会认识到,这个大地是圆形的,然后就是仰望星空了。 陈翎来到庭院中,观赏着花草,心中沉思着。 在来兖州之前,已经考虑过了,曹操此人素有雄心,且其喜好作诗唱和,那么投其所好,以印刷术借粮万千当在二可之间。 其一,曹操见猎心喜,悦之而借粮送己还青州; 其二,曹操暗喜过望,见己有才不放归,羁留此间。 为此,陈翎可谓愁断了肚肠,关羽之事,可是后车之鉴啊,若是没有遇到过温侯吕布,侍奉曹操也不失一良主,自己不似荀彧,谁当皇帝,都无所谓,只要将这乱世结束就行。 可现在不行啊,对吕布虽无忠贞之心,但青州的一切都是在自己的推动之下,才会走到这一步,如同自己教导的稚儿,正处于姗姗学步阶段,自己如何能够忍心弃之? 想起离别之时,吕布眼中的意味,没有不舍,没有恳求,只有奋力向上攀登的**。那其实是一种吕布己身的进步,对于自己这个辅佐他的治中,他信而任之,没有思虑到缺少自己之后,会发生什么。 呵呵,陈翎轻笑声中,心中满是自乐,温侯吕布,相比曹操,有着他诚挚的一面,有着他缺陷的一面,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温侯吕布,让我这个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伴你走完接下来的路吧,看看会发生些什么。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一十九回 雕版印刷 待在官驿的日子,不是陈翎能够决定的。 虽然心中着急,但陈翎还是耐下心来,每天都舞剑。 已经离开青州,此时青州发生的任何事情,就算得知了,也帮衬不上。 曹操似乎更不着急,自从那日进城以来,已经是第五日了,曹操还没有召见。 期间史涣带着至交好友文稷来过两次,稍微闲聊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史涣并非一流武将,但文稷不同。 文稷,文钦之父;文钦,文鸯之父。 文稷据史涣所介绍,武艺在他之上,陈翎对此呵呵,能够有文鸯这样子孙的人,武勇不在史涣之上才是奇怪。 文稷现在是曹操部将,军职低微,与其他曹操名将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下一个地下。 陈翎遂生招揽之意,不过对此,文稷呵呵了。 待两人走了之后,徐和问起道:“子仪,为何待文稷热情非常,待史涣敬重有加?” 陈翎乜视了他一眼,说道:“史涣忠心曹操,匹夫不可夺志,如之奈何,我只能敬他,而文稷不受曹操重视,将来战场相见,或能说来降之。” 徐和疑惑,再次问道:“我观此人武力与我当在伯仲间,子仪何以如此重视?” 陈翎哈哈一笑,道了句,“天机不可泄露!”便不在语言。 陈翎拿一柄小刀雕刻着,那是一首诗,曹操的诗歌,《短歌行》,现在曹操还没有做出,而要等到将来,或许已经没有这样的将来,所以陈翎才把它雕刻出去,准备送给曹操他自己。 从“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到“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没多少字,但一笔一划雕刻出来,还是很花费时间的。 这件事情,陈翎已经做了两天了,还没有完成。 这时,庭外守卫军卒进来通报道:“主公有请使者前往校场观礼。” 陈翎轻吁一声,暗忖道,终于等到曹操接见了。 将还未全部雕刻好的模板令徐和携着,便出了室内,向外接送的车仗而去。 坐上车辆,陈翎转目望去,驾车的乃是史涣部从,他本人向陈翎点头示意之后,便驱马向前,一路通行无阻穿街过市,出了城门,往西而去。 陈翎心中奇怪,校场不是在城内吗? 不过此时既然已经身在车上,旁边又无人可问,只能静默坐着。 车仗行不久,来到一处,看觑是军营的地方,陈翎心中充满了疑惑,却不能问之,焦急起来。 军营,军营岂是外人随便能够进入的? 更何况的是自己这般敌对之人,来到军营的下场通常只有一个,被斩首示众。 陈翎还不想就这么早早过世,未来还长着呢,自己起码还能有几十年的寿命,若是此时被斩了,岂不冤枉死? 虽然如此,陈翎脸上没有露出一丝畏惧之意,这只不过是他明知,此时情势已经不在自己所能控制范围内,只能听天由命。 来至辕门,守卒上前,持戟以待,自史涣以下,全部下马,陈翎携徐和同样下车,跟在后面,守卒这才退回远处,放众人进内。 随着进入其中,陈翎有些震惊了。 在外的时候,整座军营看不出大小,仅仅只能看到两边的木栅栏。而现在,营内纵深望之不及,静悄悄没有一丝声息。 走过遮挡住视线的营盘,转向右侧,一大片场地上,全部是军卒! 随着陈翎的进入,他们开始操练起来,“喝!哈!”的声音整齐划一,仿佛同一人喊出,只是声势更见庞大一些。 但见他们盔甲鲜明,衣袍灿烂;金鼓震天,戈矛耀日;四方八面,各分队伍;旌旗扬彩,人马腾空。 而在他们的面前,一个身长七尺,细眼长须的主帅站在点将台上,两翼分列无数大小将校,在身后众穿文官服饰谋士寂静无声仔细看着。 陈翎倒吸一口冷气,曹操好大的排场! 陈翎暗叹一声赞道,英雄人物当如此! 有小校前来请陈翎至点将台上去,陈翎颔首,令徐和在下等候,随后便跟随引路之人拾阶而上。 来至曹操面前,陈翎秉礼躬身言道:“青州刺史吕布帐下治中陈翎拜见曹公!”深深俯首,纹丝不动,停滞将近有十息时间,曹操才开口言道:“你是治中?奉先已无人哉?”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护翼两侧的夏侯惇、夏侯渊等众将皆随之笑了起来。 在曹操身后的众谋士微笑以对,曹操此言或有中的,不然何以只此年仅弱冠之辈前来出使? 陈翎正容答道:“甘罗十二为相,冠军侯十八封狼居胥,吾已年长他俩数岁,正当风华正茂之时,岂能言我青州无人?”自己虚报几岁,难道你曹操曹孟德还能去查吗? 看着底下兵卒的操练,曹操听陈翎所言之后,赞赏之,便不在为难,指着这些军士问陈翎道:“汝青州有如此豪杰人物否?” 陈翎摇头,没有就是没有,不过,陈翎说道:“我主吕布,一人觑十八路诸侯为无物,当时,曹公应也在场罢。” 曹操气恼,言道:“吕布匹夫之勇,怎能与吾麾下大军相比?” 又言道:“吾视天下鼠辈犹草芥。大军到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取,顺吾者生,逆吾者死。汝知之否?” 陈翎呵呵一笑,此乃口舌之利,雄辩滔滔,岂能与沙场决战相比? 遂不言此事,陈翎直接问道:“曹公为何不问我来意哉?” 曹操侧顾陈翎言道:“还能有何事,止有求和停战一事罢了。”曹操心情畅快,今日教这个使者见识一番,等他回青州之后,吕布就算再勇,也不能就此视而不见,当慎重以对是否轻启战端。而自己可以趁此时机,将袁术一鼓击溃!荡平豫州、扬州之后,再复与吕布这匹夫战,呵呵…曹操捋须大笑。 陈翎道:“不错,我来此实为此耳,今观曹公所制军卒,各个勇武非凡,当在我军之上。” 曹操心中对陈翎好感大升,若是陈翎依仗口舌,强词夺理,非要强拧着青州兵如何,定会轻看一等,不复再与其言语。 陈翎接着说道:“然另有一事,望曹公恩准!”陈翎说着躬身一礼。 曹操奇道:“子仪,何事求吾?”恩准可不比其他语言,这是上下才会用到的语词,现在陈翎为吕布使节,与己虽非平等关系,但他代表吕布而来,如此为之,实际就是代替吕布向自己低头。曹操这才感觉奇怪,若是陈翎此人私自如此为之,当他回去之后,自己尽力宣扬一下,便可令吕布与陈翎起间隙。 可若是吕布真的如此,那就太奇怪了!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温侯吕布何曾低过头? 陈翎苦笑一声,说道:“说起来,还是曹公遗留在青州的问题,”看着曹操越来越惊讶的目光,不似作为,陈翎心中暗道,你就装吧,我就不信,在青州没有你的细作。 “去岁同季曹公讨伐青州黄巾,得人口七十万,然青州本有黄巾百万,现在还余三十万在彼,曹公!除贼不尽,遗患无穷啊!”陈翎接着说道。 曹操呵呵一笑,不语不言,心中则道原来如此,青州没粮了! 心念间,是否趁此时机攻入青州,然想起此刻已经是十二月份上旬,兵卒开拔到青州境内就已经差不多凛冬了,遂作罢。 陈翎不知曹操此番心思,不过就算知道,那也只会耻笑之。没粮不等于不能防御作战,笼城作战的话,曹军远军疲惫而来,正好趁此时机劫了曹操粮草! 现在曹操军中惟有典韦能挡吕布,其他诸将搦战温侯的话,除非几人合战之,否则只有败退的下场。 曹操帐下谋士虽然众多,但至青州,人生地不熟,占着地利,难道陈宫就不如他们? 何况青州并非无粮,只是多出了三十万太平道教众之后,这才不够维持的,全面战端一启,舍弃累赘才是上策,彼时,有曹操受的。 见曹操不语,陈翎说道:“不敢厚颜强求,我今带一物过来,准备送予曹公!” 曹操哦了声,陈翎遂令徐和将模板呈上来。 将木制雕刻板递给曹操,曹操低头细观片刻,抬起头来道:“此物子仪如何想到的?” 果然是智谋之士,毋须多言,便能从中窥出一、二来,陈翎言道:“非我一人之力,当初在豫州之时,与友陈震陈孝起思虑所致,这才有了这物。” 曹操叹道:“此物实可比臂造纸术,可有名谓?” “承曹公美言,不如就此唤为‘印刷术’如何?”陈翎说道。 曹操招人将模板送至后方荀彧一干文臣身前,便不再多言,过了半晌,问道:“求粮几何?”这东西陈翎完全可以阴密私藏起来,青州得此物之助,必然文风盛极一时。自己虽然占有三州之地利,但青州若是借此起势,定然会是一强劲敌手,曹操不能不虑之。 此物的实际影响力,将会波及整个天下,自此豪门高族不再是唯一出人才的地方,只要有书籍,只要有此物,便可令治下所有的百姓认字识字,如此的天下,方为大治!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二十回 抛砖引玉 曹操暗忖,陈翎此人照之前来看,为人处世不卑不亢,坦荡磊落,乃是一名不可多得的文佐之臣。 若不是在这之前,自己已经仔细询问过,知此人乃是吕布的重臣,真不是名利可以收为己用的,曹操已经启言招揽其为自己谋士了。 吕布用此人前来出使,殊为知其人,任其才。 曹操暗叹一声,天下英杰何其多也,竟不能尽入毂中。 曹操有些意珊寥寥,不复之前意气风发之状,听得陈翎谨慎斟酌了下,才开口言道:“三十万黄巾所需粮草浩大,我欲向曹公求借粮八万石。” 曹操心内计数着,一人一月消耗粮食为一石左右,三十万黄巾起码也得需十五万石才够,现在他竟然只求借八万石,曹操奇之,遂问道:“八万石足够?” 陈翎有些好笑,不过想起兖州内一郡的赋税差不多就是此数,也就没有惊诧之意,曹操乃是真正的家大业大,区区八万石粮草,真的不放在眼里。 陈翎诚恳的说道:“只为渡过难关,并无存粮之意。”陈翎故意曲解曹操之言乃是试探之语,故如此说。 曹操复笑颜道:“十万石罢,能得印刷术,这些都是旁枝末节,不必细究。”曹操一言九鼎,陈翎拜服。 曹操见陈翎礼诚,乃道:“待在吾兖州过年罢,过完年再回不迟。”这是曹操还心存招揽之意,现在直接出言说之,怕陈翎拒绝,遂强留兖州。在此期间,帐下军师谋臣自可上府前去说之,不怕陈翎不降服于己。毕竟现在局势很明显,吕布屈据一州之地,再无拓地可能,而自己不一样,随时都可反手灭之。 陈翎苦笑已对,拱手道:“曹公盛情难却,翎不敢辞,不过可否让我仆从回青州报主公知,好接粮入库?” 曹操颔首,此事在情理之中,说道:“此等小事不必报吾,可自行之。” 曹操虽然如此说道,陈翎如何能当真? 没有曹操的同意,现在自己与徐和出驿都不可得,何况出城? 不过此时曹操既然话已出口,自有侍候左右的文吏办理,陈翎遂拱手表谢意。 此时校场操练将近尾声,陈翎遂告辞而退。接下来是戏志才、荀彧等一干文臣,以及夏侯惇、夏侯渊等大将上前与曹操就检阅一事指点得失的时候,自己待在这里,难道不怕当做窥探者推出斩首吗? 之前的操练乃是恐吓自己,行伍整齐,兵戈皆利,若非自己,换作任何一其他使者,想必心中已经埋下曹军不可敌的无力感。等到将来,两军对阵,势必影响敌我双方的士气,加大溃败的可能。 至于自己,呵呵… 见陈翎见机,曹操不为己甚,遂令史涣带着陈翎、徐和一主一仆回驿馆。 重新坐上车辆,陈翎检视此次与曹操相见的得失,有所得,也有所失,得之,借到的粮足够青州渡过今年,缓和困顿之境;失之,就是自己被困在陈留,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道青州。 故此,陈翎沉思,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待回驿馆,再吩咐徐和不迟。 进入城门,有使纵马来传曹操之命,史涣听罢一怔,回首陈翎,笑颜道:“子仪,主公待你不薄!”不再多言,转向驱马朝另外一地而去。 陈翎不明所以,不过既然史涣笑言之,自己无须担心。 行不久,来至一间府邸处,陈翎见车辆停下,遂问向史涣道:“公刘兄,为何至此?” 公刘笑而不语,请陈翎下车,携陈翎进府。 陈翎拾台阶上,门槛过足背,侯府之宅邸? 蓦地想起关羽一事来,曹操为收服关羽,赠送一府邸给关羽居住,想不到自己也有这般待遇? 呵呵,自嘲了一声,跟在史涣后面,听得史涣介绍道:“此间房屋原为鲍允诚府邸,现主公将它送予子仪。” 鲍允诚就是鲍信,泰山平阳人,原济北相,初平三年,就是去年这个时候,曹操在寿张迎击黄巾军,曹操与鲍信先到达战场,而步卒未到。这时候敌人已经遇见曹操,于是开战。鲍信拼死救出曹操,但鲍信自己被黄巾军杀害,时年只有四十一岁。 如此人物,陈翎敬之,说道:“允诚公之旧宅,我入住是否不妥?”陈翎此言非为其他,因鲍信是有子女的,其子鲍邵,或在将来会被曹操表为新都亭侯,其子,鲍勋或将担任丞相掾。 史涣摇头说道:“主公自有安排,子仪无须担心。” 陈翎听的此语,想起曹操还有一句名言: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 心中暗自忖着,鲍邵、鲍勋两人是否就在曹操府中? 曹操这样行事是正确的,作为忠烈之后,曹操自小抚养,长大之后,便会誓死效忠于曹操,不同其他在战场上招降的将领,还需担心忠诚问题,是否作反,自可随心意使用。 跨进院中,鲍信乃是文雅之士,并非战将,庭院布置的很是雅致。 花草树木,坛谢亭台,蜿蜒曲廊,点点荷叶,潺潺流水,令人心旷神怡。 叹了声,仆从上前,约有数十人,跪伏之后,齐声道:“拜见主人!” 陈翎跪坐虚扶了下,便不再搭理这些奴仆,谁知道其中有多少是真正的仆人,多少是曹操安排过来的探子。 史涣见陈翎慵懒的躺伏下,知是告辞之时,乃告退而出。 见史涣离开,陈翎直起身来,喝来徐和言道:“你这夯货,只知自在,毫不顾忌身处险境!” 初进鲍府,徐和一时流连忘返,得陈翎传人来唤,这才过来侍候。 被陈翎所责,徐和张口结舌,面红耳赤,辩解着说道:“曹公对你不薄,我以为无意回青州,…” 陈翎恨恨瞪了徐和一眼道:“我似那种见利忘义之辈吗?” 看着徐和目光躲闪,陈翎恨铁不成钢说道:“此种语言,私下说说无妨,不过待我回青州之后,再听见你如此说道,哼哼…” 徐和屈声道:“小人不敢!”陈翎的厉害他没见过,不过听闻莒县一族几百人都是在他命令之下,化作齑粉的,徐和无论如何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事关一人的名节,哪里是有道理可言? 文人狠着呐! 当朝王司徒就是这样将蔡邕搞死的,原因只是蔡老头为董太师哭丧了几句。 见徐和收敛起来,陈翎说道:“曹操留我居陈留,为借粮前来,此事我早有意料,你回青州之后,可禀报主公得知,无须挂念,来年我定可回青州!” 陈翎智珠在握的自信状态感染了徐和,使得他相信陈翎真有办法回青州,只是不便告知而已。 其实陈翎心中哪里有计谋啊,现在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不过机会还是很多的,仗着自己的身手,偷盗一匹好马,骗取一份通关公文,应该不难。 被逼无奈之下,那么只能重施当初的方法,私下假制一份,制造机会,偷出陈留,便海阔天空任我翱翔了。 瞬时间,陈翎已经想好几种办法,笑容渐起,曹操是留不止自己的! 自己又不像关羽,有两位夫人作为累赘,只能一关一关的闯过去。 心中大安之下,思虑更全周全,陈翎说道:“等会我手书一信,你带回青州,交付主公,可据此治理青州之事,若有阻碍,便先放一旁,待我回来之后,再做安排。” 徐和口称“诺!” 拍打着案几,环视室内,寥寥几物,陈翎皱眉着道:“在离开之前,你现在出去买些东西过来,我有用处。” 徐和又一声答道:“诺!” 告诉徐和该买些什么后,陈翎挥退徐和,令仆从送上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府中应该是有的。而徐和出外采买,这只是陈翎的试探,不是为买东西而出去。 若是徐和得出,自己的人身自由,便是放松了不少,将来逃跑的谋划可以据此而来。 铺开纸张,将砚压住,提笔欲写,陈翎心中一动,猜测着曹操是否会搜查此信的可能性。另外一并应该考虑的是徐和此人,自己将他带着兖州不是没有道理的,在这种繁华之地,之前尚处在困境中的徐和,是否还有一颗为太平道教众谋福利的心,还是会趁此机会投入曹操帐下,以为内奸? 这有待考。 在青州之时,自己并未留下治理策略,那是因为自己将会实施的政略,实在有些让人不明白! 青州处滨海之地,海盐蛮多,如何制精细盐,这是一项工程,并不是说说就能让人理解通透的。 青州矿藏颇丰,现在还没有人开采,在何处在何地,都属于机密事情,怎能让人广为传之? 畜牧业肯定要发展起来,自从来到这里后,自己已经瘦了不少,究其原因,一是忙于政务,另外就是食物、菜肴实在令人难以下咽! 养殖业包括鸡、鸭、猪、鱼、牛、马等,光凭村落个人,难道能与大规模养殖相比吗? 道路要开通,车辆必须提速,如何办到,就算是陈宫,他一个人能懂吗? 以前军伍边耕种,边打仗的情况必须扭转过来,这样是保持不了一支军队战力的,必须有职业军卒的出现,若是吕布能够实施分封制,那么一切将会不一样起来。 …… 诸如此类的,自己都得考虑清楚,书写到一份有可能被窥视的信上,陈翎心中说不出有股跃跃欲试的冲动! 刷刷写着,徐和回来之后,侍立在旁,陈翎都没抬起头来,只是摆摆手,让他待在那里,不要离开,继续狂写着。 曹操展开来此陈翎所抒写的信,至于如何来的,曹操明白,旁人不得而知。 戏志才、荀彧、荀攸、程昱四谋士在侧,并无其他人等。 毕竟是偷窥来着,少一人是一人,传扬出去,对曹操名声不利。 曹操越看越呆! 这是一封有关如何处理汉帝以及诸位臣工关系的建议书,信中言道的大概意思就是:主公身为汉庭温侯,现在虽然仅仅屈尊为一州之刺史,但将来之事不能不提前考虑。 郭汜、李傕两贼挟制汉帝,然不得法,只为求官封爵就了事,这样不可取。 主公当挟天子以令诸侯,然天子在长安,主公吕布在青州,如何才能办到呢? 马腾、韩遂两人已经攻击过一次长安了,那么再来一次。这一次,派出使者前去联合此两人,再联络黑山军张燕,并州张扬,从东西两侧分袭长安,当可救出天子。 如此一来,主公可遣大将至兖州,明致谢曹公借粮之恩情,暗行夺帝之事。 天子在手,以令不臣! 待到那时,整个天下,谁敢不顺?谁敢不从? 四世三公之袁绍,奸雄之曹操,…皆为主公所制。 然如此一来,帝威显赫,不利主公大事,故此,可行以下政略。 帝独揽大权,那是在往日,现在主公既然权在其上,当行分封制,大赏众臣,得其之助,尊帝为君主,限制其权力,将权力掌在己手。为防止本朝前车之鉴,待主公年老之时,可循上古之礼,行禅让制,以相位让之。 帝位尊崇,不可剥夺,但无实权,丞相治天下,执掌大权。因丞相之职,可联名推举,遂可免除诸侯逐鹿,再启战事这一弊端! 如何处理诸侯之中的关系,可行推恩令,一层一层反复推荐,德高望重之辈自可从中脱颖而出。 由此擢升的丞相,必是当世智谋之士、仁德布于九州的圣人,自可处理好天下之事,主公无忧矣。 接下来的都是些许小事,不足挂齿,无须多留意。 陈翎当时写此文时,只为图一乐,人都是自私的,曹操将来或为丞相,曹操死曹丕继位,汉献帝在曹丕帐下谋臣华韵、王朗的逼迫之下,禅让帝位,曹丕为皇。 这些都不是由个人所能决定的,当你站在那个位置的时候,不管你愿意与否,底下的臣子会胁迫着你往上去,直至最尊、最崇,这样一来,他们才能位极人臣,不可一世。 而当曹丕为帝后,他怎么可能将大权给旁人? 司马氏之司马懿几次躲过曹丕的暗算之后,才篡位成功,遂有晋。 这些都是为什么? 为了自己的子孙能够继续为帝,臣子过于强势,功高盖主,就是人头落地的临近之时啊。 在他们眼中,最好千秋万代都是自家人在掌权,但是可能吗? 这是不可能的。 世间万物都有着阴极而阳至,阳极而阴至的过程,周而复始,从不停顿。 你想永远停留在最高点,那是不可能的。 中庸之道,不偏不倚,折中调和的处世态度,就是此一论点的最佳处理方式,维持着平衡,方能将一时间望后推,…直至变化产生那一刻的到来。 人性本善,起初开天辟地之后,的确如此,混沌刚分,清气上浮,浊气下沉,上浮的人们都看不见,所以敬畏、崇拜,尊为神仙。而下沉便是人性。 随着每个人的成长,或多或少会被周围事物影响到,由此可恶起来。 并非是想为恶,可你若是不想追名逐利,还则罢了,但一旦起了这心,恶随之而来,想逃想躲都不可能。 每个人心中都有阴暗的一面,每个人心中都有光明的一面,就看你如何对待本心。 圣人教导我们为善为良,是叫我们顺从天势,顺从众意,泯于人间,失去个人特性,做一个好人。 而心中另一个方面出来讲道理,不能这样,要显出自己的特点,要有自己的要求,方能自由自在,这样的人,为善就是英雄豪杰,为恶就是恶霸败类。 为恶为善,只在一念间,上一刻你还是个好人,下一刻就可能是恶人。 无所谓对错,大势之下,顺从民意即是为善之举,逆流为之即是为非作歹之辈。 曹操手掐着纸张,怒喝一声道:“无稽之谈!”说完将此信给予戏志才、荀彧、荀攸、程昱四谋士观看。 戏志才精神不好,一直在咳嗽,瞧了一会便转交给荀彧,不发一言。 荀彧细细看完,递给荀攸,等程昱也看完之后,荀彧言道:“天子一事,可行之。”便不再语言,此种事宜关系到曹操子嗣,荀彧现在不想多语。 荀攸、程昱两人附和荀彧之言,曹操遂起迎天子入兖州之心。 然陈翎所言其他或为荒缪,但对天下大势把握,的确胸有成竹,犹如掌上观纹,脉络清晰,对马腾、韩遂、张燕、张扬等诸侯性情的定论相当准确,马腾忠于天子,张燕想趁此机会,为自己正名,的确是一可行的策略。 这一策略在吕布手中可行,在曹操手中的话,更见方便,至少现在的曹操可以直接杀奔向长安,行夺取天子一事,而不必像吕布那般,还得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曹操细思之,觉得此事在己竟然有五、六成把握,有四、五的机会,曹操都敢实施,更何况现在,在几诸侯情况不明之下,得出的五、六成把握。 如此一来,曹操放弃来年进攻袁术的打算,而是进军洛阳,准备攻袭长安,迎回天子。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二十一回 悠闲生活 事情一定,四谋臣军师各个暗中吁了口气,不提那事就好,其他都可,接着纷纷为此事进谏,在暗中慢慢开始布置。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洛阳不能占领,那样一来会被郭汜、李傕两贼警觉。宛城现在处于刘表势中,但管理不力,仅仅是遣了几名官吏前往,没有士卒驻守,可见刘表的确只是一名自守之贼,非是强主。 由宛与洛阳两地向长安进军乃是稳妥之策,戏志才、荀彧、荀攸、程昱四谋臣没有异议,就算不能迎回天子,那时候,两地已在控制之下,就是开疆拓土了,不要太好高骛远了。 陈翎写完此信,送走徐和后,便每日厮混。 现在曹操不限制他出入,只要待在城中就无事。 陈翎尝试过一会,来至城门卫,向守卒提及自己实在闲得很,想出外钓钓鱼什么的,不一会史涣便纵马而来,似笑非笑的将陈翎请回府邸。 之后,陈翎每次出行,身边起码有四卫跟随,陈翎将他们取名为甲、乙、丙、丁,这样唤着。 本来是想叫做子孝、子廉、元让、妙才的,可一张口,便唬得四人惊骇失色,便作罢。 陈翎觉得子孝、子廉、元让、妙才这四个名挺好的,怎么了?又不含忌讳事项,只是一个叫呼着用的字而已,哼… 此事传至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四人耳中,皆怒!可惜现在四人忙于准备迎天子一事,一时脱不了身,只能怀恨在心,各个暗忖着,待过了这一阵,有你好看的!着手准备收拾陈翎这个斯文败类。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陈翎日日仰望天空,心中计算着时日,现在粮草应该起运了罢,曹操会不会言而无信,陈翎根本没有想过。 只是担心主公吕布,当初之言尚在耳边,不知现在如何了? 青州府衙内,诸葛瑾正协助陈宫处理政务,没办法这些事宜本来是陈翎一直在办着,自汝阴、相城、至莒县一直到现在一州,陈翎都能处理的相当妥帖。 而现在陈翎出使去了兖州,这些事情只能自己来做,陈宫似乎不想管太多,每天都是待了一会就走,处理掉那些必须由他来决断的事项,便丝毫没有为诸葛瑾分忧的心情,直接含笑说声道:“子瑜辛苦,吾且先回。”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诸葛瑾没有怨言,自己初来乍到,多做一些应该的,这样还能逐步熟悉青州事宜,不至于将来主公问起,自己毫无所知。 徐和回来了,他禀报说道,借粮十万石,不久就将运至北海,只是陈翎被强留在兖州陈留过年。 随身还携带着一封书信,交付给自己后便下去休息了。 诸葛瑾不敢私自拆开观看,找来陈宫,将书信给予他之后,便继续办理政务。 陈宫就在诸葛瑾身旁观看起来,越看越好奇,越看越惊诧,越看脸色越难看,看完之后,陈宫叹了声道:“子仪好手段。” 诸葛瑾奇问道:“公台何处此言?” 陈宫将书信交还给他看,诸葛瑾可不比陈宫,陈宫与陈翎两人虽然待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可对陈翎的为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从此信的书信内容来看,基本上可以断定此信不是送回来给主公、自己等人看的,而是借着这个机会,让曹操了解二件事情,一是天子现在郭汜、李傕两人手中,不管是为何目的,必须前去救出来;二是青州吕布有能力驱使并州张扬、张燕两人,协同攻袭兖州。 前一条是为了将曹操大军引向西北方向,可暂缓青州、徐州、豫州、扬州窘境,让吕布、臧霸、袁术三人得以休养生息,保持现在诸侯的盘踞状态,以待将来决战; 后一条则是恐吓,不能当真,不过曹操不知道啊,肯定会为此做出布置的,那么青州也就赢得时间,可以趁此机会备战。 至于那个君主立宪的制,陈宫初时没在意,可想到现在吕布仅止一女后,莫名起了心思,不过随即想到,将来的事情谁说的准,主公吕布怎么可能只有一女? 陈宫呵呵一笑,便将此念抛之脑后。 诸葛瑾看着,他没有那么了解陈翎,不过这漫漫洒洒许多语言,可归为一句,主公吕布,是到了该下决心的时候了,无论是没有实爵的分封,还是以军职暂代,分封制的确是现在相较而言,更加能够凝聚众人之力的制度,若是依旧承袭汉制,战力低下不说,众将会为此心生怨望的。 千不该万不该,在事情没有头绪的时候,将此分封制为众人所知,原本不含期望的诸将,现在眼巴巴着,都望着主公吕布能够顺从众人之意,实施此制。 魏续、宋宪、侯成等老臣旧将最为严重,其他新晋将佐诸如诸葛瑾等人还好一些。 魏续、宋宪、侯成三将在郡内粮仓一空的情况下,纷纷向吕布致信,乞求给予三人来年赋税上的减免,郡内入不敷出,现在都是饱一顿,饿一餐的,这种日子怎么过? 明面上是叫穷,实际上就是另类的催逼,若是自己所领了,自己管辖了,怎么会来麻烦您,我自己勒紧裤腰带,穷点,困难一些,不要紧,忍忍就过去了,来年就好了,主公,是不是这个理? 对于君主立宪制,诸葛瑾与陈宫的想法差不多,是个人都不可能这样干的,尤其是自家吕布主公。 失去权柄的唯一下场只有一个,死! 你死了,不要急,还有你家人,同样也得死! 你家人死了,你族人还没死呢,伴随你一起下去罢,黄泉路上不寂寞! 对于血统关系重视到非嫡子不能传承家业的现在人来说,有着前任血统的人都是鲠在喉中的一根刺,不拔掉,自己如何能够心安! 吕布还在犹豫中,当陈宫、诸葛瑾两人联袂而至,将书信呈上,吕布观看后,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陈翎这出的什么鬼计谋? 自己虽然与张扬交好,但不能在此事上拖累他啊,袁绍还虎视眈眈在侧,张扬离开并州之时,便是河内被夺之刻。 而张燕,麾下百万众,当初徐和投降自己之时,虽然出言那般,可自己心中是不存期望的,因为这根本没可能。 马腾、韩遂两人,由于自己待在庙堂之上的时日并不长,并未见过此二人面,没有交情之下,如何能够说动此二人在败势之下复起重新兵击长安。 看着吕布的样子,知道吕布不能理解陈翎的意图,陈宫遂为其一一分析道来,吕布这才恍然大悟,沉思了片刻道:“如此一来,曹操或向西,争战长安,可我军与曹操停战之后,何以与宣高分说?”吕布心念与臧霸同战下邳共御曹操情谊,这才如此说道。 陈宫说道:“并未提及停战日期时限,…”话没有直接说完,而是捋须带笑。 吕布问道:“双方停战怎无时日?” 吕布所问是个理,两军相战,一方提出停战要求,另一方答应了,那么就该有日期时限,以待等时间结束之后,再行开战。而现在呢,竟然没有日期,不知道是陈翎忘记了,还是曹操同样如此,也忘记了。 陈宫解释道:“主公与曹操乃是寇仇,停战只是曹操为酬子仪献上印刷术,借粮送至吾处,这才开了口说道的停战,等粮一至,吾等便可厮杀过去,或等待子仪回转,才行开战事项。” 吕布再次豁然开朗,言道:“这么说来,与曹操开战与否,当在子仪回归之时?” 陈宫然之,曹操既然器重陈翎,那么在这之前,的确为了收服子仪是不会开战的,那样一来,只会逼得陈翎愤起拼命。 陈翎待在兖州,待在陈留,就算想反抗都不可得,但曹操若是再想收服陈翎,那么就不可得了,事关一人气节,陈宫相信陈翎是不会在此时含糊的,陈宫相信曹操也会相信陈翎是这么一个人。 所以么,为了收服陈翎,曹操不会与青州开战的。 而当陈翎没回,曹操大军却过来了,那么也有可能是陈翎早在这之前降了曹操,曹操有了陈翎这个知晓青州内情人的引路,夺取青州,就容易多了。 可问题是,陈翎是那么一个人吗? 吕布思索与陈翎相识以来的种种,自己待他不薄,身为实际上的文臣之首,陈宫仅仅是自己提起来加在他头上一道警示,以及一个目标,他应该不会反了自己的。 身为君上,吕布虽然不太懂得驭下之术,可类似陈翎这种人,年纪尚轻,现在已经如此了,等他将来立功之后,自己再封赏他什么,才能让他满足?这样的问题,吕布是会想到的,因此陈宫必须在他之上,在他之前,给他目标,给他希望,这样才会有动力,才至于太过狂妄了。 实际情况也是如此,陈宫似乎一直都很明白自己的意思,在陈翎的时候,大事依然在陈翎在决定着。自己不怎么管政务,有陈翎协助,这才能够抽空得闲出来与家人过日子,整个青州实际上就是他陈翎一手在操办着。如此人物,怎么可能反了某?反了我吕布,等若反了他自己,吕布真想大笑一场,曹操就算再能,也不能给出与自己等同待遇,陈翎必回! 那么陈翎大权在握,会不会阴谋造反? 这个问题,吕布自思过,觉得没什么理由,可以让陈翎为此铤而走险的。结识在武关,自己与他莫名的很有默契,观他之后的所作所为,一直都是朝着鞠躬尽瘁名臣的身影而去,他没有因自己名声差而离开,他没有因势穷而躲避,他没有因自己不听其谏言而忿闷,而只是狂妄着逆转己意,自行做着他该做的事情。事后证明,不错,吕布默默承认道,不错,当初的确应该听他的,他的谏言没有差错,他是正确的,所以才有了今天的青州。 那么作为一个狂妄之人,了解到另外一个狂妄之人的志向,确定他的确是在为一个目标做着努力的时候,吕布只能放下自己的气焰,耐下心来,仔细倾听。 因为某为君上,他为臣下! 陈翎不知道主公吕布坚定的认为他会回青州,此时他正在街道上行走着。 陈留是一座大型城池,人口众多,市集繁华。 在陈翎面前是一座石拱桥,有人在石拱桥上向下望去,桥下有渔夫在检视着今日的收获,用手比划着,跟上边的那人商量着价钱。 在石拱桥近旁是几个买菜的农夫,快接近冬日,他们身上还只穿着单衣,寒风吹来,哆嗦着吆喝着,乞求有人能够买走一、两样,可以以此买些东西回家过活。 再远一些的地方,是几个跑来跑去的孩子,他们高兴的拿着手中的甜饼吃着,竖着冲天辫,陈翎有种亲切的感觉。 一个担着木桶中不知是何物的汉子,穿街走巷,每至一户人家,便敲开门,问上一声。 市井中,偶尔数名杂役经过,看见伴随在陈翎前后左右的护卫,悻悻而退。 马匹不多,牛、骡子牵引的车辆不少,有大户人家的,有官吏的,有长者的… 站在这个街道上,见识人生百态,陈翎带着俯瞰的目光,沾沾自喜着,将来的青州必然会比这里更加美好。 天气逐渐转冷,已经快要过年了,自己从青州带来的衣服不够御寒,只能亲自上街来采买。 随便找了间衣坊,陈翎进到里面,只有一个老者在此。 老者谦卑的向陈翎鞠躬,口中唤着老爷,陈翎不想多待,不想与他多啰嗦什么,量好尺寸,丢下定金,吩咐乙卫过几日过来拿之后,陈翎出了衣坊,向着一家酒肆而去。 这家酒肆唯一的好处是内里比较暖和,不似陈府上清冷,自己待了久,都有一种仿似有人窥视的感触。 再一个,这家酒肆的酒还算不错,能够让陈翎觉得还能入口,其他的酒肆不提也罢。 在店家热情的奉承中,陈翎撩袍进去。 室内摆设不多,仅有几张胡凳,案几还是同样款式的案几,这样坐着很别扭的,陈翎虽然对胡凳略感亲切,但还是跪坐着,将胡凳移开。 这是一个士子的自觉,不能因为有方便的胡凳能坐,就分开大腿,肆无忌惮的掂浪着坐上去。 必须正冠,必须正坐。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董仲舒曾经曰过,意思是来到水边,看着小鱼儿游来游去的很是羡慕,那么就回家去结了一张网,过来把它们全部抓了回去,全部做成一顿美餐,…”听着令人喷饭的见解,陈翎脸部抽搐不已,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向此人,到底是哪个厚颜无耻之辈在此胡言乱语? 觑见此人,陈翎一个踉跄,口中正欲喊道:“…”话还没出口,陈翎连忙用手将口封住,… 站起来身来,向着这人走去,来到这人身旁,对着洗耳恭听的另外一人说道:“你且回家去吧,这里小孩子不能来。” 陈翎的话语很是不客气,这人跳脚起来,一蹦还没陈翎个人高,羞怒道:“谁家偷出来的小厮?这般无礼?” 陈翎伸手抚摸着他头顶安慰说道:“个子矮不要紧,多吃点骨头,就能长高了,回家去吧。”说着陈翎就打算抢占他的位置,坐在另外一人对面。 矮个恨恨打开陈翎的手,努力推搡着陈翎,不让陈翎挤进去,向着依然坐着的那人叫囔道:“你看看,不帮忙就算了,还带着猥琐的笑意,你什么意思?” 另外一人收敛笑容,无奈开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手无缚鸡之力啊,怎能与你相比?” 矮个跺脚道:“我回去告诉父亲,有你好看。” 说话间,趁着矮个气急的时机,陈翎终于推开此人,挤占了进去,向对面那人深深一礼,说道:“在下陈翎陈子仪,未知兄台尊姓大名?” 听得陈翎自报姓名,矮个不闹了,安静下来,先于另外一人说话前,问向陈翎道:“青州来的?治中陈翎陈子仪?” 陈翎呵呵一笑,乜视其傲然道:“不才,正是区区在下。” 矮个眼眸黑白分明,眼珠一转,正待说话,另外一人客气答道:“原来是子仪,…” 矮个不满接着说道:“你跟他客气什么,还不是山野化民,值得你又是拱手又是鞠躬的,…” 那人一脸苦笑,对着陈翎,将要说道:“…” 矮个转过身来,喝叱道:“你这无礼的贼子,快快让开,待我坐来。”说着小手连挥,准备赶走陈翎。 陈翎无奈,想不到这人竟然惫懒如斯,挤了进来,都不想承让,遂站起身来朝着两人道歉道:“本欲与兄促膝谈心,…” “哈哈…”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矮个说道:“就凭你?”矮个拢起衣袖,一拍案几,就想提起腿来跨上去,可惜不等这般行事,陈翎就言道:“这位小姐请注意仪容!” 那阵笑声太过银铃,陈翎起先把注意力放在另外一人身上,未曾注意到这些,只是以为个半大小子。直至现在,听得那笑声之后,再观她玉颈处没有突出,这才明白这个矮个是一位不曾及笄的小姐。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二十二回 在水一方 卫氏朝鲜,于西汉初年时,由燕王卢绾部将燕国将军卫满,率千余人进入箕子朝鲜,推翻箕准自立为王。卫满即位后,积极巩固政权,并继续吸收中原文化,卫满统治下朝鲜国力逐渐增强。汉武帝有感卫满朝鲜的威胁愈来愈大,随后出兵灭之。设立乐浪郡、玄菟郡、真番郡及临屯郡,史称汉四郡。 而在半岛南部,有三个小部落,它们是马韩,辰韩、弁韩,合称三韩。 三韩在西汉时便与中国有密切交往,其中,辰韩因语言、称谓、器物等与秦朝相似而被称为“秦韩”。 周泰、陈震两人离了倭国,便向西北方向航行过去。 十一月中、下旬至三韩,寻找了几个临近海边的村落,补充些食物、淡水之后,继续沿着半岛向辽东而去。 此时的三韩视汉为上国,对汉庭的朝贡从没有断过,皆送至汉四郡中乐浪郡,由乐浪郡负责接收。因此当周泰、陈震两人率着三艘大船出现在海边的时候,得到的是三韩民众的欢呼声,热情迎接两人下船稍作休息之后,再行启程。 由于通译已经能够明白对方的意思,周泰、陈震购了一些粮食之后,便重新出发向辽东航去。 十二月份,进入辽东境内,总算有能够自由交流的人出现,令两个经历了将近二个月枯燥航海生涯的人,异常兴奋。 下了船,在询问过当地人之后,知此地是带方郡,周泰、陈震两人都暗松一口气,终于踏上辽东的土地了,实在太不容易了。 当初出发之时,仅带了些贵重物品,金银之类的东西,铢钱实在太占有地方,不如直接以金、银直接换粮食。 初平元年前,汉庭一直使用的货币为五铢钱,董卓乱政时,改铸小钱,导致通货膨胀,物价暴涨,谷价涨到几十万钱一石。 此后汉天下即弃铢钱不用,改为以物易物。 直至后来曹丕当政时,才下令恢复使用汉五铢钱,但因货币贬值严重,曹丕又下令改铸魏五铢。 蜀国刘备铸“直百五铢”,即一钱当一百钱使。 吴国铸“大泉五百”,即一钱顶五百钱,后来还有“大泉当千”、“大泉二千”、“大泉五千”等。 此时金银产量不高,通常都做昂贵饰品而不充做货币,金银只能称为财物,不能唤为钱币。 携带金银比起铢钱更见方便,更易令人接受,将要购买的粮食又是量大,陈翎遂弃铢钱,直接装上金银。 由于是中原诸侯之一吕布帐下将佐来辽东郡,接待的官吏一方面惊诧于周泰、陈震两人是沿着怎样一条路线来的;另一方面,验过公文之后,不敢怠慢,在遣人前往襄平报禀公孙度得闻此事的同时,热情欢迎两人进入带方城中。 青州境内的百姓进入辽东一般是从东莱郡乘坐小舟出发,途经各小岛,直至辽东郡内东沓县,再至襄平。这样的过境,仿似过河一般,不必另找船只横渡过去,而是像踩着浅水积滩淌过去,十分简便易行。 而现在周泰、陈震来到的带方郡,距离襄平还很远,距东沓同样不近,若无大船出海,必无此种可能。 周泰、陈震两人进入带方之时,守卒拦住了两人的扈从,部从虽然不多,仅有数百人的规模,但不得不防。 周泰、陈震两人不敢强行,在这个接襄三韩的地方,公孙度虽然没有在带方重兵把守,但数千的军卒,还是有的。两人见此,只好与县丞商议,放数十两人的亲卫进去,随后又挑选了几人,凑成二十人的部从队伍一起进入城中。 待在船上日子实在难熬,眼见一座繁华城池在前,怎能不进去放松一下心态? 周泰、陈震两人顾虑到此等缘由,才会如此这般行事的。 而县丞很是了解此种情况,没有强加为难,在前引导着进入城中。剩下那些部从,只好唉声叹气,望乡间而去。 带方不繁华,只是相比之前所遇见的各处部族村落,明显要好上很多。 起码有城墙,不是木栅栏;起码有驿馆,不是家居让出一间来,让人入住;起码有熙熙攘攘的闹市,而不是你开口之后,他们才明白,你是来交易的。 同时大汉官吏,县丞请周泰、陈震两人进县衙相商。 待宾主坐定后,县丞问起两人来意,这才得知周泰、陈震两人是为购买粮草一事而来。 苦笑一声,县丞开口说道:“一向是中原接济边疆,为何此次想起至辽东购粮?” 陈震拱手,将中原现在的局势大致说了下,县丞这才明白两人为何舍近求远,一路艰难至此了。 沉思半晌,县丞言道:“若说其他,譬如马匹,辽东不缺,可粮食…” 看着周泰、陈震两人有些紧张的脸色,县丞接着说道:“自吾主辽东侯掌汉四郡以来,的确稍有起色,有些余粮,但…” 斟酌了一下,县丞道:“但此事却是不易,除非能得吾主首肯,不然就算有粮,你们也运不走啊。” 周泰、陈震相视一眼,县丞所言不差,粮食事关军政,岂能随便与人? 而同时,现在报禀公孙度得知,再回来办理此事,一来一往,就算顺利也得十几日时间,汉四郡多为山地地形,行路不便。更不必说期间种种的可能,公孙度不想将粮食卖给他们;报禀的事宜,压积在案,没人理会等等。 虑及这些,想着琅邪郡急需粮食,自己等人本来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耽搁不起,当下陈震作揖开口言道:“若是向民间购买,县丞可否为此行个方便?” “呵呵…”县丞捋须一笑,言道:“若只是民间的话,无妨!汝等可自去行事。”说完县丞不留两人,直接站起身来,送两人出县衙。 出了县衙,周泰、陈震两人脸色沉重,没想到如此这般不顺! 本来没有被暴风雨所阻的话,两人可以静待公孙度的回应再做处置,而现在呢,却是不能了。 民间有多少粮食,看觑一路行来的百姓就能得知,同样衣不裹体,食不裹腹,这下如何是好? 无法可想之下,只能向着市集而去,期望有米商囤积粮食,可从中购买到一些。 未及走远,身后一小吏从衙内出来,跟在两人后面叫喊着。 周泰、陈震两人停步,等此人追上来,问起何事,听得他自我介绍之后,说道:“县丞令我助两位大人一臂之力!”说完此人一笑,在前引路。 周泰、陈震两人疑惑不解,可现在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跟随此人向前去。 转折曲弯,一路如同迷宫般走来,来到一处,此地看似是一间库房的后院荒地,此时一人站等在那边。周泰、陈震两人仔细一看,这不是换了常服的县丞吗? 上前见礼,县丞道:“此时我为富家翁,不言政事。” 陈震乃悟,惊喜道:“尊翁可是有意将家中粮食卖予我等?” 县丞笑眯眯道:“然也。” 周泰大喜,抱拳说道:“尊翁高义,无以报答,请受我一拜!”周泰说着就想跪拜下去。 县丞见之,脸色沉了下来,言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汉四郡仓禀足,而升济宁愿粮食糜烂也不愿救助百姓,我心存仁义,不忍见此,遂出此下策为之。” “幼平你这一拜,我承受不起,只愿你等购了粮食之后,分出部分于路赈民,老朽便心满意足,无愧于心矣。” 陈震肃然起敬,周泰大惭而退。 随即陈震招来扈从,令其奔赴城外将准备着的车辆拉入城中,与此同时,携周泰前往市集准备买些马匹,以供牵引之用。 未及离去,交付定金之时,县丞无论如何也要把粮价定在市价加起三成上,陈震、周泰两人面骇失色! 若非是在倭国多得了一些银子,又将船上的鱼贩卖予他人,两人何以承受的起县丞的强索讨要?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交付清首尾款之后,周泰、陈震两人带来的金银已经所剩不多了。 在部从将粮食搬运上车辆的时候,周泰与陈震两人来至马市,准备购入马匹。 带方一郡之地,不比中原富饶,产出差上很多,数年积累下来的粮食约在五万左右,县丞将四万余粮食卖予周泰、陈震两人后,剩下一万石,用以防灾。 周泰、陈震所乘坐的战船排水量在千吨上,换而言之,每艘船仅能装载两万石粮食,三艘船就是六万石。明郑和宝船主舰,排水量在七千五百吨左右。 装上这些粮食后,还有空间,想着既然来到了辽东,怎么能不买上一些好马再回去? 周泰、陈震两人来至马市,只见里面良马无数,一时间不知该选哪一匹为好,心中记挂着粮草,草草胡乱点指,将身上所带的金银全部花光,这才得了一十二匹。 看着这些马,周泰心中懊悔不已,若不是县丞要挟,自己与陈震能多出来好些财宝,怎么可能仅仅就这十二匹? 事已至此,再想也无用,只能套上马鞍,由自己与陈震两人再加十人驾驭着向粮食处去。 夏侯氏一时间俏脸绯红,此次偷跑出来玩耍,却是没有父母的同意,只找了这个与荀彧荀伯伯相熟的酸茂才来到此间,听他胡说。 本来玩得挺开心,突然来了一个野蛮之人,看相还算清秀,想不到此人就是那个将自己父亲之字,胡乱称呼他人的那个人。 听得他叫破自己的女儿身,夏侯氏脸色沉了下来,用力拍着案几娇叱道:“你这个…” 话还没有说话,只见他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理睬自己的意思。 夏侯氏急了,这人怎么这个样?人家还没说完话呢,太无礼了! 急走几步,拉住陈翎的衣袖,夏侯氏仰着脑袋,叫囔着道:“你这个…” 陈翎拍拍她的小脑袋,温和着说道:“乖,叔伯没有甜饼给你吃。”陈翎说着挣开夏侯氏的手掌,继续向外走去。 夏侯氏羞怒了! 今天已经是被第二次当做小孩子了,人家可已经是快要及笄的大人了。 只要过完年,自己就是大人了! 眼看着没几天了,竟然二次因为这个被这个烂人羞辱! 夏侯氏犹如野猫一般,怒呲着牙齿,向陈翎扑了过去。 陈翎未及提放,谁会想到一个小姑娘会这般作为呢? 《周礼·天官·九嫔》:“九嫔掌妇学之法,以九教御:妇德、妇言、妇容、妇功。”你的三从四德呢? 吕布的画戟都躲了过去,许褚的大刀都不能奈他如何,想不到今天阴沟里翻船,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 夏侯氏直接将陈翎扑翻在地! 陈翎踉跄着倒地,额头还磕在门槛上,撞破了脑袋。 无语问苍天中,陈翎感觉肩头一阵疼痛,知晓乃是这个小姑娘泄愤之下,狠狠咬了自己一口。 疼! 钻心的疼啊! 陈翎感受着背后的蹂躏,心中一动,脑袋一歪,就伏地不起了。 夏侯氏终报大仇,将陈翎扑倒在地,狠狠咬了陈翎肩膀一口后,心中已经没有了刚才那股冲动,用手捶了几下陈翎,见其没有反应,心中有些慌张,再见陈翎头部旁边慢慢浸出鲜血来,这才惊慌抬起头寻找那个酸茂才。 心中已经是惶恐至极的夏侯氏仰起头,刚好看见此人双眼正俯视过来,一时间,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对视着,夏侯氏呐呐道:“我不是故意的,他会不会死了?” 酸茂才蹲下来,用手碰了陈翎一下,见其不动,叹息道:“死了罢?” 夏侯氏从没有杀过人,听闻酸茂才判定身下之人死了,整张俏丽的脸上布满了恐惧,不一会儿,嚎啕大哭起来,哽咽着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听得哭丧声音如此之响亮,陈翎心中不忍,边双手俯撑着站起身来,边教训道:“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这次就这样罢,不为难于你了,下不为例!”说着就打算将此女从自己身上赶下去。 看着被说是死了的人突然站起身来,夏侯氏先是一惊,接着反应过来,乃是此人吓唬自己,心中瞬间怒火欲燃,又听得他教训之语,夏侯氏不管不顾着趴拉住陈翎,狠狠的用头顶了过去,口中狂喊道:“你这个烂人!你这个贼人,就知道教训、欺负人!” 小姑娘能有多大力气? 撞了就撞了呗,可陈翎现在尬尴了,自己反身过来之后,小姑娘还在一个劲的猛撞,知道的是她发火发脾气,不知道,这么一看,小姑娘就好似直接冲入自己怀中,这如何使得。 陈翎苦笑着,见着对方,原打算与他闲聊一番的,毕竟过了这一阵自己就得回青州了,以后见面,呵呵…哪里会想到出了这么一事? 看着陈翎很享受的模样,那人不得不提醒道:“咳,此乃是元让之女。”说完双眼之中,满是笑意。要知道之前,陈翎“元让、妙才…”之事,弄曹操帐下人人皆知,于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脸面有损,四将恨不得直接上门找着陈翎痛殴一顿,才算痛快。 此时又是此人将夏侯惇之女揽入怀中,虽非得已,但事实就是如此,人赃并获,就算将来有人问起,自己肯定是会说,陈翎此人不仅胆大包天,更兼色胆无俦,那日夏侯氏被其所获,直接抱入怀中蹂躏,… 就在那人心中狂笑中,陈翎却在苦恼着。 夏侯氏这般乱搅动,陈翎不得不双手抱住她,省得她抓花了自己的脸,可没有那人所意料的这般,感受到温存之意。 无语泪两行,知晓此乃夏侯惇之女后,陈翎心中大恸! 之前那事,只是自己无聊中开的小小玩笑,知道曹操器重自己,才会如此为之,可现在这事情,哎!… 将来怎么分辨是好? 已经没了心思与对方和风细雨、促膝长谈,陈翎与那人相对而立,静待夏侯氏将心情平复下来,再另作打算。 其实夏侯氏在那人开口提醒陈翎之时,已经感觉到不太对劲,不太妙了。 自己好好一个良家女,就这么…不管什么原因,不管是他抱住自己,还是自己抱住他,就这么…羞死人了! 默默的想到自己好像要嫁不出了! 默默垂泪,无声垂泪,不管现在是在哪里,身处何方,只管着落泪了。 陈翎身体一僵,夏侯氏的眼泪都浸湿了自己衣衫,冬日里这般可不好啊,自己才刚刚前去量制衣袍,难道在这之前,就只能这么穿着一件被小姑娘哭过,用过的衣衫? 苦着脸,用力将夏侯氏往外推了一些。没想到这么一来,夏侯氏不干了,仰起花脸怒视着他,… 双目相对,陈翎直接败退,只得重新将其揽入怀中。 两人的小动作被另外一个充作外人的人看在眼里,哎了声,卷起还未喝完的酒壶就打算向外走去。 “兄台!”陈翎高声叫道,心里十分之着急,你就这么潇洒的走了? 你就这么没有负担的走了? 你就这么不带上这个,嗯? 双目之中全是期盼,双目之中全是哀求,那人呵呵一笑,口占一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便摇头晃脑着离开了。 看着那人的背影,陈翎凄惨的叫着,“兄台,留步啊,留步啊!…”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二十三回 弱水三千 陈翎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自己府中,下人送上各种糕饼、点心,陈翎无心于此,呆呆望着前方。 自己被逼娶新娘了! 新娘子就是夏侯氏,堂堂东郡太守夏侯惇之女,威势一时无两的夏侯大将军之次女。 听闻夏侯惇长女贤淑有德,乃是真正的名门闺秀,不是次女这般半大丫头可比拟的。 陈翎的心在哭泣,陈翎的心在默哀。 迎娶新娘,乃是人伦大事,岂能胡乱班配? 乱点鸳鸯谱的结局很骇人,纵观历史上下几…嗯,数千年,哪有这般的道理? 只是抱了一下而已,又不是自己想抱的。 那种男女授受不亲的礼俗,现在还没有大行其道罢,要等到将来才会这样。 只是因为那小丫头一句哭丧的话,“除了他之外,我再也嫁不出去了!”自己便得迎娶她过门。 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很为难的。 知不知道,你这么一嚎,那几个杀才往死里抽我啊! 妙才、子孝、子廉,汝等三个枉为人也! 假公济私,公报私仇,我就不说了,半点面子都不给我,元让兄!他们叫我向你磕头,你竟然不拦着! 居心何在? 你前阵磨刀霍霍的,怎么现在焉了? 好不好,就算是娶新娘,那也得是我主公帐下诸将的千金啊,不可能是敌对的曹操帐下大将之女呀! 好不好,我很难办到啊。 陈翎心中满是苦涩,若是正经家的女子,娶了便娶了罢,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在这个样子,如何是好? 自己可不想学张翼德那匹夫,抢了夏侯渊的女儿就跑。 自己所谋划的一切,不管是近期逃跑计划,还是将来的发展、攻略计划,都基于一个点,那就是在吕布帐下为军师,然后再这么办的。 现在呢,吕布对此会怎么看? 诸将会怎么想? 天下又将如何看待自己? 陈翎心中满是激愤,就是因为区区一件小概率事件,难道一切都从此改变吗? 哼哼! 我先逃回青州再说! 囫囵就着汤吃了几块点心,陈翎稍微恢复了下体力,就开始准备逃亡计划。 现在已经顾不上粮草有没有送到青州了,自己能离开兖州就足以庆幸的了。 翻出早已准备好的雕版,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颜料,涂沫了一下,往纸张上印去,抽出仪剑,将其全部分解,扔进火中,付之一炬。 拿起纸张,吹拂了一下,就近火堆,烘干,放入怀着。 准备就绪,陈翎又吃了点东西,往卧室而去。 本来准备着的仆从服饰现在用不上了,自己被几个强人狂殴一顿,衣袍破损,出夏侯府之时穿的乃是曹军校尉装,陈翎自得其乐着,合衣躺卧在床榻上。为防止自己贪睡不起,憋着肚子中的一股水,就是不去解决掉。 睡至午夜三更,陈翎朦胧中,摸索着打开房门。 觑见卫卒不离左右,倚在门房打盹,陈翎嘿嘿一乐,机会不错,反手持剑,直往外走去。 来至后院,借着大树之枝,用力一甩,便跳跃翻身而过。 纵身跃到墙外,陈翎心知此刻才是最为关键的时候,不敢有丝毫大意之心,躲开无数巡夜守卒,来至西门。 院子高墙自己可以一跃而过,现在城墙不同,最低处也有几丈,任凭自己再能,对此也只能墙兴叹。 不过还好,自己早有准备,可以借着胸前之物,赚开城门,出得陈留,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陈留,再见! 曹操,再见! …… 还在臆想间,陈翎叩开城卫所,示其手令观看,严肃着说道:“将近节庆之日,主公恐青州或起事端,着令我前往泰山,公务在身,还望汝配置一骑予吾,好方便行路。” 见是曹操手印,只是都尉的守卫不敢怠慢,马上令人送骑过来,根本没有时间考虑陈翎为何没有骑马而来。 看着打开的偏门,陈翎心中大定,此番出城大计已获成功。 夹马驱前,越过护城河之后,陈翎心情激动,这一回,我看你夏侯惇能将我如何? 行未久,前面有一篝火堆,人影憧憧间,陈翎驱马过去。 来至面前,陈翎这才惊讶的发现原来是他! 翻身下来,系挽住马匹之后,陈翎拱手言道:“原来是兄台在此,陈翎陈子仪有礼了!” 这人含笑还礼道:“颍川郭嘉郭奉孝见过青州治中。”郭嘉说着让仆从置案在前,请陈翎入坐。 郭嘉现年仅二十三岁,比起陈翎来,风采更盛。 自离开河北之后,郭嘉一直赋闲没有出仕,近日接荀彧之书信,方闻有青州使者至兖州,其中或有言论,可供自己一品。 而戏志才为政事所累,身体日渐衰败,不复从前精神旺盛的样貌,荀彧心虑此,已有向曹操举荐郭嘉的想法了,郭嘉对此却有别样的意思,由此两人陷入尴尬之境中。 叙过之后,郭嘉问道:“子仪就这么一别回青州去了?”这是责问的语气,郭嘉身为带着夏侯氏出来的人,夏侯氏现在这般境况,与他牵涉很大,不由他不操心。 陈翎叹了声,诘问道:“奉孝,你意欲置我何地?” 郭嘉笑言道:“这又何难解,夏侯氏愿嫁,只要你有意如此,其他诸多纷纷扰扰,何必放在心上。” 陈翎苦笑以对,作揖俯首道:“奉孝,何必为难于我哉。” 郭嘉言道:“君子养心莫善于诚.致诚则无它事矣,子仪,你愧对己心否?” 陈翎默默不做声,这位还是那样的犀利,自己竟然无话可说。 就在此时,听得身后有马蹄声传来,陈翎倏的抬起头来,望向郭嘉。 郭嘉见之,说道:“莫慌,不是你想的那般,仅仅是夏侯将军送女出嫁罢了…”深深叹了口气,郭嘉接着说道:“为你这事,累得我出山辅佐曹公,子仪,你害人匪浅!” 说话间,大队人马赶至,为首一员大将虎视陈翎,满脸震怒,恨不得举起手中之刀,将此贼砍杀! 可心虑及自己小女,只得强忍住愤懑之气,让开正中,露出车仗来。 陈翎上前,拜服在地,不敢多言。反正已经跪过一回了,难道还怕羞不成? 再者,心中对夏侯氏这个半大丫头,心感歉疚,她算是什么都不懂,可在她当着众将之面喊出那句话的时候,陈翎心中既有苦笑,又有同情。 喊什么不好,就喊那么一句。 你知不知道,没有这句话,一切都还可以挽回,当这句话出口的时候,那么一切都命中注定了。 现在“三从四德”虽然还没有后世那么严酷,但在这个时代,当一个女孩子,当着众人的面,喊出那样话来的时候,她已经将自己绑在耻辱边缘上,没有人会因为她还没有及笄会就此放过,杂言碎语就能毁了她的一生。 除了自己,别人都不太会有可能接受她了。 这是怎么一种… 说不出来,陈翎默默跪伏着,她懵懂,她娇柔,那么,这或许真是命中注定的一切,自己应该接受她。 接下来的事情很多,在这旷野中,搭建起了一简易的楼台,该有的礼仪什么都不能缺少,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陈翎身无只物,仅有一柄长剑,当做聘礼送了出去。 仆役给他换上吉服,喜气洋洋的。 《礼记曲礼》里记载“天子有后,有夫人,有世妇,有嫔,有妻有妾”夏侯氏乃是陈翎聘妻,为正妻,自此陈翎像是被套上了枷锁,不能得脱。 而这个年代又规定了,如果女子十五不嫁那么将缴纳五倍的赋税,所以就将跨入兴平元年的夏侯氏不能说早婚早育,应该说是符合这个时代的潮流标准,她的确是到了应该嫁人的年龄。 脸上强睁着笑脸的陈翎接受郭嘉等人祝贺,来的人很多,算是过来见礼的。 曹操没来,陈翎如此作为,于他面上不好看,没有将陈翎抓捕回去,已经是看在夏侯元让以及郭嘉份上,不想为难陈翎的了。 贺礼一大堆,多是些绢布之类的,少有金银,可见曹操其实也不怎么富有。 其中几份书卷之类,陈翎留意着,这些东西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啊。前人先贤的著作,通过阅读,能够从中悟出些道理来,对于自己将是好事。 终至对拜、三拜,陈翎、夏侯氏两人勉勉强强拜着。 一人是仿似在梦中, 一人是气鼓鼓着的。 这些之后,就没啥其他之人什么事了。 但在这里,就是没有陈翎、夏侯氏两人什么事了,曹操帐下文武,齐齐吆喝着向夏侯府而去,酒席在那边,陈翎夫妇眼见着就要向青州而去,留出点时间,给夏侯氏父母吧。 抽泣声传来,所谓同心相连,陈翎心中莫名有些苦楚。 将近分离,夏侯氏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扑向其母,哭得那叫撕心裂肺呀。 陈翎擦拭了一把,向夏侯惇拱手,说了声道:“岳父大人,小婿就此别过,还请回吧。” 夏侯惇根本没有送行之意,勉强着抱拳,想想不对,斥手让陈翎哪边爽快,哪边待去吧。 虽然是一次简陋的婚娶,但陈翎很累,躺倒在车中,默默想着心事。 夏侯惇送出不少奴仆,将近有千人,当然了,现在曹操帐下大将以他为尊,这点奴仆自我感觉还是少了的。 牛羊也蛮多,陈翎估摸着,至少能够建起一农场来了。 若是初来这个世界,那么这些东西,加上一个新娘,陈翎会为之欢欣雀跃。 可现在么,只是觉得这个世界这样混战下去不好,自己得努力才行。 想起另外一个世界的父母,陈翎默默的在心中祈福。 听得旁边银铃的声音响起,娇憨着说道:“你在干嘛?还不快帮我把头盖揭下来?” 陈翎笑道:“没有几天就是新年了,你先盖着,我想等新年的时候,才来揭开。” 这算是一件礼物吧,送给自己,也是送给她的礼物。 夏侯氏心忖着,陈翎心焦着,急着回青州,肯定不会停顿,自己跟随着他,反正会一直待在车上,不能下地,盖着就盖着呗。”也就没有了话语。 于路无话,两人有搭没搭的闲聊。 从开始的陌生,慢慢的车中起了笑声。 伺候的婢女很是奇怪,可是没有得两人同意,现在又不能进去服侍,只得继续煎熬着,这路实在有些漫长呀。 从陈留出发,经由东郡向青州行去,路上非止一日。 这日,车仗到了东阿,队伍后方追上一小将来,口中喊着道:“等等我!” 陈翎撩开窗帘,往外望去,便见一人正纵马赶来,但见此人身材健硕,年仅一十六岁,满面青涩之感,乃是一稚气未脱英俊小将。 此人来至车旁,就在马上抱拳向陈翎言道:“族兄派我前来跟随治中大人,在下夏侯恩是也!” 陈翎有些恍惚,夏侯恩不是那个背负着“倚天”剑,在长坂坡上,死命急赶也要为赵云送上宝剑的人吗? 夏侯恩见陈翎不答话,又道:“我才及加冠,非是奸细!”夏侯恩很是气恼着说道,此事夏侯惇办的不妥当,哪里有派自己族弟去敌对势力效力的? 不说会不会重用,单单一个同样名号,兼之亲属关系,以吕布的为人想必定然会起疑。 陈翎同样头疼,这叫什么事情? 虽然在本来的三国上,诸葛氏一家三兄弟各在魏、蜀、吴三国为臣,但现在的情况,与那种状态不一样啊。 主公吕布会不会因为此事而起疑心,那都是小事了,自己回去能不能仍旧被任为治中都是一个问题了,何况其他。 债多不愁,陈翎心中没有了想法,挥手道:“夏侯小弟,那么就跟随于我罢,…” 不多说了,将来的事谁说的准,走一步是一步,慢慢来。 夏侯家与陈翎联姻的事情传至青州,陈宫得报,与诸葛瑾面面相觑,不敢隐瞒,报于吕布得知。 吕布听得如此,先是大怒,接着口中喝道:“陈翎竖子,安敢负我?!” 似是不信,满面都是狰狞之色,斥退陈宫、诸葛瑾两人之后,日日饮酒不息。 待得消息说是,陈翎偷出陈留城,准备回青州,这才被夏侯惇强逼着娶了夏侯氏,吕布这才恢复原状。 陈翎于路的消息不断传来,靠近新年前几天,吕布招陈宫、诸葛瑾两人商议,吕布说道:“某觑子仪非是反叛之人,现在他在归青州途中,既然是明媒正娶,是否…?” 陈宫慎言道:“虽然如此,但不得不防,待子仪回转,可以大婚之缘由说其暂居别院。” 吕布然之,在北海城外小县另起一府邸,待陈翎夫妇归青州之后以供入住之用。 同时为迎接两人,并且已快至新年,吕布遂传命各地众将可至北海过新年。 就在此事前几日,驻东莱郡的宋宪得报,东边大海之上似有船来。 宋宪惊喜莫名,心中暗暗忖着,难道是他俩回来了? 虽然青州得陈翎出使之助,平复了粮食危机,但现在青州还是很缺粮啊。若真的是周泰、陈震两人率船队而归,那么肯定是携带着大量的粮食,不然何以数月之久没有归来,时至今日方才现了踪影? 宋宪怀着期盼的心情,率部向海边而去。 来到浅滩处,张目瞭望,果然见三艘战船气势滂湃的在驶靠向岸边。 宋宪喜之,确认无误,的确是周泰、陈震两人所率的战船啊。 那种战船在这之前,宋宪并未见过,但不妨碍他人介绍,听得之后,在心中早有印象,现在与真正的船型相对比,慢慢的心中那战船的样子,转变为眼前战船的模样。 威武、大气,就仿似主公温侯吕布一般,在这片大海之上,乘风破浪,所向披靡,勇往直前。 只能说宋宪想多了。 周泰、陈震两人早觑见岸上之将,看那旌旗乃是主公吕布麾下大将宋宪旗帜,两人大喜! 本来两人想回琅邪的,可在途中陈震言道:“幼平,我与你出海已将近三个月,当初出发之时,温侯吕布已经破了黄巾大军,正向北海进军,” 陈震与周泰相视,两人皆感尬尴,陈震叹了声,继续说道:“如此时日之后,不是温侯取得青州,便是败回琅邪,依我之见,青州应该已被攻克,因此,我等不若就近靠岸如何?” 周泰然之,就算不是主公掌控青州,依仗大船便利,料孔融对此亦无可奈何,更别提区区黄巾残余了。 两人遂直抵东莱靠岸。 来到东莱郡海岸边,两人这才发现一个麻烦之处,这里没有港口。这里或有港口,但一时半会找不到,两人自思着,反正已经靠近青州了,不如派人上岸打听一番情况如何,再做打算? 就算是要派遣出小舟,那也得要靠近岸边,方能让人上舟去,划向浅滩,再向内陆搜集情报。 兼之,现在三艘战船装载了不少粮食,吃水很深,一般的水域,两人根本不敢靠近,万一搁浅了怎么办? 这才耗费了不少时间,让宋宪赶了过来,两人觑见宋宪,大笑之,青州无忧矣!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二十四回 回至青州 兴平元年,新年,吕布集聚帐下众人,于北海大宴群臣。复制网址访问 由于是第一次在占据一州之地后,过的第一个新年,文武大臣,无一遗漏,全部到齐。 驻琅邪的高顺、李封、柳毅、许汜、王楷,驻新城的曹性、薛兰,驻青州四郡的魏续、侯成、宋宪、郝萌,刚出海回转的周泰、陈震,刚从兖州回来的陈翎以及新加入的夏侯恩,并原驻在北海的张辽、许褚、吕岱、徐盛、廖化、管亥、徐和、诸葛瑾,在陈宫的带领下,向主公温侯吕布,拜新年! 宴上陈翎携夏侯氏拜见主公吕布,主母严氏,夫人貂蝉以及吕玲绮,四人各依礼节一一还礼。 陈翎携带着羞怯之意的夏侯氏依次向陈宫、高顺等人拜年,各人表情不一。 陈宫、诸葛瑾等文吏还似之前,谈笑风生,并无陌生感。 武将中,也仅有数人对己略有鄙夷之意,除此之外,似乎并无不同。 但在周泰、陈震两人身上,陈翎见着了最真实的一面。 本来周泰、陈震能够带回数万石的粮食归来,就算不说大功一件也是略有微功的啊,可看觑两人身旁,并无一人上前相谈,陈翎心沉了下去。 周泰、陈震两人出仕之后与自己相依相扶,早被他人视为一党,现在两人的处境其实本来应该由自己承受的。可无论是主公吕布,还是中郎将高顺、牙门将军张辽,对自己的态度没有改变,更兼陈宫、新晋温侯吕布心腹的诸葛瑾,丝毫没有因自己与夏侯惇联姻而冷落自己,这被其他之人视为一种表态,现在还是到追究此事的时候。 现在不追究,不等于将来不会旧事重提,现在贵为治中的陈翎不能得罪,那么仅仅一参军事的陈震、一校尉的周泰,无论如何也得疏远些,避免将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陈翎郁结于心,携着夏侯氏,带上夏侯恩,从庭宴上退了出去,没有看上周泰、陈震两人一眼,此时再与周泰、陈震两人交集,实则就是害了他俩。 乘坐上夏侯氏门人的车辆,向着城外而去。 新年群宴中,治中陈翎突然离席,令大殿内一时冷寂下来,陈宫呵呵一笑道:“子仪不胜酒力,已经先行告辞了,诸位毋必挂念,需知子仪新婚不久…呵呵…” 众人皆大笑,继而宴会复前。 北海城外在这之前实际上并无其他县城,除去平寿这个原本存在着的距离北海最近的县城。 为了如何安置陈翎,吕布、陈宫一君一臣两人煞费苦心,把北海城东北方向的几个村落合并起来,新置一县,名字都还没有,陈翎可自取之。 来至这里,望着刚刚整平土地的宅基,陈翎怒火中烧,吕布、陈宫安能如此待我?! 看着吃惊的夏侯氏,陈翎平复心情,沉声道:“无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为了安置夏侯氏,陈翎粗暴的将就近一家富户迁出宅屋,指着几十牛羊说道:“汝忖着该拿多少,就牵了去吧。”说完不顾他喜怒不一的表情,携夏侯氏进入屋中。 仆役随后而进,打扫一净之后,向陈翎、夏侯氏禀来,陈翎这才安慰着夏侯氏休息下。 站在庭院中,陈翎看着树枝、竹编制成的篱笆,悲从心来,自己不顾一切回到青州,得到的就是这些吗? 悲呛的笑了声,陈翎回房休息,明日开始,就当是重新来过吧。 翌日一早,陈翎起身来就开始书写调令,自己治中的官职还在,调遣高顺、张辽、管亥等人是不行了,可区区薛兰一部还是能够办到。 果然在夏侯恩将陈翎手书的令送至北海之后,诸葛瑾准了,即可令薛兰一部从琅邪赶赴北海,建造陈翎府邸。 吕布一军中,唯一有丰富建筑经验的就只有李封、薛兰两部,李封辖一千,薛兰辖二千。 琅邪至北海虽然不算遥远,但值此新年时节,等薛兰率人过来起码得在十天后,陈翎原来所部仅有曹性一人,现在多了个夏侯恩。 曹性所率的大都为弓弩手,被周泰分去一部分后,就只有八百,而夏侯恩虽无部曲,但不要忘了,现在奴仆是归主人所有,随时可以转为部曲。 夏侯惇送出的千余人,起码半数可以直接上战场厮杀,这也是吕布所担心的地方。 五百人虽然不多,但在关键时刻,夺取城门什么,却是足够了。 为此,陈翎做出的决定就只有是,将这些人全部分置在各处,而不是集中起来成为部曲。 这样起码能够打消吕布疑虑,使得陈翎与吕布的关系不再那么紧张,而不是在此刻,再火上加油。 分置各处,说起来容易,办起来很麻烦。 这些是夏侯惇送的奴仆,可以说陈翎只能做主一半,剩下的还得听夏侯氏。 身为当世的豪门,虽然是刚刚豪门不久,但夏侯氏的心气还是很大的。 本来见住的地方都没有,心中虽然有怒气,但还是按捺不发,嫁妆很多,可以自己建府起来,怀着这样美好的前景理想,夏侯氏外表怒形于色,实则在窃喜,新家嘛,当然自己建的最好了。 现在陈翎跟她提及此事,那火气蹭蹭往上来,夏侯氏实在憋不住,又不想与陈翎争吵,在她心里起码还留下了“三从四德”的一丝影子,谨记在家应该听从夫君之命,可现在陈翎将要干的事情实在不地道,她憋红了俏脸,睁大双眼,玉指怒叱陈翎,却愣是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来。 陈翎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见她有怒火攻心之状,解释着道:“夫人,家大业大在太平盛世自然无事,但在现在,此乃取祸之根啊,你看现今军中有何人仆从过千的?主公奉先公都仅有数百而已,…” 陈翎话还没有说完,夏侯氏直接泪奔着跑向后院去,嘴中还叫嚷着道:“我不管,我不管,他们都是我的人,你休想把他们送走,我不管,我不管…” 陈翎呵呵一笑,夏侯氏虽然哭着跑了,但其中的意味就是眼见着家势马上要下降一个阶次,她对此无能为力,只能伤心流泪。 怀着歉疚之意,将近五百人召来,任命管事、掌柜什么的,携带上牛羊,奔赴青州各地,开铺理商,不一各处。 陈翎如此办事,他们当然有所怨言,但家主面前,不能不从,不敢不从,分了从兖州携带回来的绢布、财物,各奔前程。 剩下不满五百的妇孺老小,以及剩下不多的牛羊,陈翎轻吁一声,这些人好办,自己建府,可以将养其中的一半,其他的就在近旁建别家小院,供他们居住。 至于所需要的田亩土地,陈翎直接摊开县户籍田亩册,划拉一下,将其中的一半置在自己门下,然后令人送至北海,呈给主公吕布、诸葛瑾观看、批注。 而本县其他居户人籍,是否会因此事而状告之北海去,陈翎已经懒得管了,随他去,先把夫人哄好再说。 想起本县还没有县名,陈翎遂提笔取名为杞。 夏侯姓氏出自姒姓,以爵号为氏。周武王封夏禹的后裔东楼公于杞,春秋时建立杞国。楚国灭杞,杞简公的弟弟佗逃往鲁国,鲁悼公因为他是夏禹的后代,周初祖先又封为侯爵,于是称他为夏侯氏,其后代子孙因以夏侯为氏,称夏侯氏。 北海没有了陈翎这个治中,一切正常运作着。 陈宫、诸葛瑾两人分摊了本来应该由陈翎来处理的政务,诸葛瑾虽然才刚刚弱冠,但精于政事一道的能力逐渐显露出来,陈宫每每见之,都叹道:“原以为子仪言过其实,想不到竟如斯!” 诸葛瑾既然能力出众,吕布当即迁其为从事,位在陈宫、陈翎之下,在文佐中,列第三。 对于这一迁任,他人心中都道,诸葛瑾初来乍到就为长史,并不能以主公心腹视之。现在兼为从事,实则就是吕布对其的认可,诸葛已经得主公的器重,现在是名副其实的长史、从事。又一思,难道说陈翎治中一职,即将卸任? 怀着这样的心思,诸将佐观望着,可在陈翎视他人为蝼蚁,强征土地,暴敛赋税,公物私用之时,主公吕布却全部予以认可,没有半点去陈翎官职的意思。 众人大奇,心道治中陈翎果然得吕布欣赏,与夏侯氏联姻之后,都不能消减主公半毫亲厚之意。 待到陈翎驱散门下奴仆之后,众人已经见着原本阴沉的吕布,脸上逐渐有了笑意,心中更是叹着,主公待其何其厚也。 若是陈翎知道众人有如此的想法,肯定会唾他们一脸,自己为吕布所做的牺牲,岂是区区这些小事能够弥补的? 一月下旬,薛兰率着千人工程营至杞县。 薛兰拜入陈翎府中,看着凄凉的住所,薛兰不敢怠慢,深深一礼,口称道:“治中大人,小将接令之后,就聚集人马向杞县开拔,…”接着薛兰笑道:“子仪兄,你应该知道我等不比其他人等,进军甚慢,若有耽搁,还望海涵呐。” 看着门外熙熙攘攘的车辆,满载着各种物资,陈翎心中很是满意,笑道:“你我相识不算短了,应知我心胸,何出此言?”陈翎说完,跨步出门检视车上的物资。 薛兰跟随而出,指着临近的那块宅基地说道:“就在此地建府?” 陈翎然之,苦笑道:“不瞒你说,暂居此屋,我日夜都不得安睡矣。” “现在既然薛校尉你已经前来,莫如早日开工如何?”陈翎接着说道。 薛兰点头,侍立在侧,静候陈翎吩咐。 若是换成他人,自然是他来吩咐别人,可陈翎不一样,从追随吕布以后,各种奇思妙想,层出不穷,建筑港湾、制造大船等,岂是一般人能够想得到的? 对于自己的家、府院,陈翎早有腹案,与破涕为笑的夏侯氏商量之后,不称陈府,而唤作“杞园”。这一点,令夏侯氏十分开心,忘却了奴仆被遣的旧事,上心着将自己的家园一笔一线勾勒出来,其中整体框架是陈翎所构,至于其他细节,就全部是夏侯氏的心思了。 既然称为“杞园”,枸杞这种长着小红朱果的植物不能少,起码得覆盖园内院外,不能说全部种植这种东西,至少着重些,让人一见,便有此地原来就是“杞园”的感触。 府邸整体大小,占地仅数十亩,不大,但其中楼台亭阁,都不能少,要有池塘,池塘中得养几尾鱼,不管是红色、白色,皆可。 正殿在中央,北边即为后院,竹、梅、菊、兰,种植了些,将来花开,定然是好看的。 仿照建筑经典,祖祀应该在正殿之左,也就是西边偏僻处;东侧设教习处所,可在此教导弟子、自己舞舞剑什么的。 这样一来,由于前中庭的溪流廊桥已经占了不少空间,再设其他地所,已经不太够了,毕竟还得为奴仆置住所。 陈翎娓娓道来,薛兰仔细倾听,有不明之处,待细细问过之后,这才记下来。 由于薛兰所率部,皆是些能工巧匠,陈翎没有担心是否会出错,只是问了句,何时能够完工? 薛兰沉思片刻道:“若只是主厅,十天之后便可入住,不过其余的,颇费时日,至少也需三个月才能完工。” 陈翎吓了一跳,问道:“何需如此之久?”当时琅邪初建之时,工期也没有这么长啊。 薛兰笑笑回道:“子仪,这是为你所建之府,岂能匆忙赶工?需精雕细磨才行!” 薛兰接着说道:“以我之意,莫如先起府前仆役住所,择一间先迁入居住,”薛兰呵呵笑着,看着陈翎不甚明白,解释道:“未成府邸的住宅不宜先住,现在子仪你着急迁居,不如这般行事,暂住别院,稍解忧烦之气。” 陈翎这才恍然,不过暗忖着,若仅止一间别院,恐怕夫人不乐,不如就此为之。 陈翎遂附耳薛兰,寥寥数语,惊的薛兰一呆,忙劝阻道:“子仪,此事不妥啊!” 陈翎笑笑道:“何必惊慌,若是主公不满,我搬入新居之后,自可拆除。” 陈翎与薛兰说罢,就不再管这事,回转屋中,准备述写青州发展策略。 青州现在还是循前制,由青州治所北海发出公务至辖下各郡,再由郡至县、亭等,“大率十里一亭,亭有长,十亭一乡。” 如此为之不为过,陈翎并无改变这一状况的意图,兼现在自己治中这一名不副实的职务随时都有被摘的可能,陈翎不想因此事而令吕布更加疑忌自己。 陈翎开篇说道:荀子曰:民富则田肥以易,田肥以易则出实百倍…。王者富民,霸者富士,仅存之国富大夫,亡国富筐箧、实府库。…夫是之谓上溢而下漏,入不可以守,出不可以战,则倾覆灭亡可立而待也。 因此,民富则国富,民强则国强。 那么如何做到民富、民强呢? 在翎看来,民富实则就是改变现在单一、产出贫脊的农耕面貌,增加百姓收成,便为民富。 又因青州赋税入不敷出,不能进行大面积的建设、改造,翎为此殚精竭虑,思得数策: 其一,州、郡、县重新厘清户籍人口,那些无人耕种的、不在名下却强据为己有的,必须得到解决; 其二,田亩户籍清晰之后,老弱病残不能自耕种的,可租与旁人打理,收取相关赋税; 其三,田亩有好坏之别,可区别对待收取赋税; 其四,青州滨临大海,海盐甚多,可经处理,制成精细盐类,以供食用、贩卖; 以下就是海盐的制法: 一纳潮,将早潮的海水引进盐田; 二制卤,海水在第一个盐池中蒸发一天,第二天引入第一个盐池继续蒸发以此类推,需要反复九次; 三结晶,… … 其五,可兴办农场,猪食粮大,不宜养殖。但鸡、鸭、羊、兔子,甚至是牛,这些光靠吃草的家畜,非常适合养殖。 第六、第七,现在不太适合进行,陈翎只是草草添了几句,以及一份图纸。 在这张图纸上,陈翎写道:将士兵甲不利,何以为战? 点出青州内几个出矿藏之处,陈翎注明:可进行挖掘。 最后就是陈翎一直惦记着的官道,青州通往其他各州的主道还算可以,但在州境内,至郡、至县,再至亭、乡、村路,那样的道路实在不利于行走。故此,陈翎写道,道路不通,与世隔绝,如何能够及时缴纳赋税?何况,山野之民,多为猎户,身强力壮,虎狼尚且不惧,怎会畏战,若能得之,便是勇卒,望主公细思之! 写完这些,陈翎即令人送至北海城中,以供吕布、陈宫观看。在陈翎心中,其他的种种,现在还不到时候进行,一是吕布于分封制还是斟酌中;二是有些东西还不合适出现在这个时代,譬如火药。 火药是以硫磺、雄黄合硝石,并蜜烧之而制成。 它的出现在未来,由炼丹士无意中制出。 硫磺、硝石很好找,而雄黄这东西,在这不久之后,何晏会服食寒食散,寒食散中就有雄黄。寒食散又称五石散,组成是丹砂、雄黄、白矾、曾青、慈石五物,相传何晏耽声好色,服了五石散后,顿觉神明开朗,体力增强。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二十五回 种田生涯 北海没有回应传来,只是有不少人出北海后,向着陈翎所指示的地方而去,准备开矿挖掘。 陈翎欣慰之,不管如何,这样一来,吕布军伍中,再也不必为缺少兵刃、甲胄而烦心了,只是颇花费时间,等待全部装备起来,起码也得在一、二年以后。 看薛兰将原宅基地全部挖开,铺设上排水管道,陈翎更加欣慰了。 在自己没有提及的情况下,薛兰就能自悟,了解到排水系统的重要性,可见有些事情,真的不必自己全部管着,他们慢慢会开悟到。 陈翎的心情是极好的,可他根本没想薛兰、李封两人为此吃了多少苦。全部建成之后,再行挖开,重新排入其中,这需要多少的劳力? 在慎县时候,还没这般麻烦,待到汝阴之后,便开始有了。 转之相城后,尤其来到莒县、建设琅邪新城,两人基本上对工程一事,可谓是经验十足,再也毋需他人指手画脚了。 府前的别院也在建起来,地基打的很夯实。 下面足足有三丈深,然后由此开始填上石头、沙砾。由于这个时代没有水泥,只能用木材建房,陈翎没有任何一点想把水泥搞出来的意思,木制房屋住着不好吗? 水泥是坚固,那东西用到筑墙上,的确是防御性能大增,可自己需要吗? 自己府邸,建的那么牢固,想干什么? 再者,水泥一出现,其他诸侯难道不会学着去,用在他们修建的城池上吗? 陈翎可不想将来挟着大军出现在敌人城池下的时候,摸摸城墙,感叹道,水泥墙啊,怎么破? 水泥墙对火药都有抗性,不是一般普通火药就能炸得开,得有烈性火药才能办到。普通火药还没有造出来,就送了敌人最佳的防御城墙,陈翎还不想作死到这般境界。 别想着能保住秘密,秘密之所以能成为秘密,那是知道的人不多,能憋住不说,水泥行吗? 如何制出操作需要人,制出来之后,肯定会用到,那么了解的人更加多了,等到自己慢吞吞准备铺路什么的时候,估计曹操、袁绍等诸侯早已经人手一份了。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现在的人这么困苦,难道其中就没有一个、二个的,会为富贵名利出卖这种秘方吗? 肯定会有的啊! 何况,真弄出水泥来之后,陈翎肯定会甩手交给别人,最佳的人选就是李封、薛兰两人,这两人陈翎都心存疑虑,他俩是否会为此谨守秘密,何况他人? 曾记否曹性一事? 仅仅就自己、孝起与他三个人啊,都不能保住假制诏书一事,何论其他? 此地临近山区,树木很多,想砍多少就有多少,房子慢慢一层一层又一层加上去,终于在加到第七层的时候,北海城中的吕布坐不住了,骑着赤兔过来观看。 随扈左右的成廉、魏越两将向陈翎拱手,身后的吕玲绮、孙翊向着陈翎施弟子礼,有段日子没见,孙翊长高了,已经初步有了小小将军的模样,而在吕玲绮身后侍候着一小女将,自然是宜霜小侍女。 吕玲绮没有过来探视自己,陈翎没有不满,可孙翊这小家伙实在是有些狼心狗肺啊。 正在陈翎心中暗暗骂着的时候,吕布仰望上面,三束发冠朝后颤着,看了半晌,疑惑道:“子仪,你这建的是何物?” 陈翎拱手道:“主公,高楼啊。” 此时佛塔什么的还不是很多,建筑多于宽、广见长,有富丽堂皇、清幽僻静等诸多特点,就是没有像陈翎现在这般,直通通往上一层一层加盖起来的。 佛塔,本来笮融应该在今年建浮屠寺,但他现在死了,也就没有了佛塔。 笮融崇佛,信浮屠教,即以三郡赋大起浮屠寺,为重楼,堂阁深广,可容三千余人,佛以黄金涂像,锦采为衣。每浴佛,多设斋饭,布席于路,方四五里,前往就食观礼者多达万人。 又因朝廷对天下的建筑物多有制约,比如侯府墙高多少,门襟怎么样的,都有细则可循,不可胡搞乱建,遂当吕布见之,也大为惊讶,不由得出城来观看。 吕布可是当过一阵真正侯爷的人,这些肯定知道的,但他没有说起朝廷的限定来,只是说道:“七层加顶,不可再向上建了。” 向陈翎交代完此事之后,见其持礼遵守,吕布很满意,转首向薛兰道:“薛兰,命你在某府中同建此一幢楼,九层即可。” 薛兰抱拳领命,口称“诺!” 九为尊,九为极,不然也不会有九州、九天之说了,陈翎如此、主公吕布也是如此,薛兰心中兴奋着,这么说来,将来岂不是… 九加上五字,就是九五之尊了。 九五之尊:现在的数学把数字分类为阳数和阴数,奇数为阳,偶数为阴。阳数中九为最高,五居正中,因而以“九“和“五“象征帝王的权威,称之为“九五之尊”。 另外一种说法来自《易经》,六十四卦的首卦为乾卦,乾者象征天,因此也就成了代表帝王的卦象。乾卦由六条阳爻组成,是极阳、极盛之相。从下向上数,第五爻称为九五,九代表此爻为阳爻,五为第五爻的意思。九五是乾卦中最好的爻,乾卦是六十四卦的第一卦,因此九五也就是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的第一爻了,成为了帝王之相。 吕布向周遭一望,觑见河水就在近前,遂牵着赤兔,召陈翎同往。 来到河岸边上,吕布亲昵的解开马鞍带,任由赤兔撒欢戏水,吕布看着赤兔言道:“子仪,这一阵委屈你了。” 陈翎拱手道:“翎不敢,主公也是为以防万一。” 吕布罢手道:“你呈上的策略,公台是赞同的,除去数项浅显的,某不明之处甚多,还望子仪教我。” 陈翎心中奇怪,写的足够易懂的了,吕布怎么还不明白?遂道:“主公请问。” 吕布问道:“农场为何物?” 陈翎心说原来是这,可这很好理解啊,回答道:“与农庄像仿佛,只是其中只行畜牧之事,…” 陈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农场是以从事农业生产或畜牧养殖为主,经营各种农产品和畜牧产品。 话是可以这样说,但缺少了一项,农场一般都是由个人管理一群人,或是由地主、领主组织管理名下奴仆从事生产、畜牧。 结合到现在的实际情况,就是由谁来主管。 这就牵涉到之前的分封制,若是现在已经是分封了,那么很好解决,只需由领主指派一人即可,但现在吕布还没实现分封制呢。 陈翎遂拱手问道:“主公对于翎在莒县的分封一事,现在可有决断?” 吕布奇怪陈翎讲解了一半事情,就转向问起分封事情上来,不过分封一事,纷纷攘攘,诸人心中都存着私心,不如趁此机会,说下自己的考量,沉思片刻之后,吕布皱眉道:“非是某不愿,但虑及将来,某惟有谨而慎之矣。” 陈翎说道:“刚才主公问起农场一事来,我这才念及分封来,若是借着分封一事,就可将农场说的明白。”陈翎解释着继续说道:“若是主公实行分封,那么这农场便是分封各将麾下自己的事情,由于是领主,所以可以自由支配辖内的所有物资,将所有的家畜集中起来,养殖在一起,这样行事之后,比起仅仅由个人养殖,产出会更多一些。” “无论是粮食还是家畜,都会有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大的增加。”陈翎补充着说道。 吕布“哦”了声,似信非信,问道:“何以见之?” 呵呵一笑,陈翎道:“主公若是不信,且看我办来。” 现在陈翎差不多就类似领主一般的存在,在杞县中,治下百姓敢怒不敢言,只因持状告到北海之后,吕布一概不理。 分封制:皇帝或国王分封诸侯的制度。被封诸侯有自己的领地,在诸侯领地内皇帝或国王并没有直接的权力。诸侯的土地理论上在其死后可由王室收回重新分配,但一般是世袭。 为了维护统治,分封制规定,诸侯必须服从周天子的命令;诸侯有为周天子镇守疆土;随从作战;交纳贡赋;朝觐述职的义务。 同时,诸侯在自己的封疆内,又对卿大夫实行再分封。卿大夫再将土地和人民分赐给士。卿大夫和士也要向上一级承担作战等义务。这样层层分封下去,形成了贵族统治阶层内部的森严等级“天子、诸侯、卿大夫、士”。 其实吕布对于农场这种东西应该并不陌生的,在他的小时候,由于居住在边关,塞外蛮族,那种部落形势的养殖方式,已经跟农场差不多了。 不过由于散养,外加各种天灾、战乱等,又无具体的参照,无法从中得出比较令人信服的结果,因此,塞外部落一直如此,不曾改变什么。 既然已经说开,吕布也不再举棋不定,正色向陈翎说道:“待你府邸建好之后,可将你所要养殖的家畜以及数目报予某,某令公台于民间寻找相同数量的家禽数,待过一阵时日之后,再看结论如何。” 陈翎道:“主公之意是若我胜出,则实行分封制?” 吕布然之,之后叹了声,说道:“分封一开,诸将得力,此事不假,可将来如何收场?” 陈翎笑道:“主公毋忧,天下如此之大,说不定将来根本不用考虑这些。” 吕布乜视了陈翎一眼,同样笑道:“真是杞人忧天,某虽占青州一地,但环顾身侧,曹操、袁绍皆不是易与之辈,待某占据九州之后,再来考虑此事不迟。” 一时间,君臣间相得融洽,皆大笑之。 吕布畅快而回,孙翊留了下来,撅着嘴向陈翎说道:“先生,我不是不来看望你,只是近日温侯教导甚严厉,不能抽空前来。” 陈翎惊讶问道:“主公教你们习戟法了?” 真想不到啊,真正是想不到啊。 吕布可不比自己这个只懂些理论的,他可是有实战经验的天下强者,由他教导出来的几人,将来可是了不得。 孙翊觑着没有旁人,露出半瓣屁股来,丧气着说道:“你看,先生,你看呐,你教导我们的时候,从没有打过我们的,可温侯第一堂课业就将我和小宜霜踢翻在地,就玲绮姐没什么事情。” 陈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抚着孙翊的脑袋安慰说道:“主公也是为你们好啊,现在严厉些,你们吃苦一些,将来上了战场,活命的机会更大。” 孙翊咕囔着道:“这道理谁不知道,可不能每次都这样啊,从过年以后算起,每天都挨揍,怎么受得了。” 陈翎大笑,携着孙翊回至工地上,继续观看建楼。 陈翎所造的高楼是方状的,占地不是很大,每一层大约只有普通人家一间房大小,向上积起七层之后,加上屋顶,约在七、八丈高。 要知道现在的城墙一般高度也就五、六丈,高出这么多,登顶之后,就可以远眺北海城内了。 这其实是吕布的一种信任,谁会任凭外人整天窥视自己居住的城池,住所? 正是因此,陈翎才畅所欲言,与吕布就分封制一事敞开了说,丝毫没有隐瞒之意,只是吕布没有懂得自己的意思,陈翎呵呵自乐着,将来吕布会明白的,现在还是不先揭开这个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着,陈翎没有去担心诸侯间的事情,现在唯一可虑的是袁绍,曹操在准备出征长安,无暇进军青州。 想起似乎已经快要没有可能的官渡决战,陈翎带着些许遗恨,关羽成就名位的一战啊,斩颜良、诛文丑,那是如何一种风采? 又虑及己方,此时若是袁绍麾大军兵击青州,才真正是灭顶之灾,可惜的是,袁绍似乎没有这番心思,既有庆幸,又有恼怒,难道堂堂温侯吕布之名,比不了幽州公孙瓒吗? 终于等到搬进高楼住的这一日,如此之楼不能没有名谓,陈翎遂提名为“忧天”,取意一乃是主公曾在此口出“杞人忧天”;二来与杞园相对。 想着夏侯氏这个杞人住在忧天楼里,陈翎不由得乐了。 就在近旁看着陈翎书写楼名的夏侯氏可不愿意了,说道:“杞园本来好好的名字,与你为这楼起的名一配,可是想骂我来着?” 陈翎连忙撕掉刚刚泼墨写就的楼名,哄着夏侯氏道:“你夫君我不会想名字,你帮着起个如何?” 夏侯氏本是武将之女,舞刀弄枪或许还能有一番作为,想个楼名? 嘿嘿… 撑红了俏丽小脸的夏侯氏怒叱道:“想,想!你去想吧!”说着拂袖起身,就打算离开这里,回原住处去。 陈翎一把抱住夏侯氏,安抚住她的怒火,苦笑道:“待我想想,莫闹,莫闹。” 夏侯氏的脾气一直没有怎么改变,陈翎也不求她如何,她本性纯良,只是性子直爽,有什么就说什么,从不委屈自己。 沉思半晌,陈翎道:“杞人不是担忧天塌下来吗,不如就称为七星楼,星星都在楼中,天就算塌下来,也不碍事。” 看着夏侯氏迟疑的表情,陈翎接着说道:“要不七天楼,每一层就是一天,每次登楼便是踩着每一天上来的,还怕什么天塌下去。” 夏侯氏白了陈翎一眼道:“就你会说,七天什么的太难听了,七星楼不错,就它了。” “其实我还有个更加好的名字,摘星楼,如何?”陈翎喜滋滋的冲着夏侯氏说道。 “不好!”夏侯氏摇头,说道:“我不要当小偷!” 陈翎一时间哑口无言,喃喃着道:“摘星楼与小偷有什么牵连?” 夏侯氏有些害羞道:“小时候我摘过不少人家种的果子,…” 陈翎无语问苍天,负手望星空。 七星楼乃是真正由全部木制而就的高楼,如何登上去,陈翎用的是折叠之法,就是从正门而入,来到边角踏台阶而上,上了一层之后,转身复上,如此反复。这样的好处是比较稳健,这样的坏处,本来狭小的空间更加小了。 不过不要紧,只不过是过渡居住的地方,由于是高楼,每次登上七楼,都会累得气喘吁吁,不过不要紧,把它当做是锻炼就行了。 一层肯定不会居住,那么就安置两个侍女,居住在这里; 二层吃饭、会客的地方; 三楼,安置一张床,这是为不想登那么高去睡觉而准备的; 四楼,四字向来一直是忌讳之字,空着,什么都没; 五楼,放些杂物; 六楼,堆些书籍; 七楼,安置一张床,离星空很近,很是美妙。 虽然陈翎是如此想着,可夏侯氏全部否决了,只是把陈翎推了出去,说了声道:“这些都有我,夫君你不必操心了。” 陈翎当时起这个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 恨恨着道:“夫子果然说的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二十六回 时局变化 府邸虽然没有建起,但农场可以先行准备着做起来。 做这件事得考虑到现在百姓处境并不是很好这一问题,牛是不行的,普通百姓家到了耕种时节,一般都是以租借的形势,向富户付出一定的粮食,租借到牛后以直辕的方式耕田。 在春秋战国前,是使用青铜为主的农具,随着技术的发展,铁犁出现了。 到了现在,就是直辕犁,基本上是二牛抬扛式,耕地效率比较高。 这个效率是相对以前的铁犁,显得很是喜人,但见过曲辕犁的陈翎,琢磨着还是把曲辕犁这一先进的农具先做出来。 曲辕犁由十一个部件组成,即犁铧、犁壁、犁底、压镵、策额、犁箭、犁辕、犁梢、犁评、犁建和犁盘。 相比笨重的长直辕犁,回转困难,耕地费力,曲辕犁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牲畜等诸多特点显得非常可贵,更兼由二头牛变改成现在一头牛,简直就是质的飞跃。 奔着办农场这一事去的,结果吕布收获了一张来自陈翎描绘着曲辕犁的图纸。 吕布只是一君上,吕布只是一名将,哪里懂得这些,召来陈宫、诸葛瑾两人,将图纸递给两人观看。 陈宫遂沦为赞叹、品论客,诸葛瑾也差不多,惊讶于陈翎的奇思妙想,向吕布言道:“恭贺主公,有此物之后,我青州大治!” 吕布含着微笑,攒着图纸,仔细看了又看,有些不敢相信,反复询问着两人,“莫欺我!” “就凭此物,青州就大治了?”似是不信,就在吕布将信将疑间,两位高士指着图纸,将其中的优点一一讲来。吕布似懂非懂,按捺住性情,听了一会之后,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那么就交付你俩办理罢,待到春耕之时,便见分晓。” 陈宫、诸葛瑾齐声称“诺!”下去准备将此物制做出来,话虽说的漂亮,但还需实践一下,才能真正让人放心。 刨除牛之后,羊、鸡、鸭这三种家畜便是最为简单的了。 放羊、放羊,只要有草地,就可以大规模养殖,不过唯一的缺陷是,羊少了。若是靠近边塞,牛羊成群,自然极其容易能够买到幼崽,但在青州这块地上,之前还是黄巾肆虐着,现在想找不少的羊来,不是容易之事。 之前,夏侯氏的嫁妆中牛羊不少,可差不多就剩下极少一部分,不够圈养,陈翎只能放弃。 鸡、鸭,就剩它俩了,陈翎暗忖着,每家每户差不多都养一些的,不管是自己食用,还是拿出来卖,都非常方便。 但既然是办农场,那就得成群才像话,没有数千上万只,如何能够引起轰动? 在这之前,先得把饲料准备好,不然的话,有了幼崽,没有食物,全部饿死,或者全部散养了,自己的脸望哪里搁? 杞园中的全部奴仆整天没事干,追着鸡鸭漫山遍野跑,像话吗? 鸡鸭饲料以玉米粉、麦麸、米糠、菜籽饼粉这四种原料混杂在一起之后,发酵为最佳。比例如何,有待反复喂食后,看其长势如何,再作确认。 这都是以后的事情,先准备整齐这四种作物,再论其他。 而场地应该先行建立起来,觑着薛兰人手足够,陈翎令其圈起两片场地,一片在下风处,一片在河岸边上。 然后分别在这两处建起一大片库房,里面分割成若干间,准备流水作业。 晴天、阴天,鸡鸭可以除外散个步什么的,下雨天赶回库房中。 考虑深远些,鸡鸭粪可以充作农田肥料,便留出一条下道,引至积粪池中。 这样一来,差不多就搞定,就差鸡、鸭来到。 鸡、鸭说容易,不容易,说难也不难。 鸡、鸭虽然是常见之物,但若想在短期内筹集数千上万的量,还真不是陈翎个人就能办到的。 加上缺乏玉米粉、麦麸、米糠、菜籽饼粉四种作物,因此,陈翎向北海提出请求。此事陈宫在管着,陈翎既然有此所求,陈宫遂召集北海城中诸多富商,向百姓购买,再逐一批次的送至杞园来。 本来陈翎可以自己孵化的,鸡、鸭的孵化期都为二十一天,不过温控不好掌握,只能这么先搞着,同时小批量的进行孵化,待到孵化技术成熟,那么就可以自产自足了。 陈翎办农场一事,牵动着整个青州全部臣佐的心,吕布与治中陈翎似是戏言的谈话,已经传至诸人耳中。为此陈翎所需之物,众人尽力尽量提供,以求陈翎办出来的农场,的确是可行的,的确是可以通过此种手段提高百姓的收成。 分封制一启,开始可能仅仅封赏一、二人,就像现在仅有高顺、张辽两人为将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管辖地域的扩大,随着战功的积累,主公吕布是会考虑封赏更多人,其中或有自己啊。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春耕之后,曹操军势动了。 曹操采用了陈翎的全盘策略,致书河内之张扬、上党之张燕,西凉马腾、韩遂四人,共讨郭汜、李傕二贼,迎天子东归洛阳。 袁绍得报曹操兵进洛阳、宛城之后,随即向幽州边界聚集大军,打算趁机一鼓作气攻克幽州。 现在袁、曹虽然还处在结盟状态,但凡稍有智慧之人便能通过分析局势可知,曹操与袁绍两人之间必有一战! 袁绍若能击败公孙瓒,整个河北之地,就只剩下河内张扬、黑山军张燕两势。如今局势之下,张扬、张燕两人都只能防御作战,更不必提将来袁绍没有了幽州公孙瓒这一后顾之忧后,张扬、张燕两人将何以御之? 中原之地的曹操能够如此大胆的出兵洛阳,得青州陈翎所助良多。 陈翎至兖州陈留借粮,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都是吕布先行求和,再言解借粮的。在这个乱世中,虽然诸侯之间相互攻伐,反复无常,没有任何一丝道义可言,但在刚刚借完粮之后,就提兵相击,那样的事情,实在是太不顾脸面了罢? 就算要攻击敌方,讨伐曹操,那也得过了一年半载之后才行啊。那样一来,至少别人谈论起来的时候,能够自我安慰着说道,温侯也是无奈啊,夹在袁、曹两大势力之间,若不先发制人,难道要坐以待毙吗? 青州这一心腹大患近期不会攻击兖州,豫州、扬州的袁术,有刘备在那里抵御,反身顾盼间,曹操突然发现长安天子还在郭汜、李傕两贼手中,将天子迎回旧都洛阳,无论是从忠君上来讲,还是从私心作祟来说,都是一件为国为民的好事。 而当曹操驻兵洛阳之后,郭汜、李傕立刻放下两人私人间的恩怨,再一次重新携手起来,准备抵御曹操的攻势。 此时长安城中有一名士,仰天长叹道:“郭汜、李傕两人必败,吾还是先离开为妙!” 刚刚想混进人流遁走,突一将伸手扯住他的衣袖,说道:“文和,原来你在此,且随我来。” 文和,贾诩是也,武威姑臧人,原为董卓部将,后投靠郭汜、李傕两人。 在董卓死后,献计李傕、郭汜反攻长安,贾诩遂为两人所重用。然李傕、郭汜两人一唤其“郭阿多”,另一诬对方为“反贼”,相争时来已久,各不相让,如此窘境,饶是贾诩自诩乃是智谋过人之辈,也不能为两人分解仇怨。 马腾、韩遂两人攻长安时,李傕、郭汜两人放下仇怨一致对敌;此刻曹操即将攻袭长安时,两人又是如此,贾诩心有警戒,暗忖着,就算此次侥幸躲过去了,那么将来又如何,还会不会依然是这样? 伸手拉住贾诩的乃是张济之侄张绣,张济与李傕一同率军攻破长安后,任中郎将。不久,升任镇东将军,封平阳侯,出屯弘农。 张绣却没有跟随着去,而是留在了长安。 此时张绣以军功升至建忠将军,封宣威侯。可见跟随在天子身旁,升官加爵的确是快,比起跟随叔父张济前往弘农,张绣留在长安所获更多。 张绣拉住贾诩不为别的,就为近日来谣言声起,除去正面大敌曹操军势之外,相传马腾、韩遂两将似有意联合曹操,共讨郭汜、李傕两人。 如此一来,长安岂不危矣? 久在天子左右,郭汜、李傕所作所为,皆非得民心之举,朝中多有串联,张绣心中忠汉之心虽淡,但也不会在此种状况下,提醒郭汜、李傕两人,一切皆因天子为两人把持,大汉即将面临灭顶之灾! 堂堂建忠将军、宣威侯,岂能在如此时刻无兵无马? 张绣他这是向贾诩求计来了,是向弘农而去,投奔叔父张济,还是率部自立,张绣决断不能。文和乃是高人名士,听其言,必有所得。 其时,李傕自为大司马,郭汜自为大将军,横行无忌,朝廷无人敢言。太尉杨彪、大司农朱儁闻得曹操有进军长安之势,乃暗奏献帝曰:“今曹操拥兵二十余万,谋臣武将数十员,若得此人扶持社稷,剿除奸党,天下幸甚。” 献帝泣曰:“朕被二贼欺凌久矣!若得诛之,诚为大幸!”乃加曹操为建德将军、费亭侯,着朱儁遣人私出长安,传诏曹操。 曹操得诏,大喜,笑对郭嘉言道:“某大义所至,必能所向披靡。” 祭酒郭嘉拱手贺之,曹操即传令起马步三军十万,一出宛、一出洛阳,向长安开拔而进。 曹操大军牵一发而动全身,河内太守张扬虽然没有亲自领军前往,但派出部将杨丑率三千军马随后跟进。 张扬虽出,张燕却心虑邺城袁绍,不敢远离上党,没有派出军势。 何况他出兵要经过河内方能至洛阳、长安一线,兵卒是派出去了,将来如何回来却很麻烦的。不能不考虑,曹操迎天子而回之后,断了粮草、回戈一击等陷军于绝地的事项。 马腾、韩遂两人得报之后,自然大喜,各提己部大军,麾军杀向长安。 曹操能够出兵准备迎驾东归,实乃庆事。比起上一次,仅仅两人两军攻袭长安来说,现在局势更有利,虽说沙场上无必胜一说,可仅以眼前此局势来看,郭汜、李傕两贼,必亡矣! 郭汜、李傕得报,心下惊慌,召人议事,时有李傕部将杨奉出而言道:“大司马莫急,吾愿提一军前往潼关破曹!” 李傕见杨奉能够自愿前往破敌,心悦之,乃另拨万余部卒付与杨奉,言道:“兴义将军真乃勇烈之人,忠君爱国之士,虽然如此,但曹操势大,若有不谐,可回长安,不可恋战陷大军而不顾。”此是李傕担心杨奉不能破曹还则罢了,把兵卒全部陷了进去,于防守笼战不利。 不提“公明何在”的杨奉如何,却说转眼间已经进入兴平元年五月份,陈翎已经乔迁新居,住进了杞园。 乔迁之喜,自然得大摆筵席邀请同僚来贺一番,看着张辽、管亥等人皆在,惟有周泰、陈震两人没有来,陈翎问及陈宫道:“公台,幼平、孝起,现在何处?” 陈宫前后左右一觑,见无人在旁,才小声说道:“自周泰、陈震两人年初回至青州,禀报海上所遇所见之后,主公已令两人挟重甲之士前往倭国,开采矿银去了。” 陈宫所说的“开采”两字,很是着重,陈翎很是不解,陈宫遂解释着道:“周泰、陈震两人所言的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但据此想来,倭国必是多银之地。兼最近一段时日,船只航行往返两次之后,方得知倭国并无大**势,部属过千就敢称雄称霸。主公虑此,已经在琅邪制出大船二十几艘,每船装载五百余士卒,将近万余军士现正在倭国…” 陈翎一个踉跄,当初构思琅邪海港时候,仅仅是为了解决粮草、马匹问题,联系江东、辽东两地,以为通商之用,想不到主公吕布大气磅礴,竟然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 这还没完,陈宫继续接着说道:“倭国之银用在辽东购买军马上,现在主公麾下骑军已有五千众,可惜船员实在有些少,当初子仪你应多将一些兵卒付与周泰、曹性两人,不然现在也不会陷入左右为难之境。船多,水师人手不足啊。” 陈翎默默含泪听完,为倭国百姓感到悲哀,就这么着,主公吕布已经殖民日本了。 想着“石见银”、“甲州金”,还有之后的佐渡金,陈翎心思飘向远方,等等罢,等等罢,不急,真不着急。 这件事加上即将揭晓的农场一事,吕布可以说是相当兴奋! 为什么呢? 兴平元年六月,周泰、陈震回至青州,禀报道,倭国九州岛已经全部在掌控下! 筑前、筑后、丰前、丰后、肥前、肥后、日向、萨摩、大隅九国,是为九州,虽然是倭国名称中的九州,吕布对此,相当的激动,当即迁周泰为荡寇将军,陈震为“九州”令。 此刻倭国本来还没有这些名称的,但陈震记得陈翎似乎对倭国很熟悉,遂向他请教,之后才添加注明了这些名称。 陈宫、诸葛瑾两人看着增加出来势力图,用手比划了一下青州与倭国“九州”的大小,无奈的承认,周泰、陈震两人的确是应该给予如此厚赏。 此事本来处在机密中,军中惟有陈宫、诸葛瑾、周泰、陈震四人得知,现在周泰被迁为荡寇将军,看来吕布已经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是不想隐瞒了。 果然在这之后不久,加上陈翎农场进行的有声有色,的确比起个人养殖来,好上不是一丁半点,吕布遂聚集众人,就是否实行分封制一事做出他的决断。 一张新制的包含青州、辽东、三韩、倭国“九州”的海域图被放在殿上,这图是陈震所描绘,只能说大致正确,不能细致到每一层、每一处,不过就算这样,都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 吕布开口言道:“今日为何聚将,缘由之一为分封;其二,汝等可观此图之后,再论不迟!” 吕布站于殿中,傲气凌人,他的身姿彷如擎天巨灵神一般卓立在那,诸将无一敢直视者,皆拜服口称道:“主公威武,主公英明!” 陈翎暗中咂舌,许久不来北海,想不到主公吕布威势更重,诸将竟无一人可敢站立,直面之,陈翎乃随势而拜下。 陈翎此般想法,却是曲解了诸人之意,现在这次议事之后,吕布或实行分封制,或不实行,都对将来会有一个深远的影响。 若是遂了诸人之意,在此之前,拜上一拜主公,感恩戴德一番,也在情理之中。 可若是没有实行分封制,那么诸人心中或有委屈,或有坦然,或有些许遗憾,都只能通过跪拜来表达一下了。 委屈者,心底埋怨道,主公啊,我可是老臣了,跟随你以来,从未后退半步,怎么就这样没有了封赏,怎么就不能受封一地? 遂跪下了。 坦然者,心中默默想道,主公啊,你如此行事,实在可喜可贺,值得为此一拜! 遂也跪下了。 遗憾者,心中暗暗道,主公啊,分封诸人,当在可与不可间,没有受封,不能光宗耀祖,确为憾事矣! 遂跪倒在地,乞求吕布收回成命。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二十七回 大封群臣 吕布望着脚下的臣子,哈哈大笑,心中满是得意之感! 你们不就是想要封地吗,现在某给你们! 要多少有多少,相传那边地域广大,不只止有一岛,还有其他等地可夺取。 身为君上,怎么肯将好不容易取到手的青州分封出去,可不如此实施分封制的话,臣子的心可就冷了。魏续、宋宪、侯成汝等三人,仗着跟随某已久,就想挟恩图报,好啊,就汝等三人,我先把你们封到岛上去,看汝等可得意否。 吕布脸色转缓,冷哼了一声,转身回至上首跪坐下来,开口言道:“此乃吾青州地域图,”吕布环视殿下诸人,用手指着那片海域上方的土地继续说道:“此处乃是倭国,幼平、孝起平之,已取得倭人口中所称‘九州’一地,归某所辖。” 听着吕布所言,张辽、管亥等武将吃惊非小,难怪半年以来,军士调动频繁,原来缘由在此。 张辽心中暗道,主公如此行事却是糊涂,当知现在青州处于兖州、翼州两势之间,兵卒全部用在防御上尚且觉得不够,怎能出兵讨伐蛮夷之地。 幸喜幼平、孝起两人能跨海征服之,不然结局岂是一个“惨”字能道尽。 张辽却不知道吕布出兵之时,也是反复思量,考虑周详之后,方才派出军卒的。 一方面是因为倭国的确是一产银的地方,不征服下来,自己怎么放心上岛开采? 另外一个就是帐下众人的逼迫之力,吕布感觉到危机来临,若不能在此刻另觅一地,以作封赏之用,青州就有可能为自己帐下臣子所分食了。 这是自己不能容忍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自己一直在拖延着。 直至出现在这么一块地,真的是天赐之物啊! 在那一刻,吕布心中如释重负,这是将来帐下各位臣子的封地所在,他们要,就给他们,想要多少就给多少,反正那地上的金银全部属于自己,而不是他们,哈哈… 吕布得意想着,乃令周泰、陈震出兵倭国。 看着这么一大片土地,管亥、徐和等人,惊诧莫名,不声不响中,主公吕布已经拓地千里了。 随即吕岱、徐盛等将齐齐向前一步,喊道:“主公威武!” 心甚喜焉,此等事情乃是一名真正武将所向往的啊,望着周泰、陈震两人,吕岱、徐盛、廖化等人心生羡慕之感。 陈宫、陈翎、诸葛瑾在这之前已经获知,自然不会惊讶,只是心中感叹着,将来就算战事不利,或可以退之倭国。 未虑胜先虑败,乃是一名合格军师的本分,乃是情理之中的想法。 高顺没有来北海,代替他前来的是李封,此时李封心中惊骇无比,陈翎在琅邪制战船,本以为事情再大,也不过只是多了一条海上商路而已,想不到结果是这样! 想到若是高顺得知的话,不知该会高兴到何种程度。 此时吕布看向陈翎问道:“子仪,你之事现在如何?” 陈翎望向陈宫,此事应该由陈宫来禀报,自己所说的话,难免会给人自吹自擂的感觉。 陈宫见陈翎转首过来,乃出列拱手言道:“主公,治中所办农场,产出的确在分散、独自养殖之上,望主公明鉴。” 吕布颔首,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某不能言而无信,今日开始,吾青州当行分封制!” 吕布话音刚落,殿下众臣面面相觑,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来。 高兴? 的确高兴啊! 兴奋? 真的很兴奋啊! 怎么无动于衷? 这是抢主公的地盘,谁高兴、兴奋太过的话,说不定会被主公见着,怀恨在心,没有了封赏,岂不糟糕之极! 各个怀着异样的心情,战战兢兢等着吕布继续说下去。 吕布环视左右,叹了声道:“某其实一直在考虑,为何时至今日,方决定如此行事?只是因为之前与子仪有过约定,以农场一事能否为民谋取福利作为考量,以待来抉择是否实行分封制。在事情未曾水落石出之前,某岂能胡乱决之?” 此事众人皆有耳闻,不过此时吕布当殿说出,每个臣佐彷如都是第一次听说一般,口中连连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陈宫、陈翎两人相视苦笑,如此作伪,非君子也。 其中张辽、周泰、许褚、陈震等人,与陈宫、陈翎两人心中所思一般无二,不过混在臣佐队列中,若不是这样为之,岂不是说明早知道此事,还是随声附和罢。 由于分封制中存在着分封宗族姻亲,以及分封功臣这两类形式。 故此,吕布继续说道:“某年近不惑,止有一女,按制理应封赏,不过某将来或还有子嗣,现暂留她在某身边服侍,不予与封地。” 殿下众臣皆道:“理应如此。” 自己女儿的事情说罢,吕布心中叹了口气,暗思道:自己少出,仅有此一女,假如进展顺利的话,将来这些臣子都是位高权重之辈,岂会委屈自己奉一女子为主?玲绮你得更加努力些,才能压服他们啊。 接下来便是有功之臣的封赏,这次不比加官晋职,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一份的功劳,就看吕布如何安排。 分封地一事,无论是诸葛瑾、还是陈宫,都没有为此向主公吕布进谏些什么,毕竟这都是关系到君上吕布自己的土地。无论如何作为,都会陷入一种难堪的境地,干的好了,得不到夸奖,干坏了,那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吕布言道:“北九州,既为九州之名,当中确有九县之地,然汉制爵位有侯级爵、卿级爵、大夫级爵、小爵四大等级,…” 陈翎出而言道:“主公,汉制爵位复杂,以臣下来看,莫如就依周制如何?” 一、侯级爵 即十九级关内侯,二十级彻侯。这是二十级军功爵制中最高两个爵位。其实在关内侯、彻侯之间也有差别。彻侯有封国,而且是其封国内的最高统治者,关内侯有封邑无封国,其封邑在所属县的管辖下,关内侯只能收其封邑的租税,在县内没有其他权力。 二、卿级爵 即十级左庶长、十一级右庶长、十二级左更、十三级中更、十四级右更、十五级少上造、十六级大上造、十七级驷车庶长、十八级大庶长的总称。 三、大夫级爵和小爵 这个实在太细小了,也就不表了。 综上所述,汉爵承袭秦二十等爵,一级公士,二上造,三簪袅,四不更,五大夫,六官大夫,七公大夫,八公乘,九五大夫,十左庶长,十一右庶长,十二左更,十三中更,十四右更,十五少上造,**上造,十七驷车庶长,十八大庶长,十九关内侯,二十彻侯。 现在吕布军中才多少将领、谋臣,用得了二十等爵吗? 每人一等,也就差不多能够全部安排进去了。 可真如此行事的话,平爵时候,还无所谓,有了高下之别,肯定会起意气之争啊。 还不如周之爵位制度,仅仅公、侯、伯、子、男五爵,再者,以现在主公吕布所占据的青州一地来看,男爵封赏出去,已经是足够能鼓舞人心的了,不必太过了。 吕布一怔,听闻陈翎所语之后,沉思片刻才说道:“子仪之言甚有道理,就依周爵安排封地一事。” 见主公纳其言,陈翎拱手而退。 吕布嘉许之,言道:“自从军以来,高顺身性清廉,可受封一亭之地,……” 接下来便是一大段封地令,陈翎已经不想听了,主公吕布全部把封地设在九州岛上,有这些人苦吃的了。 一亭有五千到一万人,那是在汉朝强盛时期,现在大约也就是二千以上。再换算到现在的倭国,陈翎已经不敢相信,当这些同僚见着封地之后的表情了。 当然那里属于苦寒之地,属于蛮夷之所,众人皆是主公吕布帐下重臣大将,不可能像周泰、陈震两人经常往返,但自己的亲卫、部曲还是能够派上数十、数百过去打理的。 随着“九州”成为吕布的领土,另外一个改变出现了,日本在还没崛起的时候,已经沦为中原的附庸,永世不得超生。 没有了自己的文化,没有了自己的血脉,还算什么民族? 传承源头就被掐断了,日本没有了未来,只能一直被当做中原的海外边疆。 那些土人,那些胡人,在没有国家出现之前,是不可能抵挡的住军事、文化两方面的侵袭。日本语将不会出现,在那里只会有各式各样的汉语,说的是汉族语言,写的也是汉族文字,这样一代过了一代,三代之后,或许根本用不了那么久,倭国将会全盘汉化,成为汉人的番外之地。 心中有少许遗憾,那些历史上名人,不管是真是假,自己不应该让他被这个世界所遗忘。就像将来若是没有了拿破仑,没有了亚历山大,仿似一个人不完整一般,是该把他记下来,不管是以何种的方式,传承下去,让别人记得。 虽然他们的名字是那个名字,其实人已经不是那个人,不过,无所谓了,就这样罢,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不容易了。 就在陈翎胡思乱想中,主公吕布的封赏一事已经接近尾声。本来是应该是从小往上这样排列,不过在吕布随口封地令中,说到谁,就谁了。 分封制一事很圆满的解决了,诸位臣佐都有了自己的封地,都有了爵位,不再是一无所有的凡人,而是权贵。 吕布如此为之,就算为其他诸侯听闻到,也不会如何。毕竟温侯、温侯,侯爵封赏自己的臣子,是他自己的事情,更何况的是,他封给臣子的土地,不是九州之地,而是番外“九州”,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暗暗嫉妒罢了。 陈翎回至杞园,突然兴起去倭国看一看的想法,现在青州基本无事,防守有大将张辽、高顺、许褚等人,军师有陈宫、诸葛瑾,自己在与不在,都无所谓。 难道曹操、袁绍两家还能提兵来共讨吕布不成? 刚刚听闻幽州公孙瓒又吃败仗,退入北平了。压缩防线之后,战局才趋于平缓。 不过,蓟被袁绍所得,公孙瓒再无反手之力,只能顽抗到底,直到那一刻的到来。 那一刻,何时来? 没有人知道,在另外一条历史线上,袁绍背后有曹操,北海只有一个孔融,可以说是根本不必担心来自背后的袭击,这才能够倾尽全力攻下北平,逼迫着公孙瓒火烧易京,**而死。 现在么,不一样了。 主公吕布气势正盛,若不是因粮草问题,早已攻入平原郡了。 自己出使兖州陈留,虽然为主公吕布赢得了时间,但也被两大强主觑得虚实,在二年之内,吕布根本无力出兵攻占他地! 他没有粮草! 大家都是混诸侯一族的,多少人口能产出多少粮食,根本瞒不了别人,多少粮食能供应多少军卒出征,这样的问题,大家都是心底有数的。 陈翎呵呵一笑,曹操、袁绍两人皆是人杰,他们算得很准,可他们万万想不到还有海运这一条航线可供运粮、运兵。倭国的粮食不多,不多但也在慢慢的囤积中,等到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后,就能运至青州来。 海运不比陆地运粮,会消耗很大一部分。押解粮食的护卒会吃掉一部分,路途上由于各种原因,也会遗撒掉一些,更加不必说,加入战争之后,会被烧掉,会被抢掠,… 吕布为什么能够在没多少存粮的情况出兵倭国? 待在海上的消耗,与平时一样。 或许可能会更少一些,有些人不习惯乘船,会晕船,陆地上待着的时候,一个月会消耗一石粮食,可在海上,或许他就想喝上几口米汤,就觉的活着真不容易,活着真好啊。 陈翎暗暗想道,现在自己待在青州,实际意义不大,农场什么的,其实只不过是一个铺垫,一个为主公吕布,以及其他提供参考的地方。 流水般的操作,才是生产力提高的最佳选择,由此随之而来的改变很多,军士的盔甲制造,武具制造等,都可以如此仿照行事。 海盐已经运至北海,供那些达官贵人吃用,所剩的很多,曹操势力要,加价卖给他,本来是无本买卖,再加上曹操占据中原之地,并无海滨之地,海盐只有青州出产,不买都不行了。不说以前大家都吃的什么盐,见过雪白的盐晶后,再去尝那些粗糙之极的盐,是个人都不会如此干的。 虽然价高,曹操还是买了。 臧霸也购了一些,对于臧霸藏宣高,吕布出奇的大气,几乎是象征性的收了些,然后要多少就给多少,全部运至琅邪,送到下邳去了。 随着赋税的增长,陈翎之前提出的青州境内,开通、开拓、开广道路这一项事宜,被诸葛瑾拣了起来,正在带着薛兰铺设道路中。 由此的好处,立刻就显示出来,以前北海至琅邪骑马急赶的话起码也得二日罢,现在呢,一日便至。 再有的好处就是,海盐有了更为快捷的运输方式,车辆不再是那种木制轮子,手推、牛拉的了。而是经过陈翎改制之后,装上精巧机关构成的复杂型车轴,由一匹马就能牵引着前行的新式马车。 这个东西比较无奈,在这之前,乘坐马车都会被癫的整个人散架,此种马车开始出现是在杞园出入的仆从中,从北海城内外进进出出的,别人看见了都羡慕不已。 陈翎没有凭此赚钱的想法,就将他交付给陈宫了,由他再呈送给主公吕布,之后陈翎就不管了。 曲辕犁很得力,吕布看觑春耕之后,心知今年青州稻熟之时,肯定会比往年增加更多的粮食,心中极为满意,对于陈翎很久没来北海处理政务一事,也就听之任之了。如此良臣,就算有些小小的懈怠那也不过是小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北海百姓一天比一天过的好,他们惊讶的发现,就算北海相孔融在此的时候,也不没有这般繁荣。心中不由的对世皆称为虎狼之辈吕布好奇起来,缘何会如此? 百姓是如此,那些早期不服管教的士族,在眼着吕布开拓海外土地之后,直接大封群臣,使得青州之内,几乎在瞬息间就拥有了二十多位男爵,心中若说不痛恨自己,那是不可能的。 那是世袭罔替啊! 也就是现在被封了,只要不干出造反的事情来,基本上,吕布不倒,就能永远承继爵位下去。 这是一部分人,他们看不清楚天下大势,他们看不清楚现在时局如何,嘿嘿,温侯吕布虽然现在得志,但当曹操迎天子归洛阳之后,当四世三公的袁绍击败公孙瓒之后,再来看如何! 这些是自以为聪明的人看法,他们心中既有嫉妒,又有眼看他初乍到,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娶娇娥,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的微妙心理。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便是此种人的最佳写照。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二十八回 九州之地 陈翎向主公吕布陈明了欲往倭国一行的意愿,吕布听罢,问道:“青州外有曹、袁虎视在侧,境内虽得公台、子瑜两人协同治理,却还是民生疲敝。如此内忧外患之下,子仪此时欲前往海外,是否妥当?” 陈翎心中苦笑,吕布现在的目标要求似乎更高了。同样时间内,陈翎不信荀彧、荀攸等人能比陈宫、诸葛瑾两人做的更好。 现在青州虽然说不上大治,但至少自从过完新年以来,并无一人因饥寒交迫而死去。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不过得益于曹操那十万石,以及周泰、陈震两人从海上运回的粮食,青州总算熬了过来。 等到春耕时节,李封受命在东莱郡内又草创了数个港湾码头之后,从琅邪新制出来的船只被送往这几个地点。 由于沿海住户多为熟知水性的人,这些粗制滥造的渔船,租借给他们之后,马上发挥出万般热情,积极捕捞各种鱼类。现在他们不仅还清了债务,而且还组起远洋捕鱼船队,少的三、五艘,多的达十、二十艘,简直把渤海湾当成自己的后家花园,尽情捞作,没有丝毫半点怨言。 心中转瞬间,陈翎把事情想了下,拱手对着吕布说道:“现在曹操正与郭汜、李傕交战,而袁绍北上幽州,准备一举荡平易侯、前将军公孙瓒,外敌虽强,近期却毋需忧虑。主公,陈宫、诸葛瑾两人其才胜我百倍,以心腹视之,托与重事,必能使青州五谷丰登,繁荣兴旺。” 吕布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汝代某一行罢。随行需何人?用时多久?” 陈翎报上拟定的人选,乃是薛兰、曹性两人,以及夫人夏侯氏。 夏侯恩现在跟随自己,无须多言,曹性本是自己的部将,但他被吕布迁为校尉,驻守在琅邪,这样的人事调动,还需经由吕布同意之后,方能就行。不然,难免会给吕布留下擅将其兵的印象。 此次陈翎趁机提出这个要求,其实就是想把曹性要回身边。现在不像之前,曹性虽然是自己的部将,但吕布这个君上还是得尊从的,而自分封制实行起来,自己的部将就是自己的人,虽然是吕布,虽然是君上,但也不能这样胡乱指派了,而只能通过陈翎这一实质上的顶头上司来实施指使命令。 显然吕布是明白这个理的,叹了声,简短的说了声道:“可。” 陈翎拱手一揖,算是谢过吕布之恩,若是吕布强行从自己手中将曹性要去,转为他的部将也亦无不可,但他没这么做,因此,陈翎怀着感恩戴德的心情,深深一礼。 自己的部曲本来就没有,止有曹性八百弓弩手,原本夏侯惇送出的千余奴仆,可以转为部曲的,可为了化解主公吕布的疑忌之心,夏侯恩现在还只是自己门下一亲卫,若无曹性这八百弓弩手,上之倭国去,尤其还要带上夫人,陈翎实在是不会放心的。 对于为什么要薛兰跟随而去,吕布没问,陈翎自己没说。 只要去杞园的人就该明白,陈翎此人虽说不是吃不了苦的人,但本来能够过上富贵生活的,他肯定会更加变本加厉。倭国是一个什么地方,可能过去之后,吃用都不方便,何况住的地方? 薛兰有什么本事? 精于工事、匠作什么的。他所辖部,现在正为整个青州的达官贵人修葺房屋、别院。自从吕布不禁高楼矗立而起之后,多有羡慕者,问及陈宫、诸葛瑾两人,可否在民间如此行事? 陈宫、诸葛瑾问向主公吕布,吕布仅仅一愕,也就同意了。 吕布虽然同意了,陈宫、诸葛瑾两人还是尊循一些必要的潜规,既然吕布起的是九层高楼,治中是七层,陈宫自己身为别驾,当该有八层,不过由于陈宫自己没这个心思,遂把民间最高定为五、六层。 五层自然是可以不必批示就能建起,但六层还需一定人望之士方可如此办理。 七层属于权贵特权,一切非官宦人家,不能建起,不然收监关押,等候处决。 如此行事之后,往日北海城中皆是平房、或二层楼阁的格局,变的不一样了。高楼林立,看觑谁家是否富贵,只要来到近旁,点点院内高楼层数就可知了。 由于内城城墙差不多要比现在五层楼还有高上一些,深宫大殿那些庸俗百姓自然窥视不见,而帐下诸将又不敢起太高的楼层,所以似乎与往昔并无不同之处。 千里船,利用踏板原理以人力驱动踏板行船,速度很快。此船最早作为水战中的快速冲锋舟,在另外一条历史线上,曾在战争中屡立奇功,不过那也得是在数百上千年之后的事情了。 单单这样一艘船只,是不能出海航行的,可若是与之前的战船相融合之后,一方面即可以风帆作为动力,驱使船只航行,另一方面,在风力不足够的时候,可以以人力驱动航行。 此乃一举二得的佳事,陈翎至琅邪之后,并没有乘坐原来的船只直接航向倭国,而是把千里船余原来的战船结合了起来,使得这种船只能以更快的速度航行。在陈翎预测中,应该能省出三分之一的时间来。 本来往返一次青州、倭国,起码也得两月之久,现在大约四十天就行了。 新制一艘战船颇为花费时间,但仅仅是改动一下的话,十天之内,就可以了。 在此期间,陈翎也不是没事可干,至莒县与高顺厮混了几天,吕布帐下大将中,高顺为人处世,陈翎还是很敬重的,故此,十天时间中,有七天是在莒县过的。 临出海的这天,高顺携文武臣佐来送行。 李封、柳毅,许汜、王楷四人都有封地在倭国,五人身居要职,不能擅离,故此全部拜托陈翎代为巡视一番。 话是说得漂亮,可实际上就是几人想问问封地能产出多少粮食什么,可供自己食邑。 之前主公吕布封地,仅仅很粗枝大叶的随手指指,这里一亭、那里一乡,可现在倭国都是部落阶层,只有村落的存在,哪里有亭、乡制? 陈翎此次前去倭国,能得主公吕布同意,其中缘由颇多,为之厘清这些关系,实乃是重中之重。 让大家有所明细可查,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虽然各个都是男爵的了,对于自己的封地,皆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清楚。 陈翎一一拱手作别,携夏侯氏举步上了新船,等候在此的有陈震、曹性、夏侯恩、薛兰四人,周泰已经基本上没可能以荡寇将军身份登上倭国了,被留在青州。 猛然窜上杂号将军位置的周泰,是因率部夺取了“九州”才如此的,假如还把他留在倭国,就算吕布没有疑忌之心,无意他是否会据地独立,也得防着他再开疆拓地啊。杂号将军已经是吕布现在能封出最高将军位了,不能再提升了,功劳还是留给其他将领罢。 换防的将领是吕岱,吕岱年纪不小,而且为人稳重,在现在还没有准备攻向倭国另外一块土地的时候,吕岱是不错的人选。 陈翎唤了声道:“定公!”在他抱拳还礼之后,便令开船航行向倭国,随后跟随着另外一艘装满了高顺、李封等人以及吕布帐下诸人派遣前往倭国的部曲、奴仆。 海上的日子很清闲,不过风云变色,风暴突至,瞬息间又离开的情景,也是有的。 由于陈震在旁,众人没有担忧,陈震在海上的经历颇多,众人听着他一一道来,皆感新鲜。 陈翎含笑听着,现在的陈震再也没有以前的那股青涩感,有的只是青年人风发意气,沉稳谨慎,对突发事件既不感到畏惧,也不冲动,而是非常淡定从容,已有名士风范。 一路基本无事,很是顺利,到达倭国登陆上岸,已经是兴平元年七月间了。 顺着河流向前航行,不久之后来至一码头,陈震开口言道:“只能到此了,不能再向前航行。” 众人皆明白,再往前水势平缓,通过清澈的河水,已经能觑见河床,再向前的话,大船可能将会搁浅。 下得船来,众人举目望去,但见此处群山峻岭,树木成荫,敦是一好去处。 沿着蜿蜒的道路,一路向上行去,来至一处,像似了中原之地的村落所在,陈震有些郝颜道:“此处清苦,不比中原繁华,诸位应早做准备。”陈震说完,竟不顾这些人,只跟随着陈翎前行。 有人脸色沉了下来,有人毫不在意,陈翎乃是青州治中,众人不敢多加打搅,纷纷上前见礼之后便告辞而去,是时候见识一下自家主人封地的时候了。 陈翎小心的携着夏侯氏在曹性护佑下前行,斜视陈震道:“孝起,你何不直言告之?” 陈震笑笑道:“九州混乱不堪,我与幼平虽然已经梳理了一遍,但本地土人愚昧无知,少有知文认字之辈,”向着夏侯氏告了声罪,陈震继续说道:“野蛮不识礼数还则罢了,多有裸露身体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如此之地,敦是蛮夷之地也。” 陈翎哈哈一笑,说道:“如此才能方便吾等驱使,孝起,你怎不言及。” 陈震呵呵一笑,说道:“子仪,吾知你胸中有丘壑,如何役使,可否现在说来?” 陈翎笑而不语,对着夏侯氏道:“夫人,这一段时日颇为艰苦,却是为难你了。” 夏侯氏听闻,小声回道:“我知你是有大志之人,如何行事,不必迁就于我,可自决之。” 陈翎犹是感动,觑见陈震在旁暗笑,遂道:“孝起年纪不小,我以弟视之,夫人可为其择一良人,…” 陈震瞬间涨红了脸,说道:“此事毋需记挂,吾自有主张!”说完头也不回走掉了。 陈翎大笑之,携夏侯氏暂住此地。 翌日一早,陈翎、陈震率曹性、薛兰等人以及数百部曲、匠作向东而去。 二日之后,来至一处,陈翎在心中估算着,展望周围,依山旁水,觉得此地甚是不错,遂向薛兰道:“便在此处立城罢。” 既然地址选定,薛兰当下分派人手,准备起地基,现在人手还是少了点,不过不要紧,陈震在旁,随后吩咐下去,将分散此地周边的土人集中起来,准备协助薛兰建立城池。 就在近旁搭建了一间竹屋,陈翎夫妇住了进去,陈震同在近旁也搭建了一间,薛兰同样如此。 随着夏侯恩、曹性等人集拢过来,没几天,这里便已经成了“九州”的治所所在。 陈翎在此处建立的城池与中原不一样,是在高处起内城,在前后左右设农舍,供土人居住。 再在远一些地方就是稻田,由于临近河水,取水方便,浇灌无须其他之物,只要开渠引水过来就行。 随着陈翎在此筑城,临近的土人全被迁移到此处,每日间都有上百人拖家带口着过来,在持戟配刀的甲士威逼之下,这些人嘴中不知嘀咕着些什么,只是偶尔透露出的凶光,令陈翎知道这些人还没有完全被驯服。 数名土著向陈翎屈身拜伏着,这些人已经稍微懂些汉语,陈震特地安排过来,让他们服侍陈翎夫妇的。 陈翎带的奴仆虽然不多,但仅仅是服侍两位主人,却是足够了。 陈震此举,当与自己所思相同,要想平服这些土人,还得需要这些人的协助才成。 一十二人,全是披头散发的土人,拜伏在地已有一炷香的时间,陈翎没有搭理他们,气定神闲跪坐在前,从这些人的身上一一看过去。 夏侯恩、曹性两人侍立在侧,心中皆是不解,陈翎虽然为人或有缺点,但在礼仪这一事上,却从来是没有委屈过别人。 现在,这些土人依旧跪伏在地,没有一个敢抬起头来的。烈日当头之下,汗水流淌着,湿透了他们的衣衫,陈翎不为所动,依然那般跪坐在林间,有多清闲就有多清闲。 看着差不多了,陈翎咳了声说道:“抬起头。” 一十二人,无声无息着抬头起来,看向陈翎。 看着他们,陈翎面带满意之色,说道:“为人处世,首先当有名字,今日我便赐尔等姓氏。” 之前他们或有名字,小郎、次郞什么的,在陈翎想来,等于没有,遂道:“吾这有姓氏万千,然汝等并非是吾炎黄子孙,不能冠与汉家姓氏,只能取于天地万物间,又田为人之根本,故有上田、中田、下田、西田、北田、南田六姓氏,汝等可自取之。”陈翎说完,令人剁砍六把竹剑来。 夏侯恩、曹性两人不知陈翎何意,不过既然有令,那么就取来吧。 倭国的姓氏来源大约有几个方面: 一,分封,即古代天皇或幕府所赐的姓氏; 二,同一氏族的分支,例如新田氏和足利氏就是从源氏分家出来的; 三,受职业、住所环境影响,这类姓氏最多。例如与农田打交道的姓氏,有上田、中田、下田、西田、北田、南田; 四,与数字相关的姓氏。例如一万、一本:一色:一乐、一宫、一圆、二见、二木、二宫、二阶堂等; 五,其他姓氏,如受中国影响的司马、林、司、森等姓氏;水火遍野的火野氏、水野氏。 看着几人面面相觑的模样,陈翎叹了声道:“止有六姓,现在汝等有一十二人之多,可为此决一胜负。” 说着陈翎脸色转为阴沉,喝斥道:“不然,皆拖下去砍了。” 夏侯恩、曹性两人听闻陈翎此语,心神大震,想不到陈翎对这些土人如此苛责。 那一十二人,在听懂陈翎之言后,脸色大变,周泰、陈震两人帅大军征服九州之时,死在两人手下的同袍数不胜数,人头滚滚,无论老幼,只要站出来抵抗的,皆不免一死。 现在是蛰伏时期,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得罪了此人,对己对他人都不利。一十二人相互窥视了一眼之后,抢向地上的竹剑,就想刺杀了对方,以求躲过此劫。 霎时间,尘土翻滚,帛布撕裂声中,口中喝叱着,努力着靠近地上的竹剑。 竹剑仅有六把,也就是说只有六个人能够手持武器,而另外六个人手无寸铁,两者相较,谁胜谁负,不言而喻。 终于其中有一人手脚灵敏,首先夺到一柄竹剑,只见他面露狂喜之态,胡乱刺击着,将另外一个朝着他跑过来的人刺倒在地。 看着眼前的惨状,陈翎很满意,作为第一代的仆从,必须要有点血性,何况这些人的骨子里本来就含着这样的天性。 自己要的不是唯唯诺诺的奴仆,而是敢于挑战各种苦难的坚韧不拔之辈,若没有点血性,何以依仗他们管制好整片“九州”之地。 “九州”毕竟是番外之地,蛮夷之处,不是自己应该久留的地方,将他们驯服之后,便可安心离开这里,回青州去。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二十九回 谋逆造反 竹林微风徐徐,吹拂过来,令人有一种清爽的感触。 剩余六人站在陈翎面前,陈翎看着他们说道:“如此,上田、中田、下田、西田、北田、南田这六姓氏便从汝等开始,绵延千万年,可供后人敬仰。” 六人跪伏在地口称道:“谢主人赐姓!” 陈翎颔首点头,嘉许道:“既有姓氏,便可立宗族,开府建制。” 六人含糊听着,皆不明所以。 陈翎接着说道:“汝等六人可唤来追随着,依次从足轻、足轻组头、足轻大将、侍大将、部将、…擢升。” 六人有些惊骇,难道陈翎还想将兵权交付给他们不成? 陈翎的确有此意,倭国事情当依靠倭国人治理,主公吕布驻守在这里近万将士,应该慢慢撤回青州,以待与曹操、或袁绍之间的决战来临。 曹操、袁绍皆是当世英雄人物,温侯吕布虽然同样不凡,但仅仅以一州之地,想战而胜之,并无易事。此地这些兵卒,不宜久留。 感慨了一声,陈翎继续说道:“这几日,汝等便去招揽各自的部卒,无须担心忧虑,吾会令吕岱将军从中协助,使汝等各成一军。” 六人惊喜交加,伏地跪拜道:“大人真乃不世之明主,我等拜服。” 陈翎呵呵一笑,说道:“明主非是我,而是吾家主公温侯吕布,奉先公!汝等慎记,意图谋反者,可共讨之!” 六人顿时一凛,再拜道:“岂敢起此意,大人无须羞辱我等。” 不反才怪!陈翎暗暗想着,挥手示意六人下去照此办理。 六人见机,躬身而退。 六人出去之后,陈震从背后而来,问向陈翎道:“子仪,为何如此行事?” 陈翎指着对面,让陈震坐下,才解释道:“倭人无情无义,怎会有良知?我如此行事,只是想在离开此地之前,整肃一下隐患。曹操、袁绍两雄一在中原、一在河北,主公屈居青州一地,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处在弱势。随着决战之日临近,主公肯定会捉襟见肘,此地一万生力军,怎能就此留下,不赶赴青州参战?” 陈震然之,说道:“虽然如此,但此地若无大将驻防,岂能安享太平?” 陈翎颔首,说道:“倭人性情吾了如指掌,且看我以计安之。”陈翎说到这里不再语言。 陈震问起另外一事来,说道:“子仪,我觑你在此筑城,似乎与中原之地大不相同?” 陈翎呵呵一笑,心中暗道,这才是倭国本来的城池面貌啊,可惜不能言明,只能回答道:“我观倭国乃是一蛮夷之地,筑起一城,可供其尊崇吾中原为天朝上国,又顾忌到此处人力不足,遂作此法筑城。” 陈震乃悟,说道:“原来如此。” 倭国人口稀少,不似中原广博,产出又不多,可供食用的就那些,导致就算生育下来,也可能会养不活,故而有数百上千军势就能逞雄一地,自立为主的事情发生。 不过随着青州部曲、奴仆的进入,各种先进农具的使用,倭国人口在将来会有一个突飞猛进的发展,就看现在这些倭国人能不能抓住机会。 随着筑城的同时,周边的土地也在开垦中,这里将会聚集起数万的百姓,不能有荒废土地的存在,而应该把能耕种的土地,都整顿出来,全部种上水稻。待等至秋季,那么在这方圆几十里地上,应该是一个繁荣的城镇了。 八月间,新城落成,陈翎搬迁居住进了城池中。 随着新城的使用,又随着那些吕布帐下众将的部曲、奴仆带着郁闷之气回至这里,陈翎遂以筑城成功为名,行庆贺之事。 这些人呐,陈翎感叹了一声,现在倭国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除了稍微像样一点的、大型的部落可能立起城寨之外,并无可供聚集的地方。 陈翎一到倭国,就筑城就是为此啊。 而随着周泰、陈震两人一路攻城拔寨,陈翎估摸着南边那一片地区,甚至连像样的城寨都已经没有了。 整个“九州”之地的倭人,不是被军士从村落中逼迫着过来帮助筑城,就是逃避向山里去了,想找着他们都是件难事。 借着庆贺一事,陈翎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不日将撤军回青州,这里就交付上田、中田、下田、西田、北田、南田六人支配。 陈震、曹性、夏侯恩三人皆愕然,惟有吕岱似乎早知此事一般,笑眯眯看着殿中诸人。 上田、中田、下田、西田、北田、南田六人受宠若惊,不敢放肆,跪拜在地,乞求陈翎不要离开“九州”。 陈翎温言道:“当初,吾早为此定下如此策略,以现今汝等六人所行所为来看,没有辜负吾一片深意,甚好,甚好。”陈翎说着,大笑起来,步履蹒跚着回房休息去了。 其实上田、中田、下田、西田、北田、南田六人早已经获知吕岱逐步在撤军回青州,现在待在新城的兵士不足当初的五成,也就是说起码已经有五千人不在“九州”了。 待等筵席散了之后,六人匆匆而回,于城下一偏僻处聚首议事。 各人的部将、侍大将一大堆,集拢在一起,为是否举事而争吵。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青州兵都是精兵悍卒,万余人的军势,六人是不敢有任何一丝造反之意的。 不过现在不同了,为首的大人准备撤军回青州,那么机会就来了,趁此机会夺回“九州”才是自己应该做的。毕竟“九州”是自己的家乡,他们这些外乡人来了之后,残暴的对待自己的同伴,屠杀了无数的孤苦百姓,这样的深仇大恨,岂能不报? 六人遂定下三日后,共襄盛举,一起攻向新城,把这些青州兵赶下海去。 为什么定在三日后,其一,这是为了避免走漏消息;其二,再不行动,就晚了,青州兵要回去了,等他们回去之后,自己再举事的话,岂不显得自己等人害怕无能,只敢在敌人离开之后,图谋不轨? 对此陈翎早有意料,令夏侯恩先行送夏侯氏上了船,之后令吕岱、曹性两人故布疑阵,昼出夜归。白日间出去一千军士,晚上回来就是一千五百,隐蔽在城池中,以待倭人反叛。 如此过了三天,这天晚上,上田、中田、下田、西田、北田、南田六人率己部共得万余军势,斩落城门,直接杀奔本城而来。 倭人的城池是以城郭为中心的,在城外部建有老百姓的房屋,组成“城下町”,而在城郭的周围筑有城墙、壕沟、护城河等设施,在这些设施的内侧则是代表着“守护城主的区域”的大规模防线。这些东西北总称为总构。 倭人的城池都会在城郭内部按照不同的机能和用途划分成一个一个小的区域。中间由木板或城墙间隔。这些区域的划分,主要就是为了万一敌人攻陷了一个区域,其他区域可以继续保持战斗状态,使得战斗可以继续下去。而这种区域就被称作是“曲轮”,曲轮也被统称“丸”。 一,本丸 这里是一座城郭的中心地带,平时这里是城主的生活起居的地方,战时这里就是指挥部。 二,二之丸 直接防卫本丸的区域,可以用来储藏武器、兵粮。平时为了做防守的准备,一般这里也会建有城主的临时住所。 三,三之丸 对本丸提供间接的防守,同时也是直接防守二之丸的曲轮。主要由构成城的外郭广大空地组成,平时是家臣的住宅,养马场等等的所在地。 四,天守曲轮 这种曲轮通常设置在有天守阁的本丸内,天守阁和四周的了望台和城墙构成了一个独立的区域,这个区域也被称作天守曲轮,通常也被称作“连立式天守”。 …… 陈翎所筑的城池便是按照此法来构建的,等到上田、中田、下田、西田、北田、南田起事之时,吕岱、曹性两人一提刀跨马扑向城下去,直迎六人率部来袭,而曹性指挥着八百弓弩手,连绵不绝的射击着。 此战双方作战士卒数目为,陈翎所部七千不到,上田、中田、下田、西田、北田、南田万余。此战波及整个城池周边,那些刚刚安顿下来的倭人百姓,惊恐的躲避着,没有人敢上前帮助六人,青州兵卒手中挥舞着的环首刀只要有人阻前,不管是敌还是无辜者,全部斩杀,没有一人能够例外。 此战从夜幕降临开始不久,一直战斗到次日,城下血流成河,伏尸无数。 上田、中田、下田、西田、北田、南田六人是心愤自己之地为他人所占,不肯退却,誓死要灭了这一股青州兵; 而青州兵则心愤自己等人从遥远的中原之地来到这蛮夷之处,这些人不仅不感激教导他们礼仪、风俗、认文识字等诸多善事,现在竟然还敢反叛,心中恼怒异常,决意要斩杀此等毫无廉耻之辈。 随着战事的推移,上田、中田、下田、西田、北田、南田六人所率的军势逐渐不敌,怀着壮烈的心情,六人推开部将、侍大将的阻拦,亲自持兵刃上前阵厮杀。 顿时,倭人气势为之一振,努力压迫着青州兵的阵线。 可在曹性的关注下,上田、中田、下田、西田、北田、南田六人中的上田、中田、下田三人被万箭攒射而死。 一时间,倭人阵脚动摇,吕岱觑见机会,麾军掩杀,倭人不能挡,败阵退后。 一步、二步… 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兵败如山倒,倭人再无机会,西田、北田、南田中的西田、南田于阵前自刎而死,只有北田手颤抖着,… 透过敌我双方的将士,陈翎吩咐左右道:“向他喊话,弃械投降,不然就自杀了罢!” 最终北田投降了,带着不到二千残部,向陈翎投降了。 在重甲护卫之下,陈翎来到北田面前,看着他跪伏在地,说道:“北田,记住能屈能伸方为英雄豪杰,昔日,淮阴侯,…” 陈翎顿住了,跟他说这些做什么,他又不知道韩信是谁,遂道:“多读点书,你,北田君,我有重用!”说完,陈翎转身准备回本城,同时说道:“吾军死伤多少,由他们六人所部、家族人开始,除北田一部除外,点数整齐全部斩杀!若是不够,抽取城下民抵之。” 北田心底一颤栗,这位大人何其残忍,倭人百姓何其无辜? 陈翎并没有觉得无辜,陈翎并没有觉得残忍,侵略征服向来就是如此,反抗,镇压;暴动,镇压;谋反,镇压;起义,镇压… 不服不要紧,只要杀的够了,杀的怕了,是会屈服的。 对于那些持仁德之心对待被征服之地百姓的人,陈翎只会嗤之以鼻,嗤之冷笑,任凭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抵不过一句,你不是我族人,你是外人,你是侵略者! 是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只有融合了,只有时间流淌过去,让人觉得习惯了,这才可以真正的施行仁政。毕竟辖下的人,已经是同一种族的人了。 汉族向来是一个擅于融合的民族,早在炎黄之时,两个部落之间的战争,炎帝、黄帝也并非是同一类人,只不过一方失败了,另一方战胜了,无论当时如何,现在都已经是同一种族人的祖先了。 之后无数的战争,同样证明了一件事,融合向来是高等文明吸收低等文明,譬如现在越来越猖狂的胡人,谁会想到,过了千百年之后,他们也算是汉人的一部分。 呵呵,陈翎真想仰天大笑,杀的不够啊,杀的不尽兴啊! 洗净血迹,新城还是新城,天守阁外面的夕阳照射进来,室内分外光亮。 陈翎慵懒的斜躺着,在他的面前是畏敌如虎的北田。 这里并无旁人,陈翎毫无担心之意,北田已经被杀破胆,看着他的样子,怯懦且畏缩,陈翎开口言道:“北田,你知道吗,我等你的族人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无数次的反叛。” 北田不解的看着陈翎,双目之中闪烁着名谓孤寂的失落,现在的他被族人仇视,现在的他被陈翎视为重要棋子。 陈翎接着说道:“过一阵我就得回青州了,北田,你知道的,吾主公在中原争霸天下,吾不便久留于此。” 陈翎整身坐起来继续说道:“我一走,你反叛不反叛,其实吾毫不在意,为什么,北田,你知道吗,为什么?” 北田跪地俯首口称道:“大人,小臣不知。” 陈翎整束站起来身来道:“吾青州三军兵马不是很多,那是与中原诸侯相比才显得少,但是,区区九州之地,吾反手可灭之!” 陈翎说道:“吾期盼着你能再反叛一次,吾期盼着好将汝等再屠杀一次,这不是吾嗜杀,只是我觉得九州若想完完全全变成吾主奉先公所有,汝等还必须少一些,这才有利于管辖、治理。” 北田大汗流离,口中诺诺道:“大人,…” 陈翎截断了北田的话,说道:“所以,我将九州交付于你治理,我会留下文吏帮助你,多看点书,读书多了,才会了解道理的美妙,才会知道这个世界不止只有区区九州之地,这里不过是世界的一隅而已。” 叹了声,陈翎接着说道:“下次我上岸的时候,不管如何,我容许你弃械后投降,不会砍了你脑袋,我会继续重用你的。” 看着北田不明白的表情,陈翎挥手,说道:“现在么,出去罢。” 北田并不是一个怯弱的人,相反他相当有智慧,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学会汉语,并且听讲无碍。 陈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起初不明白,现在他明白了,现在他知晓了。 刚刚相识的那一段一十二人相拼夺剑厮杀,可以说是毫无意义的,但他就是这么干了,为什么? 当初他不明白,现在他有些朦胧的认识,陈翎只想着看他们厮杀,看着他们死去。 九州并不属于中原,现在他们来了,想把九州占为己有,那么当地土人,也就是自己等人,越少越容易达成这个目标。 北田心中全是战栗,世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人的存在? 汉人一直自诩着的仁义道德呢? 在他身上根本没有! 临出来的时候,陈翎的那些话,北田全部听在耳中,记在心里。 他不敢不倾听,他不敢不谨记,这一切都关系到自己族人的未来,这一切都是陈翎对九州这个地方的治理策略。 他的策略用一个字就可以说明白,杀! 为了不留下嗜杀的恶名,他将九州的治理全交付给自己,为的就是一个理由,你们反叛了,我就杀,杀一些不够,要杀更多。 因此有了他之后的话,容许自己弃械投降,就算自己反叛一次、二次都无所谓,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他能杀更多的人。 北田不寒而栗,他准备着,他准备着等陈翎一离开九州,就努力支撑九州,不让他显露出一丝反抗的迹象来,要杀,我自己来!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三十回 诸葛连弩 陈翎留下吕岱、陈震一武一文两人,驻新城。 (w w w . 吕岱是主公指派过来的驻防大将,陈翎无权过问,陈震现在是“九州”令,这片地域的政务全部得由他来处理,陈翎更加不能带上他。 北田,由于倭国的特殊性,不能以汉制来管理赋予官职军权,陈翎遂代主公吕布加其为太宰少贰,承袭将来另外一条历史线上的官职。 太宰府,治理九州地方的部门,担当国防、外交等九州一切政务。 下设长官:太宰帅 次官:太宰大弐、太宰少弐 判官:太宰大监、太宰少监 随之留下的是一份关于倭国将来人事任命的各阶官职、军职晋升目录,任由陈震、吕岱两人参考着提拔土人为官吏,协助治理“九州”事项。 为什么这样做? 其一,蛮夷种族毕竟是外人,不能以汉民等同视之,要想取得同等待遇,忠诚于主公吕布是基础,还得能说会写汉语汉字,才给予考虑,是否以汉制进行封赏; 其二,这是陈翎的一次试验,将来或有仆从军,将来或有征战九州之外的战争,是完全遵循汉制进行管理,还是依照当地风俗,区别对待之,这现在就得考虑。 陈翎留下三千军卒驻扎在新建的城池中,拱卫着吕岱、陈震两人。其余的地方,全部交付北田,由他管制着吕布帐下众人的封地。与此同时,吕岱、陈震两人会从土人中,慢慢招募一些心向青州的仆从军,用以逐渐吞噬整个“九州”之地,将其全部转化为主公吕布所有。 说到底,陈翎还是信不过北田这样一个貌似屈服的本土倭人,现在名誉上主公吕布是占据了整个“九州”,但在底下暗流涌动,陈翎不能不患之。 带上五千余青州士卒,分乘十几艘大船向着琅邪而去,陈翎站在甲板上,向着吕岱、陈震两人拱手作别,心中有些为两人担心,自己是否大意了? 三千士卒守卫着两人,似乎兵力稍嫌不足,但转念想到,此时已经是八月上旬,至琅邪、至青州,也就是九月,距秋收已经没多少时日了。 来之前,曹操、袁绍两势分战长安、北平两地,现在情况不知如何?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供自己挥霍,将着这些兵卒回至青州,起码也能略微增强些己方实力。 主公温侯吕布,虽然是无谋之辈,但现在处境非常微妙,假如曹操能迎回天子,袁绍攻下北平,青州的压力就可想而知了。 不论是防御作战,还是先发制人,攻进曹操、袁绍两人之势力范围内,都急需要兵卒。 而青州虽然户籍人口不少,但真正的人口大郡平原还在袁绍手中,那里有着百万的人口,一得一失间,主公吕布与河北袁绍间,兵力太过悬殊。 想到这些,陈翎不由的叹了口气,趁着在海上,这样的日子还长着,准备着手制做出一些东西,增强自己的实力。 现在自己帐下也就曹性八百弓弩手,说是弓弩手,实则大都是弓箭手,只有几架强弩。 这样不行,陈翎暗自思量中,对着远在青州的诸葛瑾暗暗道了声,子瑜,借你兄弟孔明一物一用,将来有缘的话,吾会还上这个礼的。 诸葛连弩,又称作元戎弩,一次能发射十支箭,火力很强,但是体积、重量偏大,单兵无法使用,主要用来防守城池和营塞。 而后来马钧在这基础上,对其进行了改进,改成了一种五十矢连弩,使其体积、重量大大减轻,成为一种单兵武器。 这是一种可以连续击发的神弩,早在秦汉时期,就已经出现了能够两箭或三箭同时击发的弓弩,“请令强弩傅两矢外向。”便是此例证。 陈翎所制的诸葛弩乃是马钧改进之后,可作单兵武器使用的弓弩。弓弩是好弓弩,唯一缺点是极其消耗箭矢,若没有大量、特制的箭矢,并不能够成为战力。 就在船上制造出来,陈翎唤来曹性、夏侯恩两人,准备试射。 在甲板上起了一箭垛,距离五十步、…八十步、一百步、一百二十步,各个射程内,都速射了一次,情况非常良好,证明此弓弩,的确比之前的弓弩更快、更远、更准。 看着陈翎没有丝毫得意的表情,曹性叹声道:“子仪,虽然早知你出手不凡,但你似乎太不像凡人了罢。”曹性这是有感而发,现在陈翎不似以前,藏着掖着,什么东西都得考虑清楚之后,才捣鼓出来,在青州那般如同未卜先知的指出矿产点,以及各种发明,都是令人极其震惊的事项。 陈翎幽幽的叹了声,无话可说,这实际上是剽窃,不算发明创造,自己还是凡人,不是神仙。 由于是船上,不能大量制造,这唯一的一架诸葛弓弩送给了夏侯恩。看着夏侯恩孤苦伶仃的样子,陈翎于心不忍,既没有部曲给他率领,又没有为他向主公求取一官职,陈翎早已经心中有愧,现在趁着这个机会,送一把好弓弩给他,稍解郁闷之气,当在情理之中。 有了弓弩,怎能没箭矢? 夏侯恩觑见此弓弩不凡,现在为自己所有,心中早有乐开了花,无话不说,直接冲进船舱,准备取出一些木料来,自己制箭矢。 做完这事情,青州已经在望,陈翎默默想道,自己有了弓弩,那么主公吕布的骑军应该加上马镫了。 马镫是一对挂在马鞍两边的脚踏,供骑马人在上马时和骑乘时用来踏脚的马具。 马镫的作用不仅是帮助人上马,更主要的是在骑行时支撑骑马者的双脚,以便最大限度地发挥骑马的优势,同时又能有效地保护骑马人的安全。 其实早在高祖刘邦建大汉不久,单边马镫已经出现了。 每次见着吕布驰骋着单边马镫的赤兔,陈翎都有种郁闷欲吐的感觉,咋不能想到两边都放一个呢? 这个不用发明制造,只要提上一句,那些骑马大将都能明白过来。 不过在这之后,的确要经过一段重新适应的过程,最好的办法就是训练。 现在为时不晚,距离秋收还有一段时间,将此事告知主公吕布之后,当能在月余内彻底换装成功,继而能够上阵厮杀。 在这之前,骑士作战骑乘在马匹的马鞍上既有弓箭随身又兼并长矛和刀剑盾牌,实在很累赘。现在好了,解放出了双手,只要用双脚操控胯下马匹就成,本来能战上类似张辽这样大将的,现在起码能够与吕布缠斗上几合。 当然,这属于妄想! 吕布骑术精湛,不似人类,早已经不用顾忌赤兔,人骑合一,说的就是他罢。温侯吕布上阵杀敌,都是双手大开大合的,也没见他坠落下马来,有了这马镫之后,陈翎已经不敢想象,那将是如何一种场面了。 回至琅邪,由于过去倭国的时候,仅有两艘改制的千里船,所以回来的时候,还是这两艘战船先至,其他的还在海上借着风力飘向青州。 此时琅邪驻守之将乃是李封,觑见薛兰伴随着陈翎而回,心中暗暗道了声道,总算回来了。 琅邪城虽好,但怎如莒县威势? 高顺无事不出,一向都是自己领衔管制郡事。只是由于薛兰、曹性两人都跟随陈翎去了倭国,琅邪城为郡内重镇,不能没有大将驻守,因此李封才受高顺之命前来,暂代城守一职。 将陈翎迎之城中,陈翎不顾疲劳之意,准备连夜向青州进发。 同时询问了有关自己离开青州这一段时日内,所发生的事情。 李封伴着陈翎、夏侯恩坐在同一车内,向着莒县而去,曹性率八百弓弩随后跟进,薛兰留在琅邪驻守了。 李封就从就近的徐州下邳说起,自从曹操撤兵以来,徐州在臧霸,尤其是陈群施政得法,民心渐附,虽然去岁为缺粮一事,数次求借于琅邪,但今年以来,就没用此种事宜的发生了。 而徐州境内的广陵郡现在臧霸已经派人前去收复,除去吕布还占据的琅邪,曹操占领的彭城,两郡国之外,臧霸已经全部下辖之。 同样的道理,温侯吕布视臧霸为盟友,从未轻待过,臧霸还之以礼,在琅琊与东海两郡边境处,止有少量兵卒的存在,没有丝毫企图夺回琅邪的想法。 受制于曹操、刘备、袁术三方势力,徐州若是图谋开疆拓土,唯一进军方向乃是彭城最为优先,其次是刘备的彭国郡,然后可选择的目标就多了。 可现在情况是曹操虽然无大将把守彭城,但臧霸一时间还不敢轻举妄动,一是北方青州吕布动向不明,二是刘备战力逐渐恢复过来,越来越有进军豫州的趋势。 吕布既然是盟友,攻守联合当为最佳,若是吕布举兵向曹,攻向兖州泰山郡,那么不必青州来报,臧霸就可能在吕布出兵之时,或之后,出征彭城,共讨曹操。 若是吕布兵向河北,那么臧霸只能等待着了,曹操是势大,但其他两人刘备、袁术也不见的弱小到哪里去,防守徐州境内为最佳策略。 这是徐州臧霸方面的消息,接下来便是曹操兵击长安,四方会战了。 杨奉将兵一万出潼关,迎敌曹操大军。 两军排兵布阵之后,杨奉出阵向曹操言道:“公乃国之大将,圣上钦此的亭侯,为何挟兵前来天子所居之长安,居心何在?” 曹操帅数万人马,阵前偏裨将校无数,在郭嘉的注视中,曹操闻言大笑,喝叱道:“郭汜、李傕两贼,毫无廉耻之心,一自为大司马,一自为大将军,视天子为何?” “如此贼寇擅揽朝政,罢黜有德之士,诛杀有功之臣,将朝堂视为自家所有,毫无君臣之谊,曹某恨不得将此两贼凌迟处死!”曹操继续喝道。 杨奉听闻,大怒之,喝道:“公明何在?” 一将手执大斧,飞骤骅骝,直取曹操。 曹操帐下一偏将见之,抱拳自荐道:“来人乃是无命下将,无须诸位将军出马,吾便能斩此人于马下!” 曹操壮之,令其出战。 夏侯惇、李典、乐进等人见之,心中皆觉得此人所言不差,乃退步站回原地,静待战局如何。 此人提枪纵马上前,也不答话,直接持枪就刺。 公明乃是大将,猛将,虽然现在无名,但觑见来人竟然是一曹操军中无名之人,心中忿怒,区区一下将,竟敢视吾为无物? 两马相交,只一合,徐晃斩此人于马下! 威风凛凛持大斧之徐晃,战在两军阵前,曹操觑得,口中赞道:“好一员勇猛之将!”心中已经存下招揽之意。 如此一来,曹操帐下诸位大将各个露出愤懑之意,各个上前一步,抱拳向曹操言道:“请主公下令,末将就去将此人斩杀,提头来见。” 曹操乃令典韦出马与徐晃交锋,典韦得令便出,余者只能自叹不够踊跃,重新站回原地。 典韦上得战场,问向此人姓名,徐晃乃道:“吾乃河东徐晃徐公明!” 典韦持戟大笑,喝道:“管你河东河西的,在某戟下,惟有一死而已!” 遂与徐晃大战,戟斧相交,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败。 曹操即鸣金收军,召众谋士军师商议,曹操言道:“杨奉诚不足道;徐晃乃真良将也。吾不忍以力并之,当以计招之。” 行军从事满宠进言道:“主公勿虑。某向与徐晃有一面之交,今晚扮作小卒,偷入其营,以言说之,管教他倾心来降。” 曹操欣然遣之。 是夜满宠偷入杨奉军中,说徐晃来降。 陈翎听到此处,心中忧愁不已,曹操又得徐晃一员虎将,将来对敌,恐怕无人能制。 现在吕布帐下诸将,仅有许褚、张辽、周泰三人人乃是一流战将,其余者与乐进、李典相仿佛,可能还要差上一些。 而张辽现在为一军之主将,临战之时,指挥战阵多于上前搦战,曹操帐下猛将众多,现在吕布军势已经不像之前,已经没有了将猛的优势了。 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黄许孙太两夏侯,二张徐庞甘周魏,枪神张绣和文颜虽勇无奈命太悲,三国二十四名将打末邓艾和姜维。 扳着手指,陈翎喃喃自语着,自己这一方加上君主温侯吕布这才四员一流战将,而曹操帐下有夏侯惇、夏侯渊、典韦、徐晃四人,基本持平了战力。但是次一等级的武将,曹操那边可是密密麻麻的,数不过来啊。文鸯出世太晚,不算在里面,华雄早死,也不算进去。 杨奉失了徐晃,如何能战曹操? 当夜就弃了潼关,退入长安,由此,曹操兵临城下。 曹操进军顺畅,屯槐里的马腾、屯金城的韩遂两人出兵之后,因粮草问题,两人部曲就起了间隙。 西凉地处大汉西北方,人口仅有四十六万余户籍人口。 凉州下辖十郡,武都郡、陇西郡、汉阳郡、安定郡、北地郡、武威郡、金城郡、张掖郡、酒泉郡、敦煌郡,人口最多的是十三万人的汉阳郡,人口最少的是一万二千人的酒泉郡。 每郡又下辖六至十三不等的县,可见此地贫脊到何种程度。 再上羌人不时越境过来抢掠,作为凉州最大的两位诸侯,对此只能疲于应付,而不能彻底的解决这一问题。 马腾帐下有八部将,分别为:梁兴、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成宜、马玩、杨秋八人。又兼自家有马超、马休、马铁、马岱、马云禄数子女,马岱为马超堂弟,虽然是后起之秀,但比起韩遂来说,可谓是文武兼备,兵甲充足。 出兵之时,由于路途遥远,韩遂自为大将,率部先行出征。 至扶风郡之后,进入马腾领地,打算就食于此。 本来么,韩遂大老远的过来,准备攻打长安,而你马腾就在长安边上待着,理应提供粮草给韩遂使用。 马腾对此没有不满之处,觉得甚为有理,便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然而,马腾的部将也就是梁兴、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成宜、马玩、杨秋八将,觉得这样不行,本来自己等人粮草同样不是很充足,凭什么,为什么要给你提供粮草? 逐渐有争吵变成动武,由动武逐渐变成两军对峙。 马腾、韩遂两人都是骑虎难下,虽然都是为了将天子从郭汜、李傕两贼手中抢回来,但在此刻,不能就此罢休,定要分个清楚,道个明白。 于是两军从小规模的部曲争斗,变成你死我活的大战。 韩遂帐下有阎行、成公英、成宜等人,也并不是毫无战力的军伍。再加上此时梁兴、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成宜、马玩、杨秋八部将,虽然身在马腾帐下为将,但实际上这八人也算是西凉的八小势力,只是见马腾崛起,才纷纷投之其帐下效力,并不是真正忠心于马腾。 马腾、韩遂两人三日一小战,七日一大战,完全忘记了为何而来。 在这期间,梁兴、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成宜、马玩、杨秋八部将逐一投向韩遂,只是因为马腾重用其亲族,轻怠己八人。兼之韩遂许出高官厚禄,财宝动人心,美色惑人意,梁兴、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成宜、马玩、杨秋八人才会如此。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三十一回 公孙势灭 马超,字孟起,扶风茂陵人氏,马腾之子。 因俊秀容貌与狮盔兽带、白袍银甲的非凡装束而得名,“锦马超”。 蜀汉章武二年,马超病重,临死前向刘备上书:“臣门宗二百余口,为孟德所诛略尽,惟有从弟岱,当为微宗血食之继,深诧陛下,余无复言。” 意思就是说:臣宗族门下二百口人,被曹操诛杀殆尽,只剩下随从弟弟马岱,当以我卑微的宗族让他继承,深深地托付给陛下您,其他的也没什么话了。 终年四十七岁,追谥威侯。 马超祖父是马平,曾任天水郡兰干县尉。 父亲:马腾; 兄弟:马休、马铁; 堂弟:马岱; 四妹:马云騄。 韩遂为何使计招降八部将? 这是因为,马超的军队战法于中原军队迥然不同,西凉多骑兵,而马超的军卒以步兵居多,但战斗力往往在剽悍的西凉骑兵之上。 马超军卒所使用的武器是长标,就是标枪,全军呈现鱼鳞军阵,前阵是密集的盾牌兵,防御弓弩攒射效果非常好。随之中军,将手中的长标脱手扔出,前面突袭而至的骑军往往会被贯穿,摔坠下马来。 如此数番战斗下来,韩遂一退再退,不能敌。 故此为了减弱马腾军势战力,才出此策,而梁兴、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成宜、马玩、杨秋八人的确是见利忘义之辈,纷纷脱离马腾,投向自己帐下。 韩遂由此才得以在战力方面与马腾持平,没有出现溃败的趋势。 陈翎默默想到,这莫非是罗马帝国传过来的军阵? 罗马帝国自从斯巴达克率奴隶爆发起义,克拉苏带领罗马军队残酷镇压,苏拉隐退后,他和庞培、凯撒合作,组成三头政治同盟。 相对于其他两人,克拉苏控制的军队最多,拥有的财富也最多,但是在战功方面却有所不足。此后,他因嫉妒庞培、凯撒立下的较多战功,于甘露元年仓促发动了对安息帝国的战争,在卡莱战役中全军覆没,本人也死于征战中。 克拉苏虽然死了,但他的军队却没有完全被剿灭,其中一部分应该是在回归罗马不成的境况下,进入大汉管辖范围内,也就是西凉,这么一来的话,是可以说的通的。 甘露元年,宣帝刘询使用的第六个年号,刘询,武帝刘彻曾孙。 西凉马腾、韩遂两人陷入内讧之中,曹操独战郭汜、李傕长安,而此时驻扎在弘农的张济却非常的郁闷。 弘农地处洛阳、宛城夹缝间,曹操麾大军而过,张济不能挡,也不敢挡,曹操军势庞大,离了城池,自己根本不是敌手。 而随着另外一路曹军攻战了宛城,弘农似乎陷入死局。 此时张绣带着贾诩至,张济喜出望外,亲自迎至殿外,携两人进入。 张绣是自己侄子,根本无需这般礼重,张济此种行为实则是为了恭迎贾诩。 贾诩乃是名士,贾诩乃是深谋远虑之辈,此时正缺一人为自己出谋划策,而贾诩的到来,张济简直将其视为有上天在帮助自己。 而结果的确如张济所料想的那般,贾诩出语进谏自己应放弃弘农,或攻向曹军背后,与郭汜、李傕两人共战曹操;或南下取宛城,趁曹军立足未稳之际,占领荆州北部地区,一是刘表坐守之人无须提放,二来占据此地之后,也可令曹操生出捉襟见肘的窘迫感,不敢强攻长安。 刘表是什么人? 也不要讲太明白了,占据荆州这么多年之后,没有开拓过丝毫一寸土地,日日高谈阔论,从未见其为其他事宜考虑过半分。 张济乃弃弘农,帅军径取宛城。 李封说到这里,看了陈翎一眼道:“张扬部将杨丑离了河内之后,起意投向曹操,被自己部将眭固所杀,眭固意欲归并州,曹操兵围之下,自刎而死。” 当初陈翎谏吕布出长安后向并州而去,此事虽然是仅几个吕布老臣子知晓,但随着时间推移,李封也慢慢得知,因此才有此一说。 陈翎有些莫名其妙,却不知此刻李封心中,已经将他视为天人。杨丑、眭固两人是张扬帐下为数不多将领中的佼佼者,若是当初主公吕布按照陈翎所言行事,那么杨丑既然能投向曹操,吕布至彼,难说不会投诚于帐下。如此一来,张扬军中必然大乱,陈翎反手间,就能夺得其军势,以张扬为臣子,以温侯吕布君上,重振温侯声威。 郝萌是河内人,原属张扬部下,吕布跟随丁原进洛阳,张扬未曾就行,便使郝萌跟随而去。 一乃是旧主,一是温侯吕布,在李封看来,郝萌何去何从,不言而喻。 张扬,字雅叔,并州云中人,宦官专权之时,他奉大将军何进之命回并州募兵,此后一直留在上党攻打山贼。 张扬平定山贼之乱后,率兵进攻上党太守于壶关,但未能攻下,于是张杨率所领寇略诸县,队伍发展到几千人。 初平元年,张杨率军参加十八路诸侯讨董之战,张杨于河内与袁绍军汇合。后与匈奴单于於夫罗屯于漳水,於夫罗想要叛变,但是袁绍和张杨都不肯相从,于是於夫罗挟持张杨奔走,袁绍派遣大将麹义进行追击,在邺城南部大破於夫罗军。於夫罗挟持张杨逃到黎阳,攻破度辽将军耿祉军,张杨趁此机会脱身,遂得以东山再起,于是董卓诏封张杨为建义将军、河内太守。 初平三年,张杨纳董昭谏言,上表荐曹,曹操得知情况后,对张杨十分感谢,特地给张杨送去犬马金帛,张杨也派使者拜见曹操。“太祖遗杨犬马金帛,遂与西方往来”。 因此可见,现在的张扬与曹操两者关系是莫逆的,但由于杨丑一事,无论曹操如何解说,都逃不过了一个坑杀其众的事实,张扬与曹操之间已有间隙。 说完中原之事,再说河北。 公孙瓒其实已经退兵至幽州右北平郡内,这里距离卢龙、辽西郡很近。 起初,公孙瓒还能依仗着士卒、骑兵之利,阻挡袁绍大军猛进。 可随着时间推移,粮草不济,士气低糜等影响作战的情况一一出现,兼之袁绍以大军包围之势,一个县、一个城慢慢推进侵袭,公孙瓒对此无能为力、无计可施,只能逐一放弃,一退再退。 当时公孙瓒有一部将被围,向公孙瓒求援,公孙瓒道:“救一人,那以后众人都会只等救兵而不肯力战。”因此,公孙瓒不救,等到袁绍麾军掩杀过来的时候,公孙瓒部从或降或逃,没有一人反身作战的。 公孙瓒最终退至辽西治所阳乐,在无外援之下,看着城外袁绍无数大军,公孙瓒自料必败无疑,遂带上妻儿,引火**了。 随同殉葬的有长吏关靖等,止有族弟公孙羽、白马义从之赵云赵子龙借着碣石山地势,躲过搜捕,逃脱了性命,向辽东而去。 河北已是袁绍之地,现在唯有海路可行。 青州的大船,两人虽然身处战乱中,但还是能够听闻到一些有关这方面的消息,因此没有冒险穿越袁绍之势境内,而是选择了先去辽东,再向中原这样一条道路。 有关河北战局的消息李封说得很简短,但陈翎心却一个劲的往下沉。 这是次不利的局面! 最不利的局面当然是曹操、袁绍两人放下两人之间争夺天下的大战不打,准备先把吕布给讨伐了。 现在曹操虽然孤军战长安,但以当前的形势来看,郭汜、李傕两人不得人心,迟早会因内忧外患而垮掉的,这个时间不知是何时,陈翎只能期望长一些、再长一些… 袁绍既然已经逼迫着公孙瓒**了,那么在河北,他几乎已经是没有敌手了。 别说公孙度什么的,那种偏僻之地,等到大势确立之后,顺便派遣个使者前去,就能招他来降。 至于张扬、张燕两人,只能依仗着城池、山脉防守抵御,估计袁绍也不会专门为此帅大军前去征伐。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张扬所在的河内,其实就是进军司州、进军中原的另外一处据点,占领此处之后,便是面对曹操,原来那处就是官渡。 袁绍与曹操现在还处于同盟之中,将河内攻下来,就是在对曹操说道,孟德,我将谋取中原了! 曹操能不忌惮吗? 那是不可能的! 必然是陈重兵在河南之地,防止袁绍帅大军猛进,由此就有可能提前爆发两势力之间的决战! 听完这些消息,陈翎深深叹息,不再多语,在莒县向高顺说明了下现在倭国的情况之后,立即动身前往青州。 次日中午时分,陈翎已经至北海,没有顾上回杞园休息,直接进入城内,向着内城而去。 此时吕布不在,仅有陈宫、诸葛瑾两人于府衙内处理政务。 见陈翎回来,陈宫、诸葛瑾皆上来迎接道:“子仪,倭国如何?可有贽否?”说着两人相视一笑。贽,就是礼物。 陈翎见此,拱手苦笑道:“公台、子瑜,倭国苦寒之地,哪有好东西。”说罢,陈翎转目四望,问道:“主公安在?” 陈宫问道:“子仪,你着急觐见主公?” 陈翎将夏侯恩唤入,指着他背着的弓弩说道:“现在局势危急,我坐船之时,新制了一把弓弩,想把制作之法献给主公。” 诸葛瑾、陈宫皆好奇,自恭敬的夏侯恩手中接过弓弩,尝试扳动,陈翎见此,呵呵一笑,说道:“汝等两名士,不宜控此物。” 陈翎说着,就令夏侯恩操作给两人看,装上箭矢,一括应有数十支,诸葛瑾见衙内不适合试射,乃道:“莫如…” 诸葛瑾话未说话,只听得一人惊喜道:“此物何人所制?” 众人转身一瞧,正是温侯吕布来此,遂齐齐参拜道:“主公!” 吕布不耐烦的罢手,自夏侯恩手中接过弓弩,走向衙外,边走边说道:“某听闻子仪回来,这才过来一见,想不到能够见着此物,呵呵…甚好,甚好!” 来到庭院中,吕布边令侍卫摆放好箭垛,边问向陈翎道:“此弩能射多远?” 陈翎向夏侯恩一看,见其面露难色,知道他也不知,想来的确如此,一路行来,甚为着急,没有空闲让他试射,陈翎遂答道:“臣下亦不知。” 武人天生的领悟性,令吕布很快就把握住了诸葛连弩的操控要点,望觑着前面,持弩连射,瞬息间,那箭矢如同一道匹练射将而出。 “咄咄…”一连串声响之后,那箭垛中,已经攒满了箭矢。 围观数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一十二支箭矢没有任何一支箭矢射偏,全部命中! 更令人吃惊的是,速度极快,转眼间的事情,就在数息间,就将一十二支箭矢全部射出,那假如前面是一伍军士的话,现在估计全部倒地不起了;假如是一伍骑军的话,估计也全部坠落下马来了。 在众人畅想中,陈翎自谦,拱手进言道:“此弩虽然不凡,但箭矢所需颇大啊。” 陈宫接着说道:“何止如此!照此射击之急速,数千上万支箭矢,岂不是转眼就没?!” 吕布哈哈大笑起来,俯视众人说道:“此弩用之战场上,瞬息便能杀敌上万,汝等仅只想着耗费箭矢!哈哈…” 陈翎、陈宫、诸葛瑾三人皆苦笑,诸葛瑾出而言道:“主公,难道你此刻还没发觉此弩所用之箭矢与普通弓箭颇为不同?” 吕布说道:“某一见便已知晓,如何?”吕布乃是神射手,对于武器弓矢其中存在着的任何一丝偏差,都了如指掌,哪里会有不明之处? 诸葛瑾又道:“此弩要成军,势必要大量制作,此弩极其锋锐,若是为敌所知…” 吕布颔首,面露阴沉之色,说道:“此事就交付于你,子瑜,莫要让某见着来敌手持此弩!” 诸葛瑾躬身接令道:“诺!” 吕布环顾四围,见数名守卫侍候在此,乃道:“汝等一并归为子瑜部从罢。” 不知是好是坏,几人上前参拜诸葛瑾,诸葛瑾一一将其扶起。 陈翎见此,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主公,此次回来,臣不止有此诸葛连弩,还另有一物献给主公使用。” 既然事情归了诸葛瑾办理,陈翎也就顺水推舟,将此弩命名为诸葛连弩算了。反正是一兄一弟,都是自家人,谁占着这个发明声誉,都无所谓。 陈宫捋须,诸葛瑾郝颜,吕布大笑且奇之,诸葛连弩已经是自己至今为止,见过最为厉害的武器了,想不到陈翎竟然还有。 看着陈翎,听着他将夏侯恩唤出去,牵一匹马进来,吕布问道:“子仪,与马匹有关?” 陈翎点头,说道:“高祖平天下之后,骑军多为单边马镫,那么,臣下一直在琢磨,若是两边都有了马镫,将会如何?” 这个问题,是个人都会想一想,可所谓习以为常,此时,单边马镫才是正统,单边马镫才是经典式样,怎么会有人想起这个问题? 顺着陈翎的思路想下去,吕布眼中开始发光,直接问道:“何物最佳?铁?铜?” 看看,都不是愚钝之人,稍微点拨一下,就能反应过来,陈翎回答道:“铁、铜皆可。”吕布询这个问题是有缘故的,现在的铢钱是用铜制造的。 此时铸钱,朝廷采取的是自由放任政策,允许民间私铸。也就是说,温侯吕布是有权铸钱的,虽然铜比起铁来说更为耐锈些,但那都是一个个铢币啊,虽然不值钱,但能够省一点的话,还是省一点的好。 吕布狂喜,大笑而去,从此他的骑兵将席卷天下,就是曹操、袁绍又如何? 陈翎、陈宫、诸葛瑾三人郁郁寡欢,看着吕布的背影,陈翎真想提上这么一句,马镫、马镫,可是保不了密的,只能用上一次,接下来对阵的将是同样装备了马镫的军势。 可陈翎怎知吕布此刻的心情,自从周泰、陈震两人从倭国开采了银矿,运至辽东购买马匹,送回青州之后,初时吕布兴奋异常,毕竟这么久了,自己所率的骑军好像难得超过千人的规模,就因为倭国有银,辽东有马,自己才得以整军全为骑卒。 之后,有了马匹,吕布就开始训练骑卒,可骑卒难训,众人皆知。这是一件异常艰难的事情,不止要骑稳马匹,还得背上箭囊,持着长矛、长枪或长戟,腰间还得挎上配刀、配剑,要求骑卒能“绝尘跨沟壑”、“冲敌险阻”,非是容易之事。 吕布因此异常苦闷,心知此事确实不宜操之过急,本来自己麾下的精锐骑兵都是自小便乘坐在马背上,这才能够冲锋陷阵,所向披靡。吕布心中忧愁之下,只能加强训练,来弥补这两者之间的差距。 现在好了,有陈翎进言所道的马镫,那些统统可以省略,直接纵马驰骋,再也不必像之前那般了,吕布心中岂只有痛快两字,而是一种潜龙即将升天的张狂之意!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三十二回 战前集训 北海城外,一片金黄色的海洋,农户们正在收割着庄稼。 在他们中间,有的俯身用刀、用镰割下水稻,留下杆茎;有的将割下来的水稻堆放在一起,往来反复间,农地中一处,逐渐集起不少小小稻草垛。 随之有人拖拉着木桶过来,将堆放在这里水稻,逐一褪穗取米。慢慢地,一个桶一个桶逐渐丰满起来,此时有人带着拖车过来,将木桶抬上车去,之后吆喝着拉向禀仓。 这里是属于吕布的一片土地,这里是青州,虽然每家每户还承循着古老的收割方式,但在自己的军屯田中,吕布采用了协同共作分阶段、分层次的梯队模式,快速的收割着稻米。 徐和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想道,以前已经有过此种类似屯田,西北边疆由于运输不便,文帝时,“徙民实边”;武帝时,屯田於边防,戍卫与垦耕并顾。这样一来,既可解决路途遥远交通不便之下自力更生,又可使兵力在守防时亦不白花人力。 传闻中,曹操似乎自去岁开始就已经实施这种屯田制了,他任命枣祗为屯田都尉,全权负责屯田事宜。 屯田都尉枣祗首先将荒芜的无主农田收归曹操所有,将招募到的大批流民按军队的编制编成组,由曹操提供土地、种子、耕牛和农具,由他们开垦耕种,收成则以赋税的形式上缴给曹操所有。 屯田是如此,接引信徒似乎也应分门别类,赋予各人职权,有人负责播道,有人负责劝进,有人负责招收教众,… 身穿阴阳八卦道袍的徐和,现在根本不似吕布帐下校尉,而是更像一名方外之士。 阴阳八卦又可称太极八卦,《易传》:“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在这之前,道衣以氅(鶖鸟羽毛)拈绒,然后编织而成,称鹤氅。鹤氅无袖披用,展如鸟翼,取神仙飞升之意。氅,鶖鸟羽毛。 随着陈翎不再在意旁人看法,肆无忌惮的将后世的东西剽窃、制造出来,对此主公吕布心中或许只是惊诧,陈宫、诸葛瑾两人或许只认为他才思敏捷,但徐和跟随陈翎前往兖州一行,通过细致的观察之后,得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他,陈翎不似凡人! “故国神游啊…”翻遍全部自己所能接触到的典籍,问遍所有自己认识的有识之士,徐和询别人的同时也自问着,什么人能够做到故国神游? 那些凡俗人多嘲笑之,徐和呵呵自思着,神仙并不是虚无缥缈的存在,而是真正有过! 之前的、那些传闻中神仙,不必说他,可陈翎,他难道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类似存在吗? 传闻中的神仙,点石成金,青州的矿藏从来就没有人知晓,可他陈翎怎么就能够知道? 传闻中的神仙,飞天遁地,朝游北海暮苍梧,转瞬万里之外,陈翎在这点上似乎差些,可神游啊!那就是《太平清领书》中所记载的星光体一说,元神出窍。 传闻中的神仙,各个都是淡然处世、不慕名利之辈,陈翎在吕布帐下为臣佐,以他现在的权势,完全可以将陈宫、诸葛瑾这两个毫无根基之人排挤掉,可他没有,任由两人得吕布重用,心中竟然没有半分不满之意,而是敬重有加。 … 轻轻一甩拂尘,徐和仔细看着脚下,扶了下道冠,飘然而去。 这些都来自陈翎的想法,徐和身上还揣着一本陈翎所送的《太平清领书》。 在这本书中,记述着道家各种秘闻,何人能够如此?何人能够知晓这些? 就仿如置身在其中,就仿如亲身经历过,徐和暗叹一声,陈翎,他不是人! 远远地一匹红马飞驰过来,在她左右是一男一女两小将,身后有数十骑卒相护卫。 徐和知这乃是吕布之女吕玲绮,就站在道旁手持了一个道家礼,向吕玲绮稽首问候。 吕玲绮身穿西川百花袍,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若不是身材矮小了些,若不是面容太过俏艳,简直就是又一个温侯吕布。 经过徐和身旁,吕玲绮认出了这是父亲帐下的校尉,吃惊他现在的穿着,吕玲绮微微颔首,便夹马快驰而过。 凤眼流离间,觑见孙翊没有跟随上来,吕玲绮娇叱喝道:“孙翊,还不快跟上!” 孙翊正伫马停刀看向徐和,觉得这身打扮很新鲜,便问道:“徐校尉,你这是…?” 徐和含笑以对,慈眉善目的,孙翊乃是孙策之三弟,质在吕布军中,当时陈翎是出于什么样目的,徐和不清楚,但徐和想着,这其中肯定有隐情! 以当时的状况来看,三千军伍无论对孙策,还是吕布,都相当重要,可恰恰在此刻,陈翎不顾一切,简直就像送出去一般,把三千兵卒借给了孙策,换回来了这一现在看来都没什么用处的孙坚三子。 呵呵一笑,徐和说道:“贫道已经辞去校尉一职,现在乃是方外之士,…”徐和正待细说,勾起孙翊的兴趣,此刻吕玲绮的声音传来,孙翊不好意思的匆匆一抱拳,便驰马跟上。 看着孙翊小小身影,徐和目送了一会,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便转身离去。 孙翊追赶上来,朝着吕玲绮嚷嚷道:“我看徐和有趣,便停了一会,想不到他竟然不做校尉了,而去做了什么方外之士。” 吕玲绮诧异,解释说道:“方外之士就是那些道士、和尚,…”随即吕玲绮醒悟过来,这是孙翊打算借徐和出家为道一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怒道:“今日回去之后,换乘一匹马,再多转一圈!” 孙翊听闻,立即苦下脸来,刚刚学会骑马是一件很新鲜、很令人兴奋的事,可自己早在江都之时,便已经学会骑马了。 现在吕布为了教导自己女儿,便令三人每天绕着北海城池驰马,风雨无阻,一日都不能歇。 如此一来,本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变成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 谁会没事干,整天跑马的? 宜霜在旁边听着,见孙翊受责罚,顿时笑了起来,前仰后合的。 吕玲绮侧顾,觑见宜霜笑得嘴巴都不合拢了,咬碎银牙,暗道了一声,不成体统!便道:“小宜霜,你也一样。” 宜霜一愣,收住了笑意,叫喊起来道:“小姐,为什么呀?我又没有擅自离开。” 不等吕玲绮喝责,孙翊大笑起来,哈哈… 宜霜恨恨瞅了一眼孙翊,哭诉着道:“小姐,不要啊,整天乘在上面,要被这马癫得散架了啊!呜呜…” 看着两个没皮没脸的小人,吕玲绮没来由的笑了起来,喝叱道:“再多言的话,每人加罚一圈。” 见吕玲绮发怒,孙翊、宜霜两人哭丧着脸,一提着刀、一提着枪,垂头跟随在吕玲绮后面疾驰。 在另外一处隐秘之地,吕布正在操练着麾下六千骑军。 这六千骑军是他的根本,这六千骑军是他的希望。 河北的消息传来,袁绍虽然没有急于攻向青州,但在平原郡内,已经开始慢慢屯积重兵了。 原来平原郡守军是以审配为首的二万余兵卒,现在据郝萌传来的消息看,袁绍帐下大将颜良、文丑已经先行抵达,随军参谋军师是沮授、郭图等人,将兵三万,驻扎在济南、平原一线,随时都有攻向青州的可能。 这已经是五万兵马,后面还不知道还有多少士卒会源源不断的过来驻防在平原郡内。 吕布做出的相对部署是将张辽一万军伍移驻进济南郡内,一万对五万,就算加上郝萌郡内的几千士卒,还是不够,吕布遂令徐盛、廖化两将率各自麾下五千军势协防济南郡。 如此一来,己方二万五千余对阵袁绍五万兵马之后,吕布才稍觉得放心些。 在这之后,吕布又命魏续、宋宪、侯成三人,从各自的郡中征调士卒,分批进入济南,增强实力。 同时,为了防止袁绍会出阴谋诡计,吕布令陈宫至济南,总揽军政大事,以待秋收完毕吕布提大军前往。 吕布暗暗叹了声,这还是因青州缺少粮食所造成的问题。不然的话,早在袁绍攻克幽州之时,自己就能提兵北上,攻占平原,从容等待袁绍来战。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吕布暗暗忖着有了马镫之助,有了诸葛连弩之助,自己未必没有战而胜出希望。 周泰回至青州之后不久,便被吕布任为荡寇将军,一时威势无二,吕布帐下诸臣佐见之都会赞上一声道:“好一个荡寇将军,好一个开疆辟土的猛士!” 周泰默默收取这些恭贺之语,默默在青州内征辟幕僚、招募士卒。自己的部曲不是很多,现在眼见大战将起,不能就此陶醉在众人的恭维声中,我周泰、周幼平,志不止此,某的志向是辅助主公吕布,征服整个九州啊。 由于前期的安排,武器、甲胄等物,都差不多分配至本来在青州境内的各将,现在周泰新招募一军,除去自己的部曲之外,竟然难得兵刃、防具。周泰为此几乎每天都上府衙,恳求诸葛瑾一番。 可诸葛瑾又有何办法? 制造武器、装甲需要时间,更需要材料,现在时间紧急,材料缓缓运至,根本不太有可能装备起周泰新招募的一军来。 随着陈翎率五千青州兵从倭国回转,周泰的军势终于有了起色,这些兵卒原属吕布帐下诸将所有,现在随着各将都已经补充完毕,这些士卒只能归至周泰麾下。 周泰惊喜之间,有些担心起远在倭国的陈震、吕岱两人,问及主公吕布、陈翎两人,主公吕布狠厉说道:“‘九州’若再次谋反,待战败袁绍之后,某亲提一军前往!”这是在安慰周泰,这是在当前严峻形势下,温侯吕布已经顾不上倭国,撂下的狠话。 而陈翎幽幽说道:“孝起是我至友,我不会将他置在危险之中。”看似陈翎很有把握,倭国不会再一次作反,实际上,陈翎根本没底,岛上那些土著的人品不能信啊,也不敢相信,只能希祈吕岱、陈震两人自己解决了。 陈翎说完话,反身前往杞园校场处,这里乃是新开辟的一地,就在自己府邸后边,用作曹性八百弓弩手操练诸葛连弩。 静静站在旁边看着,诸葛连弩是自己所献,主公吕布遂将新制的弓弩全部交付自己使用。 自己人品没问题,出身良好,没有任何企图谋反的意思,吕布若没有将自己斩杀的意愿,那么大可放手一用。 寻思着自己跟随吕布以来的种种往事,似乎有些时候,的确过于猖狂,有些时候,的确逆吕布之意而为,但这一切,都是为了吕布崛起,才会如此这么办的。现在看来,主公吕布似乎挺明白自己的。 如此甚好,不必闹得君臣相忌,不必因君臣不和,为敌所趁。 陈翎默默看着,背后夏侯恩有些迟疑着道:“子仪,是否可将原来的仆从集聚起来?…” 闻其言知雅意,陈翎转身默默看着这个年龄比自己小,辈分却在自己之上的背剑神将,说道:“小叔,你想置我于死地么?”那种岳父兄弟的称谓,陈翎实在张不了口,与他相商之后,才定下了这般不伦不类的相称。 当然这是私下的称呼,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己身为家主,他,夏侯恩,区区一夏侯惇族弟,…呵呵,自己…只能强忍着尴尬之意…那么称呼了。 陈翎抱头,郁结于心,暗思着,将来自己是否会因为此事,羞愧而死? 这真说不准啊! 曹操已经在兖州开始大行印刷书籍了,这对于唯才是举的曹操来说,是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的,就在他攻伐长安的间隙,由留守在陈留的荀彧主持,祭告天地,祭告先贤之后,方才开始的。 为什么没有天子? 现在的天子还在郭汜、李傕两贼手中把持着,估摸着将天子迎回洛阳之后,呵呵…众人皆以为曹操会将天子迎回洛阳,可身为早知道事情该如何发展的陈翎,在见过洛阳那番惨象之后,许昌虽然没有去过,相比之下,的确应该比洛阳更合适天子屈尊驾临啊。 想着曹操的事情,陈翎向夏侯恩讲明自己打算,说道:“小叔,等将来罢,我意欲由你带一伍骑卒出来,供我使用。” 夏侯恩大喜,想比那些奴仆组成的部曲,带领一哨骑兵,的确更为威武。夏侯恩抱拳先行谢过陈翎,陈翎可以不说的,身为家主,门中所有事情都决由他,当然内事就不那么顺畅了,想起堂妹的小脾气,夏侯恩呵呵一笑。 在陈翎构想中,现在主公吕布骑军即将编制满员,万人骑军,想想都令人鼓舞心动,可再一想到为这些马匹提供的粮草,就算是温侯吕布,也有种面红眼赤的纠结感,实在养不起啊。 如此一来,身为重臣之一的陈翎,便为此上了心,你养不起,我可以啊,当然万人骑军,我同样养不起,可假如仅仅几百、或是千余骑卒,陈翎还是能够自承可以的。 毕竟现在家大业大,当初将夏侯惇所送来的奴仆分散出去开商铺,现在收获的季节到了,或多或少有了进项,加在一块就不是小数目,这些盈余,用在购买马匹上,应该是足够了。 胡思乱想中,自己是否应该也开始印刷些东西出来? 毕竟有了书籍才能教人育人,大家都懂道理之后,便不会憋红了脸皮却硬是说不出半句狠话,那种乡间俚语的骂街,听得多了也不新鲜,“老子曰”,骂起来多顺口。 呵呵…乐着,陈翎出了校场,向着北海而去。陈宫不在,主公吕布不太管文事,自己只能与诸葛瑾相商了,有了眉目之后,向主公呈报一下就行了。 一般不涉及损害主公吕布利益的事情,多半能够得到他的认可、通过。 陈翎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做的。 来至府上,诸葛瑾正忙得焦头烂额,见陈翎至,连忙说道:“子仪,快快过来,这里还有些账目需要厘清。” 陈翎接过来文书过来一看,随手提起笔墨来,刷刷的点点、撇撇几下,断理一清之后,便开始默算起来,有了结果,马上提笔写下总计数目,之后便还给了诸葛瑾。 诸葛瑾一脸诧异的看着陈翎仅仅花费了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就将自己计数了半天账目全部理顺,怔怔看了一下,反复对验无误之后,对陈翎喝道:“好你个子仪,既有如此手段,何不早来助我?” 这时代刚刚有了造纸术,印刷术是自己作弊得来的,祖冲之还得过个三百多年才会出生,于数学一事,当代人的理解实在很初浅。哪像自己,学贯上下几千年的事情,涉猎广博,虽不精,但胜在知晓,能依此推导出诸般专业。 陈翎叹了声,来此仅为印刷能认文识字的诸圣贤书籍,现在又多了一项,数学。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三十三回 赵云来没 数学,现在叫作算术,又称算学,六艺之一中的“数”。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陈翎对着还在咋呼中的诸葛瑾一摆手,要过几张纸来,提笔刷刷就写。 “九九乘法口诀”出现在春秋战国时期,按理说诸葛瑾计算账目起来应该不会很难,但现在的账目非常混乱,陈翎刚才接过来的账目,便是当下此种账目之一,就是没有标点符号。 现在的文章是没有标点符号、没有断文的,让人初一看,便得仔细分辨其中的意味,然后慢慢理解其中的意思。现在陈翎只是将标点符号给标注在上面,就马上理清了账目,随口计数着,就能把账目理顺。标点符号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其他。 《九章算术》已经现世,其中包含了方田、粟米、差分、少广、商功、均输、方程、赢不足、旁要九个部分。 而另外一本《周髀算经》中,对勾股定理已经有了初次的探讨。 现在么,当然到了该几何出现的时候了。 几何最早记载可以追溯到古埃及、古印度、古巴比伦,其年代大约等同三皇五帝时期。早期的几何学是关于长度,角度,面积和体积的经验原理,被用于满足在测绘,建筑,天文,和各种工艺制作中的实际需要。 几何对于建筑、对于锻炼个人的思维有很大帮助,如果说《九章算术》、《周髀算经》是专注于平面类的数学,那么几何就是有关立体方面的数学学说。 花了不少时间,陈翎写就,递给诸葛瑾言道:“子瑜,我于数学这一方面其实也不很精通,但此书对将来很是重要,我意欲想将它与先圣诸贤的著作一并印刷出来,以供我青州莘莘学子学以致用。” 诸葛瑾接过,低着头看了起来,陈翎就在旁边,帮着把政务一一批注处理起来。 一炷香在殿中袅袅燃着,那檀香味刺激着陈翎,令他有股恹恹欲睡的感觉。 长长叹了口气,诸葛瑾拿着那几张纸,出言道:“此物何来?”若是换了一个人在此,或许可能看不太懂其中写了些什么,但诸葛瑾不同啊,他可是诸葛亮的大兄,诸葛亮是能够制出流牛木马的人,诸葛瑾再差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陈翎回首过来,看了诸葛瑾一眼,回答道:“子瑜,早在我们炎帝、黄帝、尧、舜、禹五帝时期,在我们现在大汉的西边有一个国度,名谓埃及,受宗教影响极大,他们的国主在死后会被制成木乃伊,抬进建造好的陵墓,进行安葬。” 说到这里,陈翎在一张纸上画下狮身人面像以及金字塔,指着金字塔陈翎说道:“在我们建造城池的时候,他们在建造这样的国主陵墓,子瑜,你可以把它放大到与我们治下小县城池一般大小的模样之后,在想一下。” 沉思了片刻,诸葛瑾不是不信陈翎所言,西域那边早有人过来行商,陈翎所说的话,将来见着胡人,拉来一问便知。诸葛瑾不明白的是那些人,为何建造这种巨大无用,只是为收敛尸首的陵墓,就算是国主,就算是汉家天子也不会这样啊? 诸葛瑾遂问之,陈翎无奈的说道:“子瑜,我又非神人,如何得知?” 诸葛瑾一怔,看着与自己相仿佛年龄的陈翎,有些释然,陈翎或许是得高人传授,才会如此多智,但毕竟还是凡人一个,岂能尽知世间事? 诸葛瑾问完这个问题,也不在纠缠这与几何有何关系了。明摆着,若无几何,想建造这样巨大的陵墓,不怕塌陷了么? 稍一辄思,诸葛瑾想起陈翎刚才所言,这才讶然的说道:“子仪,你想印刷圣贤之言?” 陈翎点头,对着诸葛瑾说道:“曹操已经在兖州开始印刷书籍,我意欲同样为之,此间种种好处,想必不要我一一道来罢,子瑜。” 诸葛瑾颔首,摸了把短须,说道:“此乃大善之举,令治下黎民百姓咸知圣人之言,此乃大治之相也。” 陈翎呵呵一笑,拱手道:“如此,就交付子瑜兄了。” 诸葛瑾笑骂道:“平时未见你称兄道弟,此刻有事便如此,前恭后倨所寓便是汝罢。” 陈翎不敢强言之,乃笑而告退。 陈翎出了府衙,抬头望天,仿似战云密布,乌黑一片,知是将会有雨至。 驾马欲行间,忽见一文士在与卫卒纠缠着些什么。 陈翎奇之,当知此地乃是府衙所在,青州管理中心,若是有人来上门求出仕,一般都会预先递交门刺,以待陈宫或诸葛瑾召见,然后引至各房或为文吏、或为各县小吏。 当下陈翎上前,拱手道:“在下青州治中陈翎,敢问尊驾何事?” 卫卒见陈翎过来,不等那文士说话,便开口言道:“此人自称乃是公孙瓒族弟,求见主公,有要事禀告。” 待卫卒说完,这文士才深深向陈翎一礼,说道:“原来是治中大人,正如此人所言,我乃公孙瓒族弟,名羽,字文起。” 陈翎暗忖,公孙瓒刚刚势灭,此刻便有一自称公孙瓒族弟的人出现,此事不知是真是假,先敷衍之,待等打听清楚底细,再另做主张,遂道:“原来是文起兄,不知为何出现在我青州?” 公孙羽掬了一把眼泪,惨然说道:“自吾兄兵败**以来,我日夜想报得此深仇大恨,可惜袁绍势大,张望天下,能与其对敌者,屈指可数。”公孙羽说着,胸膛起伏,不平之气鼓荡其中。 陈翎见之,乃道:“此处非是叙话之地,文起兄一路行来,想必定然艰难困苦,倘若不嫌弃,可随我而来,至舍下暂歇。” 公孙羽一作揖,说道:“多谢治中大人,不过尚有一同伴在此间,吾不能弃之不顾,…” 陈翎笑道:“文起兄既有同伴,一起来即可,何必为此烦恼?” 公孙羽微一迟疑说道:“只是我这同伴,性情看似柔顺,实则刚烈无比,若是无故受惠于人,恐怕不妥。” 陈翎心中大奇,这人是谁? 陈翎说道:“无妨,无妨,待我前去相邀,必无事哉。” 话已至此,公孙羽便走在前面引路,陈翎、夏侯恩两人牵马跟随于后而行。 于路之上,陈翎言道:“文起兄,我年纪还在你之下,还是以平辈论交为佳,不可再以大人唤之。” 公孙羽应之,乃唤陈翎为子仪。 行不久,便来一处,陈翎举目一看,原来是家驿馆。 此时有一人站在门庭口处,向这边望来。 此人白面白袍,身长八尺,浓眉大眼,阔面重颐,姿颜雄伟,威风凛凛,手持一柄龙胆亮银枪。 陈翎心中大喝一声道,原来是他,赵云赵子龙! 陈翎面露惊奇之色,被赵云觑见,心忖着这人是谁,为何似是见过我一般? 公孙羽来至赵云面前,说道:“子龙,来来,我为你介绍,”公孙羽说着一把拉过赵云,指向陈翎说道:“你道此人是谁,他便是温侯帐下青州治中陈翎陈大人啊。” 赵云听闻,看觑着陈翎,双手一抱拳,见礼说道:“常山赵云赵子龙见过治中大人!”赵云语气宏亮,身材健硕,夏侯恩一见便起争雄之意。 陈翎双手把扶住赵云臂膀,开怀笑道:“文起兄,本来我还心疑你乃是袁绍的奸细,现在见到子龙如此英雄人物,便知乃是我多虑了。”陈翎说完,把臂言欢,不由分说,就携手赵云、公孙羽向酒肆而去。 来至酒肆,陈翎唤过酒家上好酒好菜,又开口对着夏侯恩言道:“小叔,你回园告知夫人一声,今夜吾不醉不归了。” 夏侯恩抱拳而去,心中暗道,反正在城中,不会出什么事,子仪乃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不会胡来。不过,此事透着奇怪,为何一见赵云,子仪便有欣喜若狂之感? 带着这个疑惑,夏侯恩回杞园去了。 陈翎、赵云、公孙羽三人分宾主坐定,随着酒家上酒上菜的间隙,陈翎这才知道公孙瓒**之后,赵云、公孙羽两人逃出辽西之后,竟然是从辽东一路乘坐渔船过来青州的。 感叹了一声,陈翎说道:“文起兄,子龙兄,两位跋山涉水,一路舟车劳顿,翎无以敬之,惟有满饮此樽中酒。”陈翎说完,一仰而尽。 见陈翎意诚,赵云、公孙羽各自痛饮樽中酒,放下酒樽,公孙羽忽跪倒在地向陈翎言道:“子仪,为兄郝颜,求你一事,不知你可敢答应否?” 陈翎惊讶,站起身来,扶起公孙羽道:“有事还请起来再说,文起兄,为何如此?” 旁边赵云长叹一声,沉默不语。 公孙羽站起身来,说道:“子仪,袁绍逼死我兄,此仇不共戴天,羽别无他想,只求能在温侯帐下为一小吏,待等擒住袁绍之后,希祈能让我手刃此贼,以告慰家兄在天之灵。” 陈翎苦笑道:“原来是此事,文起兄若愿屈身出仕我家主公,我自当为兄荐之。” “然袁绍兵多粮广,吾主奉先公,此时正为平原之事烦恼,说到将来击败袁绍,在我看来,殊非易事,文起兄有何教我?”陈翎这是在问有无击败袁绍的谋略。 这其实是试探之语,公孙羽并无声名流传于后世,陈翎怎知他才智如何,依着量才而用的方针,这是必须要问的一句话。既然你想报仇,那么说说你的办法吧,知道了你的想法,了解了你的能力之后,我才可以安排你做什么事情。不像诸葛瑾那般的人物,只要不放到战斗前沿地带去,随便哪一个方面,都能施展他的才华。 显然,无论是公孙羽还是赵云对此都早有意料,两人相视一眼之后,公孙羽拱手说道:“自从来到青州之后,羽于乡野间便听闻青州战船无数,往来辽东、倭国通行无阻。” 陈翎颔首,静听公孙羽有何妙计道来。 公孙羽接着说道:“袁绍与温侯之间,河北与青州之间,横阻着一条黄河,温侯若想击败袁绍,惟有水战这一策可行。” 陈翎有些失望,又有一些欣喜,失望是的公孙羽才智不过如此,欣喜的是这些人终于开始重视起船舰来。 陈翎出言说道:“平原郡在黄河之北,我济南、乐安两郡在黄河之南,其中或有交错处,但现在为两家分治,实则黄河之北,我军没有派官吏前往,袁绍亦如此。” 公孙羽点头,说道:“正是如此,以我之见,温侯只要忍耐住,袁绍占着天时地利,必然会过黄河来取青州。待到那时,青州战船齐出,定能…” 陈翎罢手苦笑,黄河河床高低不就,自己怎敢轻易将能航海的战船驶进内河? 当知周泰、陈震两人遇上的风暴并非不强,只是战船底部持重,犹如酒樽一般,下部长,上部平缓,这才能够承受得住风浪的侵袭,没有翻船。 公孙羽所虑不周,这是其一。 其二,主公温侯吕布,就算袁绍不攻过来,也即将攻向平原郡。时不我待,曹操陷入旷日时久的笼城战中,马腾、韩遂又为粮草问题大打出手,不知何时能够分出胜负,过来助曹操一臂之力,迎回天子。在这样的情况下,仅仅占据九州一角的温侯吕布,肯定要出兵夺取更多的土地,以为己有,这不是他个人的意向,而是陈宫、陈翎、诸葛瑾三人商讨之后,得出来的最佳选择! 最危险的敌人曹操现在不在面前,怎么能够不去拼一下袁绍,难道真的坐以待毙? 所以才有现在陈宫赴济南督战,诸葛瑾驻北海,总揽青州所有军政事务,而自己不日也会将出征平原,只等收粮完毕。 陈翎将其中战船的为难之处告知公孙羽、赵云两人,看着两人失望的样子,陈翎当下开口邀请道:“若是文起兄不觉得的委屈,可为青州从事,如何?”这个职务,陈翎觉得自己还是能够定下来的,毕竟公孙羽虽稍有不足之处,但他不知全部状况,所虑不周,当在情理中。而他见识也算不凡了,能够看到水战败敌,实属不易。 而且此时吕布身处劣势,他能来投,已是幸事一桩,何必强求其他,这世间,如同孔明、公瑾、奉孝一般的人,毕竟是少数。 公孙羽听罢陈翎之言,郝颜道:“子仪不以兄见识鄙陋,诚邀之,从事一职,为兄受之有愧,愿只为一小吏便心满意足矣。” 陈翎见公孙羽谦虚不就,好感顿时,劝进道:“文起大才,任从事一职,已是屈尊,何谓有愧?如此说来,岂不就是说我这名不能闻达诸侯间,窃据治中一职之人,乃是识人不明之辈?” 见陈翎如此说道,公孙羽乃就任。 既有上下之别,虽然在酒席之上,公孙羽便侧对陈翎坐之,不敢直面其人。 些许小节,陈翎罢手笑过不提。 赵云见公孙羽已出仕温侯吕布帐下,心中想起刘备刘玄德来。 当日一别后,想不到今日竟然是如此景象。 赵云叹了声,陈翎闻之,说道:“文起兄已经出仕我家主公,子龙你乃是文起同伴,意下如何?” 这是陈翎吸取徐盛自愿出仕温侯吕布之时的教训,彼时,徐盛上门求见,陈翎便欲往亲迎之,为陈震所阻。 赵云看了陈翎、公孙羽两人一眼,说道:“吾与玄德公早有约定,恕我不能应之,此事文起当知。” 公孙羽点头,陈翎哦了声,说起来见着赵云的兴奋之情还没消褪,只是因公孙羽一事,而没有顾得上与他说话。 陈翎说道:“刘备刘玄德,当世仁德君子,子龙能随他,或能有所获,然…”陈翎说着,深深叹了声,见赵云不明所以,陈翎暗自道,你跟了他之后,就是一护军的命,最终只有一个杂号将军的名号,怎能与其他几人相比? 当然现在情况不一样,或许赵云的人生也会变的不一样起来,但这样一员文武全才的将帅之人,难道就这样放过,任由他追随刘备而去么? 陈翎看着赵云,心中满是左右为难之情,将来的事情,其他或许已经不一样了,但刘备只要有关羽、张飞两兄弟在,赵云就算过去跟随他,也只能排在两人身后。 而温侯吕布与刘备相比,能够给出更多么? 赵云跟随刘备所担任的第一个职务是“主骑”,这是刘备自创的官职,实际就是帮刘备带领骑兵军队,这与赵云的出身有关,公孙瓒的白马义从。 赵云的第二个官职是“牙门将军”,这也是刘备自创的。 “留营司马”是赵云的第三个官职,此时刘备入蜀,同样属刘备自创,掌内事。 “翊军将军”是赵云的第四个官职,刘备大才,这同样是刘备自创,封赏给赵云的。 建兴元年,刘备病逝永安宫。后主刘禅继位,赵云由中护军、征南将军,迁为镇东将军,并封为永昌亭侯。 北出祁山之时,蜀军主力因其督军马谡违背诸葛亮的指示,举动失宜,被魏将张郃大败于街亭,诸葛亮只好退兵,此次北伐以失败告终,诸葛亮引疚上表自贬三级,赵云也被贬为镇军将军。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三十四回 袁绍来袭 关羽、张飞皆称万人之敌,为世虎臣。羽报效曹公,飞义释严颜,并有国士之风。然羽刚而自矜,飞暴而无恩,以短取败,理数之常也。马超阻戎负勇,以覆其族,惜哉!能因穷致泰,不犹愈乎!黄忠、赵云强挚壮猛,并作爪牙,其灌、滕之徒欤? 其灌、滕之徒欤中的灌是灌婴,高祖刘邦之颍阴侯;滕即滕公,夏侯婴,汝阴侯。 灌婴奋勇无敌,曾经数次生擒敌将,更有很多上将被其斩首,这一点是赵云比不上他的,只有黄忠可以匹敌。而若论文的方面,则黄忠却远远不及夏侯婴,只有赵云与其相类。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黄忠、赵云是否就是刘备的颍阴侯、汝阴侯? 陈翎斟酌了半晌,这才开口说道:“子龙心贯金石,义薄云天,翎不敢阻。” “然公孙伯珪被袁绍所戕害,子龙对此,心中难道竟无半分为旧主雪耻之意?”陈翎沉声问道。 赵云勃然大怒,挺身而起,横眉盯向陈翎,手指微颤着。 陈翎此言是在质疑他的人品,在公孙瓒死后,难道就这么一走了之? 这个问题,赵云不是没有想过,而是公孙瓒与他之间,“君君、臣臣、…”,有太多纠缠,实在难以说清楚。 公孙瓒即死,从伦常纲理上来说,赵云已经是自由身,可以为公孙瓒报仇雪恨,也可以放下此事,一走了之,另投他人。 这是一般、平常人的处事之道,而在赵云这种将义理上升到道德规范、约束行止的人身上,这样的处世之道却是行不通的,他会觉得惭愧的。 更兼陈翎在这之前还赞了一句“义薄云天”,几乎就像是在抽他的脸! 满面通红的赵云,握紧双拳,逼视着陈翎。 一阵挣扎之后,赵云慨叹一声,竟向陈翎深深一揖,然后缓缓坐了下去。 他忍住了!陈翎心中几乎憋不住想大吼起来,你来辩呀,我就等着你来啊! 赵云重新坐下之后,望向陈翎笑道:“子仪口尖舌利,能言善辩,云知之矣。”赵云说完此句话之后,接着说道:“伯珪公,”赵云说着向公孙羽一礼,继续说道:“伯珪公兵败身亡,非战之罪,实乃袁绍兵势太强,无法抵抗。” “观当世诸侯,能与之相抗衡者,惟有曹操。”赵云说道。 陈翎、公孙羽静心倾听,没有打断赵云的说话。 赵云接着说道:“云原本为一白衣,率义从随伯珪公征战,以讨不平。” 赵云为本郡所举,将义从吏兵诣公孙瓒。 公孙瓒嘲云曰:“闻贵州人皆原袁氏,君何独回心,迷而能反乎?” 云答曰:“天下讻讻,未知孰是,民有倒县之厄,鄙州论议,从仁政所在,不为忽袁公私明将军也。”遂与瓒征讨。时刘备亦依托瓒,每接纳云,云得深自结托。 赵云将过往娓娓道来,陈翎、公孙羽皆是早知此事之人,不过此时,只能相应的拊掌扼腕了。 赵云说完往事,直视陈翎开口言道:“在袁绍来袭之前,云已有离开之意,只是心虑伯珪公安危,故此暂留左右,以策万全。” 陈翎感慨着说道:“子龙真乃忠义之士。” 陈翎此言不是讽刺,赵云知公孙瓒非明主,但还是留下来了,他只是想在最后一段时间内,完成一个臣子的本分。然后就是为了践诺,要去追随刘备刘玄德了。 陈翎对此还能说什么,只能深深向赵云一礼,说道:“子龙,保重!”陈翎说完,携公孙羽回府衙,打算荐公孙羽入仕。 赵云站在酒肆外,抱拳拱手目送两人离去之后,便携上武具,翻身上马向着沛国郡而去。 回至府衙,诸葛瑾见陈翎来到,急道:“子仪,你来的正好,公台有急报禀来,袁绍攻入济南郡了!” 陈翎骇然,急问道:“主公何在?” 诸葛瑾觑见公孙羽在侧,答了句主公刚刚备马出征了,便问道:“此是何人?” 不说陈翎介绍公孙羽与诸葛瑾相互认识,却说驻平原的沮授,手握重兵,觑得济南防守薄弱,便命文丑、颜良两将,从高唐出兵,一攻向济南郡的著县、一袭向历城,打算一鼓作气,击溃陈宫所辖的防军。 济南郡治所在东平陵,本来是郝萌一军驻扎着,但吕布源源不断从北海派兵遣将过来之后,这里成为陈宫的住所。 随着徐盛、廖化两人的到来,陈宫便令郝萌、廖化两人将一万余军卒进驻历城;徐盛同样将一万余军卒驻防著县,张辽则是留在东平陵策应,以防袁绍大军。 袁绍大军的启动,给济南郡带来了非常巨大的影响。 济南郡的西面是曹操所下辖的泰山郡,此时的驻守大将乃是于禁,见袁绍兵势攻向济南郡之后,他便开始在泰山郡与济南郡边界上布置重兵,打算趁机火中取栗。 这一方面是曹、袁还在同盟中,既然盟友袁绍准备攻向青州了,那么作为盟友,理应配合一下。 另外一个方面则是,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于禁并不打算派遣军士进入袁、吕两势的攻战中,而是准备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在颜良、文丑两将帅兵来攻之前,由于袁、吕两方皆视其为敌手,在平原郡,在济南郡,沮授、陈宫两人互派细作,打探消息。所以当颜、文两人提兵来战的时候,陈宫已经通过密报,得闻了此事。 当下陈宫向北海派出急使,禀报袁绍来击,同时向主公吕布求援。 于后陈宫与张辽相商,决定由张辽帅大军援向著县,以求击溃文丑之后,从后包围颜良,尽歼其军,与此同时,陈宫自己向历城而去,主持那里的攻防。 如此一来之后,著县有牙门将军张辽、城门校尉徐盛两人,帅二万军势对阵同样帅二万余军士的文丑;在历城,青州别驾陈宫、典军校尉郝萌、奋武校尉廖化三人,将一万兵卒对阵颜良所帅的二万余军伍。 张辽、陈宫两人分别之时,陈宫对张辽言道:“刚刚进入秋收之际,敌军便袭向我方,吾料袁本初为此早蓄谋已久,准备大军就食于道,取济南郡内的粮食为己用。” 张辽抱拳问道:“军师可有良策以退敌?” 陈宫摇头,解释道:“袁绍刚灭公孙瓒,气势正盛,兵坚甲利,其锐不可挡。就算有小小的受挫,也只会以为是旁门左道,不加理会。而吾出奇谋破敌,若是成功还则罢了,若其中有失,影响的可不止是士气啊。” 陈宫指着眼前的庄稼,说道:“若用火攻,败敌何其易也,然随之而去便是这些粮食。吾等无粮,自有北海运来的粮食可用,但此地的田农,将以何食?” 张辽深有同感,说道:“如此说来,为今之计,只有固守城池以待敌势气堕,方能出城邀战?” 陈宫颔首道:“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顾克之。文远,在吾看来,在颜、文两将身后,袁绍不久必来!慎之,慎之!” 张辽记下陈宫所言,抱拳帅军而去。 陈宫待了一会,长叹了一声,暗道,袁绍占着地利,现在更借天时,此战若想胜出,大不易! 更兼曹操在侧,就算胜了,也得防备其从泰山出兵,征伐青州。 若是那种状况出现,主公、自己等,以疲惫之军还能再战而胜之么? 陈宫至历城,廖化、郝萌迎入。 见两人正在积极的征发徭役修葺城池,陈宫露出赞许的眼神。 郝萌是战场厮杀老将了,能做到这一些,可说应该的,而廖化仅仅参加过一次战斗,更兼他的出身,一直为其他将领诟病,也能安心如此,就非常不容易了。 相比之下,主公温侯吕布帐下魏续、宋宪、侯成三人就有些,… 陈宫暗暗皱着眉,放下这些无来由的想法,巡视城中各项事项,确保万无一失。 高唐至历城与高唐至著县的距离差不多远,陈宫骑马而来,身旁仅带着数卫从,这才比起张辽快上一些。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颜良的军势,已经在望,陈宫站在城楼上观看着对方安营下寨,蓦地想起一事来,心中焦急,不禁开始为驻守在著县的徐盛,以及正赶往那里的张辽担心起来。 文丑帅二万大军向著县而去,帐下有韩猛、马延等将,许攸、华彦为参军。 若是对阵温侯吕布,文丑或许有怯战之意,毕竟吕布那匹夫,不似常人,仅以一人之力,就能搦战关羽、张飞、刘备。但若是名声不显的徐盛,那么就让他来领教一下自己的厉害吧。 在平原郡内,从容进军,待过了边界,进入济南郡,文丑就令士卒缓行,以防或可能出现的偷袭。 此刻,身在著县城中的徐盛,看着帐下的都尉、军侯吵闹纷纷,心中急欲想出城一战,可陈宫的命令已至,只好继续留在城中,等待张辽的到来。 张辽进军甚为急速,麾下一万士卒,经过大半年的操练,现在皆为劲卒、精兵。 若不是了解到陈宫的谋略,心中视文丑为跳梁小丑的张辽说不定缓行以养军力,待等到著县,便与文丑对阵厮杀。 文丑、张辽两人的军势差不多同时至著县,文丑觑见城中来援,不敢直接攻城,安营下寨,安排兵卒休息,以待次日来战。 徐盛接张辽入城,就在城门边上,抱拳问道:“将军,军师之意如何?” 张辽驱马前进中,回首过来,向着徐盛说道:“以逸待劳。”说完这句便不在说话,虽然路程不多,但还是需要歇息下,明日可是苦战。 徐盛有些失望,伴随着前进,说道:“文丑区区二万军势,军师何必畏惧如虎?” 张辽呵呵一笑,说道:“文向,公台告诫我道,袁本初或许就在文丑一军后面。” 徐盛闻之,哈哈一笑,说道:“不可能,倘若我是袁绍,只会前往历城,而不是此地。” 张辽颔首,说道:“离别之时,公台曾经言,若不能守则弃城,在东平陵城下一决雌雄!” 徐盛听罢,哦了声说道:“原来如此,军师是决定由主公帅大军至济南,一战而溃其军!?” 张辽回道:“正是如此,现在你们所做的便是尽量打击敌军士气,若有战机,可出城破文丑一军,然后麾兵指向历城。” 了解到整个作战筹划之后,徐盛心中大定,不在多言,引张辽来见原来驻守在这里的将尉。 翌日,文丑防备了一夜偷袭,没有想到张辽、徐盛两人根本无心于此,怀着郁闷之气,狠狠盯了许攸、华彦两人一眼,正是此两人谏言自己应该有所准备的。 现在呢? 在两人口中,文武兼备之才的张辽、徐盛两人,见着自己帅大军至,不敢夜间出城偷袭,只是加急着的在稳固城池防御。 撑起中军大盖,左右偏裨将校簇拥着自己向城下而去。 那里已经有军士在准备攻城工具,井栏、衡车,云梯? 云梯很少,那东西在很久以前,就不怎么用了。 井栏爬上弓弩手,使劲向城中射去,压制射击,灭了敌军的弓手之后,衡车砸门,破开城门,麾大军杀入,用不了多久就能下城,多简单的事情。云梯实在太慢,太耗损战力了,文丑如此想着道。 井阑,战国时期墨子所发明,楚王用井阑去进攻宋国,墨子用火来防御井阑的进攻,井阑行动力很慢,往往很容易被破坏,井阑是移动箭楼,可攻击城墙上敌军的攻城兵器。架上它,任何兵种都可远射。一般搭至三层半高,底下安上滑轮,居高临下移动扫射。 特点:范围广,对动态打击力强; 弱点:移动慢,没近身作战能力。 此刻站在城楼上观看文丑军势的张辽、徐盛两人脸色沉重,本以为敌我兵力相当,固守城池应该很容易,现在看来,的确是有失欠妥。 两人准备着的防守作战谋划是以文丑携云梯攻城为主,其他兵士冲击城门而制定的,现在看到文丑所携带着的攻城器械,两人相视一眼,张辽沉声说道:“军师未及料到此,此是失策之处。” 看着徐盛同样沉重的面容,张辽言道:“既然如此,文向,你我俩人出城厮杀一阵再说其他,首要目标便是摧毁那些攻城器械!” 徐盛颔首,抱拳跟随张辽下得城池,开始集结军势,准备出城征战。 城门缓缓打开,文丑骑马上藐视之,手中大刀展显处,城下大军随即开始列阵,以待张辽、徐盛两人的冲击。 在正门,也就是面向文丑,对着西方的乃是张辽一军,徐盛则在侧面。城门太小,虽然不是尽出城中兵力,但数千人马的拥动,城门看似很宽大,却还是小了。 文丑为什么不直接冲击城门? 半渡而击,用在这里同样有理,假如文丑现在麾军杀过去,张辽直接关闭大门,上城楼去防守了,吃亏的是自己;要等他出了一半左右,再提兵上去厮杀,首尾相连,衔着追杀,最好能击溃,那么兵败如山倒之下,顺势取城,便轻而易举。 张辽出八千军士,背靠着城墙就开始列阵起来。 此是冒险之举,张辽也是自知,但也很无奈,破天戈在手中持着,巡着马,策步上前,指向文丑,张辽喝道:“文丑,吾乃张辽张文远是也,闻你乃是河北名将,可敢一战否?” 文丑仰天大笑,旁顾左右言道:“萤火之光何以与日月争辉?” 时韩猛、马延两将在侧,两人皆抱拳道:“末将不才,愿斩张辽之首级献于麾下!” 许攸参赞军事,向文丑出口言道:“张辽非无名之将,韩猛、马延汝俩人非其对手,还不退下!” 韩猛、马延两将皆怒,大声喝道:“若不能斩杀张辽,请砍下某之头颅!” 许攸哼哼冷笑不已,觑向文丑,看他如何决断。 文丑点将,言道:“子远所言不无道理,汝俩人一起去吧。”这是文丑为韩猛、马延两人所迫,逼不得已才如此行事。 张辽虽非猛将,但其名声已显,确在韩猛、马延两人之上,文丑自忖着,一人或是不是张辽的对手,但两人一起上的话,肯定会将张辽斩杀。 至于武将之间搦战的规矩,早在刘备、关羽、张飞三人围战温侯吕布之时,便破了。 从那时起,自仗武勇的,对名声看得重的,才会一对一沙场决胜。其他的那些,譬如现在的韩猛、马延,就随它去罢。 韩猛、马延两人驰马出阵,一持大刀、一持长枪杀奔向张辽。 张辽见之,透过两人的身影向文丑看去,但见文丑此刻悠闲非常,似乎对此成竹在胸。 张辽呵呵轻斥一声,破天戈提在手中,策马迎了上去。 文丑大意,竟然卖两将于吾! 呵呵,张辽心中平静一片,丝毫没有因对上两将而心存怯意。 胯下白马奋蹄突进,张辽收回视线,专注在韩猛、马延两人身上。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三十五回 文丑攻城 两人呐喊着冲杀过来,张辽突入其中,破天戈挥起,残影中,右边的马延枪势被阻,左边的韩猛刀势进击不能。 韩猛、马延两人大骇,张辽破天戈背身一抡,疾刺出一击直取韩猛。 同时间,左手接住马延长枪,往后顺势一扯。 马延乘坐不稳,几欲掉下马来;韩猛用刀挡住张辽的破天戈,双手用力,想压制过来。 张辽急回破天戈,拨马转首,马背对向韩猛,手中的破天戈直袭马延胸膛。 马延还在摇晃中,握枪不顺,张辽的破天戈击断枪杆,直透胸而过。 此时,韩猛的大刀正挥劈过来,张辽将马延挑起,大喝一声道:“韩猛,你同伴已死,还不下马就降?” 说时迟那是快,还在破天戈上挣扎着的马延被张辽甩向韩猛,韩猛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就此让张辽避过大刀来势。 张辽趁机纵马上前,破天戈一勾一带,把韩猛带下马来,以破天戈直击其心脏。 韩猛翻落下马,一时无从是处,张辽的破天戈已至,直抵着自己胸膛,韩猛脸色惨白,心知此刻若不乞求投降,张辽便会直接刺击下来,自己只有一死而已。 韩猛憋闷了一会,垂头丧气着道:“我愿降!” 韩猛所说的“我愿降”,可是真正的降向吕布,而不是什么假意投降。 韩猛在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同时便宣判了自己家人、族人的死刑,全都得死,一个都不可能活着。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袁绍得闻之后,先把韩猛的家人、族人先行收监关押,然后放出消息,让韩猛不能够尽心尽力着的为温侯吕布效命。 袁绍没有曹操、刘备的气量,黄权降魏,刘备送出家人,并没有为难他;于禁降蜀、降吴,虽然后来被曹丕气死,但至少表面上,没有亏待过他的家人、族人。 田丰、沮授两人,田丰是袁绍下令杀的;沮授,所献策略无不乃是中肯可行的计谋,可就只为疑忌沮授权威太盛,难于控制,袁绍便将兵权分于郭图、淳于琼两人,成三典军。 数合间,张辽刺死马延,招降韩猛,令文丑吃惊不已。 士卒鼓噪间,韩猛脱离了张辽破天戈刺击范围,站起身来,望向文丑这一边。 但见虎背熊腰的文丑怒意满面,手中的大刀似乎在阵阵作响。 韩猛不敢在望,在张辽的看觑下,来至城门口,然后由左右数十人看护着向城中而去。 此战与韩猛再无关系,除非文丑能攻陷城池,将韩猛从软禁中救出来,然后砍下他的脑袋! 比起部将投敌,报上一则部将战死沙场的消息,更令人鼓舞,更令人欣慰。 看着张辽拨马转身,回至阵前,文丑心知,此时不出,那么今日一战,便是无谓之举了。 看看那些张望的士卒,他们原本高昂的士气,现在已经没有了,在他们眼中剩下的只有疑惑,对此战能否胜利的质疑,敌将如此厉害,我等是否能够攻入城中去? 看着许攸哂笑的表情,文丑心中恼怒,恨不得此刻一刀斩下去,以泄积郁之气。 文丑起刀,缓马前行,阵列分裂开来,如同波浪中走出来的怪兽,气势逼人,令人畏惧。 文丑大吼一声道:“张辽,某文丑前来战汝!” 张辽回首,见文丑一人单骑上前,便拨转马头,向着两军阵中而去。 策马来到文丑面前,张辽呵呵一笑,说道:“文丑,汝军胆气已丧,还不快快回去,以待明日再战?” 文丑大刀一抡,全身鼓起劲来,左右一分,停刀伫马,霎时间,气劲已经全部聚起,那刀纹丝不动,蓄势待发中。 张辽见此,收起轻视之意,稳住手中的破天戈,盯向文丑。 文丑没有回答自己所问话,而是直接集势欲战,这说明他同样将自己视为可堪一战的对手,若非如此,直接驰马过来,抡起大刀砍就行了。 相隔不远,文丑先动,他那胯下马扬起前蹄嘶鸣一声后,便撒蹄冲着张辽而来。 文丑手提大刀,双目盯紧了张辽,他的身体前倾,盔甲上的红缨顺风伏曲着,他的大氅猎猎作响。 张辽轻压破天戈,松开缰绳,驱动马匹相对着突去。 两匹战马怒嘶着,一白一黄,尘土飞扬,如同两支箭矢激射出去,相抵着将要对撞。 时至半程,张辽破天戈横掼;文丑手中的大刀则是拖地滑行着。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就在眼前,张辽大喝一声,双手持破天戈朝天抡起,向着文丑斩下! 文丑的大刀此刻为他双手紧握,并力由下而上,迎向张辽的破天戈! “沧啷”一声,巨大的声响,余劲鼓起了尘土,逼迫向外翻滚出去。 张辽虎口出血,文丑稍好一些,但也不好受,阵阵的麻痹感觉,令他有种把握不住大刀的迟疑感。 两将相视着对面而过,此刻谁也没有趁机攻击刺杀对方。 心有余力不足矣! 两人心中都浮起这样的感触,一箭之地后,两将拨马转回,重新纵马相对而战。 张辽脸上全是汗水,刚才一击,令他手掌受了伤,虽然不严重,但在此时此刻,对阵文丑这样的名将,却是很危险的。 狠狠撕下一副衣襟,缠绕着手掌处,浸渗而出血液,令张辽兴奋起来,呼吸着带泥土青草味的气息,张辽持破天戈在手,准备再与文丑战上一合。 看着张辽动作,文丑心中宽慰起来,张辽仅止于此!感受着手掌传来的沉重感,文丑知道自己不必为刚才一击所顾虑,只要竭尽全力斩杀张辽之后,此地再无战事,不必在意受伤与否。 两骑接近了,文丑觑得很准,双手将大刀舞起,翻滚着横斩向张辽腰间,直欲将张辽一刀斩为两段。 张辽见此,破天戈前击,无畏无惧,挡向文丑来势。 “嗞嗞”的声音,搅得两人耳鸣不已,张辽的破天戈确实挡住了文丑的大刀,但在这之后,文丑眼中露出一丝戏谑神色,被张辽所见,心中警惕不已。 果然在这之后,两马交错而过的时候,文丑背后一刀斩来,若是张辽没有准备之下,定然会被文丑此一击,斩成重伤。 张辽侧顾间,手中破天戈急抡,拆解着攻势。 两人此刻都是向后动刀动戈,身形别扭着。 瞬息间,两人已经过了三式,此时两将胯下的马被拨转过来,相互团团绕着奋蹄嘶鸣。 两人就在两军中间厮杀着,不一会的时间,便已经交手二十合。 此刻战鼓声大作,眼中文丑大显神威,将刚才数合便斩杀马延、招降韩猛的张辽战住,袁绍士卒士气重振,威势一时无二。 刚才张辽的勇武,张辽的麾下都看在眼中,此刻见张辽陷入苦战,拼命鼓噪起来,擂鼓声大作。 旌旗招展,枪戟起伏,无数的军士此刻恨不得化身成为此时还在交战中的两将,一击就将对方杀死。 徐盛已经看了一会,刚才张辽斩杀马延、招降韩猛一事,他看在眼里,心中不由道了声好,对张辽更加佩服了。 之前,张辽位居众将之首,徐盛心中的想法是张辽毕竟是吕布旧部大将,任职牙门将军,不出自己意料之外。虽然是如此,但徐盛心中挺不服气的,直至与张辽一战之后,方才明白,果然这个世界上,人上还有人呐,敦是不能轻视之。 此时,徐盛见张辽单搦文丑,第一合之后,张辽手掌受伤,他看在眼中,暗忖河北名将文丑果然非浪得虚名之辈,文远处弱势不能久战。 当下,徐盛率众逼近袁绍一军中的攻城器械,便想趁机捣毁之。 徐盛出现在侧翼,许攸已见着,此刻主将文丑正与敌方大将张辽厮杀,许攸便接过令旗,挥舞着指示众军备战。 徐盛出现的时机刚刚好,此时张辽已有力竭之感,身前身后两军不顾两将厮杀,开始相互冲阵之下,张辽便与文丑再战了几合之后,就分开战斗起来。 张辽转身就走,文丑心中既想追杀上去,又想指挥着大军掩杀冲进城去。 一时间,文丑陷入两难之境。 仗着刚才那股斩将气势,张辽回军阵处,此时前军已经冲了过去,中军还在自己身旁。 看着文丑仗刀挥砍着自己的部属,张辽心中有些歉意,现在只能这样了,自己武力对上文丑,稍嫌不足。 转首过来,张辽脸上已经收敛起那一丝憾意,冷峻的脸上全是威严。 左右两军在他的指挥下,向着对方冲击过去。 看着眼前的阵势,张辽暗忖着,以自己一军之势,还不能挡住文丑主力,不过此战的目的不在此,而是那些攻城器械啊。 徐盛已经快接近了,这些攻城器械,一部分被推了出去,现在缓缓在向城池靠近,还有更大一部分则被留在后方,徐盛的目标就是这里。 驰马踹翻了几个小卒,徐盛一跃而下,率着众军卒向里面冲杀了过去。 此地马匹不得进,惟有步战方能入。 箭矢飞来,磕飞。 面前有阻挡之物,搬开或直接砍开。 长戟、长矛刺击过来,徐盛团身劈砍,血流一地。 面前的袁军士卒不能挡徐盛,退后数步之后,结阵来战徐盛。 而在这些士卒的后面,慢慢集拢起不少的弓弩手,准备上弦射向徐盛。 徐盛大急,阵势一时不破,那些弓箭手不停的射击,干扰着自己作战,如此下来,怎么能够捣毁着些攻城器械? 在张辽这一边,对上文丑主力的军阵,开始慢慢在消褪。 张辽的前军是刀盾手组成的防御阵势,这本来是用来应付弓箭射击之用的,现在冲上前去之后,对上了文丑的骑军。二、三千的骑军啊,就算张辽治军再严,就是张辽治军再能,也不能仅以手中的刀盾去对付骑军的挥劈啊。 这不是张辽的失策,而是刚才在张辽与文丑搦战时候,整个军势按照前后左右中军这样列着阵的,最先上去的时候,对阵的还是同样手持着斩马刀的袁绍军卒。 随着战斗的进行,文丑醒悟过来之后,便马上率着骑军冲击起张辽的前军来。 陷在前方的前军,在左右两军的掩护下,本来还能抵御住来自文丑的攻击,可当许攸着令全军压前的时候,左右两军便只能各自对付起敌军来,而不能再次掩护前军了。 张辽见此,随即亲率中军上前支援作战。 前军不能退,一退其余军士会以为是败了,再者就是后退之后,会阻挡自己的进军之势。 那么,此刻的张辽只能狠狠心,舍弃掉前军,准备以中军战文丑的骑军。 张辽的中军都是些手持着长矛的劲卒,来至战斗最中央后,便向前抵地,以御骑兵突击。 文丑冲击了一次,眼见不能突入,便另外寻找战机去了。 此时再与张辽搦战,已经是没有意义了。 士卒相互砍杀中,张辽劈翻一人之后,向整个战场瞭望起来,此时在城池之下,有着三万余的士卒在拼杀,无一处不在嘶吼着,无一处不在搏命着,… 徐盛眼见不能入,遂果断放弃此处,率军杀向战场最中央,那里张辽已陷入苦战。 徐盛翻身上马,恨恨盯了栅栏里面的攻城器械一眼,招呼着众士卒呈阵型移向文丑中军之处。 文丑既出,那他本阵肯定空虚,虽说现在文丑为主将,夺了他将旗,似乎对袁绍军势的士气不算很大的打击,但中军毕竟是中军,将旗毕竟是将旗,若是能夺取,想必也能稍解文远困境。 刚才的厮杀,徐盛所部死伤不少,但现在还有数千人马,麾军之下,挡在前面的袁绍军卒一时不能挡。 纷纷后退、纷纷避让,袁绍军卒没有畏战之意,只是此时自己一方人数少了一些,待过会聚拢更多一点,再上前作战不迟。 如此一来,徐盛驱军大进,似乎优势明显。 但就如眼前小卒所想的那般,袁绍军卒越来越多,袁绍军卒后退越来越迟缓,直至再也没有后撤一步。 两军对峙战斗着,徐盛纵马挥劈间,无数的袁绍士卒一一被他所杀。可就算如此,无边无际的军卒,仿佛永远杀不尽,斩不竭一般,倒下一人,马上就过来一个,众敌人海中,徐盛心中有种在大海上飘荡的感受。 徐盛危险,身陷重围的他此刻没有惊慌失措,身前身后皆是袁绍士卒,他们不顾生死的向着徐盛一批又一批围堵上来。 大刀在手中紧紧握着,骑在马上,张望着努力砍翻了又好几个袁绍士卒。徐盛身旁的亲卫在逐渐减少,五十、三十、二十… 在这同时,徐盛发现不止是他被重重包围着,张辽此刻的处境同样艰难。 自己还能肆意狂杀,可张辽不行,他得指挥战阵战斗,他的前军已经没有,他的中军已残,他的左右两军现在仅仅剩下不到一半的人,人数越来越少。 就在战场之上,徐盛与张辽两人皆心感力不能至,袁绍所携带来的攻城器械,毁坏不能,只能退回城中,再另做打算。 是役,张辽、徐盛两将以一万四千兵卒战文丑二万人马,文丑麾下有五千士卒死于著县城池下,而张辽、徐盛两人帅军卒回到城中,计数得失后,也有四千余的死伤。 由于是城下大战,城池无损,可保安全,但因为文丑所携而来的攻城器械实在过于具有压迫力,张辽、徐盛遂不顾疲惫,收敛阵亡兵卒尸首之后,便开始为此做出相应准备,以待来日再战。此次只能防御作战,两人麾下伤亡惨重,得安抚、补充,方能鼓起战意,再行战斗。 张辽、徐盛两人得胜归来,城内士气大振,黎民百姓知可保平安,乃齐心协力帮助两将开始准备防守作战器械。 守城器械主要有抛石机、床弩。 抛石机,多人一同拉下杠杆的一边抛射另一边的石弹。 抛石机最早出现于战国时期,是纯利用人力的人力抛石机,是用人力在远离投石器的地方一齐牵拉连在横杆上的梢。炮梢架在木架上,一端用绳索栓住容纳石弹的皮套,另一端系以许多条绳索让人力拉拽而将石弹抛出。 床弩,一般都是依靠弓弦的弹力来抛射,除了发射大型箭也可以发射石弹。 张辽一战,斩马延、收韩猛,此乃是好事,遂作捷报向历城、北海报去,随同前往的有韩猛。 韩猛不能留在前方战争城池中,他是降将,若是用之,不能付其于大任,担心他会反复;不用之,则可能冷了韩猛的投诚之意。 投降与投诚是两种意思,投降是被逼、被迫的,投诚是自愿的,待遇上绝对是不尽相同。 不过既然已经是同僚了,怎么着,也得为韩猛粉刷一、二。 这不仅是为了安抚韩猛的需要,更是为宣传吕布军势能够战胜袁绍一军所造的势,袁绍的部将都能投诚温侯吕布,那还有什么事情会不可能发生呢?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三十六回 颜良攻城 历城,城外平野之上,无数军卒向着城下而来,他们各呈阵型,威武整束,缓缓进逼。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战鼓声中,颜良立于中军麾盖之下,众将环立。 逢纪、韩珩两参军遥望历城,韩莒子、吕威璜两将全身重甲挎刀藐视。 历城城楼之上,数排手持长戟的卫卒紧张的盯视着城下,在他们身后是好几列的弓弩手。 “二万袁军…”陈宫心中默默思量着,历城未曾开战,他就有不能敌的气馁感。 绣袍金甲应是颜良,只见他身长八尺,燕颔虎须,持刀立马,威仪甚重,河北名将果然名不虚传。 郝萌喃喃自语着道:“传闻颜良为河北双壁之一,袁绍依为臂膀…” 廖化哈哈一笑,挥舞着手中斩马刀说道:“什么河北双壁,且战过再说。” 陈宫颔首,说道:“观颜良军势,旗帜鲜明,枪刀森布,严整有威,非上将不能为之,颜良统兵得法,今日一战应甚为艰苦,还请两位将军小心在意,提防颜良入寇城中。”陈宫说完向着郝萌、廖化两人拱手一礼。 郝萌、廖化两人连忙抱拳回礼道:“末将谨记军师之言,定阻颜良于城外,不敢有丝毫懈怠。” 陈宫含笑受之,令城楼之上的弓弩手准备挽弓上弦,颜良军势就在眼前,大战即将开启。 历城乃是小县,城池低矮不说,有些城墙处还能清晰见到刚刚修补上去的印子。如此一城,颜良自思根本用不上全军压上,只需将投石车推至上前一些,发射巨石轰击城池,破开城墙之后,便可帅军大进了。 颜良遂令后阵将投石车推出,顺着布阵城下的军列行间过去。 那投石车高达数丈,长约三丈许,在城下草地上留下深深的车辙痕迹,几十人牵引着,布防在颜良中军稍后一点的地方。 陈宫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心中虽然早有意料,可万万没有想到颜良直接准备轰击城墙,而不是… 有些苦涩,郝萌、廖化两将看望过来,陈宫振作精神,说道:“袁绍军中有能工巧匠,如此攻城利器,…只能暂避锋芒了。”陈宫说完,速令两人率各自的军卒,准备防御设施。 与此同时,陈宫有命人进到城中,号令百姓无故不得出门、上街,以防被误伤。 十二架投石车,在数百人的校准中,开始了第一次试投。 只见那近五十人一架投石车附近,一部分人协力在努力装载巨大的石头,那石头约有一石重左右,有圆形的、有尖利状的,装入木筐之后,另外二、三十个人齐声喝着,竭力拉动绳索,搅紧之后,便向城池投出一块大石。 那大石沉闷的发出呼啸声,越过袁军阵列头顶,那些士卒欢呼着,仰望向那石头,随着石头看向城池。 无以伦比,陈宫看着那块石头砸在城墙边缘上,仅仅碰到一点,就这一点,砸裂开来的碎石,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几个在附近躲避的士卒,满脸流血,凄惨叫喊着。 一击之下,就折损了三、四名军士,这几人捂住伤口,相互搀扶着向后方跑去。 而大石顺势之下,翻滚着落在城墙之下,没有撞砸到墙壁,陈宫没有为此庆幸,这仅仅是第一次、第一块投石车抛出的巨石,就造成了这样的伤害,接下来的战斗,必败无疑! 既然心中已有此预料,陈宫索性传令郝萌、廖化两人准备弃历城走东平陵,这里已经不可守,就是硬撑也不过再多折损些兵卒,而不能拖延颜良大军进军之势。 陈宫心中充满了对此准备不足的遗憾,青州大兴水师,兵可至三韩、辽东、倭国,的确为当世诸侯首屈一指。但重视水军的结果,就是忽视了攻城器械的制造,青州所有的能工巧匠都去制造战船,就没有人来制造攻城器械了。 没有人指出这一缺陷过,最重要的原因的确是水师,但时间紧迫等诸多因素也是其中缘由。主公吕布取得青州不久,为粮草问题几经波折才平复下来,眼见着今年粮熟,就能不必为此担忧发愁,可没有想到袁绍此时征讨青州。 河北传来的消息中,的确有关于攻城器械的,但谁能想到袁绍进入青州后第一战,便是以器械准备攻城拔寨? 河北双壁,颜良、文丑两人,貔虎之辈,不以勇武突阵,而是依仗攻城器械之利行攻城一事? 陈宫感慨了声,觑见郝萌、廖化两人面面相觑的样子,吩咐着道:“颜良尚在准备投石,趁此机会,从东门走吧,不然被其所察觉,于后一路掩杀,我等失地丧师还在其次,能不能得还北海,就只能看各自天命如何了。” 郝萌、廖化两将也不是恣意任性之人,听闻陈宫所语之后,仅仅是诧异军师为何仅仅只见颜良一次投石之后,便意欲放弃历城,投东平陵而去。 颜良投石车的确厉害,非人力能够阻挡,不过不战而退,是为耻辱,是有军律责罚的,但现在既然有军师顶着,那么就无所谓,退就退罢。 郝萌、廖化没有上前自荐,待末将前去破敌云云的,以显得自己勇武非常,不畏惧所有敌手,而是直接抱拳而去,聚集人马准备弃城而走。 行事匆忙,本来没有撤离的打算,现在事已至此,只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历城,回转东平陵,以待主公吕布帅军来助。 陈宫走的潇洒,就在颜良号令一十二架投石车同时向历城发射巨石的时候走的,听闻着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陈宫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暗暗道着,自己这个军师实在不怎么称职啊。 陈宫可以匹马就走,郝萌、廖化两人可不行,颜良挟大军攻占历城,三军什么兵种都有,骑卒刚才城楼上远远一眺,便有三、四千的规模。如今自己等人要弃城而走,说什么也得留下一人断后,没有人来断后的话,只会被颜良像追撵溃军一般,全部斩杀殚尽。 陈宫没有指定谁来断后,仿似他忘记还有这样一件重要的事情。 两将在陈宫走的时候,也不可能张望着,上前拦住问道:“军师,我俩之间,谁先走,谁断后啊?” 若是真的这样,问话者岂不是不打自招,自己乃是那个想先撤兵的人吗? 现今的情况稍微有些尬尴,郝萌、廖化两人相视一眼,郝萌自思着,廖化乃是山贼出身,不能与己相提并论,但既然同为一殿之臣,在无军师明言的情况下,自己可以仗势先行一步,郝萌乃道:“元俭,…” 话未及说完,便听得廖化慷慨言道:“郝兄,汝之好意,化心领了,不过郝兄乃是主公重臣,不能有失,化自愿断后!”廖化说完,不理郝萌,转身便去准备军伍,以待历城陷落之后,拦阻颜良大军。 郝萌听得,心中既感动又惭愧,心说道,元俭这人,年纪轻轻的,想不到义气如斯! 看着廖化的背影,伸出的手掌已经够不到廖化了,郝萌呆了下,转身令麾下迅速出城,之后便率着数十骑军随后而进。 历城中军卒出城为颜良哨探所见,飞马来报,颜良闻之,大笑道:“陈宫为吕布军师,众人皆言乃是智谋高深之辈,想不到仅止于此,见吾兵强马壮,便逃向青州,哈哈…” 颜良当下令大军急速攻城,而自己则翻身上马,率着骑军追向历城逃兵而去。 由于陈宫见机,果断撤军,颜良追上断后之人廖化的时候,陈宫差不多已经快要至东平陵。 东平陵与历城之间,仅只有四十里地,骑马的话,很快就能到达,而步卒的话,就慢了许多,可能要花上几个时辰,方才能至。 廖化所率的断后军卒,多为步卒,少数骑军。 历城东门外不远,一处高地之上,廖化率着三千军势等候在此。 颜良绕城而过,来到这里眼见的便是廖化将三千人布成阵势,阻挡在此。 在这三千军势前是匆匆布就的各种拦马栅,横成交错,仅仅能够阻挡自己一波攻击,之后便是这些人的覆灭之时。 颜良心知若是此刻不理这些人,他们肯定会追逐在后面,干扰自己追杀逃兵。 既为断后之军,若不是心中抱有必死之心,何能阻截追兵? 如此一来,当斩杀此地领兵之将校,以瓦解军卒战意,方能麾军掩杀。 颜良心念至此,遂拍马向廖化冲了过去。 见颜良挥舞着大刀纵马而来,廖化心中一拧,发狠起来,同样挥舞着斩马刀奔袭向颜良。 颜良为河北名将,廖化自忖着或许不能敌之,但现在这种状况由不得自己,不能不出。让颜良率骑军而入之后,整个防线都将崩溃,何论阻敌? 颜良乜视之,量区区一员小将能挡自己哉? 拍马而上,大刀砍过去,廖化团身躲过,反手就是一斩刀。 颜良斜掠,大刀直取廖化肩膀,打算这样划拉下去,将廖化劈成两瓣。 廖化以斩马刀挡之,两件兵刃相击,廖化力不能及,全身一震,颜良大刀顺势砍进。 廖化双手紧握斩马刀狂劈,颜良哈哈大笑一声,大刀挟雷霆之势,直斩其身。 廖化眼见不能幸免,含狠怒砍一刀之后,弃刀滚落下马,拼命向旁边逃去。 颜良正待驱马上前将此人斩杀,忽听的一人叫喊道:“颜良,看箭!” 颜良悚然,侧向一物正激射而来,不能不遮拦一下,不然有可能因此受伤。 大刀横击侧挡,听得“当啷”一声,颜良张望间,觑得原来是一柄长枪。 喊话者乃是郝萌,他本来率军已经先行离去,但在路上,想起廖化不顾生死大事,愿为断后,心中有些自惭,遂率了数十亲卫,快马加鞭向着历城而来。 郝萌心中存着不能让廖化就这么没于乱军中,好端端的一个人,起码也得救回来的想法一路急驰,终于在紧要关头,将廖化救了下来。 颜良大怒,本来能将此人斩杀,不想旁逸斜出冲出这么一员战将来,不要命的将武器扔向自己,颜良不再矜持,麾军就掩杀过去。 今日若不将这两人斩杀,怎能消自己心头之恨? 郝萌率十数骑横掠而过,将廖化抄起,拨马就走。 身后颜良率骑军大进,郝萌越过廖化布防的阵地之时,口中狂喝一声道:“众军听令,起枪阵!” 枪阵是对付骑兵突袭的不二法门,骑军来势汹汹,若不能用长枪、长矛阻挡住,一旦被撕裂开阵脚,便是溃败、溃灭之时。 前排将校听令,各个绰起手中长枪,齐声喝着向颜良骑军而去。 郝萌是绕着三千军势而走的,颜良则是跟随在身后,这样一来,呈现出去郝萌数十人带着颜良大队骑军突向三千军势的侧翼。 三千军势手持着长枪向前的时候,颜良部属骑军乃是侧身,这给了这三千军势一丝微弱的优势,可以横击颜良骑军。 长矛刺击中,不少颜良的骑卒摔下马来,不等爬起身,便给并头齐进的廖化部从所刺杀。 前面的骑卒倒下之后,后面的继续跟上,枪阵在厮杀中,已经没有起初的整齐,给了颜良骑军机会,奋勇突进,横跨过拦马栅,杀入阵中。 一时间,人仰马翻,颜良骑军与廖化守卒混成一片。 此时颜良已经追逐郝萌、廖化两将来至阵后,郝萌、廖化两人共乘一骑,马负重不能疾驰,两者皆不能脱。 郝萌见此,怒喝一声道:“给我拦住此人!” 听着郝萌的命令,数十亲卫,相互一视,反身策马冲向颜良。 郝萌趁机冲入后阵,翻身下马,并廖化从守卒手中夺过长矛,喝令着这里的士卒反身对敌。 颜良见这十几人并力冲袭过来,不由得大笑一声,挥刀就砍。 自己麾下骑军成千上百,数十人就想阻道于前? 自不量力! 左砍右劈中,人头滚落,热血四溅。 劈翻最后一卫之后,颜良驱马来至郝萌、廖化两人阵前,捋须开口言道:“尔等手下败将,还不下马就缚,更待何时?” 廖化、郝萌相互看视一眼之后,齐齐呼道:“温侯帐下只有断头将军,并无投降之人!”说完两人驱兵前击。 颜良冷哼一声,一展大刀,驰马突进。 感受着身后的喊杀声,郝萌、廖化两人心知此刻身受前后夹攻,阵势没有破溃,只是因为自己俩人在,才勉强支撑着,若是一人身损,或两人全部阵亡,必定会引发军势溃逃。 而廖化本是断后将军,已然是没有援兵可待,两人惨然一笑,那么只有向前、向前,不能斩杀颜良,就被他所砍杀罢。 心存死志的两人本待跑动向前,忽左右士卒皆喊道:“两位将军快上马走吧,这里留给我们,由我们来阻挡颜良!” 每个人心底深处都有一处纯净之所,怀着穷途末路的感悟,郝萌、廖化两人听得众士卒的劝阻语言,不由得一怔。 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正面死亡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对此毫无畏惧的,那么他们缘何如此? 还在诧异中的郝萌、廖化两人,听得那些士卒慢慢由一人开始,逐渐扩散开去,齐声念着说道:“黄天在上,赐我神力,护佑我灵魂纯洁,不为俗世蒙蔽;黄天在上,祝福于我,…” 渐渐的在这一小山坡上,众人的唱和声汇集成一线,转变成为二千多人和声。 郝萌、廖化两人看着身前那些无所畏惧的士卒,一个接着一个冲了出去,然后被颜良的骑军所砍杀;一个接一个持着长矛刺击了过去,无论中或不中,都继续前击,丝毫没有因为身边的袍泽倒下而惊慌失措,而是视死如归般的冲了上去。 颜良恼恨着的看着眼前奇怪的景象,这种情况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听着对面士卒的唱和,颜良明白应该是青州黄巾残余投靠吕布之后,被其驱使着从军的。 既然是黄巾余孽,那么就全部杀掉吧。 颜良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他的骑军心中带着莫名的感情,奋力的诛讨着这些异类,对于他们的顽强,一时间内,骑军心中既有厌恶之感,又带着一丝的好奇之意。 竟然是什么原因,令他们能够毫不畏惧死亡,送死一般的冲杀过来? 周围的士卒全部都狂热起来,郝萌、廖化两人是身处此种境地之下的两个异类,在他们俩的脸上全是惊骇的神色。 主公吕布曾经有语道,军中若有言及太平道教之事者,全体诛杀! 现在该如何? 身边的人流迅疾的通过,无从是处的郝萌、廖化两人被人推上马匹之后,快马加鞭逃窜出战场,身后的声音逐渐消失了。 声音虽然消失了,但郝萌、廖化两人知道,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是不可能会被忘却的,而是会永远的铭刻在自己心底。 太平道教在军中有着发展,太平道教众救了本来闭目待死的两人。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三十七回 东平陵郡 陈宫回至东平陵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火速派遣出使者,将驻扎在著县的张辽、徐盛两将召回。复制网址访问 袁绍势大,初期判断失误,为免造成更大的损失,必须聚集军势,在东平陵城下进行决战。 当然这个决战是青州方面的决战,袁绍拥有河北之地,可不只有一州之兵卒,区区数万军马只是前部人马,而非袁绍全部军势。 陈宫做完这事,便向城门去,现在得收拢败兵,历城万余兵马,希望能逃回半数,就算庆事。 陈宫没有选择郝萌、廖化两将中一人作为殿军,其实就是有意为之。 主公帐下将领本来就不多,使用上诸多不便,无论陷郝萌、廖化两人中一人于死地,都不是陈宫所希望的。 只是希祈两人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快回来吧,别管部从了。 士卒可以再招募,将领损失一个就是失去一份力量。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说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郝萌是张扬旧部,后来跟随主公吕布的,就算前期无作为,但领军这么久以来,总比那些初次上战场的将领强些吧? 新来乍到的将领能得主公信任,就领一郡之地辖之吗? 不能。 不为封疆臣吏,那么随军出征,郝萌虽然比起其他诸人武勇差些,但总得来说,也是能征惯战之将,新晋将领能行吗? 服众都可能做不到。 郝萌是这样,廖化同样如此,廖化比起郝萌来,更多了一条,他年轻。 廖化的年纪在军中排在徐盛之后,徐盛文武兼备之人,廖化虽说差些,但比起魏续、宋宪等人来,可算是少有的智谋之将了。 培养一员战将不容易,不然主公为何在出征青州之时不带上高顺等人? 高顺陷阵营在谯县已经初步成型,至下邳时,奋力鏖战,所向披靡,曹军见之也惊悸。 在自己看来,主公军势诸将统军能力上,高顺始终是排在首位的,其次才是他人。 主公出征青州,带上了徐盛、带上吕岱、带上廖化,带上了自己,把其他人等全留了下来,这是为什么? 这还是为了能够通过战斗,以观各人的能力如何,以供驱使之用。 李封、薛兰两人本是袁术旧部,袁术袁公路都不用的将领,被治中陈翎引为工程军伍,那是属于后备力量,无须参加战斗。若是到了命他们俩人上阵之时,那么军中的将领得凋零到何种地步才会如此? 周泰、陈震两人是跟随陈翎投在主公帐下的,一文一武皆是人杰,对此主公颇有顾忌,不敢放手大用,直至倭国通航,本着无所谓的态度,周泰才得以展翅,以显其能。 想到这里,陈宫暗叹一声,郝萌、廖化,汝俩可知,为将之道? 陈翎也在想着为将之道,主公吕布出征的时候,把吕玲绮带上了,所以么,孙翊、宜霜也跟了去。 在吕布眼中,似乎没有年龄区别,现在吕玲绮还未及笄,差了一年,宜霜稍微比孙翊大一些,也只有一十二岁,而最小的孙翊才十岁。 十岁! 陈翎恨不得大骂出口,十岁就被你拉壮丁出征去了。 吕玲绮“文武”自己一直在教导着,她现在上战场,基本有了自保的能力,不遇上颜良、文丑等辈,自然无碍。何况最近一段时间,吕布已经开始传授她弓射之术,如此一来,能开弓之将比起其他将领,会更加注意到来自隐蔽处的暗箭,会及时躲防。 宜霜,就差了很多,现在只能算是一个能骑马侍候吕玲绮的小小侍女,而不是什么女将。 孙翊,还是少牛郎啊,个子高不等于成年,能战的过一般军士,不等于说,已经准备好了上战场。 其实主公吕布的心思,陈翎明白,可就算是明白、知晓了,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年纪太小,就去见识战争的残酷性,不是好事,若不能熬过去,可能就此夭折了,从此再也站不起来,只能做个懦夫。 陈翎叹着气,将公孙羽介绍给诸葛瑾之后,便回了杞园,主公既然已经出征,那么自己也得跟随着去了。 现在北海城中,有府中长史诸葛瑾,有荡寇将军周泰,自己毋需担忧,只管随着管亥一部开拔。 于是自温侯吕布率骑军向东平陵出征之后,许褚虎卫跟上,管亥同时拨营而起,向济南郡而去。 杞园美景如画,不似凡间,胜似仙境。 陈翎回至杞园,先去房中向夏侯氏说起了此事。 夏侯氏本是夏侯惇之女,似乎见惯这样的事情,仅仅叮嘱了一声:夫君,多加小心! 之后便没有任何语言了,陈翎诧异,难道不应该有其他什么、什么的? 夫人既然如此宽心,陈翎也不挂念了,难道自己会出事吗? 想想真有可能啊。 毕竟是袁绍,不是袁术,拥有翼州、幽州、并州之地河北霸主,无论出什么事情,都不算意外,而是应该的。 想到这些,陈翎慎重起来,自己可是士子,自己可是军师,并非武将,舞刀弄枪的还是交付给其他人罢。 这个其他人就是曹性、夏侯恩两人。 陈翎想着自己帐下仅有的两人,皆是惊天动地之人,一为银河射手,曹性;一为剑圣,夏侯恩,陈翎就有种思之极恐的意道。 曹性现在带着诸葛连弩,若没有天谴的话,将来势必是闻名于世的神射手。 而剑圣夏侯恩,不知为何,自从观看自己习剑以来,夏侯恩便开始自行摸索着练习了。 这难道说,打破命运枷锁之后,产生了意料之外的影响? 先不管这两人,待我好好仔细想上一想,赵云走了之后,心情有些失落,应该找一些过的去的将领来带兵,不管是推荐给主公吕布,还是自己收揽之。 苦思冥想之下,才发觉一流武将,除去黄忠之外,似乎大都有主了,自己抢不到,招不到。 陈翎自思着,黄忠老头子还是留给刘备吧,那样的人才实在有碍观瞻,白发苍苍,了解黄忠实力的知道这是一流武将,不明白的还以为是养了个老头在家。 然后想到文鸯,就有种把文稷直接抢过来的念头! 蓦地一想,陈翎呵呵乐了起来,古人云,疏不间亲,我用离间之计,可赚来文稷。 随即陈翎喝令左右伺候,上笔墨纸砚,提起笔,刷刷的就写了起来。 其实陈翎也没有多写什么,只是将自己青州的近况,向文稷提了下,事务繁多,不辨巨细,一一写来,然后令人送至夏侯氏处,让她送派奴仆送向兖州。 文稷可不是大将,文稷只是曹操部将,陈翎这一封书信的目的就是先行沟通一下,然后就慢慢往来通信,以求能够达到与文稷亲熟的程度,等将来时机成熟,则可招徕文稷。 至于此信送至文稷府上,曹操对此会有何种想法,陈翎就不顾了,本来是离间之计,曹操瞎想最重要了。 一个敌对势力、位高权重之人,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写信给你,就算文稷有苏秦、张仪之口舌,他能分辨的过来吗? 说到底,文稷只是个不得志的小将,不是大人物。 做完这件事情,陈翎琢磨着,是不是还有遗漏? 一时间,还真的记不起还有谁来,陈翎遂作罢。 穿上特制内甲,金丝编制,俗称软丝内甲,金丝软甲,再披上一件青色袍子,就差不多了。 出外征战,白袍就算了,没有赵云那种实力,白色实在是很吸引人的注意力,弓手也会瞄向你的,那些大将,譬如,文丑、颜良,肯定会优先考虑斩了自己,或是抓回去,收监关押。 想起颜良、文丑两人武勇,可谓当世一流,可惜是在袁绍帐下为将,想招揽的确不容易,不过仔细一想的话,河北四庭柱之高览、张郃两人,呵呵… 陈翎重新坐下来,提起笔,刷刷的又开始写了起来。 陈翎写完这些,站起身来,向着曹性所在而去。 曹性见得陈翎至,抱拳一礼,陈翎不等他说话,说道:“即可准备出发,大战开始了,性公随我一起来罢。” 曹性狐疑着暗暗思量道,性公? 吕布得陈宫之报后,马上率军向东平陵进发。 途径齐国郡,魏续来迎,见吕布所率军卒皆为骑兵,魏续心中记起周泰一事来,遂问向吕布道:“主公,可否让末将跟随出征?” 这是魏续错失几次战斗之后,心中逐渐生出莫非是主公吕布不想让自己、侯成、宋宪三人立功的想法来。 吕布哪里能够知晓魏续的心中暗思,只是听得魏续所语后,想起这三人乃是骑将,之前一直不用,只是缺少马匹,并无多少骑卒以供率领、征战。 现在既然自己所率骑军颇多,那么这三将就有用武之地了。何况此次前往济南,身边还带着吕玲绮,在战场上,意外随时都可能发生,自己得看觑好,不能让玲绮受伤。 吕布遂颔首道:“如今某麾下骑军确需能征惯战之将来协助带领,魏续你可传令侯成、宋宪两人,命他俩来某军前。”吕布说完,拨马便继续向东平陵开拔。 魏续心中一喜,原来不是疏远了,而是另有原因。 魏续自然不可能在齐国等待侯成、宋宪两人到来,派出使者之后,怀着建功立业的心情,率了数十亲卫便跟上吕布向东平陵而去。 齐国由于靠近兖州泰山郡,驻军不能轻离,由此可见,吕布对待魏续等三人,的确出自热忱,并没有因为要把守城池,而令魏续留在这里。 吕布的六千骑军由于都配备了马镫,整体的战力,被直接抬上了一个新的境界。 来去如风已经不足形容其军势了,而是犹如一条巨龙在平地间蜿蜒疾行。 那旌旗便是巨龙身上的油彩,那长戟便是巨龙身上的鳞甲,不但能够防御,更能伤人。 吕玲绮望着自己的父亲,眼中全是崇拜之情,现在的父亲,斗志高昂,整个人的气势已经开始激荡起来,越来越多的骑军在不知不觉中,就融入其中,跟随着温侯吕布的步伐前进。 作为一军之主,作为一势之君上,吕布现在心中充满了对将要到来的战斗的期待,以前由于各种原因,自己不能够好好的战上一场,现在么,就让袁绍见识一下某的武勇吧。 东平陵城外一片青草地,郁郁葱葱,再远一些的地方,则是田亩,河流。虽然已经进入战争期间,但还有不少的农户在忙碌着,打算在敌军来临之前,收割完田地中的粮食。 吕布率军至东平陵,陈宫接入。 看着这座平地城池,听着陈宫的禀报,吕布心中有惊有喜,惊的是袁绍一军竟然用巨型攻城器械攻陷城池;喜的是,自己此次前来,恰好能够将颜良给打回去。 吕布不信颜良能够挡的住自己,陈宫从历城撤出,那是因为兵力不足,武将不勇,才会如此。 现在么,只要颜良敢来,某,吕布就敢杀! 至于现在还在路途中的廖化、郝萌两人,吕布转念想了下,此时自己刚至,不适宜匆忙上阵,不如静待回音,再做打算。 北海至东平陵,路途非近,骑卒劳累,必须先行卸甲歇息,然后方才能战。 吕布遂率吕玲绮、成廉、魏越等几人出城观看地势,想在东平陵这里击败袁绍大将颜良,地利很是要紧。 东平陵是一座长方形的城池,长约四里,宽近三里,因是济南郡的治所,它的城墙还算可以,五丈以上。 跑马当中,随处可见此地有不少荒芜的土地,吕布觑得,暗暗皱起眉头。 自己辖下本来缺少粮食,无人耕种海还则罢了,可现在就在城池边缘地带上,怎么不开垦一下,播种下去? 这里又并非是驻军之地,会影响到兵卒操练。 吕布暗暗存了这个心思,没有说出口,继续带几人驰行着。 看完地势,回至东平陵城中,陈宫报来著县张辽、徐盛两将大胜文丑,并且张辽斩杀一将,马延,招降一战将,韩猛,此刻就候在殿外,主公是否召见? 既然是降将,吕布心中悦之,传令让韩猛觐见。 韩猛是袁绍部将,其武勇亦是不凡,仅在文丑、颜良、张郃、高览之下,与淳于琼当在伯仲间。淳于琼乃是西园八校尉之右校尉,武勇可见一斑。 韩猛乃是一雄壮之士,身长八尺,燕颔虎颈,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敦是一员大将。 韩猛进得殿中,撩袍下跪,双拳紧握,唤了声道:“参见温侯!”便不在语言,等候吕布处置。 吕布见之,心喜言道:“韩猛,汝是真心实意归降于某,还是准备着择时回归河北?”这是吕布作为一方诸侯,想通过亲口询问韩猛心间所思所想,以定夺韩猛去留。 “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吕布心中暗思道,若不是真心来降,看觑在这幅外表面貌上,某就网开一面,放你回河北去罢。 韩猛听得吕布所问,心中暗思道,与张辽一战,屈辱受擒,没有当场自刎,就已经愧对袁绍,更何论及家人? 韩猛乃道:“末将是真心实意归顺主公,并无他意。” 吕布闻之,大笑而起,站起身来,走向韩猛,亲手扶起,抚言道:“本初不能重要于汝,实乃大错,某得将军之助,必能败其大军,令将军汝与家人相见。” 韩猛喜之,说道:“若能如此,末将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吕布携韩猛之手,并行出殿,展望远处,吕布开口言道:“不敢屈就,暂且为偏将军,自领一军如何?” 韩猛欣喜若狂,吕布一军中的官职大抵与袁绍军中差不多,现在吕布帐下仅有二人为将军名号,一人为中郎将,一人为中护军,自己一来便是偏将军一职,仅在高顺、张辽、周泰之下,而在其他诸人之上。如此厚待,比起袁绍来,可谓是明主也! 韩猛拜服在吕布脚下昂首挺胸道:“臣愿为主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此刻韩猛才真心实意的臣服,刚才所言不过是过境云烟,或许转眼就忘记了。 吕布大笑,忽瞥见有人过来禀报道:“郝萌、廖化两将求见。” 吕布心中更喜悦,郝萌乃是自己旧部,廖化此人亦是不凡,没有陷在历城,可算是万幸。 郝萌、廖化两人进殿,觑见一陌生将领站在主公吕布近旁,不知是谁? 两人不敢相询,哭拜于吕布面前,言道:“颜良势大,我俩搏命拼杀,方得脱身回东平陵,只是麾下军卒,却是为颜良所斩杀…” 吕布怒发冲冠,大声喝道:“颜良,竟敢残杀某之将士?” 郝萌、廖化两人如何敢将军中之事全部告知吕布,当知就是因为那些士卒的存在,两人才得以逃脱了性命,回至东平陵。若无他们,现在两人自度着,可能身死,可能被俘虏。 因此在前来的路途上,两人已经商议好了,打算欺瞒着主公吕布,不让吕布得闻此事,以报那些英勇之士的在天之灵。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三十八回 袁吕大战 二天之后,张辽、徐盛两人率一万六千士卒从著县撤回,驻东平陵。 由此,袁绍拔两城,历城、著县,进逼东平陵,而吕布借机集聚兵势于此。 随着管亥一万军卒、许褚二千虎卫,陈翎八百弓弩手的到来,加上吕布麾下六千骑军,原历城、著县东平陵的驻军,吕布军势总计约有三万六千人马。 三万六千军马不可能全部驻扎在东平陵中,因此在城池侧翼各设两座大营,一驻张辽、一驻管亥,吕布亲率的六千骑军阴藏扎大营于后。 其余者徐盛、郝萌、廖化,以及新晋的偏将军韩猛驻守东平陵城池,由陈宫统领。 许褚引帐下二千虎卫同驻管亥一营,诈做吕布帅帐大营。 而陈翎带领着的八百弓弩手,跟随吕布隐蔽驻扎,以防提前被袁绍所窥见。 张辽、徐盛两将退兵至东平陵,就不像郝萌、廖化两人那般被文丑追撵着赶了。 张辽、徐盛两人皆是知兵之人,轮流缓退。初时,文丑还想趁机追击,但在两将严防死守情况之下,文丑与两人大小厮杀几次,抢掠了一些旌旗、财物之后,见张辽、徐盛的确退兵整肃,自己无机可乘,便不再出兵追袭,而是联系颜良一军,以及在后的主帅袁绍,准备攻击东平陵。 袁绍挟三万大军于后而进,军中有田丰、沮授等谋士,将校张郃、朱灵等若干知名武将,这一次袁绍是打算一鼓作气,全歼吕布军势,占据青州,之后就是与曹操争夺中原了! 对于报来的捷报,攻陷著县、历城两城的颜良、文丑两将,袁绍封赏了一些财物、帛布之类的就作罢。这本是意料中的事情,颜良、文丑两人不下城池才会令人诧异。 对于韩猛的投敌,袁绍非常震怒,立即下令,将韩猛在邺城的家族人员全部收监关押,以待自己回转亲自处置。袁绍心中的想法是,等灭了吕布之后,亲自问下韩猛,看他到底怎么想的? 同时死节的马延,袁绍厚待其家人,抚恤有加。 在袁绍缓缓帅大军而进之时,颜良、文丑两将,各自开始在著县、历城收割粮食。兵卒实在太多,后方运上的稻米、麦饼,消耗实在很快,若不是在这秋收之季,出兵的确还得缓上一阵。 袁绍是经由高唐、著县进入济南郡的,这样的好处之一是可以拔除吕布布防在黄河南边各个据点,让翼州的将卒能够不必集向高唐再进军青州。 其二就是,兵势所到之处,就是自己的领地,就地取粮,比起后方运送上来的粮食更为快捷。 袁绍既已至,颜良、文丑两人帅军向其大军靠拢,东平陵现在聚集中吕布军势,两将单独上前,只有被灭的可能,而不存在其他。 由此,袁绍三万大军加上颜良、文丑三万军势,总计六万人马向东平陵而来。其余的分驻著县、历城两地,总得预防吕布出奇兵夺城。 袁绍至东平陵,已经是吕布聚集大军五日后了。此时侯成、宋宪两人已至。 袁军漫山遍野,铺天盖地而来,陈翎见之动容。 不像温侯吕布见识过十八路诸侯讨董,这些人马在他眼中或许就是多了一些,却不至于令他胆怯、畏战。 吕布居中军,骑赤兔,两翼将士一字排开,左右军师乃是陈宫、陈翎,大将张辽、韩猛、管亥、许褚、徐盛、郝萌、廖化等人。 吕玲绮偕孙翊、宜霜两人则伫马在吕布之后。 中军是管亥一部,下辖一万士卒,分成五部,呈现前后左右中阵型排列。 前军是防御弓弩手的刀盾手,其后是弓箭手与刀盾手混合的军势,再后就是长矛、长枪阵,两翼是长戟士。 曹性的弓弩手混在其中,已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在管亥左方是张辽的军势,在管亥右方是东平陵城中聚集起来混合阵势,这一阵中有徐盛、郝萌等人,相比张辽一军,战力似乎不足,但有着几员大将在此,却是不弱。 许褚的虎卫拱卫在吕布左右,这是精兵中的精兵,前期战斗,吕布心下之意是暂时不会派遣上阵,只有等到战局胶着之时,或决定胜负的那一刻,才会派上战场。 而自己的六千骑军则被隐蔽起来,准备在战争中期遣出,给予袁绍士气上的打击,令其生出无力抵抗绝望之感来。 吕布军势是这样的,袁绍则是将六万人马分置三军,交付给沮授、郭图、淳于琼三人督战,自己留下了二万军马以作预备参战。 旌旗招展中,沮授为前军,郭图、淳于琼为两翼,向着城下列阵开来。 沮授为前军,将二万人马对阵管亥一万军卒;郭图侧翼对上东平陵城中之陈宫;淳于琼则是对阵张辽张文远。 看着前军弓弩手步入射程范围之内,袁绍环顾左右,见许攸、田丰等在侧,袁绍笑道:“今观吕布军势,虽兵强将猛,然还不是吾之敌手!” 袁绍身穿一金刻亮光铠,披一金黄色大氅,整个人看上威武尊严,有霸主之相。 田丰拱手道:“吕布骁猛,明公还需小心在意。” 袁绍颔首,拔剑向前,喝道:“众军听令,擂鼓进军!” 袁绍号令即下,在后阵的数十面大鼓前,站着的精壮大汉便开始擂起鼓来。 战鼓声中吕布蔑视袁绍,自己虽然势弱,但并非不能一战。从赤兔马上下来,吕布环顾左右,突然大笑起来,言道:“河北军伍某觑之如土鸡瓦犬,汝等毋堕了某之威风,去罢!” 众人闻之,皆大笑,抱拳齐声道:“诺!” 之后诸将回至各阵列处,以待主公吕布发出进攻号令。 吕布令开始擂鼓助战,设在城楼之上的几十面大鼓顿时发出震天的声响来。 “咚咚…”富有节凑感的鼓点声,激起了众士卒的士气,鼓动了众将跃跃欲试准备冲向战场的决心。 沮授阵中的弓弩手先射,麴义在阵中,他指挥着自己麾下数千的弓弩手向管亥军卒发出了第一波箭矢。 管亥见之,沉声喊道:“举盾!” 在前排的刀盾手纷纷将手中的盾举起来,护在身前,列成一个防守阵势。 数千的箭矢还在空中,陈翎看着,仿似一张大网迎面盖了过来。 “咄咄…”,那是箭矢贯射而来,钉在盾上,发出的声响。 管亥前军处在箭雨中,不少的士卒遮掩不密,被箭矢所命中,喊叫着倒下,惨烈无比。 一波箭矢过后,管亥令存余的刀盾手开始冲锋,杀向麴义的弓弩手。 刀盾手既然已经冲了过去,位于第二阵列的弓弩手就上前,趁机发射出箭矢,覆盖麴义的弓弩手,此刻他的弓弩手还在上弦中。 曹性跟随着射出一波箭矢之后,便命麾下弓弩手停顿下去,退后躲避麴义的弓箭反击。 管亥军中的弓弩手有二千左右,这些士卒在刀盾手的掩护之下,反复开弓射击着。 此时前军的刀盾手已经冲至麴义前队,正待挥砍,自那些弓箭手身后转出不少长戟手,阻挡着刀盾手的进攻。 刀戟相向,刀短、戟长,不少刀盾手被几人合击而死,只有少数的刀盾手攻入其中,劈砍着对方,企图冲入阵中。 此时管亥所部的弓弩手射出的箭矢落下来,麴义阵势为之一挫,有几十人在这一波箭矢中丧命。 推开己方刀盾手的掩护,麴义好恨,向来只有他射击对方,从未有被敌军射死成片弓弩手过的,回首中军袁绍,麴义心知这是袁绍心底忌惮他,这才如此排列阵势的。 幽州多马,以前还有公孙瓒威胁着,袁绍不得不屈尊俯就,作出一种礼贤下士的模样。现在公孙瓒既亡,袁绍再无大量骑军的敌手,自己已经从之前的重臣变为可以随手抛弃的棋子,为了压制自己,他竟然令自己为前军! 思量中,麴义怒喝着道:“反击,速射!” 随着麴义的指令,那些沉稳的弓弩手再也没有看上吕布刀盾手一眼,只顾着上箭、挽弓、射出,如此反复着,直至一箭囊见空。 麴义稳定了军势,努力射杀着敌军。 管亥一军直面其军,同样令弓弩手乱射,两军箭矢往来,在空中交织成一死亡的通道,在两军身前几无活物的存在。 张辽督战在阵后,命令着前军冲击。看着士卒们持盾前奔,后面跟着长戟士,张辽脸上露出了笑容。 淳于琼自持武力,不先行射住阵脚,而是直接麾军掩杀过来,张辽对此相当满意,因己部弓弩手很少,若是前军为淳于琼弓弩手所阻截的话,恐怕战斗会难上几分。 现在么,同样的步卒,同样的武器,拼的就是勇武了。 两军对冲之下,瞬间进入白刃战。 焦触、张南两人为偏将,率着步卒杀向张辽一军。 他们俩人是袁绍指派到淳于琼麾下相助攻袭张辽一军的,现在一持长枪、一挥舞着大刀纵马而来。挡在两人面前的士卒,若同被巨石撞上一般,弹射出去,翻滚着落地,两人看都不看上一眼,继续驱马前袭。 随后跟上的士卒,聚集了十几人,奋力着向两将刺杀过来,不等靠近,便被两将开弓射杀。 焦触、张南两将一时得志,纵马肆意追杀着张辽步卒。 在管亥前军的另外一翼,徐盛、廖化、郝萌、韩猛四将率众践踏进郭图军阵中,耀武扬威,一时间郭图阵脚被搅的天翻地覆。 何茂、王摩、夏昭、孟岱四人乃是郭图阵中的副将,此刻见四人逞威,皆大怒,催马上前,各寻对手搦战。 何茂找上了徐盛,王摩对上了廖化,夏昭与郝萌厮杀起来,只有孟岱觑见韩猛,心中惊惧万分,怒斥道:“韩猛!你这背主之贼,竟然还敢率兵前来攻战我军?” 韩猛大笑一声,乜视孟岱,开口言道:“本初不识人,现在某贵为主公帐下偏将军,为何不能前来讨伐征战?” 孟岱听闻韩猛如此言道,不复再多语,持枪就来战韩猛。 韩猛武力不弱,只在徐盛之下,而在其他诸将之上。现在吕布军中的郝萌、廖化两人,若是与韩猛战上一场的话,可能也是落败的下场。 孟岱与韩猛原同为袁绍帐下之将,如何不知? 正是知道如此,孟岱才会有些惴惴不安之意,手中的长枪使得便谨慎起来,以待其他三将杀败余者,可上来助战。 孟岱怎知现在其他三人心中的想法,大抵与他相同。 何茂战徐盛,何茂是一无名下将,怎是徐盛这一初具武名之将的对手? 两将一枪一刀,互相交手三合之后,何茂便有拨马就走的冲动。 可后面中军处就是主公袁绍,如此败退,回去之后,岂会不受责罚? 如此一来,本来很高涨的气势,慢慢变成拖延之战了。 王摩与廖化之间,似乎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可随着时间推移,王摩逐渐感觉到似乎对面之将年龄虽小,却异常的沉稳,不紧不慢的一步一步逼迫着自己往后退去,王摩惊诧到,自己已经落入下风了。 夏昭战郝萌,这才是酣畅淋漓的对决,两人都是枪将,一刺一回间,吆喝声中,已经完全顾不上他人了。只想着先碾死对方,之后在另找敌手。 本来最弱的一翼,现在仗着四将之勇武,逼迫着郭图军势一退再退,… 眼见着均势将会打破,袁绍皱着眉头,遣出大将颜良上前援助郭图军势。 颜良抱拳翻身上马,接过亲卫呈上的大刀,向城下纵马而去。 袁绍军势裂开,纷纷躲避颜良率骑军冲向徐盛、廖化、郝萌、韩猛四将。 颜良既出,吕布见之,将其视为战斗进入中期阶段,虽然现在距离开启战斗还不久。 吕布自思着道,袁绍帐下仅有文丑、颜良两将需小心对付,自己还需将养力气,以率骑军征战袁绍中军,颜良其人武勇悍猛,自己帐下惟有张辽、管亥、许褚三人可敌。 而张辽、管亥现在皆为领兵大将,不能轻动,那么… 吕布站起身来,喝令道:“仲康何在?” 许褚早就看得不耐,只是因为主公吕布稳坐中军,没有一丝一毫想派他出战的想法,所以也就一直侍立在旁边,没有说话。 此刻听得吕布唤己,许褚心中大喜,知是主公将要派遣自己出阵,乃大声禀道:“褚在,主公请下命令!” 吕布很满意许褚的状态,张目远眺道:“袁绍帐下名将在某眼中仅有颜良、文丑两将,现在颜良既出,文向等人皆不可挡,仲康,可敢接下此任,斩下颜良之首级回来报某!” 许褚凌然傲气道:“主公,颜良在河北或有些许威名,但在某眼中,只不过是一插标卖首之辈耳!” 吕布悦之,壮其行,亲自为许褚披甲。 许褚心中感动,抱拳一礼之后,率二千虎卫步向管亥侧翼,直取颜良而去。 看着许褚的背影,吕布心中已经有了决战之意。乃传令给陈翎,不必再隐藏实力,速射败沮授中军,直袭袁绍中军大帐,捕杀袁绍军中所有将校。 做完这些,召来陈宫,吕布言道:“袁绍此时兵势强盛,不过某意已决,应在其兵锋最锐之时,给予迎头痛击。如此一来,方能让袁绍明白,某,温侯吕布吕奉先,不再是昔日寄人篱下的流浪之将,而是战场上无人能够抗衡的名将,而是顶天立地的青州之主!” 吕布此番言论有些意气之争,不过陈宫此刻却不想理会这些,只是安静的倾听着。 现在两军陷入胶着中,中军管亥、沮授对阵,由于开战才一会时间,两方的弓弩手随时随地都有人倒下,却还没有发生短兵相接的状况。 管亥侧翼,张辽一军面对淳于琼军势,暂时陷入被动,这是因为张辽自己还沉的住气,知道时间尚早,不宜让淳于琼激起自己的怒气,以致阵势无人指挥。 待得张辽慢慢积蓄起气势来,就算多来一个淳于琼,张辽张文远,应该也能应付。 自己刚刚过来的阵列,徐盛、廖化、郝萌、韩猛四将已经全部占据上风,斩将杀敌,当在不久之后。 兵是将的胆,将是兵的魂,没有了主心骨的郭图一军,势必会被最先破阵! 就是缘由于此,袁绍才会将颜良投入战斗中。 袁绍帐下大将,除去颜良、文丑两将之外,余者皆为带兵大将,上阵杀敌,却是弱上几分。 那些,诸如何茂、王摩、夏昭、孟岱等将,陈宫却没有放在眼里,都是些庸碌之辈,不值一提。 听罢主公吕布之言,陈宫仅仅道:“主公可随意,中军自有吾在!” 吕布哈哈大笑一声,唤上吕玲绮、孙翊、宜霜,携成廉、魏越向着骑军所在之地而去。 吕玲绮、孙翊、宜霜三人路过陈宫身旁之时,一一向陈宫抱拳施礼。此时的陈宫执掌权柄,号令吕布所有军势,无一可逆者。 此刻的陈宫才是此战的大帅,此刻的陈宫才是真正主宰这场战争胜负的关键。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三十九回 大战正酣 陈翎看着许褚健步如飞的步向颜良,心中满是感慨,虎卫对上骑卒? 步兵对上骑士? 望着那些大汉背着的巨大盾牌,或许吧,有可能。 主公吕布号令已至,那么就这样罢。 麴义,你的运气到此为止了,你的名声应该用来成就曹性的英名了。 陈翎向旁边的管亥下令道:“管亥,让你的部从退下,准备将箭矢送上来就行了,其他的就交给曹性吧。” 管亥有些莫名其妙,陈翎混在旁边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了。陈翎贵为治中,乃是主公麾下重臣,他想待哪就待那,自己管不着。 吕布刚刚的命令,自己听的很清楚,主公的原话是这样的,子仪,毋须隐藏,速射破敌,径取中军,擒获袁绍。 既然主公有这么大信心,那么自己就听令行事,不会错的。 管亥遂撤回已经稀稀落落的不多弓弩手,并且在陈翎的指挥下,左右两翼向前缓步进逼过去。 管亥一撤,麴义有些吃惊,自己这才刚刚占了一些上风,对面军势就撤退了? 看着管亥军势中间收缩,两翼展开,麴义明白管亥将要全军压上,以求将自己全军覆灭在此。 麴义大急! 若是箭矢足够,那自然不需要畏惧什么,可现在与管亥一军对射,所剩弓矢已经不多了,一个波次的冲击或许还能击退,但在之后另外一次冲击,肯定挡不住了啊! 回首沮授,麴义眼中带着哀求之意。 沮授见之,叹了声,放开阵脚,让满怀感激之情的麴义退入后军中。 沮授如此为之,被袁绍所见,心下震怒,暗道,沮授,吾已经分了你的兵势,难道你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在出阵攻略公孙瓒之时,沮授谏阻,袁绍恼怒。 沮授原来为袁绍督战,可谓是副帅,位高权重,与他人不在同一等列。 袁绍对沮授心怀不满,被郭图等觑见,乘机进馋,说沮授权威太盛,难于控制。袁绍见疑之下,遂分监军为三都督,让沮授与郭图、淳于琼各典一军。 此次出兵青州,乃是田丰所献之计,袁绍对此欣赏万分。更难得的是随后郭图谏言道,麴义为人专横跋扈,不宜让其久掌重兵。可令麴义为前驱,攻击吕布,若不能破阵,也会损兵折将,实力大减,不复之前旧貌。 袁绍闻郭图之言后,悦之,采用其计,将麴义安排在沮授前军中,以破吕布之军势。 现在沮授放开阵势,让麴义回阵,得以保存实力,袁绍心中可算将沮授深恨上了,比起麴义来,不遑多让。 自管亥弓弩手退回之后,麴义跟着也撤退,就在两翼缠战之时,中间出现了这么一个短暂的无战斗的地带,陈翎见机令曹性上去顶替原来弓弩手的位置。 曹性刚刚排好阵列,对面的沮授就麾兵冲杀过来了。 此时,双方弓弩手都将近耗尽箭矢,是该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候了,沮授是如此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可当他布列阵势准备向前之时,跟随在刀盾手、长戟士之后的曹性,露出身影来。 听得他号令着道:“所有非弓弩手全部蹲下!” 近旁的刀盾手,长戟士听闻,纷纷顿身而下。 机会就在这一刻出现了! 曹性抓的很稳、也很准,手中的诸葛连弩随即激发而出,八百人分成了两个轮次,向前、向上射出了箭矢。 这一攒箭矢可不比刚才麴义与管亥两军对射之时的状况,这是连射、这是速射、这是乱射! 无数的箭矢在一瞬间便从机括中被射了出去,眨眼间就来到对面袁军面前。 看着这无数的夺命箭矢,袁军纷纷举盾来防御。 可是战斗到现在,经过两军对射之后,所剩下刀盾手已经不多了,更多的是毫无防御箭矢能力的长枪、长戟、长矛兵卒,他们还在冲阵过程中,就被这一波箭矢所射中,凄惨的叫喊,倒下抽搐不动。 这一波箭矢攻击之下,沮授之军中,约有数百人倒下! 随之第二波箭矢攻击又过来了,沮授睁大了双眼仔细看着,他不敢置信,现在这个世界竟然还有这种弓弩的存在! 那是夺命的弩弓,那是不应该存在于世的兵刃、武器! 又是数百人倒下,沮授军团陷入即将溃败破阵的边缘! 与此同时,徐盛觑得机会,一刀将何茂斩落下马来,转首望去,便见廖化与王摩,郝萌与夏昭两两相对正厮杀的激烈,惟有韩猛似乎手下留情了。 韩猛没有干净利落的砍下孟岱的脑袋,反而是将一柄大刀舞的虎虎生风,劈砍死了无数的士卒,就是任由孟岱活蹦乱跳的活着。 徐盛怒喝一声道:“韩猛…” 话未及说完,背后转过一员大将来,但见此人仿有蛟龙之相,峥嵘擎臂,使一柄大刀,骑一匹黄鬃马,呼喝声中,便朝着自己杀了过来。 徐盛惊道:“颜良!” 颜良停刀伫马,回道:“不错,正是我,某刀下不斩无名之将,来将可报上名来!” 陈翎见着颜良本欲纵马斩向徐盛,可就在徐盛一惊讶声中,就停刀伫马了。 对此,陈翎暗暗想到,莫非那时,关云长遇上的颜良也是如此? 这,这就难怪了! 榆木脑壳的颜良、文丑,遇上骑着赤兔马的关羽,岂能不死? 徐盛此时才是个少年郎,对享有威名的河北双雄之一的颜良,心中却无畏惧之感,只是平时听得多了,这才这么高喝了一声出来。 见颜良问向自己,徐盛持刀开口言道:“我乃徐盛是也,…” 徐盛话还没有说话,自背后传来一声喝道:“文向,快快闪开,莫挡了某家的路!” 许褚手持九耳八环象鼻刀连撞带踹,砸翻无数士卒来到两人面前,睁大着铜铃眼看觑向颜良,说道:“某家主公说了,要褚砍下你的头颅,现在么,快快下马伏鞍待某砍来!” 颜良听之大怒,喝骂道:“无知匹夫,只…” 颜良看着许褚俯就身体,使劲就撞了过来,连忙收了骂战之语,赶忙拨马转向,准备脱离许褚的冲击。 许褚又不是蛮牛,颜良一转马首,自然跟着转了过来。 颜良觑见,勒马又走;许褚随后便转向,又冲撞了过来。 颜良大怒,大刀一震,蓄劲待发,就看许褚是否还会冲上前来。 许褚哈哈狂笑一声,向前连踏三步,纵身跃起,手中的九耳八环象鼻刀高高擎住,劈砍向颜良。 颜良看着许褚跳跃而起,心中巨震,许褚身形巨大,无人能比,颜良一见此人,便知是吕布帐下猛士许褚许仲康。 此刻许褚纵身跃起,由于身形太过壮硕,无论如何也跳不了多高,只是与现在的自己基本持平。可就是这样,颜良才有一丝不敢挡的荒缪觉悟,许褚这一击,自己似乎可能接不下来! 颜良哼了声,自己身为河北名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就此退后一步! 本来就蓄了劲大刀,双手狠狠握住,朝着许褚来势,斩了出去! 许褚提刀而上,此时见颜良大刀斩出,心中暗道一声,来的好!便同样持大刀横劈过去。 两人的兵刃在空中相撞,“沧啷”一巨响,震的颜良所乘坐的黄鬃马偏斜着望旁边去。 胯下之马一动,颜良吃力不上,手中越发虚弱,幸亏许褚刚才是身在半空中,同样有力使不上,被自己挡了一把之后,便往地面坠了下去。 颜良借力收回大刀,顺势操控着黄鬃马向前奔去。 许褚刚刚落地,便提着九耳八环象鼻刀向颜良追赶而去。 颜良非是逃走,非是避战,而是此时许褚在地面上狂追,自己一时间调转不回马头,自然不能与许褚战了。 要知道许褚乃是少有天生神力之人,颜良一架之下便知,如此人物,自己在没有充分调转好位置之下,与其搦战,实在是不太可能胜出,基本与找死无异。 颜良与许褚一击攻守,看得徐盛目眩神迷,如此武将,方为上将、猛士,心中如此想着,记起尚有几将还未分出胜负,徐盛大喝一声,冲向对战中的韩猛、孟岱两人。 韩猛刚才分出三成心神在观看着许褚、颜良两人对战,颜良勇武如何,韩猛尽知,可许褚此人,却是第一次见识到。韩猛暗暗咂舌,想不到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人的存在! 心思一时恍惚,被孟岱抓住机会,狠狠的劈砍了一番,韩猛大怒,心中暗道,刚才某已经手下留情了,孟岱,你怎么还不跑,现在休怪我无情! 韩猛已经见徐盛驰马过来,心知此时再不动手砍了孟岱,孟岱一样得死了,不过区别在于孟岱是死在自己之手,还是徐盛之手而已。 韩猛拨转马头,挡住徐盛来势,手中的大刀凌厉起来,横斩竖劈,孟岱忙于交架,根本无力抵抗。 此番争斗之前,由于是韩猛留手,一直是孟岱在进攻。 进攻花费的力气更在防守之上,况且两人的武力差距又是那么的明显,孟岱在进攻之时,还得防备着韩猛的反击,一直是处在竭尽全力的战斗中。 枉费了无数力气,就是不能破掉韩猛的防御,现在可好了,自己没了力气,韩猛反攻了,他攻势如潮,他连劈带消,一柄大刀使得神出鬼没。 孟岱惨败了脸色,无力挣扎着样子,让人看到有于心不忍的感触。 可韩猛如同未见,双手紧握大刀,直斩过去,孟岱举起长枪遮拦了一下,便给韩猛直接劈死! 看着孟岱的尸首,韩猛呵呵大笑起来,功劳一件到手,不枉自己一战。 韩猛劈死孟岱之后,转首过来看徐盛,只见徐盛持刀伫马停在自己身后,听他言道:“主公曾经有语说过,活擒敌将记功在斩下敌将首级之上,韩将军,难道没听说吗?” 徐盛幽幽说完,便拨马转向廖化与王摩,郝萌与夏昭那里去。 韩猛脸色一僵,主公吕布的确有过此言,只是刚才眼见许褚、颜良两将战的火热,自己一时兴起,这才忘了。 看着徐盛的背影,韩猛纵马狂奔,不要紧,还有希望,王摩、夏昭两个匹夫,根本不是自己对手,待我前去一一砍下…,不!一一活擒回来。 王摩眼见着徐盛斩下何茂的首级,心中已有不妙的感觉;待到颜良、许褚两人交手之时,心下更是一惊,此刻见徐盛、韩猛两人联袂而来,忍住了痛楚,吃了廖化一刀之后,拨马便走!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侧视中,夏昭还在闷头与对面一笑嘻嘻将校厮杀中,王摩忍不住好心喊道:“夏将军快走…” 夏昭已经杀的漫天大汗,犹如无人之境,对面的敌将实在太厉害! 自己一直在猛攻,他却能够接的下来,这怎么可能? 自己可是主公帐下大将,往日间,与他人比试,也未曾落过下风,想不到今日出马,便遇上了吕布帐下勇猛之将,这如何是好? 听得王摩呼喊自己,夏昭这才从厮杀中抬起头来,转眼望过去,便见孟岱、何茂两人尸首横陈在地,首级都不见了,只剩下坐骑孤零零在这个战场的漩涡中,独自哀鸣。 夏昭一震,横遮拦了一下郝萌的来势,便拨马而走。 再不走,难道也想躺倒在地上,任凭敌将割了自己首级去? 主公袁绍是否会为此责罚? 那已经顾不上,只要逃脱出去,活着就是好的了,其他的,什么都不是,一切都是虚幻,活着才是最真实的。 王摩、夏昭两人从军势中脱出,袁绍见之大怒,喝令高干、朱灵两将帅一万人马往助郭图军势。 高干、朱灵两将得令,便帅大军向徐盛、韩猛等人而来。 刚才的战斗,袁绍帐下的文武全都看在眼里,己方郭图一军势不敌对方吕布帐下几将,众人心下都道声,孟岱等几将本来就不是名将骁将,的确情有可缘。 在淳于琼那边,己方还占着优势,可在中军,众人的脸色就垮了下来,曹性这名毫无名气的将领,给他们印象相当惊艳,那一波又一波箭矢,无边无际,无时无刻都在射击己方前军士卒。 前军军势沮授一直被压制,一直在被压着打! 现在堆在面前的尸首,可以做防御箭矢攻击的箭垛了。 这是己方意料不到的,这也是曹性始料不及的。 曹性有些尬尴的看向陈翎,这次战斗准备的很充分,箭矢够用,虽没有十万支,但几万支总是有的。 每轮一波攻击就是将近五千支箭矢,这才射了几轮而已,倒在面前的袁绍军卒就堆满成山了。 这可不是沮授想出来,只是那些士卒,恐惧着箭雨射击,又不敢逃回去,只能伏地靠在袍泽尸身旁边,以求能够躲过箭矢攻击。 前面的箭矢攻击是可能射不到了,可曹性又不是笨蛋,除了向前激发弓弩之外,还可以向天斜射,落下的箭矢一样能够伤敌。 如此一样,沮授在得令之后,知道不能后退的情况之下,只能让士卒上去,冲上去,一伍接着一伍,一尉接着一尉上去…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沮授一边消耗着曹性的箭矢,一边将已经死亡的士卒堆上去,从开始数百齐射,到现在为止的偶尔射出箭矢。 陈翎见着这样的情况也是很是头疼,这可不在意料之中,在自己的预料中,袁绍军势应该从曹性开始射出箭矢的那一刻起,就拼命四下逃窜了。那么,曹性只要追在后面冷射就行了。 正是因为诸葛连弩的威力强大,这才给了主公吕布、陈翎两人于自信,袁绍军势虽然广大,但在这种兵器面前,还是会溃败的。 可没没想到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由于袁绍郭图、淳于琼两翼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崩溃,导致了中、前军的沮授承受着巨大的耗损,也坚持了下来。沮授用人命填补着武器上劣势,强行将两军之间的均势努力维持住,没有一丝一毫会吃败仗的样子。 现在曹性有箭矢也无用了,左右两翼都在混战中,不管是直射还是抛射,都可能伤及自己人,如此一来,陈翎悲叹一声,只得令曹性退下,换上管亥。 管亥蓄力已久,是该到他出动的时候了。 陈宫默默看着,陈翎的变阵没有丝毫破绽,自己毋需插手。 之前曹性的弓弩齐射,深深震撼了陈宫一把,不过之后,袁绍帐下谋士沮授的应对,却是为将来两军再次战斗,提供了相当大见鉴作用。 或许当曹性再一次站在前列,向袁绍激发弓弩射出箭矢的时候,可能会有巨大的盾牌竖立,或者就是同样的武具,这也是有可能的。 看觑着左右,看着他们脸上的神色淡然从容,陈宫知道他们从开战以来的那种胆怯不敌的畏惧感中走了出来,他们已经在自己军士身上看到了战胜袁绍大军的希望,他们知道当吕布从背后率着骑军出现的时候,便是此次袁绍、吕布两势之间的最终战斗。 而那时,胜出的应该是自己所向无敌的主公,温侯吕布,吕布吕奉先!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四十回 骑军对决 琅邪港。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徐和牵着一匹灰棕色骡子走在通向出海口的岸堤边上,望着熙熙攘攘来往的路人,徐和面带笑容,向每一个经过自己身旁的人顿首稽礼。 徐和的穿着非常与众不同,头带纯阳巾,身披太极八卦袍,脚穿一双云履,佩一柄古朴雕文剑,脸容修髯谦和,使人一见便有一种飘飘若仙、道德高士的感触。 来至一间酒肆处,徐和将骡子拴好,便在酒家惊异的目光中撩袍进到里面。 进入酒肆内,徐和转目一望,见里面几张桌子旁坐了三、五人。本来喧哗的谈论声,在觑见徐和之后,便停顿了下。 其中一人貌似是个富家翁的老者,站起身来,向着徐和拱手作揖问道:“敢问方家来自何方?可炼得仙丹良药?” 这人把徐和当成是炼丹士了,徐和闻之不愠不恼,拂尘一甩,含笑稽首道:“贫道吃不了静修之苦,贪恋俗世凡尘,直把这天地当做暂居之所,随遇而安,漂泊不定。” 这老翁肃然起敬,徐和又道:“仙家灵丹妙药,贫道炼不得,摸不着,此乃有缘之士方能获之。” 老翁问道:“何谓有缘之士?” 徐和以目观老翁,呵呵一笑,闭口不答,转身就准备找一位置坐下。 老翁不依不饶,继续说道:“你这个方家太过无礼,哪一个方外之士如你这般?” 徐和坐定,仰面说道:“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莫如老居士者,贫道亦是见的不多。” 老翁大怒,上前就欲与徐和理论。 徐和见之,叹声说道:“罢了罢了,老居士可听我讲一事,自可知谁是有缘之人。” 老翁与徐和的争执早被其他人等所见,不过刚才事不关己,也就仅是观看着,现在听得徐和要讲事来向老翁解说“有缘之人”,人皆有好奇之心,纷纷移坐靠近过来。 “前朝有一人,一日他到山上去打柴,看到一童一叟在溪边大石上下棋,于是把砍柴用的斧子放在溪边地上,驻足观看。 童子见有人观看,便与一核,此人吃了,便觉不饿。 不久之后,童子说道‘你该回家了’,此人起身去拿斧子时,一看斧柄已经腐朽,磨得锋利的斧头也锈的凸凹不平。此人非常奇怪,回到家里后,发现家乡已经物是人非。无人认得他,提起此事,有几位老者,都言道这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徐和一讲完这个有关“观棋烂柯”的故事,老翁目瞪口呆,已经说不出话来。 此时有关神仙方面的事迹,多与长寿、预知为主,哪有这般异想天开的吸引人? 扶风茂陵人,矫慎,少好黄老,隐遁山谷,因穴为室,仰慕松、乔导引之术。年七十余,竞不肯娶。后忽归家,自言死日,及期果卒。 这是现在最为有名关于神仙方面的传说,哪里有“观棋烂柯”这般奇峰迭起? 老翁是如此,其余客人同样不能幸免,各个陷入故事其中不能自拔,一个个都在遥想着其中的意味。若是自己身在其中多好啊,不要回家,直接跟随着仙人去修行了。 徐和看着诸人的脸色,心中暗叹道,自己初闻之时,与他们又有何不同? 对陈翎所交代的一事,徐和心中有了偏想,既然如此,我为何不在此先行招揽一披信徒,再前往倭国? 陈翎心虑倭国土人怀恨反复叛乱,故此遣徐和至倭国传道,所传之道便是中正谦和的道家之言。倭国本来是刚刚从部落阶段进入到现在这个阶段,对神灵的崇拜,倭国土人一直没有停止祭拜过。陈翎如此为之,也是打算假手道家,消了倭国土人的血性,令其归附在老子门下,自甘为青州番外之地,不再作恶闹事。 这也契合了道家有教无类的思想,不管是倭国还是什么人,都能如此行之。 徐和既心有所悟,便开口言道:“刚才所讲的不过是一凡人事迹,吾这里有道法万千,不知诸位可愿一听否?” 听着徐和还有,老翁及几人纷纷过来说道:“还请方家直言,毋需遮掩。” 徐和说道:“吾非为方家,而是道人,人行大道,号为道士;身心顺理,唯道是从,从道为事,故称道士,诸位可称我为道长。” 老翁遂偕众人拱手作揖道:“见过道长。” 徐和乃面露笑容,开口讲道:“昔,开天辟地…” 徐和直接将陈翎书写在《太平清领书》上的故事,讲了起来。 管亥帅中军齐进之时,吕布已经来至六千骑军处。 六千骑各个军士皆人含草、马衔枚,鸦雀无声。魏续、宋宪、侯成三人甲束整齐,正翘首以待吕布来到。 见吕布至,魏续、宋宪、侯成三将驰马上前迎接。 吕布一行纵马而来,就在阵势前沿站定。 望着这六千骑军,吕布心中感慨,今日一战,虽然胜利在意料之中,但战后却不知有几人得回? 吕布环视左右,颔首开口言道:“此刻袁绍军势正当如日中天,强盛无比之时,某意欲趁其不备,从侧翼攻入,搅乱战场,以破袁绍阵势。” 看着倾听中的众人,吕布继续说道:“此战颇为艰难,汝等可愿随某一同进击?” 众骑卒由于含着草,不能够说话,但用力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以示愿意跟随吕布冲击袁绍大军。 “如此,汝等跟随某来吧!”吕布说完一拨赤兔马首,向着交战中的两军驰去。 吕玲绮放下面具,这是在过来东平陵之前,吕布特意为她准备的。 战争上凶险非常,稍有疏忽,就有可能为敌所趁,被袭击坠落下马来。战场之上,可不管你是男子还是女儿身,只要是敌人的就会劈砍过来,若是没有面具遮掩着,狂性大发的敌军会优先攻击是为女儿身的吕玲绮。 这不是吕布所能够左右,因此才有了这么一个面具。 吕玲绮能上战场,这是吕布特许的,孙翊、宜霜两人就只能随后看着了,这是吕布所规定的。 蹄声轰鸣中,吕布一身红色盔甲,手提着方天画戟,奔驰在前。 跟他差不多并驾齐驱的是吕玲绮,同样一声红色甲胄,披着一件锈着彩凤的大氅。 再后面就是成廉、魏越两将,在这一列骑卒中,不少人都持着“吕”字旗帜,这是近卫,这是旌旗仪仗,以示主将威武不凡。 魏续、宋宪、侯成三将则率着骑军跟进中,这三人本是吕布帐下大将,现在得马镫之助后,奔跑更勇、驰马更疾。 远远的,两方战斗沙场出现在众人眼中,吕布手持画戟高高擎起,赤兔马在减速。 这是冲进战场之前,最后一次整队了。 魏续、宋宪、侯成三将约束着麾下的军士,马匹缓缓踏动着,慢慢从一列长蛇变成突袭阵型。 所有攻击阵型中,适合马战的有锥形阵、长蛇阵等。 锥形阵由于前锋必须勇猛无比,才能正面突破攻击敌人,并割裂敌人,随之身后的众军跟随而进,扩大两翼战果,从而取得胜利,因此为吕布所常用。 锥形阵一经布开,六千人的骑军顿时杀气弥漫,使人望之却步,生出不敢与之相争的念头。 此时吕布率骑军至,已为袁绍探知,袁绍速遣文丑、蒋奇等将,同率数千骑军来战。 袁绍并非没马,先前不曾遣出,实是因吕布没动,他不敢直接将数千骑军派上战场厮杀,那样一来,便会没有了应对之策。 现在吕布既然已经率骑来到,袁绍就遣出骑军与之抗衡。 袁绍一方的骑军数量约在八千左右,对上吕布所率的六千骑军,似乎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可深知马镫之便利的吕布只是冷笑着看觑向文丑阵势处。 他的那些骑卒良莠不齐,有人精湛,有人刚刚能够坐稳马匹而不坠落下来。 马镫的确是一大进步,吕布暗暗忖着道。 今日一战后,袁绍应该不敢在藐视于我了罢。 吕布放下画戟,驱使赤兔奔向文丑阵列。 吕玲绮随后跟进,成廉、魏越、魏续、宋宪、侯成五将跟随而去。 一伍、一校、…六千骑军悉数全部跟了上去。 如同一道洪流,马蹄践踏大地的声音,震耳欲聋,无数的骑士缓缓将手中武器置前。 觑向前方,那里有同样数量的骑军大队,是死是活,就看这一击。 大地在呻吟,天空在咆哮,本来晴朗的天空变得阴沉起来了,似乎将有大雨至。 文丑勒马悬刀,直视前面,他回首看着数千将士跟随在身后,心中带着满足。 大丈夫当如此! 温侯吕布,是么,今日就在这里,你我决一雌雄吧! 文丑奋蹄突进,胯下之马越驰越快,整个人身体似乎要飞起来一般。 袁绍、吕布两势的骑军相对冲阵着,慢慢的接近了,慢慢的几乎能够看清楚对面将领脸上的神情。 文丑率先喝令道:“杀!杀!全部斩杀!” 文丑喝完,手中的大刀提将起来,遥遥指向温侯吕布。 身后的骑军跟随着大声喊道:“杀!杀!…” 吕布画戟横举,赤兔一马当先,越驰越远。 吕玲绮往身后看过去,见成廉、魏越两人脸上都是无可奈何的样子,仿佛在说,温侯吕布一向如此,从没有落后过! 吕玲绮在心中默默祈祷了一声,接着夹紧坐骑,拼命追向吕布。 一骑绝尘的吕布,已经接近文丑。 手中的画戟顺着马势向文丑劈砍过去,文丑毫不犹豫,直接还以颜色,手中的大刀同样斩了过来。 两件兵刃相撞,发出“当”的一声,接着火星在锯拉间爆发出来。 两马交错而过的时候,吕布望了文丑一样,心中暗道一声道,果然是个对手! 文丑满面都是悍勇之气,狠狠的盯了吕布一眼,便觑向前方,那里还有敌将! 吕布过了文丑,便横画戟以待骑军。 吕布赤兔马奋力突进,一个、二个、三个…所有经过吕布马侧的文丑骑军,没有一个例外的,全部坠下马来! 吕玲绮接近文丑了。 文丑的气势夺人,吕玲绮手中的画戟前击,刺向他的胸膛。 文丑乜视之,随即反手一击,斩在吕玲绮的画戟上。 吕玲绮吃力不住,画戟偏斜而过,心中估量着双方的实力,吕玲绮快速驰向前方,追赶温侯吕布去了。 过了吕玲绮,文丑遇上成廉、魏越两将,这两人从文丑身侧一左一右刺砍过来,文丑前击后挡,便过了这两将。 随后便是无数的骑军,这才是能够迅速杀掉的敌人,文丑一柄大刀舞动起来。 一人过来,大刀斩过去,遮挡不住,被砍落下马去,随后被赶上来的骑军践踏而死。 此人还在彷徨间,文丑大刀斜劈,削了他的脑袋。 身侧又转来一人,文丑继续砍过去,大刀势大力沉,非一般将校所能挡,一合就要了他的命。 文丑纵马在进,数十骑士过来,文丑双手握紧大刀,横扫过去,无一可当者,或中肩膀,或中胸膛,或中头部,… 文丑瞬杀十人,仰天咆哮起来,仿似猛兽在世。 袁绍、吕布两支骑军交错在一起,相向冲击而过。 人仰马翻不是少数,更多的是被两军的勇猛将领所杀,吕布一人冲阵而过之时,死在其手下的袁绍骑军将有百人。文丑杀敌更多,等他冲阵而过时,击杀已经有二百骑士了。 吕布来至文丑阵后,没有着急的重新突入阵中,而是等候一会,聚拢起不少骑士之后,方才再次突击冲向文丑。 这一军势,骑士人数约在千人左右,其他的或是还在后面,或是还在厮杀中。 吕布看吕玲绮有些失力的驰马而至,便快速上前,带过马首,并驾向着前方冲袭过去。 吕玲绮刚才陷在阵中,前后左右都是敌军,仗着手中画戟,与其厮杀起来。 这是吕玲绮的初战,眼前没了吕布的身影之后,吕玲绮心底焦急起来,不顾一切的打马向前。 奈何敌军实在太多,身在其中,若想冲突而出,非大将之才不能为之。 吕玲绮手中的画戟一直在挥斩着,从初次砍杀一将开始,至一戟荡出,便有数人毙命戟下,心志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坚固起来。 从开始的胆战,至后来厮杀至脱力,吕玲绮都是一个人在拼命奋战,所幸的是,从阵中厮杀而过,她的身上竟然没有受到一丁点伤害。 袁绍、吕布两军的骑兵在距离步卒交战之地不远处,展开了一场异常惨烈的厮杀。 吕布一军仗着马镫之利,从开战之始起,至现在冲阵过来,死伤约在千人左右,而文丑所率的骑军,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两千骑卒丧命于第一次对攻之下。 现在无论是温侯吕布,还是文丑,两人都不知道这种情况,现在展现在他们两人面前的无数的骑士,他们混战着,一骑对上两骑,二骑对上四骑,或是两方都是数十人的小型阵势,在拼命厮杀着。 他们胯下马的速度已经降了下来,此时想纵马而去,等若是将后背送给敌人,无疑是找死,所以只能停下来厮杀,除了这之外,并无他法。 魏续、侯成、宋宪三将本来跟随于后,不过由于要带领各队率,三人只能放缓着马蹄,配合着骑士一同前进。 这本来是骑战的精髓所在,不是吕布那种单枪匹马就算厉害了,而要并驾齐驱才可算得上真正的骑战之术。 吕布不是不懂,不过正是由于帐下几将都是带骑军良将,他才这样肆无忌惮、无所顾忌的单人纵横去了。 魏续、侯成、宋宪三将第一次与文丑骑军对阵,相撞击的那一刻,很是狠狠的杀伤了不少敌军骑卒。随着麾下骑士各自撵杀文丑骑卒,队列慢慢散开,骑士慢慢逐一脱离,三人此刻同样也在追杀敌军中,无暇顾及这些,直至文丑的到来。 文丑早觑见这里有将在肆意斩杀他的骑士,刚刚冲阵而过的那股爽快感还未褪却,便遇上如此之事。 文丑大怒,持大刀就砍向宋宪,宋宪一惊,持枪挡击。 文丑力气何其大也? 岂是宋宪所能挡之? 宋宪一架之下,那长枪歪歪扭扭就有断裂的可能! 宋宪大惊,心中暗忖着,文丑果然名不虚传,勇猛异于常人。 宋宪长枪卸力,别过文丑的大刀,反手复架。 文丑见之,哈哈大笑一声,喝道:“某觑汝也是吕布帐下大将罢,报上名来,某文丑不斩无名之将!” 宋宪已经咬紧牙关,竭尽全力在抗衡着了,此时此刻,怎么能够出声报上名去? 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文丑见之,借势又加三分力道。 微风轻轻拂过脸面,宋宪心中没有轻松的感受,而是泰山压顶的绝望感。 自己乃是吕布帐下悍将,难道今日便要死在此地吗? 宋宪委顿着身体,心中极其想出口讨饶,可惜,事已至此,不说话还则罢了,一经说话,便是身首异处的下场,如何是好?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四十一回 时也命也 文丑看着宋宪的脸面,开口言道:“汝若肯降于吾主公帐下,某便收了兵刃,如何?” 宋宪缓缓点头,文丑喜之,大刀一提,便收了回来。 等文丑大刀离开己身,宋宪也不答话,直接长枪惯捅,刺向文丑胸膛。 文丑大怒,大刀横劈,重新压制住宋宪,沉声道:“你不肯降还则罢了,竟还敢偷袭于我?” “如此小人行径,我怎能留你!”文丑说完,不在说话,持大刀猛击宋宪。 宋宪苦不堪言,文丑实力如此强大,岂是自己所能挡? 不过就算如此,自己也不能背叛主公,而去投袁绍啊! 想想当初,自己为何跟随主公的;想想现在,主公刚得青州,方展心中抱负,自己岂能在此刻背叛? 宋宪心中大恨,恨自己能所不及,抵挡不住文丑;恨魏续、侯成两人不在,若是他俩人在此,岂能任由文丑猖狂,再不济,三人总能与文丑战个平手罢。 宋宪抽过长枪,枪势狂刺乱舞,根本不顾己身,文丑觑见,知宋宪在拼命。 文丑呵呵一笑,大刀复斩,一击就砍在宋宪身上,宋宪身形踉跄,口中流溢出鲜血来,瞪着双眼怒视文丑,断断续续说道:“文丑,休得得意,终有一日你会丧命在我主公温侯吕布画戟之下的!” 这一句话很长,宋宪吐了三、四口血之后,才全部说完的。 说完之后,宋宪长枪撒手,仰面朝天,喃喃道:“文丑,来罢,砍了我、宋宪的脑袋,回去领赏去罢。” 如此刚烈之将,文丑为之动容,不禁说道:“宋宪,还有…” 文丑话未及问完,宋宪便一头从马上栽了下去,文丑驱马上前,翻身下马,将大刀插在旁边,呐呐道,本想问你还有其他遗言,… 可惜,可惜! 文丑说完,割下宋宪的头颅,如此大将之首级,不容玷污,文丑默默想着,翻身上马,驰骋而去。 天色阴沉极了,乌云笼罩,百鸟归巢,雨落下来了。 看着这样的天色,陈翎再望向前方,此刻管亥正与沮授所率的中军短兵相接交战着。 袁绍军多,己方军少。 这是战局面上的双方大概观感,但在陈翎心底,却一直期盼着主公吕布的到来。 袁绍派遣出文丑,陈翎看见了,随行的大将小校无数,看着他们离开这里,陈翎松了口气,任由那些骑军待在这边,给予双方军势士气加减是不对等的。 袁绍军卒有恃无恐之下,这才能够在沮授受挫之下,支撑不败。 这些士卒的心底肯定这样想着,不怕,就算这里败了,后面还有骑军可用,只要颜良、文丑两人一出,肯定会追撵着对方跑。 现在么,在管亥大刀的砍剁之下,沮授已经开始收缩防线了。 随着中军收缩防线,淳于琼感觉自己一军不能突前太多,也开始随之收缩。 而在郭图对阵徐盛、廖化等四将这里,由于许褚虎卫的乱入,开始变的更加不利。 如此境地之下,颜良终于放弃支援郭图军势的想法,打算与许褚好好的战上一场。 就在两军势边缘地带,颜良硬接了来自身后许褚的一刀之后,便开始了反击。 颜良是大将,颜良是勇将,不是区区一步行之将所能侮辱的。 大刀在手,横劈过去,胯下之马随势转过来,跟进、进逼许褚。 许褚身处在低矮处,向上挥砍,更得大力,不然肯定会被颜良压垮。许褚的刀法毫无章法,只顾着乱劈,左一刀、又一刀,刀刀砍在颜良的大刀上。 若是在这之前,颜良或许存在援助郭图的心意,肯定不会硬接,毕竟许褚许仲康的力道真的很大力啊。 现在既然心已有所决,颜良沉着接之,一刀、二刀、三刀…直至许褚随势退步,一步、二步、三步… 许褚是在退,颜良现在依仗着马势,刀刀都能加上一分力气,反观自己,不仅不能多加上一分力,在高低之下,还得出消耗一分力,这样一来,两人局面顿时改了过来。 许褚终于退至一块大石处,这才得了地势之利,暂时与颜良战了个平手。 眼见着淳于琼在收缩军势,张辽长长吁了口气,终于,终于该我了! 张辽将指挥之事交付给军司马,便提起破天戈向着淳于琼杀去。 兵卒相拼间,张辽纵马而过,留下的是站着的己方士卒,倒下的是淳于琼的兵卒。 破天戈在张辽手中狂刺着,已经太久了,雨滴下来,都浇灭不了自己心中之火。 数个敌卒长枪刺击而来,张辽荡起破天戈,扫出一片戈影,在影子归于手中之后,便是那些敌卒身首异处之刻。 张辽驰骋着战马,踹翻无数敌卒,身后不知不觉中跟随而上不少麾下军士,张辽喝令着道:“无一遗漏,给我全部斩杀!” 郭图军势崩溃了! 袁绍派遣给他另外一万人马也无济于事。 郭图败了! 只是因为郭图惜命,当徐盛快马来到他身边,握着大刀纵马砍向他的时候,郭图丢盔弃甲自己先跑了,留下数十亲卫拼死阻截着徐盛。 雨水淅淅沥沥在下着,仿似袁绍的心情。 袁绍看着郭图狼狈逃窜的模样,脸色狰狞着喝道:“郭图,你这个胆小怕死之辈…” 袁绍再也说不下去了,此刻文丑与吕布两人正准备第二次对阵冲战,谁胜谁负,还未有意料;此时沮授虽然退宿了一些阵地,但军势还能一战;淳于琼刚刚相应收缩是为了将战线稳固下来,谁都知道收紧的拳头会更加有力。 就在如此境况之下,郭图,他有负自己所托,他不顾一切的抛下军势自己跑了! 袁绍恨恨看着郭图的背影,心中已下决心,待回至邺城,便将他一家收监关押,一个都不留在外面,全部抓起来。 田丰在侧,看着袁绍的脸容,拱手说道:“明公,此时战局不利,不如且退如何?” 田丰之言,深得袁绍之心,袁绍望了田丰一眼,说道:“元皓…” 不待袁绍说完,田丰便令左右亲卫扶持着袁绍往后而去。 田丰看着袁绍的背影,速下几令言道:“令文丑撤军;令沮授撤军;令淳于琼撤军;令全军撤退!”,说完田丰跟上袁绍走了。 此时不走,就走不了了,此刻徐盛已经率兵在与郭图一部厮杀,军无主将之下,那些士卒虽然人多,但乱糟糟的一团,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错,袁绍只要在郭图自己逃跑之时,速派遣一人过去,或许能够安定军心,但那机会也只在五成左右。只因郭图走得太急,带动着他所部军马人心浮动,已经呈现出军心不稳的状况来。 前面军势还在相互厮杀中,身后的主将竟然跑了? 主将跑了其实不要紧,大家都看觑向袁绍,袁绍那时心火急燎,只顾埋怨着郭图,哪里还有心思放在前面军卒身上? 主公的脸色被大家看个正着,心中都在嘀咕着,这是为什么?这是为那般? 是败了吗? 看看周围左右,敌人似乎不多啊。 然后在远远望一下去,只见徐盛率着数十骑正在拼命追杀中军处的袁绍亲卫一众,幸亏各将得力,死命阻截住了。 然而郭图的军卒大哗,原来敌军都攻上中军大帐处了? 莫非真要败了? 心中怀着这样的想法,手中武器不在快速,而是防御起来,再之后慢慢不知不觉着向后退去。 一人如此还则罢了,人人都如此的话,那就是不一样了。 随着军势退后,每个袁绍军卒都在怀疑着,现在是否就是败了。 等到身后之人不在上前,而是快速的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之时,溃败不免产生了。 见着这样的局面,看得最为清楚的陈宫下令,命人齐声大喊道:“袁绍身死,袁军已败!” 随着这一呼喊声,越来越多的袁绍士卒向袁绍所在中军华盖看去,没有见着袁绍人影。 沮授、淳于琼接到田丰的传令,已经是慢了一步,看觑着战场,两人极具有名将、谋臣风范,喝令着道:“后队转前队,前队后退,依次轮换,不要慌乱!” 提刀大杀的管亥,纵马驰骋的张辽,没有逼迫太紧,令后面军势跟上,准备着聚集更多的军士之后,全军掩杀过去,一鼓作气将两人歼灭。 最乱的当属郭图走了之后的部属,这些人没有将领前来指挥,全部溃败回去。 这样情况,带动沮授一部,所幸沮授乃是知兵之人,当机立断,速斩几校尉之后,才止住溃败之势,向后缓缓退去。 沮授所做不止这些,与此同时,他还遣出麾下将校向着郭图的溃兵而去,准备拦截住这些人。现在郭图既然跑了,那么只能由自己带领了,之前本来就是自己一直在帅着的,不过只是因为袁绍的关系,这才被分了出去。 陈翎看着沮授的指挥,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功亏一篑! 此时主公吕布不在,没有骑军相助,不能给予袁绍军势以压倒性的逼迫感,他们在同样是步卒的追袭下,在沮授这样名军师的指挥下,虽败却不溃。 徐盛、韩猛等人的军势,自开战以来,依仗着四将之勇武,努力奋战着,此刻虽然占据着战场优势,但在人数上却是劣势,根本无从可令袁军畏惧害怕。他们现在溃败的原因在于,主将不在,心中无主,莫名的起了怯战之意,再战下去也无意义,不如就此走了罢。 这就是现在这个时代的悲哀之处,主将逃窜,往往会导致一支军队会跟随着被覆灭。 陈翎转目望远,文丑率着骑军正在脱离主公吕布骑军的追击。 在另外一侧,颜良同样不再与许褚缠战,遮掩了几下,就驰马奔向远方。 陈翎回首中军所在处,见陈宫同样在深深叹息。 这仗打的真够烂的! 陈翎如此想着,兴致索然,步向中军处。 吕布狂力追逐着吕布,自己帐下勇将宋宪被文丑斩了,现在宋宪的首级就挂在文丑马上。 宋宪乃是从并州开始就一直跟随左右的将领,对此,吕布心中异常愤怒。 吕布牵过吕玲绮的马首,与之并驾齐驱,率着千余骑士向文丑骑卒冲阵过去。 成廉、魏越两将跟随在后,狂飙突进中,文丑不成阵势的骑卒根本不能挡。 一个照面之下,又被吕布斩杀无数骑卒。 由于文丑没有出现,带领骑卒的乃是朱灵等将,他们在仓促间聚集数百人,合力着与吕布对抗。 吕布号称骑战无敌,岂是说说而已的。 不一会的时间,吕布便已经杀散几人,向着乱军而去。 此时,在另外一边战场上忽然传来鸣金之声,吕布不知缘故,乃眺望之。看着自己麾下军势还在进逼,吕布大喜,暗忖道,原来是袁绍退兵了! 如此一来,吕布已无顾忌,手中的画戟肆意砍杀着,全然不管其他了。 随着敌军的减少,吕布为杀一人,得纵马赶上一程之时,吕布这才发觉,文丑已经在开始聚集军马,准备撤离了。 吕布随即纵马赶上,准备将文丑留下,未等来到文丑,魏续、侯成两人带着急切神情催马而来,驾马来到身前,魏续抱拳急禀道:“主公,宋宪为文丑斩杀了!” 吕布吃了一惊,急问向魏续道:“宋宪为文丑斩了?!”似是不信,又像是在确认。 侯成、魏续两人沉痛的一起点头,吕布愣了半晌,怒喝道:“文丑岂敢如此!?某岂能放过他!?” 吕布急行,直扑文丑而去。 来到近处,吕布悬起画戟,从背后取出龙舌弓,扣箭上弦,便欲一箭射死文丑。 文丑若有所感,吕布起弓之时,便有所觉,正号令众人中,文丑觑得吕布骑赤兔站于远方,开弓准备射箭。 文丑大惊失色,吕布画戟自己不畏惧,吕布之勇武自己不胆怯,就怕他这一手射术啊! 想当初,在邺城之时,颜良和自己也多次与温侯吕布比试过,单凭一人之力,武艺上的确有些不如吕布,但在力气上,自己与颜良可不在其下。 可吕布之能射,那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文丑对此心中有深深的畏惧之感,温侯吕布之射,百步之内,无一可逃脱的。 吕布这一箭刚刚离弦,文丑便将大刀擎起,迎向来势。 这一箭宛如一道雷殛,直接射中文丑举起的大刀刀身上,文丑勉力接了下来,正待耻笑吕布一番,突然见又有一箭过来,文丑魂飞魄散,吓得胆战心惊,此刻若再想以大刀挡之已是不可能,那么,只有这样了!文丑狠狠的将手臂挡在面前,硬承接了这一箭。 看着插在臂膀上的箭矢,文丑不敢久留,率骑军就走。 吕布射出第一箭之后,觑见文丑以刀挡住,吕布发狠,又射出一箭,文丑以臂膀接之,吕布见之,心中有些佩服文丑起来,自己射箭从未开弓无不中,文丑挡了自己一箭之后,本该收手不再射了,可心念及宋宪,心中惨痛,便立即射出第二箭。 待及第三箭时,吕布心中已无将文丑杀死泄愤之意了。 武将战死沙场,当属平常事,自己不必为此耿耿于怀,将来,或许有一天,自己也会… 吕布转首望向吕玲绮所在,看见她正在努力斩杀着敌骑,吕布欣慰了,接着便驰马向前,追袭向文丑而去。 文丑可以不杀,但他麾下的骑卒,不能就这么放过了。 东平陵一役,袁绍出兵六万对阵吕布三万六千军势,结果是因郭图逃走的原因,袁绍败退了。 袁绍遁逃,田丰跟随着跑了,淳于琼在沮授的指挥之下,收拢大军,缓缓退向著县。与此同时,颜良、文丑两员大将也一并回去了,其中文丑带着箭伤而回,短时间内,将不会征战沙场,其率领的骑军回至著县之时,仅剩三千余。 计算袁绍、吕布两势之间的得失,袁绍方面耗费无数粮食,折损兵卒二万余,将校被杀无数,其中有名的有马延、何茂、孟岱三将,降敌一人,韩猛。 吕布军势折损的军士约在万余,吕布率着的骑军本来六千,现在只有四千,其他诸将,折兵不少,等待补充兵卒,方能再战。 而宋宪为文丑所斩,令本来取得胜利的吕布一军,增添了不少烦恼,庆功宴上也少很多欢笑之声,大抵是为宋宪哀吊。 开战之时,袁绍踌躇满志,自以为能够一战下青州,没有想到结果是这样,留著县不久,便撤出城池,退回高唐,等待下一次决战的来临。 随着袁绍离开,历城的驻军也回了高唐,此时不宜与吕布再行大战,吕布战胜了袁绍大军,夺取了无数军械,其中就包括攻城器械,此时若是还留在济南郡内,恐怕会激起吕布的愤怒,不顾一切的提兵来战。 如此一来,征战不久的袁绍、吕布两势重新回到开战之时的样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其中或有的改变就是,袁绍在心中不敢再小觑温侯吕布,是主动进攻,还是被动防御,只能留待明年,或是将来决定了。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四十二回 兵分两路 兴平元年十月,袁绍与吕布大战于东平陵,吕布军获胜,袁绍帅众败退。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结果令人吃惊之余,也有些释然,温侯吕布果然不凡,刚刚覆灭了公孙瓒的袁绍在与其交战中,没有占到任何一丝便宜,反而吃了个暗亏。 曹操得报,叹声道:“吕布,实乃心腹大患!”之后再没有言语,只是号令三军加紧攻击长安城。 不久,东海郯人王朗至陈留,带来的消息是孙坚之子孙策已经占据会稽。 此时的孙策,领吴郡、会稽两郡,加上其舅父吴景任丹阳太守,实际已经占有扬州一半领土。现在孙策正招兵买马,积蓄实力,准备攻向扬州刺史刘繇,以图全领扬州。 在孙策招揽人才之际,一场有关进军平原还是收兵回青州的辩论在东平陵大殿之内进行着。 温侯跪坐在上首,俯瞰群臣。 在下面稍偏一些的地方,吕玲绮同样跪坐着。 然后就是文武大臣,文官以陈宫为首,下面是陈翎… 武将行列,则是以牙门将军张辽为尊,下首依次是偏将军韩猛、中护军管亥以及其他各校尉等。 陈宫首先出列拱手言道:“主公,诸位,冀州刺史袁绍自平了公孙瓒之后,据燕、赵之地,有并天下之心,遂挟大军而来,攻袭吾青州。然主公神威盖世,东平陵一役,大破其军,袁绍溃败而走,不敢留在济南郡内,远遁回平原郡中,闭门不出,如此行迹,皆是因袁绍将士丧胆,才会如此。” 陈宫顿了下,环视左右,接着说道:“在此种情势之下,吾之意乃是出兵取平原,为吾军进击河北预先准备。”陈宫说完,施了一礼,站回原处。 吕布听闻,颔首点头说道:“公台之言甚有道理…” 张辽、韩猛等人见吕布心下似有出兵平原的意思,各个向前一步,抱拳求战道:“我愿为前部先锋,为主公攻下平原!” 陈翎看着吕布,暗思道,袁绍虽然败退,大军却未损多少,不如… 陈翎乃出列,向主公吕布拱手开口说道:“主公,我思泰山郡现在止有曹操帐下大将于禁一人在彼,莫如趁此袁绍兵退之际,夺取兖州与吾青州相交接处的城池如何?” 众人讶然,皆看向陈翎,各个心中暗道,曹操比之袁绍,更为实力雄厚,如此行事,难道不怕将来曹操迎回天子之后,征讨青州报复吗? 要知出使兖州是你陈翎,现在出言要攻占泰山郡的也是你陈翎,做人不要太反复无常了。 一时间,众人皆不敢向上首望去。 吕布闻之,沉默了一会,站起身来,看向陈翎道:“如此为之,于你不利,子仪…” 陈翎出而罢手道:“主公,此乃关系到吾青州郡国大事,个人名节何足挂齿?” 吕布叹了声,望向陈宫,希望陈宫在此事上,能为自己排难解忧。 陈宫看着吕布,斟酌了下,才出口言道:“子仪此般做法,于人情世故上来说,是不妥的;然确如其所言,现在曹操帅大军在外,泰山郡并无精兵在彼,现在出而征讨之,比之将来曹操重兵把守之后,再去攻战,容易数倍。” “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还请主公深思之,如此为之,吾青州可就必然会面对两方势力的侵袭呀!”陈宫说完深深一躬。 听闻陈宫所言,吕布缓缓坐回,沉思不语。 众将心惊胆战的看着自家主公吕布,此时吕布所决定的一事,将会影响到接下来的一切事宜,是好是坏,就等吕布下决断。 众将中不少人转首过来,怒视陈翎,曹操既然在长安攻城,那么现在就不要去惹他,无论什么时候迎回天子,那是他曹操的事情。 同时么,我们就趁着这个机会,努努力,多占领一些袁绍的领地,这样一来,等曹操回来头来,再行决定是战、是和,就有了余地。 可你陈翎倒好,非得去惹曹操,就算能将泰山郡攻占了下来,等曹操回军杀向青州的时候,还不是一样得送回去? 众将心中对夺取泰山郡之后,是否能够依仗城池,阻挡曹操大军于郡外,存在着疑虑。想想当初谯县就能明白,那时的谯县,基本和现在的泰山一个模样,都是靠近兖州中心地域,距离陈留、东郡不远,这个地方很难不为曹操所忌。 如此要地,在曹操手中还则罢了,但如果是在其他人手中的话,想必曹操肯定会优先讨伐,防患于未然的。 众将中只有许褚带着感激的神情看了陈翎一眼,跨出一步,向着还没有决定如何是好的吕布抱拳一礼,说道:“主公,褚想去泰山!” 许褚心中那股为族人雪恨的怒意节节攀升,脸色狰狞继续说道:“曹操屠杀我族人,此仇不报枉为人子,主公,请下令吧!” 吕布抬起头来,看向许褚,心中似有所决定,说道:“仲康,某早有意与曹操再次决战,可惜此前为其他事项所困扰,一直不能成行。” 吕布转向陈翎,接着说道:“子仪此计,深得某心,袁绍不过是一志大才疏之辈,怎比得曹操阴险奸诈?某之大敌,非是袁绍,实乃曹操。” 看着吕布侃侃而谈,众人不敢多言,全都仔细倾听。 “曹操本就占据三州之地,兵多将广,粮草充禀,更兼此刻他还在攻略雍州长安,准备迎回天子,若待他事成,青州虽大,却非其敌。”吕布说道此处,大笑一声接着说道:“某怎能让他,曹操曹孟德称心如意?” 吕布说完,下令道:“张辽、陈翎,汝二人一为主将,一为军师,帅大军攻战平原!” 张辽、陈翎两人诧异,怎的说了这么一阵,还是打算前往平原? 心中如此想着,不敢怠慢,张辽、陈翎两人相视一眼,上前领命。 “韩猛、管亥、郝萌、曹性,汝等四人各率本部人马协助文远、子仪,一同进军平原!”吕布继续号令着道。 韩猛、管亥、郝萌、曹性四人各个上前一步,抱拳齐声道:“诺!” 吕布嘉许,又令道:“公台、仲康、文向,元俭、魏续、侯成汝等就随某前往泰山罢。” 自陈宫以下,各将都齐齐抱拳应道:“诺!” 现在吕布军势在东平陵的兵力,经过与袁绍一战之后,实际上只有二万六千人左右,如此就这么一点兵卒,用来攻战平原郡,都是困难重重的,更何况现在兵分两路之后。 张辽、陈翎进军平原,实际上第一个应该攻克的据点就是高唐,也就是张辽、陈翎两人进军高唐,随同一起前进的兵卒有张辽剩余下来的七千人;管亥失去了弓弩营,所幸其他诸军损失不大,剩下六千余;韩猛乃是降将,虽然现在官职是偏将军一衔,但麾下仅有东平陵本地招募到的不到千人的军伍;郝萌本是济南郡驻守大将,下辖数千人,经过一战之后,也只剩下三千士卒。 总计张辽、陈翎两人所帅军势,约在一万七千人左右,那么,温侯吕布所率的士卒也就是只有九千人了。 吕布兵指泰山郡的军势中,骑军几乎占了一半,有四千余,其他的都为步卒。 正是因为此,陈宫、陈翎两人这才都没有出口劝阻吕布不要兵分两路。张辽、陈翎两人所帅的大军,说的好听是攻占平原,说的难听些,就是趁着袁绍将士心慌意乱之间,将高唐夺了过来再说。至于平原郡的其他的地方,要等情况如何,再作剖析谋划了。 挟胜而击,此乃上谋。 就在袁绍退出著县、历城两城,帅军向高唐去之时,吕布兵分两路,一指向泰山郡,另外一指向平原郡。 大军开拔之时,陈翎写了封书信,令人送回北海城,将公孙羽召了过来。 随行虽然有韩猛在侧,但据徐盛私下言道,韩猛此人不可全信,陈翎故此为之。公孙羽是经历过袁绍与公孙瓒几次大战的人,应知袁绍军中虚实,此刻正是用到此人之处,不能就这么将他留在北海操持文吏政务,实在是浪费人才。 与此同时,吕布也遣人至琅邪,令薛兰、李封两人至东平陵,一人为太守,一人为粮草转运使,负责押解粮草,送至军前使用。 随着青州战事渐起,文官、武将肯定会有没于阵中,陈翎心虑此,越发想从记忆深处搜出些高士、名将来,以供主公吕布使用。 不过此事只能缓缓图之,不能一蹴而就,陈翎对此只能太息。 十月份的天空,很是晴朗。 不过微风吹拂过来,已经有些凉意了。 陈翎望着身旁的大将张辽,笑言道:“文远,又一起出征了,而且这次是你为主,我为辅。” 张辽颏下已经有了一些胡渣,此时他摸摸,侧顾陈翎言道:“子仪,心情不错,莫非已有妙计?” 陈翎哈哈一笑,暗道袁绍大军还不知道在与不在,此刻说什么良策妙计,全属妄想。陈翎遂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张辽听懂了陈翎之语,哈哈一笑,问向陈翎道:“以子仪之见,此刻高唐情况如何?” 陈翎看着刚刚从后军过来的夏侯恩,言道:“袁绍本以为能够一战竟功,不想主公兵甲之利,非他所能想象。故此,以我看来,袁绍会留下大将驻守高唐、平原两城,互为掎角之势,以防我等进军平原郡内。” 张辽度马前行,再次问道:“那么留下的大将会是谁?” 陈翎觑了夏侯恩一眼,见也无动于衷的样子,心中大恨,这个家伙见着后军载运着的攻城器械,皆是些巨型之物,与曹操所有的颇有不同,便前去仔细一观,直到现在才转回来,护卫自己。 陈翎回答着张辽问话说道:“文丑受伤,肯定不在,颜良乃是上将,不说时刻侍候袁绍左右,应该也会跟随回邺城,…,实不知也。” 袁绍帐下文武很多,其中有名有姓的就能数出不少,但按照袁绍心意来看,呵呵…,陈翎真的猜测不到,除了一个郭图之外,他肯定会被下狱关押的。 张辽、陈翎两人一阵闲聊,不知不觉中,距高唐就已经不远了。 高唐是一座靠近黄河边上的城池,与对面的平原城遥遥相望,附近有供运载兵卒的船只,张辽、陈翎两人不想逼人太甚,其实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没有派人前去破坏。 来至城下三里地,张辽、陈翎令人下寨。 此刻高唐城中一片雾惨云愁,按理说,袁绍败回翼州,起码也得留下一、二万人马驻守城池,以防吕布挟胜过来攻城吧。 可袁绍就是不这么干,六万多士卒出征的,逃回了四万,袁绍帅着三万余急匆匆的赶回邺城,只留下一万人马在此,驻守大将乃是淳于琼。 淳于琼何许人也? 那是与袁绍有过同殿为臣生涯的大将,非普通将领能够比拟的。 看着袁绍自个带着大军过河去了,留下自己驻高唐,淳于琼默默的计算了一下,吕布军势起码还有二、三万大军的样子,自己驻守城池,起码也得要有二、三大军才能相抗衡啊! 那些本来带着准备攻占东平陵的攻城器械全部为吕布所俘获,高唐的城池面对这样的攻城兵器的时候,那城墙看似稳重,可不禁锤砸啊! 淳于琼扭头就走,留下吕旷、吕翔两将驻守高唐,令狐邵为从事,负责此地所有政务。 淳于琼刚刚上船,便得消息传来,吕布大军袭来! 淳于琼暗暗欣喜,暗道一声,过了河之后,且等几日,待高唐陷落之后,再向平原出发。如此一来,就是本初,也怪罪不到自己头上来。 吕布军势强盛,他自己又不是没见过,再者说了,一万士卒怎么守城? 守不了啊! 是不是? 淳于琼打定主意之后,便安心等候对岸的消息传出。 吕旷、吕翔两人看着淳于琼带着大小偏将将校离开高唐,心中欲哭无泪。 自己两人乃是弃卒,这是很明显的事情,甚至是身为袁绍谋士的令狐邵对此,都相当不满,望着淳于琼的背影,恨恨的骂了声道:“无谋匹夫,腌臜泼才,呸!” 可事已至此,如何是好? 吕旷、吕翔两兄弟看向令狐邵,希望在这同仇敌忾之时,能有锦囊妙计救人。 令狐邵捋了一把胡须开口言道:“为今之计只有…” 看着令狐邵欲言又止的模样,吕旷、吕翔急忙开口问道:“只有什么?” 令狐邵看了两兄弟一样,哎的叹了一口气,摇头晃脑着说道:“此乃实属下下策…” 揪住救命稻草的吕旷、吕翔两人,怎肯放手,再次连连问道:“什么下下策?” 令狐邵露出一口酱黑牙口来,呵呵说道:“世人皆知温侯吕布英雄无敌,高唐乃一小小县城,如何能挡,如何能敌?” 吕旷、吕翔两人连连点头,赞同道:“不错,就是如此。” 令狐邵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等莫如就此…”令狐邵做了个撤退的手势。 吕旷、吕翔两人见之,相视一眼,皆摇头。 “那么,只能这样罢。”令狐邵附耳两人将自己的谋划一一说来,吕旷、吕翔两人越听,眼珠越睁越大,最后齐声惊诧道:“还能如此?” 令狐邵藐视两人,喝斥道:“不这样,还能如何?!” 张辽、陈翎两人刚下完大寨,便有人来禀报道:“高唐城中杀出无数兵马,为首两将前来搦战!” 张辽、陈翎诧异,之前帅军进逼之时,若是中途埋伏什么的,两人不惧,毕竟为此早就派出了哨探;可就是在没有奇兵埋伏的情况下,两人帅大军来至高唐城下之时,便有将前来搦战,这就令人惊奇了。 袁绍假如留下了大量兵卒,以及诸多名将、智谋之士,势必不会就这么轻易让两人来至城下安营扎寨的,各种奇策都可以使上一使。毕竟当张辽在著县觑文丑带着攻城器械过来之时,也被迫出战的,现在深知其中内情的袁绍帐下文武,肯定会为防止高唐陷落,而及早出城厮杀。 但就是没有,所以张辽、陈翎两人猜测城中肯定无名将,只有一般普通将领,那么这样的人,为何在两人已经扎完大寨的情况下,才出城迎敌,这其中必有诈啊。 张辽、陈翎相视一眼,聚齐韩猛、管亥、郝萌、曹性四将,帅着大军便向营帐外去。 一万七千人的营寨已经很大了,营盘交错,旗杆矗立,四面大门左右前后各有哨塔若干,这不止是为了防御之用,还可用作瞭望,观察敌势。 猎猎作响的飘荡声中,各部人马陆续从四门出去,按照管亥一军为中军,其余几将为翼从的阵势排列开来。 韩猛为后军,他的士卒实在太弱,只能去推那些攻城器械,现在是用不着,所以只是排在后阵。 管亥领的乃是吕布近卫军,不管何时,都得是中军,张辽为侧翼。 曹性本是郝萌部将,两人协同作战,很是欣然,也为管亥侧翼。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四十三回 两吕卖城 阵列开出,一将纵马持破天戈而来。 此人便是大将张辽张文远,吕旷、吕翔两将相视一眼,直接拍马而上。也不喝问对方姓名,反正早在东平陵之战中,见识过此人。 韩猛骑马并驾于陈翎、郝萌、曹性三人,此刻见是吕旷、吕翔二人,便开口为几人介绍道:“来将乃是吕旷、吕翔两兄弟,兖州东平郡人,武艺不凡,但在某之下。” 陈翎看觑着吕旷、吕翔两人,但见两人同是一样装束,皆是甲胄在身,各持一柄长枪,向着张辽刺击而去。 陈翎暗道,这两人一为赵云三合所杀,一为张飞所斩,比起那些,嗯,就是身旁的夏侯恩来说,的确可以算得上勇将了,武艺当与郝萌不相上下,比之其他诸将或许差点。 暗暗盼望张辽能够如张飞、赵云一般,数合斩杀此二将,陈翎仔细观战着。 张辽张文远此刻面对两将,破天戈疾舞着,横惯而出,直接攻向吕旷、吕翔两人。 吕旷、吕翔两人各自抵挡了一下,迅速回了一击,之后便再也不进攻了,而是拼命抵挡着。这其中一方面当然是张辽的武艺的确在两人之上,而另一方面,却是两人要打算趁机败退。 十合一过,吕旷、吕翔两人身上皆带伤,心下骇然,皆暗道张辽此人了得,竟然如此厉害! 不敢再行缠战,吕旷、吕翔两将拨马就走。 两将一退,张辽纵马就追,刚才几合,已经试探出两人底细,武艺不是自己的对手,此时不追击,顺势攻入城中,难道要等来日再战? 见主将向城池而去,韩猛、郝萌两人随后麾军掩杀,提刀驰马相随于后。 霎时间,喊杀之声震天起,步卒各个奋力向前,无一落后者。 陈翎看着吕旷、吕翔两人掠阵在后的那些袁军兵卒,一个个拼命在挤向城门,心中稍觉不妥,又感觉到不似像是诱敌深入,坑杀陷将之计,便将这番思虑抛之脑后,令人加劲擂鼓助战,急袭高唐城池。 张辽一马当先,帅众士卒杀向城门。 此刻吕旷、吕翔两将在前纵马狂奔,根本不顾士卒生死,向着城池右边而去。 张辽好生奇怪,怎么不进城去? 敌军已经在眼前,无暇顾及这些,张辽挥戈怒砍,袁军士卒哭天喊地,无一人反身作战。 真正的丢盔弃甲,旌旗被扔掉,武器同样弃之不顾,只管往城中挤去。 无数的军卒拥挤在吊桥上,身后又有吕布大将在追杀,相互推搡间,不少人掉落河中去。 此时韩猛、郝萌两将已至,看到如此境况,纷纷杀上前来,只为抢得进城首功。 袁绍、吕布两势的军卒实在太多了,以致于战斗过程中,根本就是吕布军势单方面的屠杀,从后面直接用长枪刺杀过去,站在这些袁军士卒后面,直接用刀砍,… 不少的袁军士卒已经开始跪地求降,张辽见之,乃令韩猛、郝萌两人将这些士卒押回大营看管起来。 一时间,高唐城东门下,一片混乱,哀鸿一片。 吕布率军行进在东平陵至嬴县的路上,这里属于山地,道路狭窄,仅能双骑而行。 一支蜿蜒曲折的军伍这样行进着,吕布很是不耐,便令成廉道:“汝去告知仲康等诸将,某意先行,至嬴县汇合罢。”吕布说完,不等成廉抱拳,直接带上吕玲绮、孙翊、宜霜等几人率着四千骑军先行了。 道路两旁,一边是葱郁的树林,一边是陡峭的斜坡,若是有失足者,从这上面摔下去,不死才会残疾。 吕布驰骋的速度不是很快,保持着大军的连贯性,就是这样,也不是许褚等步卒所能追得上的。 在两个时辰之后,道路逐渐开阔起来。 吕布知这里已经是兖州境内,泰山郡了。 前面依山扎了个小寨,看觑似乎曹操有兵卒驻扎于此。 吕布不敢鲁莽,停下军势,待等陈宫纵马而至之后,方才令骑军隐蔽缓行,吕布持缰问道:“公台,直接攻占如何?” 陈宫此时正在观测此处要寨,听闻吕布之问,便道:“此处要道曹操驻兵不知几何,若是重兵把守,倘若攻之,怕会被其所截杀。” 陈宫皱眉,接着说道:“可若仅仅几伍之人,就此放弃不攻,似又缺妥。” 此时,吕布身侧的孙翊说道:“这又何难?我脱了这身衣服,换上旧装,便是一童子,你们可在这里等候,待我前去一探,回来报之如何?” 陈宫转首看向孙翊,呵呵一笑,摇头道:“孙翊,你身材颇大,已经可算做成年人的样子,”陈宫说着,转首看向宜霜道:“倒是小姐的侍女,个子矮小,把脸擦上泥灰之后,便可装扮成落难童子。” 宜霜用手指指自己,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结巴着说道:“我不行,…我还是小…” 吕玲绮用手摸了下宜霜的小脑袋,喝道:“就是因为你小,才让你去的,不然我就去了。” 宜霜睁大双眼,眨巴眨巴就想落泪,未等哭出来,孙翊便来到她的面前,沉声说道:“你是个…” 宜霜忍住眼泪,看着孙翊,等待他把话说完。 孙翊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来,继续说道:“你是个哭包!” 宜霜大怒,眼睛瞪着孙翊大声说道:“我才不是,你才不是…” 话还没有说完,觑见吕布威严的脸上铁青一片,陈宫似笑非笑的样子,宜霜知道,这下可闯下大祸了。 “咳…”陈宫咳了声,说道:“既然小姐小使女不肯去,那么…” “谁说我不肯去了?”宜霜强言道,一指孙翊,接着说道:“让他假扮作我的从弟,我就去!” 孙翊大怒,吼声道:“从弟?岂不是要叫你…”孙翊及时的收住了嘴巴,没有将那两个字吐露出来。恨恨瞥了宜霜一眼,孙翊沉下气来说道:“为了温侯大事,吾走上一遭又何妨?不过,你休想我会开口叫你那两个字的!” 既然都肯前去查探,两人迅速的脱掉战甲,披上旧袍,为了更加逼真一些,取了些泥土涂沫在身上各处,然后便一前一后,慢慢步行着向那哨寨而去。 吕布见之,心中有些忧愁,孙翊是孙坚之子,无甚作用,但是宜霜不一样了,是自己女儿的侍女。虽然现在是侍女,但在将来,就是陪伴女儿一起上战场厮杀的战将,现在如此行事,莫不是有些急了? 所谓关心即乱,此刻吕玲绮心中也是如此,为小宜霜担心不已,不过想到若无此事,将来还是会遇上诸如此类的事情,便不再为念,只是暗暗祈告着道:小宜霜,你一定要坚持下去,要坚强一些,不然将来如何是好啊。 未及,宜霜、孙翊匆匆回来,两人脸上皆是喜色,孙翊远远的就喊道:“温侯,速行攻击,小寨上止有二十多人,根本无需在意。” 吕布闻之大喜,率骑军突向前方,一路驰骋,马不停蹄。 温侯吕布骑战本就精湛,何况此时心中急欲抢占寨门,便悬戟挽弓,欲将准备强行关闭寨门的曹军士卒全部射杀。 果然在吕布率骑军而进之时,那寨上的守卒,已经觑见远处来了一支骑军,魂飞魄散之下,急令人关闭寨门,企图仗着地利,将来人阻挡在山寨之外。 吕布怎能让他如意? 奔驰至前,手中箭矢连射,分袭数人,吕布暗暗计点着,不待箭矢命中,便又再开弓。 那几个曹军守卒,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之下,持着武器,一一被箭矢所中,“啊、呃…”声中,逐一倒地。 此刻,那寨门还在半合中,吕布大笑,通向泰山郡的大门为自己打开了。 张辽冲进城门,身旁仅有几个亲卫相随,其余的都还在驱赶降俘回营。 高唐城中的袁军士卒,将近有三千人是被刺杀死的,还有二、三千人跟随着吕旷、吕翔二将逃向黄河渡口,准备前往平原城。剩下的五千军卒,全部被俘获了。 五千袁绍军卒,就这么被自己抓住了,张辽有些失望,这次攻占高唐太容易了,简直就是吕旷、吕翔二将卖给自己的。 张辽心中怀着这般念头,进入城中,此时在城内的住户全部都紧闭大门,不敢出来。张辽乃遣人开始张贴安民告示,以示此地,已经是属于温侯吕布所有,不再是袁绍掌控了。 带着数名亲卫来至县衙附近,张辽蓦地一阵心悸! 突然从暗中射出数十支箭矢,全部冲着张辽而去! 张辽大惊失色,暗箭最易伤人,更兼此时,自己已经松懈下来,认为城中再无敌军的存在。 手中的破天戈激荡起来,迎向最多来箭的方向。而几个亲卫同时拔出佩剑,用身体挡在张辽的背后,迅疾的仔细寻找暗杀者在何处。 扑通几声,身后传来的声音,令张辽愤怒,这是亲卫为了掩护自己,中箭倒下了。 张辽手中的破天戈舞成了一面圆镜,反射着暗箭。 箭矢一支接着一支从暗处射出,张辽目不暇接,心中暗道,难道今日会死在此地不成? 一声巨大的喝声传来,说道:“何人敢暗箭伤人?”张辽听得此人正是韩猛,心中一宽,总算来了援兵,不然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箭矢真的可能会射杀了自己。 “啊!”不时有兵刃相架的声音传来,射向张辽的箭矢减少了很多,慢慢的逐一消失,直至再无人开弓射箭出来。 将近半柱香的时间,张辽从遇伏开始,至韩猛将所有暗射者斩除,这是张辽从军以来,所遇见过最为接近死亡的一次战斗。 踉跄着、撑着破天戈,张辽转向韩猛来处,只见此刻韩猛手中提着一人,此人年在三旬以上,一脸的惨白之色,口中还骂骂咧咧说道:“韩猛,若不是你,我早将张辽张文远射死!你这无耻之辈,你这个背主之贼,不得好死!” 韩猛用力将此人摔向张辽脚下,抱拳问候道:“将军,有无受伤?” 张辽罢手,说道:“此人是谁?为何如此暗算于我?” 韩猛呵呵一笑,上前一步踩住匍匐前进,爬向张辽的那个人,说道:“此人名唤令狐邵,字孔叔,太原人,其父为乌丸校尉,袁绍得翼州之时,相随左右,为本初出谋划策,实乃一不可多得的智谋之士呀!” “不过此时吗,”韩猛恭敬的问向张辽道:“如何处置此人,将军?” 张辽深深了吸了口气,站直了身体,俯视令狐邵,出口问道:“令狐邵,你我各为其主,暗箭伤人之事,我不予追究。现在我想问你,可愿归顺我主温侯吕布帐下?” 令狐邵努力撑起臂膀,仰起头来,狠狠的盯着张辽看了半晌,吐了一口唾在张辽脚上,喝道:“我令狐邵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要杀要刮,随你意!” 张辽见之,无声无息罢手,令韩猛将令狐邵拖下去,斩了。 歇了一会,张辽这才来至几名亲卫身旁,从他们的怀中掏出数封家信,这是写了一段时日的家信,他们都没有来得及送回家中,张辽慨声着喃喃道:“若不是有你们,今日我张辽死无葬生之地!莫急、莫怕,我会好好对待你们家人的,我会将他们迁至北海,侍奉在府上,不会有丝毫轻待,放心去吧…” 陈翎进入高唐城中之时,已得闻张辽遇刺一事,急急赶至县衙,推开侍卫,拾阶而上,正见张辽陷入沉思中。 张辽见陈翎至,起身拱手一礼,随后请陈翎坐下,开口问道:“子仪,以你之见,为何有令狐邵这等人甘心为袁绍之辈赴死?” 陈翎撩袍跪坐下来,回答道:“世之良臣,每多现于战乱时期,其中既有良臣择主而事者,亦有愚忠甘心就戮者,此间种种,只能以本心观之。” 张辽问完这一问题,便不在语言,陈翎见张辽颇为颓废,乃出口劝解道:“文远,不必为此耿耿于心,持有本性方能立世,明心见性便是如此罢了。” 见张辽有所领悟,陈翎便行告退,向着衙署而去。 高唐城池一下,实则就是平原郡一半地域归属吕布军势所有。 平原郡人口在百万,领十县,其中漯阴、祝阿、高唐三县在黄河南面,其他七县在黄河北面。 由此带来的局势变动就是,袁绍将来若再想入寇青州,只能先行攻下高唐,以此为据点之后,才能再进入济南等青州郡县,直至兵临北海城下。 如此战略要点,陈翎岂能不重视之? 五千虏卒,即可派上用场,陈翎令他们开始重新加固城池,深挖护城河,同时派遣兵卒在黄河南侧开始修筑堡坞要塞,以防袁绍军卒偷渡过来,偷袭高唐城。 这都是些很费时间的事情,可不能不为之。 此时恰好公孙羽至,陈翎遂派他征发徭役,砍伐树林,制造强弩。 这种强弩,可不比一般的弓弩,是用以射击运载士卒的船只,非常巨大,其实也就是床弩了。 床弩最早出现于春秋战国时代,由绞盘上线,射程较远,但是精准度不佳,一般采用大规模齐射的战术。 《后汉书·陈球传》记载,在一次战争中,陈球曾“弦大木为弓,羽矛为矢,引机发之,远射千余步,多所杀伤”。 这种大弩仅用手擘、足踏之力难以张开,需要大量的军卒才能绞动。多弓床弩张弦时绞轴的人数,小型的用五至七人;大型的如“八牛弩”,需用百人以上。 床弩瞄准和以锤击牙发射都有专人司其事,所用箭以木为杆,铁片为翎,号称“一枪三剑箭”。这种箭实际上是一支带翎的枪,破坏力很强。 还有一种就是弩车,既然为车,当然能推着走,这是为了解决床弩不能快速移动的缺点,才增添上去的。 “列阵则如意车在外,以旗蔽障,弩车当阵门,其上寘床子弩,矢大如弩车凿,一矢能射数人,发三矢可数百步。” 连弩车是一种置于城墙上可同时放出的大弩箭六十支,小弩箭无数的大型机械装连弩车置。 弩车是小型进攻型战车,主要通过巨型弩弓弹射巨箭或小石块攻击敌群和坚固城堡。其最显著特征是采用藤条或绳索的纽力做发力装置,因此整车体积大大缩小,更加机动灵活。 《墨子·备高临》言道,守城可用“连弩之车”。它有“两轴三轮”,可能以车为架,以辘轳引弦;箭矢长“十尺”,矢端连系绳索,如同戈射,可用辘轳卷收。《六韬·军用》又记有“绞车连弩”,应是同性质的武器。 汉时因为跟北方匈奴长时间交战,作为汉军步兵对抗匈奴骑兵的利器,弩进一步得到了发展。在“望山”上开始出现用于测距瞄准的刻度,提高了弩的命中率。 到了现在这段时期其实已经有腰引弩,这是单人能拉开的最强弩“力弱者用蹶张,力雄者仍用腰张”,而诸葛连弩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四十四回 于禁夜袭 泰山郡治所奉高,于禁接报,赢县陷落,吕布率骑军侵袭兖州! 于禁重甲在身,缓缓步出大殿,眺望赢县方向,心中暗道,这是为何? 刚刚将袁绍击败,温侯吕布就迫不及待的想来兖州? 主公帅大军向长安之时,各郡县城都留下了驻守军卒,虽然不多,但若是集拢起来,还不是现在吕布能够抵挡的。 不过那是在孤注一掷之时,才会如此。现在众人分驻各地,防御着臧霸、袁术、吕布三人还有来自袁绍方面的侵攻。 袁绍,不错,就是袁绍。在中原,主公已无敌手,只有河北的霸主袁绍,才是主公未来最强劲的对手! 至于吕布,最好能够让他与袁绍相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待到那时,无论是兵出河北,还是先行进击青州,都易如反掌! 于禁默默的想着主公对袁绍、吕布两势的策略,不急不缓派出使者,投向长安而去。 之后于禁令聚集人马,准备退出泰山郡。 泰山郡是兖州东面的门户,接襄青、徐两州,实乃兵家必争之地。虽然如此,在主公的谋划,此一地属于可放弃的区域,不为别的,就为给吕布留出腾挪空间,不再顾忌青州后方,直接与袁绍大战。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此时主公不在兖州,而是在长安。于禁防御据守城池,笼城而战,若是胜了,自然无事;可若是败了,吕布就有可能趁大胜之势,猛攻兖州。兵败如山倒,这不是一句空话,而是有着实际惨痛教训的。 这样的发展趋势,不是主公所愿见到的。 针对吕布的习性,必须施计,欲想取之,必先予之。 欲擒故纵! 于禁翻身上马,俯看着麾下将卒,各个都是稳健之辈,于禁觉的甚为欣慰,令行禁止,披坚执锐,都是些精兵,乃喝道:“吕布入寇泰山,汝等可愿随吾出战?” 这些精卒各个沉声道:“愿为将军一战!” 于禁悦之,令人大开城门,率众而出,此战就算不胜,也要让吕布从此不敢轻举妄动,打消他企图夺取兖州其他郡县的想法。 于禁暗忖着,主公的谋划,自己明白,但在离开之时,应该给予吕布迎头痛击,这才让他不小觑兖州,这才能令他在进军兖州一事上,会慎重起来,深虑到底是北上翼州,还是继续与主公争夺中原? 赢县非常顺利的攻下了,其实不应该说是攻陷下来,而是吕布仗着骑军行进迅速,在赢县还没有做出反应之前,就已经攻入城中,夺得了此城。 望着逃窜的曹操兵卒,吕布仅派出成廉一人带着一哨人马在后追杀,其他的骑士都进入城中歇息,等待许褚、徐盛、廖化等人到来,准备攻占奉高。 奉高乃是曹操大将于禁屯兵所在,此人或许不是以武勇闻名于世的大将,但曹操既然能将一郡之事交付给他治理,那么,在防守城池上,必定是有其独到之处。 夜幕降临,侯成、魏续两人巡逻在城中。 城下突来一哨骑卒,叫喊着道:“快开城门,曹操大军攻过来了!” 侯成得报,不敢怠慢,来到城墙之上,向下望去,果见数十人满面惊慌失措的样子,大力的拍打着城门,请求进入城中。 脸色陌生,侯成一个都不认识,心中狐疑,又打量其乘坐的马匹,见之都是单边马镫,侯成又惊又怒,喝令左右道:“射箭!这些人都是曹操派来赚城的奸细!” 于禁正在远处埋伏着,此刻见侯成识破自己之计,心中奇道,此人是如何识破自己赚城之计的? 于禁一路过来,见着不少的赢城逃卒,知道吕布应该是派遣出骑军随后掩杀了,此时令人假扮成对方士卒,赚开城门,袭入城内,吕布再无骑兵优势,在狭窄的街道上与己作战,肯定会顾此失彼,不复骑军之利。 于禁是跟随曹操征战过徐州的大将,吕布军卒穿着自然是见过的,仗着夜色模糊不清,将麾下数十人乔装打扮一番,就令上前行计,不想这才一会的时间,就被觑得真相,识破计谋。 见着城楼之上射下箭矢来,虽然不是很多,但那数十骑,在片刻间,就被伤了五、六个,于禁叹了声,疑惑着令人撤退。 侯成目不能及远,没有看见于禁,不过既然有敌军前来赚城,后面肯定埋伏着大军,侯成遂派人报禀主公吕布得知。 吕布此时正在卧榻睡眠中,被一阵急报给惊醒,听闻侯成报来的消息之后,吕布大笑之,暗道于禁不知自己现在改单边马镫为双边马镫,故而被侯成识破。 笑罢,吕布吩咐仔细巡夜,毋需担心,于禁不知为何被识破计谋,定然会惊走,不复再来,只需小心在意就是了。 于禁撤退了几里地之后,暗道,吾赚城计不成,如今埋伏于道,待明日你吕布出城之时,打你个措手不及! 于禁遂令人深挖壕坑,准备陷马坑,前往奉高的必经之地布满铁蒺藜、铁菱角,将拒马木枪等物埋在地下,刚刚开始做这些工事,便有哨探来禀道:“北面来了一支军伍,是吕布的步军,人数约在四千左右。” 于禁又惊又喜,惊讶的是吕布的步卒军伍现在才至,喜悦的是他们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就在附近,实在是天赐良机,可以狠狠打击一下吕布军士气了。 于禁乃令帐下将校各率本部人马前去埋伏,以待吕布步军进入陷阱之后,并头齐出,包围了这一军,尽量全歼。 许褚、徐盛、廖化等人率着五千军士向着赢县前进,他们得报主公吕布已经攻占了赢县,心中兴奋异常,走的极快。 至嬴县七里地左右,突然间,暗箭乱射,急袭而来,之后从道路两旁杀出无数曹军来。 许褚、徐盛、廖化各个皆惊,忙指挥麾下兵卒抵挡。黑暗中,只听得四方八方全是敌军,三将尚能稳定心神,努力杀向曹军。可麾下的士卒,却有些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厮杀过去。 一时间,持长戟带斩刀的兵卒往来奔突,混乱非常,没有了阵势可言。 于禁得机,令麾下骑军冲突奔袭,撕裂而过,反复往来,追逐着溃兵,不让一人能够脱逃出去,报向赢县城池中的吕布。 初期的混乱,令许褚、徐盛、廖化三将损失惨重,许褚麾下虎卫各个都是身强力壮者,于禁士卒一时半刻斩杀不了,得以保全整体实力。饶是如此,战斗到现在为止,已有约几十名虎卫,被于禁兵卒围攻而死。 随着战局的展开,于禁兵力全部显露出来之后,许褚、徐盛、廖化三人才得以喘息,聚拢残余的部从列阵作战。 于禁的兵力不多,人数当在八千左右,若是正面相争,有了许褚虎卫相助,并不会就此因为人数上的劣势而落入下风。 现在这种情况,实际上是因于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偷袭得手,方才致使三将以为是陷入重重包围中,不能得脱身,故有此败。 五千兵势前来的,现在止剩下三千不到,其中一半是虎卫。许褚、徐盛、廖化三人借着旭日的光亮,看清楚于禁所部总共有多少兵卒之后,各个大怒,不再死守抵抗,而是打算冲杀过去,准备反击。 于禁一夜间斩杀三人二千余兵卒,而自己伤亡不多,未超过千人,这些阵亡的兵卒,大都是遇上许褚以及他的虎卫,才不敌被其所斩杀的。此刻见三人脸露凶光,于禁呵呵一笑,令人鸣金收兵,趁着士气正旺,一会的时间,就消失在三将眼中。 如此大败,岂能甘心? 不过,许褚、徐盛、廖化三将都是凡人,精力有限,作战一夜,疲惫不堪,只得放弃。与此同时,向赢县派人前去报禀主公吕布得知,好趁此机会,率骑追杀于禁。 清晨之时,吕布从许褚、徐盛、廖化三将派来的使者处,得闻此事之后,异常恼怒,奋起喝令道:“给某备马,即刻出征奉高城!” 吕玲绮携宜霜、孙翊前来请安,见吕布脸色狰狞,气郁于心,不知为何,乃抱拳问道:“父帅,不知因何事如此不忿?” 吕布一指还半跪着的来使,说道:“于禁趁我不备,偷袭仲康、文向三将,现在他们报来,于禁击败步卒军伍之后,正逃向奉高城池途中。” 吕玲绮听闻,说道:“于禁既出奉高偷袭我军,其城中必无大量兵卒把守城池,父帅,儿臣愿另率一军前往攻占奉高!”吕玲绮说完,抱拳半跪,以祈将令。 吕布闻之,沉思片刻,看着吕玲绮说道:“奉高乃是泰山郡治所所在,于禁如此之辈,必然会留下足够的兵卒守护城池,此事不妥。不过,倒是可以将我帐下骑军一分为二,一部从后掩杀,另外一部迂回至其身后阻截。” 吕玲绮听到此处,乃言道:“儿臣愿率部追杀于禁一军。” 吕布摇头,说道:“玲绮,你带上成廉、魏越二将,并孙翊、宜霜两人去准备阻截于禁吧。”吕布如此安排是以为此刻于禁已经不知在何方了,从身后追袭过去,还能有迹可循,但若是迂回过去的话,实在很难啊。 这样的话,吕布自己心中就放心了,吕玲绮不会陷入战斗中,避免了自己在战斗的时候,还得分心照顾她。 如此安排之下,吕玲绮携宜霜、孙翊两人出,在成廉、魏越两将过来参见之后,便率着一千骑军向着奉高城而去。 泰山郡内有一条河,名谓汶水。 此时于禁正率着数千军卒,沿着汶水一路向奉高而去。 经过一夜的作战,于禁不想在此刻遇上吕布军势的追击,那样的话,以疲惫之师,对上歇息了一整夜的吕布骑军,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于禁看着麾下将卒,心中暗暗道,过了奉高就好,那里是山丘地势,不利于吕布骑军猛进,这些兵马就能保全。 于禁此时不知道吕布仅仅带了不满万余人至泰山郡来讨伐,若是知道的话,于禁肯定会固守城池,而不是急急的打算遁走。 于禁是沿着汶水而走,吕布的追击骑军是顺着官道而驰,而吕玲绮的一千骑军更是绕道而行,三路人马根本不在一条线上,因此,吕布根本不可能追到于禁。 于禁心中早有弃城的想法,不回奉高,也就不会遇上吕布一军,更加不会被吕玲绮阻截到。 吕玲绮走岔了路,她率着千余骑军,现在已经来到了梁父山,靠近梁甫县城。 梁甫县城处在泰山郡内西方,靠近鲁国了。 经过梁父山之后,吕玲绮飞马驰骋,一路向着西方而去,直至一座县城展现在自己面前。 城池前田亩阡陌,有不少农人在牵引耕田,吕玲绮默默想到北海那种名唤曲辕犁的农具,他们没有这个。 看着那些陆陆续续进出城池的行人,吕玲绮心中茫然了,于禁既然已经出征攻击许褚、徐盛、廖化三将的军伍,肯定会引起城中警惕的,哪有这般毫无准备? 纵马而上,来至城门处,那几个守卒还上前过来询问道:“是哪位将军部下?吕虔…”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怪笑着的孙翊上前砍了脑袋。 顿时间,周围一片安静,片刻之后,慌乱跑着的农商、妇孺,各个尖叫起来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景象,吕玲绮盯向另外几个现在战战兢兢,弃械投降的士卒,问道:“此地是何处?有何名谓?” “梁甫…”几个降卒,结结巴巴着回答道,不敢违逆吕玲绮所问。 “梁甫?”吕玲绮怔怔自语道,这个时候身旁的小侍女说道:“小姐,我们走错啦!…” 吕玲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怒斥宜霜道:“我不知道吗!我当然知道走…错了,我这是在想怎么回奉高去,此刻怕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也没什么,”孙翊说道:“温侯世间无敌,谁也挡不了他一击,于禁么,就算他再厉害又如何?肯定会败在温侯手下的!” 宜霜接着说道:“就是,就是!” 吕玲绮气恼的赶着两人道:“既然来到这里了,那就占了下来再说,孙翊你与宜霜去把粮仓看管起来,”吕玲绮说着,回首对着守护在左右的成廉、魏越两人言道:“劳烦魏将军进城去安定民心。” 所谓安定民心,就是将曹操在此地的残余势力全部屠杀一尽,这件事情魏越干的不少,做起来得心应手,遂抱拳而去。 剩下的成廉则在吕玲绮前进中,持长枪跟随而行。 看着此地风情人貌,吕玲绮慢慢度着马,这似乎是自己第一个攻陷的城池,虽然仅仅杀了一人,就抢占了下来。吕玲绮心中含着莫名兴奋的情绪,以前的苦练没有白费,不然的话,现在可能还与阿母待在家中,翘首远望着父亲何时能够归家。 孙翊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在前边行进着,不时有曹军小卒过来挡路,大刀挥舞起来,加上身后骑士不时上来相助,孙翊很快活,很高兴。 这种生活才是自己所向往的啊! 这种生活才是自己努力学习之后,得到的最好补偿。 看着百姓从眼前慌乱而过,又有不少士卒过来,孙翊提刀就驱马上前,大刀泼撒间,刀、戟撒了一地,鲜血弥漫开来,几个垂死挣扎的士卒,瞪着眼睛含恨看向自己。 孙翊正待上前,斩下他们的头颅,蓦地身后传来宜霜的声音,听她言道:“瞧你个得意劲,将来说不定就会因此…”宜霜想想接下来的话不好,遂停住不说了。 孙翊则好奇道:“什么?” 宜霜叹了声,使劲催了下马,与孙翊并驾之后,这才小声的问道:“你说,杀人之后是不是会很内疚?” 孙翊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宜霜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吗,小姐一直护着你,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杀…” 宜霜气恼道:“毫无来由跟你说这个,你这个夯货!” 孙翊没有介意宜霜的话语,而是为宜霜解说着言道:“这个事情呢,其实没什么,你只有把它当做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就行了。你想呢,假如你不反击的话,你的敌人肯定不会因为你的仁慈而放过你。” “想起来,你的出身比起我来说,应该是见过更多这种事情,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亲人,都是怎么死的,这一切,都不是很难的啊。”孙翊接着说道。 宜霜垂下头来,郁闷着说道:“你倒是懂得很多啊,…” “当然了!”孙翊自豪着说道,“我兄孙策,现在可是一个快要统领扬州一州之地的大丈夫啊!” “身为他的兄弟,同时更有温侯这般世间少有的猛将鞭策着,我怎能不努力?”孙翊继续说道:“将来,我的目标就是和我大兄一般,做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四十五回 北海建观 实际上,这个时代由于处在乱世当中,只要身体壮实,就有可能被强拉壮丁,征募为卒,从军上阵杀敌去了。 (w w w . 年纪不是问题,最主要的问题是你够不够强壮,能不能熬过无数次的战斗,从而活下来。若是不能,一切皆是虚幻,都与你无关的了。 若是活了下来,那你也就差不多就应该有个小小的官职在身,那么从此之后,所能选择的生活便会多了起来。譬如,回至家乡为一小吏,或者努力在军中赚取更多功劳,以求能光宗耀祖。 当然这样的人很少、很少,非天降大任者,不能为之。所以说么,还是勤勤恳恳做个谋士、军师最佳了! 以上是陈翎与公孙羽闲着无聊,见袁绍降卒中有不少年少者,这才引发了两人谈话兴趣。 陈翎自从醒悟过来之后,便一直在兢兢业业努力回想所学的知识,准备将头脑中的学识转化为战力,抵御袁绍的进攻。 自从吕旷、吕翔两人败退之后,平原城毫无出兵迹象。对此陈翎有些发愁,现在准备在眼前好几十架床弩这就没用武之地了? 陈翎不是一个血腥刽子手,陈翎不是一个残暴不仁的人,不过既然身处在这种乱世当中,便应该有所觉悟,不是今天我斩下你的脑袋,就是明日我会丧命在你的手中。 以前的陈翎一直觉得能够手不沾血,就能做到洁身自好,可世事难料,哪会让你如此这般如愿了? 面对强敌,为了保存自己,为了自己所关爱的人能够好好生活着,那么这样的事情总是难免了,除非直接投降。 直接投降还得看人,刘备那种仁德满天下的君上,的确是上上选,可现在陈翎,不说现在的陈翎,就是以前的陈翎,也不是刘备所能承受的起。 陈翎进到他的军势中,首先要与关二爷、张匹夫结识好,不然有得受的;其次,刘备一向处于寄人篱下的生活中,颠沛流离,关二爷也曾经为曹操所俘虏过,张三爷则是待在古城,才再次遇上刘备,这样如此情深的兄弟都不免,陈翎何去何从? 其次是曹操、孙策了,曹操这人前期还能听听谏言,到了中、后期便是一个唯我独尊型的人物,荀彧的下场就是一例证。 孙策,孙策一家都是短命之人,投入其中,陈翎不想手中染血都不行,陆逊的下场,那是怎么引起的? 所以,陈翎感慨着,默默暗道,还是现在这种情况最佳,吕布虽然名声不佳,但他没有斩杀过部将,当然那是因为他在白门楼那会已经被斩首,所以之后的事情不能预料。 看着混浊的河水,陈翎侧视公孙羽道:“文起兄,我意欲荐你为文远军中行军司马一职,你意下如何?” 公孙羽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拱手言道:“真能如此,不胜感激。” 行军司马,职务相当于军谘祭酒,协助该部队的军事主官进行指挥战斗,级别是随着主官的阶层变动而改变的。 现在张辽是牙门将军,行军司马等若副将军,位在军中各校尉之上。 之前公孙羽乃是从事一职,这算是清贵之职,得主公信任,那么就是权重;若是为主公所忌,那么就是一门客的意思。 现在陈翎为公孙羽向张辽开口推荐其为行军司马,看似是从主公身旁离开了,但在实权方面,却是相应提高了很多。 现在张辽将兵一万,驻防高唐,随着战事的转进,势必会增兵于此,那么相应的公孙羽所辖的权利会更重,当然在他之上,还有张辽。不过就算如此,对于心急报仇雪恨的公孙羽来说,直接参与其中,比起苦苦待在青州,仅仅处理一些琐碎小事来的强。 陈翎此时提出这一建议来,一是因为袁绍没有进军的迹象,那么自己该回青州了,自己离开之时,应该留下一人在此,帮张辽出谋划策,经过一段时日的闲聊,公孙羽的确有这方面的才干,那么,就这样罢。 其二,张辽东平陵一战,暴露出不少问题,陈翎看在眼里,张辽既要指挥战斗,又想要上阵斩将,此两事不能兼顾,公孙羽至其军中,必能为其所重用啊。 还有一个就是因公孙羽是陈翎所荐,不是张辽自己招揽提拔的才俊,所以不算做张辽部曲,由此可能产生的些许问题,在陈翎看来其实不算什么,公孙羽自己应该能够自己处理。 处理完这件事情之后,陈翎带着夏侯恩驰马回北海去了,同时遣出使者,报禀吕布得知。吕布会不会因此而恼怒,陈翎顾不上了,北海传来,有道观在建起,这是公孙羽过来的时候,所带来的消息,在其他人眼中不算什么,但在陈翎看来,这是大事。 道门发展扩大之后,就是信徒多,信徒多了之后,就会送上田亩、财物,所谓身外之物,不献给神仙,还想献给谁去? 有了这些东西之后,懒惰一些道人会过上醉生梦死的生活,勤恳一些的道人会借此要挟当地官吏,图谋大事。 他们所谓的大事在陈翎眼里其实算不了什么,但那些迷信徒,他们何其无辜,他们何其糊涂,只会跟随在后,摇旗呐喊着,出了大事,就会让他们全抗下来了。 由于此事与自己有关,现在徐和所宣传的教义已经是自己篡改过的,不是张角所传的太平道教义,因此陈翎不得不回北海一次,得细细查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徐和不是派他去倭国,祸害那些倭人去了吗? 拜别了张辽、公孙羽、韩猛、郝萌、曹性几人之后,陈翎带上夏侯恩,在数十护卫的跟随下,纵马向北海而去。 途径历城、东平陵、齐国,直至北海。 一路之上,农户于田亩耕种,牧牛童子偶尔得现,陈翎见之,顾夏侯恩道:“如此之景,方不负我奔走劳苦,几经波折,跟随主公至今。” 夏侯恩不明所以,只是连连点头。 回至北海之后,先去吕府上拜见了主母严氏、夫人貂蝉,之后来至衙内,正见诸葛瑾埋头政务当中。 听见外面动静,诸葛瑾抬起头来,见是陈翎,顿时展颜笑道:“子仪,来的正好,来,来,过来帮忙处理一些。”诸葛瑾说完,将案几上数叠公文中,挑出两撂搁在陈翎面前,同时唤上仆从,送来笔墨纸砚。 陈翎见之,叹了声道:“子瑜,我可是还没回家…” 诸葛瑾说道:“你杞园好着呢,别忙着回去。说说前方的情况,虽然有战报过来,但还是听着说来才令人兴奋。” 陈翎跪坐在诸葛瑾下首,叹了声,说道:“此事于后再说,我回来是因听闻北海竟然有道观建起,这是为何?” 诸葛瑾言道:“这是徐和在办的,他说这是奉你之命行事,我不好过问,遂批复了。” 陈翎盯着诸葛瑾,再叹一声,说道:“子瑜,此事你却办差了,徐和我只是命他前往倭国传道,并未同意在青州境内如此行事。” 诸葛瑾问道:“这是为何?” 陈翎说道:“徐和此人心思叵测,我只是考虑孝起、定公在倭国不易,才出此下策,令其赴倭国传道,所传的道,乃是‘老子’之名言,乃是使人向善之道。然以我自度之,在这一事,徐和肯定会惹出纰漏来,不过不曾想到,在出海之前,他竟然就已经如此这般了。” 诸葛瑾还是不明白,说道:“既然是圣人之言,为何…?” 陈翎罢手,正视诸葛瑾的双眼,说道:“子瑜,你是如何看待这片天地的?” 诸葛瑾不明所以,说道:“芸芸众生,有人生来,有人去世,不过如此。” 陈翎说道:“子瑜,若是我告诉你,这片天地乃是‘老子’开天辟地所得,你会如何想?” 诸葛瑾沉思了一下,说道:“这般言论,我听闻过,…” 陈翎不等诸葛瑾说完,继续说道:“若是我说神仙可以修炼而成,你会如何?” 诸葛瑾瞪大了双眼,怀疑着问道:“真的假的?” 陈翎恨不得戳瞎诸葛瑾是双眼,恨声道:“子瑜兄!你看看,就算是你这般有着渊博学识的人,都是半信半疑着,何况那些愚夫俗子!” “我本意是勾起倭人的好奇之心,然后使其成为道门教众,那么这样一来,就不必担心倭人反复背叛了,然而现在呢?徐和用从我这里学去的东西,去诱骗青州诸位父老,子瑜,你敢说你这事情,办的很好,很正确?”陈翎怒道。 诸葛瑾一时半晌说不出话,最后憋出一句来道:“这是你做的孽,没我什么事…”诸葛瑾说完竟然不理睬陈翎,埋头苦苦批注起来。 陈翎颤着手指向诸葛瑾,哽塞道:“你…,哎!”陈翎跌坐下来,扶案几欲泪下。 见陈翎无了声息,诸葛瑾偷偷抬起来头,觑了陈翎一眼说道:“既然如此,还不赶快去令人撤了?”陈翎是这个权的,只要一句而已,“此建筑不合规矩”就行了。 陈翎幽幽道:“说的容易,办起来很难啊。”看见诸葛瑾又不明白的眼神,陈翎心一横,索性就直说了,“道家的确有些小术能够迷惑人,然百姓不识,会以为是仙家手段,之前我从徐和手中要来《太平清领书》,此书中记载的几类术法,其他不言,就论其中一项,符祝,能够祛病消灾,张角借之能积势而起,子瑜,你不会不知吧?” “太平道师持九节杖,为符祝,教病人叩道思过,因以符水饮之。”传闻中是这样的,诸葛瑾知道,遂点头,就没有说话了。 陈翎接着说道:“如此之法一经得施,广为宣传之后,民心在何?”陈翎不等诸葛瑾接话,便继续说道:“此时北海信徒既然开始为老子立观,便应该是已经见过此术,在如此情况之下,我如何能够将民间所崇拜的神仙,以及我等视为先贤的圣人,从道观中搬出、捣毁?” 诸葛瑾哑口无言,可现在就算没什么说的,也得问上一句,诸葛瑾乃道:“这如何是好?” “回家途中,我思得一计,且听我道来,”陈翎说着,斟酌了一下,这才开口言道:“事已至此,其实我亦是别无他法,只有限定了,每一个城池只能有一道观,有官府给出凭证,道士还是我青州治下之民,不能有任何不同。”陈翎说完,向着诸葛瑾问道,“子瑜,你觉得如何?” 诸葛瑾捋了下思虑,说道:“子仪,你是心忧治下之民信教之后,便不服从管辖,是否如此?” 陈翎点点头,辄而又思量道,不止如此,道教为何会得势? 一般都是由于帝王将相贪慕富贵,想长生不老,才会敬畏有加,尊为上宾,得以获得特权豁免。此时道教虽然仅仅在萌芽中,但不可不防,如何防止,陈翎心中思量万千,却硬是想不出办法来,难道要告诉天下人,这个世界不可能有长生不老之法的,说是可以这样说出去,但有人会相信吗? 前思后想之后,陈翎得出一个结论,自作孽不可活啊! 这一切说起来都是自己弄出来的,想不到现在,自己竟然拿它毫无办法! 最彻底的办法,所有接触过徐和的人全部抓捕起来,收监关押,然后就天下大吉了。 可能么? 不可能啊! 自己所想的,一城一道观,这样起码能够在不影响大多数百姓的情况下,将道教的传播限制在一定范围内,使得自己能够从“君君、臣臣”上管理他们。 而每城一道观,其实就是限定了道士人数,一座道观能有多大? 一百人? 二百人? 三百人? … 就算一千人吧,也不过是一千人而已,其他的还是黎民百姓,不是方外之士。 陈翎想的是美妙,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将来有一天,一个城池中没有一座道观,会被视为异端,直接攻打焚烧! 某位大人物曾经说过,每一个城池有一道观,也就是说,每一个城池中必须建起一个道观来,不然,等着被灭吧! 吕布循迹率骑军而进,路上一无所获,于禁没追到,自己女儿似乎也不知去向。 直接至奉高城下,吕布仰望城楼,看着女墙上飘荡着的“曹”字旗帜,心中不知什么滋味,此刻奉高城门大开,根本没有任何一曹军兵卒的影子,吕布明白,于禁应该弃城而走了。 令人回赢县传令之后,吕布率骑军进入奉高城。此时快至兴平元年十一月份了,曹操或许还在雍州,曹操或许已经攻下了长安,这一切对于吕布来说,似乎不重要,吕玲绮不见了,这才是自己所关心的。 在城中坐定不久之后,来自梁甫的消息传来,自己的女儿吕玲绮竟然将最靠近泰山郡西侧的城池攻陷了下来。 吕布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喜悦? 埋怨? 都没有罢,有的是心底一股浓浓的亲情,若释重负,女儿没有什么事情,甚好,甚好。 在吕布占据泰山郡之后不久,臧霸进军彭国郡,似乎迫于臧霸军势,驻守在这里守军也向后退去了,让出了一郡之地,臧霸遂得以几乎全领徐州,除去琅邪郡之外。 而曹操对此似乎没有任何报复的想法,继续帅大军攻袭着长安,完全一副不顾兖州的架势,势要将天子从郭汜、李傕两人手中抢出,迎回洛阳。 长安城外曹军大营中,曹操与郭嘉对坐,郭嘉看完了书信,开口言道:“主公,真不准备此刻下城,班师而回?” 曹操呵呵一笑,自诩着道:“若某在兖州,温侯吕布,徐州臧霸岂敢轻动?” 说完这话,曹操反诘问向郭嘉道:“奉孝,难道你又想相戏于我?” 郭嘉为曹操斟上酒,笑言道:“岂敢,不过袁绍败于吕布之手,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曹操捋须道:“本初此人,宽以待己,严以律人,兼之志大才疏,若无四世三公余荫庇护,岂能有今日之势?” 曹操继续说道:“我意欲年前回师兖州,在此之前,只盼本初不要令我失望,再与温侯决战一场,方不负我耗费无数粮草,拖延至今。” 郭嘉颔首,问道:“主公将如何待马腾、韩遂两者?” 曹操说道:“韩、马之战过于蹊跷,姑且静观,以待结局如何,再做处置;现在么,张济占据宛城之后,颇令我为难…” 郭嘉深有同感开口说道:“不错,若是遣军征讨,诸侯见之,便知主公尚有余力,不敢出兵混战厮杀;如此一来,不如派使前往说之如何?” 曹操问道:“何人为使?” 郭嘉沉思半刻说道:“程昱有谋,能断大事,不如就遣他前往如何?” 曹操说道:“善。” 曹操说完此话的同时,帐外大将典韦持着一杆大旗,猛的插向地面,旁人皆惊呼,曹操闻之出来观看,只见典韦持旗立在风中,巍然不动。 曹操为之赞叹道:“此古之恶来也!”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四十六回 重甲骑兵 却说大司马李傕与大将军郭汜协力对曹,日夜混战,阻曹操于城外,令其不能进城半步。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郭汜、李傕两人自以为得上天庇护,乃至曹操穷尽三州之力,挟雄兵十万来攻长安城,却只得功亏一篑,而不能破门而入。 这一日,郭府下人禀报,太尉杨彪夫人来访。 郭汜妻迎入,两人来至一僻静之地,杨夫人开口言道:“闻郭将军与李司马夫人有染,其情甚密。倘司马知之,必遭其害。夫人宜绝其往来为妙。” 郭妻惊讶说道:“怪见他经宿不归!却干出如此无耻之事!非夫人言,妾不知也。当慎防之。” 杨妻告归,郭妻再三称谢而别。 过了数日,郭汜将往李傕府中饮宴。郭妻说道:“傕性不测,况今两雄不并立,倘彼酒后置毒,妾将奈何?” 郭汜不肯听,妻再三劝住。 至晚间,李傕使人送酒筵至。 郭汜妻乃暗置毒于中,方始献入,郭汜便欲食。郭妻说道:“食自外来,岂可便食?”乃先与犬试之,犬立死。 郭汜见之大惊,自此心中开始疑忌李傕起来。 一日朝罢,李傕力邀郭汜赴家饮宴。至夜席散,汜醉而归,偶然腹痛。其妻说道:“必中其毒矣!”急令将粪汁灌之,一吐方定。郭汜大怒说道“吾与李共图大事,今无端欲谋害我,我不先发,必遭毒手。”遂密整本部甲兵,欲攻李傕。 早有人报知李傕。李傕亦大怒曰:“郭阿多安敢如此!”遂点本部甲兵,来杀郭汜。两处合兵数万,就在长安城中混战,乘势掳掠居民。 与此同时,太尉杨彪、大司农朱儁引兵来至宫院,用车二乘,一乘载天子,一乘载伏皇后,使左灵监押车驾;其余宫人内侍,并皆步走。拥出后宰门,正遇李傕兵到,乱箭齐发,射死宫人不知其数。郭汜随后掩杀,两军混战,一时不能分胜负。 郭汜部将领兵入宫,尽抢掳宫嫔采女入营,放火烧宫殿。 李傕侄李暹来抢天子,朱儁率军阻截,杨彪遂得脱。 车驾冒险出城,早已得报的曹操等候在此,携众文武拜于道旁。 帝赐平身,宣谕慰劳。 曹操说道:“臣向蒙国恩,刻思图报。今傕、汜二贼,罪恶贯盈;臣有精兵十余万,以顺讨逆,无不克捷。陛下善保龙体,以社稷为重。”帝乃封曹操领司隶校尉假节钺录尚书事。 曹操帅大军进入长安城内,李傕、郭汜两人闻报,乃罢战共击曹操军势。 与此同时,马腾、韩遂两人突然合为一军,各帅己部从长安北门而入,与曹军并力向李傕、郭汜两贼。 厮杀一夜之后,李傕、郭汜两人一为马超所斩,一为夏侯惇所杀,帐下部将皆没于此役,长安遂得安。 战后计点朝廷文臣、武将,太尉杨彪、大司农朱儁皆死于乱军中,百官死伤半数以上。 朱儁是死于护驾之时,而杨彪在见着曹操之后死的,其中别有隐情,耐人寻味,不足为他人知也。 曹操见长安被焚烧,兼马腾、韩遂两人窥视在侧,以天子无处可居,移驾洛阳。 洛阳城墙破残,人口稀少,天子见之都嫌弃,车驾遂向许昌而去。 长安为马腾所据,作为交换,韩遂领西凉。自此马腾拥有司隶,韩遂占凉州。 消息传至青州,自温侯吕布以下,皆惊,此时已经是兴平元年十二月了。 天下各诸侯,到了冬季之时,能够发动战争的,现在只有袁绍、曹操等几雄而已。其他的,类似温侯吕布,只能寅吃卯粮,穷凶极恶的搜刮一空,才能凑整齐粮草,进行征战事宜。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因此,吕布将泰山郡交付高顺辖之,调其至奉高驻防,同时随之而来的有许汜、柳毅两人。李封代领琅邪郡,王楷为琅邪主簿,薛兰任琅邪港城守将。 同时,在离开泰山郡回北海之时,留下许褚、徐盛、廖化三将,协助高顺抵御可能袭击而来的大军。 侯成、魏续两将则被遣向高唐,高唐本有牙门将军张辽、偏将军韩猛、中护军管亥,典军校尉郝萌、射声校尉曹性、行军司马公孙羽在,现在加上侯成、魏续两人之后,应该能够防御住袁绍的进攻。 吕布带上陈宫、成廉、魏越三人,携着吕玲绮、孙翊、宜霜三小回转北海,准备过完新年之后,再行决断该向哪里攻战过去。 吕布回北海,陈翎得报,偕周泰、诸葛瑾出城远迎。 这一次,众将大都驻守在外,在北海的人员稀少,实在有些令人唏嘘,更兼想到此刻还在倭国的陈震、吕岱两人,望着夏侯恩,陈翎心中不知该喜悦还是伤情。 郭汜、李傕两人乱斗的后果,不止打断了曹操的布置,同时也引起了袁绍的警惕,原本想趁吕布在平原郡高唐城立足未稳之下,准备再行攻袭一次的筹划,也在袁绍踌躇间,胎死腹中。 而曹操回师带来的另外一个影响就是,刘备出兵征讨汝南郡,趁着臧霸收缩兵力,固守城池之时,偷入豫州,在诸侯皆为郭汜、李傕兵败身亡震惊之时,击败袁术驻防在汝南不多的守卒,取得一郡之地。 曹操闻知,嘉之,为刘备向天子求得豫州牧一职。 自此刘备辖彭国、汝南两郡,随着赵云、魏延等文武的到来,羽翼渐丰,兵强马壮,刘备心中已经不再满足屈居曹操之下,自立的想法随之而起,只等一个契机。 陈翎私回青州,温侯吕布未就此见责,仅仅是令道:“过完新年之后,即刻至高唐协助文远防备袁绍侵袭。” 陈翎拱手致歉,知道主公吕布如此,也是因为吕玲绮即将及笄了。 自己身为其师,怎么也得在场罢。 既然自己的离开,没有影响高唐的得失,那么就无所谓了,反正会召自己回来的。 如此一想之后,陈翎再无歉意,整日待在杞园,不理政务。 北海本来就有诸葛瑾在处理政事,现在陈宫也随着主公吕布回来了,陈翎自忖着,插手过多的话,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如此一来,还是为夏侯恩准备一下吧。 主公温侯的骑军虽然损失了近二千骑士,但也就是骑士,那战马死亡的并不多,招募一批擅于骑术的兵卒之后,就可以立刻凑齐人马,不必另外在购进马匹。何况,东平陵一战,文丑是逃脱掉的,俘获的战马也不在少数,如此看来,自己起码已经了战马来源,只需要骑士就成。 骑士,贫民百姓是不能够成为骑士的,最起码自己先得有一匹马,然后各种武器装甲,这才为骑士。 因此,陈翎颇是为难,青州境内善于骑术的,基本为主公吕布所有,自己想再建起一支骑军起来,很是困难。 这个难题也不是不能解决,只要将夏侯惇送过来的仆从,集聚起来,在陈翎心下忖度中,基本上能够可以组建起一支五百人规模的骑军了。 可这些人不能用,这就很为难了。 先不管骑士,先把骑军装备给准备齐了再说。 骑军,既然为骑军,那么就不必再建一支像主公那般的轻骑兵军伍了,而应该着重精锐,着重战力的骑军,是为重骑兵军伍。 重骑兵,一般人马均装备有防护性能良好的盔甲和盾牌,武器以长矛为主,以强大的冲击力和优秀的防御力而著称。 想到这些,陈翎只能颓然放弃,重骑马还建不起来。 没骑士是一,没装备是二,凭着自己一家之力,现在无能为力。 不过轻骑兵的话,还是比较容易办到,陈翎向诸葛瑾提请另外组建一支骑军的函文,在陈述中,此支骑军为主公吕布所掌控,出入兼受节制,不过其中的骑士乃是陈翎所有,仅此一项有所区别。 吕布见之,召陈翎,问道:“子仪,你这是何意?” 陈翎遂将建立重骑兵的想法向吕布提及了一下,吕布闻之,呵呵一笑,言道:“此类兵种华而不实,既为重甲,想必负载极沉,于驰骋奔袭不利,冲锋陷阵易为敌所趁,此间种种,汝可曾考虑过?” 陈翎说道:“只为破坚之用,其他的确瑕疵不少。” 吕布说道:“若只为破坚,何须重甲骑军,虎卫便能为之。” 陈翎苦笑道:“虎卫难觅,重骑易得,只不过颇费钱财而已。” “颇费钱财而已”,吕布哈哈一笑,说道:“众人皆言,汝陈翎乃是北海首富,果真如此!” “我知你之心意如何了,既然如此,”吕布说道:“某便同意另建一军,不过止有五百之数,不能再多,你可自领之,不必再报与我。某好奇,这重甲骑军到底如何?” 陈翎拱手告退,打道回府。 杞园现在一片祥和之景,前面是条小河,后面是座小小的军营,曹性的诸葛连弩军伍本来驻扎在此,现在空了下来。 左右皆是田亩,现在已经时至冬日,少见农户出门种作,只有乡间的笑语不时传出,令人感觉到在这动乱的年代中,还有一处安宁之乡,实属不易。 倾听着河流水声,潺潺流动,陈翎心中心旷神怡,自得自乐着,闲暇间有如此生活,是自己应得的。 清闲不久,一日之后,便有自称是吕布麾下骑军军侯,率着五百人前来报道,无一人是骑马来的,全是步行过来的。 陈翎苦笑,主公吕布反其道而行之,五百骑士全由他提供,其他的全部由自己来。 陈翎心道既然如此,就这样罢,唤来夏侯恩,令其率这五百人前去购入马匹。马匹来源一自然是主公吕布军中了,二就是商人自辽东购进的马匹。除此之外,就是府中的十几匹马,这些马还得留给夏侯氏,仆从使用,不便为战马。 夏侯恩见有兵马率领,喜之,听完陈翎嘱咐之后,向后院而去,向夏侯氏求了些钱财,就向北海而去。既然是自己的部从,所骑马匹,当然首选战马为最佳,其次才是去马市购得。 陈翎看着夏侯恩的背影,心中有些萧瑟,这都是钱财啊,装备起来之后,还不能全算自己的,主公吕布一句话,就能将五百骑士全部召回去。 不过就算如此,陈翎还是打算将这件事情做好,不为别的,就为将来的战事考虑,也得如此办理。 当吕布见识过重骑兵的厉害之处后,想必也会重视起来罢。 还在苦闷中,身后传来夏侯氏的声音,听她说道:“夫君,夏侯恩为何要购如此之多马匹?” 陈翎讶然,回首见夏侯氏在数十侍女的簇拥之下,显得非常雍容华贵,心底暗叹一声,难怪吕布那般说道,这青州所有君臣,有哪个会如此? 吕布正妻严氏,服侍她的也就五、六个仆役,其他的更加就别提了。 陈翎说道:“他难道没有向你解说清楚?” 夏侯氏摇头,霎时银钗琉璃摇曳,玉佩叮咚作响。 陈翎解说道:“夏侯恩自从跟随我以来,马前鞍后,自不必说,我虑及值此乱世,武人当以上战场取功名方为不负平生,乃为他起一军,既遂了他之愿,亦为己身安全考虑。” 夏侯氏听闻陈翎是为自己做准备,不再多言,只是说了一句,“夫君,多为妾身着想些,务必小心在意。”便转身离开。 看着相敬如宾的夫人,陈翎心底叹了声,出园前去召集能工巧匠,准备铸造全身甲,以及马匹装甲,这些现在都得预先准备起来。 至于各种铸材,只能向主公另外购买了,陈翎已经不敢奢望温侯吕布会平白无故送给自己的了。 能工巧匠好找,书信一封送至李封、薛兰两人处,不几日就有数百人前来报道。 铸材,就比较难了。 与诸葛瑾几番争执之后,方才从他手中取得了大部分,然后就是向各类商人购进一些,陈翎觑得差不多,就开始制图,为匠师准备图纸,以备其依图铸造出来。 这都是些费耗时日的工作,不能够奢望短时间就装备起来,在此期间,陈翎令夏侯恩开始负重骑军操练。 这是前提,不然等骑士穿上装甲之后,走路都不成,如何成军,如何有战力? 日复一日,等至新年前夕,总算有了十几副重甲,就在曹性原本驻扎的营中,夏侯恩首先在旁人的帮助之下穿上一套装甲,又在旁人的扶持之下,跨上重骑。 看着那马匹几乎不负重荷喘着白气,陈翎有一丝担忧,能否冲击作战? 在五百骑士中,又选了一十一人,凑成十二人,皆全身装甲,骑乘到重甲马上之后,在夏侯恩的率领下,开始第一项测试,奔跑。 奔跑,若是连奔都跑不起来的话,这五百人基本上就可以就地解散了。 握着重枪,夏侯恩心中感受着整架盔甲的重量,自己几乎已经不能动弹了。在这种情况之下,用脚一催跨下之马,感受着马缓缓向前去。 平稳,这是第一个感受,被高桥马鞍夹在当中,夏侯恩感受不到平常那般马匹一移动起来,便有的颠簸感。 跨下马开始奋蹄,夏侯恩缓缓举起重枪,瞄向预想中的敌军,很沉、非常沉,若不是自己身强力壮,就有可能举不起来。 看着一十二骑从自己面前如同战车般的驰过,留下数十道深深蹄印痕迹,陈翎有些欣慰了。 起码可以用作冲锋之用了,虽然没有轻骑兵的一半速度,虽然那些马匹现在才跑了一小会,就累的够呛,这些都不要紧,可以从减少负重上来解决,重骑军是可以一用的。 随着重骑兵的使用,有几个必须的物具在这时被制了出来,其一高桥马鞍,其二是重枪。 高桥马鞍,马鞍两端从平坦转为高翘,限制了骑手身体的前后滑动趋势,提供了纵向的稳定性。 重枪,夹在腋下尖端向下,依靠马的速度冲刺,这是为破防、破阵之用,击中之后便可以放弃了,然后拔出配带着的刀、剑斩杀敌军。 而随着重骑兵的装备起来,陈翎还发现一问题,为了穿上这些重甲,就得需要一至二人帮扶着,才装甲得上,那么这五百重骑骑士就需要扈从,不然怎么征战? 虑及此,陈翎现在基本没可能为五百骑士准备一千扈从,那么只能将就着办了,由五百人两两对决,胜者为骑士,败者为扈从,这么一来,就解决了这一问题。 同时二百重甲骑士与二百五十重甲骑士,相差不是很大,那多出来的五十人则成为亲骑兵,游曳在侧,或为哨探,或为侧翼,或为战后追击之用,皆可。 看着这些重骑兵,陈翎对将来的战事充满了期待,同时心中亦想到,在彼处,骑士都是些贵胄子弟,就算不是,也是些略有土地的“骑士”阶层人物。现在自己这么搞,将来会不会因此改变了青州面貌? 想着分封制的实行,应该会有越来越多这样的骑士出现,陈翎念及此,不禁心中自问道,我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四十七回 大战之前 及笄,亦作“既笄”,语出《礼记·内则》“女子……十有五年而笄”。笄”,谓结发而用笄贯之,郑玄注:“谓应年许嫁者。女子许嫁,笄而字之,其未许嫁,二十则笄。”笄,发簪。 及笄本应在上巳节举行,也就是三月三,可在如此世道,三月三,温侯吕布自己都不知道那时候,自己会在哪里,故此过完新年,便开始为吕玲绮准备起来。 及笄与男子加冠一样,礼仪繁琐,若是一般百姓家还则罢了,只需一简单的仪式就过去了,可吕玲绮身为温侯吕布膝下仅有的一女,无论如何,也得隆重盛大操办一下。 及笄仪程分为,迎宾、就位、开礼、初加、一拜、二加、二拜、三加、三拜、置醴、醮子、字笄者、聆训、笄者揖谢、礼成,总计一十七步。 陈翎偕夏侯氏出席了此次及笄之礼,并送上了镔铁所制的方天画戟一柄。最近陈翎为制重甲,搜刮了不少铸材,镔铁有一些,便存下了这心,特地为弟子吕玲绮、孙翊、宜霜各制一柄武器。吕玲绮既然已经成年,那么就可以送上了,至于孙翊、宜霜两人,年纪尚小,所制兵刃为其成年准备的,现在就留在府中,没有带上。 宾客尽兴而过,其他周泰、陈宫等人还能悠闲自得,陈翎回至杞园便开始准备行程了。 主公吕布的话语还在耳边,过完新年就至高唐,陈翎也是无语了,这才清闲了几天,又得外出了。 翌日凌晨一早,陈翎携夏侯恩,带上五百骑军,便向高唐而去。 一路无话,二、三天便至高唐。当然赶紧点的话,二日至已经算迟的了,不过陈翎心有怨气,上了路之后,就开始慢吞吞的行进,故此足足花了三天时间才至高唐。 来至高唐,张辽、韩猛等人出迎,见陈翎身后跟着五百骑卒,胯下马匹驼着不少重物,奔走间似乎很吃力,众人心中皆狐疑,不知为何。 陈翎笑而不语,二百重甲,穿在身上行进一日便会累垮马匹,为此陈翎只得分散开来由五百匹战马驼着过来。 这样陈翎便在高唐待了下来,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曹操移驾许昌之后,便将此地号为许都,奉天子之名令天下诸侯。 曹操恃迎圣驾有功,自任为大将军,而任袁绍太尉,改封邺侯。 太尉位在大将军之下,袁绍闻之,忿怒异常,速遣人至许都,说曹操迁都至鄄城,曹操不准,驳回言道:“翼州兵坚甲利,沃土千里,天子蒙尘之时,未见你出师勤王,但见汝与温侯吕布为一郡之地相互厮杀攻伐,所行所为皆为私利,实无忠贞之心。天子移驾许都,此事与汝无涉,毋须再提!” 鄄城,隶属东郡,靠近濮阳,距离邺城不远。 使者回报袁绍得知之后,袁绍深感屈辱,上表不受封拜。 曹操得报,将表文束之高阁,不再理会此事。 曹操那里没了音信,袁绍逾加愤怒,一月下旬,就开始准备提兵来战曹操。 陈翎在高唐闻之,整个人都惊讶得呆掉了。 陈翎问向张辽道:“文远,我没听错罢?” 张辽、公孙羽、郝萌、韩猛等将也皆感迷糊,袁绍在温侯吕布重兵驻守高唐之时,还打算出兵攻击曹操? 一时间,众文武面面相觑,不知袁绍为何如此。 张辽等人还在议论间,陈翎速令李封、薛兰两将派人过来,准备砍伐树木,制造舟船,以供过黄河之用。 李封、薛兰得令,火速遣人过来,陈翎经张辽同意之后,开始在黄河边上搭建船坞,准备制造楼船。 这样忙碌中,过了一个月之后,曹操、袁绍还没有打起来,陈翎心中开始狐疑起来,这算什么情况? 于后邺城、许都的消息传来道:袁绍提大军至顿丘,曹操闻报之后,派出使者戏志才持天子符节至邺城,拜袁绍为大将军,赐给他弓箭、符节、斧铁和一百虎贲,让他兼管冀州、青州、幽州、并州四个州,以缓和当前剑拔弩张严峻的形势。 戏志才这是最后一次为曹操尽忠了,带着病残之躯前往翼州的。 戏志才离开许昌,北上邺城之时,曹操劝言道:“志才,还是静心养病为好,莫要因此事而加重病患。” 戏志才含笑说道:“吾出自寒门,难得曹公不以鄙陋,视为心腹。此次出使,将可能是老臣最后一次为主公奉献心力了,主公就此成全老夫罢,莫要以吾为念。” 曹操含泪作别,心中对戏志才极为感激。 陈翎闻之,大叫一声道:“苦矣!” 曹操这是驱虎吞狼之计,袁绍现在原本就下辖翼、幽两州,以及并州的一部分,青州这里,也就平原郡一半的地域在他手中。从他去岁没有选择出兵并州,而是直奔青州的状况来看,有着百万黑山军的张燕,袁绍他不敢去惹,肯定会过河继续攻打青州的。 曹操在退了袁绍之兵后,立刻聚集大军,准备围攻宛城。 张济准备投降了,可曹操私下不许,派遣程昱往来传递消息,令张济聚势做出一副顽抗到底的样子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将袁绍引向青州,继续与吕布大战。 其中牵扯颇大,张济军中仅有贾诩与其侄张绣得知,其余将领一概不知。 这是二月间的事情,此时袁绍已经聚集大军在平原城中了,就算隔着黄河,陈翎都能闻到那股浓浓的大战气息。 随着曹操离开兖州中心,前往宛城,温侯吕布对此的布置是继续留高顺等将驻守泰山郡,自提大军前往高唐,准备着手抵御袁绍的进攻。 此次前来高唐之时,吕布让吕玲绮为青州之主,节制青州事宜,诸葛瑾辅之。 因此周泰得以抽出身来,在吕布出兵之后,便帅一军万余军士挥师向高唐进发。 等到二月下旬,高唐这里已经聚集了: 吕布六千骑军,管亥一万近卫军,张辽一万士卒,周泰一万军士,韩猛、郝萌、侯成、魏续四将近万人马,还有陈翎本部军马,曹性所率的八百诸葛连弩,夏侯恩二百重骑兵。 总计四万余军队,陈翎感慨看着连营十里的温侯吕布军势,穷兵黩武呀,这就是穷兵黩武啊! 陈翎似乎看见诸葛瑾额头上滴下的汗水了。 青州总共六郡,平原为最,百万人口,现在一半地域在手,基本和其他济南国、乐安国、齐国、北海国、东莱五郡人口相接近,可算作一郡。 加上徐州琅邪郡,兖州泰山郡,也仅有八郡之地而已,八郡产出高低不就,都算作十万石的话,也就是八十万石。兴平元年,也就是去岁,那时候才五郡多点地,五十万粮食在东平陵一战中,基本消耗一空,得了袁绍粮草之后,才算有了出兵的资本,所以攻克下了泰山郡、平原郡内的一半土地,现在这些粮食,都充作了这次战争的物资。这还没开战,青州就已无余粮了! 陈翎望着黄河对岸,默默想道,袁绍在平原驻扎大军一个月,与己方对峙一个月,无需动手,温侯吕布的军势就将崩溃! 征战在外不比驻守郡县,可取当地粮食以为己用,四万余军卒,假如用抢的话,高唐百姓会奋起反抗的。那时候,可不管你有多少军卒,都无用啊! 士卒将会饿极赤红了眼,失去理智,相互攻伐,以求能够得到一口吃的,将领再狠、再严酷,也不能安抚下去,待到那时,将是一个死局! 显然吕布也已经虑及此,天天来黄河岸边观看对面,脸上神情严峻,全是肃然之色。 此时袁绍同样在黄河边上观看着高唐方向,身边的军师田丰、许攸等皆在侧,大将文丑、颜良各个配剑侍立。 袁绍脸上似有犹豫之意,自语了一句,“阿瞒…”问向田丰道:“元皓,以你之意该如何?” 田丰拱手道:“明公,此时此地,确不适宜与吕布再行决战。” 袁绍叹了声,顾左右说道:“阿瞒之意,本将焉能不知?!”袁绍再叹一声,接着说道:“可就是如此,才令人气懑!” “本将是何人?由着他阿瞒来操控?”袁绍恨恨着说道。 袁绍帐下众文武一时皆失语,不敢多言。 袁绍再次瞭望了一下对岸,拔剑而出,砍下面前石头一角,对着田丰说道:“元皓,此战交付于你指挥,本将心中不快,气懑于心,打算回邺城,静待汝捷报禀来。”袁绍说完,在众多文武的簇拥中,上了车仗向着邺城而去。 田丰躬身拱手,远望袁绍背影,心中暗暗叹息,主公不答己话,强攻吕布,此战胜负实属难以预料啊。 想起沮授立下大功,不仅没得袁绍重新大用,反而令其至幽州去了,田丰心中不知是一种什么滋味。 同为败师之将,郭图下狱之后,便在家族人的打点下,重新复出,主公令其为参军;而淳于琼,则更加令人惊骇,高唐此城失地之责,竟然全部由吕旷、吕翔两将顶了下来,淳于琼未损分毫,依然为典军之统帅。 抛却这些现在不合时宜的想法,田丰聚将准备麾军杀向河南,平原郡内的高唐。 念及自己麾下将卒近十万,田丰心中想到,此战若不能胜之,翼州将会面临倾覆之危。田丰不由得坚定起来,此战必胜,必须胜! 三月三,上巳节,本来这一日本该是吕玲绮的及笄日,女儿节,被田丰用来作了出师之日。 无数的士卒乘坐上大型船只,在各将的指挥下,整齐一字排开,等待着。 越来越多的士卒上船,马匹被留在后面,第一批上船的将全部是步卒,待来至对岸,抢占了据点之后,才会送马匹过去。 冬季下雨降水量减少,黄河在三月间,水位相较春、夏为低,不过就算如此,那翻滚着的浪潮一**拍打过来,同样令人胆战心惊。 乘上一艘主船之后,田丰看向左右,眺望河面,差不多有近四百艘船只同时排列成一行,在等候着自己的命令。 这是五万兵卒,比起对岸的吕布军势还要多上一万,只要在上岸之后,抵御住吕布军势的截击,这些船只再往返运送剩下的兵卒过河,那么在大军面前,就算是温侯吕布,也只有溃败一途可走。 远远瞭望着对岸,觑见河面上似乎有船过来。 田丰大笑之,吕布匹夫实乃无谋之辈! 若是抵岸而击,还能仗着地利之势,大肆厮杀兵卒,可在这河中,吾有如此之多的战船,岂会战不过你区区几艘小舟? 青州海船的确庞大,可惜进不得内河,要不然主公也不会制上如此之多的楼船,呵呵… 吕布,且看我为吾家主公报仇雪恨! 田丰令起将旗,命全军向对岸扑过去! 闻知袁绍大军的出动,自温侯吕布之下,文武皆感心安。 观望间,吕布喃喃道:“终于来了吗?哈哈…”吕布心中无比的激动,在上一次与袁绍征战中,袁绍虽然兵强马壮,可自己在势弱之下,还是击败了袁绍的大军。自此,吕布心中早已将袁绍视为不堪一击的敌手,是手下败军。 兵卒再多,亦无用! 身披软甲的周泰上前,抱拳请战道:“袁绍大军既出,末将愿提一军前往挫敌锐气!”周泰在青州憋很久了,自从倭国回来之后,便被主公任为荡寇将军,职位是高了,权柄也重了,掌一州之军政大事。可是如此安定的生活,岂是周泰之望? 听闻着众人在东平陵一役中,与袁绍大战厮杀,周泰心底充满了向往之感,怎么不派某前往? 此次袁绍大军来袭,吕玲绮被留在青州北海,总揽军政大事,周泰遂得以卸下重任,跟随主公吕布前来高唐。 周泰心中怀着建功立业的愿望,来至高唐之后,便开始积极备防,只想着在这场接下来的战斗中,能够一展威风,莫要让别人以为自己的荡寇将军名不副实。 吕布听闻周泰请战之言,心中忖着陈翎所制造的楼船才十几只,如何是袁绍数百船只的对手,便开口说道:“幼平,且耐心等候袁军上岸,便可逐一歼之,无须上船进行水战。” 周泰呵呵一笑,言道:“主公却是不知,这河、海都是一般无二,某擅长水性,不与其直接交战,只要靠近对方船只,跳入河中,将来船一一凿穿,便可引黄河之水,倒灌而入,使其葬身河底。如此一来,无须兵甲之利,便可破袁绍大军!” 陈翎听闻,上前谏言道:“主公,周将军,切莫如此行事,要知此时才刚进入三月,天寒地冻,众军士皆身穿棉衣才能御寒,若是泅水凿船,稍有不慎,便有葬身鱼腹之虞。况且,此乃小道,并非良谋。” 温侯吕布闻言颔首,觑着这天、这面前之河,说道:“天气寒酷,虽已是暖春,但河水彻骨,幼平,如此行事是否欠妥?” 周泰不理陈翎,慨而言道:“既为大将,岂能畏寒惧苦,主公小觑于某?” 吕布乃应,说道:“既然如此,去罢。”看着周泰抱拳而去,吕布说道:“幼平,若是事不可为,只管回来,不可强求。” 周泰回首重重一礼之后,便转身前往己部,挑选熟知水性的士卒去了。 周泰回至部从所在之处,号令列阵。 周泰的大营就在黄河岸边,随着三声鼓响,在周泰面前聚集起一万军卒。 看着这些士卒,周泰感慨万千,这些士卒中一半是经历过“九州”之战的,另外一半是回至青州之后,重新招募的。 有五千渡过海的军士,周泰心中充满了自信感,难道这黄河难道能比大海更加狂暴吗? 经历了那么多狂风暴雨,生存下来的都是精锐,那些承受不住的,都已经没于大海、没于阵中。没有过人的意志、胆量,是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生存下来的。 周泰令一军侯率着所部兵卒前去将陈翎所制的十几艘楼船给驶过来,这些楼船,原来为装运兵卒做准备的,因此在这些楼船上,并没有攻击类器械。 看着楼船缓缓驶近,周泰回首站立在面前的士卒,说道:“今日,袁绍帅大军准备攻入青州,某,周泰,周幼平,已经请将令,准备迎敌,汝等可愿相随?” 既然已经站在这里,都是些对今日之战有所预料的兵卒,见周泰问询,这些熟知水性的军士纷纷高声喊起来道:“愿随将军!” 意料中的声音,周泰沉稳着点头,继续说道:“袁绍军多,我军兵少,要破敌军,除非凿穿敌船,不然等袁绍大军过河,我军势必会陷入苦战中。如此,我意乃是每船上百余人,将这些船分散开来,驶向河中,… 周泰心中亦知这也只是旁门左道而已,不敢多派士卒上船,以免未开战,便造成过多伤亡。若只是千余人,周泰觉得还可尝试一下。 周泰话还没说完,这些士卒中有人问起,说道:“将军,不是不敢去,下了水之后,我等如何回来?” 周泰向发问者处望去,大笑说道:“不错,下了水之后,该如何回来,的确是该先问清楚!” 两军相争于水域,都是楼船,飞舟的话,凿完对方的船只,迅速游回己方船上,就无事了,可现在的情况很明显,袁绍船多,吕布船少,肯定敌不过,那么… 周泰环视左右,肃然言道:“全部砸穿,即可保汝等无恙!”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四十八回 抢滩登陆 千帆竞发,劈波斩浪,田丰一席青衫,负手站于船首,遥望着对面的楼船。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滚滚黄河水,滔滔中原情。 田丰心中想道,此役一战平吕布,于后便可挥师兵击司空曹操,夺取中原之地。 河北、中原尽为主公所有之后,想必天下诸侯莫敢不从,皆可传檄而定,如此,主公当可为… 想到此处,田丰愈发坚定心中之志,此战必须荡平吕布一军,歼灭其爪牙,一鼓作气占领青州,方能施展心中抱负。 眼中的敌将已经清晰可见,只见他彪形虎体,目朗眉浓,年纪约在而立,手持一柄横刀,披挂整肃,左右站着数十彪悍劲装卫士,各个手中皆提一把斩马刀。 看着对面仅仅十几艘楼船,田丰讶然失笑,暗忖道,难道温侯吕布以为仅凭这些船舰就能阻挡己方大军齐头并进吗? 田丰回首女墙上弓弩手,令其可射击,驱散这些彷如儿戏的游曳战船。 在楼船校尉的号令之下,附近几艘战船向周泰所在楼船靠拢,隔着河面,呈现包围之势,与此同时,见敌军已在射程范围之内,弓弩手开始齐射。 万箭齐发,铺天盖地而来,周泰岿然不惧,示意左右分散开来,向着袁绍众船而去。 “咄咄…”无穷无尽的声响中,周泰麾下数名军士躲避不及,被弓矢所射中,惨叫着跌倒,还未爬行几步,就为后面来势强劲的箭矢钉在甲板上,一动不动,再无声息。 更多的军士则是持着巨盾,遮挡着箭矢袭来。 箭矢一支接着一支射在盾牌上,震颤着手臂,躲在后面的军士小心翼翼收缩着自己身体,卷曲起来,以免露出破绽,被乱箭射中。 周泰同样持巨盾护持着身体,窥视双方间的距离,现在还太远,泅水过去的话,还未等潜游至船边,就有可能为弓弩手直接射死。 侧望着己方的楼船在慢慢的驶近敌方战船,周泰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自己的筹划能够成功。 随着两军战船的靠近,田丰已经下令准备接舷战,步卒开始举盾持刀,从舱内逐一出来,排列成一字队形,一个紧挨着一个,看觑向前方。 清晰可见袁军士卒个个都非常紧张,少有沉稳之辈,周泰心中暗道,看来袁绍军卒熟知水性的不多,心中顿时一喜,如此一来,自己的机会岂不是很大? 手中做着手势,令众人准备入河准备泅水。此刻袁军战船差不多就会靠上楼船了,再不下水,就可能会被围攻致死,时机就在此刻,周泰不想再耽搁,以盾牌遮蔽着,跳跃入黄河水中。 浪花四溅,周泰“呯”的一声落到水中。 彻骨的寒意,身体一僵,周泰舒展着躯体,用盾牌阻挡了一阵弓弩,等身体全部适应了水温之后,便深潜下去,向着敌船底部而去。 黄河水很是混浊,不能及远,强忍着眼中涩痛,周泰游至一艘战船底部,掏出准备好的工具,便向着船底木板凿去。 “咚咚”的声响在河水中,传不出多远,但在船上的袁军士卒,早有人在附耳倾听,当声音传出,立即报于船上的田丰得知。田丰捋须暗道,若非吾已虑及此,怕是不免为吕布所趁。 田丰遂传令待命中的军士衔刀下水,将来敌全部斩杀。 田丰传完此令,便转首望向高唐方面,此时距离岸边已经不远,该准备登陆了。 虽然早知道袁绍势大,但眼中这种景象,实在少见。 温侯吕布就站在沙滩边上,左右乃是陈宫、陈翎,张辽、郝萌、韩猛、管亥等将护翼在侧。 绵延几里的黄河水面上,全是袁绍水军战船,有大有小,大的能载一、二千人,小的数百士卒的样子。 现在这些战船劈波斩浪,齐头并进着,威势无俦,状如出水猛兽奔腾而来。 吕布哼哼冷笑了两声,觑左右言道:“本初不过如此!” 吕布亦是见过琅邪海港的巨舰,相比之下,袁绍这样的战船实在略显有些小了,所以此刻方有这般言语。 陈宫进谏道:“主公,不可小觑袁绍。以吾观之,袁绍此次帅水军前来,其兵力当与我军相仿佛,更兼身后还有数万等待过河的精兵。主公,小心为上。” 陈宫之谏乃是诤语良言,吕布颔首,说道:“某知公台,汝乃是好意,然…”吕布说着一指左右排列整齐的床弩,接着说道:“有此物在,某何惧袁绍,恐怕未等他登陆,便丧生于河底。” 说完吕布大笑起来,左右张辽、韩猛等人皆笑意满面捋须顿首。 由于床弩、弩车早在去岁刚下高唐不久就开始制造,所以时至今日,床弩、弩车的数量达到了惊人的八百架之多! 现在这些床弩被集中起来,一字排开,设置在岸堤边上,面向着黄河中的袁军战船。 陈翎也在笑,不过在他的心中则暗道一声,主公吕布过分自大,失于明见。 床弩的确是一件威力巨大的武器,但它的作用一般用在攻城上,对现在河中的袁军战船有着威胁,但不足以用来败敌。 袁绍若是过来的战船较少,那么凭着这么多床弩,的确可以将袁军阻截在黄河之上。可现在,袁绍的战船也不在少数,基本上是两架床弩对着一艘战船,如此境况之下,就向凭借床弩破敌,实在有些妄想。 不过,主公吕布此言却能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陈翎遂没有出言,只是附和着笑了起来。 看觑着袁绍战船逐渐接近,将要登陆,吕布见此,乃令道:“袁军就在面前,准备战斗罢!” 众人齐齐抱拳喝道:“诺!”接着便一一离去。 吕布军势的布阵是床弩、弩车在前,由管亥一部操控。每架床弩、车弩跟前,三至数十不等,依据大小而安排人手。为了防止袁军弓矢还击,剩余的军士都为刀盾手,准备掩护操控兵卒。因此,管亥一军万余人,几乎都在操控床弩、车弩,没有剩余军士可供短兵相接作战。 在床弩、车弩之后,是张辽的军势,这些军卒,在公孙羽的指挥之下,排列成鱼鳞阵型。 张辽、公孙羽两人处于阵列的后面,军士集中在前方,分列成若干小型的鱼鳞状阵势,按照层次排列,前端微微突出。 这个阵型的主要作用是摧毁登陆后的袁绍主力军势,从而瓦解袁军的攻击。 在张辽左右两翼,则是韩猛、郝萌、侯成、魏续四将,他们的职责是护持住张辽主力军势,若有余力,还可分兵攻击袁绍军卒。 而主公吕布所率的六千骑军,由于是沙地作战,难免会陷入淤泥中去,因此只是留在后,为大军掠阵,若是战局实在不利己方,那么只能驰马上前参战了。 陈翎部将曹性、夏侯恩两人,曹性的八百诸葛连弩,被参差安排在床弩阵型中,配合管亥远程打击袁军,而夏侯恩,主公吕布的骑军都不能参加战斗,更轮不上他了。 经过了东平陵一役,袁绍军对吕布军势有了比较清晰认识,诸葛连弩、马镫这些新式武具的使用,给吕布军势增添了不少战力。因此,在经过一段不算长的休战之后,袁绍军中的骑军同样也装备上了马镫,而诸葛连弩,没有原物作为参考,河北的匠师对此只能改进原来的弓弩,使之能够速射出五至十支不等的箭矢。比起诸葛连弩来,弱上几分,但也不算差了。 同时,河北方面,本来在攻城器械上颇有建树,在这基础之上,改进了巨型投石车,使之可以适合用以战船上。 因此当田丰见战船航行至投石车的范围之内时,便立刻下令开始抛射巨石,砸向敌军。 同时将刚刚俘获的楼船放置在前,顶着行进。这样一来,几乎就像是一个步卒举着盾牌在冲杀。 巨大的石头从敌军战船上抛射出来,带着呼啸声而至。 首当其冲的便是床弩阵,管亥伫刀立在旁边,就见对面那敌船上一块大石突兀而起,翻滚着砸了下来。 巨石首先砸中一架床弩,霎时间,那架床弩就粉碎开来。不止如此,随着那巨石顺势翻滚,边上几个靠近的士卒,被压住了腿,被砸伤了肩膀。更为惨烈的是,另外一块石头随之而来,没有砸中床弩,却命中了一个站立着的军士,只见那军士身形一矮,整个人被压进沙地里去了。 管亥骇然,大声叫喊起来道:“还击!还击!给我射死那些袁军!” 随着管亥令下,数百架床弩开始向靠岸的袁军战船射击。 数百枚长矛被随之弹射出去,或高或低,前后追逐着袭向站在船舷上的袁军。 田丰见之,大声令道:“起盾,起盾,快快起盾!” 其实在田丰下命之前,战船上的袁军士卒已经看见吕军射出的长矛,各个直接面对着,早已忙不失迭的举起手中的大盾。 床弩射出的长矛岂是一个人就能防御的? 那些举起盾牌准备防御的袁军士卒,在长矛刺中盾牌那一刹,就感觉不对,力道太强,不能挡住。反应还没回神来,手中的大盾被长矛撕裂开来,直接碎成一片,掉落一地。随即那长矛带着余劲,直透胸膛而过,身后在这一条线上的袁军士卒,几乎没有幸免于难的,全部被捅穿身躯,钉在甲板上。 田丰见之惊悸,以更为大声的喊话,喝道:“前进,快快前进,准备登陆。”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己方有投石车,敌军有床弩,虽然数量都不多,但如此下去,等投石车没了巨石,就是被当做箭垛的时候。 时不我待,田丰心中全是急切之意,只有抢占了岸边之地,立足于岸堤上,才能与吕布一争上下,无须担心会被这些床弩所伤。 在袁绍战船靠岸之时,袁绍、吕布两军巨石、长矛往来,命中虽然不高,但被误伤者甚众,两军士气皆受影响。 陈翎在焦急的看着,这样的战斗旁人相助不得,只能靠管亥一军独立支撑。眼见着袁绍的战船越来越近,袁军士卒已经开始涉水向岸边冲杀过来,陈翎望向曹性,希祈他能率着八百诸葛连弩阻击袁军的登陆。 曹性就站在管亥身旁,此刻见管亥愤怒着踢翻一士卒,亲自操持床弩射击,曹性也不就在请求命令了,而是直接下令道:“瞄准敌军,速射攻击一轮!” 这是自上次战斗结束后,曹性总结出来的经验,诸葛连弩射速太快了,一眨眼间,“咻咻”的就能将机括中的所有箭矢都射将出去。这样实在浪费箭矢了,曹性因此,命令所有部从听号令行动,必须在自己的指挥之下行事。 随着曹性的命令,诸葛连弩军卒手中的箭矢随即射击出去,瞄准的是那些狼狈蹚水而来袁军士卒。 刚刚下了战船的袁军士卒,还没来及看清楚敌军所在,便在人影憧憧中,被一束又一束的弓弩射中,徒劳挣扎着,摔向河面。顿时,河水一片晕红。 在这片滩土地上,无时无刻,都有袁军士卒被诸葛连弩射中倒毙。 就算如此,也没有能够制止袁军的进攻态势,在各大将、校尉的指挥下,袁军士卒撑着大盾开始向岸边靠近。 而在同时,在他们的身后,一些弓弩手显露出来,他们持着同样的连弩,开始向岸边射击。 管亥、曹性的军士还在射出长矛、箭矢,见突然有弓矢射击而来,忙令刀盾手遮拦、掩护。 更为甚者,田丰此时见女墙上弓弩手已经能够射到岸边吕布军势,立即就下令齐射! 一波又一波箭雨随之而下,虽然不多,止有数百支的规模,但此刻岸边的吕布军势,全都为管亥的床弩、弩车阵列,以及曹性的诸葛连弩手,无法抵御如此密集的齐射,纷纷躲避着,避让不过的,全阵亡于此。 吕布见此,知道到了短兵相接之时,立即令管亥、曹性两将率部从撤退,于后重新列阵,准备助张辽攻击袁军。 战场上一片狼藉,有袁军留下的投石,有管亥所部放弃的床弩、车弩,也有不少死尸。袁绍大军虽然还未上岸,却已经击伤、击死了不少己方军卒。 军卒撤退是从两翼,魏续、侯成,韩猛、郝萌四将所率的阵列中过去的,有了这些严阵以待军士的鼓舞,退出的管亥一军、以及曹性所率的军卒,士气并未受到致命打击,还能再战。 看着袁军纷纷跃下船只,涉水而来,张辽、公孙羽两人脸上一片沉静,相互看了一眼后,张辽言道:“文起,这里便交给你指挥,我要去前军厮杀了!” 公孙羽拱手,言道:“将军,请务必放心,只要我在,袁绍大军是冲不上岸来的。” 张辽颔首,提破天戈而去。 在张辽向前之时,温侯吕布同时也翻身下马,对着身旁的陈宫、陈翎两人说道:“此战一决胜负当在此刻,前军不能没某,公台、子仪,大军就交给汝两人了!” 陈宫、陈翎两人连忙拱手,齐声道:“预祝主公得胜而归!” 吕布回首,点了点头,便快步疾走,不一会,就已经穿过张辽一军阵势,来至张辽面前。 张辽见吕布至,抱拳就要说话,吕布罢手,转首挥舞着画戟,将袭来的几只箭矢挡了出去,掉落在地。 回首过来,吕布言道:“文远,今日你我并肩作战罢。” 张辽心中兴奋,张口欲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在这之前,有过与主公并肩作战的经历,但那像今日,自己帅一军,本为前部阻击袁绍军势,现在主公温侯吕布竟然能够前来来助,足显器重之意。 心中无言以表,张辽沉着答了声“嗯!”便虎视前方,心中暗道,袁绍,今日便让你见识我张辽的武勇吧! 看着温侯吕布与张辽两人君臣相得的样子,陈翎心中不知是羡慕还是感叹,突然对陈宫开口言道:“公台兄,以你之见,今日一战,会如何收场?” 陈宫侧视陈翎一眼,问道:“子仪,你心中无数?” 陈翎遍视整个战场,只见袁绍大军在吕布撤出远程军伍之后,便开始有条不紊的向岸边袭来。 数百艘战船全部停靠下来,无数的袁军士卒从战船上下来,密密麻麻,仿似各司其职的蚂蚁一般,不知疲惫的向岸边聚集。 而己方的军士则在温侯吕布、张辽一君一将的帅领下,排列成紧密阵势,严阵以待着。 在自己的身后,有六千持戟、持枪、持矛骑军,他们现在只是在关注着,拍打着、安抚着骑乘之马,透出他们的双眼,陈翎看到了凝重之色。 在自己的侧方曹性已经重新集拢起诸葛连弩手,列成数行,在上着箭矢,准备覆盖射击;另一侧是管亥,他的军士伤亡不大,仅仅有些气丧,毕竟没有压制住袁绍大军靠岸,心中总有些怀疑,此战真的能胜吗?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四十九回 背水一战 陈翎喃喃道:“半渡而击?” 眼前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袁绍是疯了吗? 听闻陈翎自语,陈宫修长的手指向前方,肯定着说道:“半渡而击!” 陈翎说道:“袁绍疯了吗?怎么会用如此战法?” 陈宫清隽的脸上,全是笑意,陈翎听他说道:“在他而言乃是背水一战,非为半渡而击。 ” 陈宫仔细为陈翎剖析着说道:“曹操自移驾许都之后,便与袁绍起了争执,从‘大将军’一事上就可以看出,两者虽然为盟友关系,但曹操有徐州、豫州等地可供征伐,他袁绍自己呢?只有两地可供取为己有。” “在公孙瓒未灭之前,袁、曹两家联盟的确对他们各自来说,都可算是一件好事,袁绍可以专心对付公孙瓒,曹操背靠河北,无论徐州、司隶等地都在兵力所及范围内,皆可用兵。但当公孙瓒灭亡之后,回首过来,才发觉曹操进军司隶长安,已经迎圣驾至许昌了。”陈宫冷峻说着,陈翎只能侧耳恭听。 “此时袁绍、曹操两人之间,论天时,圣上在曹操势力之内,袁绍不能比;论地利,曹操略逊;如此一来,袁绍除非现在就与曹操开战,不然只能兵向并州、青州两地。并、青两州,并州贫脊,取之不易,而青州有数百万人口,倘若为袁绍所有,一是袁绍可以青州为进军徐州的据点;二来,从地理上挟制曹操,逼迫曹操分兵驻防两地,形成袁绍无论从邺城或是青州出兵,曹操都得提放另外一处会有袁绍军势袭来的窘迫之境。”陈宫感慨着说道,陈翎连连点头。 “如此看来,青州乃是袁绍势在必得之地?”陈翎言道。 陈宫说道:“正是如此,青州之地,事关他袁绍称雄天下的野心,岂能不征讨之?” 陈翎指指前方战场,陈宫见之,笑道:“曹操刚刚出征宛城,如此难得之机,袁绍岂会放弃?” “在此一刻,就算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袁绍也会攻向青州,势要将我等扫荡诛灭,方能与曹操展开大战。在这之前,袁绍不敢放手一搏,皆因主公虽然在东平陵将他击败,但仅仅是败,而没有溃,袁绍心中虽然由此开始正视主公起来,但在他内心深处,定然是有,‘只要我敢孤注一掷,那么温侯吕布,必定不会是我的对手!’诸如此类的想法在。”陈宫呵呵一笑,转身看向战场。 陈翎幽幽道:“故此,他就真的孤注一掷了…” “这么多战船,这么多士卒,并不是平白无故来的,都需花费无数人的心血,才能够如此。今日主公若能在此地将其大军击败,袁绍再无敢进犯青州之心。”陈宫肯定的说道。 “若…?”陈翎呵呵一乐,陈宫他自己其实也没有必胜把握,如此跟自己说道,这么一通大理之下,其实就是在掩盖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他没有必胜的信念。 陈翎笑了声,自问着道,此战会胜吗? 公孙羽现在很痛苦,眼睁睁看着袁绍大军下船走来,却不能上前去厮杀。报仇雪恨,当然亲手为之,最为痛快! 点头看看自己的手掌,似乎有些过于瘦弱,用力握紧了剑柄,公孙羽抬起头,看向前方,那里站着两人,一人身材高大,异常雄壮,顾首盼姿间,冷峻的脸上,全是狠厉之色。他,便是世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温侯,吕布吕奉先! 公孙羽不知道的一件事,“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是陈翎放出的传闻。 另外一人便是大军主将,张辽张文远。张辽此人平时温文尔雅,从容不迫,但一上战场之后,便会显露出他真实的一面来,无畏无惧,一往直前。无坚不陷,克敌制胜,说的便是此种人罢。 透过两人间隙,公孙羽惊讶的觑见,面前的袁绍战船上下来两将,其中一人身长八尺,器宇轩昂,有张辽之姿,另外一人虎体狼腰,豹头猿臂,持一柄长枪,跟随在后。 两将下了战船之后,便开始在滩地上排兵临阵,此时袁绍士卒不多,仅仅数百人的样子。 而随着袁绍军势的集拢,这一小小的军势慢慢逐渐扩大起来,一柱香的时间之后,陆续从左右河岸边上赶来无数的袁军士卒,他们在两将的指挥下,汇合进这一军势中。 站在他们面前不远处的温侯吕布、张辽两将仅仅是冷眼看着,没有麾军直接厮杀过去。 这种战场上默契,令人诡异,其实不然。 半渡而击,这个典故发生在战国时期,自命仁义之师的宋襄公一战成名,”君子不重伤,不擒二毛“沦为千古笑柄。二毛,君子不去伤害员,不擒头发花白的人。 吕布军势若刚见袁军下船便往击之,这不符合兵法之道。《孙子·行军篇》说:“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济而击之,利。” 要在敌军半数在渡河过程中,半数处在背水一战的状态中,提兵往战,才得半渡而击的精髓。 显然,精于征战之道了温侯吕布、张辽两人,都是个种翘楚,不会弄错。 所以才会有了这么诡异的场面,袁军没有再开弓射击,吕布军势同样在等待着对方列阵。 两将的军势一涨再涨,简直快要触摸到温侯吕布的下颚了。吕布见对方军势将要至万人左右,擎画戟在手,喝问道:“来将通名,某不斩无名之将!” 还在摆布阵型中的两将,其中一人回首过来,提一柄长枪,越众而出,来至吕布面前,抱拳温言道:“温侯,河间张郃张儁乂在此!” 吕布冷哼一声,正待上前,张郃罢手道:“且慢,温侯少侯,待吾布阵完成,再一战可否?” 吕布未及回答,另外一将拨众而出,言道:“怕是温侯畏惧吾等军阵之利,不敢再等候了。” 吕布大怒,不顾张辽以眼示己,狂言道:“某就暂等片刻又何妨?” 公孙羽见之叹息,主公吕布中了那人激将之计! 随着张郃摆下阵势来,公孙羽惊讶的发现,敌军竟然与自己一阵一样,同为鱼鳞阵! 长戟在前,刀盾于后,这是便于冲锋陷阵,将挡在前面的刀盾手全部砍翻,然后突入其中,由身后的刀盾手对付近距离的长戟士。如此一来,在敌方长戟使用不便的时候,便可举盾阻格,手中大刀砍杀过去,造成敌方大量伤亡。 长戟林立中,袁军已成阵势,与吕布、张辽所帅之军相隔仅一箭之地。 张郃来至两军阵前,向温侯抱拳道:“多谢温侯等候,如此便战罢。” 张郃说完,回首万余袁军士卒,喝令道:“两军相遇,惟有勇者胜!” 众袁军士卒,各个都齐齐喊起来道:“勇者胜!勇者胜!” 张郃见之,颔首点头,沉下脸道:“出击!”说着的同时,张郃用力挥下自己手臂。 陈宫见之,下令擂鼓助战。 吕布闻之,与张辽相视一眼,持画戟向前。 两军很近,只需缓缓而行就能接触,不过就算如此,随着鼓点声响,吕布、张辽身后的士卒开始冲杀起来。 呐喊声震天,“杀!” 看着两方军卒接近,陈翎与陈宫对视一眼,皆颔首点头。 陈宫令起旗,挥令韩猛、郝萌,侯成、魏续四将从侧翼进攻,陈宫又令管亥随时准备前往助战。 与此同时,陈翎令曹性,向袁军士卒激发诸葛连弩,如此战局,不容得有失,就算被人骂为奸诈之辈,也是不能令自己放过袁军。 相对冲阵的两方士卒,齐齐持着长戟刺向对方,口中喊着杀、杀,长戟向前刺击过去,敌方同样还以颜色,长戟也刺击了过来。 长戟刺中了敌军的胸膛,自己也被刺中了,痛苦的倒地,翻落间,天空上一片蔚蓝色,纯净的令人窒息,啊…,我要死了么… 吕布画戟震荡着,数名长戟手全被削断手中的兵器,吕布跨步上前,挥击而下,几颗头颅,滚落在地。 吕布杀入阵中,画戟横扫,又有数人手中的武器被斩断,吕布正待跟进一步,斩落画戟,此时一人反身从袁军阵势中出来,手持一柄大刀,直击吕布手中的画戟。 两件兵刃相击,吕布措手不及下,被震退一步。 轻震画戟,吕布盯视过去,沉声说道:“颜良?” 那人将身上的袁军衣袍脱扯下来,大刀横举,缓步上前,捋须说道:“温侯吕布,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颜良说完,双手持大刀,向前直砍,吕布迎上前去,画戟架住大刀,冷哼一声说道:“就凭你?” 吕布话语未落,侧面转出一人来,沉声说道:“还有我,文丑!” 同样一柄大刀,急速斩杀过来,身后的张辽见之,以破天戈相挡,架住了文丑大刀来势。 张辽刚架住文丑之刀,此刻从身后又来一将,张辽见其乃是张郃,听他言道:“还有我,张郃!” 张郃刚说完,他的随将出现在张辽面前,持枪窥视着张辽说道:“还有我,高览!” 张辽见之,刚要怒喝,便听的吕布一阵狂笑,劲风扫来,卸了文丑大刀之力,盘击着颜良、文丑两将。张辽得脱,便欲往助主公吕布一臂之力,便听得他言道:“文远,河北数人,某觑之如跳梁小丑,毋需你助战!” 张辽大急,努力与面前的张郃厮杀,战意狂升。 吕布手中的画戟怒斩向颜良,颜良拆挡之;身后文丑大刀袭来,吕布卸力挡之,颜良复上,吕布怒吼一声,用力一搅,便将文丑大刀,弹了出去,趁此机会,吕布挥击直攻颜良。 颜良架住,文丑、高览一刀一枪袭来,吕布身在三将之中,眼见不能挡,便会被其三将所杀。正在此刻,吕布深吸一口气,画戟在他手中急速转动起来,快逾闪电般,连击颜良、文丑、高览三将! 颜良、文丑、高览三将心底骇然,不敢相架,皆退后一步,以待吕布迟缓下来再做夹击。 可不料吕布一经如此施展画戟,竟然再无片刻迟疑处,以一人对三将,显得游刃有余,压制的三将几乎抬不起头来。 这本来是田丰为吕布布置的杀局,知晓吕布的习性之后,特别为吕布准备的。 袁绍、吕布两军大战无止无休,袁军提兵来战高唐从兵力上来说,的确在吕布之上,可战力如何,的确不那么令人信服。 这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在于温侯吕布! 温侯吕布一人几乎能挡袁绍帐下所有将领,如此一人,若不能除去,如何能够战而胜之? 因此,田丰故作背水一战军势,令颜良、文丑两将阴藏其中。 两军对阵,靠近滩土之地,驰马不便,吕布或会亲自上阵,或不会,田丰不是神仙,自然不能尽知,不过就算如此,有着强力大将在军势,肯定能够力压吕布军势的。 如此一来,就算没有机会斩杀吕布,那么袁军起码能够在黄河南岸占据一要地,可以此进军高唐。 抢占回高唐之后,形势就再也不会与东平陵那般一样了,东平陵是败军之后,遁回邺城,无暇顾及于此,遂为吕布军势攻占。而当此时,抢占回高唐之后,袁军便可乘胜追击,一劳永逸的将吕布军势全部歼灭! 周围双方的士卒纷纷躲避开去,不敢靠近这里。 这里五将,温侯吕布,河北双壁颜良、文丑,张辽、张郃、高览,皆是万人敌,非是小卒能够对付的。 中心是这样的,在外围随着郝萌、韩猛,侯成、魏续四将率军杀过来,袁军的援兵也在过来。 当知,在两军河岸、战船互射长矛、巨石之时,并无多少士卒丧命,只是给予双方士气上的打击,可算做是持平。 现在这些袁军支援过来,吕布军势顿时受挫,霎时间,便有陷入泥潭的感觉。 战鼓声中,无数的军卒相互持刀、枪拼杀着,他们根本不知道此刻在这片地域最中间的地方,正展开一场异常惨烈的对决! 吕布喘着气,颜良、文丑皆非弱手,更兼另有一高览在此。 画戟鬼魅般划掠而过,颜良、文丑、高览三将皆一避,躲过之后,呈现三角向吕布或斩、或砍、或刺过去。 吕布反手阻击,接着便是爆裂的一击,直取三将中的一人。 此时吕布已尽全力,颜良、文丑、高览三人皆脸色严峻,不敢丝毫大意,文丑人向前架拦,另外两人持兵刃相助阻格。 吕布双手紧握画戟,用力向下压去。 三将脸色难看,力不能及! 吕布大声咆哮起来,喝道:“爽快!痛快之极!!” 吕布卸力回戟,画戟在手中一舞,便挥击而下,斩向颜良。 颜良持大刀相抗,刚一接触便有一种令人心悸之力,向着自己所握的大刀传递而来,颜良努力向上、向外推去。 吕布上前一步,再次回戟,觑得高览双手颤抖,便斜砍而出,直取其头颅。 高览乃是三人中最弱的一人,此刻见吕布画戟过来,手中的长枪并力向前,想架住吕布画戟。 不等高览去架拦,颜良言道:“高览,你速去助儁乂,取了张辽首级之后,再来助战。”颜良说着的同时,手中大刀向吕布遮拦过去,帮高览挡了吕布一击。 吕布闻言,哈哈…大笑,画戟压制住颜良,双手瞬息间就回戟,直取高览后背而去。 颜良正在努力相抗吕布之力,未曾料到吕布会撤手而回,手中力道一时失控,一个踉跄,便向前走了一步。 文丑本欲拦吕布击向高览的画戟,可看到颜良身形不稳,心中暗道一声,颜良休矣! 文丑不顾一切抢在吕布出击,撞向颜良,回手便是一刀斩出,直击吕布来戟。 看着颜良从眼中跌撞出去,吕布脸色狰狞,喝道:“文丑,某誓取汝性命!”吕布说着,手中的画戟已经斩向文丑胸膛。 文丑持大刀挡之,吕布画戟沉重,文丑双臂一震,大刀几欲脱手而去,胸膛一闷,似乎有无尽的气息在其中,就是吐不出来。 一声叱咤声从后传来,颜良的刀身斩过空气,形成的尖啸声,震怖而颤动人心魂。吕布回首乜视,眼中皆是不屑之意! 颜良大怒,喝斩道:“给我破!”手中的大刀继续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袭向吕布。 吕布退半步,画戟迅雷电闪般的一挡一格,看觑着颜良因不能敌连退数步,手中画戟继续下压,在文丑刚刚呼出一口气之际,重新施压在他的身上。 文丑双手刚刚将大刀退了出去,还未等收回,吕布的画戟已经重新架在上面,文丑心中死灰一片,看觑着狂态毕露的吕布,他还算是人吗? 吕布居高临下俯瞰着文丑说道:“汝斩某从将宋宪,本欲取汝之性命,然念你这身武艺来之不易,前事不究,可愿投某帐下为大将,文丑? 吕布说完,仰天大笑起来! 肆无忌惮的样子,彷如天下英杰俯首,无一敢逆者!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五十回 身世显露 粉红的花瓣,带着点清香,弥漫在鼻间,陈震吸了一下,回首正坐着的徐和,问道:“传道一事如何?顺利否?” 徐和微笑着回答道:“如子仪所愿,‘九州’之民信者甚众,大人可无忧矣。 陈震呵呵笑道:“若非知是子仪所倡导,恐怕吾亦难免受汝之蛊惑。” 徐和见陈震心情不错,环顾左右,止有数名女侍在侧,乃小心翼翼问向陈震道:“我闻孝起与治中大人早年就相识,从洛阳开始就伴随左右,不知…” 陈震侧视徐和,心中叹了声,暗暗道子仪来历神秘,以前还看不出来,但现在这般境况,却不能不令人怀疑。斟酌着是否趁此次机会,为陈翎遮掩一下,陈震询向徐和问道:“不知什么?” 徐和一直含而不露的笑容,此刻带着一丝尴尬之意,喃喃说道:“贫道既已弃俗世,不再眷恋红尘,有关青州的大事不敢多问,现在…” 徐和乞求着陈震说道:“现在,孝起能否告知大人的来历?” 陈震诧异,说道:“来历?子仪不就是吴郡人吗?” 徐和苦笑着,一脸你知晓的还不如我多的表情,低声私语道:“孝起应知我太平道教众甚多,江东虽地处偏远,但还是有我教众在那边的。” 陈震脸色阴沉下来,徐和私自查探子仪底细,自己等人竟然一无所觉。陈震一时间,不知是该怒,还是… 徐和自语道:“我亦知此事做差了,不过…”徐和带着点兴奋之色,向陈震透露道:“不过,据教众传来的消息所报,吴郡并无…” 陈震听闻,厉声呵斥道:“住口!子仪乃是青州治中,温侯帐下重臣,岂无家人?” 徐和脸色刷白,对视上陈震的双目,只见那眼中透漏出来的,竟全是震惊失措迷茫彷徨。徐和一时失语,不敢再直视陈震的双目。 两人一站一坐,陷入沉寂中。 徐和在这窒息的殿堂内,感受不到半点来自阳光的温暖感,只有一片寒意透心凉。 陈震是文吏,是“九州”令,徐和拔剑就能杀之,可徐和不敢,陈震是那位大人的至交好友,自己若将他刺死,恐怕当他得知陈震死在自己手中之后,这个天下恐怕再无自己容身之地了。 对此,徐和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怀疑,他,太神秘了,神秘到来自哪里都不可获知。 何况,陈震跟随他的时间最长,所知道的秘密应该更加多,如果自己能从他的身上,得闻这一切,恐怕这个世界,将会变得不一样。徐和带着兴奋兼渴望的复杂心情继续等待,等待着陈震回过神来。 陈震对陈翎早有怀疑,琅邪制海船,世界有多大,这些知识不可能是仅凭一位名师就能获知的。想着两人以往相处的点点滴滴,其中疑点颇多,那时候还能以子仪有名师来搪塞,可当知道徐和查明了陈翎的底细之后,陈震心中动摇起来,陈翎,子仪,他到底是什么人? 陈震抬起头来,以目视徐和,令其斩杀侍奉在侧的那几名女使。 徐和得机,心中狂喜,杀几名女子而已,不算什么事,最重要的是通过此事,自己可以得闻其中的秘闻。 当下,徐和站起来身来,向着那几女而去。 徐和的佩剑不算锋利,不过也就在数息间,侍立在旁的女使,无一幸免,全部被其斩杀。 女使的呼喊声惊来了护卒,陈震口中说道:“有人意欲刺杀于我,幸得道长护佑周全,才未损分毫。”陈震说话间,令卫卒退出去。 陈震回首过来,看见徐和正在擦拭着长剑,缓缓在他对面坐下,说道:“徐和,速派人前往吴郡安置子仪的家人,此为一,…” 徐和一怔,那位大人哪来的家人? 忽转念一想,迅捷回应道:“不错,子仪身世清白,高堂…” 陈震罢手道:“子仪曾经告知我,父母高堂皆在另外一个世界…” 徐和心中一阵悸动,正是此啊!“皆在另外一个世界”外人一听,皆以为是去世了,可现在看来,哈哈…徐和暗中大笑,此行不虚也! 徐和接着说道:“如此,大人高堂不在此世,实在有些令人遗憾,不过…” 陈震说道:“不过幸好有祖祀可供祭拜,…”陈震想了一下,接着说道:“余下的事项,你自己安排罢。” 徐和拱手,不再多言,侧身倾听陈震说话。 陈震望了徐和一眼,说道:“其二,今日之事,我不想让第三者知道,就算是子仪也一样,徐和你能不能办到?” 徐和谨慎答道:“贫道本是生性孤寂之人,无依无靠,此间事了,只愿能长伴孤灯。” 陈震颔首,松了口气,说道:“我所知有关子仪的事,其实并不多,徐和,你想知道些什么?” 徐和渴望的看着陈震,事到如今反而不知该问什么,踌躇了一下,颤声说道:“大人可是神仙?” 陈震一怔,寻思着,像是回答徐和之问,又彷如是自语说道:“神仙是什么?” 《庄子》中言道: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 豨韦氏、伏戏氏、勘坏、冯夷、肩吾、黄帝、颛顼、禺强、西王母等皆是庄子所述之神仙,比起这些神仙来,陈翎似乎太过平常,虽然有超越时代的渊博学识,可还算不上神仙,故此陈震摇头,表示不是。 徐和见之没有失望,陈震没有直接回答不是,而是经过反复考量之后,才得出结论表示不是。对此,徐和相信陈震不会欺骗自己,心中已经开始将陈翎视为神人。 既然不为仙,那肯定是神了。 不然为何毫无根基可查,不然为何他能为他人不能为? 一桩桩、一件件,从陈翎开始入世以来的经历,在徐和心中浮现起来,徐和对此可以肯定,就算陈翎不是仙,也是和仙有着重大关系的神人。 “观棋烂柯”这种事情不是凡人可以接触得到的,只有身为其中的参与者,才会身临其境般的将事情讲来。陈翎或许就是那个童子,陈翎或许就是那个进山砍柴的山民。 若是童子的话,就很好解释了。 童子乃是跟随老者修仙之人,年纪长大了,事出有因要入世修行,那么待在老者身旁所学到的知识,来至俗世间,便化作现在他的不凡之处,这本来就是老者在仙界见过的东西。 若是山民,徐和暗自摇摇头,不太可能,那山民只是见过一童子、一老公对坐下棋,根本不可能有此学识。 可若不是童子的话,这件事只是他从别人口中听闻而来的,那么就更加令人神往了。 童子还可解释为修仙之人,而陈翎从他所作所为上来看,可以确定他本来就是仙,他是是能够自由往来人、仙两界的神人了! 想起陈翎曾经向自己讨要《太平清领书》,徐和心中又有一丝疑虑,或者说,他是没法自由往来人、仙两界,只是被滞留在此世的一过客? 想着这些,徐和对《太平清领书》愈发好奇起来,现在收集了一些残册,却不能一窥全貌,心中甚为遗憾,只待将来集齐之后,再观如何了。 陈震看着怔怔沉思的徐和,不知他心中早已天翻地覆,悸动的不能自持了。 陈震见此,咳了一声,这才打断了徐和的臆想。 徐和见陈震狐疑盯视着自己,不由有些郝颜,说道:“刚才有些失神,还望孝起毋见怪。”徐和说着稽首一礼,风淡云轻的模样,的确有几分得道高人气势。 陈震罢手,说道:“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徐和缓了下心神,继续问道:“治中大人可还曾言过有关神仙的事宜?” 陈震默默沉思了一下,说道:“子仪所言及此类的甚少,不过‘天上一日,地下三年’,算不算?” 徐和心中大震,脸色瞬息万变,呐呐朝着陈震自语说道:“天上一日,地下三年?天上一日,…”徐和心中反复琢磨着,这不对啊,若是只有三年的话,那樵夫就算他观棋一日,也仅止有三年,怎么会被言道是过了数百年?徐和心中混乱起来,不知该如何解说这样的情况。 徐和心中蓦地埋怨起陈翎、陈震两人起来,一个说的不清不楚,一个记得不明不白,害得现在听着的自己一时理不顺了。 不说徐和、陈震两人坐而论道这种往事,却说周泰此刻身陷入危机中。 周泰的谋划是率众军士凿穿战船,使得袁绍大军尽葬身于黄河中。可现在的情况是,周泰自己快要被黄河之水淹死了。 田丰派出的水军根本就不是周泰及其麾下兵卒的敌手,这些军士刚刚下水不久,就为周泰发觉。 周泰见之,只能放弃凿船之举,拔出短刃,游向袁军兵卒。 在水中战斗,不比陆地上,长柄是最佳武器,在水中,短刃兵器更加有力,挥斩更为快捷,数名袁军兵卒,在几息间为周泰所刺死,一时间,周泰身侧河水中,全是血水。 憋住了呼吸,周泰慢慢从还未沉下去的敌军兵卒身躯间,偷偷浮上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之后迅速的向袁绍战船追去。 时间虽然短暂,但前面一艘战船眼见追之不及,周泰只得放弃,转身过来,回首另外一艘从背后而至战船。 又是偷偷在原处那袁绍兵卒身躯间吸进一口气后,周泰泅水潜游向这艘战船的底部。 周泰掏出工具,狠狠凿了下去。 “咚咚”的声音,很是沉闷,这次没有袁绍兵卒下水前来打搅,在换了几次呼吸之后,周泰终于凿穿了这艘战船。 黄河之水顺势倾泻而入,周泰此刻就在边上,强大的吸力差点让周泰来不及逃脱。 好不容易离开这里,听闻战船上袁绍兵卒发出凄厉的呼喊声道:“漏水了,大船漏水了!”周泰心中满是喜悦之情,这下起码这艘战船是到不了南岸了吧。 游向远处,周泰不时回首着这艘战船,只见它在倾覆中,随着不断传来的“咔嚓”声,袁绍军旌旗倒悬,船上的袁军兵卒无望的奔来跑去,就是避免不了战船的下沉。 旁边的战船无暇顾及这些,只是继续向前、向南岸而去。 周泰心中突兀有种愤怒之感,在海上若是有船只将要沉没,经过的海船肯定会竭尽全力救助的,现在这些袁绍战船上的将领,只管着将兵卒运送过去,直接航行而过,完全不顾友军的死亡。 正在为袁军悲哀之时,周泰忽感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潜水下去,周泰这才发现原来是一簇水草,松了口气,周泰拔出短刃切割着。不一会,眼见就要解脱出来,头顶上突然一阵暗影掠过,周泰知这是另外一艘战船的底部。 周泰急忙松出脚来,向上浮去,这又是一件功劳,不能放过! 还未浮上去,身前身后忽来两条大鱼,周泰见之大惊! 这是两条比之常人更为巨大的鱼,浑身漆黑,不带一丝其他异色,凶猛着向周泰袭来。 周泰一人面对身前、身后两条大鱼,一时间不敢动,只想等大鱼冲进身旁之时,再行定夺躲避或斩杀。 前面那条鱼的嘴中还衔着残肢,不时有河水被染成红色,周泰见之心中惊悸。这不比陆地之上,可以仗着武勇之力,拼搏厮杀,在这河底,自己仅比常人略高一筹。 鱼尾摆扫间,两条大鱼都张口大嘴冲向周泰。 周泰无暇顾及身后之鱼,向前扑出,手中的短刃向那大鱼刺击出去。 那鱼大嘴张合间,带动周泰手势,周泰手中的短刃一歪,便没能刺中那鱼。 面前的鱼顺势而过,身后的那鱼追袭过来。 那鱼同样大嘴张开,向着周泰两腿咬合过去。 感觉到身后波纹震动,周泰猛用力,双腿反转,前臂曲向那鱼大嘴。 这次周泰手中的短刃正中鱼目,鲜血四溢,在河水中飘扬成一丝丝的细线。 大鱼吃痛,狂乱着摆动,大嘴不停着咬向周泰。 周泰紧握住插在这大鱼目中的短刃,紧紧贴伏在背上,不敢有任何一丝的大意,此时另外一条大鱼已经转身过来,准备再次袭向周泰。 周泰几乎是骑坐在大鱼背身上,一手抓住短刃,另外一手探向大鱼的另外一支眼珠。 把摸到了。 周泰感受着手底传来的温腻感,用力探抓进去,捣毁了大鱼眼珠,攀住了边缘处,任由着大鱼急速驼着自己向前游去。 大鱼的速度非常快,兼此刻双目失明,眼中带痛之下,更是狂命向前箭一般的游去。 周泰回首另外一条大鱼,见那鱼似乎对周泰失去了兴趣,尾巴一扫,便向另外一边而去。 周泰心中松了口气,转身向前,心中暗思着,不知这条大鱼会带自己上哪里去? 黄河底部有不少的沉船,还有其他杂物,水草什么,大鱼没有了视线,只知道向前、向前游去。 一路碰碰撞撞中,周泰胸中的气息越来越少,憋红了脖子的周泰知道,此刻在不换气的话,恐怕这大鱼没死,自己就可能会被憋死了。 陆地上可以驾驭马匹,在水中是否同样可以驾驶大鱼? 突发奇想中,周泰双手配合,操控起大鱼来。 果然不出所料,真的能行! 周泰几乎要大喊大叫起来,骑马算什么,看看我这样,能骑大鱼! 谨记得自己还在河底,不能出口出声,周泰使劲向上,大鱼吃痛之下,果然向上冲去。 如同猛兽出水,一鱼一人跃出水面。 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周泰大口大口呼出胸中的气,之后深深纳一口气在腹中,此时大鱼将落水,重新冲进水中去了。 “呯”的一声,大鱼落进水中,周泰顺势而下,被反震得身体一偏,挂在大鱼侧面。 如此一来,大鱼就顺势向前游去,完全不顾此刻身在何处何地。 周泰恼怒,悬挂着的身躯被波浪一次次的冲刷,推动着自己双手别向斜方,这样的姿势,可不是现在周泰所想要的结果。 努力攀爬重新回至大鱼背上,周泰小心翼翼控制着大鱼向河面浮上去。 慢慢的在黄河水面上,一个人的头部显露出来,接着就是两肩、胸膛,直至周泰整个人胯坐在大鱼背上的雄姿。 周泰吐尽口中之水,哈哈大笑起来。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展望了一下四周,眼见此处距离交战处似乎甚远,周泰便寻着河面那冒烟处驱使大鱼而去。 破波斩浪中,周泰心中爽快之极,想不到来高唐参战会有如此奇遇,真是令人无法想象。 两岸距离甚远,此地应为黄河中心地带,周泰见之,心中默默想道,不如趁此难得之机,下到河底? 周泰深纳一口气在腹中,重新扑入黄河水中。刚才经过之时,似乎瞧见有几件兵刃不错,借着这个机会,前去搜找一番,若能得之,不负此次遇见大鱼之缘分。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五十一回 滩涂之战 徐和离开了立花山城,满腹心事的上路。 立花山城是刚刚起好的名字,之前陈翎在时,一直以新城、新城这么称呼着。 徐和不知何意,想到琅邪海港城,之前也是新城、新城称呼着,莫名的想起,或许陈翎此人不善取名? 那么立花是何意? 山城很是明了,依山旁水而建,山城似乎恰如其分。 摇摇头将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驱散,徐和刚想骑上骡子,向前而去,蓦地又想起陈翎令自己带过来,有关倭国百姓取名、与字一事。 去岁陈翎带着温侯吕布命其代为巡视倭国的职责来到这里,予姓予名给这些倭国百姓,最后的结果就是有一批不屈之士起来反抗,为陈翎镇压,仅留下一人,名谓“北田”。 想起这件事来,徐和就有种默默的笑意,北田是人名吗? 是不是? 然而现在自己亲身来到此处之后,徐和对此才真正有所了解,明白了陈翎的意思。 的确,假如在中原,被人唤成这田、那田的,肯定会受人唾骂,可在此处此地,正相适宜不过了。 这些土著只能用这些名字,若是叫成了像中原那样的,张某、刘某等,才真正算玷污了这些姓氏。 想着这些,徐和一路向南而去。 靠近山城那边,在吕岱严控之下,反抗基本上已经绝迹了。而在南部地区,那里距离山城实在过于遥远,不容易为陈震所控制,只能由自己过去,借着传道一事,慢慢抚平这些倭国百姓的反意。 徐和在路途上,经过一村落便进去歇息,次日便开始向当地百姓宣传神道。 老子之道,徐和没有宣讲,这些珍贵的经典,徐和不想传授给他们,他们有个信仰就足够了。那么,道长我来讲讲神仙故事,这些才是他们此时需要的,若有个病患就更加好了,符祝起手,便能收拢一地百姓全部信仰神教。 神仙故事才是最吸引人的啊! 徐和每每讲完一次故事,便会许多的人催促着继续,自然而然,徐和不会推辞,讲完老子化胡,之后再讲三清,三清讲完,肚子就没什么存货了。 这不要紧,徐和已经见识过如此这般的百姓,随便杜撰几个就行,把自己臆想中的神仙之地,往不可能里说,往众人希望中去讲,迎合他们的需要。如此一来,徐和这个自称“太清”门人的道长,在倭国境内行走不禁,所到之处,百姓开门来迎。 随着徐和走遍倭国“九州”,生来愚昧的百姓,都对道教产生了好感。 徐和见时机成熟,便回立花山城开始筑建道观,广开道门,大收门徒。 既然倭国道门乃是为平复“九州”反抗之情而特意指派自己过来传道的,徐和也就不客气了,大贤良师那一种教职再与陈震商议,改了一点之后,便设定起来。 中原地大,可以设三十六方,“九州”地小,那么就九方。 一方的首领,张角立为渠帅,“九州”这里不行,那么就取太平道、太清首字为己号,徐和自己可为“太一道长”,依次类推,太二道长、太三道长… 此号成事之时,徐和瞥见陈震在旁边取笑。 徐和叹了声道:“孝起,你难道不觉的‘太二’、‘太三’什么的很契合本地民情吗?” 陈震颔首点头,说道:“除了你这个‘太一道长’之外,的确不似好名称。” 徐和稽首,言道:“我等方外之士,何须在意世人鄙陋粗浅之见?” 陈震听闻,仰天大笑之,反诘道:“太一,以吾观之,汝徐和实在不堪就此名,不如从‘太二’开始推及?” 徐和闭目养神,不理睬胡搅蛮缠的陈震。 有了主持之人,那么各地的道观也必须相应建筑起来,这些在陈震看来颇为困难,毕竟要向那些偏僻之地运送木材石料,要经过那些仇视青州人的领地,肯定得冒着被袭击的危险前进。 徐和微微一笑,手书几封书信,过了半月时间,便有回信至,道观已经建立起来,太一真人所需的各个道长,也都一一披袍上任,主持当地事宜。 陈震讶然,徐和见之,为其释解缓缓言道:“牧民,牧民,其实真的与养牧牛群一般无二,有些牛倔强不肯入栅,有些牛只要你唤上一声,就能够自己慢慢进去。这一些都不是很难,只要平时多花时间,亲自约束之,就能成就了的。” 陈震沉默片刻,说道:“这就是你只身前往,不愿携弟子一同前去的原因?” 徐和捋须道:“不错,无论在你们眼中,这些倭国百姓如何不堪,但在我眼中,都还是些神的子民,只要他们信仰我神、崇拜我神,便是神的子民啊…” 陈震听闻,扭头便走。 徐和这人,已经走火入魔了,子仪派他前来是否就是一个错误? 徐和心中怎能不坚定? 陈翎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在自己眼前,神并不是触摸不可及、不可见的,只要心存敬意,心中有神、有仙,那么神仙自然会显现在面前,只不过,到来那一刻,有些人懵懂,有些人明白。 徐和认为这与一个人虔诚是有关系的,自观己身前半生,虽然待在张角麾下为将为军师,可心中并不真实相信有神仙的存在,可当陈翎出现之后,徐和心中动摇了。 直至查探出吴郡根本没有陈翎所谓的家族,那么“神仙”便是唯一可以解说的过去的结论了。 陈翎为什么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徐和不关心;陈翎想在这个世界上做什么,徐和亦不想过问。 徐和在他内心深处,有一个祈望,期盼着陈翎在他走的时候,自己能够带上自己,让自己也能一窥神仙之境,如此,便是身死也无妨。 所以,只要陈翎有什么需要、要求,徐和,他会竭尽全力为陈翎办妥当的。 徐和,他是一名虔诚的道士。 眼前无数军卒在相互拼命厮杀着,有人死去,有人幸运的躲过,战鼓震天,旌旗往来,弓矢不断… 陈翎默默看着,这算是一名合格军师的修养,在战场上,不能有半分胆怯之心,不能有丝毫仁慈之意。 敌方算计过来,那么在知晓对方之意时,就该狠狠的回击。 温侯吕布被困在阵型中心地带,那里就是一个绞肉机般的存在。 无数的军卒誓死冲杀进去,一批接着一批,一将接着一将,可他们都不能救援到己方的主帅、大将,只能与对方刚刚袭击而来的军伍战斗。 田丰站在主船上号令众将率军杀向那里,企图将温侯吕布斩杀于此。 陈翎怎么如他愿,何况此刻陈宫也在侧,指挥上的事宜可以由他处置,而自己么,就该令曹性率着六百多诸葛连弩速射至那边去。 纠缠在一起的军卒,不能一一分辨清楚,曹性射击了一轮之后,便回首过来望向陈翎,刚才射击的太快,误伤了几名己方士卒,看着旁边魏续略带不满的眼神,曹性只得求助陈翎。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这是一场各个大将身先士卒的战斗。 吕布军势中的大将郝萌、侯成、韩猛、魏续四人在吕布、张辽一君一将冲袭过去之后,也很快与袁军接战上了。 袁绍帐下大将众多,不止只有颜良、文丑、张郃、高览等四人,还有淳于琼、焦触、朱灵等无数有名或无名之将,郝萌、侯成、韩猛、魏续四人战的很辛苦,也很艰难。管亥还没有被派遣上前支援,那是因为,陈宫、陈翎两人都知道的一个原因,那就是刚刚离开不久的袁绍战船已经转回对岸,继续运送军卒过来了。 此刻若是将管亥一军投入其中,或许能够击败袁绍现在这些军卒,可这个时间点不可能超越过袁绍战船将剩余兵卒送至到这边的时间段。 那么本来该溃败的袁军得刚至军卒相助之力,肯定会奋起反击,如此一来,自己手中还有备队吗? 陈翎远远觑了一眼黄河水间,有! 那就是周泰一部,可现在周泰人影无踪迹,不知道在哪里。 若无本部大将的指挥,军队的战力不能发挥正常,这皆受这个时代的军伍组成制约。 每一个上战场的军卒都一份畏战、怯战之意,但在本部大将的鼓舞下,指挥下,能够奋力上前厮杀,那是因为主将会给出承诺,或提升军职、或给予赏赐,此种等等不一。 心中怀着对这些奖励的企望,每个士卒才会奋不顾身的挥舞起武器,向前、向前,不会后退,直至主将阵亡。主将阵亡了,那么赶快跑吧,没用了,一切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逃得性命再说其他。 因此周泰在与不在,影响真的非常大,大到陈翎、陈宫两人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若真的危机之刻来到,那么陈宫、陈翎两人就没了顾及,只能遣这些人上战场。就算有怨言,那也没办法了,大军败师,影响到的可不止一军,而是全部军卒。 至于此刻吗,眼中的两军还能相持,也就不必为此着急,不必无谓遣人上去。 此刻最危机的是温侯吕布,瞧着陈宫着急上火的表情,陈翎虽然同样如此,可心底对吕布搦战颜良、文丑两将,并不担心,就算加上高览一将,陈翎也忖度着,温侯吕布应该能敌三将。 张郃张儁乂乃是近年来,袁绍军中新崛起的一将。 张郃在韩馥帐下之时,仅为军司马,也就是比都尉高一些,比校尉低一阶,相较沮授、麴义两人为袁绍重用,张郃在其中毫不起眼,几乎算作是没有存在感。 张郃年龄是一个原因,他的年纪还在张辽之下,虽然仅仅比张辽小一岁。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降将,无论如何粉饰,张郃都是从前翼州刺史韩馥帐下,转投至帐下的降将。 新晋之将一般都不会为君主所重用,一是对此人不熟知,怎知道你有何能力;二是疑忌其或可能心怀二意,派其率大军出征,万一就此投靠了敌军,自己如何是好? 新晋之将都如此这般,何况是有过前例的降将,你能降我,保不住你也同样也会降向别人,袁绍是如此想的,也是这般堤防着使用张郃。 在张郃投向袁绍之后,袁绍提其为校尉。 张郃本是有将才之人,自然知道其中的曲折关系,因此在与公孙瓒的大战,率本部军马袭杀公孙瓒帐下各将,斩获颇多,遂被袁绍迁为宁国中郎将。 宁国中郎将,其实就是一郡一县之地的主将,主管一县军事。 翼、幽两州有多少郡? 幽州下辖代郡、上谷郡、涿郡、广阳郡、渔阳郡、右北平郡、辽西郡、辽东郡、玄菟郡、乐浪郡十郡,翼州下辖魏郡、清河国、安平国、巨鹿郡、赵国、常山国、中山国、河间国、渤海郡九郡,张郃仅为其中一郡一县之城守。 如此比较韩猛、张郃两人,韩猛原本乃是袁绍部将,部将就是职权为统辖一部、营的首官、统兵官。所下辖人马为五百,止有此五百。 可想而知,韩猛此刻为何会如此拼命,为温侯吕布努力斩杀袁绍众兵卒了,偏将军,就算最少的统辖兵卒,也在五千左右。 换而言之,韩猛变动了一下阵营,便得到了十倍的回报,他敢、他能不奋力拼搏吗? 张辽觑着这个身形与自己相差无几的敌将,喝呔声中,破天戈就攻了过去。 张郃以长枪架格,沉著呼吸着战火硝烟,向张辽言道:“文远,汝主温侯吕布,必然会阵亡于此役中,不若趁此良机,降了吾家主公,也不失进爵封侯?” 张辽手中破天戈划向张郃手臂,张郃见之,连忙撤手回枪,此时他的职责只是拖住张辽,不让他援助温侯吕布吕奉先就行,不必强争。 张辽见机,收回破天戈,开口言道:“吾主奉先公,武艺绝伦,虎牢关下,觑十八路诸侯为无物,岂是汝等河北之将能敌哉?” 张郃出枪急攻张辽胸膛,见其以破天戈挡之,乃上前一步,加疾、加力向张辽扫去。 张辽不想相让,同样上前,以破天戈柄部锤击张郃面门。 张郃侧身躲过,扭头便是一枪袭向张辽的颈喉处。 张辽破天戈疾击,两将手中兵刃相抵,张郃回首枪,其速快捷,然而无甚力道,被张辽所破,张辽得势不饶人,持破天戈追袭张郃身后。 张郃手握长枪,震臂一甩,整个人身躯随之一转,反身过来,直面对上张辽破天戈。 张辽越战越勇,手中破天戈无休无止攻向张郃。 刚才一击,已经试探出张郃的力道,不在己上,与自己相较,仅差一线。 就是这一线,或许就是战斗的关键所在,此刻主公吕布还身陷重围,不容自己慢慢来战张郃,必须快速将他斩杀,迅速前去支援主公吕布。 张辽其势几乎不可挡,张郃节节败退,手中的长枪左支右架,似乎有不敌之势。 待张辽前进三步之后,张郃嘴角露出冷笑之意。 要的就是你来追,要的就是你来抢攻,这一番战斗,应该消耗了不少力气了吧? 张郃手臂陡然急骤起来,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向张辽,一时间压得张辽连连后退。 张辽心中暗忖道,张郃此将刚才似乎手下留有余力,他想等着自己力气耗尽之后,方才进攻。对此,张辽不想细思,手中的破天戈愈发沉重起来,在挥舞间,似有戈影在荡溢,一轮、一轮接着一轮,慢慢扩散至周遭身边四处。 几名小心翼翼想趁机攻刺向张辽的袁军士卒,一时没有料到张辽会在此刻大张大和的舞起破天戈,没有察觉到,纷纷被余劲扫过。胸膛前的坚甲破裂开来,手中的武器断为两断,顺势向旁边飞射出去,另外数名袁军士卒措手不及之下,身中断裂半截兵刃,吐血而死。 张郃见之大怒,喝叱道:“张辽,休得猖狂,接某一枪!”张郃说着,手中的长枪挟着尖啸之声,急速向张辽刺击而来。 张辽见之不敢大意,此枪来势急且力道十足,完全接来下并非容易之事。 当下张辽大喝一声,沉身双手紧握破天戈,前跃而去,居高临下挟雷霆之势向张郃之枪前击而去。 两件兵刃如同龙虎争雄,在暴戾的气息中,相互冲着对方过去! 张辽暗忖着,自己手中已经使足十成力道,此一击若不能破敌,等待自己将会是力竭,后果不堪想象。 张郃盯紧着张辽破天戈的来势,心下暗道,张辽果然并非无名之将,此一击足见其武勇非常,虽无温侯吕布所向无敌,那般惊世骇俗。却亦是当世一流战将,其武艺当与颜良、文丑两人相仿佛间,难怪能与文丑争战著县城下。 “嘣!” 两件兵刃急火流星般的冲撞在一起,发出一巨大的声响,震得两人臂膀不停地颤抖! 如同虎啸龙吟,张辽、张郃两人各自狰狞的怒视着对方,他与自己相差无几,此一战,是谁胜谁败,还未可知。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五十二回 活擒高览 张郃踉跄着后退,以长枪伫地,脸上惨白一片。复制网址访问 袍甲在风中舞动着,飘逸飞扬。 汗水从额头上滴落下来,往地上沉去,仿似此刻张郃的心境。 “咳!” 张郃看着对面的张辽,嘶哑着说道:“雁门张辽,果然名不虚传!”说完这句话,张郃委顿跌坐下去,身后袁军急忙抢将上来,搀扶着张郃往后去,隐于阵中。 张辽击败张郃,周围的部卒皆看在眼中,一时间士气大盛,呐喊挥舞着兵刃杀向袁军,冲击着敌军防线。 在张辽眼中,这些部卒相互交替进击,一人砍翻袁军一名士卒,另外一个跟随于后,抵挡着来自后列袁军的侵袭;等袍泽砍下敌卒首级,冲上前来,协助前面袍泽格挡住袁军的兵器,趁此机会,另外一人则继续向前砍杀过去。 张辽杵着破天戈,向前望去,想从中寻找到主公吕布的身影,但往来双方的军卒实在太多,将前面的视野遮挡的严实,张辽根本无法从中窥出一、二来。 此刻张辽身心皆疲,整个人虚脱无力,如此矗立在此间,没有回至后阵,一是张辽他,心忧主公温侯吕布安危;二是随着张辽他自己一退,有可能就像此刻的袁军士卒一般,在张郃撤退回去之后,兵卒再无斗志,士气大跌,有溃败之虞。 正当张辽抓紧时间,恢复体力,并且同时寻找突破处,以待稍后率军杀入其中,援助主公吕布之时,突然从敌阵中传来一声大笑。 这声音如此熟悉,这大笑如此张狂,正是张辽一直在寻找的主公,温侯吕布! 张辽心中喜悦,顿感安心,主公是战神一般的存在,岂会败在颜良、文丑两人手下。 张辽不再迟疑,呼喝着道:“众军随我杀进阵中去,与主公并肩作战!” 此一大笑声,同为身前、身后无数的兵卒所听闻,各个大喜,皆暗下道,温侯之名,名不虚传,单人匹马杀入阵中,以一人之力,战无数敌兵敌将,竟然还能有如此气荡山河的狂笑,真不是凡人也!遂各个持盾把刀,齐齐相应着喊道:“杀进阵中去,与主公共同杀敌!”吕布军势士气一振再振,气势如虹,张辽率军奔突间,袁军不能挡,阵势被撕裂开来,从中间向两翼扩散,无数的袁军兵卒稍一抵挡,便向后退去。 一退、再退,… 看着威风八面、仰天大笑的吕布,文丑心中大愤! 某是河北名将,某是主公视为上将的双壁之一,某是文丑! 某是文丑呀! 文丑吱吱嘎嘎的奋起全力向上推举着画戟,吕布之勇,世无匹敌者,当可确认。但某是文丑,以武勇自傲的文丑,岂能容忍你吕布如此这般羞辱? 吕布! 你还是凡人,你不是神,那么作为同是凡人的我,某文丑,在此当与汝一决生死,不论胜负! 感受手下文丑的反击之力,吕布傲然言道:“文丑,以汝之一人之力,不是某之敌手!”吕布说着同时,手中的画戟有加上几分力道,重新将文丑压制回去。 看着文丑扭曲的脸容,颜良挥舞着大刀斩向吕布,说道:“吕布,那么再加上某、颜良,会如何?“ 这一刀来势沉稳异常,毫无暴戾气息,吕布觑见,不敢再像之前那般闪击颜良,吕布收回压在文丑大刀之上的画戟,脸色凝重运气于双臂,画戟由下往上撩去。 一戟一刀相击,毫无声息,相对而站的两人,吕布与颜良身形不动分毫。 文丑喘着粗气观战,见吕布回戟横持,对着面前的颜良赞了声“不错!”接着听他说道:“颜良,汝这一斩,…” 吕布话还没说完,他与颜良两人身上的衣袍突兀的破裂飞舞起来,向着四面八方飘荡出去,转瞬间就湮灭在空气中,不露一丝痕迹。 文丑大惊! 这是集聚精、气、神,贯通全身之后,才能使出的一招! 也只有在这样的招式下,颜良、吕布两人才会无声无息的碰撞相击,不泄一丝外力。两人互相对拼一招之后,全部劲道涌入身体中,都得由己身承受,遂有吕布开口说话之后,袍甲化作飞灰的一幕! 那是两人将自己身体中的力道卸到袍甲上,才导致如此! 颜良现在的武勇已在自己之上! 文丑暗道着,便见颜良嘴角溢出鲜血来,文丑一悸,慌忙赶上前去,准备将颜良搀扶住。 吕布见之,继续说道:“颜良,汝这一斩,已得刀法精髓,难得,难得!”似是感慨似是不忍,摆手向文丑言道:“汝扶颜良走罢,如此敌手世间难觅,…” 颜良听闻,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抱拳言道:“承情了!”颜良说完,就准备在文丑搀扶中离开,至于战局如何,实在顾及不到了,现在的吕布,文丑与自己齐上都不是对手啊! 吕布颔首点头,在两人即将隐入阵中之际,忽开口言道:“下次再见,汝俩若不归降于某帐下,当该知道结局如何。” 文丑、颜良两将身体一僵,心中怀着大恨,快步离去。 随着颜良、文丑两人离去,吕布转身向张辽所在处而去。 边上的高览,眼见着文丑、颜良两人败退,心中既惊又惧,高览惊讶吕布武勇之能,竟然能够同时击己等三人同时的攻击,如此情况之下,高览又畏惧、胆怯,不敢上前阻拦吕布回转。 高览持枪与众袁军士卒随着吕布前进之势向后退却,吕布持画戟看在眼中,心下暗道,颜良、文丑两将乃是当世难得能与自己厮杀的大将,纵敌之后,来日复战,寥慰无敌之感,而这高览,呵呵… 吕布快速上前一步,左臂探向高览喉颈处。 高览眼睛一眨,身前徒然便有一黑影压了过来,高览心下大惊,这吕布,不想放过自己? 长枪向前刺击过去,高览想凭借这一枪式,躲过吕布来势。 右手画戟向前迎去,一架一抡间,吕布已经将高览来枪之势化解,顺势抢入,使劲一提、一摔,便将高览抵在地上。 吕布看着高览慌乱的眼神,喝道:“降是不降?” 不等高览回话,吕布已经见到杀入阵中,持破天戈冲向自己而来的张辽,吕布悦之,提溜起高览来,向着张辽便将高览扔了过去,言道:“绑了,待某回去后处置!” 张辽接着高览,吩咐左右将高览押解回去,之后便向虎视袁军的吕布问道:“主公,现在是否趁胜追击?” 吕布正待下令,决心追击来犯之敌,袁绍大军中忽鸣金声传来。 此处乃是田丰布下针对吕布的杀局,现在颜良、文丑、张郃三将退却,高览被擒,袁绍已无大将在此,袁军在无大将压阵之下,军心动摇,已近崩溃的边缘。 现在只需吕布振臂一呼,就能大破袁绍大军,此刻就算袁绍黄河北岸的援军到达,也不能止住溃败之势,只是徒劳挣扎而已。 田丰算是得机,眼见大势已去,果断下令鸣金收兵,准备撤回平原。至于那些滞留在滩岸边上还处于厮杀中的袁军士卒,田丰已经顾不上了,只祈望能够逃脱一些人上船,好回归河北之后,整兵再战。 听闻鸣金声响起,两方士卒的反应大不相同,袁军再无士气可言,本来还在抵挡的军势,现在全部纷纷向着河中而去,期望在这危机的时刻,能够冲上战船上去,逃回河北。 而吕布军势闻听袁绍全军响起鸣金声,各个激动万分,持戟舞刀拼命追袭着袁绍军卒,想在此刻多赚取些战功,以遂平生之志。 慌乱间,袁绍部将韩莒子为徐盛所斩,原黄巾贼将陶升被侯成所杀,… 此一役,袁绍帐下部将、大将死伤甚众,除去上述两将之外,袁绍谋士阴夔也为魏续刺杀。 上次高唐之战中,逃脱的吕旷、吕翔两将这一次没有这般幸运,吕翔在溃逃中为张辽活擒;吕旷逃窜至河边之时,为公孙羽所捕获。 计数吕布、袁绍两军得失,周泰一军,主将下落不明,损失千余士卒;管亥一军,伤亡不大,约千人左右;张辽、公孙羽作为主力参战,此役之后,仅余下四千不到劲卒;郝萌、韩猛、侯成、魏续四将所率本部,由于是侧翼部属,四人帐下,死伤一半,剩下总共五千左右军势。 由此,开战前吕布军势为四万余兵卒,现在止有二万六千,所幸俘获甚众,足可弥补失去的所有一切。 袁绍大军开战前为八万军卒,第一批跟随田丰过来的兵卒足足有五万余,在第二批袁军未至之前,便已经溃败,随着袁军不顾一切逃窜,兼之为吕布大军追袭,逃上战船,驶回平原的仅有二万军卒。其余三万兵卒,将近二万人没于阵中,一万余向吕布投降。 随着田丰撤军回平原郡,计点兵卒数目,才发现整整八万大军,现在只剩下五万,田丰心底怀着忐忑之感,向邺城而去。 此战虽然败了,但没有伤到元气,五万军卒,足可守住平原,无须担忧吕布军势会在短时期内攻过来。 这是田丰寥慰己心的原因,这也或是自己获罪的缘由,这次战争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执掌兵权了。 高唐水战,主公期望中胜利没有出现,现在败军之将的自己,是到了应该向邺城主公那里去请罪的时候了。 袁绍、吕布一战传遍天下,各方诸侯皆惊。 曹操原本以为袁绍会攻入高唐,然后麾军杀向青州,那么等了那个时候,自己可以趁机回师向邺城进攻,侵入翼州。 邺城一下,大事即成,应知袁绍帐下文武的家人都在邺城,若能夺取之,自己令之所至,何人敢不从? 曹操叹了声,现在这种局势是最为不见到的情况,吕布与袁绍两人虽然经过此一战,两方势力都消弱的不少,可实力都在,不容小觑,自己如何是好? 消息传至长安、西凉,马腾无暇顾及吕布、袁绍两人,眼前曹操乃是大敌,更兼身后还有韩遂窥视,居长安,大不易! 韩遂接消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加紧在与马腾的边域处增添兵马起来。 消息至吴郡,孙策看着新得之将,太史慈言道:“子义,以汝观之,吕布、袁绍两雄,最后谁胜谁负?” 太史慈挽着弓,试射了一下,暗赞一声是张良弓,听闻孙策之问,乃抱拳言道:“袁绍如何,末将不得而知,不过吕布军中,文武兼备,若非司空曹操亲自,青州实不容易下。” 孙策颔首点头,默默想起自己的三弟孙翊来,遂唤过文吏,准备向青州致信前去,这么久了,应该联系下了,不然将来孙翊或许会怨恨自己。 袁术接报,观看之后,随手扔了出去,暗暗骂了声道:“小婢之子,无能矣!”继续醉生梦死去了。 自从刘备攻战汝南之后,袁术隐隐感觉到大限将至,故此纵情声色,不管政务,只想趁此时机,做个逍遥侯。 刘备看着来信,不语不言,左右文武皆侍立在侧,其中有关羽、张飞、赵云、魏延、陈到…,更有深谋远虑之辈父子两人,陈珪、陈登。 陈珪、陈登离开徐州之后,一路车仗向南而去。经过彭国郡为刘备闻知,便相邀请两人暂居相城,刘备本是仁德君子,更兼礼贤下士,陈珪、陈登父子遂留居此处。 待等曹操退兵之后,徐州局势趋于缓和,陈珪、陈登父子两人本欲回转下邳,可经不住刘备携帐下众人轮番热情相宴请,陈珪、陈登父子乃出仕于刘备,并向刘备献策,夺取汝南,准备进军荆州。 之后便有了袁术豫州汝南被占一事,此时刘备已经移居汝南郡治所平舆。 周泰乘坐大鱼潜水下去,再次上来之后,身后背了两把宝剑,一大一小,大的,剑刃宽厚,锋刃不利,极其驽钝,小的,如一泓影,晶莹剔透,锋利异常。 周泰不知道他已经错过了高唐大战,此时已经是一月之后了。 此刻,吕布回北海去了,张辽驻守高唐,管亥驻守著县,周泰一军由陈翎代辖驻守历城,其余韩猛、郝萌、侯成、魏续四将继续率本部人马协助张辽驻守高唐。 而高览、吕旷、吕翔三将已降,作为安抚降将的交换,一万余袁军降俘中的一半被吕布遣回平原,换来得是韩猛、高览、吕旷、吕翔四人的亲近家属。 如此一来,吕布得以安心使用这三降将,高览、吕旷、吕翔三人被吕布带回北海,招募士卒,另成一军。 能得袁绍同意如此交换,也是事出有因,经过高唐一战,袁绍心中对能否战胜吕布已经不在坚信,而是怀疑起来。 更兼此时,曹操已经降服张济,回师许都,其帐下大将、谋士开始向濮阳聚集兵势,如此行迹,谁都看得出来,曹操已经下定决心,准备与袁绍决裂,进军河北。 吕布闻报大喜,不再以曹操为念,开始着手操练士卒,准备在六、七月间,在麦熟之后,进军平原,与曹操共图河北之地。 周泰靠近黄河岸边之后,就近放生了大黑鱼,此番机遇全靠此鱼,无以酬谢,放生最佳。 瞎了双眼的大鱼,能不能活过今年,不在周泰考虑中,此刻的周泰背负一刀二剑,向着岸边上来。 没走多远,便有兵卒驰马过来,来到近处才发现是周泰,此小尉一脸的不可思议,结结巴巴说道:“周将军?!” 周泰看觑着此小尉,颔首点头道:“正是某,战事如何了?” 小尉不知周泰在说些什么,令左右让出一匹马来,请周泰骑上去,说道:“什么战事?一月前战事刚刚结束,近期内,袁绍应该不会攻击过来的吧?” 周泰讶然,将欲跨上马的脚步停了下来,转首过来问道:“战事一个月前结束了?这怎么可能?” 左右小卒见周泰很是和蔼可亲,不由得上前七嘴八舌说起来道:“就是啊,一个月前周将军你失踪不见,可急坏了主公及各位大人,主公曾经想把你的军伍交付给魏续带领,可军师陈大人说过,若不能见着周将军你的死尸,就不能当作你是死了的。” 这个小卒无礼,死尸什么的可以乱说的吗? 小尉狠狠盯了他一眼,转过身来向着周泰说道:“不错,的确如此啊,今天已经是四月三日了,不是三月三日。” 周泰听闻,在对面数名士卒的眼中望过去,见都是真诚可信的目光,不由得怀疑起自己来了,难道自己真的在河底待了一个月? 周泰仔细回想着,不可能啊?! 自己又没有闭眼睡觉什么的,都是一件一事过来的,怎么可能! 坚定了心中想法之后,周泰怒斥众人道:“汝等竟敢欺骗于我,不想活了!哪位将校帐下的?” 看着周泰还在强词夺理,小尉心中不屑起来,就算你是荡寇将军又如何? 小尉遂道:“我等归属偏将军帐下,此话诚实可信,童叟无欺,怎敢欺瞒于将军你?!”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五十三回 胡说八道 周泰怀着极度不自信的心情,见过高唐张辽之后,便向历城而去。 (w w w . 张辽见周泰出现,惊喜万分,忙问起一个月来,周泰身在何处? 本来众人以为是被袁军俘虏去了,可交换兵卒、高览几将家人之时,袁绍那边没有提及有俘获吕布帐下将领,自吕布以下,皆以为周泰没于阵中。 只有陈翎强颜说道:“我知幼平为人,生性忠肝义胆,每战皆身先士卒,敌望之披靡。初渡大海之时,遇强风暴雨,没有遇难,难道这区区一黄河之水,就能令其丧生不成?” 吕布闻之,缅怀不已,令驻守高唐的张辽等诸将,每日派出楼船,向黄河之中寻找周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周泰听着张辽道来,感动不已,只是说道凿了一艘袁军战船之后,便被水流带往别处去了,那里是一无人迹山谷,故此逗留一月方才回转。 不等张辽询问清楚,周泰匆匆告辞,向着历城而去,若是这个世界还有谁能解释清楚这种状况的,周泰认为陈翎或许便是其中之一。 驰马至历城,进得城中,便见曹性从城墙上下来,周泰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听得曹性言道:“周将军,多日不见,一向可好?”曹性满面都是揶揄之意,周泰见之,心中恨恨道,自己都搞不清楚怎么一回事,现在竟然为这子仪部将小觑! 心中混乱中,周泰不理曹性,直接问道:“子仪何在,我有事问他。” 曹性上前,仔细看了周泰一下,见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背后几把武器似乎有些扎眼,不由好奇的转过身来,想去取来一观。 曹性边伸手边说道:“子仪正在县衙帮你处理政务,你到那里即可找着他。” 周泰闻之,一把就打开曹性伸出的手掌,说道:“此物别碰,待我见过子仪再说。” 周泰说着飞身上马,向着县衙而去。 陈翎今日在处理政务,正埋首间,忽听得外间人声嘈杂,一卫进来,惊喜交加的禀报道:“周将军回来了!” 陈翎一时间不知该兴奋,还是该如何是好? 当日,温侯吕布收兵之后,没有见着周泰回来,陈翎心中已有不祥之感。 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变动便随之展开,臧霸能领一州之地,温侯得取青州为基业,皆因此。在陈翎心底深处,说实话,陈翎对周泰的生死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 若是没有自己,周泰能够在孙权麾下活很长一段时间,直至孙权袭杀关羽之时,周泰还会好好活着,此时周泰被孙权拜为汉中太守,授予奋威将军,封陵阳侯。 而跟随吕布之后,周泰的人生就不一样了,具体会在何时死去,陈翎真的不可能知道。 那日,当诸将皆以为周泰已经阵没于战斗中,陈翎凭着心底一丝希祈,期盼着这个本来应该还能再活三、四十年的大将,不会就此折戟沉沙,死在黄河之中。 现在听得卫卒来禀,陈翎心中有股如释重托之感,跌坐下来,叹声道:“快快请进来。” 陈翎说完,看着卫卒出外唤周泰进入,倾听着声响,脚步沉稳矫健,的确是熟悉的声音啊。 周泰的脸庞出现在陈翎的眼中,陈翎不由的站起身来,迎向周泰,口中连连唤道:“幼平,…” 双手把扶住周泰的肩膀,陈翎正待说上几声表达喜悦心情的的词句,不料周泰转身向着卫卒厉声言道:“非传唤不得入内!” 然后周泰在陈翎凝固的脸色中,从背后解下二剑,摆放在案几之上,周泰指着两剑说道:“子仪,…” 周泰事情的经过一一说来,陈翎初期听得蛮惊险,倒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接着便是“啊?…咦??…”最后,听完周泰所叙,陈翎惊叹一声,张大了嘴巴,吐出一句说道:“这怎么可能?!!” 周泰看着陈翎不信的目光,心中郁闷填膺,说道:“子仪,难道你也怀疑我说假话,欺瞒于你?” 陈翎觑了周泰一眼,心中暗暗道,这是奇遇、机缘啊,据说非大有福泽之人不可得,想不到周泰竟然能够遇上。 心中暗暗悲怆了一声,身为穿越者,所逢机遇竟然不如一区区周泰! 想罢这些,陈翎不理周泰的虎视,低头看起两把剑来,首先当然是这把蓝光闪烁的剑了,把拂在手中,感受着其中冷意,从头顶扯下一根毛发来,就着剑刃,轻轻一吹。 那根头发,顺势被腰斩。 陈翎抬起头来,看着周泰有些吃惊的眼睛,奇道:“幼平,你自己没试过吗?” 周泰摇摇头,表示没有。 “吹毛立断啊,好剑,好剑!”陈翎把握着手柄,顺势斩出,砍向案几,距离案几分间,陈翎停住了剑势。 周泰有些狐疑的看向陈翎,只见陈翎把剑平放在案几上,之后轻轻一敲案几那一被剑势所斩过之处。 “咣”的一声,案几的一角掉落在地。 周泰眼珠突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目。 这怎么可能?! 自己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陈翎剑势根本就没有斩落下去,仅仅是那下泄的…剑气? 剑气? 剑气! 周泰整个人混乱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又或者说是,陈翎是高人不露相? 周泰抬起头来,望向陈翎。 陈翎一罢手,似是知晓周泰心中之意,说道:“我可没有这般本事,全是这把剑所为。” 周泰怔了下,问道:“这是什么剑?” 陈翎拿起长剑来,这是一把精致优雅的剑,暗暗忖着,陈翎说道:“有没有听说过十大名剑?” 周泰问道:“何谓十大名剑?” 陈翎解释着道:“承影剑、纯钧剑、鱼肠剑、莫邪剑、干将剑、龙泉剑、泰阿剑、赤霄剑、湛泸剑、轩辕剑这十把剑就是。” 周泰点头,说道:“纯钧剑、鱼肠剑、湛卢剑、巨阙剑、磐郢剑乃是越五剑,这个自然听说过。” 越五剑:名剑,越欧冶子造,铜锡,越绝书载欧冶因天之精神悉其伎巧铸成五剑一曰湛卢,二曰纯钧,三曰胜邪,四曰鱼肠,五曰巨阙。 “而龙泉剑与泰阿剑、工布剑同为欧冶子为楚昭王铸造,这个我亦也耳闻。”周泰继续说道。 陈翎颔首点头,说道:“据你所说来看,你取剑之地定然是剑冢一类的存在,有此春秋战国时期留下来的名剑在彼,也就不足为奇了。” “剑冢?”周泰问道。 陈翎不胜其烦,遂言道:“剑有灵性,主人既没,又无新主出现,只好遁走,觅地躲藏,以待天时,等候新主出现。这些名剑所聚集之地,就是剑冢。” 周泰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 陈翎瞥了周泰一眼,冷冷一笑,说道:“你这个新主人出现,这些剑争相投怀,你竟然只取两把!”陈翎仰天长啸,继续说道:“造孽呀,天谴啊!”此刻陈翎心中恨不得此时会有一束天雷轰下来,就此将周泰带走。 周泰喃喃道:“我怎知全是名剑?” 瞬尔喜道:“下次再去取就是了,何必在意这些小节。” 陈翎呵呵一笑,突兀转为冷笑说道:“下次再去之时,记得先把后事准备好!” 周泰听闻陈翎如此说道,心中不满,说道:“子仪,你咒我早死,是与不是?” 陈翎将宝剑摆放好,跪坐下来,对着周泰诚恳说道:“幼平,据我所知,仅一把、二把名剑在一起还相安无事,但在三把名剑同时出现在一起,除非是无主之物,不然会有血光之灾。” 周泰问道:“这是为何?” 陈翎一指案几上的两把剑,说道:“以吾观之,其中一把乃是承影,另外一把我实不想告知于你它的名字,你只管拿去用,不要告知他人此剑的来历。” 周泰问道:“这是为何?” 陈翎浑身想踹周泰一脚的痒痒,说道:“承影由我呈献给主公,幼平,你意下如何?” 周泰没有迟疑,点了下头,以示可以。 如此一来,陈翎心中松了口气,此剑虽利,但在己手,无疑是身背重宝过闹市,想不被抢都不可得。心中忧患一去,陈翎懈怠下来,缓缓回答着周泰刚才所问,说道:“承影剑、含光剑、宵练剑乃是殷天子三剑,殷朝如何一个下场,幼平,不必由我细说了罢。” 周泰点头,陈翎所言的确有些道理。 “干将剑、莫邪剑乃是干将、莫邪夫妻所铸,他们的下场如何,也不必细说了罢。”陈翎接着说道。 周泰继续点头,不过想起刚才陈翎所言三名剑在一起,才会引起祸端,遂问道:“干将剑、莫邪剑两剑在一起不是该相安无事吗?” 陈翎冷笑连连,说道:“楚王索名剑,干将、莫邪藏一献一,自以为得计,后为楚王所察觉,干将、莫邪两人身死。有客献其子首级于楚王,斩楚王头颅并己首级混为一汤,众人皆不能辨,遂起‘三王墓’。” 陈翎幽幽再言道:“天子持剑,本是无名之剑,实乃天子之剑,此剑能荡平世间所有一切,岂是一柄名剑所能比之哉?” 陈翎看着周泰脸容变色,接着说道:“客为何者?荆轲、要离之辈也,手中无剑,你怎知他心中是否有剑?此剑出,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何谓不是剑!” 周泰听罢,悚然不敢辩。 看觑周泰的样子,叹了声,陈翎踌躇了一下,说道:“我知你来意如何,可这事实在不好解说,幼平,不如你就把当做遇见奇缘就此罢了?” 周泰还未从刚才所论中回过神来,此刻听得陈翎如此言及自己失踪一月的事情,就打算如此含糊的掩饰过去。对此周泰心中不满,愤愤不平言道:“子仪,…” 陈翎罢手,摇头以对,又叹了一声,说道:“幼平,此事有关上古秘闻,你真的要听?” 周泰好奇颔首点头,想不到一句话就能带出这么隐秘的事情来,怎么能不听。 “咳!”陈翎咳了一声,说道:“传说中上古先贤皆是有大能之人,熟知各种秘术,这其中一项便是赋予名剑灵性,可控名剑飞天遁地,…” 偷偷瞥了周泰一眼,陈翎感觉有些不太好,这样欺骗他,将来若当他知道事实真相,是否会与许褚许仲康一般无二,将自己视为路人? 想着此生再无希望回至来处,陈翎暗暗想道,没有在《太平清领书》中找到自己所需之物,凭此可以肯定,自己必然会在此间厮混一世,不如就此活得潇洒惬意些。周泰一事,事实上几乎与自己穿越相仿佛,皆属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勉强不得,实在很难解说的清楚,现在就这样遮掩着吧。 陈翎想到此处,蓦地不知道从何而来,有一股隐隐感觉,似乎自己遗漏了什么,转眼间已经快说道正文,陈翎遂摇头驱散这个念头,继续为周泰解说。 “那些大能者身死之后,留下名剑在世,为免落入贼人之手中,故此设下了阵式,幼平,你所进入其中的地方,便是那些大能布下的剑阵。”陈翎结束了解说。 周泰有些领悟,说道:“也就是说,为了为将名剑保存好,这些人将其中的时间流逝变得缓慢起来,因此我进入其中之后,再出来,虽然在我来说仅仅是一会的时间,但实际上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时间?” 陈翎颔首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终于弄清楚原因之后,周泰感激的向陈翎抱拳一礼道:“多谢子仪解惑,实在感激不尽。” 陈翎罢手,说道:“此间话语,不便为他人所知,幼平,你还是将原来那番话说出来,就算交代过去了,想来主公不会因此事而责罚于你的。” 周泰点头,说道:“不错,的确如此,比起我所说的假话,这番真论,别人一听都会以为我疯癫掉了的。” 陈翎颔首,站起身,拿起承影剑,向周泰告了声,便欲向外走去。 周泰一怔,随即想起这里乃是历城,陈翎在此只是为自己代辖大军而已,现在自己回来,他当然要走。 周泰见之,大急说道:“子仪,莫走!” 陈翎一怔,回首过来,迷惑看着周泰。 周泰哭丧着脸说道:“若是武事,我自然能够理顺清楚,可这文吏之事…” 陈翎奇怪着问道:“不是有小吏助你理事么?” 周泰上前一把拉住陈翎展颜说道:“那些小吏怎如你子仪?” 陈翎哈哈一笑,周泰所夸的,的确对自己胃口,可这样不行! 勉强从周泰手中扯回衣袍,再次拱了拱手道:“幼平,多理一些文书,对你将来颇有益处,勿以事小而不为,勿以善小而不为,告辞!”陈翎说完,再也不理睬周泰了,扭头负手就走。 陈翎出了历城县衙,这才记起曹性驻防在城门附近,夏侯恩还在操练重骑兵中,一时不能得以整束众人离开此城,向北海而去。 叹了声,陈翎不想回县衙帮周泰处理政务,实在太麻烦了。 再者,周泰将来若没有没于征战中,肯定会辖一郡、一州之地。身为封疆大吏,这些文书肯定得熟知并且能够处理,不然全部交付给府中文吏之后,闹出作奸犯科之类的事情来,可是给自己脸上抹黑啊。 在两名侍卫的随从之下,陈翎缓步出了县衙,走向历城街市中。 历城,景帝四年设历城县,因处历山下而得名。 此地靠近靠近兖州济北郡、泰山郡,若在之前,主公吕布没有攻占泰山郡之时,此地就是曹操首先会考虑选择攻击的目标。通过占有此城,一是可以封锁青州沿黄河一带所有地域,另一个是可以借此压缩吕布军势的空间。 现在么,既然泰山郡现在有高顺驻守着,陈翎心中根本没有会被袭击的想法。 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市,陈翎缓缓而行。 不少百姓见着陈翎巡街,纷纷向他致礼,半躬施了一礼之后,方才继续前行。 陈翎微笑颔首还礼,这些百姓都是治下之民,无论如何,陈翎都不可能装作视而不见,风轻云淡嘚瑟的路过。 看见前面似乎有一酒肆,陈翎正欲前往一行,此刻曹性突然而来,向陈翎猴急燎燃的匆匆抱拳一礼,接着附耳向陈翎说道:“曹操大军侵入泰山郡内,中郎将高顺得报,派使前来报至我处。” 陈翎一个踉跄,脸色瞬变,心中大惊! 曹操不是集聚大军于濮阳,准备攻入邺城吗,怎么会出现在泰山郡内? 这… 陈翎立即回转向历城县衙而去,此刻不是喝酒的最佳时机,只能击退曹操军势之后再说了。 曹性跟随于后,陈翎回首问道:“传令夏侯恩回城了没有?” 曹性点点头,接着问道:“曹操会不会攻到历城这边来?” 陈翎心中反复衡量,直接感觉到曹操此次出兵非同小可,乃令道:“加派士卒布防城墙,紧闭城门,待我与幼平细说之后,再论其他。” 曹性颔首,招呼士卒翻身上马,驰向城卫所。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五十四回 曹军攻战 兴平二年三月中旬,宛城张济降曹。 张济亲率侄子张绣,大将雷叙、张先、胡车儿等,及军师贾诩至曹操营中请降。 曹操受其降,安抚之,仍令张济为宛城太守,为收其心,从镇东将军迁至征南将军,余部诸将各有封赏。 曹操撤退宛城之时,带上张绣、贾诩两人,一是张济之侄,一是张济依为臂膀的军师,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张济自是明了,恭敬为大军送行,待曹操走了之后,便开始协助驻洛阳的夏侯惇,准备防御或许有可能来自长安马腾的侵袭。 曹操刚刚回至许都,戏志才已经病笃,见了曹操最后一面,献上虚攻袁绍实击吕布的声东击西之计之后,便撒手归西。 曹操乃令曹仁竖自己旗帜,帅三万大军兵出濮阳,号称十万,假作攻击邺城,实际上曹仁帅军至顿丘之后,就停下三军人马,再没有进军之意了。 而曹操亲帅八万军马向着泰山进军,帐下文武谋士郭嘉、程昱、荀攸、贾诩、王朗等,大将曹洪、典韦、于禁、乐进、史涣、曹纯、曹休、李典、满宠、张绣、张勋、徐晃、胡车儿等皆在侧。 与此同时,夏侯渊帅三万军马兵进徐州彭城国,曹操意欲挟雷霆之势,一击荡平青、徐两州! 至于河北的袁绍,经过戏志才亲临邺城观察,与吕布两战败北之后,河北军势士气低糜,将领全无战心,此时袁绍若敢出兵中原之地,曹仁足可挡之。 大军进击,调动军伍,自然不可能隐瞒住各方细作的探察,不过有曹仁这一大军的吸引,诸侯把目光注视在濮阳之时,曹操已经完全了全局部属,只待着开战。 四月四日,曹操大军兵临泰山博县,高顺弃城,聚集兵势奉高。 此时奉高城内有中郎将高顺所部“陷阵营”八千,许褚“虎卫”三千,徐盛、廖化、柳毅三将各部总计近万兵卒,也就是说,驻守奉高全部兵力只有二万余。 二万兵卒对上曹操亲自帅着的八万大军,形势非常严峻,温侯吕布得报之后,速令驻琅邪的李封率军援助奉高,命令还未送出,李封遣人携着臧霸来使请求谒见。 得闻徐州同时受到来自曹操的攻击,吕布与诸葛瑾商议之后,令李封率军援助徐州,不再向泰山郡进军。 由此吕布遂令驻平原郡内著县、历城的管亥、陈翎两军向泰山援进,此时吕布还不知道周泰归来。 高览、吕旷、吕翔自从跟随主公吕布回北海之后,招募士卒,打制兵器、盔甲,还没募聚到多少人马,就有将令传来,命自己三人随骑军出发,向泰山郡内援去。 火急整束了一下军列之后,高览、吕旷、吕翔三人率着数百人向吕布来报禀,吕布看着这几百刚刚放下农具,穿上甲胄,提着刀、剑的士卒,心中恼怒,挥手斥退三人,令高览、吕旷、吕翔看家护院去了。 高览、吕旷、吕翔三将羞愧异常,不敢阻拦吕布率骑军出征,只得后退侍立道旁为主公吕布送行。 与曹操这一战关系重大,若能胜之,青州可保无恙,可若是败了,曹操大军掩杀之下,青州断无幸免之理。 因此,刚刚成军的吕玲绮跟随吕布出征泰山,吕布留诸葛瑾在北海,总揽青州军政大事,高览、吕旷、吕翔三人听候其命令行事。 刚刚送走主公,又来送少主,高览、吕旷、吕翔三人看着刚刚成年的吕玲绮英姿飒爽,手持一柄方天画戟驰过自己近旁,向着自己一干人等颔首致礼,三人忙不失迭的抱拳躬身施礼。 “少主真是将门虎子啊!”吕旷感慨着言道,其弟吕翔在旁连连颔首。 顺着兵卒过去,压阵于后的孙翊骑一匹大马,持一柄大刀从三人面前经过,他眼中的蔑视之意怎么也不能令三人心平气和的说话,高览仗着名望,低声骂道:“黄口小儿,太过无礼!” 此语虽轻,但还是为孙翊听到,只听他哈哈大笑一声,喝道:“好个河北四庭柱,我喜欢!”河北四庭柱之称出自陈翎授课之时所讲,孙翊年少,最喜欢这种英雄故事,虽然是当世之人,但在他心中,却很是崇拜。 袁绍与吕布高唐一战之后,所谓的河北四庭柱被温侯携着张辽,战得丢盔弃甲,几无回手之力,实在有损孙翊心目中的英雄形象。 因此才有了孙翊之前蔑视之意,不过随着高览反口怒骂,对此孙翊不恼反而有种河北四庭柱之一就应该如此的另类想法。 高览怎知道孙翊心中之意,此刻他还在喃喃自语着道:“河北四庭柱?” 颜良、文丑为河北双壁,他是知晓的,但河北四庭柱,则是第一次听闻,一时间,不由得的痴了。 吕布收三人为帐下将,吕旷、吕翔两人由于张辽对两将拱手送出高唐颇有微词,吕布遂只提为军司马,而高览乃是吕布亲自擒拿的武将,故而得了个校尉一职。 军司马,每部下辖千人,也就是说吕旷、吕翔两人起码要得招募到千人,才算真正的军司马。而现在三将加一块,还不足千人军伍,吕布对此犹是恼怒,不是没道理的。 虽说青州常年征战,青壮是少了些,可自从琅邪出兵征讨青州之后,那三十万的黄巾军,吕布尽降其众,这些人都是可以招募为兵卒的。 现在,高览、吕旷、吕翔三将俸禄不缺,粮食虽然紧了得,但在此刻,面对袁绍、曹操两方势力盘踞在侧之时,诸葛瑾努力筹措着粮食,所需的食俸不会短缺的情况下,高览、吕旷、吕翔三人,一个月就招募了几百士卒,实在是有些令人无语。 对高览、吕旷、吕翔来说,这其实是有原因的。 随着各自家人的迁至,安顿下来,三人很是花了一大笔钱财。以前或有积蓄,但袁绍把你的家人放过来的时候,难道会让你将钱财一并带走吗? 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不至于衣不遮体,但衣衫褴褛却是真的,刚刚从监狱中出来,想回家取点财物上路,那是不可能的了,家早就被抄没了,直接押解至平原,装上船之后,就送了过来。 高览、吕旷、吕翔三人热泪盈眶着将家人迎接至北海,主公所赐予的府宅上,这才发觉这府似乎有些小了。 当然小了,又不是什么高级将领,青州也不是很富裕,够你住的舒适就行了。 这是仅仅一人的情况下,然而现在家人来了,奴仆也跟着过来,那么就得迁进一间大一些房宅住才行啊,不然怎么能成? 三人于是买宅子,收点田地,以做奴仆耕种之用,提前发放的俸禄这么一用,根本不够啊! 三人不敢向主公提及,用五千降俘换取三人并韩猛的家人,已经算是温侯吕布仁至义尽了,再在此刻前去麻烦他,真当他是冤大头啊? 于是为了钱财,三人向主公吕布长史诸葛瑾提请预先付俸禄,以求渡过难关。 诸葛瑾看着三人凄凉,大笔一挥就预给了三个月的俸禄,如此一来,三人才得以安置好家人。 可拿着剩余的钱财准备招募士卒的时候,这才发现,似乎用钱用的太厉害了,把招募兵卒的费用也给搭进里面去了。 此时三人作声不得,尽量招募了一些士卒,等待下次分放兵卒俸禄的时候,准备克扣一些下来,以为征募兵卒之用。 三人盘算着很好,反正可以用短时期内无人应募为借口来搪塞一下,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曹操此时兵进泰山郡,杀向青州来了。 于是,等三人率着数百兵卒来至校场,主公吕布见之后,虽未因此斩了三人,却也骇得三将作声不得,“看家护院”等戏谑之语下,三人只作未闻。 待孙翊离开之后,高览忽然说道:“我欲随主公出外征战,未知两位意下如何?” 吕旷、吕翔两人突兀听闻高览之言,一时间不知高览是如何想的,两将面面相觑之后,吕旷说道:“主公已令我等三人留驻北海,高校尉你如此为之,须知于主公面前不好分说啊。” 高览叹了声,言道:“我亦知如此行事颇令主公难堪,不过…”高览看觑了吕旷、吕翔一眼之后,接着说道:“若无战功、斩获,怎能筹齐所需军资?” “你俩有没有想过,克扣饷银实乃重罪,躲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啊!”高览说完,就率着本部人马跟上孙翊后军,向着泰山郡进发。 同时高览向诸葛瑾报禀了一下,言道,将军战功马上取,岂能留驻青州空蹉跎等云云。 行不久,自后方追上一人,高览视之,正是吕翔。 吕翔纵马上前,来到高览身侧,抱拳言道:“我与大兄不敢拦高兄前去斩将杀敌,然…”吕翔说着,一指背后跟随而来的士卒,接着说道:“主公既然令我等留驻北海,有职在身不敢擅离。这些兵马就随高兄去吧,也算是我俩兄弟为高兄饯行了。” 高览见此,心中有些感动,重重抱拳言道:“如此,多谢,览就这告辞了!”高览说完,一拨马首,向着泰山郡而去。 周泰、陈翎接到吕布之令后,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军驻扎在历城,就食于此地,本来还想等着收取麦粮之后,麾军杀向平原城的。 在此之前,军中粮食仅仅够温饱,不足用以出兵征战。 此时主公将令至,不敢不从,又为避免出兵之后,无粮食可用,两人商议之后,一方面向城中百姓征集粮草,另外一方面就是由陈翎带上夏侯恩、曹性两人率本部人马,兼周泰部从五千,先行兵出历城。 两人如此为之,一是防备曹操于路埋伏、奇袭等诸多阴谋诡计,二是吕布不知周泰回归,指明由陈翎率军前往相助,周泰不能擅自违逆,只能如此行事。 陈翎出征之日,周泰前来送行,抱拳言道:“子仪,此次曹操挟大军而来,定然是做了万全之策之后,才进军泰山郡的。战场瞬息万变,还望多加小心。” 周泰言出至诚,陈翎犹是感动,深深一礼之后,便率着六千人马向泰山郡而去。 历城靠近兖州济北国、泰山郡的交界处,非常容易受到来自曹操军队的攻袭,也因此,周泰对自己驻留历城,没有过激的想法。 有可能陈翎一离开,曹操大军就攻袭过来了,这种情况也不是不会发生。 陈翎行军是沿着祝阿、茌县这样的路线进军的。 由于周泰部属多为步卒,少有骑兵,夏侯恩所率的重甲骑兵中的轻骑兵被陈翎布探了出去,以求能够掌握近区域范围内曹军的动向。 车仗旌旗,迎风飘荡。 陈翎骑坐在一匹骏马之上,身后是持着诸葛连弩的曹性,左右是各个都身材健硕的卫卒,看着前方田亩间青油油的麦叶,一骑卒从前面回转,来到陈翎面前禀道,并未见曹军踪影。 陈翎颔首,令其下去跟随缓进,同时又命二骑向前探去。 曹操为人如何,无须周泰多言,陈翎都会谨慎再谨慎,若是在此间中了曹操的埋伏,自己被擒算是轻的,严重的可能就是会被乱军击杀。 回首看着蜿蜒跟进中的数千步卒,这些军士就是自己保命的资本,这个精兵就是自己在这场大战中立足的根基啊。 陈翎率军行至泰山,不敢再向前军了,乃令安营下寨,准备在此过一夜,次日拂晓就拔营而起,快步捷走,赶赴奉高城中。 随着夜幕降临,各路哨探一一回营,陈翎亲自检视,有无遗漏者,有无奸细混入者。 见都是自己所派遣出去的哨探之后,陈翎才松懈下来,含笑令他们进营休息。 数十人向陈翎施礼之后,转身向营内而去,陈翎正待回大帐,忽见一人腿脚部似有伤痕,心中一动,没有拦阻,而是继续回大帐。 回至大帐,令人召来曹性、夏侯恩两人,陈翎跪坐案几前冥思苦想。 未几,夏侯恩、曹性两人到,陈翎看着两人进账,含笑请两将坐下,这才言道:“我等现在身居险地,不能有丝毫懈怠之意,故此,今夜我意曹性你一部人马在大帐左右埋伏,静待天明;夏侯恩你一部重骑人不卸甲,马不解鞍,就在大帐侧畔枕戈待旦,汝俩人意下如何?” 夏侯恩听罢,若有所悟,言道:“子仪,今夜有敌袭营?” 陈翎展望了下帐外,点点头,又摇摇,说道:“我心中不安,如此为之,只是以策万一。” 看着陈翎不敢确定的样子,曹性、夏侯恩两人却不能就此松懈下来,告退出去之后,依照陈翎所言行事。 夜色昏暗,在火炬的照耀下,营外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此时,巡夜小尉敲打着梆子,“当、当、当”的三声,然后继续向前巡去。 正在迷糊间,忽听的营内有人高声叫起来喊道:“走火了,走火了!” 曹性、夏侯恩两人猛的睁开双眼,仔细看向喊话处,果见一个营帐在熊熊燃烧着,靠近这个营帐的旁边几个,火势也在蔓延。 曹性、夏侯恩两人心中大震,此必是奸细所为! 当知陈翎扎营,从不会让两营过于太狭窄,以致起火之,一营帐被焚烧之后,引至另外一营帐上去的。 随着大火的蔓延,不少军卒从着火的营帐中爬出来,口中骂骂咧咧着道:“是哪个腌臜匹夫?是哪个夯货引起的?” 未及说完,便有箭矢从营外袭来,射向这些袍甲不整的士卒。 瞬息间,在大火燃烧着的营帐旁,数十上百的兵卒为这一轮箭矢所命中,惨叫声不断,“啊!…痛!…”有人毫无头绪的扑进火中去,有人倒在地上挣扎了一阵之后,便不动了。 随着这一轮弓矢的袭击,营中凄厉的响起了“敌袭!敌袭!”的警报声,各种嘈杂之音混在里面,令人有犹如置身在地狱之感。 曹性、夏侯恩两人都按兵不动,此时的大帐毫无动静,曹性、夏侯恩两将自思着,陈翎自有他的分寸,不然大帐内不可能如此沉寂。 陈翎此时着衣袍,正跪坐在案几前,持笔墨抒写诗句,“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在数十亲卫持兵刃对向帐外之时,陈翎反复写着这半截诗句,心中暗道着,不知是谁? 曹操帐下大将能够前来的,现在几乎都在泰山郡内,在营外夜袭己军的,有可能是任何一将。 倾听着帐外步卒的慌乱,陈翎不为所动,周泰治军很是严谨,只要熬过最初的一段时间,便会自己安复下来。现在最主要的、最应该注意的是来将必定会直取大营,袭杀自己! 四面八方战鼓声擂起,惊心动魄,无数的曹军从黑夜中跳将出来,在骑军的前导之下,袭向陈翎大寨。 喊杀中,营内的步卒开始自发反击,他们有的上了箭楼向外射击,有的在各尉、各曲的带领下,组成阵势抵御着曹军的进击。 在这种情况下,曹军内有一员大将率几十骑从南寨门突入,袭向陈翎大营。 时刻关注中的亲卫禀报道:“大人,有将杀进营内了!” 陈翎抬起头来,暗暗道,终于来了!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五十五回 北地枪王 在陈翎营寨近旁的一座山峰之上,此刻有两人在侍卫的护佑下,观看着陈翎营寨内的情况。 此刻见一员战将移走拒马,踹开寨门,在陈翎步卒尚未来得及上来阻截的时候,杀进大营中,一人喜形于色说道:“文和,陈翎那小儿就此要被擒了。” 贾诩捋须呵呵一笑,谦逊言道:“听闻陈翎此人乃是夏侯元让之婿,将军擒之即可,…”贾诩没有把话说完,点到就行了,不必强言之,若是此人真心想杀陈翎,自己又拦不了。 那人闻听之后罢手,仰天大笑一声,复长叹一声,说道:“我亦知此,感觉颇为棘手,方才令张绣一同前往。” 贾诩听罢,呵呵笑着,不再言语,心中则暗道,看来此人对陈翎这个青州温侯重臣起了杀心。 重陷进陈翎大营的正是张绣,张绣本是枪将,此刻提着一杆长枪在陈翎营寨中横冲直撞,肆意杀戮。 张济降曹,他是知道的,但就是因为知道,对此他才有些一丝的怨恨之情。张济兵马良多,加上有贾诩如此深谋远虑的军师,曹操不一能够战胜己军,可张济就是降了。 归至曹操帐下之后,平白无故官职下了一等,所率的兵马也少,如此境地之下,张绣更怨恨张济,若不是张济降了曹操,何至于此! 此刻张绣在曹洪的指挥下,杀进陈翎营盘中,肆意释放着自己的怒气,根本没注意到来自暗处的袭击! 陈翎大帐中号令已起,那是沉闷的三点鼓声,曹性听闻,随之而动。 早已瞄准张绣等人的诸葛连弩开始发威,一排箭矢无止无尽的射向张绣本人以及他所率的骑军。 在黑暗中,虽然有点点营火,但在这种情况之下,张绣怎么可能抵挡的住诸葛连弩的暗击? 一轮射击之后,所有的战马全部跪地死亡,马背上的所有骑卒,每人身上起码都中了七、八支箭矢,无一幸免,全部阵亡。 或者还有一人遗漏。 张绣在曹性诸葛连弩速射出弓矢之时,心中大骇,经过袁绍、吕布两军两次交战,诸葛连弩早已不在是秘密,曹军为此,已有了准备。 诸葛连弩有着弩弓的破甲性,又有快速射出弓矢的特点,针对于此,曹军装备了重型盾牌,本来那是配置给重步兵所有的,但现在张绣同样携了一盾在背。 眼见诸葛连弩箭矢而来,张绣顾不得伤人,向地上扑去,顺势把盾举了起来,遮挡着箭雨攻击。 在张绣遮挡着箭雨攻击的同时,从另外一边寨门外,又杀进一将来。 此将同样手持一柄长枪,率着无数的曹军冲进营寨。 觑见此刻营寨内陷入混乱中,此将不顾杀敌,率军直入,直取陈翎大帐。 纵马间,不少兵卒上来围杀,此将令左右分而砍杀之,自己继续突入。 待行至一半路程之后,突兀从左右杀出数百骑卒来,此将大惊,知是中计,忙不失迭的拨马准备撤出营寨内。 忽听闻对面一人喊道:“来将可是曼成兄?” 李典转目看去,见喊话之人全身装甲,甚至他胯下之马都是着甲覆盖,等他揭开面罩,露出面容来,李典才认出此人,竟是夏侯惇的族弟,夏侯恩! 夏侯恩既然跟随陈翎去了,那么就是敌人,敌将在此,就算是夏侯惇的族弟,自己也得把他擒拿回去。至于擒拿回去之后,夏侯惇是否再放纵回吕布重臣陈翎身边,那是另外一回事了,至多再遇上的时候,再擒拿一次,多赚一次擒将之功,李典觉得很合算。 李典也不搭理,持着长枪就冲夏侯恩而来。若是其他将领,李典可能不会这般大意,可夏侯恩这个家伙,不是自己的对手啊,那是有近十场的比试记录可供参考的。 夏侯恩见之,把覆面甲掩下来,一提重枪,就冲向李典而去。 重骑战术,夏侯恩一直在演练,在这个世上,夏侯恩可谓是重骑战术第一人,别人不能比。 胯下之马缓慢的启动,移动一点也不快,夏侯恩不急不躁,重枪瞄准李典胸膛而去。 李典见着夏侯恩纵马而来,差点笑出声来,凭着这样的速度,能征战? 不管不顾,长枪横握,夹马就驰了过来。 两马相遇之时,夏侯恩心中稍微有些遗憾,速度还没有到顶点,此刻出的一枪,将李典击下马来的可能性只有五成。 李典的长枪横扫过去,直取夏侯恩的肩膀,这是李典真的只想活擒夏侯恩而已,并不是想击杀他,指向肩膀是,准备将夏侯恩击下马,然后擒之。 夏侯恩见之,倒是蛮感动,连忙言道:“你避开一些,我这一枪你接不了。” 李典闻之,嗤之以鼻,本来向避让的,现在索性也就不闪了,直挺挺着冲了过来。 两人两骑相击,夏侯恩重枪长过李典不少,李典近前才发觉,此刻已经为时已晚,饶是李典努力腾挪躲避,也没有让过这一击,夏侯恩的重枪沉沉的顶在李典的胸膛上,李典随势直接飞摔了出去! 李典是飞了出去,他胯下之下还在向前冲击,夏侯恩本欲侧马避开,想想算了,挺累人的。 然后李典的坐下骑,直接碰撞上夏侯恩的铁骑,夏侯恩人形晃了晃就没事了,可李典那马一连暴退三步,前蹄一跪,就这么趴下了。 李典飞身中,觑得如此境况,心中大愤! 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惭愧自己不知所谓,竟然想抗衡战车一般的夏侯恩一人一骑,还没有掉落在地上,便已经口吐鲜血了。 夏侯恩纵马上前,过了十几息,来到李典的面前,说道:“曼成兄,若不想服侍我家主公的话,还是快点走罢。”夏侯恩说完,便拨转马首,向着曹性那边去。 夏侯恩在与李典交战之时,便已觑得那边似有一将在持盾抵御着曹性的箭矢攻击,李典是往年交好,纵敌而走,陈翎也不会为此惩戒自己的。 虽然夏侯恩心底是这样想的,但总归有些惴惴不安的感受,不如前去抢了曹性的功劳,那么将功抵罪,自己也就可以放开此事了。 李典努力爬起身来,举目一望,差点又吐出一口血来。 此刻自己所辖的部从,正与夏侯恩的铁骑在交战,枪来刀往的,厮杀的异常惨烈。 夏侯恩铁骑部从各个手持斩马刀,拼命的往李典部曲身上砍去,而李典的部曲同样持长枪在奋力刺击铁骑。 铁骑受到来袭,被刺中之后,仅仅是身形别扭了一下,便侧身让了过去。长枪刺击到重甲上捅不穿,只会留下一道道划痕,却伤不了人。 避让过去之后,铁骑挥刀怒斩,对面的李典部曲,有人用枪遮挡,有人躲避,这些算是幸运的了,那些来不及躲闪的,斩马刀劈落间,就是一声惨叫,接着就是坠下马来,为其余步卒所砍杀。 仅仅才一会的时间,李典带来的部曲已经所剩不多了,李典眼见于此,不敢再做逗留,强忍着一股欲吐之意,踉踉跄跄着在一部曲的帮扶下,爬上一匹战马,率着部曲,向外杀去。 此战杀至天明,曹军突兀退去,令待在大帐中的陈翎疑惑不已。 此刻早已成为阶下囚的张绣被捆绑着下首,陈翎看着他的样子,心中暗道:赵云与张绣乃是师兄弟,若能收得此人,不枉自己眼睁睁看着众多士卒死去,而不做防备。 陈翎乃站起身来,来至张绣面前,开口言道:“久闻张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张绣听罢,呵呵笑了起来,说道:“我闻你陈翎也算是个人杰,见过被绑缚待斩之人,是属上将的吗?” 陈翎仰天哈哈一声,俯下身,对着张绣说道:“这不过是客套之语,张将军何必当真?” 张绣眼前一亮,点头说道:“陈翎,依你此言来看,实属真诚君子,我不相瞒于你,我叔父刚降曹公,此刻正是栗栗危惧之时,我若降你,将置叔父于何地?” 张绣继续说道:“与曹操相比,与你同殿为臣,尊温侯为主公也无不可。不过先前在长安之时,我已为建忠将军,难道温侯想将青州让与我不成?”张绣说完,呵呵大笑起来。 建忠将军,秩第五品,掌征伐。 刺史,间或在五品、四品之间。 秩第五品,与青州刺史差不多大,现在主公吕布任命一个牙门将军、荡寇将军,都得反复斟酌一番,才能赏赐下去。 按照收降将官加一阶的惯例,除非能够封赏出四品衔的官职,不然就算当事人,譬如现在的张绣,心安理得的俯就称臣,可身为主公的却不能够就此安心啊。 一来,他的官职几乎与主公等列,有兵有权之后,加上不弱主公的人望,随时都有率众背叛的可能;二是,倾心来投,总得安抚一下,现在给不了官职,作为主公的温侯心中,想必定然会有一股歉疚之意吧。 歉疚之意,看人看事,若是马上能够弥补的,那就不是什么大事,可若是总是弥补不了,那么每次见着此人,是否会在心中升起一股,反正已亏欠你了的,就这么亏欠下去? 那是不可能的! 最标准的做法就是找个机会,让你消失了,然后心中就舒坦了,现在不歉疚什么人。 想到此刻,陈翎甚感麻烦,可又不能就此斩杀,毕竟与赵云有过一段接触,看人看面,总得留下此人性命来。 故此,陈翎叹了声道:“不若这样,你做我一护卒,我每天升一阶,过不了几日,就到校尉一职,然后由我推荐给我家主公如何?” 看着陈翎一本正经的样子,张绣哈哈大笑,说道:“有趣,有趣!” 陈翎戏耍了一遍张绣,正色说道:“我这是看在你师弟赵云面上,不然早拖出斩了你。”陈翎说完,转身回至上首坐下,静静阅览此战得失。 开战前,曹性八百诸葛连弩,夏侯恩五百铁骑,几乎没有伤亡,损失最为严重的是底下五千步卒,现在止有三千,其余二千众或死或伤,不能作战了。 饶是如此,陈翎也很满意,不为别的,已经得知此次作战对象乃是以曹洪为主将,贾诩为军师,帐下有张绣、李典、满宠等将的万余曹操大军,经过昨天一战,曹军死伤甚重,近一半人数留在此地,不能归故乡了。 这一切皆得益于曹性的诸葛连弩以及夏侯恩的二百铁骑。 曹性的八百诸葛连弩,不需细表,夏侯恩的二百铁骑,由于是初次出现在曹军面前,在没有火攻、水淹等计谋的暗算下,正面对敌,曹军无能抵挡。 夏侯恩对此曾经言道,我只是并排着纵马过去,曹军皆不能敌,大军为我所破! 对此没有准备的曹军拿什么破? 这里还是山丘地势,若是开阔的平原地带,假如马力足够的话,溃其大军也不是不可能啊! 对此,陈翎深深太息,重甲的确是重甲,可不负久战,就这么一小会时间,破了曹军之后,二百重骑就全部累趴下了。 陈翎看完,抬起头来,正待令人将张绣押下去,好生看管起来,便有人进大帐前来报禀道:“管亥率一军前来与大人汇合!” 陈翎罢手将张绣押解下去,站起身来,走向帐外,准备迎接管亥的到来。 陈翎边走,边暗暗道,原来如此,曹洪见管亥来此,战局又不利他,才撤退而去的。 奉高城楼之上,看着底下无数的曹军将城池围的水泄不通,心中暗暗发愁,不为别的,就为粮草! 粮草仅够维持一月不到的时间,本来还能增添一些,可曹军来得实在太快,自己根本没有来得及将泰山郡内所有县城的粮草运送到此城来。 旌旗仪仗开处,此刻身为三公司空的曹操一脸威严,向着城楼之上瞥了一眼之后,便在郭嘉的礼敬中,端坐下来。 此次攻击奉高,乃是杀入青州境内的第一战,不能有失,故此曹操亲至,以号令诸将不得退却半步,若有畏战不前者,斩! 若有击鼓不进者,斩! 若有不尊号令者,皆斩! 手持开山斧的徐晃拍马至曹操麾盖之下,翻身下马,抱拳向着曹操请战言道:“主公,晃自投入帐下之后,寸功未立,已位列将军品序,每次思及,便有愧对诸公之意,此次可否让某出战城下?” 曹操含笑捋须眼观郭嘉,见其微微颔首,便道:“公明忠勇无双,某料城中并无汝之敌手,虽然如此,但还须小心在意。” 徐晃听得曹操之意,乃是同意自己出战奉高城下,大喜过望之下,向曹操大声说道:“晃必定破城以报主公厚遇之恩!”徐晃说完,向着曹操抱拳一礼,转身步向坐骑,飞身上马,一路驰骋而下,直抵奉高城门前。 徐晃来至城下,仰望城楼之上,搦战喝道:“高顺,我闻你乃是吕布帐下大将,今日可敢下得城来与我厮杀?” 高顺在城楼之上,早见有一将从曹操大军中冲越而来,阵旗翻滚处,大斧无比硕大,端的只能是猛将才能持而战之。 此刻听得徐晃之言,高顺乃喝道:“来将何人?通上名来!” 徐晃答道:“本将乃是徐晃徐公明!” “徐公明?”高顺暗暗自忖着,这人在曹军中不是大将之人,奈何曹操会派遣他来搦战? 心中怀着疑虑,高顺看觑向左右,但见许褚、徐盛、廖化、柳毅四将皆在侧,乃道:“既然曹军遣将来搦战,汝等谁肯愿意下城与此人交战?” 许褚早已按捺不住,抱拳上前就想请战。若不是高顺之前有言道,不能轻出,此刻早已飞身下城去斗将了。 高顺看觑许褚首先出列,心中既欣慰,又担忧,欣慰的自然是有许褚这等猛将在,毋需惧怕曹操搦战,担忧的是许褚杀的尽兴之后,便会不顾一切的袭向曹操中军大帐下去。 故此,高顺摇摇头,为许褚解说道:“曹操帐下猛将颇多,此乃第一人,仲康你不宜轻出,此战还是留给其余几将罢。” 许褚听闻,沮丧着狠狠盯向曹操大军深处的中军麾盖,那里有无数的大将,那里有无数军师谋臣,想凭借着自己一己之力,突入其中很是艰难。 高顺既然不同意许褚出战,剩下三人徐盛、廖化、柳毅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徐盛、柳毅两人上前一步,向着高顺言道:“末将愿下城与来将交战!” 高顺颔首,廖化虽然没有请战,但高顺没有为此而见责。那是因为他在这三人中,的确是派在末尾,不能与徐盛、柳毅相比。 如此一来,高顺看着徐盛、柳毅两人,心中想道,徐盛乃是文武兼备之人,将才难得,不容有失,而柳毅相比之下,武勇与文向相差无几,可遣其出战。 高顺又一想,柳毅此人少年得志,现在已经是校尉了,假如下城之后,便小觑这徐公明,或有失手之处,待到那时,柳毅战败脱身回至城中还则罢了,趟如为其所斩杀,岂不是坠了威风,失了士气?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五十六回 大将徐晃 面前数万曹军大军,排列成几个大阵,持戟待战立在一箭开外处。 旌旗飘扬中,徐晃提开山斧,跨坐在一匹黑色骏马之上,威风凛凛的看向城门。 鲜衣怒马,柳毅持环首刀从缓缓开启的城门中策马而去。 跃过护城河,踏上奉高城外的土地,柳毅一勒马缰,双目盯向徐晃看去。 白色战马前蹄扬起,嘶鸣了一声,在柳毅驱使下,奔向徐晃。 徐晃藐视来将,手中的开山斧提举起来,护在身侧,一夹骏马,向着柳毅驰去。 中军青罗伞盖之下曹操见徐晃搦战敌将,乃令擂鼓助战。 霎时间,沉闷的鼓点声响起,压迫着众军,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徐晃紧盯着柳毅,柳毅同样也紧盯着他。 一黑一白两匹战马如同两道旋风,卷起漫天黄沙,滚滚相对而去。 随着战马的接近,柳毅率先出击,双手紧握环首刀向着将要驰马而过的徐晃砍去。 徐晃单手侧铡,在两马相交错那一瞬间,劈向柳毅手中的环首刀。 “锃!”的一声,刀、斧相击,徐晃身形一顿,便收住冲击之力,沉稳奔马冲过柳毅身旁。而柳毅则是身形往后一扬,卸了来势,才纵马向前。 感受着敌将手中力道,柳毅、徐晃两人各自心中骤然持重起来。 此人武勇当在己下,但并非弱小可欺之辈,不容小觑!这是徐晃经过第一合试探,得出的结论。徐晃顺势驰向城下,眼望着城楼之上高顺等数人紧张的面容,心中暗道,看来经过一合较量,他们对己实力已经开始有所顾忌,生怕此将不敌,将陷城中士气低落。 柳毅借着马镫优势,得以用双手持刀攻击徐晃,饶是如此,两人兵刃相撞,巨大的轰击力道,几乎将自己直接劈落下马。 柳毅脸色坚毅,持缰放马奔跑了一阵,瞭望着眼前无数的曹军持兵器逼视自己,心中不由得豪情万丈,人生当如此,千军万马之前,与敌寇决战沙场,方显英雄气概。 柳毅索性放开缰绳,驰马直至曹军阵脚处,乘坐于马上,俯看逼视曹军前列一小卒,见其摇摇欲退之后,大笑一声,这才拨马而回,重新杀向徐晃。 徐晃见之大怒,需知此时乃是两人较量武勇之时,此刻的曹军未得命令,不能前进、后退,只能呐喊助威。柳毅如此行迹,实在太过无礼,若是那本部小卒禁不住柳毅威吓之势,顺势退了一步,自己斩是不斩? 徐晃拍马向柳毅驰了过去,此次一战,誓要斩杀此将。 曹军改单边马镫为双边马镫还没有多少时间,徐晃方才一击,单手劈斩,实是因为习惯如此作战,一时改不过来。此刻心中忿怒之下,不知不觉中,徐晃双手持斧在经过柳毅身侧之时,用劲贯力其中,直接劈击过去。 柳毅同样以双手持环首刀来挡架,相割之下,并击出的火星四溅。 两将皆怒视对方,错马而过。 此一击,柳毅略有不适,徐晃无恙。 拨马再战,柳毅心知徐晃武勇在己之上,不能迟疑等待徐晃来击,奋力先声夺人,大喝一声道:“徐晃,接我一刀!”说着,柳毅手中的大刀向着徐晃胸膛横斩过去。 徐晃哼一了声,以开山斧的背部相架。 “当!”的一声,柳毅环首刀砍剁在徐晃大斧之上,徐晃顺势卸力,反手一转,就袭向柳毅的头部。 柳毅见之大惊失色,此一击,在自己使尽全力之下,徐晃能够破之,再在瞬息间反击回来,自己实无抵挡之力! 柳毅匆忙中,不顾一切,向前扑去。 徐晃没料到柳毅竟然如此悍勇,应知此时两马将相交而过,柳毅向自己扑来,已然是舍身一击了。 若不能借此伤到自己,那么没有坐骑的他,在自己驰马追逐之下,只有一个死! 徐晃正待回斧砍剁柳毅,柳毅趁着徐晃一时不察间,落于地上,提着环首刀撒腿进急追自己的坐骑。此刻若不能追上坐骑,趁势脱战,等徐晃拨马而回,自己只能闭目待死。 徐晃恼怒柳毅趁己不备,转头就走,一拨马首提举开山斧就追击了过去。 徐晃身形倾斜,开山斧对准柳毅的背影,十步、五步… 眼见就要追及,柳毅已经搭上坐骑,飞身上马,夹马就走。 徐晃纵马间,已经追击上来,手中的开山斧对着柳毅的背部砍去。 听觑得背后风声大作,柳毅回首便是一刀,架在徐晃的大斧之上。 徐晃力沉,柳毅不能挡,身体被击得向前一震,幸好有马鞍固定,才不至于摔下来马来,趁着斩势,柳毅向前一伏,徐晃之斧从头发梢间劈了过去! 柳毅冷汗一身,此时徐晃坐骑在自己之前,而自己落在身后,见到如此境地,柳毅一转马头便转向另外一边而去。柳毅心中暗暗自惭道,败了,自己没能战过这个徐晃。 徐晃得势不饶人,再次拨转马首,继续追击柳毅。 如此,两将一前一后,沿着城池相互并战。柳毅是格挡架拦,徐晃则是一路猛攻,不容柳毅逃脱。 高顺看着如此情况,心中一沉,言道:“曹操即将攻城!” 高顺话语未落,果不其实,曹操已经号令开始击鼓命前军攻城了。 密密麻麻的曹军士卒持盾抗梯,向着城下而来。与此同时,曹军后阵的投石车开始向奉高城池投出巨石;井栏被数十大汉推搡着向前移动;无数的箭矢在射向城墙上的兵卒;四面八方都是曹军,无穷无尽,铺天盖地。 许褚兴奋溢表的上前向高顺请战言道:“中郎将,让某出城厮杀一阵如何?” 许褚所率虎卫乃是精锐中精兵,同样人数的兵卒,高顺自忖着,麾下的陷阵营或许也不是对手。但就算如此,在曹军大军齐攻之下,城池岌岌可危之时,派许褚出城鏖战,除非高顺是昏聩平庸之辈,不然不会这么做的。 许褚就算再厉害,始终有力穷之际,待到那时,曹军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歼灭其一军。 高顺挥手斥退许褚,喝令道:“此时实已到了生死存亡之刻,奉高能否在曹操攻击之下,得以保全,还得需诸将努力奋战!” 高顺环视徐盛、廖化、许褚三将继续说道:“柳毅在城外,一时不能接入,此刻我等四人每人把守一道城门,谁也不能后退半步,若怯战逃脱者,吾高顺在此誓言,必杀之!” 徐盛、廖化、许褚三人一时凛然,不敢放肆,齐齐抱拳称道:“诺!” 高顺挥手道:“去罢,事急可禀我闻知,我会遣人援助。” 徐盛、廖化、许褚三将听从高顺安排,一一抱拳离去。 高顺转首回来,此刻曹军已至护城河前,快及弓弩射程中,高顺仔细看觑着,心中默默估量着,见曹军已经搭上桥梁,准备向着城下冲击过来,高顺乃令道:“放箭!” 随着高顺令下,城楼上的弓弩手开始齐射,诸葛连弩主要装备在曹性一军中,其余的都散置在各地,高顺得了百余张。此刻随着这些诸葛连弩向城下射击开去,曹军中有将领在大声喝道:“举盾!” 随着这将下令,曹军中在攻击前列的兵卒纷纷举起一个个巨大盾牌,把整个人形都护在其中,不漏一丝破绽。 “咄咄…”声中,无数的箭矢钉在盾牌上,少有曹军被射击而死。 高顺见之,心中一沉,诸葛连弩的厉害之处已经被曹操看透,制作出相应的盾牌来抗衡。 这些曹军过了护城河上的桥之后,在城下集拢起来,向上擎举着巨盾,抵挡来自城墙上泼下去的油汤,抛扔下去的石块等物,死伤很少。 高顺见之,心越来越沉重,如此战斗下去,岂能退敌? 还在沉思着,一块石头带着呼啸声转瞬而至,向着高顺所站立之处,砸了过来。 在一阵惊呼声中,高顺被扑到在地。 高顺站起来身来,才发觉两名侍卫在一击中,为将自己护持住,被巨石砸的身体破裂,已经停止了动弹,伏倒在血泊中。 高顺心中大恨,持长矛走向城墙边缘,此时曹军已经攻上城来,自己得拒敌于城外。 手中的长矛抵着云梯,使劲往外一推,云梯徐徐侧滑着向城下坠去,看着那些跌落下去的曹军,高顺吁了口气,转首侧顾,才发觉城门口附近已经集聚了无数的曹军,一架破城锤悬挂着巨型撞木正在缓缓靠近。 高顺速令诸葛连弩手齐齐对准城门口曹军射击,在高顺指挥中,无数箭矢像一道链锁闪击,射在那些没有遮蔽物的曹军士卒身上。 将近几十曹军士卒在这一次射击中,倒下了。他们不是没有准备,他们不是没有盾牌,只是在移动过程中,总会有遗漏之处,这才给了高顺机会,得以射杀这些曹军士卒。 看着高顺弓弩手转向,曹军攻击城门的军伍纷纷撑起盾牌,以挡击连弩速射。 形势很严峻,高顺不得不放弃城墙作战,步下台阶,向着城门而去。 曹军实在太多,城墙上虽然危机,却不是一时三刻就能攻占上来的,而城门,城门被攻城车一撞开,曹操就能麾军掩杀进来,不能不防。 高顺来到城门口,听着外面曹军齐声协力撞击城门之声,高顺速令在此的兵卒跟随在自己之后,整列成阵势,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挨着一个,紧密堵在城门口,只待曹军破开城门的那一刻,便袭击上前,将曹军杀退! 柳毅在前奔跑着,徐晃不时追逐上来砍上一斧,柳毅则相应反击着。 随着曹操大军攻击奉高城池,柳毅一侧是城池上的己方士卒,另外一边则是奔袭过来的曹操大军,眼见事危,柳毅不敢在沿城脱逃,向着北方而去。 柳毅心中暗忖着,此时曹操在大举攻城,难道你徐晃不想上前作战,而只是想追上我之后,将我砍杀吗? 徐晃听闻曹操号令大举攻城,心中的确有些左右踌躇,可身前的无名之将,明明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可硬是追赶不及,不能将他砍杀。徐晃心中气郁,索性不顾其他,一心只求能够斩杀此人,以能获曹操嘉奖。 柳毅、徐晃两人一前一后,相继不过就几个马身,猛烈的突进着。 柳毅奔马直接取道北方之后,徐晃心中警戒,暗道,此人难道想逃离此地? 如此一来,徐晃逾怒,泰山郡北方现在还处于吕布掌控中,此人如此为之,就是为了将自己引离奉高之地,使得自己不能参战。 这本来是徐晃在长安、宛城之后,跟随曹操左右,参加的第三次战斗。前两次战争自己几乎就是没有动过手,就已经结束了,没有显露出自己的能力来,没有得到曹操的赞赏,徐晃感觉愧对曹操,此次与前面之将搦战,实属难得之机,可以向曹操证明自己不负重望,是有着与将军位相匹配的实力,而不是那种名不副实之辈,譬如就像眼前之将。 柳毅无暇他顾徐晃此时心中会有何种想法,他现在只想逃脱之,徐晃武艺实在高强,自己不是敌手,重新反身作战的话,也是白白送上了自己的小命,还不如就此这般罢。 柳毅、徐晃两人一前一后,行不久,前方似有大军袭来。 远远觑见高高竖立的“吕”字旗帜,柳毅心中大喜,暗道原来是主公吕布来到! 柳毅在前哈哈大笑起来,数落起徐晃,向后言道:“公明,我家主公就在前方,你还要不要跟随过来?” 徐晃在柳毅发觉前方有军伍之时,心中已有警惕之意,待得柳毅如此说道,证实自己所想,心中暗暗吃惊,但脸上面不改色,同样哈哈一笑,喝道:“兀那小将,就算是你家主公吕布在此又如何?想我主公贵为司空,岂是一败军之将所能敌的?”徐晃说完,拨马就走,此时禀报曹公,温侯将至,比起追逐小将,将他斩杀,孰重孰轻,一目了然,徐晃暗忖着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不料徐晃一转马首,便为柳毅所察觉,柳毅愤恨喝道:“徐晃,你也是大将,来来,我们再大战一百回合,再言其他!”柳毅说着的同时,转回来路,急赶徐晃。 徐晃急匆匆就跑的模样,柳毅怎么会不明白? 此刻正是纠缠着他的最佳时期,只要将他拖住,待吕布赤兔赶至,徐晃想脱身都不可得! 赤兔飞驰起来,岂只是一个快字了得? 自己武艺在徐晃之下,相并或许不敌,可假如只是拖延他回去,柳毅相信自己还是能够办得到的。 徐晃见之,大怒,喝道:“兀那小将,报上名来,吾徐晃不斩无名之辈!”此时徐晃动了真火,不想在与柳毅纠缠不清了。 柳毅呵呵一笑,急追紧赶,手持环首刀言道:“徐晃你可听好了,吾乃柳毅柳子奕!” 徐晃在前,突然一勒缰绳,停伫下马来,手中的开山斧顺势向于后窜上来的柳毅砍去,徐晃同时喝道:“柳毅,既得汝名,待吾将汝砍死之后,吾会禀报曹公得知,让汝为世人所闻。” 柳毅大怒,不顾不惜,依仗着马势,奋力持环首刀迎向徐晃的大斧,口中不甘示弱的说道:“徐晃休得小觑于吾!”柳毅说着的同时,双手竭尽全力向徐晃砍去。 两人兵刃相架,柳毅有马势相加,势大力沉,而徐晃本来武勇在柳毅之上,相铡之下,徐晃仅仅摇动了一下,便乘稳坐骑,持大斧再次看向柳毅。 柳毅仗着主公吕布将至之势,心中无所畏惧,搏命拼杀,丝毫不相让,斧来刀往,刹那间,徐晃、柳毅两将杀的难解难分。 徐晃持大斧狂砍间,心中暗道,在此停留一刻,主公那里便多出一分危机,需知在这平原之地,温侯吕布所率的骑军,可以肆意驰骋践踏。兼之,吕布来得突然,主公虽然有所防备,但不知其兵锋指向何处,此时又及攻城之时,步卒对抗骑军,太过勉强,势必不利己军! 现在自己又与这名唤柳毅的小将缠斗,拖延一时,便会晚上一刻让主公得知此间情况,徐晃想到此处,知道再不施展全力,怕是会累及大军,故此,徐晃乃大喝一声,眼中精光闪现,双手持开山斧,大开大合斩向柳毅,再不小心防备己身了,这是徐晃的致命攻击。 柳毅在与徐晃交战中,本来就已经用上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在徐晃这一阵狂攻乱斩中,一时不能抵挡,左支右架几下攻击之后,便有后力不继之感。 柳毅心中大惊! 这才是徐晃真正该有的实力吗? 刀、斧再一次相击,柳毅力不能逮,被徐晃一斧扫过,跌落下马。 持刀翻滚躲避过徐晃驱马践踏,柳毅捂住胸口,一阵猛烈咳嗽,吐出几口血来。 徐晃冷峻的脸上全是肃然,提斧逐向柳毅,手中大斧高高擎起,正待一斧砍下柳毅的头颅来。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五十七回 吕布军至 泰山。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吕布军势大营。 陈翎将管亥接入寨中,问道:“管将军率多少军马而来?” 陈翎乃是青州治中,吕布心腹重臣,管亥不敢怠慢,抱拳回道:“著县某留下三千军士看守城池,随某至此的有七千兵卒。” 陈翎哦了声,这才言及昨夜一战来,向管亥拱手说道:“多谢中护军率大军相助,不然我定然已为曹军阶下囚了。” 管亥展露笑颜谦逊说道:“子仪足智多谋,无某相助,想必也能退来犯之敌。” 陈翎呵呵一笑,正待与管亥相商,忽看守张绣的狱卒来禀,言道,张绣似有意投降。 陈翎闻言大喜,速令看守关押之人将张绣提上来。 管亥听闻,向陈翎贺喜言道:“早就听闻昨日一战,子仪击伤曹操大将李典,又擒获昔日钦封宣威侯、建忠将军张绣,功劳甚著,…” 陈翎含笑罢手言道:“区区小功,何足挂齿?” 管亥、陈翎两人谈笑中,张绣被押解过来,进到大帐中。 张绣身材八尺,面容隽秀,相貌堂堂,虽然被绑缚着,却也失一股英雄气概,管亥见之,当场就赞道:“好一个宣威侯,好一员大将。” 张绣手提枷锁,向管亥抱拳致礼,问道:“不知足下是何人?” 陈翎令左右为张绣去锁链,为张绣介绍道:“此是我主公帐下大将,管亥!” 张绣闻言,轻声哦了下,便不再看管亥,而是趁着士卒为自己解锁之时,向陈翎言道:“汝之所语,吾细思之下,觉得乃是可行之事。” 陈翎一愣,愕然说道:“这…” 张绣呵呵一笑,接着说道:“我自思着,吾张绣并非是命薄之人,昨日一役,一时不察,落在你手中,曹公不知何时能将我解救出去,与其碌碌无为,被困囚室,不如就此你我约定,在曹公将我赎回之前,我就在你帐下为护卫如何?” 陈翎、管亥两人皆惊愕,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张绣乃是位高权重之将,曹操无论是为了安抚张济,还是为了帐下诸将性命着想,都必须在与吕布交战的同时,与其沟通,以求能够赎回大将张绣。 在此之前,张绣若为吕布所斩,自然无话可说,可高举复仇大旗来战吕布;但吕布就只是将张绣关押着,那么只有通过劫狱、换俘等手段来解救张绣了,不然只能等着张绣被斩或者投降。 此时,张绣却随着陈翎戏言,细思了一番之后,自承可为陈翎护卒。 这陈翎如何担当的起? 不怕主公吕布会为此见疑吗? 不怕张绣奋起反抗,脱逃而去吗? … 其中有许多意外,都可供张绣逃回曹操身边去的,陈翎如何能够答应。 张绣见此,叹了声,接着说道:“我料其中必有波折,不过幸好,我早有准备。” “其一,既为护卫,我当然会担负起职责来,无论来敌是何人,只要你陈翎没有兵败身亡,我张绣誓言不离不弃;其二,就算是对阵曹公军伍,我自然不是不会上沙场邀战,可假如有人想袭击于你陈翎,我会为你挡之,如何?” 管亥、陈翎两人听罢,皆目瞪口呆,陈翎不由得问道:“难道你不怕曹操心疑你早已投诚于我主公帐下?” 管亥颔首点头,以示深有同感。 张绣哈哈一笑,说道:“如此一来,岂不是就遂了你们的心意?” 陈翎、管亥两人相视一眼,皆苦笑。 张绣为曹操所忌,才是两人应该考虑的,现在既然张绣对此没有任何不满,难道自己两人就得需为此考虑不成。 陈翎不由得问道:“张将军,你为何起意如此?” 张绣脸上露出一丝不堪回首状,接着便消失不见,正色回道:“不为别的,就想看看你等吕布帐下诸位的战法而已。” 管亥、陈翎两人听罢,总算有些释然,原来如此,张绣是带着窥探军情的心思,才会如此。 想及军中的诸葛连弩、铁骑等所有情报为张绣所知之后,禀至曹操处,两人心下不由寒战起来,青州贫弱,远不如曹操占有三州之地宽博,产出物资实属浩大,同样的诸葛连弩、同样的铁骑由曹操装备起来之后,那是相当的可怕。 虑及这些,陈翎脸上露出此事不可行的表情来,张绣见之,急道:“子仪,你不是没机会啊,只要曹公心中起疑忌,我没了回转之地,可不就是只能屈身俯就了?” 陈翎沉吟片刻,抬起头来向张绣言道:“此事,我不能决,只能报于主公得知之后,方才能够如此行事,现在么,张绣张将军,你还委屈一下罢。”陈翎说完,令左右见张绣重新绑缚起来,押回囚牢。 张绣临走之时,叹息了一声,说道:“这囚笼实在有些尬尴,可否做宽大一些,让我待着也舒畅一点?” 陈翎对此,哑然无语,罢手令左右快快送张绣下去,再听下去,说不得要将张绣的嘴巴给遮起来了。 经由这一事,管亥、陈翎两人再无商议之心,匆匆约定前后军部属,便拔营起寨向奉高而去。 徐晃一斧将落下之际,一雕翎箭速射而来。 徐晃听辨风镝之音,知道乃是强弓才能射出如此一箭来,不敢大意,提拎起将要砍下的开山斧,回头便是一挡。 听得“叮当”一声后,徐晃夹马就走,此乃吕布之射,若不再迟疑片刻,肯定会被其所趁,无论是战而胜之,还是败战而回,都得是好一阵时间。 而此刻恰恰最缺少时间,徐晃急向曹操禀报吕布率骑军而来,不敢耽搁,故此接了一箭之后,便驾马便走。 柳毅本闭目待死,想不到正在此刻忽有一箭射来,击中徐晃之斧之后,徐晃就此退却。 柳毅心中狂喜,真的等到主公吕布来此,不枉自己努力厮杀。 柳毅持刀转首望去,便见一女将骑一红马,挽弓瞄向徐晃后背射去。 柳毅一呆,原来是吕玲绮,而不是主公温侯吕布。 柳毅心中大奇,捂着伤口处,踏镫上马,勉强驱使着坐骑向前进。 红袍飘过,一句话被留了下来,柳毅听她言道:“我父帅就在身后,你等这里,准备禀报军情…” 柳毅呆呆停伫坐骑,看着吕玲绮的背影,似乎她的身手更加矫健了些,已经没有原来的青涩之感。柳毅根本没有发觉吕玲绮过去的速度有多么的快捷,几乎是一阵风般的就那么驰骋过去了。 吕玲绮所骑乘的坐骑就是赤兔,这是吕布送给她的及笄礼物,吕玲绮曾经不想接受父亲如此厚重的礼物,可在其母严氏的责视之下,只得接过赤兔。 有了赤兔马之后,吕玲绮已经从原来的一般战将,跻身为一流武将之列,对上吕布帐下的侯成、魏续等人,几乎也就二、三合的事。 而有陈翎所送的镔铁方天画戟,吕玲绮武力再上一个层次,已经有不亚于其父吕布的勇武。 正是在此种情况之下,吕布得以放心让吕玲绮为前队,索探敌情,吕布自思着,自己也是如此过来的,身为自己的女儿,当然也应该如此。 徐晃还在前面狂赶,吕玲绮手中连发两箭,皆射向徐晃后背。 徐晃心中惊奇,听闻吕布开弓少有不中者,今日为何如此势弱? 遮挡劈飞两箭之后,身后之骑已经快速追袭了上来,徐晃回首望去,乃见一面带凶恶金色面具的女将在追赶。 徐晃大怒! 原来如此,听闻吕布有女名唤吕玲绮,不喜红妆,却属意骑射,刚才那一箭,当为她所射。 既然是吕布之女,此人当擒不可杀,徐晃心念间,大斧已经擎起,劈向吕玲绮。 吕玲绮轻哼一声,画戟随着驰马之势,来接徐晃开山斧。 相互并排突前进中,画戟与开山斧相抵,发出清脆的一声“叮当!” 徐晃讶然,吕玲绮来势不沉重,却能阻挡自己大斧的去势,这是为何? 狐疑间,吕玲绮手中的画戟犹如灵蛇吐舌,翻滚缠绕着刺击向徐晃臂膀,此时徐晃还未来得及回撤。 徐晃大吃一惊! 吕玲绮画戟速度极快,自己似乎根本来不及阻架,徐晃狂吼一声,想着画戟来势为轻捷,就算被刺击中又何妨,准备舞动大斧,劈斩向吕玲绮的身躯。 在徐晃身上轻点了一下,吕玲绮回戟挡住徐晃的大斧。 又是一声清脆的“叮当”之音,斧、戟相架。 此次,徐晃在没有之前的轻视之意,吕玲绮所刺击的那点是自己臂弯处,现在血流如注,左臂使用之时,似有力所不能及之感。 徐晃骇然,不知吕玲绮那一戟刺进有多少深浅,此刻在战斗中,无暇顾及,只能继续维持战斗,等待战后仔细查看。 吕玲绮回戟,忽然问道:“来将通名,我乃吕玲绮是也!” 徐晃看觑着左侧的吕玲绮,怒声回道:“某乃河东徐晃!” 吕玲绮颔首点头,画戟再次袭向徐晃,言道:“汝乃是死在我手下的第一将!” 徐晃听闻,心中逾怒,被一女将所伤,心中就已有羞愧之感,此刻听得吕玲绮所言,似乎有意将自己斩杀,徐晃奋力持大斧砍向吕玲绮。 前方的曹军已经清晰可见,吕玲绮趁着徐晃来势,虚晃了一戟,远远一瞥,见奉高城池虽然战事紧张,却还为曾陷落,心中轻吁一声,画戟再击,刺向徐晃胸膛。 徐晃被晃了一戟之后,刚刚稳住身心,此刻见吕玲绮再次袭来,大喝一声,双手持斧猛得砍了过去。 吕玲绮架拦住,这一次没有丝毫留存余地,直接与徐晃架接着。 徐晃紧握开山斧努力向吕玲绮推去,吕玲绮不甘示弱,同样还以颜色,怒叱一声,双臂贯力,画戟向徐晃侧压去。 吱吱作响声中,两人坐骑越驰越近,几乎并靠在一起向前驰去。 赤兔乃是雄烈之马,马中之王者,怎能让其他凡俗之马与己并驾齐驱? 嘶鸣间,就向徐晃胯下马撕咬过去。 徐晃胯下之马本来对赤兔有畏惧之意,不敢跟随齐进,怎奈徐晃驱使之下,不得不如此。 此时赤兔撕咬过来,徐晃坐骑,一声畏缩不敢争先,缓下速度。 这一举动,带累乘坐上面的徐晃,随着马势减缓,徐晃正与吕玲绮比拼劲力间,突兀一错,两人手中力道一失,皆不受控。 正好此刻坐骑放缓,身形已经不稳,摇摇欲坠。徐晃向前扑去,全身上下都在吕玲绮的攻击范围之内,只需吕玲绮轻轻一击,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话是这般,现在吕玲绮身在徐晃之前,错马之间,手中画戟劲道骤然失力,无所凭借之下,吕玲绮画戟向前一击,点抵在地上,借着反弹之力,吕玲绮才重新坐稳赤兔。 如此一来,两人都有失误,都没有抓住机会将对方置于死地。看着曹军反身向自己袭来,吕玲绮暗叹一声,拨转赤兔,向着来处而去。 此时奉高城中,无数的士卒在为抵挡曹操的进攻努力奋战着。 许褚最勇,肆意杀戮着。 许褚的虎卫各个都是雄壮之士,各个都挥舞着巨大的斩马刀向曹军砍去,杀的曹军人仰马翻,一时不能得进。 在这一侧攻击的乃是曹操帐下大将乐进,眼见着许褚之勇武,一时没有办法,只得暗暗祈祷其余三门能够趁机攻入城中去。 徐盛与廖化两门,由于是侧面,没有承受曹操重军攻击,很是悠闲。 反而是高顺这一正对曹操大军、中军所向的城门,承受着曹操大军猛烈的攻袭。 城门已经破开了,但曹操大军冲不进去,这是因为有高顺的数千陷阵营在此。 高顺采用的战法来自于陈翎所叙述的六花阵,中军居中,右为前军、右为右军、右侧翼军、左侧翼军、左翼左军和左翼后军六军在外,大阵包小阵,不同兵种之间相互配合,使该阵具有集中、机动、协调配合等特点。 在这个城门口附近,高顺将此阵排开,恰好将曹操大军阻挡在此,使得其不能麾军大进。 城门有多少大,曹军有多少人,这些在六花阵前,恰巧刚好使得曹操前面军势与后边军势不能够承接起来,只能分批次的投入战斗。 斩杀了一批又一批的曹军士卒,高顺甚感疲惫,唤人过来,令其迅速将前面的军阵往后撤,而留在后面,摩拳擦掌了好久,没有上前助战的其他士卒则上去,顶替防御。 这个阵势起码能够阻敌,高顺心中暗道,眼前的局势缓和了下来,城墙之上不知如何了? 心虑于此,高顺提长矛上得城楼,展目望去,己方士卒,还在努力拼杀中,没有放任何一曹军士卒上来。 心中松懈下来,高顺瞭望其他三门,看觑中,似乎也相安无事,便重新回至城下,加入到攻击队列中,曹操,此番在这奉高城下,定然要让你含恨而走!高顺如此想着,不再多思什么,继续持长矛刺敌军。 奉高城下,曹军大军深处,这里有无数的侍卫警戒在侧,有无数将校聚集在此地,他们正望向攻战中的城池,那里有无数的步卒在努力奋战,在他们身后,还有无数排列整齐的军伍一曲、一营的向着奉高前进着。 战鼓声从未停顿过半刻,旌旗林立中,整装待发的将尉簇拥着一人,听候着他的命令。 他是兖州、豫州、司隶三地之主,他是三公之一,他是司空曹操。 曹操看着眼前的情况,似乎在意料之中,对陪侍在侧郭嘉言道:“奉孝,此时正是…” 曹操话未及说完,有哨探之人来禀报道,前方出现吕布大队骑军! 曹操脸色突变,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来的正好,某正等着他来!” 曹操说完,速令左右传令给曹纯、曹休两将,率本部军马出战吕布。 曹操刚刚下完此令,旁边的郭嘉忽然说道:“不如,如此这般,主公,你看如何?” 曹操听罢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言道:“奉孝如此多智,实乃某之‘奇佐’!” 郭嘉闻言,呵呵一笑,站起身来道:“主公,我只希望温侯吕布,能够逃脱出此劫,不然世间又将少了一员猛将。” 曹操言道:“吕布虎狼之辈,何足言惜?奉孝,若觉得无对手,待占领青州之后,为某提大军出征河北罢。” 郭嘉微笑以待,转首望向翼州,喃喃自语道:“沮授,田丰,审配…皆一时俊杰,可惜本初此人,呵呵…” 曹操问道:“沮授、田丰彼等如何?”曹操有此一问,实乃是知郭嘉有过一阵服侍袁绍的过往,这才如此问之。 郭嘉沉吟半晌乃道:“沮授少有大志,擅于谋略,袁绍曾经依为臂膀,可自从征伐公孙瓒之后,袁绍颇为忌惮之,典分其军,实属愚见,可堪沮授遭遇,真乃明珠暗投;田丰性情刚而犯上,为袁绍所不喜,能掌一军之督,实则因郭图等辈,皆非将才,袁绍不得已才如此为之…”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五十八回 智略制敌 吕布率骑军出北海之后,一路经殷阳、赢县等郡县向奉高城而来。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至嬴县之后,见天色已晚,又兼人马皆疲,吕布遂进城歇息,欲待次日五更时分便提兵往助奉高。 翌日,吕玲绮先行,向前哨探敌踪,随时回转禀报军情,吕布则携陈宫率六千骑军于后跟进。 吕玲绮击伤徐晃之后,回归吕布骑军本部,见柳毅已跟随在己父身侧,遂颔首致意,待其回礼之后转身向吕布禀报道:“曹操正帅大军急攻奉高,儿臣回来之时,城池岌岌可危,有陷落之虞!” 吕布听罢,环视左右,见陈宫、高览、成廉、魏越等皆在侧,乃道:“事不宜迟,某欲直击曹操大军,解奉高之危!” 众人颔首就待领命前去准备冲阵,陈宫上前进谏道:“曹操狡诈多谋,更兼帐下谋臣众多,难保前军路上没有埋伏,主公还需小心在意。” 吕布点头受教,率骑军而进。 率军行不远,吕布便觑见前方有一将率千余骑卒拦截过来。 随着两军接近,吕布已经看清楚来将正是曹仁之弟,率领“虎豹骑”的曹纯。 吕布冷哼一声,暗道,区区一曹纯就想截住自己六千骑军,简直不知所谓! 吕布乃麾军大进,准备袭杀曹纯。 曹纯见之,放开大路,绕道而走,向着赢县而去。 吕布见之,心道原来如此,曹纯这是想攻战赢县,断了自己后路,吕布乃令成廉率一千骑军追逐而去,以解后路被断之危。 吕布率五千骑军继续前进,行未久,又有一将率千余骑卒于前截道。 吕布尚未看清来将是何人,此将便率着本部骑卒投牟县而去。 吕布恐牟县陷落之后,奉高将会有孤悬泰山郡内之忧,乃又遣魏越率一千骑军前去阻截。 陈宫见之,上前向吕布言道:“此是曹操分兵之策,主公不可中计!” 吕布皱眉言道:“某亦知之,可不如此为之,就算现在击败曹操大军,保住奉高不失,将来也只有退出泰山郡一途可行。” 陈宫乃退,心中忧愁不已,暗自思量着,前进路上,恐还会有其他波折。 吕布复进,此时途径汶水侧畔,芦苇荡边。 成片的芦苇迎风摇曳,一抹抹绿色映入眼帘,陈宫见之大惊,急上前向吕布言道:“曹操于此必有伏兵…” 陈宫话未及说话,从芦苇深处窜出无数的曹操军卒,同时无数的弓矢向着吕布骑军袭来。 吕布舞动画戟,将弓箭挡下,回望大军,见在此一轮攻击中,已有百多名骑卒在措手不及之下,坠落下马。 吕布大怒,喝令道:“公台,汝与小女引军速行,某自断后!” 陈宫在卫卒的护佑下,向着前军而去。 来至前军,陈宫正见吕玲绮转身欲回中军驰援吕布,陈宫急言道:“主公有令,命汝率军速援奉高,不必救援中军。” 吕玲绮脸色刷白,环视宜霜、孙翊两人皆脸带惊慌之色,乃沉声说道:“既然父帅如此令之,我自当听命行事!” 陈宫欣慰,此时就怕吕玲绮心忧主公吕布安危,而不顾一切反身前去救援,那么这样一来,敌我情况不明之下,可能会累及骑军全陷于此处。 吕玲绮拱手向陈宫言道:“先生,父帅虽然如此命令,但我身为其女儿,不能不救!前军就交付先生率领,我自往中军,与父帅共御曹军!”吕玲绮说完,不待陈宫阻拦,一夹赤兔,便向着来路而去。 宜霜、孙翊两人相视一眼之后,齐齐向陈宫拱手道别,跟随吕玲绮而去。 吕玲绮心中暗暗祈祷,父亲英雄无敌,自是不怕那些曹军,可在这乱军中,难免有暗箭袭来,期望父帅能够逢凶化吉,渡过此难关。 陈宫招手欲拦,可吕玲绮、宜霜、孙翊去的太快,根本无暇顾及陈宫。 陈宫见之,叹了声,对着留在前军的柳毅说道:“柳校尉,此地不易久留,还请你为前导引路,率军而行。” 柳毅一抱拳,沉声说道:“值此危难之际,我自当舍身以报主公大恩!”柳毅说完,拨转马首,持刀率先而进。 吕玲绮纵马来至中军之时,此刻吕布已经杀退曹军,正整齐队列准备跟上前军。 见吕玲绮驰马而来,吕布怒斥道:“玲绮,为何不听我将令?” 吕玲绮眼中带泪,哽咽着喊道:“父亲!…”吕玲绮无语盈泪的模样,令吕布心痛,吕布轻叹一声,说道:“曹操阴险奸诈,前军若无大将在彼,我怕…” 吕布这话是有原因的,刚才一波攻击,看觑好像势大,其实不然,曹军仅有千人左右,吕布率骑军往来冲突之后,近前的曹军纷纷死在画戟之下,而后面的那些曹军见事不可为,依仗着骑军不能追逐至河岸边去,一一遁入水中,游向对岸去了。 如此情况之下,吕布这个身经百战的大将,就算再智短,也是知道这不过是曹操的骚扰战术,而不是绝杀。 中军被袭击,难保前军不会被攻击,吕布如此说道,正是料及曹操会有此种可能的部署。 吕玲绮听罢吕布言语,俏脸一绷,匆匆向吕布抱拳施了一礼,持画戟夹马向前军而去。 路途中遇上宜霜、孙翊两人,见吕玲绮脸色不好,两人不敢多说什么,拨转马头,继续跟随吕玲绮而去。 柳毅来至前军,心中满是紧张之感。 若是身体健硕之时,自然不怕,可徐晃那一斧,虽然没有伤及到自己的要害,但受此一击,柳毅确实有身体转折不灵活之感。 远远便能望见奉高城池,柳毅心中暗忖着,只要顺利通过这一段芦苇荡,那么前边一片坦途,根本无需担忧曹军会从隐蔽处袭击己军。 柳毅不急不缓着率军前行,突从边上摇曳着的芦苇丛中伸出无数的长戟,袭向驰马中的骑卒。 柳毅大惊! 急唤道:“敌袭!敌袭!”柳毅说着手中的大刀砍向这些刚刚从芦苇丛中窜将出来的曹军。 面前好几个长戟手来勾柳毅坐骑马蹄,柳毅见之大怒! 柳毅奋力杀向这些曹军,纵马奔驰,躲避长戟手的攻击。 刀光戟影中,不少曹军被柳毅驰马踹死,更多的曹军士卒被柳毅砍翻在地。 杀光这些曹军兵卒之后,柳毅扭头向后望去,便见己军有约数百人在此一击中,被斩落下马来。 柳毅心中大恨,回马持刀狂杀,曹军中无一能挡者。 正驱杀间,吕玲绮赶至,上前助战,不一会时间,曹军见不能再伤及吕布军势,乃向芦苇荡中退去,不复回来再战。 如此两战,曹军伤到的骑军虽然不多,但对士气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两战之后,四千骑军中有数百人倒在这片芦苇丛旁的官道上,吕布麾下的这些骑军各个已经没有了起初的意气风发,而是在各个骑卒心中都埋下了曹军下一波的陷阱会在何方的阴影。 心中有了这种想法之后,吕布率军前行谨慎很多。 待过了这段路程,每个骑卒心中都暗暗松了口气,终于,来到了奉高城下,不必再担心曹操的埋伏了。 看着远处人影绰绰的曹操军势,吕布开始准备阵势。 这里是平原,这里是奉高,没有一个骑卒对主公吕布能否以三千余的骑军大破曹操一军持怀疑态度,温侯吕布,只要在他麾下,就毋需担心这些。 需要担心的是曹操,需要忧愁的是曹操,每一个吕布麾下的骑卒都是如此想着。 士气在通过芦苇荡之后慢慢开始回复,当吕布一马当先,率众杀向曹操大军而去之时,每一个骑卒心中开始高昂起来,曹军必定会败北的! 马蹄声震耳欲聋,一列一列的骑卒踏着大地,持着兵器向曹军杀去。 近了,接近了,曹军就在眼前了,只要冲上去,冲过去,就能击溃他们! 就在此时,从吕布军势的左右两方各来一队骑军,远远的似乎跟不上吕布骑军的节奏,可吕布军中的骑卒开始有些慌乱起来,这又是曹操的埋伏吗? 不错,自己是可以击溃当前的曹军,看着他们比起自己更为惊慌的目光,每一个骑卒心中都坚信着,可来自两翼的曹操骑军怎么对付? 祸不单行,与此同时,吕布军势身后似乎有曹操军势在集拢,从他们的站位来看,分明是想把吕布这三千余骑军围拢在中间,抵在城池下,强歼之! 吕布已经看见了这种状况,比起这种更为恶劣的情况,吕布也遇见过,所以他没有慌张,吕布沉声喝令道:“随某冲阵,击败当前曹军之后,掩杀左侧曹操骑军!” 吕玲绮等在吕布之侧,听闻吕布沉稳的指挥,心中不由的安心下来,齐齐喝道:“诺!” 尘土飞扬,滚滚黄沙中,吕布手中的画戟已经触及一曹军小卒的身躯,吕布毫不犹豫,直击而过,将那小卒捅穿身体,挑了起来,仗着马势,继续前驱。 那曹军小卒如同一面旗帜,吕布军势中的每个骑卒心中再无恐惧感,各个呐喊着,砍斩向曹军小卒。 布防在这里的曹军阵势瞬间被破! 马蹄过处,留下一地死尸,少有活者。 曹操两处骑军已经合围上来,一军在身后追逐,一军向着吕布三千冲突而来。 吕玲绮夹马在先,回首向吕布言道:“父帅,请看我破军!” “玲绮!”吕布喝道,伸手欲拦,可马力不及赤兔,只能看着吕玲绮越驰越快,仿似一道匹练,绝尘而去。 吕玲绮手中的画戟已经侧举,抵向对面之将。 那将脸容狠厉,毫无对上一女将就会手软的样子,他的长枪瞄向了吕玲绮的胸膛,只待两骑相错而过的那一刻,将吕玲绮刺杀在阵前。 “杀!” “杀!” “杀!” 那将开始振奋士气,跟随左右、身后的骑卒各个随声叫喊起来。 吕玲绮不为所动,画戟没有一丝抖动之意,掩下面具,吕玲绮心中暗暗道,此刻我将化身为无常,夺取尔等性命! 两马相交之际,吕玲绮手中的画戟犹如闪电一般,向那将胸膛刺击过去。 那将同样如此,手中的长枪向着吕玲绮刺击过来。 如同击中败絮,那将的长枪还尚未触及吕玲绮身体之后,就为吕玲绮画戟刺中。 鲜血四溅,那将仿似在那一刻在抽走了所有力气,长枪碰击在吕玲绮的臂膀处,留下一点轻印,却没能伤到吕玲绮半分。 惊愕,怀疑,不信,诸多表情出现那将脸上,在吕玲绮的轻叱声中,那将被吕玲绮掼落马下! 随后的骑卒见之大惊! 齐齐大喊着道:“将军!”这些骑卒无暇顾及吕玲绮,其中不少骑卫合身扑下马去,挡在那将身前,以免被后来的骑军所践踏而死。 一小校当机立断,砍杀挡在前进道路上的几匹马,护住那将之后,方才怒喝着令左右,寻搜吕玲绮,想为那将复仇。 此刻吕玲绮已经杀进敌骑军中,画戟带着轻灵之感,肆意斩杀曹军骑卒。 那画戟仿似有了生命,跳动着、曼舞着,没有一个曹军骑卒能挡,在吕玲绮身侧所有的曹军骑卒皆不敢近前袭击。 吕布率军冲阵而来,骑流往来中,那将捂住伤口,斜靠着战马死尸,看着战场,心中迷茫着,暗暗自思,自己竟然不敌一女将? 吕布率骑军大进,此时因那将受伤,无人率领,曹操骑军陷入短暂的慌乱中,这给了吕布机会,这个了吕布破敌的时间。 吕布手中画戟大开大合,横扫竖击,无一曹操骑军能敌,所向披靡。 吕布身后的诸将同样不弱,柳毅虽然受着伤,但砍杀起这些曹操骑军小卒起来,那是横冲直撞,根本不顾其他。 孙翊、宜霜两人跟随着吕布而进,孙翊的刀法越来越纯熟,每一击,便能斩杀一骑卒,每一劈斩,都能令曹操骑军躲避。 宜霜只是侧翼着吕布,吕布所遗漏下来的,宜霜觑机,便刺上一枪,至于单独上前厮杀,她还不敢。 画戟在手中盘旋着,吕玲绮一收,转目回望,见曹操骑军中一片大乱,无数的双方骑军在厮杀着,吕布正待回身重入阵中杀敌,此刻吕布穿阵而来,向着吕玲绮言道:“玲绮,整束队列,准备迎敌!” 吕玲绮颔首,此时身后追逐之骑军已经来至,正绕着两军混战之处,向阵后而来。 不断有吕布麾下骑军突阵而出,吕玲绮聚拢约八百人之后,那军已经奔袭而来。 吕玲绮回首望吕布,吕布言道:“我军虽少,但不是不能为战,玲绮,继续收拢军伍,某自前去破敌!”吕布说完,率领八百骑迎向敌军。 此时,来自身后两支步卒军伍已经在向吕玲绮处冲杀过来。 吕布率骑军到来,高顺看在眼里,心中此刻当是里应外合之时,不能让主公身陷重围而战。 高顺速命左右传令许褚、徐盛、廖化三人,向城外杀去。无论是接应主公吕布进城,还是借势脱出城中,都等至吕布面前,再听从主公决断。 高顺刺击着曹军步卒,杀一挑二,所向无敌,一时间,曹军被高顺向城外推了出去几步。 正酣战间,曹操帐下一将前来,将外面的曹操步卒推搡出去,持戟就来战高顺。 高顺见之,心中顿感不妙,来将乃是典韦! 典韦持一双戟,左右开合间,高顺部从不能敌,被其砍杀无数。 高顺大怒,喝道:“典韦,莫欺我军中无将,待我来战你!” 典韦哈哈大笑,持双戟在手,开口言道:“若是许褚或还能与我一战,可若只是你高顺,哈哈…”典韦说话间,已经踹翻几名士卒,来至高顺面前,举起双戟就来战高顺。 典韦双戟势大力沉,高顺长矛一架,便知自己非是敌手,左右格挡了几下之后,高顺令“陷阵营”上前,围攻典韦。 典韦岿然不惧,虎视高顺言道:“休得再言我杀戮你军卒,…” 典韦话未及说完,数名陷阵营将士齐齐上前,持戟提刀来战典韦。 典韦持戟横扫,一陷阵营兵卒挡之,顷刻间为典韦所斩杀;两陷阵营兵卒上前,典韦突进其中,左右一击,两兵卒应声而倒,眼前不活。 高顺大怒,令人放箭射杀之。 箭羽乱飞中,典韦双戟舞动,将来箭全部挡下,接着典韦向前进几步,来到高顺面前,言道:“高顺,主公令我砍下你的首级,现在闭目等死吧!” 高顺心中一沉,举起长矛又来战典韦。 典韦武艺其实一般,只是仗着力大,高顺不能敌之,故此一直被压制住,不能反击。 曹军依仗典韦突入之势,开始重新向城中冲了进来。 高顺麾下的“陷阵营”见此,各个举起武器,向典韦杀来。 典韦不死,奉高难保! 这是最真实的写照,典韦不死,高顺将会被其所斩,那么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等跟随高顺的部从,自然也难免,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五十九回 决战城下 “陷阵营”开始发力,开始发威。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高顺所创的“陷阵营”并不只是针对军阵,同样为如此境地准备着。 盾牌在被传递,盾牌在被集中,大约了集聚了百人的军势,这些人缓缓推向典韦。 高顺已经勉力支撑了,觑见此机,向典韦刺过一矛之后,退入阵势中。 典韦看着这个密集的阵势,哈哈大笑,说道:“高顺,难道你想仗着人多,来击败我吗?”典韦说完,持戟劈斩向当前的盾牌。 持盾的军卒力不能及,盾牌被一击而破,典韦正待上前一步,突入其中,横扫众军,突脚下似乎被人一勾,似有滑动趋势。 典韦低头一看,才见不知何时,在自己脚底下,被放置了不少绳索,此刻正有一索拉扯着自己的小腿。 典韦大怒,如此阴损的战法,岂是大将所能为之? 顺势劈断了绳索,典韦正待上前扑杀高顺,此刻迎面从盾牌中伸出不少长矛刺向自己的身体。 典韦大骇! 若是来自同一方向,自己自然不惧,可是现在的情况竟然是前方上下左右皆有长矛刺来,这如何是好? 典韦退了一步,挥舞起双戟,砸向盾牌。 盾牌在典韦一击下,便告破碎,虽然如此,但对方军势没有后退,反而趁机将典韦围拢在其中。 典韦持双戟狂砍,不少的盾牌毁在戟下,可就在此刻,典韦身侧左右前方皆有刀、矛袭来,典韦一时不能挡架,便又退一步。 看典韦又退一步之后,高顺令人继续围拢典韦,其余人者则是前去阻挡曹军军势攻入城中。 典韦狐疑看着缓缓移动的阵势,一时间想不出破解之法来。 自己是可以破盾杀敌,但在自己破了一面盾牌之后,便会有不少的兵器刺向自己,典韦忖着,在这一刻是可以砍杀被破盾牌的士卒。可那样一来,自己将陷入三面攻击中,自己止有双手,防备了左右,抵御不了脚下、前方;抵御了脚下、前方,又防备不了左右攻击,这真是很麻烦。 战局似乎在典韦的意料之外,典韦不敢亲身犯险,突入阵中。这其中既有典韦不想受伤的原因,同时也有高顺麾下“陷阵营”不惧生死,直面攻击典韦的缘故。 典韦突速退几步,高顺见之,一时不明所以,见典韦忽疾步上前,跳跃起来,怒喝着从上往下砸将下来的时候,高顺恍然大悟,急道:“保持阵型,不要慌乱!” 高顺环顾侧视间,见在己身旁的军士皆紧紧依靠在一起,盯向典韦,以待落下攻击,惟有自己持长矛,单独站在边上,高顺有些郝然,又有一些欣慰,“陷阵营”之名,今日始,当闻名于世哉。 典韦的雷霆一击,狠狠砸在阵型中,两面被踏踩的盾牌瞬间一顿,沉了下去。 高顺虽然看不见底下的士卒,但也知道这两名兵卒应该受创颇重,不能战了。 高顺持长矛刺击典韦,典韦一手挥舞着大戟劈砍着周围的士卒,一手来接高顺的长矛。 如此境地,其实对典韦很不利,可典韦依仗着己身武勇,硬是站稳了脚跟,与高顺以及众“陷阵营”兵卒相斗。典韦势如猛虎,一时间,高顺麾下“陷阵营”不能挡,陷入慌乱中。 高顺长矛被典韦所架,遂回矛复击,缠住典韦的一臂,使得典韦不能尽力杀敌。 典韦怒吼着,咆哮着,手中的大戟接连斩杀数人,正待继续砍杀高顺“陷阵营”兵卒,突兀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典韦又惊又怒,知又踏入绳索中,被敌所牵引着了。 此时身边全是高顺将卒,典韦无暇顾及这些,强行拖扯着往后退去,在身后曹军兵卒的援助之下,方才脱身。 典韦持双戟狠狠盯着高顺,心中怒火万丈,只想把高顺撕碎。 典韦虽然如此想着,却再也不敢只身冒险,刚刚那一刻,自己差点被拉倒,形势非常凶险,若非自己力猛,那些兵卒力不能及,这才让自己得以逃脱,不然可能已经被乱刀砍死在地了。 高顺、典韦两将对峙着,两人麾下的军卒同样相互逼视着,却不敢肆意上前厮杀。 之后,曹军在典韦沉下心来之后,慢慢向着城中攻入。 而高顺依仗着“陷阵营”,与曹军反复争夺着城门,不放典韦突入猛进,两军在这里陷入胶着中。 徐盛、廖化、许褚三人接到高顺命令之后,向着城外杀去。 徐盛、廖化两人因所对阵的曹军本是侧翼,非是主攻军伍,得以迅速出击,向着吕布骑军靠拢。 而许褚本来就向下城作战,此刻得高顺之令后,火速率虎卫向城下杀去。 许褚之勇,曹军中无一将可敌,再说现在夏侯惇、夏侯渊、曹仁三将皆不在此,许褚冲杀了一阵,便已经突破曹军重围,向着吕布所在杀去。 三将刚走,曹操又令其余军卒来攻城,此时三门仅有少量人马驻守,不能挡之,只得派人前来高顺求援。 高顺闻之,知中了曹操之计,遂有弃城而走之意。在此之前,自己也是无奈之极,难道还能看着主公吕布率的骑军被围歼,而不去救援吗? 心中暗暗道着,前来救援的骑军反而被援救,这实在令人有些苦涩。 曹操实在太过强势,此时的吕布军势非是其敌。 高顺速令“陷阵营”缓缓后退,穿街市,奔东门而去。 高顺又令左右,突出重围,告知主公吕布奉高已不可守,只有撤兵一途可行。 看着数十骑分向南、北两门而去,高顺知道时间有限,不容自己考虑得失,乃放弃城门,以弓矢为中军,以长戟手为后军压阵,抵御着典韦不间断的突袭。 所幸“陷阵营”令行禁止,在高顺的指挥之下,毫无慌乱之感,在典韦率军逼迫之下,缓缓退去。 吕布率八百骑迎向对面来军,对阵相冲之下,无数的曹军骑卒坠落下马来,吕布穿阵而过,回首八百骑,见竟无一人被击落下马,吕布大笑之,率军向着吕玲绮而来。 吕玲绮此刻已经又集拢起千余骑卒,与吕布汇合之后,正待杀向身后两军,此时忽听闻有人喊道:“曹军攻入城中了!” 吕布以及众人顺势看去,果然见曹操大军蜂拥而入,城内的抵抗非常微弱,瞬息间就有“曹”字旗帜竖立在城头之上。 吕布心中一沉,环顾左右,见众人皆看向自己,吕布言道:“如此一来,…” 吕布话还没有说完,便有声音传来,“主公,褚率军前来救援!” 众人顺着声音看向来处,便见许褚带领着数千人马正在赶来。 “徐盛率军来了…”陈宫叹息着说道,众人转首望向另外一处,果然见徐盛同样率着数千人正在赶往这里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吕布皱眉,看着退缩中的曹操军势,在那里廖化持刀骑一马,也率着数千人马正在赶来。 许褚近前,抱拳一礼,不待他说话,吕布问道:“高顺何在?” 许褚回道:“末将不知。” 徐盛近前代为回答道:“中郎将正对曹操大军,此时应该也在退兵中。” 吕布问道:“文向,你见高顺一军否?” 徐盛从陈宫、柳毅等人的脸上看过去,见其都是一脸沮丧之意,不敢妄测,乃道:“中郎将见主公有被合围之虞,乃令吾等出城救援,此刻中郎将身在何处,末将实在不知。” 吕布叹了声,见廖化上前来参拜,虚扶了一下,开口言道:“事已至此,奉高已不可留,不过在此之前,当与曹操一战!” 陈宫上前谏言道:“主公,我军兵少,非现在曹军之敌手。” 吕布罢手,乜视曹军结阵处,接着说道:“高顺一军去向不明,此时无论如何,当与曹操一战,不为别的,就为高顺赢得一些时间,以求能够脱城而出。” 听闻吕布如此言语,众将慨而慷之,齐齐抱拳说道:“谨遵主公之命,当与曹操大战一场!” 吕布颔首点头,侧顾陈宫言道:“公台,非是某不听谏言,实乃曹操兵势太盛,若不能就此抑制,我青州势必步奉高后尘,沦为曹操所有!” 吕布如此一番言论,惊煞陈宫,若是其他人等讲出如此之语来,陈宫不惊,可这是温侯吕布啊,他现在竟然能够想到这些了。 陈宫怎知吕布经过彭城、徐州等战,至取得青州之后,心中雄心高涨,所思所虑都是这些事项。 其中得益于陈宫、陈翎、诸葛瑾三人良多,有陈宫从军,吕布可以不必多费心思来决定行止,自有陈宫打点一切;有诸葛瑾为长史,青州所有事宜皆井井有条,无须自己操心;有陈翎这样一个奇思妙想之辈在侧,吕布的眼界开阔了很多,至少现在的倭国事宜,自己也会略略关注一番。 如此一来,随着时间推移,吕布才发现这个世界上,虽然武勇是不可缺失的,但其他的也很重要,譬如诸葛连弩,譬如海港,自己的骑军本来是不能够这般顺利建立起来,但恰恰在青州这样一个不产出马匹的地方,吕布自己建起了一支骑军,这都得益于海航的通行。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了,那么趁着曹操大军四散各处,袭击向其中军大帐之下是为最佳。 吕布乃令道:“仲康,这一次,某意欲汝为主力,文向、元俭为你侧翼,直取曹操本阵!” 许褚听闻,激动万分,上前抱拳喊道:“必不负重托,主公,请看褚斩下曹贼的首级罢!” 徐盛、廖化两将随后向吕布抱拳施礼,跟随许褚而去。 看着三将分率本部人马向着曹操大军而去,吕布回首看向陈宫、吕玲绮等人说道:“汝等就跟随某直取曹操本阵!” 陈宫、吕玲绮两人一拱手,一抱拳,随后上马,等待吕布出战。 看着柳毅,吕布言道:“子奕,汝随后跟进!” 柳毅抱拳施礼退下,前去整束己本人马,以待征战。 看着吕布挟军而来,曹操脸上动容,言道:“奉孝,吕布此举难道是想…” 郭嘉深窥吕布军势,见吕布及其帐下文武皆斗志昂扬,不复败军之相,乃开口言道:“众志成城,主公,此一战是吕布与我军夺志之役,我军胜,青州垂手可得,若吕布军胜,若想取青州,难矣。”郭嘉有些落寞,喃喃道:“主公,这是一场殊死较量,胜出者虽非王者,但以势征战天下,无不克,主公,慎之!” 曹操听闻郭嘉之言,乃号令曹军整备阵势,以待吕布进攻。 吕布军势少,止有一万余,而曹操军除去现在攻入城中的军伍之外,还有近三万。如此对阵,对吕布一军相当不利,而对曹操一方来说,以逸待劳之下,相当的合算。 许褚率虎卫突袭,向着曹操大军而去。 左右是徐盛、廖化两军,同时奔跑起来,持戟攻向曹操大军。 吕布率二千余骑军从侧面绕过去,准备直取曹操后阵。 …… 陈翎、管亥两人帅军至奉高之时,眼前是一片宁静,城池上竖立的乃是曹军旗帜。 军势前面是曹军在收敛双方军卒的尸身,见陈翎、管亥两人帅大军至,竟然毫无畏惧之意,继续努力扒拉、搬抗着。 陈翎叹了声说道:“我们来迟了!” 管亥无语,陈翎恨声令道:“将张绣押上来!” 不一会,军卒押着张绣来至陈翎面前,陈翎令左右强令张绣跪下。 陈翎指着眼前还未消除的大战之后惨象,向着张绣言道:“对此,建忠将军,宣威侯,你有何话要说?” 看着收敛尸体中的曹军杂役,张绣强忍着屈辱感,哈哈一笑,说道:“子仪,你又未曾问过于我。”张绣言下之意,你不问,我就不说。 陈翎怒视张绣,见其毫无畏惧之意,乃令左右将张绣扶起,上前为其拂拭着灰尘,呵呵笑言道:“不错,我没有问及此间事宜,不是你的错!”陈翎说完,狠狠一拳击打在张绣腹部,看着他痛苦的模样,陈翎接着说道:“当时此地所发生的一切,现在你能告诉我吗,宣威侯,张将军?” “咳…”张绣深吸一口气,缓解了些痛楚之后,才叹声说道:“子仪,当时一战异常惨烈,温侯吕布…” 陈翎急切说道:“我家主公怎么样了?” 张绣见陈翎着急的模样,哈哈大笑,接着说道:“还能怎样,那匹夫接连斩杀曹公帐下三员偏裨将,徐晃徐公明上前阻截,为其一击,伤了手臂,割裂胸膛,差点当场就阵亡,于禁、曹洪、我三人同上前,这才抵住了吕布攻势。” 张绣看陈翎缓下情绪来,继续说道:“吕布之勇非一人能挡,我身经百战,从未见过如此恶战。吕布之勇已不似凡人,我师曾经言过,世上若出现此种人,那他距离…” 陈翎阻住张绣说下去,问道:“其他人呢?” 张绣挺立起来,说道:“什么其他人,当时我自顾已不暇,怎么可能去看别人战斗。” 看着陈翎跃跃欲试准备再给自己一拳,张绣瞬间转换说道:“且慢!子仪,你说你这人怎么回事?” 看着陈翎已经擎起手臂来,张绣叹了声道:“对面一个女将也甚为厉害,李典并我部将胡车儿两人合战她一人,竟然败阵下来!” 陈翎追问道:“然后呢?” 张绣接着说道:“吕布帐下多为勇猛之将,死命冲突之下,曹公退避三舍,不敢战,就在如此情况之下,许褚许仲康,率他麾下士卒突进,曹公帐下谋士常林护主心切,持剑相向,为许褚生裂而死。”张绣说着,张开戴着枷锁的双臂,似是抓住什么东西,往两边一扯,口中还配着声音道:“嘶…,就是如此这般,把人给撕了。” 陈翎不耐继续追问道:“还有呢?” 张绣有些尴尬的张开双臂,说道:“还有什么?人都死了,两瓣了,还有什么?” 见陈翎脸上怒意浮起,张绣呵呵一乐,说道:“子仪,不是我说你,我待在山中跟子龙、还有来自蜀地的那小子在一起习武,这两人都是一本正经的,加上一个道貌岸然的老师,…” 陈翎拍拍张绣肩膀,以示同情,然后厉声说道:“你堂堂侯爷,如此作为是否有损朝廷威仪?” 张绣笑脸中带着一丝落寞,说道:“朝廷,呵呵…” 叹了声,张绣继续说道:“幸得典韦赶到,截下了许褚,两人大战,惊天动地,地动山摇,非是凡人所能办到啊!” 不等陈翎催逼,张绣接着说道:“此战伤亡甚众,曹纯、曹休两人随后赶至,全为吕玲绮一人所败,自此除去曹仁、曹洪、曹公之外,曹氏家族内竟无一人能敌温侯吕布之女吕玲绮!呵呵…” “呵呵…”张绣上前靠近陈翎,盯着他的双眼说道:“你说可笑不可笑,曹氏竟然无一人能敌一女将!”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六十回 穷途末路 奉高城下尸横遍野,不时有盘旋的野鸦飞掠下来啄食,在杂役的驱赶中,那些乌鸦重新又飞回天上去,继续盘旋着,等待下次机会,重新落下来啄食。 看着眼前的情况,陈翎腹下有些作呕,张绣将昨日发生在这里的战事,粗略讲了一下,通过倾听张绣所言,陈翎基本上了解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由于传递命令,耗在路途的时间,自己比主公吕布阵阵晚了一日。当主公出兵北海之时,自己与周泰还在商议;当主公进赢县修整,次日出征奉高之时,自己才接到命令,向周泰匆匆告别,领兵向泰山郡而来;待到主公吕布、高顺等人大战曹操大军之时,自己还在路上;这里战事结束之后,曹操探知自己率兵进泰山,故遣曹洪、贾诩等人帅军前来阻击自己… 之后的事情就是这样,自己不知不觉中,为张绣蒙蔽,进了泰山郡,来到奉高城下。 回首万余兵卒,陈翎心中苦涩,向张绣言道:“曹公布下埋伏待我多久了?” 张绣脸上露出尬尴之色,向着陈翎、管亥两人言道:“我不知。” 奉高城中突起鼓声,传遍四野,惊得那些啄食中乌鸦飞身而起,“呱呱…”凄厉声中,无数曹军士卒从城池中涌现出来。 与此同时,在管亥、陈翎两人所帅大军身后忽起两支军伍,人数分别都约在万人左右,他们手持兵器,脸色肃然,踏着整齐的步伐向陈翎、管亥两人合围过来。 管亥脸色大变,手持大刀一会对向奉高城门,一会转回后面,最后带着紧张之色,看向陈翎。 陈翎的护卒同样抽出配刀,护拥在周围,以防曹军暗箭伤人。 随着管亥持刀上马准备征战,万余兵卒齐齐亮出武器,相互间配合着,整列成阵型,分对三方来敌。 他们脸上全是惊慌之色,他们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着,他们心中泛起了胆怯之意。 他们没有直接逃跑,只是因为他们是精兵、是老卒,知道在一刻,被埋伏包围之后,团结在一起相较分散逃窜更为有利些。 夏侯恩的重骑在整列队列,陈翎若想冲出包围,他所率的重骑肯定是前锋;陈翎若想怀着杀身成仁的心态,准备以一击三,那么他还是前锋。 曹性也在做着准备,八百诸葛连弩分为三部,分别面向三方来敌。 经由东平陵、高唐两战后,曹性有着充足的信心,在曹操大军冲袭近前之时,可以给予对方致命的打击,消耗敌军的数量。 但当三面曹操前军皆擎起巨型大盾之后,曹性心中动摇了,脸色变得难堪起来。 沉寂的战场上,全是曹军踏步上前的脚步声,气势越来越紧张,逼迫着陈翎得迅速下决断,是冲突一阵,越敌逃窜,还是誓死而战。 郭嘉盯向陈翎,他的脸上带着冷峻之色,他孤傲的身形略显单薄,在微风中,有些萧瑟。 陈翎在沉思着,他没有顾及到任何人,他没有紧张、没有身陷重围的惊惧,他的脸上只有冷漠。 曹操话语声自郭嘉背后传来,听他言道:“奉孝?…” 郭嘉久久没有回首,只是看向陈翎,令曹操心生不悦之感,不过郭嘉与他性情相投,颇有几分忘年交的私谊,曹操心中虽然微愠,却没有强行令之,而是在心中暗暗道着,莫非奉孝对陈翎此人心怀旧情,不忍相并? 郭嘉回过神来,转身向曹操难得郑重施了一礼,说道:“主公,当日在陈留之时,子仪见到我,便欲一口叫破嘉之身份,之后方才有了元让之女配夫一事。” 曹操颔首,轻捋胡须,倾听着郭嘉的话语。 郭嘉继续说道:“此事说来奇怪,陈翎此人在此之前,我并无见过,然相交集也不管仅二次而已,我却有一股生来就熟悉的默契感,…” 郭嘉说道这里,便停下不言了,曹操“哦”了声,说道:“既然如此,令人活擒过来便是,若在此地将元让之婿斩杀,回至许都,曹某脸上也无甚光彩。” 曹操心中暗自默默想到夏侯惇的夫人堵着自己府上场景,心底不禁一颤,若是夏侯惇本人如此为之,自己当然可以呵斥为无理取闹,但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是… 如此一来,曹操闭目做沉吟状,实则不想在这件事上授夏侯氏予把柄,徒留隐患。 郭嘉苦笑一声,曹操的心思,自己略有所察,不过正是如此,这才令人难办。 陈翎声名鹊起,中原、河北之地两方豪强,袁绍、曹操两人,对此人评价不一,但有一点是相同的,若无陈翎此人,吕布不会得势如此,窃据一州以为己有,恐怕只得继续沦落为寄人篱下的孤魂野鬼,不复现在这番兴旺之局面。 陈翎有才,有大才,海船便是其一,其余诸如马镫、铁骑、连弩等,这些都出自他手,若再任由他继续这样下去,温侯吕布指不定将来还会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情来。郭嘉念及此,心中再无杂念,挥手令三军齐攻陈翎一军! 听闻着鼓声转进,陈翎心底深深太息一声,暗道:终于来了么? 想着曾经以为会在公平的战场上与郭嘉排兵列阵,捉对厮杀,想不到结果竟然是如在此一番境地之下,被迫反击而战。 天时、地利、人和,这三项自己全不占有,按理说应该冲阵而过,逃窜回历城,可不知怎的,陈翎心中有股暗暗兴奋之情,真想对着郭嘉喊道:你要战,便来战罢! 无谓的其他一切,在陈翎此刻心中全部都不再重要,现在陈翎他想着的是想狠狠出口气,以一对三,战上一场! 陈翎迅速将管亥、夏侯恩、曹性三人招之面前,就在地上飞快的划出本场战斗的示意图,指着中心一点说道:“这是我军,一万兵卒;”然后分别点了下其他三军,接着说道:“这是曹军一、这是曹军二、这是曹军三,”陈翎说的很直接明白,管亥等人齐齐点头,看向陈翎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我军少,曹军多,看势似乎危机四伏,有被歼的可能,然在我看来,有着铁骑、诸葛连弩的我军,对上曹军,不是没有机会,而是有很大胜算可以战败曹军!”陈翎说道。 “哦!”张绣也凑上来,问道:“说来听听。” 众人皆藐视他,管亥正待令人将他押下去,陈翎微笑罢手,说道:“宣威侯想听就听罢,”陈翎接着对曹性说道:“我部本来有应该有五百重骑,但因骑士扈从缺乏,只得二百重骑,现在我意如此,夏侯恩多出三百匹战马轻骑,由夏侯恩麾下与你麾下连弩手并骑,组成弩骑,…” 听到这里众人动容,张绣拍案叫绝,喝道:“妙!妙!” 诸葛连弩的射速,张绣他是见过的,本来如此一军有着缓慢转进的弱点,但陈翎这样一理,高速运动加上快捷射击,曹操根本无力阻挡! 曹军出骑军对抗,先射个人仰马翻再说; 曹军出持盾步卒相挡,重骑上前,践踏一番之后,便能速射至死; … 如此种种,优势颇多,但缺点也很明显,没有箭矢支援,待弓矢消耗一尽,便是无用了。 显然陈翎已经虑及此,说道:“轻骑虽然有快速冲袭的优势,但在再载上一人之后,便会迟缓很多,因此,”陈翎对着夏侯恩言道:“这三百骑士配置盾牌阻挡曹军弓弩射击,配备斩马刀,砍杀袭近的曹军,掩护连弩手。至于弓箭耗尽之后,那么只能回转这里取了再出,诸位,此策如何?” 众人听罢,齐齐向陈翎抱拳道:“就按大人所言行事,此战未必不能胜之!” 陈翎颔首,言道:“去吧,保持体力,不要强撑,稍觉疲乏,即刻回阵。” 众将抱拳称“诺!”转身准备去了。 陈翎环视四望,见奉高城下地势平坦,止有昨日大战之后留下的尸身,乃道:“注意曹军陷马坑,不要落入其中。”陈翎说完这些,向管亥示意,收缩阵势,以待曹军大军夹攻之势。 郭嘉下令,曹操睁开眼睛,观向前方,但见万余军卒中,陈翎向着他麾下几人指指点点着,待军势逼近之时,其中一将号令着早已排列整齐的铁骑缓缓启步,向着自己本阵而来。 与此同时,在这二百铁骑身后,轻骑在整列,骑士上马之后,身后又上来一人,两人并坐一骑。 曹操有些迷糊,待那些兵卒携带上连弩之后,曹操大惊,说道:“陈翎此子不可小觑,竟然能用如此战法来敌我军!” 郭嘉躬身言道:“主公毋躁,陈翎骑少,我数万大军齐攻之下,岂能幸免?” 曹操摇头,言道:“奉孝,不可轻视。”曹操说完就不在多言,此战既然交付郭嘉指挥,如何行事,自己就看着罢。 曹操前军的弓弩手在准备射击,夏侯恩左右一顾,见众人皆下掩了面罩,心中很是满意,对破敌军有了更多期盼。 若是以前,夏侯恩没有这般胆大,但昨日一战,铁骑一军优势明显,曹军不能挡,这给了夏侯恩自信,就算只有二百骑士,相信也能冲破曹操阵势的。 箭矢很密,夏侯恩稍微仰起头来看了下,便不再注意,这个箭矢还伤不到己军,最应该注意的现在面前的步卒,尤其那些长枪、长戟士,这才是自己应该关注的。 借着夏侯恩铁骑的掩护,曹性搭坐在一骑后,手中连弩已经瞄向前方,只待曹操露出破绽来,便速射取其性命。 此刻在前列的曹军很不好受,本来是刀盾手在前,见陈翎军中铁骑相对而来,便换上了长枪手,可刚刚换置,那些铁骑身后的连弩手便透过缝隙,瞄向己方。 如此一来,压阵的小校有些迟疑不定,回首望统兵大将而去。 率这一军的将领是吕虔,吕虔,字子恪,任城人。 这是一员文武双全的将领,很得曹操器重,此刻见小校张望过来,吕虔心中暗道,这样的战法,我也没有见过,不知如何对付,吕虔狠狠一咬牙,做了个全军突袭的手势,令小校照此办理。 小校得令,手中的旌旗挥动,各伍、曲长见之,齐齐呐喊一声之后,向着夏侯恩的铁骑冲杀过来。 郭嘉见之,没有阻止,曹洪已经回报铁骑如何厉害,如何不能敌之,对于这些,郭嘉有些将信将疑,现在想通过这场战斗,亲眼看一下。 铺天盖地的箭矢射了过来,夏侯恩持盾挡了下,沉默中,没有一个骑士因此中箭坠下马去。 松开盾牌,重枪持起,夏侯恩正待喝令冲锋突阵,身后弩骑驼着曹性而来,听他言道:“此刻曹军不曾防备,正好速射一轮,你且缓进军。” 夏侯恩点头,令两队铁骑落后跟随,让曹性的弩骑并驾铁骑齐进。 曹性换至前列,左右一观,见弩骑差不多就位,便向前方奔袭而来的曹军开始号令射击。 曹性令下,数百人手中的诸葛连弩在前面骑卒的护持下,向着曹军射击。 “咻咻”声中,紧密一排一排又一排的箭矢被激发出去,随着这些箭矢的射出,曹操开始举盾,可在奔跑中,如何能将盾牌持得稳当? “啊!…”有人中箭跌翻在地,有人中箭迟缓了后面军卒的冲袭,有人就地伏倒,想躲过箭雨攻击,可身后军卒踏身而过,痛得叫喊起来,“啊!…” 吕虔一部人马约在数千,可就在这一轮射击中,就有小半数的军卒死在齐射之后。 吕虔骇得面无血色,回首郭嘉,求助能够撤回军来。 郭嘉见之,默默暗道一声,现在不向前的话,什么都晚了! 踏着遍地的死尸,追逐向曹军兵卒。 夏侯恩没有纵马而奔,只是缓缓的前进着,气势逼人,骑军虽然少,却有一股不可与之战的威势。 马蹄隆隆声中,夏侯恩乜视了吕虔一眼,转向曹军另外一部人马。此战在于打击曹军气势,而不是陷入重围作战,那样一来,会得不偿失的,陷铁骑于死地。 陈翎在观战着,曹性、夏侯恩率骑而去,剩下的管亥战得很辛苦。 面对两面来敌,管亥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两人麾下的士卒一直被压着打,这是没有办法的,曹军实在太多了,若不是夏侯恩、曹性两人就挡住了一军,现在两人麾下的士卒,可能陷入崩溃境地。 随着夏侯恩、曹性两人的转进突袭,弓弩齐射之下,攻击管亥的曹军陷入短暂的慌乱中,无数的曹军在这一轮攻击中,送掉了性命。 看着倒在脚下的袍泽,就算是曹军兵卒,也会有胆怯之意,他们开始转身往后退去,但在于后压阵的校尉没有给他们这样的机会,手中的大刀斩向这些兵卒,在一片哭天喊地中,夏侯恩、曹性两人将曹军阵势搅得天翻地覆。 吕虔率着残部冲了过来,配合他的还有满宠。 两人齐头并进,狠厉着驱使兵卒向前。 管亥得夏侯恩、曹性两人相助,又收缩了一下阵势,刚才死在战斗中兵卒,曹军虽众多,己部亦不少。 觑着这样一个机会,夏侯恩、曹性两人回转陈翎身旁,从侍卫、兵卒手中接过箭囊,背负上之后,继续驰向曹军。 战局在慢慢推移,随着时间过去,夏侯恩、曹性两人所率的骑军中,不时有人坠落下来,陈翎见之,心沉了下去,等夏侯恩的铁骑喘着粗气,缓慢勉强的行进时,陈翎知道,此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不能战矣! 他们已经尽力了。 管亥挥舞着大刀在努力奋战,他全身浴血,额头、发梢间凝固的血斑在冒出的汗水浸湿下,顺着两鬓流下来。管亥不时喝斥着左右军士努力拼杀,可在陈翎眼中,他们都已经尽力了。 夏侯恩、曹性两人已经回来了,他们同样尽力了。 陈翎如此想着,看管亥一部,万余士卒,现在仅剩下三千不到! 而夏侯恩、曹性两人,五百骑的军势,现在不足百人! 陈翎看向四周,包围上来的曹军兵卒,他们死亡的更多,三万余的军势,现在只有一半。 以一万对阵三万,杀伤一万五千,自损七千,陈翎可以自傲了。 但现在的情况,却是凶险非常,杀的人越多,引起的仇恨越深,现在围拢上来的曹军兵卒,每一个人的眼中都带着憎恶看向管亥、陈翎两人。 夏侯恩、曹性只不过是小将、部将,按照命令行事,正如他们一般,他们不会去记恨他俩人的,可陈翎、管亥两人却是这一万人的主、副帅,自己袍泽的死亡,都跟他们俩人有关,若不斩杀他们俩人,怎能消自己心头之恨! 陈翎无法想象,自己露入他们手中之后,会怎么样? 活剥生吞? 或者乱刀砍死,陈翎远望奉高城池,心中落寞的想到,想不到自己会葬身于此!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六十一回 奇峰突起 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自己还有一位夫人在等待着自己回家。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陈翎自嘲着,回顾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自己的所做所行。 难道就这么甘心赴死吗? 陈翎怀疑着,自己是否应该在此刻向曹操屈膝投降? 呵呵… 无稽之谈! 不说现在正在围攻过来的曹军士卒恨己入骨,不会放过自己,曹操同样也是如此啊,自己所做的一切,看起来那么令人… 哈哈…陈翎突然狂笑起来,夏侯恩、曹性两人回过头来,看向陈翎,不明为何身陷绝境之下,陈翎还能笑得出来。 两人只见陈翎指着曹操军中一将喝道:“文稷,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文稷身形一震,挥舞着的大刀停滞了半刻,羞怒着向陈翎喝道:“某乃曹公部将,岂能…” 不待文稷把话说完,陈翎抢先说道:“不错,正因为你只是曹操部将,你才与我暗通款曲,求仕于我家主公,是与不是?” 在左右曹军狐疑的目光中,文稷满面怒容,喝道:“休得血口喷人,汝这…” 陈翎继续强言道:“诸位曹军将士请听我一言,…”说到这里,陈翎刚巧看见文稷面前一曹军士卒被己方士卒捅死,立即指向那处,大声喊道:“这是你砍死的袍泽吧,是与不是?” 随着陈翎的叫喊声,那个刚刚将文稷身边士卒捅死的管亥护卫,大声叫起来,说道:“不错,我本来要被刺击而死了,但这位文稷将军眼见我危险,便砍了这人。” 一时间,随着陈翎的点破,文稷身前身后的曹军纷纷躲避开去,而管亥、陈翎两人所剩下的军卒,也故意不去攻击文稷所率的军卒。 这样一来,文稷的部曲各个开始怀疑起来,自家主人是不是真的有意投向吕布军势? 陈翎所做的不止这些,将曹操阵中的武将一一指点出来,说出一个名字来,就道上一声,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这样乱指之下,曹军虽然军士多,但敌不过对面管亥、陈翎两人所部起哄,不知不觉中,原来很紧密的包围阵势露出一丝空隙来。 陈翎见机,速令夏侯恩、曹性两人携裹着军卒向那里拼命厮杀过去。 张绣被推搡着带上了,张绣刚才见陈翎一阵乱指,指名道姓的基本没有错漏,把现在包围众人的将领全部指摘进去。 张绣不用想,都知道这不过是陈翎为突围所做的最后努力。 叹了声,张绣没有强扭着不顺从,跟在陈翎向外突围。 军势一时因陈翎急智而混乱,曹操犹是震怒,令众将务必斩杀陈翎首级,以消自己心头之恨! 曹操如此,郭嘉见此一时只是哭笑不得,此种儿戏般的诬陷,在这个战场,竟然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使得众将起了间隙,不敢过分接近友军,以免为其所伤。 文稷是其中最为令人怀疑的对象,陈翎与其相互通书信,虽然仅限几人知道,但众人此刻回顾曹操所向处,见主公眼光不时窥视文稷,知是文稷的确有嫌疑,乃不敢过分靠近文稷一军左右。 文稷见之,大怒! 文稷大声喝道:“主公,且看我斩杀此贼!文稷说着率本部人马向着陈翎所在处靠拢。 之前,曹军四方包围中,将管亥、陈翎两人三千军势圈在中间,无人可脱,无人可逃。但随着陈翎胡言乱语,曹军各将相互间起了忌惮之意,纷纷聚集自己本部人马,露出薄弱点来。 这一弱点为陈翎所觑见,率着三千众想从中逃窜,但曹军实在太多,在前的管亥努力拼杀之下,也只得移动了几步,与此同时,身后无了麾下兵卒抵抗,曹军正在趁势杀过来,此时,管亥、陈翎两人所率的三千军势到了大厦将倾的地步。 文稷率本部人马赶来追杀,这给了陈翎又一次机会,但见他笑容满面向文稷喊道:“文将军快过来!…” 话不用再多说了,就算文稷再怒容满面,也减少不了曹军将士的怀疑之心,终有一曹军兵卒忍不住挥刀砍向文稷部从,在一惨叫声中,文稷已经控制不了本部人马,混战开始了。 每一个曹军将领都疑忌他人会举起大刀砍向自己,每一个曹军士卒都惴惴不安,担心着身旁的袍泽会突然袭向自己。 如此境况之下,管亥、陈翎率着三千拼命厮杀,力求能够突围而去。 看着眼前的情况,曹操怒意勃发,令人鸣金! 没办法了,众将乱糟糟一团,根本不可能歼灭陈翎一军,反而有可能为陈翎趁乱袭击刺杀,得不偿失之下,曹操当机立断,才如此为之。 曹操恨恨看着率军而去的陈翎,再看己方众将众卒,突兀哈哈大笑起来。 郭嘉在边上幽幽道:“主公,这就放陈翎走脱?” 曹操看觑了一眼诸将,见各个都垂下脑袋,不敢看视自己,回首过来对着郭嘉说道:“某心意如何,奉孝你是知晓的,去和他谈谈罢。”曹操说完,有些意兴珊阑,接着说道:“现在青州不可取,那么只有如此罢了。” 郭嘉颔首领命,率一队人马跟上陈翎一行。 郭嘉追及陈翎之时,陈翎已经扎营泰山旧寨了,由此可见,陈翎心中多么的仓皇不安。 看着缩水一半、再一半的军势,陈翎欲哭无泪,再听得有人前来报禀道:曹操军祭酒郭嘉求见!陈翎迅速站起来身,步出营帐,来至寨门相迎。 陈翎站于寨门左侧,向孤身匹马而来的郭嘉拱手致意,上前为其牵马。 郭嘉翻身下马,觑得陈翎脸上还带着逃窜之时碰擦到的尘土,不由伸手为陈翎一抹。 陈翎站的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动弹。 郭嘉放下手来笑言道:“子仪,别来无恙否?” 陈翎苦笑一声,还礼作了个请的姿势,言道:“莫取笑,奉孝为何而来?” 郭嘉不言,举步向着寨里面而去。 在陈翎罢手挥退卫卒之后,郭嘉进得大帐内。 郭嘉没有丝毫客气之意,坐上首,曹性见之怒气填膺,拔剑就想冲上去砍了郭嘉。 陈翎急忙拦道:“性公,奉孝如此为之有深意,你且下去,这里毋需你。” 曹性听闻,心中大奇,可又不能逆了陈翎之命,大步出帐后,偷偷至营底偷听。夏侯恩刚刚巡寨回来,见之,乃问道:“…” 曹性见之,一把扯过夏侯恩,附耳言道:“子仪,正与曹操军师谈论大事。” 夏侯恩奇之,遂一同偷听,根本没想到可以进营帐里去倾听。 陈翎令人送上茶水,郭嘉轻轻啜了一口后,乃道:“子仪,汝岳叔父,夏侯妙才已经驻军彭城国了,…” 陈翎无语,夏侯渊已经开始征战徐州了? “…,如此一来,徐州即将并入我主曹公辖下,子仪,你以为如何?”郭嘉问道。 陈翎刚才分心,根本没用听到些什么,如何作答? 不过这难不倒陈翎,陈翎恭敬言道:“曹公意下如何?” 郭嘉眼前一亮,陈翎此问深得己心,不过此刻为时过早,不宜就论,郭嘉遂继续说道:“昨日一战,你我两军伤亡颇多,温侯吕布离去之时,仅有数千兵卒将校相随,与子仪今日相仿佛。”郭嘉说到这里斟酌了一下,接着说道:“在我看来,青州兵源虽广,但短时期内应该不能凑齐万余军卒来抗衡我家主公,子仪,是与不是?”郭嘉笑眯眯问道。 陈翎正色回道:“奉孝兄此言差矣,我方现在高唐张辽一军,所帅本部人马就将有四万,历城、著县两地…” 郭嘉罢手打断了陈翎夸夸其谈,低声嘀咕了一声道:“子仪,有酒否?” 见陈翎摇头,郭嘉甚为遗憾,接着说道:“此事不谈,我主曹公现在已无进军青州之心,…”说到这里郭嘉停住不言,看觑陈翎眼中一亮,乃继续说道:“听闻现在青州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我家主公为此,特向天子禀明,”郭嘉接着偷窥陈翎,见其眼中光芒逾盛,遂继续说道:“圣上闻之,乃迁‘左将军’一职…” 陈翎心中大喜! 左将军是重号将军,位在九卿下。重号将军包括有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前将军、后将军、左将军、右将军。 温侯能得授左将军一职非同小可! 前将军、左将军、右将军、后将军已经是位列三品,在下有“四征”、“四镇”、“四安”、“四平”将军位,再之后乃是军师将军、领军将军、护军将军、都护将军、越骑将军,最后就是杂号将军位,现在吕布军势中的张辽、周泰两人都算在杂号将军位列中。 由此可见,随着主公吕布所掌地域的增加,最高将军位,已经可以封赏出“四征”了。征东将军、征南将军、征西将军、征北将军,比起牙门将军、荡寇将军来说,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能比! 陈翎小心翼翼的向郭嘉问道:“奉孝兄,不知曹公为何如此厚待我主温侯奉先公?” 郭嘉呵呵一笑,瞄了陈翎一眼,才说道:“泰山郡本是我家主公所辖,温侯无故夺之,此等小事就不再提及,…” 陈翎心中暗暗道,现在曹操基本已经全掌泰山郡了,说什么都是他的了,不可能复争之。 郭嘉继续说道:“徐州臧霸,乃是贼寇出身,我主曹公为圣上扫荡宇内,自然不会容忍这些毫无忠贞之心的匪类继续为一州之主…” “且慢!”陈翎知道这是郭嘉代替曹操在与自己商讨边域界限线,自己身为温侯吕布一方的使者,不能不为之争上一番。一点口舌时间,就关系到徐州一地的得失,是付予曹操、吕布两势中的哪一方所有。对此,陈翎不能不争。 郭嘉惊讶的问道:“子仪,徐州现在可是在臧霸手中,应该与温侯没什么关系吧?” 陈翎正色说道:“琅邪郡,…”话一说出口,陈翎就察觉不妙,果然,郭嘉呵呵一笑,很是大度的说道:“琅邪为温侯所掌已有一段时日了,看在圣上封温侯‘左将军’一事上,我料主公想必不会出兵与温侯争夺琅邪郡的。” 陈翎懊悔的只想捶地! 看陈翎的脸色难看之极,郭嘉安慰道:“不是还有翼州,河北吗?” 陈翎重振雄风,抬起头来,侧视郭嘉开口言道:“袁绍袁本初乃是河北霸主,奉孝已有策略图之?” 郭嘉笑而不答,低头拿起笔来,就蘸了些茶水,在案几上开始画起来,不一会,一副翼州大略的图样出现在案几上。 郭嘉指着其中一大半,说道:“这一些郡县,应及早归顺于圣上辖下,子仪你看如何?” 陈翎指着剩下的乐陵、渤海两郡,扭头恨恨道:“就这二郡?” 郭嘉把陈翎的手推开,指着乐陵左下,说道:“不是还有平原半郡吗?况且渤海郡人口百万,岂是其他区区小郡所能比拟的?” 陈翎恨不得唾郭嘉一脸! 见过不要脸的,就是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邺城本来就是翼州治所,曹操若得了这里,相等于就是将并州同时收入囊中。吕布想攻打并州,除非先把幽州攻克了,然后幽州出兵,与张燕百万黑山军死磕,胜利之后,可以绕道至上党、河内两城,夺得并州。 想是可以这样想,但是可能,可行吗? 根本不可行! 根本不可能! 依照着郭嘉所示的图列,温侯吕布夺得了乐陵、渤海,整个区域都在曹操兵锋所指范围之内,根本没有纵深可言! 曹操想打青州了,可以徐州出兵、兖州出兵,甚至在取得翼州之后,还可以从邺城杀向平原,进入青州,三面合围之势下,温侯吕布除非真的不是人,那么只有一个结局,兵败身亡! 陈翎气愤填膺,可不得不面对现实,现在是曹操准备与温侯吕布共图翼州,而非没有实力攻取青州,只是因为袁绍这一河北霸主在侧,曹操恐攻克青州损失太重之下,为袁绍所趁,这才想先解决翼州之后,再来收拾温侯吕布而已。 自己能依仗口舌之利逃脱围杀,皆得益昨日吕布与曹操一战,现在曹操帐中,各大将都躺着养伤呢! “如何?”看着陈翎心中反复挣扎的样子,郭嘉带着微笑问道,与吕布私下谈和,比起结盟来更会令袁绍震惊。想着撤兵泰山,攻下徐州之后,提兵进军河北,郭嘉心中激动万分,只要灭掉袁绍,温侯吕布就只是漏网之鱼,不得安宁,青州随时可攻占。 陈翎正容说道:“奉孝,若是各凭实力取之如何?” 郭嘉沉思半晌,念及青州现在各郡、县兵卒总量,止有区区数万人马,乃回道:“子仪,取得乐陵、渤海两郡之后再言如何?” 陈翎细思,又言道:“其他不论,翼州九郡,二郡实在太少,必须加上河间。” 河间郡在渤海郡西方,靠近中山、安平两郡,取得了此郡,渤海才有纵深,不然曹军旬日就至,不利于防守。 而取得此郡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准备夺取幽州之地。陈翎心中发狠,大不了到时候,我水路两军,齐头并进,东西两方同时攻击,这样一来,若还不能抢得幽州,那么温侯吕布就可以准备接受曹操大军杀入罢了。 郭嘉暗暗点头,对于陈翎所想的尽在掌握,如此一来,的确可以勉强与曹操相争,可是,子仪,你难道忘记青州所能招募的兵卒,并不只是招募到就能上阵杀敌的,而是要经过一段操练之后,方可出征。 郭嘉呵呵笑着,青州粮草不足,已经差不多就是致命要害了,这事不提也罢,待他想到再说。 郭嘉遂点头道:“如此,子仪可有日程安排?” 陈翎这才醒悟过来,郭嘉一问日程安排,就是问及出兵时日。何日何时出兵,青州方面,自然是兵出高唐攻向平原,本来取得平原之后,可以直接麾兵杀向邺城的,但现在么,只能去乐陵、渤海两郡了。想到这些,陈翎心中就有一股悲恸的感受,要是主公温侯吕布在此的话,肯定不会同意如此的,可现在这局势,实在令人不安啊。 怀着走一步算一步的心情,陈翎开口说道:“待秋收之后吧。” 郭嘉摇头,说道:“十月间出兵,距现在还有六个月时间,实在太长,袁本初肯定会怀疑的。” 陈翎醒悟,不错,的确是这样,本来打的很痛快的两伙军势,现在停战下来,已经令人非常奇怪了,更何况是半年之久的时间。 陈翎再言道:“七月…” 郭嘉再次摇头,说道:“六月麦已经熟了!” 陈翎对此是知道的,可青黄不接的时候,田亩地里正需要人手劳作,此时出兵征伐,对于青州农事却是一个不小的影响,何况还有“军屯田”。 陈翎叹了声,郭嘉这是打算在拉着温侯吕布同上战场的时候,准备同时消弱青州的实力啊。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六十二回 晋升将军 管亥、陈翎率三千残军回历城之时,郭嘉并未以使者的身份随行。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本来类似这种有关曹操、吕布两势之间缔结盟友,共讨河北袁绍的大事,是应该有曹操派出使者与温侯吕布深入磋商的。但郭嘉回了一意味深长的眼神之后,陈翎就懂了,这纯属暗中阴结,不可能放到明面上来说的。 向郭嘉告辞之后,携上张绣,陈翎、管亥两人启程了。 张绣在郭嘉的授意之下,向张济书写了一封信,以免张济在侄张绣被擒之下,因曹操对此竟然无动于衷,而在愤怒中,干出不合时宜的事来。 张绣在信中表示,现在身在吕布侧,完全是因为曹操、吕布两势将共同讨伐翼州,先前被捕获一事,虽然知者不多,但为免走漏风声,还得委屈继续待在吕布军中一阵,望叔父无以为念。 行至茌县,管亥望见前方旌旗飘展,一支数千人的军伍正在迎面而来。 管亥拍马上前,见来人竟是周泰,回首大笑喊道:“幼平前来接应我们了。” 陈翎听闻,赶忙驱马上去,来到近前,果见周泰背负着两件兵刃纵马正在纵马而来。 陈翎迎接上去,含笑言道:“幼平高义,惦记着我军危险,前来援救,实在难得。” 周泰哈哈大笑,拨马转身,与陈翎并骑向前,侧过脸来说道:“闻知泰山一战,某在历城实不能安心就坐,乃聚集兵势提军而来,想不到你们已经在回程途中。” 陈翎听得周泰之言,念及经历二次战斗,死在阵中的麾下将士,心情有些黯淡,对周泰言道:“幼平,此番出兵,丧师辱国啊,中户军与我两人所帅军势原本有一万三千人马,可经历两次大战之后,现在仅剩下身后这区区三千众。” 周泰惊异,连忙问起战事来,陈翎遂将出兵历城之后,所发生的事项一一讲出,直至郭嘉与自己商定在六月中、下旬共同出兵,讨伐河北袁绍。 而主公吕布被圣上拜为左将军一事,陈翎一起说了出来,并叮嘱周泰先不要宣扬,以免让袁绍起了防范之心。 周泰本来是个勇烈大将,对于此种事情自然能做到守口如瓶。陈翎见之,心中念及此事必须让主公获知,遂将兵权交还于周泰,由他率军缓缓退回历城,而自己携夏侯恩一将,在数十侍卫的护佑之下,拍马先行,准备去北海,面见主公吕布。 向周泰告辞之后,陈翎带着夏侯恩经由历城、东平陵一路回转青州北海。 于路上,时见有田地荒芜、无人耕种的情形出现,陈翎心中忧患,自温侯吕布入主青州以来,战事频繁,先御袁绍,后战曹操,昔日主公麾下数万兵马的军势,现在只剩下张辽一军是完整,其余诸将麾下都缺兵少卒,如此境况,如何在二月之后,帅大军攻入平原城中? 由于忧虑主公吕布不知现在已经与曹操媾和,陈翎快马加鞭,奋蹄直进,一日夜间就回到北海。 就在进入北海城中之后,陈翎令夏侯恩回杞园向夫人报禀一声“平安”之后,便单人向着府衙而去。 来至府衙,陈翎翻身下来,将缰绳付给卫卒系拴,自己提剑向里而去。 匆匆踏过府中庭院,来至殿前,卫卒报进去,陈翎站在阶下等候。 不一会时间,主公吕布传令进殿,陈翎松了口气,温侯吕布回来就好,乃拾阶而上,进入大殿中。 进得殿内,便见温侯吕布跪坐上首,左右两侧是陈宫、高顺、吕玲绮等人。 见陈翎见内,自陈宫、高顺两人以下皆站起身来,向着陈翎问候道:“见过治中大人!” 陈翎一一回礼,上前向主公吕布躬身言道:“主公!”待其颔首之后,陈翎左右一拜,向着陈宫、高顺两人致礼。 陈宫、高顺两人还礼之后,陈翎略一拱手,便向吕布开口言道:“主公,我自历城出兵之后,…”陈翎将最近发生的一切向吕布禀明,其中包括周泰的回来,并且在即将说完的时候,将佩携着的“承影”呈了上去,交给吕布。 陈翎躬身后退,在陈宫下首坐了下来,以待众人平复听闻消息之后的心情。 陈宫闻之,率先站起来身来,笑容满面,向着吕布拱手言道:“恭贺主公被天子拜为左将军!” 随着陈宫的恭贺之声,众人纷纷站起身来向着吕布躬身言道:“恭贺主公迁左将军一职!” 吕布勉强站起来身,虚扶了众人一下,开口言道:“此乃曹阿瞒私相授受,不能当真。” 陈宫言道:“虽是圣上为曹操逼迫这才拜主公为左将军,但天子一言九鼎,岂能视为儿戏?主公,暂领此任吧。” 吕布听罢,乃不复强颜,而作欢笑状,徐徐落座。 吕布接过“承影”剑之后,便将此剑放置在案几之上,不及细观。此时重新正坐,看觑着殿中文武,见其都欢颜逐开,知是因战事不起,青州迎来短暂的和平时期,诸将才会如此。 吕布暗叹一声,心中开始思量起陈翎所言及的所有事项来。 曹操打算媾和? 吕布念及此,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愤怒之意,奉高城下一战,高顺、徐盛、廖化、柳毅、许褚五将本部人马死伤惮尽,高顺本来有八千“陷阵营”军卒,现在止有二千;许褚虎卫稍好一些,现在还有千人;其余三将几乎战尽全没,徐盛、廖化、柳毅三人跟随自己撤退之时,仅剩千人不到的部属。 而自己呢,除去成廉、魏越两人追击而去的骑军之后,仅有数百人跟随着自己脱身而走! 当时若无高览率着数百兵卒从身后杀来,己军几乎要被曹操所灭。 哼! 自己伤亡如此惨重,相比之下,曹操更众,若不是如此,他怎会在此刻与己媾和? 想起这些,念及现在北海所有兵马全加在一起,也不过是数千人,不满万,吕布心中大恨。 陈宫看觑吕布多时了,此刻见吕布脸上浮现出狠厉之色,知道主公心中对曹操怀恨在心,不过值此乱世,诸侯之间纷纷扰扰,战罢言和,和不了多久再度又战,实在是当前常态,不能以常理视之。 陈宫遂再次站起身来,躬身向吕布问道:“主公既为左将军,…”陈宫说着眼示殿下众人,言下之意乃是,众人的官职是不是跟着迁任一下? 吕布见之,放下心中对曹操的仇怨,安抚起众人来,说道:“诸位跟随于某征战东平陵、高唐、奉高等地,劳苦功高,战功卓著,某不能一一亲自慰劳,只能加官封赏以酬诸位辛劳。” 诸将在高顺的带领之下,各个谦逊着站起身来,向着吕布抱拳言道:“主公,毋需如此,征战沙场乃是末将本分。” 吕布罢手,不理这些虚言推辞之语,直接开始提拔各人官职,职位变动: 高顺为平北将军,兼任中郎将; 吕玲绮为领军将军; 管亥去中护军一职,左迁为护军将军; 张辽去牙门将军一职,迁为都护将军; 周泰去荡寇将军一职,迁为骁骑将军; 许褚去虎贲校尉一职,迁为越骑将军; 陈宫以别驾身份,兼任军师将军一职。 军师将军:掌军国选举及刑狱法制决断。 领军将军:高级将军名号,主五校、中垒、武卫三营,并掌禁兵。 护军将军:高级将军名号,与领军同时置,掌禁兵。 都护将军:高级将军名号,乃统率诸将之官。 骁骑将军、越骑将军,高级将军名号。 以上官职都在杂号将军之上。 魏续去屯骑校尉一职,迁为秉忠将军; 侯成去越骑校尉一职,迁为厉锋将军; 韩猛去偏将军一职,左迁为荡寇将军; 公孙羽去司马一职,左迁为扬威将军; 徐盛去城门校尉一职,迁为讨寇将军; 廖化去奋武校尉一职,迁为游击将军; 郝萌去典军校尉一职,迁为立义将军; 吕岱去中垒校尉一职,迁为横江将军; 李封去赞军校尉一职,迁为讨虏将军; 薛兰去长水校尉一职,迁为征虏将军; 高览去中军校尉一职,迁为武卫将军; 柳毅去折冲校尉一职,迁为扬武将军; 陈震令“九州”令,兼任镇远将军; 陈翎以治中身份,兼任翊军将军一职。 吕旷、吕翔虽然毫无战功,但吕布还是提两人为校尉。 曹性、夏侯恩为陈翎部将,吕布对此没有进行封官职。 许汜、王楷、诸葛瑾三人,诸葛瑾为长史已是吕布将军府下第一人,位与陈宫等同,不能再迁。而许汜、王楷两人至青州郡内赴任,就职县令,治理郡事。 二校为裨,下辖四千人左右; 二裨为军,可设正,偏将; 五千人的军势,可设置正偏牙将; 一万人可设正副将军,本来是应该按照这样的编制来招募士卒,以补充军伍,但现在仅仅占据一州的实际情况,是不可能办到的。 因此,杂号将军基本就是三、四千军势的规模,而有着高级将军名号的高顺等人,是可以招募满编的兵卒,以待征战之用。 不过,这其中陈宫、许褚、吕玲绮因是特殊缘由才晋升为高级将军,因此满编万人的军伍只有高顺、管亥、张辽、周泰四人,也就是四万军势。 而许褚由于极其严格的收卒条件,一直在千人左右,兼之吕玲绮所率的一部,人少现在也不会太多,因此主力军势止有高顺、管亥、张辽、周泰四将所辖的部卒。 张辽由于现在就有万人军卒,不用发愁,高顺、管亥、周泰三人麾下的兵士在与曹操的战斗中伤亡不少,对此吕布优先考虑三人所需,待三人招募满编之后,才轮到其他将领。 其他十二人,除去倭国的陈震,陈翎自己所辖的夏侯恩、曹性两部,吕布令道,必须在六月来临前招募兵卒至满员! 这一严苛的要求,对于现在诸将来说,都非常勉强,何况还得优先让高顺、管亥、周泰三人首先招募。不过,为了二月之后进军平原城,诸将只能勉为其难,暗暗下定决心,必须在这期间内办到。 如此一来,如果真能招募整齐,青州吕布军势将会达到八万! 高顺、管亥、张辽、周泰每人一军,就是四万兵卒; 魏续、侯成等一十一人,吕岱在“九州”,每人最少三千人编制的话,也就是三万三千兵卒; 加上吕布所率的骑军,现在止有三千左右,许褚一千虎卫,吕玲绮二千部曲,陈翎八百诸葛连弩手,五百铁骑,吕旷、吕翔两校尉的兵卒,总计下来就有这么八万军势! 封赏加官是不错,可听得主公吕布如此骇人听闻的急骤募兵,殿下所有的人皆陷入沉默中,一个个都暗自思量着,能否做的到。 本来一场开开心心的封官喜事,变成了诸将皱眉不止的难事,这真是始料不及! 随后吕布为接下来的战事,重新部署了诸将分驻之地: 高顺仍回琅邪驻守莒县,李封、高览副之,李封驻守琅邪海港; 张辽驻守高唐,继续造楼船; 管亥、许褚驻守北海; 周泰、陈翎驻守乐安,而薛兰先至琅邪港,然后率海船绕半岛向乐安、千乘而行,寻觅停靠点,建船坞,造运兵卒之船,准备由此攻入平原; 其余魏续驻守齐国郡; 侯成代替阵亡的宋宪驻守东莱郡; 郝萌驻守济南国,韩猛副之; 公孙羽驻守平原郡中的祝阿城; 柳毅驻守平原郡内中的漯阴城; 徐盛驻守平原郡内中的著县城; 廖化代替周泰驻守历城; 吕旷、吕翔两校尉被拨给张辽,作为帐下大将以供征战之用。 随着众人退出大殿,封赏以及调驻命令一同被发放至青州各地。 陈翎出了殿内,满脸愁容,调遣自己去乐安,这事难办啊! 此时张辽、许褚等将领已经是有儿有女的了,将来的张虎、许仪已经出生了啊! 可看看自己呢? 孤苦伶仃一个也没有,这叫什么事! 揣度着薛兰的航程,为曹性、夏侯恩两人重新制做了一些重甲、诸葛连弩,在七日之后,陈翎方才离家赴任。 陈翎留下的日子,实在有些长,若不是有着原因在,早被温侯吕布踹去乐安了。 陈翎启程这日,天有些灰暗,看觑着身后的夏侯恩,陈翎叹了声,说道:“启程吧,北海居不久也!” 自北海出行,随行有夏侯恩,以及重新从主公吕布那里招募来的五百骑卒,一行人全是骑马而行,非常快捷,一日不到的时间,就经由东安平、博昌等地来至乐安城。 沿途风景不错,有山有水,青田河岸,偶尔还有村落显现。 现在是四月间,春风拂面,纵骑而行,陈翎的心情慢慢变好。 回顾过往,走到这一步,实在很不容易。武关那一段情景还在眼前不断浮现,瞬息间,似乎这个天下就变了样,自己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曹操与袁绍的大战,己方与袁绍的大军,想到这些,陈翎莫名的笑了起来,“官渡之战”是没有了,那么颜良、文丑的命运将会如何? 宁国中郎将张郃是否还会帅着八万大军投向曹操? 呵呵… 陈翎至乐安,此时周泰已经接令驻扎进城内,听闻陈翎来到,携薛兰、曹性两人率众出迎。 看着站在城门下的周泰以及薛兰、曹性两人,陈翎心中颇为感动,至少这三人不像主公吕布,没有嫌弃自己之意。 拱手、抱拳一阵寒暄过,陈翎在周泰的引导下,进入乐安城中,看着街市上人来人往的行人,陈翎有些感慨,说道:“乐安,名副其实呀!” 周泰同在看望中,听陈翎所言,说道:“这得益于此城之名谓,乐安、乐安,百姓都想有个安乐之所啊。” 陈翎颔首,问起薛兰道:“征虏将军,可寻找到建船坞之处?” 薛兰一脸尬尴,这里周泰、陈翎两人职位都在他之上,陈翎如此言之,莫非是讽刺之意? 怀着这般小心思,薛兰很是恭敬的回答说道:“若是建立船坞,在乐安国内,惟有寥城可行。” 寥城,处于乐安国滨海之地,实际上就是一个冲积平原的所在,在它的上方是黄河,在它的下面则是渤海水倒灌进来,形成的一处天然凹型港湾。薛兰已经前去观测过地形,没有开始遣人建造起船坞来,也是想等待陈翎到达之后,再做决定。 陈翎点头,随后就向周泰拱手告辞道:“至六月间,时日不多矣,我就不去府上了,先去观看地势,决定是否建造船坞之后,再来拜访罢。” 陈翎这是公事,周泰不敢拦,乃道:“如此,子仪你所需何物,可吩咐下人前来报我,我定会相助。” 陈翎呵呵一笑,说道:“所需之物甚多,此时么,先去看过再说。”陈翎说完,向周泰一礼,骑上战马,携薛兰、曹性、夏侯恩三人,带着二千工匠向着寥城而去。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六十三回 玄之又玄 经过千乘之后,道路变得难走起来。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看着光秃秃的平原地带,陈翎皱眉,这里虽然靠近黄河、渤海,但取材不易,于此能否快速建起船坞? 建起船坞之后,按照主公吕布命令还得继续建造海船、楼船,所需的木材更是量巨,运送过来,耗费无数人力、物资,是否合算? 将这些考虑进去之后,非得要在此处建起船坞,那么首先就得把道路给铺平整了,那样一来之后,才能比较而言相对快速的建造船只。 陈翎率众而来,不等接近寥城,便有县令带着文吏前来迎接。 看着面前的苍老白鬓的县尊,陈翎拱手见道:“老大人,一向可好?” 皓首苍颜的老者闻听陈翎问候之语,连连躬身致礼道:“不当大人如此,老夫年逾五十,身体还算健朗。” 陈翎心中暗道,年逾半百,只不过是知命之年,就如此这般老朽了? 不好直接言之,陈翎含笑说道:“我此次前来,实为主公准备在此建立起一船坞来,待有了船坞便可制造船只…” 老者驼着背一脸的惊喜,上前一步问道:“大人真的会在寥城建立船坞吗?”徐州琅邪能制造大船,这件事已经传遍吕布所辖之内所有地方,由此带来的繁华之景,老者同样亦有耳闻,故有此一问。 陈翎点头,说道:“现在唯一为难之处,便是此地似乎没有多少树木可供砍伐,以制造成船,老大人熟知此地,可知何处树木较多?” 老者听闻,沉思片刻言道:“在千乘城那边倒是有不少树林,若是…” 陈翎喜之,接口言道:“千乘有树可供砍伐,那么此事较为容易了。”陈翎说完,转身向夏侯恩言道:“你速回乐安,禀幼平,在千乘砍伐树木,之后将树木推入河中,绑缚在一起之后,令人撑过来。” 夏侯恩闻听之后,向陈翎抱拳一礼,迅速翻身上马,带着几个卫卒驰马而去。 看着夏侯恩的背影,陈翎回首过来,对老者说道:“我想在寥城南边水中开始建立船坞,老大人可知此处水深几何?” 老者看来也不是一明白人,听得陈翎所问之后,转首回去,问起那么从吏来,过了半晌,老者这才转首过来,对着陈翎说道:“河床有深有浅,不过若是琅邪那里的海船还是能够进出的。” 陈翎闻言大喜,老者此言乃是求证过的,不会欺骗自己,那么在此地建立起船坞最为合算。 有了上游的树木,有了这里的船坞,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建造出战船来的。 薛兰带来的都是些有着这方面建造经验的能工巧匠,按照琅邪的工期来看,初期或许会很慢,不过等全面铺开之后,相信很快就会有船只从船坞中出来。 陈翎暗暗忖着,现在制造的乃是运兵船,只要能够将士卒送过黄河北岸去就行,至于海上航行的战船,现在就顾不上,只能等待以后了。 如此陈翎就在寥城居住下来,每日都来工地上看看工程如何了,其余时间都花在曹性、夏侯恩两人所率的部卒身上。 经历与曹军二战之后,夏侯恩、曹性两人的部卒战死的不少,夏侯恩麾下本来五百骑军的,现在虽然还是五百骑,但重甲在战事中,被曹操劫去了不少,直至回到北海之后,才慢慢补充了一些。 但由于时间实在过于短暂,只能准备了百人左右铁骑,其他的骑军兵卒,现在还处于无装甲状态,本来若能多逗留一阵,就可以全部装备整齐,但现在既然来到寥城,那么只能等待制造好之后,运过来装备起来了。 随着战事的转进,不少战马马蹄、马掌过度磨损,伤害了马的脚,影响到了战马在战争的作用,陈翎遂起意给马上马蹄铁。 马的蹄子有两层物质构成,和地接触的一层是一层手掌厚的坚硬的角质,上面一层是**角质。马蹄和地面接触,受地面的摩擦,积水的腐蚀,会很快的脱落,钉马掌主要是为了延缓马蹄的磨损。马蹄铁的使用不仅保护了马蹄,还使马蹄更坚实地抓牢地面,对骑乘和驾车都很有利。 这件事与曹性招募士卒同时开始进行,随着上流树木的飘至,薛兰率着工匠搭建起简易架子,开始建立船坞。 与此同时,为战事准备,陈翎还要招募船工,操持船只航行,训练兵卒习水性,一时间,陈翎忙的脚不停。 终于,心虑在六月来临前,不能达到目标,心中患得患失的陈翎病倒了。 这是四月下旬,快接近五月的事。 在迷糊中,陈翎感觉额头非常烫,喃喃自语着道:“这下坏了,…”接着语音低微,几乎不可察。 身体转侧中,感受到有一人靠近卧榻,一名老者凝视着他,陈翎恍惚中,觑得此人正是寥城县令,那个半百老朽。 此刻这个老者眼中精光闪烁,不停在陈翎脸上扫过,口中自语着道:“好面相,富贵不可言,将来定然能位极人臣,咦?…” 似有什么发现,老者口中含糊念诵着什么,陈翎在低沉的道语中陷入昏睡。 陈翎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广阔的大地,有座宫殿在不远处。天际昏黑,在大地尽头似乎有一轮金日即将升起,散发出万道光线,笼罩着面前的宫殿。 陈翎看着那宫殿,似是熟悉似是迷糊,呐呐着道:“这不是…”陈翎突然发疯一般的奔跑起来,向着那座黄金宫殿而去。 无声的呐喊在陈翎口中发出,重重宫殿的楼层上有一个人影浮现出来,陈翎认得她,她是自己的母亲,陈翎惊喜万分,努力奔跑着,想靠近这座近在咫尺,却仿似远在天涯的宫殿。 奔跑了很久,陈翎似乎用尽了全部力气,喘着粗气,慢慢踯躅着靠近。 突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言道:“你这小子,这里是…”一阵狂风吹过来,陈翎没有听清楚。 风沙漫天,形成了数股旋龙,卷向声音来处。 “哦?…”这声音的主人似是惊讶,接着低声自语道:“此子竟然在这种境地之下,还不想…” 陈翎盯着声音来处,一个身影慢慢从虚无中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极其完美的化身,他的容颜世间难觅,英挺的剑眉,漆黑的双眸,笔挺的鼻梁,无瑕疵的唇形,一席雪白的衣衫,墨色的长发。 他手握一柄儒扇,在陈翎盯视间,“嚓”的一声打开,然后负手站立在陈翎面前,启唇说出话语的声音非常儒雅淡漠,陈翎听他言道:“你这小子,还真自恋!” 陈翎惊惧后退一步,指着他颤声言道:“你,你…”这人与自己实在太像了,简直就是臆想中,自己最佳的姿态。 那人举步上前,俯瞰底下,指着那处宫殿,说道:“那是你前世的家?” 陈翎转过身来,才发觉不知何时起,那平原远处的宫殿,突然变成坐落在山地间的宫殿,而自己与“他”两人则站在一处高峰上。 随着陈翎想到高峰,底下突兀升起,从慢逐渐变快,几息间就已经来到云端,霞光和蔼的照射过来,令人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陈翎闭上双目,再度睁开时,眼前还是那片一望无际的平原,眼前还是一座望及不可触摸的宫殿,在宫殿后面,还是那即将升起的金色太阳。 陈翎努力镇定下来,问向此人言道:“你是谁?这是…”陈翎似有所悟,仰望星空,只见天上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一片虚无。 那人言道:“相由心生,我便是你;至于这里,你自己的家罢?”那人似是不能确认,带着疑问说道。 陈翎听罢,慢慢领悟,缓缓坐下来,就在此刻,两人所在之处,相对着宫殿又升了起来。 陈翎盘膝俯瞰下方那座宫殿,沉吟低语道:“那里似是家,又不是家,何解?” 那人伴随陈翎同样坐下,没有接着陈翎话题说下去,只是言道:“来一壶千年佳酿,来一对琉璃琥珀杯,如何?” 陈翎转身正坐,右手指向两人中间,道了声“尊长请!” 瞬间一个小小桌几出现在两人面前,而在同时,桌几上出现了一壶酒以及两只杯子。 出现的这些,仿似早已经存在,毫无突兀感。 那人为自己斟了一杯,举在鼻下,深深吸了一下,赞叹道:“妙不可言!想不到汝于此道却是个中雅士。”那人说完,浅啜一口,深深陶醉其中,陈翎几疑他不能自拔。 陈翎怔怔的喝了一口,清醇留香,很适合自己的品位,低下头来,陈翎看觑着手中的杯子,那杯子中似乎有一黑点,陈翎就近仔细观看,那小黑点慢慢长大,几息间就快塞满整只杯子,陈翎心中一骇,顺手将杯子掷出。 杯子中酒随同那黑点在空中挥洒成一团迷雾,瞬息几变之后,一条小小的黑龙遇风而涨,腾云驾雾翻滚几下,便长成巨龙面目。 龙吟一声之后,那黑龙在金色的光线照耀之下,像被镀上了一层金色外衣,扶摇直上九天,几瞬间,就已不见,陈翎仰望了一会之后,便见在漆黑的空中,出现了一轮明月。 那月皎洁无暇,洒落下来的光芒,为陈翎与另外一个“他”笼罩上一层蓝色光晕。 在这轮明月之下,陈翎的心逐渐明朗起来,陈翎暗暗道,这里似乎是自己的心中。 看着醒悟过来的陈翎,“他”颔首顺手就想捋须,却发觉无胡须可捋,很是尬尴的言道:“不错,这里就是你…”一虎啸声突兀而来,吹得两人衣袍飘转,睁眼不能。 “他”咳着,在狂风中,断断续续说道:“知不知,尚矣;不知知,病也…” “他”的意思是说知道自己还有所不知,是很高明;不知道却自以为明白,这就是缺点了。 “他”没有说完的是:“圣人不病,以其病病。夫唯病病,是以不病。”讲的是明于大道的圣人没有缺点,因为他能够把缺点当做缺点。正是因为他把缺点当做缺点来看,所以他才能改正缺点,从而没有缺点。 陈翎不知道“他”为什么在此刻说这些,茫然中,虎啸声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只斑斓猛虎曲伏在自己脚边,舔舐着自己的手腕。 长声喘着粗气,“他”说道:“为何自欺欺人?” 陈翎的目光从猛虎身上转到他的脸上,茫然着说道:“…” 盯视着陈翎的双眼,“他”开口言道:“自从你进入这个世界,我便开始关注你,随着你参与进来,这个天下被缓缓推动着,天机越来越不可测,是好是坏,无从得知,不过从你此间所为来看,在你心中隐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不是有关你的来处,而是其他,那是什么?” 陈翎愣愣说道:“我不知道。” “他”接着说道:“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想起,初时那阵或许有一个机会,但现在你已深陷这个世界其中,有着你所关怀的家人,有着你所莫逆的好友,前世似乎就是前世,此世便是此世,你是想彻底忘却过往,…” 陈翎忽然埋头,痛苦着说道:“我不知道!…” 叹了声,“他”言道:“五道轮回,似梦似幻,似真似假…” 《太上老君虚无自然本起经》:一道者,梦神上天为天神;二道者,梦神入骨肉,形而为人;三道者,动物梦神入动物,为动物;人梦动物,形而为人;四道者,梦入薜荔,薜荔者饿鬼名也;五道者,梦入泥黎,泥黎者地狱人名。 “他”继续说道:“世间多有奇妙处,我虽为道者,仍不能得窥周全,陈翎,为人处世,不管是何一世,都有羁绊牵连,想想你前世之父母、兄弟姊妹,再想想你现在,其中有太多不可割舍之情。陈翎,随我来吧,忘却所有,遨游天地间,百年不过眨眼一瞬间,终不过是一抔黄土…”“他”的话语充满着悲天悯人之感,他的语气带着萧瑟之情。 陈翎听罢,心中默默想着前世的父母、大兄、姊妹,以及现在的夏侯氏、陈震、周泰、吕布等人,他们都是自己的亲人,自己怎能舍弃? 陈翎忽然问道:“我能回去再去看望他们一眼吗?” “他”幽幽说道:“我虽然精通奇门遁甲之术,能窥天地玄机,但穿越两个世界这种事情,却非圣、仙不能为之。” 陈翎再问说道:“真有神仙吗?” “他”呵呵一笑,说道:“何为神?何为仙?” 陈翎垂头不语。 “他”接着说道:“你是历经两世之人,当知在凡俗世人眼中,能得长寿者,便为仙;能得祭祀供奉者,便为神。成就此种神仙,何其易也,…”收袖站起身来,“他”继续说道:“从前一世来至此一世,其中种种机缘巧合不能一一明辨,你何以能够得还?” 陈翎听闻,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他”见之,言道:“在你眼前,有千万种可能,每一种都将随着你身入其中而改变,陈翎,切莫辜负了这机缘,你有难、你有患,但就是没有不可成就的事!” “世间百年人生实在太多短暂,任由你随波逐流,岂不愧对此种机缘?”“他”说道。 陈翎抬起头来,仰望“他”说道:“我只是一介凡人,不想有多大的作为,只求无愧于心活着过完这一生…” “当然,力所能及将现在这个乱世结束,是我现在的愿向,而到那个时候,我差不多就已经老去了,说不定在半途中就已经病笃了…”陈翎缓慢着说道。 “他”颔首点头,说道:“不错的想法,凡人都是如此,难得你能不羡仙、不羡神,只把自己当凡人来看待。呵呵…” “陈翎,你有没有想过,你根本不是凡人!你根本不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你是…”“他”说道这里便停住不言。 陈翎睁大了双眼震惊看着“他”,听“他”继续说道:“凡人能将从来没有出现的东西,复制重现在这个世界上吗?凡人能够如此明晰的知晓这个世界所有英雄人物吗?凡人能够能够改变天势,逆流而上吗?” “他”紧盯着陈翎,看着陈翎手脚失措的样子,接着说道:“你祸害世人,你搅乱天机,你根本不把其他人当成人,在你臆想中,你是凌驾其上的‘人’,你高高在上,乜视世间所有一切!这样的一个人,还大言不惭的称自己为凡人。” 陈翎无言以对,怔怔发呆,检视着一路行来,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叹了声,对着陈翎说道:“你甘心吗?你屈尊就卑这是为那般?为世人?呵呵…,世人在你眼中,不过是任由你搬弄的玩偶;为亲人?亲人在你眼中,只不过是将会死在你之前、或亡在你之后,让你怀念的一桩事、一件物!” “陈翎,你毫无感情!陈翎,你漠视一切!” “他”继续言道:“陈翎,你不是人!”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六十四回 天下局势 陈翎虚弱的倚在门槛处,看着这个世界。 有人欢笑、有人哭泣,有人心生怨念,有人祈求多福。 庭院中的花草抽枝、绽芽、盛放… 陈翎默默想道,现在自己处在绽芽阶段,到凋零那会,不知道还要经历多少个花开花谢,还是先不要伤春悲秋了。 县尊老者从自己醒了过来之后,就杳无音讯,陈翎怅然若失,这老者无疑是一位高人,自承精通《奇门遁甲》,那么应该是南华老仙、迷之仙人左慈、太平道人于吉三位中的一人,抑或是诸葛孔明的师尊,水镜先生黄承彦? 又或者根本不是这四人,而是另有其人? 念及那一通斥责,陈翎痛苦着的抱头呻吟,“他”的言辞过于犀利,实在令人生厌。 自己不过是一区区穿越客,“他”何苦对己期望过甚?何必苦苦相逼,强言要自己去修仙? 不说是否有神仙,就算真的有,那种生活岂是人能过的,守戒、清修,活着与死了有何区别? 或说能有其他方式,但那还是神,还是仙吗? 那不过是世俗间的一种妄想,那不过是凡人对能超脱轮回,不再受苦的一种奢望! 历经红尘,遍识万理,方能成就神仙,到了那种境界,便是清心寡欲,根本不再留恋俗世,而是看破红尘,为神为仙。 这是陈翎心目的神仙,至于是不是真这样的,陈翎不想去考证,所以并不清楚。 主公吕布来信了,这是一封慰问信,同时也是一封有关天下各方诸侯势力动向的消息信。 慰问语很少,闻知患疾,已遣人去寻华佗,毋忧。 然后就是下邳陷落,臧霸撤退至东海郡,驻郯县。 下面还有数行小字,陈翎认出这是诸葛瑾添加上去的,上面写道:夏侯渊自从四月出征彭城国以来,连战连捷,臧霸先失彭城、后丢吕县;至四月下旬,曹操亲率大军突然出现在夏侯渊阵左一侧,猛攻下邳城池。 交战中,孙观为典韦所伤,避敌而走,臧霸大军受溃军影响,阵势不再,为夏侯渊所败。李封由于已知六月攻袁一事,不敢撤离,又不能强攻曹军,以免引起误会,造成不可弥补的后果,只得掩护着臧霸、孙观两人率军退入东海郡。 追袭中,断后的尹礼为夏侯渊斩杀。 同时退至东海郡的还有陈群,陈群出身名门,太丘长陈寔之孙、大鸿胪陈纪之子,陈群,字长文,擅长政略,乃是颍川奇才! 很简短的一条评价,道出了诸葛瑾对陈群的推举之意。 其实无需诸葛瑾加上别注,陈翎也知道陈群真的是高才,“九品中正制”就是他编著的。 下面还有的就是曹操与吕布两势之间的争夺,对天下诸侯的影响。 四月下旬五月初,袁绍在黎阳、顿丘两地,已经屯兵接近八万兵卒。 而在平原城周边,袁绍还在集聚兵力,时至今日,平原郡内黄河一线,袁绍兵卒已达六万。 陈翎静静看着,默默想道,河北深谋远虑之辈并非没有,而是很多,曹操与主公吕布私下媾和,虽然没有为袁绍所探明,但现在的局势来看,本来交战中的双方,已经有一个月没有抵近征战了,那么这就很显然了,这其中必有阴谋。 袁绍如此布防也是极具有针对性,若是曹操、吕布两家没有私下媾和,那么现在的局势就是双方都在积蓄力量,等待一个时机,譬如本来缺乏粮食的青州,到了六月份之后,麦粮成熟收割之后,是不是就会马上发起攻势? 这是一个可能,还有就是曹操忙于侵入徐州,一时间顾不上青州,待取得了徐州之后,会不会立即就出兵征讨吕布,这也是一个可能之一。 不管曹操、吕布两家如何,袁绍靠近濮阳布防、集聚兵势,在青州黄河对岸屯兵伫马,这都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 除了中原、河北袁、曹、吕三家之外,汝南的刘备一直很安分,没有什么消息传来;袁术还是那样,在寿春城中,完全不顾及其他,日夜笙歌,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长安的马腾在洛阳的夏侯惇、西凉的韩遂两人看护之下,不敢有丝毫异动,生怕稍一动弹,便会为敌所趁,失了长安是小事,但若没了驻扎之地,这就是大事了。 看完这些,陈翎默默思虑将来的局势,若无主公吕布一势,曹操将会以更加强大的姿态出现在天下人面前,占据河北、中原等地,除非赤壁再现,暂时击退曹操的攻势,显魏、蜀、吴三国态势,不然曹操将能在司马懿出现之前,统一天下。 这样的结果其实很不错,九州可得安宁,中原之地不会有“五胡乱华”事件的出现。 呵呵…,唯一可虑的是,自己不会这样便宜了曹操的! 这不是个人恩怨,这不是私人仇恨,这只不过是个人在前进道路上的一点野心,凭什么要让你曹操来统一天下,而不是我自己所辅佐的主公,温侯吕布? 这是一个凡人自生来就具有的特质,奋发图强、自强不息,前方会有艰险,前路会有崎岖,这一切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能否迎刃而上,破除万难,以求做到最好? 陈翎如此想着,也是如此为之而准备着。 曹性、夏侯恩两人出外操练去了,新招募的士卒还不熟悉诸葛连弩与铁甲骑战,为战事做准备,为免得将来对上袁绍军势不至于一触即溃,操练是必然、必须的。 陈翎趁着这个时候,向着船坞而去,已有人来禀报言道:新船下水,要试航了。 在数名部从的拱卫下,陈翎踏着马镫上了战马,然后向船坞而去。 来到近前,见不少本地百姓在岸边围看,陈翎没有驱散他们,而是下得马来,步行走入其中,倾听着他们的议论声。 有位老者看着河中的大船,赞叹着说道:“老夫早年也在军中做过伍长,可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船。”陈翎瞭望河中,见一艘三十丈许的船只在缓缓驶离船坞,向着外面碧蓝的水域中而去。 这艘船有着楼船的影子,同时也有海船的型体,属于平底船。 平底船吃水浅,适合江河浅海,载重量大;尖底船吃水深,抗风浪打击的能力好,速度快,这是海船与河船的区别之处。 过黄河,由于距离短,又是在内河,采用平底型的船只更加有利,又由于没有准备在平原城附近过河,所以也就不必要装上攻击型器械,只要能够航行,并且满载着兵卒过去,那么就算是使用之后,立即毁坏掉,也无所谓了。反正军势已经过河,不打算着空手回河南之地,现在船只坏掉,不能使用,那么只能全力一拼,以求能够突破袁军的防线,攻下郡、县,得保身家性命。 当然,这只不过是陈翎最低的要求,在向薛兰交付此事之时,陈翎所言到的乃是:若有一艘船只非是因战事而沉没,提头来见吧! 薛兰听罢,不敢有任何一丝的松懈,整日夜的待在船坞,就算是休息,也是住在船坞附近,以求在出现任何意外之时,能够及时赶到,并加以解决。 现在这第一艘寥城本地造的船只试航,非常稳定的在水中游弋,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情况,足见薛兰下的苦功没有白费,保证了船只的安全性能,达到了陈翎所制定下的目标,不会因此而丢了脑袋。 站在周围的百姓都欢呼起来,制造小船,这些沿河近海的本地农户,其中大部分或许都能可以做到。但这样一艘大型船只,却是从来没有人能够制造出来,陈翎所带来工匠却能在短时期内制造出这样一艘船来,实在令人吃惊。 听着黎民的欢呼声,再看着河中央的大船,陈翎默默的退出人群,打道回府了。 厉兵秣马,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待到五月中旬,快至下旬之时,曹操方突然传来消息,袁绍开始进攻濮阳了。 这是为何? 陈翎接到消息之后,有些莫名其妙,袁绍在顿丘、黎阳屯积大量兵卒,曹操同样如此啊! 早在四月份,曹操与吕布两方军势相互攻伐之时,曹仁已经帅三万大军驻濮阳了。现在随着日期的临近,眼见袁绍早有提防,曹操早已经舍弃两家之间的盟友关系,在白马、濮阳摆下重兵,就等袁绍来战。 而袁绍不知为何,就在此刻出击曹操,难道是想抢在吕、曹两家共击己势之前,先行破解一军,然后回过头,把另外一势给灭掉? 想想都不可能啊! 袁绍他有何德何能,敢战曹、吕两家? 虽说现在的情况,的确就是如此,吕、曹两家已经私下媾和,只待六月来到,就同时进兵,分取河北之地。 直到豫州的消息传来,陈翎才有些明白。 袁术出兵了! 这个一向瞧不起庶出袁绍的袁术,这个总是在关键时刻丢盔弃甲、溃败逃窜的袁术,在袁绍的委曲求全中,响应袁绍出兵了! 袁术虽然少了豫州一地,但他的士卒并没有因此减少,反而更加众多。早在陈翎出武关,奔寿春之时,袁术麾下兵卒多的能够拨出五千来送给当时几乎是白身的陈翎、许褚、陈震三人所有,可见其对于兵势强盛的理解一直是兵多者可为王。 现在袁术他挟大军十二万,北上豫州沛国郡、下邳国,力求一鼓作气将曹操刚刚占据的徐州夺取过来,以为己有。 首当其冲,刘备派驻在沛国郡内的关羽稍作抵抗之后,便向汝南郡撤退。 关羽虽然厉害,但有的时候,兵多的确可以强势碾压,无须大将纪灵出手,只要麾军掩杀过去,区区、小小的一关羽,岂能挡袁术袁公路? 这其中,或许也有刘备主动放弃沛国郡的原因在,刘备再怎么说,也是将来的蜀汉之主,此时此刻曹操太过强势,简直有独霸天下的趋势。如此境地之下,本来就欲进军荆州的刘备,放弃一郡之地,清闲旁观诸侯征战,也不失一渔翁得利之计谋。 曹操若能撑过这一阶段,刘备无话可说,只能继续已设定的策略,进军荆州;若是曹操为二袁所败,那么就好了,刘备心中兴汉之心,从未改变过,汝南出征许都,比起任何一家诸侯来说,都显得最为接近。 还有一种可能,袁术征讨曹操不成,反被攻击溃败,那么刘备顺势征讨一下寿春,也不失为一上策。 总得来说,刘备继续留将在沛国郡内,为曹操抵御袁术攻袭,实属得不偿失之举,还不如就此退了去罢。 随着袁术、袁绍两家共同讨曹,天下形势马上发生大变! 江东孙策开始进军曲阿,准备讨伐扬州牧、振武将军,刘繇。 刘繇是汉室远亲,兴平元年,扬州刺史陈温死后,朝廷命刘繇继任之。 本来扬州刺史的驻地在江北的寿春,但当时政局混乱,淮南一带已是袁术的势力范围,孙策之舅吴景和堂兄孙贲将刘繇迎接到江南的曲阿,刘繇才得以在扬州立足。 这原本是吴景、孙贲两人好意,才会如此办理,使得朝廷派遣下来的封疆之吏不至于名誉扫地,落得一个被驱逐离境的凄凉下场。 刘繇上任之后,北不能击袁术,东南有孙策在攻占吴郡、会稽,自己一时也插不手,遂招兵买马,广纳贤才。待等孙策攻陷会稽之后,回首过来看时,这才发现此刻的刘繇,帐下有大将张英、陈横、薛礼、于糜、樊能等人,拥兵已达数万,已经不是去年那个落魄样子了。 此时正值二袁攻曹之时,孙策先致书刘繇,劝其来降,不料刘繇此刻仗着麾下将多兵精,一口回绝,言道:“伯符若想取曲阿,惟有当我捐躯于国之后,才能成行!” 孙策闻言,大怒! 不顾众人劝阻,提兵来战刘繇。 此时,距二袁出兵之日仅过了十天。 江东是如此,西凉、司隶这里随着二袁攻曹,同样开始有了变化。 马腾、韩遂两人本来一起驻在西凉,在曹操迎天子移驾许都之时,马腾取得了新的基业,长安,而韩遂则在马腾抽身离开西凉之后,稳固了境内势力,逐渐的向长安靠拢过来。 每个人心中都有野心,韩遂、马腾两人都不例外,韩遂有了稳固的后方基业,长安便是首选目标,今日蚕食一地、明日抢掠一些妇孺,令马腾不胜其烦。 恰好此时二袁攻曹,马腾自忖着现在以己方实力来看,出兵征讨洛阳、弘农、宛城三地实属不智,但攻略西凉,却是最佳时机。 在收到确却消息,的确是袁绍、袁术两兄弟,共同出兵讨伐曹操之后,马腾几乎立刻出兵西凉,征讨韩遂。 陈翎看到这里,止不住的扼腕叹息,你们难道都忘记了还有我家主公在呢。 陈翎是如此想着,他却不知道,天下诸侯对现在的青州吕布,都有相同一致的看法,不到六月麦熟之际,温侯吕布就算再猛、再勇,他也出不了兵的! 因为,温侯吕布,他没粮! 温侯吕布一战袁绍东平陵、二战高唐黄河岸边;三战奉高曹操大军,每次都是出兵数万,消耗的粮草简直无法计数。 就凭着青州那块田地,多丘陵、山地的区域,产出的粮食真不会很多,况且,人口最多的平原郡,收成最好的一郡,在开战前,那时还处在袁绍控制管辖之下。温侯吕布,他就算有粮,也只可供军伍平常之用,根本没有多余粮草以供征战之用。 吕布与曹操的媾和,其他诸侯不知道,不能确认,但他们知道的一件事,就是此刻若无袁绍攻曹,说不定曹操与袁绍两势中,随便上来一家仗着兵多之力,就能占据了青州,也就谈不上畏惧、害怕温侯吕布了。 除了以上诸侯之外,荆州、益州的刘表、刘璋,以及汉中的张鲁,都相当的安静,没有出兵征伐什么的。 看完这些消息,陈翎心中暗暗想道,现在这个天下简直是一团糟,袁绍、袁术两势攻击曹操,自己也不必多说什么了,袁绍肯定会吃亏的,只要曹操撑到温侯吕布出兵之时,就能开始反击了。 想到这里,陈翎蓦地惊讶的发现一个可能,那就是袁绍为何不致书自家主公吕布,联合坑曹? 若是袁绍能够致书过来,以主公反复的做派,说不定就答应了! 这个可能性,陈翎对此相当的有把握,几乎能达到六、七成! 难道现在这个汉家天下,就因为袁绍曾经小觑过温侯吕布,没有致书过来,准备联合己方,共击曹操,就变成曹操一家独大的结局? 陈翎犹犹豫豫、反反复复,斟酌来,斟酌去,一时间在这个问题上,竟然被难了。不知是不是该主动提醒主公还有此一步策略可走,可以联合袁术、袁绍两家,共同攻击曹操,从而改变整个天下的走势。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六十五回 战事转进 崔琰,字季珪,清河东武城人,崔琰年少时性格朴实,言辞迟钝,喜好击剑,崇尚武功。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二十三岁时,乡里按规定将他转为正卒,才开始感慨发奋,研读《论语》、《韩诗》。到了二十九岁时,与公孙方等人结交,到郑玄门下求学。学了没有一年,徐州的黄巾军攻破了北海,郑玄与其弟子到不其山躲避兵难。那时买进的粮谷十分缺乏,郑玄只好停止授学,辞谢众学生。崔琰既被遣散,又到处都是盗寇,西去的道路不通,于是周旋于青、徐、兖、豫四州郊野,向东到过寿春,向南也几乎到了长江、洞庭湖地区。自离开家乡四年后才归,在家中以弹琴读书自娱。 大将军袁绍闻听之后征召崔琰,征辟为骑都尉。 崔琰能得袁绍征召,并非事出无因,有崔琰本人是河北名士的关系,同时亦有他家族的原因。 清河崔氏在春秋时乃齐国公卿之一,至西汉时居住在清河郡,东汉以后成为山东望族。 崔琰相貌俊美,有伯夷之风。 现在他一席青衫站在一小舟之上,在船夫的操持下,向着高唐而来。 袁绍出兵征战曹操的同时,遣他至北海说吕布,准备联合青州一势,共击曹操。 原本以袁绍自矜的性格,是不可能派出使者前来青州的,但在田丰、沮授等军师谋臣的强烈进谏之下,袁绍被逼迫着遣出崔琰。或许在袁绍心底,对战胜曹操其实并不十分有把握,才会如此。 崔琰在张辽麾下巡河校卒的看护之下,登上了楼船,闻知乃是袁绍派来的使者之后,小校不敢怠慢,令人迅速回转高唐,报与张辽闻知,待将军决之。 崔琰看着吕布麾下的军士,见其各个精神饱满,孔武有力,心中暗道着,青州兵果然剽悍非常,难怪能抵御大将军二次讨伐。 楼船行不久,靠在河边上。 崔琰携一小童子下得战船,骑上小校送来的战马,向高唐而去。 一路之上,官道两旁田亩间麦穗沉甸甸的,歪垂下来。 呼吸着泥土的芬芳,崔琰心中开始慢慢焦虑起来,温侯吕布得此一季粮食之后,便能进军征战。按照此地兵力的部属情况来看,多半是兵指黄河对岸,直取平原城。 崔琰来至高唐,在城门处见有数人等候在彼,以待自己的来到。 崔琰驰马近前,见一身高八尺,目似朗星的威武将军居中,两侧各站两偏裨将,左侧还有一羽扇纶巾儒雅文士作陪。 崔琰仔细打量四人,心中暗忖着,居中者当为张辽,而那两个偏裨将则是原来主公帐下部将吕旷、吕翔两人,至于文士,看觑相貌不凡,崔琰暗自揣度着,莫非是陈宫,抑或是陈翎? 青州“三英”之首陈宫乃是温侯吕布的军师,陪伴吕布左右,一刻不离; 陈翎乃是吴郡人,传闻此人虽然年少,但于军阵、政略上,颇为精通,实属不可多得的王佐之才; 诸葛瑾乃是温侯吕布长史,主掌青州所有政务,一般不轻出,一直待在北海。 这三人以陈宫最为年长,陈翎、诸葛瑾两人年龄相仿佛,陈宫长于军略,陈翎军政皆能,诸葛瑾政事通达,青州能得大治,与此三人有莫大关系。 张辽上前一步,抱拳言道:“清河崔琰来此,辽未曾远迎,还请恕罪。”张辽语气平稳,毫无半点抱歉之意,崔琰听得分明,心中毫不奇怪,本来就是敌对的双方,没有直接羁押自己,已算客气了。自己出使来青州,能得张辽出迎,听闻他的口气,这还得益家族名望,看来温侯吕布颇有雄心大志。 崔琰含笑拱手谦虚言道:“将军何需客气,在下只是区区一骑都尉,文远能够久候迎接,已经是我琰莫大荣幸了。” 张辽听罢,心中顿生好感,暗忖着道,不愧为名门高士,不亢不卑,遂笑颜为崔琰引荐几人,指着吕旷、吕翔,张辽言道:“此二将,想必季珪认识,在下就不多介绍了。” 崔琰无视吕旷、吕翔两人脸上的尬尴神情,拱手作揖说道:“琰拜见二位将军。” 吕旷、吕翔两人瞬间脸色通红,抱拳起来对着喃喃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不理吕旷、吕翔两将,张辽指着那文士说道:“陈翎陈子仪,青州治中。” 陈翎拱手一礼,说道:“见过崔氏英杰,季珪兄!” 崔琰郑重还礼言道:“早就听闻青州治中,非一般俗流比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陈翎呵呵一笑,谦逊罢手,说道:“季珪兄,不知来我青州,有何贵干?” 崔琰同样呵呵一笑,说道:“子仪,难道还用我来说之?” 陈翎看了张辽一眼,见其没有任何不耐之色,陈翎暗赞现在张辽的确有大将之风,不再是以前那般,遂不回崔琰所问,而是说道:“文远,季珪兄,不如进城再说如何?” 张辽、崔琰两人连连点头赞同,在现在城门口附近谈论大事,的确不太合适,虽然仅仅才一会时间,但已经拥了不少百姓在观看。 崔琰遂随张辽、陈翎两人进入高唐城中,见街市繁花似锦,忍不住叹道:“子仪高才,我河北之地若能如此,岂会两败于你主温侯吕布!” 陈翎听罢,笑着说道:“季珪兄,高唐非是我在治理,而是文远。” 崔琰听闻,有些动容,向着张辽求证般说道:“莫非文远有高士相助?” 张辽回首过来说道:“现在高唐如此景象,确如季珪所料,非我一人之功劳,乃是另有他人。” 崔琰问道:“此时何人?” 张辽与陈翎相视一笑,说道:“公孙瓒族弟公孙羽。” 崔琰听罢,暗叹一声道:“伯珪疏犷,武才趫猛,想不到其弟也如此多才。” 公孙羽现在驻守平原郡内祝阿城,不便前来,实是因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崔琰此来,想必为袁绍作说客,说得温侯吕布联袁抗曹,公孙羽若到此,于此事不利。 而陈翎为何到高唐而来,实则是接到来自北海的消息之后,陈翎心中起意想来问张辽是否有袁绍遣使经过,恰好遇到崔琰过河来此,遂有此遭遇。 本来崔琰既为袁绍来使,张辽本应护送其至北海而去,但陈翎在此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陈翎乃是青州治中,大事皆决于主公温侯吕布,但小事的话,自可决断。 崔琰此来欲和吕布,事关重大,本来陈翎不可决、亦不能决,但若是不等他开口就将他驱逐出高唐城,回河北而去,那么就是小事了。 崔琰不知陈翎已经下定决心,准备先行将袁绍击垮之后,再与曹操争雄天下。崔琰此次出使前来,话还没来得及开口,便为张辽所软禁了。 看着一脸怒气的崔琰,在吕旷、吕翔两人的押送下,去别院居住。 张辽沉思片刻问向陈翎道:“子仪,此事是否妥当?”要知道崔琰可是袁绍使节,代替袁绍而来,可视作是本人在此。可就是这样一种情况之下,崔琰根本没有见到温侯吕布,就被软禁起来,多少有损袁绍的颜面。 陈翎叹了声对着张辽说道:“此间无人,我跟你实说了罢,袁绍、曹操两人相比之下,袁绍较为容易对付,曹操占据中原之地,再得河北之后,势必无人能敌!” 张辽一脸的不解,你都知晓自己在说些什么? 陈翎继续说道:“现在的战势状态,其实是有利于主公的。文远,虽然与曹操媾和共讨袁绍,与此同时,还划分了各自进军区域,但真的按照如此来进行战事的话,我岂不是枉为谋臣军师?” 张辽一震,乃问道:“那又如何?” 陈翎接着说道:“我意欲向主公进谏,在我军攻占平原之后,趟如曹操还未占领邺城,那么就直取此城,不留与曹操所有!” 张辽大震,急道:“子仪,曹操势大力广,岂是易与之辈!?” 陈翎呵呵一笑,说道:“文远,我根本就不相信曹操能真心与主公联合击袁,就算真的按照各自划分进军,之后呢?” “文远,你有没有想过,等到袁绍一灭,便是主公对敌曹操之时,待到那刻,仅仅占有河间、渤海等地的主公如何是曹操之敌?”陈翎继续引诱着张辽往深处想去,不愁他不同谋为之。 张辽深思一番,觉的陈翎所言甚有道理,乃颔首道:“不错,恰如子仪所言这般,若不能多占有些地域,主公确非曹操之敌。” 说服张辽之后,陈翎知道袁绍再次遣人过河而来,张辽也会将其羁留不使之前往北海,陈翎遂向张辽告辞,回廖城而去。 高唐的船只与廖城的船只都在慢慢制造中,由于时间太过短暂,不可能在六月中,将全体将士一次运送过河,陈翎乃吩咐薛兰毋需急躁,按照现在的进度,保证船只坚固、安全,能够顺利运载兵卒过河为准第,缓缓进行。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陈翎待在廖城却是一天一天急躁起来。 不时有关曹操与袁绍、袁术大战的消息传来,官渡之战没有爆发,那是因为曹操占据中原一地之后,虽然地域广博了,但所受到的打击却是更加多了。 首先是距离青州最近的黎阳、顿丘一线,继曹操逼迫臧霸逃窜至东海郡之后,其麾下大军向着这里过来,在徐州下邳就留下夏侯渊一大将驻守,部将数名辅之。 黎阳、顿丘分属翼州魏郡、阳平两郡,袁绍遣颜良、文丑各帅四万余部卒驻守于此,在曹操从徐州回师之时,两将提兵向兖州攻战过来。 颜良攻白马,文丑攻濮阳,驻守于此的曹仁帅三万军势不能挡,退入濮阳,笼城而战,以待曹操援至。 曹仁苦苦支撑之时,袁术派遣大将纪灵攻战沛国郡,亲自帅一军攻下邳国,以求能够取得徐州。 由于是袁术、袁绍两家南北夹攻,曹操只好纵敌深入,不击袁术,急行军赶赴白马、濮阳一线,阻截袁绍侵入中原之地。 随着时间推移,曹操赶至濮阳,与驻守在白马的于禁等,将颜良、文丑两军击退,回首再望徐州之地时,才发觉此时的袁术已经占据了沛国郡,纪灵与袁术合兵一处,在攻击下邳城了。 如此一来,曹操岂不还得回帅援救夏侯渊? 可现在时间在五月下旬,距离与温侯吕布共击袁绍的日子不远了,待曹军回军至徐州,将袁术击败,再回师濮阳一线,所耗费了人力、物力不说,军卒还能战否? 一路都是急行军,掉队、逃跑的军卒不在少数,如此为之,怎能攻陷邺城? 曹操遂令驻洛阳的夏侯惇提兵助徐州夏侯渊,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洛阳与徐州相距甚远,待等夏侯惇至徐州下邳城下,估计也得十天、半月之后了。 因此,曹操向刘备求助,令其出兵征讨寿春,以减轻徐州夏侯渊的压力。 而在期间,夏侯渊面对的将是十万众的袁术士卒,只能笼城作战,等待夏侯惇、刘备两人帅军来援。 刘备接到来自圣上天子的诏令之后,立即帅二万将卒,向着寿春而去。 刘备的行军路线是按汝阴、慎县至寿春这样一条路行进的,汝阴、慎县是经过陈翎、陈震两人治理过的,相对其他县城来说,可算城坚池固。 也因此,在此两城袁术是布下重兵的。 汝阴守卒有五千余,慎县则有三千多。 若是按照一般战法,刘备帐下大将再勇,也得花上三、五天的时间,一点一点撬开城防,攻入城池中去。怎奈此时,袁术大将趋于凋零,并无上将驻扎于此,都是一些无名下将。 觑得张飞、关羽、赵云等将在城下耀武扬威,驰马纵横,连夜弃城而逃,退入扬州境内,同时向远在下邳城下的袁术送出了急报。 袁术闻之,大怒! 编席卖履之辈岂敢如此猖狂! 袁术遂撤军而回,准备来战刘备。 此时,洛阳的夏侯惇才刚刚接到曹操命令,正准备整齐兵马,翌日出征援助徐州。 十来万军卒杀气腾腾的奔袭而回,刘备却是不惧,在龙亢附近,设下埋伏,与袁术大战一场。 此役中,赵云斩大将桥蕤,使得袁术又失一上将,痛恨刘备异常,袁术不管不顾,麾军掩杀,将拥有关羽、张飞、魏延等名将的刘备杀退至慎县。 收拢军势之后,刘备计数大军,万分欣喜的发现,出兵时候有二万士卒,现在竟然还有一万六千众! 所溃逃、所离开的都是那些汝阴、慎县降卒,感叹着袁术军力不行的同时,刘备撤兵退回汝南,知道此刻还不到杀入寿春之时,只能留待以后。 随着刘备的退兵,袁术消了怒气,继续提兵北上。 此次就不再前去合围下邳城了,战胜刘备一军之后,给了袁术一个虚幻的自信,他麾下的将卒还是可堪一战的。 既然这样,为何不直接攻入兖州中心,而去徐州那种偏远乡下? 袁术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做的。 袁术第一次出兵,虽然没能将下邳攻陷下来,但还是有一些收获,起码将夏侯渊一军打残了,起码将沛国郡收入囊中了。 袁术再一次出征,是沿着沛国郡、豫州边界北上的,准备直接攻入兖州腹地,梁国郡、陈国郡,待取的这两郡之后,便可援助濮阳的袁绍一军,或直接攻向许都,取得天子。此时袁术还不知道,袁绍一军已经兵退河北了。 与此同时,夏侯惇帅大军至许都,闻知袁术提兵北上,不敢久留,乃立即出兵迎敌。 两军在谯县附近又是大战一场,此战中,由于袁术已经经由数次征伐,军卒皆疲惫不堪,人数虽然众人,却不是夏侯惇的敌手,被其所溃。 袁术乃撤军向沛国郡退去,准备从这里回寿春而去。 所谓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在袁术退兵之际,下邳城中的夏侯渊得报,从彭城奔袭而来,联合夏侯惇,追击袁术大军。 一路溃逃,回至寿春之后,袁术计点将士人数,这才发觉,初次出兵十几万大军的兵卒,现在只剩下数万了。 眼见于此,袁术只得看着夏侯惇、夏侯渊两将慢慢收复失地,沛国郡等县、城,而不敢出兵相击,此时袁术极其哀叹,怒袁绍不争,只有自己一人在中原大地纵横驰骋,却未见袁绍一兵一卒过得黄河,前来援助自己,共击曹操。 “庶子,果然是庶子,不能托付于重任也!”袁术如此自语道着。 袁术盼望着的袁绍,此刻相当的难受,曹操已经攻入河北之地了。 而同时,青州的温侯吕布,在收割完麦粮之后,也开始向翼州而来。袁绍虽然虎踞河北,但敌上曹操、吕布两人,却有些力不从心,左支右绌,实在不堪重负,已陷入重重危机之中,怎么可能在此时,出击中原,相助远在扬州的袁术。 此时,是兴平二年六月二十一日。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六十六回 出征河北 兴平二年六月,在袁术、袁绍两人帅大军与曹操争战中原、河北之时,吕布帅着刚招募不久的军卒聚集在高唐、廖城两地,准备强渡黄河,攻入河北境内。 暖风迎面吹来,带着花粉香味,令人心底升起愉悦之感。陈翎望向四周,磨肩擦踵着,熙熙攘攘中,皆是披甲控弦的兵卒。 陈翎恭候在城门口,等待主公温侯吕布的到来。 在主公来廖城之前,平北将军高顺被调至北海,掌管军政大事,诸葛瑾辅佐,而琅邪郡则由李封代理,高览副之。 其余诸将,驻守齐国郡的魏续,驻守东莱郡的侯成,这两人都没有接到来自主公吕布传令,因此按兵不动,继续驻扎两郡,维持地方事务。 驻守济南国的郝萌、韩猛两人,接到主公吕布传令,率军至廖城跟随出征。 驻守祝阿的公孙羽,驻守漯阴的柳毅,驻守著县的徐盛,被调至高唐,听候张辽的命令,准备渡河攻击平原城。 驻守历城的廖化,由于历城乃是泰山进入平原郡的门户所在,此次战役,廖化没有接到来自吕布的传来,因此同魏续、侯成两人一般,继续留驻历城,以策万一,防御或有来自曹操的偷袭。 同时,管亥被派遣至高唐,协助张辽进攻平原城。张辽、管亥两人竖起吕布主旗,准备在温侯攻入乐陵郡,袭向平原城时,渡过黄河,共击袁军。 而许褚、陈宫、吕玲绮等人随侍温侯吕布左右,以供征战之用。 由此,张辽一部,以张辽为主帅,管亥副之,麾下有大将徐盛、公孙羽、柳毅,吕旷、吕翔等人,总计兵力为三万余;而廖城这边,是以主公温侯为大帅,陈宫、陈翎辅之,帐下大将有周泰、郝萌、韩猛、许褚、薛兰、吕玲绮等,总计兵力约为三万六人。 至此,温侯吕布兵分两路攻袭翼州的部属基本完成,只等各将帅军到达聚集处,便可兵发翼州,攻城略地。 城外青苔石间,散发着一股潮湿的味道,令陈翎心神一清,等待的时间有些久了,在这样的微风中,有些昏昏欲睡。 再次遥望了一眼官道,见路旁青叶花开,偶尔有骑卒践踏着满地花瓣的泥道奔驰而来,陈翎见之,心中暗暗失望,这些都是诸将的传令使,不是主公的骑军兵卒。 驻扎在乐安的周泰已经到来,他现在没有和陈翎站一块,等候着主公吕布的来到。这是因为作为此种战斗的主力军势,周泰他正忙于检视军伍以及安排各部人马依序登船。 廖城这个地方处在河北、青州交点结上,几乎上了船,在无袁军阻击的情况下,半日即可登上河北之地。 如此要地,原本应该引起袁绍的重视,可由于现在曹操与他袁绍现在交战正酣,无暇顾及这些,在靠近廖城的黄河北岸,袁绍并无驻军在此。 这样的局势,对于青州吕布是非常有利的。因此在主公未曾来到廖城的情况之下,周泰已经遣出前部军势,抢登河北之地去了。 时至日中,在陈翎的瞭望中。 温侯吕布骑一匹战马,手持画戟出现在陈翎的视线内。 铁蹄隆隆,旌旗飘展,持枪握矛的骑士跟随着吕布纵马驰来。 吕布一马当先,王者一般的傲视前方。此时的温侯吕布顶束发金冠,披百花战袍,擐唐猊铠甲,系狮蛮宝带,满面肃容,左右乜视间,张狂异常。 在他身后的是几乎同样装束的吕玲绮,只见粉脸俏丽,眉峰绛红,眼中带煞,骑在赤兔马上,跟随于后。 与吕玲绮并驾的乃是陈宫,此时他一席官身,黝红如练,颏下飘着几缕胡须,顾盼间冷峻沉着。 在后面的两人,一为宜霜,另一为孙翊。 宜霜头挽双丫发髻,数条粉色锦带系绑在发间,随风飘荡,煞是好看。她身穿玲珑甲,手提一柄长枪,纵马驰骋间,娇小俏艳。 孙翊已经是男子弱冠装扮,皮甲装束,手持一柄大刀,稚嫩的脸上似乎心事重重,对身前身后的骑军视而不见,只顾着伴随而进。 在温侯吕布来到面前之时,陈翎上前一步,躬身致礼,静待主公驾临。 温侯吕布率军靠近廖城,见陈翎等候在此,颔首间擎起手中画戟,随之骑军在吕布的带领之下,缓慢下来,直至陈翎身前,完全停下。 吕布翻身下马,陈翎上前为其牵马。 于后陈宫、吕玲绮等数人一一下马上前来与陈翎见礼,陈翎向着主公吕布,扶缰拱手道:“臣,陈翎见过主公。” 多日不见,有些生疏,陈翎知道并非是如此,温侯吕布得天子钦赐“左将军”官身绶印,已非昔日毫无根基冒名青州刺史,而是有着朝廷品序的大汉左将军。 这个“左将军”的名号,不止为温侯吕布正身立名,而且同时也给吕布带来巨大的改变。 其一就是,在诸侯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吕布顽强抵御袁绍、曹操两势的攻击,却依然屹立不倒,稳踞青州一地,令人吃惊、愕然间,不禁让这个天下逐渐开始接纳温侯吕布这样一个武夫的存在。而随着朝廷正式的封赏拜将,慢慢地,那些世家子弟带着好奇之心,进入青州,或出仕,或游历,给吕布心境于巨大的改变。 天下虽大,但武力为尊,却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个人武勇就算再厉害,也不能依仗纵横天下,惟有帐下所有效忠自己的臣子都强大了起来,那么,这才是真正的无敌啊。静夜卧榻间,温侯吕布每每如此想到。 其二,早年的经历,出生在边塞,成长于官宦家庭,服侍丁原、董卓这些事情,都给了吕布巨大的冲击。安定的生活中,不比战乱时期,可以凭借武勇赚取战功脱颖而出,可以纵马傲啸俯视天下英杰,而只能通过各种繁文缛节,以显各人的尊卑等阶,上位者,威严宽厚;臣下者,谦卑有礼,如此一来,才算是真正的“君君、臣臣”。 陈翎见过温侯吕布之后,与陈宫寒暄了一声,接受吕玲绮、孙翊、宜霜三人的拜见,一一还礼之后,引着众人向廖城内进去。 陈翎边走,边为周泰不在的原因解说着道:“据细作回禀,此刻袁绍在黄河北岸并无大量兵卒的踪迹,因此幼平,便直接派麾下军卒强渡黄河,抢占要地去了。” 吕布点头,跨步行走间言道:“如此甚好,有了前方据点,待渡河之后,某即刻遣成廉、魏越两人直接袭取平原之地,而非需安营扎寨。” 现在吕布麾下,已经重新又招募整齐了六千骑军,配上马铁,毋须担心道路不好走,可直接跨山越岭、跋山涉水分取乐陵、平原郡内的各县城,以孤立平原城之势,待等步卒过河之后,便可直接包围平原城而战,不必再等待姗姗而来的步卒前去攻陷城池。 这就是骑军能够快速下城的好处,在袁军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夺取城池,合围平原城了。 事不宜迟,在匆匆用过饭之后,温侯吕布不待郝萌、韩猛、许褚三将提兵到来,直接率骑军登上船只,扬帆向着黄河之北而去。 陈翎原本也想跟随而去,可惜的是郝萌、韩猛、许褚三人皆是无谋之辈,更兼对于河北之地甚是陌生,生怕迷途,温侯吕布乃令陈翎留下,将这几人,等全聚齐之后,再率军跟上攻入翼州。 而周泰,则是帅大军跟随吕布而去。 前方已经开始战斗,自己还得等待,这种事情,陈翎是无所谓。跟随温侯吕布左右,那是为了安全着想,河北并非无名将,遇上颜良、文丑等,帐下只有曹性、夏侯恩两将的陈翎,恐怕自己不能敌啊。 陈翎是如此想,曹性、夏侯恩两人似乎更加没有想法。作为其部将,现在陈翎官至翊军将军,两人不管是为校尉、还是行军司马,都几乎没有区别。麾下就这么多兵卒,五百骑军、八百连弩,若是换了其他之人,想必会考虑再多招募一些兵卒,以供征战,但陈翎似乎根本无意于此。 翊军将军可不比陈宫的军师将军,陈宫那将军位,其荣耀性多过于实际作用,这是为了陈宫能在主公吕布不在的时候,给出一个可以名归言顺号令众将的官身凭据。 当然若没有军师将军这一职务,陈宫还是会在主公吕布不便之时,以别驾身份指挥战斗,但这很不一样,文职指挥武职,以前势力弱小之时,还能为之,但现在主公既然已经是左将军了,那么何必如此呢? 况且,大家都封将军位了,就陈宫没有,岂不就是在说,陈宫这个位置可能不长久,有可能会被撤下来? 陈宫是如此,陈翎差不多也是这般情况。 作为温侯吕布势中,少有的几个谋臣军师,由于诸葛瑾一直在处理政务,不能从军,仅有的二位军师,肯定得有一个军职在身,才能整肃军律,不至于在战争中,因为这样的小事,而导致大军败北。 大军出征,谋臣身份不够,那么按上一参军事职务,从旁协助进军征战,是这个时代的特点,原因何在? 一是大都将领都是些目不识丁的武夫,若是凭借人多势众就能打胜仗,那就不会有谋臣军师这样的人出现了; 二是军中各种琐碎杂事繁多,肯定得有文吏的存在,不然何以制军严整,令行禁止? 三,认字识文之辈,多是一些博览群书之人,对于统筹谋划、调拨兵马,不能说无师自通,也能做到心中有数,只要按部就班,依照读过书籍中学识,就能勉强出兵征战。 那些纸上谈兵者,经历一场、或数场战争之后,有的或许不再上战场,有的或许就阵亡在战场上,优胜劣汰之下,总会有人留下,有人离去。 其中或有天赋出众者,那么就是一流的谋臣,绝代的军师。 这样的人才,在温侯吕布眼中,陈宫、陈翎两人绝对可以算作是其中之一、二。 吕布授众臣将军位,并非胡乱指派,若能借与曹操共击袁绍之势,取得翼州三郡之地,那么势必会扩军,待到那时匆匆招募士卒,投入与曹操的争夺战中,还不如未雨绸缪,先行扩涨军伍规模,以待那刻的来临。 若是兵败身亡,那么就没不必考虑这些了,部从部将会降、会阵亡,将军位封赏出去,也能聊以慰藉,不至于到头来,还埋怨自己毫无气量。 就是这个原因,陈翎的翊军将军一职,并非是虚职,而是实权,只要陈翎他想招募兵卒,只要不过万人,温侯吕布还是会给出兵粮兵需的。 可不知为何,以陈翎的情况来看,他家底殷实,万人军伍有主公吕布的支持,招募足够,并非难事,但他却没有急切着扩涨军势,而依旧还是那般人马,五百骑军、八百诸葛连弩,仅此而已。 众人心中虽然存着这般疑惑,却没有向陈翎问起。 青州治中喜欢精兵,只想打造精兵而非强军,这就成为众人的共识。 这一表面上原因,在陈翎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无奈,此刻自己仅有夏侯恩、曹性两人,与曹操一战,歼敌仅二万,这个当然是自夸,自损数千,已有名将之资,顺带着曹性、夏侯恩两人也为世人闻之,曹性有射瞎夏侯惇一目在先,擅射却不精成为世人所共知。 他们有何能力,能力极限在哪,陈翎可谓是一清二楚! 性公! 剑圣! 自己怎敢付与大军帅领? 那样岂不就仿似在说自己识人不明吗? 千把人的军势,曹性、夏侯恩还尚可,若是万人军伍,帅之出征,不丧师辱国已经是叨天之幸了。 合遑期盼两者破军杀敌,那样的事情,陈翎根本不存祈望。 若是能得一名将在侧,譬如失之交臂的赵云,陈翎早就这么干了,招募兵卒,毋需自己担心,自可由他自己处置,遣而出征,能大胜能小败,自己岂不乐乎? 而假如自己帅军呢? 这种事宜差不多就一个道理,陈翎没有那闲工夫一直待在军营中,管理军势,遣曹性、夏侯恩两人代为管辖又不放心,因此,才迟迟没有招募军卒,已成大军。 说到底,一个字,懒! 自由自在惯了的人,那受得了这般拖累,再者陈翎属于那种做起事来,全力以赴的人,若真集聚起这么一支军伍,说不得也会整肃严明,不成精兵强军誓不休。 一日之后,许褚、郝萌、韩猛三将率本部人马至廖城。 驻守在济南国的郝萌、韩猛两人距离廖城很近,若是得报就起军出兵的话,应该早就到达。这并非是两将拖延,而是在过来之时,与屯兵历城的廖化相商之后,郝萌、韩猛两人分别拨兵马一千交付给了廖化,由他在两将出征河北之时,代为主管济南郡内所有事宜。 因此,在许褚率着一千余虎卫至廖城之前,郝萌、韩猛两将共率六千军伍来廖城与陈翎汇合。 在等待了半日之后,许褚才姗姗来迟,原因一是路程相对比较远一些,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从徐州下邳退缩至东海郡的臧霸,恳求温侯吕布,能够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将琅邪郡内的开阳等城、县地,交还给他。 这个要求,对于臧霸来说,正常不过了,但对于驻扎琅邪将近二年的高顺来说,属于痴心妄想! 不必通过与温侯吕布的沟通,高顺就驳斥了臧霸来使,令其回转东海,言道,若曹操攻袭东海,臧霸可入琅邪郡内躲避,这就是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才会如此办理的。 俗话说的好,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 昔者,吕布暂居琅邪郡之时,对于臧霸的要求,有求必应,这才能够两厢无事,熬过那一段苦难的日子。现在温侯吕布占据了青州,开始向翼州进军,臧霸在曹操大军之势下,溃败逃脱至东海驻扎,这其中的缘由,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 还在下邳未曾陷落之时,臧霸向青州求援,当时温侯吕布身陷曹操大军攻势中,还是遣出李封前往支援,这可以看作是因两人私人之谊,又是盟友关系,温侯吕布才会如此的。 不过这其中,臧霸受其瞒弊,因而败退至东海蜗居,吕布心底是否存在歉意,不得而知。但也是同样的原因,曹操才没有进军东海,一鼓作气把臧霸彻底消灭,这同样可以看作是由于温侯吕布的存在,臧霸得以保存一块领地,而没有就此消亡。 对此,现在的臧霸或糊涂,或明白,都应该知晓,温侯吕布对于他来说,有怨有恩,其中的情绪,一时半会,臧霸他是分辨不能。 温侯吕布是有机会求援他的,不过那是在不顾青州的情况之下;温侯吕布是可以不顾他的,但还是遣出李封。那个时候,曹操三路大军,分袭翼州、徐州、青州三地,翼州不必说他,青、徐两州都面临倾覆之危,但温侯吕布还是遣出将领,救援他臧霸而去了。 这是恩义,对此臧霸心中感激。 而另外温侯吕布不告他,而任由曹操攻略徐州,对此臧霸心中满是苦楚。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六十七回 先登之士 手持着高顺对臧霸讨还开阳等地的处置文书,陈翎不等许褚众虎卫歇息,就率着郝萌、韩猛等人开始登船了。 郝萌、韩猛两将各率三千军卒,分乘数艘船只,在船工的指引下,依次上船,或坐或站,等候启程。 许褚千余虎卫,一艘运载船只就能容纳下来。 而陈翎则携曹性、夏侯恩两人,率部登上另外两艘船只。 其他攻城器械,则被安排在下一批次,由薛兰并粮草一起随后押送上来。 望向西方,眼见夕阳西下,陈翎速令开船,向着河北而去。 船速很缓,陈翎估摸着至黄河北岸,约在辰时,那个时间段不算很晚,可以在前军留下的军校指引下,快速跟上大军。 河水清冽,廖城在逐渐远离,慢慢变成一个黑点,陈翎感慨了声,自语着道:此一去,不知如何。 陈翎心中满是迷茫之感,曹操攻入翼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河北境内的顿丘、黎阳两地,在曹操大军攻势之下,分别被袁绍放弃,颜良、文丑两将在保存实力的前提之下,集中兵势于安阳、内黄一线,准备与曹操决一死战。 这是三日前的消息,此刻应该已经在交战中,就是不知结果如何,实在令人心焦。 曹操若能在此击败袁绍,那么邺城便会裸露在曹操大军面前,邺城再无要塞、关隘阻挡曹操大军进军之势,只能依城而战,或者直接退入邺城内,笼城而战。 如此一来,对于想夺取邺城的温侯吕布来说,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 在与曹操共同夺取河北之地时,邺城的陷落将直接影响到吕布、曹操两方的战时盟约关系。虽然按照私下媾和方略,吕布军势只能夺取河间、渤海、乐陵三郡,而曹操可以攻占翼州剩下的六郡,但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口头约定,做不了准。 不然为何曹操、吕布两人之间,不直接以书面的形式确定下盟约? 这一切都是为了将来,曹操、吕布两势之间,重开战端做的准备,心照不宣的事情,毋须明言。 陈翎心中暗暗祈祷着,希望袁绍能够多撑久一些,那么在主公吕布夺取平原城之后,便可觑机攻下邺城。 船只航行至黄河与渤海的交汇处,水流开始湍急起来。 看着船下翻滚的黄河之水,倾听着隐约的拍击声,不习水性的士卒开始紧张起来。 人为何畏惧水势? 《荀子·王制》篇中,说:“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这是先贤的比喻,而不识字的愚昧百姓却不懂这些。 他们知道人掉下水去,若是不通水性,是会被淹死的。这是一个浅显的道理,只要不是癫疯痴呆之人,全都会明白的,因此他们避水如躲祸,不敢越雷池一步。 而战争,同样一个道理,没有人能够自夸在一场战斗不受伤,不会阵亡,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们为何能够应募出征? 怀着侥幸的心,自揣着死的将不会是自己,而是别人? 或许有,但不可能很多。 他们能够应募出征的唯一理由是,参加军伍出征之后,可以取得战功,可以获得封赏,可以凭借此减免赋税,使得家人过上舒适的生活。 每个人总是向往安逸的生活,但世人多艰苦,荣华富贵有几何? 相比起死亡,或许憧憬中的美好生活,才是他们为之奋斗拼命的追求、目标。 船靠岸之时,天色已晚。 黑漆漆的夜色中,影影绰绰有几人站在岸边招手,陈翎令船队靠边上岸。 喧嚣的登岸过程中,有不少士卒蹚着河水上岸的。他们嬉笑的样子,感染了陈翎,因此陈翎对这样的行为没有加以斥责,只是自顾着率军而下。 “陈”字主旗在夜色中显得朦胧不清,但不妨碍等候在此的校卒上前报禀称道:昨日,主公攻下厌次,留下少量兵卒驻扎于此后,骑军兵分两路,袭取阳信、乐陵两城。至日暮时分,在无大将主持之下,阳信、乐陵大开城门,向主公投降。 而同时,步卒为主的周泰周将军帅大军攻下平原郡内的般县,现暂驻军于此。 陈翎听罢小校所讲述的消息,心中有些喜悦之情,开局不错,依照此势下去,平原指日可下。 郝萌、韩猛、许褚三人整肃人马之后,陈翎率军向厌次城进发。今夜只能在那里驻扎了,明日凌晨就可向平原郡前进。 夜路难走,还需防袁绍军势偷袭,陈翎走的小心翼翼,不敢过分松散。 待等至厌次,已将近午夜时分,人马皆疲之下,陈翎令埋锅造饭,吃完之后,就于城外营帐内休息。 翌日凌晨,有快马来报,主公吕布准备至般县汇合周泰一部,攻击西平昌城,令陈翎迅速赶往,以免贻误战机。 陈翎不敢怠慢,号令许褚、郝萌、韩猛三人结束装甲,严整军伍之后,便向着西平昌城而去。 厌次至西平昌少说也有几十里地,步行非是顷刻就至。 陈翎无奈,只得令步卒急行,不顾疲劳赶路。 与此同时,薛兰押解的粮草、攻城器械被运送了过来。 待至西平昌近处,陈翎这才发现,似乎此城已经被攻陷下来,竖立在城头的旗帜乃是“吕”字旗。 来至城下,依稀可见战斗过的迹象,但应该不是很惨烈,城门上仅仅有些刀痕砍迹。 正在看处,有人来报,主公吕布,大将周泰攻陷西平昌城之后,便提兵前往安德,准备在城下安营扎寨。 陈翎叹了声,安德乃是平原之前最后一座城池了,攻占下此地,眼前便是平原城。 主公吕布、周泰两人行军太快,根本不顾士卒疲劳,强军而行,前面几座城池,袁绍肯定不会重兵把守,可安德、平原两城就不一样了。 陈翎有心等待后面攻城器械运送过来之后,再行进军攻城。遂命夏侯恩率骑军先行,向主公禀报此事,然后又令人渡过黄河向著县、高唐而去。 既然平原城就在眼中,那么驻扎在高唐的张辽一部就该出兵征讨平原了。 时间定在两日之后,这是陈翎估算着,自己带着攻城器械至安德起码得一日,然后一日狂攻,安德能下或者不下,都无所谓,主公吕布六千骑军可以绕过城池,前往平原城协助张辽登陆作战。 如此一来,陈翎就在西平昌又歇息一夜。 次日薛兰到来,看着数百车辆的粮草,陈翎正愁所携带的干粮快用尽,此时薛兰押解而至,委实在令人振奋。 心忧主公吕布、周泰两人无粮可食,陈翎乃率军速行,不蓄体力,全军猛进。 当然这个猛进是对比押解粮草队伍所言的,其实也不快,至安德城下之时,差不多也就日落西山了。 周泰将陈翎迎入大寨中,此时主公吕布、陈宫等皆在侧,陈翎向着主公吕布拱手道:“翎为等候粮草、攻城器械,故此来迟,还望主公恕罪。” 吕布已知陈翎姗姗来迟的原因,也就不再见责,罢手说道:“高唐城池虽然不深广,但城中有大将把守,兵卒过万,攻下实非易事。子仪,你能将攻城器械一并押送过来,如此甚好。” 陈翎问道:“不知城中守将几人,主帅为谁?” 陈宫代吕布答道:“仅有一麴义。” 陈翎闻言,略有惊讶,说道:“麴义为何在此?”陈翎心中暗想道,麴义乃是大将,不去邺城抵御曹操攻击,而来此小城有何益处? 这算是重视温侯吕布,还是袁绍势中重臣倾轧? 陈宫笑颜道:“吾询问过降卒,听闻东平陵一战之后,沮授去了幽州,麴义则被袁绍安置去了渤海;待到高唐一战之时,田丰曾令其赶赴平原参战,可这麴义却违令不尊,留驻渤海就是不出。此事为袁本初听闻之后,才被右迁至安德来。” 汉右尊左卑,故将升官称为右迁,左迁则是贬职的意思。 但现在温侯吕布乃是“左将军”,军中以左为尊,右为卑下。所以左迁、右迁实际就是相反的意思,左迁是升官,右迁是贬职的意思。 麴义可是难得的大将,虽然说有些桀骜不驯。 陈翎心中思量着,能否将麴义劝降过来,乃向主公吕布进谏道:“可派人前去招降过?” 温侯吕布点头,说道:“麴义遣回使者,并言及道,且等三日。” 陈翎呵呵一笑,与陈宫双目相触,皆知晓对方明白麴义为何如此。 三日可以发生很多事情的,譬如说眼前平原城池是否会被吕布攻陷下来,或是邺城的袁绍能否在城外与曹操的决战中胜出。这些事情的结果如何,都会对麴义造成巨大的影响,引导着他是否做出投诚的决心。 明白了这些情况之后,陈翎暗忖着平原城现在守将乃是审配审正南,心中不由得对麴义起了厌恶之感,如此人物,实在有些令人不耻。 相较之下,审配审正南,可是一相当忠贞不屈的人物。 在另外一条历史线上,袁绍官渡决战之前,审配恃其强盛,力主与曹操决战。官渡战败之后,审配二子被俘,反因此受谮见疑,幸得逢纪力保。袁绍病死,审配等矫诏立袁尚为嗣,导致兄弟相争,被曹操各个击破。曹操围邺,审配死守数月,终城破被擒,拒不投降,慷慨受死。 临刑之前,审配言道:“我君在北!” 这样的人物,何等的忠贞不二,何等慷慨壮烈? 麴义与之相比,简直就是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明了麴义的打算之后,陈翎再无兴趣为麴义多言什么,陈宫不会让他多等三日的,主公吕布同样如此,明日肯定会攻击安德城池的。 周泰一万军卒,郝萌、韩猛、许褚三人的军势会让他明白,在大军攻城面前,他麴义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麴义有的是投降或者弃城而走的抉择。 陈翎回至营帐,夏侯恩、曹性两人上前,问向陈翎道:“明日可是要攻城?” 陈翎不便透露主公吕布,军师陈宫未下的命令,只是摇头言道:“我只是交付了下兵权,并不知晓明日是否会攻城。你俩下去好生休息罢,不必看觑于我了。” 陈翎如此说道,夏侯恩、曹性两人跟随陈翎,侍奉左右也算不短,明白了他的意思,乃接连告退,准备次日征战事宜。 陈翎躺倒在营帐中,暗思道,自己乃是文臣,不必上战场厮杀,按说可谓是毫无负担,可不知怎的,心中却有股惴惴不安的感觉。 陈翎深思其中,麴义骄纵异常,兵皆骁锐;审配乃是深谋远虑之辈,岂会坐守平原城,而看主公攻城拔寨而不闻不顾? 此中必有诈! 陈翎心虑及此,再思道,麴义性情与主公吕布相仿佛,皆是恃才傲物之人,岂会在如此时刻,向主公吕布委屈言及,且等三日? 呵呵…好一个瞒天过海! 陈翎正想到此处,忽听闻左右来报,言道:主公有令,为防今夜有敌袭营,不得解鞍卸甲,枕戈待旦,随时待命! 陈翎轻笑一声,原来公台早有准备。 陈翎遂不为以念,裹覆着被子,直接睡下。 时至三更,营帐外喊杀声震天而起,火光映红帐帷,陈翎脸朝着上,双眼紧盯着帐逢,仔细倾听着外间的声响。 数人的脚步声传进,有人急切问道:“大人,无恙否?” 陈翎“嗯”了声,回道:“若无主公传召,不必禀我。” 陈翎听清这几人乃是他的护卫,非是他人,因此毫不着急。更兼躺倒在榻,万事有主公吕布、军师陈宫做主,心中可说是毫无忧愁之感,因此才说了这么一句。 那人答应了一声,便率人守候在帐外,提防袁军突袭攻击。 这样的喊杀声,整整闹了一整夜,吵得陈翎根本没有睡意。 次日凌晨时分,主公吕布忽派人前来唤陈翎过去,支持军中大事。 陈翎一愣,这是为何? 穿衣披甲,在夏侯恩、曹性的护拥之下,陈翎来至主公温侯营帐外,见满满一圈人,主公吕布,军师陈宫,大将周泰、许褚、郝萌、韩猛、吕玲绮等皆在,都双眼痛恨着盯向陈翎。 此时陈翎若是还不明白,那就是装疯卖傻了。 陈翎苦笑,先向主公吕布一拱手,然后团团向诸将一一作揖,歉声道:“有劳诸位,剩下的就交给我罢。” 听得陈翎承诺下来,众人一一向主公吕布告退,然后回各自营帐休息去了。 待等营帐中剩下吕布、陈宫等几人之时,吕布向陈翎言道:“昨夜,审配、麴义两人帅大军攻袭某大营,虽为公台识破计谋,设下埋伏,占了地利之势,击退来军。但来敌甚众,未能伤及筋骨,残余部从还有数万,子仪,…” 不等主公吕布继续说下去,陈翎已然明白吕布心思,乃说道:“主公,务必放心,有我翎在,必不会让其攻入大寨之中!” 吕布颔首点头,转入后面前去休息了。 吕布一走,陈宫上前向陈翎交代道:“一夜交战,我军伤亡在三千余,而袁军约近万人,…” 陈翎讶然,说道:“公台,伤亡为何这般悬殊?” 陈宫叹了声,解释说道:“在进军河北之前,主公原本担心我势乃是新成之军,不能敌袁绍,可从昨夜袭击而来的袁军士卒来看,其实他们才是真正的新卒!” 陈宫这么一说,陈翎大概明白了些什么,问道:“难道说,…” 陈宫点头,说道:“不错,应该是这样。袁绍将那些老兵劲卒全部遣往邺城了,留在此地的全都是些最近新招募的士卒。” 陈翎问道:“麴义一部如何?” 陈宫说道:“麴义自从东平陵一役之后,在他麾下,已经很少有劲卒了,大都差不多与审配一般,也是急募而成的军伍。” 陈翎叹道:“先登之士不再!” 界桥之战时,袁绍亲自领兵迎战公孙瓒,两军在界桥南二十里处交锋。公孙瓒以三万步兵,排列成方阵,两翼各配备骑兵五千多人。袁绍令麹义率八百精兵为先锋,以强弩千张为掩护,他统领步兵数万在后。 公孙瓒见袁绍兵少,下令骑兵发起冲锋,践踏敌阵。麹义的士兵镇静地俯伏在盾牌下,待敌骑冲到只距离几十步的地方,一齐跳跃而起,砍杀过去;与此同时,千张强弩齐发,向白马义从射去。公孙瓒措手不及之下,全军陷入一片混乱,骑兵、步兵都争相逃命。麴义的军队则越战越勇,临阵斩杀了公孙瓒所署冀州刺史严纲,斩杀千余人,又乘胜追到界桥。 公孙瓒企图守住界桥,但再次被打败了。 麹义一直追击到公孙瓒的驻营地,袁绍命令部队追击敌人,自己缓缓而进,随身只带着强弩数十张,持戟卫士百多人。在距离界桥十余里处,听说前方已经获胜,就下马卸鞍,稍事休息。 这时公孙瓒部逃散的骑兵二千多突然出现,重重围住了袁绍,箭如雨下。别驾田丰拉着袁绍,要他退进一堵矮墙里,袁绍猛地将头盔掼在地上,说道:“大丈夫宁可战死,岂能躲在墙后?”他指挥强弩手应战,杀伤了公孙瓒的不少骑兵,公孙瓒的部队没有认出袁绍,也渐渐后退。 稍顷,麹义领兵来迎袁绍,公孙瓒的骑兵才撤走了。 战后袁绍言道:“此兵孤之前行,乃界桥搴旗拔垒,先登制敌者也。”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六十八回 麹义被擒 陈翎营帐中坐定,观看着审配、麹义夜袭己军一战,双方兵力的伤亡情况。 据陈宫观察,审配一军约在三万左右,麹义则是尽出安德城中之兵,两人合兵一处,攻袭主公吕布一军。 因陈宫早有预料,审配、麹义两人的奇袭没有达成,反而让主公吕布设下埋伏,陷了将近万余人于大寨中。 正是由于这万余袁军陷入包围之中,审配、麹义两人原本想退却的谋划,不得不随之改变,继续留在此地与主公大军厮杀。 黑夜之中,审配、麹义与吕布帐下诸将战得分外小心,吕布要看护女儿吕玲绮,没有陷阵搏杀,只是据大帐中坐定,观看战斗。 审配、麹义两人在寨外四面夹攻准备救援孤军,而吕布则是令诸将努力将这万余袁军歼灭,之后再冲杀出营,追击审配、麹义两人。 一夜战况大致如此,吕布尽灭袁绍孤军,审配、麹义两人见事已不可为,乃退去。 陈翎看完,默默忖着,此战最大的意义不在于消灭了袁绍多少军卒,而是自四月与袁绍、曹操两人争斗以后,重新招募的士卒得到了战火的洗礼,不再是新兵新卒,而是逐渐开始适应起战争来,成为能战之士。 另外,审配、麹义两人自此役之后,士气低糜不复久战矣,当可一击溃之。 想起明日张辽将渡河作战,可现在主公吕布大军还在休息中,陈翎心中踌躇起来,安德城池未下,难道真的要绕道攻击平原城去? 此事在西平昌之时,遣夏侯恩来安德报禀主公吕布闻之。 陈翎狠狠心,绕道就绕道,审配、麹义两人士气已坠,应无战心,不必理会。 时至申时,并无袁军踪迹,温侯吕布从后帐出,重掌大权。 聚将之后,上首正坐的吕布俯瞰众人,开口言道:“公台、子仪两人早有计议,明日当攻占平原城,如此,今日须全力攻击安德。” 看着许褚、郝萌、韩猛等几人,没有因刚刚经历一场战事,显得疲惫不堪,反而是精神奕奕,渴求着望向自己,吕布心中暗忖着,军心可用,遂喝道:“安德此城乃是挡在我部进军平原之前唯一一座城池,诸位,务必一鼓而下,不得有误!” 众将接令,气贯长虹般抱拳齐声称“诺!” 三万余大军在安德城池下铺列开来,显得气势十足。 围城战,本来围三缺一是最佳策略,此时吕布军势展开,只攻东边大门,其余三门未派一兵一卒,这是为了逼走麹义而设。 毕竟现在情况紧急,若不能急攻下安德城池,那么天明之后,温侯吕布就只能率骑卒孤军深入了。若是一天、二天,还可以,但若是数日、数十日的话,非是长久之计。 站在城楼之上观看敌势的麹义眉头紧皱,昨夜一战,损失惨重,城中现在兵卒不过止有五千,如何能挡吕布大军? 何况,麹义远远瞭望吕布军阵之后,看着那些攻城器械在缓缓推来,心中更加沉重,忖着道,吕布准备齐全,安德势不可挡。 麹义西望天边,见夕阳落下,暗暗想道,看来现今惟有退兵一途可行了,趁着夜色,从西门奔向平原,平原城池有审正南数万大军,自可抵挡吕布军势的攻击。 心中有决议的麹义不再为眼前吕布军势发愁,而是期待着夜幕赶快降临,好使得自己能够脱逃出安德,奔向平原。 擂鼓声中,吕布大军开始攻城。 手持旌旗的士卒跟随着各自的主将,向安德城池发起了进攻。 这是强攻,在大军齐头并进之时,后方的投石车开始向安德城池抛射石头。 破城锤在缓缓推进,数个阵势在向城池下冲袭过去。 他们有的抬着云梯,他们有的持着兵刃,他们有的用大盾护住自己的身躯,在各阵监军的催督下,向着安德城池冲杀过去。 夜色降临,麹义见之大喜,号令弓弩手齐射一波弓矢之后,便率军从西门遁去,只留下数百敢死之士,迟缓吕布军势的追击。 麹义一走,吕布就发觉了。 本来城头那么多的兵卒,转眼间就少了一大半,不是逃窜出城,就是想下城而战。 相较两方的军势来看,麹义逃走的可能性会更加大一些,这是毫无疑问的。 吕布乃令众将急破城门,务必在麹义率军出安德之前,攻下城池。 这样一来,温侯吕布还能率骑军趁机掩杀一阵。 陈翎看着眼前局势,心中暗暗道着,若无昨日一战,今日不可能这般顺利下安德。 时也命也! 虎踞河北之地的袁绍难道就这么不堪? 心中怀着这般心思,陈翎令夏侯恩、曹性两人率本部军马跟在大军后面,冲向安德城池。首登之功是得不到的了,但若是夏侯恩追逐上麹义,由他擒获麹义,不失一大功啊。 麹义在逃跑,麹义在拼命逃窜。 五千兵卒在温侯吕布的追逐之下,纷纷溃散开来。 麹义他自己忘却了现在所率的部卒,只有很少一部分是精锐劲卒,更多的是新兵。 城破那刻,麹义才刚刚来至西门,听得背后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麹义知道安德被吕布攻陷了。 顾不上其他,打开西门的麹义率部就向平原急进。 安德距离平原城起码有几十里,骑兵而走的话,几个时辰也能到达了,可若是步卒的话,麹义想及这些,忍痛扔下步卒,只带数十人,驰向平原。 马有好坏之别,麹义胯下之马,虽非宝马,却也是普通战马中的佼佼者,可称为良马。一路纵行间,麹义不蓄体力,趁夜遁逃。 若是按照常理,麹义是能够逃过吕布骑军的追袭,可他忘记了一事,温侯吕布有赤兔!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此时赤兔马上的吕玲绮疾驰着,方天画戟轻舒的提在手中。 吕玲绮刚才一路杀出安德西门,只见无数的麹义步卒向着西方而去。他们丢盔弃甲的样子,吕玲绮见之,没有了上前追杀的兴趣。 顾盼搜寻间,未见麹义的踪影,吕玲绮向着刚刚赶至的宜霜、孙翊两人交代了一声,就驰马追向西方而去。 黑暗之中,吕玲绮看不甚清,但赤兔却异常的灵觉,循着麹义留下的马蹄踪迹一路追逐而去。 麹义虽然不知道此时吕玲绮正在身后追击而来,但他深知只有进入平原城池那一刻才算真正的安全,故此,麹义依然急驰,没有丝毫缓下来的趋势。 待及快至平原,黑暗中可以隐约见得城池之时,麹义整个人松懈下来,暗中忖着,终于逃过此劫了! 汗水糊了甲袍一身,麹义纵行间,向着左右喝道:“不要放松警惕,待等…” 正在此时,身后蹄声大作,一匹战马疾速飞驰而来。 随之而来先是数支箭矢,在惊愕间,麹义数名护骑未及提防,被射落坠下马来。 麹义大恐! 温侯吕布! 心中如此念道着,麹义又一想,不对! 应该是温侯吕布之女,名谓吕玲绮的女将,听闻曹操帐下数名勇武之将皆非其对手。 绰着长枪的麹义心中稍安,继续伏鞍向着平原城池而去。麹义心中暗道,等我进入平原城中之后,就算你再厉害,也不可能单枪匹马的攻击城池吧。 如此想的麹义不顾亲卫反身为其死战吕玲绮,而是只顾向着平原城驰马过去。 吕玲绮挑落麹义数十亲卫,冷笑着提画戟追逐麹义。 麹义此人,陈宫、陈翎两位先生都对其赞不绝口,说麹义于练兵一道,有独到之处。因而吕玲绮不想就此将他斩杀,而是想将麹义活擒回去。 纵马追击间,吕玲绮越驰越近,麹义就在身前。 吕玲绮赶上,方天画戟挥斩而下,直取麹义背部。 麹义听闻背后兵刃带着呼啸声砍杀过来,顾不上持缰纵马,双手紧握长枪来战吕玲绮。 吕玲绮相争,麹义不能敌。 未及三合,便为吕玲绮砍伤手臂。 又二合之后,麹义带着沮丧之意,被吕玲绮擒住。 吕玲绮远远瞭望了平原城一眼之后,提拎起麹义绑缚成一团,驰马回转安德而去。 吕玲绮回至半途,见眼前有二骑纵马而来。 不知是敌是友,吕玲绮持画戟警惕防备以策万一。 听得熟悉的声音传来道:“小姐,是不是你呀?” 吕玲绮心中有些感动,回声说道:“正是我,宜霜。” 三人纵马相交间,吕玲绮见宜霜一脸的着急,而她身旁的孙翊则是无所谓的样子,可他眼中带着一丝担忧的神色,为吕玲绮所觑见。 宜霜上前来说道:“黑暗之中难辨敌友,小姐,你太过亲身犯险了。” 吕玲绮听罢,心中逾是动情,轻柔着说道:“无妨,我有赤兔,就算有危险,自可一走了之,毋需担心于我。” 宜霜开始埋怨起来,说道:“就算这样,小姐,你也等等我啊。” 孙翊在旁边听得不耐,上前过来说道:“啰嗦些什么,还不赶快回去?”说完狠狠盯了宜霜一眼,拨转马头,就向来路而走。 听闻孙翊说叨自己,宜霜可就不满了,上前追逐孙翊说道:“你这无礼的小子,…” 吕玲绮在两人身后,听着孙翊与宜霜拌嘴,心中不禁有些温暖,暗道着,自己一路之上并不孤单,有他俩相伴着自己,虽然有些吵闹,但有人记挂着自己,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押着麹义回至安德,此时城中已无战事,麹义的五千部从,或降或死,留下三千余众,全部被吕布所虏。 提麹义至县衙之中,父帅温侯吕布、军师陈宫、陈翎等皆在此。 看着走在自己之前的麹义,吕玲绮向着温侯吕布,自己的父亲言道:“父帅,我将麹义擒了回来。”吕玲绮眼中带着一丝期盼,希望父亲能够夸奖自己。 温侯吕布透过麹义的身形,看向吕玲绮,见其身上毫无所伤,心中轻吁了口气,带着一丝责备之意说道:“玲绮,为此人,不值得你黑暗之中前去擒拿,若是…”吕布心忖着接下来的话似是不祥,乃停下不言。 此刻的吕布举止实是父亲多过于主帅,殿中众人见之,各自暗叹一声,为人父母者,多心系儿女。 此时的麹义见吕布、吕玲绮两人父女情深,庆贺着说道:“温侯,有女如此,不枉此生。” 一个阶下囚如此说道,实在令人奇怪,难道不是应该作忠贞不二,或胆怯懦弱畏死乞命状? 温侯吕布转过首来,对着麹义说道:“昨日你与审配袭击某大营,为公台所识破;今日安德陷落之后,你又为我女玲绮所擒拿。麹义,是降是死,可曾有定夺?” 麹义四顾殿中吕布帐下之文武,见其各个狠厉逼视自己,若是听得自己不降之语,恐怕就此推出去斩杀了事。麹义暗忖着自己几番沉落,先后跟随过韩馥、袁绍两主,现在难道竟又要改仕吕布? 想及温侯吕布同样是先后侍奉过丁原、董卓两人,麹义心中不禁有些感叹,对着温侯吕布说道:“我,麹义并无忠诚之心,对韩馥、对袁绍皆是如此,温侯,你能用我否?” 这是麹义不想三改其主,心中存了死意,才会如此说道。 可麹义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吕布含怒欲将推麹义出去斩首之时,温侯帐下两军师中一人出而言道:“麹义,若是我家主公不要汝忠诚之心,只需汝之才干,你会如何?” 温侯吕布狐疑的转身看向陈翎,陈翎给了一个眼神吕布,其中意思似乎在说,且听我慢慢道来。 陈翎向麹义拱手致礼自我介绍说道:“陈翎,青州治中。” 听得陈翎所言之后一愣的麹义,无奈的看觑自己身前左右,以示被绑缚,不能还礼。 陈翎呵呵一笑,抽剑而出,在一“沧啷”声中,回剑归鞘,其中的剑法精湛之术,一展无疑。 麹义有些凛然,此一剑不偏不斜恰好将帮困自己的绳索斩断,而不伤及自己分毫,麹义自问办不到。斩断绳索如此,若是取人性命又如何? 麹义不敢深思,先向温侯吕布一礼,然后在坐众位文武一一抱拳施礼,然后才是向陈翎深深一躬,以示自己诚挚感谢断索之惠。 陈翎盯着麹义说道:“我知袁本初不能重用于你,非为其他,就是你,麹义有大才!” 陈翎看着麹义惊愕表情,转身向主公吕布言道:“先登之士,乃是河北精兵,怎奈袁绍不知其重,任由麹义徒耗将卒,而不知抚恤。如此之人,实非明主也!” 温侯缓缓颔首,袁绍此人本来就是宽己薄人,若非如此,自己怎会在投奔他之后,落得那般境地? 陈翎重新转过身来,对着麹义说道:“我主温侯吕布,世间闻名,麹义你应是知晓的,方才你自承心中并无忠诚之意,实乃不得其主,才会如此。” 看着麹义有些黯然的表情,陈翎接着说道:“现在,麹义你沦为阶下囚,听其言观其行,想必心中已存死志。”陈翎呵呵一笑,继续说道:“麹义,你大可不必如此!” “自我家主公取得青州以来,与袁绍、曹操数次争斗,不落下风,缘由何在,麹义,你知否?”陈翎问道。 麹义摇头,陈翎仰天哈哈一笑,说道:“自然是我家主公武勇非凡,陷阵破敌,无一可挡者,群雄不能争也。” 此番言论,在温侯吕布在的情况之下,听得殿中各人连连点头捋须。 麹义心中暗道,青州治中陈翎陈子仪,真乃大才! 若是他身居袁绍一侧,想必没有田丰、沮授等人什么事了,一张利舌,上下一鼓动,袁本初心中大悦之下,肯定会将兵权全部交付给此人帅领的。 “然,我家主公是世间无敌,可一人总是势单力薄,若无羽翼相助,想必疲以奔命,难以掌控全局。故此才会有了张辽张文远、许褚许仲康等大将发挥的余地。”陈翎接着说道:“众志成城,万众一心,才可摧城拔寨,势不可挡!” 麹义明白其中的道路,遂颔首点头,以示陈翎此番言语深得己心。 陈翎见之,心中暗暗道着,此刻的麹义心中已萌发新生之意,自己不能放弃,还得再加把劲,将他招降过来。陈翎遂道:“青州是起兵之基业,河北乃是争霸之资,我主奉先公此次出兵征讨翼州,不尽得其地不复还。麹义,身在此中的你,难道不愿弃暗投明,作为我家主公帐下大将讨伐轻慢于你的袁绍袁本初?难道你宁愿想就此被我家主公斩落人头,也不想出人头地?” “看看我家主公帐下大将,韩猛,你是认识的,现在贵为荡寇将军,见此你难道甘心了?”陈翎看着麹义挣扎的表情,暗叹一声,接着语气平缓下来对麹义说道:“我家主公在中原之外,还有一地,名唤倭国,麹义,你若是不想就此被斩死去,那么,可为你隐瞒被擒一事,先去倭国暂居,待等河北战事结束,你再作定夺,如何?”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六十九回 袁绍败绩 安德与平原城之间的官道上,陈翎骑在一匹白马上行进着。 身前、声后皆是军伍士卒,迤逦缓缓向前移动。 天气开始炎热起来,一席青衫,一柄羽扇,腰间悬着一剑、一壶茶,偶尔解开木塞,轻啜几口,陈翎很惬意,很自得,麹义在自己劝说之下,半推半就着降了主公吕布。 夏侯恩随骑左右,听他言道:“子仪,平原城内可是有近五万袁军,张辽今日渡河过来之后,主公军势也就只有六万余兵卒,能下城池吗?” 陈翎斟酌中,夏侯恩继续开口说道:“来自乐陵国新乐的消息,据称袁绍帐下谋士沮授已经纠聚了幽州兵马,正准备南下援助邺城、平原两城,…” 陈翎向前瞭望,不再倾听夏侯恩的唠叨,这是他对将来战事的担忧,在与军中诸将并不太熟悉的情况下,向着自己倾诉。谁叫自己与他有眷亲之谊,不可能仅凭几句话,就避让开去。 看着曹性与八百连弩手在身前排列成数行前进,陈翎思绪蔓延开来,是否该考虑稍微扩大些本部人马的人数? 主公吕布军中众将麾下随着接连攻克数城,士气高昂,对攻陷平原城池,没有夏侯恩这般顾虑,陈翎知道这是因为他们不像曹性、夏侯恩两人,有着自己日夜在边上提醒说叨,战事需从全局来观。 袁绍、曹操两军在邺城前一名谓长乐的地方进行了决战,或许是受惯性的影响,徐晃分别出战颜良、文丑两人,皆不能胜,加上了典韦、曹仁等大将之后,才勉强敌住颜良、文丑两人。 曹昂,字子脩,曹操之长子,刘氏所生,其生母早亡由曹操正室丁氏抚养长大。 曹昂死了… 曹昂没有死在奉高城下,没有死在与吕玲绮骑战对攻中,却死在长乐! 曹安民也死了。 他曹操之侄,曹昂的堂兄弟,曹丕的堂兄。 就是他在奉高城下,护持住曹昂,没有任由乱骑将曹昂踩践踏而死,护住了曹操的长子。 报禀来的消息中称,袁绍亲自坐镇长乐指挥战斗,先遣颜良搦战曹操帐下诸将。 由于在与吕布攻战中,没有发挥出全部力量,就被温侯吕布一戟挥斩过,差点阵亡的徐晃,此次急需证明自己,乃向曹操请求出战颜良,曹操壮其勇武,遂遣之。 颜良与徐晃大战二十合,徐晃不敌,败归本阵。 曹操大怒,另使典韦迎战颜良。 典韦身躯雄伟,乃是步军大将,若光是在地上交战自然不惧颜良,可惜骑上一匹战马,与颜良交手数合,胯下之马,不堪其重,就被压垮,典韦遂步战颜良。 两将颇一再战,颜良自忖骑马战典韦,非是英雄之举。 乃下马与典韦相并,可惜的是,颜良在马上能称英雄,下马则**韦之敌手。 交手六十合,颜良为典韦所败。 袁绍见之亦怒! 颜良虽然武勇异常,但他心思却极其令人难以捉摸,不明所以。 颜良败阵而回,袁绍愠怒无比,但值此两势一、二十万大军面前,却不能落了帐下大将颜良的颜面,乃好言安抚,之后袁绍另遣文丑战典韦。 文丑得了袁绍的耳提面命,狂暴一般的冲向典韦。 典韦正待与文丑交战,曹操看觑的很准,马上令人鸣金。 典韦乃回,不复战。 曹操收军,袁绍亦引军退去。 翌日袁绍、曹操两家重新摆下阵势,准备征战。 此次曹操先遣将领搦战袁绍帐下诸将,出战者乃是昨日败在颜良手下的徐晃。 曹操本不欲派徐晃上前征战,可止不住徐晃誓死相求,曹操遂应。 曹操答应是答应了,可知晓徐晃并不是颜良、文丑两人的对手,遂示意典韦跟随而去,在后压阵,以免徐晃这样的大将为袁绍斩杀了。 曹操心中想着,徐晃不敌颜良、文丑两人,并不说他不够武勇,实在对手太强,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正如温侯吕布那样的绝世猛将,在这世上,本来是属于极其少的。 况且,徐晃这般急欲证明自己,那不就是因对自己忠心耿耿才会如此的吗? 曹操很是欣慰,心中暗道,公明,此次败了也不要紧,下次能胜就行。 徐晃拍马而出,袁绍见来将竟然是昨日败在颜良手下的徐晃,大笑之,乃遣文丑来战徐晃。 文丑持大刀来战徐晃,徐晃上前,急**斧,截住厮杀。 两将战三十合,徐晃已显不支之状。 此次徐晃是下了军令状而来,自是不肯这般退却,狂暴怒吼中,开山斧不要命的砍向文丑,文丑一时气势为其夺,不敢相并,只是顾着遮拦。 徐晃、文丑两将又战三十合,徐晃气衰力竭,开山斧攻势弱了下来,文丑得机,遂败徐晃。 徐晃败阵归来,文丑于后追杀,幸得身前不远的典韦过来,架拦住文丑,徐晃才得以脱阵。 袁绍眼见文丑就能斩杀徐晃,不想为典韦所救,心中震怒,喝令大军齐出,杀向曹操。 曹操见之,亦令人击鼓,麾军掩杀过去。 如此,袁绍、曹操两军陷入大战中,曹操长子曹昂、曹安民两人相伴率骑军突进,遇上前来迎敌的袁绍部将吕威璜、赵睿两人。 觑见“吕”字旗,曹昂无视身后骑军还未跟进,持枪袭向吕威璜而去,曹安民见之,心中大急,连忙跟上。 曹昂与吕威璜交手未及数合,便将其刺落马下。 曹昂正待继续击杀另外一将,此时文丑突袭而至,数刀就将曹昂斩杀。 曹安民见之,又惊又恐,持刀来战文丑,怎奈曹安民岂是文丑之对手,文丑一刀劈落其首级,战退蜂拥而至的曹军护卒之后,割下曹昂、曹安民两人的首级,纵马驰骋而去。 当曹昂、曹安民两人阵没于乱军之时,此刻曹操还不得而知。 待两军鸣金收兵之后,曹操闻报,痛哭流涕,不能自己。 次日,中军竖起白旗二面,大书报仇雪恨四字,曹操着缟素,厉声自言,在大败袁绍一军前,誓不退步半分! 此役,曹操帐下众将心感没有照应好曹昂、曹安民两人,皆自惭不已,奋不顾身袭向袁绍军势,拼命厮杀,一日夜间,无休无止,大破袁绍军势。 由此,袁绍撤兵退回邺城,而曹操则得以进军城下,包围城池而战。 随着袁绍的败师,平原已经无望能够得邺城袁绍击退曹操大军之后,支援平原城了。 随着这样的局势进展下去,袁绍势必会为曹操、吕布两家分食,沮授遂尽提幽州之兵前来援助。 袁绍兵败的消息传至吕布军中,诸将皆兴奋不已,如此一来,只要下了平原就能进军邺城了。 惟有陈宫、陈翎两人对此心忧不已,曹操进军之势太快了! 本预测曹操、袁绍两军起在长乐那里相互攻战码得花上一阵时间,不说一个月,总得应该有十来天吧。 在这样的胶着战中,分别消耗着曹操、袁绍两方的战力兵卒,待主公吕布攻下平原之后,提兵前往邺城之时,也能较为容易的攻下邺城。 那时,与曹操或战或和,都可以商议。可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妙,曹操攻势如潮,在实力未受到重创时,就兵围了邺城,等下平原之后,温侯吕布还去邺城吗? 恐怕主公吕布兵势一向西行,就能为曹操所察觉,那时候该如何解说? 提兵来助曹操共同下邺城? 当初口头定下的协议中,可没有关这方面的举措。 若是逼急了曹操,可能会适得其反。眼看着即将到手的邺城,在温侯吕布帅军前来准备抢夺之下,曹操说不定就此解围而去,或是再与袁绍重新缔结盟约,共击温侯吕布,也不是没可能。 袭取邺城,只有在曹操、袁绍两方都势弱之时,才可为之,不然真的不能西行攻取邺城。 在此之前,还是先行将平原城攻下来再说,陈翎如此想着。 张辽留下吕旷、吕翔两人负责转运粮草,携管亥、徐盛、柳毅、公孙羽四人帅军登上战船向着平原城而去。 主公已经攻下安德,今日即将兵发平原城,自己也该进军了。 张辽望着黄河之水,心中满是激动之情,自跟随温侯吕布以来,从没有这般意气风发过。 在并州之时,温侯不过一主簿;在洛阳之时,温侯是董卓帐下一大将;在长安,司徒阴谋诛董之时,温侯虽然是朝廷侯爵,却一直不很得意。直至夺取青州以后,至现在,起重兵征讨河北之时,温侯吕布才算真正的立稳于这个世间。 而自己身为其帐下大将,得其重用,方才有如此遭遇。 望着河面之上己部船只,张辽下令,兵发平原! 平原属于冀州,位于冀州的东南,西面和北面以及东北与冀州的阳平、清河、渤海郡和乐陵国相邻,南面和东面与青州和兖州相邻。 平原城坐落在高唐黄河对岸,地处要隘,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吕布军势已近平原城,陈翎看着眼中的城池,心中想起刘备曾经在此做过平原相。 刘备在平原上任之后,一面招兵买马,积草囤粮,扩充自己的势力;一面对地方百姓“勤施善政”,抚养生息,用“惠裕”和“德美”治理乡政,故而深受百姓的拥戴,刘备的势力也乘机发展。 如此一座城池即将陷入战火之中,陈翎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对不住平原城中的父老百姓。 在另外一条历史线中,曹操、袁绍官渡之战后,平原不过是顺势投降于曹操的,并没有受到多少战火的波及。而现在呢,由于自己的原因,这座城池中的黎民百姓将迎接最为严酷战争的侵袭。 吩咐夏侯恩、曹性两人依在主公吕布大帐就近处安下营帐,陈翎驰马出寨,向着平原城下而去。 此时平原城中,审配由于得报曹操与自家主公决战失利,完全收缩兵力,准备据守城池而战。 因此,没有袁军出现在陈翎视线之中。 陈翎纵马向前不久,陈宫同样骑乘一匹马过来。 停伫在一高处,两人并驾瞭望城中。 陈翎转过身来,向着陈宫说道:“公台,你看如何?” 陈宫皱眉,言道:“此城四门,门外有瓮城;瓮城外护城河宽广深蓄池水,且城中有数万军卒,攻之大不易!” 陈翎点头,说道:“更兼审配此人乃是多智之辈,对袁绍忠心耿耿,简直无暇可趁。” 陈宫与陈翎相视一眼,皆苦笑。 若是强攻的话,温侯吕布依仗六万兵马,围攻之下,两人都有五、六成的把握,在十日之内,攻下此处。可那样一来的话,还想不想夺取更多河北之地了? 陈翎沉吟半晌说道:“公台,土攻如何?” 土攻之法就是直接用土去填对方城市。 六万士卒每人提一包沙土丢在平原城墙下,短短半日便可筑起一座土山,然后大军直接顺着土山进城。 陈宫听罢,说道:“此策不错,不过我欲在施展土攻之时,兼用火计。” 陈翎听闻,暗道着,诸葛孔明、周瑜都是用火行家里手,想不到陈宫也喜用,遂道:“愿闻其详。” 陈宫言道:“今日已晚,不能攻城,待到三更时分,遣人潜入城中,等明日攻城之时,在城中引火焚烧,以乱其心。” 陈翎点头,静候陈宫继续。 陈宫接着说道:“大军压境之下,审配必然严肃军律,此策成与不成,在两或间。但攻占期间,以弓箭,投石器,将火种投入敌人城内,却是防不胜防。子仪,依你之见,此略如何?” 陈翎深思之,想了近半刻,才说道:“三更之前,可令军士击鼓鸣金,乱城中之军耳听,使其不明我军动向,疲于奔命。另可向城中流言,说邺城已被曹操攻陷,想必在如此境地之下,审配就算再能,也不免心中动摇。” 陈宫颔首,深以为之。 两人既然计议已定,遂分别回营,一向主公吕布禀报,一向着手准备。 此刻平原城中,审配深皱着眉头,看着帐下众人。 因袁绍邺城与曹操大战,被派至平原的文武不多,文臣谋士有荀谌、许攸、辛评三人,武将则是有张郃、牵招、蒋奇、焦触、张南、周昂、高干等。 审配开口言道:“安德为吕布攻陷,守将麹义生死不明,此时吕布提兵来我平原城下,诸位,对此可有对策?” 荀谌捋须开口言道:“正南,据守不出为最佳策略,不要轻举妄动。” 荀谌,字友若,荀彧之兄,荀绲之子,颍川人,袁绍幕僚。 许攸亦道:“正南,最佳策略乃是静候主公提兵来援,毋须多虑。” 审配听罢许攸之言,气郁于心,含愤斥声道:“许攸!主公刚于长乐败师,如何有暇提兵来助?” 辛评见两人脸色不愉,乃上前为两人劝解,说道:“正南,子远…” 辛评未及说完,审配转身过来,同样一阵斥责,说道:“仲治,就是有汝等窃据高位,阿谀奉承之辈,方才致使主公有此大败…” 审配说话太刚太专,使得许攸、辛评两人皆不满,一一回言说道:“审配!汝专政擅权,族大兵强,纵容二子祸乱百姓,…” 这种话,激起审配怒气,不等两人说完,审配站起身来指着许攸、辛评喝斥道:“贪渎无厌之辈,也敢肆意辱骂本帅?” … 堂上几人舌枪唇战,看得张郃、牵招等将骇然无色。 惟有荀谌孤坐一边,没有上去争论。 辛评,字仲治,颍川阳翟人,辛毗之兄,原是韩馥部下。 初平二年,袁绍为夺取冀州,采取逢纪反客为主的谋略,借公孙瓒雄兵造势,派高干、辛评、荀谌、郭图等人共同说服韩馥出让冀州牧予袁绍,从此辛评在袁绍帐下效力。 辛毗,字佐治,颍川阳翟人,原居陇西,光武帝建武年间,其先人东迁。 女儿:辛宪英,素以智著称,旧时曾有歌将辛宪英的智、曹娥的孝、木兰的贞、曹令女的节、苏若兰的才和孟姜的烈并称,皆谓之出类拔萃。 牵招,字子经,安平观津人,与田豫齐名之辈。 高干,字元才,高躬之子,袁绍之甥,高柔从兄,出身陈留高氏,祖父高赐,曾任司隶校尉、父高躬,曾任蜀郡太守。 高氏数世节孝清名累积成为一种政治资本,在士林中享有声望,与汝南袁氏联姻。 辛宪英,字宪英,名不详。辛毗之女,羊耽之妻、辛敞之姐。魏晋时期女性。就在她出生的那一年,董卓焚烧洛阳,挟天子迁都长安;到她去世前六年蜀灭,再两年后魏覆,而吴则在她身后苟延残喘至天纪四年也终于亡了。 可以说,辛宪英的一生见证了整个动荡的三国时代。 曹丕被立为太子,得意忘形,辛宪英得知后感叹世子的责任重大、应谨慎小心。钟会伐蜀,让辛宪英之子羊琇为参军,钟会有反志,辛宪英告诉羊琇尽职尽责、仁恕为怀,使羊琇全身而退。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七十回 极智穷思 次日,阳光明媚,空气清爽。 吕布大寨中,人声嘈杂,将士从营帐内出来,吃过朝饭,在己部将校的督促下,依序持戟擎旗向寨外而去。 昨日张辽帅大军至,在拜见主公吕布之后,就在大营中歇息。 自与袁绍开战以来,管亥、徐盛、柳毅、公孙羽四将寸功未立,大帐中听闻陈宫、陈翎两人定下的计谋之后,四将争相出列,自告奋勇,向主公吕布恳求将此任交付给四人实施。 吕布闻之,嘉许四将,乃令柳毅趁夜偷入城中;令公孙羽准备火种;令徐盛挖掘泥土,盛入麻袋中,以待来日攻城之用,又此任颇为耗费时间,吕布遂令管亥从旁协助;而管亥其余部众在夜幕降临之后,分置平原四下,约定举火为号,金鼓齐鸣,骚扰城中袁军士卒休息。 管亥的任务很简单,也最为危险,若是城中审配堪破陈宫、陈翎两人计谋,帅大军出城与吕布交战,管亥本部军马仅有万人,又分置四处,势不能挡。 可当管亥依计行事,数次敲响金鼓之后,平原城中开始颇为忙乱,以为吕布攻城,待过了二、三次之后,便不在以为念,只顾休息,再也没有急匆匆的穿衣披甲,配剑持刀出现在城楼之上。 陈宫、陈翎两人以为审配中计,遂令柳毅率数百身手轻捷的士卒循绳索向着平原城上攀爬而去。 不料,待柳毅上得城墙之后,袁军齐出,将这数百军卒全部斩杀,只有柳毅仗着身手了得,从城头脱身而出,避过此难。 陈宫、陈翎两人闻知,心知肯定是审配将城中士卒分为数批,一批据守城楼之上,以防吕布趁夜攻城;一批不管其他,只顾休息。 如此一来,陈宫、陈翎两人毫无办法,只得将管亥、柳毅两人撤回,只留下少数人马继续骚扰着城中的袁军。 五更时分,四处军伍逃回禀报,审配遣将出城,袭击四处据点,各伍、什长不能御,只得放弃骚扰,回大营而来。 由此,平原在审配为主帅的情况之下,似乎坚不可催,陈宫、陈翎两人无计可施。 陈翎着束完毕,踏步出了营帐,曹性、夏侯恩两人迎上前来,抱拳参见了一下。 陈翎略一拱手,便向着主公吕布营帐中而去。 来至大帐门处,成廉侍立在侧,陈翎拱手致礼,在成廉还礼中,拾阶而上。 进入帐内,温侯吕布正肃然跪坐在上首,他身后侍立着吕玲绮,在下首左手间乃是陈宫、公孙羽两人,右侧则是张辽、管亥、徐盛等将。 陈翎向温侯吕布作揖称道:“主公!” 待其颔首以示可以就坐之后,陈翎后退转入陈宫、公孙羽两人之间跪坐下来。 刚一坐下,陈翎就向左右陈宫、公孙羽两人略一致意,待两人回礼之后,便望向对面武将序列,看觑间,陈翎暗暗道,原来今天不是自己来的最晚,尚有二将没到。 张辽一部有将管亥、徐盛、柳毅、公孙羽四人,他们都已经进帐。 吕旷、吕翔两将在高唐拱手让城举动,令张辽对两人一直怀有不愉之感。虽然得主公吕布指派,吕旷、吕翔两将至张辽帐下效力,可张辽一直以微末琐事劳烦两人,未肯尽信两将,不敢托付重任于两人,吕旷、吕翔两将遂只能为高唐粮草转运使,不可能出现主公吕布大帐中。 温侯吕布本部军师将领,陈宫、自己、幼平、许褚、韩猛、郝萌、薛兰七人,在营帐中,似乎韩猛、郝萌、薛兰三将未曾出现,陈翎不知为何,只能静候。 一柱香之后,韩猛、郝萌、薛兰齐齐到来。 帷帐突兀被撩起,韩猛率先而进,急走几步来至主公吕布面前,带着一脸惊喜开口言道:“主公,城中审配帐下大将焦触、张南来投!” 陈翎心中一悸,这消息实在令人震惊! 遍看帐中数人,主公本来不耐的脸上全是愠怒,现在听闻此消息之后,化怒意而惊喜,言道:“此事可确定,韩猛?” 耳中听得韩猛答道:“千真万确!此事郝萌、薛兰两人皆可为我作证。现在张南已候在账外,主公是否召见?”陈翎继续观察帐中众人,陈宫眉宇间似有迷惑之意,张辽、周泰等将脸上皆露出喜色。 见此,陈翎心中暗道着,焦触、张南两人本是袁绍部将,此次曹操、吕布齐攻河北,这才派至平原协助审配守城,如此两人真的会在此刻投诚向主公温侯吕布帐下来吗? 想起两人在官渡之战后,才投靠曹操,陈翎心中有六、七成把握,此定然是审配的计谋! 念及赤壁之战时,蔡中、蔡和两人诈降,陈翎正待向主公提请不可轻信,便见陈宫拱手向吕布言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值此两军交战之时,有敌将来投,正喻意吾军必能攻陷平原城池,麾兵进军河北之地,可得翼州之相。” 吕布闻言大喜,速令召张南进入帐内。 陈翎看着韩猛得令而出,向陈宫望去,不知他是何意。 陈宫之智,毋须质疑,肯定会看出其中的疑点,他现在如此为之,难道有深意? 陈翎如此想着,便没有向主公呈请阻止张南进帐。 张南是一名很普通的武将,身长七尺左右,身穿着袁军小卒服饰,进得帐中之后,便半跪向吕布抱拳言道:“末将拜见温侯!”张南说完头低垂下来,一动不动静候吕布处置。 吕布藐视间,半晌之后才出言问道:“张南,汝为何于此刻投向某,是否存了别样心思?” 吕布虎视间,张南身躯颤栗,勉强抬起头来向着吕布说道:“末将真心来投,并无他意,温侯若是不信,可斩下我头颅!” 吕布闻言颔首,缓下来道:“既汝张南乃是真心,可助某夺取平原城池否?” 张南闻言喜形于色,但还是依旧半跪着,说道:“在前来投向主公之时,末将已经与焦触约定,若主公能纳我等两人,那可在晚间,以火为号,主公帅大军强攻东门,焦触率本部人马赚开西城门,迎主公大军入内!” 吕布点头,移目向着陈宫、陈翎两人看来,陈宫缓缓颔首,陈翎则是一动不也不动。 陈翎想不通陈宫心中在思量着什么,这明明是审配的诈降之计,陈宫心中知晓,却还是配合着张南做出如此举动,这实在是异乎寻常。 待张南在惊喜交加中,得了吕布的赏赐,下去联系焦触,准备在晚上打开城门迎己军入城之后,陈翎实在有些忍不住,向着主公吕布、陈宫一一拱手言道:“公台,为何这般轻信张南?” 陈宫呵呵一笑,不急不缓向着狐疑中的吕布拱手,转向陈翎言道:“子仪,难得你不出声,使得我顺利配合张南,将诈降之计进展下去。” 遍视帐内各将,陈宫向着吕布致歉道:“张南心怀不轨,在他进入帐中之时,我便已看破。” 看着吕布脸上浮现起来的愠怒之意,陈宫继续解说道:“审配被我大军包围,出城而战,非是主公之敌,只能笼城而战。” “笼城而战,若有外军支援,自是无妨,他审配将数万大军,兵坚甲利,兼城中粮草堆积如山,数十日、月余也不过在瞬息间,一会就过。”陈宫说道。 陈翎有些明悟,继续听着陈宫说道。 “但在邺城被围,幽州沮授不知何时来援的情况之下,他审配惟有出奇策才能破解主公包围之势。”看着帐中主公吕布以及众人逐渐明白的表情,陈宫接着说道:“诈降不过是小计尔,我料审配势必在此期间,加固城防,调拨重兵守候在西门,只等主公帅诸位将军进入城内之后,紧闭城门,坑杀主公以及在坐诸位将军。” “因此,我便将计就计,主公可遣大军强攻东门,西门则派少量军马多持旌旗,假作主公前往。如此一来,屯重兵于西门的审配,不能东西兼顾,必有遗漏可为我军利用,我军趁机当可破此一城。”陈宫说完,向着帐内诸人一揖,便坐回原处。 此计很简单,就是将计就计之策,在陈宫讲了一半的时候,陈翎已经醒悟过来,可真的如此吗? 陈翎想着赤壁之战的经过,黄盖用苦肉计,阚泽下诈降书,庞统献连环计,其中计中有计,环环相扣,这才导致曹操羞怒之下,斩杀了蔡瑁、张允两将,使得火烧赤壁得以成功。 审配、陈宫两人都这么肤浅吗? 一个自以为遣两人至吕布营中,就能得温侯信任,听从他的计谋而随之展开行动,坑杀温侯吕布以及其帐下文武;另外一个则是看破此计的情况之下,将计就计,反其道而行之,审配想让主公吕布前去西门,那么我就聚集重兵强攻东门,觑机打破城池,取得平原之地。 陈翎思绪混乱,比起赤壁之战,这实在太过简单! 看着帐中主公以及众将的表情,不似作伪,各个都为陈宫此计赞不绝口,陈翎苦恼着想道,这算什么,难道自己已经超越了陈宫之智,比他更加深谋远虑了? 呆愣了半晌,在主公吕布的号令中,众将接命一一离去,准备攻击平原城池。 虽得焦触、张南两人之计,但日间的攻城作战是不会就此罢休了的。 若是不攻城,在审配一方来看,温侯吕布帐下谋士太过无能,只想等着晚上偷袭而战,这其中莫非有诈? 而在主公吕布一方来看,若是不攻城,审配可能会疑忌己等识破诈降计,而在做着其他准备,晚上的偷袭作战,可能会受此影响,而不会成功。 又抑或焦触、张南两人真心来降? 想起这个最不可能的可能,陈翎自嘲着一笑,或许太过多虑了。 陈宫将计就计不错,若能得以成功,就算不能攻入城中,也势必给审配造成士气上的打击,不敢再托大使诈用计。 念及这些,陈翎抛下所有的疑虑,向着战场而去,此刻必须专心于攻城之上,其他的,等有暇再仔细想想罢。 营寨距离平原城不远,缓缓前进中,陈翎见前方地势逐渐开阔起来。 前方是一片平原地带,左右皆是田亩,其中还有少许麦穗没有收割。阡陌纵横间,陈翎心中泛起仿如置身于大地上的一点,显得异常渺小,而毫无足道。 想起方才之事,陈翎感觉自己非常迷惑,这难道是因为自己知晓了诸多事情,才显得如此与众不同? 又或许,这个时代本来就是如此。 天下黎民百姓,能认字识文的不多,可以说是几乎没有,只有那些士族子弟才能进学知文。因此,这个时代的人,才没有那般见多识广。可是,周瑜、诸葛亮等辈呢? 心中太多的迷惑不能够解答,陈翎陷入自我怀疑中。直至身后的阳光照射过来,陈翎才抬起头,便见一座带着黄晕的城池显露在自己面前。 陈翎展望过去,见平原城下,大军密密莽莽展开。 这支大军,旌旗无数,长戟、长矛、长枪阵列,铺设在城池前。 中军、侧翼数千骑士护持,持兵刃以待,俯瞰着平原城。 主公温侯吕布出现的那一瞬间,无数的军卒山呼海啸般持兵器相迎。 吕布颔首遍视大军,纵马驰向中军大帐下。 在他身后跟随着吕玲绮、张辽、周泰等将领,而陈宫则与陈翎并驾随后跟上。 缓马度步间,陈翎侧顾陈宫问道:“公台,以你之见,此次攻城有无胜算?” 陈宫奇怪的看了陈翎一眼,说道:“子仪,何必问我,攻城方略乃是你我定下的,难道到了现在,你心中患得患失起来?” 陈翎苦笑一声,不再试探,直接问道:“公台,不瞒你说,方才一事,我心中存有疑虑,望公台能为我解惑。” 陈宫点头,以示陈翎道来。 陈翎言道:“审配如此简单一计,难道真以为能瞒过你我等几人吗?” 陈宫呵呵一笑,正待说话,便听得陈翎接着说道:“而你将计就计,真能瞒过审配吗?”陈宫听到此处,转过身来上下打量起陈翎来,见他脸上之色不似作伪,而是真的如此想的。陈宫忽有所悟,乃自言道:“智障了…” 陈翎听得陈宫所言,不明所以,迷惑看着陈宫。 陈宫说道:“子仪,你想太多了!”似是惆怅,似是怀疑,对着陈翎说道:“子仪,想必在听得韩猛将军禀报主公闻知张南来降之时,心中已有感触,想到此或是审配之计?” 见陈翎颔首,陈宫叹了声,接着说道:“智者多虑,愚者自安。焦触、张南两人虽非袁绍帐下大将,但深得其器重,岂会轻易投向主公,这是我当时的想法。” “既然心中已起疑心,便应向主公进谏,指出张南乃是为审配所驱使前来诈降的。然则念及此计似可利用,我遂将计就计,没有当堂喝破张南诈降身份,任由审配计谋继续进行下去,以便趁机攻陷城池。“陈宫下了马,继续向陈翎说道:“审配使计太急,若是过了这日,在主公强攻平原城池之后,再遣张南而来,我心中必无十分把握,定然会想及势穷之下,城中之将或有可能真心来降。” 陈宫捋须张望前方城池,对着侧立于旁的陈翎说道:“此计虽然简单,但对于甘愿冒奇险前来我军中的张南来说,却很是艰难。对于听得韩猛所言及张南来投主公的诸位将军来说,同样不似作伪,而是真的会发生的事情。” “须知,没有人会因一丝的可能,就毫无顾忌的投向敌军中去使诈降计。须知,待等进了军营,便是生死不操控在己手,而是在于对方是否是相信你之所言,从而做出判断,是斩是纳降。”陈宫看着陈翎,接着说道:“审配就是据此才会出此奇谋,使出诈降计。他不信我等会看破此计,又或许根本就不在意张南、焦触两人的生死,仅仅是为了那一丝的可能,在他眼中,张南、焦触两将应该和他一般,为了袁绍的大业,应该毫不顾惜己身,前来我军中,使诈降计。” “而你,子仪,你想得太多!”陈宫说道。 陈宫说了很多,可陈翎似乎还是不太明白,怔怔的呆立一旁。 陈宫叹了声,说道:“子仪,在你眼中的计谋很简单,可在其他人心中,却是很艰难,是要经过反复衡量,猜测着对方的想法打算,做出相对的部属,然后由人来实施。” 陈宫肃然着说道:“这样的事情,并不简单,那只是你想太多了。智者多虑,愚者自安,抛弃过多的想法,澄清理顺一下,你会发现,这人、这事,都是循着攻守城池这一事,而在做出各种准备、安排。” 陈翎继续迷茫着,几乎听不懂陈宫在说什么了。 侧顾见主公吕布已经注意自己与陈宫两人好一阵了,陈翎忙拱手,赶了过去,站在吕布身旁,静静等候着大战开启。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七十一回 吕布之怨 平原地势平坦,农户所种植的土地,良田居多,一直以来都是冀州主要粮食产地。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又此处隔河相望,分属河南、河北两地,袁绍、吕布两势皆不能轻易全部占为己有,遂才分而治之。 直至现在。 审配居高临下,看觑着吕布的大军,心中沉重,顾视左右,说道:“可有哪位将军敢下城与敌搦战?” 张郃、牵招、蒋奇等将听闻审配之言,皆面面相觑,不敢作答。 温侯吕布,自是不要去表他,其帐下大将许褚、张辽等人,岂是易与之辈? 更兼温侯吕布之女,吕玲绮在与曹操大军奉高一役中,尽显武勇,曹操帐下大将多不能敌。念及此,张郃等人皆暗暗道,一般将领若想击败此女,也是相当的困难,更何况他人。 见无人应答,审配心下深深悲哀起来,想道此时若有文丑、颜良两将在,怎会如此失措。 审配不想强人所难,知晓这真的乃是因吕布势强将悍,张郃、牵招等才会这般。恨恨盯视了一眼吕布中军处,审配令诸将准备吕布军势的第一次攻城。 见平原城中无人下城来战,吕布暗道着看来审配无意与己搦战,深深叹息了一声,吕布满是萧瑟的令陈宫号令大军开始攻城。 陈宫得令,就在主公吕布身旁以手臂直击前方,命布阵前方的管亥、张辽、周泰三军同时袭向城池下去。 同时,陈宫向后示意过去,令投石车开始抛射石头砸向城池。 三万大军,管亥居中,左右为张辽、周泰两军,向着平原城缓缓而进。 在三军阵列处,破城锤、井栏被推出,在韩猛、郝萌两将的驱使下,众军士努力推动,向着城池而去。 巨石带着呼啸声自从背后抛向城池,陈翎看着,心中估算着,观其落点在城楼之上,应该能砸到一批袁军士卒。 果不其然,那些持戟挽弓的袁军士卒在巨石袭来的情况之下,慌乱躲避着,可似乎对巨石落点估计错误,三、五个军卒站在那里,任由巨石将他们砸瘪了。 有个将领就在近处,持刀逼迫着军卒往前站去,不让任何一兵士有后退的机会。 陈翎看到此处,便不想再看,转而望向张辽、周泰、管亥三军。 管亥一阵的军械装备最为精良,他的部卒中有弓弩、连弩,有大盾、有长戟士,似乎什么样的兵种都有。陈翎看着他们现在正准备搭建桥梁,通过护城河,攻到城池下去,可头顶上袁军射下来的弓矢阻截着他们。 在一批又一批箭矢中,管亥持大刀怒吼着,发出不知其意的话语,喝令麾下士卒举起手中的大盾,相互掩护着向前突入。 不少士卒被射中,就倒在管亥脚下,他看都不看一眼,脚下号令着,手中的大刀竭力挥劈着,将袭来的箭矢斩落。 不久,他的士卒在强渡护城河之后,开始仰射那些袁军弓弩手。 诸葛连弩的射速一直是极其快捷的,袁军虽然对此早有防备,但还是有不少士卒被命中弓矢之后,从城墙之上摔落下来。 此刻,袁军与吕布一军才算真正进入交战状态中,此前一直都是袁军依仗着城楼优势,单方面杀伤吕布军卒。 管亥攻至城池下,陈翎稍微一打量,估摸约有近千人死在这里。 这其中原因一是刚刚开战,袁军弓箭准备充足,没有顾虑可以尽情射杀己方军卒;而另外一个则是历来攻城就是守城的一方会占更多的优势,死伤近千人,在原来的预料之中;最后一个原因,管亥面对的乃是正面之敌,这里聚集了最多的袁军士卒,相比之下,同时攻城的张辽、周泰两军,伤亡仅为管亥的一半。 陈翎眼中带着冷漠,没有丝毫表情,这些死去的兵卒,在他心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似他们这些兵卒,活着的缘由就是应该来到平原城下,死在这场攻城中的。 慈不掌兵,孙子曰:“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骄子,不可用也。”这道理陈翎一直都很懂,师尊的教导一直谨记在心间。 平时可以宽容一些,但在战争中,却不能这样。 若是没有这种心境,那就不必出世为将为谋士,可以躲避进深山,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熬过这样的乱世。 可若是想在这乱世中,有一番作为的话,这一点必须做到,事后可以优恤其家人,事后可以给予补偿。 这是乱世,人命如同草芥一般,一拨割完,还会再成长起另外一拨,陈翎心中的想法就是在这一拨草芥割完之前,结束这乱世,那么就不必再去割另外一拨了。 这是陈翎内心真实的想法,没有任何丝毫动摇过。 在他内心深处,相比起诸侯割据,每隔一阵就发生一起战事,驱使着刚刚放下锄头,拿起武具的百姓,前去相互厮杀战斗,直至死亡,这样的结果才是令人更加欣慰的。 无间隙的攻战一直在进行着,韩猛、郝萌两人已经将破城锤、井栏推至城下,袁军弓弩手见之,放弃了阻击管亥、周泰、张辽三军,全部被审配号令至两人军前。 一时间,箭矢如雨,一阵、一阵又一阵射下。 举起巨盾的韩猛、郝萌两将,忍受着这样的攻击,努力向前推进。 很多士卒中箭倒毙,他们死的非常快速,每个人只要被箭矢命中,很快便会有复数箭矢再次袭来,没有了抵抗之力、没有抵御之物的士卒,是不可能熬过这样的全军齐射,他们死的很快,数息间,还在寻找受伤部位之时,便闭上双眼死去了。 已经是日中之时,距离开战有二个时辰了。 此刻,管亥还在强撑,他的连弩手已经消耗一部分,躺倒在地上的士卒,将近有数百。 管亥号令着其余士卒搭云梯而上,不少人刚刚扶着梯子向上爬去,便为袁军扔出石头砸中,满面流血,凄惨着叫喊,胡乱的抖动。一会,又一滚木被从城上抛落,顺着墙壁,砸在他们的身上,有人喷血而亡,有人躲过一劫,站在旁边,庆幸不已。 陈翎望向吕布,见他稳坐中军,没有任何休战的意思,乃转向前方,继续观战。 张辽、周泰两人其实曾经登上城墙过,可袁军兵卒实在太多,刚刚站定,便会有无数的士卒持戟齐攻而来,没人能够在此境地之下,强行作战。 何况袁军中还有张郃、牵招等将领从旁指挥作战,更加令人难以强攻。 张辽、周泰两人军中死伤慢慢增多,两将原来各有一万军士,现在差不多已经各有千余人葬身平原城下,这也是因为韩猛、郝萌、管亥三人直面了袁军几乎全部弓弩手打击,使得被派至防御两人的袁军弓弩手,显得非常少。 吕布军势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惨烈的攻城战,陈翎心中默默想到,从汝阴开始,至现在,或许只有那场自己没有参与的彭城攻防战能比拟这场战斗。 战鼓声没有停歇过,数十个大汉已经筋疲力竭了,但他们还是轮挥着双锤,敲响了战鼓。 过了日中,许褚、徐盛、柳毅、公孙羽四将开始接替张辽、管亥、周泰、韩猛、郝萌五人的作战,开始向城下攻去。 审配见吕布攻势放缓,心中落下大石,暗忖着吕布轮换攻城,我是不是也换人来防战? 审配此念一起,便令张郃、牵招等人下去歇息,以待张辽、周泰等人强攻开始之时,再行上来阻击。 可等张郃、牵招等将刚一回转城内,吕布就全势压上了。 陈宫眼中看的仔细,含着冷笑,速令张辽、管亥等将帅着各自本部人马,每人提一麻袋,袭向平原城下。 随着军卒堆垒起土山来,陈宫又令投石车、弓弩手装上火种、火箭,向着城内射去。 审配见之,大惊失色! 想不到吕布一军强攻了半日,就是为了掩护现在的土攻、火击。 审配速令张郃、牵招等立即回城墙上来,准备阻击吕布大军攻城。 不等张郃等将率军来到,许褚率众登上土山,挥舞着九耳八环象鼻刀砍向袁军士卒。 土山几乎与城墙齐平,跨上城墙的许褚肆意屠杀着袁军士卒,一时间,袁军阵势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许褚乃是猛士,许褚乃是猛将,袁绍军中没有张郃、牵招来到的情况之下,无人可挡! 他的每一击都能砍杀数名袁军士卒,他的每一挥劈都能斩下不少袁军士卒的头颅,许褚狂笑着,他推拉着虎卫,协助他们登上城头。 与此同时,身后的柳毅也开始登土山,准备冲进城内。 柳毅参加的战斗也不再少数了,跟随主公吕布以来,每逢战事也定然会争先,此次见许褚已经占据城头一角,乃跟随而上,打算趁机攻入城中。 柳毅使一柄环首刀,跟在虎卫之后,突入袁军阵中。 杀败了几名袁军士卒,过来一将,柳毅见之挥刀就攻。 那将见柳毅勇猛,持枪相迎。 瞬间,两人绞杀起来,不一会就战了十合。 柳毅越战越勇,经过之前试探,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面前的这一敌将非是自己对手。 那将则是被柳毅一阵猛攻,气喘吁吁,手中长枪使将起来,已无起初凌厉之势,更多的是架拦柳毅的攻击。 再战三合之后,柳毅觑见敌将破绽,手挥环首刀径取其胸膛。 那将擎枪来挡,未及置前,便被柳毅大刀劈飞。 那将大惊失色,接连退步,企图逃入袁军阵势中,躲避柳毅追击。 柳毅见之长笑一声,紧追不已。 与此同时,在另外几处,在审配减少兵卒抵御攻城吕布军士的地方,徐盛、公孙羽两人率军突击。 审配一时间几乎掌控不了全局,袁军陷入混乱中。 看着城墙前涌上无数的吕布兵卒,审配厉声喝令麾下军士,严阵以待,不得后退半步! 若有抗令不遵者,皆可杀! 蒋奇,袁绍部将,见大军动摇,兼受柳毅追击,不敢上前迎敌,后退数步,为审配所见,审配喝令左右将其射杀! 弓弩手一时间陷入惊骇中,不敢放箭。 审配大怒,夺手抢过连弩,向着错愕中的蒋奇射击。 瞬息间,蒋奇这一略有武勇之名的大将便为审配所射杀! 袁军众将士见之动容,闻之心惊! 再也无一人敢不尊审配号令,拼命抵挡着吕布军势强攻。 等张郃、牵招等将至,上前围战许褚,牵制住许褚之后,战局才趋于平缓。 许褚所站之地毕竟仅能由二、三人上去作战,在虎卫一一被袁军刺杀之后,许褚无奈的放弃突入袁军中的打算,缓缓退了下来。 由此,战斗陷入僵局。 许褚等四人的兵力相比张辽等将兵力,略显不足,可就在这种情况之下,许褚率着千余虎卫差点登上平原城墙。 只可惜功亏一篑,止步于城墙、土山之间。 陈翎见此,与陈宫相视一眼,皆暗叹一声,袁军气势不弱,今日难下平原城。 吕布见攻势受挫,在陈宫、陈翎两人的进谏之下,便命鸣金收兵,今日晚上还有一战,留些余力才是上策。 看着吕布军势缓缓退下去,如同消褪的潮水,审配仰天大笑,顾左右言道:“温侯吕布,不过如此!” 许攸、辛评等人见之,上前奉承言道:“这皆因正南指挥有方,方才能够击退吕布那匹夫的大军,正南,名将也!” 蒋奇的尸首就在几人脚下,此刻袁军中没有一人前来为其收敛,审配不理许攸、辛评等人,令左右将蒋奇拖下去掩埋掉,之后才向面前的文武拱手言道:“要保平原不失,还需诸位共同协力,齐心助我。子远、仲治、儁乂…,汝等皆是主公帐下重臣、大将,平原若陷落,罪责难逃,慎记!”审配说完,孤身而走。 留下几人相互看觑着,不明所以。 吕布帅大军回营,陈宫计数日间一战得失,向着吕布言道:“周泰、张辽两军还有一战之力,管亥相较之下,死伤颇多。” 吕布闻言问道:“晚间可堪一战否?”管亥一军若不能参战,势必会消弱己方战力,会影响到夺城之战,吕布才会有此一问。 陈宫言道:“按照开战之前的安排,管亥可为后备之军,无碍战事。” 吕布听闻欣喜,又言道:“某觑平原守将审配真乃名将,在城池即将陷落之时,立斩部将,严肃军律,使得仲康不能突入城中。公台,可有何谋略能招此人来投某?” 陈宫一怔,捋须说道:“审配此将为人正直,对袁绍忠心耿耿,实乃是其心腹重臣,主公若想招降此人,甚难!”陈宫语气非常坚定,没有含糊其辞,也没有故作不知。 吕布听罢,满是遗憾对着陈宫、陈翎两人言道:“公台、子仪,某原本边塞一武夫,后遭遇离奇,某也不一一细表。待领有青州,至现在攻占河北之地,某心中已有力不从心之感,若非得汝两人齐心助我,青州想必田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 陈宫、陈翎两人赶忙上前拜倒劝解道:“现在正值攻占平原城池之时,主公不必去想以前之事,待我军攻陷城池之后,再论如何?” 此是温侯吕布为数不多吐露心声之时,偏偏为陈宫、陈翎两人所阻,吕布不恼不怒,虚扶两人起身,含笑接着说道:“公台、子仪,某心中就想着,青州若是需要汝等两人加上子瑜才能治理清晰,那么,若某真的取得河北之地后,岂不是需要更多臣佐,才能令治下之民住有所居,居有所安?” 陈宫、陈翎两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埋怨之色。 陈宫是埋怨陈翎在青州之时,只顾己身,可以说是从不至北海处理政务,只留诸葛瑾一人在北海处理文书。 陈翎则是埋怨陈宫身为主公帐下第一军师,竟然只顾逍遥,而从不帮扶诸葛瑾一把,多处理一些政务。 两人眼中的神情为吕布所见,听着他叹道:“公台、子仪,汝俩人各有私事,某从未想过要强逼迫过,子仪生性自由自在,公台身形清淡绝伦,皆属世间英才,得之,某之幸。” “可子瑜一人,毕竟精力有限,此次出征之时,某觑见他已生白发,子仪,汝与他同年,何忍将大事皆决于他手?”说道着。 吕布此时说出的话语,还算是他温侯吕布本人否? 陈翎如此想着。 吕布继续说道:“在无其他高士、名臣之时,待某取得翼州之后,子仪、公台,某意欲在汝两者间,择一为一州之主,这便是某的决定。” 陈翎暗道一声,苦也! 一州之事岂是好处理,何况还得把握分寸,让吕布不致以疑心自己有谋反之意,这其中的凶险可不比上战场少半分。 想到此处,陈翎把脸转向陈宫,正觑见他含笑莫名,眼中带着鼓励似乎在说,子仪,加油!我看好你!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七十二回 夜间攻城 黑夜中,陈翎束马衔枚,率军卒向着平原西门而去。 跟随在身后的有许褚、柳毅、公孙羽三将,他们三人各率三千兵马多携旌旗,乔装成吕布大军,准备欺瞒过袁军,掩护东门吕布帅大军攻城。 看着城头摇曳的炬火,陈翎令许褚三千军势居中跟随,左右两翼柳毅、公孙羽两将护拥着虎卫前进,随时策应许褚,以求能将审配主力军势拖住。 吕布身形高大,军中还能找到稍矮一些的人装扮,立在城头向下望去,只要有三叉束发紫金冠,西川红绵百花袍,兽面吞头连环铠,勒甲玲珑狮蛮带这样打扮的人,十有**就是吕布,陈翎忖审配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分辨不出来。 吕布可以另外找人假扮,许褚就不行了。 许褚的体征太过明显,长八尺馀,腰大十围,容貌雄毅,勇力绝人,除去他自己之外,陈翎实在找不着其他人来扮作他。 八尺的人很多,腰大十围这个就很难了。 围指两只胳膊合围起来的长度,也指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围的长度。 前者肯定是不对,那以后者来计数的话,许褚腰围起码在五尺左右。 可以想象下,身长八尺的人,腰围有五尺,若非武勇绝伦,还能正常行动吗? 这样的人很少见,这样的人很稀有,这样的人不是随便就能够找得到的。 见身后军伍悄然无声,许褚、柳毅、公孙羽三将各持武器,看觑向自己,陈翎知晓他们已经就绪,正等待着自己的号令,随时随地准备阻截袁军冲杀,乃令夏侯恩举火为号,引焦触开启城门。 黑暗中,城下一把火炬突兀出现在焦触、张南两人眼中,两将见之,大喜,暗忖着吕布最终还是中计了。 看着隐在暗中的众多军卒,张南亦令人举起火炬,左右摇曳三下,以示按照约定,立即打开城门,让温侯吕布帅大军攻入城中。 陈翎令众多假扮成吕布、张辽、周泰等将的人上前,蒙蔽袁军。 许褚率着虎卫跟在他们后面,柳毅、公孙羽两人率本部军马从左右两侧靠近。 “吱嘎”声中,平原西城门被打开了。 陈翎见之,速令许褚、柳毅两将上前,抢占城门,公孙羽于后压阵。 焦触、张南两将站在刚刚开启的城门口,向着假扮成温侯吕布的人闷声喊道:“速进,时间紧迫…” 两人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许褚早已抢上前去,一把擒住张南,反手欲抓焦触之时,正见柳毅飞身过来,以手中之刀抵在焦触的腹部,听得他暗声道:“你这奸贼,我家军师早就知晓你俩乃是诈降,想引主公进这陷阱,图谋不轨。焦触,现在你受死吧!” 柳毅说完,不等肝胆俱裂的焦触辩解,环首刀刺进他身体之内,绞动撕裂而过。将摇摇欲坠的焦触推倒在地。 许褚见之,不睬焦触、张南两人身后慌乱中大喊大叫着的袁军兵卒,哈哈一笑,正待也把张南给砍了,便听得陈翎喊话传来,说道:“仲康,手下留人!” 陈翎在后看柳毅杀了焦触,心中已经是有些不忍,焦触、张南两将再无能,也是在投靠曹操之后,位居列侯的人物。如此这般砍杀了事,对许褚、柳毅两人来说,的确是大功一件,可念及温侯吕布不久之前的那一番话,陈翎自忖着,应该多招降一些袁绍帐下文武,以供己用。 许褚听闻陈翎喊声之后,不屑得看着手中骇出满头大汗的张南,将他往后一扔,抛在地上,喝令左右绑缚起来,之后便在袁军的退散中,持九耳八环象鼻刀狂砍袭杀。 审配眉头紧皱,许褚、柳毅两人将张南、焦触两将一擒一杀,颇出自己的意料之外。审配暗暗忖度着,被吕布识破诈降之计,已经不能在此陷杀吕布军中大将,那么为今之计只有歼灭城门处这一部军马了。而与此同时,还需谨防吕布下一步谋略。 念及此处兵多,其余三门兵力较少,审配速令张郃、牵招、高干三将各率本部人马前往东、南、北三门,以防吕布趁机攻城。 陈翎看着陷入战斗中的西城门,心中暗道,此时主公吕布应该在攻战东城门了,就是不知战况如何? 今夜若能一鼓作气攻下平原城,便能在河北之地取得一据点,从平原城出兵,西可向邺城,北上可争夺渤海等地。 若是不能的话,己方军势将会陷入围城战的泥沼中,虚渡时日,徒耗无数粮草,最后还得看曹操进军之势如何,毫无战场主动性,只能被动取舍,实在不是最佳结果。 念及此,陈翎令据守在瓮城门外侧的许褚、柳毅两将努力杀敌,务必要将审配拖住,不能让他领军前去支援东门。 而同时,陈翎又命曹性上前助战,将袁军弓弩手全部射杀。 做完这些,陈翎只能等待,等待主公吕布或能破门而入,等待审配帅大军反击。 漆黑夜中,公孙羽率麾下军卒偷偷转向瓮城侧面。 瓮城上面的袁军都在攻袭许褚、柳毅两部人马,这给了公孙羽机会,从外侧攀爬上去,登上城楼。 看着五、六丈高的城壁,公孙羽令兵卒将云梯、绳索送上来,勾搭在城墙上。 悄然无声的慢慢摸上去,此时的袁军只管杀伤许褚、柳毅两部人马,很少有守卒过来这边查看,公孙羽看觑着麾下士卒已经攀登了近一半高度,忽听上面传来喊声说道:“这里有人想偷上城来!” 公孙羽心下一沉,知是为袁军所发觉,乃迅速向上喝令道:“首登者,赏钱万贯,官升三阶!” 公孙羽心中急了,自己一年俸禄也只有数万钱,刨去其他开支,剩下的也不是很多。再者,出仕吕布也没有多久,从家里积蓄中拿出万贯来,激励军士猛进,真的是重赏了啊。 那些士卒听闻,各个心中鼓起勇气来,向着城墙上面快速攀爬,以求能够得到公孙羽的赏赐。 刚刚经历了一场攻城战,这些士卒也都明白,此时若是退下去,其他不说,公孙羽一怒之下就可能将他们全部斩杀了。 畏敌不前者,肯定会斩首示众的,至于砍多少脑袋,就得看主将性情如何了。 而假如能够借着激励之情,奋勇杀上城头,说不定不会战死,反而会得到升官赏赐,这如何算,都是一件可以值得为之拼命的好事。 在大批袁绍军卒过来之前,公孙羽麾下的兵势登上了城墙。 挥舞着斩马刀,砍向袁军,擎着防盾,抵御着袁军的攻击,这些兵士奋不顾身,努力在厮杀着。 在城楼下,公孙羽指挥着麾下兵卒继续攀爬上去,现在还能说在城墙上站稳了脚跟,还得加快、加速派遣兵士上去支援。 在另外一边,平原城东门,此刻吕布帅大军与袁绍军势绞杀着。 几乎在陈翎叩开西门的同时,吕布就帅军攻向了东门。 正如所意料的那般,这里的袁绍军卒不是很多,只能勉强抵御住吕布军势的暗袭。 在黑夜里,吕布士卒冲杀前进中,城楼上的袁军弓弩手不能一一仔细瞄准射杀,只能胡乱朝着大约的方向射出箭矢,所伤到的吕布军卒不是很多。 而同样是黑夜的原因,吕布麾下军卒不能视远,冲击城下之时,有很多兵卒跌跌撞撞摔伤了腿,不能加入到攻城战中。 吕玲绮骑在赤兔马上,携宜霜、孙翊两人着急的看向城门,此刻周泰、管亥两人正在努力攻城门。 破城锤早在开战之时就被推了上去,在袁军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来到城下。 第一道城门很容易被周泰突破了,但由于瓮城的存在,在第二道进入城中的大门前,管亥与周泰两人却被刚刚赶来的袁军阻击了。 陷在其中的周泰、管亥两人都持巨盾抵挡着袁军弓弩射击,前方、左右都有袁军站在城头向下射箭。 箭羽纷飞中,周泰、管亥两人攻势受挫,一时不得进。 吕布、陈宫见之,速令其余军士攀爬登城,以减轻两人的压力。 而与此同时,徐盛率着本部人马来至日间土山前,看着低矮下去的垒堆,徐盛知这是袁军将其中的一部分给搬撤掉了。 徐盛呵呵一笑,挥令麾下士卒将肩扛、背驼着的麻袋全部堆垒在土坡上。 若只是几千人,是不可能将土山累集起来,可现在这里还剩下不少积压在下面的麻袋,由于时间短暂的原因,审配没有及时处理干净,给了徐盛机会,让他得以在此重新垒堆起土山来。 城墙上的袁军在黑暗中,觑见影影绰绰间,似有无数的吕布军卒在积累土山,惊骇莫明中,开始向城下的军势射箭,打算逼退徐盛。 整座平原城陷入慌乱中,东、西两城门都有吕布军势攻击,畏怖之下,城中无数富商高家开始聚集在一起,密谋着什么。 这一切,审配都不知道,他面前的战事非常紧急,吕布军势得公孙羽努力拼搏,已经抢占了瓮城城墙。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七十三回 城中轶事 刚登上城头的公孙羽在黑暗中,觑见被侍卫簇拥着的审配,喝令弓弩手向其攒射过去,欲于此击毙审配,使城中袁军在群龙无首之下,陷入混乱之中。 数十箭矢飞速射击而来,审配身侧的周昂见之,急令左右举盾抵挡。 隔着数名侍卫,周昂抢上一步,迎在箭矢来临之前,挥斩着佩刀欲将这些弓矢挡下。 “叮叮当当”声中,周昂全力以赴拼命劈砍。 瞬息间,箭矢被周昂挡了下来,满头汗水的他正待回首看向审配,视其是否为暗箭袭伤,便听得审配亲卫带着失措之情急道:“大人中箭了!” 周昂大惊失色! 此时的审配不能有失,不然平原城便是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为吕布帅大军攻陷! 周昂回身急走,靠近审配,俯下看去,只见审配紧闭双目,眉头皱起,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周昂速令左右上来帮助自己将审配抬下去,刚刚扶起审配身体,周昂手中便是一阵温热,探出手掌一看,全是鲜血。 审配被吕布弓弩手射中了,弓矢命中在他腹部。 周昂一阵恍惚,这般如何是好? 三军主帅,城中文武之首,如此就这么被人暗算了,将置城中众将校士卒于何地? 刚才慌乱中,周昂没有看清楚,只以为是擦伤,想不到箭矢竟是没在审配腹中,这才令自己没有能够及时发觉。 展望东边城池,火光冲天,透过这里的喊杀声,隐隐约约能够听闻到那边激烈的交战声。 周昂无从适从,不知如何是好。 彷徨间,周昂偕众侍卫,抬着审配的身体向城中而去,打算寻一良医救治审配。 未及走远,前面便有不少人过来,周昂抬头望去,见这些人大都是城中的士族、富商,现在他们在各自家丁护院的簇拥之下,含着莫名的笑意打量着自己。 其中一人站前一步向周昂拱手言道:“周将军,我等本是城中住户,现在战事紧急,是否能让我等协助守城?” 周昂哀叹了一声,挥手让这些人让开道路,说道:“将军中了吕布弓弩手的暗算,现在生死不明,我欲前去求医,你等何去何从,我无心过问,自去罢。” 那人听闻周昂言及审配受伤,眼中一亮,赶上前来,低头一看,果见审配身下溢血,整个人看起来陷入昏迷之中。 那人速退几步,挥手喝道:“审配重伤,已无可能生还,众人上前,将周昂击杀,迎温侯进城!” 说话间,周昂呆愣中,数百人各持兵刃杀奔而来。 待一人持佩剑刺击过来之时,周昂才醒悟,怒喝道:“将军待你们不薄,为何反叛兵戈相向?” 那人持刀急进,逼迫而来,笑道:“周昂,袁绍被围邺城,温侯吕布就在城外,河北之地已不属袁氏所有,你…” 那人正待劝降周昂,未料到周昂怒火中烧之下,持刀就砍杀了过去。 两人交手没过三合,周昂仗着勇武之力,持强斩杀了此人。 踏着脚下的尸身,周昂环顾四周,见下城墙之时的数十卫卒在众人的袭击中,已经死伤了七、八人,仅余二名卫卒背靠背护持住审配的身体,努力挣扎阻截着。 周昂急进上前,手中单手刀横劈竖斩,众人不能敌。 周昂身前为之一清,张目望去,便见众人畏缩不前,周昂正待说话,不料此刻数箭疾射而来,周昂本待劈斩破之,奈何黑夜分辨不能,其中遗漏一、二,皆中己身要害。 众人见之,重新鼓起勇气包围上来。 眼见事已至此,周昂持刀,痛苦的喝道:“汝等为何如此?!” 看周昂半倚着墙壁才没有跌落在地,慢慢围拢上来的人中,有一人出而温言劝解说道:“周昂,恰如刚才仲良所言,曹操、吕布两家共图翼州,在如此大势之下,袁本初自身难保,我等仅仅是其辖下一小民,此景此境中,我等得为家族人等考虑,不然沦为齑粉,周昂,今日此事,实属无奈之举。” 周昂擦拭了一把伤处,呵呵惨笑说道:“汝等一群卑鄙小人,吾恨不得尽屠之。” 那人哈哈仰天大笑,不再与周昂多做纠缠,挥手令身后众人上前,将周昂乱刀砍死。 看觑着周昂的尸体,那人唾了一口,转身向着审配而去。 来到伏躺着的审配身侧,底下仔细观察伤势的一人仰起头来,说道:“审配此创伤及要害,怕是不能…” 那人脸上露出难色来,说道:“此时审配有大用,何况活着的将军比起死了的尸体,更能得温侯之心,迟疑了半晌,那人问向他人说道:“我闻你得神医一药丸,可治百病,…” 被问的是个老者,只见他叹了声,喃喃道:“只能如此了,可怜老朽我只求得这一丸灵药,却被用来救治此人!”这老者说完,急令从人回家取药。 那人笑颜,说道:“此何足道哉!” “我闻华佗与青州颇有渊源,若能救治了审配,挟其开了城门,迎入温侯吕布之后,你要几丸还不是君侯一句话的事情。”那人接着说道:“况且,徐和在彼处,为其效力,此间种种不能算是外事,而是自家之事。” 那老者颔首,眼中带着莫名的兴奋之意,说道:“登仙…” 那人听闻,立即厉色轻喝道:“住口!这种事情岂能在此说来?” 老者闻言一顿,期期艾艾着说道:“徐和既明言如此,想必是真有…” “呵呵…”那人轻笑一声,转而附耳下来,对着老者说道:“教中长者甚多,何时能轮到你们?”看着老者闪烁莫名的眼光,那人接着说道:“我鼓动城中士族、富商迎温侯入城,还不是因此事,古人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机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汝要慎记,此事不容有失,毋庸赘言。若再让我听闻你喋喋不休谈论此事,休怪我翻脸无情!”这人眼里透露出狠厉之色来。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七十四回 首登之将 审配被抬着离开,引起了袁军兵卒的骚动。复制网址访问 靠近审配原处的军士开始慢慢向城中退去,他们不是不想抵挡许褚、柳毅两将率军肆意砍杀,而是随着张郃、牵招等将驰援东门而去,再加上审配被暗箭射中,周昂令人抬着离开此地,现在西城此处几无大将号令指挥。 阵脚挫动,先是扑向许褚、柳毅两将的袁军士卒越来越少,接着在夏侯恩、公孙羽两人号令下,连弩手狙击袁军校伍队率,这些袁军内的中坚武官一一被射杀之后,西城的袁军虽然还占着人数优势,却陷入崩溃的边缘。 将军号令司马,司马指挥校、营部从,如臂使指,若审配没有因被公孙羽狙射抬下去,还能继续指挥战斗,可现在的情况,袁军已无战心。 在又砍杀了一批袁军士卒,将他们全部剁翻在地之后,许褚、柳毅两人喘着粗气,抬头四望,这才发觉在这瓮城之中,已无袁军的存在。 他们中的大都数退入城中,紧闭城门。 仰望瓮城两边城楼,偶尔有箭矢射来,那是公孙羽还没有彻底剿清此处的袁军,在绝望之下,他们不顾公孙羽率军突击,依然在向城下的许褚、柳毅等人射出弓矢,期盼能够杀伤其中一、二。 瓮城城墙与内城城墙本来是连通的,在吕布军势攻入瓮城之时,先行逃脱的袁军在进到城内之后,便在这里架设起了栅栏,抬来了不少拒马,想凭此阻挡吕布军势攻入城中去。 拒马,又称拒马枪,是把多支长枪插在原木上,用以阻挡敌骑兵冲锋的一种障碍物。 以木径二尺,长短随事,十字凿孔,纵横安检,长一丈,锐其端,可以塞城中门巷要路,人马不得奔驰。 留在瓮城城墙上的那些袁军士卒是被抛弃的一群人,在许褚、柳毅两将率军卒涌入内城之后,他们没有了退路,只能誓死一搏。 正面城墙上还有袁军弓弩手在向下射击,不过在曹性爬上瓮城城楼之后,他们已经没有了还击的可能。 战斗的声音逐渐在沉下来,陈翎借着卫卒的护拥,进到瓮城中,此刻这里的战斗已经彻底结束了。 环视了这个很小的瓮城,陈翎仰望城楼之上的曹性、公孙羽两人,见两将正在令弓弩手向着城中的袁军射击,陈翎遂令夏侯恩将破城锤推进来,现在许褚、柳毅两将都疲惫不堪,还是让他俩歇息下吧。 平原城东门,情势已经岌岌可危了。 在周泰、管亥两将陷在瓮城,徐盛堆垒土山之时,张辽得机在正面城墙上搭架云梯,进行蚁附作战。 开战初期就定了这样的筹划,由周泰、管亥两人帅大军攻击城门,徐盛游击,看城中部署是否有遗漏,窥机进城,而张辽则携韩猛、郝萌两将正面攻城。 黑暗之中,张辽、韩猛、郝萌三人各率本部军马抬着云梯向城下冲去。 来到城池之下,已有不少的袁军聚集在此,张辽见之,速令于后压阵的弓弩手射击,在袁军还没有形成压制之势前,将城楼上的弓弩手给射毙。 箭羽漫天中,张辽背负破天戈大盾朝上开始攀爬云梯。 透过余光,张辽觑得城楼之上的袁军开始向下抛落滚木,随之袁军中的弓弩手也开始射击。 不时有袁军中己方弓矢坠下城来,张辽擎住梯子,将自己的身体荡向里侧。 看着滚木从臂弯处落将下去,不少躲避不及的士卒被砸中,纷纷掉下云梯去。 向外望去,黑色的夜中,看不了多远,不过低头览视间,这一次袁军的反击,己部有十数人死伤了。 继续正面向上攀爬,箭矢从侧面袭击而来,张辽停顿了一下,闪了过去,继续向上登去,又有弓矢射击而来,张辽这次没有停下来,而是反手将破天戈握住,看准箭矢来向,劈了过去,将箭矢挡下。 如此反复间,张辽已经摸着女墙,稍一窥视,见守卫在这里的袁军有数十人左右,张辽翻身凌空而上,手中的破天戈一掠,径取几人的颈部。 突兀见张辽越上城墙,袁军在失色惶恐中,不能敌张辽,一合之下,三名袁军士卒被张辽劈飞出去,坠落在地上。 落在城头的张辽持戈突进,向前横扫过去。 数名袁军士卒持长戟来挡,张辽一击荡飞。 长戟脱手而出中,张辽反身再劈斩,从这几袁军士卒的胸膛间划过,精良的甲胄不能防住利刃,割落破损中,鲜血冲出,溅了一地。 猛将! 袁军士卒每个人心中都这般暗暗道着,他们手持的兵器在集拢过来,打算趁张辽立足未稳之时,进张辽击杀。 张辽提戈前进,心中毫无惧意,冲了过去。 彷如一猛虎,纵身跃进羊群,往来扑击,袁军士卒根本无一可挡者,在瞬息间,就被张辽全部斩杀。 轻吁了一口气,张辽回首望城外,见不少部卒已经趁着这个机会突上城墙。 有了军士相从,张辽心中大定,知此刻袁军兵分几路,一在西城门,一在东城门,被派遣至这里来的,是在少数,才会让自己如此轻易就攻上城墙来。 踏步砍伐间,越来越多部卒登上城头,张辽手提破天戈,几欲仰天长啸,某张辽张文远,不负主公重托,首登城楼! 在张辽集拢军势,以待攻向东门,将城门打开,迎入周泰、管亥之时,主事东门的荀谌、辛评两人得报,心中着急,乃遣牵招引军前来,打算将张辽一军击退,杀下城楼去。 牵招得令,率着数千军卒急行而走,于路更是将分散中的袁军聚集起来,一同跟随自己而来。 待及见张辽之时,此刻对方已经有二千军势,比之自己所率部从虽然显得的人数较少,可同时,牵招见城下还有无数的吕布军士在攀爬上城墙来。牵招心中大急,如此之境,已经是城破就在眼前,若不在此将张辽击退,平原城定然会为吕布军势所破!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七十五回 开城者谁 牵招看觑城楼地势,乃令部从摆下鹤翼阵。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鹤翼阵乃是一种攻守兼备的阵形,牵招位居阵型后列,重兵协防,左右张开如鹤的双翅。 此时地势不比平原地带,但两翼用弓弩手射击张辽军势,那么就很得地势之利。 尤其中军,牵招因地制宜部属了三层重兵,缓缓向张辽军势推进。 袁军中坚向着自己而来,张辽见之,速令身后军士分出两部来,击向牵招的两翼。 那些弓弩手若不能破掉的话,张辽居中突进,势必会陷入三面攻击中,如此一来,自己就算再勇武,也会因一时的疏忽,而中箭受伤,败阵下去。 张辽持破天戈向前攻去,牵招开始令左右两翼放箭阻击。 箭羽袭射中,张辽仗着手中兵器之利,挥舞劈斩,尽挡弓矢攻击。 “叮叮当当”声中,牵招心往下沉,来将非是庸人,而是真正的战将、名将,张辽张文远。 牵招催促声中,其部属兵卒双手紧握着长戟向张辽袭去。 自从牵招一走,张郃就感觉到了,吕布军势中正在酝酿着一股攻势,似乎平原城已经不可守。 并非是自己无能,并非是自己不能战,实乃是吕布几处同时攻占城池,己方虽勉力抵御,却有心无力,不能挡之。 令人从后方再一次搬上箭矢,以攻弓弩手射击,张郃俯瞰城下的周泰、管亥两人,见他俩人死战不退,强行在靠近城门。 瓮城中的吕布军士死伤无数,铺满了整块地面,流溢出鲜血向着低洼处淌去,在那里逐渐形成一小小的蓄池。 张郃今夜杀了很多的吕布军卒,不必射箭,不必扔出长矛,只要搬起一块稍大一些的石头,朝下抛去,就能砸中其中一人。 看着他手捂着淌血的头部,失却了遮挡的身体,暴露在众弓弩手眼中,在瞬息间就会有数十支箭矢射袭他而去。 一阵剧烈的颤抖,胸前、身后都被弓矢命中,顷刻间,他就会倒下,随之便是死亡。 张郃瞭望城外,吕布的军势不止仅有这些,瓮城之中的只是他的步卒军伍,他的骑军现在处在待命中。在摇曳的灯火中,张郃分明见一女将眼神灼灼盯窥着自己,她双目中,似有焦虑、似有压抑不住的冲动,她身侧那匹血红的战马,同样不时顿地长嘶,胶着的战场气氛,令这马都相当的渴望冲锋。 张郃没有去看那个站在灯火最明亮处的人,他在如此的战场上,显得非常冷漠,显得非常沉着,没有一丝的担忧。 不错,他是温侯,他是吕布。 奉高岸边,那场厮杀,张郃至今不能忘记,温侯吕布武勇世无匹敌者,就算是现在邺城中的颜良、文丑两将,也不是其对手。 这是怎么一个人呀! 这个世间为何会出现这么一个不似凡人的人! 差距实在太大了,在他出现战场上的那一刻,他的敌人会颤抖,他的部从会兴奋。 他能令怯弱之人鼓起勇气来,向前突击、冲杀。 他能令心中充满战斗**的敌将,瞬间气馁、畏战。 张郃心中默思起几种谋略,想通过计策来杀死吕布,可在半晌之后,张郃觉得,若不是吕布自己出现失误,在战场上,他就是一个无敌之人,他就是一个不可能为敌所刺杀的无双之将。 曹操兵强马壮,吕布有健将、悍将为臂膀,主公虽然占据河北一地,可在面对两势齐攻之时,却暴露出了致命弱点来。 张郃不想念及田丰、沮授等谋臣军师,仅在战将上,己方比起曹操来说,可能是势均力敌,但在面对吕布军势之时,却分明不能敌之。 他们有温侯吕布! 若想战胜吕布军势,唯有一法,那就是先解除其羽翼,张辽、周泰、许褚等将,陈宫、陈翎等谋士,然后设下埋伏,以数十轮次,不间断攻袭吕布。那样一来,起初之时,吕布还能仗着武勇,杀退军卒,可在一批、一批又一批的攻势中,他定然会像项羽那般,陨命于沙场! 可惜! 没有机会了。 在急急而来报禀的人身上,张郃看到了城池将破的前兆。 平原城池一破,邺城亦是不能保呀! 回首看觑荀谌、辛评两人,张郃见他俩的脸上已经显露出惊慌之色,知己所料不差,若不是如此,一向沉静的荀谌不会这般失态,惟有城池告急,他才会如此。 张郃匆匆向着两人而去,此刻不能拖延,假如能够抢在吕布军势攻入城中之前,自己能够及时赶去阻击,或许还能保平原不失。至于这里的周泰、管亥两将以及其部从,这么久了,承受着巨大的伤亡,他俩将就是不肯退却,唯一的解释,他们在此就是为了拖住己方大军,为其余吕布帐下之将,赢得时间,抢占平原城池。 张郃上前,抱拳言道:“末将愿去阻截敌军!” 荀谌、辛评两人相视了一眼,辛评踌躇着说道:“将军离开之后,此地亦无大将阻住吕布进攻,如之奈何?” 张郃低声说道:“仲治,吕布全力攻击之下,城池已经…” 张郃话还没有说完,就有西城门卫前来报禀道:“审大人在战场上,被敌袭击,现在身负重伤,生死不明!” 此人话语虽轻,却震的此地三人心头一阵颤栗。 审配所施诈降之计被吕布所识破,观眼前吕布主力军势在此,三人都有明悟。 审配计谋为陈宫等看破,其实与事无碍,吕布早晚要攻袭城池,往后拖着战还是早早击退吕布军势,审配、荀谌、辛评等人对此,皆心有所决。 邺城主公被曹操包围,若不能击退吕布军势,两城皆陷战火之中,于大事不利。 本来能够守望相助的邺城、平原,在此境地之下,只有破一军再援另外一城,才能解了曹操、吕布两家共讨翼州之势,这是几人共同商议之后的结论,否则河北真的不再掌在主公之手矣。 可现在审配受伤,生死不明,却为这一谋划抹上了一层阴影。 审配是沮授、田丰等人之后,惟有不多具有帅才的将领,而且在袁绍心中,也是可以托付大事的主帅。现在他受伤之后,谁来主导平原战事,荀谌、辛评两人心中一时间都浮现上一人来,许攸。 田丰、沮授、许攸,皆智计之士也,何况许攸与袁绍、曹操两人皆友善,深的主公器重。 在此之前,惟有可虑的是许攸与审配不谐,两人常为私事而起争论,审配施诈降计,许攸没有多言什么,可在众人齐心协力各安审配之谋行事之时,许攸,他宁可孤坐府中,而不愿上城来,为防守平原城池而献计献策,这一切,都是因两者的私人恩怨而起。 叹息了一声,作为袁绍谋主之一的荀谌开口说道:“仲治,你去西城吧,”荀谌说着向辛评一揖,待其还礼,转身匆匆离去之后,这才转身过来,对着张郃说道:“日间吕布堆垒土山攻击城池那处,现在又有一将率军在累积土坡,欲借此袭入城中,儁乂,你率本部人马前去阻截,这里就留待我把守吧。”荀谌说完,很是萧瑟佩剑前行,站向张郃指挥作战那处,俯看下去。 张郃抱拳而去,率人急行间,心中有股荒缪的感触,现在主公帐下诸文武,都对战事没有胜利的渴望,都只是按照着各自的职责在敷衍。 这样的军势能抵吕布这样强势之主帅大军侵攻吗? 想起与自己交好的高览,现在于吕布军中为将,张郃心中默默想道,高览,他现在估计比自己过的好罢。毕竟再上战场之后,不必面对吕布这样的绝世猛将,心中必定战意沸腾,杀吧、战吧,只要不死,身后自有大将上前来助己,毋须担心其他。 呵呵… 张郃念及此,心中绝然自语着,此战或是自己最后一战了。 不知敌将是何人? 许褚? 张辽? 或是其他人,张郃心中开始激动起来,不对上吕布,自己还是尚有一战之力的。 辛评没有到达西城门,平原西城门便在城中叛军挟制着审配之下,为吕布军势,为陈翎一部打开了城门,迎入了许褚、柳毅两军。 看着来人低眉顺眼的样子,陈翎上前一步,不理睬半死不活的审配,把握住此人,连连赞道:“公高义,我代主公许诺,将军职任取,爵位自选如何?” 来人吃惊于陈翎的热情,不敢放肆,垂手侍立看着陈翎身侧的夏侯恩纵骑而进,谦逊说道:“温侯威名所致,并非止是小人之能,…” 陈翎同样看着身后大军跟随而入,侧顾此人说道:“不必谦虚,我军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你有大功于我家主公,区区封赏,在我看来,不足以酬谢你冒险开启城门,说罢,有何需求?” 这人沉思了半晌,抬起头来,正容向陈翎说道:“别无所求,只愿能侍奉大人左右!” 陈翎听罢,顿了一下,转首过来,正视其双目,问道:“阁下尊姓大名?”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七十六回 城破将降 陈翎踏进平原城之时,见前面的都是许褚、柳毅两将率着的本部人马,他们正急赶向东门。现在主公温侯还在东门攻城,得许褚、柳毅两人相助,里应外合之下,袁军势穷,已无翻天之力。 跟随在侧的是张白骑,张白骑原是黑山贼张燕麾下将校,本无可能出现在平原此地,但自从吕布夺取青州之后,张白骑为张燕所遣,进入北海联络管亥、徐和等人。彼时张白骑心中怀着什么目的,陈翎现在不想赘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罢。 张白骑既然有心投靠,陈翎顺势收下此人,不为别的,只为将来或有可能劝降张燕等众,而做出的预先布置。 张白骑存着什么心思才会如此,陈翎不知,但随着时间推移,必会显露出来,张白骑不说,他也不问。 已经是陈翎部将的张白骑随侍其后,看着陈翎缓步而行,毫不急躁,向着平原县衙而去,张白骑此刻心中暗暗称奇。 与青州书信往来,从徐和的纸面叙述来看,陈翎此人当有神奇之处,不管是之前的诸多制造发明,还有谈吐言论中,皆带着一股与世不同的睿智、气度。 假如不知内情,从外表来观此人,陈翎一时英杰,或有异常,也可解释为多才多智之人,所言所行不比寻常,自有其独特的处世行止。但现在的张白骑,已经获悉内情,窥探陈翎一言一行之后,其内心深处确认到陈翎或真的不是此间人。 心中有些兴奋的张白骑,跟随着陈翎而行。 曹性、夏侯恩两人率着各自人马经过身旁,向着东门而去,张白骑见之,向陈翎拱手道:“在下不才,愿为前导,引两位将军擒拿袁军将帅。” 陈翎颔首,张白骑此人武勇不凡,当在曹性、夏侯恩两人之上,刚刚投至门下,急需取得战功,以显忠心,这是人之常情,自己不能阻之,陈翎遂令一侍卫跟随张白骑而去。 张白骑见陈翎许之,匆匆一抱拳,从侍卫手中接过一匹白马,翻身上去,带着那侍卫就向曹性、夏侯恩两人追了过去。 看着张白骑的背影,陈翎心中暗暗道着,不管你怀着什么心思,既已在我帐下为将,那么就得服从我的号令,不然留此人在身侧,实在有些养虎为患的感觉。 许褚、柳毅两人尽降西门袁军之后,率军突入,一路遇上袁军散勇,直接击杀,此刻已经不能再分兵出来押解降俘了,大事要紧,先助主公攻入城中,才是正理。 辛评在亲卫的护从之下,向着西门纵马而来,半途中,遇上许褚、柳毅两将。见对面如狼似虎的吕布军卒,辛评心中满是惊骇,难道说西城已经被吕布攻破了吗? 还在犹豫中,许褚、柳毅两人率军追袭而来,辛评见此,拨马就走,想逃回东门。 箭矢乱射间,辛评数亲卫被射杀,胯下之马也因吕布军卒求功心切,没有放过,被击毙在地。 随着坐骑哀鸣嘶叫,倾倒在地,辛评已无力逃脱许褚、柳毅两人的追捕,刚踉跄着站起身来,就被军士擒住,绑缚了起来。 看着许褚、柳毅两将越过自己,直接冲向东门而去,辛评背缚着双臂,唉声叹道:“大势已去…” 虽然没有袁军校卫前来示警,但在辛评被抓的同时,指挥袁军抵御吕布攻城的荀谌,心中有了不祥之感。 西城那边,实在太安静了。 安静的令人可怕,再加上城中不时有火光冲起,荀谌默默同样暗叹着,此地不易久留! 荀谌当机立断,向张郃、牵招两人遣出传令小校,命两将得机脱战,从北门而走,退向邺城。而同时,荀谌站起身来,最后看了一眼还在拼命战斗中袁军将士,黯淡着退离,隐在军中,从北门先行一步离开。 荀谌的退去,给予袁军士气的打击不啻两军交战,大将被斩。遍视城楼之下,不见荀谌踪迹,袁军士卒各个心中都慌乱起来。而与此同时,周泰、管亥两人得张辽、徐盛两人之助,分了袁军兵势,开始猛攻城门。 在如此境地之下,袁军溃败了。 一将一校离开,一伍一什军卒退下,前方再无搏命厮杀的兵勇,全是溃逃之兵! 看着如此之势,吕布见之大喜,号令管亥、周泰两将速速攻破城门,杀入城中。 等待在一旁的吕玲绮、宜霜、孙翊三人,翻身上马,缓缓逼近城下,准备在城门攻破的那一刻,急速杀入城中,令袁军再无可能集拢起兵势,依仗府衙、要隘抵御大军的攻击。 此时,张辽与牵招正在交战。 牵招武勇一般,这个一般当然是张辽心中的想法。 张辽提起破天戈斩杀了前军数十人,藐视位居在众重甲身后的牵招,喝道:“汝不畏死乎?”张辽说着,长戈擎起,指向牵招,接着说道:“观汝也是忠勇之辈,但此刻吾军得势,平原陷落就在即刻间,退去或降之,现在可速决,毋等吾破汝军势之后,追悔莫及!” 张辽此言恫吓的成分居多,牵招听罢,不为所动,继续喝令左右上前作战。 张辽见之,大怒,猛击袭进,手中的长戈泛起死亡的血花,在袁军中所向披靡。 牵招于后压阵,看得张辽勇武非常,一时无人可挡,心中暗暗着急,此刻两翼弓弩手在张辽军卒的攻击之下,已陷入自身难保之境,无力再出手挽弓相助。 只凭眼前这么一些部从,势不能阻截住张辽,这如何是好? 此刻一人疾奔而来,至牵招面前,急急言道:“大人,荀先生令撤兵出城。” 牵招听罢,眼前一黑,战局已经到来这般境地了吗? 吕布还是攻入城中了? 勉强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自己的部下,牵招很难说出立即撤军的命令,他们正在不顾生死的阻拦张辽,自己怎么能够忍心? 呆愣了半晌,挥手令来使离开,牵招站起身来,指挥前面厮杀的兵卒后退,走向前方,迎着张辽而去。 事出突然,张辽不知为何,不过看着牵招不顾受狙杀的危险,向自己走来,张辽收戈在手,静待牵招开口说话。 “城破在即,我牵招愿降…”牵招脸色全是挣扎之色,不过最终还是向张辽道明了原因,投降了。 张辽闻听,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荀谌令传至张郃处之时,徐盛正与张郃厮杀。 那传令之人,见两军混战,一时靠近不了张郃身旁,乃大声喊了出来,说道:“大人,荀先生令撤军…” 就是这么一句话,将张郃陷入不复之地! 很明显,袁军已经弃守平原城池了,现在荀谌先行一步,离开了。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袁军已无战心,纷纷向后退却,在前面厮杀中袁军士卒开始丢弃兵刃,跪地乞降了。 张郃见此,心中怒恨那传令者,又忧虑此战不能脱身,一时间为徐盛抓住机会,强攻过来。 徐盛边攻向张郃,边劝说道:“张郃,你兵败就在眼前,惟有…” 张郃奋起余勇,杀向徐盛,口中说道:“不必多言,今日惟有一死,以报主公知遇之恩!” 徐盛力不及张郃,被其压制,怒吼一声,架开张郃兵刃,接着说道:“张郃,你也是河北名将,何苦为一外宽内忌之人…” 张郃的兵器再一次打断了徐盛的劝降声,斜劈而下,击向徐盛,说道:“我家主公如何,岂能任凭你说三道四…” 张郃正待继续说下去,徐盛往后一退,脱了战团,持大刀在手,笑道:“张郃,现在看看你周围,再言其他!” 张郃随之转目一望,便见韩猛、郝萌两人合围上来,虎视眈眈的看觑着自己,而那些士卒,已经纷纷投降了,各个颈部处都架着一把利刃,剩下的,只有数名亲卫还护持在自己身边,与己共敌。 “哈哈…”,张郃惨笑一声,说道:“想不到结局会是这般…” 张郃话还没有说完,韩猛大刀劈斩而过,将一降卒砍杀,抬起头来向着张郃说道:“张郃,你若不降,我尽斩此地袁军降俘!” 那些跪倒在地的袁军俘虏,听闻韩猛如此言语,各个双目之中流露出哀求之意,张郃见之,怒斥韩猛道:“你这个卑鄙小人,…” 张郃没有骂尽所言,韩猛又斩一士卒,盯向张郃,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来,说道:“张郃,你会不会降?你会不会和我一样?” 韩猛说着,大刀举起,砍向第三个袁军士卒。 张郃见之,怒气盈天,大叫一声,喝道:“韩猛,吾誓杀汝!”张郃说着将手中的兵刃抛落,转向徐盛说道:“我愿降!”张郃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反悔之意。 徐盛心中一凛,暗道,张郃就算此时降了,恐怕将来与韩猛也会起争执,不过那是将来的事,现在张郃能降就行。 徐盛遂笑颜相迎,以目示韩猛,暂时离开此地,避免张郃见之逾怒。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七十七回 袁军降俘 韩猛是个降将,也是现在吕布依为大将的人。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韩猛没有后悔过投降,或许在刚刚投降张辽的那一刻,来自内心深处有一丝的自哀自叹,没有成为忠烈之士,而是乞降了。 在那之后,与袁军的攻战中,韩猛从没有落于人后。 东平陵之战中,自己或许有几分手软,可那毕竟是之前的同伴袍泽,韩猛于心不忍,实乃是理所当然。 而后,奉高、高唐,直至现在的平原之战,韩猛已经看清楚了局势,那就是自己降吕布,是对的,是正确的,现在的袁绍袁本初已经快要覆灭了! 自己作为首降者,韩猛心中明白,若无异心,温侯吕布不会轻待自己,势必会随着主公开疆拓土,迁居高位,得其重用。 在主公帐下,陈宫乃是文臣首席,自己不必费心思,而武官中,则是以高顺、张辽两人为尊,韩猛自忖着没有两人的资历,没有两人的勇武,自然是不能比,也不可比。 但在其后,许褚、周泰等辈,身在其中的韩猛看得很清楚,随着河北之战继续进行下去,自己定会为主公所重用。 这其中事关青州治中,自己不想为陈翎所厌恶的话,惟有敬而远之。 除去这几人之外,剩下的徐盛、廖化等人,年在己下,武勇相仿佛,韩猛自忖着,怎么也不可能落在这些人后。 同时为了让自己能够在军中得主公赏识,韩猛下定决心,自己既然能降温侯吕布,他人为何不能? 这样做的好处之一就是,自己乃是首降之将,这些后来者,再勇武、再多智,也只能在己之后,而非自己之前。 看看高览、吕旷、吕翔三将,韩猛觉得自己很幸运,当时为张辽所擒,自己降的好,天意如此,降的真是顺当。 随着张郃、牵招两将投降,兼周泰、管亥两将率军猛攻城门,在许褚、柳毅两人前来夹击之下,袁军降者甚多,仅有少数顽命抵抗,但在吕玲绮、宜霜、孙翊率骑军突袭之下,纷纷瓦解被灭。 荀谌、许攸、辛评三谋士,前二者先脱出城中,吕布派人追击,没有擒获,只有辛评一人在刀斧手的威吓之下,投降了温侯吕布。 随荀谌、许攸两人逃出平原城的止有高干一将,其余蒋奇、焦触、周昂三将死于战中,张郃、牵招、张南三人则投降了温侯吕布。 审配在张白骑的挟持下,赚开西门之后,一直陷入昏迷之中,陈宫、陈翎几次派人来观看,都道如此。 看着都是一脸晦气的张郃、牵招、张南三人,陈翎觉得现在的温侯吕布,越来越有威仪了。 陈宫叙述着此一役中,袁军与己方的伤亡数,开战前袁绍驻平原城约有五万余将士,至现在为止,二万左右的士卒死伤了,三万不到袁军跟随张郃等三将投降了主公吕布。 而己方开战前是五万六千兵势的,至此刻,死伤了将近三万! 这样的结局是张郃、牵招等人万万没有想到的,也是陈翎等人吃惊的。 温侯吕布作色,近乎站起身来,问向陈宫言道:“公台,其中是否有误?” 陈宫低头重新看了一下,之后抬起头向吕布拱手报禀道:“管亥一军伤亡最众,仅余二千;其次乃是周泰,余五千;张辽将军,相对好些,三千人没于阵中;其余者,韩猛、郝萌、徐盛、公孙羽、柳毅等将各部,公孙羽为抢登瓮城城楼,其部剩余兵卒才止有数百,…” 陈宫为吕布一一讲来,其中没有任何疏漏之处,陈翎听得发寒,现在城中降俘竟然多于己方兵势,这简直是… 本来预先的筹划中,还得用剩下的兵卒继续征进河北之地的,可现在的情况是,平原城中兵卒是有,但不全是己方军士,还有袁军兵卒。 这些人如何对待,是当前一个严峻、急需待解决的问题。 若处理不好,随时就有可能为袁军所趁,重新攻占了平原城。 沮授兵势虽慢,但幽州至此,也不能算过于遥远,若等他帅大军来至城下,主公出兵邀战,城中降俘无人看管,配合沮授作战,这… 温侯吕布已经念及此,一脸的肃然,问向陈宫,说道:“公台,可有良策解之?” 陈宫捋须,沉思不语。 陈翎心中暗暗道着,若是人数相对较少,可以直接散入各将麾下下辖之,可现在的情况则是,几乎全部是袁军降俘了,这让领兵之将,如何安心制军? 陈宫抬起头来,向着温侯吕布摇摇头,以示没有办法。 温侯吕布叹息,转首向下看去,希祈其中或有一、二,能为自己解此困境。 殿下诸位大将,各个相互看着,对于此事实在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处之。 刚刚投降的张郃亦在同列,见无人可答温侯之问,乃出而抱拳言道:“蒙主公不弃,收为部将,郃自荐领此一军,以供主公驱使、征战之用!” 温侯吕布俯瞰张郃,脸上带着笑意,说道:“儁乂有此心,某心甚慰,不过…” 陈翎看觑向陈宫,见其不阻不言,乃在殿下众人哂笑中,出列拱手道:“主公,吾愿领此一军,张郃为副将如何?” 张郃为人如何,从他反叛跟随曹操之后的表现来看,说上一句忠心耿耿不为过。 这是陈翎的先见之明,其余人者,就算是主公吕布、军师陈宫都对此不置一词时,陈翎觉得自己可以尝试一下,算是为主公吕布收拢张郃、牵招、张南三将之心罢。 张郃怀着感激的目光,向陈翎抱拳一礼,以示谢意。 陈翎还礼,对着犹豫中的吕布继续说道:“袁绍这些降俘多为平原、渤海周边一带百姓,我意帅大军直取渤海、河间两郡,顺势阻击沮授帅军来袭。” 温侯吕布听罢,转首望向陈宫,见其颔首点头,乃转过身来,逼视张郃言道:“儁乂,某闻忠臣不事二主,汝一降袁绍、再降于某,心中或有忧虑,以为某小觑于你,不敢放手大用。”吕布自嘲一声,站起身来,藐视殿外,豪气说道:“某,吕布吕奉先,若无此之胸襟,将来何以征伐天下!”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七十八回 南皮城下 从南吹过来的风非常凉爽,使得身穿内甲的陈翎没了燥热之感,舒服的轻轻换了骑乘姿势。 旗帜飘扬起来,是“吕”字旗。 这些没有来得及换上略带黝红色袍甲的原袁军降卒,在陈翎、张郃、牵招几人的帅领下,向着鬲县而去。 从青州攻向平原城的吕布帐下各将,现在亟需要补充士卒,只得留下,没有跟随上来。 这其中有惧怕三万袁军降卒反复的原因,也有主公吕布欲等招募足兵卒之后,提兵向邺城而去的缘故。 邺城始终是河北翼州的中心,若不能夺取此地,吕布军势就算占据再多的地域,也只会陷入困境,任由曹操出兵征伐翼州各地,而不能集中兵势抵御。 三万军势带了很少的粮食,只够十日之用。 对此,陈翎没有向陈宫提及,张郃、牵招两将了解到之后,便默默寡闻,不言不语。 陈翎很欣赏张郃、牵招两人的务实,此刻自己帅大军出兵渤海郡,主公吕布控制这支军伍唯一的手段便只有粮草。 若没有粮草,张郃、牵招两将就算有谋反之心,也得考虑其中的凶险。 几千人的兵势还能进驻一城,就食当地,可现在三万兵卒的话,除非是邺城这样的中心城池,不然河北境内的无论哪一座城池都供给不起。 张郃、牵招两将就算勉强弹压住了士卒哄抢之举,也会在之后无粮可食的情况下,陷入溃灭态势中。 或许可以前往邺城、可以前往幽州,但其中也有为难之处。 张郃、牵招两人降吕布的消息刚一传出,就见两人复叛归来,袁绍、沮授两人会如何想? 其次,在这翼州,在温侯吕布刚刚夺下平原城池之后,三万军卒的动向是蒙蔽不了拥有完好无损六千骑军吕布的追逐、袭杀! 最后一点,现在袁军兵卒心中,对于袁绍能否抵抗得曹操、吕布两势共击翼州,在心中已经不抱多大的希望了。 东平陵、高唐数战,长乐与曹操决战,败北遁回邺城,现在的袁绍已经势穷! 曹性、夏侯恩两人作为陈翎唯二的部将,被派至张郃、牵招两人身边,不为别的,就是监视。 张郃、牵招本是袁军大将,由他俩人指挥这些兵卒更能引起降军的共鸣,使得这支军伍不会因上下不协调,而导致战事失利。 张白骑被留在自己身边,率了数千军卒,作为陈翎的中军。 由于张白骑出身的关系,陈翎不敢尽信他,同时又由于他赚开了平原城,而不能不信他,其中的细微之处,实在令人很难把握。 不过有外面张郃、牵招两将帅大军以壮声势,陈翎亮张白骑不敢有异心。 而又由于张白骑率着数千军卒,张郃、牵招两人若是想谋反,肯定会引起张白骑的戒心,使得自己可以早早做出准备,以策万一。 相互制衡,相互监督,这是陈翎帅这三万降卒军势的底气、处法。 可若是张郃、牵招、张白骑三人联手谋反背叛,那么陈翎只能自承倒霉,乖乖的做俘虏。 曹性、夏侯恩两人率的军卒实在太少,根本不是这些降卒的对手。 在这样的军势包围之中,陈翎可谓是插翅难逃,根本不可能逃走。 所幸的是,张郃的确是那个张郃,根本无心阴谋谋反,很是谨慎的帅军前进着,事事禀报陈翎得知,根本没有一丝大将风范。 看着行军中的大军,陈翎心中暗暗道着,过了这一阵便会好起来,现在吕布帐下诸将与张郃、牵招等人相互猜忌,小心提防着对方,不敢亲切,皆是因其心难测,不知两将是真降还是假降,才会如此,而只要等与沮授交战之后,便会大不同。 一日之后,陈翎帅大军至广川。 广川距翼州安平郡内的信都很近,差不多半日的路程就能到达,若是骑军的话,数个时辰也就能攻城了。 不过此刻陈翎帅大军而来,并非是为攻陷信都城,只是为了将广川作为前进渤海郡的一个据点。 而同时,信都陈翎不能出兵攻占,是因与郭嘉的私下约定。 安平郡不在温侯吕布能够攻略的范围之内,除非现在就准备与曹操撕破脸,直接开战,抑或是信都城中的袁军攻袭过来,那么陈翎可以有理有据的反击过去,顺势夺得信都城。 此城没有袁绍大将驻守,在张郃纵马上前喝令开门之后,便立即大开城门,投降了。 进得城中之后,陈翎没有耽搁,留下夏侯恩并五千兵马,以待薛兰转运粮草之后,便提兵继续北上。 此时陈翎有两个大城可以帅军前去夺取,一个是河间郡乐成,另外一个是渤海郡南皮。 乐成靠近广川,按理说陈翎应该先行夺取这里,然后提兵向南皮而去,可陈翎偏偏没有这般行事,而是直取南皮。 原因之一,陈翎已经得报沮授帅军已经到达南皮;原因之二,陈翎想通过此举来引诱信都城中之将前来攻袭广川,这样一来,自己就有理由夺取安平郡。 降卒的士气启程之时,很是低糜,现在行军数日之后,慢慢开始回升。 至南皮下寨之后,陈翎军中粮草已经不多,故此没有直接麾军攻城,而是等待后面粮草运送上来。 在大帐中坐定,陈翎派出细作混入城中打探消息,当然随之而出的也有沮授的奸细混入军中来了。 现在陈翎大军有二万五千众,城中沮授所帅的军势足四万余。 如此兵力相反,陈翎自承无法攻城,便开始操练军卒起来。 每日士卒全副武装,向着南皮城下而去,排列阵势,持戟比试,陈翎乐此不彼。 时间匆匆过去,夏侯恩运着粮草而来,带来的消息很令陈翎失望,信都城中之将,根本无心夺城,没有出兵攻向广川。 而同时,由于时间短暂,平原城中的诸将,不能及时招募到足够的士卒,主公吕布已经遣人回北海,令高顺派兵卒至平原,以充斥诸将部从。 陈翎听罢,叹息一声,知道此刻己方与曹操一般无二,都陷入了僵局。 曹操现在包围邺城已有一段时日了,约有半月之久,可就是不能攻入邺城中,原因为何? 袁绍虽然在长乐决战中,败于曹操,可他的兵势还在,元气尚存,曹操挟十万众,一时半会是攻不下邺城的。 邺城不比其他城池,乃是袁绍在河北一地的中心。 在此城池中,陈翎估算着,袁绍在现在境地之下,起码能够抗上数月之久。 只要粮草有,城中士气不坠,袁绍还是有机会击退曹操一军的。 若是自己来指挥,说不得会反其道而行,派出颜良、文丑两将烧了曹操的屯粮之地,然后趁势杀出,一战溃曹军。 就在陈翎的琢磨中,时间又过去两天。 沮授就是不出战,原因陈翎不知,不过随着军中兵卒逐一绽开笑颜,陈翎心中警觉。 沮授他这是在策反原袁军士卒! 此时原袁军降卒将要对阵的乃是同出一地的军卒,无论从亲情、袍泽之谊来看,己方兵卒都应该是垂头丧气、士气低糜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这种状态。 与沮授相持了十日之后,陈翎令攻城。 将曹性、夏侯恩两人安排在自己左右,然后令张白骑压阵、督战,张郃、牵招两将上前搦战。 看着密密麻麻的军势,陈翎心中暗暗道,想回去,可以!都给我冲杀过去! 夏侯恩的连弩手时不时对准了张郃、牵招两将,令两人相当难堪。 沮授是派人前来联系两将,应承可以为两人做证,降吕布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而非真心投降。 沮授话虽然中听,可在张郃、牵招两将心中,却有不同的想法。 反复过多的话,实在令人不齿啊! 况且,张郃、牵招两将也算看出来了,陈翎此人虽然平时和颜悦色,可当真正危机来临的时候,却不给人任何一丝机会! 兵权是掌在张郃、牵招两人手中,但曹性、夏侯恩两将的部从却一直护持在两将左右,两人若真答应了沮授之策反,想必是活不到看见原来主公袁绍袁本初那会的。 看觑陈翎令张郃、牵招两人前来搦战,沮授叹了声,令王摩、夏昭两将下城迎战。 沮授心中暗暗道着,若是张郃、牵招两人还有心思回归主公帐下,想必是不会斩杀此两将的。 城门开启中,王摩、夏昭两将纵马上前,向着等候在此的张郃抱拳说道:“张将军…” 话没有说完,陈翎在阵后令人擂鼓,双目之中带着冷然直视战场前列的几将。 原本都是袁绍帐下之将,此刻却互为仇寇,张郃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匆匆向王摩、夏昭两人略一拱手,言道:“身不由己,毋怪!”张郃说完,纵马上前,长枪劈砍处,径取两将。 王摩、夏昭两人有何勇武,能敌张郃,不过交手三合,已经落入下风。 陈翎见之,令阵前持弓弩的兵卒上前,就欲射杀三人。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七十九回 张郃心境 张郃若不能就此明心见性,陈翎是不会手忍舍不得射击的。 堂堂一员能够与张辽战得不相上下的大将,岂能留于袁绍或是曹操,还嫌两强主不够势大力广的吗? 张郃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敌将死,陈翎如此念道着。 牵招在后看的清楚,心中不忍张郃就此死去,纵马上前喝道:“儁乂,莫要踌躇,速速斩杀来人,攻入城中去!” 张郃听闻牵招之言,回首望去,便见牵招正持枪驰马而来,在他的身后,数十连弩手已经准备就绪,只待后军陈翎号令,速射几人。 诸葛连弩威力极大,在如此情况之下,除非立即反叛,重新投入袁绍帐下,进得城中躲避,不然是闪不开此轮射击,定然会伤着。就算自己勉强抵挡住,可胯下之马,却避不开、躲不过啊。 张郃心中沉静,不知为何,总想着或许自己会死在这样的弓弩之下。 念及此,张郃一惊,手中的长枪疾袭王摩、夏昭两将,就欲擒拿住两人,归阵而回。 张郃的攻势展开,陈翎觑得,见其端的是一员勇猛战将,敌将被他攻得毫无还手之力,几番架拦之后,身上皆带伤。 沮授见牵招上前,听得他所言之语后,心中连连哀叹,知晓王摩、夏昭两将非是张郃、牵招两人之敌手,乃令人鸣金。 听闻城上响起鸣金之声,王摩、夏昭两将不敢再战,又因知晓张郃手下留情,遂匆匆一拱手之后,便向城中退去。 看着王摩、夏昭两人败退,张郃持枪仰天长啸,拨马而归。 此刻他的毫无遮拦,只等陈翎布置下的弓弩手速射而来。 那些弓弩手迟疑中,不闻号令之声,面面相觑,逐一放低手中的弓弩。 张郃驱马直入,来至中军盖下,向着陈翎抱拳说道:“末将力有未逮,不能擒杀敌将,望先生赐罪。” 陈翎号令大军攻城,瞭望了一番,见前军在牵招的指挥之下,向着城下攻去,微微点头,这才回过身对着张郃说道:“儁乂,心存仁义,顾念旧主,非是罪责,我岂能无故处罚?” 张郃愕然,放下双臂,挺身而立言道:“那先生布下狙手为何?” 既然张郃直言其事,陈翎也不在顾忌,呵呵一笑,说道:“以备儁乂投敌而去,非为其他。” 张郃作色压抑住怒气言道:“你视我何人?岂能一而在三的投降他人?” 陈翎见此,温言安抚说道:“儁乂,我身在众围之中,若不如此行事,岂是为将之道?”陈翎瞭望城下,前军死伤无数,在沮授的防御之下,这些原袁军降卒,被牵招驱使着上前攻伐,没有任何一人敢反身逃跑。 陈翎回首过来,向着张郃继续说道:“我知儁乂乃是真心降服,不过这些兵卒,”陈翎说着,用手一挥,把底下二万余军卒全部包括进去,接着说道:“他们可不似儁乂,各个都怀着莫测的心思,我岂能一一说之?” “何况此时,沮授在城上,若不能强令之,我怕在其号令间,这些军士就能为沮授所用,一起反攻向我己身,若是如此,我则死无葬身之地!”陈翎冷寂着说道,他脸上没有任何一丝的不忍,仿佛在他的号令之下,这些攻袭向城下的士卒,就是一些可以被舍弃掉的东西,而不是有血有肉的人。 张郃憋闷住怒意,沉声说道:“如此说来,你只不过是为了将我与子经留住,以号令我俩部从不顾生死的前去攻城?” 陈翎沉默了半晌,盯着张郃双眼说道:“不错,正是如此。” 张郃颓然坐下,仿似自语着问道:“在你心目中,一直视我等仍旧是袁军将士?” “不错。”陈翎叹息了一声,说道:“降卒岂敢轻用?” “观史可知,长平一战,赵国四十万降卒,白起…”陈翎话还没有说完,张郃重新站起身来怒道:“难道你心中,早在我等投降之时,竟起坑杀之意不成?” “呵呵…”陈翎轻笑一声,正容说道:“不错…” 张郃悲慨一声,复仰天大笑,怒持长枪翻身上马,引数人向着城下而去。 陈翎说的够直接,够明白了。 在温侯吕布刚刚攻占平原城之后,军师陈宫计数得失,了解到袁军投降士卒竟有如此之多,这实在很令人不安。 若是那时,陈翎提出将张郃、牵招等袁军将士全部坑杀,温侯帐下诸位大将想必是不会阻拦的。 陈翎手握重权是其一;其二,将心比心,大概在相同的境地之下,张郃自己是不会同意的这种做法,但会沉默,不会去反对这样的处理办法。 三万降卒实在太多了,没人敢为这些人做出保证不会作乱谋反。 而陈翎此人心中既有杀心,又有仁志,他没有提出此种处置方法来,而是换成了另外一样行动。 他竟敢冒奇险,身入降卒其中,帅着这样一支军伍前去攻袭不久之前还算己方的敌军。 张郃真想大笑大恸起来,陈翎的意思很明白,袁军降卒太多了,要想活命,必须先去攻城,等死的差不多了,对吕布没有了威胁,这才真正能够算是吕布军卒。 同时,自己与牵招等人也能够得到吕布的重用,毕竟兵刃相向,砍杀完袁军,已断了退路,怎么可能复叛? 张郃纵马来至牵招身旁,向他一颔首,言道:“子经,多谢你提醒。” 牵招含笑以待,缓缓驰马向前,侧视张郃言道:“既然已经归降于温侯吕布,那么就不要瞻前顾后,”牵招叹了声,接着说道:“来日方长,在主公帐下为将,不比其他诸侯,惟有战功方能显英豪,蒙主公重用。” 张郃望向攀爬上城楼,不时为沮授麾下将校所截的兵卒,同样叹了声,言道:“此战毫无胜算,…” 牵招深深点头,看觑着坠落下来的兵卒,仰视着呼啸而过的巨石,没有了言语。 陈翎于后中军处,瞭望张郃、牵招两将的背影,心中暗暗自问着道,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八十回 议取幽州 在陈翎攻击南皮城之时,吕布兵分两路,开始攻占河间郡、以及平原郡内剩余的县城。 阳平郡西临魏郡,魏郡治所就是邺城,而平原郡内的博平、聊城两城就在平原郡的西侧,靠近阳平郡。 占据这两城之后,可以从此地出兵,直接通过阳平郡,攻击邺城。 出兵之日,就在陈翎攻击南皮之时,由张辽携管亥、徐盛、柳毅、公孙羽四将帅万余军势征伐。 另外一路则是攻向河间郡,由温侯吕布率吕玲绮、陈宫、许褚、韩猛、郝萌五将,同样帅万余军势征伐,周泰则被留了下来,驻扎在平原城中,负责招募士卒、转运粮草等诸多繁琐之事。 温侯这一路军伍,以吕布六千骑军为主,辅以许褚、韩猛、郝萌三将的步卒,进兵相对张辽一军快上很多,两日之后,便已经到达河间城下。 此时,邺城袁绍为曹操所包围,南皮沮授与陈翎相互攻战,翼州之中各城池剩下兵卒不多,温侯吕布兵围一日,等许褚三将率步军到达之后,河间开启城门,向温侯吕布投降了。 收纳河间数千降卒,留下郝萌驻守此城之后,温侯帅大军向广川而去。 广川有陈翎留下来驻防的五千军卒,吕布一并辖之,将薛兰遣至平原城协助周泰之后,驱大军来助陈翎。 此时的陈翎,刚刚与沮授交战三次,皆以不能破城告负。军中的原来的二万五千军卒,现在已经下降至万余,而城中的沮授,相对来说,伤亡很少,只从原来的四万余减至三万左右。 沮授得防战之利,数次击退陈翎帅军攻城,士气高昂。 而陈翎连战连败,军中已有大小数次哗变,陈翎不胜其烦之下,斩了数百兵卒首级,才得以镇压平息。 随之逃兵出现,张郃、牵招两人对此视而不见,纵麾下兵卒归乡。 张郃、牵招两人如此处事,陈翎未见责,半夜脱逃者乃更多,等温侯吕布率骑军至南皮城下之时,陈翎二万五千袁绍降卒军势,已只剩下六千。 听闻主公驾临,陈翎暗吁一声,总算熬过去了。 陈翎急步来至寨外,携张郃、牵招等几将迎接吕布。 原本为二万五千军势准备驻扎的大营中,现在弥漫着一股残兵败将的气息,来往的军卒没有精气神,只是麻木的持戟、绰旗,排列在侧,等候着温侯来临。 张郃、牵招两将皆深知其中原因何在,若仅陈翎一人在此,不会强求,可现在主公将要到达,再如此行事,与俩人脸上不好看,乃低声吩咐左右下去,号令将士打起精神来,务必不能让主公小觑两人。 陈翎看着两人帐下校尉一一离去,心中暗乐,与沮授数战,本来就无胜算,再者,沮授一个军师、谋臣,不急着前去救援袁绍,暗夜出城袭击,以溃灭己军,反而沉稳的待在城中,陈翎对此实在没有任何办法。 在此境地之下,张郃、牵招两将得自己授意,强攻南皮,消耗双方兵卒,数次征战下来,将卒皆疲,已不能战。在主公来临之前,自己与张郃、牵招两将的关系可以说是不算友好,每次见面都会相互鄙视一番。 这是为何? 张郃、牵招两人是鄙视他陈翎拿将士不当人看待,而陈翎则是鄙视两将遣散各自的兵卒都偷偷摸摸着的,不敢明示。 张郃、牵招、陈翎三人的尬尴气氛,总算在温侯吕布到达之后,缓解了。 远远望见“吕”字大旗在一队骑卒的护拥之下,从西而来,陈翎上前一步,侍立在侧。 张郃、牵招两将随后各进一步,就站在陈翎左右身后侧,以待主公吕布来到。 蹄声轰鸣中,吕布已经靠近几人。 吕布乘坐在一匹黑色骏马之上,持戟悬弓,陈翎见之,甚感亲切,见其接近,乃拱手道:“臣恭候主公驾临!” 吕布俯视陈翎一眼之后,缓马度过身旁,略带一些不满,说道:“子仪,儁乂、子经,汝三人跟某来罢。”吕布说完,率着大队骑军就进了寨内。 行过至中军大帐的马道,吕布环视左右,见营盘错落有致,鹿角林立,中军人马,以车仗伏路穿连,围得铁桶似的。吕布心下暗赞一声,子仪果有统兵之能。 到了大帐之外,吕布翻身下马,成廉、魏越随后上前,接过曹性的护卫之职,侍立在左右。 吕布登上台阶,举步进内,坐上首,静候诸人分文武坐下。 陈翎、张郃、牵招等人进入,跪坐下来之后,齐齐向吕布拱手、抱拳致礼。 吕布罢手,开口言道:“河间、平原、乐陵三郡皆下,现在只有渤海一郡未曾并入某麾下,子仪,战况如何?”吕布说着就看向陈翎过来。 陈翎苦笑一声,拱手说道:“自平原出兵至城下以来,我数次攻伐南皮城池,奈何沮授据城不出,我兵势较少之下,实难攻克。” 陈宫问道:“现在城中还有多少将卒?” 陈翎侧过身来,对着陈宫言道:“三万,不过其中多为新卒,若非如此,我实不敢久留在此。” 陈宫点头,说道:“可曾邀战?” 张郃出口言道:“沮授为人谨慎,且智算深远,虽有邀战,却无回应。” 陈宫颔首向张郃致礼,向吕布拱手言道:“现在唯有强攻,别无他法。” 吕布坐于上首,看向陈宫、陈翎两人,脸上露出难色,说道:“某帅军至此,步卒仅有万余,如此强攻…” 陈翎叹了声,拱手说道:“主公,以我之见,莫如此时袭击幽州如何?” 吕布、陈宫等人听罢,各个吃惊不已,转过身,看向陈翎。 陈翎接着说道:“城中兵卒多为幽州人氏,沮授能依仗其据守南皮,只是因幽州还在袁绍治下,可若是当这些兵卒知晓后路被断,已无回旋余地,恐怕不免士气低丧。待等那时,遣一使入城,便可召其来降罢?” “幽州乃是苦寒之地,兼塞外异族肆虐境内,若无大军征讨,岂能轻易攻占?”吕布问道。 陈翎环视帐内,见众人对吕布所言皆目露赞同之意,乃拱手向吕布请令道:“臣愿请军令状,若得张郃、牵招随行,北海高顺、倭国陈震相助,必能取得幽州一地。”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八十一回 调兵遣将 陈翎的筹谋是北海高顺遣出军卒搭乘海船,进军辽东郡或带方郡,而与此同时遣人至倭国,让吕岱率军过海攻袭幽州。 使者至北海还算短程,月内就能报至高顺帐下,而倭国的话,起码得一个月之后。 而那个时候,陈翎自度着,若无错漏,自己想必会攻至辽西郡。 那么这样一来,高顺可以等候陈震,约定时日一起乘坐海船,攻向带方郡。彼时,襄平之公孙度无论是提兵来战自己,还是麾军欲将陈震、高顺两人赶下海去,都显得左支右绌,不能尽御敌于境外。 当温侯吕布、陈宫等众人听着陈翎见此事说来,各个皆有目瞪口呆之感。 幽州再偏僻,再苦寒,那也是一州之地,不可能这般容易就攻陷下来,而此时陈翎在曹操兵围邺城,温侯吕布围困南皮沮授之时,想提兵北上,是否太过胆大,是否太激进了? 陈翎看着众人脸上不敢置信的神情,只得转向陈宫,希祈他能看到这一点,自己的谋划虽然冒险、激进了一些,但并无不能实现的可能。 陈宫低头仔细在反复揣摩着,陈翎这个筹划的确并非没有可能,但青州北海高顺处,只有不到二万的军卒,如此冒险之下,若是曹操攻击过来,如何是好? 而且同时,在攻下南皮城池之后,主公肯定会继续攻占更多的翼州城池,那么,到了彼时,已经可以视作曹操与己方重新开战,青州本来有高顺据守,主公、军中各将都放心,可按陈翎所言的行事,青州缺兵少将之下,若是青州有失,将会如何? 陈宫很想赞同陈翎这个筹划,但实际上青州的兵卒不足支撑这样的战争。 陈宫正待提醒主公此间种种,不料温侯吕布目露奇光,盯视着陈翎说道:“子仪,你可有把握?” 陈翎不防吕布竟有意准自己提兵征讨幽州,大喜过望,言道:“主公,沮授将幽州的兵卒全部聚集于此,此刻的幽州完全没有防备,若能获准出兵,臣下敢立下军令状,辽西郡徐无山以西,必会为我所得!” 陈宫见之,进谏道:“主公,须要防备曹操大军,…” 不等陈宫说话,陈翎直言道:“公台,无须太多兵力,我携张郃、牵招两位将军率本部人马前去足够了。” 看着帐内主公与军师陈宫、陈翎两人商议,张郃、牵招两将心中皆是苦笑。 为人部从,当誓死以报,可不经自己同意,就携带率军攻占幽州,陈翎此举是否欠妥? 默默无语中,看着陈翎说服陈宫,并取得主公同意,来日就出兵征讨幽州,张郃、牵招两人只得抱拳言道:“愿随治中大人前往。” 温侯吕布面露嘉许之色,言道:“儁乂、子经,你两人适才战罢,本不该由你两人随军出征,不过事局艰难,某惟有将此重任托付于你俩人了。” 张郃、牵招两将赶忙欠身道:“不敢,折煞末将了。” 看着主公安抚两将,陈宫转首问询起陈翎来,说道“子仪,你有无想过,若想进军幽州,必取渤海在手,方能如此为之,不然粮草何以能够支撑军卒攻战?” 陈翎呵呵一笑,说道:“公台,张郃、牵招两将现在麾下止有六千不到的军卒,我携十日粮食,随时攻克城池,以充粮辎,如何?” 陈宫沉默半晌,患得患失着说道:“若被阻城下,岂不陷军卒以死地?” 陈翎转目四望,见帐内诸人都在谈论此事中,没人注意到自己两人,方才小声说道:“我欲诈作沮授麾下将校,赚城而入,如何?” 陈宫听闻,怔了下,叹息着说道:“沮授身居南皮城中已有数十日之久,幽州想必已得闻消息,子仪,你如此为之,实在太过冒险!” 陈翎闻言,脸上泛起苦涩来,向着陈宫说道:“公台,事已至此,我只能如此为之,才能破解沮授据城不出阻我大军攻伐之势。若能有其他办法,我亦不想如此行事。” 陈宫心中暗忖着,现在主公麾下兵卒实在不多,全势将卒加一块,才得五万,而仅仅南皮一城中,便有三万袁军,若想取得更为博广的土地,惟有以陈翎此计行之。 陈宫叹了一声,向陈翎拱手言道:“子仪,珍重。” 南皮城下,温侯吕布到来,沮授已得了消息,听完禀报,沮授令此人下去休息,心中暗暗叹着念道,温侯吕布至此,恐怕南皮不能久留了。 沮授不敢出城野战,东平陵、高唐数战,让沮授知晓,与温侯吕布派兵对阵冲杀,无疑是作法自毙之举,毫无意义,除了损失将卒之外,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沮授虽然想提兵前往邺城,援救主公袁绍,可城下有大军抵城下寨,却无奈只得继续据守城池,以待时机。 随着温侯的到来,沮授心中想到的是,吕布既来,那么他的大军必然随后而来。不想这样过了一、二,营寨还是营寨,攻城的将领却换了人。 每天日中之时,便会有吕布帐下前来搦战,不是许褚、就是相熟的韩猛。 沮授暗暗奇怪,不知为何。 待南皮北边的浮阳、章武两城传来消息,在城下出现吕布军伍的踪迹,沮授悚然起来,暗自大叫一声道,吕布竟敢偷袭幽州之地! 幽州已无大将驻守,自己只留逢纪一人在彼。 逢纪,字元图,南阳人,袁绍逃出洛阳之时,与逢纪、许攸同至冀州,袁绍甚为赏识逢纪的智谋而重用之。 在自己未至幽州之前,逢纪便掌管着一州军政大事,自己被主公左迁为幽州刺史之后,逢纪辅佐自己,治理州郡事。 逢纪有智略,却无将帅之才,而且此人乃是真正的识时务为俊杰之辈,沮授心中暗自担心,若被围困窘急,说不得逢纪此人会降了吕布的。 沮授综合消息,加上心中揣测,料定吕布派遣出的将校谋臣,乃是不久前还在城下攻战的陈翎、张郃、牵招三人! 陈翎来自南皮安营下寨,沮授不是不想夜晚出城行偷袭一事,就算智谋再深远之辈,都不可能日夜提防袭营的。 但经过暗中仔细观察之后,沮授这才发觉陈翎此人的确不愧为吕布帐下数一、数二的军师谋臣,在无猛将突战之下,自己对陈翎所布下的营帐根本没有把握能够袭击成功。 同样的军械,同样的兵卒,不同的士气,沮授竟有措手无策,寸步难行之感。 沮授很想道上一声,这些兵卒不久之前可还都是袁军将校来着的啊! 观其营盘,大营套中营,中营套小营,自成阵势,无论从东、西、南、北一门,势必会被反应过来的敌军所围困。 假如能够解除巡夜将校的警示,是否能够袭进营内? 对此,沮授反复观察,发觉四门都有暗哨、明卫相辅相成,左右交接而过。每到相逢的那一刻,陈翎营中不像他人那般,只是路过,而是会对上口令,此口令由巡夜将领所授,若有迟疑、口误,必然会惊起各营各帐中的士卒起身穿衣着甲出来相询。 惊扰之计谋? 很难行之,据沮授尝试,每次出城不久,便会为陈翎所察觉,不等到达约定地点,便会有骑卒驰马过来追杀。 如此帅才之陈翎,现在前去偷幽州,沮授心中万分惊恐。 逢纪虽有智算,但对阵陈翎的话,怕是不能尽数识破此人奸计,蓟县难保。 沮授心中忧虑之下,决心出城偷袭温侯吕布。 陈翎能够做出如此程度的防范,那么陈宫是否也能如此? 沮授看着天边云霞,现在快至日落时分,待及黑夜来临,沮授决定出城一观温侯吕布大营,再做定夺。 高顺得报陈翎提兵袭取幽州,主公令自己遣将相助。 高顺细思了一番,将高览唤来,对着抱拳问候自己的高览说道:“主公在河北陷入困境,沮授据守南皮不出,攻城不克之下,治中大人提议出兵袭取幽州,以解此困局。” 看着仔细倾听中的高览,高顺继续说道:“我青州众将,除去侯成、魏续等数人之外,近乎全在河北,能够相应治中陈翎攻占幽州之地的,在我看来,现在止有你高览一人。” 高览听罢,知晓这乃是高顺将欲派自己乘船攻袭带方郡或是辽东郡,心中有些踌躇,说道:“不瞒将军,览自问若只是陆地征战,将军但有所遣,末将不敢言后,但若是海上,我怕…” 高顺闻高览所言,哈哈大笑一声,扬眉数说道:“又非是海上争战,而是乘行过去,攻陷城池。” 高览有些怯卑着说道:“将军,末将不惯坐船,上得船只之后,会有些头晕…” 青州现在海船庞多,高览再无知,也知应该趁此机会,熟悉一下水性,以待将来征战。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数次尝试下来,似乎自己与水不合,现在泳都不能。 看着高览有些羞愧的模样,高顺压抑住怒意,喝令道:“此乃是军务之事,不容你推脱,下去罢,准备出海去!”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八十二回 边塞胡人 陈翎携张郃、牵招两将,率六千军卒过了渤海郡内的浮阳、章武两城,行了一日之后,便进入幽州境内。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幽州下辖十郡,分别是代郡,治高柳;上谷郡,治沮阳;涿郡,治涿县;广阳郡,治蓟县;渔阳郡,治渔阳;右北平郡,治土垠;辽西郡,治阳乐;辽东郡,治襄平;玄菟郡,治高句丽;乐浪郡,治朝鲜。 幽州被中原人士视做苦寒边塞之地,是因此时鲜卑、乌桓两族胡人经过与汉庭的数次交战之后,被迁居住于此。 西汉初期,东胡被匈奴击败后,鲜卑退保鲜卑山,世属匈奴奴役。 汉武帝时期,击败匈奴,将乌桓迁到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塞外,鲜卑开始南下到乌桓故地饶乐水流域。此前,鲜卑由于在乌桓北方,一直没有同中原王朝产生联系。直到汉建武二十一年鲜卑跟随匈奴侵犯汉境,鲜卑才开始被中原王朝所知,正式登上历史舞台。 建武二十五年,鲜卑首领偏何归附东汉。 五年之后,鲜卑首领满头、於仇贲率部到洛阳朝贺,被东汉封为王侯,管辖鲜卑、乌桓各部。 元和二年,鲜卑联合乌桓、丁零、南匈奴和西域各国大败北匈奴,北匈奴势弱。之后汉庭联合南匈奴击败北匈奴,北匈奴被迫迁往中亚,鲜卑趁势占据蒙古草原,吞并匈奴余种十余万落,开始强盛。 时至现在,桓帝时,檀石槐统一鲜卑各部,分地为三:右北平以东为东部,右北平到上谷为中部,上谷以西为西部。 三部各置大人管理,直属檀石槐。统一后,鲜卑连年侵扰东汉边境。灵帝熹平六年,东汉灵帝命护乌桓校尉夏育,破鲜卑中郎将田晏、匈奴中郎将臧旻各率骑兵万余人,分别从高柳、云中郡、雁门郡出塞,分三路进攻鲜卑。汉军出塞二千余里,鲜卑首领檀石槐命东、中、西三部大人率众分头迎战,大败汉军。 檀石槐死后,鲜卑分裂,西部鲜卑叛离,漠南自云中以东分裂为三个势力:一是步度根集团,拥众数万,据有云中、雁门一带,二是轲比能集团,分布于代郡、上谷等地,三是原来联盟“东部大人”所领属的若干小集团,散布于辽西、右北平和渔阳塞外。其中轲比能集团势力最强,影响大。 同期,乌桓从五郡塞外南迁至塞内的辽东、渔阳及朔方边缘十郡,即河套一带驻牧。乌桓先后两次南迁,逐渐发展壮大,受汉护乌桓校尉管辖,分成若干部落,各自为政,一直没形成统一的部落联盟。 东汉初,乌桓常与匈奴联兵扰乱代郡以东各地。 中平四年,泰山太守张举、中山相张纯等反,就利用幽州乌桓,寇掠青州、徐州、幽州、冀州四州,张纯自号弥天安定王,为诸郡乌桓元帅。中平六年,张纯死,乌桓军亦随之瓦解。 袁绍灭公孙瓒之时,乌桓出兵相助,出力颇大。袁绍乃矫制赐蹋顿及三王难楼、苏仆延、乌延等人难峭王、汗鲁王印绶,皆以为单于。 献帝初平年间,丘力居单于去世,儿子楼班年幼,从子蹋顿有武勇智略,因此由他代立为单于。并总领右北平、渔阳、上谷三郡的乌丸部落,各部众皆听从他的号令,深受部族的拥戴信服。 幽州无论是在公孙瓒时期,还是在袁绍治辖阶段,这里的鲜卑、乌桓两族都没有放弃过对中原的抢掠,杀略吏民。 因此,幽州虽有十郡,但汉庭在此真正稳定下来郡县不多。 进入幽州境内之后,陈翎令军伍速行,直奔泉州。 过了泉州,就是安次。 安次是蓟县前最后一县城,这一城必须攻下,不然陈翎所率的军势将陷入进退不能的境地,没粮了。 携裹着道上遇见的所有行、路人,日落时分至安次的陈翎,在张郃、牵招两人的赞同之下,直接下令攻城。 此战很快就结束了,出其不意是其一,守将没有防备之心是其二。 谁会想到,还在翼州的吕布军势会出在幽州之地,行攻城略地之事。 取得安次之后,没有了后顾之忧,不止是陈翎、张郃、牵招三人安心了,麾下的部卒各个也振奋起来,虽然是牛刀小试,可也算是攻下一城,这战功取的实在容易。 休息了一日之后,陈翎没有立即麾兵杀向蓟县,而是令张郃、牵招两人分率二千军卒,袭取雍奴、方城。 方城在涿郡之内,雍奴在渔阳郡境中,这两城在安次两边,一东一西。 陈翎如此行事,也是忖着己势实在太过薄弱,除非出现奇迹,不然六千人就想夺取蓟县,无疑是痴人说梦。 张郃、牵招两人领命而去之后,陈翎开始招募士卒。 所需的辎需,直接开仓禀就能得到,招募到的士卒所需要的兵器、盔甲,现在一时不能得,陈翎遂令这些新卒开始制攻城器械。 时日匆匆过,蓟县袁军没有前来奇袭,而张郃、牵招两人传来的消息令陈翎很是鼓舞,出兵仅五日,两将就攻占了雍奴、方城两城。 雍奴、方城两城加上安次一地,同时在陈翎的命令中开始招募士卒,制造攻城器械,以待蓟县出兵征讨自己,或等整备齐全之后,率军杀向蓟县。 陈翎敢如此做的原因就在于幽州现在唯一有重兵把守的城池仅有蓟县一处,其余地方的兵卒不够防御己方攻袭,自己可以予取予夺。 进入七月,吕布率军夺取了陈翎身后翼州境内之后的章武、浮阳两城之后,陈翎更见从容。 消息一并被传来,沮授孤守南皮,粮草已初显不济,城中袁军士气低糜,不复能战。吕布令许褚、韩猛等将率军尝试攻城,沮授亲自擂鼓助战,这才防守住了城池,没有让温侯吕布攻入城中。 另外一座被围攻中的城池,邺城,曹操似乎得报温侯吕布进军不顺,乃分别袭取翼州内各郡县城,不复急攻城下。 一时间,随着曹操、吕布两方军势的展开,翼州之内,仅有南皮、邺城尚在袁绍的掌控之下,其他地域全为两人分占领之。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八十三回 刺史逢纪 兴平二年,七月七日,陈翎遣使者至雍奴、方城两地,令张郃、牵招两人与自己同时出兵,征伐蓟县。 在安次近二十天,陈翎招募得新卒二千,加上原来的二千,便是四千军势。 这四千兵卒中,五百是夏侯恩的骑士,一千五百是曹性的弓弩,其余二千则是张白骑的步卒军伍。 怀着此去不下蓟城誓不还的决心,在安次陈翎没有留下一兵一卒看守城池,而是全军开拔了。 车马辘辘,陈翎前后一顾,暗叹自忖着,战争似乎太过繁多,不知何时能够安心归家? 念及遥在北海的夫人,陈翎心中立即充满了斗志,就算不为主公,就算不为天下黎民百姓,起码为了夫人能过上安太的生活,自己也需努力啊。 陈翎扬鞭在手,夹马向前而去。 陈翎率军前进十数里,便见左右东西两方各来一支军伍,一主旗打着“张”字,一竖起的主旗是个“牵”字,陈翎见此,知是张郃、牵招两将率军前来汇合了。 打马前驱,夏侯恩随侍左右。 来至近前,张郃、牵招两人皆一身明光铠,身披大氅,各提一柄长枪,向着陈翎抱拳参见道:“治中大人!” 陈翎拱手还之,笑言道:“儁乂、子经,你俩气色不错,经过这一段时日的修整,对攻下蓟县可有把握?” 张郃、牵招两将引导着陈翎前行,一左一右跟随并驾,张郃听闻陈翎所问,皱起眉头来,说道:“幽州不比中原之地,止有诸侯攻伐,此地胡人时来抢掠,靠近边塞上的城池多为此而设。” 牵招接着说道:“蓟县靠近代郡,与上谷郡相接襄,若只是袁绍军卒,围城攻战,自可下得城池,最怕的是…” 张郃向陈翎解释说道:“袁绍曾矫制赐乌桓各王为单于,蹋顿此人野心不小,若是逢纪开口向他乞援,”张郃说着一指已经汇合成一军的万余将卒,接着说道:“仅凭这些步卒,…”张郃没有说下去,他的言下之意,陈翎懂了。 缓缓度着马前行,沉吟了半晌的陈翎问道:“乌桓出则一般多少兵马,以何种方式作战?” 牵招回答道:“少数十、百人,多则成千上万,各个都是骑术精湛之辈,呼啸而来,胡啸而去。” “不止是骑术精湛,这些乌桓人,各个皆能开弓驰射。”张郃拾缺补漏着说道。 陈翎听罢,回头看着自己的部卒,真心觉得胜算不是很大,可自己在主公面前已经立下军令状,只能勉力一战,不然难道班师回去。 有了这层顾虑,陈翎帅大军至蓟县下寨,都不得展颜。 安下大营,派遣人手巩固防御,定下巡夜大将之后,陈翎跪坐在大营中思想办法。 对付乌桓这样全为骑军的兵势,除了冠军侯的那种战法之外,在自己的心目中,还有未发生的曹操北征乌桓可供参考、思虑。 要对付以“控弦”著称的乌桓骑兵,如果不带马,光靠步兵要想取胜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曹操可以不要辎重,可以把重装步兵丢在后面,但马却无论如何不能丢下。 念及此,陈翎苦笑了一声,自叹着言道:若是主公吕布在此的话,自己根本无需担忧此种事宜,只需温侯出马,想必乌桓再厉害,也不是主公的对手。 可若是只凭借现在麾下一万三、四千军卒,想战乌桓而胜出,却是不易。 陈翎心中发狠,不管逢纪是否已经向乌桓求援,想来援助蓟县,没有十数日,怕是到不了城池下。那么自己只需在此期间,将蓟县城池攻陷下来,那么就算乌桓率骑军来到,自己也可依仗着城池抵抗防御了。 一宿无话,翌日陈翎提兵至蓟县城下准备攻城。 仰望蓟县城池,城高池深,非是一般小城能比拟。 看觑城头上披甲之士众多,陈翎暗暗发愁,看样子城中起码应有万余将士,这对于刚刚招募新卒就来攻城的自己来说,实在颇为艰难。 事已至此,陈翎无法,心中怀着一丝侥幸之意,遣张郃上前招降逢纪。 张郃得令,翻身上马,提枪率亲卫向城下而去。 虽然是在北方,但炎热的天气还是令身着重甲的张郃有些气喘。内襟已经全部湿透,额头上的汗水没有停止流淌过,张郃驰马间,微风吹来,感受这一阵难得凉爽之意,擎举起长枪,向城上喝道:“河间张郃,请逢纪先生出来说话。” 逢纪举目见敌阵前一员大将,其近侍擎旗上大书一个“张”字。 逢纪俯视之,见其乃是张郃。 逢纪暗忖着道:张郃必是来下说词,吾当随机应之。”遂站出阵城前,令护军小校传话道:“幽州刺史与张郃会话。” 张郃纵马上前,抱拳致礼。 逢纪据城头,向下欠身答礼。 张郃言道:“元图,可愿归顺吾军否?” 逢纪听罢,怒而喝令左右向下疾射箭矢,将此无耻之辈射杀于此。 逢纪暗忖着,张郃你既来说我,怎可一张口就如此言之? 难道我便答应了不成? 袁绍袁本初是势弱,但在此幽州之地上,若想攻下蓟城,却非易事。 张郃拨开乱射箭矢,回马向陈翎禀报去。 陈翎见张郃上前刚开口说话,逢纪便下令放箭,陈翎一时间不明所以,待张郃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来,陈翎听闻,有些哭笑不得,对着张郃言道:“逢纪就算有降服之心,在儁乂言下,也只能如此行事。” 见张郃还有一些不明白,陈翎解说道:“逢纪为袁绍守牧幽州一地,不管如何,是一方大吏,也得有切实的利益才会降我军,儁乂,你如此直接言唤之,逢纪怎能不怒?” 陈翎接着说道:“儁乂,一事不遣二将,你再走一遭,就道归顺我军,可继续为幽州刺史,或翼州刺史!”陈翎心中暗道着,反正是口说无凭,可任我许诺,逢纪或许只想得一借口而已。 张郃无奈,心道文人事多,果不其然,拨转马首,率数十从者,又来城下喊逢纪答话。 逢纪满面怒意,向城下张郃喝道:“张郃,此次你来,又为何事?” 张郃致歉,抱拳说道:“久闻公之大名,今幸一会。公既知天命、识时务,吾主温侯现在据渤海、河间等地,幽州就在反掌间,公何不弃暗投明?” 逢纪沉吟良久,见张郃巴望着就是不说话,心中无奈,叹了声,转身就欲离去。 张郃见之大急,逢纪停了许久,说明他心下对于归降温侯吕布一事,其实是有些动心的,可自己似乎没有说服成功,乃令他回身就走。 张郃急道:“先生且慢,…” 逢纪不待张郃说完,回身俯视张郃言道:“我亦知事已至此不可为,奈何主公托我一州之事,我岂能轻易就降!毋需多言,来攻我城池罢,若能破门而入,我逢纪是生是死,全凭汝等之意。” 逢纪说完,坚决的回身离开,不再理睬张郃喊话。 张郃见此,只得回转马身来禀陈翎得知。 陈翎听罢,叹了声,说道:“逢纪是想一战探明我军底细,若无破门之力,他暂且据城而战,不会向我军投降的。” 陈翎说完,左右一顾,厉色言道:“今日一战,不蓄战力,务必攻至城楼之上,若是不能,汝等皆受杖二十!” 张郃、牵招两将听罢,一阵悚然,抱拳答道:“诺!” 陈翎见之,颔首说道:“逢纪只想一窥我军军力如何,儁乂、子经,新卒后撤,率你俩本部精兵攻城罢。” 张郃、牵招两人抱拳答了一声,各自翻身上马,奔驰而去。 逢纪站在城上,透过重甲之士窥视城下之军。 逢纪心中暗忖着,袁绍妄自尊大,不听谏言,乃有此般下场。可惜四世三公之下,已无后矣! 曹操、吕布两人相较,逢纪更相信曹操能得天下,温侯吕布不过是一独夫,恃勇傲物,为一征战沙场之大将,方可显其才;若是为一主,逢纪心中暗暗叹着,陈宫、陈翎此两人皆是智虑深远之辈,为何竟为其所用? 心中怀着这般疑虑,逢纪号令城楼上的将卒开始针对攻城做出相对的布防。 见张郃在左,逢纪遣军中力士守卫在这一侧;牵招在右,逢纪轻捋胡须,呵呵一笑,令弓弩手齐集于此,只等牵招攻城,便将他射杀。 望见城下中军华盖之下的将帅,行使起攻城令,那投石车、破城锤随之在向城池而来,逢纪有些吃惊。 陈翎携张郃、牵招两人率六千军势攻占安次县城,逢纪是得报闻之的,随后这三人没有急急率兵攻袭而来,逢纪自忖着,这其中或是为主帅的陈翎对攻陷蓟县怀有顾虑,才致如此。 后来,听闻雍奴、方城、安次三城,张郃、牵招、陈翎三人开始招兵买马,逢纪对此嗤之以鼻,这算什么? 临阵磨枪?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区区三城之地,能聚得多少兵马? 自此,逢纪不再以陈翎等三人为念,只是派遣出哨探,欲打听清楚邺城、南皮这两城战事如何了,以待临机应变。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八十四回 蓟县攻城 蓟县城下,陈翎令曹性率连弩手上前,狙击城楼上逢纪的守卒,协助张郃、牵招两人登上城墙。 攻城战向来是消耗战,在兵卒士气不是很低落的时候,两支军势一方守城,一方攻战,在城上城下做着殊死搏斗。 这样的战斗对于攻击一方的陈翎来说,首先一点就是必须要承受住巨大的伤亡,然后才能克敌制胜。对于防御一方来说,占据着地利,相对攻城的陈翎,逢纪有着足够的优势,能够随着战局的变动做出应对来。 究其原因,陈翎所帅的军势不够多,不够强,没有那种令人生出无力抵抗,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窒息感。 看着巨石崩裂,溅射而出,击中站在旁边数名袁军士卒的身上,余劲不减,继续激射出去。 那一片的蓟城守卒惨叫连连,或就此死去,或身受重伤,扭曲着在地上翻滚,陈翎心中厌倦了。 战争实在太多了,兵士的死亡也太多了。 这何时是个尽头? 张郃、牵招两人正在努力攀登云梯,破城锥在曹性率连弩手上来之后,便已推至城门口。 一座城池的城门总是敌我双方抢占的要害据点,这里聚集了逢纪、陈翎两人大量的兵卒,打破城门是第一步,接着下来便是双方弓矢互射,再之后才是短兵相接,持兵器相互砍杀。 城门就这么大的一个地方,不可能让全军突击杀入,只能用精兵强将冲杀,这样才能突破城门,杀入城中。 因此张郃、牵招两将都没有来攻击城门,而是选择了攀云梯而上,直接杀上城头。 云梯,相传是公输盘,也就是鲁班发明的。 云梯是用于攀越城墙攻城的用具,其中有些带有轮子,可以推动行驶,故也被称为“云梯车”,配备有防盾,绞车,抓钩等器具,有的带有用滑轮升降设备。 看着陈翎军势多集聚于云梯附近,蜂拥而上,逢纪乃令麾下弓弩手以火箭射之,点燃梯子,令其不能攀爬上来。 射出火箭之后,这些弓矢手为曹性所察觉,看着张郃、牵招两人战在城下忍受着来自城头的攻击,曹性犹是大怒,速令连弩手将这些袁军弓矢手全部击杀。 本来诸葛连弩在远程攻战中,就占了非常大的优势,而陈翎在安次修整这么长一段时间,招募了不少的新卒填充入曹性麾下,曹性觉得自己一军在战斗中,应该发挥更大的作用。 陈翎令己协助张郃、牵招两人攻战蓟城,刚一开战,在投石车的掩护之下,曹性来至城下,向着城头速射过去,一批、一批的袁军守卒根本不能抵抗,只能承受着无穷的箭矢攻击,躲在盾牌、掩体之后,不敢露出身形,只恐为曹性率连弩射杀。 待至破城锥、云梯上前之时,曹性已经基本控制了城楼之上的袁军,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张郃、牵招两人推抬至的云梯,为逢纪布下的火箭所破,曹性心下暗自惭愧,遂号令将这些袁军全部一一击杀。 云梯战被破,张郃、牵招两将没有办法,只得率众向城门而去。 来至城门口,见此地的兵卒正在齐声撞击着城门,那城门在破城锥每一次撞击之下,都会簌簌颤动,可就是不能攻破。 张郃、牵招两人一见,令这些兵卒让开,亲自上前,齐声吆喝着荡起破城锥来。 一下、二下… 城门有些塌陷进去了,可就是不能破门而入。 就在此时,陈翎觑得逢纪应对攻城得法,自己虽然占着连弩之利,勉强在攻占城池,但形势非常不利。张郃、牵招两人麾下无人攀爬云梯之后,逢纪将部卒全部聚于城门附近,以待两将攻入城中厮杀。 陈翎忖着以逢纪的智虑,城门破开之后,张郃、牵招两人或将面对险境,乃令人鸣金收兵。 张郃、牵招两将听闻军中响起鸣金之声,不知为何,互相看视一眼之后,不敢违抗陈翎之令,乃从城门出,向外退去。 回至营寨,陈翎令张郃、牵招两人下去好生休息之后,枯坐大帐中,思虑起攻城一事来。 攻蓟一日,自己依仗着曹性连弩,占了一些优势,死伤不是很多,但如此下去,城池难破,实在令人烦恼。 蓟县城坚池固是一原因,逢纪才思敏捷是其二。 若是帅大军来战,自己毋需这般彷徨,只要麾军掩杀上城头,城池再坚固,逢纪再多急智亦无用。 陈翎默默寻思了几计,令人下去安排之后,便早早睡下,准备来日再战。 翌日,陈翎帅大军直抵蓟县城下。 仰望城楼之上,逢纪在重甲之士的簇拥之下,向自己看来,陈翎遥遥一拱手,算是致礼了。 陈翎眉头紧皱,拍马而回,令张郃率军上去攻城,令牵招在移动木女墙的遮掩之下,挖掘地道,通入城中,以便士卒可以经此法直接攻入城中。 在牵招挖掘地道的同时,陈翎又令夏侯恩率千余人前去砍伐树木,准备制造临车。 临车,高十丈以瞰城。 陈翎所制的其实不算临车,而是可以经由此车直抵城墙的高车。 高与城池相平,宽有七八丈,后可架设斜板,供士卒齐步上去,进到城中,攻陷城池。 此车颇为巨大,耗费时日,陈翎本不欲制出来,可现在蓟县逢纪实在难缠,自己不得不出此下策。 患得患失间,曹性率连弩手协助张郃主攻城门,牵招在挖掘地道。 挖掘地道并非是容易之事,前面一段还好办,挖至城墙附近,就比较难了。 这里有护城河,首先就得避开河床挖掘,不然河水倒灌而入,地道塌陷是小,挖掘兵卒,全部陷在其中,才是损兵折将之举。 弯弯曲曲一路挖至城墙前,那么就得估摸这墙地基有多深,不然难道还能打破城墙不成? 若是有那本事,也就不必在下面挖地道了。 向下挖掘了一段,估摸着可以穿过城墙地基,那么就可以直接向前挖去。 待过了城墙这一段,由于城池里面地势不明,所以只能随便找一方向挖掘过去。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八十五回 攻战城下 陈翎祈祷着,不要挖出破土之时,是一河、是一井。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而同时,陈翎也在祈祷,莫要让逢纪从中窥听见什么,不然挖掘的兵卒,全部会被活埋在其中。 挖地道、制登城车都极消耗时日,不是一日能成,故此,次日陈翎提兵来战之时,令牵招攻城,张郃挖掘地道,夏侯恩继续前去制临车。 陈翎攻势不猛,已为逢纪所察觉。 看着城下总有一处被遮蔽住,逢纪悚然,心中急念道,莫非是如此? 逢纪速遣人在临近之处,附耳地面倾听,果不其然,在数人来禀报说道,地下似有沉闷挖掘之声。 听罢来禀之后,逢纪捋须轻笑,自语道:“若只有此等本事,蓟城怎会被破。”逢纪吩咐几人仔细倾听,若接近之时,可速来报自己得知。 逢纪处理好此事之后,便重新上了城头,陈翎军卒攻势虽然不猛,但不能不防,城门已破损不堪,将近倾倒,此刻逢纪不敢分心。 三日之后,牵招来报,地道已经挖至城中,只待破土而出。 陈翎听闻,整个人松懈下来,对着牵招言道:“子经,莫急,且待几日,等夏侯恩登城车制作完毕之后,一起发动,我不信逢纪在两面夹攻之下,还有胜算!” 牵招听罢,颔首说道:“不错,我去看过那登城车,想不到大人竟有如此奇思妙想。” 陈翎呵呵一笑,令牵招下去攻战。 陈翎自思着道,攻击蓟县已有六日,原本帅军一万四千左右军势前来攻伐城池,现在经过这几日的消耗,还剩下万余军卒。若是换做以前,恐怕自己在兵士兵甲不足的情况之下,早已撤兵回归了,但现在有军令状在身,却是不能。 又过了三日,夏侯恩来禀,登城车已准备就绪,就等开拔进到城下,登城作战。 陈翎闻之大喜,令休战一日,准备来日攻下蓟城。 翌日一早,五更造饭,队伍整齐,在张郃、牵招两人的率领之下,出得大寨,向蓟县城下而去。 逢纪登城一看,见城下陈翎人马威仪,旌旗鼓角,各按次序逐一布列开来,叹了声,吩咐左右言道:“城中各处地道入口,设下重兵,多备水源,待其攻来,倒灌进去。” 左右答了一声,便去准备,逢纪转身过来,看觑城下,见陈翎已经催动军势向城下而来,乃号令道:“今日一战非同小可,不必前一段时日,我料陈翎此人必想毕其功于一役,攻入城中,诸位小心在意!” 左右将校各个谨立抱拳言道:“毋需大人多言,我等自会奋战到底!” 逢纪颔首点头,负手俯瞰城下军势。 陈翎正坐下来,华盖遮住了阳光,令这一片区域有了小小一些荫凉,示意间,身后阵列开启处,夏侯恩督促着无数的军卒把巨大的登城车推来。 同时,投石车开始了抛射。 就在投石车的散射中,这些登城车显露在众人面前。 但见这些登城车高约六丈,宽不过只有丈余,后面拖着长长的斜梯。登城车整体外面覆盖着木板,军卒在里面推动前进,毋需担心会受到弓矢的射击。 这样的登城车有数十架,齐头并进一起向城下推去。 陈翎自豪的看着这些登城车,这种攻城器械没有出现过,是由自己想出来、制造出来的。 逢纪城中弓弩手为曹性所阻击,这给了陈翎实施此种战法的可能。 木制的攻城器械一般都怕火,这样登城车也不例外,若是逢纪还有较多的弓弩手,火箭手,陈翎是不敢也不会如此办的。 毕竟占着地利优势,逢纪可以在登城车过来之前,就号令城中的弓弩手集拢在一起,截击通过此车等上城头的兵卒。但现在的情况是,逢纪为曹性所制,城中仅有少量的弓弩手,那么这样一来,陈翎也就无所畏惧了,这样的登城车,很符合、很切实际,能够通过它,登上城头作战。 而巨型登城车由于太过笨重的弱点,也被陈翎所减免掉。 一架高六丈、宽十几丈的登城车是可以制出来,但没有足够的动力,是推不动这样一架大型车的。那么把它分解为几部分、十几部分,这样一架车,应该是能够被推的动,可以慢慢悠悠的向城下而去。 在整密的阵列处,这些显露出来的巨大登城车给予人的印象非常强烈。 伴随着战鼓之声,在整齐的号令声中,徐徐而来,彷如是众军之中的猛兽,令人胆怯、令人畏惧。 那巨大的车轮,比起旁边的士卒来,都高上不少。慢慢辙压着泥土,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彰示着这些登城车的沉重,不是普通士卒能够推行得动的。 此车一出,众军皆惊! 张郃、牵招率着的军卒各个都欢呼起来,很明显,通过观察就可以知晓,只要等这些车辆移动到城下之后,自己等人毋需攀爬云梯什么的了,只需顺着后面的斜坡冲上去,就能与城中的袁军交战。这些登城车,就仿似是可以移动的有着台阶的城墙啊。 逢纪见之,面如死灰。 张郃、牵招之勇武,他是知晓的,陈翎之机巧,他现在有些了解了。 暗叹一声,环视左右,见帐下诸将校脸上都露出难敌的神情来,逢纪咳了一声,言道:“此战已无胜算…” 左右中一人得机,上前正色抱拳说道:“大人说的不错,此战毫无胜算,不若我等就此降了罢?” 有一人率先如此言道,再看觑逢纪脸上没有发怒之意,这些将校各个向前抱拳言道:“大人,就顺从我等之意,降了吧?” 逢纪黯然,勉强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见逢纪颔首以示同意,这些将校纷纷向城下喊将起来,说道:“我等愿意归降!” 陈翎见城头竖立起白旗,心中狂喜! 白旗:投降或议和之意。 庄公启缄看毕,重加封固,别遣人假作姜氏所差,送达太叔。索有回书,以五月初五日为期,要立白旗一面于城楼,便知接应之处。 陈翎顾左右,曹性、夏侯恩两人言道:“元图识机,不负我如此多虑!哈哈…”陈翎说着就大笑起来。 曹性、夏侯恩两将面露喜色,抱拳向陈翎恭喜道:“恭贺大人取得蓟县,占据幽州!” 陈翎呵呵一笑,言道:“蓟县虽下,但言及幽州,还为时尚早。” 两军罢战,张郃、牵招两人带着笑意,驰马至陈翎身旁,两将抱拳请道:“先生,现在是否进城?” 陈翎摇头,对着两人说道:“汝两人一人率军入城,一人随我驻在大营中,另让逢纪来见我。”陈翎说完,见张郃、牵招两人对自己不进入城中,似有顾虑,欲言又止,陈翎呵呵一笑,接着说道:“并非是我心疑逢纪投诚之举,而是在蓟县此处耽搁太久,幽州其他诸郡县,还等我去取之,不入城止为此耳。” 听着陈翎的解说,张郃、牵招两人有恍然开朗之感,皆抱拳言道:“先生以大事为重,值得末将效仿。” 陈翎有些感慨,对着两人说道:“曹操现在围困邺城,主公攻伐南皮,这两事都与幽州有牵连,若是在曹操破邺城之前,我能平复幽州之地,那么就能挟重兵协助主公攻袭邺城,若是不能,主公将来或会颇为艰难。”陈翎说道这里不再说下去,言尽于此。 张郃、牵招两将听罢,皆沉思不语。 见此,陈翎呵呵一笑,说道:“现在我等也就是顺势而为,将来的事情,不得而知,姑且一说,不提也罢。”陈翎说着,令张郃、牵招两人道:“你俩务必在我帅军出征之前,将城中逢纪麾下将卒收为己有。” 张郃、牵招接令抱拳答道:“诺!” 陈翎站起来,扶住两人的臂膀说道:“幽州境内,现在止有我等三人在此,若能取得此一州之地,他日主公封赏起来,两位将军劳苦功高,定然在众将之上,这些不必多言,而曹操争战河北,幽州必须一位大将驻扎于此,讨伐胡人,平复境内百姓,儁乂、子经,你俩可曾想过?” 张郃、牵招两人相视一眼,问向陈翎说道:“主公帐下大将甚多,有张辽、周泰等人,怎会轮到我俩?” 陈翎听罢,哈哈一笑,为两人解释着说道:“文远乃是主公帐下唯一文武兼备之将帅;幼平熟习水军,为水军都督那是水到渠成之事;徐盛、廖化两人年纪尚轻,不足于托付重事;仲康猛烈,为主公翼扈;魏续、侯成两人久随主公,或有可能;高顺清白廉明,德高望重,据青州才是他之职责。” 说道此处,陈翎看觑着张郃、牵招两人说道:“韩猛是最早归顺于主公的袁军将领,但其生性凉薄,不在主公考虑之内,而汝等两人,儁乂,国之名将;子经,进退合度,也是良将也,如此两人,主公怎会任由汝等俩人屈居偏、裨将列,而不付于大事相托?”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八十六回 边塞豪杰 就在陈翎招降蓟县逢纪之时,代郡、广阳、上谷、右北平等地吏民纷纷起事,响应鲜于辅进军渔阳。 鲜于辅,渔阳人,原为刘虞从事,刘虞被公孙瓒杀害之后,遁走塞外。 至袁绍领幽州,陈翎攻安次等地之时,鲜于辅通过至交好友阎柔,联合边塞内外的胡人准备举事。 阎柔,燕国广阳人,年少时曾被乌丸、鲜卑俘虏,后来却得到他们的信任,也在此时,结交了鲜于辅。 刘虞在世的时候,鲜于辅就知道阎柔在乌桓、匈奴等民族首领中具有极高的威信,遂推举阎柔担任乌桓司马,主持统战事宜。 鲜于辅由于出身平民,没有足够的地位、影响、才干,故迎刘虞之子刘和为名义上的主公,行争夺幽州之事。 在曹操、吕布两军攻入河北之时,帐下田豫进谏道:“终能定天下者,必曹氏也。宜速归命,无后祸期!” 田豫,字国让,渔阳雍奴人,刘备投奔公孙瓒之时,田豫年纪尚小,托身于刘备,刘备非常看重他。 如此有大将有谋臣,鲜于辅野心一发不可收拾,虽然有田豫的谏言在前,但整个幽州之地就在自己面前,岂能不取而自代之? 陈翎闻报之时,才刚刚离开蓟县,向着渔阳而来,鲜于辅与其子鲜于银就驻扎于此。 听得报禀之人言道:“渔阳、右北平两郡已全陷入贼手。” 陈翎颌首,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将牵招留在蓟县,逢纪随军从事,张郃为前锋大将,帅着一万五千军卒,陈翎自以为渔阳、右北平两郡自可一鼓而下,想不到现在鲜于辅竟然趁自己攻占蓟县之机,抢夺了渔阳、右北平两郡。 看着大帐中的逢纪,陈翎问道:“元图,可有良策解此困局?” 逢纪是个精神矍铄的三旬之人,见陈翎问向自己,乃笑言道:“大人对此难道束手无策乎?” “呵呵…”轻笑一声,陈翎皱眉说道:“幽州异族林立,若是只为平两郡之事,我帅大军到彼,号令之下,谁敢一战?” 张郃在侧,听得陈翎自夸,不敢放肆,侍立左右。 陈翎接着说道:“可若为了平复边塞汉、蛮两族关系,如此为之,实属下策,元图,对此可有教我?” 逢纪捋须沉思半晌,正色言道:“乌丸、鲜卑两族盘踞塞外时来已久,若想令其不敢侵掠、进犯我幽州境内,很难、甚难!” 逢纪心中暗暗道着,刘虞治幽州之时,面对异族,他没有采取残酷的铁血政策,一味的打压,而是在边境设立贸易,和边疆民族进行和平交易。这些异族首领,看到刘虞如此和善,推行恩义,也都非常感动,刘虞在任的几年,边境战争几乎绝迹。 这其中实际上有鲜于辅这个幽州从事的影子在,若不是此人,刘虞何以得如此行事? 想到这里,逢纪叹了声,对陈翎拱手道:“大人,纪无良策。” 听罢逢纪所言,陈翎同样叹息,事已至此,无他法可想,只能进军征战之后,再论其他了。 鲜于辅闻报陈翎帅大军进逼渔阳,乃集聚田豫、阎柔、鲜于银等文武商议。 鲜于辅不像其他的乌丸、鲜卑首领,头带毡帽,身披兽皮,而是真正的汉庭官吏打扮,一身的戎装,着明光铠,披大氅,正跪坐上首,静侯殿下臣子禀报事项。 阎柔年纪在田豫之上,兼阎柔名望达于边塞诸首领间,田豫遂位在阎柔之下。 阎柔向鲜于辅拱手言道:“自青州吕布与中原曹操攻入河北之后,袁绍疲于征伐,无心顾及于此,乃有我等起事成功之举。现今,刺史逢纪投降于吕布帐下治中陈翎,我料其在听闻我等之事后,必定会出兵征讨之。” 鲜于辅点头,说道:“温侯吕布帐下多有猛士大将,诸如许褚、张辽等辈,若攻入渔阳,以何策敌之?” 年方一十六岁的鲜于银不等田豫、阎柔两人说话,抱拳上前一步言道:“父亲,儿臣愿帅大军前往蓟县,…” 鲜于辅挥手斥退其子,说道:“此乃兵家大事,非是你所能参与。” 鲜于银愤愤而退,听闻田豫、阎柔两人上前进谏,心中暗道,吾渔阳兵士有数万,听闻那青州治中仅有区区万余人马,此何足道哉? 鲜于银念及此,悄悄退出殿中,向着外面而去。 从亲卫手中接过兵刃,鲜于银翻身上马,飞驰向营地。来至大营所在,帐下将校前来参拜,鲜于银回了一礼,拔剑而出喝道:“现今,我等刚刚取得渔阳、右北平两郡,就有吕布帐下大将率军来袭,父亲在殿上与群臣议事,以我看来,实在有些大惊小怪,不如就此挟大军杀奔而去,将来敌御在郡县之外,如何?” 听少将军慷慨激昂着说道,底下的将校各个奋勇鼓噪起来,齐声喝道:“出兵,出兵!” 这些刚刚脱离了农具的百姓,刚刚当上了将校的黎民,哪里知道兵家之事? 以为己方占着军卒人数优势,就能将青州出兵而来的陈翎击败。 众情激烈间,鲜于辅胸中热血沸腾,再也顾不上其他了,帅着大队军马就出了大营,向蓟县而去。 鲜于银刚刚出兵不久,就为鲜于辅所获知。 鲜于辅听罢来人禀报,怒喝一声道:“竖子,不知轻重!”鲜于辅将手边酒樽狠狠摔向地面,“嘭”的一声,惊得田豫、阎柔两人一阵胆颤。 鲜于辅看着两人的表情,知是误会了自己,当成了“摔杯为号”。 鲜于辅收敛着气息,边努力压制暴躁之感,边向田豫、阎柔解释着说道:“银儿,方才帅大军出兵了。” 田豫、阎柔两人听闻,心中皆一震。 鲜于银不通统兵之道,仅有一些武勇,如此对上青州才智之上者,陈翎此人,实在有些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的味道。 田豫、阎柔两人相视一眼,各自上前一步,向着鲜于辅急谏道:“事已至此,方才所议皆可休,大人,出征吧!”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八十七回 南皮城下 在蓟县逢纪归顺吕布之前,张辽、管亥、徐盛、柳毅、公孙羽五人率军攻克了聊城。 聊城地处平原郡西端,与阳平、清河两郡接襄,属于重镇要地。 张辽遣管亥、徐盛两人率本部军马至博平、茌平两县城驻扎之后,令柳毅、公孙羽两人率军北上,援助主公吕布攻战南皮。 柳毅、公孙羽两人经由平原城、安德至南皮一线进军,两将来至平原城,周泰携辛评、张南两人接其入城。 分宾主坐下之后,周泰问起前方战事来,说道:“文远进驻聊城之时,可曾有邺城那边的消息传出?” 柳毅、公孙羽两人听张辽见问,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公孙羽上前拱手说道:“袁绍身处逆境,但有田丰、郭图、许攸等计谋深远之辈为耳目,颜良、文丑等河北勇将为爪牙,曹操攻城虽有月余,但只是徒耗军力,一时不能下城。” 周泰听闻,想起主公吕布、军师陈宫、陈翎的谋划,心中暗自念道,现在曹操与袁绍陷入僵局,恰是主公攻下南皮、提兵征讨邺城的好时机。 又想起平原自得青州高顺之助后,自己麾下将卒已是编制满员,可随时出征。 念及此,周泰看觑了柳毅、公孙羽两人一下,笑容满面着说道:“入城之时,我观子奕、文起你两人麾下将士多有疲惫之意,莫如由我提兵北上助主公一臂之力如何?” 柳毅、公孙羽两人听着周泰如此说道,皆露出苦笑,周泰这是想争抢功劳啊。 公孙羽年纪大些,生性沉稳,没有出言推辞,而柳毅则是初生牛犊,听罢周泰说完,就直接抱拳说道:“将军一片好意,我与文起心领了,不过此是张辽将军之命令,我等俩人现在皆受其节制,若是不尊号令行事,怕张辽将军来日会以此事责罚我等俩人。” 周泰见柳毅托词不获张辽所准,不敢任意行事,乃作罢,叹了声言道:“如此,今日休息一下,明日我送两位将军出征。” 柳毅见周泰放弃代为出兵北上的想法,心中虽喜却不敢放肆,说道:“谨遵将军吩咐,我与文起这就下去准备出兵事宜。” 周泰颔首,令左右好生款待两将,毋要慢待之。 次日一早,柳毅、公孙羽两人率着补备整齐的六千军伍告别周泰之后,向着南皮出发。 历二日,来至吕布围困南皮的大营。 此时,蓟县逢纪投诚消息刚刚传至,寨中一片欢腾,柳毅、公孙羽两人不明所以,将人马安置于营中之后,向主公吕布大帐而来。 等成廉进入帐中禀报,温侯吕布唤两将进内参拜,柳毅、公孙羽两人拾阶而上,跨步来到帐中,见主公吕布据上首,军师陈宫、吕玲绮在侧,帐下大将有许褚、韩猛两人。 瞥视间,柳毅、公孙羽两将向着吕布半跪参见道:“主公!末将奉张辽将军之命,率兵前来南皮,以供驱使。” 吕布伸手虚扶两人,令两将站起来说话,言道:“文远那边战事如何?” 公孙羽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主公,在我与子奕离开聊城前来南皮之时,张辽将军、管亥将军、徐盛将军分驻聊城、博平、茌平三城,就地招募士卒,巩固城防,筹措军资,进可击清河、阳平两郡,退可御曹操、袁绍帅大军来袭。” 吕布闻听,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转首望向陈宫说道:“文远确有帅才,不负某矣。” 陈宫点头,侧身拱手道:“主公,既然柳毅、公孙羽两位将军率军前来相助攻城,莫如使之为前军,速攻南皮如何?” 陈宫此言是有原因的,在陈翎率张郃、牵招两将北上幽州之后,温侯吕布仗着骑军之利,压得沮授不敢出城应战,只是据守城池而战。 城中士卒较吕布军势步卒为多,三万守卒,相比之下,许褚、韩猛两人仅有一万四千左右军士,止有守兵的一半左右。 就凭这些军卒,吕布在陈翎没有攻拔蓟县之前,是不敢麾军攻城的,直至现在柳毅、公孙羽两人率军而来。 同时又由于幽州刺史逢纪的投诚,南皮城中得报之后,人心惶惶,军心不稳,此正是攻取南皮的最佳时机,陈宫因此,才会如此言道。 吕布颔首,南皮是开战之前,与曹操约定共分翼州之地最后一座城池。若能攻下此城,自己是继续北上攻占幽州,还是袭取邺城,主动权都会掌握在己手中,而不必在等待时机了。 见柳毅、公孙羽两人听闻陈宫之言后,脸上没有不愉的表情,吕布暗自赞赏,乃道:“南皮困城月余,是该到了结束的时候。柳毅、公孙羽听令!” 柳毅、公孙羽一抱拳、一拱手答道:“末将在!” 吕布郑重言道:“某令汝等俩人直攻南皮正门,日落时分破城而入,可敢接此令否?” 柳毅、公孙羽两人沉声应道:“主公但请放心,我俩今日不攻陷此城,誓不回大营。” 吕布嘉许之,看柳毅、公孙羽两人退回将列之后,对着许褚、韩猛言道:“仲康、韩猛,在子奕、文起攻击正门之时,你俩由侧面而上,协助他俩攻城。” 许褚、韩猛各自上前一步,抱拳答道:“诺!” 看着主公吕布布置柳毅、公孙羽、许褚、韩猛四将攻城,陈宫心虑沮授非是一般守将所能比之,遂向吕布进谏道:“主公,沮授多智,且我军兵少,不如在攻城之时,令军士向城中喊话,邺城已被曹操攻陷,以惑乱其军心,如何?” 现在袁绍河北之地,仅有两座城池未被攻克,若是南皮城中的袁军士卒听闻袁绍驻地邺城被攻陷,不仅仅是士气上的打击而已,还得加上每一个军卒心中都会印上何去何从的茫然感。 陈翎招降逢纪,幽州几已非袁绍所能掌控,温侯吕布全占幽州一地,只是时间长短问题,这样的境地之下,南皮作为陈宫言下最后一处袁绍势力城池,城中的兵卒若不是因此会激起强烈的反抗之心,就是士气尽丧,生出就算再抵抗亦是无用的颓败之感。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八十八回 家乡来人 青州。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高顺在遣出高览乘海船出征辽东之前,派人至倭国,联系陈震、吕岱两人,令其同时出兵征讨幽州。 青州至倭国,往来将近一个半月,待高览乘坐海船至辽东之时,怕陈震、吕岱才刚刚接到命令,如此一来,高览若是进军顺畅的话,还则罢了,可若是遇敌不克,反为其败,那么就算陈震、吕岱两人率军前来辽东,那也于事无补。 为此,高顺找诸葛瑾问策。 诸葛瑾身为温侯吕布府中长史,就算是高顺也得由下人报禀之后,才能得见。 这不为其他,只是防范曹操、袁绍等势派遣刺客前来暗杀。 在陈宫、陈翎两人都不在青州,在河北之时,诸葛瑾这个长史实在太重要了。 最显而易见的是,高顺没有那般的理政能力,将青州事宜、河北事项,全部一一厘清,做到现在河北有兵可战,青州有粮可食的佳境。 诸葛瑾埋头处理文案中,听得高顺求见,乃放下笔来,令人引高顺进入衙中。 高顺风尘仆仆,进得堂内之后,见诸葛瑾身形憔悴,脸面枯槁,双目无神,乃言道:“子瑜,你多久未曾休息了?” 诸葛瑾拱手,让高顺坐下之后,苦笑一声,自语着说道:“熬过这一阵就好,”诸葛瑾看着高顺接着说道:“平北将军此来定是有急事,这等小事就不要再提罢。” 高顺点头,皱眉说道:“我现今按治中之意,遣出高览,前往辽东,配合子仪攻占幽州一地,”看着诸葛瑾不明所以的眼神,高顺继续说道:“倭国陈震、吕岱两人,为何也致书前往?须知,我青州与倭国相距可甚远,待到高览至辽东之时,…” 诸葛瑾听闻高顺说到此处,不由的呵呵一笑,打断高顺接着说下去,言道:“孝起与子仪颇有默契,平北将军无须刻意询问同时出兵否,倭国吕岱、陈震两人将兵才止有三千,这三千乃是驻‘九州’之地根本,不会动用。” 诸葛瑾捋须看着高顺逐渐明白过来的眼神,继续说道:“治中陈翎令倭国出兵征战辽东,非为其他,只是号令陈震、吕岱两人可以趁此机会,辖下倭国本地土著举兵向三韩,此乃为子仪真意。” 高顺听得诸葛瑾之言后,沉思片刻言道:“三韩乃是邦交从属国,若是如此征讨之,怕是不妥罢?” 诸葛瑾颔首点头,语气有些萧瑟着说道:“如此之事,子仪假攻辽东一事,并列行之,其中私心甚重,我料公台必有所觉,不过于主公有利,方没有出口阻拦。” 高顺怔了下,遥想占据辽东、三韩、倭国‘九州’之后,… 诸葛瑾呵呵一笑,不理高顺,继续处理政事。 高顺将温侯吕布的命令转至倭国之时,已经是七月中旬。 陈震接令之后,与吕岱商议,徐和亦在侧。 此时已经微微长出些许胡须的陈震,负手看向吕岱、徐和两人,开口言道:“如今‘九州’一地,下辖九国,每一国可出兵三千至五千不等兵卒,用此之兵势,本欲攻向四国之地,不过既有主公手令在此,提兵攻向辽东也不失一上策。” 吕岱向陈震拱手言道:“孝起,出征在即,你我两人谁留下驻此间?” 陈震瞥视了徐和一眼,呵呵一笑,还礼言道:“定公,汝意下如何?” 吕岱沉身捋须张目望向陈震、徐和两人,言道:“非是吾小觑你俩人,若是出兵征战,在此间我等三人中,惟有我吕岱可胜任此一职,…” 吕岱话还没有说完,徐和稽首向吕岱一礼,阻住说道:“非是贫道多嘴,定公正因你乃是驻扎于此的大将,不能轻出,此次征战,以贫道看来,还是孝起比较适任。” 吕岱怒目盯视徐和,说道:“我吕岱来至倭国将近半年有余,中原大战,一次未尝参与,难道你等俩人,在我如此境地之下,还想抢功不成?” 徐和正欲再说,陈震罢手出口叹道:“定公,‘九州’分属蛮夷之地,孤悬中原之外,幼平征伐不易乃获其土,定公何忍就此弃之?” 吕岱听罢,垂首不语。 徐和见之,不忍陈震、吕岱起嫌,乃出口劝道:“定公文武双全,据此山城令倭人不敢生出异心,功莫大焉。”徐和转首向陈震,接着说道:“孝起能治‘九州’赖定公之处颇多,如今温侯既有意出兵辽东,定公何妨将此重任交付孝起?” 吕岱听闻徐和之言,就是不言不语。 陈震见之,对着吕岱说道:“定公,驻留此间惟有你能办到,非是我陈震自谦。”陈震转首望向城下,接着说道:“倭人居心叵测,不知我中原礼法,若是定公率军出征之后,倭人反叛,吾以何阻之?” “惟有定公你留驻此间,方能镇压此等倭人异心,令其不敢轻举妄动,我才能在外安心征战不受其牵挂。”陈震说道。 吕岱听罢,心中忿闷,无言以对,幽幽转身离去。 就在青州温侯吕布,中原曹操共击袁绍之时,自吴郡入海一艘商船上,有一家人乘着此船向青州而来。 这一门传闻乃是吴郡的名门高第,家主姓陈,并无双亲在世,止有一妹,名唤陈宁。 陈宁年华方十八,自小就喜弄刀舞枪,不擅红妆。 原本这一家人生活在吴郡颇为安康,不过自从中原传来家主做了温侯军师之后,没有了管制的其妹决定举家搬迁,移居青州。 恰青州海船往来不断,身家积富的千金小姐索性就买了这么一艘海船,搭乘在上面,令豪奴操持着扬帆起航。 陈宁能购得此船,也是有其兄乃是青州治中的原因在内,若非如此,青州地面上的所有商吏,岂敢将此种海船卖出? 看完旭日东升,陈宁在一大一小两使女的陪伴下,踩着莲步向仓内去。 进得船舱,便有大小数名管家、老妇上前来问候。 看着这些,各个都是孔武有力的累世仆役,陈宁拧着眉头娇叱喝道:“你们有完没完了?能不能让我清净一会?” 七八个豪仆中,站出一垂垂老者来,听他咳着说道:“小姐,平日间还能糊弄过去,可到了青州之后,再这样下去,岂不是陷我等众人于死地?” 陈宁捶着床板,咕囔了一声,抬起凝脂小脸来,喝道:“当初是你等要我如此这般的,现在又来纠缠不清,是何道理?” 不等几人回话,陈宁站起身来,乜视了这些人一眼,缓声说道:“我知道其中的轻重,不过现在还没有到青州,能不能让我…” 少女的话语未落,那老者继续咳着劝解说道:“不是不信小姐啊,可依往常来看,你就是一个…咳…” 老者剧烈咳嗽起来,话说不出口。 身后一老妇上前一步,帮拍着背后,向着伺候少女的两名丫鬟厉声言道:“小姐这般娇纵,你俩不仅不劝阻,反而变本加厉,鼓动小姐,实在罪不可赦!” 两个使女,一大一小,大的与小姐差不多年纪,小的才止有十一、二年龄,听闻老妇所言,有些怯弱的强言道:“怎的是我俩的罪责?…” 话未及说完,老妇喝道:“来人,给我将这两贱婢拖下去,杖责五十!” 老妇话一出口,大的吓的花容失色,小的反而壮起胆,横叉腰膀,兰花指数落起老妇尖声骂道:“你这个腌臜老贱人!…” “噗嗤”一声中,众人转目怒视,见陈宁正花枝招展笑个不停。 她的口中还学着那小侍女的声音,掐着喉嗓学着说道:“你这个腌臜老贱人…” 老妇听得小姐如此学人辱骂她,撒泼起来,大声的哭将说道:“没天理啊,这个世道怎么有这样的小姐,丫鬟?我不要活了,我去死了算了…”干嚎了几嗓子,见众人没有上前劝阻的,也就逐渐停歇下来。 “咳…”老者总算缓过气来,见船舱内吵做一团,眼前发黑,心中念念道,老爷啊,你看看你现在的女儿,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想当初,小家碧玉,宛如亭亭玉立一支花。 想不到,年纪、身高越长越大,就这么长成了这么一个样子。 老者颤着胡须,斑败的手掌抓向老妇,勉力支撑住,咳了一声,才说道:“青州就在眼前,不要管这些无用的,老朽闻家主夫人乃是曹操帐下夏侯惇之女,小姐!你若是还这样下去,如何和睦相亲?” 老者的威望在众人之上,听得他这一番言论之后,众人皆静候,不敢再放肆。 陈宁看着老者苍白的发鬓,心中埋怨起自己来,当时为何将此人一并带来? 若是没有这老者在此,自己岂不是会更开心、喜悦一些? 事已至此,陈宁只得悲痛太息一声,扶额说道:“太公,你想如何?要我学那些妇人之道?可我就是学不成呀!” “您是知道我的,我是什么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出那种怯怯弱弱的样子来?”陈宁幽幽说着道。“还有啊,我心怀天下,欲学温侯之女,上阵杀敌,耀…” 老者听着陈宁噼里啪啦说个不停,皆是些易装从军之事,眼前黯淡,心头发苦,一口气没接上来,就此仰面倒下。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八十九回 昌平一战 陈翎帅一万五千军卒北上渔阳,在昌平遇上渔阳南下的鲜于银所部。 (w w w . 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骑军,张郃大惊,速令人前往中军报禀陈翎得知,于后张郃怒喝着,号令部卒持长矛抵地,以此作为拒马枪,又命其后的持盾步卒上前,防御鲜于银弓矢射击。 鲜于银多骑军,四千余骑卒纵马驰骋而来,在前军先锋大将张郃刚刚列阵完毕之后,就突袭骑射冲阵过来了。 荒野之上,这些边塞骑卒在鲜于银的率领之下,吆喝着,从张郃阵前斜驰过去。 随之抛射出的箭矢如雨点般击打着张郃的防线,不少士卒畏怖骑军践踏,不敢在前迎敌,缓缓向后退去,被鲜于银挫动阵脚,阵型出现了破绽,箭羽纷飞中,数百士卒中箭倒下。 张郃见之,心中恼恨,翻身下马,提枪前往阵前,格杀了几名后退士卒之后,才稳固了阵势。 前军被阻击,陈翎看的清楚,令曹性上前助战,命夏侯恩率铁骑驱逐鲜于银突骑。 曹性、夏侯恩两将得令,各率本部人马脱离中军而去。 看着这些游弋在身旁的骑卒,陈翎心中暗忖着,骑射战法对他人或许有用,但对上自己,呵呵… 张郃前军抵御住鲜于银第一波攻击之后,排列成阵势缓缓前行。 鲜于银的骑军还在驰射,向张郃前军突进了一段路程之后,便挽弓射出箭矢,看着敌方步卒被弓矢命中,倒地身亡之后,各个哈哈大笑着,拨马驰远。 脱了敌方的攻击范围之后,再拨马而回,继续挽弓射杀张郃前军将卒。 如此反复两次,等曹性率着千余连弩来至张郃前军之后,情况立即变的不同了。 鲜于银的骑卒再想靠近骑射,还没有突袭近处,便会被曹性布置在张郃军中的连弩手速射而死。 不仅是骑卒死了,甚至连胯下之马也逃脱不了倒毙的命运。 骑射一人一骑只能射出一支箭矢,无论射中了谁,也不过是杀伤一人而已,但曹性麾下的连弩手则是一片一片的扫射过去,不管是骑士还是坐骑,全部射杀,不给这些鲜于银的骑卒任何逃回去的机会。 鲜于银见之,不敢在缠斗,兼之又见陈翎中军处有骑军来战,遂令麾下骑卒撤回,等待步军的来到,意欲通过人数的优势,击败陈翎的大军。 鲜于银的退去,令张郃稍解烦闷,任由敌军袭击,自己不能还击,这一场接触战,实在战得令人愤恨。 大军继续前进,昌平城北十里处,张郃前军碰到在此等候的鲜于银大军。 鲜于银大军有二万余兵卒,这些军士比之张郃尚有不如,全是一些刚刚举事的叛军。 其中或有精锐,不过也止在少数。 两军相遇,各自主将都没有议和的打算,遂排兵列阵,以作征战准备。 看觑着敌方的阵容,陈翎嗤之以鼻,令夏侯恩率铁骑突前,令张郃随后掩杀,令曹性在张白骑的掩护下,随全军推进,务必在此尽覆其军。 大战开启,此时鲜于辅、阎柔、田豫三人还没有追上前来,渔阳主将是鲜于银。 鲜于银不知自己错失时机,已经没有了战胜的可能,现在他年轻的脸上全是兴奋之色,心中暗暗道着,凭着这些双倍于对方的军势,定然能将陈翎击败。 鲜于银先行下令命步卒冲杀向敌方,同时自己亲自率领骑军从侧翼攻袭向陈翎中军。 鲜于银的骑军想攻向陈翎中军,除了自后包围过去之外,也就只有取道攻击张郃前军之后,才能杀至陈翎面前去。 率着四千不到的骑卒,鲜于银没有选择自陈翎身后突袭过去,而是选了先骑射张郃一军,再取中军这一战法。 看着步卒跟随着自己杀向敌方,鲜于银努力约束部骑,集势齐进。 待骑军差不多都聚集起来之后,鲜于银一马当先,率着这四千骑卒向敌方冲杀过去。 与此同时,夏侯恩在张郃军前排列成一字阵式,藐视了一眼位于侧翼的鲜于银骑军,缓缓驱动铁骑向对面步军冲了下去。 张郃见夏侯恩铁骑已经出动,遂号令部卒跟上,同时在鲜于银率骑军而来的方向布下枪阵,将曹性的连弩手列在其后。 鲜于银、夏侯恩两人所率的骑军几乎同时攻至敌方的步卒处,夏侯恩率铁骑强行突破,鲜于银步卒射箭、持枪皆不能挡,大骇之下,纷纷退避让开,让夏侯恩穿阵肆虐而过。 鲜于银率四千骑军来至曹性防守阵列处,看着那些抵地而起的长枪,鲜于银不敢驱军直入,正待横驰而过之时,曹性的连弩手开始齐射。 这些连弩手所激发出的箭矢,极其密集,身上仅有皮甲护身的鲜于银骑卒无法可挡,仅有少数骑士用携着的盾牌挡了过去,逃脱了性命。 战马哀鸣间,鲜于银魂飞魄散,他哪里见过这许多弓弩一切齐射的场面,在数名亲卫的拼死舍身救助之下,这才拨马回头,狼狈逃窜而去。 夏侯恩既已突破敌军,张郃顺势攻入其中,舞起长枪随后掩杀,鲜于银步卒无法抵御,丢盔弃甲不在少数,士气低落无能再战。 仅仅就一次对阵冲杀,夏侯恩挟铁骑之威,突破敌阵,追逐践踏,鲜于银步卒势如畏虎,向四野逃散而去。 看着这一切,陈翎转身向逢纪言道:“敌将本来有战胜我军的希望,可惜、可叹…” 逢纪见战事占优,心中大定之下,笑颜问向陈翎道:“大人有铁骑,有连弩,敌将如何能胜,纪愿闻其详。” 陈翎呵呵一笑,自得捋须言道:“我之铁骑,并非不可敌,…”陈翎说着就停住了,自己明白其中就成了,何必要讲出来,刚才那句,不过是一时叹息之意罢了。 逢纪听得陈翎停住不讲,本欲顺势不谈及此,奈何一时心痒难奈,遂出口言道:“我观大人之铁骑,虽然能抵挡敌军箭矢攻击,但驰骋间似乎不及敌骑快速,若是…” 陈翎听闻,叹了一声,转目望向逢纪言道:“元图既知铁骑缺陷,可有良策弥补?” 逢纪心中苦笑,陈翎此是不想自己讲明,这才出了这一难题考量自己,让己难堪。须知,这铁骑可是他陈翎一手操办起来的,其中的优劣自然心中有数,自己一个外人,何必多言? 呆愣半晌之后,逢纪愁眉拱手言道:“纪不知也。”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九十回 度辽三将 昌平一战,对整个中原是无足轻重的,但对温侯吕布,对陈翎来说,则是非常重大的胜利。 在鲜于银率残部逃回渔阳途中,遇上鲜于辅、田豫、阎柔三人,见父亲亲率大军前来援助,鲜于银滚落下马,泣拜于地,大声喊道:“父亲!儿臣丧师…” 鲜于银话未及说完,鲜于辅来至跪倒在地的鲜于银面前,一脚踹去,将鲜于银踩在脚下,急喝道:“战事如何?”看着鲜于银脸上血迹斑斑的样子,再看看其身后仅有数百骑卒相随,鲜于辅心中其实已有明悟,可心中却怎么也不敢相信,仅仅这才过去了半日时辰,难道将近二万的大军已经全部为陈翎所灭了吗? 鲜于银呜咽着,抽泣着说道:“初战虽占小利,但次战陈翎仗着兵坚甲利,尤其是连弩、铁骑,儿臣不能敌…” 鲜于辅怒吼一声,骂道:“你这败家孽子!气煞我也!…”鲜于辅心中大恸,举事起兵,自己准备了多少时日,这才趁着中原、河北征战之间隙,攻取了渔阳以为根基。可就是因为这自己的儿子,一时糊涂,就把自己的身家全部赔了进去,这… 念及此,鲜于辅眼前发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身后的田豫、阎柔两人见之,赶忙上来扶住鲜于辅,急问道:“大人,大人,…” 鲜于银见气坏了父亲,一时间收敛了泪水,膝行上前,急问道:“父亲,父亲,你这是怎么了…” 鲜于辅在三人的摇晃中,幽幽醒转过来,看觑着田豫、阎柔两人开口言道:“国让、阎柔,吾愧对你俩啊!”鲜于辅说着,一把将自己儿子鲜于银推了出去,喝骂道:“我没有你这种儿子!” 田豫、阎柔两人看着鲜于银委屈的面容,各自暗叹一声,劝慰着对鲜于辅说道:“大人,事已至此,何去何从,应及早安排。” 鲜于辅踉踉跄跄站起身来,满面泪水,执着田豫、阎柔两人的手言道:“老夫现在心中惶惶,不知如何是好,两位皆是一世俊杰,可有良策教我?” 田豫、阎柔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田豫暗忖着现在鲜于辅麾下仅有不足五千的军势,对上声威逾著的陈翎,怕是不能敌。何况,渔阳本处边塞疆域,不时有胡人侵入,现在鲜于辅已经至势穷之境,如此情况之下,更不能出兵征讨幽州各郡县。黯然之下,田豫不想多言什么。 阎柔斟酌了半晌,对着还在狠狠盯视其子的鲜于辅说道:“大人,以我之见,莫如就此投靠温侯吕布如何?”阎柔这一句话是有着很切合实际的用意的,现在曹操在围困邺城,吕布在攻战南皮,不论从何种角度来看,将来占有幽州之地的必然是其中一家,不是曹操,就是温侯吕布。 就算鲜于辅其子鲜于银没有经此一败战,待到将来,鲜于辅还得从两家中选择一方来投顺,既然如此,为何不趁着兵败之时,顺势而降呢? 听闻阎柔之言后,依旧跪倒在地的鲜于银首先出口反对,听他怒道:“吕布那匹夫不过是一边塞土人出身,仗着武勇窃据青州一地,哪有曹操来的势大?就算要降也因归顺曹操…” 鲜于银乃是一时意气之言,不能当真,阎柔抚须看视鲜于辅、田豫两人。 田豫听罢阎柔之言后,心中踌躇,鲜于银话虽粗糙,但的确在理,若是投了温侯,待到将来曹操击败吕布之后,自己等人莫非又要投降一次? 鲜于辅心中其实是想自立为主的,可现在自己儿子败师辱国,将自己的根本丧尽,几无可能再行之前筹谋。听得阎柔之言后,心中感慨万千,暗暗念着,这个世道果然还是武力为尊啊。 本来河北袁绍最强,可在曹操、吕布两势的夹攻之下,现在已经处于败亡的边缘。曹操、吕布两家,都不是自己能够可以比拟的,之前的野心,在这一场败战中,消耗一尽,鲜于辅万念俱灰之下,叹了一声,说道:“汝等俩人,谁愿前往吕布军中一行,代吾致意愿意归顺?” 投诚之举,实非荣耀之事,出使之人,或能得对方重用,可在旧主看来,莫非此人之前就有此意? 实在有些令人不齿呀! 阎柔、田豫俩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想接下此任。 最终还是鲜于辅抱拳向着阎柔言道:“阎公代吾走上一遭罢。”鲜于辅说着,转身指向自己的儿子鲜于银,接着对阎柔说道:“阎公此去,可一并带上吾这孽子,望能宽恕冒犯之罪。” 阎柔颔首,向鲜于辅一躬礼道:“大人,就在此静候佳音吧。”阎柔说完,令左右将鲜于银绑缚起来,驼在马背上,投陈翎大军所处之地而去。 行不至远,陈翎的大军已经历历在目,阎柔见其行进之中,还保持着阵列,不由微微点头,对鲜于银言道:“少将军你看,你所对阵之敌非是无名之辈,实乃有名将之姿,你败在他手下,不算冤枉。” 鲜于银冷哼一声,扭着身体,把头转到另外一边,不再观看张郃前军。 阎柔微微一笑,暗忖着道,鲜于银,现在你不屑一顾,将来可能会为此受些屈辱。 鲜于辅将他的儿子令自己带上,这其中既表明真心归顺之举,又有为自己儿子化解恩怨的意思在里面,可惜鲜于银不懂,呵呵…,阎柔也不再提醒他,年纪时候吃些苦总是合算的,免得将来再如此败丧大军。 两人两骑行至军中,阎柔将来意告知纵马过来询问的骑尉。 听得阎柔是归顺而来,惊喜莫名的骑尉令数名护卒伴随而行,向着陈翎中军而去。 待阎柔、鲜于银两人来至中军,陈翎已得报知晓使者来意。 就地扎下大帐,陈翎跪坐上首,逢纪、张郃两人陪侍左右。 阎柔进得大帐,抬眼一观,只见一相貌风流之人正含笑看视过来,阎柔整束着装,移步上前,向着此人拱手半鞠一礼言道:“渔阳乌丸校尉鲜于辅帐下阎柔拜见青州治中陈大人!” 此时的乌丸校尉不必寻常校尉,实则是可以号令乌丸、鲜卑胡人首领的汉朝将官,至于那些异族首领、单于是否会听命行事,那么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乌丸校尉之上还有度辽将军一职,皆是定制将校。 一般都屯扎在五原曼柏县,与乌桓校尉合称二营。 一般流放的罪人都会发配到度辽将军辖地。 度辽将军,对于维护东汉北部边疆的安定产生了十分重要的作用,是维护东汉北部边防和处理北方民族政务的重要结构。 陈翎站起身来,虚扶阎柔一下,请其坐下之后,拱手言道:“阎公来意我已知之,鲜于校尉深明大义,决心投诚归顺我军,实乃皆大欢喜之举。他日待我家主公执掌河北之时,阎公可向度辽将军鲜于辅禀明我等感激之情。” 阎柔听罢陈翎所言,心中感叹,此人当是英杰也! 话不必多说,其中意味双方皆明白,陈翎无心以他人取代鲜于辅,仍令其为渔阳郡乌丸校尉,至于右北平郡,阎柔本来还想争上一番,可现在陈翎话已经说至此,那么就不必再说出口了。 匆匆向陈翎告辞之后,阎柔留下鲜于银,驰马向鲜于辅报禀去。 看着阎柔的背影,陈翎大笑起来。 逢纪、张郃两人不明主将此时为何发笑,乃问道:“大人何故而展颜?” 陈翎敛袖坐回原处,左右一顾,含笑言道:“元图、儁乂,起初来幽州之前,我还担忧塞外胡人侵扰内地,使得黎民百姓不得安宁,现在有鲜于辅、田豫、阎柔这三人在此,我不复虑也!” 陈翎心底暗暗道着,逢纪、张郃两人怎知田豫、阎柔两将的本事? 曹魏建立后,鲜于辅被拜为虎牙将军,封昌乡县侯,曾作为使节到蜀汉劝降,后来迁为辅国将军。若是没有陈翎的搅合,鲜于辅的经历大抵就是如此。 鲜于辅是这样,田豫、阎柔两人又如何? 建安五年,官渡之战中,阎柔遣使曹操,获封护乌丸校尉。 曹操在击败袁绍後又攻破南皮,阎柔领导乌丸、鲜卑等归附,又献出名马,跟随出征三郡乌丸,阎柔因功被封关内侯。在官渡一战后臣服于曹操,对曹操讨伐乌丸很有贡献。曹操待其如子,曹丕也将其视若兄弟,镇守北方,统帅幽州兵马。 曹丕即位后,拜阎柔为度辽将军。 田豫事迹较多,大概经历是这样的: 初从刘备,因母亲年老回乡,后跟随公孙瓒,公孙瓒败亡,劝说鲜于辅加入曹操。曹操攻略河北时,田豫正式得到曹操任用,历任颖阴、郎陵令、弋阳太守等。 后来田豫常年镇守曹魏北疆,从征代郡乌桓、斩骨进、破轲比能,多有功勋;也曾参与对孙吴的作战,在成山斩杀周贺,于新城击败孙权。官至太中大夫,封长乐亭侯。 如此三人归降了自家主公,陈翎岂能不喜,岂能不乐,岂能不大笑之,以显自己的快意?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九十一回 大事不好 在陈翎纳降鲜于辅一势,令田豫、阎柔等仍为其部从,守牧边塞,提兵向右北平、辽西郡之际,温侯吕布攻占南皮的战斗开始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柳毅、公孙羽两人各率本部人马,携梯举盾,向着城下而去。 同时,许褚、韩猛两将率军从东、西两门一起攻向城墙上去。 沮授站在城头,看着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的吕布军卒,心中满是苦涩,顾视左右,王摩、夏昭两人皆股栗。 原本沮授曾经想夜间出城,偷袭吕布大营,但为陈宫所看破,布下埋伏,沮授折损了一阵之后,便消了此般念头。 原本想着幽州不失,可以凭借着或有可能来援的逢纪一军,破此强敌,提兵助邺城主公防战,但在陈翎出翼州,向幽州而去之后,一切都是枉然了。 吕布攻城军力不强,但他的六千骑军一直在侧,沮授自忖无法破解,乃只得据守城池。 时至如今,一切都晚了! 士气低糜,城中粮尽,就算吕布不攻打过来,再围个月余,恐怕麾下将卒都会崩溃了吧。 何以沦落至此? 沮授看着吕布军中一小将攀爬云梯如履平地,速令弓手放箭,阻截此人上城墙。 三面弓矢射将过去,为那小将单刀劈飞,偶有遗漏,命中身后的士卒身上,痛苦叫喊着坠落下去,摔断了腿,流出的鲜血晕红了地面。 当初东平陵、高唐数战,在沮授面前一一显现,沮授默默回想着其中的错漏,一遍又一遍,得出一个虽不中亦不远的结论。 吕布或有勇力,但不是不可敌。 东平陵之役,若是郭图没有动摇退却,主公还是有希望能够战而胜之的; 退回河北之时,仅留下淳于琼、令狐邵、吕旷、吕翔等数人据守高唐,实在是大意了,自己若能留在河南之地,定然不会让吕布趁势取得平原郡内这些地域的; 田丰天姿朅杰,多有智谋,但为人刚直,权略多奇,挟大军布下背水阵势,为吕布之勇武所破,行半渡而击之事,河北名将颜良、文丑、张郃、高览四人齐上,竟不能敌! 由此袁军气丧,心中已存怯意,不敢与之战,这才任由吕布在曹操攻略邺城之时,趁机袭取乐陵等地,兵围平原城。 平原城是进军河北的要隘据点,此城原本是审配、张郃等人驻守,生怕不能敌吕布,主公乃遣麴义相助。可惜长乐一战,曹操借丧子之痛,大败己军,围邺而战。 由此,整个河北,主公袁绍陷入被动局面。 这一切,其中或有太多的缘由,但青州有骑军,才是真正的致命所在! 青州本无骑军,陈翎在琅邪制海船,让吕布得以扩涨骑军,这才有了东平陵城下文丑率骑军不能正面破敌,而只得与其缠战,最后败退的结局; 这才有了奉高与曹操邀战,虽败却不落下风,威风离去的凛烈气概; 这才有了登岸河北之后,奔袭各处县城,迅速清剿己方盘踞要地的优势; 这才让自己有了顾虑,不能出城援助邺城! 若无此六千骑军,凭着自己麾下原来四万的军势,难道不敢出城一战? 若无此六千骑军,前些日子,自己就可以出城扫荡吕布军势,将其逐出河北! 若无此六千骑军,自己击败吕布主力之后,现在或已经至邺城,解邺城之围了。 沮授如丧考妣,看着吕布率大军齐攻城池,无奈的令王摩、夏昭两将率军卒前往阻截。 南皮不可守,沮授已知之,历经月余的围困,城中饮水不便,民间怨声载道,仓禀告空,军心不稳,若非帐下将校乃是知心推腹之人,沮授怎敢依然留在城中。 这些军卒皆是幽州之人啊! 外面吕布虽然围困城池,但没有断了幽州消息,不时有使前来报禀,安次陷落、蓟县逢纪投降。这样的消息,吕布恨不得让城中所有军民知晓,怎会强加阻截? 现在麾下的将卒还能阻敌,只是因自己在此。 他们期盼着能够活着回至幽州,或者是在自己的帅领指挥下,坚守住城池,击退吕布的进犯。 作为胜利者、作为有功之臣,总比沦为逃兵、溃兵回至家乡,被现在将要占据幽州之地的陈翎抓捕起来,关押收监,来的好上一些罢。 公孙羽是公孙瓒的族弟,白马义从他自然是了解的。 但由于吕布军中,骑军为主公所全领,没有了这方面战马的支持,公孙羽只得组建起一支连弩、盾牌手为中坚力量的军伍。 现在他率领着军卒列阵在柳毅身后,配合着攻城。 柳毅率着他的军势蚁附云梯攀爬上城头去,密密麻麻的士卒人头耸动,承受着压制,努力向上登城。 公孙羽不时号令着连弩手狙击城楼之上探出头来向下射箭的袁军,同时又命军士见破城锥推进上前,准备破开城门,杀入其中。 公孙羽站在城下看的比较清楚,沮授军卒抵御此次攻城的信心不足,很多人都处于虚弱状态,勉力着维持着作战。 在他们的脸上,公孙羽分明瞧见了一股绝望的气息,只是在将校的强令中,这才上前交战。 败局已定,或许是他们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公孙羽如此想着,心中兴奋起来,暗暗道着,袁绍你也有今天! 想起公孙瓒临死之前的种种,公孙羽感慨着,号令麾下将卒奋力击杀敌军,务必不放过任何一名袁绍士卒。 温侯、陈宫、吕玲绮等人在中军华盖之下观战,见南皮守军已无士气,陈宫叹了声,不再观看,在他心中,陈宫以为今日一战,己方必能攻克南皮! 温侯吕布看了一会,有些满意,含笑向陈宫言道:“南皮破城就在眼前,公台,接下来,某该如何行事?” 见吕布问起将来事宜,吕玲绮、宜霜、孙翊三人各个静心侧听,心中怀着期待,希祈陈宫所言能够让自己等三人能够纵马驰骋一战。 自进入翼州以来,六千骑军可谓一战未启,沦为吕布的仪仗。 看着其他诸将攻城略地,自己等人一功未得,如此境地之下,怎生能够让人愉悦? 陈宫沉吟半晌,正待开口说话,突有一骑急驰而来。 此人来至温侯吕布面前,半跪报禀言道:“主公,大事不好!”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九十二回 袁绍兵败 此使来禀之事,乃是曹操攻下邺城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在陈翎率军北上欲夺取幽州之后,曹操闻报不禁有些急躁起来。 须知,之前郭嘉与陈翎私下共分翼州之举,并无其他纸面协定可做凭证。待吕布攻下南皮、并占有幽州之后,已有养虎为患、虎大将噬人之兆。 等吕布平定幽州之后,想必不会停留在翼州平原、河间一线,静候自己攻击邺城罢。 肯定会挟大胜之势,侵入清河、广平、阳平等郡,攻击邺城。 若真的到了那般地步,自己围困邺城这么久,一切都是为吕布作嫁衣,河北将不复为己有! 如此想着,曹操遂收拢兵马,调令夏侯渊、夏侯惇两员大将至邺城,仅留曹洪一将在许昌,并荀彧、荀攸等一干文臣据守各处要隘,以策万一。 在张辽攻取聊城之时,曹操遣将徐晃、乐进、于禁等人轮番攻城,昼夜不息,终在陈翎招降逢纪之前,攻入邺城中。 这其中从平原逃回邺城的许攸,以及郭图两人功不可没,私下与曹操阴结勾连以为内应,赚开城门,这才让曹操觑机,攻下邺城。 许攸与曹操、袁绍都交好,无论侍奉哪一家,对于他来说,只要有高官厚禄,一切都成。 郭图则是因东平陵之战后,为袁绍所厌恶,看吕布、曹操两家夺取河北之地,兵围邺城、南皮,知晓袁绍无力翻天之下,这才起意向曹操投诚的。 两人迎曹操进城的同时,大肆杀戮仇怨家人。 孟岱与审配有嫌,郭图与孟岱、辛评相交好,又因孟岱为韩猛所斩杀,故此将仇怨报复在此刻还陷在平原的审配一族身上。 审配、逢纪两人一向骄傲奢侈,为袁绍长子袁谭所不喜,辛评、郭图都同袁谭亲近而与审配、逢纪有矛盾,故此,郭图在曹操进入邺城之时,欲行斩草除根之举。 郭图驱使着曹军兵卒将欲往审配府上之时,为辛评之弟辛毗所获知。 辛毗与审配兄子审荣交好,大惊失色之下,不敢通知审配族人,却告知审荣知晓。 审荣骇然,正待纵马前往审配府上,为辛毗所阻。辛毗令左右将其绑缚之后,借着郭图的名辞出了邺城,投平原而去,那里家兄辛评侍奉温侯吕布,自己这一去,想必不会被轻待。 许攸同样也率着家丁曹军扑向袁绍几个谋士的家邸去,荀谌是荀彧之兄,现在荀彧、荀攸两人贵为曹操重臣谋士,荀谌前程远大,不是自己可以得罪得起的。但其他几人,或有可能,趁此时机,一一剪除,以免将来或为其害。 田丰、沮授两人皆是袁绍的忠贞之臣,两人俱为智谋深远之辈,曹操若是招降此两人,将来自己将处何地? 又田丰、沮授两人声名远播,曹操慕名已久,若是闻知自己杀害其家族人口,怕是不妥。 许攸心中如此想着,不敢光明正大杀上府邸去,却偷偷派遣家丁前去一一通告,言道,邺城陷落,我闻田丰、沮授两人皆是刚烈之人,怕是不会降曹,若真是这般,难免会祸及家人,不如你等现在出城罢了? 田丰族人听闻,心中念着家主还在邺城,不敢远离,只是闭门不出。 沮授一家听罢,心中念着此刻沮授身在南皮,眼见袁绍已颓,不复之前荣光,乃在许攸的暗中私纵之下,携上沮授之子沮鹄脱出邺城,向着南皮而去。 趁中城中混乱之际,孔顺、华彦等一批袁绍文臣不接受许攸劝降,为其灭族。 而韩珩、董昭等一批文官则在许攸的劝进之下,向曹操投降。 文臣是如此,武将则是或没于阵中,或投降曹操。 朱灵、郭援、冯礼等将,见曹军破开城门,乃跪地乞降,遂保得性命无忧。 邓升、淳于琼等将,在混乱中为曹操大将曹仁、徐晃等所斩杀。 邓升是迎战曹仁,才被其砍杀的,而淳于琼则冤枉很多。 淳于琼是西园八校尉之一,本来想投诚曹操,但他遇上徐晃,就很倒霉了。 徐晃自投曹操以来,每每遇上强敌,若说寸功未立是有些过了,但处境非常尬尴。徐晃驱马直入,纵马间见淳于琼率兵前来阻挡自己进军之道,大怒之下,不等两厢交谈,便持开山斧猛劈了过去。 淳于琼见之,自忖不是敌手,唯恐被斩,仓皇而逃。 淳于琼前面纵马逃窜间,为徐晃自背后斜斩而下,砍为两截。 外城嘈杂的声音传入内城,此时袁绍面色苍白,不复之前威风凛凛之状。 看着妻儿,军师田丰,大将文丑、颜良,外甥高干,赵睿等偏裨将校,袁绍喃喃自语着道:“何复如此?” 袁绍有三子,长子为袁谭,现已成年,有勇武,袁绍在外征伐间,便是此子留驻邺城,支持军政大事。 次子为袁熙,字显奕,刚及弱冠,才名不显,为人怯懦但有仁义之心,为袁绍所不喜。 三子为袁尚,还未及加冠,一十三岁的童稚小孩,相貌极似袁绍本人,为袁绍所偏爱。 把握着三子袁尚的手掌,袁绍看觑着垂泪中的夫人刘氏,心中意有所决,乃道:“曹操攻入城中,余者皆可生,惟有我不可免。” 袁绍此言一出,殿下众文臣大哭起来。 大将文丑、颜良等各个暗皱眉头,不知主公于此时,为何提起这些来。难道不是应该在曹操未攻入内城之时,想想对策,可有妙计解此困顿之境? “元皓,”袁绍悲声唤了一句,接着说道:“元皓,我不求其他,只乞求于你,在此刻为我阻挡曹操片刻进军之势,让我能将三子送出,脱逃了性命去。” 田丰听罢,向袁绍躬身深深一礼,沉静说道:“主公但且放心,臣必不负所托!”田丰说完,转身退出殿中,向着残部而去。 见田丰离开,袁绍振作精神言道:“我掌河北之时,帐下大将千员,谋臣如云,此刻曹操即将下邺,汝等何去何从,我不复赘言。” 听着袁绍丧气之语,殿下的文臣哭声更大。 袁绍烦躁起来,对着文丑、颜良两将嘱咐说道:“汝俩人保我三儿出城,往投温侯吕布…”袁绍此言一出,文丑、颜良大惊失色,急言道:“主公,吕布与我等亦为生死大敌,何故收留我等?” 袁绍呵呵一笑,没有解说,令两人抱上袁尚,急速出城去。 袁绍看着文丑、颜良两将离开,转身过来看觑向袁谭、袁熙两子,对着高干、赵睿说道:“元才,你两人护持着显思、显奕也一并随之出城去罢。” 袁谭、袁熙两人恨恨的望着袁绍一眼,各自心中暗暗道着,原来三子乃是此三子啊! 袁尚得文丑、颜良两将护持,能够逃脱的机会比起自己两人来说,会更加大一些。何况,逃脱了邺城之后,有颜良、文丑两将扶持,三弟,在吕布军中定然会安然无恙,不然吕布将以何收拢文丑、颜良两人忠诚之心,而自己俩人呢? 呵呵… 郑重向袁绍行了一个大礼之后,袁谭、袁熙携上高干、赵睿离开了大殿。 于路行间,袁谭向着袁熙言道:“显奕,父亲已然昏聩糊涂,将颜、文两将遣出,携三弟往投吕布,呵呵…” 袁熙不明袁谭为何发笑,问道:“大兄何故见笑?” 袁谭停下步法,转身面朝袁熙言道:“父亲自言获死,我看未必。”看着袁熙有些震惊的脸色,袁谭继续说道:“只要你我两人投至其帐下,为父求情,曹公未必见诛。” 袁熙听罢,叹息一声,顾袁谭言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袁谭怒道:“显奕,你难道甘心父亲为曹操所弑杀,而见死不救?” 袁熙不言不语,携着高干、赵睿两人就欲离开,袁谭拔剑出鞘,横眉冷对高干、赵睿两人喝令道:“汝等两人将我二弟挟制住,一并随吾前往曹公军中!” 袁谭久为少主,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威势,高干、赵睿两人不敢不从,乃挟制袁熙跟随袁谭而走。高干、赵睿如此为之,实则因两人心中,对投向曹操并无反对之意,相比自己一人前往投降,由少主带领着归顺过去,更为体面一些。 袁绍看觑着三子都已离去,心中苦闷,对着刘氏言道:“夫人,我愧对与你啊!”说完不等刘氏回话,抽出宝剑,疾刺过去。 这剑由胸口而入,透背而出,刘氏眼中全是惊骇之色,袁绍见之,缓缓跪坐下来,扶住刘氏的身躯,垂泪言道:“胜王败寇,曹孟德须不会放过你我,这不仅是为收我旧部着想,也是为了斩草除根呀!” 刘氏咳着血,断断续续说着道:“夫君,…” 她的眼神涣散,已经即将离去,袁绍呜咽着抱住刘氏的身躯,低声说着道:“夫人,来世再见罢。”袁绍说着,反手横剑自刎了。 殿上之事,太过突兀,待及众人醒悟过来,袁绍、刘氏两人相偎相依着倾倒在地。 那一片黝红的血迹在慢慢渗透开来,宛如一朵瑰丽的鲜花。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九十三回 乌桓势力 蹋顿,丘力居的从子,乌桓首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献帝初平年间,丘力居单于去世,儿子楼班年幼,从子蹋顿有武勇智略,因此由他代立为单于。并领右北平、渔阳、上谷三郡的乌丸部落,总摄三王部,各部众皆听从他的号令,深受部族的拥戴信服。 至公孙瓒兵败身亡,袁绍治幽州之时,辽东、辽西和右北平三郡的乌桓形成了强大的部落联盟,占据辽西地区,以柳城为中心,史称“三郡乌桓”。其中蹋顿最为强大,为三郡首领。 陈翎携逢纪,以张郃为前驱,帅大军一万五千将士在昌平击败鲜于银一军,受降其众之后,向右北平郡内无终而来。 右北平内汉、蛮两族杂居,土地多有荒芜,成片皆是草原地带,牧民不时偶现。 陈翎见牛马穿行而过,问询向逢纪道:“吾观广阳、渔阳两郡汉民较之中原或算稀少,但夏收秋耕不凡有农户出门务田,为何至此,俨然已经是边塞风貌?” 逢纪听得陈翎见问,苦笑一声,为其解释着说道:“幽州有十郡一属国,其中代郡、上谷、范阳、渔阳四郡靠近河北,慑于汉庭兵势之威,蛮夷胡人不敢来此劫掠,人口相较其他数郡来说,还算尚可。而右北平、辽西、昌黎等郡,自乌桓迁居于此之后,皆纷纷入关避祸,以免为其所害。时至现今,右北平人口仅有五万余,辽西郡稍多一些,也才止八万,辽东、玄菟人口同样不多,分别为八万、四万。” 陈翎听罢,叹了一声,言道:“若无乌桓一族抢掠,想必幽州人口不止这些罢。” 逢纪点头,说道:“同为幽州境内郡县,上谷人口五十万,涿郡六十三万,渔阳四十三万,广阳二十八万,就算人口最少的代郡也有十二万余,只要边塞安平,不起战事,百姓安居乐业,人口自然会上涨。” 陈翎颔首,逢纪所言的乃是汉族军民,不包括乌桓部落土人,自己帅军至此,当小心在意,不能听得人口稀少,就以为乌桓无兵可募,不能出征。 曹操在建安七年,同样帅军至无终,兵临塞口,准备出滨海道,过碣石,进攻柳城。 当时夏季,与自己现在几乎是同段时间。 大雨不止,沿海一带泥泞难行,而且乌桓人还在交通要道派兵把守,曹军受阻无法前进。在听取田豫的谏言之后,曹操帅军从卢龙塞口越过白檀险道,上徐无山,凿山填谷,行进五百余里,经过白檀、平冈,又穿过鲜卑部落的王庭,向东直指柳城,距离二百余里时,乌桓人才知道。 蹋顿闻知后,携辽西单于楼班、右北平单于能臣抵之等率领数万名骑兵迎击曹军,在白狼山附近与曹操大战。 想起这些,陈翎叹了声,若无青州海船便利,自己怎敢来此? 现在唯一可依仗的是青州派出的大将能够袭取辽东郡,倭国的陈震能够过海征伐,形成东西夹击之势,令蹋顿左支右绌之下,为己所破,收复失地。 在出塞之时,陈翎自忖着此一去,非是短时间能回中原,遂手书信一封,令人快马送至主公吕布驾前,解说缘由。 在招降逢纪、击败鲜于银一军之后,陈翎实际上已经攻占了幽州一半的地域,右北平、辽西、辽东等数郡,毋需急切前往征伐,可回军与温侯吕布汇合,径取邺城,与曹操争夺河北。 但在青州、倭国都将有军伍前往征讨的局势之下,对于立下军令状,誓言取得幽州的陈翎来说,此刻进军柳城乃是绝佳时机,除恶务尽成了他现在首要目标,其他的,陈翎都不管了。 进军柳城所需辎重,陈翎随行携带,用马匹驼着,丢弃所有车辆,以利速行。一万五千众士卒,相对于蹋顿所部军马来看,的确是少了,或许不够,但此次征战乃是对阵异族胡人,陈翎觉得有些东西可以丢弃,有些束缚可以挣脱,毋须在意他人看法。 高览出海了。 高览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海战将领,在诸葛瑾府衙内仔细观察了一番辽东草图之后,高览觉得从东莱出兵向辽东而去,是最为合适自己的征战之旅。 假如从琅邪出海,至幽州带方郡,这一段海程起码得有十数天是在船上渡过的,这样的日子高览不敢想象,因此,他决心从东莱出兵。 陈翎来信只是要求青州能够出一军袭取幽州带方、辽东、乐浪等郡县城,并没明确要求取得哪一郡。那么,在高览想来,只要登陆辽东,攻取郡县,等待倭国陈震、吕岱出兵,汇合在一起之后,配合陈翎的攻势,向玄菟、昌黎进军就成了。 高览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在陈翎进幽州的同时,高览携上吕旷、吕翔两将率七千军卒搭乘海船向辽东而去。 吕旷、吕翔两将本是张辽部将,不过事出有因,张辽不待见他们俩人,吕旷、吕翔俩人各自心中皆有怨气。高顺闻知之后,见高览此次出海征战麾下无大将为佐,乃向张辽讨要过来,遣至高览军前使用的。 高览、吕旷、吕翔三人是在高唐一役中,几乎同时降向温侯吕布的,说是莫逆之交不为过。在奉高一战中,高览接应出温侯残部,故为吕布所赏识,迁为武卫将军,而吕旷、吕翔两人相较之下,显得太过无能,只为校尉一职。 现在三将再次重逢,欢声笑语中,高览惊奇的发现,吕旷、吕翔两人对于海战似乎各有自己的见解。 吕旷为吕翔其兄,先向着高览说道:“将军,我等不必于东沓登岸,可在汶县附近下船,由此袭取公孙度的根基襄平城,襄平至汶县不过是一、二日路程,在无提前准备之下,我军颇有胜算!” 高览有些吃惊,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吕旷这一番言论出自于崔琰之口。 崔琰过河出使青州,为陈翎、张辽两人所扣留,一般人不能接触。吕旷、吕翔两人负责其日常生活,本来就是相熟之人,在来青州之前,吕旷、吕翔两人觉得不应该再浑浑噩噩过日子,以免为人小觑,乃向崔琰问策。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九十四回 攻城略地 崔琰是什么人呢? 他是当世名士,他相貌俊美,很有威望,曹操对他也很敬畏。建安二十一年,崔琰在给杨训的书信中写道“时乎时乎,会当有变时”,曹操认为此句有不逊之意,因而将崔琰下狱,不久崔琰即被曹操赐死。 当时曹操正式称魏王,杨训上表称颂曹操的功德。这时有人说杨训的表文“希世浮伪”,认为崔琰举荐不当。 崔琰从杨训那里取来表文,草草看过之后,就说了此一番话。 这本来是安慰杨训、捎带对那些吹毛求疵之人发一点牢骚而已,却有人向曹操煽风点火说他是“傲世怨谤”。 一贯生性多疑的曹操很生气:“谚言‘生女耳’,‘耳’非佳语。‘会当有变时’,意指不逊!”于是就下令惩罚崔琰做苦工。 曹操派人去看正在受处分的崔琰时,崔琰“辞色不挠”,没有一点服软求饶的意思。正在气头上的曹操于是下令说:“琰虽见刑,而通宾客,门若市人,对宾客虬须直视,若有所瞋”,遂赐死崔琰。 崔琰就是这般一种人,吕旷、吕翔两人前来问询辽东事项之时,崔琰被软禁久了,有些愤懑之气,就胡乱画了个草图,将如何进兵一一讲来,说给两人听。在他崔琰的心底,实则在暗暗嘲笑着,若按此略来实施战事,多半会被公孙度溃灭其军的。 青州渔船遍布渤海中,公孙度再无知也应有所防备。不说细作之道,不论青州是否已经混入辽东探奸,青州乘船出海之后,定会为公孙度所察觉。 若是青州派遣出的将领能力尚可的话,还能取一县城据守为战,可若只是类似面前两个笨蛋的话,崔琰只会呵呵了。 须知,辽东多马,骑军战力犹胜步军。 青州遣出的兵卒大概为步卒为主,或许略有骑军,在此情况之下,公孙度只需纵马野战,就能破了青州侵入幽州之军,毋论其他。 问道于盲的吕旷、吕翔两人听得崔琰所言,心中兴奋异常,丝毫没觉得出兵征战辽东一事,询问现在还是袁绍谋士的崔琰有何不妥,谨记在心之后,便向崔琰告辞,向青州而来。 刚至青州,便为高顺所遣来东莱高顺军前。 吕旷刚刚说完,吕翔不等高览出口赞同,便接着说道:“不然!以我之见,应于西安平登陆,在此上岸的好处有两,其一可择乐浪、辽东两郡任一攻占;其二以等倭国出兵共讨之。” 看着颇有长进的吕旷、吕翔两人,高览叹了声,左右一顾,言道:“长史大人早有所决,先取东沓以为据点,再作征进。”高览话虽然如此说道,实际这一方略是他强行向诸葛瑾、高顺两人谏言来的,不管是西安平,还是汶县,相对于东沓来说,实在过于遥远,高览承受不住那般煎熬。 吕旷、吕翔两将相对无语,从崔琰那里盗取来的谋划就这么被高览无视了,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高览不管两人,号令开船起航,向着辽东而去。 青州东莱至幽州东沓虽然看似不远,但航行过去,还是花费了三、五日,才登岸的。 上得幽州之地后,高览紧绷着的精神松懈下来,令吕旷引前军速行,攻取距离东沓不远的北丰城,而自己与吕翔则向东沓而来。 东沓不能算城,只是一个海港。 辽东全郡人口才八万余,可想而知,东沓这个临近青州的海港村落,会有多少黎民百姓。 高览与吕翔两人率军进入此处之后,当地百姓在一老者的带领下,巍巍颤颤着来向高览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这是标准的犒师拥军行为,以示百姓欢迎高览率军前来幽州辽东,进驻东沓。 其底下是否怀着畏惧之意,怕高览在东沓扰民闹事不得而知。 看着这些父老百姓,高览聊表敬意,接过壶喝了一口之后,就下令开拔了。 高览没有留下吕翔驻守此地,没有必要,止有数百人的样子,这个地方根本容不下数千大军的驻扎。 反而是那些运载自己等人过海的船只,有必要驶离岸边,以免为公孙度所获,断了退路。 高览、吕翔两人将辎重卸下船只之后,押解着向北丰而来。 待至北丰之时,吕旷已经据守在城头,看觑高览、吕翔两将率军前来,乃令人开城门,迎入其中。 进的城内,一路向县衙而去。 看着几无商铺的街市,高览暗暗太息,这如何是好? 难道在辽东的这一段时日,只能以鱼为食,偶尔捕杀野马以为肉类? 叹了声,高览直觉着,辽东这日子不好过。 与吕旷相见,定下巡逻、城防将校之后,高览草草吃了一顿,便卧榻睡觉了。 次日凌晨,五更造反,饱食一顿,留下吕旷驻守城池之后,便率着六千兵卒向平郭进军。 平郭止有不到千人的守军,在高览一鼓作气攻伐之下,开门投诚了。 进得平郭之后,高览心中慢慢谨慎起来,这里距离汶县止有一日路程,过了汶县,再有一、二路程便是襄平,此刻自己已经攻占了辽东两城,想必公孙度已经获知此事,无论是集中兵势想来夺回城池,还是据襄平而战,此时敌我两军将会短兵相接了。 休息了一夜,次日高览继续征进。 留下吕翔驻守平郭之后,高览率五千军卒向汶县而来。 待及城下,城中并无将校驻守,城门洞开,高览见之,疑惑不解,遂遣人进去查探。 不久,进城之人回至军前禀报道:城中并无将卒,恐怕是听闻青州攻入幽州,已经先行逃遁了。 高览乃率军进城,同时又遣使者至平郭、北丰两城,告知吕旷、吕翔两将,自己已经攻克汶县。 高览就在此城中歇息,睡至半夜,有人来报,城外有大军杀来! 高览大惊! 怎得就这么中了奸计,入了公孙度布下的彀中来? 高览趁夜上城头观看,见城外旌旗无数,马蹄声中,一将从扈从中度马上前,仰望城头高览,扬鞭笑着喊道:“高览,我闻你来我辽东,特来迎接,还不大开城门,让我进去?” 左右将校听得此人之言后,皆前俯后仰哈哈大笑起来。 高览见之,憋忍住气闷之情,向下喝问道:“来者是谁?可敢报上名来?” 那人渺视高览一眼之后,驱马就走,不理高览。 高览恼羞之下,下得城头,翻身上马,令人开启城门,持枪就向那人追去。 高览出得城门,那将麾下骑军见之,便挽弓射箭,直取高览。 数百箭矢一起齐齐射来,犹如夺命芒刺,高览见之魂飞魄散,不敢再赶,急急慌慌拨马回城。 高览仗着身手了得,挣脱了这轮暗射,回至城中,检视左右,这才发觉数名亲卫没能回至城内,被射杀在城外。 高览犹是愤怒,可又不敢出城搦战,怕敌将又来一阵暗射,自己吃亏一些倒也无事,可累及部从,却分外令人烦躁。 高览紧闭大门,据守一夜,倾听着城外蹄声不断,心中带着不安,待及黎明时分,向城外望去,只见仅有数百骑卒在往来反复奔驰。 高览不知何故,身心俱疲间,回府中稍微休息了一下。 时至日西,高览从浑噩中清醒过来,心中暗暗道着,难道是公孙度佯攻于此,实际已经兵向北丰、平郭两城? 念及平郭、北丰两城兵力止有千人,兼城池低矮,不易防守,吕旷、吕翔两将对上公孙度一军,怕是不能抵御,高览心中急躁起来。 再次瞭望了一下西南方向,见城外骑军只有数百,高览乃令人开城,持枪纵马袭取这些骑卒。 出得城门,高览率着几十骑疾驰,那些公孙度骑卒见之,没有着急上前迎敌,而是汇合至一处之后,这才攻击过来。 两支小小的骑军兵势相对冲阵,公孙度骑卒先行骑射,弓矢迎面而来,高览号令身后举盾遮挡,而自己则是舞枪拨箭。 “叮当”声中,箭羽坠落,高览持枪怒吼,半夜一场暗射,就是这班人所为,此时当为自己部从复仇雪恨,高览擎枪前击,径袭身前数人。 那几人见高览长枪挥舞处似有寒光闪现,知只有当长枪快速舞动至极致之时,才会有此迹象,不敢与高览对决,躲避开去。 高览见之,心中大恨,怎会让这数贼人得逞,长枪疾刺,马首交错间,三名公孙度骑卒为高览刺下马来。 高览冲阵而过,拨马而回,又来复战。 再一次攻袭间,五名校、尉模样的骑军为高览所刺杀。 高览如此勇武,公孙度那些骑军不敢与之战,纷纷向四野奔散而去。高览见之,不知追向哪一批,又因斩杀数人之后,消了心中的怒气,担忧着吕旷、吕翔两将,踌躇中,向城中退去。 数日之后,吕旷、吕翔两将逃溃而来的兵卒禀报高览得知,就在高览占得汶县之后不久,公孙度亲率骑军袭取了平郭、北丰两城,因留驻兵力过少,吕旷、吕翔两将为公孙度所获,是降是死不得而知。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九十五回 出征在即 麴义六月降温侯吕布,七月初至倭国。 陈震、吕岱闻报,传麴义入见。 麴义离开安德之时,吕布、陈翎各有寄语,让他告知陈震、吕岱两人。 此时麴义并无官职在身,只待河北战局明朗之后,再委以重用。 从青州至倭国一路行来,麴义对于温侯所治辖下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人事方面,确如外间所传言的那般,陈宫是吕布的军师,陈翎是吕布重臣,诸葛瑾是吕布心腹,陈震则是陈翎至交好友。 虽然高顺、李封等将语焉不详,但麴义还是从中觑得早期陈翎、陈震两人,对是否忠心侍奉温侯这个问题上,有着各自的异同处。 陈翎自遇吕布开始,便一直忠心耿耿,不离不弃,跟随其后。 陈震是陈翎的好友,在伴随着陈翎一路走来的同时,他没有向温侯效忠,而是选择了准备为其门下吏。 这一请求为陈翎所拒绝,据李封所述,陈震忠恪有才干,陈翎不忍其仅仅为一门客,乃推辞之。 麴义听罢,心中暗暗称奇。 当时陈震只是一刚及弱冠的少年郎,何以得陈翎如此重视? 怀着这样的心思,麴义昂首度步进入殿中。 倭国风貌与中原不尽相同,显得格格不入,麴义一时不能习惯,但执掌权柄者乃是吕布帐下重臣、大将,无疑就是号令一方的封疆大吏。麴义不敢怠慢,紧走几步上前,不待分辨清楚上首两人面容,便参拜言道:“麴义参见‘九州’令、横江将军两位大人!” 陈震、吕岱两人见麴义身长八尺,浓眉大眼,阔面重颐,有大将之相,心喜之,陈震出口言道:“闻麴义将军以不足千人之兵势破公孙伯珪数万军马,名传环宇,乃当世名将,如此重礼,实不敢当,快快请起。” 麴义听闻陈震夸耀自己,心中荣莫大焉,捋须自得言道:“公孙瓒自恃文武才力,小觑河北诸雄,直顾驱军大进,乃有此败,非我之能也。” 界桥大战之时,袁绍亲自领兵迎战公孙瓒,两军在界桥南二十里处交锋。 公孙瓒以三万步兵,排列成方阵,两翼各配备骑兵五千多人。 袁绍令麹义率八百精兵为先锋,以强弩千张为掩护,他统领步兵数万在后。 公孙瓒见袁绍兵少,下令骑兵发起冲锋,践踏敌阵。麹义的士兵镇静地俯伏在盾牌下,待敌骑冲到只距离几十步的地方,一齐跳跃而起,砍杀过去;与此同时,千张强弩齐发,向白马义从射去。 公孙瓒的军队遭到意想不到的打击,全军陷入一片混乱,骑兵、步兵都争相逃命。麴义的军队则越战越勇,临阵斩杀了公孙瓒所署冀州刺史严纲,斩杀千余人,又乘胜追到界桥。 陈震听闻麴义之语,呵呵一笑,与吕岱相视一眼,请其坐下相谈。 陈震、吕岱两人身处倭国,对中原之事虽然有战报来禀告,但皆非详述,乃向麴义问起。 麴义将温侯吕布数次征战,时至攻克安德,自己败军脱战,为吕玲绮所擒拿一一讲来,说到最后,麴义面红耳赤,有些郝颜。 吕岱见之,抚言道:“主公之女吕玲绮,其勇武不在我等之下,军中止有张辽、许褚等数将能与之敌,麴将军不必在意。” 麴义听罢,这才消了羞愧之意,向吕岱拱手致谢。 麴义自不知吕岱如此说道,其实就是已经看穿了他首鼠两端的习性。若不是这样,吕岱只会出言劝勉麴义忠心自家主公吕布,而不是提及麴义败在吕玲绮手下一事了。 随着谈话继续,三人相投融洽,麴义向陈震、吕岱两人言道:“临行之前,主公吩咐于我,令某转告两人大人,中原战事频繁,用需无度,夺取河北一地之后,与曹操再启战端就在眼前,等到那刻,青州入不敷出,惟有依靠两人大人筹措了。” 此乃正事,陈震、吕岱两人不敢放肆,敛身拱手齐声说道:“谨遵主公之令,不敢懈怠!” 麴义点头,算是代主公吕布受了陈震、吕岱两人之礼。 说完这事,麴义心下踌躇,治中陈翎所托之事,不便向吕岱告知,麴义暗叹一声,只得另找机会,再向陈震禀知了。 当下麴义就在陈震、吕岱两人的安排下,居住下来,直至青州来使,令陈震、吕岱帅军出征辽东。 此时麴义已经见着徐和,通过徐和此人向陈震说明了陈翎所托之事,这才有了陈震、徐和两人与吕岱争抢出兵之权,谁留驻,谁渡海征战。 陈翎现在身处的乱世,并不是那个熟悉的三国,而是被他搅浑的乱世。 在这个时代,陈翎已经没有了先见之明,仅仅有的优势,就只有知晓哪位将领是为名帅,哪位将领是猛士,哪位智者乃是深谋远虑之绝代军师。 其余的就是比起其他人来说,见识更为宽广一些,知道除了中原之外还有其他地方王国。 三韩是马韩,辰韩和弁韩,这三地加一起,人口总数估计也就几十万,不到一百万的样子。乐浪郡人口也就二十五万,同样的地理环境,同样的辖制范围,三韩人口总计就算翻倍,也不过是五十万而已。 如此一地,在占据倭国‘九州’之后,是否再开疆辟土一下? 这个问题,陈翎一直自问着,最终没有答案,也就让麴义转告陈震,任由他自决。 陈翎是忖着自己乃是外来者身份,不是本世界之人,不应该在这样的问题上,撺掇着众人征战中原之外的区域,而是应该由他们自己决定。 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引导他们去发现,引导他们去理解,引导他们为此做出决断。 倭国是如此,三韩也是这样,待到将来,可能还是这般。 陈震会如何做,不得而知,麴义知道的是,在陈震聚集兵势的同时,自己被任为大将,训练倭国士卒,出征辽东半岛。 调拨粮草,整备军资,耗费时日,待等上船出海,来至半岛,已经是八月了。 此刻距高览被公孙度兵围汶县有近一月,距陈翎出塞也有半月之余。 三方军势合围幽州辽东,在时间上有了前后差别,造成的结果是…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九十六回 尽降其众 袁绍兵败自刎身亡,这一消息传至南皮温侯吕布军前,众人闻之皆惊。 吕布所想的是邺城袁绍一死,曹操降其众之后,能得以猛进河北。 在此一刻,沮授还在抵御己方侵攻,而曹操随时都可能出现,征伐之前自己所取得的翼州之地。 驻扎在聊城的张辽,驻扎在河间乐成的郝萌,驻扎在平原城的周泰,都可能为曹操帅大军攻袭。 吕布失措顾盼间,见陈宫沉思凝神,似有所得,乃问道:“公台,以你之见,现在该如何是好?” 陈宫卜一听闻袁绍兵败之事,心中方寸大乱,恰逢南皮将下之时,曹操攻陷邺城,这对己方实在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曹操本就占据兖州、司隶、豫州、徐州等地,现在攻陷邺城,尽降袁绍其众之后,势力更见浩大,几无可敌之人。在此刻此地,翼州之中只有自家主公能与其相争。 纵观曹操、己势,降袁绍其众之后,翼州曹军少说也有十万以上的军卒,相比之下,主公吕布麾下周泰、张辽等将所帅的兵卒,加上主公的骑军六千,也不过止有曹军一半而已。 此景此境之下,陈翎出兵征讨幽州诸郡,青州高览率军出战辽东,委实分散了军力,实属兵家大忌! 念及于此,陈宫暗叹一声,细思其中的破敌之策,恰主公吕布问询过来,陈宫愁眉不展,拱手向主公以及中军麾盖之下的各将言道:“主公,袁绍既已然身死,莫如传此消息令沮授得闻,是降是战,在无主之下,沮授就算有陈平、张良之能,也无力翻天。” 吕布听罢,然其言,遂令吕玲绮在成廉的护佑之下,纵马向城下而去。 沮授战于城头,看觑吕布将卒攻势逐渐缓和下来,不明所以,小心吩咐左右仔细提防,之后向吕布中军望去。 此时吕布中军处,随着陈宫将袁绍身死的消息传扬开来,柳毅、公孙羽等将皆闻,一时兴奋不已,知南皮再无可能抵御己军的侵攻,遂放缓攻势,以待南皮主将沮授闻知此事之后,决断之。 敌军脸上似欢笑似怜悯的表情为沮授所见,心中为之一沉,沮授暗暗道着,难道是… 恰此时吕玲绮一马当前,来至城下。其身后宜霜、孙翊侍护左右,成廉引一军以备不测。 吕玲绮仰望城墙之上的沮授,抱拳开口言道:“沮公,邺城已为曹操所破,你家主公袁绍兵败身死…” 吕玲绮没有再多说下去,已经没有了那个必要。 此刻的沮授身形颤抖,伸手指向吕玲绮,泪盈哽咽着说道:“此话当真…”沮授心中已经相信袁绍的确已经身死,不是陈宫惑乱南皮城中计谋。 若是主公袁绍无恙,在吕玲绮上前告知自己的同时,陈宫必定会令众军趁此机会,奋力杀上城去,而不是现在这般似进不进的攻击态势。 陈宫已经念及曹操兵势浩大,不是现在温侯吕布所能抵御,因此才会如此,他想尽降南皮城中军卒,以供与曹操争战之用。 想到这里,沮授心灰意冷,再无复有战意。 自己是降是跟从袁绍而去,对于现在正抵御吕布大军攻击南皮的将卒来说,是事关生与死的问题。 沮授身影单薄,茕茕孑立,站在城头瞭望邺城方向,心中乱成一团。 主公既死,自己应该死节相随,或者为其报仇雪恨。然而此时攻击南皮的大军是吕布军势,非是曹操,自己就算有怨恨之情,也不能将其视作仇寇,吕布攻入翼州也是诸侯相争,不得已为之。 主公如何死的,不是很清楚,但肯定是曹操围城之下,陷入绝境,战死、被斩而死,都有可能。 如此一来,自己似乎只有以死相殉,以酬主公之恩了。沮授念及此,抽出佩剑,擎天举起,看视了一眼还在抵御吕布军势攻击的将卒,心下不忍,就待说话,忽听城下吕布之女吕玲绮急言劝道:“沮公,我闻你之子沮鹄脱出邺城,此刻正在向此地而来,沮公,切莫因一时得失而自毁与亲人相聚的可能。” 沮授悲苦间,听得吕玲绮如此言道,暗赞其乃是有情有义之人,遂回道:“大将军身死,授已无心理会这些,只求汝父能善待吾之麾下,不再多言。”沮授说着向左右下令,命南皮守城将卒放弃抵抗,向温侯吕布投降,以报临死之前,吕玲绮善意提醒。 看着沮授不为所动,吕玲绮心中暗暗着急,沮授有王佐之才,乃是先生亲口所言,若能在此招降此人,对于父亲将来对战曹操,有莫大臂助,不能让他在此自刎而死。 吕玲绮想到这里,暗中悬戟挽弓,向着城头之上的沮授看觑过去,只等沮授再次举起宝剑,就射将过去。 看着左右纷纷离去,转达自己的命令,沮授最后望了一眼南皮城,擎剑就向自己颈部刎去。 沮授此举为吕玲绮所见,暗暗祷告了一声道:“若能得沮授来降,此箭射中其手中之剑,若是不能,就此作罢!”吕玲绮挽弓疾射,一支箭矢脱弦而出,向着城上的沮授而去。 曹军攻入邺城,大肆杀戮袁军士卒,城中火光冲天,黎民百姓生灵涂炭。 曹操看着如此之境,心中感慨万千,叹息不已,忽有人来禀报道:“袁绍帐下颜良、文丑携一小儿从内城中杀去,看觑逃跑方向,应是准备投吕布而去。” 曹操闻知大怒,文丑斩杀自己长子曹昂,曹安民两人,岂能这般就让他逃脱了去? 曹操速令夏侯惇、夏侯渊、典韦三将率虎豹骑于后追杀,务必擒杀此两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几人各自提头来见。 命令刚传下去,又有来人报,言道,袁绍长子、次子袁谭、袁熙率众来降。 曹操闻之喜怒不定,沉吟半晌,问向侍候在侧的郭嘉言道:“奉孝,袁绍生死不明,现在其两子来降,其中或有诈乎?” 郭嘉轻轻摇头,对曹操言道:“听闻袁绍三子颇受其喜爱,方才来报文丑、颜良两将携一人脱城而走,许就是此人。现在袁绍势穷,长子袁谭、次子袁熙,激愤之下,或可能来向主公投诚。” 曹操然之,乃令袁谭、袁熙两人进帐。 待袁绍两子进帐之后,曹操不等袁谭、袁熙参拜,便问道:“文丑、颜良两人所携走之小儿乃是何人?” 袁熙受制袁谭,被挟而来,不甘心就此伏地曹操,乃立于一旁,不作回答。 袁谭闻听曹操见问,上前恭敬回道:“曹公,文丑、颜良所携带之人正是我俩之三弟袁尚。” 曹操听罢,心中暗忖道,原来如此! 本初应该是有所醒悟,不是己之敌手,乃遣文丑、颜良两人将最喜之三子送出,而眼前袁谭、袁熙两人则是不满其父所为,乃向自己投诚。 袁谭、袁熙,袁绍两犬子,既无声望,又无才智,何堪一用。 曹操心念于此,正待令左右将其两人收监关押,又听有人来禀报道:“曹仁破内城而入,擒住其军师田丰,发现袁绍以及夫人刘氏尸首,究其原因,应是为自刎才致如此。” 曹操在听罢此消息之后,整个人震惊了。 袁绍是该死,可不是该由他自我了断,而是应该由自己处置,行刑之后这才能死啊。 袁绍与自己是交好,但在乱世之中,你征讨于我,我讨伐于你,不过是这乱世常态。 能攻陷邺城,杀入城中,袁绍的生死已经操控在己手,现在来禀的消息言道着袁绍自刎而死了,这算什么? 自己战胜袁绍之后的喜悦心情,被这一消息打消了一半多。 袁绍应该向自己投降,然后等自己收服了他帐下文武大臣之后,寻一缘由,由天子赐死,这才可以去死了。 袁绍帐下大将文丑、颜良两人,虽然自己儿子曹昂为文丑所害,但若能归顺自己,忠诚于自己,自己也不妨宽以待人,用其勇武,征战四方。 袁绍帐下军师谋臣,田丰、沮授等辈,皆是一时良臣俊杰,若能得其所助,统一天下的大业,想必会更加容易些。 现在呢,袁绍他自刎而死了! 曹操恼恨的将眼前案几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厉声怒斥道:“袁本初昏聩平庸之辈,岂敢如此!?” 袁绍的死,令曹操羞怒异常,袁谭、袁熙两人听得自己父亲身死,本来伤心垂泪不已,现在见曹操如此发愤,急忙收声战战兢兢的侍立在下。 曹操短暂失去理智,令帐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其中惟有郭嘉镇定如常,在为曹操收拾案几之时,郭嘉吩咐左右,将袁谭、袁熙两人扶将下去,好生对待。 袁绍已然死了,那么现在前来投诚的袁谭,贵为其长子,当为田丰、文丑、颜良等文武所共奉,承其职,掌其权,是为其主。 虽然袁谭这个君上已经无军无势,根本不能算作诸侯,但对主公曹操招降其帐下文武有着相当大的帮助,故此,郭嘉才如此为之。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九十七回 征讨乌桓 乌桓人髡头,女子至嫁时才蓄头,分为髻,戴一种桦皮制的高帽子,称为句决。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男子娶妻,皆先私通,略其女去,半年百日后,始遣媒送马、羊、牛为聘;婿随妻归,服役二年后,妻家才厚遣其女回夫家。 部落内,除战争外,一切皆从妇女之计。父兄死,妻后母,报寡嫂;寡嫂之小叔死,小叔之子可以伯母为妻;小叔若无子,再轮及其他伯叔。 乌桓分部、邑、落,邑落为部下面的基层组织,每部统辖着数百乃至数千个落,落,通常为户之意,每帐户或帐落,少则七至八口多则十余口。若干落相聚则为邑落或简称为邑。 乌桓每一邑落当有人口一百几十人至二百几十人,邑落由不同氏族的帐户相聚溶合而成,因为被掠的外民族人口要归入邑落中,而一些汉族逃亡人口也要入其部落,所以邑落已经不是纯粹的血缘群体,而是一种地域的人们共同体,地缘关系逐渐代替血缘关系。 乌桓是以畜牧业为主,辅以弋猎、农耕,史称其“俗喜骑射,弋猎禽兽为事。随水草放牧,居无常处。以穹庐为舍,东开向日。食肉饮酪,以毛毳为衣”。 乌桓畜牧业颇发达,马、牛、羊甚多,因此,不仅是其衣食的来源,同时,婚嫁也皆以马、牛、羊为“聘币”,人亡则取死者生前所乘之马烧以殉葬,若仇杀,也可出马、牛、羊以赎死。 乌桓俗贵少贱老。 怒杀父兄,不以为有罪,然不害其母,因母有族类;而父兄以己为种,故无人过问。血族复仇之风颇盛。 乌桓行世袭制,“丘力居死,子楼班年少,从子蹋顿有武略代位”便是明证。 乌桓内部分两大类:一是处于上层的大人、小帅,二是氏族部落成员。 乌桓蓄奴,蓄奴之风约始于王莽时期。 新政时期,由于王莽暴虐,乌桓豪帅往往背叛而投奔匈奴,从此他们不断在缘边地区进行战争,掠夺人口,是奴隶的主要来源。 陈翎帅军出塞进入乌桓所辖区域中,遇见的便是这么一种状况下的乌桓部族。 天地宽广,草原无限,牛羊成群,烈马奔腾,吆喝声中,牧民见大军进入乌桓腹地,不敢上前询问,直接驱使畜口远离,向着草原深处退去。 陈翎呵呵一笑,令夏侯恩不着重甲,身穿皮铠,携弩带枪率五百骑军追逐而去,行抢掠之事。 夏侯恩得令,远缀其后,五百骑士呈雁形阵包围合拢过去。 看着夏侯恩纵马驰骋的背影,陈翎转身过来,向着逢纪似是解释似是自言说道:“蹋顿多骑,我麾下仅有此一万五千军卒,不能相抗衡,惟今只能于途收拢马匹以供驱使,方能破乌桓大军。” 逢纪与相侍左右的曹性、张郃、张白骑三将皆面露苦笑,陈翎如此行迹比起乌桓更为狠厉。 鲜于银自被其父遣至陈翎帐下之后,跟随夏侯恩习重骑战术。 当日一战,若无夏侯恩重骑践踏自己步卒前军,鲜于银自忖着胜负还在两或间,不会就此溃败,而致俯首称臣。 现在有机会一窥重骑兵法韬略,鲜于银欢喜异常,放下对陈翎等人的仇恨,努力侍奉夏侯恩,以获其悉心教导。 当陈翎派夏侯恩轻骑出阵,准备劫掠乌桓部族时,鲜于银率一哨人马分兵逐向牧民。 青州骑士由于多装备了马镫、马鞍,乘骑非常安稳,没有自己之前骑战时,或会担心坠落下马的忧患。虽然已经接触了一段时日,但鲜于银对此还是十分惊叹,仅仅是一些轻微的改动,就令骑士更增勇武,不被敌所趁。 乌桓牧民驱赶着的牛、羊行走较慢,有时候,它们还可能不听从号子声,东奔西走,这样一来,更加拖慢了逃逸速度,让鲜于银在短时间内就纵马追上了。 鲜于银通乌桓语,向着那惊慌失措的牧民喝令道:“下马,跪下!” 下马是为了防止乌桓牧民纵马逃脱,跪下是为了羞辱乌桓胡人,若是之前,没有在陈翎帐下做事,鲜于银可能会客气一些,但现在么,陈翎孤军深入乌桓所控地域内,行的就是铁血降服策略,在临行前就已经交代清楚,若有敢不从者,皆可杀! 很显然,那乌桓牧民不知此刻鲜于银心中的决断,若是他敢纵马逃窜,就会将他射杀。 含着悲愤之情,那个牧民翻身下马,扔弃配刀,俯首跪在草地上,以待鲜于银处置。在他眼中,在他心中,这些汉人再一次的踏进了他们的领地,想要征伐乌桓部族,自己等这些部、邑中的乌桓族人,成了两方交战中的牺牲品,成了汉庭征讨大军补充物资、军需的来源。 鲜于银含笑度马上前,同时令骑士驱赶牛、羊向大军所在地而去。 这个乌桓牧民不是不想逃,只是他舍不得养牧的这些牛、羊,这些牛、羊可是他们部族所能依靠生存着唯一的食物。 来到跪倒在地牧民之前,鲜于银坐于马上,持戟俯看着他,说道:“为何不逃?” 这牧民怀恨在心,抬起头来怒视鲜于银,回道:“你等…” 话还未说完,鲜于银长戟刺袭而下,直透他胸腹,溅漫出的热血抛落在马蹄前。 牧民眼中全是僵硬、惊讶之色,他巍巍颤抖着的嘴唇似有话要讲,可惜在鲜于银拔出长戟之时,彷如被抽出灵魂的躯体失去了活力,他整个人软绵绵的倒下。 鲜于银看觑了一眼此人之后,拨马转向,喃喃着说道:“我这也是为你好,若让那人知晓你族人所居之地,怕是会大祸临头。” 鲜于银喝驾驱马前行中,心底有些迷茫,自己久居边塞之上,这些乌桓部族胡人时常见之,他们中有恶、有善,与中原黎民百姓并无不同。只不过由于一方是务田操持农地生产稻麦以为食,一方是畜牧为主,这才有分别,以致有了天时不利之际,入寇塞内,抢掠人口、财物,这些自己都快已经习以为常了。 对此,鲜于银心中有恨,亦也有同情,陈翎帅大军讨乌桓,是为了平幽州,安边塞,这些鲜于银都懂,但若在此过程中,伤及无辜,这是否妥当,对此,鲜于银心中存在着迷惑。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九十八回 乌桓来袭 经过十天行军,陈翎一万五千军势挟裹着五千乌桓族人驱赶着成群的牛、羊,继续向柳城进发。 所获得乌桓部族本不止这些,但逐一破灭其部落之后,妇孺留了下来,成年乌桓族人除去那些被收为奴隶的,其余全为陈翎所号令斩杀。 五千乌桓人现在全为陈翎一人之奴隶,无论贵贱孱弱,都是陈翎一人所有。 这五千乌桓人中,仅有一千余是成年奴隶,他们每天都被陈翎指使着驱赶牛、羊跟随大军前行。 他们所骑乘的马匹没有马鞍、马镫,所配备的只有一杆牧杖。 一万五千人所需的吃用,全部来源于此,陈翎解决了携带辎重不便的难题。 现在距离柳城还有一半路程,陈翎知道在自己这样的屠戮之下,蹋顿想必已经得知这一消息,心中暗暗忖着,不知他会是出兵迎战,还是继续留在柳城等候自己帅军前往征讨? 每日扎下营帐之后,陈翎开始小心起来,令曹性、夏侯恩两人轮换守卫自己,命张白骑、鲜于银巡视大寨。而逢纪,则与自己不时半夜起身,检视安全。 如此提防之下,过了三日,当陈翎安营扎寨之后,蹋顿部从峭王、苏仆延聚集兵势向陈翎攻袭了过来。 是夜,黑暗无光,无数的乌桓骑卒呐喊着冲向陈翎大营。 此次苏仆延出兵骑卒一万,不列阵式,四方八分同时齐驱而击。 张郃刚刚卧下不久,便听得外间嘈杂声起,心中一紧,知晓乃是乌桓首领为所诛族人报仇来了。陈翎对待乌桓族人这一问题上,根本不似是一名文雅儒士,更像一个刽子手,进入乌桓境内之后,无论是否弃械投降,只要陈翎觉得需要,他就会号令将乌桓人斩首示众。 你眼中有恨色,斩! 你心下有怨言,斩! 你脸上有戾气,斩! …… 斩!斩!斩!… 张郃感觉到在所经之路上,充满了乌桓族人的亡魂,起码也得有一、二万个。 乌桓人是异族之人,乌桓人是胡人,乌桓人各个狼心狗肺,不斩不足以服众,张郃如此安慰着自己,但看到那些人被斩之时,流露而出的恐惧,吼鸣而出的悲呛,张郃觉得陈翎此人心情过于偏激,非是正人君子。 绰起长枪,在左右亲卫的跟随之下,张郃急走,来到帐外,接过缰绳,翻身上马,转目四望,见营帐外全是乌桓骑卒在突进而来,在大寨中,则是相对的安静之态。 塞外不比中原之地,可随时砍伐树木以成营寨,此地全是平原、草原地带,想找着树木砍伐,很难。 陈翎据此,立的营寨乃是大帐在中,其余分布四周,成一四方形。 所收服的乌桓奴仆被安置在外,在那里圈养着牛、羊,可视为小营。 大营四面皆有漏洞,这是没有栅栏的结果,才导致如此。 不过陈翎为此将乌桓妇孺分置四面,各处皆有千人左右,以为阻挡之物。 外面的乌桓骑卒想攻入大营中,首先得踹营而过,等他们发现所践踏的乃是自己部族之人后,势必会减速缓行,绕过此处再作冲袭。 这样一来,就是现在张郃眼前的模样,声嘶竭力的哭喊声中,乌桓骑卒小心的在绕行。 这给了陈翎反击的时间,这给了曹性聚集连弩手的时机,这给了营中大军起身披甲作战的时间。 等苏仆延帅骑军突入大营中之时,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阵诸葛连弩速射。 箭矢纷飞中,不少骑卒坠落下马,偶有遗漏者,提着手中的火种扔向营帐,点燃了帐篷。 火光熠熠中,张郃纵马而上,直面迎敌。 手中的长枪疾刺,身前的数名乌桓骑卒持刀向架。 张郃冷笑,长枪横空,以马力冲击过去,挥劈之下,立斩此数骑卒。 相比之前陈翎偏执砍杀乌桓人,现在与敌军厮杀,张郃自觉得分外爽快。乌桓部族是异族,是胡人,砍个手无寸铁的蛮夷之辈,怎比了与其争战,当场格杀来得更为英雄气概? 张郃突入乌桓阵中,奋力发泄着此段时期以来,积压在心底的郁闷之气,他长枪所控范围之内,无一人可敌,无一人可阻,往来驰骋,乌桓人节节败退,不复能有与之相战者。 就在张郃努力杀敌之时,陈翎并逢纪两人站在营帐外观战。 俘获乌桓牛马甚多,一万五千士卒,时至现在,已经有五千兵卒骑上了战马,跟随夏侯恩、鲜于银两将出战乌桓族人的偷袭。 看着战况,见就算是在乌桓人突如其来的情况之下,自己麾下的将士还能及时披甲布列成阵势阻挡敌之攻击,陈翎觉得心下甚慰。 这些兵卒中,除去曹性、夏侯恩两人的部从之外,其余都是些随牵招、张郃降于主公吕布的军士,在南皮攻城中,在蓟县攻战中,他们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气势,为沮授、逢纪两人所阻击,不能破城而入,战心疲敝,陈翎将其视作弱旅。 现在,经过这一段时日的砍杀乌桓族人,每个兵卒手上都沾染了血腥之后,他们变得不一样了。 人心丧失? 或许有点,但陈翎觉得没什么,能够用之击败乌桓一族就够了,其他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无惧生死? 怎么可能,是个人都会怕死的,他们现在这么努力,说实在的,在陈翎心底,觉得他们自保意愿应该强以保护自己,呵呵… 命令是自己下的,可充当刽子手的可是他们。 若不能在此抵御住乌桓部族人的攻击,战败之后,我陈翎自是不免,可你们难道能够逃脱了去? 在此之前,乌桓人侵入边塞内,杀伤黎民,强抢百姓为奴,汉人心中自然全是悲愤之意,现在自己帅着他们侵入乌桓境地,想必乌桓族人心中也是如此罢了。 所谓哀兵必胜,在这一刻似乎有些道理,但在各个都怀有求生本能的麾下将士的反击之下,这些乌桓人似乎有些不堪一战。 眼前的战局很微妙,乌桓人不用将帅驱动,便能够忍受住曹性的连弩射击,强行突击。可在经历了数轮攻击之后,避过曹性连弩手,驱使战马,攻入大营中之后,他们含恨挥刀劈斩间,似乎有些失意。来自中原的军卒并没有畏惧之意,他们沉闷无比,他们集聚在一起,长戟齐齐刺击过来,将自己的族人掀翻在地,然后挥斩而下,砍了头颅转身离开,继续战斗。 苏仆延同样在看着战局,这些军士的主将是吕布帐下军师陈翎,他已经得知。 在陈翎进入乌桓地域之后,所遇见族人,全不能免,皆为其所害,或死或为奴,苏仆延也是知道的。 陈翎营中火光冲天,照耀着苏仆延的脸庞,他的面容全是惨然之色,他的双臂有些颤抖,他暗中叹着,中原好久没有出现这般的人物了。 陈翎他是想灭绝乌桓一族,彻底将乌桓从幽州赶出去,或者留下来任由他宰割,抑或是自己将他杀死! 看着从开战初万余的骑卒,现在止剩下五千左右军势,苏仆延知道此战自己败了。 苏仆延心中畏恐,自己并没有得蹋顿单于同意,激于陈翎恶行之怒愤,这才擅自聚集兵势出战陈翎的。现在这个结局,不是自己想要的,苏仆延仰天怒吼一声,拔出宝剑,率亲卫骑从向着陈翎所在中军处攻袭了过来。 苏仆延已存心志,此战若不能斩杀陈翎,那么就让他斩杀自己罢。 乌桓族人并非全是胆怯懦弱之辈,我苏仆延誓死斩下此寮之首级,以酬我族人被害之冤。 苏仆延混在众军中冲杀过来,为张郃所察觉。 张郃在曹性的协助之下,已经斩杀了无数乌桓骑卒,在他周围,遍地都是尸身就是明证。 苏仆延提剑刺杀了几名己方骑卒之后,张郃气贯长虹,一马当心,杀向此人。 长枪急袭刺间,苏仆延身前骑卒皆不能挡,为其所杀。 搦翻苏仆延的侍从之后,张郃冷觑看向此人,见其披甲着装与他人不同,知此人必定是乌桓首领之类的人物。 张郃也不搭话,直接纵马上前,长枪横掼而去,径取苏仆延胸膛。 苏仆延仗剑想架拦,可他怎是张郃之敌手,剑崩断裂开来,张郃之枪长驱直入,如同奔雷轰击在苏仆延的身躯之上。 苏仆延一阵颤栗,抖动了几下,张口欲言,却怎么也发不出声响来。 张郃无视苏仆延乃是将死之人,两马交错之时,顺势一劈,斩下苏仆延的头颅。 提着苏仆延的首级,张郃缓马四望,沉声喝道:“汝等还想战否?!” 张郃周遭乌桓骑卒见己方首领大人苏仆延为张郃所斩,士气为之一丧,各个骇然相顾之后,纵马向外退却。 陈翎麾下众军见之,皆大喜,齐齐呐喊起来,持戟执刀上来围歼乌桓骑卒。 见在中军围堵之下,乌桓骑卒惶惶不安,东奔西走,竞相践踏,张郃哈哈大笑之,提枪率军于后追杀。 来得倒是容易,现在想走了? 须问过我,河间张郃是否答应!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一百九十九回 征讨三韩 高句丽,也写作“高句骊”,简称“句丽”“句骊”。 高祖刘邦建汉之后,高句丽作为一个塞外各民族混合部族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其政权的高官号“主簿”,隶属于汉玄菟郡高句丽县。 从历史来看,汉武帝时期,“高句丽”这一名字为班固所著的《汉书》所提及。这是第一次有史书记载,“高句丽”其本身没有单独的文字可记述。 “高句丽”,在其成立的初期,是由濊貊人和部分迁移到这一地区的扶余人组成的。 扶余,扶余国,又作“夫余国”,夫余国的王族来自春秋鲁国的公室,是中土流人瑕丘仲后人,那里谷物丰盛,余粮颇多。扶余人,无论是王族还是平民百姓都与辽东南部的三韩民族没有太大关系。 濊貊,又称貉、貉貊或藏貊,“白民”,“毫人”或“发人”,以农业城栅为特点,不同于游牧族。 “濊貊人”这一词语并非指一个确定的民族实体,而仅仅是史家对出现在东北这一特定地区的一些古代部族的泛指。 濊貊人在半岛的分布从未离开过传统汉四郡地区,与三韩部落,是完全牵扯不上任何关系的。 “高句丽”的文化中,炎帝曾出现在“高句丽”壁画上,四神崇拜、伏羲与女娲图、神农图、道家羽衣仙人图等,均体现了中原对高句丽文化的全面影响,说明了高句丽也是炎黄后代,而非其他。 三韩,一为马韩、二为辰韩、三为弁辰。 马韩在西,下辖五十四“国”,北接乐浪,南临“倭岛”; 辰韩在东,共有一十二“国”,其北与濊貊接襄; 弁辰在辰韩之南,亦有一十二“国”,其南与“倭岛”相临。 这七十八国,大的有万余户,小的止有数千家,都在山海间,方圆四千余里,东西以海为限,皆古之辰国。 马韩人邑落杂居,没有城郭。造的房子,形状像冢,窗口朝天,不知跪拜,不识长幼男女之别。不贵金宝锦罽,不知骑乘牛马,唯重璎珠,以缀衣为饰,及悬颈垂耳。大都魁头露紒,布袍草履。 辰韩,耆老自言秦之亡人,避苦役,适三韩,马韩割东地与之。 弁辰与辰韩杂居,城郭衣服皆同,语言风俗有异。其“国”近倭,故颇有文身者。 麴义率着倭国仆从前军从海船上下来,见到的便是如此一副模样。 回首看看麾下的将卒,麴义有些迟疑,陈震需要派遣出三万大军攻伐三韩吗? 不提麴义如何征讨三韩,却说沮授站在城头,举剑欲自刎,未料一箭射来,击中宝剑之身,震脱离手,直往城下坠落而去。 沮授浑身一颤,俯看间,见吕玲绮收弓绰戟,知是自己之剑为此女所射落,悲怆一声,言道:“吾主…”沮授话未及说完,便被身后亲卫扑倒在地。 刚才沮授横剑及颈,数名亲卫已经吓得胆颤心惊,各自都暗道一声,苦也! 沮授是他们的主将,沮授是袁绍的谋臣军师,现在沮授他命麾下将卒向温侯吕布投降,不管如何来看,南皮一战到此也算已经结束了。 那么,不论其他,自己等这些沮授的亲卫在投向温侯吕布之后,所能依靠的还只能是沮授一人,而非他人。现在沮授他想自刎,这将置自己等人于何地? 沮授为主公袁绍殉葬了,那么我等在主帅沮公自刎之后,是否也应该自戕? 这事关一个人的品德,不能以平常心态视之。 救下沮授,可免己等陷入尴尬之境,救下沮授,可借此向温侯吕布表明心志,吾等可是真心归顺,不是虚情假意。 将沮授扶起来之后,这几人看觑下去,果见温侯之女吕玲绮面露赞赏之色,听她言道:“汝等可扶沮公下城来,以待我父帅接见。” 这几人听得吕玲绮之言后,各个心中大喜,向沮授好言劝说道:“大人,害死主公的乃是曹操,现在温侯与其势同水火,两者之间箭拨弩张,一触即发。大人,何不借温侯之手,为主公报仇雪恨呢?” 沮授为数亲卫所挟,架着往城下去,行动受阻中,沮授怒斥言道:“贪生怕死之辈,何敢提及主公?汝等皆是些狼心狗肺之人,不足为谋!” 亲卫中一人听得沮授所骂,苦笑向沮授说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大人心目中为主公死节乃是理所当然,但在我等心中,大人的生死,才是最为重要的啊…”这人说道这里便没有说下去了,沮授听得暗叹一声,心下暗道着,君为臣纲,自己身为袁绍臣子,将袁绍视作天,不顾其他,一心求死,这本身没错,而他们这些自己的亲卫,现在如此行事,也亦没有过错。自己与他们,只不过都是些这天地下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生死不能由己,皆逃脱不了命运的排布。 南皮一役历经月余,温侯前后付出将近三万将士的伤亡,得曹操攻破邺城,袁绍兵败自刎消息传出之后,逼迫得沮授放弃抵御,向吕布投降,这才取得此城池。 南皮辅将王摩、夏昭两人,在沮授传令弃械投降之前,一为韩猛所斩,令一为许褚所杀,徒增悲怆之感,令温侯擒获沮授之后,一无所得。 沮授虽然被挟制来到吕布军中,但没有就此屈尊俯就,归顺温侯,反而大呼言道:“授不降也!” 沮授秉直如此,吕布招揽不得,怒意勃发,就欲斩杀沮授,陈宫上前劝阻,吕布遂遣其说沮授来降。 陈宫进沮授所软禁之帐中,见沮授披头散发,形状落拓,乃亲自为其束发,言道:“公乃当世名士,有良、平之智。君贵审才,臣尚量主,本初无谋,不用君言,君何尚执迷耶?吾主若早得足下,天下不足虑也。” 沮授听罢,神色不变,不言不语,只冷冷相待。 陈宫见之,知急切不可劝,心中思及沮授尚有一子,或能借亲情劝服沮授,乃向沮授告退而出,暗中派出人手打探消息,以获此人来军前劝说沮授。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回 局势沉重 吕布既下南皮,兼曹操攻拔邺城,遂重新布置各将驻地。 曹操下翼州治所邺城,并袁绍之势,降其大将有高干、朱灵、赵睿、冯礼、邓升、郭援等,谋士有荀谌、许攸、韩珩、田丰、郭图、董昭等,并袁绍二子袁谭、袁熙两人。 其余者或没在战乱中,或为温侯所获。 吕布自张辽著县擒拿住韩猛,招降此人之后,高览、吕旷、吕翔、麴义、张南、牵招、张郃、逢纪等纷沓来投,一时间帐下文武猛增,气势大涨。 值此曹操动向不明中,吕布在陈宫的谏言下,令张辽、管亥、徐盛三将从聊城撤回至平原,令周泰、辛评两人帅军至河间乐成,原在此的郝萌辅之。 辛评之弟辛毗在温侯吕布命令到达平原之前,已经来至此地,乃随其兄一同前往河间郡。 在平原养伤的审配,已经痊愈,听得逢纪降了温侯吕布,其心下意有所动,在获知颜良、文丑正携袁绍三子袁尚来向平原的路途上,兼其兄子审荣来到平原,告知他二子为郭图所杀害,大恸之下,乃向吕布请降,归顺于帐下。 而同样从邺城脱逃出来的沮授之子沮鹄,遇上南皮移师平原的吕布主力,恳切乞求之下,令沮授生出心有不忍之感,亦归顺温侯吕布,为翼州别驾。 被张辽软禁在高唐城中的崔琰,觑机逃脱,向曹操势中而去。 原来的青州刺史孔融、王修等众,在曹操攻陷邺城之后,顺势投向曹操。 由此,除去身在倭国的陈震、吕岱、麴义三人,从青州出征辽东的高览、吕旷、吕翔三将,被留驻在蓟县的牵招,渔阳郡中的鲜于辅、田豫、阎柔三将,向着乌桓深处柳城而去的陈翎、张郃、逢纪三人,陈翎部将曹性、夏侯恩、鲜于银、张白骑, 其余者,高顺依然总领青州军政大事,侯成、魏续为副将,诸葛瑾为吕布府中长史,李封驻琅邪,廖化驻历城,河间有周泰、郝萌、辛评、辛毗四人,南皮吕布留下了公孙羽、柳毅两将,张辽、周泰、管亥、韩猛、张南、许褚、陈宫等并新降之沮授、审配两人皆跟随温侯至平原,以薛兰为转运使,等待是否同曹操决战。 是夜,陈翎破乌桓一万骑军,斩其大将苏仆延,为张郃记上功劳簿之后,陈翎有些发愁,此战虽然获胜,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现在一万五千军势,伤亡虽然没有达八千众之巨,但三千余兵卒永远倒下,不能用以征进,却令自己有些恼怒。 若是经历此一战后,便能回转蓟县,那么也就无所谓了。可现在的情况的是,柳城还在远方,自己所帅的军伍正在逐渐减少,这不太好办了。 因此,检视了一下所擒获的俘虏,乌桓骑卒三千余,马匹更多一些,有五千左右,陈翎决定,若是这些俘虏不降,则全部坑杀,不留任何一丝机会给他们。 在命张白骑救死扶伤的同时,令张郃押解着这些俘虏来到营外,开始挖掘土坑。 逢纪见之,于心不忍,劝谏道:“昔日,白起于长平之战中坑杀四十万降俘,虽得名将之称,但为天地所嫉,死非善终。酷暴之行,古今所叹,子仪,慎之!慎之!” 陈翎听得逢纪所劝,闷闷不乐,言道:“我亦不想如此为之,可惜在此前有大敌,后无援军之下,惟有此法可免祸端,元图,他日世人如何评价,我已顾不得了。” 逢纪见之,叹了一声,拱手为揖,侍立在旁,不再多言。 挖掘土坑不是困难之事,在俘虏众双手搂刨间,陈翎所在这一块草原中出现大大小小数百土坑。 望着这样的土坑,这些俘虏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若说之前还不知道这土炕是为谁设,那么在张郃为首的一干步卒持戟提刀压逼之下,是个人都清楚这些土坑是为自己准备的。 这些乌桓俘虏中通汉语的开始叫嚷起来,向着陈翎所在处,向着背后的持刃将士乞求道:“我等不是自愿前来攻袭大人的,而是苏仆延无视单于命令,私自行动,我等皆属被迫挟制而来…” 陈翎在他们前面,听得清楚,抬起手来,令他们肃静,然后一指那些已经降为奴隶的千余乌桓仆从,开口言道:“乌桓有蓄奴习俗,我亦不想强令你等改之。你等今日投降于我,明日或许复反,为免此等乱事发生,愿意为我而战者,可向那处聚众,若是不愿者,便…”陈翎说着土坑,接着说道:“便入此坑中去罢。” 陈翎的意思很明白,可乌桓人大多不通汉语,陈翎见其多有疑惑者,乃令侍候左右的鲜于银将自己的话重复向这些俘虏喊上几遍,以示郑重之意。 鲜于银向陈翎抱拳致礼,心中发寒着向这些俘虏说起陈翎所言所语。 这些乌桓俘虏听罢鲜于银的传话,顿时间就喧闹起来,之前不敌其军,为陈翎所俘虏,其中有些是苦战之下才被擒获的,有些是早早弃械投降的,各人被俘虏的经历大不相同。 若是陈翎直接驱使他们攻袭乌桓其他族人,在兵刃相架之下,说不得也会战上一战,或者直接转头配合其族人攻向陈翎,这也不是不可能。 这些俘虏心中含着不同的想法,在等待陈翎的处置中,听得鲜于银如此这般话语,心中顿时一沉,为奴隶可不比其他,按照习俗,是得安上烙印的。至于在脸上或者身体其他部位,这都得看主人的喜好。 想起这些,俘虏众向对面那些陈翎奴隶看过去,见他们的脸上根本没有伤疤痕迹,心中有些庆幸,暗道此人还算是个好主。 既为奴隶一生一世皆为奴隶,生下的子孙也是奴隶,若是没有机遇,只能这般生存下去。 随之而来的就是这烙印,烙印代表了主家的权势,烙印标注了自己是属于谁的,烙印对于乌桓族人来说,代表了一种屈辱。 从来只有乌桓抢掠汉民为奴为仆,少有汉人强逼乌桓族人为奴隶的。 现在这样一人出现了,站在他们面前,这些乌桓俘虏各个心中惴惴不安,再次看觑了一眼对面的那些奴隶之后,有人抬步上前,向那里而去。 而有些人则是宁愿死也不愿为奴隶,那实在太过屈辱了。 若仅仅是一个人,还则罢了,但这些俘虏是有家族父老的,自己一人为奴,其余者,亦将跟随为奴。若是陈翎能征服柳城,杀掉蹋顿的话。 还有一些俘虏则是在想着,现在先保住性命再说,等将来窥机逃出,汉人不可能一直留在塞外,待陈翎班师回去,或者为单于蹋顿所灭之后,回至部邑,是奴是虏,谁会知道,乃也向奴隶那处走去。 看着三千俘虏中,有一半左右聚集在奴隶处,陈翎觉得很满意,这二千五百乌桓奴隶骑卒,他们的忠诚之心现在还不能保证,可当自己将柳城蹋顿剿灭之后,便不由他们不对自己忠贞了。 奴隶是私人物品,称不上人,自己或将视他们为人,可那也得在他们努力为自己而战的前提之下,不然斩杀区区数百、上千乌桓胡人,陈翎心中一点内疚之感都会没有。 陈翎令张郃行刑,坑杀,坑杀,自己没那么残忍,直接将他们活埋,先砍下他们的首级,再掩埋不为过。 张郃见之,拨剑而出,号令一千五百乌桓俘虏跪下,垂头受刑。 在鲜于银的传话声中,押制在后的军卒各个上前一步,持刃相迫,令前面的俘虏跪倒在地。 推搡间,心中绝望的乌桓俘虏中有人准备强抢兵器,要害押解步卒,全为张郃率众镇压。 在此境地之下,不少乌桓俘虏匆匆向奴隶众那边靠拢过去,比之生来,死亡实在令人畏惧。 张郃左右一顾,见留在原地的乌桓俘虏止有千人左右,再无举步出列者,乃上前一步,示意全体军卒将乌桓俘虏斩首。 人头落地,滚滚翻转,鲜血溅射而出,令人不忍直视。 舍弃了无畏勇者,胆怯求生的乌桓奴隶们见此,各个颤抖起来,这些被斩首的骑卒原本是他们的袍泽,现在阴阳两隔,永别无复再见之日了。 奴隶们心中都起了一股畏怖之感,在攻袭陈翎大军之前,他们各个还都是族中的勇士,现在抛弃了同伴的他们,还是那个无所畏惧勇士吗? 陈翎也在扪心自问,这样的处置是否妥当,须知,只有无畏生死之士,才会在自己所语之下,仍旧站立在土坑前,那些胆怯、懦弱之辈,为了活命,这才站出来,走向奴隶众那边去的。 这样的乌桓骑卒,就算将来对自己忠诚了,是否还能保持战力? 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陈翎苦闷的叹了一声,有些萧瑟着的转身离去。 不得其心,只用其力,将来这些丧失了勇气的乌桓奴隶骑卒,恐怕只能战得弱旅,而非是精锐之师之敌。 两厢决择,在现在这般境地之下,陈翎自觉的只能做到如此,其他的,顾不上了。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零一回 对阵柳城 陈翎帅大军进入塞外,越白檀,到达平冈之后,向白狼山而去。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白狼山距离柳城还有百多里地,陈翎走这路线的原因在于,曹操就是在白狼山附近击败二袁、乌桓各单于的。 在陈翎期望中,蹋顿、辽西单于楼班、右北平单于能臣抵等乌桓首领都没有出现,带着惋惜之情,陈翎继续驱兵向前。 出塞已有二十多天,张郃等将士身心尽疲,此处不似塞内,毋需昼夜担心有敌侵攻,而是要日日提防或有乌桓率军来袭击。 三千奴隶乌桓仆从骑卒,陈翎将他们交付给鲜于银率领。 比起其他人来看,起码鲜于银号令之下,这些奴隶乌桓奴隶都能听懂。 作为必要的控制手段,从夏侯恩军中调拨出一批骑士,充斥进入这些奴隶仆从军中任什长、屯长,部、曲,以为主干,使之能够如臂使指,乃是带兵之道中的不二法门。 这些来自青州的骑士,原来跟随主公吕布征进,为陈翎所募,来至夏侯恩麾下为骑卒。其中一些是参与过奉高一役的,还有一些是经历过安德审配、麴义夜袭战的,皆是些精兵。 由他们驱使这些奴隶骑卒征战,似乎不必为此发愁。 一路行来,大军缓慢而进,鲜于银见之,便想趁此机会尝试操练一番。 鲜于银号令之下,这些奴隶乌桓骑卒无从适从,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乌桓与其他游牧民族一样,他们单兵能力强,但整体作战弱,军阵不整,阵形松散,不像中原汉军作战之时,会在排列出阵势之后,再行出击。 要改变这种嘈乱无阵的面貌,希望很渺茫。 乌桓的民族性决定了他们在战斗过程中,不会轻易相信其他人,不会协同作战。 他们本来的生活状态就是今天我抢掠你的,明天我劫持你的,相互征伐,以分出高下,或为王,或为寇。 这就是没有文明的表现之一,这就是还处在部落阶段的乌桓一族的局限性。 各民族之间的战争,绝对是以高度发达文明的民族降服低劣愚昧民族为结局,更合遑乌桓从根本上来说,是没有自己的文化,是没有自己的传承。 蛮夷,蛮夷,野蛮而被鄙夷。 蛮夷族人从个体上看是个人,但从整体来看,其实还是茹毛饮血未开化的野人,三韩、倭国皆是如此。 不分伦理,不敬天地,与野兽何异? 鲜于银的练兵,在陈翎看来,等同于驯化一群野兽,使之能够成人。 这个过程很漫长,根本不可能在短短十几日内达成。 柳城即将在望,陈翎令鲜于银结束操练,养精蓄锐,准备与乌桓一族决战。 柳城,汉时置柳城县,治所在柳城,属辽西郡,原本为汉庭所有。 冠军侯初次征战率领八百骁骑深入敌境数百里,把匈奴兵杀得四散逃窜。在两次河西之战中,冠军侯大破匈奴,俘获匈奴祭天金人,直取祁连山。 在此之后,乌桓才迁至此处,将柳城据为己有。 低等民族的恶劣性,在这其中暴露无遗。 他们没有自己根,只能窃据他人的土地,强占下来,依靠着抢掠才能生存。 他们没有礼义廉耻,所有才会肆无忌惮的将抢掠视为理所当然,遇见弱者,会一时得逞,碰到强者,便会狼狈逃窜。深入骨髓的天性中,欺弱怕强便是唯一的准则,唯一的真理。 就算他们混杂在汉人之中,经历数代的更迭,其狼子野心之本质,也不会改变了多少。 他们没有汉人开阔的胸襟,他们没有汉人俯瞰天地的豪迈之情,他们有的是将不属于自己之物占为己有的卑劣心境! 如此野蛮、卑鄙之族,皆属小人! 陈翎念及此,展望前方,一座城池出现在自己面前。 看着那破败不堪的城壁,充斥出一股暮气沧桑之感。 陈翎心下暗暗道着,柳城今日我会夺回来,至于你们这些胡人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 撑起中军华盖,直视对面乌桓无数骑军,陈翎令张郃率中军上前,令鲜于银、夏侯恩两部骑军左右相为侧翼,曹性位在张郃军前。 此役,陈翎不想与乌桓搦战厮杀,而是以强弩射之,溃其大军。 秦军是由于强弩较多,才会将强弩、弓矢排在前阵,这是为了在敌军短兵接触至己方之时,耗费敌军的兵力、士气,而现在陈翎排出此阵势,依仗的便是诸葛连弩。 曹性麾下连弩手或许不算多,但其射速却能弥补这之缺陷。现在他军中诸葛连弩手有一千五百人,这是攻击蓟县之前,在安次补充的。 诸葛连弩能“一弩十矢俱发”,所消耗颇巨,在破苏仆延夜袭一战中,就是因此才导致乌桓骑军的溃败,不然陈翎就算能够抵御住苏仆延的攻势,想必己方士卒也会死伤无数。 陈翎并逢纪一同观敌阵,见前方有二万余骑军,在身后似有埋伏在侧,转首间,逢纪忧虑言道:“乌桓势大,吾军身陷绝境,此役若不能胜之,则…” 陈翎闻之,哈哈一笑,号令曹性、张郃两人率军前击,转首向逢纪言道:“贼势集聚一处,看似浩荡,但我军岂是弱小、易与之辈?此刻,正当一鼓作气全歼其军,收复幽州失地之时,何论败也?” 陈翎不再与逢纪多言,全神贯注于战场之上。 一望无垠的城池下,两军相对排列着,乌桓阵型松散,而陈翎军势严整。 鲜于银约束着乌桓奴隶骑卒,在对阵柳城骑军这一刻,这些奴隶各个不安起来,有人眼中露出喜色,有人心中惴惴不安,有人左右顾盼,希望能得同伴相依靠。 阵旗飘荡处,曹性站在军前,持连弩弓在手,瞄向敌人。 伴随与他在一起的是一千麾下连弩手,其余五百人被遣至侧翼,协助鲜于银、夏侯恩征进。 号令中,阵后起鼓,敌军缓缓向前逼近曹性所列阵势。 漫长的起势中,乌桓骑卒逐一向曹性狂奔过来,声势极其浩大。 万马奔腾间,曹性觑见在敌阵中似乎有一大将在其中,心下暗喜,此番定能夺得大功!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零二回 鏖战柳城 乌桓骑军快速驱马前突,没有在意曹性等人的连弩手,汉人的弓弩阵势,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只要冲进军中,敌军便会混乱起来。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苏仆延溃兵回来禀报过,虽称比之平常之弩似乎更加厉害,但在乌桓骑卒每一个心中,都对此嗤之以鼻。 在草原之上的战斗,除去了那一个人之外,乌桓没有失败过,何况现在这里聚集起了二万五千骑军。 心中怀着这般思虑,这些乌桓骑卒冲进了曹性连弩手射程范围之内。 毋需陈翎在后号令,曹性左右一顾,见众士卒齐齐持弩瞄向敌军,乃沉声喝令道:“速射!” 随着曹性话语声落下,无数的箭羽从机括中激发出去,形成一道死亡的织梭,不间断的向着乌桓骑卒射出。 巨大的马蹄践踏声中,“咻咻”的弓矢声轻微不可闻,乌桓骑卒彷如是被蚊虫叮咬了一般,或像是撞了一堵无形的墙,在惊骇失色的眼神中,坠落下马。 乌桓骑卒还没有开弓射箭,这段距离还足以威胁到曹性,就在这一段路程上,无数的乌桓骑卒前仆后继的死在连弩弓矢之下。 战马倾覆,骑手或死、或跌落,或被身后的同伴撞飞,在这一刻,血腥而惨烈的战斗才刚刚开启。 在曹性阻击乌桓骑军突击的同时,鲜于银陷入危机之中。 不少乌桓奴隶并非是真心投降,他们不甘心在此与同是族人的乌桓骑卒相战。 三千乌桓奴隶暴动了,他们没有仁慈之意,手中的大刀砍向同伴,只有在对方口出愿意跟随之后,这才携上对方继续砍向其他奴隶骑卒。 鲜于银愤怒了! 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吾必誓杀之! 鲜于银是如此想的,也是这般做的。 陈翎将曹性军中的连弩手分出五百来,置在其后不是没有道理的。 鲜于银大声对着后阵中的连弩手喝令道:“速射,速射!全部射杀!一个不留!” 本来有些迟疑的连弩手见鲜于银提戟勒马站在阵前,看觑着混乱中的乌桓奴隶骑卒,不知是该等明辨敌我之后,再行处置,或是其他。 现在听闻鲜于银令道,各个瞄准中的连弩手激发了箭羽,射向那些奴隶骑卒。 看着这样混乱的场面,又见柳城城下突袭过来的骑卒,鲜于银绕过这三千人,率着原本归属夏侯恩的骑士喊道:“无意背叛者,可速离此地,跟随于我来。” 听着鲜于银的号令,不少奴隶骑卒从阵中厮杀出去,驱马直追鲜于银。 鲜于银一阵颇为骚动,陈翎看在眼里,冷哼一声,令张白骑言道:“白骑,你率一营人马过去镇压,我无需这些反复小人,全部杀了!” 张白骑抱拳接令,边指挥军马,边说道:“末将此一去,大人身边再无旁人可供驱使,若是乌桓突然袭来…”张白骑没有把话说完,陈翎听得仔细,心中明白,乃似笑非笑言道:“假使我死了,全军由元图来领,若是元图亦不免,交付于儁乂指挥,今日若不能在此击败柳城乌桓蛮夷之辈,吾死何足惜!” “两军相遇,勇者胜!大人明鉴万里,实乃冠军侯一般的人物!”张白骑抱拳笑道,翻身上马率军而去。 在鲜于银那一阵起混乱之时,夏侯恩号令重骑在做最后一次布置。 这一次战斗不同其他,之前全是由铁骑踹翻步卒,随后有军势掩杀过去,就能胜利了。 这一次战斗得依靠自己,仗着重骑的特性,与乌桓轻骑做一次生死较量。 夏侯恩心中没有多少把握,这是因为重骑有其优势,也有缺陷。 优势很明显,缺点同样很清楚,就是不知道乌桓这些蛮夷是否看见了。 对鲜于银那阵的喧闹夏侯恩置之不问,颔首绰起重枪,令铁骑征进。 若是在草原深处,夏侯恩不敢这般重装冲袭,那是因为谁也不知道前进道路上,哪里会有低洼之处,哪里会有陷地泥坑。 柳城城下,乌桓族人经常跑马的地方,想必就没有那么多坑坑洼洼。 想着这些,掩下头盔,夏侯恩整个人看起来就似一个铁皮人了。 连同胯下之马皆是铁甲护身,不露任何一丝孔隙为敌所趁。 得高桥马鞍之便利,夏侯恩也毋需担忧为轻骑撞击坠落下马,除非是当敌人舍身扑过来,那么这样一来,的确是不得不坠落下马去了。 缓缓起步,五百铁骑向着城下的乌桓突骑冲了过去。 五百铁骑在这柳城之下,数万骑军相争的战斗中显得异常渺小,异常的显耀。 乌桓族骑卒平时都是皮甲护体,何来铁甲着装? 看着夏侯恩这五百铁骑,各个都以为能够抢掠到一份属于自己的盔甲,纷纷舍弃了阵势,迎向夏侯恩一军而来。 夏侯恩一军无弓弩,忍受了一程乌桓突骑的骑射之后,这才靠近到其身前。 乌桓突骑狂飙着战马,手握着砍刀,向夏侯恩等铁骑杀过来。 战马相交错过之前,夏侯恩这五百铁骑每一个骑士手中的重枪几乎都刺翻了对方一骑。 带着血腥、带着残忍,夏侯恩觑见一乌桓骑卒冲袭而来,他手中的重枪只是稍微偏转了一下,就瞄准了对方。 待那骑卒靠近身前之时,双方的相驰而过的速度,给予了夏侯恩力量,将敌人一击捅死,瞧都不没有瞧上一眼,夏侯恩舍弃了重枪,拔出环首刀,横置在侧,靠着敌我双方的速度,给予杀伤。 夏侯恩很庆幸,乌桓骑卒根本不知道重骑的弱点,他们在经过一轮攻击之后,还是前赴后继的奔袭而来,企图将自己杀死。 这怎么可能! 除非是自己不小心坠落下马去,不然就凭着他们的轻骑,是不可能战胜铁骑的! 连绵不绝的连弩射击中,曹性有些走神,不时向鲜于银那阵看过去,期望鲜于银能够镇压住乌桓奴隶仆从骑军。 至于前方的敌军,在之前曹性或许有些惴惴不安,可现在看着他们依然是那般毫无章法的攻击,突袭,曹性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了。 只要自己的箭矢足够,曹性很有信心,凭一千诸葛连弩手就能将柳城这里的所有乌桓骑军全部射毙。 他们就是活着的箭垛,他们就是没有头脑的野人,期待或能有些不同,但还是一个劲的猛上、猛上,这难道不能令压阵在后的单于生出不可敌的心思来吗? 曹性叹息了一声,号令后面的步卒继续送上箭矢,接着装上连弩,然后把它交给前方射击中的弩手。 乌桓蛮族还没有退却,此境此地之下,曹性惟有想想其他来解乏。 张郃一直在准备,准备着待曹性后力不继之时,接替他持长枪阵势上去。 可位于中军地带的张郃,自从开战之后,便感觉到一股莫名的从容,这不是来自于主帅陈翎的气度影响,而是作为其麾下将卒的不怯战之情。 张郃自己是与牵招一同在平原归顺温侯吕布的,在攻战南皮之时,为陈翎所误,原来二万五千军卒的兵势,最后战至六千左右,这才被陈翎放过,率着向蓟县而去。 待到蓟县攻防战之时,雍奴、方城、安次三城齐攻蓟城,挟近二万军势,勉力强攻,死伤无数之下,这才得攻城利器之助,得逢纪来降。 之后提兵向渔阳进军,似乎自己所辖之部卒,全然已经是没有了怯战之感,鲜于银帅大军来战。自己步步为营,终破其军势。 出塞之后,只经历乌桓苏仆延一战,然后便是柳城城下此一役。 张郃有些恍然大悟,原来那支败军已经接连胜了三次战役,心中的那股败绥之感早已经烟消云散了。 这也难怪自己在鲜于银侧翼动摇之时,仅仅是瞥视了一眼,心中暗忖着到底是蛮夷之辈不可信,乌桓奴隶骑卒怕是自身难保了。而没有其他诸如,此战或许会败,或许此战异常难料,不知道结局如何的想法了。 念及此,张郃心中豪气冲天,握紧手中长枪,侧顾左右言道:“此战必胜!” 看着乌桓骑卒还是不知死活的冲击前军曹性连弩手阵势,伴随在侧的张郃亲卫各个颔首点头,齐齐赞同附言说道:“战至此,乌桓就算有埋伏在后,也不是我等之敌人。将军,你说的对!” 蹋顿怒视前方,那里自己麾下无数的儿郎舍生忘死搏命相拼,欲想驱散敌军弓弩手,可惜的是,往常总能胜出的战法,似乎在遇见这一支汉军之后,便没有用了。 能臣抵与蹋顿左右侍立在楼班身旁,见之骑军不能胜,向楼班开口言道:“大王,是否遣出…”能臣抵说着一指陈翎中军身后。 楼班听闻能臣抵所言,看了蹋顿一眼,见其点头,乃令道:“能臣抵单于,就依你所言行事罢。”楼班说完,转身离去,此役战事艰难,不亚于昔日与冠军侯相争,若在此柳城一地失败,己等势必又要为其所逐。感慨了一声,楼班翻身上了宝驹,暗暗想到,父亲丘力居所遗下的祖业不能在自己手中败丢,现在惟有自己亲自出战,以鼓舞士气了。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零三回 平原决事 兴平二年七月袁绍势灭,曹操、吕布共分其地,翼州为两家所有,翼州战事告平。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值此之际,曹操没有趁幽州一半地域还处在战火中,直接攻向吕布,而是遣使至平原,欲定下停战约定,以待将来再作征讨。 其约之一是,温侯吕布不得收留袁熙,并交出颜良、文丑两人,送至许都斩首示众,以报失子之仇。 其约定二是,现今黑山张燕势力庞杂,天子有意先荡平此股贼寇,令温侯兵出蓟县,取道代郡,攻入并州雁门郡。 其三,晋阳侯张扬主政河内多年,治下百业萧条,百姓生活困顿,黎民苦不堪言,已然不适继续守牧一郡、一州之地,故此去张扬河内太守一职,徙为幽州代郡太守。 来使是刘晔,现今方二十左右。 刘晔,字子扬,淮南成德人,是光武帝刘秀之子阜陵王刘延的后代。 刘晔年少知名,汝南许劭善于观人,在扬州避难,称刘晔有佐世之才。 扬州当地有郑宝、张多、许干等人拥兵自重,其中以郑宝最为骁勇果断,才能和勇武突出,为当地人所忌惮。 郑宝想掳略百姓渡过长江到江南地区,看中了刘晔是当地的高族名人,想要强逼他倡导这个计谋。此时曹操派使者至扬州,刘晔谒见使者,论及当前时势,并请使者在他那里停留数日。 郑宝带数百人带着牛和酒迎接使者,并等待刘晔。 刘晔在中门外设酒菜饭席给郑宝部众,自己则与郑宝在内宴饮,并暗中令人借敬酒的机会杀掉郑宝。但郑宝原来不好酒,并且小心提放,令那人不好下手。 刘晔遂亲斩郑宝,砍他的头下来,向他的部众恐吓道:“曹公有令,敢有动者,与宝同罪。” 部众见此骇然,奔回营内。 刘晔至营,向他们陈说祸福利弊,最终众人叩头迎纳刘晔,刘晔入营安抚群众,令众人归服,更被推举为新的首领。刘晔见汉室衰微,自己亦是皇室宗族,不想拥兵,乃将这些部曲都委托给庐江太守刘勋。 之后,刘晔游历江东,见孙策与刘繇大战,争夺汉家土地,心中感慨万千,复归家乡。 曹操、吕布共讨袁绍之时,刘晔对曹操取得天下已有所期盼,待至袁绍身死势灭,刘晔觉得代汉者应为曹操,乃出仕。 曹操不用郭嘉、荀彧、荀攸等文臣出使平原,其原因之一是刘晔年少,易为吕布所轻视,其二就是刘晔本身就是一个喜好机关器械等物的人。 吕布军中诸葛连弩、马镫、马鞍等物,在陈翎被围困奉高城下之时,虽俘获得了一些这样的物具,仿照着装备上,但在曹操军中,却依然不敢依仗此来攻击温侯吕布,究其原因,那些东西都是残缺的,非是完整体。 作为年轻且不为人所熟知的刘晔,借此机会,一窥吕布军中器械的构造才是真正目的,其他的,皆是次要的。 看势,曹操占据广大地域,温侯吕布处于弱势;何况曹操还有天子这一天下共主在手,私下相互征讨可以,但没有了大义名分,做什么事情都会显得异常困难。 曹操提出的三条约定,其目的根本上就是因还有并州在侧,不敢全力攻向吕布。生怕出兵之际,与温侯交好的张扬提兵袭击身后,造成被两面夹攻的局势。 况且,在曹操攻战邺城期间,东海的臧霸、寿春的袁术皆蠢蠢欲动,曹操为此,在下了邺城之后,不得不派兵遣将前往驻守防御。 而且,随着温侯吕布夺取了翼州一小半土地之后,长安马腾、江东孙策两人皆有遣使者至平原,其中的意味,曹操再昏聩糊涂一些,也不会弄错马腾、孙策两人的想法。 他们是想趁自己与吕布开战之期间,出兵呼应,攻入曹操腹部,各取所需。 刘繇已不可阻挡孙策进军的步伐了,就在曹操自己攻入邺城之时,刘繇也已经到来山穷水尽之刻,其帐下大将于糜、樊能两人在搦战中,分别为孙策、太史慈两人所斩杀。在这之后,刘繇率张英、陈横、薛礼等将士,退入建业,笼城而战,兵败身亡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待刘繇势败,看觑孙策不亚于其父孙坚的志气,想必会提兵北上,助袁术一臂之力,或直接夺取寿春,以己代之,攻入中原之地中来。 而长安的马腾,原本得报闻知似乎他是想征讨韩遂,夺取西凉一地,但不知为何,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却派使至平原来了。 对于曹操提出三条约定,陈宫至驿馆拜访了刘晔之后,向主公吕布禀明。 吕布闻之大怒,言道:“我与曹操相争,于稚叔有何关系?”吕布不提其他两项,只为张扬一事发怒,可见在他心目中,的确也是将张扬视为至交好友的。 现在温侯帐下谋臣颇多,有陈宫、沮授、审配等人,见吕布发怒,陈宫身为文臣之首,出而言道:“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晋阳侯张扬若不离开河内,赴代郡上任,必会为曹操所攻袭。”陈宫说道此处,停顿了一下,捋须接着言道:“河内兵少将寡,不是曹操之敌手,若是主公接受了曹操的约定,只能眼看着张扬为其所灭。” “可若是主公不理会曹操盟约,我青州、翼州,平原将直面生死大战,…”陈宫没有把话说完,在他心底是想接受曹操的约定,这样之后,己方起码能够有个喘息的机会,能够加紧时间招募、操练士卒,同时等待幽州陈翎、高览等人帅军回来,再与曹操决战,胜算会更大一些,而不似现在,仅仅以不到十万的兵力,迎击将近二十万的曹军。 至于曹操所提及的将袁熙、文丑、颜良送出,陈宫对此只是呵呵一笑,有了袁熙在此,才有审配等原袁帐下文武倾心相投。不然的话,主公吕布何来如此幸运,能得颜良、文丑两员大将来平原,厉兵秣马以待征讨曹操?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零四回 诸使纷至 张燕,本姓褚,常山真定人,张燕剽捍,敏捷过人,军中称为“飞燕”。 中平元年,黄巾起义爆发,褚燕聚集一帮少年为强盗,在山水间转战出击,待回到真定时,部众已经达到一万多人。 中平二年,当时博陵人张牛角也聚集起一伙人,自称将军,与褚燕合兵一处。褚燕推举张牛角为首领,进兵攻打瘿陶,张牛角被流箭射中,身受重伤,临死之前,命令他的部下尊奉褚燕为首领。张牛角死后,众人一起拥戴褚燕为首领,于是褚燕改姓张,唤作张燕。 随着张燕的军势不断壮大,与常山、赵郡、中山、上党、河内等地叛匪互相联络,叛匪中的小头领孙轻、王当等人,都带着部众归附到张燕麾下,张燕部众发展到近百万人,号称“黑山军”。 黄河以北的各郡、县都受到侵扰,汉庭却无力派兵围剿。张燕乃派使者到京城洛阳,上书朝廷请求归降。灵帝遂任命张燕为平难中郎将,使他管理黄河以北山区的行政及治安事务。 时至袁绍执掌河北,曹操攻入翼州之时,平难中郎将张燕自知麾下士卒虽然众多,但战力的确比不了各方诸侯,心中已萌发投靠强者之意。 待及曹军攻陷邺城,袁绍势灭,张燕私心属意想投曹操,乃暗遣使至曹军中,表明心意。 张燕拥兵百万,怀着待价而沽的初心,本欲想曹操应该许出九卿之位以待自己,未料回禀言道,若是张燕归顺朝廷,可为平北将军。 平北将军,下有长史、司马、从事中郎、主簿、功曹等属吏。位序三品,其下是杂号将军,其上有四安将军,四镇将军,四征将军,还有辅国大将军、南中大将军、抚军大将军、镇军大将军、上军大将军…车骑将军、骠骑将军至一品大将军。 九卿指:太常、光禄勋、卫尉、太仆、廷尉、大鸿胪、宗正、大司农、少府。九卿分属三司。九卿为中二千石之官,多进三公,各有署曹掾史,随事为员。 奔着三公之位去的,得了个中上将军名号,张燕如何能忍? 张燕遂传言曹操道,曹公既然藐视于我,那么提兵来战罢。 与此同时,张燕派遣出使者至吕布平原城,欲联合温侯共讨曹操。 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袁绍不就是为曹操、吕布两家所灭的吗,我现在也效仿一番,把曹操你给灭了! 曹操给出平北将军一职其实不算侮蔑张燕,张燕其一势,只是占据了并州多山地之利,才能得以驰骋狂飙不为袁绍所剿灭。 若是袁绍攻青州之战结局不同,可能在曹操提兵来战河北之前,袁绍就会攻入并州,歼灭张燕一势。 其原因在于,张燕所部,与袁术一军似同,都是着重军势庞大,而不在意是否为精兵。 曹操错估张燕的同时,张燕妄自尊大,亦以为曹操小觑自己,不由的形成了这样一种对吕布一军来说,非常有利的局势。 听得陈宫之言,吕布叹声攒眉,张扬是己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至交,如何无论也不应在如此境地之下,任凭曹操搓捏,想到这里,吕布开口言道:“我欲荐稚叔为幽州刺史,守牧一方,公台、公与,正南,汝等以为如何?” 听着吕布如此言道,沮授、审配等一旁静听的谋臣皆松了口气,为袁绍报仇雪恨,此段时间,非是最佳。温侯吕布能够因张扬一事,而委屈自己与曹操罢战,诚足可喜可贺,乃一一拱手言道:“主公,自决即可,我等并无他意。” 吕布颔首,展眉言道:“既然如此,公台,你可回复来使,就道这般处理,若是曹操不想言和,自可来战!”吕布说完,结束了殿议,挥手令众人退下。 在此之后,吕布手书一封信,致渔阳、蓟县鲜于辅、牵招两人,令遣一偏师出蓟县,向代郡而去,作势攻入雁门郡,实则就是驻守于此,静待张燕、曹操之战结局如何,顺便接应张扬过境,进入幽州。 孙策、张燕的来使,确如曹操所料的那般,与吕布约定共图中原,而刘晔在温侯列军相迎中,趁机暗窥吕布底细,这些不细述,却说长安马腾遣出的使者,乃一男一女两人。 男为庞德,女为马云禄。 庞德,字令明,雍州南安郡狟道县人,初平年间,投奔马腾帐下,在平定羌民的征伐中屡立战功,迁为校尉。 马云禄,马腾之女,马超之妹。 庞德是马腾之使,他来至平原自然是为马腾与吕布携手,共敌曹操。 那么,马云禄为何来此? 这是温侯之女吕玲绮声名逐显,为世人所知晓,传至长安,令马云禄羡慕不已,乃偷随庞德之后,在快至河北之时,这才显露身份,跟随庞德出使吕布一势。 两人在驿馆待了一段时日,这才得吕布接见。 不表庞德进殿觐见温侯吕布,单说马云禄。 马云禄在进入殿中之前,觑见跟随吕布身后一女将英姿飒爽,玉宇挺拔,不由得偷偷溜出行列,向着此女而去。 来到这人身前,马云禄粉面笑嫣,秉礼拱手言道:“这位姐姐可是温侯之女,名唤玲绮的吕家女中豪杰,吕玲绮?” 吕玲绮在马云禄来至面前之时,已经有所察觉,此时见她含笑施礼,乃还礼,仔细看觑过去,但见此女有倾城之貌,绝世之姿,心中好生羡慕,不由的说道:“多谢夸耀,正是我吕玲绮,不知妹妹是哪家千金,容色举世无双。” 马云禄听着吕玲绮之问,有些郝颜,反手娇剪双臂,憨声回答道:“我是前将军之女,名唤马云禄。” 吕玲绮、马云禄两人经过相互交谈,算是认识了。 看着吕玲绮不进殿中,孙翊向吕玲绮一抱拳,便越过几人,举步上前,进到里边去了。 而侍立在旁的宜霜,不可能像孙翊那边,不顾不虑吕玲绮,直接离去,乃侍立在侧,静听两女说话。 孙翊最近一段时间,因其兄孙策致信在此,心中一直闷闷不乐,吕玲绮是知晓的,乃没有怪责其无礼之举,向马云禄介绍着,引其向后院而去。 马云禄个性纯真率直,不一会儿的时间,就将为何来此的缘由讲给吕玲绮听,吕玲绮听罢,一边苦笑一边言道:“云禄妹妹,战场可不是你所想的那般,若不是父亲无子,止有一女,我吕玲绮恐怕也是会像你一般,扶门期盼着家人回来…”吕玲绮语气中带着丝丝悲哀之意,母亲、小姨一直没有提及其他消息,想必父亲还只会止有自己一女,这实在是太过沉重,太过艰难了。 从古至今,从没有哪个女儿身的人能够传承、执掌家业的,难道我必须在父亲之后,承担起此番重任来吗? 吕玲绮一心昏暗的想着,原本自己跟宜霜习武也只不过是为了能够帮扶父亲一把,使得他不再那么劳累,自己走到现在,那时候的想法已经成真。 可是,现在的情况来看,还不够,远远不够啊! 七、八月的天气,在前院是非常炎热的,在后院中,则相对来说,幽静阴凉一些。 走过碧绿的草地,沿着小河,倾听着潺潺流水之声,竹林荫余,来到一处,蜿蜒曲折的小径直达河中。 河面之上碧波荡漾处,朵朵莲花鲜艳盛开,宛如世外仙境。 将马云禄引至亭榭中坐下,吩咐侍女送上水果点心之后,吕玲绮不顾刚刚与马云禄相识,很是合契的将自己的心声一一讲出。 马云禄越听越伤感,扶着吕玲绮的肩膀,慢慢两人偎依在一起了。 宜霜翘着嘴,双目之中透露出怒火来,双手紧紧、恨恨使劲握着,这个锦衣玉袍的女人来之前,小姐还是一直与自己相得,直到现在,宜霜这才明白过来,有些事情,小姐根本没有与自己说清楚嘛! 不然为何现在会这般! 吕玲绮、马云禄越说越合拍的两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身侧宜霜的小脸上,已经鼓鼓的了。 悲秋伤月,欢颜笑语中,马云禄、吕玲绮两人站起身来,向着还处于小心思中的宜霜言道:“快去取一柄武器过来,我欲与妹妹一试高下。” 宜霜听得吕玲绮说道之后,“啊?”接着“喔!”的一声,便转身想去取武器。 未等移步,马云禄见宜霜小小个儿提着一把长枪,轻巧的舞动了一下,眼前一亮,马云禄言道:“姐姐,你小侍女手中的长枪不错,我就用这把罢。” 吕玲绮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宜霜气得半死,仰视着马云禄小声嘀咕自语着说道,抢了小姐不算,现在还想抢我的兵器!嘿嘿…宜霜心中动起弯念。 宜霜双手持枪向马云禄送过去,其心中实则恶劣着想到,假使这个女人单手来抓握,我就装作失手,长枪落地,狠狠砸瘪她的双脚;假使这个女人双手来接,那么我就不松手,看看你到底有何本领,竟敢与我家小姐争胜? 嘿嘿…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零五回 柳城之下 骨进得能臣抵所示,从陈翎大军背后杀出。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骨进所部骑卒不多,止有数千,但皆为精锐骁骑,开弓奔袭间,陈翎后阵为之挫动,陷入混乱中。 此时陈翎身旁仅有逢纪一人在,并无他将可遣,原本用以后备、防御来自身后偷袭的张白骑现还在弹压乌桓奴隶骑卒,逢纪见此,正想向陈翎提请前去压阵。 不等逢纪开口请战,陈翎就言道:“元图,中军这里就交付你指挥,我去去就来。”陈翎说完,引数十从者转往后阵领军作战。 这是陈翎为数不多亲自至前方参加战斗,一直待在中军指挥,快要忘却战争中,短兵相接残酷性的陈翎看着乌桓骑卒狂猛突进,压制着己方步卒,持刀砍杀,心中不知为何竟然热血沸腾。 将十几亲卫全部遣至前面持枪抵御乌桓骑卒冲突,陈翎心中暗暗想到,或许这场战斗不是汉人的内战,而是为了将侵入的乌桓胡人驱赶出去,类似以往无数先贤前辈,这是为了自己的家园在作战,这才激起了自己意气。 舞剑拨开了一支飞来的乱箭,陈翎看向前方,见乌桓骑卒在自己到来之后,没有起初那股狠厉,已经陷入己方枪阵攻击中。 虽然如此,但在同样的兵力之下,乌桓骑卒仗着能开弓射箭,慢慢开始恢复成他们习惯的战法,奔射,而没有再次靠近陈翎所领之军近处。 这样的战斗很憋屈,这样的战斗很难受,自己的部卒持枪绰矛攻击不到乌桓突骑,只能任由他们一遍又一遍的驰骋而过,挽弓怒箭。 在倒下了不少袍泽之后,部卒中不少人开始向后望来,期望陈翎能够号令他们上前追逐而战,在迎战鲜于银大军来袭之时,就是那般破了奔射战法的,在他们心思中,这些乌桓骑卒其中不是很厉害,仅仅是仗着马快而已。 陈翎或许明白他们的,或许不清楚,看着这样的情况,陈翎不仅没有命他们上前作战,反而令他们开始收缩起来,聚集在一起,防御着这些乌桓骑卒的攻击。 陈翎时刻谨记这一场战斗是己方与乌桓人的争夺战,是一场生死决战,任何一丝错漏都可能导致战事败北,陈翎承担不起那样的后果。 现在正面战场上,己方一直占据着上风,只要在阵地战中击败乌桓人,那么这些来自背后的偷袭骑军也就不足为虑,或剿或纵,一切都由自己说了算。现在么,就让他们得逞一时吧,陈翎如此想着,忍受着箭羽纷飞,心中恨恨憋气。 看陈翎至后阵不久,就将军势稳定下来,逢纪松了一口气,转首望向前方,柳城乌桓大军齐进,似全军压上之举,逢纪见此,令人起鼓,随即旗帜向前,以示张郃此刻应该出击了。 张郃见之,心中大喜,提枪上马,举起长枪向前喝令道:“众将士,乌桓全军已经尽出,却不能奈何我军,此刻,正是反击之最佳时机!”张郃说着,纵马驰骋,从曹性阵列中穿行而过,直接杀向乌桓骑军。 张郃麾下步卒随之而奔,各个呐喊着向对面杀奔过去。 张郃两翼,鲜于银、夏侯恩两将,夏侯恩铁骑早出,已经杀了一阵,侧马缓驰间,绕行归阵,以待重新整列阵势,再次冲击。 而鲜于银所部,因乌桓奴隶骑卒暴乱,得曹性连弩手,张白骑率军赶来弹压之助,勉强压制住,三千乌桓奴隶骑卒死伤过半,就是在如此境况之下,鲜于银还是配合着张郃,率领着这些乌桓奴隶骑卒冲向敌方。 张郃所率之军正面直对楼班、蹋顿两人,蹋顿、楼班两乌桓单于所率部从皆是精锐骑士,相比其他乌桓骑卒,着装上更加结实,所使兵刃更加锋利,所骑乘之马匹,更是良驹宝马。 蹋顿勇武、智略皆不凡,是乌桓族中一英雄般的人物,深受乌桓族人拥护。 此刻蹋顿驱动胯下宝马,手握大刀迎上张郃,看觑向张郃,蹋顿仗着宝马之利,从旁斜砍而下,欲一击斩杀了张郃。 张郃左臂下沉,右臂上举,用长枪直挑蹋顿胸膛。 蹋顿哈哈大笑,手中大刀砍击之势不变,迎上张郃长枪。 两将手中的兵器在两马交错间,相击在一起,张郃感受着蹋顿之力道,搅动手中长枪,如同蟠龙翻滚着捅向蹋顿身躯。 蹋顿心下一凛,刚才两人相抵,蹋顿已经感受到张郃之武艺不在己下,此刻如此一枪而来,很是麻烦。 蹋顿仰面躲过,接着催马速行,脱了张郃长枪攻击范围之后,蹋顿拨马而回,重新来战张郃。 蹋顿、张郃两人复战,此时不比刚才,不知敌将身手如何,可以肆意狂杀,知晓敌将武勇与己相差无几,似在伯仲间,张郃、蹋顿两人皆小心翼翼防备着,再次战了起来。 就在蹋顿、张郃两将相争间,楼班借着蹋顿抵住张郃之机,趁势冲过,杀向曹性连弩手一阵。 本来乌桓骑卒连绵不绝冲阵而来,曹性军中虽有损失,但还在可以承受范围之内,眺望着乌桓后军继续冲杀而来,曹性暗自想着射杀一员偏将之后,或许又能射毙一大将,但在这时候张郃率步军从旁而过。 曹性只得扼腕叹息,再给自己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溃其军了。 曹性不知中军后阵亦起战端,逢纪如此行令也是想挟势速胜乌桓,免得夜长梦多,在瞬息万变战斗中再起波折。 楼班率乌桓骑军大进,刀砍弓射,欲一击摧垮敌军战心。 看着来势凶猛的乌桓骑卒,曹性冷笑之,号令诸葛连弩手重新瞄准待射,只等张郃步卒全部脱离射击范围,乌桓骑卒进入其中时,便速射将这些乌桓骑卒全部杀死。 曹性藐视间,忽见乌桓大将胯下之马奇异非常,不似凡马,久随温侯吕布身侧,对赤兔秉性如何,曹性可谓深知其中一、二。 看觑此马高约九尺,全身鬃毛顺滑,赤红如血,状如蜿龙,奋蹄间,众乌桓马不敢争先,曹性大喜之! 此定然是与赤兔同出一地的,大宛宝马!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零六回 大宛良马 大宛良马亦称“汗血宝马”,本名阿哈尔捷金马。 阿哈尔捷金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盈,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强。阿哈尔捷金马常见的毛色有淡金、枣红、银白及黑色等。 汉初白登之战时,汉高祖刘邦率大军被匈奴骑兵所困,凶悍勇猛的匈奴骑兵给高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而当时,汗血宝马正是匈奴骑兵的重要坐骑。 汉武帝元景四年秋,有个名叫“暴利长”的敦煌囚徒,在当地捕得一匹汗血宝马献给汉武帝。汉武帝得到此马后,心喜若狂,称其为"天马"。并作歌咏之,歌曰:“太一贡兮天马下,沾赤汗兮沫流赭。骋容与兮万里,今安匹兮龙为友。” 曹性既见此马,自然不肯就此依之前那般,直接开弩射杀。 令左右麾下连弩手只准射马上之将,不得伤宝马半分之后,曹性才压抑住心中的兴奋之情,窥视这马之将。 这马之人似是乌桓首领,在其左右皆是重甲骑卒,而在身后更有无数的大小乌桓部落头领跟随。 曹性示意间,待等这人进入射程之后,方才下令麾下连弩手射击。 霎时间,站列成一排的连弩手向早已瞄准的乌桓骑卒射出箭矢,同时激发的这些弓矢形成了一道紧密的雷殛,不间断的,铺天盖地的向着乌桓骑卒而去。 无数的战马中箭倒地,无数的乌桓骑卒被射落坠下马来,那个特别为曹性所关注的乌桓首领,在如此之箭雨下,得亏曹性之举,没有任何箭矢射向他,逃脱了性命,狰狞着、驱使着战马突进。 曹性有些苦笑,诸葛连弩的速射性,令麾下连弩手竟没有一个人敢射向他,任由他突袭近前来。 事已至此,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曹性想到此,亲自持连弩瞄准开射,在惨烈的战场上,沉着扣发弓矢。 一箭、二箭、… 那乌桓首领不似弱者,持刀劈开来箭,纵马奔腾间,已经靠近曹性身侧。 曹性有些骇然,心中暗道,苦也! 在吕县之战时,就是自己射瞎夏侯惇之目,然后为盲夏侯欺近己身,几乎被其所斩杀,幸得当时有张辽在侧,这才逃过一死,得以南征北战,倥偬蹉跎岁月。 想不到时至今日,因宝马之故,自己便要战死柳城城下了吗? 张白骑为鲜于银镇压了乌桓奴隶骑卒之后,便率军向后阵而去。 在他心目中,什么大汉、什么乌桓,都不过凡间之事,只要保得陈翎在,其他一切都不算什么大事。 来至后军处,看见乌桓小将骨进正奔射陈翎所下辖步卒,张白骑一阵恼怒,喝令携率过来的曹性麾下连弩手向外射击,以破此敌。 在连弩手听令携弩上前速射之时,张白骑来至陈翎面前,抱拳请罪言道:“末将救援来迟,还请大人恕罪!” 陈翎轻轻罢手,问道:“鲜于银所部现在如何?儁乂战事顺利否?” 张白骑回道:“鲜于银率残部援助中路大军征进去了,而张郃张将军则与敌酋正在搦战厮杀。” 陈翎听闻,好奇问道:“儁乂武勇不凡,能挡其者,必亦是猛将,不知是何人?” 张白骑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陈翎遂不再问,看觑着眼前战局,乌桓骑卒在张白骑率来援的情况之下,已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他们想依仗骑军速度优势驱马突入,但在长枪阵列之下,无隙可趁; 他们想继续以奔射骚扰陈翎所部步卒,又为连弩手所狙击,丢弃了一地死尸之后,再也不敢上前来冲战。 陈翎见此,转向张白骑言道:“此间已无事,白骑,你可回中军助儁乂一臂之力,速破乌桓大军!” 张白骑点头,抱拳留下连弩手,率军向中、前军而去。 只要破灭当前大敌,柳城守军,那么陈翎此地之敌,便会不战自溃,待到那时,或随后掩杀,或收兵入城,皆能行之,毋需担心其他。 张白骑纵马间,率军直驱,经过中军处,向逢纪略一抱拳,以示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觑见曹性为乌桓首领所逐,张白骑心中一惊,不等逢纪还之,驰马持枪赶来阻战。曹性乃是陈翎的心腹大将,不管如何,还是得抢救一下,不然失了此人,连弩手无人率领之下,陈翎战力会因此降低三成。 曹性为楼班追上,正闭目待死,心中暗自想到,不愧为大宛良马,端的是速度极快,自己连跑带赶,硬是逃脱不得。 楼班仗刀砍下,狞笑着,就是此人率领着一营人马阻截住了自己大军的前攻之势,现在能够斩杀了此人,真乃大快人心之喜事,一并消除自己心头之恨! 楼班大刀砍下,忽身侧有兵器破风之声传来,楼班心中大惊,慌忙收刀架拦。 张白骑长枪疾刺间,战得楼班左撑右支,几疑不能敌。 张白骑武艺虽较张辽、张郃等将为弱,可战起楼班来,那是自由驰骋,往来反复,任意施为。 张白骑大逞威风,一时不想杀却楼班,亦无过问敌酋姓名之兴趣,长枪横劈刺击间,得意万千,不复有他念。 张白骑如此为之,其麾下将卒自是不能制,而逃脱了性命的曹性,本来一阵后怕,此刻见其这般行径,不由的大怒! 明明张白骑这厮占了上风,却不想急却斩杀敌将,而是肆意妄为,不顾大军正处在攻击、抵御等诸多大事中,曹性暗唾一声,悄悄将连弩持在手中,瞄向敌酋,意欲一箭射杀。 楼班与张白骑战,正处下风中,何能顾得了曹性在身后偷袭? 曹性一箭射来之时,楼班正抵刀与张白骑相争,脸色黝黑,流淌着汗水,双目之中全是凶光。 敌酋一阵莫名的抖动,张白骑感觉着对方手中力道逐渐弱小,不由的哈哈大笑,回枪疾刺而出,透其胸而过,刺杀了此敌首。 张白骑抽出配刀,正欲上前砍下首级,以为己功,此刻曹性背负连弩上前,说道:“此酋首级你可得,但其战马则归我所有。”曹性说着的同时,指指垂俯在战马之上的楼班,张白骑见其背上插了一箭矢,这才醒悟过来,怒道:“汝暗箭伤人?!” 曹性听罢张白骑惊讶之叹声,哈哈大笑,摇头牵着大宛宝马就向中军而去,此马不比其他,若是伤了,残了,那就废了,还是留在中军比较安全。 看着曹性就走,张白骑恍然大悟,心中念道,刚才自己似乎太过投入,几欲忘记了大事! 稍瞥了一眼曹性手中之马,张白骑虽然不识马匹好坏,但其太过睥睨的气势,令张白骑知此马应为是一宝驹,心中一动,便率着麾下将卒向张郃所在之处而去。 此时,张郃与蹋顿大战十合,不分胜负。 蹋顿有此勇武是其一,张郃现在年纪尚轻也是其中一原因。 更兼此刻,蹋顿心中秉着不斩杀此将誓不休的念头与张郃交战,更添勇力,令张郃一时难斩将人。 当楼班为曹性、张白骑两将合斩之时,乌桓骑卒为之一时骚乱,楼班可是他们的大王,如今竟然为敌所杀,如此一来,士气低迷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乌桓军中无主帅,这如何是好? 不过当见蹋顿还在与张郃奋力争战中,有了主心骨之后,这些乌桓骑卒纷纷重新鼓起勇气,杀向敌军。 这一阵骚乱,张郃可以视而不见,可蹋顿就不行。 趁着两人相架拦兵刃之时,蹋顿透过张郃之身形,向后望去,便见张白骑提拎着楼班的脑袋,催马过来。 蹋顿见楼班之首级,心中一时肝胆俱裂,万念俱灰。 楼班可是乌桓的大王,是丘力居之子,在丘力居临死之前,将其托付给自己,令自己好生辅持,为乌桓族人之共主。现在楼班他就这么死了,自己为之奋战的托付没有了,自己将来以何种面目去见丘力居于地下? 蹋顿脑中混乱,仅凭着本能挥斩大刀,与张郃相争。 未几合,张郃觑机,手中长枪疾舞,横掼而出,直搠其胸口。 蹋顿勉力抵挡住这一击,心中慢腾腾升起欲杀尽此地所有汉人,为楼班报仇雪恨的想法来,正待努力砍死张郃,不料此时张郃经历数合缠战之后,对蹋顿使用兵刃的招式了然于胸,见其大力挥砍而下,张郃没有再像之前那般举枪抵御,而是怀着必胜的信念,长枪荡起,直击蹋顿面目。 蹋顿见之,习惯性的俯身躲避,手中的大刀则迎上前来。 张郃心中暗喜,见其依然如此行事,乃大喝一声道:“敌酋,接我张郃一枪!”张郃喝叫之时,手中的长枪再也没有留手之意,竭尽全力猛然袭向蹋顿腹部。 此时蹋顿全身俯低于马上,再无避开之可能,若想破解张郃此一招式,惟有以大力相迎,破其势。奈何张郃舍身一击,岂是现在蹋顿所能抵御? 长枪掼击而过,蹋顿口吐鲜血,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俯视自己腹部,那里一杆长枪将自己扎透了。 “苍天呢…”感受着越来越虚弱的身躯,蹋顿嘴角涎着血,颤抖把握着大刀,仰天悲愤着喊了半句,就此坠落下马来。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零七回 迁徙人口 蹋顿一死,在后压阵的能臣氐见之,脸色数变,心道汉军勇猛,己部非是敌手,心中萌生退意。 (w w w . 张郃砍下蹋顿的首级之后,汇合张白骑一军,共击乌桓骑卒,一路杀奔而来,胆气皆丧的乌桓骑卒不能挡,兼左右两路鲜于银、夏侯恩两将率骑协助策应,令乌桓骑军左奔右突,不知道该往哪一方攻袭过去。 机会稍逊即逝,张郃、张白骑,鲜于银、夏侯恩三路人马合围乌桓骑卒之势将成之时,能臣氐看着陷入惊恐慌乱中的乌桓骑卒,暗忖着自己本是代郡乌桓单于,现在楼班、蹋顿一辽西大王,一总摄三部单于没在阵中,昌黎不复为己所有,不如挟众归马城? 能臣氐既起此意,乃在乌桓陷入重围之时令收兵。 乌桓骑卒得号令,心中充满了对能臣氐的感激之情,奋勇争命,努力从张郃等诸将的兵势中脱离出去,向着柳城城下而来。 眼见就能全歼乌桓骑军,不料竟为乌桓酋首号令收兵,逃脱了去,张郃大怒之,驱马直赶,意欲挟斩将破敌之势溃其兵马。 张郃来势凶猛,能臣氐不敢敌,又不想回至城中待死,只得急令左右立白旗一面,以示休战、降服之意。 柳城本是汉城,身处边塞要地,自然城高池深。在乌桓举族迁移至此之后,习惯于抢掠中原妇孺、财物的乌桓族人,根本没有心思修葺城池,任由其荒废下去,只至陈翎帅大军前来征讨之时,四城门早已不复坚固,不能以此为屏障抵御攻城侵入。 若是能臣氐率乌桓骑卒退回城中,除了失去骑军快速转进之便利之外,还可能为攻入城中的张郃步军所破。 乌桓长于骑射,弱于步战,非到必死之境,能臣氐不会如此行事。 看着乌桓军中竖起白旗,张郃讶然,心道怎么这就降了? 持枪令左右鲜于银、夏侯恩两军缓攻,传此消息给予身后中军逢纪得知,然后再由逢纪报给陈翎闻之,以待其来决断,是否受降。 陈翎正与骨进相峙中,闻报之后,亦与张郃一般,同样惊讶万分,不解乌桓为何投降? 将此地的领军之职交付给前来传达消息的逢纪之后,陈翎引数十卫向中军而来。 待至中军处,就见张郃持枪监视着一乌桓首领并马驰来。 看觑此人,年近四旬,满脸沧桑,行止间颓败苦颜,不过其身形健硕,似有些勇略。 张郃向陈翎抱拳一礼言道:“大人,此人乃是乌桓单于难楼,意欲亲会大人一面,末将遂引他来见。” 陈翎颔首,略一回礼,之后转向难楼言道:“我闻上谷乌桓王难楼,众九千余落;辽西乌桓王丘力居,众五千余落;辽东属国乌桓王苏仆延,众一千余落。现在苏仆延一部早已为所歼灭,丘力居之子楼班,”陈翎说着转望向柳城,接着说道:“丘力居之子楼班所部十亭兵势已去了七、八亭,单于大王至此,意欲何为?” 难楼听着陈翎所言,悲叹一声,向着陈翎躬身抱拳言道:“丘力居之子楼班亡在军中,其帐下摄政单于蹋顿则为这位将军所斩。”难楼说着一指张郃。 陈翎一听,抬起头来看向张郃,见其脸上带着刚刚得闻斩杀大将的喜悦心情,毫不在乎难楼一脸的苦相。 陈翎暗赞一声,转回向难楼看去,听他接着说道:“不止于此,在大人提兵征伐柳城之际,留驻在蓟县、渔阳的牵招、鲜于辅两人,出兵共讨我上谷乌桓,…”难楼没有接下去说,其脸上黯淡无光,想必有田豫、阎柔在侧的两方军势应该胜了上谷乌桓,才令他如此。 陈翎击节轻叹了声,难楼见之,心中愤恨,可惜自己提兵来助楼班意欲击败陈翎大军,令其不敢小觑乌桓一部,但以现在战事结局来看,世事难料,每多惆怅。 看着陈翎深藏不露的神态,难楼心中反复揣摩,方才继续言道:“大人兵锋所指,所向披靡,然我等乌桓一族在此亡族灭国之时,亦非是易与之辈,还望大人深虑之。” 陈翎呵呵一笑,不言不语,只倾听难楼继续说道。 “单于能臣氐不是因不能战而投降,实是看汉、乌桓两族生死搏杀,不忍在楼班、蹋顿离世之后,再起兵端。”难楼停顿了一下,看着陈翎不为所动的面貌,心中暗怒,接着说道:“经此一战后,能臣氐与商议,欲归代郡,不复居于此处,大人以为何?” 陈翎摇头,开口言道:“代郡亦是我幽州辖治之地,你等胡人还需远离。” 难楼按捺不住,怒意勃发,双手紧握,愤声言道:“大人,你意欲何为?须知我乌桓一族人口三十万余,仅居此一地容身已是极限,难道大人真的要将我等乌桓一族全部屠杀一尽吗?” 陈翎继续摇头,正色向难楼言道:“幽州之中不得出现乌桓族人,是我底线,当然若是奴隶仆从,那就另当别论。”看着难楼难堪的脸色,陈翎接着说道:“难楼单于,在幽州边塞外有鲜卑一族,与乌桓是出同源,为何不迁至彼处居住?” 鲜卑族是继匈奴之后在蒙古高原崛起的古代游牧民族,起源于东胡族,分布在北方。秦汉之际,东胡被匈奴冒顿单于打败,分为两部。分别退保乌桓山和鲜卑山,均以山名作为族名,形成乌桓族和鲜卑族,受匈奴奴役。 鲜卑者,秦始皇遣蒙恬筑长城,徒亡塞外。鲜者,少也。卑者,陋也。言其种众少陋也。 桓帝时,檀石槐统一鲜卑各部,分地为三:右北平以东为东部,右北平到上谷为中部,上谷以西为西部。三部各置大人管理,直属檀石槐。统一后,鲜卑连年侵扰汉边境。 时至现今,檀石槐死后,鲜卑分裂,西部鲜卑叛离,漠南自云中以东分裂为三个集团:一是步度根集团,拥众数万,据有云中、雁门一带,二是轲比能集团,分布于代郡、上谷等地,三是原来联盟“东部大人”所领属的若干小集团,散布于辽西、右北平和渔阳塞外。其中轲比能集团势力最强,影响大。鲜卑分布在乌桓之北,两者均受匈奴役属,与汉朝保持时战时和关系。随着乌桓的南迁,鲜卑也不断南移填补其故地。 因此,乌桓、鲜卑两族虽然现在已经脱离了匈奴役属,但在图谋进取中原一事上,却是秉承匈奴遗志,逐年侵蚀其中,以达到窃据中原的目的。现在陈翎开口说要难楼反其道而行之,向北迁移,占据鲜卑所领之地,这怎么能够令难楼心服满意? 难楼强忍住爆发之意,憋声忍气言道:“大人,鲜卑族战力犹在我等之上,如何能够抢占土地,安居下来?大人,有何良策可以教我,好方便我等依此行事?” 陈翎哈哈一笑,转目看见乌桓骑卒与己方兵卒相持中,持器擎刃,虎视眈眈相互观注视着,偶有人望向这边来,以待自己与难楼商定之后,再做是战是和举措。 陈翎心中暗自想着,乌桓是死是活与己何相干? 只需你们离开幽州之境内,我亦不会多作杀伐,可若是想趁此机会,还留在汉郡之中,那就休怪我无情! 又虑及乌桓没有了上谷、代郡、右北平、昌黎等郡县之地容身,其族民生活的确是一大难题。 陈翎遂出口对着难楼言道:“我非是滥杀无辜之人,念及汝等不易,可从玄菟郡过境,迁至高句丽,难楼单于,你以为如何?” 高句丽现在正处于太祖王时期,在刚刚实行集权化统制之后,就对汉乐浪郡,玄菟郡和辽东发动攻势,准备完全摆脱汉统治。 此时陈翎提及这一点,让乌桓入徙高句丽,其内心如何,难楼略知一、二。 一来可以消了乌桓骚扰汉民、汉郡的隐患,其二就是将乌桓视做一把利刃,打消高句丽入侵汉四郡的念头,以达到不战而令其内乱的目的。 难楼意有所动,陈翎能够有此提议,那么将来乌桓在与汉的关系上来说,是比较有利的一方面,至少没有了相互敌意之后,于边境开设交易场所,互通有无,对彼此都算一件好事; 其次,高句丽不比汉庭,那边地域宽广,人口稀少,虽然疲敝贫脊了一些,但相对于现在为陈翎所压迫的乌桓一族来说,不亚于是一世外之地。 凭着自己族人的勇武,用不了多久,就能夺取此地以为己有,待到那时,与汉或战或和,都凭己意,不像现在这般委曲求全,恳求此人,只为了能让他高抬贵手,不屠戮族人。 看着难楼还算满意的脸色,陈翎心中些许自得,乌桓自此北去,不复为汉之患,实乃是喜事一件。 至于难楼提及相关请求,譬如在未进入高句丽之前,乌桓暂居玄菟郡内一段时日,还有其他兵器、甲胄所需,陈翎一并答应,反正乌桓是以马匹来交换的,正愁主公吕布麾下无良马之时,遇上此等好事,怎能不应之? 而玄菟郡,观公孙度将根基设在辽东郡襄平,就知此时的玄菟郡内,不是鲜卑人,就是乌桓族,抑或是高句丽人。暂且让幽州境内的所有乌桓全迁至此,待等将来乌桓攻入高句丽之后,再来收复不迟。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零八回 后院争斗 满园浮香中,身着靓丽装束的马云禄伸手握向宜霜所持长枪。 宜霜看得分明,见其单手来取,心中暗喜,作突兀状,原本前倾的身体踉跄着,后仰撤臂而还,那奉上的长枪也就顺势掉落向下坠去。 马云禄手疾眼快,沉身向下一绰,就将长枪握在手中,抬起头来看视了宜霜一眼,便转身正面吕玲绮。 宜霜见马云禄黑白分明的眼中竟全是蔑视之意,心中忿闷,不敢在小姐吕玲绮与马云禄相争之时出言不逊,只得恨恨跺脚,静观两人比试。 吕玲绮提画戟在手,如临霆渊,身上自有一股不凡之气蔓延开来,犹如凤展傲翅。 马云禄左手起舞,至右手停,反复轮展间,那柄长枪彷如有了活力、生命一般,指向吕玲绮的眉间。婀娜多姿,恰似飞仙。 娇叱声中,吕玲绮率先一推身前的画戟,双手一前一后紧握着刺袭而来。 马云禄见之,长枪疾舞迎上,翻滚着、缠绕着,刺向吕玲绮胸前。 吕玲绮武艺承继了温侯吕布的戟法,一经展开,风生云起,大开大合,绝无虚招,皆是势大力沉之重击。 马云禄身形轻敏,衣袖飘然中,犹如一叶小舟,在滔滔戟影中随波逐浪,寻找着战机,以予反击。 吕玲绮有些惊讶,想不到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另外一女子有如此武艺,心中暗自喜欢中,逾发觉得在这一场比试中,不应示弱,而该竭尽全力,让马云禄见识一下自己真正的本事。 吕玲绮敛戟在手,屏声提气,凝眉望向马云禄言道:“妹妹,接下来这一击,我不能收发由心,你须小心在意。”见马云禄持长枪颔首,吕玲绮乃轻叱一声,喝道:“看戟!” 吕玲绮说话的同时,单手绰着画戟向前一甩,接着拧身翻转,画戟随之而动,在吕玲绮催推之下,向着马云禄攻了过来。 有吕玲绮提示在前,马云禄不敢大意,小心提放,挥舞着手中的长枪点向吕玲绮画戟。 吕玲绮此一招式果如她所言的那般,十分了得,马云禄的长枪刚一触及画戟,手中便有震怖之感,感受着随势搅转中的长枪,似有掌控不住,脱手而去的趋势,马云禄向后退了一步,想借此脱离吕玲绮攻击之势,再行进击。 没料到随着马云禄退步向后而去,吕玲绮身形疾速舞动着,也相应跟随了过来。 马云禄无法,再退一步,静待吕玲绮攻击是否再次跟随而至。 看着吕玲绮果如所料的那般,再一次的追击而来,马云禄心中暗道,已经退了两步,不能再退了,不然自己脸面何存? 心中如此想着,马云禄脸色转为郑重,双手持枪,并发出一股凛烈战意来。 马云禄暗自想道,自己幼年得遇名师,传武习艺,一身武艺虽不敢自称天下无敌,但也可以算是女中无双。今日与温侯之女吕玲绮相争,经由刚才试招,其武艺似不在己下,惟今为了不落颜面,怕只能这般了。 马云禄想到此,娇斥一声,手中长枪向前一击、随后又是一击、再复一击,如同拍岸击浪,一波一波的抵御着吕玲绮画戟的攻击。 女子身形较男子为小,且力道为弱,吕玲绮能施展如此战法,与其天生秉性有关,而马云禄能使这般枪法道理与其相同,皆是依靠身手腾挪借力使力,复重创敌手之战法。 吕玲绮这一戟法得一“搅”字,马云禄之枪法则是占着一个“缠”字,连绵不绝的消耗着吕玲绮的戟法威力。 当下,吕玲绮画戟招式已至强弩之末,看马云禄依然能够抵住自己的攻击,心中暗自佩服不已,乃消了此画戟战法,重新与马云禄战在一起。 两女一画戟、一长枪大战二十合,不分胜负,乃各自道了声“承让!”之后,便携手坐下,重新相谈起来。 女子相斗,不似男人有意气之争,点到为止即可。 宜霜在边上一时看呆,想不到这位名唤马云禄的女子,竟然真的能敌自己的小姐吕玲绮,有些不敢置信。 宜霜暗中碎碎念道,这个马云禄会不会看穿自己?这个马云禄会不会打击报复自己?这个马云禄会不会向自家小姐说些其他的,引起小姐的忿恨之情? 宜霜怀着这样的畏惧、害怕、担心之意,战战兢兢的,胡思乱想着伺候在旁,倾听两人说话。 看着吕玲绮与马云禄停下来,坐在一起谈心,数名侍女穿梭亭榭间,送上点心、珍果,供两人品尝。又有数名使女过来,奉上衣巾、水盆,以供漱口换之。 马云禄很兴奋,吕玲绮很吃惊,马云禄兴奋的是不枉自己私下偷跑出来来见吕玲绮,吕玲绮身手不凡,已是当世有数的大将之一了,在她心目中止有自己兄长,马孟起能与之相比。 有如此姐姐近在面前,马云禄随即提议言道:“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吕家姐姐,不如我们俩人义结金兰吧?” 吕玲绮一时愕然,想不到马云禄会提出如此请求来。 在吕玲绮心目中,有马云禄这样一个温柔的妹妹,实在是天赐良缘,给予自己苦难的生活中添加一道亮丽的风采。可念及马云禄是马腾之女,吕玲绮有些犹豫,女子不似男子,可随便与他们结交,然后誓同生死一同努力奋斗,追求理想。女孩子会嫁人,女孩子会有家人的期待,女孩子会变成妇人,然后生儿育女,抚育后代,… 杂七杂八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哪里有那么方便,吕玲绮如此想着道。 看着吕玲绮的样子,马云禄叹了声,言道:“原来玲绮姐姐是这样一般的人啊,”马云禄话没有说完,笑颜逐开接着说道:“能够体谅别人的姐姐,是云禄愿意付出一生的时间来追随的姐姐呀!” 马云禄说完,学着男子礼仪向吕玲绮拜下,仰起头来,诚恳哀求着道:“姐姐,你就答应了我吧!?”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零九回 乌桓迁徙 乌桓举族北徙高句丽,幽州自此得安平,陈翎心中一时感慨颇多,但竟无大胜的兴奋感,只有一些萧瑟之意。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历史由不得有任何一丝改变,自己所做到的这些,只不过是无数可能中的一种。在另外一个世界的轨迹上,在乌桓之后,“五胡”侵入中原,酿成了一场汉族几近亡国灭种灾难。 陈翎自语着,任重道远,自己所做的这一切还不够,自己还需努力,让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这个世界上。 暂时抛弃了这种念想之后,陈翎命逢纪、曹性两人率本部人马进入柳城之中,检视汉民百姓,准备开拓荒地,种植稻麦,以供生活之用。 虽在边塞之上,但汉族黎民毕竟是以农耕为主的群体社会,不是乌桓那般的游牧民族,若想迁移人口久居此处,牧羊、牧马只能为辅业,而不能成为养活百姓的主业。 收了鲜于银的兵权,以惩戒他不能弹压住乌桓奴隶骑卒的处罚,更兼之后,在自己命令下,张白骑率军镇压之时,鲜于银违令不尊,勉强约束住乌桓奴隶骑卒,冒险出战柳城敌军,皆非令行禁止之表率,如此作为,有损陈翎主帅之威严,不能不严肃对待。 有鉴于鲜于银年少无知,陈翎网开一面,贬谪为亲卫将校,待来日征进取得些功劳之后,再委于重用。 鲜于银原本乃是“少主”一般的人物,屈居陈翎帐下为部将已然是深感尊严受损,现在陈翎不再让他掌兵,这如何能忍? 鲜于银自忖着对处理乌桓奴隶骑卒一事上,自己之举并无不妥之处,看着张白骑持陈翎书写的接任乌桓奴隶骑卒一军,任职为军中将官之手令,鲜于银忍无可忍,持戟怒喝一声,就奔向张白骑。 鲜于银无谋反之意,张白骑心中清楚,不过其年少得志便猖狂,整就令张白骑非常讨厌了。 张白骑出身低贱,与鲜于银家世相较起来,可说是云泥之别。 鲜于银擅长使戟,张白骑则精于枪术,两人之武勇,相差不是太多,鲜于银仗着先声夺人之气势,上来就不留手拼命刺撩,张白骑没有后发制人的勇略,只能勉强支撑。 枪、戟往来,张白骑、鲜于银两人战不过三合,惊动了整束军马的张郃,见鲜于银、张白骑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邀战比试,张郃大怒之。 陈翎所帅大军帐下有曹性、逢纪、鲜于银、张白骑以及自己五人,其中逢纪是参军事,与自己无涉,但曹性、夏侯恩、鲜于银这三将,自己乃是有权处置的。 并非是你等三人为陈翎部将了,那么我张郃就管辖不到,处置不了。 在离开南皮,提兵征幽州之时,温侯吕布没有另外加封其他官职,宁国中郎将由于是袁绍所封赏的,吕布军中无人敢提及。但是,就凭借现在征讨乌桓得胜而归,如此大功之下,那么温侯吕布肯定会在宁国中郎将这一官职上,再提一阶。 具体是何官职,张郃不知,但用来号令、压制陈翎部将却是足够了。 张郃纵马上前,手中长枪左右一挡,卸了鲜于银、张白骑两人的力道,翻手又一批一挂,将两将手中的兵刃击落,喝道:“汝等放肆!军中重地,岂能乱来!”张郃说话的同时,令左右将鲜于银、张白骑两人挟制起来,押至陈翎面前,以待其发落。 张郃带两人至陈翎大帐处,夏侯恩守卫在侧,见鲜于银、张白骑两人皆受身后卫卒持戟相架,张郃扶剑在手,似警戒提放着。夏侯恩心中大奇,再仔细一观,见鲜于银一脸怒容,而张白骑则是无所谓的样子,不由向张郃打听,言道:“张将军所来为何事?” 张郃听夏侯恩见问,乃抱拳将刚才之事一一说来。夏侯恩现在身负重职,为大军主帅之将佐、卫校,自己一干人等,持戟带剑,夏侯恩所问,是在情理之中,不容自己不答。 何况,夏侯恩与陈翎有姻亲关系,这就更令张郃不会将夏侯恩当作一般将校对待,礼重一些不为过。 夏侯恩听罢张郃所述,呵呵一笑,向张白骑微一颔首,接着乜视一眼鲜于银,令左右放开道路,让张郃等人进帐。 来至帐内,张郃、张白骑、鲜于银三将并夏侯恩向居上首的陈翎抱拳施礼参见,陈翎稍一还礼之后,请几人坐下。 虽然陈翎示意三将坐下,可张白骑、鲜于银两人却不敢就坐,只把眼光放到张郃身上,以待他讲明白事情经过。 事情很小,震动却颇大。 听罢张郃所陈禀之事,陈翎叹了声,看觑向鲜于银,张白骑是受自己所遣,代鲜于银领其一军,鲜于银不想放权,由此才出了这事。 想起鲜于银为其父所使,并阎柔刚至己方之时,自己心虑帐下缺少领兵之将,乃纳此人为部从。鲜于银为己部将,一是可借此缓和与鲜于辅的关系,二来,鲜于银才干、勇略与曹性、夏侯恩两人相当,一并为部曲,可代己领军征伐,以待将来任大事。 可惜的是,鲜于银似乎过于年轻,或者是自己任性,根本不具有将才,枉费了自己一片心意。 想到这里,陈翎对鲜于银无话可说,只是令帐外夏侯恩进来,提押鲜于银下去,杖二十,罚俸一年,暂时收监关押。 区区一鲜于银,前不听军令,后于大营之中无故持兵刃相向张白骑,扰乱军心,本来陈翎想斩就斩,只是唯恐其父鲜于辅因此反复,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仅以杖责惩戒,以儆效尤。 鲜于银一事并非大事,陈翎处理完毕此一事之后,向着张郃、张白骑两人言道:“现在元图、曹性两人在柳城中梳理政务,一时不能脱身。我大军在此,日耗粮草无数,徒增重赋苛税于民众,与百姓无益,因此,我意你两人帅军向辽东进发,配合青州所出的兵势,攻占襄平,儁乂、白骑,你俩意下如何?”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一十回 平定幽州 自蓟县出兵以来的一万五千兵势,至乌桓难楼、能臣氐两人求和,已经不满万人,只有九千余,加上乌桓奴隶骑卒之后,方才能够凑齐万人军势。 (w w w . 虽然止有这么一些兵马,陈翎没有据柳城而不继续向前攻占的守成想法,令张郃、张白骑两将分率六千步卒,一千骑卒,合为一军,出兵征讨公孙度。 由于地处幽州边塞,中原消息一时不能传达至此,陈翎无从得知高览已经被围困在汶县达一月之久,而此时陈震、麴义等人,才刚刚出兵不久。 张郃、张白骑两人率军征进的同时,乌桓族人举族迁徙开始了。 昌黎郡汉族人口稀少,乌桓族人离开之后,留下的是诸多几乎没有人留守的县城。 扶黎、宾徒、徒河、房县、险渎、昌黎等地,总计上来的汉人数,不过仅有一万。 如此情况之下,难楼、能臣氐两人留下的老弱、妇孺族人,被陈翎聚居在柳城,令他们开荒拓地,以待耕种。 见陈翎如此行政事,越来越多不想离开幽州的乌桓族人脱离难楼、能臣氐的迁徙大军,向柳城聚拢过来,只求为汉民。 起初乌桓回归的族人只不过是一些尝试,希祈着陈翎或会收留。 陈翎本不想收留此等胡人,但幽州穷僻至此,无人口留居,自己一撤兵回中原之后,这里或可能又将沦为异族肆虐的困地,百般无奈,万不得已之下,陈翎贴出告示,留下者,只能为汉民! 此告示一出,已经差不多到达玄菟郡,展开征战的难楼、能臣氐两人欣喜若狂,不再制约想离开的族人,任由他们回归昌黎郡。 毕竟比起征战前途叵测的高句丽来说,能够回至柳城,作为一个汉民生存下去,更加令乌桓族人兴奋,他们抢劫、虏掠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能够进入中原生活吗? 现在一个绝好的机会就在眼前,怎么能够不把握住。 由此,乌桓一族分为两部,一部艰难的进入高句丽,一部回至昌黎郡,慢慢融入汉族之中,彻底得变成汉人。 在张郃、张白骑率军向辽东进发之时,逢纪、曹性两人的梳理政事完成了,只遗留下来一个问题,那就是慢慢接收乌桓族人的回流。 这种事情,陈翎不可能长久的待在柳城处理,遂向蓟县、不知道主公吕布在哪的翼州发出一书信,求遣文吏前来治理。然后留下夏侯恩驻守柳城,等待来使之后,便率着军马向辽东而去。 张郃、张白骑所率军伍出征之时,与陈翎出兵之日相隔十天左右,这十天时间,足够张郃、张白骑两人将战线推至襄平之下。 地处辽东,这里的步卒显然是不多,更多的是骑军。 骑军来,骑军去,呼啸而过,黄沙漫天,造就了公孙度一势骑军矫健,而步卒不善战的结果。 而被围困在汶县的高览,就是依仗着青州步卒之利,这才能够支撑到现在。 同样的原因,当张郃、张白骑率着步卒、骑军攻入辽东,兵向襄平之时,公孙度只得无奈的撤汶县之围,回归襄平,准备防御作战。 公孙度向襄平退去的时候,从靠近乐浪郡的西安平传出消息言道,三韩那边有无数的倭人过海攻掠而来。 公孙度大吃一惊,三韩与倭国相临,时有岛上的土人来到这边,或安居下来,或抢掠本地黎民的财物,之后再逃回岛上。这样的事情很久以前就存在,但无数的倭人,这… 想起青州海船之快捷,时有传言说道,青州已经占据了倭人“九州”之地,再联系之前的高览从东沓登岸,分兵夺城,以此看来,似乎就是青州攻入幽州之势。 公孙度心情沉重,偏居一隅,以待中原事态,再行图谋大业的想法似乎已经遥不可及了。 公孙度有心征发兵役,尽募辽东之兵与青州来敌一决生死,可想到所耗粮草颇为浩大,一时间陷入左右不定状态中。 待高览率着残余兵卒引军来襄平,与张郃汇合之后,公孙度心中越发踌躇。 而此时,西安平传来确切的消息,“九州”令陈震挟仆从军三万,以袁绍旧将麴义为前部,扫荡三韩之后,正向乐浪进发。与此同时,陈翎、逢纪等人率军抵达襄平,统帅张郃、高览等青、幽两州所有兵马,在襄平城下布下久围之势后,公孙度心中的野心熄灭了,开城向陈翎投降。 看着公孙度有些憔悴的面容,陈翎俯瞰着城下,笑言道:“升济,何不乐乎?” 公孙度苦笑一声,抱拳言道:“我久居此处,一时难以释怀。” 陈翎颔首,理解公孙度的心情,在自己一方来看,除了玄菟一郡之外,现在已经基本上清除了幽州所有残余势力,可算大功告成,可以班师回中原了。这其中玄菟郡乃是自己与乌桓约定的迁徙中转地,早晚会取回来的,也就不算在里面了。 相对而言,站在公孙度他的立场来看,他是失败的一方,本来能够勉强支撑一阵的,但在自己雷霆一击之下,不能敌而放弃抵抗,开城受降,些许失意、伤感,也在所难免了。 陈翎瞭望着远方,对公孙度劝慰言道:“我主非是昏聩平庸之人,升济能以大事为重,不为自己私心所左右,归顺我主帐下,来日必获重用,更有封赏。” 公孙度感慨一声,抱拳言道:“承你嘉言,不过我年事渐高,身弱体虚,长途跋涉,实在有些承受不住,此次回青州,可否让吾长子代行?” 公孙度有二子,长子是公孙康,次子公孙恭。 而公孙度所言之年事渐高,纯属不想去青州面见温侯吕布,才会如此言道。 须知此刻公孙度四旬不到,正当壮年,何来身弱体虚之况? 陈翎听罢,呵呵一笑,摇头不语,静待公孙度继续说道。 见陈翎不应,公孙度再次苦笑一声,言道:“非是我不愿前往觐见温侯,实乃是此时乌桓盘踞玄菟郡,我料子仪你一旦退兵回中原之后,这里或又起战端。” 陈翎颔首,这才是真正的理由罢。 毕竟辽东一郡,在自己帅大军来之前,是他公孙度一手掌控着的,现在虽然投降了自己,可就在这疲敝之地,若不是明目张胆的反叛,不论是自己,抑或是主公吕布,都不会再一次帅大军攻伐而来。而留驻在此地的将领人选,现在看来惟有他公孙度一人而已,是为最佳。 其他军中诸将都是中原人士,怎么会久留此地? 那么这样一来,公孙度既是辽东之主,亦是温侯派驻在辽东的大将,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对温侯有所交代,幽州辽东势必要安宁下来,这才能让温侯有所释怀,这才能让公孙度对投诚之举不感到有懊悔之意,乃至于反叛自立。 说到底,公孙度虽然是投降了,但在辽东这一块地面上,他的势力会更加庞大,他的军卒回更加精锐,这是不可避免会出现的状况。 现在有乌桓为祸,将来有鲜卑人作祟。 这对于温侯吕布、陈翎两人来说,无关于公孙度忠诚与否,无关于辽东上缴赋税收成,这仅仅是一次名誉之下的征讨。 公孙度会不会就这样屈服下去,一直为温侯吕布帐下之将,就看中原结局如何。 将来若是温侯吕布败北,从中原一地逃至辽东,兵势相较之下,公孙度可选反叛,亦可选服从命令,继续为温侯吕布帐下之将。 若是温侯吕布能够占据中原,乃至取得天下,那么公孙度身为前期就降服于温侯吕布的大将,一方封疆大吏,肯定会得温侯厚待,三公或许不至于,九卿应该有份的,当然前提是,在此之前,他公孙度一直维持温侯吕布帐下之将的身份,而不会反叛。 所以说来,陈翎攻襄平,公孙度受降,对于温侯吕布、公孙度两人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件令双方都能接受的妥协之举,不然就是你死我活的战斗。 听着公孙度的话语声,陈翎为公孙康有些悲哀。 身为乱世中有野心之人的子孙,公孙康在至青州之后,只会被视为公孙度抵押在主公吕布处的质子。他不会被重用,他不会被强令随军出征,而只会花天酒地的醉生梦死,人身全无自由,一切皆得听从留驻官吏的命令行事。 反之一思,这或许对公孙康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辽东苦寒,没有中原富饶,待在青州久一点时间之后,或许就改变了想法,不想回辽东来了,也就不必为了征讨高句丽而耗损了自己的身体,以致于自己的长子未成年,便撒手人寰,将辽东之地传给其弟公孙恭。 以致后来其弟公孙恭,被长大成人的其子公孙渊胁逼退位并囚禁,等到景初元年,司马懿在襄平平定公孙渊叛乱之后,这才将还在被囚禁的公孙恭释放出来。 这简直就是一出戏,陈翎如此胡思乱想着道,就因公孙度一句话,全部改变了,没有了,不会再出现了。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一十一回 班师回朝 幽州、三韩既平,陈翎心忧翼州战事,遂有班师回中原之意。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不过在此之前,至交好友陈震正一路轻骑从乐浪赶来,陈翎乃留在襄平,待见过其之后,方才帅大军回师。 从青州出征的高览、吕旷、吕翔三人,高览一部被并入自己麾下军势中,而吕旷、吕翔两将在被公孙度擒获之后,从公孙度语焉不详、以及两人含糊其辞中,吕旷、吕翔两将似乎是降过公孙度了的。对此,陈翎叹息一声,不想辨析清楚,令两人至陈震帐下为部将。 匆匆与陈震见过一面,陈翎、陈震两人所谈及的事,是有关倭国、三韩、幽州三地辖制事项。 出于汉人与胡人、倭人、三韩土著的不同之处,在陈翎将乌桓全族集聚在玄菟郡内的前提之下,汉四郡依然属幽州管辖,而三韩则被划分至“九州”治下,也就是说陈震这个“九州”令,跨海治两地,实际上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一方都督了。 由于倭人不便参与中原争夺战,过海而来的三万仆从军,接下来的攻略方向应是倭国本岛。“九州”一地滨临三韩、倭国本岛,有此两地为根本,有青州海船相助,挟此间总兵势应能全占倭国。 交代清楚这些之后,在陈震失望的脸色中,陈翎有些不忍,乃劝慰道:“我回翼州之后,定会为孝起禀明这些,求主公另遣大将过来顶替‘九州’令一职。” 陈震听闻,方展笑颜,拱手为礼相送陈翎回师翼州。 向着陈震致意,陈翎乘坐在马上,展望前军,见张郃已经启程,乃缓缓拨马跟上。 陈翎心中想着,孝起与自己一般无二,都非是那些心怀建功立业之心的人,而只是这个乱世当中,随波逐流的一介书生。 本着能够安定天下的理想,侍奉着君上。 若是主上能够听取自己的谏言,实施政略,那么就能得志一展心中抱负,显现才能,为世人所知晓,荣耀一身。 这是陈震他心中所思所想,而自己由于是外来者的原因,则多了一些其他理念。 陈翎出兵是从蓟县征进幽州之地的,现在取得襄平之后,迅速回至中原,回青、翼州两州的道路,其实走高览海航更加便利一些。但由于不知道主公吕布现在战事如何,陈翎选了更为稳妥一些的来路回去。 七日后,陈翎帅大军至柳城,夏侯恩出迎。 进到城中,陈翎方才得知此时柳城之内,已经回归了数万乌桓族人,现在他们这些乌桓人,已经自己默认为汉民了,不复挟带着仇恨的目光看觑大军。 夏侯恩是自己部将,先前征讨公孙度,这才将他留下驻守柳城,此刻回师,陈翎在幽州平复的情况之下,不想再留下他,乃遣使至襄平,令公孙度派遣大将、官吏过来,治理柳城。 这件事对公孙度来说,是好事情,不费一兵一卒就取得了一郡之地。 在襄平之时,陈翎没有提及此事,原以为在经过二十几日的征战之后,主公派出的官吏应该到达柳城了。可没有想到,由于道路太过难走,主公所遣之人,还在半途中。 柳城既然有乌桓突骑,陈翎急募三日之后,便重新走上归程。 此次柳城募兵不比其他之时,有陈翎告示在前,乌桓族人皆知若是能得陈翎看中,随军进入中原征战取得功名之后,便可呈请安居下来,乃群情激奋,应者云集。 因此,陈翎所帅之兵势在并入高览一军,招募乌桓突骑之后,达到了二万人数。 其中张郃、高览两人所率步卒八千,夏侯恩五百铁骑,曹性一千五百连弩手,张白骑为陈翎代辖骑卒一万。 随大军而行的还有不少乌桓老幼妇孺,这些人是陈翎所招募突骑的家族成员。 于半途中,遇上主公吕布遣来的官吏,陈翎由此这才得知曹操攻下了邺城,袁绍身死,其帐下文武将臣为两家所得。 陈翎听闻此消息之后,一时感慨万千,袁绍一死,在曹操、温侯吕布两者之间的阻碍再也不存在了,在这之后,是两势之间的厮杀。 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亦也为了臣子,曹操与温侯吕布之间的这场大战,不仅仅是两诸侯之间的争端,亦为天下各方所瞩目。这场大战明是决定翼州最后归属于谁,实则是决定曹操、吕布两人命运的一场生死大战。 若是温侯败北,翼州会就此陷落,随之就是幽州不复为己有,只剩下青州一地之后,吕布就已无力抵抗曹操的侵蚀,只能苟延残喘,勉强维持局势,直至兵败势亡。 而若是温侯得胜,击败曹操,取得翼州,与之划河而治,全占有青、翼、幽三州之后,吕布这才勉强有了能与曹操相争的实力,形成两雄夺天下的局面。 得小吏之消息,知晓张扬已经卸下河内太守一职,携众经由张燕势力范围向代郡而去,出任幽州刺史。 张扬乃是主公吕布至交好友,陈翎对此心中无怨言,虽则幽州是自己平复的,虽则张扬一来就居高位。温侯有此心意,陈翎觉得这纯属两人私谊,自己不能过于无视,觉得吕布能够有此人之常情,甚好。 而张燕与曹操两势之间,现在还处于相互遣使沟通阶段,虽则张燕邀战与曹操,但在温侯在侧,南方孙策渐起、长安马腾不宁的情况之下,曹操有些捉摸不定,似乎在等待时机,没有在取得河内之后,迅速征进并州晋阳等地。 旗帜飘荡,塞外之地,前面是步卒行列,在其后是中军陈翎所在处,居末的是骑军队列,这样一支雄壮之师,在平定幽州之后,向中原挺进。 陈翎告诫了在塞外之地的险峻,并同时言及现在公孙度亦向柳城派出了官吏之后,匆匆向小吏告别,继续帅大军前进。自出兵以来,时间过去近三个月,此刻就算立即回至翼州,也已经是九月下旬、十月初了。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一十二回 君臣相聚 兴平二年九月,温侯吕布周旋于马腾、孙策、曹操三方势力间,在陈宫、沮授、审配等谋士的筹划之下,与孙策达成互通有无的协定。 具体就是差不多全部占有幽州,温侯已经拥有了良马产地之后,孙策向吕布提供粮草,而吕布则付与战马交换,其他细小事项教多,不一一列举。 这是孙策之使陈端最为看重的一件事宜,江东多有水田,稻米产出一直很高,使之用于征战,每每还有剩余。粮食虽多,但在扬州这一块地上,却没有多余的良马可供征战之用,青州海商往来返复,多携青州冶炼的盔甲兵器贩卖,装载满仓粮食而回。如此经年间,孙策兵坚甲利,不再有去岁招募士卒之后,无兵刃可用之窘境。 而现今建业陷落就在眼前,随着掌丹阳、吴郡、会稽三郡在手,孙策不论是继续攻占扬州剩余地域,或还是西向攻取荆州,抑或者过江北略袁术寿春、豫州一地,之前仅仅依靠步卒的战法已经不可行了。 当然若无温侯吕布在青州,孙策只能勉为其难的这样作战,但现在既然有此战马来源,何不遣使一询,以便能够得吕布之助,速略其地? 孙策之使陈端第二项任务就是将孙翊迎回江东,这是出自于孙策的内疚之感,还有其母念子之情。 孙翊乃是陈翎借兵三千付与孙策之时,孙策抵押在温侯处的质子。 孙翊有勇力,不论是在陈翎教导之下,还是温侯亲自操训之时,两人对孙翊期望都很大。 孙翊为质子之时,年未满十岁,对于孙策,其兄弟,心中如何想到,温侯吕布、陈翎两人不得而知。 虽然如此,但在与吕玲绮一起成长过程中,孙翊对于吕玲绮的姐弟之情,比之对孙策的兄弟之情,似乎不差多少。因此,温侯吕布在陈翎不在的情况之下,在吕玲绮的强烈反对之中,向陈端严辞训斥道:“彼时三千兵卒,助孙策夺取江东三郡,令‘破虏’之威名重现世间,其重万钧;足下可细思之,为今孙策来赎其弟归,想必定有宝物相抵偿罢?” 携带无数金银财物的陈端听闻温侯所言,心中一悸,诚惶诚恐的向吕布进言道:“孙翊是我主之弟,还望温侯看在两家交好的面上,让孙翊回江东与其母相聚!”陈端心中已知此事定是不成,不然吕布也不会强言如此。 当知,彼时三千兵卒,在自己一方来看,的确是君上孙策以此崛起于江东的;但在吕布这侧来看,中原厮杀,与曹操交战,没在阵中的将士何止三千? 三万都不止! 原本以为凭借财物之利,便能迎回孙翊的陈端,在温侯的喝斥声中,踉跄着步出殿外。 陈端扶额拭汗,吕布威势逼人,非是常人所能承受的了。 陈端叹了一声,愁眉苦脸正准备离去,此刻从侧门转出一人来,陈端仔细打量之,见其面目与主公孙策相仿佛,心中一惊,连忙拱手言道:“少将军…” 孙翊心中带着怀念,伸手一拦,开口言道:“你回去禀我大兄知晓,毋需在遣人前来向温侯赎归,…”孙翊有些茫然着盯陈端看了半晌,继续说道:“温侯并为阻拦于我,我若想回去,只需知会一声,经得玲绮姐同意,便可回江东。” “不过,我…”孙翊有些发愁,接着说道:“大兄有公瑾哥哥相帮扶,又闻东莱太史慈在彼,文武不缺,无论征战哪一方,都无须用我。”看着陈端有些发呆的模样,孙翊感觉这人面目可憎,不想多说什么了,乃快速言道:“而玲绮姐将欲与曹阿瞒相斗,无我在身旁,我如何能够放心的下?”说完,孙翊扭头就走,不给陈端说项的机会。 陈端,彭城张昭、广陵张纮、秦松、陈端等为谋主。 初,纮同郡秦松字文表,陈端字子正,并与纮见待于孙策,参与谋谟。各早卒。 孙策一势使者是这般,而庞德、马云禄两人为长安马腾出使而来,得马云禄与吕玲绮义结金兰之好,马腾暗中谋划得庞德之传言,获温侯吕布闻知,窥得其中之机,乃应下联盟一事。 最后就是曹操来使刘晔,刘晔此人乃是光武帝刘秀之子阜陵王刘延后人,无论是陈宫,还是沮授等人,皆以为其心向天子,乃至为其所蒙蔽,不设防备,为他尽窥军中之事。 而张燕,纯属首鼠两端之人,在曹操的谋划之下,慢慢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原本与他相互首尾相助的张扬,在曹操大军的压逼之下,卸下河内太守,离开了并州向幽州而去。由此曹操不费一兵一卒占据河内,呈东南合围之势向并州压去。 于此同时,曹操另外一方的温侯吕布,则是趁机迅速的扩涨军势,以待曹操或征并州、或出兵境内之时,能够挟大军击之。 此刻,温侯吕布环顾四周,除了翼州境内的邺城等地之外,只有徐州一地可供略取。 徐州经由瘟疫之后,人口大减,已不复大州之貌,相比之下,近在眼前的邺城更值得一战。何况,不仅是袁绍降臣一干人等有此意,就是温侯吕布自己,也是如此认为,不经与曹操一战,何以征战中原? 时至兴平二年九月初,曹操、孙策、马腾三方使者向温侯吕布一一告辞,向来路回去。 刘晔、陈端两人不必言他,自然是一个心满意足,一个唉声叹气的登上归途,而庞德相对来说,则比较难堪。 马腾之女,马超之妹马云禄,她不想回长安! 马云禄在这一段与吕玲绮相聚的日子里,整日舞刀弄枪,不要太得意,庞德进府求告数次,皆不能遂愿。 看着刘晔回邺城已有数日,庞德心中怀着战事将起的沉重之感,向温侯吕布辞行,之后最后一次来至府上求见马云禄。 马云禄得报,心中虽然极其不想见庞德,可奈不住吕玲绮的催促,只得出来见庞德。 一身戎装的马云禄一出现在庞德面前之时,庞德躬身抱拳施礼,言道:“小姐,今日末将将欲归,不知小姐可有书信面呈主公?” 马云禄持枪言道:“庞令明,你回去转告我父亲,就如此言道:我马云禄,父亲之女,虽为女儿身,但心中早有征战沙场之心思。不过在此之前,兄不准,父亲亦不准,回去之后,定然又为一红妆女,就无任何机会上战场了。而在姐姐这里,我却能为一将,率兵出征,尽展心中豪情!” 庞德有目瞪口呆之感,吕玲绮身为吕布之女,上战场杀敌,那是逼不得已,那是她并无兄弟等人在,只能随父出征,可现在马云禄这是… “回去,回去,回去之后就没有希望上战场了,所以我不想回去!”马云禄匆匆说完,向庞德抱拳一礼之后,转身入府去了。 庞德滞愣了半晌,心中极其悲哀,此次回去,定然会为主公所责骂。 自从庞德离开平原之后,时间就在曹操与温侯吕布相互提防中,慢慢过去,直至陈翎平定幽州归来。 陈翎帅大军至平原之时,已经是九月下旬,将近十月初。 经三月之久的征战,幽州为陈翎所平定,这样一份巨大的功劳,这样一份巨大的荣耀,温侯吕布亲自出迎不为过。 排列整齐的行列,锣鼓齐鸣,以为显陈翎尊荣。 在持戟士卒之后,有无数的平原百姓夹道欢迎,令乘坐高头大马之上的陈翎感慨万千。 这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这是一个自己亲手改变的世界,而在这个世界上,仅以此就可酬自己一路跋涉之苦。奔赴塞外之艰难险阻,何其劳顿,这一切,在主公温侯吕布亲迎之下,都显得无足轻重。 天空湛蓝,仿如大海,人群之中,无声喧闹。 陈翎翻身下马,直直的走向温侯,在众臣的齐视下,向吕布拜去,口中言道:“臣陈翎,不负主公所托,征讨幽州,得胜归来!” 在陈翎说出“得胜归来”四个字之时,环绕在侧的百姓齐齐欢呼起来,为陈翎,为温侯庆贺。 他们或许不明白其中的困难,他们或许不知道在收复幽州之后,胡人已为陈翎所驱逐出汉四郡,向着高句丽而去。这些不清楚、不明白,都不妨碍他们为此而喜悦,毕竟现在他们是温侯吕布治下之民,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为主上献上一份属于自己的诚挚祝贺,无论如何看,都没有过错。 温侯吕布笑颜中,亲自扶起陈翎,把视着陈翎的身形,言道:“子仪,汝此一去,就攻克了幽州全境,某心甚慰!” 温侯吕布说着,带着笑意为陈翎介绍沮授、颜良、文丑等人,在陈翎与其相互寒暄中,温侯吕布扭头看向邺城方向,心中暗暗道着,曹操,现在某有青、幽两州在手,比之汝现在略有不如,但某有诸多英才猛将在侧,翼州,某吕布,誓取之!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一十三回 天下大变 得陈翎征幽州而回之契机,温侯吕布重新布置了青、翼、幽三州将佐官吏。复制网址访问 翼州平原、渤海、河间三郡衔接青、幽两州,其重要性只在青州之下,吕布乃遣陈翎携逢纪、颜良、文丑、审配、张南等人帅五万军前往河间驻守。 原本驻扎河间的周泰、郝萌、辛评、辛毗四人,由辛评率数千士卒前往南皮,代公孙羽、柳毅两将驻防此城,其余周泰、郝萌两人南下平原,而公孙羽、柳毅两将则率本部人马向平原聚拢而去。 与此同时,张辽为大将,张郃、高览、许褚、韩猛、徐盛为副将,统帅五万军马前置聊城,以防曹操攻袭青州、翼州两地。 而管亥、沮授等人则被吕布遣回青州,辅佐高顺,以策万一。 在这般安排之后,温侯吕布帐下,将校谋臣有陈宫、周泰、郝萌、成廉、魏越、马云禄、吕玲绮、公孙羽、柳毅等,以骑军为主,总计人马六万。 在九月至十月间,吕布军势除了收割稻粮之外,就是急骤的扩涨兵力,以待征战之用。 等到十月收割完粮食,温侯的备战基本完成,就此情况之下,吕布不再等待曹操是否会提兵来战,兵分三路袭取翼州安平、清河两郡。 一路出自河间陈翎,另一路乃是南皮张辽,最后一路则是温侯亲帅大军兵出平原,征讨在邺的曹操。 陈翎接报得令之后,留下辛毗一人看守城池,帅五万军势,三日后攻入安平郡武邑,七日后兵围信都城。 同时张辽留下徐盛据守聊城,攻入清河,兵围清河城。 张辽兵困城池三日,温侯帅骑军先行抵达,清河守将见事不可违,乃开门投降。 防守信都、清河的将校皆非曹军名将,吕布军势由此得以大进。 十月下旬,攻下信都城的陈翎兵进巨鹿;合兵一处的吕布、张辽两人,总兵力已达十万以上,旗开得胜之后,温侯吕布心中再无其他顾忌,帅大军攻入阳平郡,准备将曹操在河北之邺城夺取过来。 这是吕布自从攻取青州之后,首次先发制人,图谋曹操领地,对此,曹操帐下谋臣、大将日夜不息,制造兵刃、器械,以备征战。 安平、清河两郡,在曹操这一方来说,只是战略纵深,非是要地,才会任由温侯攻占,不过当传来消息言道,吕布已经攻入巨鹿、阳平两郡之时,形势就变的严峻起来。 曹操帐下文武兼备,与温侯相比,兵力在吕布之上,军需武备在吕布之上,更兼一干军师谋臣,郭嘉、荀彧、荀攸、程昱、贾诩等人,皆是些惊才绝艳、深谋远虑之辈,为此早有准备。 就在吕布备战的同时,曹操亦将帐下大将、谋臣做了重新布置。 洛阳虽然人口稀少,但为防备马腾从长安出兵攻伐此城,曹操遣于禁驻防于此;徐州乃是青州南下必经之路,曹操遣徐晃,辅于毛玠,两人治理;许昌乃天子所居之地,有曹洪在此,曹操无忧矣。 就在曹操聚集军势,归拢诸大将,准备挟大军来与温侯吕布相争翼州之时,远在江东的孙策攻下建业,尽降其众,驱逐刘繇,伐木造船,意欲过江助袁术一臂之力,共图中原之曹操。 而在西凉,韩遂与马腾达成协定,一出兵攻汉中,一出兵东略曹操之境内,准备夺取许昌,迎天子归长安。 暂居东海郡的臧霸,在吕布出征之时,亦跟随着兵向下邳,意图重新夺回徐州。 一时间,中原烽烟四起,占据中央地带的曹操在如此情况之下,已无力能够挟制住豫州汝南,刘备乃向天下发出檄文,号召诸侯共讨曹操,迎回天子。 此刻不比‘衣带诏’那段时期,在迎回天子之后,曹操一直在外征战,停留在许昌的时间还不如帐下文武多。因此献帝刘协对能够将他从长安迎至许都的曹操,一直都心怀感激之情,并无消减其权势举动。不过由于朝廷臣子的进谏之言,献帝刘协心中对曹操微有抱怨之意,刘备于此时传檄天下,在他意中在可与不可间,故此没有任何赞同、反对之言。 在发出檄文之后,刘备帅大军三万,兵进颍川郡,向着许都而去。 刘备的反戈一击,对曹操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是最为致命的一击。 有刘备在汝南,曹操才会放心与吕布争斗河北翼州;有刘备在豫州,曹操才不会担心袁术会趁机攻向中原;有刘备在,曹操才能够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不必担忧天子在许都是否安全。 现在正由于刘备的背叛,许昌已经不是天子居住的最佳之处;正由于刘备的反叛,袁术、马腾等诸侯蠢蠢欲动,急欲抢攻入中原,夺取原本属于曹操的辖地;正由于有刘备此一举,这一切都将不一样了,曹操对整个局面的统筹,失策了。 兴平二年十一月初,陈翎帅大军至巨鹿。 巨鹿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大战,是为巨鹿之战。 巨鹿之战,是秦末起义中,项羽率领数万楚军,同秦名将章邯、王离所率四十万秦军主力在巨鹿进行的一场重大决战性战役,也是历史上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战役之一。 项羽破釜沉舟,以大无畏精神在各诸侯军畏缩不进时率先猛攻秦军,带动诸侯义军一起最终全歼王离军,并于八个月后迫使另二十万章邯秦军投降。从此项羽确立了在各路义军中的领导地位。 通过巨鹿一战,基本上摧毁了秦军的主力,扭转了整个战局,奠定了反秦斗争胜利的基础,经此一战,秦朝已名存实亡。 陈翎有些叹息,项羽如此英勇无敌,最后还是败在高祖刘邦手下,这令自己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似乎是现在温侯吕布与曹操相争河北、继而相夺天下最真实的写照。 颜良、文丑两将为左右军,韩猛、张南为僚将,逢纪、审配为参军事,布阵列式,旌旗翻转中,陈翎纵马而出。 此时对面大将、军师都是相熟之人,无论如何,在开战之前,自己似乎应该上前说叨几句,方能麾军掩杀过去。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一十四回 天下奇兵 苍穹之下,一片广袤大地之上,两支军势相对排列,无数军马在嘶鸣着,无数士卒在摩拳擦掌,抖擞精神,准备征战。 陈翎单骑上前,向等候在侧郭嘉施了一礼,接着默默无语。从这位身形绝伦的军师身后看望过去,夏侯惇、史涣、文稷…一个个熟悉的面容出现在自己面前。 曹操为了对付自己,尽遣相熟之人帅军前来阻击,夏侯惇为大将,郭嘉为军祭酒,史涣、文稷等已皆是位列将军的人物了。 现在看着这些人,陈翎有些悲哀的发现,曹军于此的军势应在十万左右。 回顾己方,颜良、文丑两将双目之中,并无畏惧之意,但在审配的眼中,陈翎感受到了刺疼之感,审配脸色狰狞,已经不复文雅之态,双目之中尽是狠厉之色。 在陈翎打量曹军兵势的同时,郭嘉亦在看觑陈翎所帅之军卒,瞭望了一阵,郭嘉有些嘲弄着言道:“子仪,就凭这些人?”郭嘉非是自大之辈,亦非是狂妄之人,但在陈翎面前,他似乎没有掩饰其内心真实的想法。 陈翎听闻,郝郝一笑,郭嘉的唇枪舌剑自己领教过,不想多言,仅仅有些慵懒着言道:“奉孝,且等战过再看如何?” 郭嘉摇摇头,接着说道:“你军底细已为我探明,在此行决战,非为最佳,子仪,你还是回去罢。”郭嘉说着拨马缓缓向后而去,以待陈翎自决。 陈翎拱手相送,叹了一声,亦拨马而回,曹军如此之众,自己无主公骑军相助,向胜郭嘉非是易事,不过就算如此,怎能仅凭他一句话,就此退兵,那将置自己于何地? 想到这里,陈翎来至中军,跪坐下来,令夏侯恩开始攻战。 随着陈翎的号令,战鼓声起。 沉重的鼓点声中,颜良、文丑两将骑于战马之上,各率着本部人马向前推去。 而中军则是审配为主,稍后亦移阵上前。 大军团作战,不比小型数百、数千征战,可以细致指挥至每一处,而是由各自阵势中的将校协调、配合着前击,对此陈翎不可能指战的那么细致,因此,现在陈翎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夏侯惇是知兵法之人,更兼此刻有郭嘉在此,挟着近十万兵卒,没有攻击陈翎所帅部卒,而是处于防守作战之中,这实在是比较令人讽刺的事。 战马咆哮间,颜良、文丑两将越驰越快,将自己一哨人马与身后的部从越拉越远,陈翎见之,心中说不出的苦楚。 本来夏侯惇就已经够难对付的了,现在加上颜良、文丑两人放纵阵型,肆意前击,孤身犯险,纯属无谋之举。 颜良、文丑两人至自己帐下,不是强求来的,而是主公吕布在调兵遣将之后,觉得这两将对现在陈翎来说,或许帮助很大,乃派过来的。毕竟在张辽那一路来看,张辽本身就是勇将,而张郃等将同样不弱,而吕布自己,则一向是以无敌的面貌出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张郃刚征讨幽州回来,吕布心中已确认张郃亦是名将之后,不想再将张郃遣至陈翎麾下,故此才会这般配制。 陈翎心中默默念叨着,就是幼平在此,对自己的帮助也比颜良、文丑大一些啊! 这是为何? 颜良、文丑本来就是袁绍帐下大将,经过高唐一战之后,对温侯吕布的武勇那是相当的敬畏,但其帐下诸人呢? 可以拿吕布投袁绍那阵来相比较着说,现在的颜良、文丑两将,几乎就等同于那是的温侯,对其帐下诸人皆是心怀着不过如此的想法。行事间,虽然听从号令,但在一过程中,往往会肆意孤行,不再理会其他。 大将都有其自傲之处,但在行军征战之中,若还是如此这般作为,陈翎深恨之! 相比之下,有着杀儿之痛的审配,则是那么的谨慎,那么的沉着,陈翎见之,心中说不出的欣慰,正南真乃名将也! 开局就已呈现出散乱阵形的陈翎一军,在夏侯惇眼中显露出不屑之感来,他向伴侍在侧的郭嘉言道:“吾这女婿,听闻在幽州纵横捭阖,想不到今日一见,竟然如此。”夏侯惇言尽于此,再说下去,对自己不太好了。 毕竟这是女婿,毕竟这是女儿的丈夫,再不好,自己也得忍受着。 郭嘉摇头言道:“元让,你这女婿的精兵现在还没有派遣上来,且等败颓之势出现,再观言之。” 夏侯惇呵呵一笑,蔑视了陈翎大军一眼,说道:“若是之前,我或许会惊讶,但在子扬回来之后,呵呵…”夏侯惇不复多言,令左右准备迎击敌袭。 陈翎移目前往,颜良、文丑左右两军已经至曹军一箭之地。 文丑拍马提刀,奋勇驱赶而上,随后无数的军卒持戟举刀,护住要害向着曹军冲击过去。 在喊杀声中,沉默无语的曹军阵列展开,从中露出无数的弓弩手来。 陈翎见之,大惊失色! 这近三千人的曹军士卒手中各个都架设着一把强弩,看觑样子,似与诸葛连弩相同! 万箭齐发,铺天盖地的射将过来。 文丑舞动大刀,拨开箭矢准备驰马深驱而入,不待他提缰纵马,那强弩又一批箭矢发射而至。 遍地的死伤的士卒痛苦声中,文丑心中有些凛然,暗忖着,难道曹军亦已装备了诸葛连弩? 转目望向另外一边,看见颜良同样遇上与己一样的阵势,文丑再拨一梭箭矢之后,转首回望,便见此刻的陈翎早已经站起身来,一脸的阴沉,俯瞰着交战的曹军连弩手。 曹操的确有了诸葛连弩! 这是毫无疑问的了,曹操他的确有了诸葛连弩! 陈翎心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惊讶之意,深深的跌坐下来,在张白骑、夏侯恩、曹性三人惊惧的目光中,慢慢恢复神色,环顾左右,淡淡言道:“这在我意料之中,汝等不必担心!”陈翎这样说着,是为了安抚几人的怯战之意。 跟随陈翎的三人,曹性是为最久,夏侯恩次之,张白骑最晚,经由翼州、幽州战斗之后,曹性所部的连弩手,给予敌军的杀伤,三将心底皆明白,那是何等的厉害,何等的令人畏怖。 对上这样的敌手,除去以势众压迫之外,几无他法可破解,除非等他们自己消耗完箭矢之后,那么就任由己方肆意虐杀了。 可看觑现在曹军射箭连续不断,并无短缺弓矢的可能,那将如何破敌,这对现在的陈翎来说,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这本来是他所发明的连弩,本来是用来对付敌军的,现在竟然为敌所用,那将如何处之,这实在令人非常不解。 曹性、夏侯恩、张白骑所思所想,陈翎并不知晓,此刻在他心中深深忧虑着,此时的主公吕布,帅着骑军遇上这样的曹军将以何对之? 心底茫然中,陈翎虽然早有意料,自己所剽窃的诸葛连弩或可能为敌所用,只是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这么多。 重新抬起头来,看向颜良、文丑两军,见他俩人为曹军压制得一分都不能进,只能苦苦捱着,等待曹军攻势竭断,或自己速遣后军支援而上。 陈翎无动于衷,这不是人多就能解决的,自己军势本来弱于曹军,若是在遣军上前,只会让曹军连弩手射的更加厉害,无助于解此危局。 转首看向夏侯恩,得平定幽州之大功,主公吕布又遣五百骑士至夏侯恩麾下为铁骑,现在夏侯恩一千铁骑正翘首以待,随时听候自己的命令行事。 陈翎再转目望向前面,己方与曹军相争的地带,那里有无数的士卒在鼓噪着,在呐喊着,在夺取颜良、文丑麾下步卒的性命,陈翎犹豫了,心中怀着深深阴影,暗暗念道,除了连弩之外,曹操又会有铁骑吗? 曹操本来就有虎豹骑,虎豹骑“纯所督虎豹骑,皆天下骁锐,或从百人将补之。”这支部队的成员皆是百里挑一,夸张一点来说,在普通部队中可以担任将领的人在“虎豹骑”中仅仅是一名普通的士兵,其精锐可见一斑。 曹操的虎豹骑,陈翎并没有亲眼见过,但据参与奉高一役的高顺、许褚等将言及,不比铁骑弱上几分。 温侯吕布能在奉高与曹操战得平手,唯一可依仗的是他的武勇,以及麾下诸将的舍身相随,奋力突杀。 现在,颜良、文丑虽有武勇,但在曹军连弩手连绵不绝的射击中,气势已颓败,不复刚开战之初那阵气势如虹。 陈翎心中有些乱了,方才安抚曹性、夏侯恩、张白骑之语在耳中回荡,喃喃自我安慰着默默言道:不管曹操是否也有了铁骑,若不尝试一番,才能知晓? 陈翎心中意有所决,乃看觑向夏侯恩言道:“夏侯恩,对上汝之族兄,可有把握战而胜之?” 夏侯恩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转望向曹军阵列中,站着的夏侯惇,豪气言道:“元让么,就让我与他战上一场,再论如何?”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一十五回 埋伏之处 吕布画戟反复劈斩着,环视左右,见只有魏越一人手提长枪侍驾在侧,远处柳毅、公孙羽两将各率步卒在抵御着曹军的进攻。 在己面前是典韦、夏侯渊、乐进等曹操帐下大将,他们几人都面带谨慎之意,虎视自己。 缀马相巡间,夏侯渊喝声道:“吕布非一人可胜,诸位努力上前!”说着夏侯渊舞动大刀先冲奔向吕布而来,随后典韦、乐进各携武器跟上,共战温侯吕布。 吕布大怒,令魏越于后收拢骑军士卒,而自己匹马单骑上前,与夏侯渊、典韦、乐进等曹将交战。 刀、戟相架间,一柄双戟袭击过来,吕布心忖典韦力大,不能轻视之,乃挡了夏侯渊一击之后,复来战之。 典韦乃是世者少有大力者,饶是温侯吕布威风无敌,也不能令他心生半分胆怯之意,在夏侯渊、乐进两将的协助之下,舍身突入,径取吕布胸膛。 吕布乘骑之马乃是陈翎自幽州携带而回的大宛良马,与赤兔一般无二,仗着宝马之利,肆意纵横,与曹操帐下几将夏侯渊、典韦、乐进等杀得天翻地覆,江河倒流。 而此刻张辽、张郃、许褚、高览等步军将领则帅着大军与曹操正面交战,吕布所帅大军有十万之多,曹操相比之下,更为势众,已接近十五万! 曹操、吕布两军在魏县附近展开生死大战,在吕布一方来说,这是一场仓促应敌的战斗,而在曹操这一边来讲,则是蓄谋已久以逸待劳的伏击战! 自吕布汇聚张辽一军,进入阳平郡之后,曹操守军不战自溃,纷纷逃避回邺城,吕布见之,自以为曹操不敢出邺迎敌,心中踌躇满志,接着有些自傲自得。 在陈宫进谏之下,吕布虽然没有分兵去取周围郡县,而是直接帅大军进入魏郡,准备攻邺。但在曹操示敌以弱的计谋中,吕布对战胜曹操的信心不再动摇,曹操也不过如此的想法慢慢升起,愈发觉得经此一战后,自己或能全部占据河北之地,吕布心中的警惕之意大减。 吕布帅大军进入魏郡之后,遥遥见前面有林地,寂静万分。 吕布见之,号令众军停步不前,于后问向陈宫言道:“曹操若是埋伏于此地,我军通过之时,或会为其所趁,公台,以你之见该如何行事?” 陈宫颔首,吕布能有此见解,纯属不易,看觑了前方林地一眼,见并无鸟雀飞起,更兼其中肃杀之气蔓延开来,令人心神不宁,陈宫有所明悟,乃向吕布拱手言道:“主公,若是此林中无埋伏之兵,我大军到来,人声嘈杂之下,鸟雀必会惊觉,现在…,”陈宫呵呵一笑捋须接着说道:“以我之见,曹操定然埋伏在其中!” 吕布听闻陈宫所言,脸色数变,心中暗道自开战以后,还没有真正与曹操正面交战,难道在这里,曹操准备与自己行决战一事吗? 吕布展望四周,见西方一座城池影影绰绰隐约可见,那当是魏县城;而在北向则是一马平川,全是平原地带,那里似乎有河提在其间;而在河提之南方靠近官道处就是那林地,其地甚广,可隐数万军卒于其中。 就在吕布看视周围环境之时,陈宫已经思下破敌之计,在吕布反身间,拱手言道:“曹操既然以此林为埋伏之地,主公,以我之见,现在莫如四面包围纵火燃林,驱曹军从林中出来,依仗火势之利,当可破此埋伏之兵!” 吕布听闻陈宫之破敌之策,然之,乃令张辽、张郃、周泰三将各率军马四面包围,以待举火烧林。 张辽、张郃、周泰三人一一率部卒而去,在林地四周排兵列阵以待,在约定的鼓点声中,一起纵火焚林。 树林被油火引燃之后,哔哔哔哔的烧了起来。 随着火势逐渐猛烈,在林中偶尔有沉闷的呛声传出,吕布听闻,心中喜之,暗道曹操埋伏之计为自己所破! 正待号令众军以待曹军从林中突出之时,上前截杀,就在此刻,吕布忽见西方城池那边杀来无数的曹军士卒。 战马奋蹄中,旌旗成百上千,如徐如风般的奔驰过来。 在这些骑卒之后,是数万人的军势,他们前袭的速度不比战马快,但在曹军将校的驱使之下,缀住了骑卒,跟随在后铺天盖地的蜂拥而来。 吕布急令柳毅、公孙羽两人各率本部人马上前列阵布防,以抵御曹操冲击。 回首过来,吕布看觑林中,见止有不多的曹军冒火从中而出,知中了曹操奸计,心中大怒,正欲帅骑军迎战来袭的曹军,突从北侧那河提之中,显出无数的曹操精锐之军卒,向着己军掩杀过来。 张辽、张郃、周泰三将布列的阵势乃是对向林中,而非是林外,如此境地之下,在曹军突如其来的暗袭之中,有些措手无促,军势一时不能展开,以抵御来敌。 吕布回望在侧的陈宫,希祈有无良策可解当前困境,但见他脸上尽是汗水,有些惶恐着言道:“主公,陈宫有负…”不等陈宫说完,吕布不耐烦着言道:“非你之错漏,实乃曹操太过狡诈!”吕布言毕,张目怒视曹操大军,心中急速的寻思,希望能得一计可仗此脱难。 还未及思虑起,听得平复心情下来的陈宫言道:“主公,为今之计只有先败河提中之伏兵,再战县城来敌,故此,陈宫愿亲提一军前往助张辽、张郃、周泰三人一臂之力,以求能速败曹军!”陈宫心中已有退兵之意,不过此时正值自己思虑有失之时,更兼主公吕布提兵来攻邺城,不经一战,就此逃脱,不免有些令人耻笑之感。 何况有着二万骑军的己势,在这平原之上,不是没有破曹军的机会,只要稳住张辽、张郃、周泰三军,待等战胜曹操伏兵之后,并力向城中来军,虽无一击荡灭曹操大军的可能,但胜算还是颇大。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一十六回 埋伏之地 见吕布颔首点头,陈宫急令马云禄、吕玲绮相随,帅骑军万余援向张辽、张郃、周泰三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吕布揣摩了一下,觉得在曹军未到达之前,或在来到之后,自己有能力抵御住曹操大军攻势,乃又遣郝萌率一骑军于后跟上。 因此,在陈宫、郝萌两人帅军出战援助张辽、张郃、周泰三将之后,吕布中军只有公孙羽、柳毅二步军,还有吕布自己六千骑军兵势,其帐下止有骁将成廉、魏越两人在侧,已无其他将校了。 林地北侧那河提中,本来有水在里面,但在曹操伏兵其中之前,已经截断流水,干涸了一阵日子了。 在吕布帅大军攻入阳平郡之前,观测魏郡中所有地势之后,曹操觉得于此作为自己与吕布生死决战的地方是为最佳。 一来,曹操不想重复袁绍被围困邺城之窘迫境况,肯定要在野战中破吕布军势; 二是,念及吕布武勇,还有其麾下骑军万千,自己虽有兵多将广之优势,但在与吕布对阵战斗中,几乎没有胜算。想想奉高城下吕布军中诸将之勇悍,曹操有胆颤之感; 三是,此地有林、有河,又是平原地势,在吕布看来应该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决战地方,在知晓中了自己之计谋之后,吕布不会就此退兵离开,而会逞雄一刻,不顾一切的与自己交战; 四是,得刘晔之智略,吕布军中诸葛连弩,马镫、马铁、马鞍等,已尽为自己所知晓,对上还处在轻骑的吕布一军来看,自己不是没有反手之力,在此次决战之中,将会在出其不意之下,应该能够尽溃其军势! 曹操乃在吕布提重兵来战邺城之时,布下这般谋划,以待吕布进入陷阱,继而破灭其一军。 张辽、张郃、周泰三将令吕布之命帅军向那林地包围而去,张郃前置处在林西,周泰顺势而上,就在林东,张辽一军,经由两人之地后,来到林地北侧,布下阵势,举火焚林。 看着浓烟滚滚中的林地,张辽心中似有不妥之感。 林地中有曹军埋伏,陈宫之对策,张辽觉得并无遗漏之处,可就是如此这般,张辽万分感觉到曹操之计策应该不尽于此。 派遣帐下骑哨探远远驰将开去,以免为曹军所趁,张辽做了这番布置之后,这才有些安心下来。 看着林中不时传出的压抑痛苦声,张辽心中恻隐,不过现在正处于战斗之中,张辽也就硬起心肠来,继续号令着麾下军卒上前查探。 正在张辽凝神观望间,忽听得背后自己所派遣出的骑卒远远传来一叫喊声。 张辽听得不甚仔细,转首望去,便见那河提中突兀间,忽然出现了无数的曹军兵卒,努力着一一从那河床处出来,稍一整束队列之后,便向着自己所站之处,冲杀了过来。 张辽大惊! 那河距离自己所部不是很远,但在过来之时,由于视线所隔断,隐蔽在其中的曹军,自己并不能够发觉,直至现在派出的哨探,随着距离的接近,这才发现了。 张辽心知中计,急令左右反身列阵,以待曹军攻势。 刚刚立阵列好人马,曹操大军已经攻近。张辽军中有少量弓弩手,在焚烧林地,射火箭进其中之时,布防在前,现在居于后,反身奔走间,曹操的连弩已经射击了过来。 匆忙布阵的军势,哪里有平时严正,就在这种情况之下,数百的弓矢已经覆盖射来,几乎无一遗漏全部命中张辽麾下士卒。 看着瞬息间就倒了下这么多的军卒,张辽心中愤慨,拍马上前,就欲来战曹军。 张辽纵马间,未及靠近,曹军连弩又一波箭矢射将过来。 这一批弓矢较多,张辽舞动破天戈拨去大多数之后,所遗漏下来的箭矢穿越过己身旁,向着后面而去。 听得伴随左右的亲卫,有坠落下马的凄惨呼喊声,张辽愈发愤怒,但却没有因此继续前击,而是冷峻的向后退去。 看着数倍于自己的曹军从河提中上来,张辽知道这一支埋伏之军,非自己一人所能敌,得等左右张郃、周泰两将帅部卒上来之后,方能与之争战。 于此,张辽陷入被动防御作战,以待战局更变。 就在张辽受袭的同时,张郃、周泰两人已经知晓这林中之曹军,乃是曹操的故布疑阵之举,非是其他,不然为何林中止有少量的曹军的呼救声,而不见闻曹军从中袭杀而出? 张郃、周泰两将隔着林地,几乎同时就催马帅本部人马援向张辽,此一时,救人如救火,不能等待主公吕布令到。 张郃、周泰两人帅军至,见眼前一片战场地上,全是敌我双方的士卒,都在拼命的厮杀。 张辽麾下的兵卒死伤颇大,他的军势,将近有一小半的人马倒下来,而其余的兵卒则是在努力奋战,以待两将驰援而来。 看到张郃、周泰帅军至,张辽一军气势大盛,本来节节败退的兵卒,努力相持着,平稳了下来。 张郃、周泰两人正待麾兵掩杀,从曹军两翼置前的连弩手在混战中,失去了射击目标之后,转向这两路军马。 在箭羽纷飞中,张郃、周泰两将突入,舍命前驱。 在这种境地之下,两人身后的士卒在曹军连弩手的射击中,纷纷中箭身亡。待张郃、周泰两人帅军赶至张辽面前之时,这才发觉,就在突入战斗这一过程中,两将麾下起码有成百上千的士卒为曹军连弩手所狙击而死去。 心中怀着悲愤之情,张辽居中,张郃居左、周泰居右,奋力抵挡着曹操大军的攻势。 曹操兵马实在太多,几乎杀之不竭,身在其中的张辽、张郃、周泰三将不知道曹军具体有多少兵马,不过仅以身前身后的曹军士卒来看,似乎应在六万之上。 张辽、张郃、周泰三将各自帅本部军马,也就是说止有三万余,曹军以数倍之兵势强攻三人,实乃想歼灭其三将三军之后,再挥兵向吕布本部军马,行全破温侯大军一事。 至于高览、许褚、韩猛等数将,则是押解着粮草正缓缓行来,待等他们来到,恐怕事已迟矣,恐与战事无益。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一十七回 混战之中 顺着林外泥土地,陈宫急切的催马前行,在他身后的乃是马云禄、吕玲绮两女将,再后一点的是宜霜、孙翊两人,跟随这几人相伴而驰的是万余骑军。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马云禄是第一次上战场,在西凉、长安之时,看着自己父兄驰骋疆场,马云禄心中有说不出的羡慕之感,直至现在,她自己也将上战场厮杀了,马云禄竟然毫无胆怯之意,只有兴奋之情。 雀跃着,催马速行,并着吕玲绮赤兔,马云禄言道:“姐姐,你第一次上战场之时,有没有什么负担?” 吕玲绮听着马云禄问话,嫣然笑道:“傻妹妹,东平陵那一役,是我的初战,可在那场战斗中,我并没有上去征战,也就没有负担。之后,跟随父亲征进,慢慢的就领悟了其中的骑战之道,也就没有什么了。”吕玲绮虽然话是这么说着,可在她内心深处,却长长叹息,若是如此简单就好了,那就没有此刻父亲与军师两人都为此愁眉不展的情况出现了。 听闻吕玲绮所言,马云禄提着长枪,默默沉思了一会,便催马迎风驰进。 在马云禄、吕玲绮两将身后的宜霜、孙翊两人,虽然相较之下,更为年轻,但孙翊心中有其父“破虏将军”孙坚,以及孙策这个大兄的英雄事迹在前,心中一直以此为豪,一直引为表率,对像马云禄这种初次上战场的女将,心中有股说不出不屑之感。 花拳绣腿,虚有徒表,能与玲绮姐战平? 孙翊不相信,也不想去反驳什么,只想在这场战斗中,让她好好见识一番自己的勇武,女子,还是回家绣红妆为妙。 宜霜骑一匹红马之上,她与他人不一样,她是吕玲绮使女出身,她的性命可以说是与吕玲绮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必要的时刻,她或许会为吕玲绮而献身。 这一想法,在之前宜霜是不会想到的,但在马云禄与吕玲绮结为金兰之好,没有昔日那般亲热之后,默默看着两位小姐的宜霜,慢慢体会到这一理念。 长长的铁枪把握在手中,显得分外瘦小的宜霜乘坐的马匹时不时的转目来望背上之人,在它内心似乎在担心,随着自己铁蹄猛进,这个小小人儿,会不会跌落下马来? 时间不长,骑军快速,已经靠近张辽等三将与曹操相争之地,陈宫观测了一下交战双方的兵势,速令吕玲绮帅六千骑军直突曹军正面,为现在身陷困境中张辽、张郃、周泰三将扫清前击曹军,腾出空间来,使得三人能够重整队列,跟随吕玲绮征进。 同时,令马云禄率四千余骑军跟随自己之后,从侧面攻击,以瓦解曹军兵势,打消其士气。 随着陈宫的令下,吕玲绮向马云禄抱拳一礼言道:“妹妹,小心在意,一定要全身而回呀!” 马云禄同样还了一礼,催马跟随在陈宫身后,向吕玲绮笑颜道:“姐姐不要担心我了,你那里才是最为危险。” 吕玲绮颔首一点头,向着宜霜示意,纵马率骑军而出。 于此同时,马云禄、孙翊两人反超陈宫马首,率着四千骑军从侧面绕行过去,准备攻袭曹军。 陈宫见之苦笑,孙翊人小鬼大,从以往的征战来看,他已经不亚于其他诸人,唯一所欠缺的是还没有长大成型的身体,初次之外,已是良将一员。 而马云禄这一马腾之女,陈宫心中对其留在己方军中,心中稍有一丝不安之感,毕竟马云禄是马腾之女,不像孙翊,熟识常见,万一从中因她之故而亡师败绩,这将如何是好? 宜霜看着吕玲绮掩下面罩,提画戟催马狂奔出去,心中说不出凄苦,暗自嘀咕道,赤兔,赤兔,不要太快了嘛! 振作精神,喝叱一声,长枪斜掠,遥指曹军小校、军卒,宜霜夹马就跟了上去。 随后铁蹄隆隆声中,无数的骑士相随在后,在兴奋、踌躇…各种不一的心情中,向着曹军袭击过去。 宜霜跟随吕玲绮杀入曹军阵列中,长枪飞舞之下,曹军士卒不能抵挡,小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长枪顺势刺杀,一个、二个、三个… 凝视着手中滴血的长枪,宜霜知道,若不是吕玲绮在前厮杀,为自己阻挡住无数的箭矢,恐怕在接近曹军那一刻,便会有许多麻烦,但就是因为有小姐吕玲绮在,才会让自己称心得意般的杀进敌阵型之中,不必担心其他,可以放纵一样的努力击杀敌军。 前望小姐吕玲绮,宜霜狠狠的踢了下所乘之马,心中埋怨着道,这马实在太慢了,总是跟不上小姐的坐骑赤兔。 宜霜胯下之马,为其一脚踢到,吃痛之下一惊,奋蹄不顾一切的向前狂奔。 “咯咯…”笑声中,宜霜把持住长枪,横掼着,就这样纵马追向吕玲绮的脚步,一路向前。 在她的心中,没有去观察敌军多少的杂念;在她的心中,没有曹操与己方谁胜谁负顾虑;在她的心中,只有一缕始终要跟上小姐吕玲绮的心思。 在前面的吕玲绮身披箭矢,纵横驰骋,踹阵踏将,手下无一合之人。 画戟在她的手中彷如是一把死亡之刃,只要为她所指向,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只要为她所顾侧,必定是头颅滚滚;只要是为她所驰马而过处,必定会留下一地的死伤残肢。 她,吕玲绮不负温侯吕布之名,在数万的曹军之中,出入不禁。 她是无敌之将,是所向披靡之人,曹军就算偶有阻截,也会在顷刻间为她所破掉,没有一曹军将校能够接她三合,没有一曹军阵式能够挡她半刻,她,吕玲绮,已然是吕布之下,为数不多的绝世强者中的一员了。 战斗在慢慢的推进着,没有人能够知晓到结局将会如何。 假如曹军能够于此击败吕布,那么吕布在兵败之势下,只能退回平原,或更为可能的是,曹操挟大胜之势,将吕布赶出河北。 河北之地丧尽之后,首尾不连顾的幽、青两州,会为曹操分而取之。 彼时,温侯吕布再无回天之力,只能向曹操投降,或等待兵败身亡。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一十八回 刘备出兵 肉食者鄙,未能远谋,刘备虽是汉室宗亲,但年少时丧父,只能依靠织席贩履为生,穿街走巷,知人情懂世故,绝非“何不食糜”之辈。复制网址访问 相契之子龙从幽州一路艰难行来,投至自己帐下,刘备心喜,感其至诚,乃视为兄弟。 赵云与云长、翼德两人武艺相仿,为当世猛将,更兼子龙不仅精通枪术,于兵法一道亦有独到的见解,刘备庆幸之下,号其为牙门将军。 兴平二年十月底、十一月初,久征于外的曹操迎战青州吕布的消息传来之后,刘备采纳陈登父子的策略,向天下诸侯发出檄文,以讨司空曹操乱政擅权之罪。 在留下关羽驻守汝南郡治所安城之后,刘备以三弟张飞为前驱,帅军一万攻向许都。而刘备自己则领大队人马随后跟进,帐下将佐有赵云、魏延、陈登、糜芳、刘辟、龚都等。 十一月上旬,三弟翼德攻陷召陵,十一月中旬进入颍川郡,随后兵围许昌城。 随着刘备进军颍川郡中,驻扎洛阳的于禁已经顾不上据守城池,防御马腾或会出兵前来攻伐,在刘备攻至许昌城下之时,于禁尽提洛阳城中之所有兵势,挟之向许昌而来。 于禁帅大军离开洛阳之后,马腾得机西出潼关,攻陷弘农郡,占据洛阳,随后派人至宛,意欲劝降驻扎于此的张济。 在曹操与吕布开战之前,宛城之粮草大都已经运至中原、河北供征战之用,时至现今,刘备兵围许都,马腾进入司隶,将驻守在宛城的张济完全绝断了退路。 孤悬于外的张济进无粮草可用,退又有刘备大军阻道,心中反复思量之下,张济率一部人马前往荆州穰城抢粮。 张济暗自想道,有了军粮之后,进可攻刘备,以解许昌之围;若只是退守城池不出,有粮在手,军心平稳,量马腾一时不能攻下宛城,只要拖到曹公回师,必可获得嘉赏。 然则,张济出兵抢粮,为刘表军卒乱矢所中,命丧当场! 溃兵逃回宛城,报张济夫人、其侄张绣得知,两人大恸之下,由张绣接管其部属,同时向马腾、刘备、曹操三势借粮,意图攻入荆州,为张济报仇。 得曹操、吕布短暂缓和契机,张绣刚刚从青州回转,就遇上如此这般事情,心中异常恼恨。 张济归顺曹操之后,一并随同投降的张绣,其心中对曹操并无忠诚之意。 泰山一役,为陈翎所擒,辗转至青州,张绣见温侯吕布能以一己之力与曹操相争,心中各种复杂感情,暗暗忖着,相比之下,自己的叔父张济实在有些不堪。 待回至宛城之后,张绣本想借由曹操、吕布两势争夺河北之机,窥视孰胜孰负之后,择一相随。凭着自己的才干,想必会光宗耀祖,不负一生所学。 未料到现在叔父张济为解困而去抢粮,被刘表军卒所杀,在内忧外患之下,张绣感觉到,假如此时继续跟随曹操的话,势必会得罪马腾;而听从马腾所劝,归顺于他的话,势必会为将来回兵过来的曹操所记恨。 为了自保,反复衡量之下,张绣得出一个结论。 此时,只能中立,你们去争抢天子,我不碍着你们,我自己去讨伐荆州刘表,为叔父报仇雪恨去。 这在情理上,是可以为他人谅解的,而在现在这般时局之下,更是一个相对明智的选择。不必忧患马腾会攻袭过来,不必担心提兵去许都,或为大耳兄弟所败。 刘备接到张绣借粮之请求,本来就没有占据宛城的心思,悲天悯人垂了一把泪之后,吩咐在安城的关羽交付给张绣数千斛粮食之后,便继续攻击曹洪坚守的许昌城。 马腾截获张绣的借粮使,在此人结结巴巴的倾诉声中,马腾亦交付给张绣数千斛粮食,之后便帅军大进,向着许昌而去。 张绣遣至曹军中的借粮使,在北有马腾军势,南有刘备围城之兵的情况之下,只好一路狂奔,直接投河北而去。 这一使,名虽称借粮,实则是为张绣乞罪。在刘备、马腾共攻许昌之时,自己无能为力之下,只得屈身保城,才能不负曹公所托。 曹操接到这一使者的请求之书,是否会相信,是否会震怒,张绣已经不在意了。现在他准备进军荆州,中原实在太过危险,不是区区他一个小小建忠将军能够左右的。而荆州则不同,刘表这个坐守之贼,若能将他击败,占据一州之地后,张绣相信,到了那时,中原无论是谁占据着,自己携一州之地投去,势必会得其重用,依为臂膀的。 庄子曰:“睹一蝉,方得美荫而忘其身,螳蜋执翳而搏之,见得而忘其形;异鹊从而利之,见利而忘其真。” 也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刘备出兵许昌之时,原本虚弱不堪的袁术,闻报之后,急唤大将纪灵,谋士文臣阎象、袁涣等人议事。 在孙策取得江东三郡之后,与孙策其父孙坚有着莫逆之交关系的袁术,自忖后方无忧,曹操徐州、兖州他是不敢再行征伐,但一箭之仇的刘备,怎能就此放过? 整束军马,备足粮草,凑出五万军势之后,拜纪灵为大将,陈兰、雷薄为副将,杨弘为军师,三日之后便兵向汝南,讨伐刘备。 袁术此一举乃是破釜沉舟最后一击,寿春在他治理之下,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因而时常暴动。袁术视之,将此等人一一捕抓起来,不收监关押,每人给付一柄武具之后,便令之上战场。 袁术兵势一动,建业的孙策闻之,心中踌躇不定,与周瑜相商,孙策言道:“公瑾,现在袁术兵出寿春,…”孙策有些难以开口言及,毕竟确如袁术所想的那般,两家世交,在此时趁其大军外出之际,行夺城之举,似有些不妥当。 周瑜呵呵一笑,负手遥看江岸边上,顾左右见其皆是伯符之亲信,乃摇扇言道:“这又有何难!” 孙策诧异,恭身向周瑜施礼求计言道:“公瑾,计将安出?”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一十九回 天下重骑 鲁肃,字子敬,临淮郡东城县人。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他出生于一士族家中,幼年丧父,由祖母抚养长大。 鲁肃体貌魁伟,性格豪爽,喜读书、好骑射。自黄巾起义以来,他眼见朝廷昏庸,官吏**,社会动荡,常召集乡里青少年练兵习武,同时他还仗义疏财,深得乡人敬慕。 吕布睥睨间,无数的曹军蜂拥而至,他们脸上带着兴奋之情,各自暗忖着温侯已落入己方的陷阱之中,就算是无敌之将,在此亦一筹莫展。 他们挥舞着兵刃砍伐向公孙羽、柳毅两人麾下的军卒,阻挡在前的拒马枪、木栅等物,在一瞬间内,就为他们所破开。他们彷如是倾泻而至的江流河水,翻滚着扑了过来。 远远的有箭矢射箭而来,吕布画戟劈挂中,弹开弓矢。 运目远望,见曹操帐下夏侯渊、典韦、乐进等将随后驱马急进。吕布心中笃定,长啸一声,纵马率六千骑军相迎上去。 如同是蛟龙入海,无数的曹军在吕布画戟之下,纷纷化作尘土,与大地为伴。 跟随于后的成廉、魏越两将,手中的长枪疾刺开来,彷如是蛟龙的利爪,搏击着、撕裂着曹军冲至上前的兵卒。 哭喊声、痛楚声中,已经将战场视做是自家后院一般的吕布,振作精神,向着夏侯渊等将迎了上去。 一支冷箭射了过来,百忙之中的吕布拨开此弓矢,转目四望,不见所射之人,驱马前击,践入曹军阵势之中,如同浪头翻卷,曹军向后退避开去。 又一支暗箭射了过来,吕布画戟拨开,转首四顾,便见刚才纵马前骓的夏侯渊、乐进等将停驻了下来,挽弓怒射己方。 吕布勃然大怒,喝道:“贼子安敢如此!”吕布说罢,悬戟取弓在手,搭箭上弦,向着夏侯渊射了过来。 此一箭力道十足,夏侯渊不敢小觑,沉声应待,手中的大刀提起,向着吕布所射出之箭矢斩出。 夏侯渊他想以刀破箭,吕布见其如此为之,反手从背后取了三支箭矢,又一次搭弓上箭,然后将之射了出去。 刚破了吕布所射之箭,夏侯渊一时感到体乏手重,不敢再接吕布之射,乃向旁边避去,同时夏侯渊亦绰弓在手,向着吕布射箭过来。 在吕布与夏侯渊两人交换射箭的同时,乐进窥机,亦以弓射之。 乐进他不敢射吕布,吕布之射,世所不能及,就算是主公帐下诸将中,有神射之称的夏侯渊也非是吕布之对手。如此一敌,乐进岂敢班门弄斧,暗暗道了一声之后,乐进攒箭射向吕布身后成廉、魏越两人。 成廉、魏越两人若是在平常之时,对上乐进的偷射,不敢说能够全部避让开去,也能勉强顶住。 但现在身遭周边都是曹军,既要担心曹军暗箭伤人,又要担心着自己或被敌方利刃所伤,手脚忙乱间,一时疏忽,中了数箭,受了点轻伤。 就在吕布率骑军为柳毅、公孙羽两人阻击曹军骑军大进之时,他俩人向后退却了一段距离之后,重新布列成阵势,持戟挎刀协攻上来。 柳毅相比温侯吕布,是一弱者,但与乐进等曹军将领比较起来,并非是一无是处。 将麾下兵力全部交付给于公孙羽带领之后,柳毅努力率着十数骑从侧面迂回,准备挟击夏侯渊等人。 所行之路颇为艰难,柳毅浑身浴血,奋力拼杀,一路摧阵拔旗,斩杀无数曹军校、尉,来至吕布侧翼,夏侯渊之前军处。 看着主公吕布目不转睛的与夏侯渊交换射箭,柳毅继续奋战,拨马绕行冲向夏侯渊。 柳毅一走,公孙羽便感指挥不顺。 须知此刻曹操骑卒数倍于主公骑军,若不是由于温侯吕布在此,公孙羽已经能够料想到将会是一番怎样的场景了。 喝斥着,拨剑前持,公孙羽侧顾自己与柳毅麾下的步卒,喝道:“众军听令,奋战不退!有我无敌!” 随着公孙羽的鼓舞之声,这些军卒慢慢的向前齐进,整肃的步伐中,他们各个脸上带着决绝之情,誓死与主公共进退。 连弩手开始射击,长戟手开始前击,公孙羽结发束衣,压阵于后。 就在温侯挽弓射箭,公孙羽、柳毅分头行事之时,曹操帐下大将典韦舍身突入,手持双戟,攻向吕布。 若仅是典韦一人,吕布自然无惧,但在夏侯渊同时射箭暗袭之下,再与典韦交战,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夏侯渊之弓射,比之温侯或许稍有不足,但与他人相比,则亦是个中强手,实乃神射手。 而典韦之勇武,一对一的搦战中,吕布亦是不敢轻言能片刻斩杀之。在如此境况之下,温侯吕布怒吼一声,提缰纵马,手中的画戟荡起,直取夏侯渊,将典韦视作未见。 这是吕布迫不得已的行动,在这种情况之下,惟有先破夏侯渊,或先接近夏侯渊之后,方能与之战,不然战场厮杀,死伤难免。 穿梭于曹军骑卒洪流中,吕布大呈威风,犹如一道赤焰燃向夏侯渊所停驻处。 就在此刻,身后一失声惊呼传入吕布耳中,凭着胯下马勇捷,稍逊即逝间,吕布向后望去,但见跟随自己多年的成廉,此刻身中数支箭矢,从战马之上坠落下地! 成廉身形一闪便不见,为曹军骑卒所践踏而过。 吕布瞋目切齿,怒不可遏向着夏侯渊大喝道:“夏侯渊,今日某要汝为我从将成廉抵命!”吕布说完,不再多言赘语,沉默厉色奋威前突,势要将夏侯渊砍杀。 成廉并非为夏侯渊所射死,而是乐进窥觊得手,将成廉一箭穿心射杀。 夏侯恩铁骑出,整列骑士中,陈翎望觑向对面阵势。 郭嘉伴在夏侯惇身侧,在左右乃是史涣、文稷,其余将校较为面生,兼之看不太清楚,陈翎辨认不能。 长长叹了一声,陈翎心中暗暗忖着,若是曹操真有铁骑,自己该如何行事? 左右顾视间,感觉着军心动摇,陈翎令向自己致意的夏侯恩率铁骑向前突去。 颜良、文丑、审配三人,一左一右又一中,三将已经是竭尽所能在号令部从作战,若是陈翎再不派遣兵卒上前助战,随时都有溃败的可能。 “观其后军,子仪应该是将欲遣铁骑出战,夏侯将军,现在…”郭嘉话没有说完,夏侯惇颔首点头,以示赞同,郭嘉随即号令后阵之军移向前方,准备与陈翎铁骑交战。 铁骑一上,战场上的士气马上改换,原本处于低糜中的颜良、文丑两军,逐渐开始有了起色,在慢慢的向前攻去。而审配一军,则相对沉稳一些,很是缓慢的变阵,以求策应到夏侯恩的铁骑。 战斗之中变阵,非是名将不能为之。 审配不愧为有着名士之称的上将,而非其他无名之人。 在审配变化阵势之间,陈翎看着夏侯恩,心中暗道,既然铁骑已经派上战场了,那么也就不必在留着、掩着,曹性一部也索性一起上前去吧,反正现在也用不着掩饰,对方曹操军中同样有此武器。 哀! 陈翎又叹了一声,心中实在不痛快,心道,这叫什么事情? 钢铁洪流,一千铁骑人人身穿盔甲,以头盔覆面,座下之骑亦同样覆盖于铁甲,踏着沉重的马蹄,向着前方进军。 他们被分成了十二列,齐头并进。 手腕处的铁甲偶尔有时会摩擦到重枪,激起的暗色火星忽隐忽现,仿似有火焰在手中闪烁。 这些骑士各个都是黑色战甲,连体铠着身之下,他们似乎是从黑夜之中刚刚来至尘世间。对方的曹军初一见,心中震撼,不敢相拼,脚步减缓,以待战局转进将会如何,再行定夺决择。 夏侯恩盯视着前方,夏侯惇的身形满满变得的清晰起来。 夏侯恩心中充满了兴奋之感,在以往他是不敢如此这般想象的,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会有在战场上与兄长夏侯惇、夏侯元让一决胜负的机会。 夏侯惇一直是他心中自忖着,不可逾越的人物,夏侯惇他是英雄,夏侯惇他是大将,夏侯惇他有着统帅千军万马的能力,而相比之下,自己有什么呢? 年轻、草率,没有武勇之名,论起其他来,夏侯恩都会逊色于他人,这些缺陷在跟随陈翎之后,慢慢的在改变。 年纪是逐年增长,不可能一下子变得夏侯惇一般大小的。而性格这一方面,以前的自己绝对没有现在这般沉着冷静,在如此境地麾下,恐怕已经心荡神驰,不能自持了。 勇武,夏侯家族不缺少勇将,元让、妙才都是,自己几乎不能比之。 但就算是这般,夏侯恩的心中并无畏惧之意,而是充满了激荡之情。 在此时此刻,自己将与夏侯惇一决胜负,不论生死,只凭麾下骑士战力,夏侯恩有信心在野战中,将夏侯惇所帅的大军击败,一扫过去为他们所蔑视的不堪记忆。 端视着前方夏侯惇大军,夏侯恩擎起重枪,喝令道:“诸位,请随我一战,荡平曹军!”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二十回 陷阵突进 鲁肃与刘晔交厚,刘晔投曹前,遗肃书曰:“方今天下豪杰并起,吾子姿才,尤宜今日。急还迎老母,无事滞于东城。近郑宝者,今在巢湖,拥众万馀,处地肥饶,庐江间人多依就之,况吾徒乎?观其形势,又可博集,时不可失,足下速之。” 彼时值鲁肃祖母去世,接刘晔书信览之,鲁肃意有所动,乃安葬完祖母之后,归曲阿,当即整顿行装,欲投奔郑宝。 周瑜与鲁肃亦有交集,在黄巾起义之时,将数百人故过候肃,并求资粮。肃家有两囷米,各三千斛,肃乃指一囷与周瑜,瑜益知其奇也,遂相亲结,定侨、札之分。 待至袁术自宛城辗转至扬州寿春,破灭庐江太守陆逊从祖父陆康,刘勋治庐江之时,周瑜瑜谓肃曰:“昔马援答光武云‘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今主人亲贤贵士,纳奇录异,且吾闻先哲秘论,承运代刘氏者,必兴于东南,推步事势,当其历数。终构帝基,以协天符,是烈士攀龙附凤驰骛之秋。吾方达此,足下不须以子扬之言介意也。” 刘勋,字子台,琅邪人,沛国建平长,与曹操有旧。 肃从其言,来见孙策,策与语甚悦之,引肃还,合榻对饮,密议之。 次日鲁肃奔巢湖投郑宝,为策用计赚庐江。 马云禄一身绿袍,间与洁白绸巾为衣襟,外覆铠甲,骑坐一匹白马之上,远远为曹军一见,便有出尘不似凡将之气相。 马云禄手中长枪银光闪闪,恰似一泓秋水,挥斩搏杀间,鲜血四溅,伴随着兵卒凄惨的叫喊声中,曹军丢盔弃甲逃命去,根本不能阻挡马云禄前击之势。 瞥视了马云禄一眼,孙翊脸色虽然露出不屑神色,但在其内心深处,却震惊马云禄的精湛武艺,她所砍杀的曹军兵卒不在己下,而在己上! 将手中大刀从一敌军兵卒的身上收回胸前,孙翊对与马云禄相争已不感兴趣,拨转马首,向着另外一处杀去。 孙翊心中有些惭愧,自己堂堂一男子大丈夫,竟然不如一女子,实在羞煞我也! 暴虐的怒吼了一声,孙翊驱马前踏,突入曹军一阵中。 手中的大刀横扫过,无数的头颅掉落在地,孙翊勒马停驻,提刀侧顾间,很是满意,长长吐了一口气,正待接着驱马前突,忽一箭矢从侧面袭来,孙翊大惊,手中兵刃已经来不及阻格,转首闪避间,一柄长枪从身后突兀疾电一般的点了过来,一圈一划,便将那箭矢给搠了下来。 孙翊余光中,只见一清秀女将随后杀向那施发暗箭之人,此女将不是马云禄还能有谁? 混杂着马蹄踏地之声,“玲绮姐姐要我看觑好你,你看,这才一会的时间,你这个孙家少将军便陷入危险中,若不是有我…”她的口气异常得意,似乎对能够救下孙翊感到非常的开心。 孙翊气闷于心,擎住大刀的双臂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这个老女人,实在气煞人了! 孙翊不管不顾的再一次冲突向另外一边,大刀砍铡间,将心中的怒意尽情发泄在曹军兵卒身上,一劈、又劈、再劈… 举刀盘旋竖斩而下,破了一阵曹军,仗着骑军之利,由上向下横撩而过,留下一地的曹军死尸之后,孙翊冲撞而去。 在收拾了那一哨弓弩手之后,马云禄转目四望,便见孙翊单骑匹马怒搠众曹军,震慑住敌军士卒之后,撒腿就跑了。 “咦?”马云禄不明白孙翊心底怎么想的,在这样的战场之上,若想只凭借一人之力,是不可能杀退曹操大军的,惦记着吕玲绮的嘱托,马云禄率骑军于后跟上,大声的叫唤着道:“孙翊,你这个小鬼头,还不给我慢点!…” 孙翊手中大刀一抖,差点脱手掉落下地。 听得马云禄的叫喊之声,觑见对面曹军本来畏惧的脸容变得似笑非笑,憋忍的神情实在令人讨厌起来,孙翊脸色难堪,心中恨恨大声怒吼,你这个老女人,你这个老女人,你这个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孙翊词穷、气急之下,舍身大进,持刀猛砍,转眼间便消失在马云禄的眼中。 在马云禄、孙翊身后,陈宫跟随骑卒突进,得机脱出两人所率骑军中,在数十骑的护佑之下,来至张辽面前。 看着阵前混乱一片的场景,陈宫匆匆与张辽见过礼,急言道:“文远,主公为曹操所设计而陷入重兵围困之中,为今之计,当急破眼前曹军,驰援主公才能有助于战局,不然,我等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张辽抱拳还礼,脸色有些苦色,引陈宫来观当前局势,陈宫行走间,见己方步卒在曹操连弩的压制下,缓慢得进击着,听得张辽言道:“非是辽不敢奋勇杀敌,实乃曹军势大器利,若非军师率骑军来助,吾还只能…”张辽说不下去了,自从跟随温侯以来,虽然有过不少败仗,但大都是皆是敌军势大,不能敌而致退兵。 现在这般情况,实在是令人难堪。 以前有陈翎所献诸葛连弩之利,凭此大杀四方,敌皆不能敌之。而当此利器为曹所用,用来对付己方之时,张辽这才深深体会到此种兵器之厉害,有些不能阻挡,实在是杀人破敌之神器。 愁眉不展中,陈宫瞭望曹军阵后,见吕玲绮、马云禄两人率着骑军将曹操兵卒搅得天翻地覆,就算如此情况之下,曹军的连弩还是不绝断的射出弓矢,阻击着张辽、张郃、周泰三将步卒的反击。 脸色阴沉中,陈宫转首回来,郑重看向张辽言道:“有吕玲绮、马云禄骑军在此,曹军一时不能攻袭过来,…” 陈宫正说话间,忽见郝萌另率一部骑卒驰援而来,大急之下,陈宫不再踌躇顾忌张辽,迅速疾色言道:“张辽,你等三人留下一部人马以待曹军攻击,另二人率军随我回援主公!” 本来陈宫的谋划是引军过来,先破此处曹军,然而整合所有军势援助主公吕布。可当他至此地之后,方才发觉之前的谋划根本不可能实施,那样只会将温侯吕布所有的军势葬送于此,而不能破解曹操分而歼之的谋算。在此种情况之下,陈宫只能重新考虑思量,退兵的想法,再次出现在他脑海中。 张辽听罢陈宫所言,脸色大变,吃惊的望向陈宫,迟疑着道:“公台,…” 此刻自己、张郃、周泰三人所面临的曹军兵势有己方两倍之多,加上刚刚赶赴过来的吕玲绮、马云禄一部骑军,也仅仅有些希望能够凭此战而胜之。 陈宫如此言道,就是想借此脱战,帅大军前往主公处,或战或退,择一行之,保主力不失,以待来日与曹操再战。 张辽有些恍惚,自语着道:“公台,现在已是如此绝境了吗?” 陈宫点头,叹了一声,言道:“主公那边曹操军势,不比这里少,反而更加多,若是稍有不慎,便是败亡的下场!”在张辽惊闻此消息,顿首思虑中,陈宫眺望向前方,见己方军势在曹军的连弩射击中,时有人倒地身亡,乃回转过来,看觑向张辽,见张辽缓缓抬起头,他的脸色慢慢肃然起来,他抱拳言道:“军师,我留下罢!” 陈宫动容,面露不忍之色,张辽是主公吕布帐下大将,如此陷在绝地,这令自己如何向主公禀呈? 陈宫心誉中的留下之将乃是张郃,其次是周泰,最后才是张辽张文远。 张郃乃是新晋之将,是生是死,陈宫不在意,思来主公也会如此想罢。 而周泰,忠贞勇烈,随陈翎在攻占相城之时,投在主公帐下,为主公出生入死,数次征战皆有大功于己方,如此大将,倘若有失,主公不亚于失了一臂。 张辽在陈宫沉思中,派小校向张郃、周泰两人所处而去,待陈宫回过神来,张郃、周泰两将已经开始令麾下将卒缓缓而退,向着主公所处之地而去。 身后的树林还在哔啵的燃烧着,陈宫长叹一声,暗自念道,还是因自己见识浅陋,智算不及人之故才会如此,不然何必沦落至这般处境? 深深一躬身中,陈宫令已经来至眼前的郝萌迅速出战,协助吕玲绮、马云禄两人征进,同时传达自己的命令:即刻撤军回援主公。 鸣金号令于此时不便实行,陈宫只能依此来传达己意,翻身上马,遥遥瞭望了一眼正在齐进的曹军兵势,陈宫黯然而走。 郝萌接陈宫之令率六千骑军绕行,向着吕玲绮所战斗之处而去。 不断有箭矢飞来,郝萌依仗着盾牌之坚,勉强穿过曹军连弩阵势,顺着吕玲绮所突破之路,一路杀敌突进。 眼前之曹军实在太多,斩之不尽,杀之不绝。 郝萌亦是征战多年的大将,以前的种种兵势与现在的曹操军势一比,似乎显得分外可笑,他们实在弱,而曹操军卒则那么强!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二十一回 巨鹿一战 郝萌有些吃力,长枪疾刺间,有不济之感,环顾四周,憧憧都是曹操军卒,他们在自己率骑军突过之时,有的上前刺杀,有的挽弓射箭。 更多的是在校尉的指挥之下,排列成整齐的阵势,以长戟为前导,备以巨矛,包围上来,合拢过来。 郝萌心知不能停顿,不能久留,乃驱马大进,在曹军中冲突前击。 下雨了。 缓缓率铁骑前驱,夏侯恩有些失措的望向天空,心中暗暗道着,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下雨啊? 郭嘉伸手接了一把雨水,叹息转首望向夏侯惇,言道:“元让,你这女婿有大气运在身呀!” 夏侯惇默然无语,愁眉回望了一眼后阵,然后才向郭嘉说道:“奉孝,现在…”夏侯惇无奈至极,若是没有这场雨,陈翎所帅的军势,定然会为所破。 “现在,”郭嘉呵呵一笑,展颜言道:“现在么,当然麾军掩杀过去,大破陈翎一军!” 夏侯惇颔首,身无点雨的站起身来,扬眉号令道:“史涣、文稷,你俩随我出战!”满意看着文稷、史涣两将任由雨水打在身上,纹丝不动的躬身抱拳尊从,夏侯惇转向郭嘉接着说道:“后军就不必出了,准备回师罢。” 郭嘉点头,在夏侯惇出了华盖之后,步入正中,跪坐在夏侯惇原来的位置上,施号发令,一个接着一个命令自他口中而出,有条不紊的安排的军战之事。 沉闷的气氛中,天空忽然下起雨来。 陈翎心底毫无缘由的一阵狂喜,速令夏侯恩回阵,不必上前参战。 看着对面夏侯惇军势调兵遣将,陈翎乃令颜良、文丑两人率军向后退却,又命审配在文丑、颜良两将后撤之时,压住阵脚,徐徐退回至原来排兵列阵之处。 心中希祈着,陈翎仔细观看着夏侯惇军阵,见其果然在一番动作之后,原本呈现己方攻势,夏侯惇抵御进攻的态势,慢慢转变成夏侯惇帅大军向己方缓缓攻过来,而自己则已经处于守战中了。 松了一口气,陈翎默默看着战场局势的改变,心中暗道着,原来自己提兵来战曹军,这才不得不以五万军势攻夏侯惇十万大军。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是没有经过一战,便布下防守阵式,这对于己方士气上的打击是相当沉重的,而若是经过一战之后,就如眼前之情景,颜良、文丑两将虽然受阻截,但没有因此而败退,那么在众士卒心中想必会有曹军不过是依仗着连弩之利才会如此。 待等曹军来攻,己方同样有连弩的情况之下,心中自然会升起,难道还怕了你曹军不成,这种想法来。 抵御住夏侯惇这一波攻击之后,才是自己破敌之时! 陈翎心中如此想着,暗暗看向天空,希望雨再下大一些。 刚才自己攻曹军,没有下雨,对于双方来说,影响双方士气变化最大的就只有连弩,而等到夏侯惇来攻自己之时,受上天垂顾,处于防守一方的自己,实在太占地利了。 战马践踏中,泥水溅起,纷纷扬扬四面激射出去,夏侯惇皱着眉头,盯视着前方陈翎军阵,那里还有近四万的军卒,不容自己小觑。 环顾左右,麾下将校率军努力奋进,没有一人在对方连弩寒光逼视之下胆怯不前,夏侯惇微微一笑,长枪擎起,吼了声道:“陈翎不过是竖子后生,汝等皆是他长辈,如何做,毋需我多言罢?!” 听得夏侯惇的话语,众将皆笑,前俯后仰中,时有人言道:“将军之言不错,的确是我等之晚辈,哈哈…” 此等声响传至陈翎阵前,颜良、文丑等将一时面面相觑,不能反驳,一时间士气低落,竟为夏侯惇所趁,瞬息间,就穿越了曹性所布列的连弩手阵势,直扑中军而来。 看着战场竟因夏侯惇一句话而改变,再听小校吃吃艾艾的报上原因,陈翎气的七孔生烟,口中狂呼道:“你这个…”陈翎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词句能用来回敬夏侯惇的辱骂,手指着夏侯惇所向,耳鼻颤抖,口吐鲜血,仰面向后倒去。 侍立于旁的逢纪、张白骑两人见之,大惊! 连声疾呼,“大人,大人,你怎么了?” 在两人说话的同时,逢纪接过指挥之权,令左右将陈翎扶将下去,然后号令诸将收缩防线,准备退兵。 陈翎不是气夏侯惇,而是见曹性数千连弩手在曹军攻势之下,顷刻间就为其所突破,绕行过来,准备袭击自己。 曹性无力挡曹军,夏侯恩势必不能阻夏侯惇,兼之颜良、文丑皆不在身旁,俯瞰整个战场,这场战斗已然是败了。 在此情况之下,只有退兵一途可选,陈翎脸上无光,心中暗自默默想到,羞煞我也,气煞我也! 堂堂一个时空客,竟然为敌所趁,学了自己剽窃的发明,转身拿来用来攻击自己,这… 气急攻心之下,陈翎有种无地从容之感。 哀叹着英雄每多悲楚,自己是否也已经踏上这么一条不归路? 在张白骑的搀扶之下,陈翎巍巍颤颤的站直身体,见逢纪所令皆无失误,暗自点头,沉重着言道:“元图,先战一场,不然就算想退,也会为夏侯…惇率军一一逐杀。” 逢纪转身过来,上下看觑了陈翎一眼之后,有些败馁之意,说道:“我已号令文丑过来抵挡夏侯惇袭击中军,命夏侯恩代其领军作战,”逢纪顿了一下,指向缠战中的文丑、夏侯惇接着说道:“文丑与夏侯惇旗鼓相当,一时不能分胜负,不过…”逢纪再指向中、前军,继续说道:“现在正南虽能抵挡一阵,但在曹军连弩手上来之后,势必不敌!” 陈翎顺着逢纪所指方向一一看顾过去,叹息一声,脱了张白骑的帮扶,言道:“白骑,你去颜良军中,代行将令,同时命他突袭曹军中军!” 张白骑听得陈翎所令,抱拳领命称“诺!”后,翻身上马,驰将出去。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二十二回 前后始端 鲁肃至巢湖之时,郑宝已被刘晔所斩,其麾下张多、许乾等人率部曲投刘勋,鲁肃乃手持刘晔之荐书觐见刘勋。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鲁肃乃是东城名士,兼家资富足,刘勋不疑其他,使之为郡丞,参与机要,总理府事。 未几日有名唤宋谦、贾华的两猛士率数百部曲来投,刘勋见之欣喜,纳为部下。 接报袁术兵出寿春攻汝南,刘备恐根基有失,诈作撤军,留下张飞、赵云两将率三千军士,窥机抢城。 恰逢于禁帅大军来到许都,观刘备大军离开,曹洪自以为因大军来到,刘备不能敌才会如此,乃大开城门迎入于禁之时,帅大军来追袭刘备。 城门刚一开启,就见张飞、赵云两将舍身突入,曹军于禁军马远来解许都之围,见刘备帅大军离开,如释重负之下有些懈怠,未曾防备,曹洪出战之兵与于禁入城之卒相互重叠,于禁、曹洪两人号令不能行,为张飞、赵云两人所趁。更兼刘备回军击来,于禁、曹洪两将不能挡之,乃遗下天子,面色黯然着向陈留退去。 刘备进入许都,所获甚众,曹操帐下谋臣钟繇、华歆、王朗等皆为刘备所擒。 而荀彧、荀攸、程昱、梁习等人或跟随曹操出征,或在各州、郡为吏,才幸免于难。 这些所得对于刘备来说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汉室天子现在为他所拥护,不再为曹操所掌控了。 待等雨过天晴,陈翎收拢残军,得二万余。 陈翎惨然哀叹,心中默默想到,若不是这场雨来得及时,恐怕自己麾下将卒受损更为严重罢。 颜良突袭郭嘉所处中军,夏侯惇见之,恐中军陷落,会波及麾下所有兵卒,影响士气,乃不敢再与文丑相厮杀。 麾军掩杀,在倾盆大雨中,与陈翎将卒缠绕在一起。 混战一起,连弩威胁大减,各凭勇武争胜,夏侯惇兵势众多,陈翎帐下虽有颜良、文丑等猛将在,却不能敌之,遂退兵。 夏侯惇见之,没有追击,帅大军回邺,准备稍作休息之后,再提兵助魏郡之曹军,共破吕布军势。 在此一役中,夏侯惇大军相比之下,以陈翎观来,怕未伤及根本,原来十万左右的军卒,仅有万余没于阵中。 望向南边,陈翎只是期望着主公吕布能够大破曹军,不然此次征讨曹操,只落得一个损兵折将的下场。 自过河进入翼州以来,温侯吕布进军顺畅,攻平原、围南皮,随后自己征讨幽州,袁绍势灭,其地为己方与曹操所有,这一切的一切,无不彰显着温侯吕布即将势起,只要再与曹操一战,便能决定河北之主到底属谁,就能定下万世之根基,… 可经过巨鹿一役后,陈翎觉得曹操不易对付,还得缓缓图之,不能一蹴而就。 叹了一声之后,陈翎令前军转为后队,后队变为前军,向信都退兵。 得张辽收缩防线,奋力抵御曹军攻势之助,张郃、周泰两将得以趁机抽身脱离战斗,向着主公所在之地而去。 随之,吕玲绮、马云禄两人在郝萌的传令之下,亦随后撤军。 看着曹操无穷无尽的兵势,张辽额头上满是汗水,努力拼死一战,号令全军不得后退一步,若是敢不尊命令私自后撤,定斩不饶! 或许是看着张郃、周泰两将以及吕玲绮、马云禄两人帅军离开,曹军没有猛攻张辽一军,而是随后同样跟随而进,衔尾追击而去。 张辽奉命断后,怎能眼看着曹军追袭于后,而不前往阻截? 提起破天戈,跨上战骑,张辽引着一哨人马就向曹军后方追杀过去。 张辽麾下的其他兵卒则被留下来继续阻击曹军,河提这边的战场在曹、吕两方诸将帅兵向官道去的同时,慢慢变得稀疏起来,张辽麾下将卒因祸得福,撑过了最初的连弩射击,经过了战中的厮杀,剩余的六千余兵卒,暗暗有些庆幸着,不再有所顾虑,冲杀向曹军。 河提至官道并不遥远,驱马奋力追杀曹军,死在张辽破天戈下的兵卒有数百成千,大逞神威的张辽来至主公所战之处,便见眼前密密麻麻的都是曹军。 张辽前后左右一顾,原来跟随自己而来数百人,现在仅剩下不到十人。 在自己周围全部是曹军兵卒,他们持枪以待,冷视着自己,张辽举目四望,将不见兵,兵亦不见将,只有铁蹄声不断的轰鸣,那是吕玲绮、马云禄两人正帅着骑卒努力践踏着曹军,欲驱散曹军,从中救援出诸将,其中包括温侯吕布。 张辽仰天长喝一声,催骑突进,冲入敌阵中。 吕玲绮骑坐在赤兔马上,手中的画戟不绝断的取敌性命,风驰电掣掠过,收割着生命。 吕玲绮的脸上充满了焦急之色,瞭望战场上,她找不着自己父亲身在何处。 她身后的宜霜突兀惊叫起来,用手指向曹军深处,急言道:“小姐,你看那不就是…”宜霜的声音沿没在战斗的嘈杂声中,吕玲绮不能辨识清楚。 吕玲绮顺着宜霜所指方向看过去,便见一将手持画戟纵横开合,肆意释放着自己的怒气,他的脸色没有惊慌,他的脸上没有怯意,他整个人看上去,闪烁着异样的红光,无尽的嗜血气息弥漫开来,就像一洪荒猛兽! 吕玲绮心喜间,纵马踏阵,驰骋而去。 他是温侯,他是吕布,他是自己的父亲! 越来越近了,那个粗鲁壮汉不就是典韦吗? 吕玲绮画戟左右劈斩中,觑见典韦在自己父亲的压迫之下,持双戟争斗。 他的双目之中尽是凶狠之意,他的双臂似有抱山之势,但就算如此,他典韦依然不是自己父亲吕布的对手,他被压制住了。 在典韦的身后是持弓以待的夏侯渊,现在的他正觑机射自己父亲。 心中有些愠怒,靠近中,吕玲绮张口喊道:“父帅!…” 彷如未闻,温侯戟尖撕破了夏侯渊的箭矢,继续攻向典韦,他心中满是战意,他不似凡人,宛如一尊神灵,俯视着众生。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二十三回 混乱之战 乐进躺倒在地,周围是他的亲卫,持兵刃侍立着。 乐进是为吕布所击伤,就在片刻之前,乐进持长枪来搠吕布,不料在吕布反击之下,直接被掼了出去,摔断了腿,伤了内腑,乐进咳着鲜血,观战着。 在吕玲绮的叫喊声传进来之时,乐进抬头望过去,眼前一亮,心中一颤。 吕玲绮英气非常,不似平常之女,她的身形婀娜多姿,她的双目如同那星辰,闪烁着光芒。 乐进气短,心中思着,吕玲绮到此,那么河提那边的战斗应该… 在旁人的搀扶之下,乐进勉强的伏在一匹马上,在亲卫的护佑之下,向着魏县而去。此刻,自己待在这里已无力再战,还不如离开,向后方的主公禀报这一切。 少了一员大将,夏侯渊与典韦双战温侯吕布,明显已显颓败之势。 未几合,典韦受创,若不是夏侯渊挽弓速射,一箭向着吕布侧腰而去,说不定典韦就会被吕布所斩杀。 吕布震落箭矢之后,继续攻向典韦,不顾夏侯渊急射。 在现在温侯吕布心中,已将典韦视为唯一劲敌,于此斩杀此人之后,曹军就无大将能阻挡自己,身旁周围的曹军虽众,但在自己的画戟之下,都是一些不堪一击的蝼蚁。 画戟在手中轻巧的舞动,跨下之马越来越合意,吕布畅快的笑着,画戟挥劈而下,留下的重重叠影,似乎在催动着灵魂之力。这其中的玄妙,超凡入圣,令吕布心中空灵无比,身手矫健,遍识周遭所有事与人物。 吕布一怔,玲绮,她怎么回来了? 迎上典韦的双戟,又一次破了夏侯渊的箭矢,吕布回首看望向吕玲绮,喊道:“玲绮,快去破曹军,这里毋需汝在此!” 吕玲绮眼中带着急切之情,喊道:“父帅,曹军势众,我军不能敌之…” 吕布哈哈大笑,用力架拦住典韦双戟,俯视靠近典韦的脸面,看着满头豆大汗水的典韦,吕布纵情狂笑,喝道:“就凭这样的将,就凭这样的人!?” “能挡某,吕布?!”吕布双目精光闪显,张狂回顾夏侯渊,沉声言道:“不过是凡人,竟敢想与某争胜?” 吕布气势已经不似常人,他的言语间,他的行止中,全然是一股莫名的凌厉之意,在这样的气势之下,典韦怒喝道:“吕布,你也不过是一凡人,何敢言此?” 吕布画戟搅动中,典韦双戟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典韦全身湿透,须知这柄双戟乃是镔铁所制,不比画戟差,质地相同之下,吕布竟然能够扭歪双戟,典韦心中骇然一片。 吕玲绮虽存心想上去助父亲吕布一臂之力,但在吕布的强令中,不得不携宜霜帅骑军离开,继续践踏向曹军。 得马铁之利,吕玲绮麾下骑军不必担心马蹄会为洒落在战场上的兵刃所伤,浩浩荡荡的驱逐而去。 宜霜手提长枪,策马相随,顾盼间,见在吕布所斗之处前面,公孙羽、柳毅两人率着的步卒顽强的抵抗着曹军的冲袭。在周泰、张郃两人帅军来援的情况之下,四人协同齐力与曹军兵卒往来反复争斗着。 就在吕玲绮驱马向吕布来之时,马云禄、孙翊两人已经率着骑军突向曹军。 马云禄其勇武曹军中无一将可挡,直至曹纯、曹休两人帅虎豹骑来到。 巨鹿距邺城较魏县至邺城为远,平原较河间距邺城为短,而信都、平原距邺城近似相等。 吕布、陈翎两人同时帅军攻向邺城,若无曹军阻挡,应该吕布先至,然后是等过了三、五日之后,陈翎才会帅军到达。 如今夏侯惇在巨鹿阻击陈翎之后,再回邺城,然后出兵援魏县之曹军,原本应该是不能够及时援助到魏县的曹军,但吕布十万大军出征邺城,若无粮草,怎能进军? 因此,吕布耽搁在路途之上的时间较陈翎为长,陈翎兵少,才刚攻克信都,兵向巨鹿,就遇上夏侯惇大军阻挡,所花费的时间其实很少。且陈翎下了信都之后,就可凭此地以为据点,就食于当地。 况且,信都过去就是巨鹿,陈翎与夏侯惇相峙,时间是在吕布一军进入魏郡之前,夏侯惇这才会在战胜陈翎之后,没有追袭,而是后撤退向邺城去了。 夏侯惇步军行慢,但骑军甚快,尤其是曹纯、曹休两人所帅的虎豹骑。 一路不顾其他,驰骋奔驰,终在与吕布决战中,夏侯惇的兵势赶赴到来,参与战斗。 夏侯惇军势的参战,给予吕布一军的打击是相当大的。 现在曹操、吕布两军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诸将都心感体弱力乏之际,这么一支斗志昂扬的军势加入进来,瞬息间就打破了吕布、曹操两军之间维持的平衡。 曹纯、曹休两人帅虎豹骑突进,马云禄拦截下曹休与之战,剩下的曹纯只能任由他率众继续前击。 孙翊想效仿马云禄一般,拦下曹纯,可惜力有所不及,两人战三合,孙翊不支,在曹纯轻蔑的眼神中,孙翊狼狈而退。 孙翊心中愤恨,寻思着这个仇只能以待将来,等自己长大之后,才能报得了了。 孙翊奔驰间,正遇上跟随而来的吕玲绮,孙翊大喜之,停驻战马,侧身大喝道:“玲绮姐,前面有曹军大将…” 孙翊话未及说完,吕玲绮颔首间就驰了过去,在她身后的宜霜还向他做了个鬼脸。 孙翊大怒! 孙翊拍马而奔,跟在大军后面一并向前追去。 孙翊的话吕玲绮听得不怎么仔细,不过前面有大将似乎是这般意思,心中暗暗思量是曹操帐下之将,吕玲绮岿然不惧,轻叱一声,纵马急驰,远离大军而行。 身后的宜霜急急喊着道:“小姐,小姐…” 语音渐低,直至听不到,吕玲绮眼望前方,掩下覆面盔,画戟在手,感受着凛冽的风声,吕玲绮已经看见对面的将领,似乎是曹什么来着。 被吕玲绮所乜视的曹纯亦也看见了前来驰来的女将,心中一阵骇然,是吕玲绮! 吕玲绮一战成名是在奉高城下,当时曹纯与之交战,不能敌而退走,彼时还有几将一同围攻此人,可就是不能挡。如此一将,实非自己所能对付,曹纯心中畏惧之意顿生,不敢相争。 曹纯虽然不敢相争,但双方对阵之势已成,容不得自己在此退缩,曹纯暗暗咬牙,暗自恨声道着,一个女子而已… 手中的长枪擎起,迎向吕玲绮的画戟,才前刺一半,就为加速而过的吕玲绮一撩,曹纯手中猛震,吃力不住,手中的长枪直接飞向天空中去。 懊恼间,曹纯正迎上吕玲绮乜视的眼光,曹纯心中狂怒! 夺过一亲卫手中的长枪,曹纯喝令道:“汝等继续前击,我要去战那方才经过之女将!”曹纯说完,不顾他人相劝,引数十骑追逐吕玲绮而去。 吕玲绮所乘坐之马乃是赤兔,不是曹纯驽马所能比拟的,一时半会之后,曹纯越追越远,乃气馁放弃,重新追虎豹骑后军而行。 没了曹纯引导的虎豹骑,遇上宜霜所帅的骑军,两骑军相对冲突,杀入其中,宜霜依仗身手灵巧、敏捷之利,硬是斩杀了数名敌军骑卒,一时间,得意非常。 “咯咯…”笑声中,正碰到跟随而进的曹纯,宜霜坐于战马之上,双手紧握长枪来刺曹纯。 曹纯在虎豹骑之后,吃了一肚子灰尘,正恼火间,觑见对面骑军奔突中,一小女孩梳着双平髻,很是严肃的持长枪来刺击自己。曹纯心知此女必是吕玲绮的侍女武将,不过如此年纪就上战场,的确少见,心中恶念起,战不过吕玲绮,不如就此擒拿了此童稚,以为侍女,羞辱一番。 曹纯乃长枪待势,就想在两马相错间,击落她手中之枪,然后一把擒拿过来。 奋蹄猛进中,曹纯、宜霜两骑相并,两人手中长枪各自向前刺出,瞄向各自对方的胸膛。 曹纯人大,宜霜好瞄准;宜霜个矮,曹纯不好以平常之态刺击,乃长枪稍微向下点击。 宜霜长枪方一前刺,曹纯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来,急骤变式,横掼侧击宜霜长枪。 宜霜见之,本欲随之而动,跟着转向,不过身体矮小之故,使力不便,为曹纯所趁,两枪相架,曹纯力大,宜霜不能抵御,身体斜晃间,就有坠马之虞。 曹纯朗声一笑,正待来擒拿宜霜,不料就在此刻,一柄大刀从侧面袭向自己。伴随这柄大刀的来到,一嘶哑之声传入耳中,听他言道:“休得放肆!放我孙翊在此,由不得你胡来!” 曹纯见已无机会擒拿宜霜,心中暗恨此人,纵马相驰而过间,转目望去,便见一半大小子赤膊挽发,持刀虎视着自己,正是之前为自己所败的孙翊。 曹纯暗自气恼,这一日怎么尽碰到一些奇怪之人? 吕玲绮为女儿身,披挂上阵亦是令人惊骇,刚才那小女孩,现在眼前这个手下败将,温侯吕布,伟岸大丈夫,其帐下都是些什么人啊!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二十四回 诸侯林立 青州,左将军府邸。 高顺皱眉阅览着战报书信,诸葛瑾伏案处理政务,一旁的沮授斟酌欲言,却虑此刻高顺、诸葛瑾两人都皆心有所思,乃闭目假寐。 沮授归顺温侯之后,为报旧主袁绍之恩,殚精竭虑向吕布献计献策,以求能灭曹操,为袁绍报仇雪恨,可青州内有诸葛子瑜,外有陈宫陈公台,又兼陈翎有智将儒帅之才,沮授所献计谋,在吕布固执己见出征邺城之中,皆不被采纳。 自攻占青州以来,吕布一势胜多败少,究其原因,就是他得陈翎、陈宫、诸葛瑾三人相助,言听计从,不再一意孤行,故能如此。 而当陈翎平定幽州,班师归来,吕布心中日益膨胀的野心,使得他再一次独断专行起来。兼那时陈宫持赞同之意,陈翎左右摇摆不定,未能出言反对之下,吕布这才排除其他之人的谏言,出兵征讨邺城。 沮授理解当时审配的心情,在有可能为其两子报仇的情况之下,对曹操兵势强于己方事实,他审配置若罔闻,愤言反诘自己,竭力怂恿吕布出兵,是极为合情合理的一件事情。 逢纪刚参拜吕布,确定君臣之义,自是不会多言多语,以致令主公难堪。 吕布一势占据青、幽两州,翼州半壁之后,强行招募兵卒,虽然看似浩大,但其实已呈不支之态。 十几万的将士,所需军需无数,每日消耗的粮食数千上万,屯积在平原、河间两地,若不能趁此机会行征伐一事,恐有兵变之虞。 这些沮授都明白,都清楚,但相比之下,曹操其势更为广大,其麾下兵多将广,更在己方之上,在沮授看来,彼时出兵征讨邺城,非是最佳时机啊! 默默想着这些,沮授睁开双眼,看向高顺、诸葛瑾两人。 高顺看完战报消息,眉头紧皱,沉声开口言道:“主公在魏县遭遇曹军埋伏,陷入包围,曹操挟近二十万兵势与主公大战,得随后帅军而来的许褚、高览、韩猛三将之助,脱出战围,退向清河。” 沮授以及已经抬起头来的诸葛瑾两人面露震惊之色,高顺将书信递给两人观看,接着说道:“此一役,我军伤亡颇巨,只有四万余将卒能得回。” 高顺说到这里,叹了一声,看着低头快速览阅书中消息的沮授、诸葛瑾两人,继续说道:“曹操伤亡无从可查探知晓,不过,得此战败我军之机,曹操势必会…” 高顺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外面有人急切禀道:“将军,有兖州消息传来。” 高顺诧异,须知此时自己集诸葛瑾、沮授两人商议,是有关青州,有关己方军政大事,若无极其严峻重要之事,早已被告知的守卫是不会来打搅自己等三人的。 现在兖州难道有大事发生? 心中怀着这般心思,高顺速传令让人进来禀报。 进来的是个商贩装扮的人,显然事情极其紧要,容不得他换衣再来禀陈,只好这般打扮就匆匆而来了。 他半跪在高顺、沮授、诸葛瑾三人面前,脸上带着兴奋之色,急速的说道:“将军,许都为刘备所攻破,…” 他话还没有说完,高顺、沮授、诸葛瑾三人倏地站起身来,各自脸上都带着惊讶之情,问道:“什么?许昌为刘备攻陷了?此事当真?” 高顺、沮授、诸葛瑾三人似是不信,似是惊喜,若此事是真的,那么刚刚得报主公兵败魏县的忧愁之意便可散去了。 “千真万确!许都为刘备攻破了!”这人继续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 得到确认之后,高顺与诸葛瑾、沮授两人都笑了起来,主公不复有难矣。 “重重有赏,”如梦如幻觉间,高顺重复了一句说道:“重重有赏,赏钱万贯!”高顺带着笑意看觑着那人,接着说道:“现在你下去领赏罢!” 那人大喜,恭敬的向高顺、沮授、诸葛瑾三人施了一大礼,这才转身离开。 踏出门槛,他忽想到还有一则消息未曾禀报,不知是否该回身进去,向高顺陈述。 喃喃自语道着,刘勋投孙策,相比刘备攻破许都,实在有些微不足道,不如先去领了赏钱,再来禀告,那样或许又能得个百、十贯钱财了。 心中如此想着,这人默默离开,前往领赏去了。 兴平二年十一月,因刘备攻陷许都一事,曹操虽在魏县一役中战胜了温侯,却不能依此而挟大胜之势尽灭吕布军势。 在高顺闻知刘备攻破许昌这事的同时,曹操亦从曹洪派来的使者处闻之,曹操本已号令夏侯惇、夏侯渊两将帅大军准备攻向平原,在此情况之下,曹操只得放弃这个企图打算。 在恼羞之中,曹操撤回了已经进军至清河、安平两郡的兵势,留下曹仁、乐进、李典、满宠四将在邺之后,帅大军回师向许昌而去。 吕布经此一役后,本来已至势穷之境,但就是因刘备背叛之缘由,曹操不得不回军攻许都,这其中的复杂因果关系,令曹操深恨刘备,誓言擒住必斩杀之。 然则,曹操刚刚帅军兵之陈留之时,便传来天子拜刘备为皇叔,加为镇东将军。 镇东将军可是曹操之前的官职啊,曹操气懑于心,兼之前张绣遣来使者所言借粮、乞罪之事,令曹操心忧宛城自立之后,司隶全失之下,天下诸侯将不复在畏惧自己,对将来的招讨事项徒增了无限烦恼。 如今自己仅占兖州、徐州两地,翼州之中,有吕布虎视在后,如此境地,比之与吕布开战之前,几欲全占河北、中原,已成统一天下之势,实在不能让己心畅顺快,令人悲愤难已。 在这之后,徐州传来的消息,令曹操稍解烦恼之意,徐晃在击败来袭的臧霸、孙观两人之后,攻入东海,在兵力不济之下,臧霸、孙观率残部遁入琅邪郡。 而另外一消息,则令曹操暗叹。 孙策并刘勋庐江之后,驻重兵于成德、合肥两地,其兵指所向应该是寿春之袁术。 曹操闻之,叹道:“天下诸侯并列,汉祚不兴矣!”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二十五回 半壁翼州 随着曹操大军撤出河北,仅留五万余兵马驻扎在魏郡、巨鹿、阳平三郡,知晓中原事变的吕布遂遣将率军进入安平、清河两郡,下辖此两地。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曹操大军尚在,只是因刘备之故才撤出河北之地,兵向许都,其中缘由吕布明白,乃不敢继续驱兵攻向邺城,恐曹操在如此情况之下,不顾一切的再复前来与己相争。 原本吕布所辖郡、州县,要为十数万兵卒供给粮草,在巨鹿、魏县两战之后,归来的兵卒只够用以防御,不足于征战,百姓在痛哭失去亲人的同时,亦感赋税减轻了不少,其中苦乐只能自知,他人不能明矣。 曹操、吕布两势为争夺河北一地,一出兵二十万,一挟十数万军马,在巨鹿、魏县两处相战斗,虚费无数粮草,死伤甚众,最后落得两败俱伤,出乎天下诸侯的意料之外。 曹操于巨鹿损伤一万余兵卒,在魏县,得诸葛连弩以及夏侯惇军势来援之利,死伤不多,只有四万左右,战后剩下十五万军卒。 反观吕布一势,陈翎在巨鹿被歼灭了将近三万兵卒,吕布十余万人征伐邺城,于魏县一役中,有七万余将士死伤,总计有八万人为吕布此一举丧命他乡,只得六万余兵卒能够返还。 经此一战之后,曹操虽然得胜,却失去了诸多领地,其中翼州为吕布所占据的安平、清河两郡还算较小的一块,司隶不复为己有是其次,最大的失地是现在刘备所占据的颍川郡许都! 许都原本名唤许昌,至曹操移天子驾临此地之后,方被改唤为许都。 许都有天子,有曹操诸多部下的家属、亲眷,更有他自己的妻儿在此! 现在西出长安的马腾与刘备沆瀣一气,一驻兵于洛阳,一据守许都,曹操无论兵向何方,都需提防另外一侧的人马会随之而前来挟击。此番作战与吕布相争翼州不同,不是为了抢占土地,而是为了救回各自的亲人,就算是刘备、马腾两军齐出,会折损无数将卒,曹操也不能就此退避,只会迎难而上,向许都进军。 曹操在冒寒兵进许昌之时,吕布则在大封群臣。 因与曹操两战皆败,死伤众多之故,吕布麾下将卒士气低糜,不复之前无畏之态,吕布觉的以占安平、清河两郡之缘由,可犒赏众人,以鼓舞将心士气。 就在平原城中,吕布颁布了帐下大将谋臣的封赏。 为何只是颁布,而不是在殿中亲给众人加官晋阶? 这种细微的差别之处,令治下百姓有些诧异。 将军视同三公,以大将军为首,骠骑将军次之,再次为车骑将军,卫将军,前将军、后将军、左将军、右将军。 将军府下置官吏有: 长史:原为诸葛瑾,现依旧是诸葛瑾; 司马:出自西周掌管军事大权的大臣程伯休父,周宣王时期,有重黎之后程伯休父,官至司马,执掌国家军队,佐政辅国,权势重大。 管亥原本就掌吕布亲军,由他出任此职,实乃理所当然之举。 从事中郎:即省中之郎,为近侍官。 战国始设,汉代沿置,秩为比六百石,属光禄勋,习称中郎。 其职为管理车、骑、门户,担任侍卫和随从。 原本担任吕布侍卫的一直是成廉、魏越两人,现在成廉为乐进射杀,唯一可任此职者,只有魏越一人。 掾史属:掾、史、属三者的合称。掾为各曹之正,史为副。 东曹:主“二千石长吏迁除及军吏”,并典选举。 西曹:执掌府中署用吏属之事,主常侍黄门御史事。 东曹、西曹,原本因吕布帐下少杰出政务人才,故此由诸葛瑾代行之,现在有了袁绍一班旧臣在,又有臧霸、孙观、陈群三人来投,故此,吕布任陈群为东曹,辛毗为西曹。 将军府下设令史、御属等职,不一一细表。 现在吕布占据幽、青两州,并翼州的一半,张扬为幽州刺史,吕布自己原有青州刺史一职在身,兼有“左将军”一衔,可设四征、四镇、四安、四平等将军位,原本高顺为平北将军,兼任中郎将,现在去平北将军一职,左迁为安南将军。 其帐下张辽、张郃等皆有封赏,列有如下这般: 张辽去都护将军一职,左迁为平北将军; 周泰去骁骑将军一职,左迁为平东将军; 许褚去越骑将军一职,左迁为平南将军; 陈宫去军师将军一职,左迁为平西将军,兼任别驾; 吕玲绮去领军将军职,左迁为安东将军; 颜良、文丑、张郃、高览等袁绍旧部,其原来官职,吕布不予理会,直接任命: 颜良为领军将军; 文丑为护军将军; 张郃为都护将军; 高览为骁骑将军; 审配为越骑将军; 麴义为荡寇将军; 袁尚为立义将军; 张南为游击将军; 辛评为秉忠将军; 韩猛去荡寇将军,迁为奉义将军; 魏续去秉忠将军,迁为建忠将军; 侯成去厉锋将军,迁为怀集将军; 公孙羽去扬威将军,为怀远将军; 柳毅去扬武将军,迁为翼卫将军; 徐盛去讨寇将军,迁为扬烈将军; 廖化去游击将军,迁为昭武将军; 郝萌去立义将军,迁为破虏将军; 吕岱去横江将军,迁为讨夷将军; 李封去讨虏将军,迁为昭德将军; 薛兰去征虏将军,迁为建节将军; 臧霸、孙观分别为伏波将军、虎威将军,牵招、公孙度,公孙康,阎柔、田豫、鲜于辅父子等,皆授予杂号将军之职,不一一细表。 而陈震“九州令”一职则由逢纪代之,随行大将有韩猛,即刻出发替回陈震、吕岱两人。 最后陈翎、沮授两人,吕布反复深思之下,拜沮授为军师将军,陈翎为安北将军,一兼任青州主簿,一兼任青州治中。 随着吕布帐下群臣各自军职的提升,之前所部署的所治辖地,吕布一并重新划分。 幽州以张扬为主,其下有牵招、公孙度、公孙康、阎柔、田豫、鲜于辅父子等诸将臣佐,又因幽州疲敝,吕布乃遣许汜、王楷两人前往辅佐之,一为幽州别驾,一为幽州主簿。 青州乃是吕布根基所在,吕布亲自领之。 翼州半壁江山,承接青、幽两州,更兼此地邺城还在曹操手中,吕布不敢任意派遣人员留驻,乃集聚众人商议。 最后心中有些惭愧之意的吕布,将此地交付给陈翎所辖治,并代其向刘备讨要翼州刺史一职。 之前吕布曾经许诺过河北战罢,便会让陈翎出任一州之主,现今曹操与己方各自都有兵力驻扎在翼州之中,虽然不能算竟全功,不过由于陈翎有平定幽州之功劳,又因幽州现在为自己至交好友张扬所领,吕布这才如此行之。 原来翼州治所在邺,不过现在局势就是如此,曹操还占有着邺城,不可能去那边驻扎,又因平原半郡在河北、半郡在青州,故此吕布将平原一分为二,以黄河为界限,河之南为青州所有,河之北则归翼州所辖,并将平原城立为现在翼州的治所所在,由陈翎留驻在此。 经由这么多战事,陈翎的忠诚之心,吕布再无怀疑,否则也不会让他出任此一职。 曹操忙于收复许都,吕布无兵可用,两下不必相谈就能知晓,当下吕布只得雌伏以待他日再作征战。 吕布帅军离开平原之时,留给陈翎的将佐有:张郃、高览、颜良、文丑,周泰、陈震、薛兰、李封、审配、张南、柳毅、公孙羽等诸多文武。 跟随吕布回转青州的有:陈宫、张辽、许褚、吕玲绮、徐盛等,并原来留在北海的高顺、诸葛瑾、沮授、管亥、廖化等,以及刚刚投下帐下的臧霸、孙观等,青州战力还在翼州之上,毋需担心徐晃会从徐州攻打过来。 而倭国、三韩部,是由逢纪为主,韩猛、麴义、吕旷、吕翔四人为将佐,倭人首领为辅,不需忧愁无兵无将用以征讨倭国本岛。 陈翎为主公吕布拜为翼州之主,心中尽是苦涩之意。 不为其他,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翼州农事荒废,百姓皆苦,无复于此! 想凭借着数万军卒抵御曹操的侵攻,实在有些强人所难,更何况要在此根底之上,招募士卒,充斥军伍,以备征战之用,夺取邺城,实在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矣。 派夏侯恩随主公回北海取来夫人夏侯氏之后,陈翎这才开始部署其境内的驻防事项来。 现在不急,曹操还在与刘备、马腾两军纠缠之中,不必担心害怕。 就算驻在邺城的曹仁遣将率兵前来争夺安平、清河两郡,陈翎对此也只会呵呵一笑,不会放在心上。 安平国治信都,人口六十五万,清河国治甘陵,人口六十七万,在此之前,陈翎或许会有些不争气的想去抢掠上一番,可现在既然有渤海、河间、乐陵等地在手,陈翎也就不必强求。 反正主公吕布已为此封官行赏过了,曹仁占据下来,等自己休养生息之后,再去征讨不迟。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二十六回 派兵遣将 夏侯氏的车仗自北海出发,经乐安、济南两郡,乘船过黄河,至平原之时,已经是兴平二年十一月下旬,将近十二月。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在此期间,陈翎令颜良、文丑两人一领安平郡驻信都,一领清河郡驻甘陵,以防曹军入寇境内,并配给文吏,治理郡事。 清河、安平两郡直面曹操邺城之前的广平、阳平两郡,有颜良、文丑两将,陈翎料曹军来袭,就算不能抵挡,也能拖延一阵,以待自己能够聚集兵势,或驰援或据守城池,不至于束手无措,被曹军急袭偷至城下。 陈翎如此安排的原因,有数项考虑,其一就是颜良、文丑非是自己所能压制的住,他俩人在吕布面前言听计从,而在自己身侧,则蔑视众人,视诸将为无物,如此蠢猛两将,陈翎心中直泛厌恶之意,乃做如此安排。 其二,颜良、文丑两将无治郡县之才,用于征战则得其力,放置在与曹军相侵袭最为频繁的安平、清河两郡,是为最佳。 其三,除去他俩所驻的安平、清河两郡之外,陈翎所辖的郡县还有河间、渤海、乐陵以及自己身处的平原。平原自是不必另遣人派驻,那么河间、渤海、乐陵这三地必须要有将领前往驻扎。 河间国治乐成,人口六十三万;渤海郡治南皮,人口一百一十万;乐陵国原属平原,不过由于主公划分了翼、青两州内横跨黄河的平原,乐陵国也就自成一郡。乐陵国治乐陵,人口数十万,不比其他州郡人少,亦需陈翎派人至此辖之治理。 河间、渤海、乐陵这三地加上平原属于与曹操相邻的吕布势中的翼州腹地,是后方,是陈翎能够依仗此恢复元气,聚集兵势,攻入邺城的根基。派颜良、文丑两将至此治理,陈翎已经能够想象到会是何等一种景象了。 现在陈翎帐下有部将曹性、夏侯恩、张白骑三将,文武周泰、张郃、高览、审配、张南、柳毅、公孙羽、李封、薛兰,以及即将从倭国回归的陈震等人。 河间、渤海、乐陵三郡不是没有能吏可遣,而是很多,以致于陈翎必须细虑之。 自己掌翼州半壁,下面的战略目标肯定是邺城,待攻下邺城之后,方能考虑进军其他等地,不然曹军反手间就能趁自己兵在外之时,攻入所辖郡县。 既然以此为备战,那么就必须要有主力军势,以及另外一路相仿佛的兵势,方能兵出两地,进可挟击邺城,退守则可相互援助。不然难道掌了半壁翼州之后,在与曹军相争之时,还向青州主公或幽州张扬求援吗? 不超过十万曹军兵势前来征伐,陈翎真的不想向青州、幽州两地遣使求救。 如此一来,拥有一百一十万的渤海郡,势必要遣一文武兼备之大将前去驻扎。 陈翎深虑之,本来周泰为首选,但幼平与自己甚合契,兼之孝起将归来,从前在汝阴之时,周泰、陈震、许褚三人与己一起北上相城,攻城略地,现在每每思之便有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许褚许仲康对自己成见颇深,从他这二年来举止来看,怕是等到年老身死之时,怕也不能化解,陈翎只得叹息,不复他念。 剩下的周泰、陈震两人,就将重逢,在此一刻,陈翎实在不忍心再让三人之间的友情因分驻几地而生疏起来,故此周泰驻渤海不予考虑。 除去周泰之外,在陈翎心中的人选依次是审配、张郃、公孙羽三人,其他人者担当不起此重任。 高览有勇武,但少智虑,遇事任性而为,实不是可选之将; 李封、薛兰两人,随自己一起归顺吕布麾下,是为旧将老臣,使之用于押解辎重、驻守后方,得其才也,亦不是可选之人; 张南敢冒险犯禁行诈降计,略有些文韬武略,但与审配、张郃、公孙羽三人相比,则显得威势不足,令行禁止尚且存疑,故不能帅大军征进,不是可选之将; 柳毅,有统兵之才,武勇与高览相仿佛,对主公吕布忠贞有加,乃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大将,不过其人与高览一般,亦有智略不足之忧患,陈翎乃不择其为渤海驻守大将。 而审配、张郃、公孙羽三人中,审配原本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他天性烈直,每所言行,有古人之节,其智算不再陈宫、诸葛瑾等人之下,兼此人统御之能,更在周泰、公孙羽等将领之上,几与张郃相持平。 审配优点明显,但唯一的缺憾就是他与曹操所收的袁绍旧臣许攸、郭图有杀子之仇。又他性情本是刚烈无比,陈翎担心他领一郡军政大事之后,便会帅军偷出驻地,袭向邺城。 审配有此谋略,审配有此雄心,经过巨鹿一役后,陈翎心中有此一领悟,遂不敢使之为渤海郡驻守大将。 除去审配之后,仅剩下张郃、公孙羽两人之后,陈翎没有再迟疑,点了张郃张儁乂为渤海大将,其一“屈指可数”典故就是出自张郃。 魏明帝时,任命张郃为节度使督导关中诸军。 张郃到达荆州时,正好是冬天河流水浅之时,大船无法通行,只好住扎在方城。 此时正好诸葛亮复出,急攻陈仓,明帝很担心,不仅亲自到河南城巡视,还增派军队给张郃,并问等他赶到,陈仓是否保得住。张郃知道诸葛亮的军队没有太多粮食,不能久攻,乃回答道:“不用等臣到,诸葛亮就先撤退;我屈指一算,诸葛亮的军粮维持不了十天。” 其二张郃是有名有姓的文武兼备之将,不同于公孙羽这个无名之辈,当然这个无名之辈指的是在陈翎记忆中没有留下名号的人。 公孙羽有他自己的优点,据陈翎所知,在公孙羽、柳毅两人驻守渤海南皮期间,就是得益于公孙羽之政略,经由主公吕布攻沮授所据守城池之后,原本百业凋零,黎民困苦的南皮,迅速的恢复过来,不复残败之感。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二十七回 家人来归 将张郃派至渤海南皮驻防之后,河间郡、乐陵国两地的驻守大将,陈翎心中就已有了人选,分别是公孙羽、审配两人。复制网址访问 公孙羽擅长政务,军事略有不足,陈翎遂遣柳毅一同前往,公孙羽、柳毅两人一文一武,相辅相成,必能有所得。 审配被派至乐陵,这是因陈翎实在不舍得如此一良将被耽搁在平原,仅仅为一文吏,使之用之郡国事上,必能获益良多。又乐陵在平原身后,审配就算想提兵前往邺城,势必会经过平原,自己也能够及时劝阻。 除了渤海、河间、乐陵、安平、清河五郡之外,还有一地必须遣将前去驻防,那就是地处兖州、翼州交界处的聊城。 聊城靠近清河郡,接襄阳平郡,此处又是平原西向邺城的边角地带,派遣一员大将前往驻防,在曹军攻击过来之时,可与清河的文丑相互协防,形成犄角之势,抵御来犯之敌。 心中细虑间,陈翎乃遣张南前往此处驻防。 在派出颜良、文丑、张郃、审配、柳毅、公孙羽之后,主公吕布留遗在平原的将校不多了,止有周泰、高览、张南、李封、薛兰五人。 周泰、李封、薛兰三将不予考虑之后,只有高览、张南两人。 在高览、张南两人间相选择,只有周泰一部军马的陈翎觉得自己所辖军伍实在有些过少了,平原城既然为翼州治所所在,在曹军帅众大进之时,自己势必会面临调兵遣将前往各处协防的问题,那么这样一来,留下高览这员猛将以待将来之用成为势在必行之举,而非是留下张南这名毫无威信之将。 陈翎暗暗忖着,就算是为自己派驻在平原之前的警哨据点吧,对张南期望过重,最终反而会令人失望过大。 如此,在夏侯氏来至平原之时,出城相迎的陈翎,所携之将领止有高览、李封、薛兰三人以及自己的部将曹性、夏侯恩、张白骑三将。 平原城门口附近,百姓进出城内,陆续不绝。 城外阡陌间一片苍茫,枯草飞絮时有飘荡而来。 天空中,有一轮昏黄之日在散发着淡淡的光彩,照射着大地。 无聊间,陈翎听着夏侯恩有些焦躁自语道:“怎么还没见踪影?难道迟延了…” 今日的夏侯恩脱下了一直穿着的铁甲,换上了一件儒袍,仗剑站立在陈翎身后,他的脸上有些喜悦又有些忧愁。 夏侯氏是他的外甥女,陈翎则是他的外甥女婿,说起此事,陈翎一直引为憾事,夏侯恩年在己下,却因夏侯惇的原因,辈分却在己上。 这其间种种,多出无奈,不过夏侯氏虽然时有小脾气,却非是不识大体之人,在陈翎六月离开北海之时,夏侯氏她一直都一人照顾着杞园之事,想起这些,陈翎感觉颇亏欠夏侯氏她太多。 暗叹一声,陈翎展颜笑道:“莫急,莫急…” 陈翎正待继续说道,身后的夏侯恩惊喜喊道:“子仪,你看前面那些人是不是就是我外甥女来了?” 心中一阵莫名的悲怆,陈翎转首望去,便见在通往平原的官道之上,数十车辆排列成一行在牵引之马的奋蹄之下,向着这里而来。 仰首张望的陈翎看着那越驰越近的车辆,熟悉感越来越强烈,心中亦欣喜起来,不错,这正是夏侯氏的车仗,是自己夫人来到平原了。 听得身后曹性、张白骑等人脚步移前,陈翎心中本来喜悦的心情慢慢变得难堪起来。 计点着车辆的数目,陈翎分明见着约有三十多驾马车正在驶进。 须知,在北海之时,陈翎记得清楚,那时夏侯氏出入才七、八驾车辆,就已被主公嘲笑为北海首富,在青州之内无出其右者也! 现在这个数量的车驾难道都是自家所有? 心中惊骇间,陈翎不由得想道,难道是夫人夏侯氏将自家全部财物一并带随了过来? 念及夏侯惇所送的奴仆、财物,陈翎暗擦一把冷汗,暗暗祈祷夫人不要将那些人都携带着一同过来。 精致的雕刻,富贵的朱漆,象征此一队车仗必然是豪门高第所有,非是贫贱之家所能置办的起。 双辔四马齐驱,一体皆是白色,看觑着亮色,停驻间,昂首顿足中,四匹白马张目顾盼,似有不屑之意。 身后高览等人齐齐咽着口水,暗暗道着果然是富贵人家,不比寻常。 跟随在陈翎身后,等陈翎上前移开马车门襟,在陈翎伸手向里搀扶其夫人下车之时,曹性、张白骑、高览、李封、薛兰五人齐声参见道:“末将曹性‘白骑、高览、李封、薛兰’见过夫人!” 正双手互握,双目相对暗自喜欢的陈翎、夏侯氏两人,为众人所惊扰,陈翎乃让开所站位置,为夫人留下下车余地,搀扶着夏侯氏下来。 经过半年时间未曾相见,夏侯氏长高了一些,脸色丰润,有雍容华贵之态。 夏侯氏向着高览等诸将一一万福还礼,并言道:“快快请起,奴家承受不起。” 众将再一施礼,方才退后避开道路,让陈翎能够携夏侯氏进城。 正在此刻,夏侯恩一人挺身而出唤道:“…” 夏侯恩话未及出口,便为陈翎所阻,携带着夏侯氏就往城门走去,边侧顾夏侯氏,边向夏侯恩说道:“夫人,你这小叔,近日差点与你父亲相斗,幸得我明事理,阻住他前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夏侯氏惊讶问向陈翎说道:“夫君,你何时见着我父亲?” 军中事务,怎能让夫人得知,陈翎如此说来,只不过为阻住夏侯恩依仗身份,令自己在众人面前拜见他而已,陈翎乃含糊其辞,敷衍了过去,不再提及。 就在陈翎与夏侯氏携手进城之时,在于后的一辆马车之上,一女子暗自苦恼着,默默想道,现在这般如何是好? 须知她原本就是假扮成陈翎的妹妹,她虽知陈翎,陈翎却不知有她。 在进入青州,与夏侯氏相认之后,她多次旁敲侧击询问,都没有获知太多的消息。 陈翎来自何方,正像他所说的那般,是吴郡人士,现在有她这个妹妹可为证,她只能苦笑以对。 而其他诸如喜好什么的,在慢慢与夏侯氏亲近中,陈宁逐渐知晓。 整日待在杞园之中,原本喜好舞刀弄枪的陈宁,变得孤僻起来,心中担忧着,将来相见是否会得陈翎所承认,将来一见面,陈翎是否就将立即喝破她的身份,这些烦恼之事,令她有无从适从之感。 现在陈翎就在面前,她不敢下车与陈翎相见,只期待着能够在进入平原之后,在夏侯氏刚与陈翎相见欣喜中,暂时忘却自己,好令自己不那么尬尴。 马蹄声中,敛起竹帘,偷偷窥视着窗外街道,陈宁心中暗道着,平原城与北海大不同。 北海经由陈宫、陈翎、诸葛瑾三人治理之后,显得非常整洁,街道之上没有闲散的人员往来,大多是急急行走中的路人,他们有的是有要事缠身,有的是为了买一些急用之物,才会上街道,其他人等,不是从军了,就是各有各事。 而现在这里的平原城,听说经过大战的,方才路过的城门斗显得非常破损,没有及时修葺之感非常醒目。 进到城中之后,人来人往看似人口非常多,但在他们的脸上,陈宁觉得总有种茫然感,他们不知道为何上街,他们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他们失去了生活的意义。 他们贫穷,他们乞讨,他们于路停驻下来,观看着自己一行车仗,双目之中透露出羡慕的神采,他们想上前过来,但为自家奴仆所喝斥,只得退回原处。 平原城原来是这般模样,陈宁心中有些嫌弃,放下了竹帘,坐回原处,默默想着心思,暗暗祈祷着夏侯氏现在不要提及自己。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陈宁听得,知晓这是同乘一车的小侍女所疑惑发问。 陈宁心中暗暗叹息,自语着,仿似是回答,又似是解释,说道:“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现在既然已经来平原城了,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陈宁转身看小侍女,见她脸上全是无助、害怕之色,陈宁宠溺的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安慰着言道:“听说兄长好友陈震将会从倭国回转,此种事情不必担心,有他和徐和担着,我们俩人会没事的。” 噗嗤一声,那小侍女咯咯笑了起来,低声着言道:“小姐,你看看现在的你自己,真的把自己当成大人的妹妹来着了。” 陈宁拧了一把小侍女的脸皮,变形的俏脸有些诡异,陈宁又伸出另外一支手来,揉着小侍女的脸面,低声说道:“你知道么,在我答应此事的那一刻起,之前的张宁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这个世间上,只有一个名唤陈宁的陈翎妹妹。” 有些失意的脸上泛起怀愁来,陈宁接着说道:“你虽然不是我亲妹妹,但你是…” 陈宁正待说下去,小侍女抽出手来捂住陈宁的嘴唇,低落着说道:“小姐,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陈宁听罢,抱住小侍女附耳叮嘱言道:“今后,不要大人这么叫了,称公子家主,记住了。” 小侍女顺从的点点头,反手抱紧了陈宁。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二十八回 兄妹相见 坐在庭院中的陈翎生着闷气,夏侯氏如此显耀富贵,实在令自己不知该如何劝阻说道。 相传夏侯惇为人俭朴,所得赏赐全部分给将士,不置田产,家无余财,这些据自己去岁居陈留那一阵时日来看,似乎或许是真情。 曹操的父亲曹嵩本姓夏侯氏,后来过继到曹家,夏侯惇、夏侯渊、曹操三人都是滕公、汝阴文侯夏侯婴的后代,夏侯惇、夏侯渊两人与曹操属于堂兄弟关系。 曹操举兵讨伐黄巾军时,夏侯惇便已跟随,担任裨将。 初平元年,诸侯讨董卓之时,曹操行使奋武将军,以夏侯惇为司马,征讨虎牢关。 时至曹操迎天子移驾至许都,夏侯惇领陈留、济阴太守、任建武将军、封高阳乡侯,一时显赫无两,曹操帐下众将皆不能比。 在此之前,陈翎至陈留为郭嘉被迫,娶妻夏侯氏,夏侯惇草草为两人完婚,后送出无数奴仆、财物,当时陈翎以为这些应都是夏侯惇所赠,现在看来,则不是那么一回事! 夏侯惇为人俭朴若不是真的,父亲送女出嫁,多赠送出一些财物、奴仆在情理之中,不必深究。 可若传言是真的,夏侯惇一家无余财,那他哪来这么多东西送给自己? 其中必有内情,这是陈翎综合所有消息,深思之后得出的结论。 曹操的身影在这件事中,若隐若现,陈翎有种为人算计后不寒而栗的感触。 现在回顾此事,陈翎庆幸当时自己将那些奴仆全部遣出,仅留一些老弱、妇孺在家,没有酿成大祸。现在的夏侯氏显然不知其中内情,不然也不会肆无忌惮的彰显己家荣华富贵。 陈翎苦笑一声,此事时过境迁,在回溯追究亦是枉然,不如就此暂却放下,深埋自己心中,以待将来再看。 不过,陈翎默默又想到,夏侯惇为人父辈,或许因自己在曹操帐下为诸将表率,不好太过显贵,这才宠溺自己的女儿,向曹操求取了一些财物、奴仆送给女儿,由得她这般行事无忌。 最终陈翎得出另外一个相对靠谱的结论,夏侯惇不愿授人把柄,这才清廉磊落,以示光明正大,而远嫁青州的女儿,则就不必如此这般保持勤俭之貌,该有的花费用度就该挥霍掉,毋需担心其他。 陈翎深深叹息一声,自语着道,夏侯惇这般行事,合着就是担心自己养不起他的女儿啊! 伸出双手,白皙无瑕,站起身来,走近河边,透过荡漾的水镜,从中可以看到一个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的男子深情凝望着倒影。陈翎自语着道,凭我这般相貌,就算是世代贫贱,也会有富家千金看上眼吧,入赘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陈翎如此举动,非为其他,只是烦心要与陈宁相见。 陈宁何许人也? 自己亲妹,芳华正茂,只有一十五岁,据夫人夏侯氏所称,针线女红一塌糊涂,识书达理,舞得了枪棒,降得了烈马,杞园自她入住之后,便每日欢声笑语,颇有乐趣。不过夫人夏侯氏又称,时见陈宁独坐亭榭间,似有满怀心思,相询问之,只言挂念兄长,非为其他。 想到这里,陈翎哀叹起来,什么挂念兄长,还不是因她假扮成自己妹妹之后,担心被揭破,这才这般躲避托词么。 自己来自何处,这个世间上只有自己一人知晓,其他诸人怎能获知? 在乐安之时,梦中相见的那老道或许也知道一些,但陈宁何许人也,竟敢直入府中,假作己妹? 今日已经是夏侯氏至平原的第三天了,若不再与陈宁见上一面相询一番,陈翎担心夏侯氏或会见疑,猜测着陈宁为何人所使,才会做出如此举动来,陈翎令人唤陈宁过来相见。 在河岸边上跪坐下来,伸手取酒壶斟上一樽,扶袖轻啜一口,细细品味着其中的酒香及清冽感,陈翎心中暗道,若是此人说不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缘由来,说不得自己要施雷霆手段,将此人等一并下狱收监,全部剪除,以消后患。 娉娉袅袅中,远处一女子在一小侍女的搀扶之下,向着陈翎这边而来。 陈翎抬头观之,但见此女头札一红花,穿一身白色曲裾深衣,脚蹬藕丝玉履,身材婀娜多姿,面色绯红,娇丽无限。 陈宁来到陈翎面前,万福问候一声,不敢仔细观看陈翎面容,垂首说道:“兄长唤妹前来所为何事?” 陈翎呵呵一笑,自忖暗道,这女子好大的胆,在毫不相干的自己面前,竟然敢如此直呼为兄,挥手屏退侍立在旁的仆从,陈翎举起酒樽又轻啜了一口,待奴仆皆退下之后,这才开口言道:“你这女子因何假…” 陈翎话未及说完,陈宁就阻断了他的话语,快速说道:“自兄长游历中原,投入温侯帐下,任青州治中之后,陈震、徐和两人担心孙策或将于兄长家人不利,乃致书前来,邀我举家搬迁至北海…”陈宁说到此处便没有接下去再叙述了,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看着陈翎突变的脸色,陈宁心中长长吁了一口气,陈翎应该明白了在此事之中,自己不过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小人物,与陈震、徐和两人相较,实在不值得深究。 而他身世离奇,只有在承认自己是他妹妹的前提之下,才能避免在他人的探查之下,或会出现的异常境况。 陈宁想的有些理所当然,陈翎此刻心中惊骇的察觉到,这件事竟然与孝起、徐和两人有关? 陈震为人如何,陈翎心中有数,不会去怀疑他为何令此女假扮自己的家人。自己离开那一世,来到这一间,有太多的破绽显露在众人面前,其中有些人不会去怀疑什么,而有些人则会追根究底的去探察一番。 原想借着乱世之态,在陈翎所思中,本不应该这么快就被他人察觉到异常,可万万没有料想到的是,徐和这个假道士,竟然敢私下查探自己的底细! 稍微捋一捋,念及此刻还身在倭国的陈震、徐和两人,陈翎就明白过来,在汝阴、相城之时,与陈震相交,自己泄露了太多不合己身的学识认知。 原本就存疑虑而没有去细察的陈震,在徐和的蛊惑之下,必然认为自己有着不可告人的身世,这才借徐和之手,令面前此女假扮装作是自己之妹。 陈翎经陈宁所述,清楚的明白过来,此刻的自己竟然不得不认下这个假妹妹! 不然的话,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世? 一个人来到世间上,起码得有父母长辈吧? 自己是有,可惜的是他们不在这个世界上,而是在另外一个世界中。 一个人从呱呱坠地开始,慢慢成长起来,习字加冠,必然有师有友,在这个世间上,自己上哪里去找这样的人来为自己作证,以示无辜? 陈翎头痛起来,这件事非常麻烦,非常难以处理。身为穿越者,若是自己为主公的话,麾下诸人就算能够探查到一丝半截的痕迹,也不敢直接向自己提及,只会在私下谈论一番,也就放过去了。 不然,难道还想广为宣传,让天下皆知? 不怕身为主公的自己,将他们全部砍了脑袋吗? 而身为主公麾下之军师、将帅的话,这时刻都得担心思啊! 害怕有人会去告密,恐惧为众人所知晓之后,或将对己不利,其中心思最难捉摸的是主公吕布,自己不好解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挥手让陈宁回房休息去,陈翎苦颜以对河水。 蓦地想起来,待以后事发之后,自己可以说是世外高人之弟子,这也能够搪塞过去了罢。 毕竟世外高人么,譬如老子弟子鬼谷子什么的,一般人都见不着,寻不到,身为其弟子,那来历再神秘也经得起考验,任凭你再想凭此来要挟自己,自己亦可无忧矣。 陈翎哈哈大笑一声,振袍而起,想起乐安梦中那老道,想起他那番话语,当作是自己老师已是足够了,只是当时未曾相询名号,不知是“三仙”中的哪一位,略微有一些遗憾。 陈宁不知陈翎在片刻之间,就已经沾沾自喜的想好了借由“三仙”之名,为自己来历不明的身世做好了将来被揭穿之时的搪塞之辞。 陈宁现在心中全是兴奋之情,离开陈翎身边之时,她看的很清楚,在陈翎的脸上全然是无奈的表情,他只能认下自己这个妹妹,他只能任由自己待在府中,而不能将自己拒出门外去。 迈着轻快的脚步,陈宁一脸笑意的来至小侍女身旁,和颜悦色着说道:“兄长性情很好,和顺儒雅,有家主之相。”陈宁说着,伸手抚摸了一下小侍女的脑袋,在她乖乖求抱的双手间,轻拍了一下,搂住了小使女温柔言道:“既然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那么将来就算兄长他想去任何地方,我都可以跟随着去!” 陈宁说着的同时,俏丽的脸上发出光彩来,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二十九回 阵法之道 解决了心头隐患,陈翎感觉一身轻松,现在距过年还有月余的时间,纵观中原各处,惟有曹操与刘备、马腾联军处在战端中,其他诸侯则都在观望着、等待着,期盼着曹操落败! 陈翎休息了几日,便开始打理政务。 平原郡自主公吕布分划治之以来,少了高唐等城,辖下止剩有四、五县,如此这么一些郡县事,陈翎花费了数日时间,一一分置处断,便整理一清。 无政事缠身之后,陈翎得闲,便开始整束帐下诸将军马来。 首先自然是平东将军周泰一部,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现在在自己帐下,周泰是首屈一指的大将、上将,原本周泰能领万人军势,现在陈翎欲使周泰为自己的副将,自己或不在的情况之下,周泰将平原所有军势。 兼顾到原来属于自己的部将曹性、夏侯恩、张白骑三人,以及高览,陈翎思量着,不能再局限于单一兵种为一军势,而是混合诸多兵种在一起,协同共进作战。 曹性的连弩手,保持三千军势规模不变,这是因特制箭矢实在很麻烦,不能够急速制造,曹性的连弩手就算再多,也没有那么多的箭矢以供其使用。 张白骑是自己步军将领,这一军势扩充至五千,分为数营,其一为刀盾;其二为长枪、长矛、长戟阵列;其三为攻城营,携带诸多器械,以备征战;其他粮草辎重,操持烧锅做饭的,不一一细表。 夏侯恩铁骑一千,现在增加至二千,铁骑与其他兵种不一样,所消耗的粮草在诸军之上,更兼所需兵器、铁甲皆需特制,不能一时就能成就,陈翎遂令工匠缓缓制之,慢慢配备。 如此一来,陈翎自己麾下已有一万军卒,加上周泰一军,便是二万。 二万兵势若是换到陈翎在相城那段时期,说不得会因此而喜悦大笑之,但现在正处于与曹操停战间隙期,待等曹操攻下许都之后,回过身来,再与之战,二万人的军势实在不够。 不错,陈翎是不看好刘备、马腾两人联军能够击败曹操。 自巨鹿一役,知晓曹操军中亦有诸葛连弩之后,陈翎就对马腾、刘备两军不持乐观心态。 纵使刘备有关羽、张飞、赵云等猛将,纵使马腾有马超这等与吕布齐名之人,对上持有诸葛连弩的曹军,势必不能敌啊! 诸葛亮就是用此弩将张郃射死的,诸葛亮就是用此弩杀得司马懿狼狈逃窜而去的。 没有重甲披挂之下,诸葛连弩乃是此时代的神器,无人能挡者! 在与周泰相商议之后,由他逐渐扩涨军势,从原来的一万军卒,缓慢招募士卒添加进去,直至成二万军势之时止。 周泰能否帅二万兵势犹如臂使指一般的征战,这个问题,陈翎不知道。不知道不等同不顾周泰任由他如此这般依旧循原律操练军卒,陈翎为此,特地的详思了一番,将曹仁所会的八门金锁阵拿出来,让周泰操练。 八门金锁阵是诸葛孔明八阵图的启蒙阵势,诸葛亮据此才创出了八阵图。 八门者: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入则亡。 曹仁布下此阵之时,徐庶在刘备侧,出言道:“今八门虽布得整齐,只是中间通欠主将。如从东南角上生门击人,往正西景门而出,其阵必乱。” 陈翎依此乃择周泰军中八猛士擢为校尉,令其各守一处,操练阵势。 如此反复操持之下,不知战力如何,陈翎遂遣张白骑帅同等兵势持木棒击之。数番相斗,那八校猛则猛矣,可惜无明辨之能,不知顺势而为,每每一鼓而溃之。 陈翎见之,唉声叹气,这阵法不是有个将校就能运行顺畅的啊。 借此,陈翎与周泰再商议,教授周泰二龙出水阵。 二龙出水阵此阵不比寻常,相传乃是上古封神大战之时,道人陆压所用。 “兵分两路,仿如两条龙,故曰二龙出水。”看着周泰目瞪口呆的样子,陈翎如此说道。 陈翎继续说道:“这二龙出水阵,隐与阵中,龙本阳刚,水本属阴,龙在水中,阴阳相调,万事俱安,一但出水,二龙威势大增,势不可挡,其阳刚之利,是无人能挡住,这就需要稳住二龙,不使他们交合,一但交合,以上所做努力皆付之东流。” 后面子牙所讲的““道兄,如何能稳此阵不发着?”“须寻武艺高强,且一阴气重的人,在二龙中间震住他的阳气,使之不能相会。”这些陈翎觉得就不必提了,太过离奇之事,在遇见奇缘的周泰面前,陈翎担心讲太多的话,可能引发他修仙的念想,如此那般之后,岂不是得不偿失? 陈翎本不欲传出此二阵法的,不过想起曹军诸葛连弩来,暗自垂泪,这都是不由自主呀! 若没有阵法之精妙,何能与曹军相抗衡? 至于陆压所述,“须寻武艺高强”,周泰是猛烈强悍之将,武艺很是高强; “且一阴气重的人”,据周泰水性来看,他的阴气应该不差; “在二龙中间震住他的阳气,使之不能相会。”有了那柄宝剑相助,陈翎觉得这个世间上,在吕布、许褚都处于己方的情况之下,能够胜过周泰的大将,只有区区数人而已。 其中关羽、张飞、赵云、马超都非曹将,曹操帐下只有典韦、徐晃、夏侯惇、夏侯渊等几人可虑,其他人等遇上周泰,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 周泰果与二龙出水阵颇有缘分,在陈翎所授之下,只操练几日之后,便已能控如指掌,灵活自如,仿似真有那么两条龙在相互攀升夺进。 周泰居阵中之时,陈翎再遣张白骑帅军持棒击之,一个冲击过后,便为周泰所溃。 陈翎见之,哈哈大笑,仰天长叹,周泰不负己望,终成精锐之兵也!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三十回 姻缘际会 冬日的暖阳中,陈翎盯着一只探头探脑蚂蚁看。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在这庭院前,枯叶凋落在地,树上光秃秃一片,乌枝分杈,虬皮斑驳,这只不知从哪来的蚂蚁谨慎前后左右顾盼,蹑手蹑脚迟疑踩着褶层,寻找食物。 陈翎本想拾取一枯枝,在它所经之地敲击一番,恫吓威逼一下。 念及自己老大不小,不能再玩这些童趣稚事,深沉的感慨了一声,陈翎负手举步走出府邸,向着街上而去。 周泰得自己所授二龙出水阵,整日不歇,一直在勤加操练,陈翎见之,自忖不能耽搁正事,强拉周泰出外游玩,乃只得孤零零一人买醉酒肆。 踏着轻快的脚步,陈翎念想着陈震,顺着熟路,向府邸斜对面的街道而去。 逢纪已经到倭国了吧,孝起不知是想在那边过年,还是打算回到平原之后,再与自己一起迎接新春? 家中止有夫人夏侯氏,…嗯,还有一个妹妹,加上幼平、高览等人,也不满十数,与去年在北海之时,温侯吕布庭宴群臣,高朋满座,根本不能相比,显得特别冷清。 有心想召颜良、文丑、审配等人至平原过年,思及文丑、颜良两人的恶脸,审配大仇未报整日的怒颜,陈翎暗忖着,还是算了罢。 进来酒肆,原本喧哗的里间,在陈翎踏入其中之后,便消了声息。待陈翎在店家的引导之下,上得二楼之后,下面方才重新欢畅起来。 陈翎在一屏风靠窗处坐下,招店家上酒菜之后,陈翎瞄了一眼身后的漆坐屏,这屏座是由数条蟠螭屈曲盘绕,做工圆滑自然,加上彩漆的装点,蟠螭栩栩如生。 正面是用油漆彩绘云龙纹图案,绿身朱鳞,体态生动自然。 陈翎暗暗点头,不错,此屏之上的蟠螭生得虎形龙相,有龙的威武和虎的勇猛,与己身份相配,前几日过来都未曾看见,想必是店家专门为自己所设。 蟠螭是龙属的蛇状神怪之物,是一种没有角的早期龙,“无角曰螭龙”。司马相如亦曰:“赤螭,雌龙也。” 蟠螭虽被认为龙,却非真龙,因此店家好意陈翎心领,令仆从多赠钱币,以酬其惠。 扶樽低啜中,左间门房内传来一阵抑泣声,陈翎不胜烦躁,喝令酒家前来问询,陈翎言道:“旁边是何者,为何哭泣不停?” 刚刚急忙赶上楼来的店家扶身垂手回答道:“大人,此女是我…” 陈翎挥手斥道:“没问她是你什么人,直接说事情。”陈翎心中暗道,这不就是常常为人所传的那种怨妇告官之事吗,其中曲折离奇非常,扯住张三,带出李四来,官官相护什么的,连累自己喝酒都不自在。 想着现在平原城中自己最大,其他诸人,周泰忙于演练战阵,高览为自己所遣,下至各县去查勘布防,皆不得闲。只有部将曹性、夏侯恩、张白骑三人有隙抽身犯事,其余人者不可能弄得店家之女眷悲伤暗泣,而不受惩处。 想到这里,陈翎一阵头痛,听着店家言道:“大人,三日前,我侄女出外市胭脂,…”说道此处,店家甚感郝颜,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大人帐下夏侯将军遇之于街,…” 陈翎捶手,扼腕叹息道:“夏侯恩他怎么着了你侄女?” 店家见陈翎脸色阴沉,急忙上前一步说道:“夏侯将军并无过错,…” 陈翎原来以为夏侯恩见色起意,乃坏了店家侄女名节,想不到此人竟然说非夏侯恩之过,陈翎奇之,问道:“店家,休得啰嗦,一并讲来。” 原来三日前,陈翎在酒肆独饮之时,夏侯恩上街为过年采办所需,在街角处遇见了店家之侄女,夏侯恩见其花容月貌,身姿婀娜,心慕之,乃跟随于后,想看觑清楚是谁家之女后,再行上门求之。 夏侯恩乃是陈翎部将,是陈翎姻亲,其他诸将百姓或不认识,但这个名唤夏侯恩的小将,肯定会被记住。 在街坊有意无意的监视中,心系那女子的夏侯恩一无所觉。 慢慢的跟随在后行走,来至一处小巷中,若有所察的那女子转首回望,便见夏侯恩一脸笑容的盯着自己看,心中大骇之下,女子慌忙急走,不慎被裾裙绊倒,摔在一沓污水中。 夏侯恩见之,急忙赶上前来,想扶起女子,奈何这女子少有出门,不识夏侯恩,以为袍装打扮的夏侯恩是个**小人。俩人一个挣脱,一个勉力向上前搀扶,无意中撑地弄脏了手的夏侯恩,把印子给留在女子的裾服上。在落荒而逃,奔出小巷之后,女子为众人所见,在街坊的大笑声中,女子这才发觉反应过来,一时间羞愤不能,只得低头回家去了。 事情到了这般地步,本来只要夏侯恩上门去求之,凭着夏侯恩的身份,店家无论如何也会答应,可夏侯恩见女子想见了无常一般的惧怕自己,心中悲恨之下,没有前往求之。 店家是如何知晓夏侯恩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意? 这是因夏侯恩单独尾随女子去之时,身旁还有其他人等。 店家说到这里,偷言瞥视了陈翎一眼,见其一脸目瞪口呆的样子,心中稍感无奈,乃说道:“大人,非是小人郝颜强求,只是我侄女因此事为众人所轻贱,若…” 陈翎缓过气起来,慢慢说道:“我明白,我明白…”叹了一声,难怪这两日夏侯恩没有跟随自己过来,却是因此事。 此事确是好事,只需回家向夫人夏侯氏提及一声,想必早有此心的夏侯恩求之不得,而这店家侄女在自己喝酒之时哭泣,想必是明晓了夏侯恩心意,这才作如此之状,想引起自己的注意。 可见在她心中,在这件事情之后,已然是破罐破摔了,有意嫁与夏侯恩了。 如此一来,陈翎放下心,乐呵呵着说道:“甚好,甚好…”说着,陈翎在店家躬身施礼中,向外走去。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三十一回 再见道人 甄家。 甄洛出身大户人家,父亲名逸,官至上蔡令,膝下有三男五女,甄洛最小。 甄洛出生在黄巾起义前一年,现在只有十岁。 这是陈翎在酒席上,向那酒家打听来的。 酒家姓甄,名唤闲,是甄逸的族兄。 甄逸是甄洛之父,汉太保甄邯的后人。 甄洛以汉光和五年十二月丁酉生,每寝寐,家中仿佛见如有人持玉衣覆其上者,常共怪之。逸薨,加号慕,内外益奇之。后相者刘良相后及诸子,良指后曰:“此女贵乃不可言。” 甄闲在酒酣之际,向陈翎透露出这些私密事情来,陈翎听闻,心中则暗道,刘良看甄洛面相之时,袁绍尚在,才会如此言称。 辄而又一思,不对! 甄洛乃是曹丕之妾室,魏明帝曹叡之生母,曹叡即位后才追尊甄氏为文昭皇后的,如此一来,刘良并没有说错。 喜宴中,陈翎有些感慨,夏侯恩大婚了。 自己与夫人夏侯氏为之劳心费力,迎娶来的是一位长辈! 原本应该承受“三拜”之礼,现在只能… 罢了,罢了! 多想无益,不如且饮,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是夜,陈翎大醉而归。 睡梦中,陈翎感觉如有温玉在怀,醒目睁望间,只有夏侯氏在侧,并无其他,睡意沉沉,陈翎没有多想什么,反转了一下身体,接着继续卧眠。 翌日凌晨,陈翎口渴难熬,见夏侯氏睡意正浓,不忍打搅到她,乃蹑手蹑脚下了地,出到外间,正准备轻唤仆人进来服侍,忽一阵阴风吹来,迷的陈翎睁不开眼。 待这阵风过去之后,陈翎挥手驱散晨雾间,忽见一似曾相识的老道含笑盘坐在侧。 看着这个捋须微笑的老道,陈翎不知为何,迷糊中脱口问道:“你是南华、左慈、于吉?” 老道不答缓慢说道:“老道刚从许都过来,曹操已收复许昌,刘备退回汝南,马腾则回转洛阳,陈翎,此一事于你不利呀。” 陈翎怔怔呆愣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说道:“许都在千里之外,你这老道…” 陈翎神情似有怀疑,老道见之不满,言道:“道家术法之玄奥,岂是你能揣摩?” 陈翎听得老道所言,自嘲一笑,还稍有一丝迷糊的心中,对此景此情有种不真实之感,问道:“道者既不自报来历,待我猜上一番如何?” 老道颔首,静等陈翎开口言说。 陈翎沉思半晌,言道:“左慈,丹鼎真人,看汝身无片物,肯定非是他。” 老道白眉间一丝惊异之色闪过,不为陈翎所察觉,老道心中暗暗道着,原来左慈这个小家伙于丹鼎一术有所成就,呵呵…呵呵…,老者想到妙处,轻声的笑了出来。 看觑了老道一眼,不知他为何发笑,陈翎扶几继续说道:“那张角本是个不第秀才,因入山采药,遇一老人,碧眼童颜,手执藜杖,唤其至一洞中,以天书三卷授之,…” 陈翎说道这里,仔细打量了老道一眼,摇头轻声说道:“不像,不像,…”随即沉思细想之。 老道听罢陈翎所言,脸上毫无颜色,实际心中怒道着,碧眼童颜,手执藜杖,碧眼童颜,手执藜杖!老道我有这么不堪吗? “于吉,相传《太平经》就是为他所著,…”陈翎话刚刚说道这里,老道怒声疾斥道:“奉香、制符之辈,…” 突发现陈翎双目之间精光闪烁,老道收纳声息,展颜说道:“老道是何人,陈翎再猜亦不中也。” 老道说着,扶乩撒卜掷地,仔细的检视起来。 随着老道嘴中喃喃之语,陈翎有些发呆,那些卜卦之物,在老道瞬手间,就显露在眼前。 “陈翎,你知老道为何来此?”老道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笑意,看觑向陈翎。 陈翎摇头,以示不知。 老道捋须言道:“甄氏命相富贵,天生尊崇,有母仪天下之份,…”老道说道这里,见陈翎听自己所言没有惊奇之情,心中暗暗点头,接着说道:“因你之故,甄氏日后是否继续依然如此,老道已测度不定。” 陈翎点头,这是必然,若是自己能助主公吕布夺取河北之地,那么在这以后,势必会与曹操相争于中原。待到那时,假使曹操胜出,那么甄氏或还将为曹丕之妻妾,可若是自己主公能够击败曹操,那么甄氏就没有此般机遇了。 看着陈翎明白自己所言,老道微微吁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若是他人,老道不会至此来与你详说,但甄氏不同。” 老道的话激起陈翎的好奇之心,乃问道:“这是为何?” “甄氏乃是老道所择弟子,本只等她经历红尘一劫之后,收在膝下,以承吾道门大统,…”老道说到此处,陈翎睁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的惊讶问道:“老道,你不是已经出凡入圣,超脱生死了吗?还需在意传承这些?” 老道听闻陈翎所言,苦笑一声,没有反驳陈翎认为他已经超脱生死的言论,而是说道:“人有三灾六祸,老道亦不免之。” “况且,呵呵…”老道仿似想到什么,朝向陈翎笑着,接着说道:“师尊曾经说过,无欲、无为,似老道这般行走世间,为黎民祈福,已违天和,实不宜参杂其中牵扯过甚。而当老道有了弟子之后,这些事情便可交付于她了。” 陈翎叹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其心中则是在说着,这个老道想偷懒,这才记惦起收自己为弟子,值得庆幸的是自己没有答应。 而当自己没有答应之后,这个老道瞄上了将来有洛神之称的甄宓。 为甄宓默默祝福的同时,陈翎呵呵笑着言道:“既然如此,道者可有妙计解之?” 老道听着陈翎所问,站起身来,仰天呵呵大笑,俯首下来,盯视陈翎的面目,正色言道:“我知你有大志,遂不强求你为我弟子。在此事上,你陈翎确实可帮到我老道。” 陈翎洗耳恭听,不声不语。 老道接着说道:“其一,你可娶她为妻妾,谋夺吕布之基业,自代领之,统一天下即可。” 陈翎摇头,以示不会按照此般言论行事的。 老道颔首,接着说道:“其二,你设法让吕布娶甄氏为妻,…” 陈翎伸手阻住老道继续说下去,开口言道:“甄氏现在仅只有十余岁,而吾主奉先公则已经…” 老道笑言说道:“何必在意年龄,你若能办到,老道为你主公吕布增寿一纪。” 陈翎诧然,默默言道:“道者还会如此手段?” 老道罢手自负言道:“区区小术,不必在意。” 陈翎憋忍住欲想站起来身,举手出拳狠揍老道的心思,暗暗收敛了一下气息之后,方才劝进言道:“道者,实在太过,另想他法如何?” 老道诧异,言道:“在你不愿为主之下,此法确最为恰当,何必另想其他主意?” 陈翎摇头,不忍心将甄宓送给主公吕布,两者年龄相差实在太大了,而且温侯与严氏、貂蝉一妻一妾的感情一向很好,何必强加一女子在其中,影响三人之间的情意呢。 老道叹息,喃喃自语道:以老道我看来,你陈翎娶了甄氏为最佳,须知甄氏有后宫之主名份,你若娶之,到了危难之处,不必发愁,自会有天时相助。 陈翎听闻老道自言之语,有些发呆,吃惊问道:“还有这等妙处?” 老道折身俯看陈翎,带着蔑视之意,言道:“你以为呢?” 再看了陈翎一眼,见其还陷在迷茫中,老道哼声道:“你以为天地间的法则,能够随便改换?” “呵呵…”老道似是嘲弄,似是不屑,接着说道:“换了任何另外一个像你这般的人前来这世间,若是想强自反天理行事,早就为这天地借他人之手,将‘你’消除掉了!” 陈翎听罢,不明所以,乃迟迟问道:“那我又有何不同之处,值得这天地另眼相待?” 老道重新盘膝坐下来,为陈翎解惑言道:“这与你出身有关,若不是由于你身世之缘由,老道也毋需与你多言,早在乐安之时,就会将你除掉。” 陈翎听闻老道所言,心中默默寻思着,自己到底哪里有和他人不同之处。 老道言及,就算是其他人穿越过来,也不会如自己这般一样得天地承认,这是为何? 想起父亲,陈翎或有所觉,有一丝明悟,乃向老道求教问询道:“道者,你可曾经遇上过与我相同类似的人?” 老道摇头,以示没有。 陈翎见之,有些黯然,虽然之前老道就曾言及不能够回至来处,但在自己心底深处,却总是有着那么一股希望,期盼着能够再一次见到自己的亲人。 两人相对无言,陈翎听得老道所语之后,断了回到来处的念想,这才虑起老道来此所为之事,沉吟半晌之后,陈翎开口言道:“现在吾主吕布仅占青、幽两州以及平原这里一片土地,论及统一天下为时过早,不如暂且放下,以待将来再看如何?” 老道叹息了一声,自言着道,看来老道我自己还得继续奔波一阵,方能得闲呀! 轻声低语中,陈翎感觉头脑昏昏沉沉,看着老道向自己稽首拜别之后,就隐遁在雾气中消失不见。吃惊凝望间,陈翎感受眼皮沉重,不一会的时间,便昏睡了过去。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三十二回 重甲步军 三国不止是一个群星璀璨的时期,也是一个有着各种精兵相继留名传世的年代。 其中最为神秘的是曹操帐下的“虎豹骑”,最为强大的是高顺所率的“陷阵营”。 陷阵营“将众整齐,每战必克”,高顺“所将七百余兵,号为千人,铠甲具皆精练齐整,每所攻击无不破者,名为‘陷阵营’。陷阵营曾经击败过拥有关张的刘备,勇猛可见一斑。 其余者,陶谦“丹阳兵”,陈到“白耳兵”,公孙瓒“白马义从”,鞠义“先登之士”,张郃“大戟士”等,或已经出世,或还处在未曾问世中。 陈翎本训“诸葛连弩”、“铁骑”两军,一付曹性,一交任夏侯恩率领,皆是存意依此起一精锐之兵。 奈何连弩制造之法为曹操所获,不为己所私有,曹性于巨鹿对阵曹军之时,显露出的颓势,与曹操帐下连弩相较,何其弱也。 而夏侯恩的铁骑一军,虽然战功显赫,但因其本身缺陷,陈翎却不敢依仗此继续扩军,以使曹操觑破其中底细之后,制订出相应对策,大破己方兵势。 由此,陈翎欲想构设一军,此一军士卒不在多,而在于能够抵御曹操虎豹骑、连弩弓射,突入其阵中,攻击溃败其军势,达到“每战必克”的骁勇战绩。 这一军似乎与“陷阵营”相类似,在高顺因陈翎来到这个世间,改变了很多事情以后,“陷阵营”已经没有了如雷贯耳那般名声,陈翎据此起意组建起这样一军来,与雌伏中的“陷阵营”南北呼应,以御诸侯兵势。 在之前,仅有曹性、夏侯恩、张白骑三部将的陈翎,帐下再无其他之人,就算选拔勇者猛士,亦不可能得此一军,不过于此刻来看,有高览在,在陈翎已经有了领军大将的情况之下,构建此一军,当为其时。 首先是兵卒选拔,须要身体强壮者方能入此军; 其次,兵甲坚利,为了防御连弩的射击,肯定要披重甲。有了重甲抵御弓矢怒射之后,进到阵前,必为受曹军骑卒相突击。因此,这一军的士卒必须要有长枪、重枪在手,方能在高下的争斗中,不落下风,而仗此取胜。 最后,此军是为破坚摧阵之用,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陈翎自己不可能时刻在高览身旁提点指挥,因此,此一军自高览而下,全军得令之后,便须要有勇往无前,不破敌军誓不还的决绝之心,使此一军成为陈翎能够依仗的军中重兵,重兵中的精锐之师。 要达到这一目的,严谨而狠厉的作战意念必须要有清晰明白的军律来制衡,加以特定的晋阶封赏规章,也就势在必行了。 军律: 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 论功行赏: 斩一首获爵一级,隶臣斩一首获免,斩二首始获公士爵。 士卒在战场上斩得敌军的首级,就可以免除全家的徭役和赋税。 百人以下的战斗若能斩敌三十三首级,就计为“满功”,将校可以晋爵一级。 军团在攻城战役中斩首八千以上、在野战中斩首二千以上,也计为“满功”,各级将校都晋爵一级,其中战功卓著者可以晋爵三级。 每晋升一级爵位,就赐予耕地百亩、宅地九亩,并分配给一名“庶子”,平时为主人耕种土地,战时随主人出征提供勤务。 五大夫以上可以获得一定数量的“税邑”,彻侯和关内侯还可以得到封地,获得封地的赋税收入。每一爵位都可以享受相应的社会特权,“不更”可以免除一般百姓必须承担的劳役;“公乘”具有出行时乘坐车辆的特权。 有爵位者在犯法的情况下,可以用“贬爵”来代替刑罚。 爵位也可以用来为自己的亲属免除官府奴隶的身份,用一级爵位可以赎取一个沦为奴隶的亲属的自由。 在战场上斩得一个敌方甲士的首级,就可以提升一级爵位。 爵位由低到高分为二十等: 与“士”相当的爵位分为四等,分别为“公士”、“上造”、“簪袅”、“不更”; 与“大夫”相当的爵位分为五等,分别是“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 与“卿”相当的爵位分为九等,分别是“左庶长”、“右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驷车庶长”、“大庶长”; 与诸侯相当的爵位分为二等,分别是“关内侯”、“彻侯”。 与“卿”、“诸侯”相当的爵位可以无视,达到与“大夫”相当的爵位已经可任陈翎其他军中将校官职,陈翎不可能将有此大功者继续留在高览麾下为普通重甲步卒,而会调任至周泰、张白骑麾下为校尉,以增强其战力、军势。 此番建立新军,涉及封地一事,陈翎遂再添加几笔,略论了一下有关爵位的事宜,然后遣使至北海向主公吕布呈请,以候决断。 在此之前,军中作战,不是没有将领获赏封地,不过仅局限于校尉以上的职位才能获封,并没有全体实施,因此陈翎再作如此之举。 由此,若是温侯能够准陈翎此一策,在吕布之势中,就会有二种爵位封赏制。其一是,公、侯、伯、子、男五等爵,均世袭罔替,封地均称国,在封国内行使统治权。 各诸侯国内,置大夫、士等爵位,大夫、士亦有封邑,对封邑也可以行使统治权、唯受命于诸侯。 如此封赏制,陈翎不过是承袭了周制而已,并无其他大的改变。 唯一不同的就是,截取公士至五大夫这一段爵位进行封赏,将与“卿”、“诸侯”相当的爵位留予主公吕布自行按功行赏,限制了爵位泛滥,不会再有汉之“武功爵”卖官鬻爵那般情况现象的出现。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三十三回 郡县之事 如何算得上治理有方? 街市井然有序,百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在辖下郡县内野无遗贤等,做到这些或许称得上能吏,但在陈翎看来,仅仅做到这些是不够的,其中缺少最为重要一项,那就是国富民强。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何谓国富民强? 桓宽所编撰《盐铁论》中言道:“外设百倍之利,收山泽之税,国富民强,器械完饰,蓄积有余。” 武帝时期为了掌握全国经济命脉,从经济上加强中央集权,抗御匈奴的军事侵扰,打击地方割据势力,推行了以桑弘羊为主所制定的盐铁官营、酒类专卖及均输、平准、统一铸币等一系列重大财经政策。 昭帝始元六年二月,汉庭从全国各地召集贤良文学六十余人到京城长安,与以御史大夫桑弘羊为首的官吏共同讨论民生疾苦问题,史称为“盐铁会议”。 在此次廷议上,贤良文学全面抨击了武帝时制定的政治、经济政策。 在经济方面要求“罢盐铁、酒榷、均输”。 他们秉持儒家思想,讲道德,说仁义,反对“言利”,认为实行盐铁等官营政策是“与民争利”,违背了古代圣贤“贵德而贱利,重义而轻财”的信条,败坏了古代淳朴的社会风尚,引诱人民走“背义而趋利”的道路。 他们提出了战国以来法家的重本抑末说,认为官营工商业“非治国之本务”,主张“进本退末,广利农业”,指责官府经营工商业是“与商贾争市利”。 贤良文学还提出“外不障海泽以便民用,内不禁刀币以通民施”的放任主张。他们的重本抑末说,实际上是要抑官营工商业,而为私人工商业争取利权,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化的一种方式。 而御史大夫桑弘羊,则认为它“有益于国,无害于人”,既可以增加国家财政收入,“以佐助边费”,又有发展农业生产,“离朋党,禁淫侈,绝并兼之路”的作用,因而决不可废止。 桑弘羊接受了范蠡、白圭的重商思想和国家经营工商业的思想,他主张“开本末之途,通有无之用”,“农商交易,以利本末”。 他认为工商业应该由政府控制,发展官营工商业。这样既可以增加国家财政收入,又可以“排富商大贾”,抑制他们的兼并掠夺,有利于“使民务本,不营于末”,有利于“建本抑末”。 廷议结果就是,废除了全国的酒类专卖和关内铁官。 废除了全国的酒类专卖和关内铁官,汉庭也就只剩下各地郡县税收来源。 在没有了这部分赋税之后,汉家天子逐渐开始重用宦官卖官鬻爵,加上郡府官吏贪渎无忌,百姓民不聊生,慢慢从上没路。 以史为鉴,如何不重蹈覆辙,陈翎以为只有反其道而行之,那就是该归主公所有的,那就必须归吕布所有! 主公吕布将来夺取天下之后,如何安排后人承继,在现在陈翎看来,不必操那心思,水到渠成,顺其自然就行了。 秦号称要承绵万万世,可是直接卒在二世身上,实在令人蹉跎发笑。这世间有太多不合理之处,有太多不可操控之事,在陈翎心中,遗下一个相对较好的基业留待后人,那就成了。 随即陈翎令治下郡县境内的所有商人,向当地官府报备,无论是行商还是市街交易,须向官府交纳一定数额的钱币,充作官办税收。 也就是说,随着陈翎此令告示出去,翼州治下所有的商人,只要有官府核准,那都可算官方商业交易,不能再视作私人商贩,是依附于吕布一势侧的官商。 官商勾结向来为人所深恶痛绝,如何防止此一现象的出现,陈翎以为仅凭完善各项惩处刑罚尚不足够,还需加上另外一项。 自高祖斩蛇起义,统一天下,建立大汉以来,举荐制成为选拔人才的唯一规章。 举荐这一选官制度,包括察举、天子征召、公府与州郡辟除、私人荐举、考试、任子、纳赀及其他多种方式,不限于一途,而且还可交互使用。 举荐这一制度是有个演变的过程的,汉初,官吏的来源主要有两个: 一是按军功爵位的高低,选任各级官吏; 二是选自郎官,即郎中令属下的中郎、侍郎、郎中、议郎等。 郎官多出自“任子”或“赀选”,难于选拔真正的人才。因此,武帝即位后,为了扩大统治基础,在除沿用上述制度外,颁行了一套新的选官制度:察举制。 高祖十一年二月,高祖下诏求贤,要求郡守劝勉贤士应诏,并书其行状、仪容、年纪,以待擢用;郡守若遗贤不举则免官。 文帝二年,下诏“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者”。 元封四年,武帝又令诸州岁各举“秀才”一人。自此,每年州举“秀才”,郡举“孝廉”,历代沿袭,成为固定的选士制度。 察举制以地方推荐为主,考试为辅,考试与推荐相辅而行。 汉代察举制下的考试,在王莽篡汉前并不占主导地位,考试只是区分人才高下,授官大小的参考。至刘秀时,为纠正察举荐人之滥,开始注重考试,形成察举与考试相结合的选士制度,而且考试成份日益增加。 汉之举荐制在实施过程中,都配有推荐官员连坐制,这是为了防止卖官鬻爵,任人唯亲和任人唯钱。 由此可见,在防止官商勾结这一事上,除去加强监督之外,还可增设连坐制。 一人犯法,家族同罪,受恶要授首,妻儿亦不能免,同样要铡头。 如此一来,方能警示世人不要亲身犯法,应该做一守法之民,保家族人等无恙。 洋洋洒洒述写了很多,陈翎同样将此文封为一信,遣人送至北海主公吕布处去。 有了赋税来源,并且制度构建下来之后,那便是如何让治下百姓富裕起来,以致国富。 陈翎为此,在农业为根本,商业为辅助的前提下,思得数策。 其一,在自己治下范围之内,开设武备库。 所谓武备库,就是由民间匠工组成闲散百姓制造兵器、甲胄,供陈翎大军使用。 其二,在自己辖治范围之内,蓄养多种家禽、牲口,鸡、鸭、鹅,牛、马、骡、驴等。 其三,设立书院,延请识书达理之人教授为人之道,使得治下之民皆能闻圣人之言,而不复再目不识丁。 …… 置办这些匠坊、农场,所需钱币、物资,可用家族、屋邸、田亩等物事向官府抵押,经由官府核准之后,方可操持办理,以求能够盈利,还清欠款,撤销抵押之状。 陈翎此数策,第一项是为了加强自己麾下将士战力,不必再像前段时日那般,遇上势大曹军之后便败北。 第二项则是为了使得治下百姓能够不愁吃穿,能够在养活家牲的前提之下,贩卖鸡、鸭、牛、马、骡、驴等之后,有所剩余。那么这样一来,总归是增加百姓收入了的。 综合一、二两项,待等百姓不再像现在这般困苦之后,陈翎的第三策就有了发挥的余地。吃穿不愁之后,普通百姓家族人等总会想起出人头地,光祖耀祖起来。 那么进书院肯定是在必选之内,如此一来,等这么过个数年,有了这么一批人才之后,治理辖下之事,就显得从容不迫。 陈翎就可以不必再去担心因其他别的缘由,使中原诸多大才没有来至主公吕布帐下为臣为吏,而徒增烦恼了。 陈翎做完这些,就开始为高览重步兵战团设计器具。 在陈翎的筹划中,高览这一军兵力只要有千余人就足够了。不过随着征战的推移,势必会有所死伤耗损,那么维持一支拥有三千众左右兵卒的重甲步军,也在情理之中了。 除了抵御骑军突袭的长枪之外,长柄陌刀成为陈翎考量中的主要作战武器。 刀之式有四:一曰仪刀、二曰障刀、三曰横刀、四曰陌刀。 陌刀,长刀也,步兵所持,盖古之斩马,刀重十五斤,又名砍刀,长七尺,刃长三尺,柄长四尺,下用铁钻,马步水路咸可用。 力士持之,以腰力旋斩挡者皆为齑粉。 陌刀多为对骑兵作战使用,威力巨大。 陌刀形制多样,长兵主战刀,形制状如斩马刀,有刀柄可拆卸式,有柄特长而刀身特短的三尖两刃刀式。 除了陌刀之外,还得配备弓矢,以应对复杂的战场环境。 如此一来,高览麾下的这些步卒,除去身披重甲之外,每一个人在两腰又分别挂上弓一把、箭三十支,而背后则交叉插有长柄陌刀一柄,长枪一杆。 仔细考虑着或有遗漏,陈翎常常舒了口气,心中暗道着,凭此军势,再遇上曹军连弩、虎豹骑大军,自己将不会再措手无促,反而会杀个曹操措手不及! “呵呵…”,愉悦轻声哂笑中,陈翎举步度出府衙,向着门外而去。 举目望向许都那方向,陈翎自语着道:“曹操,不会太久,我会再与你相争。河北一地,你就不必多虑了。”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三十四回 出仕无门 时间匆匆,日月轮换不止,转眼间已经是兴平二年十二月下旬,距离过年不到十天。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这一日陈翎正在府中歇息,忽听外面有嘈杂之声传来。 陈翎奇之,乃遣仆役出府探视。 未久,仆役回禀言道:“府外有一人来求见家主,为卫卒所阻,急切间,失手推搡了一把,以致与府中执事起了争斗,遂有此声息。” 陈翎问道:“可问清楚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仆役回答道:“他自言名谓郭淮,字伯济,太原阳曲人…” 陈翎听闻间,所执着的蒙笔失手掉落在地,急问向仆役道:“此人还在府外否?” 仆役摇头以示郭淮已经走掉了,陈翎气愤填膺,横指怒视之,拔腿就向外走去。 来到府外,陈翎左右视之,见门庭冷落可笼雀,仅有一高一瘦两卫卒谨立在侧,陈翎问道:“来人去向哪边了?” 两人面面相觑间,个矮的恭敬回道:“家主,他往那边去了。”说完此人一指西方。 陈翎喝令仆从备马,恼怒中翻身骑乘,一勒缰绳纵马向西城门而去。 听得身后数骑跟上,吆喝着超越自己,然后前面开道而行,居中驰马的陈翎心中念道,那可是郭淮啊! 虽然不能与张辽、张郃等人相比,但官至车骑将军,封阳曲侯的郭淮郭伯济,亦是英杰,远超曹性、夏侯恩等辈。此人最有名的战绩是在诸葛亮身陨之后,击退了姜维的北伐之军。 如此一大将,前往己府邸,不论因何事,陈翎心中已经决定留下此人,辟为部将。 不料,陈翎虽然有此意,但搜寻全城之后,竟然不得再见着郭淮。 时至旁晚时分,眼见不能招揽郭淮了,陈翎捶胸顿足,气恼不已,将怒意发泄在旁人身上,遂将两卫卒及那仆役一并发散了去,不留府中了。 郭淮此一去,定然是前往邺城投曹操了。 心中如此想的陈翎失落无比,自己原以为无名将会来投温侯吕布的,但以郭淮出现在平原这一事来看,或许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原来并非是无人来投,而是因自己府邸门房看人手低,倨傲推搡了出去! 夜晚,陈翎唉声叹息;翌日,又是如此,待过了三日之后,陈翎方才释然,走了就走了罢,不过真是可惜、可惜呀。 自家主公吕布帐下大将中,有将帅之才的仅止数人,其中张辽、张郃是为最强,文韬武略皆不弱。余下审配、周泰等人不是短于武事,就是拙于智算,与文远、儁乂两人相较,稍逊一筹。 郭淮这样的将领,同样亦不能与张辽、张郃两人相比,不过年纪轻、活得足够长,便已经可以算是另外一种优势了。 黄初三年,孙权向曹魏称臣,张辽奉命还屯雍丘,却在此得病。 同年,张辽与诸将同破吴将吕范。他的病情日渐严重,最后终于在江都逝世,一代名将就此陨落。 张辽是因病重出征,乃至不愈,而去世的。 相比之下,张郃的离世,则显得非常壮烈。 太和五年,诸葛亮第四次北伐,魏明帝诏命张郃统领众将至略阳迎击。 诸葛亮退守祁山,张郃追到木门谷,与蜀军交战,飞来的箭矢射中了张郃右膝,张郃阵亡。 在张辽、张郃两人去世二十余年之后,郭淮郭伯济才在正元二年病逝。其后郭淮被曹髦追赠为大将军,谥贞侯。 纵观原来的乱世名将,除去少数人之外,能撑到天下统一的几乎没有。 而现在,主公吕布才刚刚立足于青、幽、翼三州,大战方启,曹操、孙策、刘备等诸侯俱在,何时能一统九州,平复战乱,陈翎心中根本没底。在如此情况之下,若能得几员长寿之将在,对将来的统一天下大业,定然助益匪浅。 感慨万千中的陈翎,又想起文稷,遂提笔刷刷的书写起来,陈翎心中恨恨道着,得不到郭淮不要紧,文鸯必须拉拢过来。 有了文鸯这个可比赵云的猛将,加上陈群之子陈泰、许褚之子许仪等人,我青州不比曹操差上几分。 文稷不知陈翎又起离间之意,此刻他正率一干役卒修葺城池中。 在过新年之前,重新夺回许都,对于经历战火存活下来的人来说,是一件喜事,而对那些丧命于攻城战中的将卒来说,则已经是无关紧要了。 刘备将猛兵勇,马腾铁蹄铮铮,主公能在两家挟击之下,誓死攻战收复颍川一郡,所付出的代价不在小。 据文稷自己来看,经由此一战后,刘备已经无力继续再度来攻城,马腾亦是如此,两家死伤总计应在四万左右,而主公耗损了的兵力,大致与之相等。 随着刘备、马腾两军势退出颍川,不复来战,文稷心中默默想着,过完新年之后,或许主公就会出兵征讨其中一家。 文稷也是久经战阵的悍将了,对于此刻身处中原之地的主公曹操,所面临的困境,有身同感受。本欲能够攻下翼州,击败吕布之后,再复来讨伐长安马腾,或者扬州袁术,但就因刘备之举,主公功亏一篑,只得撤兵而回,来颍川收复许都。 刘备如此行事,令主公忿恨不已,每每言及彼,必口出“织席贩履”之辈,深恶痛绝之情可见一斑。 由此,文稷认定,过完新年之后,估计主公或将征讨汝南刘备。 这其中多少有主公的怀恨之意在内,又或因有刘备驻扎于汝南,令主公转侧不安。 文稷本不会这般怀心思而去行事,不过得益于陈翎之狡诈阴谋,现在的文稷,可是非常的擅长思虑。不管何情何事,文稷都会斟酌一番,看觑其中是否存在祸端,以免为主公所轻。 青州吕布势力膨胀的实在太快、太大,主公已有尾大不掉之感,对此文稷明白。 从陈翎出使陈留那段时日开始,至之前共破袁绍止,原来吕布帐下仅有数人,现在呢? 现在的温侯吕布,他文武兼备,挟幽、翼、青三州之地,几与主公并列于当世!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三十五回 夜观天象 曹操收复许都之后,兼及岁末,为祈愿平安,乃定下次年年号为“建安”。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建安元年…”陈翎跪坐在自家府邸中,喃喃自语着道。 时至昨天,“元旦”之日,陈震都没有及时从倭国回转至平原,陈翎与周泰两人心中略有遗憾,乃痛饮至三更时分,约定待孝起回来之后再聚首,这才撤席归家。 此时陈翎头痛欲裂,却不得不强自支撑,不为其他,只为夫人夏侯氏与己有事相商。 说道起来,陈翎听着夏侯氏絮絮叨叨的话语,原来就一个意思,逢年过节,闲着也是闲着,夏侯氏自从不久之前为夏侯恩筹备大婚之事后,对此种事项,竟起了兴趣。 片言碎语中,陈翎哼哼唧唧间,夏侯氏准备为周泰、陈震两位、自己夫君好友配婚。 夏侯氏所能接触的未婚女子,有甄氏一族女儿,还有自己妹妹陈宁,以及诸大将臣佐的姐妹。 在北海之时,夏侯氏多与主公夫人严氏、貂蝉往来,陈宫等人的女眷亦也接触。 如此一来,温侯帐下群臣家中的未婚女子,夏侯氏就算不熟,也是见过一、二面的。 此种事宜,陈翎毫无兴趣,只是答会了一声之后,便转身出府去了。 陈翎上市街,不过是为了避开夫人夏侯氏刮噪之言,心中并无定意要去哪里,故此引着数仆从一路沿街道而行。 刚刚过年,新春气息较浓,行人牵家带儿喜笑颜开,陈翎见之心中亦舒畅,十分愉悦的颔首点头以示祝福之意。 随着行进至市集处,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已有摩肩擦踵之感,陈翎虽贵为州郡之主,但亦不想仗此驱散众人,而使自己得以能越众而过。 看觑左近有家酒肆,陈翎转身间便进到其中去了。 临高凭栏,若想望得远,便需上得高处,俯看而下,方能一览众景。 无须多言,看陈翎着装打扮,店家不敢怠慢,直接引上二楼阁间中。 敛袍跪坐下来,在店家的侍候中,陈翎问道:“我观市集处人众聚集于此,不知为何?” 店家恭敬回答道:“只因有道长在此开坛施法,众父老看个稀奇,才致道路不通畅。” 陈翎点头,请店家下去准备酒菜。 店家见陈翎无话再问,向陈翎欠身致礼之后,方才下楼去。 稍候间,陈翎正感没趣,听得窗外传来喧哗之声,陈翎心中奇之,乃伫立于侧,向下观去。 陈翎俯看中,但见数道人合力抬着一架木坛从远处缓慢行来。 在这坛上有一老道,正在念诵着咒语,“太上灵宝、开坛符命”。开坛咒语所到之处,百姓跪拜,琳琅震耳,十方之内皆肃静。 上台一黄,可扫除不祥;中台二白,可护身镇宅;下台三清,可祛祸保身。 此老道似有所觉,抬头看觑了陈翎一眼,接着垂目又念诵道:“道宝经宝师宝,玉清上清太清”,瞠目怒叱,木剑翻舞,一气呵成,丝丝青烟从中浮显,众人见之,皆拜服不已。 陈翎见之,怒意勃发,暗道一声,妖道! 心中暗想道,徐和这个假道士,竟然将道家旁门之术,稍作消减,传授给于他人。使得自己治下这些百姓信以为真,真以为是道家秘术。 陈翎正欲令左右下去驱散此开坛道众,可看觑百姓虔诚无比,身心皆陷其中不可自拔,乃暗叹一声,罢了! 翼州经由袁绍、曹操与自家主公数次征战,民不聊生说不上,但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为此而丧身者,若不是有此道家蛊惑人心,平复州郡事,实属大不易。 看那坛被抬着从自己眼前经过,陈翎心中竟不知该如何对待之。 当初徐和降主公吕布之时,所论及的前提就是可以让他们祭拜“大贤良师”,而后随着自己参与其中,将“大贤良师”改为“三清”,由此,道家传播青州境内不禁。 这一切,在现在看来,有些得不偿失啊。 现在的道家比起以前的太平道教来说,的确更加整肃、更加谨严,但其内在的引诱人心之本质,却毫无变化,还是那般。它还是会向普通百姓传教,引导着他们一步一步跟随上去,信奉天尊神灵。 老子并不是不好,老子是圣人,圣人之言,众所皆听。 但以此来吸引普通百姓,使得他们荒废农事,变卖家产也要修仙习道,却是失了本心。 陈翎紧握着窗栏,眉头紧皱,难道就这样任凭现在为徐和所执柄的道家,继续这样胡作非为下去,而不加阻拦? 深深叹息一声,陈翎仔细斟酌一番之后,觉得时机还不到。 现在道家刚刚崛起,与自己所知晓的道家并不相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仅仅是说说罢了,毕竟这些信男善女皆是自己治下之民。在道家无劣迹出现之前,实无必要动手剪除。 陈翎有些意兴阑珊,站起身来就往下去。 来到楼下,出了酒肆,左右一观,街道洁静,并无一人,若不是刚才所见,陈翎几疑是平常日子,而非节庆之日。 再无兴致的陈翎索性向回走,一路缓行。 至府中,问过仆役,方才得知夫人夏侯氏拜访去了,陈翎落得清静,来至书房,就欲临摹几句安复己心。 换衣袍间,侍女侍候在侧,从衣袍中掉落出一小册来。 陈翎弯身拾起,挥手令侍女退出,坐下之后,放在案几上观览。 此物不知从何而来,怀着这般心思陈翎翻看起来。 书名两字,乃是篆刻而就,极其难辨识,陈翎苦思虑惮之下,这才想起这或是春秋、战国时期文字。 在秦统一天下,做到“书同文,车同轨”之前,其他六国用的是“六国古文”,而非是现在的隶书。 遍查经典书籍之后,陈翎才从许慎所撰写的《说文解字》中查阅到这两个字的含义。 阴符! 《阴符》又称《阴符经》,或称《鬼谷子阴符经》。 相比这两个名字,它有个更加通俗易懂的名称,《鬼谷子观星术》! 明了这册子是为谁所著,它的功用是什么之后,陈翎大为吃惊,这《阴符》一书究竟从何而来? 须知晓,此书不同寻常,不是随便平常之人能够观览得到的。 在陈翎记忆中,原来的整个三国时期,能够口出言道:臣夜观天象,臣掐指一算,除了最为有名的诸葛孔明之外,还有沮授、司马懿、焦周等数人。 在官渡之战,曹操劫粮乌巢之时,被禁沮授因见众星朗列,乃命监者引出中庭,仰观天象。忽见太白逆行,侵犯牛、斗之分,大惊曰:“祸将至矣!” 由此可见,这观星术的确非凡物,而是宝典。 怀着好奇之心,陈翎翻开《阴符》一书,仔细观看起来。 盛神法五龙: 盛神中有五气,神为之长,心为之舍,德为之人;养神之所,归诸道。道者,天地之始,一其纪也。物之所造,天之所生,包容无形,化气先天地而成,莫见其形,莫知其名,谓之神灵。 故道者,神明之源,一其化端,是以德养五气,心能得一,乃有其术。术者,心气之道所由舍也,神乃为之使。九窍十二舍者,气之门户,心之总摄也。生受之天,谓之真人;真人者,与天为一而知之者。内修练而知之,谓之圣人;圣人者,以类知之。… 其下林林总总皆是阐述入世修炼之法,其思路就是描述老子的经典之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陈翎沉醉于其中,时至旁晚亦不释手,通宵达旦研摩。 白天间,陈翎见老道蛊惑众人,心中怀恨,暗自唾骂妖道,此刻如此专心致志翻阅,不是轻于去就,而是此《阴符》一书确实是一经典宝书。 相传当年苏秦辞鬼谷子下山,尽破家财得黄金百镒,黑貂裘衣一件,治车马仆从,遨游列国,访求山川地形,人民风土,得天下利害之详。然而如此数年,未有所遇。其时钱财以尽,只得回家。 回家后,一家老小尽责其之。妻不以其为夫,嫂不以其为叔,母不以其为子。绝望之余,想起鬼谷子之临别赠言:“若游说失意,只须熟玩《阴符》一书,自有进益。”苏秦乃闭门探讨,务穷其趣,昼夜不息。夜倦欲睡,则引锥刺股,血流满足。 如此一年,于阴符有悟,乃将列国形势,细细揣摩,天下之势,尽在掌中。后又出游列国,成功于燕、赵。随之又将六国合纵,共同抗秦,建立不朽功绩。 假如仅凭此看来,这《阴符》一书只是为苏秦广开眼界,拓展思维之著作。 其实,并不是仅止如此。 鬼谷子的主要著作有《鬼谷子》及此《阴符》一书。《鬼谷子》侧重于权谋策略及言谈辩论技巧,而《阴符》则集中于养神蓄锐之道。 《阴符》一书,其内在的价值远远超过众人之想像,其原理深奥,知者寥寥。 陈翎如此刻苦钻研,也是为了在不远的将来,能够仗此夜观天象,明辨是非。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三十六回 陈震回归 建安元年一月下旬,从倭国回转的陈震经由琅邪、北海向平原而来。复制网址访问 他下了海船,直奔北海,向温侯吕布述职,得授一将军封号之后,便携带着数十名倭人侍从,以及其他倭国特产乘坐马车直奔平原。 早有快马来报的陈翎闻之,出城相迎。 陈翎、陈震两人在此之前于襄平见过一面,因而陈翎遣人找来周泰之后,便开始为陈震接风洗尘。 知陈震乃是陈翎少有的一至交好友,虽然在倭国见过,但夏侯氏还是特意换了一身服饰过来见礼。 脸上带着笑意,夏侯氏盈盈万福向陈震施礼,陈震见之,赶忙站起身来,拱手口称言道:“嫂嫂,毋需多礼!” 经年不见,督统一方的陈震已然极有威势,已不是夏侯氏印象中的青涩模样,夏侯氏见陈震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心中暗赞一声,不由得为陈宁惋惜起来,若不是有“同姓不婚”的习俗,小姑嫁予此人恰是门当户对。 纤纤玉手把握着陈宁,引她上前见过陈震之后,夏侯氏、陈宁两女退回内室。 陈翎将刚才陈震见陈宁的情景看在眼中,陈宁施礼间,中规中矩,没有半点怯惮之意,反而陈震脸色一怔,似是很震惊。 陈翎心中疑惑,不过此时周泰在侧,实在不好多问,乃笑颜行酒,与两人对饮。 一宿无话,三人醉倒,周泰、陈震就宿在陈翎府上。 翌日,陈翎强忍着头痛感,与陈震、周泰两人闲聊。 周泰性情率直,不似陈震、陈翎两人满腹心思,直接开口言道:“孝起,你从倭国带回的倭人,有何用处?” 周泰狐疑的神情浮现在陈震、陈翎两人面前,陈震斟酌了一下,方才言道:“今次我带回一十二男女倭人,皆是年少聪慧之辈。”看着周泰、陈翎两人仔细倾听他所言,陈震呵呵一笑,抚须接着说道:“倭人生性狡诈,不似我中原之民淳朴良善,又兼此等人族中颇有一些智巧机敏之辈,为将来计,我欲携在身边仔细教导,令其明白忠义廉耻,知晓我上国风范,今后再送归倭岛,为温侯开疆拓土。” 陈震此乃以夷制夷之策,陈翎听罢颔首点头,抚掌赞之。 周泰听得陈震所言,起了好奇之心,不再面露疑惑之意,哦了声,说道:“既然如此,孝起何不令其过来一观,若其中真有良才,我虽无你俩之智识,但刀剑锤盾、枪戟弩矛样样精通,用来教导区区倭人,应不在话下。” 陈震听闻周泰所语,面露喜色,令仆从引倭人过来,向周泰言道:“幼平既有此心,不如我让你一半人数如何?” 周泰听罢,举酒一饮,放下樽杯,看觑向陈翎,笑颜道:“你我、子仪三人,怎的尽是我俩劳心劳力,让他得闲游玩?” 陈翎无声苦笑,陈震闻之亦是哂笑不已,陈翎秉性如何,陈震岂会不知,周泰虽然语焉不详,但想来在自己驻倭国这一段时间里,周泰应该为陈翎出了不少力,而陈翎则是悠哉悠哉的过日子。 周泰瞥视了陈翎一眼继续说道:“以我来看,孝起你将这些倭人分成三份,我等三人每人一份如何?” 陈震听周泰所言,连连点头。 陈翎则着急起来,开口言道:“孝起、幼平,非是我不愿意,实乃家中有夫人在,岂能乱来?”虽然孙策还健在,但所谓的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这一句还是浮现在陈翎心中。夏侯氏每每食日万钱,肥马轻裘,自己都故作不见,如此安排府中人事,岂能私下仅凭己意就能决之? 陈翎脸上浮起的忧虑之色,令周泰摇头不已,陈震同样见之,亦惊讶万分,乃出言说道:“子仪何故如此,莫非惧内不成?”陈震脸上的神情不似惊讶,反而带着徐徐笑意,陈翎见之,苦笑一声,言道:“非是你想的那般,我性情如何,你与幼平皆明晓。这般繁琐之事,我躲之唯恐不及,何敢自寻烦恼?” 陈翎如此惫懒,陈震、周泰两人皆怒,不由分说,在倭人还没来到之前,就令奴仆进内告禀夏侯氏一声,强留下四男四女八倭人在陈翎府中,之后两人联袂而出,不睬陈翎了。 随着周泰、陈震两人离开府上,夏侯氏移步出来,见陈翎懊恼倚门垂头丧气的样子,劝慰言道:“两位小叔皆是夫君左臂右膀,留倭人在此,夫君只管答应便可,为何定要推拒门外?” 陈翎苦笑一声,重新跪坐下来,向着夫人夏侯氏解释道:“方才我以夫人之名搪塞孝起,只是因此等倭人天性凉薄,所行所为皆非仁义君子之举,若纳其为府中门吏,便有祸乱之事;若仅以仆役视之,则无益于孝起之策。” 本来这些事情,可不与夏侯氏相商,便可留下倭人,但既然涉及到府中之事,陈翎原本亦是一随和之人,自是要言明清楚,以免为夫人夏侯氏所误会,留下隐患来。 似懂非懂的夏侯氏,在陈翎解说之下,默思半晌,毫无头绪之下,问向陈翎说道:“夫君,那现今该如何?” 在夏侯氏默默无语中,陈翎沉思着,现在听夏侯氏见问,陈翎言道:“府中起一别院罢,让这八人入住,待等他们安稳下来之后,我再视其言止分别处置。” 夏侯氏轻轻答应了一声,令仆役将此八人传唤上来,以待自己察之。 陈翎贵为一地之主,身系治下州郡安危,府中之人,岂能轻易这般就留下来? 随着仆役的传召,四男四女八人来到堂下向陈翎、夏侯氏夫妇两人磕头拜首。 这八人四男在前,四女在后,夏侯氏见四男还是少年,便放下心来,再看向四女,夏侯氏心中不由得有些愠怒。 这四女汉服打扮,不施胭脂,清淡的脸上带着畏怯之意,垂头埋首,看似娇弱,实则各个身姿妖魅,娉婷袅娜,绝非良家之女。 夏侯氏冷哼一声,在陈翎莫名的眼光中,拾起杂裾双裙向后院而去。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三十七回 北海出事 望着夏侯氏的背影,陈翎略带无奈,轻叹一声,挥手示意众人下去。 在府中管事严厉的眼光中,这八人带着不安,躬着身拘谨退后,直至管事吩咐向前走去,这才转身离开。 陈翎脸上一片沉静,这些倭人臣服于自家主公,初至中原繁华之地,正是心中有了些许期望,这才显得十分谦卑,若等他们在这里待久之后,想必又是另外一幅模样。 冷哼一声,陈翎站起身来,负手向殿外走去。 当初,借着周泰、陈震两人登陆倭国之机,主公吕布在自己出使陈留之时,攻略“九州岛”,使其成为青州之外的番地。 在这之后,主公吕布与袁绍、曹操数次交战,无暇虑及倭国,这才由得陈震、吕岱两人积势三万,齐攻三韩、幽州,并入己势。 三韩、“九州”人口较少,这是相对于中原各大州郡而言之,从其本土来看,有着三万倭人仆从军的“九州”,已经有实力可以攻入倭国本岛之内。 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在这个世间上,陈翎是绝对不容许出现一个强大的属地邻国。因此,在征战中消耗倭人的同时,将其融入中原版图也就势在必行。 陈震携倭人归来,其目的是待将来征服倭国之后,派遣这些人治理倭国,陈震他的原意是好的,但陈翎心忧倭人是否会真心归服。 陈翎正思量间,一门房执事前来禀报言道:“青州有急使前来,言及北海有事发生。”此人说完,就垂手躬立,听候陈翎的吩咐。 陈翎闻之,心中一惊,速令使者进来禀明情况,心中暗忖着,难道是曹操兵出徐州,或者又攻入泰山郡了? 念及这才刚过新年,天寒地冻,曹操此刻出兵却是极其不妥,乃寻思是否其他之事。 未及使者进,口称将军声中,向陈翎半跪而下,左右一顾,就是不言。 陈翎见之,屏退左右,虚扶起此人,请他入座,之后自己跪坐下来,静待他所传消息。 见身旁再无他人,这主公身边的近侍推辞了一下,依旧站立在下,满脸的尬尴之情,开口言道:“主公有要事召大人回北海。” 陈翎不明所以,心中暗道,自己身为翼州一地主帅,若无征调迁任,怎可轻离,主公这是为何? 使者见陈翎迷惑不解,乃低声言道:“军师陈宫大人言到,仅数日而已,在此期间,青、幽、翼三州应无战事,大人不需多虑。” 陈翎更加奇怪,此一使不言明何事也就罢了,说及无战事之后,又提及陈宫,青州北海到底出了何事,竟然牵涉到陈宫。 陈翎将使者奉上的饬令又验了一遍,毫无破绽,想必是真的,陈翎见使者再不出言其他,知晓再问亦不会得知其中详情,乃遣人找陈震、周泰两人至府中,交付了翼州相关事项之后,便带上张白骑,引数十骑向着青州北海而去。 由于青州实施了开拓道路之举措,因此自陈翎过黄河,一路轻骑奔驰一日之后,便已经抵达北海城下。 进得城中,来至主公府邸,使者上去为陈翎前导,各处守卫卒一一验过身份之后,陈翎到达温侯所居之处。 使者进去禀报,陈翎在外等候。 一路奔驰而来,陈翎身心尽疲,神情有些恍惚,此时一人从旁而出,拉着陈翎就往偏僻之地而去。 张白骑见是陈宫,乃按剑不动,仅仅巡曳在旁。 陈宫、陈翎两人来至一假山处,就着石凳坐下。 在陈翎盯视间,陈宫咳了一声,呵呵一笑,言道:“子仪,此事的确非你在此,不能办到呀。” 陈翎郁闷已经有一天一夜了,此刻不问更待何时,乃说道:“公台,究竟是何事,为何急切要我前来北海?” 陈宫捋须,又咳了一声,左右张望了一眼,这才言道:“自翼州归来,主公纵情声色、醉酒饱德,本来这非大事,主公之前亦这般作为。” 陈翎颔首,陈宫说得不错,在攻入河北之前,吕布除去出兵征战之外,便是如此。 也正是因此,自己与陈宫、诸葛瑾三人才能施展心中抱负,将青州治理起来,不然并不太懂这些的主公吕布横加插手之后,青州会是如何一种情景,陈翎已经不敢想象了。 陈宫接着说道:“此事起因是吕玲绮与马腾之女马云禄伴随出战翼州,当时,因为是在军中之缘故,主公谨守礼仪没有做出任何非分之想的事情来。” 陈翎有些明悟,原来这事与马云禄有关。 听得陈宫继续言道:“待等回至北海,松懈下来之后的一次饮酒中,恰主公之女吕玲绮伴马云禄来见主公,呵呵…”陈宫笑笑,稍候陈翎领会其中意味。 陈翎无语,这算什么,不敢多言什么,只是哦哦以做回应。 陈宫接着说道:“马云禄是马腾之女,若是借此能够成就此一桩好事,与主公大业颇有佐益,不过么,呵呵…,”陈宫仰首望了府外一眼,继续说道:“不管主母、夫人两位意下如何,可就凭吕玲绮与马云禄有金兰之好,主公此举就已属不当!” 陈翎点头,《礼记·昏义》中有言道:礼之大体,而所以成男女之别,而立夫妇之义也。男女有别而后夫妇有义;夫妇有义而后父子有亲;父子有亲而后君臣有正。故曰,昏礼者,礼之本也。 从中可以看出,马云禄与吕布已有实际的君臣关系,加上其女吕玲绮之缘由,吕布已无可能再娶马云禄之可能。 陈翎乃道:“可是因此事,主公父女起了争执?” 陈宫摇头,说道:“吕玲绮颇识大体,心中虽然怀忿怨,但没有深究此事,不过之后这事…” 陈宫神情似有变化,陈翎见之,不知是喜还是该愁,听得陈宫接着说道:“马云禄、吕玲绮两女都已及笄,如此耽搁青春年华,非是好事,又兼吕玲绮是主公之女,在主公无出的情况之下,可招一佳人入赘吕氏门下,他日以为我等之主,乃是当前之亟需所筹办之事。” 陈翎听到此间,方有所悟,看来本因主公调戏马云禄一事起,最终演变成了陈宫等主公帐下臣子进谏劝吕玲绮嫁人这一事上来了。 悟了之后,陈翎愁眉不展,心中暗道,自己这一女弟子的婚事的确难办,她因是主公之女的原因,若只遵从“尊卑不婚”的习俗,想找一夫婿,只能从当世诸侯的子弟中去觅。 尊卑不婚其实就是一个门当户对的原因,此时代的婚姻都属于家庭包办,于情于理,一个诸侯之女都不可能嫁给平常人家的子弟,只有相对而言,同一地位的门第,才能向吕布提亲,谈婚论嫁。 婚姻禁忌十分繁复,从问名禁忌开始,总计有若干。 问名是六礼之一,问名者,问女字也。女字不予人,便是这个原因,常与纳彩礼合并,问及门第、财产、年龄、品貌、健康等事宜。 问名之前由媒妁将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交换送给对方,让对方了解。 之后便是纳彩,纳彩亦是六礼之一。 六礼就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六项,它概括了议婚至完婚的整个过程。 由于“失贞”是要为他人所唾弃的,由此有了“男不亲求,女不亲许”的原则,避免完婚之前,做出苟且之事来。 加上其他诸如异辈不婚,表亲不婚,异性不婚等,构成了这个时代的婚姻制度,使得汉家之人,无论贵为天子,还是鄙贱至乞丐,都得遵循这个约定俗成的制度,去议婚,乃至完婚。 这里的“异性不婚”指的是的汉族与其他蛮夷之族是不能够通婚的。 深深皱着眉头,陈翎叹着气。 当世能与主公温侯吕布并列同位的只有数人,曹操肯定是其中之一,然后便是孙策、马腾、刘备、刘表、袁术等诸侯。 这些人中孙策已有夫人,吕玲绮就算想嫁过去,都不可能,原因就像陈宫所说的那般,吕布的臣子还等着吕玲绮招赘夫君生下儿子继承吕布的大业,如何能够白白送出吕玲绮,使得温侯断了家业失去传承? 原本袁术的儿子袁耀,在吕布身陷绝境之时,准备送出吕玲绮配婚的,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袁术的儿子袁耀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除了这两家之外,刘备现在还无子,主公吕布不可能将女儿吕玲绮许配给他的,刘表虽有儿子,但相隔太远,自然也不太可能。 而曹操、马腾两人,是最有希望能够与吕布联姻的两家。 马腾生有三个儿子,马超、马休、马铁,一女儿马云禄,并一侄儿马岱。马超虽尚未结婚,但他身为马腾长子,是不可能舍弃自己父亲大业,而奔青州来,托付在吕布帐下的。 马休、马铁两人年纪与吕玲绮相当,或有可能。 而另外一家曹操,由于与温侯吕布势同水火,是不可能与吕布联姻。因此,在陈翎心中深深叹息着,暗道:马休、马铁这两个短命鬼,难道要配吕玲绮?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三十八回 花落谁家 心中虽有此意,不过就算念叨再多,没有主公吕布的旨意,一切都是枉然。 陈翎问向陈宫言道:“我那弟子意下如何?” 陈翎不问吕布所语,而问及吕玲绮,实是知晓吕玲绮秉性执拗,非他人所能强之。观她一路行来,从不懂兵事开始,至现在纵横驰骋沙场,饶是温侯吕布无敌盖世,亦不阻挡之。 陈宫呵呵一笑,言道:“你那女弟子不肯俯就,只是说想过一阵再论。” 陈翎哈哈大笑一声,接着便垂头丧气,观陈宫脸色骤变,转眼间就阴霾起来,就知此非属他之意,乃道:“主公遣使接我来北海,就为此事耳?” 陈宫颔首点头,静候陈翎接着说道。 陈翎默默叹息,心中暗自想着,你们一干人等,她的父、母亲,以及你等臣子皆无法可施,我亦有何办法可想? 陈翎摇头,说道:“若是其他之事,我自当殚精竭虑,为主公献计献策,可这事实在难办。” 陈宫失望的看了陈翎一眼,说道:“你是她之师,人曰‘天地君亲师’,…” 陈宫话还没说完,陈翎伸手阻住,说道:“公台,你既知我为她之师,那‘父生之,师教之,君食之…’想必亦听闻过罢?” 这话是武公伐翼,杀哀侯,止栾共子时所说,意思就是人在世间生活靠的是父亲、师长和国君。 父亲给了生命,师长给了教诲,国君给了食禄。 没有父亲就不会来到世间,没有国君的食禄就不会长大,没有师长的教诲就不会知道家族的历史,所以必须一心一意事奉他们。 只要是他们的事,就应出死力去办.用死报答他们的养育,用力报答他们的惠赐,这是做人的道理。 陈宫点头,武公伐翼一事出自《国语》,《国语》又名《春秋外传》,共二十一卷,分周、鲁、齐、晋、郑、楚、吴、越八国记事。 记事时间,起自西周中期,下迄春秋战国之交,前后约五百年。 如此一部记载春秋时期诸侯国事迹的典籍,陈宫岂能不知。 陈翎如此这般说道,只是指出父母与师长乃是并列,不分高下,吕布不能强之,他陈翎同样不行。 叹了一声,陈宫不想与陈翎辩论,说道:“子仪,这本属主公家事,不该过问,不过身为臣子,不能不有所顾虑。” 陈翎轻皱眉头,不知该说甚为好。 两人相对无语中,吕布令人前来请两人进殿议事。 站起身来,振了一下衣袍,陈翎看觑向陈宫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公台,且等一阵在观如何?” 陈宫哑然失笑,陈翎、吕玲绮两人,皆言等候过一阵再说,其言行举止仿似出自一人,陈宫心中念道着,这莫非是因陈翎当初所授才致如此? 两人并行来至殿外,拾阶而上。 进到里面,向着处于愤懑之中的吕布施礼言道:“主公!” 之后便在吕布的还礼中,分坐下首左右。 陈翎刚才进殿之时,已经发觉此刻仅自己与陈宫以及主公三人在,并无他人在此。 看陈翎坐下之后,吕布按捺住性情,出口言道:“子仪,公台已把事情向你叙说清楚了罢?” 陈翎点头,拱手言道:“对此,臣亦无法可想。” 一口阻断了吕布希祈之意的陈翎,在吕布的盯视中,接着劝谏道:“主公正当壮年,不如娶一良家之女为妾,…”看着吕布双目之中透露出的无奈之感,陈翎觉得再说下去,实在有些不堪呢。 吕玲绮既然现在不愿意嫁娶,那么无后的吕布就该纳一女准备生下长子承继家业,不过思虑中,陈翎觉着如此劝谏,实在有些轻怠严氏、貂蝉两人。 吕布与严氏、貂蝉两人相敬如宾,感情一直不错,这事本应该由她们俩人来劝进,不该让自己来多言。而现在,当自己口中说出此意来,吕布眼中的无奈之情,似乎在说这其中或有隐情。 是严氏不愿吕布再娶,还是貂蝉不愿吕布再纳小妾? 陈翎不得而知,只能闭口不谈。 陈翎是仗着身为吕玲绮之师,才敢这么进谏,不然何敢出言如此? 位在陈翎之上的陈宫,此刻如同木偶土塑,不发一言,一动也不动的稳坐其中。 观陈宫现在之状,陈翎心中极其憋屈,合着陈宫等人并无进谏之意,而是将希望全部投注在自己身上,这如何能让自己身心愉悦? 学着陈宫的模样,陈翎正待进入冥思苦想之状中,忽听吕布幽幽叹息了一声言道:“某止有此一女,不能远嫁,只求一佳婿即可。”吕布说到此处,双目含恨望向陈宫、陈翎两人,接着言道:“某帐下群臣中,惟有你等俩人,可托某之心事。”吕布迟疑间,努力平复着气息,继续说道:“故此,你俩人今日始,便为某搜寻一可配玲绮的少年俊杰。” 吕布怀着失落的心情,在说完这一段话之后,便转身离开,退入内庭中。 留下来的陈宫、陈翎两人,拱手相送主公出去之后,面面相觑,不该从何说起。 咳了一声,陈宫左右一顾,言道:“家有执帚翘首以待,不能晚归,子仪,吾先行一步。”陈宫说完,拍了一下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悠然走了。 陈翎颤着手,指着陈宫离开的方向,悲愤莫名言道:“且慢,公台,…” 可惜陈翎的话,陈宫根本不在意,直接出了殿中,下了台阶,上了马车,乘坐着就离开回家去了。 兹事体大,不能轻视、小觑之。 然则,陈宫显然不想搅合中去,乃直接借口避过,陈翎无奈至极,被主公吕布传唤来至北海,原以为是其他之事,想不到竟然是此等事宜。 吕玲绮生性如何,陈翎教导其间,略有所得。 吕玲绮有她父亲的一面,性情刚烈,志向高远,且其骁猛果决,有大将之才。但吕玲绮她同样亦有“不肯详思,辄喜言误”的缺陷,不过现在因其只在其父帐下为将,乃不至于丧师辱国,造成巨大的损害。 吕玲绮相比他父亲吕布,更加难得可贵的一点,就是她非常看重亲情,不似吕布粗中少亲,全然是一副独夫的样子。 重视亲情的结果,就是存在于吕布身上的“轻狡反复,唯利是视”,在吕玲绮她身上根本就没有承继下来,对此,陈翎感到十分的欣慰。 若不是吕玲绮身为女子,如此一人一将,确是吕布之后,继承大业的最佳人选,可惜,现在她吕玲绮是一女儿身,这就比较麻烦了。 也因此,才有了群臣逼婚的事情。 一般普通百姓家结婚娶妻,也需操办一场,不然肯定为他人所轻贱、嘲笑。 而操办吕布之女的大婚,这一件事,在陈翎看来,相当的麻烦,相当的难于行事。 吕玲绮相貌不俗,虽比不上马云禄那般绝色,但也一佳人。 如此一女,又身为温侯吕布之女,能配得上她的,陈翎观吕布帐下众人,仅有数人而已。 主公帐下未曾结婚的臣子,陈翎现在不想择之,这是因在他心底思虑中,突现出一人来。 若能得此人前来,吕玲绮嫁予他,不能算委屈,反而增添吕布一军声势。 此人姓甚名谁,那里人氏,姑且不表,以待后说。 却说徐庶字元直,颍川郡长社县人。 中平六年,徐庶为友报仇,而后用土白粉涂于脸上,披散着头发逃走,被官吏抓住。 官吏问其来历,徐庶一言不发。 后为其党羽所救,徐庶犹是感激,遂不再舞枪弄棒,一改自己平时的气节去求师进学。 初平三年,因董卓作乱京师而导致中州四处兵起,徐庶为了避乱,与同郡石韬南下至荆州居住。到了荆州之后,徐庶结识了诸葛亮,两人关系友善。 时至建安元年,刘备与马腾共击曹操,败北回汝南,徐庶闻之,觉得荆州在刘表治下毫无作为,若能迎刘备至,凭此荆襄之地,东可进江东,西可向川中,南可取四郡,当足可傲视群雄。为求不负一身所学,徐庶乃东进汝南,托名单福,求出仕于刘备军中。 与此同时,张既、杨阜两人来到长安,出仕于马腾。 张既,字德容,冯翊高陵人也。 张既出身寒门庶族,家中殷富,为人有容仪。十六岁就在冯翊郡担任门下小吏,后来屡次升迁,被郡里举为孝廉,但没有前往京城入郎署为官。 建安元年,曹操征召张既,他没有到任,举茂才,除新丰令,治绩为三辅第一。 杨阜,字义山,天水冀县人也。 杨阜早年就与同郡的尹奉、赵昂声名在外,一起在凉州担任从事。 同建安元年,法正与好友同郡的孟达一起入蜀依附刘璋,与益州别驾张松为友。 法正,字孝直,扶风郿人。 孟达,字子敬,扶风郿人。 法正、孟达两人是因不想沦为征战之地齑粉,这才远离长安的马腾,向川中避去。而张既、杨阜两人则是不想投靠韩遂,因此才向长安而去,希祈能够为缺少谋臣军师的马腾所重用,一展心中抱负,重现炎汉之威仪。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三十九回 回转平原 陈翎回杞园中休息了一晚,翌日,与诸葛瑾商议了一下,遗下一封书信之后,就回平原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来时匆匆,去时悠闲,陈翎携张白骑引数十亲卫,很是散漫的驱马缓行。 过了两日,方才至平原。 陈翎踏入府衙,见陈震正埋首处理政务,举步欲进,辄而一思之后,默默无声退了出来。 既然有孝起在,自己不妨休息几日再说。 心中如此想着的陈翎,毫不顾忌陈震乃是代己理事,转身向自家府邸而去。 刚行不久,就见周泰一行数十骑从对面而来。 陈翎以手遮面,打算就这般糊弄过去,无奈执旌小校所把持的“陈”字旗,却怎么也不可能为周泰所忽略掉。 在周泰张望间,陈翎无奈的放下衣襟,向着他拱手为礼言道:“幼平,回府衙?” 周泰不知陈翎这般心思,微微点头,勒住战马,言道:“刚去营中看了一下,…”周泰在絮絮叨叨说着将士回家过年,还没有全员归来,只有半数军卒住扎在营中。 陈翎神游天外,自己交付给诸葛瑾的书信,送至荆州之后,能否将那人招来? 暗暗自思着,或许不太可能,自己得继续寻觅另外一人,不然主公责罚起来,自己吃罪不起。 拨转马首,跟上周泰,回至府中。 此刻,不像之前,由于自己是主事之人,可吩咐小吏毋庸惊扰陈震,才让自己能够得以脱身,现在有周泰在侧,无论如何,小吏都得报进去,让陈震知晓,以免因此有所错漏。 将马缰交给侍卫,陈翎在前,周泰在后,进入府衙。 来到堂下,陈震已经得报,放下手中笔墨,向周泰、陈翎两人略一拱手之后,开口问道:“子仪,温侯急令你回北海,所为何事?” 陈翎叹了一声,屏退左右,将吕布、吕玲绮、马云禄三人的事情讲来,说至最后,陈翎言道:“此事不易,实在大不易!” 在两至交好友面前,陈翎没有隐瞒自己的牢骚,接着说道:“在主公帐下诸臣中,只有徐盛、廖化等几人尚未成亲,而文向,元俭自随主公以来,虽每战必先,铸有大功,但在我看来,玲绮从此数人中择一招赘,不算天作之合,十分之不相配!” 陈翎没有说出口的其实还有两人,就是面前的周泰、陈震。 周泰年在陈震之下,陈震仅比周泰长一岁,现在陈震二十,周泰一十九岁。 看着两人,陈翎心中有些感慨,继续说道:“孝起、幼平,我欲暂且放下此事,待过了一阵再说。不过假若你俩有此意的话,我…” 陈翎话没有说完,陈震、周泰两人急忙推脱言道:“万万不可,不必再论及此事。” 陈翎听闻两人推辞之语,奇道:“难道我之弟子玲绮,不是好逑,你俩心中竟无半分思慕之意?” 陈震、周泰相视一眼,揶揄着,陈震言道:“少主仪表出众,若能求得为妻,实属三生有幸,不过么…” 见陈震斟酌不语,周泰乃接着言道:“唯一可虑者,无后矣。” 周泰直言不讳,陈震狠狠盯视其一眼之后,展颜对陈翎说道:“幼平心直口快,子仪不必往心里去。” 陈翎摇摇头,罢手叹息,周泰一句话惊醒梦中人,自己竟然遗漏了此一紧要干系。 吕玲绮无论找赘主公帐下哪一位,想必出生的长子定然会被立为承继大业之人。在此之前之后,倘若再有出者,是为其姐、其妹、其弟。 这一人若是女儿还则罢了,可若是男儿身,则是祸乱之源啊。 历代历朝这样的事情还少吗? 重耳出奔所为何者? 还不是因晋国国主只能有一位,献公与申生、重耳、夷吾父子,兄弟阋墙,争夺王位。 晋献公五年,晋献公娶狐姬,次年生下重耳。 晋献公十八年,深受晋献公宠爱的骊姬预谋要自己的儿子奚齐为太子,便陷害太子申生,申生无奈,深感天地间无立足之地,便上吊自尽了。 骊姬又开始诬陷晋献公另外的两个儿子重耳和夷吾,得知消息后重耳逃到了蒲城,夷吾逃到了屈城。 晋献公二十二年,晋献公因重耳与夷吾两位公子不辞而别而大怒,认定他们有阴谋,于是就派公使勃鞮去讨伐蒲城。 重耳翻墙逃走,勃鞮追上他砍掉了他的袖口,重耳逃到了母亲的故国翟国。 此后重耳历经千险,辗转流离,至晋惠公十四年,方才得回故地,夺取王位。 心中默默想着这些,陈翎颓然,以女生子传继主公之基业,实在有些难办呀。 向陈震、周泰两人告辞,陈翎退出府衙,向自家回去。 看陈翎神情失落,脸色难看,陈震、周泰两人没有强求,任由陈翎离开。 一路行走间,陈翎唏嘘万千,北海之行,自己原本想的不多,但在周泰、陈震两人的话语中,陈翎觑见此事自己若不处理好,便可能会引起主公帐下群臣的纷扰之情。 主公虽然还处壮年,但在之后呢? 难道奉吕玲绮为主? 上古至今,翻遍史书,还不曾见一女子为君为王者,吕玲绮她能行吗? 现在北海陈宫等文臣,虽然没有因此事而进谏匡正,但随着吕布占据青州、幽州、翼州三地之后,这等事情,势必会被他们向吕布提及。 陈宫在北海借故离开,不插手此事,想必也有此番考虑,陈翎默默想道,一个个老奸巨猾,一个个都沉默寡言,实际上就是想先观自己所行之结果后,再依此趁势而为。 进入自家府邸,使张白骑回去之后,陈翎瞧着天色不早,吃过晚膳,便入房休息。 在夏侯氏的服侍中,脱去衣袍,陈翎苦笑一声,言道:“夫人,假如这个世间上出了一个女…” 说到这里,陈翎停住了,摇摇头,呵呵一笑,在夏侯氏迷惑的眼神中,说道:“夫人,一路疲惫,你夫君我有些劳累,早些歇息罢。” 夜色朦胧,夏侯氏脸色一红,妩媚的双眼含情脉脉,…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四十回 巡视聊城 平原城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中缓缓进行着。 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周泰在兵卒归营之后,重新开始操练起军阵来,高览一军在逐渐配备整齐,慢慢积蓄着力量,陈震翼辅着陈翎,处理军政大事。 上元节之后,陈翎留陈震、高览两人守驻平原城,携着周泰率一哨人马便向聊城而去。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清河既然有文丑在彼,陈翎也就没必要前去巡查,以免给文丑、颜良两将留下自己猜忌他人的不良印象。 自张扬进入幽州之后,汉四郡所产之马源源不断为其送至平原、北海来,因此,吕布一势,此时并不缺少战马,所虑的是,骑士较少,粮草不够,不能够全部成骑军。 一路轻骑捷驰间,一日之后,便到达张南驻地聊城。 在张南迎接中,陈翎、周泰两人率众进入聊城,来至府衙,分宾主坐下之后,陈翎问起曹军动向来,说道:“文晋,近日曹操可曾派兵至邺城?” 张南于下恭敬的回答道:“禀大人,近日并无曹军增援邺城。” 陈翎点头,心中暗道着,看来曹操下一战略不是攻向河北翼州,那么将会是在何地? 心中思虑间,周泰从旁问向张南说道:“现今你麾下有多少兵马,清河、安平两郡分别有多少驻军?” 张南疑虑的看觑了周泰一眼,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聊城驻军仅有三千,而清河文丑将军,安平颜良将军处皆有上万人马。其中具体多少,不是很清楚。” 周泰正待再问,陈翎呵呵一笑,阻住周泰所言,说道:“过年前夕,颜、文二将,在往来公文中自承已有七、八千军势。”陈翎左右一顾,见周泰、张南两人皆耐心倾听自己所语,乃接着说道:“想不到仅仅过去才十数日,文丑、颜良两人已经招足军马了。” 吕布军势中,是按照官职来定率兵几何,这其中原因之一是粮草依然是一个难题,不易解决;第二就是为了限制帐下诸将拥兵自重,任意而为。 五人为伍,十人为什,五什为队,五队为屯,二屯为曲,二曲为部,二部为校,校就是校尉,率二千人的军势。 二校为裨,裨就是裨将,将三千左右的军势。 二裨为军,此一军设正、偏、牙将,将五千人的军势。 若是偏将、牙将众多,军势达到万人军势,那么则设正副将军。 由于前期与曹操争夺河北一地,吕布大赏群臣,给出的杂号将军无数,“四安”、“四平”将军亦有位列。 若想全部招满足额,仅凭青、幽、翼三州,实在供给不起。因此,吕布在陈宫、诸葛瑾等人的进谏之下,除去据守紧要关隘的将领之外,将杂号将军视同与偏、牙同列,只能在五千人马左右,不能超过万人军势。 而颜良、文丑、张郃、高览、审配、沮授六人因被授之职乃是常设将军,故此不在此列,可招满万人军势。 更在其上的四平将军,张辽、周泰、许褚、陈宫四人,四安将军之高顺、吕玲绮、陈翎三人则被吕布授权可招二万人马以成军势,以供征战之用。 在这“四平”、“四安”、常设将军位中,吕玲绮是吕布之女,陈宫长伴吕布左右,沮授也亦随侍在侧,因此这三人是不会直接招募士卒,另成一军,而是全受吕布制辖,随军征战而进。 除了这三人之外,许褚因虎卫难觅,亦不能招够足额,只能以数千兵势随吕布出征。 剩下的颜良、文丑、张郃、高览、审配、张辽、周泰、陈翎八人中,高览,陈翎另有打算,遂亦不能以万人兵势成军,只能以数千步卒为部属,随同陈翎征伐。 在消减高览兵势的同时,陈翎将这些配额给予张郃,因此,张郃能得以帅近二万人马的军势出征。 总得来看,现在吕布帐下能够招足二万军势的大将有高顺、张辽、周泰、管亥四将,张扬、陈翎两人因身兼刺史一职,不在此列,可超过此数,直接帅大军相战敌军。 能够招万人兵势的大将有颜良、文丑、审配三人,张郃属特例,故此不在此列。 因此,假使吕布帐下所有将校全部招满足额,其兵力就是: 高顺二万、张辽二万、周泰二万、管亥二万, 颜良一万、文丑一万、审配一万, 张郃一万七千、许褚三千… 总计应该能达到二十万余! 这当然是在没有其他制约因素之下,所能达到的极限,但实际情况是,保持十万以上的军势,已经相当吃力了。 原因何在? 就是粮草、器械这两项了。 总的来说,吕布如此授职是为全占翼州之后,所部署下来的安排。 若是全领翼州之后,二十万的军势还是勉强能够达成的,一来地域宽广,的确需要这么多兵卒来守驻;二是天下未定,维持这么多的兵力,用以与诸侯相争,只唯恐不够,哪会嫌少? 张南听闻陈翎所语,不知是嘉许还是其他之意,有些惶恐着言道:“聊城城下人口较少,末将力所不及,…” 陈翎罢手,含笑说道:“我提及颜、文两人,非因你招募士卒较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等备战境况,并无他意。” 听着陈翎安抚之语,张南心中稍微,在下斟酌片刻,问向陈翎道:“我麾下兵甲短缺,大人能否预支一、二?” 闻张南这般问道,陈翎还未曾说话,周泰便已代为回答,沉声言道:“翼州半壁,依仗颜良、文丑两将颇大,优先供给安平、清河两郡,是为防曹操偷袭突至。而你这里,聊城虽然身处险境,但大人既然已经言明在曹军攻袭过来之前,可退入平原城,在无威胁之下你如此言语,是何道理?” 当初派遣张南至聊城,陈翎心中并无他想,只是将此看作是一前哨据点,因此在调拨粮草、军械之时,往往在有所剩余之下,才送至聊城来。 现在张南这般说道,莫非他心中还存着乱战中,博取功名的打算? 怀着如此心思,陈翎在周泰说完之后,张南面显沮丧之意时,开口安慰道:“文晋,莫非你心中另有筹划?” 听得陈翎问起张南谋略,周泰在旁听完哈哈一笑。 张南本不欲开口向陈翎道明,不过转目间,看见周泰哂笑不已,心中不由得愤懑起来,遂直接向陈翎禀告说道:“不瞒大人,末将至聊城虽然不久,但经过查探,溯河而上,便是东郡濮阳城。此处现在因曹操回师许昌之故,并无大将驻守于此,若得三千装束整齐之军势由我领之,趁夜乘船逆流而上,一夜便可至。” 张南双目之中充满了激动之情,仿佛现在他就站在东郡土地之上。他没有说出口的话,陈翎一并帮他想到,濮阳无大将在此,其城中必然少兵疏于防备,张南若是行军小心一些,是有可能偷取得到此城。 张南能有此见识,陈翎心中略奇,暗下思虑一遍之后,陈翎自忖着,自己是不会采纳他的谋略进取兖州东郡的。 东郡为何无大将在此? 原因就在于聊城黄河对岸乃是东阿,东阿与聊城隔河相望,类似平原、高唐两地。张南就算能偷取濮阳成功,在无援兵之下,他只会陷军于死地,得不偿失。 见陈翎不言不语,张南急道:“末将敢立下军令状,若不能攻入濮阳城,大人可纳下我之首级!” 陈翎苦笑以对,自己与周泰前来聊城,只是想窥视一下曹操是否会对青州动兵,并无提兵与之战的念想。 大将有敢战之意,此乃喜事,毋论成败,只是因所虑不同,这才令张南不能成行,陈翎心中微微有些歉意,乃说道:“文晋,时机不到,且等以后再说罢。” 陈翎如此言语,已经算是下了不战之令,张南怀着失望之感,落寞的说道:“大人,…” 陈翎火大,有完没完了,区区一小将,也敢来指手画脚? 暗中又想起,不能冷落张南之心,陈翎按捺住性情,说道:“文晋,待开战之时,若东郡还是这般情况,我便准了你出兵攻占东郡一事。” 听闻陈翎这般答应下来,张南欣喜,赶忙躬身答道:“一切听从大人吩咐,不敢有违!” 陈翎心中暗吁一口气,总算推脱下来了,不敢再与这勇猛敢战之将多言什么,携上周泰便出了府衙,向城外而去。 张南所思所虑皆是些夺取功名之事,陈翎对此此不敢多加阻拦,不为其他,只为激励将心士气。 一人若能够不畏惧敌军,率区区二千余人,固守要隘城池,实属不易,已有将之才了。 若在此境地之下,能像张南这般,敢于冒险出兵,不是狂人,便是心思敏捷之辈,那便是有帅才了,可称之为“大将”、“上将”。 忆昔日,太守韩馥曰:“吾有上将潘凤,可斩华雄。” 其言其行,张南与之相同,故此可称为上将。 这样的上将,陈翎希望主公帐下不要太多,不然为何会败,为何会溃,都会弄不明白。 深深长叹一声之后,与周泰相视大笑,纵马奔驰而去。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四十一回 乘龙快婿 自聊城回平原之后不久,北海传来消息言道:袁术大将纪灵帅兵在进军汝南之时,闻之庐江为孙策所窃取之后,爆发兵变,陈兰、雷薄两人率一部人马投嵩山落草为寇。复制网址访问 由此,纪灵在未曾与刘备留守关羽相战之下,便回师寿春。 至此,在张勋降曹,刘勋归孙,桥蕤为赵云所斩杀之后,袁术将领凋零,只剩大将纪灵一人。而其谋臣、军师,也止有杨弘、阎象两人。 而其余者,如袁涣,则出奔隐于山野,以待天时。 在西凉的韩遂,自去岁与马腾同时出兵,一汉中,一攻洛阳,马腾夺曹操之地司隶之后,势力大涨,而韩遂则没那么幸运,兵败南郑,只得退回西凉去。 纵观中原大地,除去刘表、刘璋两势之外,因去年诸侯都或多或少征战过,军中消耗巨大,不能急骤出兵攻占,乃皆安伏下来,以待良机出现,再行征讨其他诸侯。 建安元年,曹冲出生,张琪瑛出生… 张琪瑛,祖籍沛国丰县,张鲁之女。 她的曾祖父张陵是留侯张良的十一世孙、天师道、五斗米道教祖,她的祖父是张衡,五斗米道嗣师,张琪瑛继承家说,是五斗米教的传人。 就在此期间,陈翎又一次被主公吕布召回北海议事。 所议何事,陈翎明白,欲想不就,无奈形势逼人,不能由己,遂作行。 经由与陈震私下相询,陈翎已经明白陈宁为何假扮成自己妹妹,在陈震疑惑的目光中,陈翎只得将预先勾画好的那番说法讲来,自承乃是南华老仙之弟子… 南华老仙,是张角的师傅,与其他凡人相比,这个人已经成了道,化身为仙了。 而“南华老仙”这一名号的来历,也颇为隐秘,不足为外人道也。 庄子著《庄子》,通称《南华经》,《太平清领书》,可能就为庄子的《南华经》。由此,南华老仙是指南华真人得道升天后入世的一个化名。 也有传说南华老仙是南华山的一个老人,主张太平、平等的道家方式,却不愿入世,借助张角来实施“东皇太一”的道教纲领。 《南华经》本名《庄子》,是道家经文,是战国早期庄子及其门徒所著。 《南华经》中外篇的天地、天道、天运三篇与《太平清领书》中的内容相同,故此,将庄子认作是南华老仙也亦无不可。 在事已至此,由不得自己转折腾挪的情况之下,陈翎只得继续哄骗两人。 此话能够欺瞒住陈震,却不能骗得过陈宁。 陈宁与张角颇有渊源,心中暗暗怀疑中,向陈翎求乞随同前往北海。 陈翎哂笑,陈宁见之,轻哼一声夺过一柄兵刃过来,横竖劈挂,舞的虎虎生风,陈翎犹是惊讶,乃随其意,并驾携夏侯恩等数十人向北海而去。 于路之上,陈翎暗自仰天看觑星空,深深怀疑着,莫非是因自己的缘由,现在这个世间上,竟然有着这么多的女将。 吕玲绮是第一个,然后马云禄,接着就是陈宁,看觑向吕玲绮的小侍女,将来亦是一员女将。 除了这几人之外,在自己记忆中,将来孟获之妻祝融,定然也会现世,这,这还是原来那个自己记忆当中的时代吗? 进入北海城之时,已经是建安元年三月。 在拜见主公之后,吕布问及吕玲绮一事,陈翎含笑不语,直言道:“此事可唤子瑜前来一问便可知。” 诸葛瑾官署就在左近,吕布令人传其来见。 原以为只需片刻,吕布遂问起平原情况来。 陈翎一一告知,一柱香之后,还不见诸葛瑾进内觐见,见吕布狐疑,陈翎乃道:“臣请主母、夫人于屏风后等候,见子瑜所携之人。” 吕布顿悟,原来陈翎与诸葛瑾早有安排,心中有些失落兼茫然,听陈翎之言,置二凳,使严氏、貂蝉坐于屏风后。 未几,果见诸葛瑾引一少年拾阶而上,吕布仔细观之,但见此人身高有七尺,容貌十分英俊、潇洒。 随诸葛瑾而进,此人容貌逐渐清晰起来,吕布见其眉相清澈秀气,身形疏朗奇雅,心中悦之,暗道,此人与玲绮真乃良配也! 吕布下行数步,对躬身施礼的诸葛瑾视而不见,问向此人说道:“少年是谁家儿郎?姓甚名谁?” 诸葛瑾为吕布所忽视,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见吕布见问,乃在旁代为答道:“主公,此人正是吾之二弟,诸葛亮!” 诸葛亮是光和四年出生,现今止有一十五岁,未曾加冠,比吕玲绮仅小一岁。 诸葛亮听得己兄向吕布引荐自己,乃拱手施礼,口中称道:“在下诸葛亮,见过温侯!” 自上次陈翎来北海,接主公吕布之令,为吕玲绮寻觅一佳婿之后,陈翎心中就有了此番想法,诸葛亮与吕玲绮很是般配,吕玲绮沙场厮杀英勇无比,而诸葛亮则治国有分,御军有法,有王佐之才。 两人若能相配,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陈翎心中是如此想到,也就这般行事了。 至于将来黄月英什么的,那就没有办法了,只能无视了。 陈翎敢如此为之,也是因现在诸葛亮名不显于世,只有相得几人知晓他有大才。其余人者,譬如现在的吕布,还有其兄诸葛瑾等,都不知他将来的造就。 一个见他面容温雅,只以为能配吕玲绮;一个知他有才,不过亦不知晓将来会如何,因此,才让陈翎趁机怂恿诸葛瑾将诸葛亮从荆州招至青州。 就在殿内吕布、诸葛亮几人相谈之时,屏风之后的严氏与貂蝉论及诸葛亮言道:“此少年郎有龙凤之姿,姿容清秀,实属佳人,不过,其人年纪尚在玲绮之下,…” 严氏意有踌躇,貂蝉于旁笑嫣道:“姐姐,能得此人为婿,已是叨天之幸,何谓其他?” 严氏然之,心满意足之下,展颜一笑,在貂蝉的扶持中,向内室退去,并吩咐侍女言道:“可唤玲绮过来,…”严氏并没有把话说话,其中的意味侍女自然懂的,在严氏、貂蝉两位主母的掩笑声中,向吕玲绮闺房而去。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四十二回 天灾之年 建安元年四月,三辅大旱,六月,黄河决堤,谷一斗五十万,麦豆一斗二十万,人相食啖,白骨委积。 至七月间,回至平原的陈翎已经毋需担心曹操或将出兵攻袭过来,救灾安民已成吕布、曹操两势最为紧要的事情了。 黄河下流经由平原、乐陵两地,沿途临近村落皆不能免,全陷入颗粒无收之境,兼自去岁巨鹿、魏县两战之后,厉兵秣马,对民间损害颇重,更加剧了百姓困顿之情。 原本为出兵准备的粮食,被陈翎从仓禀中取出来,散发到黎民手中,同时迁居人口至青州、河间、渤海等地。 至八月,渤海水大溢,青州滑坡与泥石倒灌而下,掩没了不少村庄。 至此,吕布在陈宫、沮授等人进谏之下,消减诸将本部人马,杂号将军只能率三千兵势,常设将军五千,“四安”、“四平”将军止能帅万人。 卸甲的这些兵卒被发回原处,帮助当地赈灾。 待青州、翼州缓过气来,重新计数治下户籍之时,这才发现经由此一灾祸,两州人口相降下了将近二成。 本来青州人口已经接近三百万,现在只有二百二十万余;半壁翼州原来有三百余万,现在止剩有二百六十万。 相比青、翼两州吕布的曹操,因其地域接连三辅、黄河等地,所受灾害更在吕布之上。黄河上游区域大旱之后便是蝗灾,兖州有二十个县遭受此灾。 三辅:武帝太初元年改内史为京兆尹,以渭城以西属右扶风,长安以东属京兆尹,长陵以北属左冯翊,以辅京师,谓之三辅。 九月,渤海、青州相继地震。 山崩水出,坏城郭室屋;岸崩,江水逆流;地坼裂,水泉涌出;… 至十月,身形修瘦以致穿着旧袍,显得太过宽大的陈翎,在收束衣襟扎腰绑带,露出可笑的脚趾来之后,只能苦涩继续努力挣扎着活着。 十一月,已有孕在身的夏侯氏遣人至陈翎处,唤他回家。 将赈灾重任交付给陈震、周泰两人之后,陈翎躺倒在装载他归平原的马车上,神色疲倦的睡着了。 十二月,大风,雨雹,遍及千里,拔树三万余株,树木摧折,庄稼荡然无存。随之雪灾降临,雪深五尺,野鸟兽皆死,牛马皆蜷缩如猬,三辅、兖州、翼州、青州冻死者十有二三。 十二月,夏侯氏诞下一子,陈翎唤其乳名:阿福,祈求此子能得上天垂怜,有福气相护佑。 随着此子的出生,天灾似乎在消褪。 在满月那天,吕布帐下群臣,有亲自至平原道贺的,譬如文丑、颜良、审配等翼州诸将;有派遣麾下前来祝贺的,如张扬令鲜于辅、鲜于银父子携带礼物过来;有遣自己子女过来的,譬如吕布派吕玲绮携诸葛亮一同至平原来。 在过去的将近一年时间里,吕玲绮与诸葛亮两人为吕布、诸葛瑾所撮合,虽然未曾言明,但实际上双方都有此心思,不过时机不到,这才有了现在这样一种情况。 诸葛亮被遣至吕玲绮军中任行军主簿,两人朝夕相对,日久生情,更在严氏、貂蝉一主母、一夫人有意放纵之下,已经许诺待诸葛亮加冠,便行大婚。 与吕玲绮并驾齐驱,诸葛亮看着沿途景象,心中一片忧患,温侯吕布治下百姓过得实在太苦了。 他们失去了自己家园,流离失所拖家带口往郡县中去,彷如在那里有着可供他们生存下去的希望。诸葛亮脸上露出不忍之色,他们所希祈的食物、住所,在现在人满为患的郡县中,并不存在。他们若想渡过寒冬,不再饥寒交迫,只有留待在原处,强撑过此一年,等来年麦熟时,或能幸免于难。 目光从蹒跚而行的难民转到吕玲绮脸上,诸葛亮带着温柔之意言道:“玲绮,你父所施之政略有缺憾,以我观来,应限制百姓迁徙,就近安置难民方为上策。” 吕玲绮看顾了诸葛亮一眼,心中微恼,暗道着,不解风情,难得有机会一起出北海,这一路之上是有很多难民,你就算是心忧其患,也不该一直唠叨不停。 吕玲绮心思,诸葛亮怎么知晓,见她含首不语,只是微微嗯了一声,同时俏脸上露出忧虑的神情来,诸葛亮心中颇为欣喜,乃接着说道:“我闻陈翎乃是你父之重臣,待至平原之后,我以此向他谏言。玲绮,你说他会不会采纳?” 吕玲绮愕然,心中想起陈翎的诸般事宜来。 还在相城之时,自己父亲出外征战,那时他帐下还没这么多臣子将校,仅有的依靠止有数人,陈翎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员。 在那刻,自己拜在他门下,学文习武。逐渐的,他的才能慢慢显露出来,无论是出兵征战,抑或是教导自己、宜霜、孙翊三人,都显得游刃有余,从容不迫。 而到了青州之后,出使曹操,娶妻夏侯氏,为自己父亲所忌,他亦没有就此沉沦,不言不弃为父亲大事默默贡献着一份力量。 待及倭国、三韩、幽州诸多事项之后,陈翎他虽然年轻,但在父亲帐下群臣内,无疑已经是其中最为显赫的一人,就算是现在的军师陈宫,亦不能比之。 再念及他的性情,吕玲绮觉得就算是自己的父亲出面,也不能强逼改之,现在诸葛亮有此心此意,自己是否要提醒一下? 吕玲绮踌躇间,诸葛亮越发闪亮的双目中透露出一股自信来,他向吕玲绮言道:“我若治翼州一地,在今年的大灾之中,虽不能尽抚百姓,但亦可有所作为!”诸葛亮最后一句本意想说但可比陈翎做的好,心中反复一衡量,似乎太过目中无人,乃作如此之言。 看着意气风发的诸葛亮,吕玲绮见之,有些痴了。 心中的那个人影在与他重合,逐渐变得和诸葛亮一般无二。 吕玲绮心中暗暗念道着,他,真的会是自己将来的夫君么?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四十三回 诸葛孔明 虽然是儿子的满月酒,但陈翎还一直在书房处理着政务。 半壁翼州之中的各项物资,为陈翎调拨至各处,安抚黎民。 诸葛亮所言及的就近安置百姓,陈翎有过此意,但在难民自动开始迁徙之后,便不加拦阻了。 这是为将来考虑,太过低下的农业耕种,一直影响着吕布一势的粮食问题。同时,诸郡县下各地的富商、世家,他们亦在陈翎的思量范畴之内。 若是能趁此灾难之年,将那些散落在各处的百姓集中起来,安置在各郡县城池之中,那么就算现在困苦一些,但若能熬过此一段时间,便可依此形成较大的几座城池来。 一座城池的发展、繁荣,最主要的基础是人口,若无人口,城池再大再广亦是枉然。 设想,一座城池当中,有吕布所派遣的官吏,有本地的富人,有居住于此的寒门、世家,虽然他们是这座城池的上层,但这些人都是不产出的。他们所消耗、交易的食物、财宝,都来自底下百姓的辛勤劳动,若无有相对基数量的百姓在此,他们什么都不是。 正因此,陈翎才不顾其他,任由百姓在迁徙当中饿死、冻死,而不加援手,只等他们自己踏入城池之后,这才给予食物、房屋,满足他们日常需要,让他们苟且活着。 当这些背井离乡聚居至城池之中后,他们原来的村庄便会荒废下来,原本属于他们的土地,为略有积蓄富家、世家所得,只等来年,他们回至家乡之后,重新订立劳役条款,继续维持着这样的生活。 为富不仁指的就是这样一类人,对此,陈翎所能做的就是派遣出军伍,一部、一营的,由麾下将校率领着,前去诛灭! 贫贱之人是没有积蓄的,只有这些人才会在此刻,凭借着早就屯积下来的粮食过活,斩杀他们,陈翎觉得丝毫没有内疚之意。 抄没的家产可以用来向孙策购入粮食,查缴的粮食可供自己分发给现在居住在县城中的百姓,一举二得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让黎民迁徙至县城中,这是一个陈翎能给出的希望。只要到达郡县城池中,便能活下去,不然就只能强撑过今年,自己无能为力。 地域实在太过广大,自己所掌之兵力所不能及,只能如此这般行事。 至于百姓到达郡县城之中后,能否这样存活下去,陈翎已有所虑及。 不是每一个能到达县城中的百姓都会生活美满的,有人会在此过程中,沦为其他之人的仆役,或操持贱业,为奴为婢,不一是处。 沉痛哀思间,陈翎只得借着“他们至少活了下去”这样的信念来劝慰自己。 百姓进入后的城池,将来的构成势必是这样的。 富人永远是富人,除非为自己所忌惮,给予铲除,否则就只能等待曹操攻陷过来,才会有所变化。 世家亦是如此,他们的人间关系复杂,在自己军政衙府之中,就有他们当中的人,若想长治久安,自己无他法,势必要依靠他们来治理当下的辖地。 除了这二类人之外,接下来的就是依附在他们身上的亲眷、好友,乃至仆役。 这些人或许没有富人、权贵这般得意,但在与庞大的普通百姓相较之后,他们或许是活得最为舒心的一类人。 他们没有来自顶头的危机感,他们没有来自自己的威胁感,他们高高在上,只需臣服某一人或某一群体,便能生活无忧,安享着权势与财富带来的愉悦感。 刨去这少数的两类人之外,剩下的全部是靠出卖自己、出卖力气的苦力、劳役。 他们这些百姓,能活着便是唯一的目的。 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任何希望,在他们身上,只有靠着机遇才能过上相对较好生活。 他们在城池中,占着绝大多数,陈翎不希望这些百姓失去进取之心,这样的城池将会陷入泥潭而不能自拔,一个没有进取之心的城池是没有未来可言的。 由此,陈翎筹划中,酝酿着“开科取士”这一政略。 开科取士就是科举考试,为国求贤举行科举考试以选取优异的士人为官吏。 为了这一开科取士之举,陈翎所要做的事项很多,非常繁琐。 首先,得确保百姓至少衣食无忧。 如何做到这一点,那么就是荒废下来的田亩,得重新厘清,然后分发给百姓。 今年,死的人比较多,加上陈翎毫不留情的斩杀了无数乡间富人、世家,遭遇重大灾难的诸郡县,为之一空。 有了这些田地之后,虽然现在无产出,但只要有人在,来年想必自给自足,应该能勉强达到的吧。 如此想着之后,陈翎将这些田亩按照均田制来实施。 均田制:即将无主土地按人口数分给百姓耕作,土地为吕布所有,耕作一定年限后归百姓所有。 有了均田制来确保百姓能够衣食有余之后,便可在此前提之下,实施其他方略。 农庄制再一次出现在陈翎的心中,城池有限,且距离所辖田地较远,耕种之时,不可能行走数个时辰之后,来到属于自己的土地上耕作。 这样的事情实在太不合理,因此在原来荒废下来的村落上,重新安置人口,构建成新的农庄就成了陈翎必然的选择。 随着农庄的展开,陈翎会添加一些其他,譬如匠作、乡间私塾等人等物进入其中,为将来的“开科取士”作准备。 这一项,今年已经是来不及实施了,只能留待明年再说。 最后,万变不离其宗,所有的事项,其实都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增加自己的实力,为将来的征战预先做出准备。 因此,逐渐开始重新聚众招募士卒,以成精兵,亦在陈翎的思量之中了。 原来遣散的兵卒会被召回,经历大难大灾之后,能够活下来的不是妇孺就是体健壮硕之人,由此而组建的兵势,只要不存在缺衣少粮的情况,势必会比之前的军势更为精锐,陈翎对此,相当的有信心。 觥筹交错间,诸葛亮向着居上首的陈翎行近。 自三月离开北海之后,四月便开始生变,灾难临头中,陈翎无暇再至北海,吕布亦未曾派遣人过来请陈翎至青州,故此,陈翎与诸葛亮两人间,仅仅是见过数面,那还都是在三月北海之时。 诸葛亮向着有些微醺的陈翎拱手言道:“在下贺大人喜得贵子。” 陈翎哈哈一笑,持酒樽相待诸葛亮,言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孔明…”陈翎头昏眼花间,忘记的隐瞒心思,脱口而出,唤起诸葛亮未起的字来。 刚刚张嘴说完,陈翎一个激灵就醒悟过来,瞅着诸葛亮迷惑的神情,心中急思,开口言道:“吾有诸般神通,望人生字便是其一,子瑜之弟,孔明一字,是否妥贴?” 听得陈翎胡乱吹嘘,诸葛亮呵呵一笑,将方才疑惑的念头甩开,念叨起“孔明”两字来。“孔”字本义是通,也有大的意思,而“明”则毋需多思,就是明白的意思,两者加一块说得是洞见和清晰,洞见事物通达其旨。 自己念叨几遍之后,诸葛亮觉的甚合己意,乃向陈翎拱手致谢,言道:“大人所言不差,此一字与吾颇为合契,不知能否赠予在下?”诸葛亮心思中暗想着,孔明两字莫非是陈翎想加给自己儿子的? 须知此时,陈翎之子至今尚无名字,方才见他若有所思,想必是为此在思忖着罢。 如此一来,陈翎脱口而出的祸事,在未及散布开来之前,便已消除,陈翎不知诸葛亮心中所思,听闻他如此言语,心中暗喜,乃道:“你若喜欢,拿去便用,毋须在意我。” 诸葛亮听闻陈翎所语,貌似粗鲁,但己甚为感激,乃不以为念,拱手施礼再拜谢言道:“来年亮就要加冠,大人能否赏光,前来北海一观?” 加冠礼一般是男子年至二十方才会行此礼,不过有武帝珠玉在前,又值此乱世,早早加冠的不在少数,诸葛亮的缘由更多,陈翎不以为怪。 暗自思量着翼州诸多繁杂之事,要等自己解决处理,陈翎只能带着歉意推辞言道:“非是不肯就行,不过这平原…”陈翎话没有说完,诸葛亮已明白其中原因,兼之此一说亦不过是顺势而为,不是真心所想,诸葛亮遂截断陈翎所说之话,颔首言道:“亮心中明白,大人事务繁忙,不能得空,毋需迁就于吾。” 陈翎点头,智者如诸葛亮者,世间不多,惟有此一人矣! 诸葛亮接着扬眉说道:“不过,据我所知晓,翼州之中,平原、渤海、清河等郡县地内,黎民百姓生活无所依靠,皆聚众向各城而行,大人,对此可有方略对策?” 听得诸葛亮见闻,陈翎对其颇有好感,乃将心中谋略讲来,以供剖析。 陈翎讲毕,诸葛亮脸上浮现出不忍之色,拱手开口为百姓言道:“民贵君轻,只闻解民倒悬,未曾见过见弃于人之事,大人何以反视之?” 这是理念的不同,诸葛亮讲究的是一个“仁”字,而陈翎则认为人心叵测,只需顾全大局,便可安顿天下芸芸众生,使得民有所食,老有所依即可了。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四十四回 经学大师 天色渐深,在送宾客归之后,陈翎引诸葛亮出筵席,向着书房而去。 一路经曲径通幽,木桥吱嘎、溪水潺潺,在灯火的照应下,诸葛亮观赏着陈翎府邸的景色。 负手相随中,诸葛亮言道:“我在北海之时,多承沮公、陈公等师者长辈指点,对青州政务略有所得。青州依托海运之利,纵横交连幽州、倭国、三韩、江东等地,辖下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这些皆自此大人、陈宫之手,亮敬佩不已。” 陈翎摇头顾诸葛亮言道:“孔明你难道忘了子瑜,你之长兄才是真正王佐之才,青州能有现在这般境况,子瑜功不可没。” 陈翎说到这里,想起一事来,问向诸葛亮言道:“颍川多俊杰,在荆州之时,不知孔明你于何人门下求学?” 诸葛亮神色有些寂寥,说道:“自随叔父至豫章赴任不就,至荆州依附刘表不成之后,亮居乡间自耕务农,并未出外拜师求学。” 接着诸葛亮叙述了一下与诸葛瑾分别之后的经过: 诸葛玄初为刘表的属吏,奉刘表之命出使汉廷传达荆州概况,出发前获知兄长诸葛珪病逝,向刘表请求完成使命之后赴泰山照料诸葛圭的后事。获刘表准许,任务结束后赴徐州照顾诸葛圭的遗孀及子女。 入徐州之后,适逢曹操出兵徐州征伐陶谦,为躲避战祸携带诸葛亮、诸葛均及两位侄女,并与往江东的诸葛瑾分散,辗转逃往庐江一带。 诸葛玄曾受袁术荐表为豫章太守,后来被朱皓取代,兴平年便带着诸葛亮及其姊弟去襄阳投靠刘表。因路途遥远,诸葛玄生病落脚平顶山。 此时恰其兄致信前来,诸葛玄得闻诸葛瑾现在已是青州温侯吕布重臣之后,便起意让诸葛亮回琅邪。诸葛亮原不愿投靠刘表,便留下弟妹照顾叔父,并托付“医圣”张仲景照顾诸葛玄后,便踏上了来青州之路。 得曹操、吕布两势停战契机,诸葛亮本欲接诸葛玄来青州,不过随后河北、中原、三辅灾难频发,诸葛亮遂不能成行,一直拖延至今。 陈翎听着诸葛亮将此事将完,也就已经来到书房。 吩咐下人奉上茶水之后,陈翎安慰言道:“我闻张机乃是有名的医道国手,汝叔父自有吉人天相,你不必为此而忧愁。” 诸葛亮颔首就坐,年轻的脸上尽是无奈之感,虽然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但就在叔父病重之时,自己不曾服侍于榻前,心中每每念及,便有惭愧之意。 陈翎叹了一声,因为自己的原因,诸葛亮原本的岳父黄承彦,他的师傅“水镜先生”司马徽,都已经错过了。 想起诸葛亮家学渊源,居琅邪之时,应该有其父诸葛丰教授课业,这才寥以自我安慰。诸葛丰是一位清正廉明的人物,执法很严,曾经为抓一个犯法的宠臣敢追到宫里去,最后竟以此丢官。 仅仅只有家学,诸葛亮就已如此不凡,陈翎心中暗暗道着,看来得为他求一名师,才能重现智算无双的绝代军师风采。 司马徽,字德操,颍川阳翟人,精通经学,有“水镜先生”之称。 在建安三年之时,荆州牧刘表设立书院、学官,广泛寻求精通儒家学说的人。司马徽于此时,客居荆州襄阳。 在此之前,陈翎不知司马徽在哪里,也就不可能再次寻找到他来教导诸葛亮了。 深深叹息一声,念及“精通经学”,另外一位经学大师浮现在自己眼前。 他,就是郑玄。 郑玄生平毋需细述,在陈翎的记忆中,郑玄在徐州住了五六年,当时孔融为北海相,对郑玄特别尊崇,他一面为郑玄修葺故居庭院,一面再三派人敦请郑玄回郡。 建安元年,也就是今年,郑玄便从徐州返回高密。 此时,郑玄在回高密的路上曾遇到大批黄巾军,但这些黄巾军却对郑玄十分尊重:“见玄皆拜,相约不敢入县境”。黄巾军尊重士人,这是有记载的,而郑玄是一位真正的名士,在颠沛流离中非礼不动,也是他能够获得黄巾军尊重的原因。 高密就在北海国郡内,距离北海城、琅邪港两地皆不远。陈翎想请郑玄回青州,所要做的只需循孔北海之举就行。 修葺故居庭院,再三派人敦请郑玄回郡。 做到这两点,陈翎对能否请回郑玄充满了信心,毕竟郑玄已经年在古稀了。 郑玄出生于永建二年,当时刘保为顺帝。 至现今建安元年岁末,郑玄已经是七十高龄。 郑玄本来还能够活得长久一些,但在他回乡居住之后,惨遭人伦大变,经受了老年丧子之痛,这才在“官渡之战”中,病逝元城。 郑玄回到高密后,孔融待之甚厚,告诉手下僚属称之为郑君,不得直呼其名。 古稀之年的郑玄老当益壮,仍终日精研经典,博稽六艺,并时常睹览秘书纬术。 郑玄只有一个儿子,名叫益恩,二十三岁时被北海相孔融举为孝廉。 这一年春夏之间,袁绍之子袁谭率黄巾降兵攻北海,围孔融于都昌,情势万分紧急。益恩受父命率家兵前去营救,结果反被围杀,时年仅二十七岁。益恩死后,生有遗腹子,郑玄因其手文与自己相似,取名叫小同。 想到这里,陈翎从书架暗格中取出鬼谷子《阴符经》,递给诸葛亮,言道:“你即将加冠,我不能前往见礼,甚感遗憾,此书赠予于你,聊表心意罢。”陈翎说完低头伏案提笔书写起来。 边写着送给诸葛瑾的书信,陈翎边默默思量着道,诸葛亮能借东风、祈禳增寿,这一切应得益于“水镜先生”司马徽所授诸法。自己不比此等高人,不过有鬼谷子《阴符经》在此,聊胜于无。 心中怀着歉疚之感的陈翎,寻思着《遁甲天书》、《太平清领书》二书,暗自忖道,将来若能得窥全本,就一并全送给诸葛亮,让他能重现那般神秘奇术。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四十五回 神秘莫测 诸葛亮郑重再谢陈翎之后,携鬼谷子《阴符经》出府邸,乘马归驿馆。 连日大雪,天寒地冻,诸葛亮呵着气,凝视着前方之路,慢慢驾马而行。 诸葛亮暗自奇怪,陈翎是吴郡人,这个鬼谷子一书是何而来? 鬼谷子,姓王,名诩,又名王禅、王利,号微子启,朝歌人。 其弟子,有苏秦、张仪、孙膑、庞涓、商鞅等人。 其中苏秦是东周洛阳人,张仪是魏人,孙膑、庞涓等皆非江东之人,一个世居吴郡之人怎会获得鬼谷子一书? 甚奇,甚奇哉。 诸葛亮正念叨着,坐骑已经行近驿馆。 远远在白雪皑皑中,诸葛亮觑见一主一仆两女站在雪中等候着自己,诸葛亮犹是感念,乃翻身下马,急走几步,迎上前去。 来到近前,正是吕玲绮、宜霜主仆两女,诸葛亮拱手言道:“让小姐久候,实乃我亮之过错。”说着诸葛亮伸手前导,让吕玲绮行前准备进入馆中。 吕玲绮轻舒一口气,脸色有些绯红,本不欲在外等候,不过按捺不住性情,担心诸葛亮一文弱书生或会有所闪失,这才… 暗暗小跺一脚,吕玲绮垂颈含首轻声言道:“下次若晚归,可遣人禀知一声,…” 诸葛亮点头,就着屋檐下,拍打起身上雪花来,说道:“陈翎所学渊博,我不能比之,与其论道,为他才能所惊羡,不知其师何人,玲绮,你可知否?” 吕玲绮眼神一瞥宜霜,回道:“先生向来神秘莫测,他之事我知晓的没有多少,不过听军中似有人传闻,其师尊好像是一高明之士。” 宜霜为吕玲绮所使,无奈上前一步,为诸葛亮掸起衣袍来。 诸葛亮沉思半晌,抬起头来,向着吕玲绮言道:“在我辞出府中之时,他将一封书信交付于我,是有关请郑玄回高密之事。” 看着吕玲绮温柔的双眸,诸葛亮踌躇着言道:“郑玄是世之经学大师,我欲向他求学,玲绮,不知你意下如何?” 吕玲绮心底有一丝甜蜜之意,微启轻唇吐气言道:“但凭君意。” 幽蓝般的清香扑入鼻息间,诸葛亮展颜颔首。 陈翎披衣静坐房中,摇曳的油灯随着些许微风左右摆动。 宁静的夜里,外面已经缓了很多白雪落下之声清晰可闻。 唉… 陈翎紧皱眉头,独斟着。 诸葛亮还是太年轻,他二十七、八岁方才为刘备三顾请出山,不是没有道理的。 此时的他,仅仅是一个比之陈震高绝不少少年郎。 青、幽、翼三州之事,不能指望于他,只能依靠现在的陈宫、沮授、审配等人。 要恢复三州、郡县地农事,任重道远。 兼曹操在侧,不容有失啊! 青州相较半壁翼州来看,要好上很多,灾情不似这里,仅有几地能在此一灾祸过后,迅速恢复生产过来。 想起自来到这个世间过往的一切,陈翎觉得若无前期那么多经历,自己或许也仅仅只是一个纸上谈兵、意气风发的书生而已。 过了今日,明天自己又将要出城赈灾去了。 念及此一事,陈翎觉得有些愧对夏侯氏,今年可能不会在家过“元旦”了。 建安二年正月,曹操出兵征讨汝南之镇东将军刘备。 曹操留夏侯惇驻守许都,曹洪驻防陈留,曹仁总揽徐州军政大事。 召回的徐晃,并旧将典韦、夏侯渊、于禁、乐进等,以及新投来的将领李通、王淩等人,辖兵十万击汝南。 曹操能在此刻出兵征讨刘备,也是借去年青州吕布,长安马腾受灾严重,不能出兵之故,才会趁此机会攻打刘备,以雪去岁夺城之恨。 前锋大军在夏侯渊的帅领下,在上蔡与刘备大军展开交战。 战前搦战中,归顺于刘备的龚都、刘辟两黄巾将领为徐晃、夏侯渊所斩,而曹操这一方,亦有一黄巾降将邓升为赵云所搠死。 之后的混战中,曹操谋士、原袁绍帐下军师韩珩为陈到所杀。 曹操前锋军就如此厉害,时为刘备参军事的陈登,乃向刘备进谏退回汝南城。 刘备从其言,又在化名“单福”的徐庶谏言之下,遣使向荆州,希祈得刘表援助,能退曹操之兵。 刘表此时亦无暇,不能派兵遣将助刘备,遂遣回使者孙乾,言道:贤弟若有不谐,可至新野暂居。 刘表为何亦无暇? 随着河北曹操、吕布两势交战,牵一发而动全身,中原陷入战火之中。 自张济为刘表麾下射杀之后,张绣厉兵秣马,在马腾、曹操、吕布三势陷入灾祸之时,休养生息了将近一年有余。 期间招揽了李严、文聘等数将,并原来张济的将领雷叙、张先等人,以及自己的部下胡车儿之后,其势力大涨,已然有了与马腾分庭抗礼之势。 李严,字正方,南阳人。 文聘,字仲业,南阳人。 虽然有了此等实力,张绣却不想兵向长安,更不敢侵入许昌,皆因此两区域俱是是非之地。有了从曹经历,以及被温侯吕布扣押一段时日牢狱生涯的张绣,自忖着,己非两者之敌。 因此,坐守荆州的刘表成为他的攻袭目标,兼有叔父的仇怨在,张绣更不怕帐下诸将会出言反对。 在曹操出兵攻入汝南之时,张绣得报之后,就高举“报仇雪恨”四个大字,帅大军攻入荆州。 兴许是张绣有大义名分在,兴许是马腾遭受灾祸之后,无力出兵,在张绣侵入荆州之时,曹操、马腾两军都未曾派兵攻向宛城。 而此刻被逼入死地的袁术,在上有曹操,下有孙策的虎视中,穷凶极恶,酒池肉林,及时行乐不复考虑其他诸般事项了。 占据庐江之后的孙策,并没有趁势讨灭袁术,而是派出大将重骑四处攻陷郡县城池。 建安二年二、三月,曹操征讨刘备,在贾诩的调虎离山之计下,引刘备主力兵势出击,败之,兵围汝南城。 在何仪、裴元绍两黄巾将的誓死殿军中,刘备率残部向荆州遁去。 由此,曹操攻克汝南一郡,平复豫州,而何仪、裴元绍两人则为曹操号令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当刘备进入荆州,来至靠近新野的湖阳一地时,正遇上张绣、刘表两方大战。 刘表麾下大将蔡瑁指挥战斗,不是张绣之敌,一溃千里。 逃窜之中,为前巡之关羽所救,乃收拢残部并刘备一军,共击张绣。 张绣不能挡有着张飞、关羽、赵云、魏延等诸多名将的刘备军势,逃回宛城。 由此,刘备屯兵新野,为刘表之爪牙,抵挡来自张绣的侵攻。 而另外一方面,孙策趁机吞并临海、鄱阳、新都三郡,其势已成气候,曹操不敢小觑,因而亦不攻入寿春,以免两势相临。 随着孙策逐渐扩大,群贤毕至,其中有步骘、桓阶、陈武、谢旌、朱桓、顾雍、贺齐等。 这等消息传至平原陈翎处之时,已经是建安二年五月间了。 此刻,陈翎刚刚从河间、渤海等郡县巡视回城。在周泰、陈震两人的相迎中,跪坐下来,展开文书观看。 在陈翎阅览间,陈震于下首言道:“三月下旬,大师郑玄已至高密,随同前来的有神医华佗。” 陈翎闻知,悦之,开口言道:“有此经学大师在北海,其门生故吏…”说道这里,陈翎面露苦笑之容。 陈震闻弦知雅意,笑而言道:“子仪,现在可是后悔莫及,当初崔琰一事处置不当呀。” 郑玄有名气的弟子有赵商、崔琰、公孙方、王基、国渊、郗虑这数人,其中公孙方早卒,赵商、郗虑两人已投曹操,剩下的崔琰、国渊、王基三人,国渊还与管宁、邴原躲在辽东不出,王基现在才止有几岁的模样,可能还尚未被郑玄收录为弟子。 本来最有希望的就是崔琰,可惜的是,因曹操、吕布夺取河北一战,陈翎在高唐之时,得罪了此人,将他软禁了一段时日。 在袁绍身死之后,崔琰逃脱投向曹操,似乎也就理所当然了。 感慨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陈翎想起王基来,遂道:“孝起,你可曾听闻郑玄有一弟子,名谓王基的?” 陈震摇头,以示没有。 陈翎见之心喜,言道:“你可派人至东莱曲城,寻觅一名谓王豹之人,”沉思片刻,陈翎接着言道:“若是没有王豹此人,就寻找名谓王翁之人,此人膝下有一侄,此人就是王基。” 王基少年时父亲王豹去世,便与叔父王翁住在一起。 陈震听罢陈翎所言,有些愕然,言道:“为何定要寻找此人?” 陈翎叹了一声,窥视着周泰、陈震两人,心中暗暗自惭,此刻只能如此了。 陈翎说道:“不满幼平,孝起你俩人,我有师尊所授《阴符经》一书,此书能沟通天地,明晓阴阳至理,区区预言之术,我拈手即来。”陈翎心中悲哀着想到,似乎自己越来越靠近装神弄鬼之人了,与己本意不合呀。 听罢陈翎所言,周泰、陈震两人皆有目瞪口呆之感,周泰怀疑着问询道:“真能如此?子仪,可知我将来如何?” 陈翎含笑不答,高深莫测的神态,一时惊到了周泰、陈震两人。 实则陈翎怎知晓。 现在的这个世间,与自己所记忆之中的那个世界,已经根本不尽相同了。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四十六回 天下所宗 陈翎寻王基,自然是想将此子送至郑玄门下,一并随同诸葛亮进学。 王朗有言赞王基曰:“宿卫之臣,秘阁之吏。”其意就是称赞他能文能武,不管哪方面都是可以为君上尽心尽责的人。 如此一良将现在正处年少时,若能投入郑玄门下求学,待等过几年再看,或就是张辽、赵云一类的人物了。 观看完中原诸侯动向消息,陈翎意有踌躇,向陈震、周泰两人言道:“我意在六月麦熟之后,提兵攻邺城,孝起、幼平,你俩以为如何?” 陈震、周泰两人相互望了一眼,皆露勉强之色,陈震向陈翎谏言道:“翼州仓禀并无余粮,子仪,且等来年罢。” 陈翎颔首,陈震所虑正是自己踌躇不定的原因所在,自己刚刚安抚各郡县军民人心,去年一场浩劫所造成伤害并未完全消除,在此一刻,正需休养生息,备战待敌。 可若不趁此曹操初定豫州,人心不附之时,出兵讨伐邺城,陈翎心患待曹操整饬齐全之后,或会攻入安平、清河等郡县中来。 究其原因,温侯吕布终是曹操的心腹大患,不除不得安心啊。 陈翎思量着,不答陈震话语,看觑周泰,希望他之所言或对己有所裨益。 周泰见陈翎望向他,不得不答,遂说道:“孝起之语实乃金石良言,泰亦如此以为。” 陈翎听罢周泰之言,心中略有失望之意,沉吟片刻,乃道:“邺城有碍主公全领翼州一事,若不能攻击占为己有,青州就需面对兖州、徐州合围之势。我意已决,就算六月不出,待到十月间,必发大军征讨之!” 见陈翎已有决断,陈震、周泰两人不敢不从,遂一拱手、一抱拳言道:“谨遵将令!” 陈翎点头,生怕两人误会自己乾纲独断、一意孤行,解释说道:“我观曹操现在境况,下了刘备所据汝南之后,还有马腾、张绣两人在侧,就算我等袭入魏郡之内,曹操亦不可能再次帅大军亲自来战。” 陈翎停顿了一下,等周泰、陈震两人仔细领悟自己之意,接着说道:“刘备趁曹操在外,偷取许都一事,对其触动颇大,我料曹操必定不敢重蹈覆辙,再让许都沦入他人之手,故而只会在讨灭马腾、张绣两人之后,方才进军青、翼州郡境内,再与主公决战。” 陈震、周泰闻陈翎之言,连连点头。 陈翎见之,展颜再次说道:“相较曹操兵势,我军略少,不过此次作战,我意致幽州刺史与张扬书信,约定时日,彼从蓟县、涿县攻入中山国、常山郡、巨鹿郡,而我军依旧兵分两路协同作战,共击邺城。” 见陈翎不言向北海求助,陈震问道:“北海温侯…” 陈翎罢手,言道:“此战不比前年,那时曹操挟大军与主公成决战之势,曹操之徐州、主公之青州,都无多少剩余兵马,不足用以征进,故此毋需留下大军驻防。” “此次作战,邺城仅止有曹操帐下大将于禁、乐进、李典、满宠等人在,而在徐州侧则有曹仁等人,顾虑重重,趟如主公帅大军出北海,我怕徐州曹仁会趁机与泰山驻将共进攻略青州。”陈翎如此解说着道。 陈翎心思缜密,陈震、周泰两人叹服,皆告退而出,为出兵之事做准备去了。 见陈震、周泰两人出,陈翎略一思虑,便伏案书写起来。 一封书信呈送给青州北海的主公吕布,另外一封则是发至幽州张扬处。 除了这两封书信之外,陈翎又书写一信,令部将张白骑亲投至张燕处。 张白骑本是张燕部属,由他出面,在陈翎想来或许能够借此与张燕达成协定,共同讨伐曹操。陈翎为此所许诺出的高官厚禄是荐张燕为吕布帐下“四平将军”,并封一亭侯。 观现在吕布帐下仅有数人任职“四平”、“四安”将军,可见陈翎其意甚诚,就是不知张燕是否会因此而投向吕布一方。 做了如此这般部属之后,陈翎回归清闲的家居生活当中。 高密,郑玄府邸。 自三月徐州归来,青州诸多吕布重臣、文吏夹道相迎,陈宫、沮授、陈群、诸葛瑾等人皆在侧,扶郑玄入府居住之后,郑府一时间门庭若市,车来人往,拜访者络绎不绝。 当诸葛瑾引诸葛亮拜入郑玄门下之后,见诸葛亮天资聪慧,实乃昆山之玉,郑玄犹是喜欢,亲加指导,严于育教,自此诸葛亮学识一日千里,不可限量。 陈翎书信送呈至北海温侯府上之后,吕布聚陈宫、沮授、诸葛瑾等人商议,准陈翎所请,并发书至幽州,令张扬派兵遣将协助陈翎征进邺城。 与此同时,王基被送至郑玄府上,拜入门下,求师进学。 而诸葛亮与吕玲绮的大婚,也在此刻被提上日程。 诸葛亮本来在行加冠礼之后,就将与吕玲绮完婚,不过因郑玄之缘由,才拖延至今。 郑学有“天下所宗”之尊称,可见此时的郑玄几乎已有孔圣在世之相。 若能得郑玄主持这一桩婚事,无论是对吕布,还是其帐下文武臣子,都会是有与有荣焉之感。 为诸葛亮所请,郑玄十分欣慰,应之。 有了师长的许诺,诸葛亮开始筹备起婚礼大事。 此次大婚不比寻常,乃是温侯吕布仅有的一女出嫁,青州上下、乃至翼州、幽州、三韩、倭国皆有人前来道喜恭贺。 吕布原意是在六、七月份,行大婚一事,可诸葛亮接回其叔父、姐弟至北海之后,诸葛玄身体日益病重,眼见就要撒手人寰,归往西去了,不得已之下,在五月下旬,在各方宾客尚未到齐的情况之下,匆匆举行婚事。 作为贺礼,陈翎将北海原来住地“杞园”送给了诸葛亮。 至于为何是出嫁,而非是入赘,此一事则与吕玲绮有关。 一是诸葛亮年在己下,二是其叔父听闻要入赘温侯家中,诸葛玄连咳三口血,幸得华佗、张机两人皆在侧,不然未婚先丧长辈,于己于诸葛亮两人情意都不利。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四十七回 鬼神之论 大婚之前有婚前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 纳采:男方欲与女方结亲,男家遣媒妁往女家提亲,送礼求婚。得到应允后,再请媒妁正式向女家纳“采择之礼”。初议后,若女方有意,则男方派媒人正式向女家求婚,并携带一定礼物,故称。纳采礼的礼物只用雁。 《仪礼·士昏礼》:“昏礼,下达纳采。用雁。” 郑玄注:“将欲与彼合婚姻,必先使媒氏,下通其言,女氏许之,乃后使人纳其采择之。”其礼物用雁。 由此可见,对于大婚之礼,郑玄亦是大师,毋庸置疑,只需听他行事即可。 问名:男家行纳采礼后,再托媒人询问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及时辰,以便男家卜问,决定成婚与否,吉凶如何。 《礼记·方氏注》也说:“问名者,问女生之母氏也。”问名时,用雁为贽见的礼物。 纳吉:是男方问名、合八字后,将卜婚的吉兆通知女方,并送礼表示要订婚的礼仪,纳吉要行奠雁礼。 郑玄注:“归卜于庙,得吉兆,复使使者往告,婚姻之事于是定。” 纳征:男家纳吉往女家送聘礼。 请期:由男家择定结婚佳期,用红笺书写男女生庚,由媒妁携往女家,和女家主人商量迎娶的日期。 结婚之中有正婚礼,亲迎、妇至成礼、合卺、餕余设袵。 亲迎:俗称“迎亲”。 新婿亲往女家迎娶新娘的仪式。 通常是男家将婚期通知女家后,到成婚日,由新郎亲自到女家迎接新娘,也有由男家派遣迎亲队伍迎娶,新娘在家等候。起源甚古,《诗经·大雅·大明》:“大邦有子,天之妹,女定阙祥,亲迎于渭。” 亲迎礼始于周代,女王成婚时也曾亲迎于渭水。此礼历代沿袭,为婚礼的开端。 妇至成礼:拜堂、沃盥、对席等,男方先到女方的家庙拜祭其祖先,然后再用车接女方到男家,要举行夫妇同器共餐、饮交杯酒等仪式,这才算完成结婚之礼。 其中还有解缨结发这一项,“解缨”指新夫亲手解下新妇头上许婚之缨。“结发”指各剪取新夫新妇一束头发,以红缨梳结在一起。 合卺:新郎、新娘在结婚当天的新房内共饮交杯酒、合欢酒。 餕余设袵:合床礼,正式成为夫妻。 最后便是婚后礼,妇见舅姑、舅姑醴妇、妇馈舅姑、庙见成妇。 这些都不一一细表,携夏侯氏至北海观礼的陈翎,见之只能在其妻的怨怒中苦笑不已。 诸葛亮、吕玲绮的婚礼是在青布幔搭成帐篷中,举行交拜之礼的。“曹操少时,尝与袁绍好为游侠。观人新婚,因潜入主人园中,夜叫呼云:‘有偷儿贼!’青庐中人皆出观。曹操乃入,抽刃劫新妇。” 诸葛亮、吕玲绮大婚之后,陈翎便欲拜别主公吕布回平原去。 不过现在郑玄虽然没有了丧子之痛,可能会活的更长久一些,但念及其毕竟年事已高,自己政务繁忙、战事倥偬,今后怕是无暇专程来看望郑玄,因此,陈翎投门拜贴,直接往郑玄所居别院而去。 郑玄暂居之处,就在杞园中。 闻陈翎来访,郑玄遣一童子过来引路。 此一小童止有七、八岁的样子,模样甚是可爱,梳了个总角之形,不过此时他满脸的都是忧愁之状。 陈翎奇之,乃问道:“谁家小儿心已老,满脸都是肉包包?” 小童没好气的鼓着腮帮子,回答着道:“堂前花月,庐后杖笞,换作于你,会将如何?” 原来是受了责罚,陈翎拊掌大笑之,信口言道:“换做是我,只怕此时早已弃家逃遁无影了罢。” 小童子咯咯一声,对陈翎顿生好感,正待与陈翎继续说叨几句,不料此刻两人已近别院,只听得屋中有一老者之声传出来,言道:“小辈无礼,信口雌黄!” 吱嘎一声,旁门被推开,出来一人,陈翎举目看觑过去,但见此老者鹤发童颜,手拄一杖,怒目圆瞪,直看向陈翎。 陈翎忙不失迭上前一步,带着歉意乞罪言道:“长者在上,请恕在下无心之失。” 老者微微一颔首,捋须言道:“既是无心之过,老夫也就不多加指摘,念你乃是初犯,来为老夫牵驴。” 陈翎愕然,不知郑玄为何唤自己牵驴。 在旁的童子合掌拍手笑道:“驴、驴、驴,一头老木驴,…”正待继续唱下去,冷不防备郑玄以杖抽来,打在他的屁股上。 陈翎估摸着童子应该伤势未愈,此一击郑玄虽然用力不大,但刚碰触到童子臀部之时,那童子便顿口跳将起来,胡乱叫喊着,嚷嚷道:“啊呀,疼、疼、疼,一杆大木藤,…”眼见师尊怒形满面,童子不敢再放肆,一溜烟就跑掉了。 陈翎莞然一笑,重新向郑玄见礼,问道:“尊长为何要在下牵驴?” 郑玄看觑着那童子逃遁的方向,含笑捋须,不回陈翎之话,言道:“你送来的这一童子,敦是不凡,只是顽劣了一些。”郑玄说着引陈翎至屋后。 陈翎暗忖着道,原来这童子就是王基。随郑玄而行,转角处过来,便见一头驴嚼着草料被绑拴在一磨石边上。 幡然醒悟,原来郑玄打算要自己帮他磨粉。 在陈翎上前牵驴驱赶转圈之时,郑玄言道:“随着年事渐高,其他珍馐美味,老夫已无口福,只能以豆粉制些菜肴尝尝。” 陈翎心有所感,为郑玄之宽大胸襟所倾倒。 须知,就在建安三年,也就是明年,若无陈翎的出现,献帝会征郑玄为大司农。 大司农,可是位列九卿的高官。 献帝不是说说而已,在征辟诏书发出的同时,给安车一乘,随着天使一并向青州而来。 郑玄在家拜受后,便乘安车至许昌,所过郡县长吏皆送迎。 郑玄至许昌之后,立即借口有病,请求告老还乡。 对于此等品德高洁之人,陈翎挽缰深深一礼,言道:“尊长以布衣雄世,是为天下长者,后学末进陈翎叩拜。”陈翎说着就屈膝下跪,向着郑玄拜了下去。 陈翎这一礼甚大,郑玄不敢受,不过因身体所累,不能强拉陈翎起身,郑玄只得侧身避开。 看着陈翎足足叩首三下,郑玄苦笑言道:“老夫还尚未离世,如此之举,不妥,不妥。” 陈翎起身拍尘土,呵呵笑道:“他日驾鹤西去之后,不能亲眼观之,晚辈此举可略偿尊长些许遗憾。” 郑玄不以为忌,哈哈大笑起来,唤陈翎继续牵驴,言道:“小子胡言乱语,怎知我不能亲眼视之?” 陈翎边牵磨,边言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 郑玄拄杖颔首,言道:“孔圣之言汝等小辈当须尊崇,然《墨子·明鬼下》何解?” 《墨子·明鬼下》中记载道: 周宣王杀其臣杜伯而不辜,杜伯曰:‘吾君杀我而不辜,若以死者为无知则止矣;若死而有知,不出三年,必使吾君知之。’其三年,周宣王合诸侯而田于圃,田车数百乘,从数千,人满野。日中,杜伯乘白马素车,朱衣冠,执朱弓,挟朱矢,追周宣王,射之车上,中心折脊,殪车中,伏弢而死。当是之时,周人从者莫不见,远者莫不闻,着在周之春秋。 周宣王有一天要把他的大臣杜伯给杀掉,但杜伯根本没干什么要被杀头的事情,就特别冤。 但周宣王不知为何,就是要杀他。 于是在死之前杜伯含恨向周宣王说道,王啊,你之所以敢这么冤杀我,不就是觉得死者如灯灭什么事儿都做不了了吗?我告诉你,我死之后,如果泉下有知,三年之内,一定从爬出来给你来点儿颜色看看。 周宣王不甩他这一套,挥挥手就还是把杜伯给杀掉了。 三年之后,周宣王跟一群诸侯外出打猎,宝马豪车一大堆,跟从服侍的仆人都有好几千人。于是整个猎场上都是周宣王的人马。 就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大家看到远方开来了一辆战车。这车煞白煞白的,拉车的也是一匹白雪宝马,简直吸引眼球。远看着车上有一人,穿血红色的衣服帽子,背血红色的长弓,带血红色的箭夭。 这车直冲着周宣王而来,追得近了,大家定眼一看,这不是三年前就死掉的杜伯吗? 这到底是人是鬼? 难道真是从地底下爬回来的? 只见战车上的红袍杜伯捻弓引箭,红色箭夭瞬间激发,周宣王正心脏中箭,当时就不行了,死在了车上。 墨子还加重强调,这可不是我瞎说的,当时跟从周宣王的人们全都亲眼得见,离得稍远看不清楚的那些人也都有所耳闻! 除了这件事之外,《墨子·明鬼下》这一书中,还记载其他鬼神之说。 譬如:句芒现身吓人事件,庄子仪大棒杀人事件等,这些事出自不同的《春秋》。 墨子讲这些鬼故事,是有他的缘由的。 “为君者以教其臣,为父者以警其子,曰:“戒之慎之!凡杀不辜者,其得不祥,鬼神之诛,若此之憯遫也!”说的就是不要乱杀人,不然会被追魂逐命的。 而现在郑玄与陈翎谈论鬼神之说,实则就是借墨子之口,劝陈翎今后少杀人。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四十八回 还家省亲 杀人不杀人,不在于陈翎,而在需要。 主公吕布帅军进青州之时,无粮之下,陈翎只能大开杀戒。 去岁青州、翼州到处都是灾祸,百姓流离失所,“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便是当时最为真实的写照,陈翎不敢不杀,不敢不屠戮。 只有抢了一部分人的粮食,才能救助其他穷困百姓,在此境况之下,杀人对于陈翎来说,不是很困难。 有些哀怨着离开北海,陈翎心中满是当世名士亦不过如此的想法。对郑玄劝解之言,嗤之以鼻,轮回重现当日情景,陈翎觉得自己还是会这般处置的。 陈翎不知此时的他,已经再不复之前那个悲天悯人的富贵子弟,而是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在离开北海之时,陈翎将之前为宜霜、孙翊两人定制的镔铁武器,一枪、一刀送给了两人。 宜霜亦快及笄了,而孙翊虽然岁数差了一些,但近两年越长越魁梧,在他身上已经见不到任何一丝稚意,整个人充满了爆发力,的的确确是一员虎将了。 在此境况下,送出兵刃,正得其时。 携着夫人回平原路上,夏侯氏突言道:“夫君,我想回许都看望一下母亲。”夏侯氏小心翼翼地向陈翎恳求着,她的目光中全是希祈之意。 陈翎一怔,不知该说什么好。 夏侯氏她当知自己与岳父夏侯惇势同水火,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若在战场之上见着,就算念着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仅仅只会留下一命,然后送至主公处,听候发落。 她想回家看望一下父母高堂,在情在理自己皆不能挡。 前两年,她都没有提及此一事,现在出言如此,想必是想让娘家人见见外孙罢。 陈翎意有踌躇,不敢轻易答应。 自己攻邺在即,若是夏侯惇扣押夏侯氏不放还,以己子相要挟,这如何是好? 看着陈翎一脸的肃然,夏侯氏泣然欲滴,把手抹泪言道:“夫君,…”夏侯氏再不言其他,只是含泪巴望着陈翎。 陈翎见之,心痛无比,一时间无法可想,只得随声言道:“等回平原再说罢。” 陈翎拖着的想法为夏侯氏看破,她把扶住陈翎的臂膀,哀怨着道:“妾身已经数年不见父母、兄弟姊妹了,…”夏侯氏又不再言语,执陈翎之手暗自垂泪。 陈翎不胜其烦,冷着脸出了马车,翻身上马,在夏侯恩的伴随之下,率先而行。 夏侯恩见陈翎面色不虞,瞅瞅马车,再瞅瞅陈翎,小心着驱马过来,低声问道:“子仪,脸色为何这般难看?” 陈翎叹了一声,看向夏侯恩,言道:“你之外甥女,起意要回许都探望父母长辈。” 夏侯恩闻听陈翎所言,有些愕然,言道:“岂有此理!…”想起自己埋怨之人乃是陈翎之正妻,自己顶头上司夫人,虽然是自己的外甥女,夏侯恩也只能停住不语。 若是两家交好,曹操、吕布两势不再为敌,那就无所谓了。 可现在的情况,夏侯氏这是想做什么? 夏侯恩深深叹息一声,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还是箴言不谈了罢。 夏侯恩沉吟了半晌,为驱使刚才的尬尴之情,向着陈翎言道:“我夫人娘家之人,欲想至青州行商,不知子仪肯通融否?” 夏侯恩夫人娘家,就是甄宓那一家族人了。 陈翎听罢夏侯恩所说,有些奇怪言道:“我闻甄家虽非邺城首富,却也是个中翘楚,何必为钱财而丢掉了性命?” 夏侯恩叹息着道:“子仪,你是不知呀,现在邺城之中,与我等平原治下并无不同,去岁诸多灾祸纷沓而至,甄家遭此一劫,家世已大不如前。” 陈翎有些明悟,近来自己一直关心着辖地之事,对于邺城各项细小微妙之处有些忽略了,不过此事有陈震在统筹,自己也不必细究。 夏侯恩接着为甄氏娘家人说话,言道:“曹操为筹集攻入豫州汝南的粮草,对世家苛以重赋,甄家已快无力支撑昔日家业了。” 陈翎颔首,以示同情。 虽然有甄宓在他夫人娘家,但阻断曹操商贩来青州赚取钱财,那还必须得继续实行的,不能因为夏侯恩,或者甄宓的原因,就此放纵开来。 看着陈翎无动于衷的表情,夏侯恩狠狠咬牙继续说道:“子仪,你这也不行,那也不通,我只有劝告甄家举家迁至平原或北海来居住了。” 陈翎心中诧异,言道:“举族搬迁,非是小事,夏侯恩,你以为甄家真能迁居过来?”陈翎言下未说出口的是,像甄家这样的豪商,若有什么大的行动,肯定会落入于禁等曹操大将的眼中。陈翎心忖着,怕是刚出邺城门,后面便会有大队人马追随上来,若是不言个清楚,道个明白,只恐当时就得为其格杀。 夏侯恩展颜一笑道:“这不是还有你,还有我吗?” 陈翎猛吃一惊,停驻坐骑,向夏侯恩大声言道:“你还想前去接应?” 夏侯恩冷静着回答道:“然也!” 陈翎听罢夏侯恩所说,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马去。 陈翎忧愤着说道:“夏侯恩,你可知此时邺城中有多少兵马,你可知此时我军有多少兵卒,你可知我已决心…”陈翎说道此处,停口不言,再说下去便会透露军事机密了。 夏侯恩见陈翎激动万分,心中感动非常,知晓这是陈翎为己担心之故,乃说道:“此事虽然万分凶险,不过有子仪你在,我思之,应有十之六、七的把握。” 陈翎听着夏侯恩所言,嘿嘿一冷笑,说道:“你是不是说反了?” 甄家若是真想脱离曹操势力,其一就是像夏侯恩所言的那般,偷出邺城,然后在他接应之下,进入自己所控地域中;其二那只能等自己帅军攻陷邺城,待到那时,就算甄家想跟随曹军溃兵回中原都不可得。 保密之故,夏侯恩现在不知自己会在十月出兵攻击邺城,因而他才如此言道。 陈翎很想将此消息透露给夏侯恩获知,不过转念一想,可趁此机会一窥邺城曹军底细,也就不再言明。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四十九回 抢收粮食 甄家举族若想偷出邺城至平原,最为危险的一段路程,不在魏郡之内,而在出了邺城之后。 由于人数众多,陈翎已经可以想象,在有追兵的威胁之下,其中的这些甄家族人会惊慌忙乱到什么程度。 因此,若是要保住这些甄家之人,尤其是族中主干,势必要牺牲掉一部分人。 这些人得在甄家离开邺城之后,维持着家中正常生活,使得于禁等曹军将校产生甄家还处己控之中的幻觉。 有了这样一个前提,甄家才有可能趁此时机,向着广平郡或阳平郡中去。 若是换作另外一人来办,自然是极其为难之事。 但正如夏侯恩所言的那般,陈翎身为半壁翼州刺史,有权指挥驻扎安平郡的颜良,驻扎清河郡的文丑,配合着甄家脱出邺城之际,举族向广平、阳平两郡,使得他们无心顾及甄家之事。 如此一来,事成矣。 而等甄家来至平原之后,自己可向他们询问邺城城中之事,为十月出兵征讨魏郡做出最为合理的部署。 回平原之后,陈翎就开始为此事准备。 在接到甄家回报会举家迁居来平原之后,陈翎令驻扎在河间的公孙羽、柳毅两将率军经由中水攻入中山国内的安熹县,令驻扎在安平郡颜良帅军逼近巨鹿边境,令驻扎清河郡的文丑、聊城的张南兵向阳平郡,给邺城曹将于禁造成三路军马齐进攻击邺城之假象。 除了这三路人马之外,夏侯恩率三千轻骑偷出平原,沿清河郡进入阳平郡,绕开曹军兵势,就在魏郡的边缘地带,等候甄家出现。 此事较为凶险,不过夏侯恩既然想接甄家出邺城,自然只能责无旁贷亲率骑军前往接应。 于禁闻报平原兵势动向,不敢怠慢,聚集乐进、李典、满宠等人商议。 由于因受灾缘由,吕布军势陷入窘迫之境,曹操乃调曹仁至徐州,总揽当地军政大事,以防吕布从青州攻入徐州。 曹仁在前往徐州之时,曾留言道:翼州疲敝,近期平原之陈翎无力攻伐邺城,然为将者当为主公分忧,汝等要小心在意,以防陈翎使诈阴谋夺取城池,需慎之又慎。 想起这些,于禁乃开口对李典三人言道:“陈翎此番侵入中山、巨鹿、阳平三郡之时,正当麦熟之际,我料其必然是想来抢收粮食,而非为其他。” 于禁说的很是在理,乐进、李典、满宠三人连连点头附和。 掌细奸消息的满宠更为于禁佐证言道:“据平原城中传出的消息来看,周泰、高览二军皆未出兵,由此可见,文则所断恰如其分。依我之见,此事不能让平原轻易得逞,我等应分兵拒之!” 于禁颔首,顾视三人,心中暗道,乐进、李典两人皆是能战之将,惟有满宠虽智略出众,但于武艺却略逊他人。故此,于禁开口言道:“伯宁守城,我等三人各率一路军马迎战颜良、文丑、张南三将,如何?” 于禁虽然是商量的口吻,但此刻以他为尊,满宠首先上前一步接令道:“谨遵将令,末将誓死守城!” 乐进、李典看着满宠已经接了将令,心中对于禁布置并无觉得不妥,乃随后各自上前一步,抱拳言道:“末将接令!” 于禁甚感欣慰,现在主公帐下,除了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四人之外,惟有自己位在他人之上,曹仁离开邺城去徐州之时,将邺城交付于自己,于禁身感重任在肩,故而对其余三人持礼有加,所为何? 这还不是为了能够友善乐进、李典、满宠三人,做到齐心协力,共同抵御吕布军势侵袭么。 担心在自己等人率军出征之后,满宠驻守的邺城或会为陈翎所趁,于禁遂道:“郭淮、郭援、高干、赵睿、冯礼,这五将就留在邺城,助伯宁一臂之力罢。” 除了郭淮这一新投之将,其他四人都是昔日袁绍旧部,曹操回师许都之时,并未带上他们,原因之一是心虑其忠诚是否可靠;其二就是邺城这里不能没有能征惯战之将。因此,除了袁熙、袁谭、朱灵等少数几人以及一干谋臣之外,皆留驻于此。 乐进、李典两人帅军将去之时,于禁担心两将冒险突进,乃至于陷入绝境,于禁遂嘱咐两人不得恋战,只需驱逐敌军离境即可。 陈翎之书信中,并无抢收曹操势内诸郡麦穗之意,只有佯攻之令。 但颜良、文丑、公孙羽、柳毅四人,为去岁灾祸遭足了苦,哪能不携带上一些农具,趁机收割庄稼? 因此,当于禁、李典、乐进三将各率人马来至对敌之处时,眼前的景象实在令人愤恨! 李典看觑着文丑一人持大刀骑乘在战马之上,乜视着自己。 在他身后是雁屏开去的阵列,约有一万军马,与己所帅人马大略相等。 而在他侧后翼的农田中,则是张南率着大队步卒正在收割麦穗。 李典心说,这些可都是我主公治下的农田啊! “尔等怎敢如此行事!”李典愤怒大喝一声,帅军猛进,就欲与文丑来战。 文丑大笑一声,左右一顾,言道:“众儿郎随我出战!”文丑说着就拍马上前,大刀挥舞间,直取李典而去。 文丑、李典两人相对冲击,忽听的阵后鸣金声大作,李典迟疑,文丑无奈,恨恨盯视了李典一眼,拨马而走。 李典见之大喜,驱军直入。 未曾冲突过片刻,就有一阵箭矢猛射过来。 李典惊骇,此乃连弩之射,不能敌之! 李典拨马回阵,待及还至原来伫马之处,李典发觉就在此前瞬息间,自己所部就伤了数百人。 李典犹是怒目看觑向文丑处,但见其一军掩护着张南抢割步卒缓缓而退。 李典想追袭,又恐中了文丑军中连弩之射毒手,心中踌躇不已,只得慢慢坠行于后,驱文丑、张南两人率军出境。 时至日落之分,再也看不见文丑、张南两人之后,李典下令安营扎寨,就在此地休息。 翌日,不出李典所料,文丑、张南率军又想来抢粮。 李典不敢大意,排兵列阵,以待其势。 文丑、张南两人见之,乃提兵后退。逐渐直接没踪迹,李典这才撤了阵势,归营休息。 在大营之中,李典自思,看此两日间的境况,于禁所料极为准确,陈翎的确只为粮草而来,若非如此,早就麾军相战,何必鸣金收兵? 虑及此,李典遣人至附近各县处,令人前来收割麦穗。 李典叹了一声,此时收割麦穗,实属不得已,须知距离麦熟之际,还需半月之久。 次日,文丑、张南两人率军又来,觑见对面李典含笑以待,在他阵列之后,无数的百姓正在忙碌收割麦穗。 文丑观其阵势,密封不透一丝缝隙,知若自己帅军过去攻击,死伤惨重再所难免,故而一横大刀,乜视了李典一眼,迤逦循曹操、吕布两势边界地带而走。 文丑心说,此地抢粮不成,难道我就不能移师另寻他地? “呵呵…”冷笑中,文丑、张南两人帅军而走。 看觑文丑、张南两人没有直接率军转身后退,而是沿途向上去,李典心中怒火万丈,明晓两人是想去其他地方抢粮,乃撤阵帅军急赶。 李典一边追赶,一边念道,文丑、张南!汝等俩人真欺我不敢战么?! 手中的长枪挥荡处,激起片片青涩麦杆来。 李典纵马奔进了一会后,气馁的想到,自己真的不敢战呀。 现在主公曹操聚集大军在许都处,河北这里并无攻入吕布治辖地内之意。 不止是邺城驻军仅够防御之用,更因主公数次出阵,所积蓄下来的粮食已不够用度,仅能维持平常之需。 李典心中开始推演着假如自己攻击文丑、张南两人之后,会将如何的战局。 无论是己胜,还是文丑、张南占据上风,势必会引其他诸路军势过来参战。 本来两万军势的战斗,过得数日之后,再来观之,便是十数万大军的决战。 两方都无余粮,可想而知,此战战罢,就算是胜利者一方,应该也是惨胜。 李典深深的叹息着,陈翎太过卑劣无耻,待此次事件过后,自己应该向于文则谏言,不能只任凭平原来抢粮,自己等将校,应该同样进入吕布辖治地域中,行抢劫粮草一事! 就在李典疲于奔命追逐文丑、张南所帅之军势的同时,于禁、乐进两人所遭遇的状况与李典相类似。 两势出兵之地,距离边界不远,朝发夕至,也就不存在会因此多消耗粮食的问题,纯粹当作练兵看待,亦不过如此。 陈翎、于禁两人此时都不知,因此刻一事,将来的征战变得更加复杂,更加难耐,不能把握敌将真实意图,无法掌控敌军所击之处,扑朔迷离间,往往错失良机,这是两人都始料不及的事情。 而得益于邺城、平原两地,于禁、陈翎两人兵势往来,甄家一路无险,到达与夏侯恩汇合之地后,在夏侯恩的护送之下,进入清河郡,然后来至平原城。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五十回 霹雳战车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甄家甘愿冒险脱出邺城,不止是因家道消乏,不复昔日门庭赫奕之相,更有甄宓即将及笄之缘由。 (w w w . 甄氏于光和五年十二月丁酉出生,时至建安二年,已有一十四岁年华。 原来甄氏应该在及笄后不久,就嫁给袁熙为正妻。 不过现在这个世间由于陈翎的原因,袁绍身死,其子袁熙归顺曹操,如此一貌美如花的女子,兼有“贵不可言”之传闻,遂引起众人觊觎之心。 此时曹丕仅止有十岁,他生于中平四年冬,不可能来纳甄氏为妻妾,又曹操忙于战事,南征北战,无暇顾及女色,甄家由此不时有曹操帐下重臣上门来说和亲事。 若是为曹操或为其子嗣前来说亲,甄家无须怀有怨言,甄宓嫁过去就是,也就应了“贵不可言”的箴言。可若只是嫁给凡夫俗子,卧病在床的甄家家主甄俨觉得会愧对先父、先兄。 而旁系叔父之女嫁给了夏侯恩,甄俨闻之,意有所动,觉得若是能够借此进入青州,不止家境会改善良多,且甄氏婚姻大事或能有所逆转。 众所皆知,吕布止有一女。 此女名唤吕玲绮,招赘吕布帐下长史诸葛瑾之弟诸葛亮为婿。 若能借夏侯恩与陈翎之亲眷关系,将甄氏嫁给温侯吕布,那么“贵不可言”则名副其实了。 自知命不久矣的甄俨,将甄家家主之位让于三弟甄尧之后,便与夏侯恩里应外合,将甄家迁居至平原,而他自己则留在邺城中,闭目引颈受戮。 随着甄家举族搬迁,陈翎由此获知,邺城之中,兵力并无巨大的改变,还是六万余人。 六万军势虽众,但还在自己所能承受范围之内。 陈翎心中稍宽,又得知在于禁等人监押之下,城中匠作努力制造着一种攻战器械。这种攻战器械是可依靠人力或马拉移动的战车,上装机枢,弹发石块。 陈翎有些毛骨悚然之感,这就是刘晔所发明的“霹雳车”啊! 之前与袁绍相互攻伐所用到的攻城器械是投石机、抛石车,相较霹雳车来说,显得粗重巨大,不便移动。而这霹雳车可攻城,亦可用于军战之中,陈翎已经可以想象到,若是没有防备的话,自己派遣高览率着重甲步卒向曹军攻袭过去,就可能为此“霹雳车”所破! 甄家果然没有救错。 带来的这个消息弥足珍贵,陈翎心中思量,若想打破邺城城池,惟有先破曹操军势;若是先破曹操军势,惟有同样制出“霹雳车”。 有了“霹雳车”之后,才能针锋相对着的与曹军攻伐,若不能办到这点,枉费无数粮草,军力、人力,亦也只是徒劳。 陈翎冥思苦想,虽有制抛石车、投石机的经历在,但“霹雳车”却并不是只要缩小一些,就能成就了的。 刘晔是个鬼才,在发明制造器械这一领域中,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自己不能比之。 陈翎心有邪念,没有“霹雳车”的图纸,是不可能完全复制出一模一样的器械来,那么,自己是不是该把火药给捣鼓出来? 想着火药的厉害之处,陈翎扼腕叹息,息了此念。 不为其他,只为火药一出,是能所向无敌,可杀伤的都是同为一个天下的汉人呐! 若是用以攻伐倭国倭人,陈翎是不会有所顾忌的。但现在么,只能继续居家搬弄木具,以求在近期内有所进展,获得突破,搞出“霹雳车”来。 就在陈翎专心致志发明创造之时,本已撤回的三路军势,向平原报来,言道:于禁分兵两路,一路自领之,进入安平郡抢收粮食;另外一路乐进率之,进入清河郡,同样为抢割麦穗而来。 陈翎大怒,回书斥责文丑、颜良二将,言道:粮食乃国之基石,怎可任由于禁等人率军突入抢劫?文书至时,即可领兵出征驱除之! 颜良、文丑两人当初为陈翎派驻安平、清河两郡之时,陈翎心中仅仅是以此为屏障,抵挡曹军突袭而至平原城。现在于禁竟然敢率军进入自己势内,抢割麦穗,陈翎觉得不能任凭曹军肆意无所忌惮,乃作如此处置。 心虑此刻正值收割麦穗之时,陈翎又手书一信,遣人至河间,令公孙羽、柳毅两人毋需看顾城池,率军出兵协助颜良、文丑两将,抵御于禁等曹将的偷入抢劫之事。 看着二使者出,陈翎遍索记忆,不能得“霹雳车”制造之法,发狠起来,遂又遣出一使投幽州蓟县而去。 事到如今,张白骑还没有从张燕处回转,陈翎不知其中缘由,故此在主公吕布发函至幽州,张扬供自己驱使之后,着令其帅大军直接攻入中山国,不复之前佯攻之态势。 黑山军分布于中山、常山、赵郡、上党、河内等郡县诸山谷中,其诸帅有名号的共二十五人。 谓骑白马者为张白骑,谓轻捷者为张飞燕,谓声大者为张雷公,其饶须者则自称于羝根,其眼大者自称李大目。 黑山军总人数在六十万人之间,每股人数在二万五千至六千五百人左右,“众至百万”则是虚数。 而此时曹操、吕布两势力所能达到的兵力总计,应该在三十万上下,可见,黑山军的确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 既然已起意与张燕为敌,陈翎在派出三使之后,心中暗自念道,不如不制“霹雳车”,而造“火车”如何? 所谓“火车”,就是能够发射火种的车辆。 之前陈翎尝试将抛石车、投石机改良,以求获取能够制出“霹雳车”,可惜不能得窥“霹雳车”全貌,陈翎闭门造车,根本行不通! 其一,机枢不够强力,缩小之后的抛石车扭力不行,发射出的石头,只可能会砸到自家的兵卒,不能及远攻击到敌卒。 其二,刘晔所制霹雳车,简单易行,没有陈翎改制的那般复杂。 陈翎所制之车,根本达不到一夜能制出数百辆“霹雳车”这一目标。 刨除不必要的,机枢减小,没花几天时间,陈翎就制出了“火车”。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五十一回 袁术势灭 看着这辆丑陋之极,别扭无比的“火车”,陈翎气不打一处来,猛踹一脚,将其踢得支离破碎。 恨恨一声,自忖念道,非我不能,实乃此车有损颜面,用以沙场征战,岂不令敌将耻笑? 消了制“霹雳车”、“火车”的念头之后,陈翎平心静气开始为十月征讨邺城做准备。 而在许都的曹操接到于禁报禀过去的陈翎兵势动向之后,心中忧虑起来。 吕布是心腹大患,这一点毋庸置疑。 要想平定天下,河北之地,曹操势在必取。 可若是讨灭吕布,必先安定许都,以防再次出现自己与吕布决战之时,其他诸侯偷取许昌之事。 环顾颍川四周,现在止有马腾、张绣两人在侧。 张绣本来是张济之侄,若能派使说其来降,曹操自然不会在此缺粮少兵之时,直接帅大军攻战。 贾诩原来是张济军师谋臣,在曹操以及其帐下众谋士来看,敦是最佳人选。 前段时间,张绣兵出荆州,为刘备、刘表两人联手败之,贾诩暗忖,此时说张绣,正当其时,乃应下此任,携一童子,不日就至宛城。 有了贾诩为使,曹操自忖并未慢待过张济、张绣叔侄,应能成事,遂不以张绣为念,转首望向还驻守在洛阳的马腾。 马腾其子马超勇武非常,在西凉之时,就有“锦马超”之称。曹操爱其才,亦想遣使说服之。 程昱多次出使,功勋卓著,成就不凡,曹操乃派他至洛阳,说马腾来降。 马腾之女马云禄就在青州,吕布军中消息,虽然不能做到顷刻即闻,但大致动向,马腾心中有数。 同样经历去岁大灾之年,百业凋敝,黎民困苦,马腾军中、治下皆无战心,并无进取之意。 虽然如此,程昱至洛阳之后不久,未及见过马腾一面,就被遣回许都,原因何在? 究其原因就在于马腾闻知曹操遣程昱至,乃与帐下谋臣商议,最终得出一个曹操现在虽强大,却非不能敌之的结论。 这一事,降服曹操之事,还得等吕布与曹操争战河北之后,方能有定论。在此之前,曹操亦不过是一路较为强悍的诸侯而已,或许此时自己不能图之,但若只是据守防御,那就毫无畏惧之意了。 程昱归许都,将马腾之意报于曹操知晓,曹操闻之大怒! “马腾匹夫,竟敢小觑于吾!”曹操说完此话之后,便留夏侯惇驻扎许都,郭嘉为辅,其余帐下诸将皆跟随自己征进洛阳。曹操誓言,不取长安不复还,时年建安二年七月。 曹操既然出征洛阳、三辅,身在庐江的孙策不甘寂寞,遣使至寿春,说袁术弃械投降。 袁术不比他人,孙策之使,为他当场斩杀! 孙策借此,提兵进击袁术所栖身的淮南郡。 按下葫芦起了瓢,眼见孙策攻袁术,曹操心忧若等孙策得了淮南郡之后,便会帅军攻向兖、豫两州,遂调兵遣将,令驻扎于谯县的陈矫配合徐州之曹仁,沟深垒高,修筑城池,以待或将临境的孙策军势。 于此,曹操左右不支的困境在慢慢显露出来。 建安二年八月,曹操急攻洛阳之时,陈翎帐下颜良、文丑等将,与驻扎邺城的于禁诸人往复缠斗之际,幽州张扬亲提一军攻入中山国之时,孙策帅大军五万兵围寿春。 此时,孙策帐下大将有孙静、孙辅、程普、黄盖、蒋钦、韩当、朱治、吕蒙、陈武、凌操、朱桓、朱然、潘璋等,而军师谋臣则有周瑜、鲁肃、张昭、张紘、秦松、陈端、顾雍等,以及刘繇降将张英、陈横、薛礼三人,原本吴郡、会稽等郡县地中的一方势力首领,诸如严白虎等。 孙策兵势与袁术大致相当,但不比袁术麾下全是一些残兵败将,他帐下皆是精兵强将,各个都是以一挡十勇猛之辈。 在太史慈的护佑之下,孙策来观寿春城。 大寨临水而修建,孙策与周瑜出营帐之后,看觑周围环境,两人皆喜而笑之。 寿春城地势低矮,其旁边又有河湖之水,此时正值盛夏,若想不到用水攻,一切皆可休也。 当下孙策将指挥之权交付给周瑜,周瑜受之。 遣人列阵,哪位将军前去决堤引水,哪位将军去建造筏舟,不一一细表。 待及一切准备完毕之后,开堤放水,引水灌入寿春城内。 此时身在寿春城中的袁术,脸色刷白,颤颤巍巍向着左右言道:“孙策安敢如此!?” 袁术发冠撒落,额头淋漓,急唤纪灵言道:“快去将孙策斩首,…”语无伦次的袁术在杨弘、阎象两军师面面相觑中,继续喝道:“速去,速去斩下孙策首级来报我!” 纪灵脸色沉重,满头大汗着的用力一抱拳,接令道:“末将即刻前去斩杀孙策!”纪灵说完,不顾杨弘、阎象两人,率左右将校若干出殿宇,奔向城头而去。 杨弘眼见袁术再也不复袁氏三公之后面貌,心中哀怜自怨,向着袁术深深一鞠躬,然后向阎象略一拱手,便扬长而去。 杨弘心中已起意投向孙策,可现在城中大将纪灵,乃是对袁术忠心耿耿之人,不会就此放弃抵抗而投降孙策的。由此,杨弘回府召集门客仆役,打算趁机夺取纪灵兵权,行投降一事。 面容消瘦的阎象看着主公帐下一文一武的杨弘、纪灵两人分别离开,心中暗叹一声,执意应与主公同生共死,乃令左右关闭内城,堆积柴火,布置油烛,以待孙策攻入城内之时,便引火**。 纪灵亦一当世猛将,无奈在此外无援兵,内有忧患的境地之下,支撑抵御了孙策三日攻城战之后,便感身体疲乏不堪,便令人前来请杨弘暂代领兵守城。 是夜,纪灵迷糊卧榻睡眠中,耳听得外间嘈杂声起,纪灵倏然惊醒过来,在黑暗之中穿衣披甲,未及装束齐全,就为守候在外的太史慈率军卒杀进擒拿住。 垂头丧气的纪灵心存死志,对太史慈的招揽之意,不应不答,只是怒哼不已。 太史慈也不勉强,只是将他送至城外关押看管起来,以待孙策决之。 随着孙策军势杀入城中,决堤之水被阻截,重新填上土坝之后,水势渐降。 建安二年八月下旬,袁术为孙策所擒,阎象**而死,杨弘归降孙策,纪灵则在孙策劝揽之下,亦投向孙策。 于后袁术被孙策送往建业途中,舟覆落水而亡。 由此,袁术势灭,孙策得以占据扬州,进逼曹操所领兖、豫两州。 而在此之前,张绣在贾诩的说服之下,重新投向曹操。曹操不究张绣前者自立之罪责,迁张绣任镇东将军,封平阳侯,依旧屯宛城。 有了张绣这一路兵马的加入,曹操顿感轻松不少,兼此时驻扎于新野的刘备兵少势穷,不能图谋中原,曹操乃集聚兵势大举攻向洛阳。 马腾不能挡,遂退回长安驻防。 曹操军势看似猛烈,实则已近油尽灯枯之势,若非此刻即将进入十月份,有粮可收,其麾下兵势或为因粮草不济而陷入危局。 见马腾退出洛阳,曹操战略目标已经达成,乃回兵屯陈留,以待吕布军势或会攻向邺城。 还未退至陈留,行至阳城、密县附近,就有人来禀报言道:袁术势灭,孙策进驻寿春! 这虽然已是意料中事,但曹操闻之后,还是大吃一惊! 并且叹而言道:“孙家儿郎,猛烈如昔,真乃虎父无犬子!” 曹操既闻孙策屯兵寿春,心中便知他必有取徐州、谯县之意。心中踌躇间,不知该帅大军往那里去好。 遣贾诩至许昌,招郭嘉至,曹操问询言道:“奉孝,以你看来,曹某现今该兵向翼、扬两州中哪一地去为妙?” 郭嘉虽早有腹案,但现在处境非常,主公所辖之地,处在南北一孙、一吕两势间,若不能出奇策破解之,势必会让主公陷入绝境。 郭嘉沉思半晌,向着曹操拱手言道:“可奏请圣上,颁诏令孙策兵进荆州,令吕布攻伐黑山军贼首张燕,如此一来,不管吕布、孙策两者是否遵循圣上之言行事,主公已大义在握,再行征讨之事,必能获益良多。” 这就是奉天子以令不臣的精髓所在,前年在翼州与吕布相争之时,曹操能够舍弃决战中已胜出的大好局面,也要回师来收复许都,这其中的原因就在于此。 有了天子这一号令诸侯的至高权威,曹操毋需忧患太多,只须等待吕布、孙策两人的答复即可。 吕布、孙策两人若是听从圣上之令,那么曹操也就没有了威胁,就可以潜伏起来,以待将来再行讨伐征战。 若是吕布、孙策两人逆圣上之意行事,那么师出无名,天下人将会如何看待两人,是谋逆之臣,抑或是野心膨胀以致乜视天子的反贼? 此等人物,曹操可号令天下诸侯共诛之。 曹操听罢郭嘉所言,哈哈大笑起来,郭嘉真乃当世人杰,王佐之才,世所无匹者!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五十二回 奸雄曹操 献帝圣旨宣诏至北海之时,诸葛亮正随郑玄习文。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自至青州以来,已近一年有余,对于温侯吕布帐下群臣,诸葛亮略有多得。 长兄诸葛瑾身为温侯府中长史,自然是吕布心腹大臣,陈宫智谋深远,陈翎有将帅之才,是为岳父左臂右膀。 高顺忠笃,张辽勤敏,许褚诚毅,沮授坚贞,…众臣皆是有才之人,温侯能得之,以为辅翼,实乃邀天之幸。 自己能与这些当世俊杰一起同殿为臣,殊非易事。 念及这些,诸葛亮不敢再胡思乱想,静心下来继续阅览书籍,理解其中之意。 观其大略,不求甚解原本是诸葛亮的学习方式,不过在郑玄看来,这实在有些失之缪也,不能苟同,故而慎重交代诸葛亮务必沉心修身,以致学业大成。 时间匆匆,已至日中时分,诸葛亮拜别了老师郑玄、师弟王基之后,便回杞园。 经过市街,诸葛亮心中忖着,吕玲绮久历战阵,身上多了一份英武之气,却少了些该有的闺秀妩媚之感,乃驱车至胭粉铺,买了一些准备回家送予吕玲绮。 郑玄是名士,吕布本意是想延请其为青州重臣,不过为郑玄所推辞,乃在北海城中设一学院,供其教授吕布麾下群臣子弟以及寒门学子。 车驾行不远,便已来到杞园。 杞园本是陈翎所居住之地,其中豪华异常,不似诸葛亮之前所居之所,仅仅一草堂所能比之。 下了坐车,便有门吏侍者上前,伺候诸葛亮进内休息。 起初一段时日,诸葛亮对此颇为烦恼,不过想起吕玲绮乃是温侯之女,自己身为其女婿,如此排场实属正常之举。 随着层层奴仆报入,宜霜从里出来,一脸笑嫣向诸葛亮福身施礼,言道:“夫人正等着主人回来。” 诸葛亮颔首,将手中之物交付给宜霜携带,继续向内而进。 至堂前,吕玲绮出迎。 诸葛亮在吕玲绮的福身中,道了声“夫人。”吕玲绮笑颜还了句,“夫君。”就携手共举步上行。 仆役上前,为诸葛亮宽衣换服,之后吕玲绮、诸葛亮两人坐下准备就膳。 正在此刻,忽有下人来报,言道:主公吕布请吕玲绮、诸葛亮夫妇至北海议事。 现在吕玲绮俨然是吕布帐下大将,且其身为温侯仅有的一女,青州有任何大事,吕玲绮都会在场。而诸葛亮虽然已经交还了军中参事之职,但既然召吕玲绮去北海,如何不一并唤上身为其夫君的诸葛亮? 两人相视一眼,不知此刻青州会有何事发生。 急唤宜霜准备骑乘之马后,诸葛亮、吕玲绮两人联袂而出,向着北海而去。 来至北海城门口,此时显然已有门禁之令,见吕玲绮、诸葛亮、宜霜一干人等鲜衣怒马而来,城卫认出乃是温侯之女,不敢挡,放开木栅、拒马等物,让数十骑纵马而过。 诸葛亮为吕玲绮、宜霜等人护在当中,见之心中默默道着,如此张扬行事,不顾法令肆意而为,实在有些不妥当。 不过此刻正值事急之时,诸葛亮未曾开口劝说言之。 一路无阻,吕玲绮一马当先,不久就来至北海府衙所在。 将赤兔缰绳交付给了宜霜,吕玲绮与诸葛亮拾阶而上。 经过十步一卫的岗哨之后,两人进得议事殿中。 此时,高顺、许褚、张辽、陈宫、沮授、陈群等文武皆在,匆匆与众人见过礼之后,吕玲绮、诸葛亮来至吕布面前,一唤言道:“父帅!”一口称言道:“岳父大人!” 吕布颔首点头,令两人就在自己身侧侍立,随即向殿下群臣开口言道:“今日召汝等前来,非为其他之事。”吕布顿了一声,看觑下面众而倾耳侧听,乃接着说道:“圣上遣使至北海,宣诏令某攻张燕,汝等以为如何?” 听闻吕布所言,诸葛亮心中瞬间就想起“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一事来。 此时曹操经历数战,其辖地早不复之前兵广粮足之境,兼此刻孙策下了寿春,有图谋中原之意,再念及其弟孙翊就在青州之中,无论怎么看,吕布与孙策两家联手对曹,都是时下最为恰当的举措。 如同诸葛亮所思的不在少数,陈宫、沮授等人稍虑片刻,便在众目之下,陈宫率先向吕布谏言道:“司空曹操,欺君犯上,倒行逆施,不顾中原黎民疾苦,数次出兵征讨持节秉礼之臣,诸如徐州陶谦等人。” 环视殿中众臣,陈宫侃侃而谈,接着说道:“强秦弱主,赵高执柄,**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为世鉴。” “赵高与曹操相较,曹操其祸更甚!”陈宫继续说道:“天子蒙尘,主公诚因为此时首倡义兵,逐曹操,清君侧,还我大汉一郎朗乾坤。”陈宫说罢,向吕布深深一礼。 众人听闻陈宫所言,皆动容,惟有诸葛亮暗自忖着,曹操用天子名号,驱使岳父攻张燕,未料陈宫区区数言间,便为曹操按上一奸贼身份。呵呵…,世间真知灼见,明辨是非者,何其多也! 曹操祖父曹腾是中常侍,与左悺、徐璜,兴风作浪,骄横放纵,损害风化,虐待百姓。 他父亲曹嵩,是曹腾收养的义子,借助曹腾之势,乘金车玉辇,勾结权势,篡夺皇位,颠覆皇权。 曹操是宦官之后,本来就非是有品德之人,他狡猾任侠,祸乱朝纲。 初平三年,袁绍上表让他担任东郡太守,曹操飞扬跋扈,变本加厉,剥削人民,残贤害能。 前任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逸,天下出名,直言正色,从不阿谄奉承,却被曹操所斩杀,把头颅悬挂起来示众,边让妻子二女都为其所害。 诸葛亮心中或许对温侯所言所行不敢苟同,但相较之下,吕布是一猛夫,而曹操则是一奸雄,诸葛亮心向何者,从他愿意娶妻吕玲绮中,不难看出来。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五十三回 变乱之始 建安二年九月中旬,曹操加曹仁为征南将军,封都亭侯,驻下邳,假节都督徐、豫州军事。 其帐下文武大臣有贾诩、梁习、毛玠、王朗、徐晃、李通、张勋、崔琰、徐邈、钟繇、蒋干、王淩、夏侯德、夏侯尚、孔融、王修、朱灵、荀谌、许攸、田丰等。 而曹操自己在留下夏侯惇屯许昌之后,亲帅大军进驻陈留,以防吕布攻入邺城。 驻宛城的张绣,为其所遣,移屯弘农,以挡马腾军势。 张绣离开宛县,进入司隶、三辅地区,实际上就是在孙策、吕布两势进逼之下,曹操已经无力继续维持日益庞大的兵势,洛阳、弘农两地防备不足,只能让张绣过来代领。 十月上旬,平原城中。 陈翎开始聚集兵势,准备攻入邺城。 驻乐陵国的审配率五千军势首先到达,他就在城外安营之后,便入城中向陈翎交接兵权。 之后是张郃,他帅一万军马来到平原,同样在城外扎寨之后,入城向陈翎交付将令。 公孙羽、柳毅,颜良、文丑,三路军马已经提前部署在巨鹿、阳平、广平一线,陈翎自是不必再等候他们率军前来会师。 十月中旬,陈翎以周泰为先锋大将,陈震为军中主簿,帅二万大军出平原,向邺城而去。 三日后,陈翎率部将曹性、夏侯恩,并张郃、高览、审配三人,共三万余军马,亦向邺城而征进。 此次陈翎出兵总计八万军势,颜良、文丑、公孙羽、柳毅四将三路兵马,每一路皆有一万余人,加上周泰以及自己所领在内,便得这数目。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李封、薛兰二将,一为转运使,一为平原留驻大将,李封负责此次大战的所有军需辎重,在周泰出兵之时,随同出发,薛兰则代理州郡之事,策应陈翎征讨邺城。 一路无话,数日之后,陈翎帅大军扎营清河之时,前锋大将周泰报禀来,言道:汇集文丑军势之后,攻陷阳平郡馆陶。 陈翎闻知欣喜,馆陶乃是阳平郡治所所在,攻取此地之后,便可驱兵直进,向邺城进发了。 随之而来的其他消息,则是有关颜良、张扬两人的。 张扬自从帅军攻入中山国之后,便强力弹压当地黑山军势力,路过一村庄便挟之为前驱,继续向前攻略下一个据点。随着被挟制的百姓逐渐增多,张扬军中之粮入不敷出,乃遣人将这些黎民押赴幽州,分散归入辖下治理。 如此一来,黑山军为张扬所迫,乃在唐县附近与张扬展开决战。 此战中因有田豫为之出谋划策,黑山军大败而归,中山国遂为张扬平定。 平复中山国之后,因常山国乃是张燕的根基所在,此处差不多有将近十万黑山军在此,张扬对此无力征讨,乃遣阎柔至陈翎营中问策,是否攻入常山国? 由于张白骑一直未曾归来,陈翎不知张燕到底如何想的,中山国一势说是也属黑山军,实则与张燕所直辖部属有所区别,正因为如此,陈翎才敢命张扬攻入中山国。 而现在中山国既下,陈翎真很想直接令张扬攻入常山,可想到张燕尚有十万余兵力,又兼此刻攻邺之战中,何必因小失大,遂回复言道,稚叔可于常山交界处驻军,以防不测。 这个不测既指张燕或许会攻向己方军势,又指张燕或可能联系曹操,以为其援军,这些都不能不防,有了张扬在彼处,应能掣肘张燕,使得他不敢轻举妄动。 颜良之事与张扬之事相比,似乎显得微不足道,在书信中,颜良直言道:过巨鹿,攻赵国。 赵国治所所在乃是邯郸,邯郸是古地名。 邯郸城邑,肇起于殷商。 商代建都于邢,迁都于殷的数百年间,邯郸为畿辅之地。 赵武灵王实行胡服骑射的军事改制,使赵国成为战国七雄之一,就在此处。 颜良能不在巨鹿中与曹军纠缠,直接攻袭邯郸,如此精妙一步,陈翎忍不住要为其抚掌击节。 赵国一地,几与常山、广平、邺城成一直线,无论颜良是否攻陷下此城,对陈翎接下来的部署都有极为重大的影响。 凭借有颜良、柳毅、公孙羽三将帅军在此,张燕再想与曹操联手共击己方攻邺军势,都已成枉然! 如此一击,陈翎寻思颜良、柳毅两人应该无此见识,惟有公孙羽方能有此才智。 现在局势很明朗,邺城曹军若无曹操派遣援军到达,只能以六万兵势抵挡己方军势侵攻。 而了有颜良、柳毅、公孙羽一军,以及张扬军势两路兵马围常山国,陈翎心中踌躇不定,若不趁此机会先讨灭张燕之后,再麾军齐攻邺城? 举棋不定间,又有消息传来,曹操亲帅大军赶赴邺城而来! 听闻曹操亲自前来援助邺城,陈翎放声大笑起来! 非是因曹操视己为劲敌而得意,实则因曹操大军一动,青州主公吕布亦能突入兖州! 盖因此刻曹操军势一分为二,一路在陈留附近,曹操亲领之,另外一路则远在徐州,由曹仁下辖之。 曹操提兵来战自己,兖州腹部空隙,曹仁想攻向青州,不论如何,都得先顾忌孙策是否因此而出兵来攻谯县。 如此情况之下,有着陈宫、沮授等智谋之士,有着张辽、许褚诸多大将的主公吕布,会放过如此良机而不攻向泰山郡吗? 那是不可能的! 陈翎随即手书一信,急令人送往青州北海,之后又传人进来,命他前往先锋大将周泰处,着令周泰、陈震两人帅军北上,汇合颜良、柳毅、公孙羽三人之后,以周泰为主将,共击常山张燕。 虑及军马或许不够,陈翎遂遣还阎柔至张扬处,令其一起共讨张燕。 此番一战,陈翎不容有失,给张扬、颜良、柳毅、公孙羽、周泰、陈震数人的书信中,都提及了一点,务必在围城之后十日下城! 十日之后,对曹操军势来说,可能已经到达邺城,并且发觉邺城之外并无己方大军动静,由此曹操或许会来攻击自己,陈翎据此,在馆陶开始修葺城池,以备笼城之战。 十日之后,消息传至北海,主公吕布应该帅军进入泰山,夺取郡县城池了。 陈翎书信至青州北海之后,温侯吕布聚重臣议事。 众人皆以为陈翎之言实乃良策,其中止有沮授、诸葛亮两人心中若有所思。 沮授出而向吕布言道:“我观曹操动向,弃兖州不顾,显然其中必有诈,主公还需三思而行!” 陈宫见沮授劝阻吕布,心中思虑片刻,向前一步,拱手向着吕布言道:“公与所患乃是曹操或许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举,以我观之,其实不然,就算曹操不救邺城,为分其兵势,主公出兵泰山势在必行!” 看着众人眼中皆是赞同之意,陈宫乃再劝谏了一句,言道:“主公,只需小心在意便可,不必为此顾虑重重。” 吕布颔首点头,看觑殿中群臣,心中欣慰,暗暗道着,诚如公台所言,无论曹操提兵援向邺城,或攻向青州,自己身为众臣之君上,在此刻惟有一战,方能攻城略地,难道真的要待陈翎前来禀报言道,臣已攻下邺不成? 吕布哈哈一笑,顾众臣言道:“某意已决,我欲依公台之言行事。”吕布说着,站立起身,步下台阶,开口继续说道:“此次留守之将为文远,子瑜、魏续,汝两人辅之。” 张辽、魏续两将眼中皆带遗憾之情,各自上前一步,有些无奈的接令道:“末将尊主公之令,不敢有所懈怠。” 诸葛瑾亦向吕布一拱手,随后退入序列。 吕布满意的看着三人,接着看觑向高顺,言道:“高顺,此次就由你为前军,征进泰山吧。” 吕布刚一说完,高顺沉稳的站出来,抱拳并手答道:“高顺,领命!” 吕布嗯了一声,接着转首过去,遍视众臣,言道:“汝等诸位,就随某出征罢。” 自陈宫、高顺两人以下,殿中文武,许褚、徐盛、沮授、廖化、侯成、吕岱、吕玲绮、臧霸、孙观、郝萌、管亥、牵招、辛评等皆向吕布拱手齐声言道:“臣等谨尊主公之命,誓死相随!” 建安二年十月下旬,温侯吕布出兵十万,攻向兖州泰山郡,先锋大将高顺,陈群则为军中粮草转运使。 看着军马络绎不绝出军营向着前方而去,诸葛亮心中不禁有些压抑,吕玲绮此次亦在从军之中,惟有自己被留了下来。 诸葛亮心底深处不禁有些不亦悲乎的感触,吕玲绮身为温侯之女,似乎此次从军之举是在情理之中,可想起她只不过是一女子,诸葛亮有些不满起来。 若是自己能掌兵权,定然不会遣吕玲绮上战场! 诸葛亮如此想着,慢慢的向着书院而去,现在正是自己积累学识的最佳时期,不能因旁事而消磨了进取之心。 惟有当自己学业有所成就之后,方能一展心中抱负,令这个天下为己而侧目!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五十四回 赢县夜战 吕玲绮一身红装,乘坐在赤兔马上,揽袍后望,方才与诸葛亮离别之时,见其脸上多有埋怨之意,自己遂驰马而走,并未留恋温存几句。 想起这事来,吕玲绮娇美的脸上满是惆怅,哀怨自怜着。 马云禄娇媚的喝彩声中,吕玲绮回过身去,便见一骑奋蹄而进,马上之将英武非凡,正是多日不见的孙翊。 此时的孙翊虎体猿臂,彪腹狼腰,极具猛将气概,横绰大刀间,一席红色战袍随风飘荡。 面带笑意的孙翊近前靠向三女将,在宜霜的娇笑中,沉静向吕玲绮抱拳言道:“玲绮姐,…”接着冷下脸来,看觑了马云禄一眼之后,便转向宜霜,又露出笑容来,寒暄言道:“你个子还是这般…” “胡说什么…”宜霜不满的截断了孙翊的话语,驱马上前就想敲打孙翊。 而在另外一边,马云禄并驾过来,伸手想去抚摸孙翊脑袋。 马云禄武艺在孙翊之上,不过此刻七尺有余的身高,并不是马云禄能够触及得到,在孙翊的躲避中,马云禄只能无奈的放下手来,接着向前追上吕玲绮。 见马云禄上前与自己并驾,吕玲绮心底微微一叹,孙翊是因避嫌才不再居住自己府上的,再者他的长兄孙策,现在已然是天下诸侯中,为数不多能够抗衡曹操的一方豪强。故此,越来越接近成年的孙翊,是走是留,吕玲绮等人心中为此皆有黯然、不能轻易释怀之感。 又想起马云禄之父马腾兵败洛阳之事,吕玲绮迟疑中,问向马云禄说道:“妹妹,不回长安么?” 马云禄听着吕玲绮所问,心有所感,本来满是笑嫣的脸上露出沉重之色,说道:“回去又能怎样?” 低下头去,心中仿似有了决定一般,抬起头来,重新展露笑容,马云禄说道:“姐姐,只要我们这次能够打败曹操,曹操就再也不能出兵攻打长安了。” 吕玲绮颔首,后顾了一眼身后的宜霜、孙翊两人,见他俩有说有笑着,心中忽有所思,乃靠近马云禄,憋住笑意,低声言道:“妹妹,你看他俩有没可能…” 马云禄起初不明吕玲绮所指,狐疑的在吕玲绮话语中偷偷窥视了宜霜、孙翊一眼,之后恍然大悟过来,含笑连连点头,言道:“嗯,不错,不错,是呀,…,能成罢?” 听得马云禄赞同自己,吕玲绮满心喜欢,自相城始,宜霜便一直跟随着自己,名虽主仆,但实际谓之姊妹不为过。若能嫁给孙翊,也不枉她侍候自己一场,想到这里,又听的马云禄口出“能成罢”的疑惑之情,吕玲绮蓦地记起孙翊身份已经不比往常,不能再将他视为质子看待。 注视着前方军伍整齐行进,旌旗飘转,吕玲绮记起孙翊为其长兄所质,借兵三千征讨江东一事来。 当初其父破虏将军孙坚死后,孙策为袁术所收留,无人能够预测得到他能攻占江东,掌扬州一地,只有陈翎敢如此行事,借兵三千给他。 孙翊至相城,虽名谓质子,但有谁真拿他当质子看待? 当时父亲帐下众将、大臣心目中,恐怕是心惑可能是陈翎留居过孙府上一段时日,见孙翊有大将之才,不忍破虏将军孙坚无后,故而如此为之。 后来见陈翎果收孙翊为弟子,众人心目中,早已没有嫌弃之感,对其友善有加,这其中亦包括自己。 学文习武那一段美好时光,现在想来,吕玲绮心中充满了温情之感,孙翊虽非自己的亲兄弟,但真情流露间,自己难道不就是他的姐姐,而他难道不就是自己的弟弟么? 而宜霜,吕玲绮心中迟疑,身份是一个问题,她是使女出身,不过她毕竟是自己的亲人,自己视同姊妹一般的亲人。 吕玲绮心中坚决起来,只要宜霜、孙翊两人情投意合,自己就应该成全他们俩。 高顺帅二万前军兵至嬴县之时,此地的曹军早已得报退去,剩下一座空城,矗立在自己眼前。 高顺这是第二次兵进泰山郡,上一次争战时,为曹操所败,不得不退北海。 想起这些,高顺有感曹操奸诈,不敢轻视之,乃于城外安营扎寨,而不入城中去。 遣使回禀主公吕布之后,高顺又派出数路哨探,以防曹操暗夜偷营。 做完这些,高顺就欲休息,准备明日拂晓出征泰山郡治所奉高城,不料就在此刻,刚派出不久的哨探大汗淋漓的回禀言道:曹操大军从四面八方合围上来,看觑其势,应有己方数倍之多! 高顺闻之大惊! 哨探校尉之言高顺不敢不信,这些校卒都是自己心腹之人,不会诓骗自己。 脸色沉着中,高顺看觑着即将落山的夕阳,又望向近在咫尺的赢县城池,那黑幽幽的城门仿似一无底深洞,令高顺心生胆寒之意。 当机立断,高顺下令众军赶在曹军到来之前,急速修整营地,以待征战。 看着帐下大小将校出去准备,高顺心中默默思道,陈翎报来之消息,是真是假,等曹军攻击过来之后,一观便知。 若非是他为曹操蒙蔽,就是此地曹军虚张声势。 高顺没有想过或有陈翎投曹的可能,陈翎此刻在吕布帐下的威势,与己一般无二,或更在己上,不然的话,领半壁翼州的该是他高顺,而非是陈翎。 陈翎作为主公吕布帐下重臣中的重臣,若是他投向曹操,现在就不是曹军趁夜袭营,而是兵围北海城去了。 雷霆之声,传入高顺耳中,随之而来的地动山摇之势。 这是曹操的骑军! 声势浩大,高顺明晓,陈翎是中了曹操之计,而令自己身陷险地! 想起自己先行出发,主公吕布延后而进,若想等到主公骑军来援,自己至少也得撑过这一晚。 高顺不复多言,召陈群至大帐中,令他在己不在之时代行军中大事,之后高顺便手持长矛翻身上马,向着陈群一抱拳言道:“长文,寨外有我,帐内就靠你来安定军心了。” 高顺说着不待陈群回礼,一拨缰绳,率着一哨人马就向营外而去。 高顺来至大寨门口,便见无数的曹军呐喊着向己大营攻袭过来。 在他们悍不畏死,持枪绰刀捷步纵跃,杀向自己的军伍。 高顺遍视战局,借着最后一线光亮,看觑清楚曹操此次来军,就在这一门前,就有万人军势。 大寨有四门,若是其他三门类同,那么曹操军势就已达四万兵卒了。 高顺的心沉下来了,深感此次作战对己不利。 高顺正待下马迎敌,就在此刻,赢县城池燃烧了起来。 侧顾那城池,火光盈天,人影憧憧间,不知为何? 高顺愕然,想不通自己一没进城,二处上风,曹操缘何焚城? 伴随着嘈杂之声,高顺仔细打量着赢县城池,这才发觉,曹军兵卒似乎在城楼之上竖立起器械来。高顺心生恐惧之感,若是有人借此高处,投掷火种过来,那么自己该如何防御? 见曹军冲袭近前,高顺无暇他顾,只得先行下马,指挥着大军作战。 弓箭、连弩数番发射,阻截着曹军的攻击。 万箭齐发之势,曹军成片的倒下,他们原本高涨着的士气,为之一挫。高顺见之,略有安慰之意,乃号令众人继续放箭,不得让曹军攻入寨营之内来。 随着这一拨曹军的攻势间隙,高顺听得雷霆声又起,高顺向黑暗之中望去,似有无数的骑军在奋蹄而进。 逐渐显露出来的骑士,为高顺所窥见。 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披有重甲,他们座下之骑亦覆有鳞甲,他们手中的长枪徐徐向前,并驾齐驱着的向自己营地踏进。 是重甲骑兵! 高顺心中暗道一声原来如此。 之前听闻有骑军践踏声,却不见其人,看来是因奔袭过来,体力消耗非小,故此驱步军向前先战,以防自己布置拒马等物。 重甲骑军乃是陈翎首创之军,青州内诸将之间,闲聊时对此颇有心得,高顺细细想来,就在此刻己止有一种方法可破敌,那就是火攻。 马是有灵性的坐骑,不会在前方有火情况之下,不避开的,若是能够借助火势之利,破此铁甲应能手到擒来。 高顺思虑到此处,令麾下兵卒取来可燃之物,堆放在一起。 同时将此法散告之其余三门去,与此同时,以前对付战骑突袭的方式亦可一并实施,铁蒺藜、鹿角木等物,或散落或架设在曹军铁骑前进的道路上,等待着他们的攻击。 匆匆布置完毕之后,高顺率一列长矛手,就据守在寨门里侧,等待着曹军铁骑的冲袭。 高顺脸上全是凛然之色,冷静无比,这样的气势感染了其余军卒,他们就在高顺的身后排列成数行,直面肃然以待。 此刻的高顺大营,四门皆有曹军攻袭,无数的敢战之士,在相互厮杀着。 此战是胜是败,直接影响着接下来的战局,若是高顺败北,那么曹操就可挟大胜之势攻入青州,若是高顺能够支撑至吕布来援,那么战局如何走向,孰料未知,一切有待将来战斗输赢,才能辨析清楚。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五十五回 高顺死战 马蹄奋力间,曹军铁骑冲向高顺大寨。 前方路上死去的曹军兵卒在这般纵马驰骋之下,纷纷化作尘泥。而那些还在挣扎着、匍匐翻滚着的兵卒,见身后铁骑袭来,撕心裂肺的喊道:“不要过来,这里有…” 话语之声还留在这黑夜中,人却已经面目全非,无一完整的了。 覆面铁骑冰冷双目之中,全是高顺的身影,并无他人存在的余地,他们在曹纯的率领之下,跨过障碍,越过敌我双方争战之地,直接向着那大寨之门而去。 摧枯拉朽一般的感受,令人愉悦,这些骑士手中的长枪已刺出一击,在他们铁骑身后的就是那些倒下的高顺兵卒。 士气在不知不觉中攀升,经历了数次与吕布军势的攻战,温侯他那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令人忌惮的寒意在慢慢褪去,每个骑士心中不由得想着,或许有这铁甲防身,吕布再也不能像之前肆意屠戮己方士卒了吧? 大寨门在接近中,铁骑在并合,原本是一字型阵势的,现在慢慢转为长蛇阵。 高顺麾下的弓箭手、连弩手在努力射出弓矢,可在那铁甲防御之下,穿透不了,仅有的杀伤也就是几名铁骑因拨转战马不便,摔落下马,才致如此。 面面相觑间,这些弓矢手、连弩手在校尉的指挥下,转向那些夹杂在铁骑之后,趁机袭来的步卒。 看着曹军铁骑进快至寨门,高顺号令麾下点燃柴火,纵火焚烧之。而在同时,高顺率众军士上前抵御铁骑的侵入。 果然在柴火燃烧起来的那一刻,那些战马畏惧火势的天性令它们不由自主的向旁驰去。 趁着曹军铁骑慌乱之机,高顺大喝一声,言道:“众军随我来!”高顺说完,抬步捷走,端着长矛向前猛攻过去。 铁骑上的曹军居高临下挥斩着,高顺避让间回矛急刺。 奈何铁甲覆身,的确不是区区一柄长矛所能刺透,在高顺左右顾视中,伴随而击的麾下兵卒已有不少倒在此一轮攻击之下。 铁骑继续前驱,他们践踏着高顺兵卒的身体,他们横冲直撞,他们已经杀入营中了! 高顺见之,大怒! 凌空跃起,向前横击,一马上之人为高顺扫落下来,高顺喜之,站稳脚步之后,疾走上前,在他未及站立起来之前,抽刀在手,狠狠的斩落下去,径取他的头颅。 这倒地曹军骑卒眼中全是恐惧之色,此刻他身着重甲,转折不便,已经来不及躲避高顺手中长矛,只能持刀架拦,欲想挡住高顺这凌厉的一击。 可他怎是高顺的对手,高顺异常干净利落的一斩后,他的头颅滚了出去。 高顺呵呵一笑,反身继续追袭其他铁骑。 就在高顺砍杀此一人之时,刚才经过身侧的铁骑已经冲向大帐,高顺反身间,见其奋力突进,快至大营了,高顺心中暗道一声,陈长文危矣! 高顺不顾身后袭来的铁骑,持长矛直赶,想在那铁骑冲突入营帐中去之前,截下此人。 火光映辉中,那纵马奔驰间的铁骑突兀一顿,马上骑士向前惯出,而他那胯下之马则屈腿倾覆。 绊马索! 在那战马哀鸣声中,高顺惊喜的发觉,陈群早有准备,在营帐外已经设下了绊马索。 见中军大营再无危险,高顺反身袭向临近的又一铁骑。 同时的招数,见此人扫落下来之后,高顺剁下他的首级。 高顺是因他勇武非常方能如此,他麾下的兵卒想学他这样一般攻击曹军铁骑却是不能,只得继续缠战着。 高顺见之,令这些士卒结成阵势,协力抵挡曹军铁骑攻击。 曹军铁骑在寨外可依仗马势摧阵,但在这里,他们的马速已经减缓下来,只能步步为营的战斗,更兼寨门仅供数骑同入,故而能让高顺依靠阵势来抵挡。 随着曹军大举攻击,无边无际的兵卒从黑暗之中突袭进来,高顺已有力所不能及之感。 高顺估算了一下时间,心中暗暗着急,这才过去了不到一时辰,就让曹军突入营中来。 后望排列在侧的一军,高顺狠狠一咬牙,重新绰起手中长矛继续与铁骑争斗,高顺心中暗道着,“陷阵营”还不到出击的时刻,必须等到曹军全军齐动之时,方可遣出。如此一来,才能破军或支撑住战局不败。 高顺前击间,觑见铁骑迟缓移动中,露出毫无遮蔽之物的前腿来。 看视了手中长矛一眼,高顺若有所思,跨步低腰横扫过去,在一片惊骇叫喊声中,战马为高顺砍断前肢,顿挫摔滚中,马上的骑卒在即刻间,便跌落下来。 高顺心中大喜,不再看那倾倒下来的曹军骑士,任凭他为自己麾下将卒所砍杀,高顺继续前突入,低身专寻铁骑斩腿。 如此一战法,若是寻常之将,定然会为战马之上的曹军骑士所趁,一同攻击过来,落得身死的下场,可高顺一向是以步战为主的大将,岂会惧怕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仗着勇武,高顺将进入营地中的铁骑斩杀一尽,待猛吸几口气缓解一下剧烈跳动的心脏后,高顺这才发觉曹军已将自己的营寨围得水泄不通了。 与此同时,在那赢县城楼上,正如之前高顺所意料的那般,曹军在此架设起了巨大抛射机,向着高顺的营地开始投石过来。 在一片惨厉的呼喊声中,高顺仰望那黑色天空中,有突兀而至的巨大石块,还有那无数的火种,闪耀着光亮,炸裂开来,向周围蔓延开去,焚烧着自己营地。 大寨已陷入一片火海中,高顺额头渗汗,手中的长矛在微微颤抖着,他的内心深处在反复衡量思虑着,此时已经到最后一刻了吗? 比这更加惨烈的战斗,高顺不是没见过,不过那时自己或有援军,或兵势相当,不似此时曹军兵势占优,兵坚甲利,强突己营,如同汪洋之水倾泻而下,其势浩大令人绝望,心旌摇曳。 越是危难之中,高顺愈发沉静。 高顺努力扶持起身旁的兵卒,扬起手中的长矛,厉声喝道:“此役惟有死战,方能得生,众军努力,随某来!”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五十六回 郭嘉定策 曹操军中,夏侯渊、典韦、曹休大将等皆在侧。 荀彧、荀攸二人望向曹操,郭嘉于下首斟酒独饮。 曹操负手背立,望向那火光四起的高顺大寨,他的脸上全是凝重之色,在他的心中,未尝料到高顺有如此难缠。 自己麾下这四万兵势,皆是军中劲卒,又有骁将为之掠阵,原以为一鼓就可下,万万没想到高顺竟然能支撑到现在。 曹操回转身来,移至郭嘉面前,无视郭嘉怡然自得的表情,沉声言道:“奉先,以你观之,曹某是否该全军齐出?” 郭嘉轻啜一口,抬起头来,放下酒樽,向曹操拱手言道:“自前年退兵攻汝南以来,吕布休养生息,趁主公征讨不平之时,稳定翼州河间、渤海、平原等地局势,安抚军心、民心,其势已成,招讨不易。” 曹操愕然,此时郭嘉为何出此言语? “我观中原、河北战局,主公出兵征讨即胜,各方诸侯莫敢不从,然则从天下大势来看,…”郭嘉叹了声,遍视帐中所有将校,接着说道:“陈翎布局深远,现在孙策盘踞寿春,与青州成联手之势,共图主公之徐州、兖州等地。” 曹操皱起眉头,在他内心深处是不认同郭嘉所言,区区一黄口孺子,怎会有此远见。 “战、战、战…”郭嘉接着说道:“从河北归来之后,许昌一役、汝南一役、洛阳又是一役,主公已历三战,不论粮草已接近枯竭状态,”郭嘉站起身来,伸手指向众将,向着曹操劝谏言道:“主公,士卒疲惫,诸位将帅皆有困乏之意啊!” 曹操意有踌躇,夏侯渊在下听得郭嘉所言,愤而上前一步言道:“军祭酒,吕布那狂妄匹夫要攻入兖州中来,难道不该阻挡之?况且,你之所言甚缪也,你怎知我等疲敝困乏?” 夏侯渊说着,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身躯,向典韦、曹休等将喝声道:“汝等乏力乎?” 曹休、典韦等数将哈哈大笑起来,仗言向曹操诚恳说道:“为主公大事,臣等愿誓死以报,不敢言退!” 看着夏侯渊等将,曹操心中欣慰,再转望向郭嘉,见其嘴角似有一丝笑意,曹操乃悟,原来这是郭嘉的激将之法。 曹操若有所得之后,速遣典韦、夏侯渊两将出帐,急攻高顺大营。 两将虎步出营中,曹操转过身来,向郭嘉问策言道:“奉先,你之言不无道理,奈何吕布枭勇,岂有不除之理?” 郭嘉颔首点头,言道:“养虎为患,除恶务尽,袁绍在世之时,本应予与提前剪除,不过当时臣以为…”郭嘉眼中流露出惭愧之色来,曹操见之罢手劝慰言道:“非你之错,当初之事,曹某亦有过失。” 郭嘉感激不已,向曹操重重施了一礼之后,再次开口言道:“现今天下,能与主公相争者,本来止有吕布一人矣,不过有破虏将军之子孙策夺取江东之地而崛起,以后主公征战之事不免会更加剧烈,更加多一些。” 郭嘉说道此处,令左右使者呈上疆域图来,俯首看觑,指着吕布所辖之青州、幽州、翼州等地,向曹操诚挚进谏言道:“此时吕布之势已不比从前,主公若想通过一战而定乾坤已然不能。” 曹操移步上前,边倾听着郭嘉所言,边招手令荀彧、荀攸二人一同上来观看。 “本来吕布若只是仅仅占有青州、翼州一半土地,有幽州这一战乱之地为祸害,他则不能全力与主公行征伐一事,势必要留下将领兵卒在此以为镇军之用。可就是因陈翎此人帅部平定幽州,吕布据此才能号令三州之地,尽出其中兵势与主公争夺翼州。”郭嘉说道此处,叹了一声。 郭嘉环视曹操、荀彧、荀攸三人,接着言道:“相比之下,主公虽然占据的地域更为广大一些,但诸侯在侧,必须要分兵驻扎,方能从容出军征战。” “如此一来,攻守易也!”郭嘉大力的喝了一声,震耳发聩。 “此势成于二年前,彼时吕布不过是一刚刚占据青州之后的小小诸侯!”郭嘉奋起,继续言道:“为何会这般?”郭嘉眼中全是凌厉之色。 曹操避开郭嘉的目光,看向荀彧、荀攸两人,见他俩脸上亦皆是震惊之色。 郭嘉委顿坐下,再叹一声,言道:“这一切俱因有陈翎此人在而起,吕布若无此人在侧,早为主公反手灭之。” 曹操心情震荡,不能自已,乃问向郭嘉言道:“奉孝,事已至此,可有良策教我?” 郭嘉听闻曹操之言,“呵呵…”轻声笑了起来,向曹操拱手言道:“嘉此一番言论,正是有感此而发。”郭嘉说着,正冠屈身,向曹操进谏言道:“吕布正值势起之中,主公,此一役不论是胜是败,还望在这之后,图谋长安,西进关中。” 郭嘉含笑扬眉言道:“占据关中之地后,西可攻略汉中、西凉等地,南可随时攫取荆襄,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主公抽身徐州之后,吕布、孙策两势地域接壤,势必会因界限起战端。” 郭嘉心中暗暗想道,就算不起事端,难道我不会使计图之? 听闻郭嘉之语,曹操、荀彧、荀攸三人皆惊愕,齐声言道:“弃守徐州?!” 郭嘉缓慢着点头,向着曹操解释言道:“主公麾下将卒身形皆疲,这是不争的事实,在此危难之刻,惟有断尾求生,方能渡过此难过。” 看觑着曹操、荀彧、荀攸等人不信的目光,郭嘉苦笑一声,言道:“主公、诸位,子孝将军能敌孙策、亦能战吕布,不过战后何去何从?” 郭嘉提醒了一句,言道:“青州海航从北至南,整日不歇运送吕布、孙策两人所需之物。孙策少战马,幽州有之;吕布仓禀不足,江东富饶。…”郭嘉说道此处,不再细说下去,这些主公曹操及其荀彧、荀攸两人皆能明晓,多说无益。 郭嘉所有的一切言语,实际就是现在曹操为孙策、吕布两势所制约,不能集中兵力攻一方,故此郭嘉才在此刻提出这一论来,力图通过收缩防线,积蓄力量,以待他日吕布、孙策两势有变,再行征讨。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五十七回 沙场决胜 高顺所帅兵势内,有一支特异的军伍,这就是“陷阵营”。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所将七百余兵,号为千人,铠甲具皆精练齐整,每所攻击无不破者,名为‘陷阵营’。 这支原本不满千人的军势,在几经编练之后,至今其所属部从已达三千余人。 在开战之初,高顺未曾遣出他们作战;在铁骑践踏营地之时,高顺亦同样按兵不动,继续让他们等候着战机;时至现在,典韦、夏侯渊两将出现战场上的那一刻,高顺再无犹豫之感,反身顾视着这一军,沉声言道:“诸位助我一臂之力,驱除曹军,还我恩义,让这天下皆闻尔等之名!” 阵列中居前者,一披甲校士抱拳慷慨陈词言道:“中郎将毋需忧虑,且看吾等退敌!”此人说着高高擎起手中兵刃,向后三千“陷阵营”振言喝道:“起势。” 随着此人话语之声降落,紧握兵器的三千的兵卒齐齐一吼,接着便迈开大步向前而去。 他们的脚步不急不缓,混元一体般的跺步前进。 应和着整齐步伐之声,他们沉默庄严的脸上全是肃然之色。 高顺见之,心中略安,轻捋三缕胡须,睁目绰长矛当先而行。 大寨中在燃烧着,无数双方的兵卒在厮杀、缠斗,高顺顾视四门,皆被曹军突入,自己麾下的将士为其压制,若不能反击之,那么这场战斗于此就是自己败了。 典韦持双戟在突进,在他身侧的是夏侯渊。 这两人直面向高顺冲杀过来,在他俩左右身后,则是兵甲坚实的精锐之士。 高顺麾下的弓矢手、连弩手早已射尽箭矢,已无能阻挡之,只得任凭他们帅军直驱大进。 高顺手中的长矛斜上提握起来,冷哼一声,高顺率先攻了过去。 典韦世之虎将,夏侯渊更有擅射之威名,仅凭高顺一人是抵挡不住两将劫杀的。 虽然“陷阵营”军中每个人心中都如此想着,但他们还是保持一贯的步伐,不急不躁的跟随在高顺之后前行。 他们对寨中各处陷入重重包围中的友军不管不顾,依然踽行。 曹军的弓箭手、连弩手已经攻入营中,“陷阵营”中不时有人为其射中倒毙,阵型的边沿地带在逐渐消失,他们却依旧不闻不顾,一往无前的继续前行。 最先发觉这么一支独特军势的是夏侯渊,他本来紧盯着高顺,小心提放着。但他身后的那支军势实在古怪,令他生出警觉之心来。 这支军势人数不是很多,以夏侯渊的眼光来看,大概只有数千而已,与现在包围大寨的己方兵势相较,实在显得太过稀少,不足为惧。 但不知为何,夏侯渊心中总有一股惴惴不安的感觉,似乎自己被猛兽所注视中,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就在高顺与典韦两人开始交战中,夏侯渊发现这支军势绕过缠斗中的两将,继续向着自己而来。 如同水淌流而下之时,面前突兀出现一块巨石,他们极其自然的就过来了,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声息。 夏侯渊毛骨悚然,从背后解下弓弦,拈箭就射,一个、二个、三个… 他们没有畏惧之意,他们没有停顿,他们彷如行走世间的幽魂,沉默无言的整束过来。 自己的亲卫上前阻挡,耳中凄厉的叫喊之声从未停过,但在此一刻,那些自己的部从,在他们的攻击之下,无声无息中就倾覆了! 夏侯渊悚然惊醒,奋蹄踏前,持大刀猛砍,敌方兵卒倒下,好像很是轻易,但随着夏侯渊杀进阵中,大刀挥舞间,有一些迟滞,让自己有种生涩感。 夏侯渊反手砍翻一名敌军兵卒之后,向典韦、高顺两人交战之地看觑过去,但见在典韦双戟之下,高顺满头大汗,已尽显不支之感,夏侯渊见之欣喜,接着继续持大刀剁劈。 此次作战,若能在阵中斩杀高顺,不啻伤吕布一臂,对于将来的战事可谓… 夏侯渊正想到此处,不防一兵卒舍身扑袭过来,缠住自己,自己努力之下,刚刚解脱出来,又有一兵卒又扑了上来,将自己身躯合臂抱住。 夏侯渊大怒,区区小卒竟敢如此无礼! 夏侯渊正待抽出佩剑将此人砍杀,此时又有一人扑将上前,似要将自己拖拉下马。 夏侯渊大惊! 不敢再久留此处,在推下那兵卒间,拨马就往回走。 羞耻! 夏侯渊从没想过自己会在战场上因惧怕缠斗而后退! 气恼! 对方这一支军势,其实并不比己方厉害多少,但他们无惧生死,攻击之中,他们协同合力,每每在挡住了自己的攻击之后,便继续攻伐过来,令自己无暇他顾。 他们彷如就是那山谷间的激流,翻腾着、覆灭着阻挡之物,无论是大是小,只要陷入其中,便不能自拔,有如身陷泥潭之中。 “陷阵营”伤亡已经不小,高顺借着架拦的间隙,透过典韦那狠厉的眼光向他背后窥视过去。 典韦左手一戟斜上掠来,仅有一长矛的高顺不得不后退。 躲过此一击之后,高顺发觉自己在这一战中,自己已经退了好多步,与“陷阵营”越来越远。 典韦是猛将,他是曹操的爱将,有“古之恶来”之称。 主公帐下,加上主公吕布他自己,止有区区数人能敌之,许褚、颜良、文丑…,其中没有自己,高顺心中一片沉寂,暗暗忖着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战么? 心中估摸着时间,现在的时辰也不过止有三更左右,距离主公提兵到来,尚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外面漆黑的夜中,虽然已经没有曹军兵势的出现,但高顺心中知晓,有典韦、夏侯渊两员大将在此,在泰山郡之中的曹军不可能只有这些,应该还有更多! 他们不出现,不等于他们不在,他们可能为曹操所遣出去埋伏了,以待主公来到,围而歼之;抑或是他们正在休息,等待天明,自家主公来到之后,与之决战。 正如上次奉高一战那般,最后两败俱伤,或者如何… 高顺捷步上走,踏地而起,长矛高高抓握在手,摒力搠向典韦。 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典韦有越战越勇之势,自己实在支撑不了多久了,高顺心中如此念道着,发狠拼命与典韦厮杀。 “陷阵营”已经移动至寨门口,夏侯渊长叹着据守此处,心中暗暗道着,不能再退了,不然自己脸面何存? 召呼一亲卫过来,夏侯渊将自己的坐骑让他牵走,以示坚决之意。 随着夏侯渊下马,左近的曹军纷纷依附过来,为他布置成阵势,以抵御“陷阵营”的侵攻。 长戟手为夏侯渊派至前方,正对缓缓而来的“陷阵营”,其后是弓矢、连弩手,最后才是刀盾手,他们监斩不战而逃者。 两倍的兵势,对上不足三千人的“陷阵营”,夏侯渊微微有些安心,心中暗道着,这一次应该能阻住这一军势的突进了吧? 弓矢向前、向上射出,铺天盖地的射向那支军势,夏侯渊见他们从身后卸下一面盾牌,护住脸、胸部,然后继续向前行进。 “咻咻”声中,不少士卒为箭矢所伤,跌倒在地,夏侯渊期望着这一轮攻击能够让对面这一支军势有所混乱,不过结果不出他意料之外。 倒毙的兵卒从阵中显露出去之时,是因为这支军势已经靠近过来,抵己军而战了。 丝毫不乱的阵列,是因他们为自己的袍泽遮挡着箭矢,虽然身披数箭,但他们还是勉力的向前,直至无力挺伫,倒在尘土中。 还有二千,或许已经不足二千军卒了。夏侯渊目测着,心中暗暗道着,只要将此一军势覆灭,这一战便是己方胜利了。 长戟手上前,齐齐刺出一击,向着这些兵卒攻袭了过去。 “陷阵营”中的这些兵卒或用刀、或用盾架拦着,然后侧身让出后面士卒来,由他们通过自己向前攻击过去。 两军相遇,勇者胜,在此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在“陷阵营”军卒配合同击中,没有此种协战能力的夏侯渊军势前阵瓦解了。 他们有的死在刀下,他们有的被愤怒的夏侯渊亲自斩杀,还有一些则是因躲避攻击,而陷入混乱之中。 摧枯拉朽不过如此,夏侯渊心中凛然,有如此一兵势在手,这个天下皆可去得。 可惜,这些军卒并非是自己所有,那么,在此只能将其全部斩杀,方能防患于未然! 夏侯渊心中有所决断,不顾左右相劝,提刀上前,亲斩数人,弹压住阵势之后,站在阵前如同中流砥柱一般,抵御着“陷阵营”的侵攻。 看着夏侯渊站在面前,阻挡着己方进击之势,“陷阵营”中一人喝令道:“奋战!” 齐齐呐喊呼应声间,“陷阵营”中的兵卒人人悍不畏死,向着夏侯渊冲突过来,而其余者,则向两边包抄过去,意图将夏侯渊这六千余军势全歼于此! 外面的夜色很浓,寒气起,似乎预兆着今夜的战斗还未结束,更为惨烈的争斗还在之后。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五十八回 陷阵悲歌 铁戈在手,撕裂的伤口滴着鲜血,盾牌护护住胸口,在这冰与血的战场上,可以信任并且相互扶持的只有袍泽。 “陷阵营”中一小卒,他眼中充满了不安,他原本处在中列,相比前面的军卒,安全很多,他随兵势进击,直到现在还未杀伤过任何一名敌军兵士。 但随着前阵营中兄弟的死伤,他不得不站在夏侯渊的面前。 他不是营中最为勇武者,亦非营中最为强悍者,现在面对着曹操帐下名将夏侯渊,他心中一阵颤抖,几欲反身逃跑。 但左右袍泽无畏生死的敢战之情,感染了他,令他不敢亦不能在情如兄弟的袍泽面前逃窜,他脑中一片空白,但他身形却非常流畅的挥斩着长戈袭向夏侯渊。 随之同击的至少有五人,看似漂亮的一次齐袭,在他心中却有隐隐不安的感觉。 之前并非此等状况出现,七、八人,十数人围攻而上,皆为夏侯渊所斩杀,他看在眼中。现在轮到他来攻向夏侯渊了,他忌惮着,小心翼翼观察着夏侯渊的动向。 夏侯渊反击了,他的大刀横扫过来,站在他跟前的三名袍泽,力不能挡,瞬间被他斩杀,自己在余劲之下,伤到了肩肘处。 流淌下来的鲜血刺激到他,他抹了一把,察觉夏侯渊积蓄着力量,欲想再挥斩过来之前,他扔出长戈。在向前翻滚间隙,他抽出佩刀,狠狠砍向夏侯渊的脚踝处。 夏侯渊毕竟是名将,在挥舞大刀劈砍中,一丝阴霾在这混乱的战场上,映入他眼帘。 放弃追砍他人,夏侯渊大刀折返,径取他的背部。 他嘴角含着冷笑,他似乎早已忘却就在片刻之前,他对夏侯渊还心存畏惧之意。他的斩刀没有收势,反而以更加快捷的速度继续砍向夏侯渊的脚部。 他并非不知夏侯渊此一击能够当场将他斩杀,他并非不知只要自己收手,或许就能躲过一劫,他只不过是清楚的明白,假如自己袍泽能够及时援手的话,自己就能够伤到夏侯渊而不会因此而受伤。 “沧啷…” 数声兵刃相架之声,传入他的耳中,他没有感受到死亡来临前的剧痛,他继续矮腰持刀狂剁,就算砍不到夏侯渊,砍伤几名他的卫卒也是一件极其合算的事情。 他们是什么人? 自己是什么人? 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而自己不过是中郎将收留的一贫贱之人,云泥之别似乎就是说的这种情况。 开战之前,中郎将已经说清楚了,要自己还给他恩义。 中郎将他收留自己等人,并不是心存仁义之心,而是为了今日今夜,要自己等人将过往的一切悉数奉还,为他而战为他而死! 他真想哈哈大笑,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啊! 他不可怜自己,他不惋惜自己,他实实在在的将自己当人看待,他收留自己是因为觉得自己有用,而并非是烂泥一坨! 自己也是有价值的人,并非是一无是处。 他觉得这样很好,本来自己早应该死成堆草,想不到能在中郎将的麾下,活到至今。 够了,够了! 已经足够了! 他怒吼着,斩首刀在他的手中寒光夺目,不死不休着攻向夏侯渊。 夏侯渊算什么? 他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他也不过是一个会受伤的将领。 看! 我将他击伤了,我的斩首刀砍在他的大腿上,他流出来的鲜血跟我一样,是红色的,溅到我的脸上,让我感受到,他的鲜血也是热的! 他盯视着夏侯渊,挺起胸膛,怒吼叫道:“在这战场上,没有贵贱之分,只有死人、活人之别!” 他说着就被夏侯渊的十数卫齐上攻杀,他垂死之际,展颜咳血说道:“我…我等着你…” 夏侯渊愤怒! 他不敢相信区区一小卒竟然能够伤到他。 他是什么人? 自己是什么人? 他不过是一贱民,手中提着一把刀,就能敢称悍卒了? 夏侯渊捂着创伤处,向外退去,边走边思索着,高顺他帐下这些兵卒到底是些什么人?竟然能在势穷之下,并发出如此的战斗**来? 后顾向典韦与高顺缠斗之处,夏侯渊惊愕间,觑见高高跃起前坠中的高顺为典韦一劈斩,顺势砸还了回去。 凌空洒落的鲜血,比之自己不遑多让,夏侯渊爽快的大笑,高顺受伤之下,再无余力与典韦厮杀,那么这一场战斗,看来是己方要获胜了。 高顺跪倒在地,用力支撑着长矛。 典韦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强悍,自己非他之敌也! 倾听着典韦挺进的步伐声,高顺唾出一口血,擦拭了一把,紧紧握住长矛,站起身来,冷峻的看向持双戟的典韦。 典韦的脸上全是血迹,这些血迹中没有一滴是属于他的,全是高顺所流淌出来滴落在他脸上的。 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狰狞,加上异常壮硕的身材,使得他典韦整个身形就彷如是野人一般无二。 舒展了一下臂膀,典韦来至高顺面前,举戟欲攻,在此之前,他想劝说一下,高顺的勇武在他看来仅仅是一般,却能竭尽全力抵御着自己,这种行止,无一不表明了高顺他是一员战将、大将。 “此时投降,我典韦可饶你不死。”典韦声如洪钟般言道。 高顺深纳一口气,言道:“不降。” 典韦仰天大笑,言道:“真是好男儿,你若是降了这才叫我看不起!”双戟一搪一摆间,典韦俯看向高顺,沉声言道:“我会斩下你的头颅,呈送给我家主公,然后会好生安葬于你。如此,你可放心去死了!”典韦说完,跨步上前,大喝一声道:“杀!” 高顺见典韦来势极其沉重,知此乃典韦全力一击,不敢相挡,侧身避开,正待挥长矛而上,典韦的另外一柄重戟已经横斩过来,高顺就此俯身,勉强躲过。 典韦的杀招接踵而来,有连绵不绝之势,高顺身疲力乏间,连翻带滚,狼狈不已。 最终,高顺避无可避,只得持长矛与其相拼,不料此时典韦声势已凌极点,一戟劈斩下去,将高顺手中长矛砍为两截。 而高顺在一击之下,亦身受重伤。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五十九回 真定一役 真定原称为正定,汉初,为东垣县,汉高祖十一年,改东垣县为真定县,建武十三年废真定国,将真定县划归常山国管辖。 在此之前,真定最有名的人是赵佗。 赵佗原为秦朝将领,与任嚣南下攻打百越。秦末大乱时,赵佗割据岭南,建立南越国。 此时,真定最有名望的人,在陈翎心心目中自然是那一位文武双全的赵云赵子龙。而同为真定人士的张燕则相对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陈翎屯兵馆陶之时,张燕所盘踞常山为张扬、颜良、柳毅、公孙羽等人帅军包围。 待及周泰、陈震两人帅大军至此,将陈翎手令遍示众人之后,真定之战便开启了。 正是这陈翎心目中微不足道之人,现在挟十数万黑山军与周泰、颜良等将对峙着。 此战,从双方的军势来看,显然总兵力不足十万的周泰、张扬一方处在弱势,但从着甲所持兵器来说,张燕就算再多上十万之数,亦不是周泰、颜良等人的敌手! 卜一开战,周泰在遣颜良为右路军同攻真定之后,便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帅军大进,向着张燕袭杀过去。 此一役中,黑山军诸方首领各率本部人马前来,助张燕抵抗吕布一势。 刘石、左髭丈八、平汉、大计、司隶、掾哉、雷公、浮云、白雀、杨凤、五鹿、李大目、苦哂、罗市等人从赵郡、上党、河内等地赶赴过来,不仅仅是为了保住张燕这一黑山军名义上首领,其中更有击败吕布军势,夺取翼州的野心。 中山、常山、赵郡、上党、河内五郡国与翼州其他诸郡相比,实在太过贫脊,不足以为根本,图谋大事,若能经由此一役,击败周泰、颜良等将帅,不仅能让吕布、曹操等天下诸侯为之侧目,亦能从中谋利。 因此,真定此一战,黑山军真实兵力已达二十万余人,而周泰所辖部属则不到十万。 将近三十万左右的两方军势行决战一事,本来应该是旷日时久,不能短期决出胜负。 不过在陈翎的催促之下,身侧还有曹军据守在邺城的严峻事实之下,周泰经与众将相商之后,才不顾一切的行此一事,而张燕则是因为兵势实在太多浩大,粮草不足的情况之下,亦想短期之内就决出胜败,才会同意与周泰决战于真定城下。 将指挥大权交付给陈震之后,周泰背负巨剑,手持环首刀从中路杀向张燕本阵。 在周泰的右路,颜良大刀舞动,拍马出阵,引一军势向着张燕阵列而去。 随着军中大将的出击,柳毅、张扬本部将校亦随之而上,仅留下少数军马以作后备之军。 这是一场混战,亦是一场生死大战。 周泰、张燕两人都输不起,若是张燕败了,那么黑山军就可以说是倾覆了,没有必要存在下去,或投降吕布,在其帐下为将,或远遁塞外以为蛮夷。在势穷之下,中山、常山、赵郡、上党、河内五郡国肯定是不能再待了,那会引来曹操、吕布两势兵卒的剿除。 若是周泰败了,那么陈翎就再无战力征伐邺城,只得回军屯兵平原,以待来日再战。而张燕则可趁机扩大所辖制地域范围,不再仅限于中山、常山、赵郡、上党、河内五郡国,而会攻入幽州、翼州等地。 环首刀横掠而过,感受着黑山军不堪一击的防御能力,周泰心中含着冷笑,飞燕,你就折翼在此罢! 兵势洪流中,黑山军众首领之一左髭丈八拍马舞刀上前,来敌周泰。 两人各自驱踏过挡在面前的敌方兵卒,就于阵中厮杀起来。 左髭丈八先行攻击,乘坐于高头大马之上,一柄大刀猛砍周泰头颅处,周泰持刀相迎,“当”的一声中,周泰搅动环首刀,让过一马位,向着左髭丈八袭刺过去。 左髭丈八以大刀架拦,觑见周泰手中之刀较为轻灵,乃竭力连番剁砍,不留一丝空隙让周泰得闲,意欲就此斩杀了周泰。 周泰接了左髭丈八一招之后,甚感惊奇,原本以为众贼首亦不是能征之将,想不到来将此人敦是有些手段,一时之间,竟然不能战而胜之。 周泰却是不知,黑山军其兵卒虽然都是来自贫苦百姓家,但其中一些人,譬如就这眼前左髭丈八,平时喜欢练习拳脚武术,好打拨不平,才会被拥护为一方首领。因此,在黑山军之中,并非无猛将之人,只是为往日的恶名所遮蔽,才埋没了此等人才。 周泰仗着刀势敏锐,与左髭丈八搦战三合,不分胜负。 周泰前突中,感受着手中之刀微微颤栗,据此周泰心底想道,此人不过是依仗大刀沉重之势方能与自己纠缠,念及此处,蓦地想起自己还有一剑可用,周泰遂从背后取下巨剑。 持巨剑在手之后,周泰催马上前,再与左髭丈八相争。 左髭丈八稍微有些喘息,刚才数合,已让他知晓对面之将不是易与之人,自己若想胜之,还需努力拼命搏杀,方能阻挡他的攻势。 见周泰收回长刀,取出巨剑来,左髭丈八不由得大笑起来,方才就是周泰仗着眼疾手快,才令自己无从适从,现在他拿笨重之剑在手,难道自己还会怕了不成? 捋须含笑间,左髭丈八驱马快速上前,大刀扬起,向前斩出。 周泰见左髭丈八来势甚猛,心中对巨剑能否挡住其大刀并无把握,乃擎剑相迎,侧身而过,以免巨剑破碎之下,累及己身。 “咔嚓”一声,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兵刃是断了,可断的不是周泰所持之巨剑,而是左髭丈八的大刀! 左髭丈八手中一轻,愕然间,为周泰所趁,巨剑瞬息掠过,一颗大好的头颅就掉落下来。 左髭丈八非是死于轻敌,亦非是死于不能战,只是因周泰之巨剑颇为诡异,令人防不胜防,才致如此之结局。 周泰斩杀左髭丈八之后,心中并无兴奋之意,他是顺势斩过左髭丈八头颅,取了其性命,并非是存心如此斩首。 心中微微有些愕意,亦也些惊喜,既已斩杀左髭丈八,不复再担忧巨剑是否会为敌将兵刃折断,周泰一马当先,继续帅军大进。 周泰是猛将,猛将是什么人? 猛将就是善于冲锋陷阵,单枪匹马冲入乱军之中都能全身而退。 像这样的将领极少,大多数将领善于领军,但若让他单骑入阵而又全身而退,这是很难办到的。 在这世间上,有猛将之称的有吕布、许褚、典韦、马超、关羽、张飞、赵云等,换而言之,就是这些人率部突入乱战之中,都能够全身而退。 预想阻挡这些猛将的突袭,惟二的办法是,其一使计,十面埋伏之下,就算是以项羽之能,霸王气概,亦只能自刎而死。 其二就是同样遣出一猛将,与其搏命拼杀,观胜负,再行施以援手或随后跟进掩杀。 现在真定城下的战场上,吕布一势中有颜良、周泰两人是猛将,分帅左右两军共同攻击张燕一军,而张燕军中并无一猛将能上前抵挡,故此,纯以将领来看,周泰胜算更大。 又兼周泰麾下兵坚甲利,不是张燕区区乌合之众可比拟,因此,随着战事的扩展开来,张燕的大军,在诸多将校被斩杀之下,已陷入崩溃的边缘。 周泰在斩了左髭丈八之后,分别迎上平汉、大计、司隶、掾哉等数黑山军首领,这些黑山军头领无一是周泰之对手,一合、二合,至多也就三合,一一被周泰所斩首。 而在另外一边,颜良亦大呈神威,刘石、雷公、浮云、李大目、苦哂五人共战颜良,为颜良所斩杀。 一日厮杀过来,张燕将卒死伤惨重。 至日落时分,张燕居中军处,观己方为周泰、颜良两人压制,乃鸣金收兵,徐徐退入真定城中,以待来日再战。 观张燕军势庞大,心感体力渐乏,周泰也不追击,只是号令众将帅军归营。 周泰中军大帐中坐定,陈震于下计数今日得失,各将匆匆报禀间,陈震拱手向周泰言道:“将军,今日一战我方死伤在二万人左右,而张燕一军应有五万余的伤亡。” 周泰闻言大喜,正待向众将抚言几句,便觑见下面上首之颜良一脸的傲色,周泰心中不喜,乃转向陈震问道:“颜将军今日斩获如何?” 陈震将颜良所斩杀之人的名号一一报出,帐中文武,张扬、柳毅、公孙羽等人各个面露惊叹之色,纷纷向颜良施礼贺喜言道:“颜将军威武,不愧为河北双壁!” 河北双壁语出陈翎之言,在袁绍未死之前,颜良、文丑等诸将是不屑一顾的,但现今么,大家都身为吕布殿下之臣,有此夸耀之辞,颜良闻之心中欣喜万分,不敢再倨傲,放下身段,向着众人一一还礼,并且言道:“张燕,贼寇而已,不值一哂!” 周泰听罢,心中愠怒不已,不为其他,只为颜良之行径,自己实在看不过去。 难道自己斩杀左髭丈八、平汉、大计、司隶、掾哉等人的战绩,也要在这大帐中一一说出来么? 努力按捺住愤闷之意,周泰沉心静气,低声吩咐左右,为激励将心士气,今夜设宴犒赏众将,不醉不归。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六十回 谁是敌手 当闻知周泰即将设宴犒赏诸将,张扬、颜良等人一一向周泰告退。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大敌还在,若想畅饮痛快,须回至营中先行布置夜间警哨,以防张燕趁机夜袭。 持礼送众人出营,当帐内只剩周泰与陈震两人之时,陈震愤而站起身来,言道:“设宴款待诸将?” 听得陈震语气尖锐,周泰心中暗忖着莫非孝起不赞同此举,周泰乃解说道:“营中苦闷,无以消遣,…” 周泰还没有把话说完,陈震怒声截阻,言道:“不醉不归?” 深深吸了一口气,陈震指指大寨外面的真定城池接着说道:“大将军,幼平,你真不把张燕放在眼里了?你可知近在咫尺的这座城池之中,还有近十五万的黑山军!” 周泰不满,说道:“今日一战,大军死伤无数,若不借此安抚众将之心,激励士气,我怕明日再战之时,将士气馁之下,不复有敢战之心!” 听着周泰所言语,陈震负手仰天大笑,回身过来盯视着周泰,疾言厉色说道:“幼平,营中自有军律,伍中有不进者,伍长杀之;伍长不进,什长杀之;什长不进,都伯杀之。督战部曲将拔刃在后,察违令不进者,斩之!” “谁敢不听旗鼓号令,私自擅为?”陈震直面周泰双目,咄咄逼人之气势令周泰面露败退之相。 军中之律,周泰岂会不知晓,不过此时陈震正处激愤之中,周泰不敢与之辨,看着满面怒容的陈震,周泰心中略有后悔之意,乃低声言道:“孝起,事已至此,该如何行事?” 见周泰不复与己争,陈震轻吁一口气,道了声,“还能如何?” 平复了一下心情,陈震就在营帐之内移步转走,说道:“事已至此,若反悔不犒宴众人,诸将心下必生轻视之意,于你主帅威仪有损。” 陈震顿步伫足,向着心有戚戚然的周泰说道:“为今之计,惟有将计就计,将此事透露给张燕知晓,引他来攻,然后…”陈震附耳周泰缓缓说出心中的计策来。 是夜,周泰营中灯火如昼,众将聚集在帐内饮酒作乐。 而在真定城中,张燕已获知敌营中正在举行犒赏之宴,无暇趁夜来攻城。 白天张燕兵势折损将卒不少,现在仅有白雀、杨凤、五鹿、罗市数人在侧,听得奸细报禀上消息之后,张燕叹气,心中暗忖,此刻本来是偷营的最佳时机,但观麾下诸将精气神皆低糜,何以为战? 张燕乃不复再思虑趁夜袭营之事,大摆筵席,群宴众将,与之同乐。 残兵断戈的大寨内,只有中军大帐是完好无损。 陈群在众卫卒的护持之下,向外看去,只见不远处的一营帐旁,高顺颤颤巍巍的正在努力挣扎着站起身来。 他的手中还紧握着那半截长矛,他的肩胛处血肉翻卷,整个人仿似被浸过水中一般,全是滴着的汗水。 陈群不顾营中各门尚处岌岌可危之境,令左右上前将高顺抢进帐内。 看着持双戟缓缓靠近高顺中的典韦,这数人面面相觑,高顺都不是其对手,何况己等? 不过有令在身,这数人不敢不从,乃携弩带甲,相互协同着向高顺那里而去。 高顺踉跄着,脸色苍白,看向典韦,惨然说道:“典韦,…”高顺力竭,已然有站立不稳之势,颓然跌坐下来。 典韦走近高顺,临高居下看着他,满脸都是兴奋之色,典韦举起戟就欲砍下之时,一箭射来,典韦心中警觉之下,欲挡将挡间,手中之戟偏斜了出去。 “咄”的一声,在戟剁入泥地之时,典韦抬眼观看过去,便见在摇曳的炬火之中,有数人正向自己而来。 典韦呵呵一笑,高顺势穷至此,已无翻天之力,就算这数人能将他抢救回去,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不复能战之势。 他只拖得了一时,而拖不了一世,高顺迟早会死在自己手中。 典韦如此想着,避让着弓矢,双脚奔踏间,便已靠近这数人。 手中的大戟前劈,身体随势而进,另外一手中的大戟跟着再旋斩过去,鲜血溅出,洒在自己脸上,典韦不由得扭头避让了一下。 就在此刻,“陷阵营”击退夏侯渊之后,正在向大帐而来。 典韦见之,心中一怔,暗忖着道,难道说夏侯妙才不敌这一兵势? 无暇他顾,典韦欺身再进,欲想砍杀了眼前数人之后,便去斩下高顺首级。 典韦之勇,世所罕见,岂是区区数名卫卒能够抵挡的了? 就在瞬息间,典韦手起戟落,将陈群遣来的这数名卫卒斩杀一尽,待其怒目回过身来之时,典韦便觑见摇摇欲坠的高顺站立在自己面前。 高顺本来已然放弃了继续战斗的心思,不过有陈群所遣卫卒被斩杀在前,又朦胧中见自家的“陷阵营”正在徐徐归来,高顺心中那股不敢言败的战斗**,重新注入到身体之内,令他重新振作起来,直面典韦。 自己或许还能接典韦一合,高顺心中如此念道着。 他那本来涣散的眼神在慢慢集中起精神来,他的双手之间,似乎有一股劲道在渐渐复原,高顺仰天长唏。 典韦诧异,想不到到了现在,高顺竟然还不放弃。 高顺低下头来,看觑着典韦,伸手指向“陷阵营”说道:“典韦,今日一战,我败在你手下,本应不该勉强再言与你相斗,不过,部从在此,我却不敢轻言放弃。” 高顺擎起半截长矛,向典韦沉着说道:“在我部从上来之前,典韦你若不能将我斩杀,今日!我便留性命你在此!”高顺说罢,鼓起身体中所有的力气,向着典韦冲杀了过去。 听罢高顺所言,愕然中的典韦哈哈大笑起来,豪气冲天着喝道:“高顺,就凭现在的你?就凭那些残败之军?哈哈…” 就在说话间,典韦持双戟奔袭起来。 在此一刻,猛力践踏中的大地隐隐传出彷如战鼓一般声响,“咚咚…”,令人闻之胆寒。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六十一回 阵法之争 翌日,周泰、颜良、张扬等人帅军抵城排兵列阵,以待攻城。 城池之上,张燕神采飞扬,令同样养精蓄锐之后的白雀、杨凤、五鹿、罗市等数将出城列阵。 见张燕从城中出兵,周泰乃命各部向后退去,留下余地让张燕兵势能够布下军势。 看着城下颜良、张扬等人面目无光的模样,张燕心中暗喜,难道昨天细作所报犒宴一事,竟是周泰之计谋? 不然何以同样犒宴,己等神采焕发,反观敌将则显得无精打采? 想到此处,张燕心中大乐,暗暗笑骂道,任你有千百阴谋诡计,不如我自岿然不动。 畅快间,张燕忘却了昨日一战中损兵折将之事,亲下城楼,帅本部人马同出到城门外,布列成阵势,以待今日一战。 阵旗飘动中,周泰脸有愁容,顾盼身侧的陈震,正如张燕所料的那般,昨日一场犒宴,不能算完满,诸将都是斟酒酌量,不能尽欢。 更为烦恼的是,时至下半夜,众人帅军卒埋伏于大寨左右周围,以待张燕劫营,未料到一夜无事,张燕安坐城中,就是没有出来偷营袭寨。 今日提兵来战,将士身心皆疲惫,无复昨日精神抖擞的样子,周泰甚为担心,这才看觑现在战场上唯一智谋之士,陈震。 陈震出此下策之时,怎会料到张燕竟然不顾敌有隙而不击之? 张燕此人不足与谋! 陈震恨恨唾骂着,为周泰瞥视,无奈之下,开口言道:“今日一战颇为艰难,幼平,以军阵迎敌吧。” 周泰在平原操练二龙出水阵,此事众所皆知,昨日是因颜良等将气盛,这才一鼓作气攻袭过去,今日众人俱因昨天一事所累,有厌战之意,陈震故此这般言之。 周泰点头,乃按阵法之道,将麾下的将卒排列起来,形成二龙出水阵之势。 而颜良、柳毅、张扬、公孙羽等人,则为周泰所遣,布列在侧翼、后方,以待军阵不敌之时,帅军掩杀过去。 秋日的阳光带着一些晕轮,暖暖的照射在众人的身上。 那天空中,偶尔有掠过去的飞鸟,似乎在倾诉着冬天即将到来。 数十万的军势排列在真定城下,密密麻麻,无边无际,让人看了有种望而生畏的感触。 旌旗敝日,擂鼓声中,无数的将校在整列军势,无数的兵卒在缓缓而动,无数的战马齐齐嘶鸣吼叫着。 周泰所布一阵,在此等情景之下,显得非常醒目、易辨。 觑着周泰布下阵来,张燕驱马上前观看。 张燕度马间,便见此阵之中隐约有杀气,含而不露,自己停驻中,敌军窥探过来,有着为人所逼视之感。 张燕细观,周泰居阵后,处于底部,在他两侧共有二万余兵卒持器待战,其中或有连弩手、或有长戟士、或有刀盾手,不一是处。 张燕拨马回走,惊觉得发现,这两路兵势如同两巨龙一般,相互蜿蜒盘旋着,傲视着自己一军。 张燕回至阵中,对周泰为何摆下此阵的缘由,心中明白,这是周泰自昨日一战不能败自己之后,又想出来的一种战法,若是自己不接之,便有为人小觑之感。 心中念道此处,张燕召白雀、杨凤、五鹿、罗市四将近前,言道:“观昨日一战,周泰不过是一黄口小儿,非是能征惯战之将,初掌权柄,便于某之面前班门弄斧,竟敢在此摆下阵来。” 白雀、杨凤、五鹿、罗市听着张燕所言,心中亦有同感,附言说道:“将军,我等有大军在此,何不就此掩杀过去?” 出此谏言的乃是五鹿,他心中所想的是,经由昨日一战,虽则己方伤亡颇多,但周泰所帅之军,相较之下,亦也不能免之,同样惨重。 若是依照昨日之战法,就算周泰军力再强,也不能与己军相抗衡。 须知,五万兵卒就能抵消周泰麾下二万军士,若是再依次战斗下去,不用过几天,就能将周泰之军消耗一空。 周泰若没有兵卒,他将以何为战? 而自己这一方,则没烦恼,相比军势人数,粮草则是更为严峻的一件事情。 黑山军从来就不缺少将卒,惟有粮草总是不够,若是能凭现在的军势与周泰相争,溃其军之后,士卒、粮草即可唾手而得! 听得五鹿的话语,张燕笑而摇头,言道:“不然,我若是麾军掩杀,是能战而胜之,不过我心中已有主意,周泰既敢摆下阵势,心中对此必有十分把握。我若能破此一阵,定会令周泰心生恐惧之意,不复相争之气势。”说道此处,张燕呵呵一笑,说道:“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破此一阵,利大于弊,周泰心中畏惧、胆寒之下,岂能与我战?” 白雀、杨凤、五鹿、罗市四将听罢张燕所语,皆拜服,口称言道:“将军神机妙算,我等不能及也!” 众人既明张燕之意,乃在其布置之下,帅军来与周泰相斗阵。 首先为张燕所遣的是白雀,白雀所率本部人马原有二万,不过昨日一战,消耗颇巨,现在只剩一万余。 而拜黑山军其他首领所赐,在左髭丈八等人阵亡之后,其余众为张燕所控,见白雀出阵,张燕遂再付他一万余兵卒,以成与周泰相敌之势。 白雀帅军来至周泰阵前,绰长枪在手,看觑了周泰阵容一眼之后,白雀号令麾下将卒亦成两路之势,然后向着周泰阵势缓缓推了过去。 在张燕、杨凤、五鹿、罗市等黑山军的期待目光中,在颜良、柳毅、张扬等将的好奇中,周泰行将令,催动阵式迎上白雀一军。 侍候在周泰的身侧的亲卫,持旗向左右各一摆,然后向前倾,这是令两路军势同时攻向白雀军势。 随着旗帜飘荡,战鼓声起,周泰、白雀两人麾下无数的军马在相互冲杀着。 周泰军势中的兵卒奋勇上前,戟起斩落间,便有数十上百的敌军被砍杀。 随后夹杂在阵式中的连弩手得机,纷纷开弩连射,箭羽不绝断的向前而去,无一错漏,全部命中,在凄惨的喊叫声中,这些连弩手迅速的退回去,重新取箭上弦。 就在这间隔中,连弩手身后的刀盾手迅捷的越过去,紧随在长戟士之后,猛冲猛进的砍伐起来。 刚一接触,白雀一军就势不能敌,张燕见之,愠怒非常,号令五鹿帅本部人马一万六千兵势赶赴战场,参与交战。 方才周泰与白雀挟兵对杀,颜良等人觑得两方军势等若,故此不便上前交战,此刻见张燕又遣将上来,心道周泰只有二万军势,对上数倍之敌,怕是支撑不住,乃跃跃欲试将欲提兵上前。 周泰居二龙出水阵中,看的清楚,原本暗中隐隐担心或不能抵住黑山军之势,不过出乎意料之外,此阵式敦是犀利无比,卜一交战,就将对面白雀杀得溃不成军,心中暗喜之下,对二龙出水阵怀有巨大信心。 此刻见颜良等将意欲上前参战,周泰现为压阵大将,不敢擅离,乃向于后的陈震连连目视,着其号令诸将不得上前交战。 陈震得周泰所目示,心中明白,遂令左右以旗帜相号令。 颜良等将见之,心中皆起疑问,为何周泰不让诸将帅军上前参战。 就在此刻,周泰指挥着阵式迎上白雀、五鹿两人所部人马。 得五鹿来援之契机,白雀已聚集兵势,自成一路军势攻向周泰左边阵式,而后来者,五鹿则相应的帅军攻向周泰右路阵势。 两倍之敌,周泰心中暗暗忖着,子仪所授之阵法,实在精妙无比,在此敌势之下,自己竟有如臂使指之感! 今日,我两万兵马定能挡住近四万来敌的攻击。 周泰如此想着,号令越来越急骤起来,阵式在他的指挥之下,宛如真有两巨龙在咆哮、长吟,令敌胆战心惊。 日中时分,周泰看觑白雀、五鹿两路军马皆有困顿之形迹,暗喜之中,周泰持巨剑翻身上马,擎天号令喝道:“众位,今日一战胜势在我,张燕无能之辈,不堪一击!” 已经占据优势的周泰部从,一一相随呼喊起来,此声响如同山呼海啸,令人战栗。 周泰喊话间,催马出阵,继续喝着道:“众位将士,努力奋战!” 相随左右的卫卒、兵士,在周泰话语未落之时,便同样的呼喊着道:“努力奋战!努力奋战!” 听闻此声,周泰爽快的大笑起来,今天这一战,自己虽然没有亲身上沙场厮杀,但掌控阵式,围拢敌势,逐一消除,不比搏命拼杀弱上几分,同样令人热血沸腾,同样让己有种置身于与敌将搦战的畅快之感。 纵马奔驰间,周泰心中默默想到,这就是子仪、孝起等人心目中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么? 不复再细思其中之差别,周泰突入双方交战处。 手中的巨剑挥斩开来,热血喷洒,周泰肆意放纵着心中的战意,暗道着,张燕,今日吾誓取汝之首级!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六十二回 陷阵之营 高顺心中充满了不甘,望向典韦,吐纳呼吸,将败馁的意念深埋心底,绰起半截长矛迎向典韦。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胜固欣然,败何忧也? 人生在世,能战死沙场,得偿所愿矣! 怀着誓死的意志,高顺无所畏惧,手中长矛由上向下掼搠向典韦胸膛。 典韦正对高顺冲袭过来,见其鼓起余勇,再次与自己争锋,心中暗赞,大喝一声道:“来得好!”典韦说着的同时,借着奔跑之势,一戟架向高顺的长矛,一戟则横抡而出,径取高顺腹部。 高顺此一袭刺乃是舍身一击,虽见典韦戟来,却不想躲避,依旧勇往直前,不依不饶着向典韦搠去。 见高顺在自己致命威胁之下,竟然不会所动,他的长矛依然奔向自己的胸膛,典韦心中怒气爆发,大喝大叫着呵斥道:“高顺,你不惧死乎?” 典韦说着的同时,手中双戟之一架拦住高顺的断矛,借着扭转之势另外一戟挥斩过他的躯体。 感受着手中划拉的滞涩感,高顺身体中的鲜血并洒而出,溅在典韦的身上,听着高顺闷哼之声,典韦用力将高顺抛摔而出。 沉重的跌落之声中,典韦如同巨人一般站在高顺面前,他的双目中带着钦佩之情。 无视即将到来的“陷阵营”将卒,典韦踏步上前,以戟抵住高顺的头颅,用已经变得发狠着的眼神盯视他。 垂头残喘中的高顺,已经不在意这些,在陷入昏迷之前,他的手无意识的捂向鳞甲破损处,那里一道被撕裂出来的创口正淌着鲜血。 “没人能救得了你。”典韦抬脚踩在高顺胸膛上,稍微一用力,把陷入昏迷中的高顺拉了回来。 “咳…”感受着胸膛内炙热、气闷,高顺剧烈的咳嗽起来。 默默无声息的“陷阵营”慢慢合拢上来,将典韦围在当中。 典韦抬起头来,望向四周,见这些高顺的部曲有的挽弓欲射,有的持戟以待,虎视自己,有的张开了绳索,… 虽然他们的行动不一,但在他们的双目之中,有一项是共同所具有的,那就是他们冷冽的眼神。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深陷重围了。 典韦自嘲的一笑,那狰狞的样子令人胆颤。 一戟垂在高顺颈项处,典韦越过他们的身形,看觑着己军还在较为远一些地方与敌军缠战,看来短时间内,他们是不可能过来援手自己。 不过,自己需要支援吗? 哈哈… 典韦大笑,举起一戟指向当前的“陷阵营”,低头看向高顺,言道:“就凭这些人能留下我?” 高顺挣扎着,努力集中精神,以免自己再次陷入昏迷状态。 捂紧伤口处,听着典韦的话语声,高顺脸上带着郑重之色说道:“取我首级回营去罢,不然…” “不然怎样?”典韦回顾“陷阵营”,振声喝道。 无所畏惧的眼神,实在令人觉得不耐,典韦收戟挺胸低头看觑向高顺,言道:“高顺,躺在这里,先别死。” 在高顺、“陷阵营”等将卒不解的目光中,典韦继续说道:“看我一人将尔等杀败!” “我,可是有着‘古之恶来’之称号的典韦啊!”典韦说着,侧顾高顺,然后向着“陷阵营”众将卒大喝道:“来吧,你们要救高顺,就过来将我杀死,不然,就是我来将你们全部斩灭!” 典韦说完,再不迟疑,挥舞着双戟冲向近在咫尺的“陷阵营”将卒。 首当其冲站立在典韦面前的数名“陷阵营”兵卒,不能挡典韦,非是其一合之敌,戟影急骤挥斩过来,摧戈断刀,这数人还在惊讶典韦势大力猛之际,典韦另外一戟顺势斜掠过去,数颗人头滚落尘土。 高顺一动不动的斜躺在营帐柱上,嘴角露出苦涩的惨容来。 高顺宁愿典韦就此斩了他自己的头颅,也不愿意看到典韦肆意虐杀“陷阵营”将卒。 “陷阵营”将卒这一些人,看现在的样子,已然是经历过一次惨烈的战斗,各个负痛带伤,原本数千的兵士,现在能够站在自己面前的止剩下这不到二千的人员。 典韦突入“陷阵营”之中,双戟叠斩而过,在他的身后又留下数十具尸体。 典韦实在太猛,“陷阵营”不能挡之。 高顺不忍再看,闭目待死。 寨内的战况清晰可见,现在曹军大举攻入营中,除了身处中军大帐中的陈群之外,高顺已经有明悟,那些自己麾下的兵卒,仅能阻挡一刻,已不能继续支撑下去了。 随着曹军逐步侵入,自己败势已定,再无挽回的遗地。 除非… 除非主公能够帅骑军到来! 高顺睁开双眼,感受着逐渐失去知觉的身躯,望向东方,虽然现在那里只有一片黑暗,但那里有着胜利的祈望,那里有着不甘就此赴死的心愿。 主公,你能及时赶过来吗? “陷阵营”在奋斗,在拼命搏杀。 毋庸置疑,典韦是猛将,是那种一人当千的无双猛将。 正因为此,高顺才对自己部曲“陷阵营”是否能挡住典韦持怀疑心态,这一点,“陷阵营”中的众将卒不知。 他们知道的是,现在自己的主将就在垂死的边缘,若不能及时敷伤抢救,可能就此死亡。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主将死了,自己还活着。 这是一种羞辱,这是一种责罚,鞭策着“陷阵营”众将卒不顾己身安危,誓死与典韦相拼搏,前赴后继已经不足形容他们的敢死之心,惟有以身躯奉献,祭奠现在沙场上的绝世猛将典韦,方能道出其间其景之万一。 典韦怒吼,大声的咆哮着,他的双戟至少已经夺取了数百人的性命,但这些敌军没有因此为胆怯退缩,反而以更加激烈的豪情冲向自己。 “汝等不惧死?汝等不惧死乎!”典韦反复叫喊着,他的双目之中全是煞气,他一戟又斩杀了至少五人,典韦稍歇一口气,勉强抚平了胸膛中翻滚的气息。 身在重重包围之中的典韦,如同神祇一般,俯瞰着“陷阵营”众将卒,持双戟狂喝道:“某誓将汝等斩尽杀绝!”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六十三回 真定乱战 真定城下,张燕麾下白雀、五鹿两将为周泰一军拖住,不能得脱。 眼见将成势败之局,张燕咬牙切齿,号令大军齐出,攻向周泰、颜良、柳毅、公孙羽等人所率之军势。 旗帜挥舞,擂鼓壮汉浑身滴汗,兵戈游弋中,周泰、张燕两方军势再次触发大战。 对于周泰,张燕深恨之。 若不是他摆下阵来,引得自己令白雀、五鹿两人帅军相斗,此刻拥兵十数万的自己,只需麾军掩杀过去,就能战而胜之。 念起昔日就算是温侯吕布率骑来战,自己亦能抵挡十数日,如今沦落至区区一周泰竟也敢摆下阵来,戏耍自己,张燕怒火中烧,亲提一万精兵,数千骑卒,突向周泰本人。 眼见中军兵势突前,分置张燕左右两侧的杨凤、罗市二人,不禁各个念道,胜败在此一举,若不能击退周泰兵势,黑山军崛起无望,乃各帅兵马相随而进,耀武扬威,向着对面敌军冲杀了过去。 混战将起,位列中军处的颜良、柳毅等人不再迟疑不前,各帅本部军马迎向杨凤、罗市两军势。 看着已经杀入敌阵中的周泰,陈震稳坐中军麾盖之下,沉着应对,指挥作战。 “杀!”周泰迎上黑山军大将白雀,手中的巨剑疾舞处,白雀不能抗衡,在兵器被周泰斩断之后,拨马就走,意欲退向后军中。 见白雀奔逃,早已想砍杀此将的周泰拍马追赶,两人一前一后在乱军横冲直撞,丝毫不顾其他。 白雀败退一事,将其麾下将卒置于万劫不覆之境地。 本来就很是勉强的在与周泰的军势缠战,就因有白雀压阵于后,士气军心虽然不稳,但还可支撑。现在眼见主将白雀败下阵来,他麾下的兵卒惊慌间,就陷入混乱。 前面的军士为周泰麾下将卒所击杀之后,再无其他的军士上前抵挡,各个只顾着跟随白雀反身而逃。 瞬息间,就在周泰追逐白雀中,白雀他的兵势溃败了。 主将勇猛,麾下军卒各个奋勇向前,无一滞后者,皆大声呐喊着,叫嚷道:“白雀兵败,诸位努力,追杀逃兵!” 因身在乱军中,不能及远,白雀麾下原来一些敢战之士,在听闻前面传来如此喊话声之后,心中各自念着,此战莫非是败了? 心中疑惑间,见主将白雀从自己身旁冲了过去,心中愕然之下,接着醒悟过来,再也不复向前之势,纷纷转身跟着狂奔。 二龙出水阵本来是白雀与五鹿两人共御周泰一军,现在白雀兵势动摇,五鹿见之起了怯战之意,心中暗暗思量着道,周泰知兵法,识军阵,恐怕就算张“飞燕”帅军上来,亦不能抵挡。 念及此,五鹿喃喃自语着道:“不若就此退却,反正周泰一势只为张燕一人而来,非为其他人等。” 令左右传令下去,后军转前军,中军不变,前军继续抵御周泰兵势的推进,五鹿偃旗息鼓,缓缓向后退去。 五鹿正退间,遇上帅军而进的张燕,眼见五鹿不援白雀还则罢了,竟然还敢私自撤兵,张燕怒从心中来,不由分说,直接令人上前,意欲擒拿住五鹿,关押起来。 五鹿愕然,催马别走说道:“大帅,是我五鹿啊!怎的…” 不待五鹿说完,张燕挽弓就射,且言道:“畏战怯敌,闻鼓不进,我张燕要你何用?!” 这一箭事发突然,五鹿躲避不及,张燕射中肩胛,五鹿捂着伤口处,左避右让,以手甲护住脸面,愣是让他硬撑了过去。 张燕见之,心中逾愤,喝令左右再次上前,别让五鹿逃走。 岂料到五鹿怒吼一声,向着张燕喝道:“你这是非不明的匹夫,我尊你一声大帅,实乃是看在故帅的份上,现在你依仗…” 五鹿正与张燕分辨中,两人麾下的将卒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五鹿心中本来稍有惭愧之意,自己意欲就此不告而退,说出去实在不好见人,不过此时张燕依仗兵势,竟然敢与自己相并,这实在令人愤慨! 不再多言说甚,五鹿鼓动麾下将卒,向着张燕喝道:“张燕卑鄙无耻小人,我等不若就此降了吕布,杀!杀!” “给我将他们全部斩死一尽!”五鹿颐指气使着喝道。 “哈哈…”张燕怒极反笑,同样大声喝道:“就凭你!?” 张燕说完此话,提枪催马上前,就来赶五鹿,五鹿见之,大刀一横,忍着箭伤疼痛,提缰纵马而上,来迎战张燕。 张燕枪法精湛,五鹿非是敌手,三合之后,就处下风。 此时,两人麾下将卒眼见各自的主将相并,亦提刀持戟相向。 一时间,张燕、五鹿两人军势杀得难解难分。 周泰一军冲袭上前,看到如此这般情况,惊讶万分,不知何故。 正在此刻,柳毅率军突进,不顾缠斗中的张燕、五鹿两人,挥舞着环首刀就来战两将。 柳毅武艺不凡,靠近其身侧的是张燕,看柳毅欺身近前,张燕长枪舍了五鹿,来刺柳毅。 柳毅以刀相架,余光中见五鹿趁机拨马而走,用力弹反了张燕长枪之后,柳毅向周泰麾下兵卒喝道:“毋放走那贼将!” 周泰麾下将卒听得柳毅所令,忙向五鹿追逐而去。 柳毅见有人追杀五鹿,心中便不以此挂念,专心来战张燕。 张燕见五鹿逃遁,本欲追杀过去,可为柳毅所阻,不能得进,张燕乃喝道:“无名下将,竟敢挡我去路?” 柳毅呵呵一笑,不回其问,直把环首刀舞得虎虎生风,赤露胸臂,来战张燕。 柳毅心下暗暗念道,张燕号为“飞燕”,实乃是黑山众军之首,若是能于此,将此人斩杀,其麾下大军必会在群龙无首之下,陷入混乱。 两军相争之时,一军不成阵势,何以为战? 念道此处,柳毅抖擞精神,声威震怖攻向张燕。 张燕抵挡了数合,心中对柳毅之勇武甚是佩服。 心中暗暗念着,此人武艺不在己下,自己当须全力以赴才能战胜之,不然,必会落得兵败的下场。 张燕此刻却不知,在他自己帅军与五鹿相并之时,他的大军已经陷入分崩离析的状况中。 得益周泰追逐白雀之势,黑山军众眼见主将逃窜,各个都无心恋战,齐齐向后退去,惟有张燕、罗市、杨凤三人还在拼命厮杀。 乱军中,五鹿刚脱离柳毅、张燕两人交战之地后,便遇上来从旁袭杀过来的颜良。 颜良何等人也? 不等五鹿开口投诚,大刀挥斩而下,五鹿竭尽全力架刀欲挡,不料颜良此一击,势大力沉,五鹿刀崩人亡,一合之间就为颜良斩杀。 颜良杀了五鹿之后,乜视黑山众军士,觉得与这等弱小之辈厮杀,实在有辱自己身份,乃寻觅张燕,心中暗暗道着,惟有此人值得自己一战。 颜良在混乱军势中,如同一条猛蛟,驱马至哪方,那处便一阵骚动,之后便剩下站立着的己方军士,以及黑山军的尸身。 见自家主将如此勇猛无所披靡,众军皆士气大振,不再以己势弱为惮,各个随后跟进袭杀正处溃退中的黑山军众士卒。 颜良一路寻觅而来,又遇上为周泰所逐之白雀,颜良呵呵一笑,大刀扬起,就欲斩杀白雀。 白雀认出前面之将是昔日共讨张燕之河北名将颜良,心中自忖不能敌,故而想拨马而走,可前有颜良,后有周泰的境地之下,白雀其势已不遁走。 见颜良大刀挥斩而来,白雀无奈滚落下马,跪地哭诉求饶道:“我愿…”降字未及出口,白雀便为从后袭上前来的周泰,一剑掠过颈项所斩杀。 周泰斩杀了白雀,心中稍出了一口闷气,看觑向颜良,正见其怒容满面,听得颜良他言道:“这贼将既降,将军何必穷追不舍,势要斩杀?” 周泰心底愠怒,此刻在乱战之中,谁知晓此人是真降假降? 若是听信一面之辞,就放过此人,待等战局不利之时,此人是否会再次反复? 心中念道着如此,顾及自己身为主帅,毋需向颜良多解说什么,周泰只是冷哼了一声,言道:“此等贼将,斩了便斩了…”周泰言下之意乃是我就斩了此人,你颜良又能如何? 颜良听闻周泰所言,勃然大怒,捋须怒视周泰,心中暗道着此刻不便起争执,以待来日再说,颜良遂驱马就走,再寻觅张燕。 看着颜良拨马而走,周泰心中暗暗有些惭愧之意,自己强言,颜良顾忌大事,相较之下,自己显得分外不堪。 周泰又想道,此时正处战中,不便多言,还是等将来再来解说清楚罢了。 见颜良催马向右,周泰遂驱马向左。 周泰、颜良两人之间小小的冲突,在这场数十万的战场上,显得分外微小,不足为他人所知也。 不过由此而引起的意气之争,却深深的烙印在颜良、周泰两将的心中,等到将来,两人会因此而做出何种事情来,却非常人所能意料之。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六十四回 援军到来 夜色朦胧,寒气逼人,吕布轻抚着血红的战马。 (w w w . 此马是陈翎自幽州带回,由曹性呈送给自己的又一汗血宝驹。 赤兔伴随自己足有七载,已过了壮年,正如现在的自己一般,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大不如前。 赤兔让于玲绮骑乘之后,自己幸得此马,无以铭记,吕布仍旧唤为“赤兔”。 就像自己所期待的那样,女儿玲绮不负众望,已经能够承担起家业,将来她与诸葛亮若是能生下一男半女,那么自己足可含笑九泉之下了。 而在此之前,曹操、孙策等辈,应预先予以剪除,不然自己怎能放心离开人世,任由玲绮以一己之力,抗衡天下诸侯。 向魏越吩咐了一句,吕布翻身上马,帅着骑军向前猛突过去。 赢县城池就在眼前,吕布心中没有欣喜之意,只为那城外大寨中火光冲天,浓烟弥漫,就算吕布是不通兵事之人,亦会知晓此时自己帐下大将高顺正为曹军所包围,情势紧急万分,不容自己沉思酌虑,而该帅军急援之。 此地为何会出现大量曹军,吕布没有深思,驰马向前的他,现在提着画戟小心提防着,以免中了曹操的计谋。 魏越将消息报至中军处,陈宫、沮授两人知悉之后皆面露愁容。 曹操既然敢包围高顺营地,那么在外定有埋伏之军,现在主公吕布救援高顺心切,匆匆而去,岂有不中其计的道理? 两人相视一眼,陈宫令大军速行,紧跟主公骑军之后,毋使吕布孤身作战。 随后陈宫又令魏越追赶吕布而去,劝其缓行,以待大军到来之后,再行商议,决定是否于此与曹军交战。 曹军定然是有备而来,不然为何在陈翎传来消息,主公遣高顺为前军进入泰山郡之后,便有军势围困高顺一军? 皱着眉头,在魏越抱拳施礼退下之后,陈宫着令一使急向后军而去,让吕玲绮急速赶上来,又命其通告许褚、徐盛、廖化等步军将校,不顾其他,疾行至嬴县城下布阵。 布置诸将行止之后,陈宫转身向沮授开口言道:“公与兄,你看我这般处置是否恰当,还有遗漏否?” 陈宫一时俊杰,智谋高深之人,熟知兵法,如此询问沮授不过是心存谦逊之意,沮授不会当真。 沮授颔首,说了句道:“公台大才,吾不能比之。”接着就仰望星空,看视了一会,低下头来,向着陈宫说道:“主星璀璨,将星昏暗不明,摇摇欲坠,大将高顺恐有陨落之难!” 陈宫闻之大惊,急言道:“怎会如此?” 沮授摇头,以示不知。 实则在他心中,却是奇怪非常,在温侯出长安之时,天象骤乱,不复从前脉络明晰之感,后知晓陈翎就在那时段遇上吕布,并成为其帐下臣佐,沮授由此有些明悟。 待及后来,袁绍势灭,原来逐渐无光的吕布将星,突骤换至主位,那时沮授心中暗暗想到,莫非就是因陈翎之故,才致如此? 在青州一段时日,沮授颇为清闲,日常间无事,便细细参详其中奥秘,数十夜间仰望星空,沮授见天子以及世间诸侯、名臣、名将的星位重新分布开来,这才真正确定下来这个乱世,就是由于有陈翎的存在,变得与之前景象不一样了。 身为青州臣子,虽然不能观测到己星如何,但对于其他人等的星象,沮授时时关注着。 原本逐渐黯淡的吕布、高顺、陈宫等人的星位,经由了一骤变之后,原本都显露旧貌来,不过方才自己观星测厄,主公吕布虽然无忧,但其余人者,似有不祥之象。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沮授怎敢轻易向陈宫说明白。 缘何如此? 沮授想不清楚,只得摇摇头,以待观今后走势,再观看演算,方能有所得。 吕布突袭进击中,万马奔腾,有雷霆之势。 黎明前最后一片黑暗中,“咻咻”声不绝于耳。 吕布察觉,心中虽早有准备,但还是吃了一惊,乃大声喊道:“曹军有埋伏,小心箭矢!”吕布说着的同时,不减其速,催马快赶,逾发强横突入。 心虑坐骑,吕布虽然看不见箭矢来自何方,但他手中的画戟还是舞动起来,为赤兔抵挡着箭矢攻击。 见自家主公犹自不畏艰险,一马当先在前,吕布麾下的骑卒各个奋勇向前,跟随而进。 “啊!” “呃?” 暗中的箭矢不好遮挡,吕布麾下的骑卒纷纷中箭坠落下马,有的摔断了腿,有的折了手臂,有的在落下马之前,就为数箭攒射而死。 望向前方,看着高顺的大寨越来越近,吕布心中越来越急躁,自己麾下的骑卒,在冲突过曹操埋伏阵线,就折损了近二千人。 巡游在曹军阵列边缘处,身后的光亮照射过来,吕布眼前突兀的显露出无数的重甲之士,这些曹军兵卒皆身披铁甲,手中绰着长枪,虎视眈眈的看觑着自己。 吕布驱马就践踏过去,手中的画戟向敌惯刺而下。 见吕布以一人之力,就想破敌,曹军兵卒各个向前突刺,欲想把吕布掀翻下马来,然后集聚众人之力,斩杀吕布。 曹军兵卒列成阵势包围过来,吕布画戟横扫过去,一击就击翻了数人。与此同时,吕布胯下之马毫不停顿,直接向前急驰过去,踏踩在曹军众人身上,令得他们无暇站起身来,攻向吕布。 吕布突入重围之中,画戟挥斩处,便是曹军败亡时。 吕布单人匹马,旁若无人袭杀曹军兵卒之时,激起了站立押后一人的怒意。 此人姓司马名朗,字伯达,河内郡温县人。 司马氏是河内世族,司马朗的祖父司马俊官至颍川太守,父司马防年轻时担任地方官吏,历任洛阳令、京兆尹,年老之后转任为骑都尉。 他对司马兄弟的管教相当严格,“不命曰进不敢进,不命曰坐不敢坐,不指有所问不敢言”,父子之间相处时态度很严肃。司马朗九岁时,有客人直接称呼其父的字,司马朗便对那人说:“慢人亲者,不敬其亲者也。”那位客人因此而道歉。 光和五年,司马朗十二岁时,便通过经学考试而成为童子郎,但是当时的监考官觉得司马朗身体高大强壮,怀疑他匿报年龄,便质问他。 司马朗回答说:“朗之内外,累世长大,朗虽稚弱,无仰高之风,损年以求早成,非志所为也。”监试官因此觉得司马朗品行才能果然异于常人。 初平元年,董卓进入洛阳,关东各州郡军队起兵反董。 原冀州刺史李邵住在野王,为避战祸,想搬迁至温县,司马朗认为野王和温县其实唇亡齿寒,而且李邵背负郡国人民的期望却先行逃避,恐怕会造成沿山各县民心动摇及骚乱。但是李邵不听其言,果然造生当地民乱,温县亦遭到劫掠。 兴平元年,司马朗带着家属回到温县,当年发生饥荒,人民相食,司马朗收留抚恤宗族众人,代替父亲教导诸弟,因此司马家没有因为世道衰败而家业凋零。 司马朗二十二岁时,司空曹操征辟司马朗为司空掾属,后出为成皋县令,但因病去职,后来又复职为堂阳县令。 由于政绩突出,且有疗伤救病之能,曹操征辟司马朗为行军主簿,参与军政。 司马朗眼见吕布一人肆无忌惮的杀入己方军列中,无一可阻挡者,心中愤慨,暗暗念道着,吕布,专呈匹夫之能,此次吾定要汝于此… 司马朗想着的同时,令人赶赴前方,引吕布来攻自己。 司马朗不过是一文弱书生,若是提枪上马作战,一合之下,就会为吕布所斩杀,但论起阴谋诡计来,温侯吕布却非是其对手。 豪情万丈中,吕布纵横驰骋,杀进杀去,反复屠戮着曹军兵卒。 正在此刻,吕布面前的铁甲兵卒,突兀闪避开去,露出一人来,吕布望过去,便见此人身穿一儒袍,手中持一柄剑,正冷笑着看觑自己。 吕布心中愠怒,就算此刻站在面前的曹操,亦不会如此看待自己,此人究竟是何人,竟敢如此蔑视自己? 吕布仗着烈马快捷,画戟之利,心中毫无畏惧之感,催马向着司马朗便冲杀了过去。 战马奋蹄间,吕布眼中厉色逾盛,心中暗道着,只需过得片刻,此人就将沦为自己戟下魂! 旁边的曹军兵卒眼见司马朗自陷死地,心中道着此人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直面温侯吕布不退半步,敦是不知所谓,暗暗意想着,就让吕布斩杀了此人罢,不过缘由主公曹操的关照,这些兵卒脚下却不敢不上前救之。 见有曹军小卒上前为其抵挡,吕布哈哈一笑,画戟一掠而过,便挫其勇气,令其再也不敢上前与己交战。 吕布挥舞着画戟,驰马奔腾间,喝向司马朗道:“谁家小儿,竟敢…” 吕布话未及说完,身体便随着赤兔陷落下去,在此境地之中,吕布醒悟过来,仰天怒吼道:“卑鄙无耻之徒,竟然使诈,这是…陷马坑!”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六十五回 赤兔奋蹄 阳光照亮大地,那天边的霞彩瑰丽无比,令高顺心生感叹。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死在这样一个晴朗天气的早晨,似乎也是一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低垂下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典韦,他还在奋力掠夺自己麾下“陷阵营”军卒的性命,鲜血与兵戈交杂在一起,形成了一副令人心悸的景象。 因何而战? 为了天下黎民? 呵呵…,咳… 百姓能过上安稳的日子,那得等到天下太平,再无征战之时,方能那般。 而现今,就是陈胜、吴广所言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乱世。 在这乱世之中,若想出人头地,除了那些累世公侯的子弟之外,无论是寒门还是贫贱之人,都得有“彼可代之”的胸怀,不然依旧是一一无是处之人。 观主公吕布奉先公一路走来,高顺心中那句“凡破家亡国,非无忠臣明智者也,但患不见用耳。将军举动不肯详思,辄喜言误,误不可数也。”在慢慢的转变过来,俱因主公温侯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人了。 带着些许微笑,“陷阵营”不错,若是能熬过此一役,今后用之于征战,势必能挡千军万马,可惜了。 数千之众的“陷阵营”现在仅剩下不足千人,这一切都是典韦造成的。 典韦可恨? 不,不是那样的。 他不过是一猛将,他不过是一忠心曹操的大将,面对敌军兵势,若能屠杀一尽,换做了自己,也会这么做的,这一切皆因我是他之敌人,他是我之仇寇。 无谓正义与邪恶、是非对错,他有他的缘由,我有我的处世之道。 高顺静静倾听着战场上的厮杀声,头越垂越低,彷如在睡梦中,这一切都是幻象,而非真实存在。 一匹血红色宝马从外跃进寨内,那熟悉的轮廓让高顺猛的惊醒过来,是主公吕布驾到了吗? 吕玲绮粉面带煞,高顺一军残败至此,已无再战之力。 近处是一些不多的己方军卒,在奋力抵御着曹军的侵入,而在中军之处,这大寨中唯一可算是安宁的地方,一支不满千人的兵势正与一猛将缠斗。 吕玲绮驱马直入,手中陈翎所赠予的镔铁画戟挥斩劈挂,冲向那处。 这员曹军,我誓斩之! 吕玲绮如此想着,不顾高顺大寨即将沦陷之危,一路斩杀无数曹军兵卒,直向典韦杀来。 赤兔奋蹄处,“陷阵营”将卒见主公之女吕玲绮到临,发出一阵欢呼声,齐齐向左右分列站开,让出典韦来。 此刻的典韦,浑身浴血,不带一丝常人气息,如同猛兽一般恶狠狠的盯视着吕玲绮。 他大力着喘气,他的双戟相互交错,并力铡击了一下,他凶猛的向吕玲绮咧嘴笑着,喝道:“某当是谁,原来是你这吕布之女。” 不等吕玲绮发怒喝骂,典韦转过身来,向着高顺言道:“你的援兵来了,不过她一妇人根本就不是我对手,高顺,看着吧,看我将她斩杀!”典韦说罢,“蹬蹬”的跑动起来,双戟一横一绰,向着吕玲绮冲了过去。 吕玲绮听着典韦说着轻视自己的语言,心中那股来自父亲永不言败的气概在缓缓升起,她缓缓催动赤兔,画戟前倾,向着典韦说道:“典韦,你忘了你败在我父手下之事了吗?” “典韦,你忘了你根本就不是父帅之敌手,也就只能与我相提并论而已。”吕玲绮气势随着赤兔的奔近典韦而越发高涨,在典韦听闻她之言,怒气冲天之时,吕玲绮画戟接触至典韦之刻,喝道:“典韦,今日,我要让你知晓,除了我父帅之外,这世间上还有一女,可令你俯首称尊!” 吕玲绮说到此处,再不言其他,画戟高高擎起,狠狠劈落下去,径取典韦胸膛。 吕玲绮有赤兔加速,其力其势,甚是惊人,典韦见之,不敢小觑,于下顿喝一声,双戟怒向吕玲绮的腰身砍了过去。 典韦的双戟如同出枷猛虎,带着虎啸山林的气势斩向吕玲绮,吕玲绮见之,心中没有半分犹豫之情,画戟劈下,挡在典韦双戟之前。 “哐”得一声巨响,震的耳鼻发麻。 吕玲绮长发向后飘扬过去,“飕飕”乱舞。 典韦身形一矮,双脚陷入泥土地中。 怎么可能!? 典韦心中不敢相信,吕玲绮她真的挡下了自己一击,而且依仗居高临下之势,随着她战马抵足前移,自己还在慢慢向后退行中。 畜生欺人太甚! 念及此,典韦一不作二不休,单手勉力挡住吕玲绮的画戟,另外一戟砍向赤兔。 若是没有了战马的依靠,你,吕玲绮还能与我战个平手吗? 眼见典韦持戟剁向赤兔,吕玲绮心中着急,猛向下一使劲,趁着典韦后仰的瞬息间,一勒赤兔,前蹄上扬,典韦措手不及之下,慌忙再次向后退出数步。 羞怒! 不再顾虑太多,典韦夺身抢入,直接挥舞着双戟再次攻向吕玲绮。这一次,他上斩吕玲绮,下砍赤兔马,不论吕玲绮如何应对,都有顾此失彼之惑。 正如他所意料的那般,此次吕玲绮不敢再与她相击,只得拨马转向,驰往另外一边去。 典韦撒腿就追,刚走二步,吕玲绮回马一戟,就刺向他的胸膛。 这一戟事出突然,其速急骤,在典韦意料之外,未及防备之下,典韦惊骇出一身冷汗来,双戟在手中疾速舞动,这才破了吕玲绮这一攻击。 既然已经阻挡住了典韦的追击,吕玲绮得势不饶人,别马过来,践踏着大地,奋勇杀向典韦。 典韦刚站停下来,便见面前吕玲绮挥舞着画戟杀了过来,心中暗暗发怒,一戟上撩,在吕玲绮未挡之前,典韦转首翻斩,另外一手中的大戟砍向吕玲绮乘坐在的马鞍间。 吕玲绮见典韦收回大戟,本欲想擎画戟再袭刺,未料典韦戟刃已至胸前,无暇他顾,吕玲绮只得横起画戟,架拦住典韦之戟。 两人瞬息间,就交手三合,相互使劲抵御中,高顺为“陷阵营”将卒所救,搀扶着向陈群中军大帐内去。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六十六回 攻守相易 五鹿、白雀两人分别为颜良、周泰所斩,张燕又陷入与柳毅的缠战中,杨凤、罗市两将眼见己军已呈溃败之势,乃号令鸣金收兵。 凄厉的金鼓之声充斥在交战双方的士卒耳中,早有此心的黑山军再也顾不上其他,丢盔弃甲般的向真定城内涌去。 而周泰、颜良、柳毅等人的部卒则是追逐于后,掩杀过去,想趁机杀入城中。 最先脱战进入真定城内的是杨凤,他见己势士卒相互推搡着、争抢入城,把城门口堵塞得水泄不通,且有不少兵卒掉入护城河中去,心中不禁一阵寒栗,暗暗想到,若是让周泰军势随后掩杀进入城中,自己等人岂不死无葬身之地? 远远瞧见罗市正率数百部曲赶往这边来,杨凤乃透过女墙,俯身向下喊道:“罗将军,速收拢兵势,列阵阻敌!” 在众黑山军相互谩骂中,杨凤的话语声显得分外轻微不可闻,罗市在左右的指点之下,抬头望去,这才发觉杨凤已经上得城楼,心中暗骂一声道:无胆匪类,只顾自己脱身,… 身后有周泰麾下将士追赶上来,罗市无暇与杨凤争说,令左右部曲上前,将堵塞在前面的黑山军全部驱逐离开,若有不从者,就挥刀斩杀。 逃入城中方能得性命,在这场战斗中,见识过周泰、颜良等将的厉害之后,黑山军已无反身敢战之心,只想着遁入城中,活得性命。此刻见罗市率众举刀相向,这些被逼入死地的黑山军再无顾忌,纷纷开口大骂起来,随后同样挥舞着刀戟攻向罗市部众。 城门口混乱中,张燕且战且退亦回至此处,看觑面前众麾下火并,张燕忧愤交加,大怒喝令道:“还不给我住手!” 张燕之命传下去之后,黑山军中士卒听得是大帅之令,不敢不从遂持刀绰戟在手,小心戒备着对方停了下来,翘首望向张燕。 回顾了一眼身后追袭中的柳毅,张燕接着说道:“我军虽然小败,但未伤及筋骨,周泰兵少,我军兵多,汝等只有反身再战,退了追袭之兵,方能无忧从容入城!” 张燕之言甚有道理,不愧是军中大帅,黑山军众人相互望了一眼之后,便齐齐听从张燕号令行事,在城门处就这地势,排列开去以待敌军攻袭过来。 随着城门黑山军众人整束阵型,城楼之上的杨凤轻吁一口气,放下心来之后,令部卒在城楼之上架设起防御工事,弓矢什伍向前,居高临下准备袭射追兵。 柳毅率数百部曲先至,见城上遍插旌旗,壕边密布鹿角。再看觑面前匆忙列阵中的张燕军势,柳毅心中暗道此刻时不我待,若等张燕整军完备,自己再想杀入城中则会艰难非常。 而若想凭着本部军马杀透张燕阵势,进入城中,柳毅自忖自己还没有那种本事,暗暗焦急之下,回过身去展望战场。 现在战场之上,还有无数的兵卒在相互拼杀,这些被舍弃掉的黑山军众士卒,心中都是绝望之情,杨凤最先逃跑,接着是罗市,最后就是张燕,他们都跑了,剩下自己在战场上孤身奋战。 他们中的一些心怀壮烈之志,不想投降,乃聚拢一股兵势,在与周泰麾下诸军作战;他们中还有一些则犹豫不决,担心就算放下兵器,也会为敌所杀,遂小心翼翼的避开大股敌军,游弋在死亡边缘,窥机想逃窜;更多的一些人,则是纷纷弃械投降,他们已经无心与周泰麾下将卒作战,只求投降之后,能得活命。 黑山军实在太多,有杀之不绝的感触,更兼他们不是一个个都是站着不动,他们会走,他们会跑,他们会哭天喊地般的求饶投降。 如何追逐擒拿、斩杀,其中艰辛比之与正面厮杀不遑多让。 饶是有颜良、周泰之骁勇,在这样的战场上,一时半刻亦不能尽平定之。 柳毅暗暗,心道一声可惜之后,便拨马而回,投入到收拾残局的战斗中。 是役,真定之战第二日,颜良、周泰两人各斩一将,大破张燕黑山军,歼敌三万,俘获甚众,达四万余。而周泰、颜良、张扬等人麾下伤亡总计则在一万左右,如此一来,真定城中的张燕一军,兵力减至八万,而周泰一方,其军势还有六万余。 随着战事的转进,张燕已无力亦不敢再次出城与周泰交战,由此真定之战进入攻城战阶段。 司马朗冷笑不已,此坑就是为吕布所设,吕布一独夫而已,性情暴躁,从不细思辄想,呵呵… 司马朗号令左右张网围拢上去,待吕布纵身跃起之时,撒之覆盖而下,令其不能得脱。 曹军兵卒得令而上,慢慢从旁围了上去,各个动作谨慎万分,仿似那坑中有一猛兽在内,不敢掉以轻心。 困兽犹斗,小心一些为好,司马朗如此想着,再看己方军卒脸上浮起的笑容,司马朗心中亦有与有荣焉之感,吕布此番中计,实则是自己看穿了他的个性使然,不然何至于此? 他吕布纵马来赶自己,跌入其中,一时间不能得脱,… 司马朗还未及想到擒住世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温侯之后,报予主公得知,曹公会有何种奖赏之时,便闻身在坑中吕布沉沉大喝一声,三叉束发紫金冠在阳光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辉,突兀的映入自己的眼帘。 司马朗惊讶的发觉,吕布连人带马从陷马坑中跳将了出来! 司马朗一时间,惊呆住了。 这怎么可能? 须知此坑有二丈有余,掉入其中之后,只要不至近处,平常之人是看不见连人带马的吕布身形的。 为何如此? 是人,抑或是那马之因? 司马朗挣目瞧去,那马与传闻中的赤兔相类似,可自己早就听闻赤兔马现在为吕布之女吕玲绮所骑乘,难道说赤兔有二? 就算是有二匹赤兔马,那也不可能从这么深的坑中跳跃出来啊! 还在疑惑中的司马朗被左右拖搀着退入曹军兵势之中,若不再走,看觑现在满面都是愤怒之色的吕布,怕是要命丧此地!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六十七回 谁胜谁负 典韦与吕玲绮已战数合,逐渐熟悉了吕玲绮的战法之后,典韦气势如虹,吕玲绮一时间不能退典韦。 典韦大喝一声,手中的双戟劈头盖脑的向着吕玲绮攻了过去。 今日一战,实在畅快! 前斗高顺,后战吕玲绮,高顺这一手下败军不提也罢,但这女子,吕布之女吕玲绮,敦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吕布威名世所闻之,但其女如此悍勇,却令典韦有虎父无犬女之感慨。 想起自己的儿子,虽较平常之人厉害,但与吕玲绮相比,实在有些羸弱不堪。 念及此,典韦暗生杀心,意欲就此斩杀了吕玲绮,以防将来遇上吕布之时,或会为其所趁,而伤及主公帐下大将。 心有所悟,身有所感,典韦气势一变,再无复之前被吕玲绮压制之状,其身形势如疯魔,不似凡人,双戟劈斩间,吕玲绮竟有不能敌之惑。 依仗着赤兔之利,吕玲绮画戟疾刺典韦,寒光闪闪中,人马合一,呈一线攻向典韦。 典韦不避不闪,顿喝一声,单戟前迎抵住,另外一戟攻向吕玲绮侧身。 吕玲绮心有忌惮之意,不想为典韦戟所伤,乃侧奔而过,欲想让开典韦之戟攻势。 无奈此刻典韦心中厌倦了你来我往的战斗,早想趁机砍上一戟,斩杀了吕玲绮,见此迅捷的提双戟猛追,其势如奔雷,令人见之骇然。 吕玲绮意图再行回马一戟战法,扭身过去,画戟方一后袭,便为追赶上来的典韦劈偏了过去,吕玲绮心中暗道,看来不能再借此破敌了。 吕玲绮收回画戟间,典韦疾奔而上,踏地腾空,高高跃起向着吕玲绮斩落下来。 吕玲绮想催马脱离典韦追袭范围,可这大寨中,有多少空地可供她转圜? 眼见自己不遮挡一下的话,典韦就将伤及赤兔,抑或是自己,在此刻,吕玲绮不得不回首又是一戟刺了过去,打算架住典韦手中之戟。 典韦见之,哈哈大笑,早料到她吕玲绮会如此阻挡自己攻势,而自己砍向赤兔马之戟,不过是虚晃一枪,真正的杀招则在另外一边啊,自己的目的在于伤人呀。 典韦狰狞的脸上全是笑意,当吕玲绮手中的画戟刚一与典韦攻过来的戟相架之时,便感觉一股大力从中而来,袭向自己的双臂,乃至胸膛,吕玲绮身形一震,“哇”的沉闷一声,口吐鲜血,溢在嘴角边上。 见吕玲绮受伤,典韦落在地上,翻滚起的尘土向四方席卷过去,他持双戟盯视着吕玲绮沉声言道:“既然你救走了高顺,那么,就留下来代高顺受死吧!” 典韦说完,不管不顾,又一次的迎面踏地而奔,袭向吕玲绮。 吕玲绮此刻五脏六腑痛楚不已,手中持着的画戟亦感沉重无比,再不能如平日间那般轻松擎举,心知此时不走,若等典韦追上前来,说不定自己就会为其所击杀,吕玲绮遂拨马就走。 心中念叨着夫君诸葛孔明,再想起身后的猛追过来的典韦,吕玲绮暗暗发怒,忖道,就算你典韦是世间少有的勇烈之将,在此刻,我吕玲绮亦不能… 心内反复矛盾中,吕玲绮走得并不快捷,乃为典韦所追上,听闻着身后传来的喝将、双戟破空发出的尖啸声,吕玲绮执意再战一合之后,再行退却。 吕玲绮不知道,此刻她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因她是吕布之女,而非为其他,那种吕布傲视群雄的气概在她心中激荡,怎能在父亲手下败将典韦的攻击之下,不敌而走? 咬牙切齿之中,吕玲绮向前急奔一阵之后,拨马向着典韦驰了过去。 她手中的画戟疾舞起来,闪烁着夺人性命的光芒,而她座下的赤兔亦奋蹄向前,急骤冲袭向典韦而来。 典韦见之,心中暗赞一声后,便持双戟急速迎上前去,在他心目中,此一击,当能定胜负,吕玲绮或能就此为自己斩杀! 典韦气势非常,猛烈有冲劲,整个大寨在他的跨步似乎在摇动。 而他对面乘坐在赤兔马上的吕玲绮,同样不凡,英气逼人,身形虽然较典韦为瘦小,但其敢于一决胜败的气势,令人动容。 两人相对冲杀间,在周围厮杀中的双方士卒,情不自禁的缓下手中的劈砍动作,将身心倾注于此一对己都将产生不同命运的争斗。 吕玲绮强忍住不适之感,竭尽全力盯准了典韦的胸膛,那里就是她此一攻击的目标所在,自己的画戟长于典韦双戟,若能在典韦袭杀过来之前,将他的胸膛穿透,就算承受他一击又何妨? 想到这里,吕玲绮越发坚定起来,此刻不能疏忽,毋必要刺杀了典韦,方能解己心中气闷之情。 而典韦经过与吕玲绮的数合交手之后,对她的勇武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吕玲绮的气劲在己之下,但她的戟法精妙,不是自己所能敌之,自己若想破其戟术,斩杀此人,惟有以强力对之,方能办到。 大喝一声,典韦手中之戟向着吕玲绮的画戟斩了过去。她的画戟必须先行破开,然后夺气抢入,再砍之,凭着她现在不够强劲的力气,势必不能阻挡自己攻上前去。 双戟在赤兔面前相击,并发出的火星令它侧首过去。 正是得益于赤兔马这一微小的动作,吕玲绮在力不能挡典韦,被胸腹中翻腾欲吐的瘀血所激,嘴角溢流出鲜血之时,赤兔斜身过来,让吕玲绮借势卸力,挣脱了典韦的追击,脱离了死亡的阴影。 吕玲绮败了! 吕玲绮伏骑而走了! 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每一个关注此一战局的人都在吃惊,吕玲绮败的太快,典韦胜得似乎理所当然。 典韦与吕布相较,自然是不能敌有“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温侯,但与吕玲绮相比,典韦稍胜一筹,之前吕玲绮能阻典韦之势,得益她以往的战绩,徐晃亦非是其敌手,典韦心存顾忌,才会如此。 待等至后来,典韦与吕玲绮交战数合之后,吕玲绮稍逊一筹的力量,在此场战斗中,显露出弊端来,由此不能挡典韦。 而吕玲绮只念着自己身为吕布之女的名号,不敢亦不能退让半分,几次交手下来,为典韦所趁,故而有此一败。 若是吕玲绮能以画戟精妙战法与典韦相争,孰胜孰败,还在未料之中。 就在吕玲绮败走之间,高顺大寨中的敌我双方气势在急剧的转变中,原本还能勉强支撑的高顺兵卒,在吕玲绮一败之后,除了那些“陷阵营”之外,再无士气可言,纷纷退向中军大帐处,据此要地守御曹军。 而曹操麾下的将卒,得益典韦战胜吕玲绮之契机,各个呐喊奋进,驱军大入营寨之内,屠戮高顺麾下兵卒。 吕玲绮两次为典韦所伤,身形虽然无恙,但在她身体之中,却有翻江倒海之势,让她苦不堪言。 若非现在伏在赤兔马上,为马鞍所挟住,在赤兔纵马驰骋间,摇摇欲坠的吕玲绮或会滚落下马来。此刻的吕玲绮脑海之中昏昏沉沉,不能辨析方向,只是一路随着赤兔之意在奔走。 眼见吕玲绮骑乘赤兔一路狂飙突进而去,陈群叹了一声,在吩咐归拢过来的“陷阵营”将卒守卫好大帐之后,搀扶住高顺,往里而入。 事到如今,只能收缩防守以待主公帅大军前来援救了。 陈群如此想着,摸了一下高顺的额头,暗暗发愁,相比之下,高顺更为危险,而自己等人看似危如累卵,实则有着残余军卒的抵挡,兼外有主公帅大军至此,曹军已无可能再次麾军掩杀进来,仅凭外面的“陷阵营”一军,陈群就有信心等到主公吕布的来援。 亲手为高顺解开甲胄,那些粘住的衣袍,陈群持利刃一一解除,昏迷之中的高顺毫无反应,陈群暗道着,如此也好,省得麻烦。 听闻外间喊杀声逐渐接近,陈群为高顺包扎起来,自思道,年间伴随诸葛兄弟叔父诸葛玄来青州的张机,在其病逝之后便离开北海,云游四方去了,幸得神医华佗尚在青州,不然高顺这一主公帐下大将就这么阵亡,他日见着主公之后,自己将何言以对? 止住创口之外,高顺的气息沉稳起来,陈群在此之时,方才放下心来,长长吁了一声,自语道:“高顺,此刻你不能去啊,毋要累及他人呀。” 吕布军中,虽无主将阵亡,他人陪葬的陋习,但高顺身为其心腹大将,若是在此与典韦、夏侯渊一战中伤重而死的话,不必主公吕布明言甚么,陈群自觉着就有愧对他人之意,无颜再次随军出征,只求为小吏,过完此残生算了。 “乒乒乓乓”的声音传来,在耳中响起,陈群顾视左右拔剑而起,喝令道:“事急也,汝等一起随吾出战曹贼!”陈群说话的同时,帐内仅余的数十人齐齐附声言道:“愿随大人一同杀敌!”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六十八回 君臣相得 吕布先行一步,帅万余骑军突入曹操埋伏之中,陈宫、沮授两人身为左右军师,不能劝阻谏之,是为失职。 不过在陈宫的劝解之下,沮授有些释然,这或许这是吕布一军的战法,无须惊诧,吕布不似旧主袁绍那般稳扎稳打,多了一点热血,少了一些沉着冷静应对。 沮授正捋须叹息间,便见一红色战骑从旁而过,愕然中,听得陈宫幽幽道:“有其父必有其女,公与兄不必惊讶。” 显然陈宫已然是习以为常,但沮授有些恼怒了,指向吕玲绮急速驰去的方向,愤怒着说道:“公台,前面就是曹操的陷阱,此刻他想必正等着我等驱军进入其中,少主此去祸福未知,若有所失主公后继无人矣。”沮授开口说时还心激愤之意,待说道最后已经转为担忧口吻。 陈宫负手独立,眺望火光灼灼中的高顺营寨,回过头来向着沮授言道:“不必紧张,主公父女两人本身就属猛将之列,曹操帐下能阻拦者止有数人而已。公与兄,你我两人只需随后帅军跟进,循着前军所经之处徐徐而行,就算曹操有十面埋伏之计,亦无用矣。” 看着沮授不似作伪的忧患之色,陈宫展露笑颜说道:“公与兄,难道以你之智还勘不透其中奥秘?” 沮授不知陈宫所指为何,乃讶然问道:“公台,你此话何解?” 陈宫回首过去,继续看向那交战中的双方军势所在,有些孤寂着说道:“主公为人如何,毋需我赘言,公与兄应该有所了解,早年间他只知恃强跋扈,这才有了丁原、董卓等诸多之事,然自踞相城、略徐州以来,其为人处世较之以前有了甚大改变,待等时至进入青州之后…” 陈宫无言沉默了半晌,接着说道:“有了青州这一地之后,就彷如当初主公从并州进入京城那时一般,他的心思慢慢的在改变,不再局限于一州一郡之得失,而是放眼天下,有囊括九州之心了。” 听得陈宫肆无忌惮的说出这样的话语来,沮授心中震了一下,迟疑着阻道:“公台,…” 陈宫呵呵一笑,罢手继续说道:“主公只是一个武夫,对于如何治理一州之地尚且存疑,合遑这整个天下。” 陈宫语气中带着丝丝自傲,接着说道:“与袁本初一战,与曹孟德奉高前战,皆非主公一人之力所能为之,其中我、子瑜、子仪三人付出良多,所求何者?难道仅仅是为护住北海青州一地乎?” 沮授走近陈宫,言道:“公台,你今夜颇多感叹,这是为那般?” 沮授自忖言多必失,正彷如现在陈宫一般,若再让他说下去,不知会说出多少惊骇之语来。 沮授话语中有劝慰之意,陈宫心中犹是感激,然此情此景中,能与当世名士推心置腹说叨,陈宫意犹未尽继续言道:“公与兄,曹操为人狡诈,毫无廉耻之心,吾弃中牟县令跟随他归乡里之时,便已知晓。” 此事虽然隐秘,但沮授还是听闻过的,乃缓缓点头。 陈宫深叹一声,接着说道:“可惜我当初念及为国为家跟随他到此,杀之不义,乃弃而他往。” “当初,我若是能狠下心来,将此狼心之徒诛杀,就无今日之事了!”陈宫说道此处,振声继续说道:“反观温侯吕布,虽背负有恶名,但为人处世却幼稚可笑,若非当初有陈翎此子相助,必无可能有今日之势。” 沮授已经陷入呆滞状态之中,陈宫所言所语涉及的话题,已经不是身为臣子所能谈论的了,这是目无君上之罪。 看着沮授胆颤心悸的模样,陈宫笑笑言道:“公与兄,莫怕,我陈宫非是有反意,恰恰相反,在此时此刻,在我心底深处,实实在在感激陈翎给我这样一个机会,能与昔日阶下囚,今日司空的曹操曹孟德做个了断。” “在吾心目中,与曹操相比,主公吕布虽有不少缺陷,但除了在战场之上独立特行之外,其余之事,都能随我等之意处置决断,我陈宫心怀感激,无以为报,只有呈上自己的一片忠心以供驱使,无论此时的曹操,抑或是将来的天下,只要有我陈宫在,吾誓为主公讨之、取之!” 陈宫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向着沮授深深一礼,并且低声言道:“在吾等军中,公与兄不必踌躇多虑,主公正需诸位臣佐群策群力,同心协济,使吾青州能得大治之世。” 陈宫几多话语,沮授听得如梦如幻,仿似坠入幽深迷谷,不知从何而说起。 在沮授迟滞的还礼中,陈宫望向身后,便见许褚、徐盛、廖化、侯成、吕岱、臧霸、孙观、郝萌、管亥、牵招、辛评等人都已经到达,各个身披重甲、儒袍,站立在自己的面前。 陈宫面带肃然之色,开口言道:“如今,…” 陈宫正待接着说下去,便见众将身后有一人疾步上前,抱拳乞求道:“军师,请让我等先行一步,好去救援安东将军!” 主公吕布不在之时,陈宫是为主将主帅,不获其准,就开口言道,实在有损陈宫威严。 愠怒中,陈宫张眼望过去,但见此人便是一直跟随在吕玲绮左右孙翊,心感其乃是有情有义之人,陈宫并不藉此见责,含笑宽慰着说道:“孙将军莫急,须知汝等几人不似少主有良驹在身,若我随了你们心意,岂不是陷你们于死地?” 孙翊脸带郝然之色,本不欲上前来求陈宫,但为宜霜、马云禄两人所逼迫,这才不得已如此为之,在他的心中,实际上与陈宫所思所想一致,玲绮姐就算有什么危险,仗着赤兔马快,脱身这一事还是非常容易的。 而假如自己几人率着数千军势突入其中,能不能救援到玲绮姐,暂且不提,更大的可能是会为曹操军卒包围,而陷入绝地。 见孙翊报拳称“诺”退下,陈宫也不为己甚,罢手间,继续向众将布置接下来的战斗事项。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六十九回 左右军师 吕布父女两人,一陷入重重包围之中,一负伤而走,陈宫不知,只是按照着以往的操练阵型,将许褚、徐盛等将一一部署开来,之后就欲向曹军推阵过去。复制网址访问 就像之前所言的那般,此时此刻虽然不明曹军具体有多少兵马,但论及排兵布阵,推演军势,陈宫是个中翘楚,沮授见之,亦心服。 沮授是第一次参与到吕布与曹操的征战中来,旧主袁绍那种一人号令众军,置一都督分制三典军,在吕布军中显然是行不通的。 袁绍没有吕布武勇之气,不可能亲帅大军冲突敌阵,故而才置都督一职,辖制全军。而吕布在征战中往往一人率骑军先行出战,留下来的陈宫陈公台,虽无都督一职名号,但实际上就是类似监军主帅的存在。 相比沮授在袁绍麾下为都督之时,陈宫的权利更大,所涉及的职责更为广泛,俨然是一无实名的代行诸侯。 在主公吕布率骑军离开之后,由他指挥主力军势,配合主公作战,是进是退,全任凭他一人决断,这样的权柄重责在沮授看来,实在太过危险。 若是陈宫有谋反之意? 若是陈宫想趁机陷主公于死地? …… 沮授已经不敢想象下去,叹了一声,暗暗思量道,现在陈宫、陈翎等人并无二心,尚可如此为之,待等将来,或主公去世,或重臣凋零,再行此种治兵之道,大祸临头之日不远矣。 就在沮授暗中忧虑中,陈宫即将分派部署完毕。 觑见沉默不语的沮授,陈宫含笑言道:“曹操诡计多端,为免有疏漏之处,公与兄能否携上臧霸、孙观、牵招、辛评四人,另成一军势,以为吾之侧翼?” 沮授正容拱手言道:“愿尊号令。” 臧霸、孙观等四将每人下辖三、四千人马,总计起来约有一万余兵卒,陈宫如此言语,加上沮授有军师将军一官职在身,实际就是命沮授统领四人,与陈宫一军互城犄角之势,共击曹操,救援深陷包围之中的高顺一军。 而陈宫、沮授两人又分别为吕布一左一右军师,职权应该是相等的,但在主公“左将军”名号之下,陈宫这个左军师的名头似乎更加权重一些,但若只是论及职权,沮授与陈宫应该是对等,非是上下级关系。 现在,陈宫以上位者的口吻命令沮授,沮授若是想不尊其号令,却情非得已只能接受,盖因此刻陈宫就是一军之主帅,而他自己不过是一军师。 军师,官名,职掌之一,掌监察军务之职官,其职为参谋军事,类似幕僚。 “军师”一职的出现,可上溯至战国时代。 《史记·孙子吴起列传》记曰:于是田忌进孙子于威王。威王问兵法,遂以为师。其后魏伐赵,赵急,求救于齐,齐威王欲将孙膑,膑辞谢曰:‘刑余之人,不可。’于是乃以田忌为将,而孙子为师。居辎车中,坐为计谋。 这是有关“军师”一职的最早记载。 它不但说明了“军师”作为统帅助手,“坐为计谋”的行事特点,还特别表明了国君平时对其“遂以为师”的特殊尊重态度。换言之,平时为“君师”,作战时则为“军师”。这就是军师的地位和这一职务的来历。 “军师祭酒”是一般军师,参谋,没有军权,郭嘉就是此类军师。 “中军师”和“军师中郎将”是参谋长,有部分军权;“军师将军”是总参谋长,负责组织领导全军的军事建设和组织指挥全军的军事行动的领导人。 沮授与陈宫商议,由陈宫帅大军先向曹军发起攻势,沮授随后看觑有无机会,借此进入到高顺营寨中去。 到现在为止,高顺大寨中还有火光耀驳出来,不过随着日升而起,再无遮拦的高顺一军,在曹操兵势攻击之下,势不能挡之。 故此,沮授、陈宫两人卜一商定,便各自提兵准备向曹军攻过去。 许褚、徐盛、廖化、侯成、吕岱、郝萌六将所率的军马众多,不能急骤展开,趁此机会,陈宫瞭望曹军阵容。 曹操大帐在众军林立中,陈宫无从觅处,不过陈宫细思应该在赢县城、高顺大寨西方。 陈宫右手前是高顺军营,左手则是赢县城池,在这两地的缓冲地带上,现在排列着无数的曹军兵卒,他们每一阵、每一列都有都尉将校率领着。由于不能得窥全貌,陈宫不知曹操所布之阵是为何,不过就算如此,陈宫亦只能帅军而上,准备强攻之。 令徐盛、廖化两将上前,陈宫指着主公吕布骑军冲突而过,斩杀遗留在战场上的尸身说道:“主公就是由此突入,向着高顺营寨而去的,现在旌旗遮蔽,不能看觑清楚其中战况,我意你俩人率军于此冲杀进去,为我后进之军占下一据点,据此守备,等候许褚、侯成、吕岱、郝萌四将随后跟进杀入。” 陈宫所指那处,现在有一军势在彼,兵卒应在万人以上,而在它左右,又有两阵等若的军势,凭着徐盛、廖化两人本部人马,若想强攻进入其中,死伤在所难免,估摸战后就算胜利了,所余下的兵卒也不会太多。 看着那处,徐盛、廖化两人脸上变色,相互看觑了一眼之后,徐盛有些迟疑的向陈宫抱拳言道:“军师,非我吾等不敢上前,只是…” 只是什么,徐盛说不出口,陈宫却明了徐盛之意,劝慰着言道:“吾亦知此任颇为艰巨,不过除却汝两人之外,侯成、郝萌两将不能当此任,而许褚吾另有用处,吕岱一军乃是新立,攻坚之战实不宜派其上前,故而此一战就落在汝俩人身上,毋令吾失望。” 陈宫话已经说至此,徐盛、廖化两人再无强言的可能,乃各自一抱拳,向着陈宫郑重言道:“末将必不负军师所托!”说完话,两人同时向后退步,接着翻身上马,引本部军马向着曹军攻了过去。 陈宫负手皱眉看着疾驰而去的两将,方才自己另有所思,欲想全军推进,与曹操大军行决战,不过正如自己所虑的那般,曹操奸诈,定然会防备自己有此一举,故此自己才行攻其一点,以观后势如何,再做相应部署,以求能够破曹操大军,救援高顺、主公等人。 至于为何派遣徐盛、廖化两将率军上前,非是自己所言的那般,侯成、郝萌不堪使用,而是徐盛、廖化两人有勇有谋,就算身陷险境,亦能自保之。 战鼓声起,曹操、吕布两军兵势开始转动起来。 在吕布帅着万余骑军突入曹军,面向陈宫步军所在的曹军放开阵列让吕布过去之后,重新回到原处,使得吕布的骑军与陈宫的步军,相隔着曹军一阵而战。 兼之吕布单人匹马袭入曹军深处,他麾下的骑军在魏越还未曾赶上前去之时,陷入无主将率领之境况,被曹军分割在数处,各自抵挡厮杀着。 曹操在奉高此一役中,投入的大将并不多,止有夏侯渊、典韦等数人而已,但谋臣军师却是无数。 这些人上阵搦战什么的,非是吕布帐下诸将之敌手,但论及以阵势困敌、杀敌,却各个都是翘楚,非是陈宫、沮授之外等将所能比拟。 曹操在此布下的阵是陷阵,是一个杀局。 以逸待劳中的曹军,看着缓缓而进的徐盛、廖化两军,在压阵校尉的指挥之下,开始慢慢变阵。 直面进击之势的曹军阵型在后退,而在此阵的左右两边,那两阵则是在徐徐向前,然后靠拢过来。 这是最令人担忧的应对,不止是身先士卒中的徐盛、廖化两人如此想着,同时在身后于中军处观战的陈宫亦深深皱起了眉头。 不待身侧等候进军中的沮授有所言语,陈宫速令郝萌、侯成两人各率己部向着徐盛、廖化两人左右进军。 曹操想以优势兵力挟击徐盛、廖化两人,那么自己就只能派上郝萌、侯成两将,以成三角之势,形成局部优胜,以图破曹军。 兵戈将戟,旌旗林立中,曹操那边又传出号令,听得此令之后,曹军阵势又起变化,原来向前突出的左右兵势在缓缓后退,收缩防线与中央为徐盛、廖化两军所攻击阵势齐平。 这是何意? 陈宫心中疑惑,方才自己派出郝萌、侯成两将,应对虽然无错,但于两军阵型相争却无太大的优势可言,若是曹操不变阵,由此而战的话,自己亦不会有太多的便宜可占。徐盛、廖化两将所率的军马,在展开交战之后,还是会伤亡惨重,不会比之前增添更多的胜算。 就在陈宫迷惑不解之时,身侧的沮授出口言道:“曹操是想与吾军决战,并无其他之意。” 陈宫愕然,回首问询沮授说道:“此刻决战对曹操而言,并非最佳之时,须知…”陈宫话还未说完,沮授摇头接着为陈宫解说道:“不然,此时恰是最佳时刻!”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七十回 识破计谋 “何解?”陈宫问道。 沮授缓缓说道:“其一,主公身陷阵中,不在此;其二,”沮授指向高顺大寨所在处,有些黯然着说道:“高顺大营即将陷落。” 陈宫眺望向高顺营寨,果见火势弱了几分,不知是因高顺兵败,曹军在扑灭残火所致,还是已无燃烧之物了? 沮授接着说道:“公台,你自开战始,便一心想救援高顺、救出主公,无视了曹操为此战早已准备良久,先困高顺,使得我大军不得不奋力进军前往救助;主公虽是能征惯战之将,但个性使然之下,冒险突进,为曹操觑破,放开阵型让骑军进入其中,由此我等又陷一军在内。” 沮授说道此处,陈宫不忧反笑之,说道:“曹操何来这么多的兵马?围困高顺一军,曹操至少要遣兵卒三、四万方能足够使用,而主公万余骑军更非弱兵残卒,更需无数的步卒才能阻挡之,曹操于此至少亦需兵卒数万吧?” 陈宫说话的同时,指指前方的军势,继续说道:“就在你我面前,这里的曹军兵势,看觑样子规模,应在五万左右,难道曹操此次帅军前来,在这赢县之下,有十数万的兵力?” 陈宫说道此处,与沮授皆感迷惑,须知除去徐州曹仁、邺城于禁两处之外,曹操所能挟的总兵力也就在这个数之内。 难道说,曹操倾全力一击,与自家主公吕布于此决战? 突兀之中,陈宫、沮授两人思虑之后面面相觑,同时顿喝一声道:“这其中必有诈!” 沮授、陈宫两人同时想到,除去了徐州、邺城两地之外,就算曹操想于此与温侯吕布决战,那么他势必会留下一部分的军卒在许昌等地,以防止刘备夺许都之事再行出现,曹操他是不可能倾巢出动将全部兵力派遣至嬴县来的。 主公吕布兵出青州,向泰山郡攻占过来,所挟兵势看似众多,但其内在之因是青州地处滨海,在上有翼州为护翼,与曹操接襄徐州的境地之下,只有二地可供征伐,无须担忧其他,这才能够如此为之。 而相较之下,曹操是地域广阔,声势浩大,但因身处中原腹部,在孙策、荆州刘表、长安马腾以及青州吕布的包围中,呈西面皆敌之势,岂会不顾其他,而尽提大军前来赢县,与温侯吕布决战! 胜了无所谓,但败了将如何? 孙策、马腾俱非易与之辈,随着曹操败北的消息传出,徐州、兖州、豫州等地,皆有沦陷之危。 “这是瞒天过海、无中生有之计,曹操已无兵矣!”想到这里,陈宫、沮授异口同声喝道。 围困高顺、主公吕布两军势,已然是用去曹操大部分的兵力,那么陈宫、沮授两人所面前的曹军军势,应该不超过四万余人,或者止有二、三万。 在这之前,由于天色昏暗,极其难以辨识,故而可以让曹军给陈宫、沮授两人留下兵势强壮的错觉,但随着日升而起,故布疑阵的曹军显然已经不能够再遮蔽住其本来军少的事实。 再次确认,细细观看了一番,陈宫、沮授两人所见中的曹军多是高大之士在前,身后则是无数的旌旗密布,看似有数万人的样子,实际上或就只是旌旗而已,而非有真实的士卒存在。 陈宫与沮授相视一笑,皆大喜,着令众将麾军掩杀过去,全军突袭! 战鼓声再起,惊天动地,徐盛、廖化、郝萌、侯成四将本来就处于战线前列,接到陈宫、沮授两人所传出的命令之后,奋勇而上,向前突去。 管亥近卫军则被留了下来,护佑陈宫安全,并随之战事转进,或向前攻击,或在曹军溃败之时,于后追击。 而沮授所部军马臧霸、孙观等人以及许褚、吕岱两将,各率着本部人马在陈宫、沮授两人的指挥下向着曹操两翼攻袭过去。 金鼓轰鸣,喊声震天,无数的吕布军卒从对面扑将过来,郭嘉见之,叹息着暗道,自己之谋,已为陈宫、沮授两人看破了。 曹操亦在郭嘉身侧观看,在他的身侧众将林立,谋士云集。 荀彧于旁捋须叹道:“仅差毫厘,就能歼灭高顺一军,然后移师过来与吕布主力兵势相争,可惜、可惜…” 荀彧此话一出,曹操帐前众人兼露出惋惜之色来,惟有一人上前向皱眉中曹操含笑拱手言道:“三闾大夫曾有语云:‘一蛇吞象,厥大何如?’当初军祭酒设下此计之时,只为消减吕布之羽翼,而非尽歼其军。现在高顺生死不明,吕布之女为典韦所败,逃之夭夭,如此大胜之下,主公、诸位,何故愁眉不展?” 众人看向此人,见其正是与荀彧有着叔侄关系的荀攸公达。 自袁绍势灭之后,荀谌来归,荀家一门三杰为曹操重用,原本就是名门之后的荀家现在蒸蒸日上,其声势非是他人所能比哉,就算是现在身为三人主公的曹操,都有与荀家联姻之意。 见是荀攸出来劝慰自己以及众人,曹操乃展颜笑道:“公达此言甚是有理,深得某心,诸位、奉孝,既然吕布那厮帐下有陈宫、沮授为谋臣,此间战斗胜负孰难料之,不如就此退兵罢?” “退兵?”郭嘉喃喃自语着道,回过身来,向着曹操说道:“现在河北邺城不知战事如何,且扬州寿春有孙策在彼,我怕不予以吕布重创,待等我军征讨他人之时,吕布会趁机袭入兖州中来。” 听着郭嘉之言,众人皆心有戚戚焉之感,在陈翎提兵向邺城进兵之时,郭嘉谏言主公曹操,应先战吕布,然后再援向邺城,只有这样才能打消青州吕布谋取翼州邺城之心,除此并无他法。 而随着战事的展开,一切的确正如郭嘉所意料的那般,吕布帅大军攻入泰山郡中来了,而邺城有于禁等大将的驻扎,一时间亦无须担忧会陷落。 眼看着吕布前军高顺一势,即将为己方所灭,就是因有陈宫、沮授两人在,使得众人以及曹操心中都有功亏一篑的感触。 这实在令人遗憾。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七十一回 笼城而战 可不退兵也不行了。 其一,不论高顺是生是死,他麾下的兵卒还在抵御着攻击;其二,就像陈宫、沮授两人所意料的那般,围困吕布、高顺两人所用到的兵势就占去了曹操麾下大部分将卒,已经是无力再与陈宫、沮授两人所帅的军势进行正面决战了。 除非能够在陈宫、沮授两人帅大军歼灭阻挡的己方兵势之前,率先将吕布、高顺两人攻灭,但这一点,曹操以及帐下的文武大臣,对此都没有把握、信心,在陈宫、沮授两人帅军攻击间,无余兵增援之下,以吕布个人的勇武,高顺一军的坚毅,是很难被攻克的。 郭嘉暗暗太息,料错一步,满盘皆输。 原以为在两倍兵力之下,高顺一军就算再顽强,亦不能挡典韦、夏侯渊两将帅军猛攻;原以为经由一夜战斗,扫灭了高顺一军之后,就可全军相向吕布主力军势,在此阻击其进入泰山郡,这一切都在高顺一军坚毅不拔的抵御中,彻底烟消云散了。 听着主公曹操向诸将下达撤军的命令,郭嘉心中满是苦涩之意,暗暗道着,卷土重来孰未知,待尔等进军奉高之时,我再与汝等战! 战事千变万化,陈宫、沮授两人亦算见多识广之名士,但曹操急骤退去之势,实在太多突兀,令他俩错愕不已,吃惊万分。 南征北战,东讨西伐,一支数十万的军势从出征开始,筹措粮草辎重,耗费无数时日,才得以成行,继而出兵征讨诸方,所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小。但曹操此人,的确有韩、平之能,当机立断,在眼见不能阻挡两人攻入其中,援到高顺一军,救出吕布之时,突然退却,实在令人佩服。 这样一来,曹操无须为战斗突变的局势而发愁,曹操他不必为或将可能中的吕布、陈宫、沮授三人里应外合破其军而担忧,一走了之,敦是无上兵法韬略。 随着曹操大军退回奉高,吕布得以占据赢县。 高顺在陈群的悉心照顾之下,被送回青州北海,求华佗救治去了。 而吕玲绮负伤而回,短时间内不能上沙场参战,亦一同在宜霜、孙翊、马云禄三人的照料之下,被送回北海去了。 吕布在赢县整列军势,休养三日之后,便提兵向泰山郡治所奉高城进发。 此次战斗,虽说是为了支援平原陈翎讨伐邺城而战,但在赢县这一战中,吕布看到了战胜曹操的希望。 在高顺、其女吕玲绮负伤退回北海之后,吕布决意要与曹操一决胜负,意欲就此击败曹军,攻入兖州,截断邺城于禁等人的退路,为陈翎攻下邺城,为将来再与曹操相争兖州做好必要的部署。 如何做到这些,攻下奉高城,将曹操逐出泰山郡是这一谋划的第一步。 吸取了高顺孤军深入的教训,吕布这一次进兵没有派遣出前军兵势,而是令哨探远巡至奉高左右,掌握一切有关曹操兵势动向消息之后,吕布以步卒在前,骑军居中,这样的军势缓缓向奉高而进。 七万余的兵势铺陈在大地上,沿着官道而行。 赢县至奉高只有一日不到的路程,五更出发,旁晚时分奉高城池已经历历在目了。 看着这座城池,吕布心生感慨,对着陈宫言道:“公台,上一次功败垂成,没有守住此城,今日某帅大军而来,曹操已无前者兵势强盛之感,某料之,此战必胜!” 陈宫听得吕布话语,心中苦笑不已,曹操能在快要歼灭高顺一军的大好前景之下,突然撤军而走,非是畏惧不能敌自家兵势,而是为了保住实力,以待后战才会如此行事。 而现在自家主公吕布吕奉先,竟然以为挟近十万兵势的曹操非是己之敌手,这不免有些自夸自大了罢。 在众将安排人手安营扎寨之时,陈宫向吕布进谏道:“曹操曹孟德元气尚存,主公毋必小心在意,不能因之前一战,便小觑于他。” 吕布颔首点头,言道:“自然,曹操是某生平最大敌手,我岂会掉以轻心哉?”吕布说着,缓缓步前,绰戟在手,擎举起来指向奉高城头,接着言道:“某亦曾站在此城楼上,那时因天时、袁绍之故,这才没有进兵攻入济北、鲁等郡国之中。”回过头来看着陈宫,吕布露出欣慰的笑容来,接着说道:“公台,正是有汝等相助,才能令某现在掌三州之地,再毋需忧虑其他繁琐之事。” “孙坚之子崛起于江东,长安又有与某交善的马腾,曹操举手投足间,皆不能如意,其势攻守易也。现今,某吕布当能掌此泰山一郡!”吕布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听得主公吕布如此话语,陈宫心中虽有谨慎之意,但还是拱手贺言道:“主公之论,确是实情,过了今日,泰山郡便不为曹操所有了。”陈宫说罢,与吕布相视而笑。 一时间,君臣颇为相得,令旁观将佐羡慕不已。 一宿无话,曹操未曾派遣将卒前来夜袭营,这让忧虑中的陈宫、沮授两人在宽心之间,亦感迷惑不解。 无论如何来看,吕布虽然占据过一阵奉高城池,但与曹操众人相较,此处的地利形势,了解更为清楚的乃是曹操等将臣人等。若是夜晚出城袭营,至少能够挫动吕布军势的锐气,比之让吕布一军安稳睡眠一宿来说,显得更加有利些。 五更时分,吕布军中开始埋锅造饭,至天明,饱餐一顿的众将士一一出营,向着奉高城下而去,准备排兵列阵了。 阳光背对着吕布一军,相比奉高城中的曹军来说,更为有利一些,因此,奉高城池的东门为吕布视作是主攻一门。 由于高顺、吕玲绮数人回北海养伤去了,现在吕布帐下文武臣佐有沮授、陈宫、许褚、徐盛、廖化、侯成、吕岱、臧霸、孙观、郝萌、管亥、牵招、辛评等。 就依前例,沮授辖下依然是臧霸、孙观、牵招、辛评四人,而管亥为吕布近卫一军,在吕布在时,陈宫无权指派,因此陈宫所能号令之将有许褚、徐盛、廖化、侯成、吕岱、郝萌六人。 不过在吕布将此战指挥之权交付给陈宫之后,陈宫就能够号令在此的所有将帅,就算是吕布,亦在此列中。 这样的权势,这样的厚待,令陈宫心中感激万分,郑重接过吕布所赐予的佩剑,陈宫双手奉着,就在吕布的期待中,陈宫转身过来,面对众将言道:“此战不胜不归,此战誓取奉高城!” 在阶下众将卒的欢呼声中,陈宫深感此任艰巨,不敢轻心大意,当即派兵遣将,部署攻城一事。 中军处,只需管亥一人在此就足够,无须其他人等协防,亦能抵御曹军的偷袭,何况凭着温侯吕布的威名,就算有大将直接来攻击此处,也不知是敌将来取这里将帅的首级,还是吕布画戟挥斩处,留下敌将的头颅来。 奉高是大城,看觑并无曹军出城排兵列阵,陈宫据此派遣出三将攻击三门,笼城战中,围三阙一,虚留生路,是惟一不变的法门。 现在曹军兵势与己相差无几,强攻之下,也不知要耗掉多少兵卒的性命,本应聚众兵势强攻一门,不过因患攻战中,曹军或从其余三门中突袭出来,让己方有措手不及之惑,陈宫方才如此为之。 再者此次作战是为逼迫曹军从泰山郡中退出去,而非是为全歼其一军,何必将奉高城池围得水泄不通,激起曹军兵卒同仇敌忾之情? 最后一点原因就是,陈宫、沮授两人心中都有的疑惑,三日前,在赢县城下,曹操并非不能战,缘何退兵回奉高,这其中似有诈啊。 为了预防在魏县那时,被突然而至的曹操埋伏之军偷袭、所溃败,陈宫、沮授两人早早派遣出了大队的哨探远远巡视过去,都未曾见到敌影,这才在主公吕布的强行中,开始准备攻城事宜。 臧霸、孙观两将所部,为陈宫指派在东门攻击队列最前端,由他们俩人率军攻城开始,齐头并举的有南门徐盛,北门廖化两将。 在臧霸、孙观两人之后,则是侯成、郝萌两员主公吕布的旧将臣子,最后是许褚、吕岱两将,这样分为三拨人马,日夜不息攻击奉高城池,曹操在此攻击之下,若能挡住,陈宫亦也无法可想了。 其余人者,牵招、辛评两人则随侍在陈宫左右,以为后备之军,或援或救,不一是处。 而主公吕布一骑军,则横呈在攻击大军边缘地带,以防不测。 看着还有近七千的骑军将校士卒,陈宫心中若有所思,难道曹操是因主公骑军在这平原开阔地势,驰骋纵马而战不能敌之,方才紧缩回城池之中,想据城而战,退己兵马不成? 念及此,陈宫心中大定,暗忖着,就算不能攻下此奉高城池,但吾等退兵无忧,成败在此一举,无需多虑。 而曹操畏战如虎,不复英雄本色,这实在有种令人开怀大笑之感。 “曹操,汝也有今日!”陈宫如此想道。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七十二回 臧霸先攻 臧霸一骑独自前行,其身后是刀盾、弓弩、长戟阵列,缓缓随着鼓点声而进,在距离城池约一箭之地外,臧霸令刀盾手举盾,护住弓弩手。 与此同时,孙观率一哨人马抬上云梯、推出攻城器械,以待号令之声传来,便上前攻城。 东城城楼之上,不见曹操踪影,只有一守将夏侯渊并数谋士梁习、王朗等人在此,见臧霸已经快及射程之内,夏侯渊乃令弓弩手、守卒等军士上前,准备防御吕布帅军攻城。 从徐盛、廖化两军传来的消息得知,南、北两城门亦已经就绪,陈宫遂颔首向军士示意,可传令进攻。 就在陈宫点头间,战鼓声由平缓突兀变得急骤起来,沉重的鼓点声激励起士卒的勇气向前进,向城下攻袭过去。 臧霸擎举起大刀,做了个向前的姿势,刹那间等待中的众士卒狂吼着奔跑起来,快速的冲向城池,彷如那高达数丈的城墙根本不可能挡住他们的侵入。 无数的军卒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腿部伤势未愈的夏侯渊皱着眉头,顾视左右沉声言道:“此战虽在主公意料之中,但吕布部属俱为强悍勇武之辈,不可轻敌,汝等皆需提防在意,毋使敌军攻入城中!” 梁习、王朗两人率众将臣佐向夏侯渊一拱手,郑重言道:“将军不必担忧,有吾等在必能拒敌于城外。” 夏侯渊颔首点头,展颜说道:“如此甚好,去罢。” 夏侯渊说完,在众人施礼转身离开之时,虎步上前,扶着城壁透过女墙向下看去,但见臧霸一军已经进入射程之内,乃喝令左右道:“弓弩手齐射!” 夏侯渊话音刚落,早已挽弓待射的弓弩手射出第一拨箭矢。 刹那间,奉高城上万箭齐发,形成一幕箭雨阵,劈头盖脸的向臧霸前军而去。而梁习、王朗两人所指挥的守城弩,直接瞄准了云梯、攻城器械,同时亦激发了机括,那宛如童稚手臂般粗细的箭杆挟带着气劲,破空而去,向着下面射出。那重箭刺破空气,划出的巨啸声,给人心神造成震怖的感触,令人恐惧。 而在城下,臧霸同时也发出了向上射击的号令,在城楼上倾泻而下的箭雨中,数千弓弩手向上射出箭矢,迎着微风,飞快的攀升,然后以己有形成的射击路线,向斜下方俯冲而去。 在那一刻,双方的箭矢在空中相互撞击,有的被撞弯、有的直接断裂、有的互相抵消力道之后,双双落向地面。 就在曹操、吕布两势互射箭矢中,臧霸前军中的刀盾在弓弩手射出箭矢之后,迅速的举高盾牌,掩护着,遮挡着,将自己与身旁的弓弩手努力的保护在盾牌之下。 随着曹军箭雨的落下,笃笃声不绝于耳,中箭士卒发出惨叫声,忙乱中的士卒无法全部幸免、摆脱夺命的箭矢,倒下了。 随着越来越多士卒的中箭,奔袭中的阵列出现的松解之势,越来越多的连弩手以及刀盾手倒下,令士气大跌,冲击中的每一个兵卒心底都浮起一个意念,这奉高城能攻得下来吗? 臧霸在努力的弹压,他的兵卒与吕布帐下其他诸将所率之军卒相比,显得有些软弱,不够坚毅,臧霸知道这是新卒过多的原因造成的,可现在的局势不容他慢慢操练,再行上前攻城。 现在已经处在攻城战中,这些士卒心中带着畏战之意,踌躇不前,臧霸私下能够体谅,但若是闻令不进,那么只能斩! 臧霸军势阵角松动,对上即将到来的另一轮射击,势必会造成更大的伤亡,在此情况之下,臧霸不得不努力在后压阵,镇压着想向后退去的步卒。 或许他们是无辜,或许他们不是没有敢战之心,不过在退却的脚步中,被腰斩、被刺杀、被砍下头颅的兵卒,不在少数,臧霸感觉这一场战斗下来,自己亲手斩杀的己方兵卒或会多过于曹军。 随着曹军发射出的箭矢全部落地,战场上一片狼藉,有的士卒被射穿胸膛、有的士卒被贯穿脚踝,有的士卒头颅被射穿,… 臧霸没时间去理会那些躺倒在地上的伤者,急令重整阵列,刀盾手护住弓弩手,继续冲向城下去。 呼啸而过头顶的巨石,让臧霸心安不下,至少因己军有这种攻城器械在,能令城楼之上的夏侯渊不能肆无忌惮的向下射箭。 匆忙中,孙观支起的抛石车发射出的巨石,远远的、不急不缓的掠过双方将士头顶上空,在昏暗的天空中,显得异常夺目。 这一颗颗巨大的石头,挟着威势,带着恐怖,带着死亡的前兆,徐徐着的飞行。这些巨石向城池砸过去,在城楼之上,一片众将卒失神中,夏侯渊大声喝令着道:“避开!躲好!” 无数人在夏侯渊的话语中,东奔西走,不知该寻到哪地躲避。 巨大石块急骤落下,砸在奉高的城墙上。一颗接着一颗的巨石砸在厚重的城墙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嘭嘭”。 在这声响中,城墙摇摇欲坠,站立在边上的士卒东倒西歪。 城墙在一阵接着一阵的冲撞中,女墙被砸得向四下飞溅出去,击中了站在边上的军卒,他们凄惨的捂着伤口,卷曲着身体,翻滚着。而在女墙下面一点的地方,城墙被砸凹陷了进去。还有一些巨石直接砸在城楼上,巨石翻滚中,挡在前面的无论是士卒还是设在城楼上的木栅,全部都粉身碎骨,化作齑粉。再有一些被高高的抛起,飞越过城墙,直接砸向城内,房屋倒塌,百姓受伤。 夏侯渊收拢军势,在巨石来袭中,曹军至少有一小半的兵卒被吓破了胆,躲避了起来,或是直接逃命去了。 在夏侯渊手持利刃,斩杀了数人之后,曹军兵卒终于重新再次聚集起来,向着城下射击,或投石、泼撒热汤,以阻挡吕布军势的攻城。 陈宫于后注视着,负手捋须,脸色沉静。 不过当他望向城楼之时,心下却是忧虑了起来。 此次作战攻城所用的投石车,在刚才一轮相互攻击中受损颇多,二成左右是被直接守城弩给击中毁掉的,又二成左右是投石车自身原因造成的,还没发射出巨石,就自行崩溃了,还有其他一些则是投石车手被城楼上的弓弩手给射死了,无人操持。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七十三回 中计中计 陈宫观看着已经被攻击过一轮之后的奉高城墙,破损的城壁,曹军还在向下射箭,陈宫觉得这样的攻势还不够,不足以令曹军心生畏惧、怯战之意,必须再加强攻击。 臧霸已经攻至护城河左近,正在搭设浮桥,陈宫见之,心中暗暗思量着,进到护城河之处,臧霸一军已经伤亡将近三成,若想攻至城下,臧霸一军伤亡怕是会超过半数。 若能攻入奉高城中,臧霸伤亡再多,陈宫觉得自己亦能承受,不过不能逼迫太甚,不然惹得臧霸以为自己借此攻城之机,行剪除之实,就得不偿失了。 念及臧霸本是徐州之主,只是因曹操太多势强,才逼不得已来至青州依附主公吕布的,陈宫心中说不出的感慨之情。 乱世之中,势起势灭,惟有真正的英雄方能登临绝顶,一览众山。 臧霸是其中前车之鉴,自己惟有尽力辅佐主公,才能荡平诸侯,助吕布称雄宇内。 而眼前的曹操就是其中最为强大一方,若不能在此击败奉高守军,别说其他甚么,待曹操缓过气来,妥善安置处理境内诸多事项之后,青州若想再与之相争,其中艰难之情更甚。 陈宫叹了一声,把眼光移向侯成、郝萌两将所在军势,见两人已经完备军马,以待上前参战,便号令之,挥动旗帜驱军攻城。 侯成、郝萌两人跟随吕布已久,此类攻防战斗,不知参加过几回,两将各自率着本部军马跟随臧霸、孙观两军之后,突向城池。 就在此刻,城中驻防南门的大将典韦,在军祭酒郭嘉的密令之下,偷开城门,假作是城中守将投敌之举。 此时攻击南门的大将乃是徐盛,徐盛是有胆略之人,看觑着大军攻城才不过一个时辰,奉高城就开门揖盗了? 心中怀着这般疑虑,徐盛不敢驱军直入,而是派了一哨人马进去打探清楚,再做决断。 典韦是忠勇之士,并无智略才识,眼见徐盛不敢亲自入城,本欲提兵杀出城外,不过念及郭嘉还有一令在此,乃就近焚烧城中房屋起来。 火势一经燎燃,在无百姓军卒提桶打水前去浇灭的情况之下,愈发猛烈。浓烟滚滚之中,奉高十里之内皆能见之。 就在城外的徐盛见之,心中大喜,再无疑虑之心,率军驱入,同时派出一使前来陈宫中军处禀告此事。 陈宫接报,心中亦有疑惑之意,不过此使来之前,徐盛已经攻入城中,战机稍逊即逝,陈宫乃令许褚、吕岱两将率军前往相助,攻入奉高城中。 比之许褚、吕岱两人更早进入城中的乃是吕布,吕布率骑军在陈宫左右,攻城无他什么事,已经是极为不耐烦,此刻听闻此消息之后,不顾陈宫、沮授两人劝阻,执意前往。 随着吕布、许褚、吕岱三人相继率军向南门而去,陈宫正对着的东门,就只剩下侯成、郝萌、臧霸、孙观四将还在攻城,而在他帐下还有管亥、牵招、辛评三人。 典韦率军卒埋伏在城侧,看着徐盛率军进到城中去,之后又有吕布、许褚、吕岱三人亦进到城中来,典韦见此,急速奔向落闸处,斩断绞索,断了吕布等人的退路之后便率军而击。 此是关门捉贼之计,在郭嘉的谋划中,典韦至此就无其他任何相关举措了,只需保住自己性命,纵情厮杀即可,接下来的一切由夏侯渊展开。 当典韦点燃城中之火时,夏侯渊就遣左右急赴城内四处,己军埋伏之地,令其依计行事。 亲眼所见吕布亦向南门而去后,夏侯渊大喜过望,立即从城楼下来,大开城门,帅军突向陈宫中军而去。 整个战局全盘操控在郭嘉一人手中,陈宫、沮授虽然预先有所提防,却未曾料到曹操竟敢**城池,引徐盛进到城中,再出城而战。 徐盛是第一个进到奉高城中的吕布帐下大将,望着眼前东奔西走的曹军溃军,徐盛率军大进,从南门攻向城中地带而去。 随着逐渐深入,徐盛所遇到的曹军兵卒越来越多,已然与己军有相同之数,至此徐盛有所醒悟,这难道是曹操之计谋? 盖因现在是己方攻城之时,曹操兵甲再多,也需布防四门,以备己军攻城,相较之下,城中之兵力应该不可能有这般多的。 念及此,徐盛正待率军而回,不料正见吕布骑一宝马率骑军而进,徐盛暗暗苦笑,事已至此无他法可想,只得奋力一战了。 奉高城池中街道虽然宽广,但用之纵马御敌,却是显得相当狭窄。 两边左右前后的街道屋舍,成为最佳的阵型所在,曹军早为此布下天罗地网,就等吕布等将帅进到此处。 随着前进缓慢,后面许褚、吕岱两将跟随而入,典韦落闸关闭南门,一时间吕布军中上下将卒皆有惴惴不安之感。 就在此刻,一支箭矢射击过来,徐盛以刀御之。 随后便是铺天盖地之势的箭雨,在这种打击之下,吕布等将帅只能自保,已经是顾及不到其他普通兵卒了。 一阵一阵惨烈的嘶喊着中,无数的军士为曹军弓弩手射伤、射死。 在此境地之下,吕布大吼着道:“向前攻击!” 吕布的话语还未落下,在前的徐盛立即喝令道:“向旁边屋舍中躲避进去!” 徐盛、吕布两人的号令不能如一,众军闻之,手举盾牌,持长戟左右相顾,不知该听谁之命令行事。 徐盛矮着腰,擎举着遮挡箭矢的大盾,向着吕布急速说道:“主公,我等中计在此,前面定然有埋伏之军,若是向前攻击只会陷军于险地!” 吕布脸上全是狰狞之色,喝斥道:“曹操虽然狡诈,却非某之敌手,待吾上前…”吕布说到此处,忽听身后厮杀声起,吕布不再接着说下去,转首望之,便见己军后路已经被典韦截断。 徐盛见之,已知不免,看觑着身前身后,近二万的军势,拥挤在一整条街道之上,苦涩着抱拳向吕布言道:“我击前为主公阻挡敌军!”徐盛说完,呐喊数声召集部众过来,趁着曹军弓弩射击间隙,向前杀去。 虽然不能及远,但在徐盛心目中,己方军势周围应该布满了无数的敌军将卒,只待着自己士气不振之时,突击杀上前来,歼灭己方军势。 此战艰险非常,若不能奋力自救,那便会有可能为曹军所灭,徐盛念及此,在无顾虑,先声夺气大吼一声,毫不顾虑己身安危,急速奔向箭矢来处,杀了出去。 在吕布、徐盛、许褚、吕岱四人身陷绝境,分兵两头作战之时,夏侯渊手提大刀,骑一良马帅大军从城中杀了出来。 首当其冲者,便是于此东门攻城中的侯成、郝萌两将。 在臧霸、孙观两人部从蚁附作战之时,跟随在后的侯成、郝萌两将挟兵亦至城下。 不过未料到夏侯渊就在如此境地之下,竟敢开门而出,来与诸将厮杀。 猝不及防之下,攻击城门的撞锤为夏侯渊所破除,此地的数百军卒,无一幸免,俱为其所屠杀。提刀坠蹬间,夏侯渊从城门杀出。 侯成、郝萌两人见之,拍马来战夏侯渊。 夏侯渊此次所用之刀名唤眉间刀,重有六十斤,使将开来,侯成、郝萌两将联手亦不能敌。 三合一过,夏侯渊有越战越勇之势,眼见如此,侯成、郝萌两人奋力持枪、刀上前挟击,意欲将夏侯渊拖在此地,使得他不能麾军掩杀出去。 无奈侯成、郝萌两人虽然是久随温侯吕布的战将,但遇上夏侯渊这种类型的猛将,两人再如何努力亦也是枉然。 夏侯渊大刀劈斩处,侯成挂彩、郝萌受伤。 侯成手捂伤口之处,向着郝萌沉声言道:“夏侯渊非我俩所能敌,不过此时若不能将他阻在此处,任由他冲袭而出,吾军危矣!” 郝萌点头然之,亦附言说道:“确如将军所言,如今我俩只能尽力一拼,以报主公之恩。” 侯成、郝萌两人乃一左一右,提缰放马,再次持兵刃攻向夏侯渊。 侯成边纵马边厉色喝道:“夏侯渊,接我一刀!” 夏侯渊乜视冷笑,寒光闪烁中,郝萌手中之枪强行架前遮拦,而侯成手中之刀则相应砍向夏侯渊的胸膛。 夏侯渊见之,大喝一声,使力压迫了郝萌一下,之后挥刀疾斩侯成。 侯成收刀欲挡,未料此刻夏侯渊存心要斩杀了他,不偏不斜中,长刀划空而过,侯成只觉得眼前刀光一闪即没,心悸中,侯成人头落地,身躯坠下马来。 郝萌见之,目眦欲裂,挥舞着长枪拼命上前刺向夏侯渊。 夏侯渊既然能斩侯成,剩下区区一郝萌岂能再阻挡他片刻? 心中含着不屑之意,夏侯渊缒马间,手提大刀,方欲砍向郝萌之时,忽有一将从侧面袭杀过来,人未到,话语之声已经先行传至,听得他喝道:“夏侯渊,休得猖狂,看吾来战汝!”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七十四回 大将管亥 来者正是曾经黄巾第一将,管亥。 管亥自从吕布以来,吕布视其为心腹,令管亥掌禁卫一军。 不管出身如何,他人怎样看待他,管亥自忖不能辜负吕布这一片心意,严以律己,每次征伐,便欲争先,无奈吕布帐下将帅众多,一直未曾得偿心愿,直至此次战斗。 主公吕布,大将许褚等先后从南门攻入城中,现在中军之处,只剩下牵招、辛评以及陈宫等人,夏侯渊领军出城而击,侯成、郝萌两将上前迎战夏侯渊,管亥见之,便有担忧之意。 观夏侯渊以往战绩来看,侯成、郝萌两人虽然是主公吕布之旧将,但与夏侯渊相较,实在非是敌手,由此管亥在侯成、郝萌两人与夏侯渊相争之时,便已经开始为此做准备。 提起大刀,翻身上马,向着三人相争之地而去。 虽早有不祥之意,但未料到侯成、郝萌两人与夏侯渊交手仅数合,便为其所斩杀,管亥暗道一声,还是来迟了! 主公吕布回来之后,自己将如何向他呈禀这一切? 怀着这般心思,管亥心中含愤,大喝一声道:“夏侯渊,休得猖狂,看吾来战汝!”管亥喝着的同时,举起大刀就来砍夏侯渊。 管亥非是弱小可欺之辈,夏侯渊本来劈向郝萌的那一刀,在管亥冲袭过来之下,怀着忌惮之意,夏侯渊不能继续斩下去,只能收回刀势迎向管亥。 管亥看准了夏侯渊的身形,借着奔马之势使出的这一刀凌厉非常,若是换成旁边上的郝萌,早已人头落地,坠下马来。 可夏侯渊毕竟是一流战将,在此境况之下,不慌不忙,大刀摆架间,就挡下管亥的含怒一击。 大刀相抵,管亥、夏侯渊两人手中皆感一震,有把握不住脱手将出之势。 管亥虎视夏侯渊,心中诧异此人的确非是寻常之将,非止数合就能败之。 夏侯渊承接了管亥一刀,心中同样也惊奇于管亥之勇,非是侯成、郝萌之流所能比哉。 两人心中都正视起对方来,怀着谨慎之意,相互劈砍交接了数合,各自拨马相对伫立。 吕布军中将帅,夏侯渊俱有所闻,高顺、张辽等诸将,随着曹。吕两势相争,夏侯渊都曾一一见识过,惟有管亥此人虽闻其名,但未见其人,心中猜测着究竟谁,夏侯渊喝问向管亥道:“来将武艺不错,可报上名来,吾夏侯渊不斩无名之将!” 管亥听罢夏侯渊之言,横刀仰天大笑,喝道:“夏侯渊,不识青州管亥?记住了,今日斩你之人便是我!”管亥说完,拍马上前,大刀横斜着砍向夏侯渊。 夏侯渊觑见管亥此斩力道甚是强大,不敢轻心大意,催马朝着管亥奔去,手中的大刀迎向管亥。 管亥乘坐在奔驰的战马之上,心无旁骛,盯视着夏侯渊,心中暗忖着夏侯渊当是自己劲敌,比起当日与主公吕布一战,他夏侯渊自然不及,但他之勇武,与自己当在伯仲间,非是易与之辈,倘若有疏忽之处,便有可能会为其所伤。 摒弃所有杂念,管亥全神贯注与夏侯渊的争斗上,也就没有见其麾下已经开始绕过两人搦战之地,向着陈宫所在地冲杀过去。 此时的陈宫见管亥抵住夏侯渊,放下心来,看觑着继续攻向城墙的臧霸、孙观两将,心中暗道着,此刻夏侯渊不顾城中安危,帅军出城来战,想必是前者徐盛所报有误,非是开门迎军之举,而是赚主公等人进入城内,行坑杀一事之计谋。 心中忧患间,陈宫又一思虑道,或许是眼见即将兵败,夏侯渊这才不管不顾的冲出来与己战? 稍逝辄思,陈宫便打消了此般念头,曹军若是想脱出奉高城中,西门是为最佳,而不是东门,除非是为滞阻己等追兵。 观城中四处浓烟起,陈宫心中不知为何,总有惴惴不安之感,认定是主公以及诸将此刻已经身陷绝境,非为其他。 有了此般认知之后,陈宫令军士怒擂战鼓,务必在夏侯渊下城与己战的同时,趁机攻入城中。陈宫心中暗暗道着,无论是为了救出主公吕布等众,还是为了击败曹操兵势,这东门务必要短时间内要攻占下来,不然大势将去也! 夏侯渊之前攻高顺大寨之时,为“陷阵营”将卒所伤,现在未曾痊愈,就带伤出战。 侯成、郝萌两将本来武艺低微之人,非是夏侯渊之敌手,故而能为夏侯渊一斩一纵,而管亥毕竟一流战将,此一微小的差别,令夏侯渊心气浮躁,不便久战。 随着管亥、夏侯渊两人交手至百合上下,夏侯渊已有气力不济之感,这一切皆因伤势所累。 夏侯渊手中之力渐弱,而管亥士气逐渐高昂起来,他彷如被囚禁之虎刚一出枷,威势非常,刀刀皆向夏侯渊致命要害之处攻去。 管亥驰马突进,大刀上下翻舞,直取夏侯渊。 夏侯渊看着管亥的来势,心中英雄气短,暗恨高顺不已,若非是有伤在身,岂会让管亥这一黄巾贼寇在自己面前猖狂? 一个横扫千军,管亥力拼夏侯渊! 夏侯渊还之一击,持刀奋力相抵。 二将相击,夏侯渊吃了大亏! 早就成习惯的战斗中的夏侯渊,在出刀那一刹那忘却了自己的伤势,为管亥所趁,一声闷哼中,夏侯渊连人带马向斜地冲了出去,他在这一合中,竟然不能挡管亥! 夏侯渊手中大刀一阵剧颤,他胸内一通气郁,那大刀几乎要脱手而出! 管亥看着夏侯渊接下自己这一击,赞道,“夏侯渊,想不到战到现在,你竟还能支撑下去!”管亥说完,挥舞着大刀继续来攻夏侯渊。 听得管亥此言语,夏侯渊大恨! 若非是… 夏侯渊还在思虑中,管亥刀势将至,夏侯渊不得不沉下心来,努力提刀相架。 两件兵刃相交间,管亥怒目圆瞪暴喝一声,“开!” 夏侯渊感受着手中沉重之力,体内气劲乱窜,胸膛烦闷欲吐,不敢再与之战,拨马就走。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七十五回 龙战虎斗 乱军之中,夏侯渊口中喷洒而出的鲜血,异常醒目,管亥见之心中大喜,暗道一声,夏侯渊受伤败走,岂有不追之理? 管亥大声怒骂,想激夏侯渊回转再战,可惜夏侯渊受伤颇重,岂敢向后与管亥相争,不顾其他,就是向着城门而逃去。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管亥暗恨不已,败了就走,是何道理? 管亥驱马奔驰,大刀搅动,围在旁边的的曹操军士接连栽地,断腿少手,鲜血四洒,哭喊求救,弃枪丢刀,不能尽数! 夏侯渊本不需出城来战陈宫攻城一军,不过在吕布都进得城内,落入陷阱之后,夏侯渊觉得若是能够趁机斩杀陈宫、沮授等人之后,吕布一军在无主之下,势必溃败,就能令城中吕布等将帅生出绝望之情来。 待到那时,再提兵攻击,事半功倍也! 可未料到有管亥在,令自己功亏一篑,实在有些得不偿失矣。 随着夏侯渊的败退,陈宫稳住攻城之势,尽歼夏侯渊未及时逃回城内之军卒,整列人马之后,陈宫令沮授率牵招、辛评两人前往南门。 主公若是真的中了曹操之计谋,身陷城中,那么沮授就攻打南门,打开大门接应吕布出来。 若是主公没有中计,而是冲入城中在与曹军交战,那么沮授就应随后援助,齐心协力共击曹军。 在夏侯渊斩杀侯成,与管亥相斗之时,城中的吕布、徐盛、许褚、吕岱四人陷入危局之中。 郭嘉为消灭吕布一军所布下的阵势,相当的浩大,整整四万余将士,连弩、刀盾、长戟、长戈、长矛皆有。 先以弓弩攒射之,令吕布一军损兵折将,消耗士气。 接着便是步步为营的各种士卒,从四面八方合围过来。 占着地势之利,吕布的骑军深陷其中,周遭都是己方兵卒的境地之下,不能得以驰骋开来,由此也就失去了骑战之能。而等到弓弩手射伤射死不少战马、骑士之后,步卒上前之时,吕布一军又因集拢在一起,阵势不能得以展开,更见弱势。 在徐盛突前,吕布向后抢关夺门之时,曹操又令纵火焚烧周围的房屋舍所,浓烟滚滚中,被上头风一吹之后,吕布一军更加不堪。 呛人的烟雾中,吕布怒不可遏,号令全军以自己所在之处为分界,在前者跟随徐盛强突杀过去,在后者,反身攻向典韦一军。 吕布行令,就是有退兵之意。 在前者,原来只有自己的骑军以及徐盛一军,在后者则是许褚、吕岱两人所率的军伍。吕布本来就占据在中心偏前地带上,这里的兵卒以徐盛一军为主,自己的骑军为辅,抵御着曹军的弓弩射击,待等徐盛直言向前突袭而去之时,吕布便向后去了。 不过正因军卒众多,虽有宝马在身的吕布亦不能快速退出此一街道,时至他号令而下之时,吕布仅仅移动了十数丈。 透过烟雾,吕布回首看觑向徐盛鏖战中的地方,心中恨恨道着,曹操曹孟德,此次某中汝奸计,非是吾帐下无智略超群之人,在公台、公与两人劝阻中,某一意孤行,弃能看破汝之计谋高士而不顾,实乃是某自投罗网才致如此。 太息一声,吕布心中越来越觉得在与曹操的争斗中,不能有任何一丝的懈怠之意,惟有谨慎防备,方能战而胜之。 此次若是能脱出城外,今后…,吕布念道着,今后应言听计从,而不能再这般鲁莽行事了。 吕岱、许褚两将各率本部人马跟随主公吕布、徐盛两人进入奉高城中之时,并非没有留下驻防人手,只是因为典韦实在勇烈,瞬息间就杀退了此一哨人马。 待等吕岱、许褚进军间,闻之身后退路被断,就是是许褚亦也向吕岱,沉声言道:“此必乃是曹操之计也!” 吕岱颔首点头,匆匆相商之后,吕岱继续率军前行,助主公吕布、徐盛一臂之力,而许褚则上反身迎上了典韦一军。 典韦与许褚两人在街道转角处相遇,两将是勇烈猛士,皆互为仇寇,没有什么废话,直接持兵器相争斗。 许褚所持兵刃是九耳八环象鼻刀,重有八十一斤,而典韦所持之双戟,每一戟便有八十斤。 如此之沉重兵器,砸到平常之将卒身上,往往便能撕开对方的架设阻拦,继而突入其中再行攻击即可斩杀敌人。 不过在此一刻,狭路相逢勇者胜中,典韦、许褚两将一阵厮杀之后,谁也奈何不了谁,谁也伤不到谁,只能继续缠斗。 随着局势的转变,主公吕布的号令传至许褚耳中,在典韦沉着应对之时,许褚心中怒气攀升,暗自思量着道,典韦不除,就不能夺回南门,不能夺回南门就意味着不止是自己,还有主公吕布,徐盛、吕岱等将士,都将为曹操所围歼。 曹操可是自己的诛族大仇,岂能不复仇雪恨就此死去? 念及此,许褚喝向典韦道:“典韦,我敬你是一英雄人物,不能在此死去,放开道路让我过去,不然…”许褚说着的同时,紧握九耳八环象鼻刀,向前喝斥道:“不然,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典韦听闻许褚之言,好整以暇,瞥视许褚一眼,呵呵一笑,回道:“你等既已落入我家军师的陷阱之中,本来就是将死之人,何谓要斩杀于我?哈哈…“ 接着典韦怒睁双眼,喝向许褚道:“许褚许仲康,来罢,在死之前让我看看的厉害之处,莫要就此撒手而去!” “竟敢小觑于我?!”许褚大吼着,抡起斩刀便攻向典韦。 怒气、怒火、怒意,在一刻爆发出来,许褚彷如是化身为一尊熊熊燃烧着的烈焰巨兽,挡者皆死,逢着披靡! 许褚的气势不凡,典韦心中凛然,不敢有丝毫轻视之意,同样大吼一声,提着双戟冲向许褚。 典韦在一刻,便如是一奔跑中的巨灵,践踏着大地,发出“咚咚”的声响,激荡起尘土,笼罩着向许褚而去。 “杀!” “杀!” “啊啊呀!” 两人的兵器在相并的那一刻,彷如是天上降下了巨雷,轰击到地面,震起来的阵阵余波,在方丈之内,无人得以幸免! 周遭的将卒,无论是典韦所部,还是许褚麾下的“虎卫”,在这一刻都向四面躲闪出去。 实在太强大了!实在是非人的争斗! 典韦麾下的士卒骇然,许褚的“虎卫”心生忌惮之意。 许褚没有因为典韦同样强悍而稍有懈怠,反而更加激起了他心中的凶残之意来。 许褚狂暴了,许褚双眼噬血般盯向典韦。 许褚舞动着九耳八环象鼻刀,奋力夺身而进,口中大喝着道:“典韦,去死吧!” 此时的许褚已非是凡人一般的存在,他高高在上,俯瞰着典韦,彷如典韦是蝼蚁一样,他的斩刀挥劈处,典韦只能憋屈着承接。 典韦虽然是憋屈着,但毕竟他还是接下了许褚的攻击。 典韦没有此刻许褚的决死之情,自己身处优胜一方,不必只身赴险,只需挡住许褚片刻,让己方军势能够消灭吕布等诸人就行了。典韦心中如此想着,就是这一点,让典韦没有了与许褚相似的气势,同时亦让他在此一击中,败下阵来。 手掌急剧的颤抖着,典韦脸上全是狰狞之色,在他的嘴角边上,有一丝鲜血溢流出来。 他,典韦,受伤了! 在这样的大战中,一方大将受伤对于整个战局或许算不上什么,但在与许褚的搏命争夺中,典韦的受伤,就有非同小可的意义,势必会影响到接下来的战斗。 许褚浑身浴血,脸上都是残忍之色。 不错,刚才一击中,典韦侧步让过身去之后,许褚收不住攻势,直接冲入典韦身后的众军阵列中,一时间顺劈而下,当场就斩杀了十数人。 背对着典韦,擎刀反顾典韦,许褚仰天长吼,大声喝道:“典韦,刚才你怎么了?现在的你还能挡我吗?!” 典韦颤着身躯,一步一步向着许褚走去。 他走得很沉稳,他走的很冷寂,在他的心中亦起了决死之心,面对许褚许仲康这样的敌手,万一的松懈都不能啊! 典韦这般想着,慢慢积势起来,随着他接近许褚,他整个人都变得不同起来。 “许褚许仲康,你很厉害,你很猛烈,不过…”典韦向下沉沉的吐气接着说道:“不过,许褚,你还不是我的对手呀!”典韦说完,双戟疾速飞舞起来,杀向背对着他的许褚。 许褚哈哈一笑,刚才一击,让他明白了典韦与己武艺只在伯仲间,不过就是因这一击的缘由,典韦已经是受伤了,受伤之将,竟敢说自己非是他之敌手? “哈哈…”狂笑中的许褚,跨步扭身一转,迎向典韦,盯紧了典韦喝道:“就凭你,就凭现在的你!?”许褚现在气贯长虹,已非片刻之前相貌了。 许褚双手提起九耳八环象鼻刀,向着典韦砍过去,口中狂吼着道:“典韦,接我一刀!”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七十六回 亲冒矢石 “嘭!”得一声,典韦斜掠着摔了出去,地上留下一道丈余长的痕迹。 一把铁戟扭曲了,另外一把还紧紧握在典韦手中,他擦拭了一把血迹,恨恨盯向许褚。 在这场战斗中,典韦他败了。 败得很凄惨,现在典韦他都感觉到手掌还发麻着,颤抖着。 不知是气愤还是心情激荡,典韦如同一头猛兽,垂头脑袋,沉声低吼着,积蓄着力量。 许褚在众人畏惧的目光中,向着典韦走去。 他抗着大刀,俯视着典韦,用充满不屑的语气对着典韦说道:“古之恶来?哈哈…”许褚健壮的身躯如同一座大山笼罩着典韦,那笑声彷如是一声虎啸般震的典韦神魂恍惚。 典韦泣血的双眼满是狠厉之色,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自己竟然会败在许褚手下。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嗷!”典韦用力支撑起身体,颤抖着站立起来,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愤懑之情,深深调匀着错乱的气息,向着许褚艰难的说道:“许褚,…” 典韦话还没说完,许褚双手持刀,朝天举起顺势劈斩而下,同时他喝道:“典韦,不要自不量力强硬死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典韦脚步踉跄着抵挡着许褚的进攻,欣喜许褚只顾说话,没有竭尽全力用来厮杀,典韦尚能勉强架拦得住。 千钧之力的刀势砍杀过来,典韦每挡一击,便有气血翻腾之感,典韦每架一次,便会向后退却一步,典韦每拦击一下,典韦的心便会往下沉一下。 此刻的许褚,自己不能敌之。 终于承认此时的自己非是许褚之对手之后,典韦心中便生退走之意。 在恍惚中,典韦记得军祭酒嘱咐的话语,只要留得有用之身在,不必死拼烂打,等到来日亦能战之。 “哇…”典韦在许褚三重击中,不堪其力,胸中翻涌而上的鲜血喷洒而出。 趁着许褚躲避喷洒而出的鲜血之际,典韦嘶哑着向后疾喝一声道:“众军随我…速退!”典韦说完,持一铁戟率先而走,根本不顾许褚在后追逐。 许褚战败典韦之后,心情舒畅,赶了一阵之后,想起主公吕布以及徐盛、吕岱等人来,遂扭头就走,赶赴前往相助共击曹军去了。 许褚回走,正遇上已经退至转角的主公吕布、吕岱两人,抹了一把典韦留在身上的血迹之后,许褚上前向吕布抱拳言道:“曹军大将典韦为我击败,后路再无敌军阻挡,现在如何行事,还请主公示下!” 吕布看着许褚满身装甲破损,可想而知,许褚与典韦两人一场比拼该是如何的一种惊天动地之相,吕布微微动容,嘉许之,好言安抚道:“仲康忠勇,有劳于汝,既然后路无忧,那么就随某杀向前方!”吕布说着,拨转马首,向着来路而去,回顾身来解说着道:“文向还在前往厮杀,事不宜迟,某就前去援之!” 许褚与吕岱两人就站于道旁向着吕布抱拳言道:“此际之时,主公此行诚如我等之愿,末将…”许褚就待说出末将亦想跟随于后,不料旁边吕岱改口言道:“主公,还望准许我从旁路突进,以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吕岱话还没有说完,吕布听着其中已明白吕岱言中之意,乃颔首点头,说道:“定公此言甚善,仲康,你就随定公一同从旁攻上前来,助文向一臂之力。” 许褚闻之,慷慨激昂抱拳言道:“不负主公所托,褚定会在前面与主公相见。” 吕布听罢许褚所语画戟一提,催马就走,留下一句话,说道:“曹操狡诈小人,仲康、定公,毋再坠入埋伏之地中去。” 看着驰骋速行的吕布,许褚有些羡慕,不知何时自己亦能有此一宝马骑乘,提刀而步行,实在有些拖慢行军速度。 与吕岱相商之后,两人皆觉得在此危险之地,不宜再次分开,以免让曹军聚集众多兵卒围而歼之,两将遂在开启了南门之后,向左路而上行。 就在吕布、吕岱、许褚三将分头行事间,此刻的徐盛徐文向满身带伤,已陷入困兽之斗中。 自从与吕布分别之后,徐盛率军向前突进,冒着千箭齐发的攻势向前移动。 步步为营已经不能形容徐盛移动之困难了,步履维艰才是此时最真实的状况。 每向前一步,徐盛身旁便会有数人中箭倒下,在他们身上不是一支、二支箭矢,而是数十、数百支箭矢! 当一名士卒手持盾牌前进之时,若是没有为曹军射中,那么还能支撑着向前移动,但当他为一支弓矢击中之后,随着身躯的摇动,整个人便会暴露在曹军弓弩手的射击范围之内。 由此,一支、二支、三支… 直至他不堪忍受,无力再支撑着身躯前行,倒下来了,倒在这条死亡之道上。 血流满地,整条街道弥漫着不祥之雾气。 徐盛知道这是旁边房屋燃烧起来之后,飘过来的烟雾,但盯视其中,只见无数箭矢连绵不绝的射击而来,徐盛觉得士卒喃喃自语中的不祥,的确是真实存在。 不能再这样了! 看够了自己麾下的士卒冒矢前击为敌弓弩手射中死去,徐盛抢先一步,挡在众军之前,低吼着令道:“排列成一字型阵,随后跟进!” 徐盛心中想着,一字排开之后,曹军的弓矢就算能射中己方兵卒,那也只是在前面的数人而已,在前面袍泽的挡击中,身后的兵卒暂时是安全的。 随着徐盛的号令,众人排列几行之后,果然受伤将卒少了很多,徐盛正心感欣慰,含笑待进之时,突兀之中从烟雾深处投过来不少火种。 随着火种扔进众人之间,点燃衣袍之后,整个队形重新陷入混乱之中,更兼此时曹军不知为何,突然加紧了射击,徐盛一军,陷入不知所措中。 徐盛大怒! 曹操欺人太甚! 徐盛再不顾忌其他,令麾下军卒拆下边上店铺的木板、木门,在奉高父老畏惧、失声痛哭中,亲冒矢石率军突进。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七十七回 明见千里 战争就是如此,不能有妇人之仁,不能心慈手软,开始之时,徐盛还怀着不能祸及他人的想法,严令军卒不得闯入民宅,抢掠百姓。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但现在,在曹军无所不用之际,徐盛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在他的内心深处,只有一事,那就是今日誓要击败曹操! 这里是泰山郡,是曹操的领土,还不是主公吕布的辖地,曹操自己都不顾惜他治下的百姓,难道自己要因此而发愁么? 荒缪! 徐盛持环首刀舍身突进,越过呛人的烟雾之后,便见有两将迎上前来。 一将持一柄长枪,另一将亦擎一把斩首刀。 此二人皆是无名之辈,徐盛先声夺人,大喝着就冲了过去。 直斩、斜撩! 干净利落的斩杀了此二将之后,徐盛再进,此时他的身后慢慢跟上不少的兵卒来。 似乎徐盛的勇武惊到了此处的狙击之将,朦胧中听他喝问道:“来将何人,可报上名来!” 徐盛矮身不应,不为其他,实在是曹军太多狡诈,万一在自己开口之时乱箭齐射过来,将自己攒成刺猬状岂不冤哉? 闻徐盛不答,步履间铁甲振荡声起,又二将从徐盛身前包抄过来,随着烟雾逐渐消散,徐盛已经能够看觑清楚两将面目,一者乃是曹仁之弟曹纯,另一者则是曹操唤之谓“吾家千里驹”的曹休! 徐盛万万没有想到来迎战自己的是这二将。 在与自家的争夺中,曹纯、曹休两人可谓名不副实,只能算是二流大将。但在曹操征讨刘备、马腾的战斗中,曹纯、曹性两将所率的“虎豹骑”令敌人闻风丧胆,就是张飞、关羽、马超等当世英雄豪杰,见之亦只能退让三分,不敢逼迫太甚,以免徒耗兵力,而不能败之。 徐盛手中一紧,心下一沉,曹纯、曹性两将既然在此,那么此地主持大局者不是曹操,就是他之帐下军师郭嘉、贾诩等人。 此类人也,在徐盛眼中自然非是自己一合之敌,但观己方与曹操数次战斗,皆因有此数人在,曹操每战必胜,少有败者。 反观己方,似乎有陈宫、沮授等高杰之士在侧,亦不能破其势,败其军。 暗中小心提防着,徐盛顾视左右,以刀相号令,使麾下军卒分散开来,向着前面围拢过去。 突兀中,一梭箭矢远射过来,向着徐盛直接飞了过去。 徐盛原本就手持着盾牌缓缓靠近前方,这一梭箭矢突袭而至,令人有防不胜防之感,察觉一惊,徐盛左右遮蔽中,曹纯、曹休两人已然靠近自己。 徐盛沉声怒喝道:“无耻之辈,暗箭伤人!”徐盛说着同时举盾牌突入,冲向曹纯、曹休两人。 踏步近前中,曹纯呵呵一笑,舞动着手中兵刃向徐盛来向说道:“岂不闻兵不厌诈?” 徐盛闻之心中逾怒,担心出声之后,会引曹军弓弩手射击过来,乃不言不语,提着环首刀就猛冲向曹纯,斩杀了过去。 曹纯持兵刃相迎,两战交手未及二合,徐盛便感身后似有箭矢射了过来。 侧身躲避间,徐盛觑见正是曹休在后施发冷箭。 曹纯勇武不在自己之下,此时又有曹休在侧挽弓欲射,徐盛深感无力,与曹纯再战了一回,便有退回原处之想法。 徐徐而退中,徐盛勉强支撑住战局,心中对曹操兵行诡道的战法实在深恶痛绝,心中暗道着,若是他日在沙场再遇上此二人,自己誓擒之,折辱之,以报今日之仇。 徐盛想退,曹纯、曹休两人见之,岂会轻易让他就这么逃掉? 曹休的箭矢更见密集,曹纯手中的兵刃每一击都攻向徐盛的要害之处,令他无暇他顾,只能留在此处,与两将鏖战厮杀。 就在徐盛与曹纯、曹休两人缠战中,陈宫得益于管亥杀退夏侯渊,臧霸、孙观两将没了曹军全力阻击之后,慢慢的攻上城楼去了。 夏侯渊原本受命只需据守住东门,便是大功一件,可他在吕布率骑军向南门去之时,开启城门杀出来,欲想斩杀陈宫、沮授等吕布帐下之将帅,就是失算之处。 若是他听从曹操、郭嘉的号令,纹丝不动的据守在城墙之上,陈宫、臧霸、孙观等人若想攻入城中去,不费上数日的时间,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就是由于他私自行事,出城来战管亥、郝萌等将,虽然为他斩杀了侯成,但徒损兵力,城墙之上缺兵少卒之后,为臧霸、孙观两将率军突破。 夏侯渊这一举措于大局无益,反而促成了陈宫、臧霸、孙观等欲攻入城中而不能的意想,是为此一役的转折处。 高明的计谋还需一丝不苟、严格遵循的将领来实施,不然就彷如自己面前的境况,陈宫如此想着,面带微笑之意,号令众军向前,杀入城中去! 自此战开启以来,其中有诸多失算之处,主公吕布一如既往的孤行独战,徐盛不明情况,误报消息,但这一切在夏侯渊出城斩杀侯成,为管亥所败之后,一切都恢复到自己所能掌控的范畴之内。 城中曹军兵力尚存,与己军当在仿佛间,若想在片刻内分个胜负,是为不能。 但笼城而战,敌我双方的士气至关紧要,城破在即,就算曹操依然想盘踞此城而战,他麾下的将卒为他安全考虑,也会劝说他退兵的。 兵荒马乱之时,谁会料到哪里会突冒出一支冷箭来,就取了主帅的性命? 之前还有城池可依,毋需担心,但在此刻,陈宫料定曹操必走! 正如陈宫所料想的那般,此刻曹操身旁诸多文武纷纷向前进谏言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主公还是先撤出奉高城中,之后再论其他。” 曹操怒目遍视众人,心中暗忖着此战本应在掌握之中,就因妙才… 唉! 夏侯渊可是曹操他的兄弟,不论如何,曹操岂会做出一些亲者痛仇者快之事来。 郭嘉的身形有些单薄,他的双目轮廓日渐消瘦,曹操见之心痛非常,可在此景此情之下,自己惟有的依靠就只有他,不得不问之。 看着苦思冥想中的郭嘉,曹操小声问询道:“奉孝,以你之见,曹某现在该如何行事?” 郭嘉听闻曹操询问,抬起头,抿了下干裂的嘴唇,嘶哑着说道:“妙才无过,若是能在此战中斩杀陈宫、沮授两人,不亚于霸王失范增,…” 郭嘉似乎还在思虑之前一事,有些问非所答,他接着沉吟了一下,向着曹操拱手言道:“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圣人所言乃是正理,主公应纳众臣之谏,急速出城。” 曹操听罢郭嘉所言,愕然间捋须言道:“为何奉孝现在亦如此识短?若是能趁此一战之契机,…” 郭嘉听着曹操所说,露出苦笑来,向前低声言道:“此一战,在嘉之谋划中,只为剪除吕布羽翼而布下如此方略,而非是与吕布一军行决战之事。现在看来,天不绝吕布,主公还需等待时日,方能诛讨灭除吕布一势。” “观现在的战事局势,河北邺城有于禁在彼,短期内不会为陈翎所攻陷;而在徐州、扬州侧,不知孙策意图如何,只能静待观之,以等变化;而司隶、三辅之马腾,主公,窃以为应早为此谋之,莫等将来三路并举齐攻我中原腹部,而措手不及。”随着郭嘉说出这一番话来,他的双眼明亮起来。 郭嘉深深向曹操一鞠,拱手言道:“攻守易也,现今战场主动不在我,前期战斗之中,吕布一军折损将卒不在少数,经此一役之后,吕布就算想继续进军兖州亦也会小心谨慎,不敢轻启战端。” 郭嘉看了一下殿内的景色,接着说道:“如今又接近年末,天寒地冻之下,主公只需留下一军驻扎于鲁国境内,我料吕布取得泰山郡之后,必不会再提兵向兖州而来。” 曹操然之,往年冬天能出兵征伐诸侯者,惟有他一人矣,并无其他之人。 现在吕布看似其势浩大,但内在粮草短缺,却非一时所能弥补,再多的兵卒,在无粮可食的情况之下,只会迅速分崩离析,陷入溃灭的境地中。 曹操叹息了一声,俯视群臣,看着荀彧、荀攸等文武眼中的神色,有冷静、有惶恐,各自不一。 整束衣袍,站起身来,曹操言道:“诸位之意,某难却之,如此就按汝等之言行事罢。”曹操说完,率先向外走去,随后跟上的文武俱有庆幸之意,吕布势猛,实难抵挡,此时不走,留下者皆有可能为其所囚。 至此奉高一战,吕布以付出数万兵卒的代价,取得了泰山一郡。 在此役中,高顺一军几乎全灭,侯成为夏侯所斩,高顺、吕玲绮两人身负重伤,看似吕布占了优胜,但在曹操一方来看,此一战不过是平分秋色。 曹操此次出兵前来是为阻截吕布攻入兖州,时至战后,虽然泰山一郡为吕布所得,但毕竟吕布再无余力图谋其他郡国之地,曹操的目的已经达成,也就无须再与吕布誓死相争,让吕布得一泰山郡又何妨? 在曹操、郭嘉两人的心目中,此刻不是与吕布一决胜负之时,而需要等到将来。 这个将来是何时? 此刻的当世英杰如同雾里看花,皆不知也!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七十八回 赏罚分明 建安二年岁末,曹操在泰山奉高阻击吕布,双方交战十数日,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战后两势皆因死伤甚众,而不得继续征伐,乃各自退兵罢战。 曹操顺济北、东郡一路退至东郡,闻河北陈翎屯兵阳平馆陶,所部大军正攻战黑山军张燕于真定,遂无意提兵助邺城,留大军陈留,轻车携文武在“虎豹骑”的护卫下,径回许都去了。 而吕布在撤回青州之前,留臧霸、孙观两将在泰山郡内驻防,以备曹操突然袭来。 吕布如此安排人事,一来因高顺重伤,没了声威卓著之将制辖,吕布对他人来领此一郡甚感不妥。相比之下,曾与曹操兵戈相向,有着治徐州一地经历的臧霸、孙观两人,无论是从忠诚这一方面,还是两者的能力来说,都是相对较好的选择。 二是许褚、徐盛、廖化等将经由此役之后,部属伤亡匪浅,亟需补充兵力,又臧霸、孙观两人有着首登之功,兼臧霸、孙观两人原是本地人,将泰山郡事交付给两将,于情于理,吕布觉得都比较合适。 此次泰山一役,原以为能够趁曹操注目河北之时,杀进兖州,攻略濮阳、东郡等地,未料曹操早有筹谋,吕布损兵折将,只得泰山一郡之地。 陈翎为曹操所蒙蔽,误报消息是其一,自己孤身犯险是为其二,徐盛见事不明是为其三,… 此间种种,令吕布不甚烦恼。 陈翎是自己帐下屈指可数的将帅之臣,能代其号令三军的人仅有陈宫、张辽两人,沮授或亦可算一个,但他毕竟归顺自己不久,自己不可能将翼州数郡事交付给他治辖。原本高顺恰是最佳人选,但… 闻得陈翎此刻正与张扬聚集兵势,共击真定张燕,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吕布乃对陈翎做出去安北将军一职,右迁翊军将军,罚俸一年,仍督领翼州军政大事的处置,可谓不疼不痒。 既然罪魁祸首的陈翎如此处罚了,那么徐盛这一小将,能在兵危之时,奋力向前为自己抵挡曹军攻袭,吕布亦只是做出了去扬烈将军之职,重新任徐盛为讨寇将军这样的处置。 赏罚分明,有惩有奖,在安抚臧霸、孙观两人之后,此一役中,为夏侯渊所斩侯成的家小,吕布同宋宪一般无二,亦出资另置别院,居住在自己府上,赡养之。 陈宫、沮授两人在此一役中,指挥调度有方,为己势取得泰山一郡立下汗马功劳,吕布乃择一吉日,在诸将众军面前,正式拜为左右军师,以诫己心,以践己诺。 而杀退夏侯渊,令己军在与曹操攻战中,取得优势的管亥,吕布给予其有“剑履上殿”的尊荣。 剑履上殿,众臣子议事之时,皆席地而坐,入室须脱鞋,权贵、大臣上殿不得佩剑。 剑履上殿,即穿鞋佩剑直入殿堂。 与之相配的还有殿赞拜不名,殿赞拜不名,臣子朝拜帝王时,赞礼的人不直呼其姓名,只称官职。这是帝王给予大臣的一种特殊礼遇。 这是吕布对管亥的一种肯定,是吕布加给管亥的一种殊荣。 同时也宣告着,吕布吕奉先,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是一个想取天下而自代之的人。 为何此刻吕布他会想起这么一桩事来? 缘由就在于与曹操的数次争战中,从开始步履艰难,每战必败,直至现在有胜有负,使得吕布看清了曹操虽然有着天子在手,却非不可敌之。 若再战上数回,就算是每年止攻占了曹操数郡县地,但积少成多,这样下去过个十年八载,失去翼州所有地域之后,兖州、徐州在自己逐步的蚕食之下,曹操势穷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在吕布的心目中,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只要陈翎攻下邺城,自己全领青、幽、翼三州之后,其势当与曹操相彷如,有两雄并列当世之感。 占据三州之地后,休养生息数年,再与曹操相争中原,没了后顾之忧的自己,与群雄环侧的曹操相比,孰胜孰负,有一目了然之叹。 陈翎的大局观,从出长安那时,他就已经向自己禀明白,可恨自己当然只求一栖身之地,对此言论嗤之以鼻。 亡羊补牢,未为迟也! 现在得其相助,自己始得有此基业,更有公台、公与、文远等文武引为臂膀,只需按部就班,徐徐图之,曹操陨落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矣。 这些事情,陈宫、沮授、诸葛瑾等人,间有谈及,吕布闻得之后,苦思其中,深以为然。 就在吕布下定决心,不重蹈覆辙之时,围困真定的周泰、张扬、颜良等将帅,得到了一封从城上射下来的书信。 书信中言道,张燕愿降,但温侯吕布必须给予“四安”将军一职,并且将中山、常山两国作为安置黑山军的治地,由张燕、杨凤、罗市三人下辖领之。 此时吕布处罚陈翎的命令已经传至真定阵前,周泰、陈震等俱闻之,若是张燕在此之前投书至帐这般言道,周泰、陈震两人说不得也会顺手推舟,接纳了张燕的归顺之意。 但在此刻,在颜良、张扬等人的苟同之下,周泰起身激烈反对,并扯上陈震,与颜良、张扬等人舌辩起来。 究其原因何在? 无论张燕是否真心来降,在自己受托帅军攻真定以来,邺城那边于禁等人悠哉悠哉,根本毋需担心自己攻打上门前去,陈翎交托十数日攻下真定的筹划,在张燕的拖战中,时至今日,已经是岁末,十二月份了! 就算是接受了张燕的投降,今年已然是不可能再行帅军征讨邺城,只能归平原,以待来年再说。陈翎报禀给主公吕布取得翼州全境的作战意图,已经是不可能实现了。在这样的境地之下,为至交好友的将来打算,张燕不能降,必须强攻下来,取得辉煌的战绩,方能免除主公吕布对陈翎、自己等人的偏见。 呈报上去的战绩,受降张燕一军,己方伤亡数万,与斩杀敌将无数,讨灭张燕,并中山、常山等郡国,哪一个对己比较有利,周泰还是能够分辨得清楚。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七十九回 道听途说 再者,此刻张燕为何投书致降? 还不是真定城中,无粮可食,无米可炊,张燕已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再也无力与周泰所帅大军相争,这才出此下策,向周泰送出书信,道明自己归顺之意。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不然以张燕反复小人行径来看,岂会如此这般求饶乞降? 周泰如此想着,向着张扬、颜良等人言道:“黑山军匪祸已久,劫掠中山、常山、赵郡、上党、河内等地,百姓受苦,黎民泣告无方,缘何如此?皆因黑山军纵兵强抢,虏掠一通之后便遁入山中,官军无从剿处。” “今日,黑山一军为我军逼入孤城之内,岂能纵敌养患?如此为之,汝等皆是资敌通匪之人,国之罪臣!”周泰这般说道着。 周泰如此强硬言语,听得张扬、陈震等人俱面露苦笑,而其中颜良则是含愤言道:“将军,张燕既已愿降,何有此论?待张燕归顺前来之后,可遣人至他营中,约束军律,使得不再成为匪患,岂不是佳事一件、好事一桩?” 听得颜良的话语,周泰哈哈大笑,却并不言语,实则在周泰心中无法可想,只得望向陈震,求助于他,期望陈震能够代自己反诘颜良。 是否受降张燕一干人等,陈震心中其实是持无所谓的态度。 在大势面前,温侯吕布若是能够平定翼州,归顺而来的张燕在此境地之下,只能融入己方势力之中,而非能自立也。 而若从周泰之心,执意要剿灭张燕,在现在的情况之下,亦不过是花费一些时日,以及付出不少士卒的性命,就能办到。 两者相较,受降张燕之后还需担心他是否反复,自立或投向曹操,在紧要关头于后一击,要挟己方;而剿灭张燕之后,则无需担忧这些,诚为最佳。 心中有所决定的陈震,沉思半晌之后,便向在座的诸位一一拱手施礼言道:“颜将军之言甚善,不过以我观来,张燕如此一贼首,还是应早早剿灭为妙,不然待到我方征讨邺城之际,出尔反尔,张燕他从中山、常山两地出兵攻打我境内诸郡县之时,诸位以何御之?” “哼哼…”在张扬等人出言之前,颜良一阵冷笑,挺身而起言道:“我闻主公黜安北将军陈翎一职,周将军、陈参军,汝俩人莫非…” 听得颜良肆无忌惮的将心中之意讲出来,周泰拍案而起,喝道:“颜良,你不过是一领军之将,何敢在众人面前信口雌黄?” “现在吾等所议乃是国之大事,汝胡乱攀扯及翼州刺史身上,颜良,汝是何道理,汝有何居心?不畏某刀剑之利乎?”周泰疾声厉色着言道。 “哈哈…”颜良闻周泰所言大笑起来,接着便是一顿,盯紧着周泰脸面说道:“袁公在世之时,我便闻听主公帐下之前的安北将军、翼州刺史陈翎,桀骜不驯,阴结党羽,现在以汝等行迹来看,此言或不虚也!” 周泰勃然大怒,怒发冲冠喝向颜良,叱责言道:“无能匹夫,陷旧主于死地之将臣,安知吾等情谊忠坚?是非不分之宵小之辈,才会胡言乱语指责吾等生死至交之情分!” “推出去!”周泰喝令左右着道。 “推出去?”颜良怒气冲天,捋袖揎拳着向周泰近前言道:“难道周大将军,你还敢斩了我不成?” 眼见周泰拔剑而出,就欲与颜良兵戎相见,在下首的张扬、陈震等人骇的面无血色,直接抢上前来,劝阻言道:“两位将军休怒,休怒!” 就在陈震扯住衣袖间,周泰不依不饶着说道:“就凭他颜良这目无尊上的放肆之举,我斩了他又能如何?” 颜良为张扬等人所拉扯住,听得周泰出言要斩杀他,不怒反笑,直接喝向周泰斥道:“沐猴而冠之辈,也敢诛杀于我?哈哈…” 挑衅意味甚强的话语,激起周泰的意气之争来,周泰接着颜良话语说道:“不用他人,止需我一人就足够!颜良,你敢应战否?” 颜良听得周泰话语,一时间愣住了,原因无他,在吕布帐下能与自己一战者,在他心目中惟有与自己兄弟相称的文丑一人而已。或许还需加上许褚,但许褚与他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同时对曹操心怀仇恨的两人,只会起同仇敌忾之气,非会兵戈相对。 而周泰何许人也? 他只是一区区黄口小儿,仗着陈翎权势,在幽州刺史张扬在的情况之下,窃据主帅之位,呼来喝去,将一干重臣大将视作他逞强施威的对象,足显他欺凌弱小的本质性情。 颜良正待应下战来,不料突有一人出口怒斥两将言道:“尔等两人视吾为草芥否?尔等两人意欲何为?” 众人转目过去,见此人正是幽州刺史张扬。 张扬在众目注视之下,叹息了一声,言道:“周将军,颜将军,我原不想多言甚么,不过你俩人相争之时,还需记得现在我等尚处大敌在侧之境地下!” 张扬上前,分开众人而出,各执周泰、颜良两人一臂,安抚言道:“不管如何,将帅不和,与战事无利,我希祈两位谨记!”张扬说着的同时,将周泰、颜良拉至身前,低声言道:“温侯奉先公是吾至交好友,这毋需我所说,若是今日之事,为他所知晓,想必两位将军不论如何,都得为此遭受惩戒,方能以儆效尤。” 张扬与吕布两者的情谊,从他卜一至军中,便立为一州之地刺史,便可知晓。 之前,张扬没有上前为周泰、颜良两人分说,是因他自感此番情谊实不宜依仗此来号令吕布帐下诸将臣,是为一片好意。 不过出乎他意料之外,周泰、颜良两人之争,在论及能否斩杀已跪地乞降的黑山军贼首白雀之后,有越演越烈之趋势。时至现在,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大帐中商议是否接纳张燕投降之时,周泰、颜良两将竟然口出互并之行举。 此时张扬再不出来言语,劝阻一番的话,张扬将会有愧对吕布所托之惭感。 张扬暗暗着想到,吕布帐下之陈翎,他在治河内之时,便偶有所闻。至自己入幽州之后,亲耳听闻之中,陈翎虽然没有颜良所言的那般跋扈,但事出总有因,无风不起浪,陈翎、周泰、陈震三人显然已为吕布帐下其余臣子所忌讳,虽不敢像耿直的颜良一般明言什么,但在内心深处,总是会有一些不满之意。 这就是周泰、颜良两人为何起争执的缘由所在,张扬是明了,但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是想着勉强弹压下去,同心协力顺利攻下张燕就行了。其他的一切,还是留待吕布自己将来处理罢了,自己插手太多的话,总会给人喧宾夺主之嫌疑,对于自己,这样一个无功受禄的人而已,强行出头,实在不是好兆头! 从陈翎指派周泰为主帅过来,号令自己这样一个名义上与他并肩的幽州刺史,共同讨伐张燕一事来看,无论是吕布,还是他帐下诸多将臣,都视做理所当然,而非是不能接受之事。 经由此一事,张扬已经自悟,自己的的确确是仗着与吕布的情谊,才会被安置在幽州刺史这一职上的,而非是因自己有莫大的功劳,有卓越的治政能力。 张扬之官身军职皆在周泰、颜良两人之上,何况正如他所言的那般,执意相并的话,传到主公吕布耳中,实在有些不堪。 故而在张扬的劝解之下,心神俱为一清醒的周泰、颜良两人,顺坡而下,就台阶而溜,各个脸色沉重向张扬言道:“幸得刺史大人金言玉语,吾等以刺史大人马首是瞻,不敢再言其他。”说着的同时,周泰、颜良各个暗哼一声,蔑视着对方,心中暗道着,待此事一过,他日必将要让你付出代价。 周泰心中是为陈翎、陈震两人所着想,这才会竭力言道着不受张燕之降,言道着要踏平真定城,活擒张燕等诸贼首。 而颜良为何如此? 这是因在袁绍麾下之时,他与文丑两人跋扈惯了,无人敢指责他俩人。如今归顺至吕布帐下,颜良心中虽然不曾明言什么,但其内心深处,还是倨傲非常,在他眼中,除去高顺等一批吕布旧臣子之外,其余人者,应该服从他俩的指挥派遣,而非是现在倒行悖常。 当周泰在自己面前,执意斩杀乞降的白雀,与现今的张燕何曾相似,颜良一再受挫,心气一时不能冷静对待,逾发觉得周泰等将有乜视自己之意。更联想到自己与文丑是为旧主袁绍之托,这才投向吕布的,而非是自己情愿如此,心中愤慨之下,这才会有此举措。 看着依然处在相互怒视中的周泰、颜良两将,心知此事还不算了解,将来两人还会再起争执,张扬心中苦笑着,哀叹一声,为人主上,如何处理诸臣之间的矛盾,的确非是易事。温侯吕布,吾友奉先,汝之道路还很漫长!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八十回 招降纳俘 建安二年岁末,十二月中旬,张燕在外无援助,内有兵变忧患的境地之下,开启真定城门,向周泰投降。 张燕此番投降就是无条件了,他亦是迫不得已,城中屯着近六万余的黑山军,以及十万左右的百姓,三日之前仓禀就无余粮,张燕他若再不投降,只会为愤怒的百姓与兵卒撕碎,然后大开城门迎入周泰一军。 张燕、杨凤、罗市三黑山军首领跪伏在周泰面前之时,竭力主战的周泰、陈震两人面露惭愧之色,经由部从进城查探之下禀来获知,真定城中饿殍无数,进入城中之后,枕尸道旁的不知凡几,皆骨瘦如柴,奄奄一息。 陈震立即将营中的粮调成粥米,就于真定城口,城内街道四处摆放,令重甲之士警戒两旁,毋使发生抢踏惨剧。 在张燕投降之后,周泰从城内监狱中放出被关押的陈翎部将张白骑。 经他叙述,周泰、陈震才得知张燕为何能够将黑山军全部聚集于此。 在袁绍身死势灭之后,曹操军势进入河内,得当地世家司马氏相助,黑山军在此的势力虽然不能说被连根拔起,但亦也不能像之前张扬治此地时那般,畅行无忌。 随着曹操兵势进入其中,剿灭了数股黑山军之后,剩余的首领见战不过曹操,乃率军拖家带口向着中山、常山两郡国进发,意图能在张燕的庇护下,能够得以生存,继续维持下去。 多日未曾进食的张白骑说完这些,就昏迷了过去,周泰、陈震相顾黯然,令左右扶他下去,好生伺候、将养身体。 周泰军中粮草亦不多,分发给真定黑山军、百姓之后,所剩无几,趁着这样一个机会,陈震提笔向北海温侯吕布,馆陶的陈翎开始书写报捷信来,顺便为此地的大军、百姓向两者乞求粮草援助。 急报送出一日一夜之后,大汗淋漓的快使带着陈翎的书信归来,在这其中陈翎言道,张扬帅本部人马回归幽州,颜良进入赵国驻扎,柳毅、公孙羽两人屯兵真定,周泰、陈震两人回师平原。 至于张燕、杨凤、罗市三人,陈翎在写此书信之时,念及张燕曾在官渡之战中投向曹操,后被曹操任命为平北将军、安国亭侯,本着人才难得的想法,没有就此令周泰斩杀此人送来首级,而是命周泰遣人押赴北海,听从主公发落处置。 如何处置张燕等三人,实际上周泰就有这个主导权,不过在他的思虑中,亦是有着与陈翎相同的想法。 在张牛角的遗命之下,张燕能够带领着黑山军纵横山林间,数次与袁绍相争,不能不说他有一些本事。如此一人,就此斩杀,实为可惜,周泰又不想自己招纳此人,周泰对同样贼寇出身的将领,心中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忌讳之感,这才任由陈震报禀给陈翎获知,是生是死,就看陈翎如何处理罢。 而当陈翎书信投至军中,周泰获悉之后,一时间周泰觉得陈翎这个决定非常不错,张燕若是投在陈翎帐下,日后说不得会朝夕相对,自己不免会心生龌龊嫌弃之感,对人对己都非是好事,还是陈翎此举最为恰当。 张燕、杨凤、罗市三人被押赴赶往北海之前,杨凤突跪地向周泰、陈震两人乞言道:“败军之将甘愿为奴为仆服侍将军、大人两位!” 周泰、陈震两人一时惊诧,在张扬、颜良等人将各帅兵马离开,驻足于此观看黑山军三人押往北海之后,向周泰、陈震两人道别之时,众人见杨凤如此苦言相求,不知为何。 见站立于面前的众人皆面露不解之意,杨凤心中暗暗苦笑,此次兵败投降温侯吕布,己等三人被押解到北海之后,杨凤自料活命的几率很大。 非为其他,这数万的黑山军还需能服众的原黑山军将领协助辖制,己等三人是为仅存的首领,温侯吕布就算不念己等三人之才,也会因此而饶恕之。 可这样一来,张燕、罗市与自己三人就将永远的被标注上黑山军的烙印,待到将来温侯吕布势大,乃至征服这个天下之后;或者为曹操等其他诸侯所败,自己都将会为人所指着说道,此人出身贼寇,非是良人,不能付与重托,… 此情此景,怎能让人不起愤懑之心? 如此一来,还不若趁此机会投向陈翎这一温侯吕布麾下重臣门下,也比将来为人指摘来的强。 况且,张白骑与自己私交不错,无论是周泰、陈震两人中的哪一位收留自己,将来与张白骑守望相助,亦比在张燕之下提心吊胆活着更加自由自在一些。 就在周泰等众人缄默中,陈震抚摸着胡须,向居于张燕身后的杨凤说道:“杨将军,你可知虽然现在你身为阶下囚,不过待到北海之后,必定会为左将军所器重,一展身手,尽显心中抱负,当在彼时也。” “而今,你意欲投在我与幼平门下,却非明智之选。”陈震提醒着杨凤说道。 杨凤闻陈震见问,对于陈震口中不称吕布为主公,而唤而左将军的言行视若未闻,恭敬抬起头抱拳答道:“凤心已死,别无他念,只求一平安矣。”杨凤说完,深深拜伏在陈震脚下。 周泰见杨凤之行举,本不欲多言什么,但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是一桩美事,心中就算对杨凤再无好感,在他向自己、孝起两人乞求为门下之时,周泰亦只能淡淡着诫言说道:“杨凤,你须知晓,若孝起收你为门下,从此始,你便是一与孝起休戚与共之人了,不能再以往常行径示人。” 杨凤点头,他听懂了周泰之言,周泰并不想收纳于他,那么他杨凤只能求陈震了。 若是陈震再不收留于他,他杨凤在此一刻,就无须留恋其他,可自刎而去了。 陈震看觑了一会周泰,见他脸上全是肃然,只得叹息一声,向着杨凤颔首示意。自己再不纳杨凤,就有逼死杨凤之意,本是一件佳事,何必弄得一地狼藉?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八十一回 兵事倥偬 建安三年,孙策派张纮向朝廷贡献方物。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曹操欲安孙策,与之结纳,上表奏准任命他为讨逆将军,加封为吴侯。 吴侯,按汉制吴县应改称“吴国”,吴侯享有其封地的租税,但无治民权。然而此时,诸侯割据相争,礼崩乐坏。原本袭爵须册封,官不能袭,此刻地方也自行袭传。 吴侯爵实则并未有食邑,但其名号与体制为江东势力所用。 “吴”,江东古地名;“侯”,可称国。吴侯国不仅享有治民权,更有独立的军队。国所指范围实际上已渐由吴县侯国转变为孙氏所据江东全部。 此是曹操为征长安马腾做准备所作出的安排,先行安抚住江东的孙策,令其不敢轻举妄动。接着曹操又借天子之口,斥责左将军吕布不恤民力,专横跋扈执意攻略汉家天下,妄图窃取翼州等地。 温侯吕布接诏之后,上表自呈并无谋逆之心,只为清君侧,诛佞臣而已。 曹操得报心中忿怒,亲手书一信,遣人送至北海,直言道明吕布目无君上,肆意纵兵抢掠两势相接襄处州郡县城百姓,致使此地的黎民不堪其苦,纷纷迁徙至他地,以求生存。 曹操所叙述一事,其实吕布并不知晓。 在真定一役后,吕布麾下诸将各归来处,与曹操相安无事,并无大战开启,只是因颜良、文丑等人经由去岁抢掠曹操所属领地,所获甚多,这才不时出一哨人马前往进到曹操所辖范围之内,行抢掠一事。 这一举动,不止可以在休战期间锻炼士卒战力,亦可通过此一行动,消弱曹操兵势,一举二得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再者,无论是幽州的张扬,还是翼州的陈翎对此都有所耳闻,不过抢的又不是自己所辖之地的百姓,也就随他去了。 可这么一来,就在曹操聚势准备攻向长安之时,他无暇派遣多余的兵力来阻挡吕布麾下诸将抢掠,这才愤恨的致书谴责。 并不知此情的温侯吕布,自觉无辜之极,岂能任凭曹操这么诬陷于他,现在可不必从前,张飞张翼德骂出口的三姓家奴什么的,在吕布听来本来就觉得刺耳非常,现在又加上这么一条,吕布岂会甘心就负?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吕布令诸葛瑾计点曹操数罪,述写檄文,张贴各处,并传至江东、荆州、西凉等地,以表自己不满之意。 现在这个时代,可不比原来的世间,印刷术出现,使得诸葛瑾所抒写的檄文能够遍达诸州、郡县、村庄,又加上活动在曹操境内的细作,暗中张贴,使得这个天下皆能闻之。 诸葛瑾所抒写的檄文其实与陈琳大同小异,先从曹操的祖上曹腾之事提起,接着就骂向曹操之父曹嵩,然后就是曹操本人。 实质就是一句话的意思,曹操一家祖上开始就不算好人,曹操本人纯属奸贼,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那一个枭雄。 此文行至江东,刚刚受封讨逆将军、吴侯的孙策觉得此刻出言附和,显得自己有些小人行径,乃驱马并周瑜走乡间,对此如同未闻。 不料这一走,孙策、周瑜巧入乔家庄,获二美女。 此二美女,就是小乔与大乔,两女皆有国色,孙策、周瑜二人乃分别纳之。孙策从容戏周瑜曰:“桥公二女虽流离,得吾二人作婿,亦足为欢。” 大乔、小乔两女分别嫁给孙策、周瑜两人,一时传为佳话,此事不提,却说吕布这一檄文传至荆州新野处,刘备闻之,意有所动,乃召集群臣议事。 吕布与曹操两方相互责骂,其实并无起兵相争之意,只是徒费口舌之利,让天下之人看个明白,听个清楚,到底孰是奸贼孰是纯良之人。 可这檄文到底是揭开了曹操的奸雄本质,对此时孤守新野的刘备来说不啻是一济良方,可以让他趁机成事。 此时的刘备有化名“单福”的徐庶,有陈登父子在,又有张飞、关羽、赵云等以为爪牙,实际上文武兼备,缺的就是一块可供发展的领地而已。 荆州是刘表所领,刘备本是与刘表同为汉室子弟,不能行此无耻行径,故而不能直接攻向荆州,那么当前的曹操就是刘备自己所能攻占的唯一一方势力了。 若是换在去岁,刘备自然是不敢出兵攻占曹操领地,可在曹操与吕布两势相斗中,让刘备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吕布能够在蜗居相城的境地之下,开疆拓土攻占至拥有青、幽、翼三州之地,为何自己不能效仿为之? 细观吕布起家的踪迹,一个后方根基乃是必须拥有,之后便是集聚兵势向外拓展领地。 环顾身侧,现在惟有一处可供自己征伐,积收钱粮,以为根本,以为安身立命的地方,那就是荆襄四郡。 荆襄四郡也就是武陵、长沙、桂阳、零陵四郡,四郡太守有武陵太守金旋、长沙太守韩玄、桂阳太守赵范、零陵太守刘度这四人。 现在荆襄四郡尚处在刘表的管辖之内,刘备若是出兵夺取,与刘表直接开战又有何异? 故而为夺取荆襄四郡,必须先行离间刘表与荆襄四郡太守的关系,使得他们拥兵自立,可这一计谋,在徐庶、陈登父子反复斟酌之下,无疾而终,这是不可行的。 那么,只有出另外一策了。 这一策就是攻向曹操所属领地之内,然后弃新野兵败退入荆州襄阳城内。 退入襄阳城内只是此一计策的第一环,之后便是乞求刘表另置一地以为刘备安身。 在曹操大军压境之下,刘表或将遣刘备提兵出阵御曹操,或将遂了刘备之愿,另觅他处再次蜗居。 提兵出阵抵御曹操军势的话,刘备自承不会惧怕曹操半分,毋需多言,遣出张飞、关羽等猛将帅着刘表的兵卒,势能与曹操相争一二。 若是刘表不放心刘备久居襄阳城中,那么安置他刘备的地方除去襄阳郡之外,其余者都在南方,与荆襄四郡很是接近,让刘备可以窥机夺取。 不管如何,躲开直面曹操大军的处境是当前最亟需解决的事项,待有了一块领地之后,再观刘表与曹操相争,趁机夺取荆襄四郡乃是刘备最终的目的。 有了荆襄四郡之后,便可进图荆州,之后便是与曹操相争,或向东攻略江东,抑或是向西,进军益州,不一是处。 此策甚好,可刚过完正月,曹操就给刘备迎头一击,曹操他出兵攻略长安去了! 望着同样一脸惊诧的“单福”,刘备手捻着密信,叹息着言道:“元直,这可如何是好?” 刘备似乎已经瞧见曹操一脸愤恨之色,生吞活剥自己的心思都有了。 在曹操与吕布相争翼州之时,自己背后一击,令曹操溃灭吕布一势的谋划功亏一篑,现在自己再出兵的话,曹操剿灭长安的筹划势必又要落空,只能班师回来与自己相斗。 徐庶在刘备的话语下,默默沉思了片刻言道:“主公,还是依计行事罢。” 看着刘备不明所以的目光,徐庶接着解说道:“曹操此次出兵征讨马腾,不管出兵几何,在宛城的张绣兵力不会减少,只需使计,便能攻克,若是能仗此援助到马腾,对己对彼皆有利。主公此次出兵使得曹操顾及不暇,攻下宛城之后,我军若能在宛城站稳,全领南阳郡亦不失一根基所在。” 刘备颔首点头,心中轻松不少,此前“单福”谋划颇具阴谋之意味,刘备对此持有不敢苟同的念想,不过思及自己将近四旬,还寄人篱下,每每念叨着便泪满襟,这才从了这一计略。 现在由于曹操出兵征讨长安,于情于理出征宛城,一是可援马腾,以显忠诚于汉室的臣子守望相助之情;二来攻占曹操所辖之地,刘备没有抵触的心思,诚为所愿也。 遂在曹操出兵攻向长安马腾之时,建安三年二月,刘备尽提新野之兵,又向刘表借兵数千,并成一军向宛城而去。 张绣居宛城,闻报刘备提兵来战自己,哈哈大笑一声,顾觑左右,肆意狂笑道:“刘备,天子之皇叔,止有不足万人的兵马,就欲想夺我宛城?!” 在李严、文聘等大将的附合笑声中,张绣眼神之中止不住的露出杀气来,喝令道:“正方、仲业,我命汝两人各率本部人马出城埋伏,闻我号令齐出,与我共击刘备一军!” 李严、文聘两将抱拳尊礼同声领命道:“将军,末将愿听从号令,就去安排相关事宜!”说着李严、文聘两人齐齐退出殿中,向着外面而去。 看觑着雷叙、张先两人以及自己的部将胡车儿,张绣低下头去,沉思起来,此次倘若能够一击大破刘备军势,正好趁机攻入新野,夺取襄阳。 若能夺取襄阳,呵呵…想到这里,张绣止不住的想笑,自己的大事就可成矣! 张绣抬起头来,再一次看向叔父遗留下的大将雷叙、张先两人,以及自己的部将胡车儿,沉声喝道:“此次不必据守城池,汝等三人随吾出战罢!” 雷叙、张先并胡车儿听得张绣号令,一并向着张绣抱拳应道:“谨尊将令,定当斩将夺旗以报大人之恩德!”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八十二回 谁在祈祷 建安二年,南北两地的二场战斗之后,在翼州境内吕布平定中山、常山两郡的黑山军,夺取巨鹿、赵国、阳平三郡,进逼曹操广平、魏郡两地。 而在中原兖州,兵出北海的吕布亲帅大军攻占了泰山一郡,使得曹操在河北止剩下两郡之地,兖州、徐州亦有被蚕食的可能。 值此危机之刻,建安三年正月,曹操屯兵洛阳攻向长安,不仅令刘备吃惊,亦令吕布心生迷惑之感。 经由召集陈宫、沮授、诸葛瑾三人询问之后,吕布方才醒悟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又没有粮了! 兵势正健之时,怎的就又没有粮了呢? 心中怀着这般疑惑,倾听着对此事了解最为清楚的诸葛瑾说道,吕布逐渐清晰的认识到,原来一切都是自己扩张领地太过厉害,才导致如此。 自进入青州以来,与袁绍、曹操数次大战,耗尽了当时的存粮,并且也导致了当时的陈翎不得不亲自前往曹操所居之地陈留借粮。 之后这些粮食一些被用以安抚太平道众,一些则用以对袁绍作战。 时过境迁,过黄河进入翼州之后,所需的粮草更甚,征讨幽州,与袁绍数番厮杀,粮草再多,也是不够。 待及大祸之年,那一年是最为清闲的一年,诸葛瑾如此感叹的说道。 吕布并陈宫、沮授两人默默无语,当时的惨象现在记忆犹新,不能骤忘。青州上自吕布,下至普通兵卒,都为此竭尽全力赈灾,不敢有丝毫懈怠。 就算是现在口出最为清闲一年的诸葛瑾,在那时也是常常忙碌至深夜三更时分,才会卧榻睡眠。 而到了去岁,也是凭着与江东孙策通商,以大量战马换回了粮草之后,方能进军翼州、兖州两地作战,六月麦熟、十月稻香,这些粮食在这二场战斗中被消耗一空! 原本还能存余一些下来,但张燕所部黑山军,数十万众,不事农田,为接济他们,北海的仓禀整囤整囤的搬运向翼州。 如今,吕布麾下兵多将广,但真的是无粮了。 吕布听罢诸葛瑾所禀,感慨一声,心中暗道着,合着曹操去岁一战,不止是因要消耗自己的兵力,还有消耗自己存粮的缘由在内! 看着曹操出兵攻打长安马腾,自己却不能趁机攻入兖州、取得邺城,这种煎熬令吕布浑身不畅,气闷之中,吕布只得令诸葛瑾尽力筹措粮食,以待征进之用,之后温侯吕布无复其他之念,整日纵情声色,不理政事。 主公吕布不理政事,对于这一点陈宫、沮授、诸葛瑾三人皆无进谏之意,如此甚好,三人心中反而生出这般念头来。 在吕布退居后院,与严氏、貂蝉一妻一妾和乐融融之时,陈宫、沮授、诸葛瑾三人为粮草一事,谈论起来,最后得出在几乎全领翼州的现在,只要熬过这一年,有着五百人口的翼州,明年现在定会仓禀富足,不会再出现现在的境况。 仔细核查了数遍,得出这一结论之后,陈宫、沮授、诸葛瑾三人喜忧参半,今年是等待着的一年,今年蓄势待发的一年,只是不知道过完这一年之后,曹操会是何种一样状况了? 杞园之中,荷塘亭榭间,一绝色女子身穿纯白襦裙倚在楼阁上。 她是马云禄,她现在娥眉蹙起,曹操攻向长安的消息已经传至北海,她深深的为自己的父亲、兄弟担忧着。 马云禄很想现在回至长安去,帮助父亲抵御曹操的侵攻。 但随着战事起,若想从兖州一线、黄河流域回道长安,却非容易之事。 为此事,马云禄已经与吕玲绮争吵过数回了。 在此之前,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马云禄知晓这是吕玲绮在为她担心,担心她不能够顺利回道长安,反会为曹操驻防各地的守卒发觉而被抓捕起来,用来威胁自己的父亲。 无论如何,自己都得回到长安去! 马云禄如此暗暗握紧着拳头,发誓着,她望向西方,长安的方向,明眸的双目中充盈了泪珠,欲坠落而下。 “妹妹,原来你在这里。”马云禄听得吕玲绮的叫唤声,赶紧用手帕擦拭了一下眼角,回身展颜笑道:“姐姐,你来了。” 吕玲绮自与典韦一战受伤回至北海之后,在神医华佗的调理之下,身体很快就恢复过来。 与她同时回至北海的高顺,则没那么幸运了。 高顺所受到的创伤实在太过严重,华佗当时看觑完高顺之后,便沉思不语。 马云禄虽然与高顺等将领不相熟知,但毕竟是姐姐父亲麾下不多的大将之一,还是拜托华佗务必要拯救高顺他的性命。 或许是正因马云禄的祈祷,抑或是高顺命不该绝,经过三日昏昏沉沉的危险期之后,高顺他醒了过来。 高顺他得救了,马云禄、吕玲绮为之欣喜,不过在华佗的告诫声中,两人都没有打搅高顺之意,向华佗告退回了杞园。 回到杞园,被瞒在鼓里的姐姐夫君诸葛亮惊喜万分的迎入自己等人,直至次日,姐姐的伤情才在逼不得已之下,向他表明。 想起这些,马云禄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来,伸手抚摸向宜霜的脑袋,姐姐与诸葛亮真是天作之合,自己未来的夫君在哪里? 赵云率着一军埋伏在城门侧,静静等着主公令至,就急袭向宛城。 日间一战,张绣帅大军与己方大战,他帐下的大将李严、文聘两人埋伏之处为军师“单福”识破,派遣出张飞、关羽两人上前追杀。 李严、文聘两人虽然亦也是能征惯战之将,但与翼德、云长相较,毕竟差了许多,很快就溃败而走。 张飞、关羽各率一军随后掩杀,破敌万余,张绣由此退入宛城中,据守不出。 军师“单福”忧患曹操援军昼日就至,乃令己等从暮时就隐蔽在此处,以待城门开启之时,便攻入城中。 军师“单福”智算无双,自己亦佩服不已,不过未曾言明之下,赵云冥思苦想着,猜测着军师计将安出?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八十三回 谁在佞言 “蔡琰是蔡邕之女,嫁于卫仲道,丈夫病笃死去之后,回到自己家里。 后值匈奴入侵,蔡琰被匈奴左贤王掳走,数年间诞下二子…”听着张白骑将蔡文姬的事情娓娓道来,陈翎背靠着在假山上,心中有一股悲凉之意。 蔡文姬家学渊源,博学有才辩,又妙于音律,实是此时代不可多得的才女。可惜她虽然出生在富裕世家之中,却一生困苦,最后为曹操从漠北接回,再嫁陈留人董祀,亦没有改变她蹇运的遭遇。 董祀犯了死罪,蔡琰去找曹操给董祀求情。 当时曹操正在宴请公卿名士,对满堂宾客说:“蔡邕的女儿在外面,今天让大家见一见。”蔡琰披散着头发光着脚,叩头请罪,说话条理清晰,情感酸楚哀痛,满堂宾客都为之动容。 但曹操却说:“可是降罪的文书已经发出去了,怎么办?”蔡琰说:“你马厩里的好马成千上万,勇猛的士卒不可胜数,还吝惜一匹快马来拯救一条垂死的生命吗?”曹操终于被蔡文姬感动,赦免了董祀。 蔡琰回家后伤感悲愤之余作《悲愤诗》二首, 汉季失权柄, 董卓乱天常。 志欲图篡弑, 先害诸贤良。 逼迫迁旧邦, 拥主以自强。 …… 挥手令张白骑下去之后,陈翎心中充满了对匈奴的切齿之恨,无语以表,潸然泪下,在自己心底深处暗暗记下了此事,等全领翼州之后,或许能让蔡文姬提前归来。 举步在府中幽径内缓行,陈翎念起当前曹操出兵攻长安一事来,考虑再三,是否借此机会写一封书信致彼,提醒马腾不要轻信曹操,入朝为官。 在没有自己的时代,马腾正是放弃了部从,入朝为官,为曹操上表封马腾为卫尉,其子马超为偏将军。 之后马超攻曹,曹操夷灭马腾三族,只剩下马超、马岱两人脱身投向汉中张鲁,之后归顺刘备。 想起这些来,实在有些感慨,西凉“锦马超”,或许应该改变一下命运了。 陈翎回至书房,提笔书写之际,门人报陈震来访,陈翎心中奇怪,令下人奉上茶水以待。 急匆匆的脚步声中,陈震出现在门前,陈翎抬起头来,见他停步一礼之后,便拾袍而进,未等坐下,他便开口言道:“子仪,温侯不知从何获知你乃是高人之弟子,…” 陈震说着的同时,挥手令侍候陈翎的奴仆退出去,之后才又接着说道:“温侯膝下止有一女,往日战事频繁,无暇顾及这些,但曹操攻长安以来,青州上下皆知今年无力出兵征讨兖州、邺城,温侯他现今向神医华佗求取灵药,以解无子嗣之厄。” 陈翎哦了一声,收笔盖上自己的官身印章,擦拂着书信,向着陈震言道:“主公为子嗣着急,是为正事,既有神医华佗在,想必主公无复其忧矣,孝起为何这般匆忙?” 陈震苦笑一声,低声言道:“温侯身形绝伦,与常人有异,华佗言及,能有此一女已是命中之幸,不能在得子嗣以传继家业哉。” 陈翎闻言身躯一震,惊讶着问向陈震道:“神医华佗有此手段?” 陈震颔首,以示的确如此。 陈翎将书信封起来,沉思片刻,言道:“此一事,我亦无法可想,孝起,谁人在主公耳边妄言诽语,你可知晓?” 陈翎自思着,自己的来历非同小可,陈震、徐和等数人有所猜测,不过因陈震与自己交好,又兼自己身居要职,他们这才不敢明言什么,但这事若是让主公吕布得知的话,陈翎想想都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自己假言是吴郡人氏,实际上自己的确是吴郡人,但不是在这个世间上的吴郡。 陈宁,自己的妹妹,这一切都是陈震、徐和两人为自己的假身世做出的弥补之举,这种事项是经不起推敲的,若是为主公看出一丝疑点来,按图索骥追查下去,那还了得? 惊出一身冷汗来的陈翎,为陈震所觑见,在他的心中浮起了与徐和的相同思量来,子仪莫不是真的是… 不敢多言什么,陈震只是静静的看觑着陈翎,在他的心中想着的是不管子仪来自何方,究竟是何人,都是自己的好友,这一点毋需再论。 子仪有事,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助他渡过当前难关。 陈翎愁眉不展,片刻之前,自己还在他人悲秋伤怀,想不到仅仅过了一炷香不到的时间,自己就将迎来此一人生中最大的困境。 到底是谁? 陈震心中将相熟,知晓此事的人一一排查,陈震首先就从陈翎心目中除去,孝起不是这种,没有什么道理,没有原因,陈翎就是这般信任他。 是徐和吗? 陈宁一事就是由他策划的,徐和他的确最有可能,但此刻还在倭国的徐和,与北海之间的消息往来传递就得花上一月之久,就算是他,于他有何益处? 陈翎百思不得其解,从徐和为自己隐瞒身世这一事来看,他势必有求于己,不过在派他至倭国之后,自己一直未曾与他见面,也就无从知晓他心中究竟有何求了。 除去徐和之外,还有就是陈宁一干吴郡“旧居”人等,可她们身在局中,当须知,自己身世暴露之时,就是她们为主公吕布抓捕下狱之刻,主公吕布首先要询问的就是她们啊。 直直的望向陈震,陈翎见陈震脸上虽然有疑惑之意,却未曾开口相询,心下感激,不由的想解说道:“孝起,…” 踌躇片刻,陈翎叹了一声,说道:“孝起,…” 陈翎两度开口,都怀着斟酌之意,陈震不忍见他如此,乃伸手阻住道:“何必多言,来日方长,我想子仪有一天你会向我说明这一切的。” 陈翎颔首点头,微微轻叹,言道:“此事颇为神奇古怪,我就算说来,孝起你亦会将信将疑,还不如留待将来再提罢。” 陈翎不说此话,陈震还耐的住,可现在听着陈翎所言,陈震心中如同被搔到痒处,怎一好奇了得? 陈震乃迟疑开口问道:“子仪,不若你且试言之?” 陈翎一怔,接着呵呵一笑,罢手言道:“孝起,你真想知,现在我亦不会讲出,只为此事现今不止只关系到我一人,而且还有这…” 陈翎说着的同时,站起身来,向房外展望过去,指着西方言道:“还有这翼州一地所有的黎民百姓。” 陈翎此话是有缘由的,若是他被温侯吕布发觉身世有异,接着再察觉在出长安那段时间内,陈翎并没有出现在这个世间上的话,在温侯吕布眼中,在这个天下所有人的眼中,他陈翎到底来自何方,虽然不能明言,但的的确确每个人都会扪心自问一下,这个世间上真的是会有神仙一流的人物吗? 相比陈翎所拥有的学识才干,在神仙面前,一切都是虚幻,能得长生者,才是每一个凡人都迫切希祈得到的夙愿啊! 等到陈翎暴露出这一切之后,他的人生将会改变,他的都督翼州一地之职,势必会为他人所取代,陈翎或许不贪图这样的荣耀,但所有人事的改变,意味着动荡,意味着与自己相亲近的陈震、周泰、夏侯恩以及自己夫人的命运都将改变。 难道在这样的事情上,周泰会服从吕布的号令,束手就擒吗? 陈震得知陈翎真正的身世之后,还有继续勉强在温侯底下办事吗? 须知,陈震称温侯吕布主公的那一次,还在吕布分封诸臣的那会,在陈震心目中,温侯吕布一直都不是他所侍奉的君上。 而依仗着陈翎神奇的身份,这个翼州之地的所有百姓,在有如此人物显世的情况之下,很容易就会为他人所蛊惑,尊陈翎为主,服侍于他,跟从于他,续而会与吕布兵戈相见,争战天下呀! 陈翎心中一直尊温侯吕布为主,不愿自求独立的缘由,就是在他心底深处,总是存着一份幻想,那就是自己怎么来到这个世间上,那么是否存在着一种可能,自己还会回到原来的那个生我长我的地方去呢? 这不是不可能啊! 陈翎拢在衣袖中的手,不知不觉中在演绎着天象,推算着世间万物,这个世间神奇的很,《奇门遁甲》这种书籍都有,万一哪天能够得到《遁甲天书》,回去,说不定真有可能呀! 想起这些来,陈翎只得一个愁字。 现在的吕布已经改变的很多,他切切实实有希望夺取这个天下,他的性情在不断的征战中,逐渐在改变;他的武勇在逐渐年老中,慢慢变得不再傲视群雄。 在陈翎心目中,年轻气盛的马超或许就是另外一个吕布,只要他马超不归属刘备,憋屈的活着,而是纵情于战场上,肆意杀戮,这样的生活之下,用不了几年,他将会迅速成长为独一无二的人物,他就是马超,他就是“锦马超”,而非是另外一个吕布。 哀叹了一声,陈翎瞧瞧陈震,心中默默想到,现在亟需解决的事项,则是有关自己的一切,怎么继续隐瞒自己的身世,是一个艰题。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八十四回 绝代佳人 温侯吕布无子嗣,原本自从吕玲绮与诸葛亮大婚之后,青州诸公对于这个问题都有了寄托,就算吕布在战场上不幸兵败身亡,只要有吕玲绮、诸葛亮两人在,就不必怕无后。 (w w w . 但现在温侯自己似有意再生一子,以传继大业,这一桩事情,诸公乐于见成,就算是吕玲绮之夫君诸葛亮对此事亦怀着期盼的心情,在等待着主公吕布能够借神医华佗之手,了此心愿。 诸葛亮不是吕不韦那种商人,没有以子显贵的心志,若是温侯无出,待吕玲绮诞下一子,等吕布年老去世之后,奉子为君上,这种事情虽然屡见于史书,但若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是不会有与有荣焉的感想。 可现在经过华佗的诊断,奇异之人必有异常之处,天赋异禀的吕布在武略上有着凡人不能敌的武勇,但在另外一方面,所谓有一得必有一失,他若想再得一子,却是不易。 这涉及到主公的个人**,所谓宫闱秘事一般指的这是这类事情,若是传扬出去,不止吕布本人蒙羞,他的臣子脸上亦无光彩。 历朝历代都有为显君主的雄风,一夜御数女的乡野奇闻传出,这并非是荒淫秽污之事,实乃从旁反证帝皇尚未老去,以震宵小之辈的阴谋行径,以示帝皇本人还能继续维持统治。 又所谓君上家事就是国事,随着吕布向华佗求药的风言风语在百姓中传开,陈宫、沮授、诸葛瑾等吕布亲近之臣坐不住了,开始向严氏、貂蝉劝进,应该在此刻向民间大选民女,以服侍主公起居。 这个服侍主公起居,换成汉天子来行,就是民选嫔妃事件,但现在主公止有温侯一爵,位列左将军,那是无权开后宫,母仪天下的。 不过么,先去的当代大家蔡邕所著的《独断》中,记述此时代的纳妾规定:“卿大夫一妻二妾”,有特殊贡献,可以最多娶八个妾“功成受封,得备八妾”。有点文化和身份的人,可以娶一个妾,即“士一妻一妾”。 普通老百姓是不准娶小老婆的,“庶人一夫一妇”。 凭借此一基准,温侯吕布原本止有“一妻一妾”严氏与貂蝉,不能算是众臣之范,应再添一妾才算功德圆满。 而陈宫、沮授、诸葛瑾向严氏、貂蝉一主母一夫人劝进之时,不可能语出因主公不能生引得民间流言四起,才这么来进谏说项,只得托辞说道,臣下想纳小妾,现在主公止有一妻一妾,臣下一妻二妾似乎说不过去。 心中皆有数的严氏、貂蝉两女,本来因自己不能再生,以为是己身原因,在华佗诊断吕布之后,这才放下心力交瘁的心思,附和着陈宫、沮授、诸葛瑾三人所言,向吕布说起此事来。 吕布听闻之下,心中幽幽太息,罢手让严氏、貂蝉两人酌情办理此事。 所谓酌情就是你们明白我吕布现在不能生,莫要耽搁了所择之女的青春,随意选一女搪塞住治下百姓之口就行了。 主公吕布与严氏、貂蝉两位夫人情深意重,也能为大事考虑,而行此一事,到了如此地步,本就醉心于政务的陈宫、沮授、诸葛瑾三人,不得不先去寻觅可为小妾之人选,准备在主公纳小妾之后,一并将此事办了。 若不是如此为之,陈宫、沮授、诸葛瑾三人都有欺君之罪,这个罪过可大可小,还是妥当一些,亦纳一妾为好。 青州战事频繁,壮年男子多没于阵中,未婚男女比例相当惊人。在这之前,乡间富家、世家子弟,多有娶妻妾成群者,而此时的律法又有约束,规定“凡男年十六、女年十五以上,并听嫁娶。”更加加剧了这一一男娶多女的事情发生。 主管这一事项的诸葛瑾作为颁布这发令的人,最为清楚,女子到十七岁了,如果父母不将闺女嫁出去,那么地方官府就要给她找夫君,逼其强行嫁人。 主持这一事项的官府,就是官媒。 而假如女子到了适龄不出嫁,则是触犯了律法,不及时出嫁女子的家里人是要跟着坐牢去的,这是连坐制。 这样的律法并不是凭空而来,实是先秦时期已有“官媒”,诸葛瑾如此为之,亦不过萧规曹继,使得青州不会因战事多发,而变得无人可招,无兵可用。 遂在曹操征讨长安马腾之际,刘备攻宛城之时,青州大办婚事,以主公吕布为首,上至陈宫、沮授、诸葛瑾等重臣,下至营中有微末之功的将校,除了娶一正妻之外,又纳一妾。 而类似张扬、陈翎等一方大吏,则为吕布强行下令,在今年年末之前,必须至少要有一妻一妾,否则就全家收监关押,一个不留,不再话下。 甄氏出生于光和五年十二月,至今建安三年,刚巧是一十五芳华,又兼有“贵不可言”的面相,甄氏其兄甄尧在二哥甄俨去世之后,掌家族事务,虽偶闻温侯吕布有恙不能育子,但还是将甄氏通过夏侯恩的门路,让她落入严氏、貂蝉两位夫人的眼中,记在心头了。 甄尧有此心,并非是有意将甄氏退入火坑中去,而是得高人指点才会如此行事。 甄尧所行之举并不复杂,杞园原是陈翎府邸,甄家既然与夏侯恩有亲,那么携着甄宓前往杞园一访温侯吕布之女吕玲绮,感恩戴德,表示一下心中的感激之情,也在情理之中。 见到吕玲绮之后,再提及一下甄氏命中有子嗣的箴言,由不得吕玲绮不动心,通过她携着甄氏问候严氏、貂蝉一主母一夫人,亦非难事矣。 就在陈翎还在为怎么解决主公吕布无子嗣,怎么隐瞒自己来历出身的时候,吕布在后花院中,见着了甄宓。 百花丛中,一靓丽倩影拈花摘艳,仙姿玉色,雍容雅步,令人不忍打搅。 吕布转过曲通幽径,转目望之的便是甄氏,此时的甄宓楚楚动人,有绝代风华之姿,吕布见之亦动心也!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八十五回 缠绵入骨 此时的甄宓心中,有凄苦之情,得相士刘良之言所批,自己命中“贵不可言”,这才被家兄视为珍宝,送呈给温侯吕布为妾,然而在她的心下,有一个人影不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w w w . 那时候,刚刚从邺城脱出,姊妹夫君夏侯恩引家中人拜谢那人之时,自己于后偷看,他风度翩翩,雍容闲雅,自己心神为之所动,有同休共戚之感,莫名的就喜欢上了那人。 可那人只是温侯帐下之臣子,并不能带给自己“贵不可言”的的荣华富贵,家兄的如此语言,实在令人讨厌! 怅然若失间,见一身长九尺有余之男子站在自己身后,甄宓手一松,花枝掉落于地上,转身含羞向此人福了下,甄宓启唇言道:“小女子甄氏拜见左将军。” 吕布端详着此女子,看觑其言行间矜持有礼,是良家之女,暗中如此念道着,吕布抬手示意甄宓不必多礼,又开口问道:“我闻你乃是上蔡令甄逸之女,孝廉甄尧之妹?” 甄宓抬起头来,仰视吕布微微颔首,默默无语。 甄宓毫无惧怕自己之意,令吕布心生好感,又见她目光清澈宛如一汪湖水,宁静中带着卓然不群贤淑,吕布心中喜欢,乃出口言道:“甄尧举孝廉已有数年,这般良才璞玉岂能如此荒废虚渡时日,我意令其入府为吏,汝意如何?” 甄宓心中一阵苦楚,吕布之意兰质蕙心的她怎会不明白其中之理? 想起那个他来,心中极想摇头,可念及甄家一族还得依靠自己,才能得以晋身,微微蹙眉中,正待颔首点头,不料吕布见自己问询之下,甄宓面露挣扎之色,心中不忍乃道:“你若是不想,我亦不愿强求,…” 吕布说道此处,甄宓听得愕然万分,她万万没有想到世间还有这种奇男子。 吕布叹息转首走出此地中,他有些感慨着言道:“莫怕,我只是心惑这世间多是有情男女却不能长相厮守,是一悲哀之事,这才如此…” 听得吕布的话语,甄宓心中一动,向着吕布所去方向咬牙遥遥相拜托言道:“我想去见一人,见过此人之后,或许…” 或许如何,甄宓自己亦不知晓,不过正像自己所一直心有所属的那般,若是错了过这一缘份,或许就成为自己心头永远的痛。今后就算相见,也会心存别念,还不若趁此机会,了解了此事,是错是对,纷纷扰扰间,甄宓一时间痴了,根本没有想到此刻的她在吕布心目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怀着这般好奇之心,吕布托自己之女吕玲绮为甄宓准备了车仗,去见她心目中的那人去了。 若是早知甄宓有此一举动,陈翎说不得在思量救助甄家之时,会多虑三分。 本就因陈震报来一事而心烦间,忽听的下人禀报甄家有人自北海而来,拜见自己夫人。 陈翎讶然,这是什么事情? 疑惑间,陈翎令夏侯恩出去迎入客人。 甄宓此次前来平原,实际就是为了见陈翎,但一个未曾出嫁的女子,直接入其门径,达其深院之中,岂是一般女子所能为之? 在家兄甄尧被留在将军府中做事的情况下,甄宓不得不假手托词拜访夏侯氏。 甄宓在陈翎府中仆妇的前引下,来到这个似乎就是自己所向往的地方。 看着他的夫人端坐在上首,旁边又有一身形婀娜女子陪在下面,甄宓移步上前,向着夏侯氏垂头拜见下去,口中轻轻言道:“小女子拜见夫人。” 夏侯氏上前扶起,见来人是甄宓,心中同样带着疑惑,含笑令左右侍女奉上糕点水果,请甄宓坐下再行叙话。 就在甄宓与陈宁、夏侯氏相谈间,一骑从陈翎府邸外向着北海绝尘而去,报禀温侯吕布得闻甄宓所见之人乃是陈翎。 甄宓居陈翎府邸三日,一直未曾得见陈翎本人,在陈宁、夏侯氏的热情款待中,甄宓强颜欢笑,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心中非常迷茫,这事的发展与自己心目中所预想的根本不一样呀! 而此时,吕布所令,“一妻一妾”之事已经传入陈翎府上,夏侯氏、陈宁两人忙乱着为他寻觅一妾室,根本就无暇在顾及于甄宓,令她在失落的同时,亦感小小得意。 缘由何在? 夏侯氏能为陈翎之正妻,原非是陈翎本愿如此,而是逼不得已才娶了她。 现在仓促间,想寻觅一良家之女,为他妾室,岂能一蹴而就? 失意落泪的同时,甄宓心中慢慢坚定起来,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想着这世间的美好事物,去追寻他,去看望他,去待在他的身旁,自己就能感到安心。 可这世间的事物,都皆非俱能称心如意,近在咫尺却有远在天涯之感,伸手去捉摸,却不能够触及到,诚为一件憾事。 怀着这样一种心思,甄宓不想留下遗憾而归,乃在当夜暗中服下醒酒药,灌醉了夏侯氏、陈宁两人之后,叩开了陈翎的书房之门。 看着美丽动人的甄宓,陈翎有些失神,心中不知想着什么,手中提着的笔掉落在地,呆愣愣看着羞红满面的甄宓。 嘴角还残留着的酒香,令甄宓醉眼迷离,向着他微微福了一下,甄宓不待陈翎示意她起身,就抬起头直面陈翎的双目。 他的眼睛彷如天上的星辰,带着神秘,带着一丝悸动,他的嘴巴张了下,自己没有听清楚,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发出声响。 脚步有些踉跄,衣襟撒落,急急忙忙的扯起来,自己原不想让他看到这些,不过思绪混乱中,自己或许说了一些自己平时都不敢说的话。 看着他呆愕的模样,自己不禁有些发笑,这一下可就不好了。 含笑不露齿,刚刚自己肯定过了。 他说着话,自己似乎也在说着话,两人都在说话,他说的自己听不明白,自己说的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说了些什么。 脑袋好昏、好沉,自己一不小心就踩在裾裙上,将欲跌倒的时候,他飞速的跳将过来,扶住了自己。 很温馨,很安全,这不就是自己所一直希祈的怀抱么? “抱着我,不要放下,就这样抱着我,…永远这样…” 垂头俯看着臂弯中的女子,陈翎说不出话来了。 闻着清香,以及她口息间呼出的酒气,陈翎知道她是喝醉了。 然后,为什么她甄宓,一个孤身女子,会在深夜来至自己的书房内? 这个问题,得好好想想。 首先,这是个一个事关名节的事情,若是让他人知晓的话,那么自己就可以娶她为妾了。但是,在她来北海之后不久,自己就得报闻之,在她来北海之前,是进过主公府上的。 这样一来,再联系到最近的“一妻二妾”之事,陈翎就算头脑再不清醒,也是了解到其中必有隐情。 诚然,为这么一个绝代女子所喜欢,陈翎心中有些沾沾自喜,不过么,这事情很难办,比起隐瞒自己的来历身世,不遑多让。 她的身体很柔软,她的皮肤非常温香,阵阵袭来,令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就算甄宓她不说,自己一时半会亦不想放开她,只想这样抱紧她。 但这样抱着她,不是一个事儿,不能纠结于此,总得解决。 稍微想了一想,吩咐赏赐守候在外面的仆从百贯铜钱的同时,陈翎心中琢磨下次战斗之时,或许应该带上这几人一同前往。 在这些自承三缄其口的背对中,陈翎抱起甄宓向着她的闺房而去。 待在自己书房的时间过长,事情败露的可能会随之时间推移,会越来越大。这个道理,陈翎是明白的,为此陈翎另遣一人前往夫人那处去服侍,若有动静,立即回来报禀自己知晓。 于途熄灭的灯火中,陈翎抱着甄宓缓缓而行。 说起来,甄宓不重,很轻柔,而且她彷如有了依靠一般,紧紧搂住自己,没有一丝放手的可能。 陈翎心中充满了感慨,原来自己在不经意间,就俘获了她的芳心,这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令自己有些措手不及的迷惑之意。 缘何如此? 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啊! 自己一直在杀人、杀人,还是杀人,与她甄宓仅有过见面,那也是在应酬交际中,并没有留下太多的印象给她,为什么她会念念不忘,竟然能令她做到如此程度? 没有轻贱她的想法,没有鄙视之意,陈翎心中只有感动,陈翎心中只剩下与伊常相伴,与伊常厮守的情意。 存着这女子心中实在有太多深情,陈翎推开她的闺房,进到里面去。 将她的臂弯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靠近卧榻,轻轻的放下她的身躯,听着她喃喃自语言道着,“不要…抱紧…” 她合手拢抱过来,在黑暗之中陈翎低头闻着她香味,心中一阵不忍,就此紧紧抱住了她。 在这个深夜里,在甄宓的闺房中,陈翎心中一直存着不知是什么样的心情,陪伴在甄宓的身旁,直至次日天晓时分,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八十六回 祸起萧墙 翌日巳时,甄宓醒来。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宛如一场春梦,令人迷醉又带着酸楚。 在侍女的服侍中,甄宓慵懒的开始束发。 怀着别样的心情,甄宓没有继续束成少女髻,而是选了盘桓髻。 簪着金钗,饰上步摇、珠花,在桃花般的面容相衬之下,显得艳丽娇娆无比。 看着镜中人脸色红润,甄宓嫣然一笑间,旁边的小侍女似是看呆,喏喏着道:“小姐,今天你好美啊!” 甄宓回首过来,粉面带喜,怀着愉悦的心情,似是不信的问道:“真的么?” 小侍女垂手点头,双目之中带着兴奋的色彩,回话道:“若是…他看了,肯定会更加喜欢小姐的!”小侍女现在不知该如何称呼陈翎,说是家主老爷,甄宓还不算陈翎的妾室;说是大人,显得生分许多。这一切都有待于陈翎将会如何对待自家小姐,才能以正视听。 昨夜一宿,小侍女为他人所遣,虽然没有服侍小姐歇息,但从陈翎凌晨时分才从小姐房中出来的情况来看,想必两人情意绵绵,一些该做以及不该做的事情都办了,小侍女有些害臊着想道,不管如何现在小姐的终身大事只能托付给他了,而自己作为小姐的小侍女,自然也只能服侍在左右。 一主一仆喜气洋洋的在闺房中闲聊,谈论将来之事,毫不知此刻的陈翎正面临着来到这个世间上之后,最大的决择。 江山与美人只能择一为之,陈翎呆呆的看觑着手中的书信,他的身躯有些颤抖。 昨夜与甄宓一事,自己处理的很好,旁人没有察觉什么,就算是夏侯氏,当自己回到房中之后,她亦只是以为自己为公务缠身,这才熬到天亮回房休息。 但就在睡下不久,就有北海来人禀报进府中来,使者携来一封书信,是主公吕布亲手所写。 文中提及之前陈震所言之事,吕布问到自己是何人弟子,可有治疗之方? 这是其一,其二就是甄宓,吕布令己尽快将甄宓送回北海,以成婚约,纳甄宓为妾室。 陈翎觉得这事,透着一股邪气。 甄宓来北海之前,是完璧之身,就这么过了三日,此刻的甄宓她… 本来已存心纳甄宓为妾室的自己,昨夜为她隐瞒此种事项,不过是为了遮蔽一下,好令甄宓她能堂堂正正在婚礼之下,进入自己门内。 原是一片好意,但在此刻来看,莫非冥冥中自有天意,自己并非是她的如意郎君? 由喜欢到珍爱,不过一夜间的事情。 在此之前,自己根本没有这般心思,但她,甄宓能够做出如此行止,自己岂能辜负她的一片真情厚爱? 咬牙切齿间,陈翎真的很想不接吕布之令,直接纳甄宓为妾室,但后果会将如何? 此文中,吕布似乎对甄宓颇为喜爱,乃直言不讳着言道,前者任由她来北海,是不想令她有遗憾之情,有成全之意,不过此事时至如今,却非个人所能左右,就算他左将军亦不行。 在甄宓进入左将军府邸之后,甄宓家兄甄尧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成婚事宜,待及甄宓匆匆来北海,吕布原本以为甄宓会面的那人是他人,而非是陈翎,故而这才纵容甄宓,没有遣出使者接回于她。 待及甄宓来至陈翎府上,吕布闻之,犹豫不定,这样过了二、三日,当青州诸臣俱知晓此时之后,一切就都晚了。 就算吕布想成全陈翎与甄宓两人之间的情意,也须考虑自身的威仪所在。 本来就是要嫁给君上温侯吕布的甄宓,现在为何被陈翎纳之为小妾? 这其中,似有别情,悠悠众口,众口铄金之下,只会令温侯蒙羞,陈翎为他人指摘。 而这一切,是在温侯还不知晓陈翎与甄宓已经有了肌肤之亲的情况之下发生的,这令陈翎心中十分忿恨以及无奈。 甄宓是皇后,不过那是在陈翎没有出现在这个世间上的情况之下,才会这样。 而现在,甄宓她不过是一富商之家女儿,相比吕布、陈翎两人来说,都不是她一家一族能够抗衡的,她将会嫁给谁,谁来娶她过门,是吕布,抑或是陈翎,都不是她所能够决定的。 陈翎跪坐在案几前,全身努力着压制自己的怒意,身为男儿身,难道竟然连一名弱质女子都留不住吗? 冲冠一怒为红颜,陈翎很想如此为之,但真的不甘心呐,自从来到这个世间上,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平定天下而在努力着。 青州有吕布这样猛将为主帅,陈宫、沮授、诸葛瑾等以及将来的诸葛亮为谋臣,只要温侯继续维持住现在的局面,曹操、孙策并非不可敌,只要熬过数年,得风调雨顺之助,仓禀充足之后,就可挥兵杀向邺城。 夺取邺城之后,便是中原,之后便是这个天下啊! 而现在,为了甄宓,难道自己真的要置这一切都不顾了吗? 携带家人亲朋,投向曹操? 抑或是拥兵自立? 呵呵…陈翎悲呛的苦涩笑着,自立的后果就是吕布会不顾一切的转身攻向自己,而自己所能擎携的文武止有周泰、陈震、夏侯恩、张白骑,曹性或许会为自己所强迫而跟随,但在后面的战斗中,反水投向吕布,自己应该不会吃惊。 其余人者,在翼州这里的将帅谋臣,颜良、文丑、审配、柳毅、公孙羽等人,想必不会跟随自己而来。 投向曹操? 曹操或许会明白自己的心意,但他麾下的大将军师等,尤其是自己的岳父夏侯惇,会如何看待自己? 为一个女子,就反复投诚过来了? 忠义廉耻之心何在? 待到那时,自己若想再掌兵权,势会难上千百倍,而非现在这般模样。 可若是听从吕布号令,将甄宓送回北海,自己的尊严何在? 陈翎狠狠一咬牙,挥笔疾书,写成一封信,令夏侯恩亲送至北海,面呈给吕布。 甄宓无辜,自己不能没有作为,就屈服从事,惟有将此事报禀吕布获知,等他决断,然后再观其言行之后,自己何去何从、是非了断就在其中。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八十七回 美人如玉 这是两个男人以及一个女子之间的事情,女人为爱甘愿付出身心,而男人则为意气、尊严而起矛盾。 孰对孰错,此时的吕布、陈翎皆有惑感。 甄宓许配温侯吕布在先,陈翎横刀夺爱在后,吕布由喜爱放纵甄宓,陈翎由被迫转为珍惜,一处青州北海,一居翼州平原,一时间皆失神迷茫。 吕布看完夏侯恩呈上的书信,心中忿怒异常,陈翎竟然敢做出如此事来! 他此举有悖伦理,有乜视己意,他堂堂一方封疆大吏竟敢在甄宓归属自己的情况之下,做出如此苟且之事来! 耻辱! 痛心! 吕布早已将自己对甄宓所言所语忘得一干二净,心中怀着对陈翎的切齿之恨,就欲下令将夏侯恩拖下去斩了,并且夺陈翎之权柄,收入牢中,等候处决。 可是在严氏的注目之下,吕布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憋住怒意,将手中的书信递给她观看。 书信不长,没多少字迹,言简意赅着说,就是甄宓已非完璧之身,陈翎他与甄宓两人颇为情投意合,还请主公看在往日的功绩上,成全了两人。 这是挟功恃宠,这是藐视吕布他身为一方诸侯的尊严,在名义这一事上来说,本来就有着弑杀义父的吕布,以及被冠于三姓家奴的吕布,之前是不会在乎这些的,但现在毕竟不同了,身高权重,说的就是现在的吕布。 随着自己辖下地域的扩大,吕布渐渐爱惜起自己的名声来,对于以前的事情,不能做出更改的前提之下,对于现在的的名望,吕布极其珍惜。 成全陈翎、甄宓两人,吕布只需回复一字“可”即成,可在这个“可”字之下,自己身为君上的尊严何在? 这满城的风雨声中,黎民百姓各个皆道着甄宓乃是自己“一妻二妾”中的那一个小妾,最后竟然被嫁给了陈翎,这将置自己的颜面于何地? 反复思量中,记起陈翎以前种种功劳,吕布亦不能忍下这口气,陈翎如此行举实在令自己颜面扫地啊! 这件事现在为止,已经不只是成人之美一事,而是与吕布自己的名声相牵扯住了。 与陈宫、沮授、诸葛瑾等当世名士相处久了,吕布从前的性情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着,论起为君之道: “为君之道,始于立志。志不立,人不成。所谓志也,上及天,下通地,气魂寰宇,刚柔并济,渡众生,平天下,方为志。无志,不君。无志而位极,家国大祸。类如此者,不胜枚举。…” 这些话还在耳边环绕,陈翎就无视伦理纲常,越俎代庖要求自己成全他与甄宓两人之间的喜事,这如何能让人忍受得了。孰可忍孰不可忍,吕布心底已经极其有爆发之意了! 严氏看完陈翎的书信,叹息了一声,对着吕布言道:“斩罢,令陈翎斩尽所有偕闻此事者,然后将甄氏送过来。” 吕布听罢严氏所言,身形一震,含忧道:“如此一来,岂不令陈翎寒心?” 严氏蹙眉言道:“夫君可在府中另置一别院,供其起居,”严氏说道此处,莞尔一笑,接着对不明所以中的吕布言道:“夫君可复函明告于他,这是权宜之计,若想与甄氏长久相依,那么就来北海居住吧。” 严氏微微含笑附耳吕布言道:“夫君,你想呢,甄氏名誉上是你妾室,但私下却…”想到妙处,严氏掩嘴笑了出来。 看着依然懵懂不明的吕布,严氏气恼着说道:“他俩借着夫君仁爱之心,行那苟且之事,实在有悖情理。夫君出于怜悯之意让他俩人成了此一段姻缘,现在为流言蜚语所困扰,不能成全两人,要纳甄氏为妾室,那么明言让那陈翎得知,这只不过是为他将养一段时日妾室而已,并非有其他之意。待等此事了解,时过境迁之后,再将甄氏赏赐给他陈翎,不就成了?” 吕布乃悟,喜言道:“夫人真乃吾之赵氏也。” 此时纳妾之妾,妾的地位极其低下,然而她们有一项权利:夫君必须满足她们的“周公之礼”,否则必受谴责。 在当世的家庭中,虽然妻与妾的职责都是侍奉丈夫治内管家以及生儿育女,而且,妾对于家主来说近似奴隶,但是,对于婢女和仆人来说,妾应该是主子。然而,妾在家庭中的权利却是很受限制,十分卑微的。 首先,妾不能参加家族的祭祀,妾被排除在家庭之外。妾的亲属根本不能列入丈夫家的姻亲之内,就连妾所生的子女、即庶出,也必须认正式妻子为“嫡母”,而生身母亲却只能为“庶母”。 因此,妻为“娶”,而妾为“纳”,娶妻时送到岳家的财物被称为“聘礼”,而纳妾时给予的财物,则被称为“买妾之资”。 循着夫人的思路,吕布不禁有捧腹之感。 现在的吕布对于甄宓这个女子,虽然惊艳于她的美丽,但在有着面容体貌不相上下的貂蝉同在的时候,并无强烈的据为己有之意。又陈翎、甄宓两人同床共枕的事实在,之前的那一些愤怒之意,皆因是放不下脸面,才致如此。 而现在,吕布促狭着想道,在此事上,无论是陈翎,抑或是甄氏,皆有愧于己,不得不接受自己这般安排之下,陈翎是该如何负起那一份责任来? “哈哈…”痛快异常的大笑中,吕布拔身而起,向外走去,是时候让陈翎这个小人付出代价了。 陈翎接到夏侯恩密报给自己的书信之时,正在愁眉不展中。 看觑了夏侯恩一脸的创伤,陈翎问道:“这是为何?” 夏侯恩砸吧了一下嘴唇,回禀道:“代子仪你受过!” “嗯…”夏侯恩既然都这样说了,自己再询问就无趣了,吩咐夏侯恩守住房门,陈翎摊开来自主公吕布的书信阅览起来。 书信中自己最为担心的情况没有出现,看着夏侯恩活着回来,陈翎就有意料,不过看着这信中所写,陈翎心下还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接着看到主公命自己斩杀那些奴仆,陈翎心中一震,虽然早有此一预料,但实际上更为险境,必须全部处决。信中提及,若是陈翎自己不忍受,跟随夏侯恩回来的刀斧手以及大将管亥,可用以监斩。 再然后便是主公吕布提及为自己将养小妾之事,这、这… “叱嗟,而母,婢也!” 恨恨唾骂了一声之后,陈翎欲哭无泪,吕布此举在现今时局之下,诚为最佳处理策略。 不过,自己蒙羞不要紧,可甄宓她一个柔弱女子,怎能受此耻辱? 暗叹间,陈翎传夏侯恩进内,嘱咐他把夫人夏侯氏、妹妹陈宁身边之人拣择出来,毋因此事而伤了主仆间的情分。 之后陈翎才出来与管亥见面,商定该如何合理的斩人。 事到如今,确如主公吕布所虑的那般,甄宓贞洁名声不能因他人流言而受人唾弃,这一点不止是有关主公现在名声,更与自己的妄为相牵扯,斩杀所有咸闻此事者,恰是最好的处置手段。 视人命为草芥,在现在的陈翎的心中,这些人的头颅比不上甄宓的名声。 而现在砍了这些奴仆的脑袋,亦只是暂时为甄宓遮挡一下,待等主公吕布与甄宓之事,… 此刻的陈翎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只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发生在建安三年,刚过正月,陈翎府邸为温侯所遣之将管亥,率众大砍捕杀。被青州上下几乎所有权贵、百姓,视作是青州之主吕布对陈翎的一种警告行为,陈翎实在太过权重了,陈翎实在是太过富甲四海了。 甄宓就在这样的氛围中,为陈翎所劝解着,送往青州北海去。 为免得出现“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境况,陈翎不得不放下重任,将翼州所有军政大事交托给陈震办理,周泰从中协助,而自己亲自护送甄宓前往北海。 于路之上,陈翎哀叹不已,觉得愧对甄宓,乃日夜缠绵,三日之后,方才到达北海。 甄宓拥被莞然看觑向陈翎,用芊芊玉指摘点了下陈翎,温言道:“夫君为何愁眉不展?”此刻的甄宓心中充满浓情蜜意,早就将即将举行的婚事抛之脑后。 陈翎心中郁闷之极,这事办得离谱之极,无出其二者,主公吕布是有脸面了,可自己的脸面就没了。 而且同时,甄宓还得将为吕布之妾室,与貂蝉并列,若是说陈翎不担心其中吕布或将起意轻薄甄宓,那是不可能的啊! 那是谁? 那可是吕布呀! 温侯吕布虽然号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但他劣迹斑斑,自己不必细思,就能说出个一、二来。就在这样的境况之下,自己还得将甄宓送往他府中居住,陈翎觉得有送羊入虎口之危险。 但是,若不这样为之,这事就难办了。 唉声叹气中,陈翎只能重振雄风努力服侍甄宓,并且言道:“昭儿,你记住了,吕布那厮若敢欺负你,我必起兵谋反。为了你,就算将这个天下翻覆过来,重定风火水土,我亦在所不惜!”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八十八回 鬼神夜谭 冷眼看侯府繁华似锦,独斟一樽惆怅落拓行。 沿着熟悉的北海街道,陈翎在夏侯恩不放心的关注中,踉跄着提酒壶踯躅独行。 心碎的感觉,陈翎深深体会到苦涩的滋味,在夏侯氏与自己的过往中,从起始认识,至成婚都没有这般痛苦的体悟。 甄宓这么一个小女子,从北海而来至平原,在自己府邸逗留居住了三日,就这样闯入自己的生活,她就这样让自己迷醉其中。 曹植虽然现在止是个五、六的童稚小子,但他所抒写的“洛神赋”不由的出现在自己心中,浅吟低唱着,“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醉眼迷离中,就着熟悉的道路,陈翎一路向着杞园而去。 待至“七星楼”之时,已近三更时分,此刻的陈翎烂醉如泥,夏侯恩见之无法,只得叩开自北海参加“喜宴”归来的吕玲绮、诸葛亮的府邸,求告暂息一宿。 吕玲绮不便深夜迎陈翎,出来待客的乃是诸葛亮。 此时的诸葛亮在郑玄门下已经学习有一年余,比之历史同期的本人来说,多了一份成熟稳重,少了一些洒脱不羁。 或许天生秉性,待将陈翎扶至诸葛亮书房内,醒酒之后,在陈翎昏昏沉沉的目光中,诸葛亮与陈翎相对而坐,他开口戏言道:“先生扶樽而来,难道嫌我家中无佳酿乎?” 诸葛亮是吕布将来的重臣军师,现在他虽然未曾出师,但陈翎亦自承己不如他多亦,听着诸葛亮的戏谑之言,早没有了防备之心陈翎的张口就言道:“孔明不能饮,岂知这酒中奥妙?” 诸葛亮挥羽扇含笑看待着陈翎,只听不语。 “此间乐,不思归,…”如此说了一句,陈翎有所清醒,接着乃道:“时下这酒分为清酒、浊酒,又有糯米酒、稷米酒,粟米酒之分,曹操在建安元年,将“九酝春酒”献给天子刘协,天下遂有以稻米酿酒之法。” “九酝春酒虽好,但与我青州不利。”陈翎说道此处,诸葛亮点头,曹操占有三州之地多出一些稻米是可以依照此酿酒,但在青州就行不通了,治下百姓所需粮食都不够,怎么能用本就不多的稻米去酿酒? 看着诸葛亮明白其中意味,陈翎感慨一声,继续说道:“主公是好酒之人,多饮不仅容易误事,且会伤及国本,我欲向主公进谏,于军中行禁酒令。” 诸葛亮讶然,不明白陈翎意欲何为? 现在的陈翎可还是一手绰着酒壶在独斟,刚刚才说完“此间乐,不思归”,这之后他便开始准备向吕布谏言,行禁酒令,这转折实在过于离奇。 诸葛亮自是不知此时陈翎心中之苦,担心吕布会借酒侵犯了甄宓,有马云禄前车之鉴在,陈翎怎会放得下? 念及马云禄,又想起远在长安的马腾、马超等人来,陈翎不由的问起诸葛亮来,言道:“前将军之女,马云禄可安好?” 诸葛亮还在琢磨陈翎行禁酒所为何者,这时又听得他问起马云禄来,心中暗叹一声,此人心思跳脱,自己不能轻易把握。 诸葛亮脸上露出愁容来,为陈翎解说道:“自闻曹操攻长安之后,马家小姐坐立不安,数日前已经离开北海,乘船逆黄河而上归家去了。” “哦,原来如此。”陈翎始明诸葛亮脸色为何如此,马云禄与吕玲绮义结金兰,有姊妹之情,诸葛亮身为吕玲绮夫君,对这一义妹妹有所担忧,乃是一件合情合理之事。 沉思半晌,念及此刻快及五更时分,诸葛亮为自己所累,一宿未曾睡眠,清醒了很多的陈翎起身就欲告辞。 诸葛亮见之,连忙劝阻言道:“先生且慢,学生今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教我。” 陈翎奇之,这世间上,单论智算的话,诸葛亮自承第二,无人敢自夸是第一,他还有不明之事,自己当亦有所惑,乃问询道:“孔明何事不明,且说来一听。” “闻先生之师乃是当世高绝之士,不知何者,先生可否告之?”诸葛亮如此问道。 陈翎一愣,想不到诸葛亮问的是这一桩事情。 诸葛亮有此一问,可想而知,在青州北海这,自己师承何者,早为诸公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想着这些,陈翎暗自思量,也罢,趁此机会,向诸葛亮道明自己之师为何人,可暂时拖延一下,至于自己的来历身世则必须继续隐瞒下去,不能出纰漏。 想到这里,陈翎说道:“我师实乃是南…”陈翎话未及说完,一声巨响凭空震下,扑扑簌簌中,陈翎、诸葛亮两人狼狈的从倾倒着中的书房抢将出去。 来到外间,看着完全掩埋在断壁残垣中的书房,两人相互骇然。 方才那一击似是雷殛,又彷如是地震,但只倾覆了两人所待的一处,书房,似在说,陈翎之言不能出口,否则就是这般下场。 旭日还未升起,就在这一片朦胧晨曦中,有一老者突兀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的样子诸葛亮看不甚清,但他的轮廓就是一道人的模样。 听着咳嗽中的陈翎开口言道:“你这老道,想谋杀于我吗?” “呵呵…”一遥遥的轻笑声中,这道人的身影逐渐在靠近,诸葛亮心底莫明的起寒意,似鬼神又彷如梦境之人。 “先前老道我想收你为弟子,可你一直推三阻四,不肯俯就,如今在众言灼灼中,你便想以老道为托词。”老道似笑非笑接着言道:“这世上岂有这般称心如意之事,你当我是谁,信不信老道亲向吕布说起此事来?” 这其中隐秘甚多,这是诸葛亮最为直接的思虑。 看觑了一眼诸葛亮,陈翎苦笑一声,向老道言道:“道者,如今你想如何?” 同样瞥视了诸葛亮一眼,双目之中全是炙热,老道暗叹一声,默念了一句可惜之后,向着陈翎说道:“你之事我不管,不过莫要牵扯上我,须知举头三尺有神明,谨记,慎记!”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八十九回 道门弟子 南华这是绝人退路之举,陈翎恨恨不已念道着。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可这其实已经算是南华手下留情了,陈翎悲哀的想到,若是他心狠手辣一些,自己就与诸葛亮被埋在眼前的这堆废墟之下了。 悻悻怀怨中,陈翎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来能够借着南华的名头,挡一下诸人的探询,如今当事人出现,直面诫告自己,不得依仗他的名声糊弄他人,这如何了结自己心头之事? 心中忽有所悟,陈翎抬起头指向南华,满脸带着质疑问道:“老道,之前的所有事项,是不是就是…” 老道捋须含笑颔首,微微点头,言道:“就是我。” 听得老道的话语,陈翎气的半死,颤声言道:“你这妖道,欺人太甚!” 老道不满回道:“何出此言?老道我可是顺天意而行事,这滚滚红尘中,多你一个,不算多;少你一个,…”老道转向诸葛亮接着言道:“有此人在,何愁吕布不得天下哉?” 老道说道此处,叹了一声,安抚言道:“陈翎,起始老道一见,便知晓你乃是有大缘分者之人,不如就此归老道门下如何?” 陈翎移步想上前与老道争辩,可不知为何,总是触及不到老道的身体左近,只得放弃站在原地,破口大骂起来,言道:“装神弄鬼之辈,我羞与为伍,岂会自贱身躯,拜在你这妖道门下!” 老道听得陈翎骂声,不怒不喜,只是冷冷着言道:“陈翎,你时日不多矣,好好珍惜当前罢。”老道说完不理陈翎,向着诸葛亮微微一稽首,便褪入迷雾中。 老道的语言虽然不含其它之意,但陈翎却听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老道既然能够把自己种种疑窦之处广为散布,那么如今在他言语之下,是否就是在说,自己的来历老道准备和盘托出? 假如老道真的打算这么干,陈翎感觉遁入深山是最好的选择,再没有其他可以选择的了。 看着正要消失不见了的老道,陈翎惶恐之下,合身向前扑去,急唤道:“且慢!” 老道见陈翎面露着急之色,自语叹一声暗道着,果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之人,缺欠教导,底下对收陈翎之心更盛。 怀着悲愤之心,陈翎再无顾忌之意,问道:“先前道者不是属意甄宓,如今为何…?”陈翎话说了一半就醒悟过来,现在自己与甄宓休戚与共,不分彼此。 见陈翎明白过来,老道感慨着言道:“事与愿违,徒唤奈何?” “老道原本是想借吕布之手,收甄宓为弟子,可枝节横生,你这人半道坏我好事,我不找你,还寻谁去?”听得老道讲明其中缘由,陈翎苦笑连连,原来还是那一夜的事情,改变了这一切。 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陈翎只得无言以对。 “若是你有意直接与吕布分道扬镳,老道我自无不可,只需慢慢等待即可,但如今瞧瞧你自己,只顾着灌酒饮醉,毫无志气可言,老道我失了弟子,怎能不着急?”老道瞪眼陈翎,恨恨着说道。 陈翎惆怅万分,望向站于一旁的诸葛亮,见他听自己与老道谈论,惊讶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想起老道收甄宓的先决要求,乃是为后,陈翎只想放声大哭,这是怎的一件令人无语的事情。 “呵呵…”看着欲哭无泪的陈翎,老道悠悠然说道:“惟今,陈翎意欲如何?” “老道你意欲如何?”陈翎无法可想,只得这么着反问道。 沉吟了半晌,老道说道:“一么你还是拜在老道我门下,不过看觑你只敢假称老道我师尊的模样,应该还是不想拜我为师;那么其二就只有一项了…”老道负手故作清高状,背对着陈翎。 陈翎明白老道所言的第二项是什么,那就是仍旧收甄宓为弟子,不过由于老道别扭的条款,陈翎誓死不会答应。 如此情况之下,陈翎颓然着言道:“两害相较取其轻,老道你,看来这师…” 听得陈翎正欲说出师尊来,老道罢手言道:“且慢,老道自知若是收你为弟子,便可解你当前之灾厄,不过在此之时,甄氏是一因,你之身世是其二,老道我虽然确有意收你为徒,但有些事情还须交代清楚。” 陈翎秉礼侍立,做洗耳恭听状,欠身言道:“尊者可示下。” 老道哼了一声,对陈翎前倨后恭的丑态很不满,不过此刻的陈翎的确持礼有加,乃不加呵斥,言道:“老道我知晓你乃是因被迫才会放弃坚持,敷衍于我,在此一事上,老道我不想纠缠不清,亦不想强逼于你。” 陈翎愕然,老道本来想收自己为弟子的,现在既然自己都答应了,怎么着,现在他矜持起来了? 陈翎乃问道:“尊者何意?” 老道又哼了一声,接着说道:“现在你起意愿投入我门下,仲尼曾曰:有教无类。老道我不能逆圣人之言而逆行,故此老道我为你大开方便之门。”老道故作斟酌模样,顿了半晌之后,方才开口言道:“老道我准你入门,不过么,陈翎你还是先从记名弟子开始学习起来罢!” 陈翎一个踉跄,这个老道实在厚颜无耻之极! 不想多辩什么,陈翎恭敬向老道参拜见了一礼,口称言道:“弟子拜见师尊!” 老道见陈翎持礼甚诚,满脸开花着笑颜浮面伸手就欲来扶陈翎,不过手伸及一半,就放下来,整束了发髻,正色对着陈翎言道:“陈翎你既想拜我为师,想我道门法门千万,岂能轻易授人?拜师之礼不可废,待你回平原,祭拜祖师之后,方可拜入老道我门下,你可记住?” 无奈至极,陈翎听得老道的胡言,只得心悦诚服着言道:“弟子记住了。” 老道颔首点头,微笑着看觑陈翎,言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老道说完又向旁边早已惊愕张大了嘴巴说不话来的诸葛亮一礼,便转身遁入迷雾中,消失不见。 老道走不久,云开烟散,一缕明亮的光线照射到陈翎、诸葛亮两人的身上。 展望身侧四周,见还是在书房之前,左右静悄悄的模样,看来老道出现至如今,都没有惊动任何一人。 解决了心头隐患,陈翎真想仰天大笑,从此自己可算无忧矣,一切都可以推到南华老仙的身上去了。 陈翎却不知,老道收他为弟子这一幕落在诸葛亮的眼中,就算诸葛亮不传扬出去,对陈翎他自身来说,都非是好事。 晴夜雷殛,只毁坏一幢书房,其他靠近在侧的房舍安然无恙,此不是鬼神显灵,就是神仙手段。看觑陈翎与此老道相处说道,无一不说明了此老道就是神仙之流的人物! 至于两人话语间的甄宓与陈翎的事情,则被诸葛亮忽略不计,根本无视了。 听得陈翎口出言道:“孔明,现在你看到了,明白了,清楚知晓我师就是此人矣。” 诸葛亮魂魄归身,悚然问道:“此仙家道尊是何者?” “呵呵…”陈翎笑了一声,言道:“南华道人。”陈翎说着就将自己的猜测向诸葛亮讲来,庄子号南华真人,与南华道人实在很相衬,诸葛亮半信半疑中,引陈翎前往别院客间相谈。 陈翎、诸葛亮两人相对坐下之后,诸葛亮向府中奴仆问起书房一事来,看着不似作伪的禀陈说项,诸葛亮心中暗叹着,果然如此,这些人根本不知,这些人对此根本一无所晓。 在送上糕点茶水之后,诸葛亮罢手令他们离开,然后问询向陈翎言道:“亮心中存疑不少,不知先生是否能为我一一解惑?” 早有些饥饿感的陈翎拿起糕点,就着茶水吃了起来,听得诸葛亮之话,遂微微点头,并伸手请诸葛亮开口言说问之。 诸葛亮沉吟了一下,这才踌躇开口问道:“这世间真有仙吗?” 陈翎一愣,伸手指指方才事发之地,反问道:“事到如今,孔明还不信?” 诸葛亮摇头,亦伸出手来,指向北海方向,再次问道:“这世间真有仙吗?” 陈翎见之,乃悟,大恐,连忙言道:“神仙之说,太过离奇,孔明还是不信为妙。” 诸葛亮果然多智,这才过了多久,就已经念及此事若是为吕布闻知,后果不堪设想。须知,秦皇就是在统一七国之后,派出徐福寻找灵丹妙药,以求长生不死。 若不是诸葛亮提醒,忘乎所以的自己,说不定就此会坏大事。 诸葛亮见陈翎明了其中的危害,放下心来之后,有些感慨着言道:“先生有此奇缘,将来之事助益颇大,…”诸葛亮正说着,便见陈翎苦笑,乃顿住不言。 陈翎为诸葛亮解说着道:“道门本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不会放门人入世的,现在我亦想清楚了,师尊为何仅仅收录我为记名弟子,这便是其中的缘由所在。” 诸葛亮讶然,言道:“还有这一说?” 是不是这样,陈翎根本不知晓,这只不过是他胡扯,用来以防将来之事不能解决,诸葛亮念到此处,求上门来请他大显神威,撒豆成兵,摧城拔寨,溃灭敌军。 自己有何能力,陈翎一清二楚,根本没那本事,还不如就此打住,不留隐患在这里,将来也好相见。 陈翎乃幽幽着回道:“正是如此!”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九十回 一门三杰 离开杞园之时,陈翎还见着了诸葛亮之弟诸葛均,此刻的诸葛均止有一十二岁。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得其两兄,一诸葛瑾为左将军府中长史,一诸葛亮为温侯女婿,诸葛均再也不必躬耕于农田中,整日为其两兄规束,随诸葛亮求学于郑玄门下。 看着这一个脸露腼腆之相诸葛氏三杰中的最末一位,诸葛均,陈翎不知该说什么,未料之时,一切都是浮云。 向着吕玲绮、诸葛亮夫妇,宜霜、孙翊、诸葛均施了一礼之后,陈翎在夏侯恩的伴随之下,打马向平原而去。 北海城中虽然伊人在,但近期却不适宜居此地,不为其他,江东消息传来,孙策有进兵徐州之意。他遣秘使前来的同时,携带数十海船的粮食,所为何,不言自明。 这些粮食可视做为孙策的交好之意,抑亦可看作是充实青州仓禀,请求温侯吕布一同出兵征讨徐州所需军资之用。 孙策比之历史同期早二年出兵攻占江东,原本应该很难攻克的建业、会稽、吴郡等诸多城池,因刘繇、王朗二人刚为天子所遣来至此处治辖之时,便为孙策兵临城下,不能御之而败退。 严白虎、严舆俩兄弟更是不堪,孙策初战面对的便是俩人所率的部从。 孙策进图江东建立势力,开始征讨严虎与会稽太守王朗两股势力之际,吴景在军议上向孙策进言建议宜先讨伐严白虎的军势,孙策认为严白虎的军队只是一群普通的盗匪,乃率军突进。 严白虎、严舆闻报之后,与自称吴郡太守的陈瑀联合对抗孙策的军势,但被一击而溃,孙策招降严白虎、严舆、陈瑀三人,并降其众,陈瑀是陈登同族叔父。 孙策就在刘繇、严白虎、王朗三人势未成之时,攻下了吴、会稽、建业三郡,由此开始了他的崛起之路。 而时至现在,孙策所掌控的势力在南,已经攻至临海、建安等郡县,再过去就是交州了。 交州是士燮领地,士燮,字威彦,苍梧广信人。 士燮年少时师事名士刘陶,其后逐渐升任交趾太守。后被朝廷加职绥南中郎将,迁安远将军,封龙度亭侯。 士氏家族是当时实力雄厚的地方势力,士燮及其三个兄弟共领四郡,占岭南疆土过半。在岭南及越南历史上士燮威望极高,不在赵佗之下。 观士燮之交州急切难下,因此孙策在攻灭了袁术之后,转目顾向中原之中的豫州、徐州、兖州三地。在曹操出兵征讨长安马腾,刘备袭取宛城之时,孙策乃预先向吕布派出使者,密谋共取中原之事。 这一事,在陈翎看来,温侯定然会答应下来。 北海即将有大军出阵,在翼州一线,无论如何自己都得回去镇守,以免大战开启之后,曹操丧心病狂般的帅军大举攻过来。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在陈翎来看徐州一线,曹仁虽有名将之姿,但对上拥有周瑜、鲁肃、吕蒙以及年方一十五岁就上战场出征的陆逊的江东豪华军团,曹仁实在没有多少胜算。 更兼此刻,温侯亦会出兵助上一臂之力。 如此境地之下,设身处地的为曹操着想,放弃徐州,退入兖、豫两州中郡县城池汝南、谯县、沛国,压缩防线是为更佳的策略。 待长安决出胜败之后,再行定夺是否回头一击,征讨孙策、吕布两势其中之一,不失为一良谋。 而若是趁着温侯兵出青州之际,令于禁攻入翼州,在此等情况之下,亦非是不可能了。 曹操帐下不乏有深谋远虑之人,假如向曹操进谏,在此等战事局势中,放弃与孙策相争,并力与吕布决战河北翼州,溃灭陈翎军团之后,再挥军杀向青州、徐州等地,这亦也是一不错的策略。 为何如何? 须知曹操主力兵势远在长安,回头杀向徐州,比之直接奔袭翼州来,两者相较,近在咫尺的翼州显得更为合算一些,而徐州,寿春等地,则远在他方。 “远交近攻,是尔秦能灭三晋,随着魏、赵、韩三国倒下,唇寒齿亡的齐、楚二国被灭亦不远矣。”陈翎对着夏侯恩如此解说道。 夏侯恩哦了一声,说道:“如此,在子仪心目中,曹操便是那秦王?” 陈翎呵呵一笑,扬鞭夹马向前奔驰,在夏侯恩的追逐下,迎着春风,侧顾说道:“之前的曹操或许不算,但曹操若能攻下长安,其势就颇有秦王之相,再加上将来的川中之地,呵呵…” 陈翎心中暗暗想道,从荆州传来的消息来看,此刻的刘备竟然想夺取宛城,若是真让他占据了此地之后,… 陈翎已经不再执念于曾经的印象了,在这个世间上,一切事物都迷乱起来,自己试图想将以往的记忆来看待这个世间,却已经不合时宜了。 无论如何,曹操、刘备等这些豪强诸侯,在无数的俊杰的拥戴之下,自己的征程还只是刚刚开始。来日方长,自己还须努力,才能扶持温侯吕布登鼎九五,否则中道崩殂,亦不是不可能的事。 当然这一切,是在吕布不侵犯甄宓的前提之下,不然,哼哼…,陈翎冷笑一声,待到那时,休怪我翻脸无情! 过了黄河之后,一个时辰不到,就回至平原城中。 刚一回至府前,陈翎便见陈震一脸着急的等候侧,陈翎奇之,自思进城之时,并无战事将起的迹象,孝起何来焦急之意? 不等陈翎开口询问,匆匆上前,为陈翎牵马的陈震略一拱手致礼之后,便低声向着陈翎说道:“子仪,你之夫人,夏侯氏出城二日,未曾回转城中来。” 自己与陈震乃是兄弟之交,自己的夫人就是他的长嫂,现今他不尊称唤之,而直言己之夫人,陈翎心中一沉,慌忙下马来,问道:“夫人可是去了许都?” 陈震脸色沉重,微微点头,说道:“少公子一并为长嫂携带前往去了。” 陈翎脸色骤变,气闷无比,心中暗道着,这个不明事理的…,毕竟是自己的正妻,陈翎不好怒骂之。 看顾了夏侯恩一眼,陈翎沉闷的叹了一口气,对夏侯恩诚恳着言道:“岳小叔父,有劳你一行了。” 夏侯恩无语中,匆匆拜别陈翎,重新翻身上马,向着城外奔去。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九十一回 割须弃袍 早在吕玲绮、诸葛亮成婚之时,夏侯氏就有前往许都看望夏侯惇之意,不过当时为陈翎所阻,不能成行,由此便按下了此事。 (w w w . 待及温侯吕布将陈翎阖府上下屠杀一尽,止留下数女服侍之后,夏侯氏恼怒之际,再也顾不上其他,就在陈翎偕甄宓去往北海之时,在陈宁的伴随之下,借着踏青的由头,出城向许都而去了。 一日不见府中主母,没有禀报陈震得知,那是因为夏侯氏毕竟是陈翎之妻,更有陈宁这一胡天胡地的女子在旁怂恿,夏侯氏留下一侍女假传自己号令,使得这些刚入府中操持杂役的下人不明其中,只以为夏侯氏还在府中。 待及次日间,不见主母还则罢了,平常能跑会爬的少公子都没有显露身形,被慌忙报禀得知的陈震随之来到之后,一切都晚了。 二日的时间,足够陈宁、夏侯氏两女依仗着陈翎的条陈过各路关隘,进入曹操所辖地域之内。 陈翎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后,阴沉着脸,恨不得再次屠杀一遍府中所有奴仆。 此事非小,家小为曹操所控之后,陈翎已经可以想象到今后作战会是一种何等的景象了。或者自己能不能继续为翼州一方大吏,亦在两或间。 向温侯禀陈此事? 不,不能! 万万不可! 绝对不行! 这不止是关系到自身,而且也关系到夏侯氏以及福儿的性命,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不能轻待之。 方寸已乱之下,陈翎无法再保持自己身心平衡,将自己府邸中的所有新晋奴仆全部收监看押起来。 在这之后,陈翎号令高览驱军至平原城内各富商、世家府中,逼迫其限时交纳赋税粮草。这样过了三日之后,眼见所需之军资辎重,尚有欠缺,陈翎乃令周泰、高览两人率军齐出平原,向着周边郡县征粮过去。 如此一来,平原周边渤海、乐陵、河间等地的张郃、审配等将帅皆知陈翎有出兵夺取邺城之意,乃各个相随其后,向着治辖之中的富商、世家征措粮食。 原本相安无事的翼州军民,在陈翎的此一举中,陷入民怨鼎沸。此事传至北海,为吕布获知,遣使来问询,陈翎只回禀了一句,就解了吕布之惑。 陈翎在回信中言道,孙策北上中原之时,就是自己提兵征讨邺城之刻。 吕布然之,寥寥数语安抚了陈翎等将帅,然后置翼州富商、世家不顾,出兵助孙策夺取徐州去了。 时至建安三年四月下旬,长安之战已经历经三月之久,刘备与张绣相峙于宛城之时,陈翎出兵了。 此次出兵十分仓促,贵在急袭,而非是长久笼城作战,陈翎明白其中的道理,提兵至馆陶之时,才发函召审配、张郃、颜良、文丑、柳毅、公孙羽等将帅来汇合。 就在陈翎帅大军征讨邺城之时,此刻许都城中,在娘家已经待了二月余的夏侯氏有些想家了。 夏侯惇一生有七子,女儿众多,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夏侯楙。 现在么,夏侯充是夏侯惇的嫡长子,夏侯楙是夏侯惇次子,其余者或未曾成年,或未曾出生。 夏侯充是夏侯氏的长兄,夏侯楙是夏侯氏的三弟,夏侯氏是为夏侯惇其余子嗣、女儿之二姐。 夏侯氏抱着福儿,在陈宁的相伴之下,向母亲房中而去。 来至庭院处,正见母亲教导几个小弟识文认字,夏侯氏向母亲福了下,踌躇开口言道:“母亲,福儿这数日来,每每哭喊他父之名,…”看觑了一眼正襟危坐中几个小弟,夏侯氏接着向其母求告道:“孩儿欲想归平原去,不知母亲首肯否?” 这是夏侯氏十日间,第三次来向其母恳求了,不过夏侯惇之妻,对虎头虎脑的福儿甚是喜爱,这才强留至此时。 亲昵的抚摸了一下蹦蹦跳跳的福儿,妇人叹息了一声开口言道:“青州有什么好的?痴儿,你也不想久居府上吗?” “汝父正随孟德征战长安,听充儿所言,前方有消息传来,似有转机,莫如待你父回转,见上一面之后再回平原如何?”妇人边对夏侯氏说着,边喜笑颜开逗弄着福儿。 夏侯氏愁容满面着上前接过福儿,说道:“父亲往年出征在外,不是一时就能得回,久居许都,我担心夫君…” “有何担心?”妇人不满着说道,空出来的双手有无从适从之感,拍拍双手,就欲继续来抱福儿,不料就在此刻,一下人欢喜着直接闯进来,向妇人禀报道:“将军得胜归来了!” 夏侯氏以及其母、诸夏侯惇子弟听闻之后,各个身形一震,之后便喜极而泣着言道:“天遂人愿,神灵保佑,能回来就好。”妇人说完,吩咐此一报信之人下去领赏,重重有赏。 原来自曹操出兵攻长安以来,二月肃清马腾驻守在郑县、蓝田等地的残余势力之后,曹操兵围长安城。 初始,曹操攻击之势猛烈,却不能下长安城。 究其原因者,此刻有着张既、杨阜两人为谋士的马腾,用庞德、马超之勇,能抵此时兵将不齐的曹操。 三月间,马腾与曹操相争城池上下,大小十数战,各有死伤。此刻曹操又得知近在咫尺的宛城为刘备所攻袭,心中愤恨之下,急欲结束这场旷日时久的战争,转战宛城,攻向刘备。 曹操乃派出使者进到长安城中,向马腾表明,若是马腾归降,那么曹操上表封马腾为卫尉,封其子马超为偏将军,代替马腾统领部队,屯于长安,又封其子马休为奉车都尉,马铁为骑都尉,同其余家属徙往许都。 若是无陈翎之来信,马腾说不定就此投降归顺了曹操,毕竟此时城中为曹军包围已经有月余,随着存粮的日益减少,见曹操破城就在眼前,马腾能够归顺其麾下,亦不失一较好的选择。 可惜的是,就是缘由陈翎之来信,在这信中陈翎极尽危言耸听之事,说道假若马腾投向曹操,不出月余必为其所害! 马腾原是不信的,可曹操所给出的封赏,与陈翎信中所书写一致无二,这事令人吃惊万分,不能不仔细虑之。 马腾将此信付予他人观看之后,张既、杨阜两人皆言,曹操乃是奸诈之人,其言不可信,值此危难之刻,可遣人向韩遂求助援兵,以破曹军。 马腾然之,当即想遣马超向西凉而去。 马腾自料或不能敌曹操,自己子嗣不能绝断,乃遣马超出,是为了留一后人在彼处,可承香火。未料马腾这一片好心,马超视而未见,直言当与父亲共生死,何况曹操并非不可敌,来日可整军出城厮杀,凭着自己的勇武,马超欲在千军万马阵前,取曹操之首级。 马超是自己之子,他的武艺马腾岂能不知? 更兼此刻曹操来书信劝降,明摆着是他曹操对久围长安已感不安。 不知是哪一路诸侯在攻向曹操领地,马腾暗中如此念道着,心中生出希祈之意来,乃听从其子马超之言,次日与曹操展开大战。 是役,马超先出,搦战曹操帐下大将。 马超领军来至曹军面前,把曹操三代毁骂。 曹操部将文稷听闻之后,大怒拍马来战马超。 马超从容上前,两马交战,斗得二三合,文稷败走。 曹纯、曹休眼见马超非一人所能敌,乃双双出迎,战十合亦败走。 钟繇之弟钟进出迎,超奋威交战,数合之中,一枪刺钟进于马下。 马超眼见得势,把枪望后一招,麾下将卒一齐冲杀过来。操兵大败。长安之军来得势猛,左右将佐,皆抵当不住。 马超、庞德、马云禄各引百余骑,直入中军来捉曹操。 曹操在乱军中,只听得马腾军大叫:“穿红袍的是曹操!” 曹操就马上急脱下红袍。又听得大叫:“长髯者是曹操!”曹操惊慌,掣所佩刀断其髯。军中有人将曹操割髯之事,告知马超,马超遂令人叫拿:“短髯者是曹操!”曹操闻知,即扯旗角包颈而逃。 曹操正走之间,背后一骑赶来,回头视之,正是马超。 曹操大惊失色,左右将校见马超赶来,各自逃命,只撇下曹操。 马超厉声大叫道:“曹操休走!” 曹操惊得马鞭坠地,看看赶上,马超从后使枪搠来。曹操绕树而走,超一枪搠在树上;急拔下时,曹操已走远。 马超纵马赶来,山坡边转过一将,大叫:“勿伤吾主!曹洪在此!”轮刀纵马,拦住马超,曹操得命走脱。 曹洪与马超战到四五十合,渐渐刀法散乱,气力不加。典韦引一军赶到。马超独自一人,恐被暗算,乃拨马而回,夏侯渊见之亦不来赶。 曹操回寨,却得夏侯渊死据定了寨栅,因此不曾多折军马。曹操入帐叹道:“昔者曹洪失许都,幸得某未加其罪,不然今日必死于马超之手也!”遂唤曹洪,重加赏赐。收拾败军,坚守寨栅,深沟高垒,不许出战。 随着曹操退出城下据守,马超亦收兵回城,于此马腾、曹操两势暂时相安无事。 此一役中,马超大呈威风,杀敌成百上千,逐曹军于十里之外,曹军丢盔弃甲者无数。 与此同时,马腾遣马岱向西凉而去,求取韩遂出兵,援助长安共战曹操大军。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九十二回 抹书间遂 马岱单人匹马趁势越过曹营,浑身浴血投西凉而去之后,马腾紧闭城门不出,曹操见之,复以重兵围城。 经此一战后,曹操心感马超之猛,非其他之将所能敌之,有意遣典韦出,夏侯惇、夏侯渊两人谏之曰:“马超雄烈过人,一世之杰,黥、彭之徒,若无典韦在侧,主公性命堪忧。” 曹操然之,乃与郭嘉等智谋之士相商,意欲以计破马腾。 由此马腾、曹操两军在长安相拒数十日,皆未曾再交兵混战。 时至三月下旬,曹操得报闻知韩遂提兵来援马腾,大喜之,诸将说道:“马腾添兵,主公反喜,何也?” 曹操言道:“待吾胜了,却对汝等说。”就于帐中设宴作贺,诸将皆暗笑。 次日,曹操号令众军于城下排列阵势,以待马腾、韩遂两军下城交战。 中军三通鼓中,曹操越众而出,携典韦上前,扬鞭大呼道:“孟德单骑至此,请马超出来答话。” 马超见曹操只唤自己一人,心中得意乜视韩遂帐下八健将,乘马挺枪而出。 两骑在二军前相对停驻,曹操向马超说道:“汝欺我帐下无大将,今日携典韦在此,汝父子何不早降!”马超闻之,看觑曹操背后站立一人,铜铃大眼,手提双戟,魋肩昂背,高步阔视。 马超扬鞭问道:“闻汝军中有恶来之将,莫不就是此人?” 典韦提双戟大叫道:“吾即陈留典韦也!”目射神光,威风抖擞。 马超不敢动,乃勒马回。 操亦引典韦回寨,两军观之,无不骇然。 至寨中曹操谓诸将说道:“贼亦知典韦乃恶来也!” 典韦说道:“某来日必擒马超。” 曹操说道:“马超英勇,不可轻敌。” 典韦说道:“某誓与死战!”即使人下战书,说恶来单搦马超来日决战。 马超接书大怒喝道:“何敢如此相欺耶!”即批次日誓杀恶来。 不想当夜中,韩遂营中来了一人,说韩遂投曹。 长安本是马腾根基所在,城外曹营中有使前来,不至此地之主马腾处,反而去向韩遂军中,这其中莫非有事将发生? 怀着这般疑虑,马腾得报之后,随即遣马超、马岱两人前往韩遂营内一探虚实。 马超、马岱两人率一哨人马至韩遂营中之时,曹操来使已走。马超、马岱一路行来骄纵异常,韩遂帐下诸将见之逾怒,心中暗道着,我等前来援助你等抵御曹操,不摆下筵席款待还则罢了,竟然还敢直闯军营重地! 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梁兴、成宜、马玩、杨秋八将乃一路持枪擎刀相持左右,跟随于后而进。 韩遂闻报马超、马岱两人来己营帐中,心知定然是为曹操一使之事前来问询,不能强行避之不见,遂令人唤两人进帐。 马超、马岱拜见韩遂之后,马超抱拳言道:“今闻曹操遣使至叔父处,不知何意,可否相告之?” 韩遂憋忍着怒气,自己年在马腾之上,马超、马岱两人本应唤己为伯父,现在口出如此称谓,实有小觑自己之意。 本待不与,念及此事牵扯颇为繁复,若是为曹操阴谋构陷所间,实得不偿失,韩遂将使者遗留下来的书信给予马超、马岱两人观看。 马超接过曹操书信一览,见上面书写着,“吾与将军之父,同举孝廉,吾尝以叔事之。吾亦与公同登仕路,不觉有年矣。…往日在京师,皆青春年少,何期又中旬矣!安得天下清平共乐耶!”其中有改抹字样,马超心下存疑,问向韩遂道:“书上如何都改抹糊涂?” 韩遂回道:“原书如此,不知何故。” 马超说道:“岂有以草稿送与人耶?必是叔父怕我知了详细,先改抹了。” 韩遂说道:“莫非曹操错将草稿误封来了。” 马超说道:“吾又不信。曹操是精细之人,岂有差错?吾与叔父并力杀贼,奈何忽生异心?” 韩遂回道:“汝若不信吾心,来日吾在阵前赚操说话,汝从阵内突出,一枪刺杀便了。” 马超说道:“若如此,方见叔父真心。” 就在韩遂与马超相互交谈中,帐外的八将闻之皆愤慨不已。 其中杨秋暗向其余七人言道:“马超倚仗武勇,常有欺凌主公之心,便胜得曹操,怎肯相让?以某愚见,不如暗投曹公,他日不失封侯之位。” 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梁兴、成宜、马玩七人俱然之,各个纷纷言道:“莫不如趁此马超小儿只身在帐内,身旁无人,就此斩杀了他,投曹公去也?!” 话语刚落,便听得一人在八将身后惊恐怒喝着道:“汝等宵小之辈敢尔?” 八将反身望去,见此人就是服侍马超左右的小将马岱。 “嘿嘿…”杨秋见事情败露,不再隐瞒向帐内韩遂大喝着叫道:“主公,马超小儿率军袭击我等,小心!”杨秋说着左右视其余七将,半数扑入帐内合战马超,剩下的二人与自己持兵刃向马岱围拢过去。 事发突然,帐内的马超、韩遂两人皆心神一震,“沧啷”声中各自拔出佩剑,指向对方厉声喝道:“卑鄙无耻之辈,焉敢谋害于我?!” 马超说着提剑就来砍韩遂,韩遂心中虽然早已恼怒万分,可马超之神勇确在己之上,自己万万不能敌之。 念道着若是阎行在此,定然能敌马超。 仗着扑进来的八将中其余五人,韩遂逐渐向帐外退出去。 而进来的这五将,马玩、梁兴、侯选、程银、李堪五人岂是马超的对手? 五将挥刀齐齐砍上前来,马超不避不闪,持兵刃抢入其中,与一己之力与其相并。 武将围绕混杀中,马超挥起宝剑,力敌五将。 剑光霍霍,鲜血溅飞:砍翻马玩,剁倒梁兴,其余三将见之骇人,各自向外逃去。 马超追出帐外,但见马岱身陷重重包围中,心中大怒,马岱是自己堂弟,岂能有失? 马超不复多言,赶上前去,杀退其余杨秋等三将之后,将火炬投入帐内,然后便携上马岱向来处而退去。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九十三回 锦马超 经由此一突变,马腾、韩遂两家再无联合抗曹的可能。复制网址访问 随着韩遂率军撤走,曹操趁机大举攻城,在这人心惶惶之中,马腾无力号令三军与曹操拼杀,眼见于此,心知长安已不可守的马腾,既想顺着之前来信归降曹操,又恐为其所害,乃令马超、马岱、马云禄等儿女带上一家老少投青州吕布而去。 而马腾自己,则开启城门向曹操投降。 马腾虽然心存死志,想以一己之躯代全族向曹操投降,但在这乱军之中,马超、马岱、马云禄等人如何能够安然无恙的押着家眷离开,通畅的脱出战地? 就在曹操麾军掩杀中,首先留下断后的庞德庞令明与追击上前的典韦相斗五十合,不敌束手就擒,被送往曹操帐前。 之后曹操帐下大将夏侯渊、夏侯惇齐斗马超,三将厮杀中,马岱、马云禄两人护住车仗继续前行。 待等马超瞧见车仗走远,挣脱夏侯惇、夏侯渊两将的缠斗,匹马追赶而来之时,便见马岱、马云禄以及马休、马铁四将身陷重重包围之中。 马超杀退此地之敌后,驱马欲行间,便见前后左右皆是曹军,而己等距潼关还甚远。 只有到达了潼关,走水道,顺流而下,方可进入兖州、翼州、青州地面,马云禄从北海而回长安,亦也是从黄河逆流而上来的。 孤身一人的话,还可勉强躲过曹军守卒的封差,如此一家数十口人,在后有追兵,前有阻敌的情况之下,如何能得脱? 马超心生绝望之感,就在此刻其母羌女敛起帘帐言道:“孟起吾儿,既你父归顺曹操,我意欲随他而去。”羌女说着,端视着马超、马休、马铁三子以及马云禄继续说道:“我一妇道人家不懂家国大事,但曹操生性残暴,我亦知也。” 马超不忍家母远离,翻身上马,泣告于面前道:“母亲,…” 羌女面带慈祥之意,含笑言道:“毋念我与你父,速去罢。” 随着羌女的此话说出,马休、马铁、马云禄三人各个下马,随马超之后向羌女拜伏下去,顿拜三下之后,方才重新翻身上马。 眼见夫君将走,马超妻子杨氏从车仗中出,连跑带奔间,裾裙金衩散开,跌在地上,她无暇顾及这些,爬起身踉跄着继续走向马超停驻之处。 来至马超身前,杨氏梨花带泪着说道:“夫君,你这一走,将弃我与孩儿以何地?”杨氏说话的同时用手抚摸着圆润的腹部。 马超面露不忍之色,正在犹豫间,曹军已经攻袭上来。 马超仗枪勒马,喝令向马休、马铁、马岱、马云禄四人,言道:“汝等四人快走,吾、吾须留在此地。”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马超自己的妻儿皆在面前,在他心中已不想就此离开。而马云禄与青州温侯吕布之女有金兰之谊,马岱、马休、马铁三人能脱出此地,避往青州,在不知曹操将会如何处置自己以及父母妻儿的同时,实能为马氏一家保留住香火。 可此时的马休、马铁、马岱以及马云禄四人,年纪最大的马岱亦也才止有一十六岁,如何承受得其这样撕心裂肺般生死离别? 齐齐驱马怒视攻击过来的曹军,向着马超说道:“兄长不走,吾等亦不走!” 马超大怒,此时曹军即将合拢上来,待到那时,兄弟姊妹几人就算想走亦不成矣。当下马超长枪盘旋挥起,刺向离自己的最近的马岱大喝言道:“伯瞻,吾令你带马休、马铁、马云禄速行!” 马岱承接了马超一式后,急言道:“兄长…” 马超慨声道:“伯瞻,操贼歉君罔上,罪不容诛,然时今温侯尚在,我料其必不会加害我等,而会驱使为爪牙,用之以征战四方。伯瞻,你若是想一并留下为曹贼效力,令家门蒙羞,就不要走!” 马岱听得马超之言,咬牙切齿向马超一抱拳言道:“兄长既有如此见识,想来必有定计,弟不敢阻,兄长暂且别过,来日再见!”马岱说完,一勒战马,催动驰向马云禄。 马超颔首点头间,心中稍感宽慰,马岱武勇不在己下,若是曹操确如自己所料的那般,来日再见必然是在战场之上了。 不过在此之前,自己还须为兄弟姊妹几人夺路,不然一家全族都陷在曹操手中,生死不由己,何谈其他? 想着如此这般心思,马超大逞威风,为马休、马铁、马岱、马云禄四人撕开曹军兵围,护佑着他们走了之后,马超回至其母羌女、其妻杨氏车仗前,环顾着畏缩不前的曹军,马超惨然一笑,抛弃手中长枪,以示不争之意。 此时乃是建安三年四月中旬,曹操夺取长安,攻灭马腾一势,尽降其众。除去为马超护送逃脱的马岱、马云禄、马休、马铁四人之外,杨阜、张既、马腾、马超等皆降于曹操。 马超被夏侯惇押着曹操军中之时,曹操亲为解缚,并笑而对郭嘉、荀彧等人言道:“曹某得孟起,如高祖得樊哙。人皆谓温侯吕布世间无敌,在某看来,孟起之勇不在其下,他日相争,吾毋需为此再忧虑矣!” 为收马超之心,曹操不加其父之顽抗之罪,上表封马腾为卫尉,封其子马超为偏将军,代替马腾统领部队,又封其子马休为奉车都尉,马铁为骑都尉,令人传檄境内,召两子来归。 长安既平,按照之前郭嘉的策略,本应攻入西凉境中去,不过此时刘备趁自己攻三辅之时,与张绣鏖战宛城,这一口气曹操如何都忍不下来,乃留下夏侯渊为都督,杨阜、张既为参军,令其攻略西凉之后,曹操便班师回许都,顺道一并解决刘备军势。 刘备闻报马腾兵败之后,自知不能强下宛城,乃与徐庶商议之后,继续围攻宛城。 刘备当初的策略本来就是引曹军入寇荆州,此时恰逢马腾败北,无论如何也得继续战下去,方能借势退入荆州襄阳城中去。 不料此刻又有一消息传来,言道孙策与温侯吕布联手图谋徐州,在一南一北的攻击之下,曹仁不能挡,乃退出徐州据守谯县。 由此孙策与吕布两势分别占据沛国、广陵、下邳,东海、彭城五郡,其地域连成一片,已成犄角之势,可同击曹操。 耗费了无数粮草,只攻陷了长安一地,却失去了徐州辖下诸郡县,对于曹操来说,可谓得不偿失。但从整个局势上看,曹操借此收缩了兵力,巩固了周边势力环境,使得曹操在今后的争斗中,能够相对从容的部署攻防,郭嘉早为此向他提及的方略,在一环一环的实施开来,曹操因此并不是很惆怅失落。 就在刘备闻报之后,犹豫不决到底该继续围城还是撤兵退去的同时,宛城中的张绣令文聘怀携密信冒死突围而出,向着曹操所驻军之地弘农而去。 与此同时,翼州境内邺城于禁向曹操禀报过来,屯兵平原的陈翎在筹措粮食,其意不喻而明,乃是剑指邺城。 由此曹操陷入两难、或是三难境地中,到底是赶赴河北去援助于禁,还是回许都,以震慑孙策、吕布联军继续攻入兖州境中来? 抑或是直接攻灭了近在咫尺的刘备军势,之后再行其他? 想起刚刚收服的马超马孟起,曹操心感此刻刘备就算有关羽、张飞、赵云等将在彼,自己亦非不能战也。乃令夏侯惇帅一部人马先行回许都,协助曹仁抵御孙策、吕布两家的侵攻,而自己则是带上典韦、马超等将帅,帅大军向宛城而来。 曹操至宛城,刘备放开一角让曹操大军入城。 刘备非是惧怕曹操,实乃是两势的军力不成对比,自己一方不满万人,而曹操此一军就有五、六万军势,如何能敌? 若不是心存他意,刘备早就撤兵而回新野去了。 翌日,士气大振的曹操并张绣下城派兵对阵与刘备相争。 此刻心气高扬的曹操,早不复许都为刘备偷袭得手后的挫败之感,令典韦、马超两将一前一后向张飞、关羽两人搦战。 马超初进曹营为曹操而战,虽然心非得已,但面对世之闻名的张飞张翼德、关羽关云长,马超心中那股不甘人后的心情为曹操所见。 曹操亲为马超牵马,此马超骑乘之马颇为老迈,乃言道:“孟起,吾观汝之坐骑岁大,于战事不利。”曹操说着,令左右将自己的坐骑牵上前来,指着这一匹黑色的骏马言道:“此马名谓绝影,孟起可乘此马迎战张飞、关羽两人,方显将军神威盖世,非是屠猪贩枣之辈所能比也。” 马超感曹操意诚,乃换乘绝影,一上此马,马超顿生如臂使指之感,感叹了一声,马超向着曹操抱拳言道:“超感曹公厚爱,无以为报,今日誓斩将夺旗,以酬此恩遇。” 曹操捋须含笑连连点头,观看着马超纵马而去。 在曹操心中,知马超降己乃是逼不得已,不过就算他马超如今是这般,但随着自己的笼络,马超此一无敌猛将,势必会落于自己的掌握之中。 待到那时,就算刘备有张飞、关羽又如何? 就算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温侯吕布,又如何? 别人谓自己攻陷长安的收获是占据了此地之后,便可向汉中、向西凉进军,其言缪矣! 自己最大的所得便是眼前之将,马超马孟起! 在他的身上,曹操看到了另外一个温侯吕布的诞生,他现在是如此的年轻,他现在是如此的无所畏惧,更可贵的是,他马超的心还未曾向任何一人低过头!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九十四回 龙争虎斗 铁甲劲装,面如冠玉的脸上全是肃杀之色,马超催马缓缓出阵。复制网址访问 马超使一杆飞翼枪,此枪乃是西方羌人所献陨铁铸就。 长约丈余,枪头七寸,其方棱扁如荞麦,前头尖锐,下部有侧向突出之倒钩,钩尖内曲,杆尾有铁鐏,长四寸,全枪重有七十斤。 曹操全军整齐的拍击助威声中,对面的刘备与徐庶两人相顾失色,盖此时马超一骑单出,超俗绝伦非寻常之将能比。 就算是此刻在身侧的赵云亦在喃喃自语着道:“久闻西凉锦马超之名,果名不虚传!” 排山倒海的呼啸声中,马超纵马驰前,长枪遥遥指向刘备左右大将,高声喝道:“吾乃西凉马超,谁敢一战?” 侍立刘备左右的张飞、关羽两人听得马超搦战,一张目怒视,一捋须侧顾,皆看觑向刘备,关羽沉声言道:“大哥,待吾去斩杀了此一为虎作伥的反复小人,再来叙话。” 张飞则大声暴躁着说道:“不用二哥出马,只需我一人即可!”张飞说完,不待刘备答应,翻身上了乌云踏雪,提着丈八蛇矛就迎向马超而去。 刘备拦阻不及,张飞坐骑甚快,不一会儿的时间冲了出去。 眼见马超眼若流星,虎体猿臂,彪腹狼腰,手执长枪,坐骑骏马,敦是英勇无敌,刘备担心三弟翼德或有不测,乃令关羽纵马上前,在张飞之后掠阵。 看觑对面冲出一燕颔虎须,豹头环眼的彪形大汉来,马超虽未曾见过张飞,但在己意料中,该是此人。马超遂停枪驻马问向对面言道:“来将可是张飞张翼德?” “哈哈…”张飞仰天一笑,向前望去,大眼一翻,喝道:“竟闻你家三爷名号,还不下马跪地求降?!” 马超听闻张飞无理之语,不喜不怒,不答其话冷声言道:“各为其主,超得罪了,今日誓将汝擒下!” 马超说完此话,手中长枪向前一擎,喝道:“张飞!来罢!” 马超不惧己威势,张飞心中大赞,不过在这两军面前,张飞如何敢弱了己方声势? 顿喝了一声道:“马超,就让你见识我燕人张飞的厉害!”张飞催马突进,向着马超冲杀了过去,他手中的丈八蛇矛挥舞起来,张飞他竟然想凭着自己勇武,一击就败马超! 让人小觑了! 马超心中如此暗道着,亦开始催马上前,手中的长枪指向张飞的胸膛。 在此刻,马超身后中军处的曹操顾夏侯惇言道:“元让,以你观之,孟起可敌张飞乎?” 夏侯惇抱拳谨言答道:“臣弟不知也,不过就算有些差距,也只在毫厘间,孟德…”夏侯惇话未及说完,张飞与马超两将第一次交战,两者手中的武器相拼在一起,发出震天的巨大声响,令曹操、夏侯惇两人相顾骇然,皆望向前去。 此刻的张飞已没有了开战之初时那股狂妄之意,在他铜铃大的双眼中,全是不敢置信的目光。 喃喃着道:“好一个西凉人,好一个锦马超!”张飞说着收回与马超相较中的丈八蛇矛,转马绕行,然后拍马再此袭向马超。 马超同时收枪勒马策驰,顾看向张飞,心中暗暗道着,张飞张翼德武勇与己当在伯仲间。 蹙着眉,望向张飞身后的关羽,见他持刀捋须有催马上前之势。 刘备帐下大将何其多也! 马超心中如此感叹着,专心于面前的张飞,不能战败张飞,如何能战得关羽? 如此,那么今日就让汝等见识一番,让尔等知晓,这个世间上并不只有一个温侯吕布能战张飞、关羽。刘备、曹操你们看着吧,除了吕布之外,还有吾,西凉马超! 马超抖擞精神,袭向张飞。 此刻的马超已经忘却了刚刚落败,降服于曹操的事情;此刻的马超,眼神犀利,一往无前,在他的心中充满了与当世猛将搦战决胜的豪情。 “叱!” 怒搠一枪,借着绝影的马力,身形与战马彷如合成一体,马超此一击与张飞前面一击有异曲同工之妙,俱是全力一击,有一去不复还的决绝之气势! 看着马超此一击,张飞毫不示弱,大吼一声,丈八蛇矛前迎,催动乌云踏雪扑向马超。 在张飞身后的关羽失色,手提青龙偃月刀就欲上前来救援。 马超此一击,有摧城拔寨之势。 他的身形形成了一股气势,如同一出枷猛虎,扑食向猎物。 马超此一击,他自绝了退路,没有任何变通的可能,不是敌死就是己亡! 在他的双目中,关羽清清楚楚看见马超心中存着誓死一击的决心,而此刻张飞却是依仗武勇之力,想遮挡下去,这是不可能的! 此刻的张飞只是发挥了八成实力,在刚刚一合交手中,张飞为马超所阻,他的气势不如之前,存有小心翼翼缠斗的心思。 反观马超,经由与张飞一合,摸清楚了张飞的实力之后,在他心中已经摒弃了所有事物,他现在只是单纯的想胜过张飞。 就凭这一点,关羽料定三弟张飞在这一击中,势必会吃亏,说不定… 在急骤的战鼓点声中,马超与张飞两将越驰越近。 看着关羽上前,在马超身后的典韦冷哼一声,持双戟亦向着马超奔去。 想以二战一,来敌马超? 问过我典韦没有? 战马在奔腾怒嘶,两将在竭力大吼。 “杀!” “斩!” 张飞、马超两将对马相冲突而过之时,两人的双目盯视着对方。 张飞由大笑着的眼神逐渐变得疑惑,接着呆愣起来。 而马超的双目中没有任何一丝变化,只是在与张飞两马相交错而过的同时,他轻轻对着张飞言道:“我赢了!” 没人能够看清楚其中是怎样一种状态,只是在双方士卒的呐喊声中,马超与张飞两人各持着兵刃向对方刺出了一击。 这一击迅如雷霆,眨眼就不见。 两将背对着驰了出去,三丈、五丈… 张飞跌落下马来,而马超依然高高乘骑在绝影上,他的双目浩瀚如星空,他的身形无限涨大,在这个战场上,马超就是一尊神灵! 哗哗的呐喊声,喧嚣着沙场上,无数的军卒为此欢呼,无数的兵卒整列行伍,想趁此大胜之机向前攻袭过去。 曹操扶额大笑,肆无忌惮猖狂的样子,令对面相形见绌的刘备唉声叹气,急切着令赵云毋需顾虑于他,只需向前将张飞抢将回来。 刘备虽然没有关羽、张飞的勇武,但他的双眼告诉他,张飞只是受伤而已,并没有就此为马超斩杀! 张飞呆呆仰面躺在两方军势的中军,在的身后是二哥在急匆匆的赶上前来,在另外一边,则是那满脸野蛮样的典韦在冲突而至。 两人接近的很快,不一会就缠斗在一起。 张飞摇摇昏昏沉沉的脑袋,跌落下马没有多少损伤,但自己的颜面没有了! 在这两方争斗的战场上,当着这无数的军卒,自己在他们面前,与马超交手仅二合,就为他所败了! 这是怎样一种羞怒? 这是一种怎样的惭愧? 张飞知道并非是他不能敌马超,只是,…只是在与马超相争的那一刻,自己心中有了怯意! 胆怯之意,怎么会如此?怎么会这样? 自从跟随大哥,虎牢关前战温侯吕布,翼州与颜良、文丑相斗,自己从未落于人后,但为什么在此刻,与马超相争中,自己竟然起了胆怯的心思? 巍巍颤颤的站起身来,看觑向马超。 马超踌躇着,意有不明,他想看向身后曹操处,又努力坚持不回首过去。 他知道,若是他看向曹操,那么便会为其所遣,向前逐杀刘备麾下诸将众军。 可他马超不想如此行事,今日一战够了。 虽然仅仅是与张飞交战了二合而已,但在此刻的马超心中满是萧瑟之意,胜了又如何?败了又如何? 自己只不过是一爪牙! 自己堂堂一员上将,原来西凉的少主,现在沦为曹操的鹰犬,岂止只是羞辱,更多的是不平! 在这双方誓死相争的战场上,马超低下头来看向张飞,在他脸上,马超看到战胜张飞的意义所在,那就是,我马超就算不能为一方诸侯子弟,那么我就用我手中的长枪,来会一会这天下的群雄吧! 在人影晃动中,张飞气势扩涨起来。 他手持着丈八蛇矛,向着马超的方向,透过无数的军卒怒喝道:“马超,你我再战…”张飞话还没有说完,赵云持枪纵马赶到,不明张飞伤及何处,赵云乃直接奔驰而过,俯下身去一把抄起张飞,飞马就向阵后而去。 张飞一时愕然,听赵云连连言着道:“不要妄动,…” “放我下来!子龙,我没受伤,我没伤到要害,我还没…能战…”张飞看觑着赵云一阵飞奔,在这千军万马中从容不迫着进退,张飞暗自佩服不已。 豁然念起坐骑来,张飞向着赵云喊道:“子龙,莫走,我那马,我那马…” 只有勇猛之士方能突到此间来,只有用兵娴熟者,方能觑破曹军中的阵列交错所在,看那员银甲白袍之将护着张飞撤走,马超眼神凌厉,那人那将不凡,其武勇韬略不在己下,为当世豪杰!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九十五回 一见倾心 随着张飞败阵归来,刘备撤军退回新野,而曹操因徐州陷落,不得不进驻许昌,策应屯兵于谯县的曹仁。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马超随大军回许都,一路之上,曹操不仅不因马超没有趁张飞落马之机,上前擒拿而见责,反而对此赞不绝口,曰马超有古名将之风,春秋之义。 所谓春秋之义就是重义轻利,贵信而贱轴。 马超当时是不是这样想的,无人可知,但既然自家主公君上如此言之,典韦、夏侯惇等将帅纷纷附言,皆道马超世家子弟,马援之后,非是织席贩履刘备兄弟三人能比的。 马超对此暗中哂笑不已,知是曹操笼络人心的手段,谦卑以待,不复他言。 马超至许昌,为等候于城门侧的家人接回府中。 此一府邸乃是曹操所赐,随之而来的又有一天子旨意,加封马超为伏波将军,锦侯。 伏波将军伏是汉庭对将军个人能力的一种封号,伏波其命意为降伏波涛,历朝历代中曾出现多位被授予付伏波将军的人物,最著名的伏波将军是汉光武帝时候的马援。 战国时,各国多以卿、大夫领军。秦置将军,掌征伐战斗,往往事讫即罢。 汉初承秦制,虽设将军,但不常置。至汉武帝时,战事频仍,将军广置,名位最高的是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其次是前、后、左、右将军,还有名目众多的封号将军,如强弩将军、拔胡将军、浚稽将军、贰师将军、横海将军、楼船将军、将屯将军、护军将军等,伏波将军即是这众多封号将军中之一号。 锦侯这一爵位且不说,伏波将军可是马超祖上的封号,如此大礼,马超觉得仅凭宛城一战,击败张飞张翼德是不足以受封此职的,这其中若说没有曹操的身影,那是不可能的。 心中稍有感动之意,马超拜见过其父马腾之后,便匆匆向着曹操府邸而去。 而此时夏侯惇刚刚回至自己府上,看着自己妻子皆在面前,心情舒畅,大手一摆,令其不必多礼之后,便迈步门槛,进到里面。 在仆役的服侍中卸下甲胄,就着老妻的帮扶穿衣结带,夏侯惇言道:“方才我见中女亦在迎接列中,这是为何?” 夏侯惇其妻笑言道:“不止是女儿,你外孙亦在此。” 夏侯惇惊喜着道:“福儿?在哪里?快唤进来让我瞧瞧!”说起来,这是夏侯惇的第一个外孙,长子夏侯充虽然已经成婚,但现在还无出,夏侯氏、陈翎两人的儿子,是他夏侯惇第一个孙子辈的家人。 其妻随口吩咐令下人唤夏侯氏进来,转身帮夏侯惇继续整衣中,言道:“夫君,你这眼…” 夏侯惇在徐州吕县左近为曹性一箭射中眼睛,当时他拔矢啖睛震慑了无数的双方将卒,其神威盖世,曹军中诸将皆叹服。 唯一可虑者,带上眼罩的夏侯惇出征杀敌,自然能令敌军闻之胆寒,但此刻初见一学步稚儿,如此打扮是否会骇到福儿,其妻心下颇有踌躇之意。 夏侯惇早已经习惯独眼看觑事物,闻言一怔,接着便道:“区区眇一目有何惧哉?若是福儿惊恐哭啼,此等性情虽是童子,我羞与攀亲。” 其妻本欲竭力要夏侯惇用他物遮挡一下,可就在此时夏侯氏已携一小小孩儿步入到这房中来。 冲天辫高高的扎起,肥嘟嘟的小脸上全是疑惑,他那黑白分明的双目,左右看觑着夏侯惇与其妻俩人。在夏侯氏福身中,他摇摇晃晃的奔跑向妇人。 夏侯惇大喜,忙不失迭的挥手让夏侯氏起身,接着就蹲下身去,双手抱开,欲想揽福儿入怀。 怎奈这小小的人儿,根本就不理睬高高在上的大将军,而是冲着其妻快速饶了过去,扑入她的怀中,还一个劲的奶声奶气的唤道:“奶奶,奶奶,这个是谁呀?” 此刻的夏侯惇之妻,早已化身为慈祥老妇,整个人的身心皆牵挂于这乖孙喜好上,抱起他指向夏侯惇言道:“这个人呀,就是你这小皮猴的阿公。” 外公这个词似乎对福儿还是一个正在理解中的字,但活活矗着这么一个独眼大人在,缘于亲情,他在眨巴双眼中,伸出胖胖的小手,俯向夏侯惇的姿势,无一不在说明,他渴望夏侯惇的怀抱。 夏侯惇大喜,急走一步上前,从其妻手中抢过福儿来,乐呵呵着张目向夏侯氏及其母言道:“像我,像我,将来一定能当大将军!” 将军,大将军什么的,此刻福儿还小,不能看透命运之人,自然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但满满的喜爱,厚厚期待的希祈之意,在夏侯惇此言中,一展无疑。 老大宽慰的夏侯惇与其妻、夏侯氏一家其乐融融之时,此刻在赶往曹操府邸的马超,于途遇见了一女子。 马超骑乘在绝影之上,身后数卫相随,英武的脸上带着茫然。 他缓缓而行中,看着这繁花似锦的街市,心中莫名有一丝痛楚,曾几何时,自己也有这般安宁的度马过市而过。 那时的自己,身旁不是马岱相伴,就是马休、马铁两兄弟前呼后拥跟随。 现在呢? 单单就剩下自己一人,马休、马铁、马岱还有妹妹马云禄现在不知在何方? 是否已到达了青州? 自己不知道,哀! 叹息一声,马超继续驱马而行。 就在马超踟躇间,有一女子向他唤声道:“前面骑马者可是有西凉无双之称的马超马孟起?” 所谓西凉无双之称不过是这女子的胡诌之言,为的是引起马超的注意。 此言一出,果见马超回首看觑过来,女子展颜嫣然一笑,扶着裾裙缓缓一福,言道:“常听家兄论起当世英雄,此间有此气势者,我意只有马超一人矣。”说完这女子向着旁边的一家酒肆做了个请的手势。 马超见之讶然,虽说这个世道女子的束缚已经较之前有了甚大的进步,但如此一身配长剑的美丽女子邀请自己去酒肆,这… 慨然一叹,马超心中怀着自己乃是一赳赳雄夫难道怕了区区一女子的心态,颔首示意翻身下马跟随于后进入酒肆。 分宾主坐定之后,此女子轻抬皓腕抱拳启唇言道:“家兄名谓不便告之,小女子本姓…陈,孟起兄可唤我…” 马超罢手,女子见之欣然,乃直言告之道:“孟起兄可唤我为宁…娇女。” 马超重新见礼,郑重抱拳言道:“超见过宁…娇女。” 陈宁掩嘴微笑,不待马超见问,便言道:“宛城一战已传入许都内,小女子待在此地已有月余,不能远离,心中苦闷之下见之兄台,起了好奇之心,遂有此一无礼举动,还望孟起兄海涵。”陈宁说完,举手向马超施礼赔罪。 马超嗯了一声,心中有一些苦笑之意,想道这个女子好大胆子,竟然敢如此拉人攀谈。 见马超意兴阑珊,陈宁不满着言道:“孟起兄语少,我言多,不知这是为何?” “难道是贵人语少,贫子话多?”陈宁说着自个儿就乐了起来,这次再没有掩嘴偷笑,那唇红齿白间,一股浮香飘向马超那旁。 马超闻得,一阵心旌摇曳,看着这一张比花娇的秀靥,马超情不自禁的唤道:“娇儿,…”话刚一出口,马超立即察觉不对,马上改口言道:“娇女,…” 陈宁听得马超唤她娇儿,早已经羞红了脸庞,侧面对马超,站立起身来,小声着言道:“原以为西凉马超乃是正人君子,不想竟是轻佻…” 似是不想继续说下去,又彷如是心神不能自己,跺了一下脚,踩着小碎步就逃一般的出了酒肆,归府邸去了。 看着那玉颜丽如春红的侧容,马超心中满是惊艳之感,不敢阻其行,乃垂头抱拳相送。 恍如一梦,在这美丽女子陈宁走了好久之后,马超魂魄才归其身,深深太息了一声,可惜,不知是谁家之女,不然… 念及家中还有正妻杨氏,马超复感叹了一声,抛下一锭金子,转身出了酒肆。 从部从手中接过绝影的缰绳,马超默默想到,此一偶遇纯属意外,不过自己所得不虚,那一锭金子算是酬谢店家为他提供一能与那女子结识的处所。 经历此一事之后,马超心中没有了迷茫之感,却多了一番心思,想把那女子的身家居所给找出来,不为其他,就为了那一刻的悸动,马超觉着也值得自己为此而努力寻找,方能不辜负上天对自己的一片好意。 结局会如何,马超不知道,此时的他只想忘却战败带来的耻辱感,此刻的他只想与那女子对坐在那一家简陋的酒肆中,畅谈欢笑。 这或许是上天对自己的补充,没有了江山,就来了红颜。 江山与美女,在此时马超的心中,孰重孰轻,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区分。 铁蹄奋争,风花雪月,“我往哪里找,像你这么好?”马超喃喃自语着道:“我愿陪你…到老。”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九十六回 求取为媵 夏侯恩居住在后将军夏侯惇府上已有一段时日,自为陈翎所遣来到许昌之后,夏侯恩不似陈宁可以冒名为夏侯氏的侍女自由出入府邸,他只能在数卫的监视之下,偶尔出府散散心。 虽然是堂兄,但现在夏侯惇与己呈敌对之态,这些监禁行止在夏侯恩意料之中,不过从曹操征长安回来,夏侯惇随侍而归之后,自己亦不能得见其人,夏侯恩心中有些恼怒了。 此时的夏侯惇已得知夏侯恩在府上,不过就如夏侯恩所虑及的那般,自己与夏侯恩两人不好相见,因此才会故作不知。 见了面又如何? 空欢喜一场,夏侯恩身为陈翎的部将,夏侯惇明知其为了护送夏侯氏回平原而来,难道就这么放任夏侯恩携上陈翎夫人夏侯氏一路无阻的归去? 怎么可能! 此时曹仁刚刚兵败徐州,退守谯县,曹操得知之后,正处于怒火攻心之时。若不是在宛城一战中击退了刘备军势,想必现在的曹操正愁找不着一个人来撒气,此刻出现的夏侯恩,无论如何也得收监关押起来,不论他往日是否为曹操所亲近,不论他与曹操同样有着同族之谊。 而现在,正是由于马超马孟起一战败张飞,让曹操忽略夏侯恩这一事,又因血缘的关系,此刻的曹操就算清楚知晓夏侯惇府上居住着陈翎的正妻夏侯氏、夏侯恩,他亦会只当不知,把这一切都交由夏侯惇自决。 在邺城尚处己方之时,夏侯氏不能得归平原,这是夏侯惇心中所虑所想,这是为了掣肘陈翎,令他不敢轻举妄动攻入邺城内。 现在局势颇为被动,从孙策、吕布两家联军攻陷徐州一事来看,独木难支是为此时己势的处境,难得夏侯氏自投罗网过来为自己所用,就算是自己的女儿,在此刻亦不能平常视之,当以此要挟陈翎。 是否就此胁迫陈翎放弃翼州一地,夏侯惇不敢有此妄想,不过假如仅仅是令其有所懈怠,那还是可以办到的,因此夏侯氏不能回平原去。 至于刁蛮女儿的哭闹,夏侯惇无视之,国家大事一妇人岂会明白? 不然她也不会带着福儿来许昌,看似重亲情,实则害了陈翎一人。 由此,夏侯惇整日间就逗弄儿孙,不以夏侯氏为念。 而这般过了数日之后,当马超寻陈宁上门,讨要其为小妾时,夏侯惇短暂的平静生活就此一去不复还了。 前、后、左、右将军,位在九卿下,当世前将军一职刚由曹操封赏给马腾,至于后将军一职夏侯惇领之,左将军乃是温侯吕布,右将军虚位以待,现在空置。 马超一见陈宁倾心,兼之现在他父子两人都在朝廷为大将,得曹操器重,于情于理夏侯惇都不能逆曹操之意而不将夏侯氏身旁的一小侍女送出。 曹操为了笼络马超,恨不得将自己的女儿都嫁给此人,更别提麾下诸将的侍女。若是能够以一侍女的代价就能得马超之心,无论是夏侯惇还是曹操,都不会吝啬,心中皆会暗道着,只不过是一侍女而已。 当此事报禀夏侯氏得知,让她为陈宁出嫁一事做准备之时,夏侯氏、陈宁两人俱花容失色! 陈宁对外绍介是夏侯氏的侍女,可她实际上是陈翎的妹妹。 若是依照此时的婚娶习俗来看,陈宁身为青州温侯帐下重臣陈翎的妹妹,出嫁只可为正妻,不能为妾室。除非是他的主公吕布,除非是当今圣上,其他人者,想娶陈宁,得先考虑一下自家是否与陈翎门当户对,不然就算家产万贯,也是轮不到你的。 千金小姐的命,岂能以丫鬟的身份出嫁,更兼是为小妾? 此时的陈宁、夏侯氏两人相对无语凝噎,悔不该当初从平原偷偷向许昌而来,现在该如何? 暴露陈宁的身份,令马超知难而退? 这是最笨的方法,这是最不可取的方法,但早已经六神无主陈宁、夏侯氏两人偏偏就择了此一项,将陈宁的身份透过其妻告知了夏侯惇。 这令夏侯惇闻之欣喜若狂的同时,亦不禁有些怀疑,此事真的如此吗? 夏侯氏是自己女儿,她能来许都,自己对她的性情了如指掌,知道此事会发生,只是不确定会在何时。 而陈翎世之俊杰,智谋之士也,其妹就算没有远见,但在其兄陈翎耳濡目染之下,应该懂得其中的道理。一经仔细询问之下,令夏侯惇万万没想到的是,夏侯氏能来许昌,竟然是在陈宁此女的教唆下才成行的。 这女子是陈翎亲妹妹吗? 看着陈宁婀娜多姿的身形,再看她一张无比娇艳的脸,夏侯惇只得叹息,应该确是陈翎之妹。 两人虽然不曾相像,但两者眉宇间那一缕愁容,却仿似出自一大师之手的杰作,有同出一辙之妙。 此是夏侯惇先入为主,在他心底内,其实已经是相信了女儿夏侯氏的话语,堂堂一方大吏的正妻,就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但那种习惯颐指气使的气派,已经为人妇的夏侯氏是不屑在此事上作假。 事情到了这般地步,夏侯惇不敢再自欺欺人欺瞒下去,派人速禀告曹操去了,而自己则留在府中陪着马超闲聊。 马超不明其中的事由,原以为自己亲至,已经是给足了夏侯惇的颜面,再上携来的礼聘,陈宁只不过是他家府上小姐的一个小丫鬟,应该能够成就好事。 可他马超没有仔细想想其中的起由,谁家小姐的丫鬟能有那般气度,谁家小姐的丫鬟能与他相对侃侃而谈不露半分惧意? 当此事报闻曹操知晓之后,时至朝议中的曹操当即请天子回宫去了,请转身欲下朝归家的马腾同行,然后携郭嘉往夏侯惇府上而来。 郭嘉不明所以中,曹操笑谈起此事,郭嘉听罢,哂笑不已,摇头言道:“子仪糊涂之极,想必这就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罢。” 曹操扶腿捋须,深思言道:“青州数次有传闻过来,俱言陈翎此人来历神秘,其师更是方外高人,原以为不能一窥其中底细,想不到此刻因此女之缘由,却能令吾有所得。” 郭嘉讶然道:“主公意欲…?”郭嘉说着的同时做了个下诏狱的手势。 曹操摇头,正色言道:“陈翎与曹某互为仇寇,正面厮杀鹿死谁手不怨人,怎能行此下作之举,收押拷问其女眷?” 曹操话虽然如此说道着,但在他内心深处,却深深叹息着,若是能借此压服陈翎,令其投向自己,抑或是从其妹口中获知青州底细,自己怎么会不如此行事? 不过此一事牵扯颇大,现今正值自己收服马超之时,岂能因区区一女就失了马超之心? 从马超登门拜访夏侯元让可以看出,马超此子对陈氏颇为心动,而念及当初董卓一事来,曹操有不寒而栗之感。 貂蝉同样亦不过是王允一侍女,就在他王司徒的美人计、连环计之下,董卓为吕布所刺。 这样的事情发生还不久,自己当引以为鉴,不能轻视之。 而此刻的马超马孟起与彼时的温侯吕布不遑多让,亦是一难过美人关的英雄豪杰,自己若想击败吕布,讨伐诸侯,夺取这个天下,马超此等人物必须收服,不然何来大将为自己而战? 想到这里,曹操微微一笑,面对着郭嘉说道:“奉孝,曹某有一计,你为我参详参详。” 郭嘉听得曹操所言,哦了声,伸手请道:“主公有何妙策,说来一听?” 马超在夏侯惇府上坐了半日,在夏侯惇的胡扯中,与他无趣的闲聊了数个时辰。 本以为能够得扶美人而归,不料左等右侯,美人没来,自己的父亲马腾却进夏侯惇府邸上来了。 马超疑惑,这事情难道还需自己老父亲自出马? 在马腾一阵呵斥声中,马腾偕其子向夏侯惇告辞,打道回府去了。 于路上,马超问向其父言道:“父亲,缘何如此?” 马腾捋须微笑言道:“吾儿,此乃是一桩喜事,不过非是你求小妾,而是娶其为妻。” 马超惊讶,约束住绝影的脚步,与马腾并驾而行,说道:“娇女名谓一个单字‘宁’,就算她有绝世的颜容,亦只不过是…” 马腾阻住马超继续说下去,摇头叹道:“孟起,非是你想的那般,此事不简单,现在你不必理会,只需知晓应以‘媵’礼待之。” “古者嫁女,必娣侄从之,谓之媵。” 周天子以王姬出嫁齐国,同姓之卫鲁晋等,必以宗女媵之。贵族嫁女,必以侄女姊妹从嫁。而从嫁过去的姊妹就是媵,地位比妻子低,比妾要高,实质上也是妾。而嫡妻死后,媵就能够有机会成为正妻,但是其他来路的妾是没有机会的。 马超若有所悟,言道:“陈宁身份不一般?” 马腾微微点头,向马超解说道:“夏侯惇意欲收此女为义女,孟起,”马腾呵呵笑着,接着说道:“养女、义女,都不是侍女,你明白了罢?” 马超松了一口气,暗暗忖道,原来竟是夏侯惇的私生女,难怪如此。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九十七回 兵围邺城 父亲死的时候,陈宁还是襁褓小孩,在母亲含辛茹苦的照料下,逐渐成长,时至温侯吕布占青州之时,为免汉庭追究,在徐和的安排下,去往吴郡居住,假作是陈翎的家人。 (w w w . 陈宁幼年时候,与父亲麾下诸将的后人生活在一起,其中有张曼成的小女,程远志的孩儿等,虽然大都已经改名换姓,但父辈的英雄事迹还留在几个小孩的记忆中,令他们怀抱着复仇心志的同时,也不得不委屈等待,以候天下有变,或得遇贵人,从而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 陈翎因自己之缘由,不得不接受陈宁的身份,认其为妹,令陈宁欣喜的同时,亦放下心中的防备,无忧无虑的生活起来。 本以为仗着陈翎的身份,自此再无忧患,不料只为自己一时顽劣,随着夏侯氏至许昌来,发生了这许多的事情,令陈宁有应接不暇之感。 更让自己的绝望的事情,就是在自己说出“真实身份”之后,夏侯惇不仅没有因陈翎之故,放弃将自己送嫁给马超,而是生出认自己为义女的念头,假代陈翎长辈将自己嫁给马超为妾! 默默垂泪中,陈宁知道这其中的确有陈翎的缘由在,不然自己将只能以夏侯氏侍女丫鬟的身份被送给过去,根本不可能出现现在彷如大婚的仪式。 金衩玉佩,雍华富贵之气扑面而来,只不过这新娘有些木然,夏侯惇见之不喜,在其跪下喃喃口称“宁儿拜见义父…”中,夏侯惇步下台阶,来到陈宁面前,低声秘言道:“翼州有消息传来,你兄长欲攻入邺城,…”夏侯惇停顿了一下,等陈宁醒悟明白过来,接着说道:“为将你与吾女迎回平原,陈翎故作不知你俩人在此地,只有攻下邺城,擒拿住于禁等几员大将之后,方可与司空协商换你俩人回去。” 陈宁心头一阵恍惚,抬起头来看夏侯惇,她双目之中尽是期盼之意。 夏侯惇见之,心中暗叹一声,楚楚动人,梨花带雨,果然是绝色佳人。 咳了一下,夏侯惇负手转首他方言道:“此事成与不成,其实与你再无关系,宁儿,…”陈宁既然叩首拜完,夏侯惇已是其义父,称其为宁儿在情理之中。 看着陈宁迷茫的双目,夏侯惇接着解说道:“知晓你身份者,现今止有区区几人,若是你至伏波将军府上将这一事透露,不止你自身难保,亦会累及孟起。” “现在青州与我兄势如水火,知道你之来历后,岂会养虎为患留在伏波将军身侧?”夏侯惇盯视着陈宁,眼神严厉起来,继续说道:“须知敌之家眷只会剥夺民籍充作奴役,那之后沦入风尘的不在少数,宁儿,如今你只有一路可走。”夏侯惇说道此处,看着颤颤兢兢的陈宁,满意的露出笑容来,言道:“去了陈姓,假作是夏侯氏,为孟起小妾。” 陈宁暗暗握紧了双拳,脸色突变,自己已经改了一次姓,难道还得再改一次? 若是只有自己一人,凭着自身的武艺,脱身走回平原不难,可难的就是夏侯氏如何能够得回翼州去? 千丝万缕,百般思绪,从脑海中一一闪烁出来,令陈宁不知该如何办,现在这个处境实在难,难! 无助的陈宁袅袅离去,夏侯惇陷入沉思中,想起孟德交代的事项来,其一,不能令马超知晓陈宁真实的身份;其二,必须以大礼成婚。 这第一项事情,在夏侯惇想来,就是孟德的美人计,笼络马超,以为己用。这第二项么,似乎对陈翎颇为看重,不想在此事上激怒陈翎,同时预示着将来孟德或将离间吕布、陈翎两人之间的君臣之谊,令其来投? 设身处地的想下,假如自己是陈翎将会如何? 夏侯惇自忖着,若真的碰到这样的事情,那只能绝情绝义,弃陈宁、夏侯氏两人不顾,直接攻打邺城,逼其杀妻弑子,只有这般行事之后,自家主公才会无疑忌之心。 不然,难免为敌所趁,心中应存仁义是不错,但需看觑境况如何,因地制宜的行事,这才是成就大业的行举。 就在陈宁被迫不得不嫁给马超为妾室之时,陈翎已经完成了对邺作战的前期部署。 陈翎本来是想安静过完这一年,明年才会出兵征讨邺城,夺取翼州全境。 不过缘由陈宁、夏侯氏两人的糊涂之举,陈翎也就再也顾不上其他,在主公吕布从徐州回青州之时,屯兵馆陶,号令颜良、柳毅、公孙羽等将帅配合自己,从四面合围邺城。 建安三年四月下旬,肃清于禁外围驻防兵势之后,陈翎麾军大进至魏县。 魏县此处,主公吕布曾经为曹操埋伏击溃,陈翎来至此地之后,异常小心,侦骑四出,探至长乐左右,没有发现曹军之后,陈翎才进到城中歇息。 翌日,陈翎帅军向邺城进军,本部人马有曹性、张白骑两人,帐下大将有张郃、文丑、审配、周泰、高览等将,总计兵力六万余。 而颜良、柳毅、公孙羽三人所遣使禀己得知,他三人帅二万余军马已布阵在邺城北临水侧,只等自己帅军到达。 四月二十六日,陈翎大军于邺城下抵城下寨。 大营坐落在邺城东面,营盘连接十里,鹿角林立,中军大帐高耸在其中,在其寨四方各有一门,可供骑士、兵卒迅速出击。 起此营寨非止一日,陈翎心底虽然着急,却知若想凭借自己现在的兵势攻下邺城,其中困难重重,孰非易事。 偕陈震,在周泰的护佑之下,陈翎领着一哨人马来观邺城。 陈翎看觑向邺城,但见此城城郭高且厚重,城楼、哨堡错落,蜿蜒曲折,旌旗林立,士卒、弓弩无数,守城巨弩那狰狞的外型看了就使人胆寒。 观其外围已经是难克之城,再看此城占地方圆,数万守卒全围也仅仅是薄薄一层。 邺城整体那雄视天下的气势,令人不由产生渺小的感触,陈翎抚剑叹声道:“难怪当初本初死守不出,若我在其中,亦会如此!” 陈震知晓陈翎为何此番来攻邺城,甚感艰难的同时,向陈翎问道:“子仪,对此可有良谋破城?” 陈翎皱眉摇头,只是低声言道:“惟有尽力,…”陈翎说完此四个字,不发一言,在他的内心深处,实际对攻下邺城完全没有把握。 邺城中有四大曹操名将镇守,于禁、乐进、李典、满宠四人,又听闻郭淮离开平原之后,便来投了曹操,这样一来,实际上自己所面对的就是五名将。 相较己势,自己帐下有颜良、文丑等大将,似乎不弱,但须知此前于禁并未派遣一将出来迎敌,他应该是想巩固城防,以待援军来破自己一军。 这是以逸待劳之计,陈翎展望了邺城之后,便看觑看黄河那边,曹操屯兵陈留,从得报提兵来援止有数日间隙。就这几天的时间,自己必须叩开邺城的城门,攻入其中去,不然此战必败无疑。 周泰见陈翎陷入苦思中,不由出言安慰道:“子仪,我闻攻城不外乎有“临、钩、梯、堙、水、穴、突、蛾傅、轩车、轒辒车、空洞一十二种方式,不如择一行之?” 陈翎未曾开口言道,陈震于旁为周泰解惑说道:“幼平,此战利在速决,用你之法虽然无错,但旷日时久,非止一日就能破城,待到那时,曹操帅援军至,我军势必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陈翎颔首附言,说道:“孝起此言正理,幼平你话亦无错,不过此时不能用之。” 周泰见陈翎、陈震两人都不赞同自己之谋,心中虽然并无怨气,但还是接着说道:“那只得强攻一策可行了。” “强攻邺城,累及全军,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我誓不用此举。”陈翎斩钉截铁着说道。 周泰恼了,扶剑在手言道:“子仪,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待如何?” 陈震听着陈翎所言,以为陈翎已经得计,便转首过来望向陈翎。 陈翎苦笑,向着两人言道:“不瞒两位,一路行来我为此早有虑及,想来想去,如今惟有一计可行。” 陈震、周泰两人上前问询道:“子仪,快快说来,计将安出?” 陈翎叹了一声,转首望向陈震言道:“此计说来简单,这一事还需借孝起你部将杨凤一用。” 陈震奇道:“杨凤昔者,不过是一区区黑山军首领,要他何用?” 陈震身旁的周泰亦连连点头,甚是疑惑不解。 陈翎见之,为两人解惑着说道:“如今于禁闭门不出,看觑样子定然是据守待援,”瞭望了邺城那坚固的城防,陈翎嘴角莫名苦涩,接着说道:“既然于禁心存坚守不出之意,那么就算我军再如何攻城,在有援将至的心理下,城中将卒士气不会太过低糜。” “如此,”陈翎说着话语一转,显出凛冽之意来,继续说道:“我意用杨凤号令黑山军驻扎于颜良、柳毅、公孙羽等将军中,” “然后诸将提兵至黎阳、顿丘埋伏,以待曹操援军?”陈震接着陈翎话语顺其意说下去言道:“这样一来,于禁心忌城外有大军围城不敢出来与我战,而实则我军主力正与曹操援军相争中。” 见陈翎颔首,陈震不禁苦笑言道:“黑山军虽众,但子仪你须知现今的他们可是手无寸铁,万一被城中之将看破,帅军出城而击,不止是黑山一军万劫不复,就是我等皆有沦为阶下囚的可能。” “兵者,诡道也,我意如此,就这般罢。”陈翎深深叹息着,说道:“为防于禁如孝起你之言看破此事,…”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九十八回 黎阳之战 初升的阳光照射在陈翎的盔甲上,泛出绚丽的色彩,透过棱镜陈翎清楚地看见曹军正在向着邺城方向前进。复制网址访问 这是单筒望远镜,陈震终于在建安三年制造出这种简易的望远镜,令陈翎哭笑不得的同时,亦感每一件超越时代之物的出现,都非常不容易。 在记忆中,是在琅邪开港之时,自己偶然提起过此物。当时由于没有玻璃制品,单筒望远镜只不过是一个妄想,时至现在,在青州各项事务蓬勃发展,所有前置之物都具备的情况下,单筒望远镜终于不孚众望出世了。 这是一具宝物,可类比吕布之赤兔,翼德、云长的丈八蛇矛、青龙偃月刀,念念有词中,陈翎臆想着这单筒望远镜起码能够为自己提供开拓视野的功效。 在加上自己不时练习着的《奇门遁甲》之术,一外一内相应衬之下,曹操派遣至邺城的兵员将领在自己面前一览无遗。 此次领兵前来援助于禁的大将应是曹洪,其帐下大将有自徐州回来的袁术降将张勋,袁绍降将朱灵,以及夏侯氏新锐骁将夏侯德、夏侯尚两人,其谋士军师是田丰、许攸等。 这支三万余的援军,基本上就是由原来袁绍降臣加上曹氏、夏侯氏亲族大将构成。 兖州南方为孙策所压迫,曹操退守谯县,其捉襟见肘之势已显露无疑。 此等境地之下,换成陈翎来部署各地将员臣佐,亦不能面面俱到,迟早会因战事四起而崩盘。 据此,陈翎心中暗道着,于此将曹洪这一军势击破,至少能令于禁心生孤悬于外的紧迫感,而不至于依然坐守邺城之中,让自己有种无从下手的颓败之意。 在镜中曹军缓缓行着,他们排列成数行沿着官道向邺城前进。 周围寂静的环境令曹军中的将领心生警惕,透过窥镜陈翎见着一儒袍雅士端坐在战马之上,向左右观察。 不知是田丰还是许攸,陈翎心中暗忖着,这一战最大的敌人就是此两人。 田丰不必去说,智算无双之人,曹操曾在官渡之战后,夸奖其“向使绍用田别驾计,尚未可知也。” 而许攸此人,却亦非是昏聩平庸之辈。 官渡之战中,袁绍用许攸与田丰、荀谌两人为己之谋主,审配、逢纪统军事,相较之下,可以看出,就算是以审配、逢纪两人之智,在袁绍心目中尚且不能与许攸相比,可见一斑。 在这平原地带,若是想埋伏其中,袭击敌军,其实很难。 毕竟现在只是刚刚进入五月份,数万的军势,步卒、骑士、战马都需隐蔽安置好,否则为敌所见之后,只会增加围剿的难度。 没有进入埋伏之地内,就为敌所见,曹洪可选退兵回陈留或强突出去,进入邺城。 这两项选择在陈翎看来,皆非最佳。 惟有曹洪所帅一军为己全灭之后,方能凭此攻入邺城,或者擒拿下大将与曹操交换自家妻儿。 遥遥听得一声从行进着的曹军中传来,陈翎听不甚清,不过一会儿之后,曹性报来,言道:“曹军中有人喊着,看破我军埋伏了。” 陈翎讶然失笑,对着曹性说道:“兵不厌诈,此乃是曹军将领的诈言。”陈翎说着同时,伏躺着的身躯稍微一转,向着旁边的诸军以及还在行进中的曹军一指,接着说道:“性公,你看若是曹洪真的看见了我军,岂有不停驻下来,谨慎以待?” 话刚一说完,就见曹性一脸的无奈,陈翎恍然大悟,乃道:“时机不到,且等片刻。” 曹性也是积年老将了,曹军是否真的看破埋伏,他应有所得,此次过来求问,只是为了探询陈翎是否打算就此攻之。 曹性闻听陈翎之言后,微微一笑,向着陈翎一抱拳,便匍匐着离开了。 看着曹性回原地去后,陈翎拿单筒望远镜窥探曹军。 在镜中陈翎看到这时有一人从旁连弩手手中取过一连弩,架上箭矢之后,便向着前面的麦田中就射击了过来。 陈翎暗道一声要遭,果不其然,就在此刻,那数十支毫无目的箭矢刚一脱离连弩机括,在他的面前麦穗就是一阵的摇动。 那曹军小校吃惊之下,呵斥着左右持连弩向那里攒射出去。 陈翎看向曹洪,见其还骑着战马在行进中,心中暗叹一声,只差一刻,曹洪就将踏入埋伏之地。 在己方埋伏兵卒惨叫呼喊起来的同时,陈翎迅捷向左右下令,大军齐出,攻向曹军! 随着陈翎的令下,鼓声顿起,四方八分的传扬出去。 陈翎倾听着,数个埋伏地方在此一号令声中,相应的传来了战鼓之声,之后,在顷刻前还是寂静无声的平原之上,站立起了无数军卒,前赴后继的冲向曹军。 这是偷袭,这是围歼。 周泰、颜良、柳毅、公孙羽、张郃五将各帅本部军马从四面合围上去。 张勋在前,朱灵在后,夏侯德、夏侯尚两人伴随曹洪而进,在声势浩大的进攻声中,五将迅速停住脚步,号令群军士排兵列阵,欲迎战陈翎一军。 曹洪所帅军马本来就不多,成长蛇阵般的行进中,如何能够号令至三军中? 就在陈翎掩军麾杀之际,在前的张勋,在后的朱灵,分别迎上了周泰、张郃两员大将。而在中军的曹洪,则是引一哨骑军纵马奔向颜良。 随着近前埋伏连弩手射杀射伤了无数的曹军兵卒之后,陈翎一军与曹洪一势两方军势胶着缠斗在一起。 张勋迎战周泰,张勋本是袁术帐下大将,其统兵能力在武勇之上,遇上了周泰这样一员猛将,纵骑突入其中,巨剑挥劈过处,留下抵挡自己的数百曹军兵卒的尸身之后来到张勋面前。 张勋脸色煞白,提着长枪暗忖着道,这匹夫敦是了得! 后顾混乱成一片的战局,张勋心知自己若是不上前缠住周泰,说不得今日这一战便会因自己的溃逃开始而落败。 狠咬牙,张勋提枪纵马上前,来战周泰。 从投曹公以来,自己寸功未立,想不到今日竟然遇上了这么一将,张勋心中说不出的无奈。 长枪前搠,淋漓尽致的发挥出十成本事,张勋有些慨然,若是往日有此般… 张勋刚刚念及此,就见周泰骑马奔驰而过,自己手中的长枪不能抵,巨震颤抖中,手掌犹如被碾过一般,净是麻痹痛楚之感。 对面周泰见之,赞许言道:“既能接我一招,来将可报上名来,好让我录功进爵。” 张勋闻之大怒! 不言不语,不顾现在双手毫无感觉,持长枪再次袭向周泰。 周泰轻哼一声,单手擎剑,驰马侧过张勋之时,狠狠的斩落下去。 此一击自己势必不能敌之! 张勋见之大骇,不顾一切的从坐骑上跳将下来,正欲向前奔走之时,身后传来马蹄声,张勋知是周泰来赶自己,暗道一声休矣,便感觉自己如同腾云驾雾般的凌空而起。 周泰单手擒拿住张勋,哈哈大笑一声,言道:“张勋,昔日在寿春之时,我亦曾见过于你,不过当时的你是袁公路麾下大将,自然不会记得于我。” 张勋听得周泰所言,心中一动,停住无谓的挣扎,恭声言道:“原来周将军记得于我,既是熟人,能否…?”张勋说道这里,很是尬尴的看觑向周泰,自己现在若同小儿一般为周泰提坠在手掌之中,往日的大将军气度早已烟消云散了。 就着马势驱散了曹军兵卒,周泰放下张勋,俯瞰着他言道:“张将军现在为我所擒,”周泰说着的同时,手指张勋溃逃中的前军,接着说道:“是否可以约束来降?” 张勋孤零零的站在周泰面前,苦笑一声,抱拳言道:“周将军,非是小将不肯俯就,曹公帐下诸将出征在外,其家属…” 周泰听到此处,已明白张勋所言何事,乃点头言道:“既然这般,我亦不强求。”周泰说着令左右将张勋绑缚起来。 张勋见之,感恩戴德没有挣扎之意,顺从的听任周泰麾下兵卒把自己绑起来。 周泰心中暗忖着,前军既破,那么… 周泰展望向曹洪中、后军处,见两厢厮杀中,没有停歇的可能。周泰见此,正欲挥起巨剑逐杀张勋败兵之时,便听得张勋向他言道:“子廉军中余者不足凭,惟有元皓、子远两人为曹公依为心腹,实乃是足智多谋之辈,周将军不如就此…”张勋含笑看向周泰,指指隐藏在中军处的两儒者言道着。 周泰奇之,问询张勋说道:“张将军你不肯归降于我军,为何又将田丰、许攸两人的下落告诉我知晓?”周泰怀着鄙视之意,很是不屑着说道。 张勋叹息了一声解说道:“不敢欺瞒周将军,我与他俩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田丰还则罢了,但许攸此人依仗着与曹公有旧,整日作威作福,欺压我等,我等敢怒不敢言,特此告知,只是勋心中有一些不平之意罢了。” 周泰听得张勋之言,心中半信半疑中,帅军驰马向曹洪中军而去。 不管张勋其言是真是假,若能擒住田丰、许攸两人,足以换回子仪的妻儿,也就毋需为攻邺劳心费力了。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二百九十九回 缺一亦可 张勋与周泰交手不过三合,便失手为周泰擒拿。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而处于阵后的曹将朱灵遇上了张郃,看着帅军大进的张郃,朱灵一时间冷汗湿透了他袍甲,他的心跳动的厉害,众所周知的事情,同在袁绍帐下之时,张郃就以枪术闻名于世。 现在看觑他身后无数的将卒,朱灵自知不敌,可念及现在恬为曹公帐下大将,岂有不战就逃之理? 朱灵奋起余勇,向着左右军士喊道:“众军听我号令,不得擅自行动!” 朱灵说着同时,勒马用手中之枪指挥着兵卒上前,左右包剿张郃,意欲用困敌之策拖住张郃,自己好从中取张郃首级。 军士分裂成两纵,勉勉强强的向着张郃迎上前去。 就在此时朱灵转过身对着众军大声喝道:“现在,我命令你们前进!” 朱灵说着的同时,第一个冲了出去,他的身形彷如是一阵旋风扑向张郃。 张郃眼看着朱灵没有畏战之意,亲自领军上来迎战自己,在他的脸上露出蔑视之色,他突骑向前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喊道:“前击、前击,…朱文博不过是无名下将,众军毋需担心。” 张郃的话还有说完,一杆长枪扫了过来,朱灵用尽全力在拼命着,那长枪闪烁着夺目的寒光刺向自己的胸膛。 张郃毫无退缩之心,同样用自己的长枪迎了上去。 随着张郃、朱灵两将相遇,单打独斗在阵前,两者的麾下兵卒亦跟随于后向着敌方冲杀了过去。 数名朱灵麾下的兵卒挥着长戟向敌军砍杀过去,对面的军士用盾牌挡住之后,欺身近前,抡起环首刀斩了下来。 身侧的袍泽努力的用盾甲抗衡,胶着的厮杀声中,双方的兵卒不时被刺死倒地,还有一些则是受伤退下。 在一阵急骤的箭雨中,朱灵的兵卒一时间受挫,不能得进,战局慢慢的转为朱灵一军防守,张郃一方猛力强攻。 朱灵强撑了三合,心中战栗,张郃之勇武在自己之上,暗暗觑着沙场之上稍逊即逝的战机,朱灵拨马就走。 畅快的笑声自身后传来,那是张郃在追逐自己,朱灵在恼怒的同时,亦感非常憋屈,这一战实在太无奈了。 随着朱灵的败退,他麾下的兵卒再无敢战之心,纷纷跟随其后四散逃去。 恐慌在曹军兵卒的心中弥漫开来,他们中的一些挤在一起,共同抵御着张郃军卒的追杀;他们中的一些相互践踏着,忙乱着奔走。 被暗箭射中的兵卒发出惨厉的叫喊声,他们彷如失去理性的野兽一般,在泥泞的田地中翻滚着,哀嚎着。 其中一些被张郃麾下的将卒追上了,倒在地上,任凭对方持刀用剑乱劈砍着,有一些则是在战马的践踏中,失去了声息。 剩下不多的兵卒跟随着朱灵身后,他们慢慢在聚众起来,他们逐渐重新排列成阵型,面对着张郃麾下的追兵。 两方的军卒都有投鼠忌器之感,朱灵麾下的兵卒是不敢上前厮杀,而张郃麾下的军士则是心感战事顺利,己方即将获胜,在这里无谓的死伤,实在有些不甘。 相互看视了一眼后,张郃麾下的兵卒齐齐呐吼一声,持戟平举着向前压了过去。 在他们的对面,朱灵麾下的兵卒则是誓死坚守,不退让一步,持器举盾着准备迎战。 “杀!” “杀啊!” “冲上去!” 双方的兵卒在各自押阵将官的号令下,向着对面冲杀了过去。 箭矢乱飞,长矛掠空,横错交纵的战斗上空,布满了来自双发射出的箭矢,或是扔出的长矛。 掩住脸面,护住要害,每个兵卒的心中都惴惴不安,祈祷着那致命的武器不要射中自己。 “啊!” “呜!” “呃!” 惨烈的交锋再一次上演,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性命奋战,每一个兵卒心中都装着不将对方杀死誓不休的心愿,狠狠的劈斩向对方。 无数的将卒在这一次的战斗中倒下了,他们身体中潺潺流淌出的鲜血洒满了整片大地,最后汇集在一起,顺着沟壑流向田野间。 凭着这一支残军的抵御间隙,朱灵得以逃脱张郃的追击,向着黄河边岸奔去。 张郃懊恼不已,将心中的怒火全部发泄在这群残军身上。 他手中的长枪向前刺去,刺翻了一人之后,迅捷的转向另外一人,就在张郃的突进中,这支残余兵势溃不成军,丧失了最后一股战斗**之后,他们向着四野拼命逃去。 在他们身后,追上了无数的兵卒,他们践踏过朱灵兵卒的身躯,他们撵着、杀着。 颜良在驰战,在他的面前的是狼狈逃窜着的曹洪。 颜良击其中军之时,曹洪携夏侯德、夏侯尚两将来迎颜良。 若是平常之将,曹洪或许能战上百合,但在颜良手下,他只挡了三合,就力竭而走。 见曹洪陷入危局中,夏侯德、夏侯尚两人大惊失色,曹洪曹子廉可是曹操爱将,若是在这里有失的话,将来自己两人以何面目去见曹公? 两将二话不说,各纵马出阵,一提大刀,一提长枪追逐向颜良而去。 于此,在这平原之上,四将形成了一将在前,一将在后,还有二将落后追击的场面。 曹洪自知不能敌颜良,故而只能避战退去,可颜良知晓他是曹操帐下大将,岂有舍弃他曹洪而去逐他人的道理? 曹洪所骑乘的一马,名唤白鹤。 凭空虚跃,曹家白鹤,说的就是此马。 此马走时,惟觉耳中风声,足似不践地。行数百里,瞬息而至,马足毛不湿,时人谓,乘风而行,亦一代神骏也。 有此马在,曹洪虽然不敌颜良,却能自保性命,没有后顾之忧。 而颜良所骑乘之马,乃是平常之黄骠马,较他马似乎是良马,但与白鹤相比,却慢上许多,不能追逐得上。 颜良在后追赶了半响,眼见曹洪越驰越远,心中暗道着,曹洪这厮,有神骏在,自己不能得擒杀,诚为遗憾之事。 听闻耳畔身后马蹄声响,颜良看觑过去,便见夏侯德、夏侯尚两小将正迤逦追逐自己而来。 颜良心中大怒,暗道一声,不得曹洪罢了,我今擒杀了汝二人亦是大功一件。 由此颜良缓马而行,待夏侯德、夏侯尚两人追上,便拿下此二将。 夏侯德、夏侯尚两将见颜良弃曹洪,徐徐驰马而行,知颜良是以待自己两人。 夏侯德是夏侯尚之兄,夏侯尚是夏侯渊之侄,两人自幼便跟随夏侯渊习武,刀戟枪棍无一不精通,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遇上颜良这样一个猛将,二人心中并无畏惧之意,而是凛冽的激起了心中胆气来。 两人相视一眼之后,一使大刀,一擎长枪,齐齐呐喊着冲向颜良。 颜良打量着两将,脸上露出莫名的冷笑,停驻战马,横刀向前喝道:“黄口小儿,见某颜良在此,还不乖乖下马乞降?” 夏侯尚性情温和,夏侯德性子急躁,在颜良乜视之言中,夏侯德反诘喝骂道:“无义匹夫,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颜良呵呵一笑,纵马奔去,正待挥起大刀斩过去,忽见曹洪自身后急驰而来,他手中的长枪搠向自己。 颜良冷哼一声,言道:“曹洪,你既已逃脱了去,何苦再回来受死!”颜良说着,不顾夏侯德、夏侯尚两将,拿大刀砍向曹洪去了。 曹洪仗着马势,接了颜良一劈斩,交错过颜良马首之时,向着颜良说道:“颜良,就算你再悍勇,但若是我等三人联手,未必就不能斩杀了你!” 颜良收刀出刀,疾如迅雷,看着曹洪、夏侯德、夏侯尚三将忙不失迭的交架,颜良长笑一声,言道:“就凭汝等数人身手,就算多来几人,又有何妨?”颜良说着,沉下心来,与曹洪、夏侯德、夏侯尚三人鏖战。 四将一阵乱斗,走马观花般的相争中,看呆了此刻围拢在边上的双发士卒。 四人中武艺最为杰出者当为颜良,但曹洪、夏侯德、夏侯尚三人亦不凡,依仗三人娴熟的配合,遮挡颜良攻势,进击颜良,无一不能。 “乒乒乓乓”的战斗声中,于远处的陈翎看到了这种战局,心中暗道着,颜良虽然勇武,但其心志似乎有些欠缺。 若是在平时比试当中,颜良你如此行事当无碍,但此刻毕竟是在战斗之中,利在急攻迅下,何能慢慢比拼武艺,论个高下之后,再行麾兵掩杀? 陈翎转首看望其他两路军马,但见周泰正纵马奔袭向曹洪原处,中军那里去。 一阵猪突豨勇中,那数名曹洪谋士参军各个寻地躲避,不想为周泰此一击波及而受伤。 而在另外一边,张郃已经开始收拢兵势,整列阵容,向着这边而来。 看到此处,陈翎自知此刻,曹洪一军三万兵势将为自己所破。 眼见大局已定,陈翎放心不少,遂笑吟吟的观看着起颜良与曹洪、夏侯德、夏侯尚三将的搦战来。陈翎心中暗暗道着,不论前军张勋、后军朱灵两曹将如何,只需曹洪、夏侯德、夏侯尚三将中的二人被擒下,自己便可无忧矣。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回 博浪猛士 凉爽的风吹过,因拼命厮杀而累的精疲力尽的双方士卒,精神一振,彷如被注入了活力一般,重新焕发出战斗**来,持着兵刃冲向敌方。 陈翎站在战场之外,只有他一人显得神采奕奕,他那孤傲的身躯,轻摇着的羽扇,在修罗场的炼狱中,十分显眼。 曹洪显然已经发觉自己的兵势陷入重重包围之中,现在只剩下三千不到的兵卒在继续战斗,他擎枪刺搠间,大声的向夏侯德、夏侯尚两人喊道:“不要战了,先撤出去!” 为曹洪提醒,夏侯德、夏侯尚两人趁着颜良收刀的片刻间隙,瞥视了一眼战场上的情形,见己方兵势前军折戟沉沙,已经无人在抵抗作战了。 而后军,久久不见朱灵赶上前来,那么定然是为吕布军势击破了。 夏侯德、夏侯尚两人脸上露出不甘心的神色,此战其败太速,让人有始料未及之感。 不敢再与颜良相斗,曹洪、夏侯德、夏侯尚三人拨马而走,向着南北两个方向逃窜出去。 夏侯德、夏侯尚两人为陈翎军势所激,心中一时间无了主见,只顾着自身安危,遂向黄河岸边脱战而去。 而曹洪在他心中还惦记着要援向邺城,此战虽失利,但若是能够进到邺城城中,让于禁知晓此地的战事,以免于禁为人所趁,中了诡计,邺城被夺取了去。 见夏侯德、夏侯尚、曹洪三人分头而走,颜良稍一踌躇,便追向夏侯德、夏侯尚两将而去。 曹洪战马较自己为快,假如再追逐过去,亦不过重现方才之景象,颜良虽猛,却并非无智。 一副锁子甲包住了颜良的双肩以及他雄壮的身躯,锁子甲是由无数的金色圆环与三角形的银扣制成,相互衔接着,形成了一网状的片甲,链接着覆盖到颜良的膝盖部位。 一条蟒纹铁制腰带束住了这一副锁子甲,一华丽的大氅披覆在他颜良的背后,然后就是他手中的大刀以及座下的黄骠马,这一切,在颜良奔驰追击夏侯德、夏侯尚两人的时候,给以其他人一种大将的气魄感。 让人忍不住的出声赞叹着道:“果然是河北双壁之一,上将颜良!” 说这话的是陈翎,此刻他慢慢度步上前,指挥大军向这里合拢过来。 曹洪或许能逃掉,但夏侯德、夏侯尚两人在陈翎的估算中,就算他俩人能够脱出此地,但遇见迎上前来的张郃张儁乂,那么应该是再也躲不过了,最后下场只有一个,不是被诛,就是被擒。 小小的期待中,陈翎来至原曹洪中军处,此刻这里的战端已熄,留下一地残余。 忙碌的身形间,陈翎觑见周泰从跪地投降的兵卒中拉扯出一人来。 此人身形瘦弱,面颊枯黄,成步卒装扮,不过由于他那甲胄应该不是为他所制,他穿在身上显得略宽大。 被周泰推搡着,这人踉踉跄跄向陈翎行来。 陈翎注视着他,待他来自己面前,含笑拱手言道:“不知是元皓,还是子远?” 这人的脸色突然涨得通红,接着又变得惨白,他踌躇了片刻叹声拱手还礼道:“吾乃许攸,…”他话只说了一半,没有全部说完,在他的话语声中,满是萧瑟之感。 相对而言,现在陈翎的感觉非常不错,乃继续含笑言道:“原来是本初谋主,曹操至交子远,我乃陈翎陈子仪,这厢有礼了。”陈翎说着同时,又一很是谦逊的施礼作揖。 许攸略一致敬,别过脑袋去,不看陈翎说道:“青州三英,闻名久矣,想不到会在此时此刻见面。”许攸说这话的同时,心中满是懊恼之意,早知道陈翎会在此埋伏,自己不应自荐随军前来援邺城。 救人如救火,平时还能仔细查探之后,徐徐进军,但现在邺城为陈翎所围困,不知道其兵力多少,或有随时陷落的可能,在如此状况之下,仓促、鲁莽行军,难免会为敌所趁,眼前此景此情,便是如此罢了。 陈翎仰天哈哈一笑,如此做态只为有许攸在,至少自己一妻一子中可以迎回一人来了。 不再与许攸多攀谈,自己又不想招降于他,只想借他一人换回一人,陈翎令左右将许攸押解下去,好生看管起来。 见许攸下去之后,周泰回过身来,向着陈翎低声言道:“田丰自戕了。” 陈翎一惊,愕然着道:“为何如此?现在如何?是生是死了?” 田丰不比许攸,其性情高远,十个许攸都赶不上,更何况田丰此人的确有真才实学,若是能够趁此说其投向自家主公吕布,可远比将他送归许都,以及他自刎来的强。 周泰皱着眉,摇摇头,他脸上露出一丝钦佩之意来,周泰说道:“我赶至之时,田丰他人已经倒下了,不过兴许是使力不够,没有全部割开,…” “在哪里?带我过去。”陈翎不等周泰说完,急言道。 周泰在前,匆匆引路前行。 此时在整个战场上只有零星几处尚还在厮杀,而陈翎所处之地这里,已经完全没有了争斗的境况,只有不少己方的兵卒在收拾战场。 从死去的袍泽身上取下各种贵重物品,收入撕开的袍甲中,敛在一起,以待不久之后回道原籍,将这些东西发还给各自的家人。 而死亡的曹军将卒,就没有这般幸运了。 他们身上的所有一切,除去遮掩之物外,全部为兵卒摘下来,收入囊中。一部分作为自己所得,一部分是须呈上给军中功曹,由他依照此次作战中将卒的功劳,再作奖励派赏。 周泰、陈翎两人一路沉默的步行中,来到一偏僻地。 此地似是一芦苇荡,陈翎暗暗想到,看来田丰是向借水路逃出战场之地,回去陈留,可为己部下将卒追上,这才在心生绝望之下,横剑自刎的吧? 转过一丛遮挡芦苇,显露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衣袍、脸面、身上全是鲜血的老者。 触目惊心,陈翎近前靠上去,在两个看护兵卒的目光中,陈翎缓缓蹲下来,看向田丰。 他或许只有不惑之年,不过常年的殚思竭虑使得他两鬓斑白,白发苍苍,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只有四十多岁的人。 陈翎用手探视了一下田丰的口鼻,感觉还有一些轻微的呼吸。 陈翎心中有些惊喜之意,暗道着,只要没死就好。 奄奄一息中的田丰,根本就没有可能与自己交谈,陈翎无法可想,只得继续检视他那喉颈部的创伤。 与神医华佗,名医张机都曾见过面,虽然没有手到病除的圣手,但若只是清理一下创口,在陈翎来说,这不算什么。 禁酒令是自己向主公吕布提呈的,现在军中无人敢在征战之时犯此律,亦无人敢私藏,虽然如此,但为疗伤所需要的烈酒,陈翎还是准备了一些。 在周泰的倾倒中,陈翎洗净了双手,然后开始把田丰的伤口缝起来。 或许是烈酒的刺激,田丰在感受着一阵一阵的刺痛中,醒了过来。他睁开双目,带着一丝疑惑,看向陈翎,颤声言道:“缘…何要…救我?”这一句话彷如使尽了他全部了力气,在说完这话之后,他勉强喘着气,双眼不住的打量着面前之人。 看着几乎快要咽气的田丰,陈翎连忙阻住他再开口说话,言道:“足下伤口未愈,现在还是不要多言。”陈翎说话的同时,帮田丰扶正了冠冕,接着说道:“我乃陈翎陈子仪,…” 陈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在这时有一骑从外间疾驰而来。 随着马蹄声传过来,这人喜悦着喊道:“大人,颜将军擒住夏侯德、夏侯尚两人,我军大胜曹军!” 虽然是意料中的事情,但周泰、陈翎两人还是兴奋的站起身来,向着这报捷之人走去。 就在周泰、陈翎两人一前一后行走中,突有一人从芦苇荡内窜了出来,持着手中的长枪就刺向陈翎! 谁会料到战事已罢的情况下,还有一人隐藏在此处行暗刺之举? 周泰呆愣的片刻间,这人手中的长枪已经袭近陈翎腰侧,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枪尖刺入陈翎身体中的那一刹那,陈翎出手了! 周泰只感觉到自己眼前一花,原本陈翎所站立的那处,已经失去了他的身影,只留下目光滞然的那一人。 如同被狂风卷过,周泰掩目拔剑的同时,便听得陈翎怒喝道:“幼平,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周泰郝然,面带羞愧之意,方才若不是陈翎躲避及时,想必现在已经化为枪下亡魂了。 “呔!”周泰大喝一声,狂怒着道:“曹洪曹子廉,无耻小人,吃我周泰一剑!”周泰说着化为不屈猛将,用力蹬踏着大地,突向曹洪而去。 周泰为曹洪暗刺一事所激,又见陈翎差点就为此而身亡,心中怀着歉意,根本就没有平时的稳重之态。 现在他的更像是一员誓死要斩将的博浪猛士,无所畏惧的迎战曹洪而去。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零一回 貔貅相争 曹洪火热的脸上,流露出挣扎之色,一击不中,当远遁千里,方才陈翎所展现的一切,无一不在说着陈翎他有过人的击剑天赋。 王越是当世的名剑客,其剑术闻名于世,在灵帝之时被誉为帝师。 其弟子史阿现被孟德辟为曹丕的剑术老师,空手入白刃之绝学,见者无不惊叹之。 曹洪念及此,又见周泰凌空怒斩向自己,其势不能挡,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连忙向侧畔滚了出去,避开了此一击。 周泰一剑竖斩而下,将大地劈出一条缝隙来,溅出去的泥土“嘭嘭”的弹射在曹洪身上。 趁着曹洪以手掩面的瞬间,周泰大喝一声,身形向后拔起,双手持巨剑旋着卷向曹洪。 见周泰一击比一击更为猛烈,曹洪的眼睛里并发出决然之意来,双手紧握着长枪,就欲想向前搠去。 将上步急走之时,曹洪忽听到已经退至外围的陈翎幽幽言道:“曹洪,这一击,你接不下,…” 曹洪大怒,回头撇视了陈翎一眼,奋起所有力气向着周泰迎了上去。 所谓请将不如激将,曹洪本来能够仗着马快逃离此地,难得他转回来想暗刺自己,此等时局之下,陈翎岂会不好好利用,擒下曹洪? 曹洪的武艺原来当与周泰在伯仲间,但周泰现在手中所持之物可不是凡铁,就凭此这巨剑,陈翎对于两人的争斗,最终孰胜孰负,早有料断。 原来的周泰可能只是凭着自身的勇力在战斗,但现在的周泰,长年累月与陈翎待在一起,两人都算爱武之人,平常之时,得空闲间就会切磋比试一番。 陈翎与周泰算是布衣之交,那会死斗? 因此,精通的剑技的陈翎每每胜出,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周泰不能够依仗勇力获胜,那就只能虚心向陈翎求教了。 长此以往周泰剑术也在突飞猛进中,是故现在手持巨剑的周泰远胜于曹洪。 枪剑相架,周泰狰狞的脸上突露出诡异的笑容,轻轻一斜带,将曹洪的枪势引向侧方,随着周泰身形盘向曹洪的另外一面,他手中巨剑倒置,厚实的剑柄重重的撞在曹洪的腰上。 “啊!…” 曹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直觉的感到自己身体中那一部位的肋骨断裂了。 周泰反身再斩,这一次曹洪已经没力抵抗,只得扶着伤痛处闭目待死。 周泰杀的性起,此刻在他的心中早已将陈翎之事忘得干净,双脚踏地,巨剑直取曹洪的首级而去。 陈翎冷眼观之,没有喝阻。 曹洪是死是活,在他偷袭刺出那一枪的同时已经决定了,纯属私人恩怨,纯属失手斩杀,就算将来曹操为此而发大军来攻自己,自己亦问心无愧。 再说了,现在的曹操,还有以前那般从容不迫,还有那样的威势可以要挟自己么? 就算是自己的妻儿在他手上,但也别忘了,夏侯氏自有他父亲可依靠,自己不必太担忧。 就在此刻,忽有一人出口喝道:“剑下留人!” 说话的同时,一骑突至,马上之将大刀斜掠径取周泰的巨剑。 陈翎愕然,回首望过去,便见来将正是颜良! 此时的颜良已经换乘了曹洪的战马白鹤,或是感此马乃是曹洪所有,颜良不想见其为周泰斩首而死,又加上两人往日间的矛盾,在此一刻,颜良竟然不顾其他,为救曹洪而出手相助。 周泰的剑势不变,颜良开口喊话的时候,他已经听出来是谁了。周泰心中暗道着,又是这匹夫前来搅局,身为主帅的子仪都没曾多言什么,就凭你一武夫竟敢令我放弃斩杀曹洪。 哼! 周泰冷哼一声,剑势更疾,欲想在颜良救下曹洪之前,将曹洪头颅斩落下来。 得曹洪坐骑白鹤之助,颜良马势飞快,一刀急速砍了过去。 颜良心中亦知周泰乃是己方之人,不敢相欺太甚,只是打算将周泰的巨剑架拦住,然后再劝说一下,以免周泰不悦之下,与己又起纷争。 颜良的心思是好的,可偏偏碰上此刻陈翎亦在侧,他可比任何一人都有权利来处置曹洪。 论起义理来,陈翎乃是夏侯惇的女婿,夏侯惇又与曹操、曹仁、曹洪有亲,说起来也就是陈翎与曹洪两人之间实际上是存在着姻亲关系。 而说起法度来,曹洪与在场所有人都是仇寇关系,斩杀了他又如何? 曹洪身为曹操麾下的大将,将他砍杀了,正好除曹操一臂,对将来的战事而言,受益匪浅。 陈翎心中如何想的,周泰心中略有所知,正是缘由于此,曹洪是生是死,在他看来,有了田丰、许攸、夏侯德、夏侯尚四人被擒下之后,他的生死已经无关紧要。 “嘭”的一声中,周泰、颜良两人一站地下,一乘马上,刀剑“咔咔”相交错。 周泰脸上全是愤怒之色,而颜良的双目之中亦无惭愧之色,尽是冷然。 颜良、周泰两人气势实在骇然,曹洪为气机所迫整个人翻滚着掉落出去。 曹洪摔将出去,周泰、颜良两将都没有看上一眼,此刻的两人怒目相对,双手使尽全力在拼斗。 “颜良,你待如何?”周泰方一开口说话,手中之力稍微一松懈,便为颜良所趁,双腿夹马前驱中,周泰为颜良一柄大刀相抵着向后移出。 “曹洪乃是曹操帐下大将,若是能得此人在,…”颜良说话的同时,转首望向陈翎言道:“大人,邺城便可不攻自破!”颜良说得非常诚恳,陈翎听得也是心中一动。 不等陈翎开口言说,周泰仰天哈哈一笑,向着颜良说道:“一郡一将,孰重孰轻,你以为于禁分辨不清楚吗?”看着颜良越来越怒气勃发的样子,周泰接着说道:“颜良你一二再三的阻我斩将杀敌,居心何在?” 颜良大怒,愤然喝道:“周泰,征讨张燕真定之时,你身为主帅毫无大将气度,颐指气使行径如同小人,我耻与为伍!” 周泰、颜良在真定城下之事,陈翎偶有所闻,不过念及周泰毕竟少年意气,陈翎乃一笑而过,根本就未曾为此事而见责。 既没有处理周泰,身为当事人之一的颜良,陈翎自然不好另作处罚,遂一并不提此事。 想不到现在两人又为曹洪一事开始起争执,陈翎心中苦笑连连,一方是自己的好友,一方是军中大将,无论呵责了谁,都会因此而怨恨起自己来。 此事不好办,蓦地陈翎想起退避三舍的典故来,乃向着还在争斗中的周泰、颜良两将开口言道:“晋重耳曾答楚成王‘公子若反晋国,则何以报不谷?’曰:‘若以君之灵,得反晋国,晋楚治兵,遇於中原,其辟君三舍。’” “两位将军何必为意气而相争,不如就此罢手各退一步何?”陈翎刚一说完,就觉得此一典故与周泰、颜良两人所身处之境颇为不同,正待改口再说之,便听的周泰摇头言道:“子仪,我与颜良两人之间与大事无关,不过倒是可以学重耳一事来解此私人恩怨。” 周泰说道这里,转首向着颜良沉声言道:“前事不咎,今日你我两人分个高下,我若在,你便不能有任何异议,反之亦然,颜良你意下如何?” 颜良捋须颔首言道:“痛快!便如你之愿也!” 颜良说着放开手中的大刀,重新整肃一下袍甲,以待与周泰相争。在颜良心底暗道着,此一举当为最好方式,武将么,当然应该是强者为尊,弱者为奴。 昔者,在本初公麾下之时,在自己与文丑面前,谁敢放肆,谁敢擅言不敬? 眼见周泰、颜良两将各自退后数步,准备比试切磋武技,陈翎只得默默后退一些,侧目顾盼间,忽见曹洪坠落之处竟然人影全无。 陈翎大惊! 这是何道理? 曹洪借着周泰、颜良两将内讧之际,自己逃脱了去。 正待告诫周泰、颜良毋要再行决斗,陈翎便听得周泰、颜良两人各个齐齐大吼一声,一从地面上向前冲了出去,一纵马奔向对方了去。 比试一起,陈翎自觉着若没有主公吕布之勇武,是完全没有可能将搏斗中的周泰、颜良两将分开,只好垂头丧气着待在一旁观看。 神驹良马历来是猛将最钟爱之物,甚至过于兵刃。 拿温侯来说,若是没有了画戟,随便拣一残破兵刃,吕布他同样能够仗此斩将杀敌。可若是没有了赤兔之后,那么温侯就不是温侯了,吕布他只得是一武勇高过众人的猛将而已,并非是那种被神话了名将。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少了其中任何一项,都不能构成温侯这样的举世名将。 而赤兔在给温侯带来荣耀的同时,亦在战场上驼着吕布杀进杀去,其绝世的英姿不比温侯弱上几分。 故而,周泰没有骑乘上战马与颜良相斗是有缘由的,看着他双手持剑,疾奔中斜斜掠向白鹤的颈部而去,陈翎就暗叹着,颜良此一战要败矣。 此刻纵马而驰中的颜良心底深恨周泰,这厮实在可恼啊!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零二回 谁成谁败 微风中芦苇左右摇曳,婀娜多姿,显得非常生机勃勃,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就仿如乱世中浮萍,每一个兵卒的生命都是脆弱的,微不足道的,但当他们汇集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一簇、一群,风吹不断,雨打不倒。 当你面对这样的军势的时候,就没有了轻视之意。 一根芦苇被白鹤践踏而过,颜良沉着脸,其势如奔雷,手中的大刀闪烁着精光迎向周泰撩上而来的剑势。 颜良大刀的光芒晃着了周泰双目,措不及防之下,他侧身移步躲了过去。 颜良擦过周泰身形,白鹤前驱了一段,顿足间为颜良拨马转回面对周泰。 一合,周泰、颜良两人没有交手。 颜良提刀纵马再上,吆喝声中白鹤与他的配合越来越紧密。 那绸缎般的躯体,健壮有力,的确是一匹神驹,周泰如此念道着,发力急袭向前而去。 一人一马相对接近中,周泰、颜良两人同声喝道:“呔!” 颜良的大刀在转动,而周泰手中的巨剑更紧。 颜良大刀的残影中,彷如有千万道火焰在摇曳,红色光芒中,由上而下直击周泰胸膛。 周泰的巨剑,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凝聚着,那一瞬间,似乎四周所有的光线全部黯淡下来,世间彷如只剩下那一柄剑。 刀剑相交间,迸发出震天的响声,火星四溅。 颜良感到猛的一震,手中之刀偏离搠击方向。周泰同样亦感手中巨剑一滞,就像在水中挥舞着剑式,非常的涩然。 周泰暗忖,河北双壁,果然不凡! 颜良在心底暗暗想道,此人虽然年纪尚轻,但其武艺却是不错。 一人一马再次相错而过,白鹤马快,过了半箭之地,颜良转回马首,喝道:“周泰,再接我一式!” 周泰擎剑在手,背对颜良冷峻着言道,“来罢!” 周泰、颜良两将再次相交,大刀与巨剑相并,刺耳的兵器撞击声,各自口中怒喝之声,交杂在一起。 颜良之刀特点乃是势沉力大,又兼骑乘在战马之上,比之周泰更易施展开来。 而周泰步战之中,不止要面临着由上而下的攻击,还得费力抵御,所要承受的劲道更在颜良之上。 若说颜良乃是久经战阵的猛将,那么周泰则是敢于舍命死战的勇将。 三合一过,周泰、颜良两人对各自的对手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之后,便开始酝酿着决胜一击! 陈翎于旁观战,在他的心中此刻的颜良其武勇在周泰之上,周泰还欠缺一些什么,使得他不能够发挥出全部的战力来。 而相对而言,颜良的出招进击中,毫无破绽,就算有那也是一瞬而过,周泰在此景此情之下,是不可能破解,是不可能战而胜之,除非他… 陈翎正如此想着,便见周泰右手持剑,左手扯住自己了的衣袍,一把就撕了下来,他盯视向颜良平静着说道:“若是你技仅止于,那么此战我周泰就胜了!” 颜良看着周泰自顾自得的言说,不由的仰天大笑,说道:“周泰,与其他之人相比,你可算得上一员大将,但在我颜良面前…” “哼!” 颜良接着冷然说道:“你周泰不过只是一莽撞匹夫而已!” 一直以来,由于先入为主的惯性,初见周泰那时的情景,一青涩少年站立在自己面前,这样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以致在陈翎心目中,都是将周泰视为未来大将这样的存在而看待着,直至现在。 现在扯去袍甲的周泰,赤膊露体显出那身无比强壮的身形来之后,陈翎才明白过来,周泰他或许已经是一员猛将了。 周泰褪下的袍甲在风中猎猎飘舞,他手中的巨剑犹如是一柄卓立在众人面前旷古至今都存在的绝世名剑,其散发出光芒的显得非常威严。 知晓此剑来历的陈翎看着此景,心中不由暗暗叹道,难道在这一战中,会显露出它本来的面目来? 遥想当年,持此剑之人驾驭着战车麾军杀向敌军,那种场面实在令人热血沸腾。 “战吧!”周泰喝了一声,双手持剑冲向颜良而去。 “螳臂挡车,不自量力!”颜良说着话的同时,拍马提刀亦向周泰冲了过去。 就在持剑奔袭间,周泰感觉到巨剑剑体内传来的一股战意,令自己不由自主的激昂起来。不仅如此,更在之后,周泰的双目中,颜良的身形、刀式在自己看来,有一目了然之感,深感惊讶的同时,周泰借着这一股气势,向天狂吼起来。 “啊!汝不过是一凡人,竟敢站立在吾面前!” 周泰的狂叫声中,在陈翎的眼内,此刻的周泰已经陷入狂热之中,他的身形越来越快,他的气势越来越高涨,他整个人看起来彷如是一尊神灵在征战沙场! “嘭”一声! 周泰的身形野蛮的撞上了颜良骑乘的白鹤,他手中所持之剑根本没有挥斩出去,他仅仅是凭着自身的力道去冲撞了颜良的坐骑。 颜良措不及手,为周泰撞得人仰马翻! 如此这般一击下,周泰已经看不到颜良的身影了,他整个人高高凌空跃起,巨剑为他擎在手中,向着大地怒斩而下。 仿似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他心中的怒火;仿似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的武勇比起颜良来说,不止是远胜,更是非人。 轰击地面所激起的风暴,旋转在以周泰为中心的方圆之地上。 大地在此一刻极其扭曲,仿似被痛扁了一番,绽露松软的土地来。 天空在这一刻突陷入昏暗中,仿似不想见到如此残暴的行迹。 靠近周泰身侧的芦苇,在此一击中,随风化作齑粉,而颜良迎着猎猎狂风,向周泰身影看觑过去的同时,他身上的袍甲瞬息间就破败开来。 陈翎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着残屑飘絮随风零落撒下,露出周泰孤身独剑的身影,此刻在陈翎的眼中,现在的周泰整个人都陷入了一阵奇异的状态中。 这一片芦苇丛,在众目皆看视向周泰的时候,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惊人! 非常惊人! 见过此一击的人,心中都如此暗道着。 若是刚才周泰挥舞着巨剑斩向颜良,那么此刻恐怕只剩下身躯被分为两截的颜良了。 这一击不是凡人能够使出来的,不止是陈翎如此念道着,身在其中的颜良更有体悟。 在周泰冲向自己的时候,在他的双目之中,颜良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人性,只有一个冷冰的眼神。 那不是凡人能够拥有的,只有那… 颜良微微侧卧着,心底无奈的叹息着,这算什么事情? 此刻的周泰茫然无知,刚才那一击有毁天灭地之感,他对此深有余悸,不止是为自己的心神为他人他物所控,更令他不安的是,在那一击中,他感受到了来自剑身的神秘气息。 这剑似有… 周泰不敢细思,这世间鬼神之说虽有言之,但趟如是自己遇上了,这实在不禁有些令人寒颤。 念及此前就有过一段相似的经历,周泰忍不住想看觑向陈翎,但念及此余波尚未过去,或还会发作,若是到时候自己收手不住,伤了陈翎如何是好? 随着气浪逐渐平复,感受中的那股战意在慢慢褪去,本来心有余悸纹丝不动的周泰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站立起身来。 就在此时,把握中的巨剑散发出一股令人恐怖的气息,周泰在惊悸间,忍不住想把此剑插落在地上。 但还未等他有所行动,那股神秘的物事通过自己所握剑柄的手掌,一路蜿蜒袭径而上,直达周泰的脑海里。 剧烈的疼痛让周泰忍不住大声呼叫起来,“啊!” 双手扶着脑袋,跪倒在泥土地中,周泰狰狞的向天怒吼喊道:“……!”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零三回 或将远游 却说周泰在切磋中,数合击败了河北双壁之一的颜良,之后就陷入昏迷。 打量着场地上一伏一卧的两将,陈翎悲从心出,自言道:“幼平啊,在这个世间上有如此奇缘的,只有你一人矣。” 喝令还处于震惊中的左右将周泰、颜良两人搀、抬着,又见旁边躺倒的田丰,陈翎无奈的继续命人以枪戟为竹竿,拖着走出了这片芦苇荡。 一行人刚出芦苇丛,张郃、柳毅、公孙羽等将上前来参见,趁着诸将拱手施礼间隙,陈翎问起夏侯德、夏侯尚以及…曹洪的事情来。 夏侯德、夏侯尚两人是为颜良擒住的,之后曹洪偷入芦苇荡中伏击陈翎,他的战马白鹤为颜良所见,乃牵而骑之。 之后的事情陈翎是知晓的,也就不再询问了,不过本来闭目等死,后来趁周泰、颜良切磋而逃窜的曹洪呢? 见陈翎问起此事,张郃、柳毅、公孙羽三人面面相觑,皆摇头以示没见着。 曹洪果然跑掉了,陈翎惋惜的叹了一声,接着便开始有条不紊的处理战后事务。 曹洪这一支援军三万余兵卒,或降或死,几将全军覆灭,只是跑了朱灵、曹洪两将,而张勋等人则沦为阶下囚。 自己一方,本来就是有埋伏之利,相对损伤少了很多,不过念及周泰、颜良两人,一昏迷不醒,一看似无恙,其实内心实际上有些惴惴。 时至如今,颜良都未曾发一言,只是愣愣的孤坐着。 这是心有余悸呐! 陈翎心中如此暗忖着,摇头不理颜良,继续处理政务。 建安三年五月初,吕布帐下陈翎兵出平原,击邺城援军,擒张勋、夏侯德、夏侯尚、田丰、许攸等曹操大将谋士,曹洪溃逃,遁入邺城之中,这一战传至许昌、江东、荆襄等地,引起了这几方诸侯的关注,警惕之心! 现在不是温侯吕布刚出武关的那阵,兵微将寡,如今的吕布虎踞青州,拥幽、翼等地,有气吞天下之势。 随着曹军此一战的失利,天下诸侯仿佛看到了曹操即将败退出翼州,而温侯能够得以进取全领翼州。 这之后呢? 或许征讨并州,或许是过黄河与曹操争斗中原。 无论吕布剑指何方,那里必定会战火四起,一片狼藉,除非这个天下再无其他诸侯,除非现在这个天下全部为吕布所有,不然战乱还会继续。 就在得报曹洪败师之后,曹操震怒之下,遣程昱出使江东孙策,欲与孙策结盟,共图吕布。 而此刻孙策的使者鲁肃则刚踏上了青州的领土,正等待着吕布的接见。 合纵连横,远交近攻,实为诸侯进取天下之不二法门,曹操见吕布势起,其锋锐不可夺,故而起意与孙策结盟。而孙策这一方,则是因诸般缘由,不得不再次派使前来青州。 孙翊已经一十四岁了,再过一、二年,就得加冠礼,孙策身为兄长,在现在拥有江东一地的时候,心气不容许他继续留孙翊在青州这里,必须要将他迎回去。不然,这整个天下的诸侯将会如何看待他?年幼的兄弟孙翊,他还要不要了? 除去孙翊这一因素之外,吕布虽说屯兵北海,但他实际所控的地域,最为富饶的应该是即将攻下的翼州河北。 河北至江东有多少路程? 不算海航的话,孙策自思应该先击败曹操,夺取兖州、豫州之后,再来与吕布相争于河北,在此之前,自己与吕布并无多大的瓜葛,有些事情,能忍的就忍下,不能忍的就协商,反正比起与曹操、吕布两家同时开战来的强。 得益于与温侯同击徐州,鲁肃在青州并未为吕布刁难。在当前大敌依然是曹操的情况下,吕布与鲁肃商定今后孙、吕两家继续联合攻取兖州的盟约。 之后便是孙翊一事,此事颇为艰难,自上任使者陈端求温侯,吕布阻孙翊不回之后,鲁肃为此做足了准备,当着温侯的面,鲁肃向吕布言道,若是能让孙翊回江东,吴侯孙策割一郡之地让温侯。 孙策所能让之地,肯定是在刚刚新夺取的徐州,观广陵、下邳等郡县,无一不是人口众多的地域,此处产出粮食丰沛,若是真能以孙翊换来一郡之地,吕布觉得可行。 经过与陈宫、沮授等文佐相商之后,吕布正欲以孙翊换取一郡之时,吕玲绮、诸葛亮携孙翊至将军府,求见温侯吕布。 令左右将三人唤入,吕布坐上首,请三人就坐,于后便言道:“玲绮,孔明,…”吕布说着看觑了一眼秉礼有加的孙翊,微微一颔首,接着言道:“…孙家虎子,汝三人来府中何事?” 吕玲绮看视了下诸葛亮,便垂头不语,诸葛亮见之,心中苦笑一声,起身拱手向吕布言道:“岳丈,我与玲绮特为孙翊求情而来。” 吕布哦一声,不答其言,扶一酒樽在手,仰头一饮。 看吕布饮尽,放下酒樽之后,诸葛亮再次开口言道:“岳丈,孙翊垂髫之时便在府中生活,与江东孙氏相较,孙翊与玲绮、岳丈、夫人几位的情意胜似亲情,还望岳丈察之。” 吕布颔首,微微一笑,言道:“孔明,你似有言犹未尽之意,何解?” 诸葛亮暗叹一声,自己本不想来,不过为夫人吕玲绮所累,不得不来,何能托辞说项? 须知,孙翊有母有兄在江东,无论怎么看都需要回去的,这事情实在有些…唉! 诸葛亮正待继续说道,就在此刻吕布突兀一罢手,令诸葛亮止言,指向孙翊问询道:“昔日,你也曾在我处习武,孙翊我问你,你可曾想回江东去?” 孙翊满是踌躇之意,内心挣扎了片刻,在吕布、吕玲绮、诸葛亮三人的注视之下,言道:“当日,家母家兄为父亲之名而置我于将军府上,…如今家兄成就大业,与当初将军借出三千军卒有莫大关系,…” 孙翊整理了一下思绪,向三人一一拱手缓缓言道:“向来一直都未曾为此而感激过将军,只是因我把自己当作是将军府上人,算不得外人,如今…” 孙翊向前走出,来到吕布面前,拜倒在地言道:“如今,我将远离,不知能否得回青州,故此我孙翊叩谢将军!”孙翊说着就朝吕布拜了三下。 吕玲绮见之,心有不忍之意,在其左后言道:“不必如此,要拜谢也需你兄前来,而非是你孙翊。” 吕布感慨一声,放下重新举起的酒樽,步下台阶,来到孙翊身前,亲手扶起他似是告诫又彷如是寄言道:“起来罢,只是将来相见之时,你需知晓我吕布是不会念及旧情而手下留情的。” 眼见事已至此,不可挽回,吕玲绮满脸伤悲,扭头不看孙翊。 吕布转首间,见吕玲绮如此神情,便对孙翊言道:“你与玲绮有姐弟之情,切莫辜负了这一情谊。”吕布说着一罢手,令三人退下,然后身形有些萧瑟的独斟孤饮起来。 孙翊回江东已成定局,吕玲绮、诸葛亮、孙翊三人出府之时,孙翊一个劲的赔笑左右,可吕玲绮心力烦躁,神色郁结之下,竟然呕出了一口污涩之物。 孙翊人小鬼大,向着诸葛亮言道:“前日我见街坊一妇似玲绮姐这般,后来就生下了小孩,难道玲绮姐…” 吕玲绮听得孙翊调戏之言,满脸通红的赶忙打断他的话语说道:“什么呀,孙翊你小小年纪,不好好习武认字尽打听这些。” 为吕玲绮所喝斥,孙翊不闹不幽,只是向着吕玲绮深深叫唤了一声“姐姐,我就算回了江东去,你还是我的姐姐。”孙翊说着,向诸葛亮一抱拳,言道:“姐夫,今后玲绮姐就交付你照料了,他日若是有丝毫…” 孙翊的话还没有说完,吕玲绮连忙阻住,诸葛亮见俩人各怀离别之情,虽面带笑容,却苦涩无比,心中有些感动,乃向孙翊一施礼,言道:“孙翊,他日再见,你玲绮姐若有损伤,你可拿我是问。”诸葛亮说罢,扶住吕玲绮的身躯,不让她有剧烈情绪波动。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孙翊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在诸葛亮心中却有一种翻江倒海的感觉,再仔细思虑最近一段时日吕玲绮的起居,诸葛亮心中默默念道,玲绮或许真有了!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零四回 屈指可数 为伏击曹洪一军,调遣黑山军兵围邺城,所耗粮草无数,时至建安三年五月中旬,陈翎军中已无存粮,乃就近收割了一些青稞麦穗之后,撤兵退回平原。 (w w w . 退兵之前,陈翎致书许昌曹操,求换取自己妻儿夏侯氏、福儿,以及部将夏侯恩,家妹陈宁回河北。因此黎阳一战中所擒住的张勋、许攸、田丰、夏侯德、夏侯尚等曹将谋臣连带降俘皆被陈翎遣回兖州。 此役中,陈翎的翼州军势并无大的伤亡,只是因为粮草告罄这才罢战,同时军中大将颜良、周泰两人经由芦苇荡一战之后,俱异于常人,陈翎遂留两将于阳平郡馆陶休养。 命陈震代自己行帅令约束诸军各回驻地之后,陈翎便在馆陶城中府内提笔写起书信来。 此战缘起妻儿之故,自己才强行提兵来战曹军,现在既然事了,自己还需向主公吕布言明其中内情,不然擒拿住的夏侯德、夏侯尚等将佐何以被放归许都,这一点必须解释清楚。 再者,与曹洪军势一战,陈翎观其行止,对如何攻下邺城心中已有了成算。 现在,曹操所占据的河北之地,仅有魏郡一处以及并州上党。并州上党一郡暂且不去提他,那里临近匈奴,所驻扎兵马只够安民之用,不能使之用以征战。 而魏郡邺城,曹洪脱战遁入其中之后,在这里的曹军大将有于禁、乐进、李典、满宠、郭淮以及原袁绍的旧将郭援、高干、赵睿、冯礼等数人。 邺城之内的兵力,总计约在六万左右,仅仅与自己军势相较,就已处在下风。 陈翎帐下有大将颜良、文丑、张郃、高览、周泰、审配、柳毅、公孙羽、张南等,尽起境内之兵,总量可达十万左右。 挟此大军之势,邺城就算在坚固,亦不能抵挡。 何况还有幽州的张扬在,张扬帐下人才济济,并不比陈翎差。 他帐下大将有阎柔、田豫、鲜于辅、鲜于银父子等,更可遣远在襄平的公孙度前来援战,趟如再次两地一起出兵征讨邺城,此一战之后,陈翎料定必能尽取翼州一地! 书信发至青州北海,不过三、二日的时间,主公吕布就发回了函书。 陈翎取过书信过来一看,心中莫名的有些悲恸。 吕布在其中写道,此战交付稚叔全权指挥,翼州刺史并其帐下所有文武将吏皆在其麾下听候使用。 除了这一项之外,随同送书之使前来的还有沮授。 沮授此次前来是为参赞攻邺军事,也就是说时间定在六月下旬的此一攻邺之战,陈翎只不过是一方督军,而并非是主帅。 这是吕布明显的对陈翎起了厌恶之心,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在陈翎整个军团面对翼州最后一块地的时候,将此大功交付给于他人。 在陈翎外任刺史之前,其是有大功于吕布,但这也不能成为陈翎一而再三无视军国大事而肆意妄为的借口。 甄宓一事上是如此,曹洪一事上亦是如此,旧事重提的话,远想当年陈翎是如何强自出兵至莒县,虽然结果说明陈翎是正确的,但这也不能成为他胡作非为的邀功之举。 吕布对陈翎的忍耐已快至极限,若不念及旧情,早将他下狱问罪了。 周泰醒来这日,刚巧是陈翎接沮授入城之时。 闻听有人报周泰醒来,陈翎乃携沮授同访周泰府上。 进入庭院之中,见周泰神情颇为萎靡,陈翎略一拱手,让沮授先行坐下之后,向周泰问道:“幼平,身体可好?当时为何出现那般情形?” 把扶着放置在案几上的巨剑,周泰有些斟酌之意,望了一眼陈翎之后转向沮授,这才怀着困惑的心情开口言道:“军师、子仪,…” 沮授捋须间罢手言道:“称我字公与即可。” 周泰呵呵一笑,陈翎与自己年在仿佛间,称兄道弟不在话下,而沮授看他一脸的褶子,再观他数缕白须,周泰开不了这个口,乃不提及此含糊而过,接着说道:“当日我得此剑之后,便向子仪你问起来历,可你推脱不言。” 感慨了一声,周泰看着疑惑中的沮授,乃为他旧事重提,说起了得剑一事。 就在这个间隙中,陈翎暗忖着,难道真的是那剑? 想起周泰与颜良一战的情形,陈翎心中有些兴奋,又有些惘然。 当周泰为沮授解说过往之事后,沮授心中大奇,问向周泰言道:“那山谷在何方?如何得进?”沮授乃是仰知天文,俯查地理之人,听闻有此奇事岂有不问之理? 周泰面露苦笑,转首望向陈翎,陈翎见之当即代为其答曰:“公与兄,幼平自有苦衷,还是不必问了罢。”周泰休息一夜,出世之后便是一月之久,任他虽是沮授,但在此事的真相上,还是会吃惊不已。 本来自己身为南华的弟子已经够耸人听闻的了,现在又加上周泰这一事,难道这个世界要变了不成? 虽然没有见过南华撒豆成兵的法术,但在杞园与诸葛亮夜谈的那一宿,他来无踪去无影的绝世高人之态尽显无疑,不谋一时者不足谋一世,若想太太平平的过完这一生,这一些神神道道事情还是少碰为妙。 见周泰支支吾吾,陈翎搪塞不讲明,沮授脸有不悦之色,说道:“此事在北海之时,曾听文远说起过,更在主公的演武殿中见识过那柄承影剑。” 沮授说道此处,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非是我追根究底,实乃与我所学颇有渊源。” 看着周泰、陈翎两人都露出迷惑之意,沮授含笑捋须言道:“我能仰看天文,非为其他,只是因在初平年间曾偶得一书,其名谓,呵呵…” 沮授哂笑了一声,问向周泰、陈翎两人道:“两位可曾听说那张角是因得南华一书,才有起事谋反之心?” 对于此事,陈翎自是知晓的,但不过于此,他只得露出与周泰一般无二的惊愕面相来。 沮授眼中精光一闪,盯视向陈翎言道:“我又听闻子仪,你之老师正是此一南华,此事是否当真?” 拜在南华门下为记名弟子,就是为了此刻,陈翎岂有不应之理,乃连连点头,并且言道:“不错,公与兄你所言不假,此事的确是真的。” 沮授听罢陈翎所言,长身而起,仰天大笑一声,接着指向陈翎直言喝道:“休得胡言乱语!” 陈翎、周泰两人为沮授所言一惊,茫然不知为何沮授如此说道。 看觑了一下周泰府中之后,沮授捋须转首过来,负手缓缓言道:“于道门一术上吾怠于修行,但也算略窥门径,能分辨出陈翎你之言语中的真假。” 沮授看着脸色越来越难堪起来的陈翎,缓和语气言道:“你若想证明的确是南华的弟子,现今有一法可察,陈翎你敢一试否?” 若是在没拜南华之前,陈翎自然是不敢应对的,毕竟再怎么说,沮授他也算是这个时代中为数不多能够懂阴阳、明八卦中一员。 在没有《阴符》一书前,陈翎对于如何占卜一事可算是一窍不通,但如今,日日勤习之下,陈翎也算略有小成。故而陈翎见沮授如此激将,乃顺势推舟言道:“公与兄,何法可察,还请一一说来。” 见陈翎应其事,沮授微微点头,言道:“此事不难,猜我背后之手屈指几数即可。” 陈翎本来做在案几前,听得沮授所言之后,有膛目结舌之感。 须知,就算是再精通《阴符》一书,所能猜测占卜之事,亦不过是大略而已。像现在沮授所言的那般,凭着推算,就能指出沮授背后之手屈指几数,这事,陈翎力所不能及也。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零五回 铜雀现世 《阴符》阐述了天道演化规律,指出地道万事万物的形成,既有原理,也有习法,是一部不可多得的经典。 书中描述的是规律,是在世界上会显现形相的一切事物的发生发展消亡的规律,所以它能用于一切社会生活中,也包括个人的修炼。 譬如说到读书学习修炼,为什么有的人悟性很高,有的人往往冥顽不灵? 阴,内在;符,契合;经,规律。 阴符经,意思是内心符合天地运行的规律。当内在的修炼,符合天地运行的规律,那么一切就变得简单了。 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心。阴符经其实就是描述老子“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是物质世界的造化宝典。 言知之易,行之难。 此经书虽然在其中有修行之法,但无人指导,依靠自身悟性来修习,沮授自承略窥门径,而陈翎还处深在此山中,不得闻全貌。 原本这里是周泰的府邸,原本周泰是这里的主人,但现在的情况是,周泰这个周府的主人,有些痴痴呆呆的看着沮授与陈翎两人论道。 沮授捋须间伸手请道:“如今我背后之手屈指几数?”沮授说着双目之中闪烁不定,似乎待确定陈翎是否为南华之弟子事关重大并非完全是儿戏。 看着沮授负手而立,身形飘逸,陈翎双眼之中透着无奈,咳了一声,站起身来拢袖掐指演算,一一一推及。 减损杂念以使心神专一,此是《阴符》所记载的灵蓍功法。 圣人用顺应自然的无为之道来对待所获得的情况,观察言辞要与事功相结合。 心神专一,是为了了解事物;减少杂念,是为了坚决行动。 行动了,解说了,外界还是不赞同,此刻心里需虚静而不乱想,志向坚定而不被扰乱,意念正当而不偏邪。 陈翎自习此功法以来,从未像今日这般深究其中,念着口诀“损兑者,机危之决也。事有适然,物有成败,机危之动,不可不察。…”陈翎的身心沉浸下来。 默默念念有词中,陈翎不知道此刻的他像极了那种街头帮人占卜看相的妖道,只差竖立起一面“神机妙算”的幢幡。 似是朦胧,又彷如是黑夜中显露在自己面前的蒙蒙白光,陈翎借此机睁开双目向着沮授拱手言道:“是否为二?” 沮授听罢陈翎之言后,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不答陈翎所言,沉思半晌再言道:“或是巧合,陈翎你再猜枚一次。”沮授说完请旁边早已看呆的周泰送上数枚梅果,遮掩住不让陈翎看见,放置入一倒扣的碗中。 沮授让开位置,显露在陈翎面前的案几就是这么一个景象,陈翎不知送过来几枚梅果,看觑着案几三枚朱红色的果子,陈翎不知该如何说是好。 周泰于旁看着有趣,见陈翎陷入苦颜中,从中撺掇言道:“子仪,你再猜一次看看,方才不也是能够言中。” 陈翎瞥了一眼周泰,再看了一下沮授叹声言道:“幼平,你是不知…”陈翎刚想开口说起这其中的难处,便想起周泰他一个什么道都不懂的人,跟他谈及这些无疑是对牛弹琴。 哀怨着盯视了一阵沮授,见他毫无窘迫之意,陈翎只得回首过来,闭目继续猜枚。 这一次自己就算是沉浸下来身心之后,陈翎亦不能得窥其中有几枚梅果,正待开眼放弃,就在此刻,或许是无心之得,偶尔一瞥视中,眼前那黑暗中坐落着六只小兽正捧梅果子啃。 陈翎心中惊讶万分,不及细观那六只小兽的样貌便已经睁开双眼。 狐疑中,陈翎向沮授拱手言道:“公与兄,这碗中是否有六枚果子?” 听着陈翎的回答,沮授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来,暗中踌躇了一阵,念道陈翎此人难道真的是南华的弟子? 就在沮授沉思中,于旁的周泰早已兴高采烈的畅快笑起来,对着陈翎指向沮授言道:“眼见为实,方才我就见军师将六枚果子放入碗底,现在子仪你所猜千真万确,没有丝毫差错。” 陈翎笑笑言道:“或许公与兄又将说我再蒙准了一次。” 听得陈翎之言,沮授抬起头来向着陈翎拱手施礼,正色言道:“过犹不及,既然子仪有此法门,授不会再强迫猜数。”沮授说道此处,感慨了一声向着周泰并陈翎两人言道:“非是强人所难,实则我所习之道法与南华颇有渊源,若不能确认子仪真为南华之弟子,我这些话也就不会说了。” 沮授说着请周泰、陈翎两人分别落座,等下人送呈上茶水点心,蘸了一个捏在手中吃了起来。 待吞咽下肚之后,见周泰、陈翎两人早已好奇之心满面,沮授乃缓缓言道:“初平年间,那时我在韩馥帐下为别驾、骑都尉,夜宿之中,突有金光由地而起,隔日掘之得铜雀一只,以及半部经书。” 玄乎之事沮授说来,听得周泰、陈翎两人目瞪口呆。 周泰还则罢了,而陈翎是知道有铜雀台之事的,现在知晓这个铜雀为沮授所得,遂怀疑开口问道:“铜雀暂且不提,那半部是何经书?名谓是甚?” 沮授摇头苦笑,向着陈翎解说道:“并无名谓,我得后便习之,才有明晓天文地理之数之说。” 陈翎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向沮授讨要观看。 沮授继续摇头,向着此刻亦伸手置前的周泰说道:“说来奇怪,此书本来我一直携带在身,”看着陈翎不明所以的目光,沮授解说道:“这经书中所记载之文晦涩难懂,我虽然早记忆在心内,但为免有所参差,故而一直携带在身。” 陈翎乃悟,沮授这是没有完全看懂此书啊。 “自本初公自戕身亡之后,我归顺温侯吕布帐下,待到北海,居下不久,或是府中仆役中有些宵小之辈,天灾之年,我遗失了此半部经书。”沮授说道此处复而感慨接着说道:“一得一失间,所习之法门我到如今都不明为何人所撰写。” 看着陈翎、周泰两人讪讪收回的手掌,沮授自负着言道:“久览此经书,若是不嫌其中有错漏,我可默写一文送予子仪,如何?” 陈翎连连点头,言道:“公与兄如此大度,让我如何能够承受的起。”陈翎话虽然是如此说着,但他的双目之中的那渴望之色,就算是在旁的周泰都能窥见其中一、二。 沮授捋须含笑以待,对陈翎的急切之情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子仪,在这之前我有一不情之请还望你能为我解答。”沮授说着的同时,怀着期待神色看向陈翎。 既然要观沮授所写之书,陈翎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乃应下此事。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零六回 真人三位 曹操消灭袁氏兄弟后,夜宿邺城,半夜见到金光由地而起隔日掘之得铜雀一只,荀攸言昔舜母梦见玉雀入怀而生舜。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今得铜雀,亦吉祥之兆也,曹操大喜,于是决意建铜雀台于漳水之上,以彰显其平定四海之功。 铜雀台前临河洛,背倚漳水,虎视中原,凝聚着一派王霸之气。建安十五年,曹操取得北征、东进等胜利之后,在此大兴土木,建成铜雀、金凤、玉龙三台。其中铜雀台最为壮观,台上楼宇连阙,飞阁重檐,雕梁画栋,气势恢宏。 “推己及人,前贤将此半部经文与铜雀一并埋藏于地下,留待后者发掘研读,是为传承尔。”沮授对着周泰、陈翎两人徐徐说来,捋须昂首间沮授继续说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我既据此经文习其学,是为其弟子,如何能够入其门而不知其师焉?” “又闻世间有三真人,左慈、于吉、南华。”沮授看着陈翎、周泰两人孜孜以求的目光,接着说道:“左慈,左元放,庐江人氏,现今亦不过止有四十许,观当初发掘起的铜雀,年代教为久远,定非是其所为。” “而于吉,其人年岁不知几何,不过《太平经》据传乃是出自他之手,真假且不论,我闻子仪私藏有此经书数卷,能否借我一观?”沮授说道此处对着陈翎呵呵一笑,伸出枯瘦的手掌来。 《太平经》就是《太平清领书》,陈翎得自徐和之手,自徐和携带着陈翎篡改的《太平清领书》去倭国之后,陈翎已经放下此书,没有再看上一眼。 此刻见沮授向自己讨要观看,自无不可,不过此书现在不在身旁,放置在平原的府中,据此,陈翎也只得向沮授道声歉意。 沮授闻知《太平清领书》之书不在陈翎身旁,他脸上微微有些遗憾之色,罢手让陈翎无须介怀,接着开口言道:“最后这一人,就是南华。” “南华其人来历成谜,无人知晓他的根本,此一人相传已经化羽成仙,是与不是子仪身为其弟子,应该有所了解,可否为我解惑?”沮授至此才说道所不情之请之事来。 陈翎听得沮授之问,心中一怔,想不到沮授竟然是想问南华一事。 南华与自己的交集有过几次,最初的的一次是在乐安,自己缘由操劳过度乃至病倒,梦中相见;第二次… 陈翎刚刚念及第二次之时,便想起南华这人在自己进入这个世间的时候,他便自言有所察觉,乃至于旁窥伺。 记起这事来,陈翎一脸的无奈状,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看觑南华在诸葛亮府上稍显露一下身手,于此便可知晓他就算不是仙,亦不远矣。 这个时代上古神仙有盘古为开天辟地之始神,又有人或曰混沌早于盘古而生。 天吴、毕方、据比、竖亥、烛阴、女娲等,上古四方天帝与辅神,太阳神炎帝与火神祝融。 少昊与水神共工,颛顼与海神禺强,青帝伏羲与九河神女华胥氏及属神句芒。 黄帝时代的诸神:陆吾、英招、离珠、金甲神蚩尤、风伯雨师、赤松子、力牧、神皇、风后、应龙、魃、夸父、大力神夸娥氏、大庭氏、五龙氏炎帝,又称为神农氏,炎帝的女儿女娃、瑶姬等。 而四大天师:张道陵、许逊、邱弘济、葛洪。 四方神:青龙孟章神君、白虎监兵神君、朱雀陵光神君、玄武执明神君。 其他都不论,这其中的四大天师,张道陵、许逊、邱弘济、葛洪四人,一人是当代之人,另外其余三位还未曾出世,何能称仙? 张道陵生于建武十年,死于黄巾之乱前六年。 可以说他没死,直接成仙去了,就像是南华一般,被尊为南华真人。 南华是否就是自己所猜测中的那个庄子,数次见面都未曾问起,何来得知? 正是缘由这些,对于沮授所问,陈翎一时怔住,不知如何作答。 见陈翎沉思半晌,都不曾回自己之问,沮授脸上浮起愠怒之色,言道:“子仪方才所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何到了如今却这般模样?” 陈翎暗中哀叹一声,若是自己仅仅是当世之人,若是自己不知未来之事,当然能够可以口称己师真乃神仙中人,并非是凡人一个,他的来历是甚,自己哪里能够全部知晓。 但现在如此状况,这让自己怎么说呢? 把自己猜测中南华就是庄子的话语向沮授道明? 呵呵… 比起自己从另外一时空过来,南华这样的,从春秋战国活到现在秦汉的人,不知沮授听完自己的话语之后,是否会直接挂印封金,追寻着南华的脚步直接去修仙了? 所谓小人诱之以利,君子欺之以方,秉承着君子行事坦荡磊落,陈翎如何能够再像前者欺瞒周泰、陈震两人那般胡言瞒语? 这个世间虽然还是那个有着曹操、刘备、孙策、吕布等诸侯的那个世界,但身在其中的陈翎,此时此刻却知晓,这个世间真的不与其他…,或者说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世界。 诺诺而怯,陈翎抬起头来,从沮授的脸上看过去,移动周泰的脸上,然后又向周泰的脸上移向沮授那边去。 唉… 深深太息了一声,陈翎无奈的开口言道:“幼平、公与,汝俩人还是不要询问这种事情了,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一切皆有法,应作如是观。”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就像现在陈翎这般如此说道,反而激起了旁观者周泰的求知之心,在沮授还未曾言道的时候,周泰便已经开口问向陈翎说道:“子仪,何谓天机?何谓不可泄露?” 陈翎正待借着周泰这话,偏开沮授所问,向周泰详细解说天机就是善星;等周泰再问起什么是善星,就可以引出紫微斗数;再由紫微斗数解说到十二宫构成的命盘,这天色就差不多晚了。 到了彼时,难道沮授他还能老着脸留在周泰府中进膳? 陈翎方欲开口解说之际,便听得沮授哼哼一阵冷笑,仰天长唏叹道:“南华弟子亦不过如此!?” 沮授他这激将之法,陈翎知晓,若是陈翎是个尊师重道之人,必然虽然明知沮授是激将之法,亦也会中他奸计。可惜现在陈翎对于强收他为记名弟子的南华没有一丁点的好感,毫无崇敬之意,自然不会为南华出头与沮授起口舌之争。 陈翎轻轻摇头,以示沮授不必多言,自己是不会讲出来的。 见陈翎无动于衷,沮授冷哼一声,接着转向周泰言道:“周泰,你可知主公为何遣我前来翼州?周泰,你可知你命不久矣?周泰你可知我若不为你祈襄增寿,只可活过二年三载?” 沮授说话的同时乜视向陈翎,在周泰早被骇得脸无血色之刻,沮授接着说道:“那一夜,我仰望星宿,见你周泰之本命星…” 沮授说道此处,便不再多言,只是重复着之前陈翎所说过的话语,“天机不可泄露…” 然,陈翎、周泰两人结合此前沮授三次连珠问,怎能还不明白其中之意?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零七回 三经一体 周泰苦着脸,巴望着的看向陈翎。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陈翎无奈至极,这个沮授难缠啊! 沮授如此说话,不过是为了要自己回答南华的来历。 从自己与南华的数次接触来看,“天道无为,任物自然,无亲无疏,无彼无此也。”也就是顺其自然这一老庄的特点在他身上显露无疑。 授张角三卷《太平要术》,言及:“汝得之,当代天宣化,普救世人;若萌异心,必获恶报。”南华是否知晓大汉一朝会因此书日暮西山而走向穷途末路,陈翎自思着,他应该是有所前瞻。 张角得此书之后,晓夜攻习,能呼风唤雨,号为“太平道人”,之后始有黄巾起义,汉庭大厦将倾,诸侯逐鹿。 如果说在自己来到这个世间上之前,南华是依天道行事,也就是历史走向原来是什么样的,南华他就顺其自然,不管他授张角之书这一事,将会令大汉子民几乎陷入灭族之境,他南华秉承天道至理,没有任何倒行逆施之举,一一照本宣科着的实施。 直至自己的出现,自己出现之时,并无什么大的震动,但他就有所察觉,这不得不说南华他真有神仙手段,这其中的奥秘陈翎想不清楚,道不明白。 这一事暂且不提,在自己出现之后,他南华为什么没有出手制止自己的所作所为? 须知,就是因自己的出现,袁绍比之原史早亡了几年;他的儿子没有娶甄氏为妻妾,也就没有了曹操之子曹丕抢求取甄氏为夫人;…诸如此类种种许多,在这个世间上的一切,就算自己这个完全明白原来历史走向的人,如今也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将来会如何。 缘何如此? 南华曾经言过,自己已经乱了天机,在自己看来,这个天机就是把原来历史走向给全部打乱了,而他并没有因此出手,这非常令人奇怪。 原来“顺其自然”的南华,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变的不一样了? 是因初见就起意收自己为徒,南华他这才没有制止么? 或是其他原因? 还有他言及,在自己身上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是什么,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何有所见? 这许许多多的问题,陈翎自己都搞不清楚,如何能向沮授道个明白? 对于这些,沮授他不知晓,陈翎能够体谅,但周泰是自己的至交,无论如何也得让沮授为此而“祈襄增寿”,不管此事是否真假。 念及此,陈翎抬起头来看向沮授、周泰两人,言道:“我师南华真人,…”陈翎停顿了一下,意有踌躇,实际就是提醒沮授了,就是不知他明不明白。 庄周号南华真人,自己不提现在的称谓南华仙人、南华老仙,正是缘由于此。 “我师南华真人,其人来来历事迹,虽然我身为其弟子,但不得而知。”陈翎张目间见沮授脸上似有不满之意,乃接着说道:“然《太平要术》就是《太平经》,于吉所有之《太平经》就是《太平清领书》。”陈翎说完这一段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知沮授听不听得明白。 张角得南华授天书三卷之后,便在其教内广为宣传,这不止是为以正视听,表示张角起事图谋改朝换代不仅是获仙人之助,更有明示天下,自己乃是仙人弟子之意。 仙人,神人,不管是一种什么类型的存在,在芸芸众生的心目中最起码的一点,那就是长生不死。 何谓长生不老? 天一生水,人同自然,肾为北极之枢,精食万化,滋养百骸,赖以永年而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也就是生命不老不死永生不灭。 听着陈翎所言之后,沮授动容,沉思不语,低头冥想起来。 沮授毕竟对道门有所涉猎,陈翎绕口一般的话语中,他还是听的明白,这才仔细琢磨其中之意。 而周泰,对于道门之事,隔行如隔山,听罢陈翎所言之后,只是知晓了《太平经》、《太平要术》、太平清领书》原来竟是一本书。 既然都说了这么多,陈翎也不在意多说一些,乃道:“《南华经》似与《太平要术》类同,…”说完这话,陈翎再无多言,只是怔怔的发愣起来,暗中想着有关南华之事。 细思了陈翎这一段话之后,沮授心中震惊,若是此言当真,那南华此人… 不敢再细究其中之事,沮授暗自感慨着念道,自己所获得的那半部经文看来是不得其人所撰写哉,叹了一声,沮授向陈翎开口言道:“感子仪其意甚诚,我不敢私藏经文,待过了今日之后,明、后日即可来我处一览。” 陈翎抬起头来,指向周泰言道:“幼平之事,…” 沮授看觑周泰脸上露出急切之色来,罢手呵呵一笑,言道:“无事,无事,此乃分内之事,我责无旁贷,定会为周将军解除后患。不过,说起此事,周将军还未曾告知我等为何陷入昏睡之中,这是为何?” 周泰一脸的苦相盯向沮授,其中意味自然是前者就既亦如此说道,怎么就不明白其中内情? 陈翎见之,心中有所悟,于旁呵呵轻笑,沮授这是诈言,事到如今周泰他还不明白。 见陈翎与沮授都是面带笑容,周泰不在细思其中之意,叹气言说道:“罢了,罢了,你俩要听,我便告诉汝等。” 沮授、陈翎两人相视间,皆颔首点头,作洗耳恭听状。 “说起来,此事缘起这把巨剑,当时获此剑之时,并无其他异常。”周泰说道此处,抬起头来抚剑的双手伸向陈翎、沮授两人。 沮授、陈翎两人前倾细察间,见周泰手肘处有一丝淡色黑气,两人相互看一眼之后,俱感此事蹊跷。 “或是最近杀敌颇多,乃至这剑才有了这样的变化?”陈翎似是猜测似是解说着说道。 “不然,以我观之,此乃是阴气攻心,非是其他。”沮授在旁这般说道。 陈翎听得心中一动,向沮授拱手言道:“愿闻其详。” 沮授向周泰要过巨剑,此剑甚沉,沮授一个文弱名士接过此剑之时,身体猛的一顿,差点摔倒。 周泰见之,急帮扶着拿剑在手,放此剑置于沮授身前案几之上。 “此剑采首山之铜铸剑,以天文古字题铭其上。”沮授说道此处,脸上微微动容,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周泰之后,转首向陈翎言道:“此剑名谓想必你已知晓,不曾告知周将军罢?!” 苦笑中,陈翎摇头以示,言道:“此剑来历不必多言,幼平得之幸哉,其他毋需多虑。” 颔首间,沮授令周泰府上仆从送上清水,净手之后,方才细细看起这柄巨剑来。 就在沮授看剑之时,周泰向着陈翎低声问道:“此剑名谓到底是甚,为何你与军师一见便有震惊之色?” 陈翎摇头,以示周泰不要再多询问,指指现在低头观剑中的沮授,言道:“幼平,听公与兄论剑。” 周泰心中不满,欲想继续盘问陈翎,就在此刻忽听得沮授言道:“果然如此,恰如我当夜所观的那般,妖星现世,主凶险一事。”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零八回 剑中之隐 妖星现世,大凶之兆。 沮授所用占卜之法不知是否与前贤一般,陈翎对此并不知晓,然妖星现世,确为大凶之兆。 《春秋左传·昭公十年》十年春,王正月,有星出于婺女。郑裨灶言于子产曰:“七月戊子,晋君将死。今兹岁在颛顼之虚,姜氏、任氏实守其地。居其维首,而有妖星焉,告邑姜也。邑姜,晋之妣也。天以七纪。戊子,逢公以登,星斯于是乎出。吾是以讥之。” 十年春季,周王朝历法的正月,有一颗星出现在婺女宿。郑国的裨灶对子产说:“七月初三日,晋国国君将要死去。现在岁星在玄枵,姜氏、任氏保守着这里的土地,婺女宿正当玄枵的首位,而有了妖星在这里出现,这是预告灾祸将要归于邑姜。邑姜,是晋侯的先妣。上天用七来记数,七月初三日,是逢公的死日,妖星就在这时候出现了,我是用它占卜而知道。 沮授皱眉,指着巨剑开口言道:“此剑之中怨魂缠绕,周将军据此剑仅仅昏睡三日就安阳无恙醒转过来,真乃福泽深厚哉。”沮授说道此处,转首向陈翎言道:“原以为只需祈襄一法即可为周将军扫除祸端,使其不受其扰,不想竟然如此。” 听得沮授所言,周泰、陈翎两人俱有愕然之感,怨魂? 朗朗乾坤之中,竟然有怨魂的存在? 沮授见周泰、陈翎两人如此,嗤之以鼻,周泰还则罢了,然陈翎是南华的弟子,也是这般,这就让沮授再度浮现起陈翎是否真为南华弟子的疑惑。 不及细辨,沮授接着说道:“子仪乃是高人弟子,对此可有收降术法?” “咳…”陈翎剧烈的咳了起来,说出去沮授、周泰两人估计都不信,自己对此根本与他人一般无二,什么都不懂! 可自承乃是南华的弟子这一身份,自己安敢在此道声不明所以? 陈翎遂在大咳一阵之中,拼命急思,想着此刻需要何物,需要何术,自己不会收降怨魂的术法,但若是能说出此等事宜来,至少能遮掩一、二,显得自己在南华身旁服侍过的,乃是见多识广之辈。 急切之间,哪能考虑周详,陈翎在周泰热切的眼光中,在沮授的怀疑注视之下,开口缓缓言道:“若是我师尊在此,需一器物,用来装此怨魂;配合口诀摄魂术,就能将此怨魂装入器物之中,…” 陈翎说着学着臆想中南华抓鬼的模样,手绰过一把掸子,右手持此物,捻左手指,口称喝道:“禁!”似乎抓有一物在手之后,陈翎以手虚探渺无一物的器具内,再次口叱一声道:“解!” 陈翎所言所行,皆合道门之法,步罡、扣齿、捻诀等无一不契合正宗道门之行止,沮授见之颔笑捋须言道:“观子仪所行之法,似是解邪术。” 陈翎哪里知这是什么术法,只是自己糊弄沮授的,暗中淌着冷汗,向着沮授微微一笑言道:“公与兄,说出来甚感惭愧,区区在下求学在师尊门下之时,仅仅学了一些兵法政略之道便下山来了。这些太过玄妙的道门秘术,实在一窍不通。” 沮授点头,转目看向早已张口结舌的周泰言道:“如此甚好,本来我顾忌在为周泰驱邪之时,或将会有错漏,不过有子仪这一南华弟子在此的话,我就安心多了。” 沮授说完此话之后,不顾陈翎一脸微笑之下其实浑身发颤的事实,命周府下人送呈上诸般物具,就欲准备开始为周泰施法。 陈翎心中暗暗道着,沮授所学就是半部不知名谓的经书,此书之上具体有何道术可收剑中怨魂,自己一概不知;自己知晓的乃是,沮授这个世所皆知的名士、军师现在准备为周泰作法收魂,而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自己,却非是南华真正的弟子,对于将会出现的情景根本没有任何准备! 心中巍巍颤颤着,陈翎欲言又止,能占据此一上古名剑的怨魂,想必不会是善类,若是其中有差错,自己如何是好? 念及此事事关自己出身来历,陈翎暗暗叹息一声,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沮授所需之物,并非像诸葛孔明那般,要数盏灯烛,而是要了一盘清水,一斗糯米以及笔墨纸砚等物。 在陈翎为其研墨中,沮授令周泰**上体,站在糯米布成的阵中盘腿坐下,然后沮授言道:“周将军,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能出此阵中,你可知否?” 周泰连连点头,一脸惊奇之意,看觑着陈翎、沮授两人摆弄他自己。 沮授又命奴仆将剑悬垂于装着清水的木盘之上,在众人忙碌之中,沮授为陈翎解惑且怀着探讨的心思说道:“怨魂不能及水,我将它从此剑中牵引出来之后,在四周并无其他可依附之物,而与它有着联系的周将军又在我布下的阵中,它亦不能穿阵而过,重新附在周将军身上。” 在陈翎闪烁着双目间,沮授从怀中掏出一物,陈翎近前一观,原来一颗火红色的珠子,听得沮授太息言道:“此物得来不易,在本初公帐下之时,偶尔所获。” 见陈翎神情甚是笃定,沮授心中稍安,自言着道:“原以为只需数盏灯烛即可,想不到周将军为怨魂依附,幸得我怀有此珠在身,不然此事就难矣。” 陈翎连连点头,不敢有任何片言只语,不懂得就不必搭话了。 转首过去,沮授见周泰府中仆役皆围拢在庭外,看觑着里面,乃皱眉喝叱令其等退下。 数十奴仆离开之后,沮授转视左右,甚感满意,乃言道:“万事俱备,如今还请子仪为我护法。” 陈翎一阵眩晕,护法? 不懂! 不过不要紧,念起诸葛亮与姜维之事来,这个护法想必是为沮授遮挡其他等人的骚扰,陈翎乃向沮授一礼,以示有所了解。 见陈翎果然知晓其中的行禁,沮授心下大定,觉得此事可成,遂微微一点头之后便开始念念有词,而其手掐指令向那剑去。 随着沮授手指成诀,虚点巨剑,那剑本来纹丝不动的,但在沮授行令之下,竟然有了动静。 陈翎心中一阵寒蝉,不敢有丝毫的颤抖之意,努力维持住现状,只不过睁大着的双眼已经是完全遮蔽不住了。 而身为此间最无知的周泰,张大了嘴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这事实在太诡异,之前沮授说有怨魂,周泰口上虽然不说,但心下却是不信的,不过事到如今,看着那剑突兀的动弹起来,实在过于骇然,周泰心中惊惧无比。 此刻沮授所行之事,彷如是去揭开一封印中的门禁,原本在其中之“物”,是出不来。但在沮授的牵引之下,门禁有了轻微的裂缝,可其供出入,这般情况之下,这剑中之“物”如何不欣喜若狂? 周泰昏迷三日就醒转过来,非为其他,只是因这剑中之物不能撤掉牢笼,尽脱己身,只能期望在睡梦之中影响周泰的身心,通过这般手段来让外间之人来放“它”出去。 剑身的动弹皆是因此,可堪沮授这个河北名士,只不过学了半部经书的道术,就敢来解此印记,还妄图将其封入他那珠子中去。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零九回 道法自然 道法,老子曰:“道法自然。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老子认为,“道”虽是生长万物的,却是无目的、无意识的,它“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即不把万物据为己有,不夸耀自己的功劳,不主宰和支配万物,而是听任万物自然而然发展着。 《易经》为伏羲、周公、孔子三圣创立,伏羲创造了八卦,周文王创造了六十四卦,孔子则为易经作《易传》,由此形成了文明的源头,是诸子百家的开始。 当代正在形成中宗教,张道陵所创之天师道便是其中之一。这些道教奉老子为教祖,尊称他为“太上老君”。 无论沮授所得的半部经书来自何方,它的源头是老子,亦就是太上老君。 因此,南华若真为庄周,那么沮授所问得人,这半部经书的确是老子所有,属道家秘术。 剑中之“物”不管为何被囚禁在内,所牵扯上的因缘多半与上古这些神话人物有关。如此这般,沮授用老子所遗之书中记载的道术去揭禁咒,正得其所。 天上碧空如洗,万里白云皑皑,似乎这只是一个平常的日子,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在馆陶周泰府邸中,此时一股黑烟从那剑身中飘溢着出来,仿佛昭示着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很太平了。 陈翎心中早已惊呆,不过在他抽搐的脸上,还在努力保持着淡定之相。 沮授捋须含笑间,侧顾陈翎见他如此面目,乃叹声言道:“莫慌、莫慌,这只不过是前…”沮授正说话,忽见那股弥而不散的浓烟逆风而行,仿似有了生命一般,灵龙转折三现接着便向那天上攀飞了出去。 沮授大惊! 陈翎不明所以,方才听得沮授意有所持,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不过听沮授口中急呼着道:“这妖孽要走!”再看觑他回首过来,急切的双目之中透露出一股探询意味,彷如在说,现在该如何? 陈翎哑然,沮授他这算是失手了么… 自己如何得知现在该怎么办? 说是为周泰驱散怨魂的是他沮授,非是自己。再者这般景象,还是第一次见着,如何得知该怎样施于援手? 仰望那黑烟越升越高,最终转瞬不见,陈翎终于不再胆怯了,安抚下颤抖的心来,对着沮授言道:“莫急、莫急,虽说没有将‘它’收进你的珠子当中去,但离了这把剑,幼平今后应该无碍了罢?” 沮授听得陈翎之言,气的捶足顿胸,口喷三尺唾沫言道:“我所观之妖星现世,应在此‘物’身上,如今‘它’逃遁而去,将来不知会祸害到哪方百姓,这怎能叫我不急!” 陈翎讪笑一下,指着呆立不动中的周泰言道:“公与兄,你看周将军无事了。” “你枉为南华真人弟子也!”沮授再也受不了陈翎嘻皮笑脸的不羁行迹,气恼着拂袖而去。 看着沮授健步如飞一般的离去,陈翎哼了一声,远瞥那晴空万丈之上,暗自念道,什么怨魂,什么妖孽,还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原以为应该有一番惊天动地的景象,没想到只是区区如此而已,害的我白白胆颤心惊了半天。 高声将守在庭外的奴役喊进来,令他们扶持着周泰下去休息,并且将那高悬的剑借下来,一并送往周泰卧榻之处。 做完这些,陈翎觉得这事到此就了解了,应该不会有后续麻烦,至于沮授所言“妖星现世”什么的,自己既非是真正的道门高士,亦非有驱邪除病之能,只能这样罢了。 向萎靡不振的周泰告辞之后,陈翎出了周府,携数卫驱马正行间,突闻一熟悉的大笑声在耳畔响起,陈翎转目四望,不见南华踪影。 心中暗道着奇怪,这南华师尊为何而笑? 周泰府中之事难道与他有关? 怀着这般疑虑,陈翎穿街走巷回至自己的宅府。 正欲唤人送上膳食,便听得有下人来禀言道:府外有一老道求见大人,此人无礼之极,竟敢直唤大人的名讳,本欲将他赶走,不过想起平原之事… 此下人说道这里,偷偷瞥视了陈翎一眼,见他一脸的不耐烦,摆手要他将老道迎入府中,下人这才深深的吁了口气,作揖下去照办了。 未几,陈翎果见南华在自家仆从的前引之下进到庭中。 陈翎见之,不敢怠慢,连忙步下台阶来迎南华。 身为其记名弟子,陈翎向南华深深一鞠,之后唱诺言道:“不知师尊驾临,小徒未曾远迎…”陈翎话说道这里,便见南华已经斥退了仆役,称手拄杖着坐在原来自己的位置上了。 不敢有丝毫不敬,陈翎在南华罢手释礼间上得台阶,于他身旁侍立,然后问道:“师尊,此来可是为了索要六礼束脩?” 听得陈翎胡扯,南华大笑一声,捋须慈眉善目着言道:“你与沮授做得好一场法事。”南华说完此话之后,转首过来瞧陈翎,陈翎见之,不明所以,心存谦卑之情言道:“承蒙师尊夸奖,这一事非弟子所为…” 南华听得陈翎之言,拍案叫绝而笑。 眼见南华这般,陈翎心中诚惶诚恐,暗自想着,难道自己与沮授所为,全露在南华眼中,因而他现在特为此而来? 哂笑了半晌,南华停顿下来,指着那天空之上,向陈翎言道:“你可知今日你与沮授所释放出来的乃是何物?” 陈翎摇头以示不知,双目之中尽是迷茫之色。 南华呵呵一笑,接着言道:“既然不知,不提也罢。”南华正经端坐,扶杖继续言道:“子仪,你既为我门下,此事责无旁贷,将‘它’重新收入周泰所持那柄剑中已无可能,惟今只有另起炉灶,将‘它’囚禁于…” 南华说道此处,从怀中掏出一书来递给陈翎,言道:“这是《太平要术》之中的一册,其内记载了如何布下阵势,困住此寮。” 陈翎心下疑惑,接过南华所言之《太平要术》的其一册,稍微观阅了一下,见其中记载的大多是上古阵法,所需之物,更是稀奇,诸如凤毛麟角什么。 陈翎心中不明,抬起头问向南华言道:“师尊,…” 未等陈翎开口说话,南华罢手言道:“我知你疑惑甚多,不过现在你既为俗世之人,太多隐秘之事不便与闻,待等将来再言罢。” “而那剑之…,”南华皱眉接着说道:“你只需记住一事,将来你遇上异常之人,便是此,只需擒住此人,将其押入你所构筑的阵内,便可无事。” 看着陈翎满目都是不解,南华太息着说道:“时也命也,本应无此事,但你既改天数,虽是老道之弟子,但一些因果总会来攀缠着你。” 陈翎似懂非懂,唯唯诺诺着就想问向南华,南华见之,摇摇头,道了声“好自为之。”便施施然而去。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一十回 阵法之秘 因果是佛教用语,“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讲得就是因果报应。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此时佛教刚刚传入中原,诸如“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若尘埃”这般明心见性的偈语还未曾见世,就算是见识渊博如陈翎者,亦不能尽晓。 陈翎来到这个世间上,就是因。 之后随着他辅佐吕布征战四方,天下的大势已经完全改变,直至周泰出现在吕布与袁绍的对决中。 若是没有陈翎的出现,周泰还会跟随孙策,服侍孙权,为其身披数十刀,乃至官至汉中太守、奋威将军,封陵阳侯。 就是由于了陈翎的出现,周泰才会在吕布帐下为将,才会有那次奇遇。 而得了那柄剑之后,无论周泰自己留下抑或是送呈予吕布,都会有此般事情的发生,其中细微的差别就在于使用者是周泰还是温侯吕布。 这便是果,南华看得很清楚,因此就算他自己有能力解决此事,亦不愿意插手其中,只是因假如他为陈翎挡下这“果”之后,便立即会产生自己的“因”。 每一个修道之人都会对天道心存畏惧之感,非为其他,这便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项缘由。 因而无数的道者远离尘世,除了静心修道之外,不沾染其中的因果亦是原因。 沾染了因果,就彷如现在的陈翎,无论他如何不顾那道远遁而去的“物事”,最终能够解决此“物事”的还是陈翎他自己。 这是随着陈翎进入到这个世间之后应运而生的劫难,那遁去的“物事”与陈翎相依并存,会随着一方的陨落,另外一个亦会消散于这个天地间。 这便是天道,阴对阳,黑暗对光明,没有完全的尽善尽美,只有相对而言的极昼极夜。 陈翎还不了解其中的因果,现在的他正在观看着南华遗留下来的《太平要术》中的一册。 在这本小册子中,陈翎大概的翻阅了一下,了解到其中一些记载俱是不能佐以己用的阵势,除了困那“东西”的云台锁龙阵外,还有一自己看了之后心中一动的九宫逆行阵,这两阵一者可囚禁那“人”,另外一者则是有关自己最为关注的那一事项。 云台锁龙阵所需之物,就止有数项,一是一偏僻暗室,足以将那人囚在其中之后,数十数百年不脱离;二是云台应按五行之法布列,依靠五行相生相克之理,始终将那人禁在其中;三是必须用周泰之剑镇压在上,使得“它”不会脱离凡体而遁往他处。 看到此处,陈翎暗道着难怪南华不提其他,云台锁龙阵所需之物,根本用不上那些稀罕之物。 而九宫逆行阵就则不一样,亦不一般了。 此阵或是新近添加上去,笔迹相对前者更为清楚,更为通俗易懂,非是上古文字记述。 看着此阵叙述之后,或是南华所批注语言道:穷搜昔日无数典籍,此阵或是最为接近转换时空的阵式。 虽然言尽于此,但陈翎深深的体会到了南华对自己的谆谆教诲之意。 为师者,当如南华也! 感慨了一声,或能借此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中去,或是不能而只能继续留在这个世间上,无论结果如何,陈翎心中对南华的感观彻底改变了。 九宫逆行阵所需之物,颇为繁琐,其中最为紧要的一物便是玉玺。 看到这里,陈翎不禁有些苦笑,难怪南华将此阵记载其上,自己想要得到玉玺,至少也得灭了孙策,抑或是征服江东之后,方能布下此阵。 除此之外,天外陨星之石,诸如此类虽然比较难获,但相比之下,止有玉玺最为难矣。 想起沮授顿喝妖孽之语,又记起他有铜雀在身,更兼此事是他一手造成,陈翎心中轻快了许多,囚禁此人此物事者,当为铜雀台。 铜雀台,台筑高十丈,建屋百余间,下设暗室地牢,实在最佳囚禁场所。 或许可选其中一间建成九宫逆行阵,以待将来得玉玺之后,便尝试开启。 念及此,陈翎再也坐不住了,怀揣《太平要术》一册,出了府邸翻身上马,携着数名卫卒就驰向沮授所居之地去了。 若想回道原来的那个世界去,首先便得布下阵来;而布阵所需之物乃是玉玺,布阵之地乃是在邺城,因此曹洪所在之魏郡必须攻下来,在这之后,或可从中使计,从孙策那里夺得玉玺? 正当陈翎如此想着,纵马而行间,此刻在中原的川疆地带上出现了一人。 正是风和日丽之时,群山丘壑之中,无数的高大披甲之士跟随着此人在进军中。 此人身高丈二,不食五谷,以生蛇恶兽为饭。身有鳞甲,刀箭不能侵。他乘骑在巨象之上,头戴日月狼须帽,身披金珠缨络,两肋下露出生鳞甲,眼目中微有光芒。 其手下有等军蛮兵皆使利刀钢叉,谓之“藤甲军”。 军中至矮者九尺,面目丑恶,见者皆惊。 洞中有一等藤,生于山涧之内,盘于石壁之上,国人采取,浸于油中,半年方取晒之;晒干复浸,凡十余遍,却才穿成铠甲。前胸并后背各用一片,两臂两片,又做成大裙五片,共为一副,穿在身上,渡江不沉,经水不湿,甚是轻巧,刀剑皆不能入。弩箭射到藤甲之上,皆不能透,俱落于地;刀砍枪刺,亦不能入,因此号为“藤甲军”。 在行进路途中,只听他自言自语着道:“瞬息千里搜寻,想不到现今这个天下能够容我暂安的身躯只有这具最佳…” 他转望向那遥远的荆襄、许昌、北海等地,暗暗忖着,那几人似亦可容我之身,不过…,哈哈…他大笑一声,后望无数翻山越岭的凶恶之士,豪情千丈的念道,昔者,我亦曾以此等兵甲与他兵戈相斗,现在这个天下,我当以此为根本再与他之后者相争。 一左一右两蛮将,坐于巨象之上,向着此人探询问道:“国主,我等此次真的打算攻入川中之地去?” 左者名为土安,右者名为奚泥,名唤国主者有不怒自威之仪容,闻听两人所询之话后,不言不语,只是暗自念道着,若是以我本来面目示人,区区成都一刘璋小儿如何能挡我前进之步伐?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一十一回 开战启始 建安三年六月,马云禄携马岱、马休、马铁三人迤逦来至北海,闻报马腾、马超分别为曹操加封为前将军、伏波将军之后,吕布乃不用马岱、马休、马铁三人为将,使之为吕玲绮部曲。 六月上旬,张扬聚集兵势于巨鹿,待幽州诸将阎柔、田豫、牵招、鲜于辅、鲜于银、公孙度等人率军依次抵达之后,张扬遂传令依然屯兵馆陶的陈翎帅其帐下众将前来参拜。 此时张扬与陈翎同为刺史,按理说两人官职相仿,无谓上下之别,然此次征讨翼州最后一郡是在温侯吕布的敦促下发兵前往攻占,为正视听,张扬才会有此举。 相比张扬帐下诸将,陈翎这一方的大将有颜良、文丑、张郃、高览、周泰、审配、柳毅、张南、公孙羽等,更见雄壮,兼翼州兵力还在张扬幽州之上,因此虽有温侯吕布敕令,但除去与陈翎相交厚的周泰、陈震等人之外,对此俱略有微词。 黎阳一战中,除去曹洪这一曹军主帅逃遁进入邺城,其他田丰、许攸、夏侯德、夏侯尚等人皆为陈翎所部擒拿,就因陈翎为换取妻儿回平原,他置其帐下诸将的功绩不顾,纵敌而走。 本来就因此不满的颜良、文丑等将于此没有理会陈翎这个翼州主帅,接得令至之后,直接率军前往巨鹿与张扬汇合。 因此待陈翎帅军携着周泰、陈震、张郃、高览、审配等移兵广平郡曲渠之时,于此等候的公孙羽、柳毅两人脸带尬尴之色出城来迎陈翎进内休息。 一番寒暄间,陈翎有些感慨,张郃、高览两将是在平定幽州之时,自己结交起来的情谊,而审配为自己安置在乐陵国之后,心切急欲报仇雪恨的他,对自己放走与郭图一丘之貉的许攸甚是不满。 顾及到这是为了陈翎的妻儿,审配却是心怀怨愤着忍了下来,陪侍在左右。 经由这一段时日的相互了解,审配的心底知晓,能够击败曹操擒拿住郭图的,这样的帅才不多,在审配眼里,止有数人而已,其中最有可能就是陈翎。 至于现在得温侯吕布器重的张扬,平庸之辈,不足托于重事。 念及此,看觑着陪伴在陈翎身旁张郃、高览等将以及出城迎接自己等人的柳毅、公孙羽两人,或许在他们心中都是如此想着,现在的陈翎不过是一时失势,展望将来,能成就大事者,还应属此人。 一宿无话,翌日沮授收军中大权于己身,令诸将留下大军之后,便携着众人北上前往张扬屯兵之地巨鹿。 巨鹿在曲渠之北,两地都在邺城东北方向,按理说张扬若想南下攻击邺城,屯兵邯郸是为最佳,不过邯郸距离邺城实在太近,虑及粮草之重,将大军屯粮之地放在巨鹿亦可。 不过这样一来,就显得比较麻烦,陈翎帐下久为粮草转运使的薛兰如此说叨着。 沮授闻之,心中不过稍一转念,便微微一笑不以此为意。 自陈翎出兵击曹洪所部之后,缘由陈翎屯兵于阳平郡馆陶,颜良、文丑两将乃分驻巨鹿、安平两郡,广平郡为柳毅、公孙羽两人所驻扎。 颜良与周泰一战,虽然未曾报至吕布知晓,但私底下青州所有将校皆知的情况之下,主公怎会不闻之? 温侯既闻,张扬如何不得知? 就是缘由将帅不和,自己才会在陈宫、诸葛瑾、陈群等人的力荐之下,来至翼州调拨此次征讨之战。 张扬是此次战斗的主帅,而自己则是军中之典军。 所谓典军就是纠察四方,监督参谋献计,陈宫曰。 而在沮授印象中的典军一职,源于灵帝时西园八校尉中的典军校尉,曹操担任过此职,掌统校尉以下亲王亲事和帐内守卫陪从之事。 此典军已非彼典军,更接近自己在本初公帐下之时的都督,除去了还有一幽州刺史张扬之外,并无很大的区别。 深感此职责颇重,沮授心中暗暗念道着,一方面既要在不受张扬掣肘的情况下,主导此次战斗,另外一方面,还得协调诸将诸军,好教他们同心齐力攻下邺城。 如此情况之下,张扬将屯粮之所选在何方,已经是不那么重要了,更为重要的是,彰显着吕布麾下又有一名将即将崛起。 邺城不比其他城池,这是曹操在河北仅有的一处盘踞地,若能攻克下来,势必将成为攻守易势的关键,从此之后曹操将无力挟击温侯吕布,而主公则可以从容不迫的或北或东攻入中原,取得兖州、豫州、司隶、三辅…继而便是这整个天下! 如此一战,怎能不成就一员大将之威名,使得他成为名将? 当然,那是在自己从旁“协助”之下,沮授如此默默念道着。 一行百余骑,速行转眼间便已至巨鹿。 来至张扬安营扎寨之地所,自有远眺的侍卫报给张扬闻知,遂沮授驰马近前,来至营帐门外之时,此刻张扬已经携着诸将迎候在此了。 张扬身高不过八尺,身形优雅,颇有儒将之风。 不过对于张扬知根知底的陈翎不这么认为,至少张扬的武艺还是不错的,在军中应能够与高览等人一较高下,至于胜负,那就另说了。 此刻自己已不是主帅,陈翎谨慎的跟随在沮授之后,翻身下马含笑施礼向张扬致意。 “原来子仪亦来此矣…”张扬在向代主公至此的沮授致礼之后,便看觑向陈翎,在他心底,其实是有些惊愕。 陈翎此人不比他人,在温侯麾下属于那种权高位重之人。 若是陈翎因自己为主帅一事而不来巨鹿,自己亦不会惊讶万分,只会暗暗念道着,果然如此,…心中可能并无不满之意,毕竟相较起来,自己的确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一一拱手致礼寒暄中,张扬请诸将入大营。 缘何至此? 张扬还在牵挂着陈翎到来之事,是因奉先公? 抑或是想来与自己争夺兵权? 张扬想了很多,根本没有想到的是,陈翎此来并无他意,只是顺应他将令而已。 张扬有如此这般心思,实在因现在有关陈翎的传闻实在有些离谱了。 在吕布刚占据青州之后,北海三杰的名号便传扬出来。 陈宫、陈翎、诸葛瑾,三人皆是当世英杰。 从吕布崛起的情况来看,陈翎在其中居功至伟,相较之下,陈宫、诸葛瑾两人一常伴随温侯出征在外,一于内安定后方,显得不那么光彩夺目。 正是缘由此,起初陈翎便已献侯再世之誉。 不过有关陈翎种种的传闻宣扬开来,这青州之地的黎民百姓心中忽有所悟,或许陈翎并不是陈平,而是一位高之权臣。 所谓空穴不来风,正是缘由陈翎此前的种种,时至其使周泰为主帅兵围真定城池,陈翎帐下一将亦能号令一方封疆大吏张扬之时,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明证,陈翎他的确并非是陈平一流,抑或是王莽之辈。 是否如此,还有待商榷,这个天下中的芸芸众生拭目以待着。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一十二回 调兵遣将 巨鹿张杨营帐内。 陈翎遍视帐内众人,张杨坐上首,侍立于后的乃是部将卞喜,在他左侧是典军沮授,而自己则落座于右边。 卞喜是并州人氏,善使流星锤,陈翎能认出此人皆因此刻营帐内,温侯麾下大将重臣云集,他这一小小的校尉将卫亦提悬两双锤,似有所警戒提防。 暗中陈翎哑然失笑,不说河北四庭柱颜良、文丑、张郃、高览四将,就是柳毅等少年豪杰,对上卞喜也能做到手到擒来。 向卞喜展颜微笑,略过此人之后,便见下首众将以田豫为尊,依次为公孙度、阎柔、牵招、鲜于辅、鲜于银等数将。 与之对面而坐者有周泰、颜良、文丑、张郃、高览、周泰、审配、柳毅、张南等人,而公孙羽则与陈震坐在自己身后。 陈翎暗暗点头,田豫文韬武略皆不凡,张杨能够依为屏障,足见其亦有识人之明,非是昏聩平庸之辈。 见众人坐定,张杨开口言道:“主公之令行至幽州后,吾自思并非是才智高绝之人,用之治于州郡事尚嫌不足,何况提兵征讨曹操哉?” 此是张杨自谦之语,众人不会当真,乃齐齐上言道:“大将军之名传遍天下,童稚小儿亦知并州张扬张稚叔,不当如此言道。” 张杨见众人皆心服,悦之,接着说道:“邺城乃是翼州重地,为曹操看重,故令帐下名将于禁、乐进、李典等大将留驻于此,我为此冥思苦想亦不得法可破城而入,实在愧对奉先公。乃缮置军器,聚集精兵,屯扎巨鹿,以待诸位抵达之后,共商大事。” 众人听得张杨之言后,各个连忙起身言道:“不敢。” 军中自有军律在,若是张扬强行指派诸将轮番上前攻城,帐内众人皆不能违,只会听令去尝试攻城一次之后,再做计较。 而假如张杨是周瑜等一般的人物,现在即可分派战事任务,将令甩下,诸将上前接着便可。 不过此次缘由有沮授在,张杨说完这番话之后,便望向典军沮授,下面的诸多军略事项应由沮授来指派。 这便是知进退,识礼数。 沮授心中甚是满意,知是张杨礼让,乃拱手为礼向着张杨一鞠,之后才站出案几前来,代张杨行将帅令,分派诸将攻城事宜。 沮授在归顺吕布之后,其实一直跟随其身侧作战,对幽、翼两州的将帅之才干,并不那么熟悉,不过得益于与陈翎相处的这一阵时日,在陈翎如数家珍一般指点阎柔、田豫、牵招等将优劣之下,沮授虽然或许只是第一次见诸将的面,但还是很能知人善用的分派战事。 此次攻邺之战其实已经可以算作是收尾之战,陈翎在黎阳一战中击溃曹军,擒住数将,通过此足以看出现在曹操的窘迫之境,早不复数年前与温侯联合攻河北的盛势。 如今的曹操,为孙、吕两家陈兵于边境,压迫着不敢动弹,身处河北境内的于禁等将,若还想指望现在曹操能够再次派出援军,那纯属妄想。 孙策身侧并无其他大敌,唯二之敌乃是荆襄的刘表,而现在的刘表只是想继续盘踞荆州之地,毫无进取之心,此等境况之下,孙策可以放手一搏,再次聚集兵势,攻入兖州、豫州境内。 而青州北海这一方,得益鲁肃换回孙翊的一州郡,温侯声势更见涨大,曹操若想抵住吕布突入兖州中去,唯一的可依靠的方法就是收缩兵力,聚集于一处,与温侯火速决战。 决战胜利之后,曹操才能麾兵指向江东孙策! 此刻的曹操,已经并非只面对一方之敌,而是虽无明言,却是有着联盟关系,联合作战的孙、吕两军。 这布局从陈翎离相城攻向琅邪郡莒县便已经开始,自那之后,这天下之势彷如在陈翎的指掌间跳动,无论是袁绍、还是曹操,都未能逃脱过陈翎的算计。 这一点,沮授也是最近与陈翎在一起探究得知的。 无论换做是谁,都不可能在吕布屈居相城之时,便已经能够展望到现在这般景象。 陈翎借出的三千兵势,换回了孙翊这一事,现在已经完成了酝酿发酵过程。 而吕布放归孙翊,可以看作是此事之后的另外一场博弈。 在吕布心中,或许早已经不耐继续待在青州,而是想杀入兖州、豫州,取得整个天下了。 微微失神,沮授在众人目光中沉思半晌之后,令田豫、鲜于辅、鲜于银三人帅军三万往取邺城之南的安阳,断邺城之中曹军的后路; 令颜良、文丑、张郃、高览四将分帅本部人马,合围邺城; 令周泰、张南两将兵指东郡濮阳,佯攻此处令曹操无暇他顾; 令柳毅、公孙羽两将帅军进入上党,夺取并州; 令阎柔、牵招、公孙度三将帅军攻入太原郡,驱逐匈奴,收复此地。 之后沮授请张杨移屯至临水,以此地为中军所在处。 而对于陈翎自成的一军,沮授未曾指派任何事项,这实在令人有些错愕。 须知此刻陈翎本部人马,麾下将有曹性、张白骑、夏侯恩等人,加上陈震部将杨凤领衔的将卒,亦有上万军势。 此一万兵马与其他之将麾下兵士相较,皆是精兵中劲卒,骁勇无比。 何况翼州军势中,论起装备诸葛弩最多的乃是哪一支军伍,其他将领定然会说是曹性一部;铁蹄覆甲全身的乃是哪一支骑军,其他将领也会只道着是夏侯恩一军。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沮授携着最为相得的审配率军而去,至于去向哪方,无人知晓。 甚感尬尴,陈翎在众将疑惑的目光中出了营帐,夏侯恩上前迎来,问道:“子仪,此次是攻城,还是困敌歼军?” 陈翎摇摇头,暗自念道着,沮授把这次攻邺之战做成了平定整个河北之地的大战役,这不出人意料之外,若是自己来指挥,也会如此。 上党、太原等地驻守之军不多,阎柔、牵招、公孙度、柳毅、公孙羽五人前去招讨,应能手到擒来。 而颜良、文丑、张郃、高览四将围困邺城,沮授并未做出强攻的指令,那么应该是想以围城战来引曹操支援之,这从安排田豫、鲜于辅、鲜于银三人去取安阳可以获知。 而令幼平以近在咫尺的张南去佯攻东郡,兼之沮授带上急欲复仇的审配一起行动,呵呵…难不成是想把佯攻化作是偷取? 念及泰山郡就在东郡边上,这实在很有可行性,只是不知吕布会遣谁出战。 张辽? 陈宫? 还是他自己亲自出征?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一十三回 毒士贾诩 陈宫是东郡武阳县人氏,武阳距张南屯兵之地聊城仅隔一县城,此县城名谓乐平。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此时在乐平城外有一支军伍在缓缓行进着,马步军总数应在万余左右。 待帅军之将纵马来至乐平城下,持枪耀武扬威向上喝令着“快快打开城门投降,不然待我攻入城中,鸡犬不留!”之时,此人仰望间,便见城头露出一个人形来,看觑面熟,此人不禁讶然着说道:“子仪为何至此?” 陈翎俯看来将摇扇大笑,揶揄道:“文向何来迟也!” 陈翎说着令左右尽起城中旗帜,披甲之士皆出,下城楼来迎徐盛。 陈翎出城门,就于浮桥上问询徐盛言道:“主公此次派遣谁为大将征伐兖州?” 徐盛匆匆一礼,令麾下军士进城休息,然后站立在陈翎身旁禀报言道:“主公拜张辽张文远为主帅,起马步三军四万来兖州,末将恬为先锋,压后则是元俭,而定公与平北将军同行。” 陈翎颔首,又问道:“平北将军今日能至否?” 徐盛笑笑,摇头言道:“左右军师陈宫、沮授两人早有定计,一出翼州、一出青州,近八万大军攻入兖州,何能速至?” 陈翎听闻如此,暗中思量着,先前起意来乐平是因此县城与馆陶颇近,反正左右无事,沮授既然不告己知晓全盘筹划,自己提兵来此就是想见识一下,吕布所遣之将。 现在既已得闻,不如帅军前往邺城,参与围城战? 念及有颜良、文丑、张郃、高览四将在彼,就算于禁、乐进、李典、满宠、郭淮等曹将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亦不能逃遁出城,只好笼城而战,陈翎意有踌躇。 正思量间,忽听得徐盛言道:“濮阳守将乃是李通,此人虽然小有名气,但非是大将,我本待等候文远大军到来再行前往攻战,不过如今有子仪在,不如合兵一处共图之?” 陈翎听得徐盛之言,心中一动,李通正如徐盛所言那般的确非是能征惯战之将,就算徐盛自己一人提兵前往亦能拔城,再加上自己的话,定能马到功成。 陈翎乃然之,应下此事来。 见陈翎为自己说服,徐盛喜悦,不禁述苦言道:“青州诸多旧将中,现在惟有定公、元俭与我三人屈居人下,若能攻入濮阳得此大功,他日必能出任一方大吏。” 在陈翎面前,徐盛无甚隐瞒,前者泰山奉高一战,同样是误听谣言,累及主公等将帅助军,又有侯成为夏侯渊所斩,这之后陈翎与他徐盛两人都为此付出代价,日子并不好过。现在能够相遇碰到,攻下濮阳之后,他人或许会另眼看待了。 对徐盛之事,陈翎知之甚详,乃两人都不回城中驻扎,而是直接提兵前往濮阳。 徐盛是青州吕布派遣出的先锋大将,攻城拔寨是他的本职,而陈翎此刻则是没有为沮授分派攻邺事宜,属闲人一人,现在两将提兵直接攻向濮阳,这事实在是令人有些觉得不妥。 觉得不妥当的不止是为徐盛遣回使者报禀得闻的张辽、沮授、审配等人,此刻身在陈留的曹操,面对这么一封密报,脸上虽然喜怒不形于色,但心中却是一阵阵的发冷发苦。 经由南征北战多年之后,曹操帐下能征惯战之将的确不少,更兼现在收服了西凉马超,如虎添翼一般,展望海内,能己相争的只有区区二家罢了。 孙策是其一,而吕布则是心腹大患。 派遣出使江东的文吏已经更迭了三员,荀攸、程昱、梁习,都没有达成与孙策结盟一事。 现在正值多事之秋,从自己所遣的援军为陈翎所倾覆之后,每况日下已经不能说明白此刻的窘迫之境了。 翼、幽两州的兵势调动,曹操皆闻之。 然此时此刻,曹操却是一筹莫展,直至现在闻报得知陈翎出现在兖州境内,曹操的着重点已经从邺城转向了中原腹地,兖州之中。 若是说吕布是自己的心腹大敌,那么陈翎便是吕布这一头猛兽的爪牙,他出现在哪里,那里便是最为关键之所在,不然回顾以往便可知晓,轻视陈翎的下场将会如何,便如现在此刻的自己一般无二! 邺城不能不救,陈翎入寇兖州不能不退之。 而现在自己所拥有的全部军势,基本上与吕布旗鼓相当,不过加上另外一虎视眈眈在侧的孙策,自己能够抽调的兵马实在有些少了。 如此境地之下,曹操想起郭嘉向自己献上的计谋,暗中再次周详的思虑一遍之后,就欲吩咐程昱下去办理。 就在此刻,下有人来密报言道:“孙策之弟孙权屯宣城,为山贼围困,夺路而走中,贼杀孙权部曲贾华等人,孙权身负重伤,生死不明!” 曹操听得此报之后,心犹如跌落深渊,持着的书简“啪”得一声摔至地上都犹如未闻。 郭嘉所献上之计谋乃是据孙权在世的情况之下,才能发动并且加以实施,现在孙权生死不明,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也? 曹操心中不禁这样想到,有目瞪口呆之感。 此刻侍立在旁的贾诩见曹操如此模样,向前微微策首言道:“此乃天佑主公也。” 曹操还未曾醒悟过来,怔怔言道:“文和何处此言,须知…”忽有所悟,曹操复开怀大笑,拊掌颔首站起身来,向同样有所领悟着程昱言道:“仲德,依计行事罢,不过在此之前,还须将孙翊与青州交好的消息多多传扬一下。” 程昱含笑以待,拱手言道:“礼当如此。”程昱说完,向着曹操一施礼作别,就出了殿内,去办理曹操所吩咐之事去了。 曹操见程昱出殿,转首过来之中,便将此事略过不谈及了,向着贾诩言道:“文和是凉州姑臧人氏?” 贾诩微微颔首,答了声道:“然。” 曹操似是解释又似是自语着说道:“西凉本来若是文和前往,必能手到擒来,不过于此刻,曹某确需文和佐大事,好退吕布之兵势。” 贾诩捋须呵呵一笑,言道:“主公毋需介怀,我闻奉孝乃是世之少有的多智之士,运筹决胜比之在下更胜任此一战事矣。” 曹操听得贾诩自谦之语,心中满意,乃问策言道:“如今吕布兵分两路,攻我邺城、兖州,文和可有妙计安之?” 贾诩听罢曹操所询之言后,闭起双目,微微冥思半晌,便开口说道:“此事易也,可诏令刘表兵出荆襄攻入扬州,可密令孙策图谋荆州之地,如此便可退孙策这一路兵马,之后如何行事,主公可自行揣策行之。” 曹操听得贾诩之言后,有目瞪口呆之感。 深深太息了一声后,曹操向贾诩深深一鞠,言道:“文和,今后还请多教我哉。” 贾诩不敢受曹操大礼,乃避让开去,急忙拜伏在地言道:“主公,为臣者当为君上排难解忧,此乃臣之职责,主公毋需如此。” 曹操听得贾诩之言,亲手扶起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言道:“曹某有文和、奉孝汝俩人在,何愁不得这天下哉!?”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一十四回 濮阳城下 陈留、濮阳以及陈翎原本屯兵之所馆陶,三地几乎成一直线,且两两之间的距离似曾相仿,因此在陈翎与徐盛两人帅着二万余兵马向濮阳进军的同时,曹操遣出的援军亦出发了。 慎重起见,曹操没有派出新婚不久且为陈翎之妹夫的马超,而是遣出大将徐晃并史涣、文稷两员偏将。 史涣、文稷两人与陈翎皆有旧,而徐晃则对吕布军势相当的仇恨,无论是在泰山还是在徐州,徐晃都曾在吕布帐下大将手中吃过亏。 这是先锋兵势,随后曹操亲提大军来濮阳。 濮阳已经不能再失守,不然当吕布占下此城之后,便可随意出兵攻击陈留、谯县等地,兖州将会不控在己手。 相对而言,此刻被兵围的邺城,曹操心有余力不足,只能在濮阳这里击败陈翎兵势之后,再向河北进发,解邺城之围,在此之前,只能期望曹洪自己誓死据守城池了。 与此同时,程昱已经向扬州而去,施计退江东孙策这一路可能攻入兖州的兵马。 若是退了孙策这一路兵马之后,便可将曹仁一军从谯县那里抽调出来,派遣向濮阳、抑或是邺城作战,曹操即可从容应付吕布两路军势的侵攻。 徐晃帅军抵达濮阳不久,仅过一日之后,陈翎与徐盛两人便已兵临城下。 此刻在帅府之中,看觑着侍立两旁的李通、史涣、文稷三将以及谋士刘晔,徐晃沉声开口言道:“青、翼两州吕布兵马攻入兖州,主公令我至此统筹作战。” 徐晃顿了一下,接着言道:“毋需我多言,汝等亦知来敌非同小可,是有着青州三杰之称的陈翎。” “陈翎此人性喜使计,敢为人之所不敢为者,以往之事不再赘言,子扬,”徐晃说着的同时看向刘晔,接着问询道:“晃自承若是沙场决胜,不惧任何一人,但若是阴谋诡计,那就…” 谋略之事徐晃虽然知晓,但不精通,故而意有踌躇。 刘晔见徐晃如此,乃开口言道:“将军毋需多虑,不用出兵搦战,我等依仗城池便可退敌。” 徐晃听闻刘晔这般说道,正待说上几句,以示自己不怯战,便听得本来此城的守将李通上前抱拳邀战说道:“将军、军师,未曾一战便笼城而据守,是否有些怯敌?” 此话说到了另外两将的痛楚,史涣、文稷两人,一者遇上陈翎的初战,不敌被擒,关押了好一阵才被放归;而另外一人,事到如今,陈翎还不时的致书过来,闲谈攀话,烦不胜烦,虽然主公曹操未曾以此见责,但文稷心中总觉得这般下去,会为陈翎构陷致罪。此次前来援助濮阳,原本文稷不在其列,不过因他自告奋勇请战出征,曹操故此遂了他心愿,让他与陈翎了解了这一段恩怨。 怀有同样心情的徐晃自思着道,自从随曹公以来,自己每战必先,奈何时运弄人,往往以败北收场,此次就一徐盛在,再不出城邀战的话,自己面目何存? 见徐晃、史涣、文稷三人在李通言之后,便看觑向自己,刘晔自知拦不住,乃叹了声言道:“小胜即归城,不可因小失大。” 徐晃颔首,转首望向史涣、文稷、李通三将,暗自揣测了一番,觉得三人皆非徐盛之敌,此刻自己当以身作则,单骑出战徐盛。 徐晃话还未曾出口,文稷一脸的厉色上前抱拳言道:“将军请将首功交付予我,我必当斩将夺旗以报主公!” 文稷的武艺与李通约在伯仲间,徐晃对于他事或许不甚明白,但吕布帐下诸将的武勇,了解的非常透彻,知文稷非是徐盛之敌,正欲不予出战,便听得于旁的李通开口同样邀战言道:“末将驻扎于此多日,未有寸功以报主公,此番出战徐盛,将军还请将这功劳让与我!” 如此甚好,徐晃心中暗暗道着,原本自己出战徐盛,怕会引起其余三人不满,此刻正好借此遮掩。 徐晃乃喝道:“我意已决,亲自出战徐盛,汝等不必多言!”徐晃说完披甲提斧而出。 与此同时陈翎与徐盛两人相邀来到濮阳城下观看地势,以作明日征战准备。 濮阳古称帝丘,据传五帝之一的颛顼曾以此为都,故有帝都之誉。濮阳之名始于战国时期,因位于濮水之阳而得名。 上古时期,黄帝与蚩尤的大战就发生在这里,据说蚩尤之首就埋在台前县。 黄帝长子玄嚣青阳氏邑于顿丘,次子昌意在今南乐县筑昌意城;黄帝史官仓颉始作书契,以代结绳,被尊为“造字圣人”。 看着这座历史名城,陈翎与徐盛两人暗暗咂舌,经由曹操屯兵于此修葺整顿之后,此城城墙高约六丈,外城套内城,沟壑池潭无一不缺,想凭借两人麾下仅有的二万余兵马,想强攻下此城,纯属妄想。 就在濮水于东扎下营寨,此时陈翎、徐盛两人不知城中多少兵马,不敢松懈,故而约定一人守上夜,一人守下半夜,以防曹军偷营。 一宿无话,未见曹军出城来袭击,陈翎与徐盛两人都瞪着赤红的眼睛于城下开始排兵列阵,既然已经来到了濮阳城下,总归是要攻一下城池的,不然如何知晓城中底细? 金锣鼓声之后,陈翎高据中军大帐下坐定,而徐盛则是引着陈翎的部将曹性、张白骑、夏侯恩以及陈震的部将杨凤上前去搦战。 见吕布兵势中的大将上前来搦战,濮阳城中本来偃旗息鼓的战场情形突变。 “嘭!” “嘭!” “嘭!” 三通鼓声之后,陈翎于后看到一将从城中打马而出,但见此人身长八尺,广额阔面,目似朗星,手提一柄巨斧,陈翎心中暗道一声,苦矣,文向非是其对手也! 在徐晃身后又有数将鱼贯而出,陈翎看得眼熟,手持单筒远眺中,便见竟然是史涣、文稷两人。 移目看觑向城上,一儒雅少年谦谦君子正对着自己含笑凝视,陈翎不识此人,自然不知道他就是偷取自己所盗窃制造出来诸葛连弩的刘晔刘子扬。 还在陈翎疑惑间,徐晃早已经与徐盛战在一起。 徐晃斧头势大力沉,徐盛卜一接着,便感自己不敌。 不过因在沙场之上,两军阵前,徐盛不敢就此拨马而走,乃勉力支撑着。 于后陈翎看得手中全是冷汗,在此把徐盛折在这里,主公吕布虽然不待见他,但亦会为此震怒异常的,出师不利,首战便折损大将,这无论如何,陈翎都难脱其究。 看着徐盛又躲过一次必杀斩,陈翎高高举起的手始终不敢放下,那注视中的鸣金手亦感心跳加速,血液倒流,有目眩耳鸣之感。 迟疑、迟疑,再一次迟疑中,徐盛已经与徐晃战了**,陈翎心中暗暗给徐盛鼓劲道着,文向,努力呀,奋起啊! 再怎么说,也得撑过十合,不然面子上太难看了罢?!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一十五回 二择其一 徐盛有胆略器用,是万人督之上选,然若是搦战对敌厮杀,相较徐晃这样的悍勇之将,未免有些相形见绌。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不管是按照一吕二马三典韦,或是一吕二赵三典韦的排列来看,徐晃都是位列二十四名将的人物,而徐盛则弱上几分。 徐晃一柄大斧舞的虎虎生风,徐盛持环首刀左支右挡,险象还生。 终于为徐盛拖至十合,陈翎见之,立即令鸣金收兵,毋需再与徐晃纠缠死斗。 闻鼓而进,鸣金而退,这是军中的铁律,除非有另外安排,反施之,以此迷惑敌军,不然就是不尊号令进退之罪,皆可斩。 看觑着徐盛拖刀而走,徐晃心中愠怒,难得遇上这么能够足够施展自己才华的敌手,岂能就这般让他溜掉? 陈翎的鸣金声一起,濮阳城上的刘晔闻听之后,便号令三军向前袭杀,紧锣密鼓齐齐喧哗起来,徐晃纵马突进,追逐向后撤中的徐盛。 此刻曹军得势,李通、史涣、文稷三将持枪提刀相逐于后,徐盛遮掩了几下来自徐晃的攻击之后,喘着粗气奔入曹性严阵以待的军列中。 曹性看觑徐盛入得阵内,前方再无己军将卒的存在,乃急速喝令道:“放箭!放箭!” 随着曹性命令下达,早已经持连弩以待的弓弩手向前、向上激发了弓矢,向着徐晃等曹将兵卒射将过去。 漫天盖地的箭雨中,徐晃自持勇武过人,大斧抡起,将射击向自己的箭矢全部震落在地。 而在他身后的史涣、文稷、李通三将以及诸多曹军兵卒则没有这般强悍,不是为曹性所部射中毙命就是拨转马首,向着濮阳城下阵列归去。 嘈杂混乱的沙场上,张白骑、夏侯恩两将见曹军受挫,分率一步军一铁骑军向着城下包挟过去。 夏侯恩所领的铁骑军经由数次征伐之后,名传海内,与曹操帐下的虎豹骑几欲齐名,史涣、文稷、李通三将自然不敢擅自单人匹马的攻向夏侯恩。 而相较之下,略显有些薄弱的张白骑一军,则成了此刻战鼓如雷的战场上,三将最佳的选择。 方才为曹性连弩手所狙击,暂且的避让,身处在城楼之上押阵的刘晔亦能体谅到史涣、文稷、李通三人的难处,而若是真的退回至原处,三人今后何敢自承乃是勇烈之将? 更兼此刻徐晃亲冒弓矢冲在最前列,自己等人不跟随于后冲锋陷阵还则罢了,难道还能就此回去不成? 史涣、文稷、李通率着各自的部曲赶向张白骑所在之地,另外一方的夏侯恩面前则是一路无阻,通行顺畅。 张白骑见曹军中有数将来战自己,大惊失色! 张白骑他非是武力超绝之人,更非是能一战三的名将,如此境况之下,惟有向后中军望了陈翎一眼,期望他能够派遣兵将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而与此同时,张白骑不得不暂缓进军之势,号令麾下兵卒整列阵型,以待曹军三将率军冲杀。 此刻曹性正在阻击徐晃帅军大进,陈翎顾忌不知曹军具体数目,不敢尽遣兵卒上前去参战,而刚刚大战徐晃回阵的徐盛此时惊魂未定,气喘吁吁,短时间内亦不能提兵出阵助战,惟有陈震部将杨凤得闲,以及正在纵横沙场肆意虐杀曹军中的夏侯恩两人能够往助张白骑。 杨凤拜在陈震门下之后,未曾一战,今日战局紧迫,杨凤亦感真乃是千钧一发危难之时,遂匆匆向着陈震一抱拳之后,便率着数百部曲杀向张白骑那里。 远在战场另外一端的夏侯恩,在胶着的战斗中,奋力的在夺路冲击,想赶至张白骑所在之处,不是一时三刻便能到达。 史涣、文稷、李通三将率军冲袭至张白骑阵前之时,张白骑已经列阵以待。 史涣、文稷、李通三人亦没有多言甚么,一人居中,其余两人为侧翼席卷一般的冲向张白骑军势。 在双方拼命嘶吼的喊杀声中,身处中间的李通一时受挫,为张白骑麾下兵卒持枪抵住。 而史涣、文稷两将借此机会,向着张白骑薄弱的两翼突杀进去,手中的长枪疾速刺撩间,张白骑麾下的兵卒死伤无数。 史涣、文稷两人相比,文稷略强,史涣为弱,虽然有如此强弱之别,但这是在与其他诸多将领的比较中得出的结论,此时此刻,面对如此两将的张白骑,手持一柄大刀竟有不知战向哪方的苦楚。 见李通虽然奋不顾身的在攻入阵中来,但为自己部下所阻,一时间杀不到自己身侧,张白骑暗暗自我安慰了一番道,如此只要趁着为自己部曲所挡之时,战退一将之后,反身再来战另外一将,或能有所转机。 心中这般念定之后,张白骑左右一顾,看觑史涣、文稷两人到底那一员战将,自己凭着自己的武勇能够败之? 史涣、文稷两将皆使枪,史涣年少时是游侠,有雄气,曹操起兵后以客军身份加入,如此一员战将在这沙场,端的是悍勇无敌。 看着他额头流淌着的血水,脸色狰狞无比,彷如是恶鬼一般,张白骑有心无力,心中已经将此人放下,持刀转首看向另外一员曹将。 文稷与陈翎相熟,可惜张白骑加入陈翎麾下之时,文稷与陈翎之间的事情,张白骑只是闻得只言片语,不能尽得其详。 文稷在厮杀中,不时得扭头看觑向陈翎所在的中军处,为张白骑看见,以为在文稷心下有怯战之意。 在这战场之时,能够在厮杀间从容不迫的关注其他之事,其勇武已经可见一斑了,然此刻的张白骑看觑到文稷如此模样之后,以为文稷非是勇悍之将,乃驱马前赶来战文稷。 对于陈翎麾下的这名名谓张白骑的骁将,文稷知之甚祥,缘由无他尔,陈翎致书至彼府上的书信,开始之时或能述写一些其他事项,待慢慢多了起来之后,陈翎在不可能将青州诸多重事告知文稷的情况之下,只能提提自己的部将什么的。 书中多是言之一些夏侯恩是如何的与名门闺秀喜结良缘,曹性是如何的番模样,在吕县之时是如何的射中夏侯惇的眼睛,然后便是有关黑山军部将张白骑的一些事情。 张白骑托身陈翎最大的功绩便是攻下平原城这一事,这一事陈翎连篇累牍叙述了好几张书信纸,分成数部分,依次投递给文稷,文稷通过这才得知张白骑此一人。 看着张白骑持刀来战自己,文稷心底暗暗的唾骂了一句无耻小人之后,便持枪来迎张白骑。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一十六回 损兵折将 若是将当世名将分为平庸之辈、三流、二流、一流以及绝世武将等几类的话,吕布自然是毫无疑问、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典韦、许褚、马超、张飞、关羽、赵云等人可列为一流,而李通之辈则可列在二流内。 文稷武勇不凡,亦可位列二流武将,史涣、张白骑、夏侯恩等人属三流武将。 见纯属三流末尾的张白骑纵马舞刀驰向文稷之时,陈翎暗道一声,苦矣! 转首过来向着稍恢复力气的徐盛言道:“文向,白骑为史涣、文稷、李通三将围攻,势必不能敌之,此时此刻惟有你出阵引兵前往相助了。” 徐盛颔首点头,提起大刀就欲翻身上马引兵前往,忽听得曹性阵前徐晃大声的嘶吼着道:“徐盛,出来再战,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徐晃武艺在徐盛之上,他现在如此言道只不过是因猛突了几次,皆不能穿曹性的阵线杀入中军陈翎处这边来,兼此刻己方得势,李通等人即将撕破陈翎右翼防阵,斩杀抵御之将。 正在奋力劈斩间,见徐盛重新翻身上马引兵出阵,徐晃为拖住援向陈翎右翼的兵势,故而这般言道。 毋需陈翎赘言,徐盛呵呵一笑乜视向两军冲突中的徐晃,拍马就率着一校人马赶往张白骑所在处。 在前有杨凤提兵来援,后有徐盛为陈翎所遣,亦来相助自己之时,张白骑势如奔雷一般的跃马冲向文稷。 手中的大刀高高擎举起来,向着文稷就砍了过去。 张白骑马势甚快,而此刻的文稷刚刚搠死一敌卒,拨马转首间持枪相架。 两件兵刃相撞击,张白骑身形一震,而文稷虽然同样身形一晃,但稍逝片刻便已经稳稳的坐定,文稷长枪弹开张白骑的大刀,之后在身间回旋一圈,突兀闪电一般的刺向张白骑的胸膛。 张白骑见文稷反应如此之快,手忙遮拦中,惊骇出一身冷汗来。 即刻间,文稷与张白骑交手二合,张白骑还处于惊魂未定之时,文稷已经从其中识透了张白骑的武艺实处自己之下。 当下文稷不复多言,拿长枪猛刺张白骑。 张白骑见文稷的枪术了得非常,自己实非其敌,心中懊悔之中,只得拼尽全力抵挡文稷的攻击,以求能拖至他人来援。 至于就此退却,张白骑虽然想这般行事,但看觑周遭身边全部都是交战双方的士卒,自己已经没有快速抽身的可能。 文稷、张白骑枪来刀往,不一会时间,便已经交手十合。 此时张白骑就彷如是不久之前与徐晃大战中的徐盛,精疲力尽,早已没有之前的风姿。 在此刻张白骑的脸上全是汗水,在他的身上有三、四处伤痕,还不时流淌着鲜血,他胯下之马左右奔突中,有些踉跄。 狠厉的盯视了文稷一眼,张白骑已经忘却了即可到来的杨凤、徐盛两将,在他的心底深处,远久以前待在黑山军中的那种贼寇的凶悍之气慢慢蔓延开来,接着就了布满他全身。 不再顾惜己身,张白骑狂吼一声,双手紧握着的长刀竭尽全力从上劈下,直取文稷的首级。 将军难免阵前亡,张白骑亦逃脱了此一命运。 看着陷入困兽之斗中的张白骑,文稷朗声一笑,正待奋力持枪前击,从张白骑的胸膛刺透过去,将此人搠死,不料正在此时,李通一脸血迹的从旁杀出,他的长枪抢在文稷之前,从张白骑腋下刺入! 彷如被抽空了身躯,张白骑身体一阵颤栗,呛咽着吐了三口血,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眼睛盯着文稷,似是喃喃自语着道:“想不到…,我…张白骑会…丧命于此!” 张白骑说完,一头从坐骑上栽倒下来,眼见已经不活了。 战场如同绞肉机,张白骑这一原黑山军大将就死在此刻,去得无声无息,除去了即将赶赴到底的杨凤、徐盛两将。 杨凤看着昔日的同袍为对面曹将所袭杀,目眦欲裂之下,痛楚的大喊一声道:“白骑!…”加紧拍马赶前,想为刚刚阵亡的张白骑报仇雪恨。 徐盛见之,喝阻杨凤不止,乃急忙亦夹马追赶,期望在曹将再斩杀杨凤之前,将此人救援下来。 徐盛不同现在的杨凤,早已为仇恨蒙蔽了双眼,徐盛看得非常清楚,原来与张白骑缠斗之将,武勇就在张白骑之上,而从旁杀出的那一将,更是非同小可,就算自己对上,恐怕也得小心应付,方才不会失手。 如此两将在彼,你这杨凤毫无畏惧死亡之意,想为张白骑报仇是不错,但也须考量一下敌将的勇力,自己能否接下? 此刻若是许褚等大将在此,徐盛早就不费这个心了,会驱马逐向他阵,抑或重新与徐晃相斗。 正想及徐晃,在自己身后传来一阵骚动,接着便是骇人抽气之声,徐盛心中一悸,难道被自己料中了? 徐盛拍马赶走间,扭头回望果见徐晃已经舍弃了曹性前阵,驱马正跟随自己而来! 苦也! 徐晃之勇,自己实非其敌。 不过在此时此刻,在这个战场上,放眼望自己以及陈翎帐下诸人,惟有自己能挡此将。 徐盛楸了一眼快赶至溃散中张白骑军势的杨凤,咬牙切齿暗道着,杨凤恐怕亦不能免! 转身过来之前,最后瞥见那刚刚袭杀了张白骑的曹军大将又一次的猛击向杨凤,徐盛不忍再看,调转回头,拍马向徐晃冲杀了过去。 徐晃见徐盛舍了己方将领,提刀来战自己,大喜之,暗忖道着,此刻若能斩杀此将,这仗就嬴定了! 徐晃、徐盛两人虎视眈眈,一提大刀,一擎巨斧,齐齐大喝着正欲迎面相击,便听得陈翎中军处传来鸣金之声。 这是全军撤退的命令,非是敌我两将搦战之时,号令己方大将退下的将令。 徐晃听得此声之后,暗道一声可惜! 之后果见徐盛在与自己错马相过间,只是虚晃了一刀,接着便拍马扬尘而去。 陈翎既然号令全军撤退,坐守于城楼之上的刘晔,见机岂有不追之理? 刘晔遂令城墙之上的擂鼓手,挥汗如雨亦不得停歇下来,直至将陈翎一军尽数扫荡歼灭! 在张白骑为李通刺杀之际,陈翎就心感此战不能获胜,强忍住愤怒之意,携陈震两人在走之前,号令退兵了。 张白骑一军因主将身亡,处于溃散之中,为史涣、文稷、李通三曹将麾军逐杀,而身在另外一边的夏侯恩依仗着铁骑之利,相对从容的徐徐后退,直至与陈翎汇集。 此役中,徐盛为徐晃一路逐杀,一万前锋大军,进入卫国地面之时,止剩下四千不到,而陈翎的兵势相对好一些,有六千余。 换而言之,徐盛、陈翎两人帅军征讨濮阳,没有得胜,反而就此失去了一半的兵力。 就在卫国与濮阳边界地带,收拢残兵。 皱眉不展中,徐盛、陈翎两人相对无言,苦着脸各自暗道,这一役损兵折将还在其次,首战不胜对接下来的战事影响颇大,恐怕… 陈翎、徐盛两人正如此念想着,忽听得有快马来禀言道:“军师请两位大人前往濮阳议事!”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一十六七回 孙翊回乡 原来自徐盛与陈翎两人合并一军共同向濮阳进发,于后的征讨主将张辽闻报之后,便将此消息再传向埋伏与侧的沮授,沮授见此乃传令翼州周泰、张南两将帅军急行,务必赶在陈翎、徐盛两人与曹军开战之前到达濮阳城下。 可事与愿违,沮授携审配抵达濮阳之时,彼时陈翎与徐盛两人正率残兵狼狈逃窜。 濮阳城中曹军尽出逐赶陈翎、徐盛兵势之际,让陈宫觑得其中战机,等候周泰、张南两人帅军抵达,乔装打扮一番之后就赚开城门,攻克了这座位于兖州、翼州、青州三地交界处的大城。 战事混乱中,刘晔未能得脱,为周泰所擒,在陈翎、徐盛两人进入濮阳城中之时,沮授正在说降此人。 刘晔是武帝刘秀之子阜陵王刘延的后人,年少知名,有佐世之才。 一袭清布衣袍,兼他光洁的脸带着几分冷峻,无声无息中便将孤傲绝世的那种风范尽显无疑。 陈翎、徐盛两人面带郝然跨进殿内,向着沮授郑重一礼,此间之意乃是感激他攻下濮阳,使得自己两人毋需担忧为此遭受主公的重罚。 在沮授致意的目光中,陈翎向侍立一旁的周泰、张南两人走去,听得沮授向刘晔言道:“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遇可事之主,而交臂失之,非丈夫也。” 见刘晔冷笑不已,沮授苦口婆心又劝解道:“君择臣,臣亦择君…” 不待沮授说完,刘晔哂笑言道:“公与便是此间翘楚,侍奉翼州牧韩馥之时,袁绍兵败自戕邺城之后,你不思为主效忠,便降于吕布,此便‘君择臣,臣亦择君’是也。” 刘晔此话一出,“沧啷”声不绝于耳,殿中所有将校兵刃齐出,怒视刘晔,只待沮授发话就将此贼砍死。 沮授过往如何,是非成道可留待后人论,此时此刻他既已贵为温侯吕布帐下左右军师中的一位,身为麾下的将校无论如何都得为此将刘晔诛杀,以显同心并力之情。 听得刘晔之言,沮授脸上浮现几许哀怨之情,罢手间令这些持兵刃相向的将卫退下,叹了一声,自语着道:“本初公对我恩重如山,可惜可叹…”沮授说话间,命人将刘晔带下去,收监关押起来。 此刻的沮授意兴阑珊,陈翎见之上前一步拱手言道:“刘晔不过是一黄口小儿,公与不必将其言语放在心上。” 沮授呵呵轻笑了一声,乜视了陈翎一眼,罢手言道:“不提此事,”沮授说着顿了一下,接着沉思半晌然后说道:“此战得你与徐盛两人之力,机缘巧合之下,占得此城。” 不知沮授为何说起此事来,陈翎脸上露出尬尴之色,沮授虽然说得巧妙,但自己与徐盛兵败之事是不能就此消掉,只是期望主公吕布在闻听捷报之后,忽略了此一消息。 “曹操亲帅大军将至濮阳,待他一至,必是一场生死大战。”沮授说着环顾殿中将佐,见周泰、张南、徐盛、审配等将俱在,心中略慰,遂接着言道:“不日文远亦至,届时定公、元俭一并来到之后,吾就拥兵近十万,帐下大将云集,实乃不惧任何一人,何况他区区一曹贼哉!?” 沮授说道此处,周泰等将校听得热血沸腾,轰然叫好。 “不过在此之前,城中的安定还有赖于诸位协力,之后便是未曾擒获的徐晃、史涣、文稷、李通四曹将。”沮授说道这里,转首过来向着周泰诚挚言道:“现在军中惟一能敌徐晃者,只有周幼平你一人矣!” 沮授说完看觑着周泰的脸面,周泰见之哪有不明其中道理,乃慷慨成昂抱拳言道:“末将愿率一军前往!” 沮授颔首点头,随即交付周泰一令,命他务必要擒拿住此数将。 眼见周泰即将下去领军出阵,于旁的徐盛急急上前一步,向着沮授言道:“末将愿随周将军尾翼,抓捕此数曹将!” 先前为徐晃逐杀,徐盛生生憋了好大一口怨气,现在见有与能颜良战平的周泰出阵,知晓此乃报仇雪恨的机会,乃向沮授请战出征。 本预料周泰一人出城追击徐晃等数曹将是否太过冒险,此刻见徐盛自告奋勇请求出战,正和沮授心意,乃点点头,亦交付给予徐盛一令,命他配合周泰逐杀徐晃等曹军将校。 之后沮授令其余人者出殿各自办理诸般守城相关事宜,只留得陈翎一人在之时,沮授这才叹声转首过来,对着陈翎言道:“子仪,出大事了!” 沮授这一叹息,这一出口未曾先语已惊人,陈翎不知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大事,有些茫然着回答道:“公与兄,何出此言?” 沮授就此乃说起一事来,此事有关孙翊回江东一事。 孙翊是随着来使鲁肃一起回江东的,一同随行的有宜霜。 本来如今吕布之女吕玲绮有孕在身,宜霜为其侍女,不应此刻陪伴孙翊回江东,不过念及孙翊一人上路,难免有些孤寂,虽然无血缘关系,但却有着姐弟之情的吕玲绮还是将宜霜侍奉在孙翊身侧去了。 宜霜与孙翊两人青梅竹马,情谊非同一般,兼此刻的宜霜武艺有了较大的进步,孙翊亦不能片刻折服之,乃与其相敬相侍,不离不弃。 两人跟随鲁肃回至现在孙策所屯兵之地寿春之时,孙策其母携家族人等俱来相迎,孙翊因此感激,旧事不提,一笑而过。 待在寿春的时日不久,二兄孙权即为其兄所遣,前往宣城镇压山贼。 之后来禀言道的就是孙权因此身负重伤,差点就此撒手人寰,幸得孙翊与神医华佗、张机两人较为熟稔,又兼此地距离徐州不远,乃延请过来治疗。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念及此刻孙策的嫡长子孙绍现在还是个童稚小孩,若是此事发生在孙策身上的话,那就… 孙策帐下无数人都在这般思虑着,能够向孙策提及此一事的惟有周瑜一人。 周瑜未曾向孙策提及此事,便听闻坊间传言说道,孙家有二郎,其余不足道。 又闻听三郎久随温侯,那日回转扬州,虽然年少但威风凛凛状,非是碧眼郎所能比哉… 周瑜惊怒攻心,此定是曹操之细奸撒布的妖言,就此引孙策、孙翊两人兄弟阋墙,消弱江东势力。周瑜乃遣人抓捕此间人等,务必不得遗漏一人,以便号令示众。 登孙策府邸后,周瑜得府中仆人禀报自己获知,孙权病情稳定下来之后,孙策出城外春猎去了。 孙策好猎,周瑜知之甚祥,心中怀着忧虑转回自己的府上。 待及日落时分,眼见春猎之孙策即将回城,周瑜乃令人备马,欲夜访孙策。 未料不等周瑜至孙策府邸,便见有快马来,急报言道:“主公为小人暗算,中箭昏迷不醒…”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一十八回 决战之始 沮授说道此处叹了声,看向陈翎,面露不忍之色,接着言道:“彼时孙翊一同会猎,贼子攒射孙策却不伤孙翊半分…” 听得沮授将此事始终说罢,陈翎苦笑不已,孙翊为人如何,自己知之甚明,他乃是一刚烈重情之人,岂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举? 陈翎能认清其中的阴谋,而如今的江东将臣,只会知晓孙翊方回转扬州,其二兄孙策、孙权就接连受伤,如此这般情况之下,就算孙翊与此事无碍,亦会为孙氏群臣侧目。 沮授是如何捷足先登闻报知晓此事? 这是因孙翊已经为其母吴氏遣往丹阳,充任当地太守,以平息此间祸乱。 这一事涉及江东与青州的盟约关系,宜霜在启程前往丹阳之时,托付孙翊亲信骁将孙高,将此消息传至青州。 随之而来的还有曹操密令孙策征讨荆州一事,亦浮出水面。 如此一来,随着江东时局震动,无论孙策是否就此而去,抑或是康复重新披甲出征,首选之地定然不是兖州,而是荆州。 毕竟在这时,曹操还挟制着天子,他能以此令诸侯,而孙策等诸侯不得不从之。 细细琢磨其中的经过,陈翎沉吟了半晌之后,方才幽幽向着沮授言道:“向濮阳来之曹军,非止曹操一人,曹仁亦会从谯县提兵北上。” 难道刚才沮授说了那般激励人心的话语,缘由俱在此。 沮授微微点头,说道:“之前仅占青州一地之时,兼与孙策交好,就算是得了下邳一地,亦不会屯积重兵于徐州,不过此刻,主公帐下诸将能独自领军处一地者,只有区区数人。” “高顺自为典韦所重伤之后,身体一直未曾痊愈;张辽在之前便被主公拜为主帅,出阵征讨兖州;除去这两将之外,魏续等人虽然久随主公,然若是托付一州之事,恐怕太过勉强。”沮授娓娓道着,陈翎听得心情沉重。 随着孙策遇刺,吕布与孙策两家的关系随时都有反目的可能。 这原因无论出自哪里,随着江东孙氏的崛起,孙、吕两家开战是早晚的事情,之前鲁肃宁愿以一州郡之地换取孙翊回扬州就是这一原因。 此时此刻,徐州要屯兵驻防,兖州要攻取,邺城必须要占领,主公吕布的攻势随着曹操的计谋一下子就变得太过漫长。 从南至至,遥远相隔千里,或许都有可能陷入战端中。 如此境况之下,身处青州的吕布就算向提兵来濮阳,陈宫也会劝阻。 现在的青州联接着徐州、兖州、翼州三地,是为最中心的地区,由此出兵援向各方,距离不甚遥远,可若是吕布提兵来了兖州濮阳,若是吕布提兵去了徐州下邳,这其他数地如何防备曹操大军的侵袭? 主公吕布对驻守徐州的大将心中犹豫不决,势会引发一系不必要的后果,诸如孙策、曹操两家见徐州无大将把守,是否会轻启战端攻入徐州? 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在陈翎心目中,既然现在孙策已经被刺身负重伤,那么据自己所知晓,接下来的事情就很清楚了,孙权会接过父兄的基业,统领江东。 而孙权的为人如何? 看觑关羽走麦城就明白,孙权没有了其父兄孙坚、孙策的勇武之气后,就转变的会使阴谋诡计了。 念及此,陈翎开口向沮授言道:“我属意诸葛亮出镇徐州,一者他乃是主公女婿;二来孔明在郑玄门下多年,是该出世理政了。” 听得此话语,沮授一个劲的瞅着陈翎看,沮授边盯着陈翎边言道:“子仪,你难道不知此时主公之女,诸葛亮之妻,汝之女弟子吕玲绮有孕在身么?” 诸葛亮之名在陈翎耳中当然是如雷贯耳,但在沮授看来诸葛亮只不过是一年仅弱冠的少年郎,当然假如是清平时节,由他出任一方大吏,或者是其他一州之地之主,沮授都无话可说。 但恰恰在当前时局内,他一个少年郎的般文弱书生,怎能担负着一州之地重托? 陈翎说此话之时,是否深思过其中的意味? 他难道是想置诸葛孔明于死地? 想到这些,相较诸葛亮来说,同时是诸葛珪之子,诸葛瑾就显得非常稳重,经事多年未曾有过差错,一直勤勤恳恳的留在青州治政。 沮授由此向着陈翎言道:“诸葛亮太过年少,兼主公之女即将临盆,身边不能无人,我意上书荐子瑜出镇徐州。” 陈翎听得沮授之言,甚感无奈,不过诸葛瑾虽然比之诸葛亮差些,但若是看觑徐州门户,应该是足够了。 在此之前,只需在濮阳将曹操击败,攻下邺城,那么这一切都将有一个完美的收场,自己不必太过担心。 两人都没有为即将来到的曹操、曹仁两路大军而商谈,尽说了一些其他之事,非是无心之失,只是沮授、陈翎两人都身感此役非常艰难,其中若有个万一,便是城破身死的下场,是故避而不谈。 濮阳这一城地处要道,隔绝了陈留、邺城两地曹军,曹操是可通过河内解救邺城,可若是那样一来,难道不怕稳定了濮阳诸般事宜之后的沮授、陈翎两人麾军北上,将曹操大军逼入首尾不能衔接的窘迫之境吗? 曹操的基业在兖州,翼州现在掌控在吕布手中,大军在外,没有了粮草辎重供给,曹操撑不了多久便会崩溃,而沮授、陈翎两人则可以以逸待劳,慢慢消耗着曹操的兵力、士气。 因此曹操若想解邺城之围,那就只能够重新夺回濮阳,不然的话,河北四庭柱颜良、文丑、张郃、高览四将毋需攻城,便可坐等曹洪等曹军最终出城投降,除非他们能够在城中种出粮食来。 这也就是沮授的高明之处,攻占邺城不在于多出兵,而在于绝其后路,逼得曹军不得不弃械投降。 而这一切的关键所在,便全部的汇集于濮阳此地来。 建安三年七月,正是烈阳高照之时,吕布麾下军师沮授攻拔濮阳,将曹操逼入死斗的绝地。这一场大战随着颜良、文丑等将兵围邺城,曹操不得不尽起兖州之兵来濮阳。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一十九回 殿中点将 “报!夏侯惇帅三万大军兵至城下!” “报!曹操亲帅大军抵城下寨!” “报!曹仁兵至…” “报!…” 濮阳议事殿内,沮授跪坐于上首,左右乃是陈翎、张辽,依列下循乃是周泰、徐盛、吕岱、廖化、张南、审配、田豫、鲜于辅、鲜于银等十数将校。 债多不愁,曹操及其帐下诸将陆续抵达濮阳,急报如飞雪般的传入殿内,听得陈翎早已麻木不仁了。 拆开张辽本由北海送往馆陶自己的书信,陈翎垂头默默看了起来。 这信是甄宓所述写,字迹清秀带着一丝遗香,陈翎闻之陶醉。 开始甄宓记了一些在北海的日常生活,之后便是嘘寒问暖,询问自己过的是否安好,最后一段文字则写到身怀六甲… “咕嘟!” 陈翎咽了一口唾沫,发出的声音在这沉寂的议事殿中显得非常清晰。 正月间,自己与甄宓在一起,现在快至七月中下旬,那也就是说甄宓怀着的这孩子至少有六个月了。 除非… 除非… 不敢仔细往那个方向去想,陈翎心中正惊喜交加之时,便听得上首沉默良久的沮授开口向他询道:“子仪,不知主公书信交代了一些甚么,可否遍视众人观看?” 陈翎听得沮授此言,身形一震,捻着书信的手臂不由的往后撤了回去,苦笑着向沮授一施礼言道:“军师,此信非是主公所述写,…属私事。” 沮授哦一声便不再看觑陈翎,若真的乃是主公来信,应亦交付给予自己而非是陈翎,现在听得他所言,估计真情的确如此。 环顾左右,沮授沉着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接报曹操于城下已聚集起十万余大军,如此,惟有将此大敌击溃方能解我濮阳之危!” 诸将见沮授无视城外曹操无数大军,脸上毫无惊惧之色,心中皆安定了不少。 侃侃而谈中,沮授眉头一扬,顿身立起来,喝令道:“张辽何在?” 张辽见沮授第一次点将就轮到自己,心中分外喜悦,乃在殿内凝重的气氛中,扶剑而起,上前一步抱拳沉声回道:“末将在!” 沮授赞赏着看觑着张辽,颔首言道:“凡战,必用精锐为前锋者,一则壮吾志,一则挫敌威也。故《尉缭子》曰:‘武士不选,则众不强。’文远每战必先,多立殊功,我意来日用汝为我军中大将,破灭曹操大军,张辽,你敢接此令否!” 张辽慷慨激昂着道:“既为大将,岂敢不亲冒箭矢以求建功立业?不然与草木同朽何异?” 沮授壮之,乃又遣徐盛、廖化两将副之。 见张辽接令退下,沮授转身过来面对跪坐在另外一侧的审配言道:“未虑胜先思败,我知晓正南因儿子丧命于郭图之手,深恨曹操。” 审配缓缓站起身来,徐徐向着沮授一拱手。 “故而,我将城中众军监军之责交付给予正南你!”沮授如此言道着,冷峻的看觑向两列将校,接着温声言道:“有临阵怯逃者,斩!有延误战机者,斩!有投敌叛变者,斩!…” 沮授说着军中十斩令,将令箭交付给审配,之后附耳审配耳畔言道:“你天性烈直,每所言行,有古人之节,此战在我料想中,并非无胜算,…” 沮授停顿了一下,踌躇了片刻接着低声言道:“若能就此大破曹军,则曹操时日无多矣,正南你的大仇便可报得!” 审配感激涕零,深深拜倒在地,向着沮授决然言道:“正南必不负兄长!” 沮授抚其背,将审配扶起来,微微点头中,沮授步向诸将中心。 陈翎看着沮授缓缓而行,听得他言道:“濮阳有四门,西门正对曹操大军,是为最重,其余三门,东、南、北三门虽然看似轻巧,不过亦不能掉以轻心。” “如此,我意使周泰守西门,张南去东门,南北两门则分别为吕岱、田豫两将!”沮授说道此处,看觑着没有分派到战事职责的其余数位将校,继续言道:“剩下诸位就跟随我出西门,对阵曹操!” 前者周泰、徐盛两将率军追击徐晃、李通等将,因此地纯属兖州境内,比起于此担任太守一职的李通来说,周泰、徐盛两人地理不熟,故而将曹军残将追丢,也就不是那么奇怪的事情来。 是故,为了让沮授之令看起来显得郑重一些,周泰、徐盛两人还是率军于外过了一夜,尽量多擒获了一些战俘之后,方才回城交纳军令。 因此事,周泰、徐盛两人在沮授心中留下的不堪重用的印象,故而在此次点将中,周泰、徐盛两将皆未曾为沮授重视。 陈翎看着鲜于辅、鲜于银两父子,脸上露出了苦笑。 自己与他俩父子便是沮授口气所说的剩下数人,鲜于辅、鲜于银两父子是随田豫攻取安阳之后为沮授调遣至这里的兵势,除了这一军势之外,青州方面可能还会有主公派出的援军,而青、幽两州则兵力全部在此。 邺城有着河北四庭柱颜良、文丑、张郃、高览,这四将不能轻动,若是让曹洪从邺城中杀出,那就是濮阳受两面挟击,待到彼时,不死也得脱层皮。 而柳毅、公孙羽、阎柔、牵招、公孙度等将一进上党,一进太原,想调遣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如此,加上自己的部将曹性、夏侯恩两将,就这么一些将卒将对阵尽提兖州大军的曹操! 说曹操帐下战将上千,那是过了,但数百还是有的,当然其中一些陈翎根本不知名不知姓,但有名有姓的那至少也会有几十员大将啊! 兼之贾诩、三荀,荀彧、荀攸、荀谌等深谋远虑的谋臣军师,濮阳这一役实在不好应付。 不过摸摸怀中揣着的来自甄宓的书信,陈翎深深叹了一声,自语着道:“功名祗向马上取,为了这个女子,自己说什么也得将曹操此次来军击退了!” 不然的话,随着甄宓身形明显起来,那孩子是算的? 自己的,还是温侯吕布? 念及这些,陈翎悲从心中出,掬了一把无泪之水,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这天实在有些燥热啊!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二十回 虎步关右 夏侯渊为护军将军,督庞德、朱灵、杨阜、张既镇守长安。 建安三年春,郭嘉为曹操遣至长安,从征韩遂一事。 夏侯渊战于渭南,降杨秋,韩遂兵围凉州刺史韦康于冀。夏侯渊救韦康,康败。 去冀二百余里,韩遂来逆战,军不利。 氐反,渊引军还。 五月,赵衢、尹奉等谋讨韩遂,姜叙起兵卤城以应之。衢等谲说韩遂,使出击姜叙。 于后尽杀韩遂一族老小,韩遂怒,还围祁山。 叙等急求救,诸将议者欲须曹操节度。 夏侯渊曰:“公在陈留,反复四千里,比报,叙等必败,非救急也。”遂行,使庞德督步骑五千在前,从陈仓狭道入,渊自督粮在后。 庞德至渭水上,韩遂将氐、羌数千逆德。 未战,韩遂走,庞德进军收韩遂军器械。 夏侯渊到,诸县皆己降。韩遂在显亲,渊欲袭取之,遂走。渊收遂军粮,追至略阳城,去遂二十余里,诸将欲攻之,或言当攻兴国氐。渊以为遂兵精,兴国城固,攻不可卒拔,不如击长离诸羌。长离诸羌多在遂军,必归救其家。 韩遂若舍羌独守则孤,救长离官兵得与野战,可必虏也。渊乃留督将守辎重,轻兵步骑到长离,攻烧羌屯,斩获其众。诸羌在遂军者,各还种落。遂果救长离,与渊军对陈。诸将见遂众,恶之,欲结营作堑乃与战。 夏侯渊曰:“我转斗千里,今复作营堑,则士众罢弊,不可久。贼虽众,易与耳。”乃鼓之,大破遂军,得其旌麾,还略阳,进军围兴国。氐王千万逃奔韩遂,余众降。转击高平屠各,皆散走,收其粮谷牛马,降韩遂部众,得阎行、成公英、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成宜、杨秋等将。 长安之乱中,梁兴、马玩为马超所斩,西凉八部旗至此只剩六人,于此陇右平,夏侯渊假节。 在这其中,朱灵为夏侯渊所遣,向曹操报禀此间事,是故朱灵参与了曹洪援向邺城的战斗,却不曾知晓夏侯渊“虎步关右,所向无前”,已经平定了西凉。 此一事发生在濮阳即将爆发大战的前夕,曹、吕两军双方都不曾接报获知,于此带来的一系列后果让人有始料不及的惊愕感。 翌日一早,陈翎从沮授后率军出城,在张辽侧翼布下军势。 在曹性、夏侯恩两将忙碌间,陈翎步行来至沮授中军处,并行瞭望曹操军阵。 见陈翎手中擎举着一怪模怪异的物件,不止是站在身侧的张辽惊奇,就算沮授这一见多识广的名士,亦不免出口询问道:“子仪,你手中所持之物为何?” 这当然就是单筒望远镜,不过此时应该说是“千里眼”。 不纠结唤何名字,陈翎没有开口解说,只是直接将此物交付给了沮授,并且演示了一下,让他看觑曹操的军势。 沮授将此筒拉长,之后放在自己的眼前,透过此物向着对面看了过去。 这一看,沮授有些吃惊,身体猛的向后缩了下。 张辽、徐盛、廖化、鲜于辅、鲜于银父子疑惑间,沮授有了准备之后,这一次看的很仔细,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对面的曹操军势。 沮授见曹操身旁有无数的儒袍之士在穿梭往来,不时有人在向他进谏言道,语焉不详,可惜了,只能看得却不能听得,沮授心中念道着,将此物交给张辽一观,示意在中军处的将校俱可借此一观曹操,省得追杀此贼之时,让他逃遁了去。 趁着张辽等将好奇观摩中,沮授瞥视了一眼陈翎军势所在处,见其帐下文佐陈震亦举同一物在观看曹操阵势,沮授乃道:“此物甚妙,子仪赠予我否?” 沮授不说能否,直说是否,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不过陈翎并不介意,不过该说的还得必须提及一下,不然诸人皆以为此物来得容易,不加珍惜,陈翎遂道:“此物名唤单筒望远镜,俗称‘千里眼’,制之不易,如今只有陈震能之。” 沮授答了一声‘哦’,便笑眯眯继续看觑着陈翎,陈翎呵呵一笑,心中暗道着,估计沮授念想着这物事能为战事提供不少便利,这才如此强求,不过此物另外一桩用处,还须让他知晓,陈翎乃言道:“公与兄,除了这地理之外,”陈翎说着的同时,伸手指指天上,接着说道:“待到晚上,碧空万里之时,用此物观星才是正道。” 听得陈翎如此言道,沮授微微动容,不禁伸手前扶,向着陈翎追问道:“用此物观星会如何?” 陈翎笑而不语,此具单筒望远镜虽然较自己印象中的差些,但皓月当空之时,却亦能明辨其中的细微之处,隐约可见的山轮地廓,这不免会让这些当代的名士心有惊诧之惑。 陈翎这话说的含糊不清,却真正的勾起了沮授的好奇之心,让他有百抓挠心的急迫之情,恨不得就此丢下大军,晚上快快到来,以便自己能够见识一番。 狠狠捋着须,深深叹了声,沮授扭头负手而立,静观对面的曹军,气息平稳着说道:“文远,若你已经准备就绪,那么就出阵去罢。” 张辽本来持着单筒望远镜正轮流的打量曹军中的诸般人等,听得沮授所言,心中一紧,赶忙将此物交还给沮授,稍微一瞥自己的前军,见箭拨弩张,乃抱拳躬身言道:“军师,末将这就上前去搦战曹操帐下大将!” 在沮授颔首间,张辽接过卫卒手中所提的自己武具,破天戈,一整甲盔,翻身上马,从裂席而开的阵列中穿了出去。 随着张辽的翻身上马,纵马而出,沮授军中的鼓点声缓缓而起。 “咚!” “咚!” “咚!”… 本来无数军卒的嘈杂之声,在一刻立即消褪下去,曹操、吕布交战两方的军势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当中。 肃然之气迎面扑来,陈翎感受着这股大战的气息,嘴角微微翘起,暗暗道着,曹军大军十万对阵己方近八万军势,仗着身后的城坚,兼又有甲利,此一役,是非成败,难说!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二十一回 文远显威 戛然长鸣声自头顶掠过,陈翎抬头望去见一红棕色的栗鸢翱翔在天际中,长久的滑翔之后,偶尔鼓动一下翅膀,然后接着盘旋在双方军势的上空。 栗鸢以蟹、蛙、鱼等为食,也吃昆虫、虾等诸多此类的小动物,而腐肉、死鱼和臭肉更是最爱。 背西临水,曹操布阵于濮阳城下,他制三军,分势数股纵横交列在前。 阵脚扎稳之后,左右中三军齐头并进向着濮阳缓缓而动。 通过方才所见,陈翎知在曹操之右侧乃是夏侯惇,左侧是曹仁,中军则是新晋大将马超! 由此可见,此时的马超在他曹操心目中地位,荣宠一时无两,就算是家族兄弟的曹仁、夏侯惇两将亦只能屈居人下。 此刻的马超一席锦衣鲜甲,坐于绝影之上,蔑视着出阵前来搦战的张辽。 得掌幽州之利,张辽所骑乘之战马亦非凡品,是公孙度献上之名唤灰影的神驹,此马虽然不能日行千里,却也能跋山涉水,夜行无阻,敦是了得无比。 张辽一骑突先,携徐盛、廖化两人来之曹操军前,扬戈顾视曹操左右喝道:“某乃雁门张辽是也,阿瞒帐下谁敢与战?!” 张辽虽然为吕布号为平北将军,但在夏侯惇、曹仁等将帅眼中,张辽他不过是吕布一爪牙,比起令己等恨之切齿的陈翎来说,名头实在显得有些弱。 心中念着此刻在孟德身侧有典韦、徐晃等大将在,更兼那一身锦袍的马超,曹仁、夏侯惇两人一绰刀一持枪,各自默默不语,只是盯视着张辽,等待曹操派兵遣将与张辽争胜决战。 此时曹操华盖之前聚集了大小数十名将校,濮阳的败仗之将徐晃、李通、史涣、文稷四人亦在侧,听闻张辽出口搦战,其余人者诸如典韦、曹纯、曹休等大将还未曾开口请战,李通先于众人向着曹操纳头便拜了下去,抱拳言道:“主公,前日吕布军师沮授趁我等追逐溃兵之际抢占濮阳城池,陷刘晔于绝境,实在是我等之罪!主公虽然未曾以此见责,然在我心中常为此觉得不安,夙夜忧叹,今日,”李通说着一指阵前搦战的张辽,接着厉色言道:“今日,末将乞斩此人以报主公大恩!” 李通素有勇名,闻名于江汝两地,曹操心忖张辽虽然悍勇,但李通亦并非不能敌之,况且李通自承其罪责,实乃是敢于自当的人物,自己不能冷了他报效之心,曹操如此念道着,乃壮之,令李通来战张辽。 同时曹操深感张辽之勇或在李通之上,随即遣徐晃、史涣、文稷三将于后掠阵。 战鼓声中,李通一身劲装挺枪而出。 张辽见来人非是曹操帐下大将典韦等名将,心中既有失望之意又有忿怒之意,暗道着曹操他难道以为凭着这一后进末将就能击败自己吗? 张辽也不多言,只是喝了声道:“无名之辈何必前来送死?!” 张辽说着此话的同时,纵马驰向李通,破天戈高高挥起,重重斩下,李通长枪双持向上欲拦间,为张辽一击破之! “咔嚓!”一声中,李通心中的长枪断为两截,眉心处渗出一丝红晕来。 这是李通见机得快,在张辽斩落长戈之际,把头偏斜了一下,躲过了张辽的致杀一击,逃脱了性命去! 魂飞魄散的李通不敢答话,拨马就走。 张辽冷哼一声,反手持戈捋须蔑视曹操,接着喝道:“张辽在此,谁敢一战?!” 李通一合就落败,在曹操心中着实为此愠怒无比,方才李通之言还尚在耳畔,自己还在念想间,他便狼狈逃跑了回来,这、这实在是羞辱了曹某我啊! 挥手令左右将一脸颓败的李通押将下去,曹操看觑左右,在张辽军势的鼓噪声中,沉静言道:“张辽勇烈,非是上将毋需出列求战,如今李通刚败,谁敢上前与之一战?” 曹操话说的很清楚,非是上将就不必上前送命去了,帐下诸将各自暗忖自己是否当为上将之时,典韦大声开口说道:“主公,…” 在典韦持戟抱拳间,曹操罢手温言道:“典韦你乃是我近卫,张辽自己不是你之敌手。”曹操说话的同时,拿眼瞧徐晃,在他心中实际是属意徐晃出战此时气势旺盛的张辽。 徐晃从跟随自己以来,未曾有过大功,今日若能通过此一战,战败张辽,自己既能借此迁其职权,亦能收拢诸将之心。 不过徐晃或许是因屡次不能得胜,现在的心境非常落拓,明明原是一上将之才,现在竟然变得萎靡不振。 徐晃见曹操看视自己,欲想上前请战,又生怕此战再败,不禁心生踌躇之惑。 见徐晃如此,又见马超于军前向后张望过来,曹操心中暗叹一声,就欲遣马超出战张辽,便听得忽有一将出而请战言道:“主公,末将自投帐下以来,未立寸功,不如遣我出战如何?” 曹操一震,听得此人话语转首过去,便见原来是曹真。 曹真本姓秦,其父秦邵素来与曹操相善。 兴平年,袁术部曲与曹操在豫州交战,曹操一次外出时探查时,遭遇袁术部曲追杀,幸得曹真之父冒名顶替,袁术部曲误以为他就是曹操,遂杀之而去,使曹操躲过一劫。由此曹操想到秦邵恩德,因此曹操收养曹真,变易其姓,才转姓曹。 现今曹真不过是一少年将校,曹操携其从军为了增长见识,非为征战沙场。 与曹真一并同列的还有自家的子弟,曹丕等人,亦一一在列。 这些人皆是少年,尚未加冠成年,如何能遣之出战? 看着曹真稚气的脸上全是笑意,曹操捋须沉吟,似在思量曹真此语是否可行。 这是激将,徐晃自知主公曹操是不可能派遣曹真上沙场与张辽一决胜负的,此时此刻,在曹操的盯视中,徐晃一振身形,长身而出,抱拳沉声向曹操言道:“主公,末将乞斩张辽!”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二十二回 取吾弓来 萧杀阵前,徐晃持斧一骑单出,向着张辽就迎了上去。 见徐晃去而复还,张辽顾左右徐盛、廖化两将笑言道:“曹操无谋,不遣典韦、马超等辈前来,却令此等常败之将出列战吾,呵呵…” 张辽谈笑间,将徐晃视之无物,徐盛深知徐晃武艺不凡,乃于侧畔拱手谏言道:“将军,徐晃实乃有上将之资,不可小觑!” 张辽颔首,在他心中其实并无轻敌之意,不过此战颇为艰难,自己军中能与典韦、马超相并者只有自己与周泰两人而已,其余人等诸如现在持刀谨慎瞩目徐晃奔驰而来的徐盛、廖化两将,只得勉力为战而不能战而胜之。 轻提缰绳,驱使灰影迎上前去。 张辽缓缓而出,徐晃来得甚急,两人相迎间,气势高下已分,张辽从容不迫,而徐晃则显得有些仓促。 勒住战马,横身策步中,徐晃持大斧沉声喝道:“张辽!我乃河东徐晃,特来战你!” 张辽微微点头,破天戈向前举起,以示徐晃可进击。 徐晃见之大怒! 非为其他,张辽此举辱人太甚,就算是吕布亲至,亦不能如此待己! 将大斧紧握在右手中,左手驱马前奔,侧身前掠间,大斧微微外露。 战鼓震天声中,张辽一夹灰影,纵马就奔了出去。 两将两骑咆哮奋蹄猛进间,曹、吕两方的士卒大声的呐喊起来,为己方大将助威。 天崩地裂,排山倒海的声势中,张辽与徐晃两将第一合交手,从各自持兵刃相向开始了。 徐晃有气壮山河之势,且他亦有此实力,挥斩而出的大斧如同是一股大浪冲突而至,令张辽心中凛然。 张辽亦非是弱小之辈,徐晃如此勇猛激起了他的战斗**。 就在徐晃大斧将砍至身侧之时,张辽不避不闪,只是大喝一声,双手持破天戈迎了上去。 众目之下,无数的兵卒看的清楚,随着徐晃这一斧砍落,张辽身形晃动了一下,他坐下的灰影几乎站不住,双蹄一屈仿佛就要摔倒。 在张辽身后众军的惊呼声中,张辽勉力架拦住了徐晃的大斧。 灰影巍巍颤颤间,本来处于下风的张辽慢慢持兵刃向着压迫自己的徐晃那一方挤压过去。 “吱吱嘎嘎…”声中,张辽颤抖的双手遒筋虬结,汗水不住的流淌而下。 而徐晃同样不好受,此刻的他心中震惊张辽的勇武,竟然能够接自己全力一击! 自己含愤一击,就算是典韦也亦得避其锋芒,稍后再行进击,可现在张辽竟然能够接下,难道他的勇武真的在自己之上吗? 徐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以更加强大的力道持斧压向张辽! 于后观战中的陈翎,见徐晃出战张辽,原本以为能够见到一番龙争虎斗,可现在这般情况,直直就是张辽与徐晃两将意气之争,谁都忘记了战技,只是以蛮力比拼着。 看着张辽的姿势,他的双手弯曲向外、向上推举,比之现在于上向下压制的徐晃来说,张辽可不是只占了一点优势。 觑两将坐骑首尾相连而走,陈翎知晓若是让张辽得机,抵挡住了徐晃这一次压制,那么趁着弹起徐晃手中之斧,就可横向劈斩过去,将徐晃砍为两断! 而徐晃若是能够压制住张辽,那么在张辽慢慢收紧双手所持的破天戈之时,徐晃就可以大斧抵着张辽的胸膛顺势砍下,待到那时,张辽已无回天之力! 其中的凶险,张辽、徐晃两人不会不知,但此刻两人就是如此这般相斗,这就是要将对方置于死地啊! 手中攒着冷汗,陈翎目不转睛的看着张辽、徐晃两将死斗,浑不知此刻曹操军前的马超、典韦,以及自己城楼之上的周泰等数将,都紧皱了眉头,看觑着有无他人注视自己,小心翼翼的在慢慢靠近缠斗中的张辽、徐晃两将。 马超、典韦身形伟岸,稍有一异动,便为掠阵于张辽之后的徐盛、廖化两将所发觉,同样摒紧了气息的两人不敢大声喝问,只是纵马缓缓前置,以便在曹将冲出来挟击张辽之时,迅速援手。 周泰本不知晓自己的武艺究竟如何,不过在与颜良一战之后,周泰从中便估摸出自己的勇武来。 自己能够战胜颜良,或者说战平颜良,周泰在心中默默说道着,虽然那时有那…提劲,但自己拿出真本事来,还是能够与颜良一争雌雄的。 如此一来,颜良能够胜徐晃等将,这么说自己亦能将其败之。 因此,放眼这个天下,己方军中惟有主公以及许褚能够与己相提并论,而其他人等皆非自己对手! 再观曹操帐下诸将,也就只有原来的典韦,以及现在声名俱盛的马超能够与己一战,其他人者,嘿嘿…,岂是自己一合之敌? 此时见张辽陷入与徐晃的死斗中,周泰责无旁贷知晓如今惟有自己能够将两将分开,更有甚者,站于高楼处的周泰觑得曹操军中典韦、以及那个鲜袍锦甲马超正在缓缓偷向徐晃背后,周泰心中逾怒,暗自想道,汝等行迹卑劣之小人,想偷袭张辽张文远,须放得我不在才成! 谨记自己还有守城之责,周泰匆匆下来之后,便令部从至陈翎处,将陈震引上城楼,代自己守城。 如此之后,眼见张辽、徐晃两人额头豆大的汗珠不住的往下流,又见马超、典韦两人已经来到徐晃身后,在此危机一刻,周泰再也顾及不到其他,立即翻身上马,一路疾驰,持着手中的巨剑就杀向两军阵列前。 曹操、吕布两方全军俱屏息观战中,周泰此一骑实在太过突兀,从沮授中军处杀奔而出,首先便传入沮授等人的耳目中,接着便为守候在侧的马超、典韦两将所发觉。 典韦、马超两将相视一眼,一持双戟一绰长枪,一前倾、一提缰夹马就欲冲上前去之时,陈翎长叹一声,回顾侍立在侧的曹性言道:“性公,取吾弓来!”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二十三回 混战将起 曹性听得陈翎所言,心中诧异,子仪何来有弓托付在己处? 想也不想,从旁一卫卒中取过一弓,呈予陈翎。 陈翎接过此弓,低声向着曹性笑言道:“性公,看我解文远之虞!” 曹性暗自道着,子仪能射? 不能罢,跟随他这么久以来,从未见过他开弓射箭,就算是原本练习的剑术,现在亦懈怠了下来,不是日日都练习,而是隔三差五的舞上那么一次。 观陈翎像模像样着拉弓引弦,再觑得典韦、马超已快靠近徐晃,周泰虽然奋蹄急赶,却不能在此之前为张辽拦下两将,曹性说道:“大人若是能射,还望速射!不然…”曹性一指昔日的同伴张辽,脸上露出着急之色,继续言道:“不然,为之晚矣!” 听得曹性之言,再抬头起来观看此时战况,确如曹性所语那般,曹、吕两方各自的大将上前已为徐晃、张辽两人所觉,两将没有就此罢休之意,反而以更加竭力之势向着对方压迫过去,势要把敌将就此斩杀,方能逞心如愿。 “罢了!”陈翎自嘲一声,接着便是在双方兵卒都瞩目阵前数将之时,大喝一声道:“徐公明,接我一箭!” 此喝声若是在两将缠斗之时,若是在两军混战之刻,那么传不了多远,也就无太多人的注意到,不到就在徐晃、张辽两将缠斗陷入僵局之时,陈翎此一喝声有震耳发聩之感,不禁令张辽、徐晃两人心声震动,亦令所有听闻到陈翎喝声的兵卒齐齐转首望向来声处。 万众瞩目中,陈翎开弓拉弦,“彭”得一声传出,似有一箭向胶着缠斗中的徐晃、张辽两将射去。 徐晃心中大急,陈翎出语便是言及欲射自己,此刻箭已离弦,虽然不知陈翎箭术如何,但在万军众目睽睽之下,想必心中定然笃定非常,能够射中自己才会这般言道,徐晃不曾深思,便在陈翎放弦之际,努力压迫了一下张辽手中的兵刃之后,趁着弹压之力,解了与张辽的互并之势,持着大斧就拨转马首向侧而走。 徐晃方走几步,便幡然醒悟过来,这其中有诈! 怀着疑虑的心情,徐晃侧顾刚才与自己争胜的张辽,见其脸上满是尬尴之色,而又远眺陈翎处,见其一脸笑吟吟的模样,徐晃脱口大骂喝道:“无耻小人,卑鄙之辈,竟然诈言欺我?!” 听得徐晃搦骂之声,在前的张辽面露不愉之色,喝向徐晃言道:“徐晃!方才若不是我手下留情,此刻你人头早已落地,何敢于此猖狂放肆?” 徐晃哼哼冷笑一声,持斧顾视上前的典韦、马超两将,向着张辽言道:“张辽,若不是你军中那竖子使诈,你的首级早已为我所取,呈献给我家主公去了。” 听着徐晃所言,刚刚赶及上来的周泰挥舞着手中的巨剑,蔑视其言道:“问过我手中之剑了吗?” “区区一小儿,竟然也能为大将,看来吕布帐下无人矣!”典韦持双戟挺身而出,虎视眈眈看觑向周泰。 周泰从吕布之时,仅止有十数岁,至如今亦不过在二十上下,虽然身材高大,面相凶恶,但其年纪相较此刻在场上的诸将,的确最为年幼,甚至是此刻没有出口言道的马超,年龄也在他之上。 听得典韦之言,周泰仰天哈哈大笑一声,目露奇光似是自语着说道:“听闻你的武艺与仲康在伯仲间,若是于此斩杀了你,那不就是说我比之许褚更为厉害?” 周泰说罢,不理睬徐晃、张辽两人,驱马上前俯看典韦喝道:“典韦,…”周泰正待单搦典韦而战,不料就在此刻,久未曾出口言道的马超长枪前袭,“刺溜”的一声,挡在周泰、典韦两人身间,皱眉沉声言道:“我观汝等已久,”马超说道向徐晃、典韦两将言道:“公明、典韦,你俩人于后为我掠阵,看我斩杀此二将!” 张辽身为军中大将,心中自有丘壑,还则罢了,但周泰未脱性气,听得马超之言后,心中逾是忿怒,斜视马超喝骂道:“是非不分之蛮夫,西凉‘锦马超’,哼哼…,在我来看何足道哉?!” 陈翎之妹嫁予马超,自夏侯氏回转平原,周泰已从陈翎口中获知,更兼马超的弟妹,马休、马铁、马岱、马云禄皆在青州为将,只不过因马腾、马超及其家人在许都,之前见马超不言不语,周泰自忖与其有些情谊关系,不预与之相拼,故而对马超视而不见。 未料就在自己开口搦战典韦之时,马超从旁夸夸其谈,自言能战己与文远两人,哼哼…,好大本事,好大的威风! 周泰如此想念间,听得周泰之言的马超,本来沉静的脸上露出愤怒之色,接着便是一脸铁青,持枪纵马便欲来刺周泰。 周泰见之心喜,同样驱马上前,挥舞着巨剑准备来迎马超。 随着马超出战,典韦、徐晃两人相视一眼之后,齐齐窥向张辽,马超之勇,两人俱有所闻,再之如今他马超为曹公所器重,不宜与他争功,如此一来,惟有当前的张辽张文远能堪一战。 眼见混战将起,于后为曹性解说,胡诌‘不射之射’才是真正本事的陈翎,不得不停下话语,在徐盛、廖化两人即将上前辅张辽共战典韦、徐晃之时,看觑向沉坐于中军处的沮授,希祈他能够于此号令几将退下。 周泰在陈翎的印象中,一直是那个坚硬的勇士,能为孙权抗下那么多攻击,身披几十刀创伤的悍将。 周泰他若是去战徐晃,陈翎不会担心太甚,毕竟曹操帐下原本的“五子良将”张辽、张郃、徐晃、乐进、于禁五人都以知兵闻名于世,而非是勇武。 以无敌勇武姿态现世的乃是西蜀“五虎将”,关羽、张飞、赵云、马超、黄忠五将。 如今马超这一能够战败张飞的绝世猛者,对上周泰,陈翎心中实在非常忧患,生怕万一有个闪失,那就不是身披数十刀的结局了,而是战死自己眼前的下场了。 而张辽、徐盛、廖化三人对上典韦、徐晃两将,同样是凶多吉少的不利之局,更兼在陈翎眼中,此次随曹操征伐而来的曹军将领不止这几人,还有其他人等。 反观己方,能够上前助张辽、周泰等将厮杀的将校,止剩下鲜于辅、鲜于银父子以及自己帐下的曹性、夏侯恩两将。这般境况之下,与曹军展开混战厮杀,实非相宜,陈翎期盼沮授能够了解到这些情况,迅速扭转局势。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二十四回 利令昏智 战旗凛烈飘荡,发出“扑扑”的声响。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被拱卫在中间的沮授,不语不言。 烈阳高照之下,毫无遮阴之物的兵卒脸上流淌着汗水。 重甲在身,更兼此时战事紧迫,每一个兵卒都无暇顾及这些,握紧了为汗水浸湿了的兵刃,肃然谨慎的盯向前方。 沮授端坐于中军华盖之下,他的脸上没有显露出任何一丝的慌乱之意来。 在他的心中,作为谋臣军师,据已知消息继而推断出敌军动向,提请主将、主帅定夺,是为其职责也。 然此刻自己既已是名副其实的主帅,那么这面前这一切就彷如两名棋手间的棋势杀局。 最终目标是胜出? 抑或是成功守住濮阳城池? 又或是借此坚城拖垮曹操,令其自这一战之后,再无力与温侯相争? 沮授思虑的很长远,他的眼光早已不局限于此。 在他眼中,此刻出战的张辽、周泰等诸将,除去有数几人之外,余者皆可不顾。 周泰是其一,张辽是其二,一者是陈翎至交,一者是主公爱将,而徐盛、廖化、鲜于辅、鲜于银等将,沮授私底下以为可有可无。 如此斟酌了片刻,观看了局势转变,知张辽、周泰两人将陷入死地,沮授长身而起,手臂前置,号令众军进击突袭,与曹军混战在一起。 听闻战鼓声骤然而起,千军万马在自己的指挥之下,向着曹操那方扑过去,沮授微微点头,转身离开城下中军处,转向城内而去。 如此一来,诸将的性命俱得依靠自己拼搏方能无忧,若是没于此战中,…沮授暗道着,既为大将哪有不敢厮杀的? 令行禁止,身后传来督促战斗的战鼓声令周泰眉飞色舞,而令张辽紧皱眉头。 再毋需多言,张辽破天戈前擎,向后喝令众军言道:“众军随我向前,杀!杀!杀!…” 无数的将卒在此一刻擎旗举枪在齐齐呐喊中,声势浩荡的向着曹军掩杀了过去。 周泰与徐盛、廖化两人跟在张辽身后,向直面相对的典韦、马超、徐晃等曹将挥斩着兵刃冲杀了过去。 这是野战,这是城下之战,不比攻城战,在这样的战斗中,全靠各将自己的勇武,任何一丝闪失,都将送丢自己的性命。 不过这正是曹操,以及他帐下诸将、谋士所期待的,笼城作战,攻克濮阳之时,邺城或许早已为吕布所取得,只有这样的战争,才能迅速结束战斗,战胜此地的吕布军势之后,挥军北上援助邺城的曹洪等将。 在沮授令下同时,曹操亦命全军突击,突破张辽军势杀入城中去。 号令已经传来,怒视周泰的马超长枪激荡,划了一个枪花之后,不搭理典韦、徐晃两将,率先纵马而出,一骑绝尘般的冲向对面。 典韦呵呵一笑,熊行虎跃间,相随于后。 徐晃则暗暗道了声,罢了,便亦奔马而出,大斧所窥之向乃是直面自己而来的张辽。 牵一发动全身,何况此时此刻沮授传令全军向前出击,在曹性、夏侯恩两人有条不紊的就绪缓缓行进中,陈翎有些苦闷,缺少了张白骑之后,自己只得亲自指挥步军作战。 所幸张白骑所操练的兵卒,一直是在授意之下执行的,这才令陈翎少了很多烦恼,至少自己每一次传令,这些兵卒都能迅速的据令而行。 曹性为前军,夏侯恩从外慢慢脱离出去,率着他一部铁骑于侧迂回攻向曹操右军。 而自己则是在曹性、夏侯恩两人部属即将脱节的时候,加紧脚步跟随上去,填补其中的空白,衔接住两人之间的兵势。 身在其中的感触与站于中军指挥大军作战有很大的不同,此刻的陈翎不能皆知战场局势,只知道在前面的曹性已经与曹操开始接触交战了。 在这平原地带,在这濮阳城下,无数的兵卒胶着在一起,但在沮授的左侧,也就是陈翎所令一军,那里的曹军根本就没有突入进到陈翎的军势之中去。 曹性手持着连弩不绝断的向前激发着弓矢,看着对面敌军无论冲上来多少,都会扑倒在地,曹性有些麻木,机械操持着连弩射击、射击,再射击,直至将所携带的箭矢全部射出。 自秦以来,还没有大将、主帅敢将弓弩手放置在军列前阵,只有拥有着三千诸葛连弩的陈翎这么做了。 这三千连弩手早已不是起初成军那时的那三千人,他们中的大部分皆阵亡于沙场,时至如今,随着不少新卒的加入,曹性已经没有起初那股激情,再也不会与他们称兄道弟,再也不会与他们情同手足,在曹性的心底深处,他很早就念道着,迟早要死的,不止是你们,还是我自己,只要这天下不太平,有战事,身死战场是迟早的事情。 身心皆冷的曹性无意中,将此情绪带入军伍内,令着三千连弩手各个都彷如是收割生命的修罗,没有任何一丝的怜悯之心。 陈翎将步卒布置在曹性军后,自己携着数十卫卒从阵列间隙中穿梭而过来到曹性面前,看觑着曹军前仆后继舍生忘死般的冲突而来,但在曹性连绵不绝的箭雨之下,俱倒在阵前。 陈翎心中疑惑,曹操军中亦有连弩,为何不见曹操布列在前与曹性对射? 想到此处,陈翎欲向远眺其他阵列,不过在曹军与己方混战之中,陈翎如何能得见全景? 战马穿阵横砍,步卒持枪相抗,无数的双方兵卒都在厮杀着,无数的伤者哭天嚎地,踉跄着被其他的敌方兵卒所刺杀,… 战争的残酷一面显露无疑,张辽的中军陈翎尚能见着,然右翼,来自幽州的鲜于辅、鲜于银父子,陈翎却怎么也看不到。 得益于幽州战马较多,鲜于辅、鲜于银父子两人应该无恙,毕竟就算是自己亦只能以步军为主,而非能以骑军为主战力,就算是夏侯恩的那铁骑一军,折耗了战马之后,亦只能通过幽州所输入的马匹才能得以补充。 陈翎如此安慰着自己的同时,却不知此刻,自己一方的诸员大将皆陷入苦战,乃至于绝境!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二十五回 死战求生 “濮阳城左侧乃是陈翎一部,在右是一群劲卒骑士,中间就是此战敌之大将张辽。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瞭望之后小校将此情况报知曹操闻之,如此曹操方才将自己军中连弩调拨至针对鲜于辅、鲜于银父子的幽州兵马处去。 战斗卜一起,鲜于辅、鲜于银父子就率骑军突向曹军过去。 在鲜于辅、鲜于银这对父子的心中,或许认为不必面对曹操帐下诸员大将之后,自己就能彷如在幽州那般,肆意纵横战场。 可刚刚冲突奔袭间,突兀而至的箭矢就打断了两人的妄想。 比之跟随张辽、周泰等于中杀向曹军,自成一军的难处现在显而易见。 曹军中的箭矢实在多了些,也实在过于厉害了。 虽然见识过陈翎麾下的诸葛连弩后,鲜于辅、鲜于银父子都自承在那般的箭雨之下,自己无能为力,不敢冒险突袭而战。 而此时此刻此景此情,有异曲同工之妙,鲜于辅、鲜于银都心生胆寒怯战之意,不过念及就算此刻脱战,亦不能得生。 想起张扬虽然为人不错,和顺有威仪,但若是有温侯的处罚决断,他张稚叔总是秉公办理,鲜于辅、鲜于银两人自知,若是此时就此不战而退,就算仗着战马之捷,亦不能远遁他方。 除非… 除非这个心思刚刚出现在心间,就为鲜于辅所舍弃。 自己父子俩人的根基毕竟在幽州,而非是中原。 如此想念着,鲜于辅恨恨一咬牙,暗道着这一次从军而战,战功未得半分,却需耗损这无数的自家儿郎了。 策马而驰间,鲜于辅令麾下诸将校向曹军拼死一突,无论如何也得冲破了对面的连弩阵势,杀入敌阵方能有胜算。 见如织雨下般的箭矢攻击中,前方的己方骑卒无一存者,于后的这些鲜于辅麾下将卒各个心生怯战畏缩之意。 踌躇不前中,鲜于辅驰马奔进,速杀数校,顾视这些茫然无措中的骑卒,鲜于辅厉色喝道:“开战之前,军师就已有决断,”鲜于辅说着一指身后城楼之上,眼中带着冰冷之意的审配,接着说道:“停滞不前就是如此,不止是你们死,还有我!” 见自家将卒各个不敢出言相向,鲜于辅语气放缓,继续说道:“今日一战颇为艰难,我亦知也。不过,汝等可知晓,若是此战能胜曹操,温侯攻下邺城之后,主公就已有君临天下之势?” 此言作为大将的鲜于辅是明白的,而他面前的这些兵卒并不清楚这些。 听得鲜于辅此言之后,各个心中微微一动,皆暗自言道,合着这一战是决定天下归属谁的一役。 “如此一战,汝等不禁不以身在其中为荣,还存着心思从这里逃跑,这令我如何是处?”鲜于辅说着的同时,脱下身上披挂着的大氅,从旁亲卫手中接过重甲,一边穿戴一边接着说道:“我意已决,此战不胜则死!” 绰起大枪,鲜于辅向着曹军连弩阵列处向麾下众将士言道:“胜则列侯,败则成寇,此乃亘古不变之道理,汝等愿随我同来者,俱有封赏!”鲜于辅说完此话,向着自己儿子鲜于银微微一点头,便纵马提枪率先奔向曹军而去。 鲜于银伸手欲拦,却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自己父亲虽然不是名将,但在辽东深孚众望,很得人心,就是由于他在,匈奴、乌桓等蛮夷不敢入寇关内。 如今在这场大战中,在这万矢齐飞之际,他冲了上去! 鲜于银自问着,自己是胆怯心寒了吗? 还是其他缘由,令自己直面看觑着父亲不顾生死冲杀了出去? 边塞上长久的安逸生活,令自己已经丧失勇气了吗? 不! 不是这样的! 鲜于银正想提枪跃马跟随自己父亲同赴战场之时,忽从身后上来两人,一拉住他的缰绳,一扯住他的袍甲,带着颤意,含着热泪劝解言道:“少将军,府君此去已存死志,你不能再去了!” 另外一人安慰着鲜于银,亦言道:“鲜于一家不能无后,府君早有准备,少将军你…” 鲜于银怒吼一声,望着两人喝道:“我父还没死!”鲜于银说着,脱出两者的束缚,挣扎着纵马向前而去。 张辽接了徐晃一斧之后,便驱马践踏向前,一路怒斩无数曹军兵卒。 似乎缘由此处乃是双方大将搦战之地,布置于此的弓矢手并不多,只有无数的重甲之士,还有马超的骑军。 又砍杀了一曹军僚将之后,张辽见周泰从后跟了上来,挥舞着他的巨剑血泼一般的狂斩。 张辽就着砍敌的短暂间隙,向周泰问道:“徐盛、廖化何在?” 周泰眼中带着一丝惆怅,回答言道:“文向随后就来,而元俭…” “元俭与我同接典韦一合,我勉力御之,而元俭被扫落下马,现在不知生死。”徐盛环首刀左右劈斩中,向着张辽解说道。 徐盛、周泰两人与自己汇合,张辽心中稍安,闻听此消息之后,便出口安慰言道:“我观元俭非是短命之相,…” 徐盛奋力撕开三曹军兵卒的围杀,来到张辽身旁,喘着气笑言道:“元俭出身贼寇,在我想来就算我等全部战死沙场,而他…” “不错、不错,的确如此!”周泰很是肯定如此附言道。 方才与马超一合之斗,他周泰小小吃了一点亏,毕竟比起马超手中的长枪来说,周泰所持的巨剑算是短柄兵器。 两人兵刃相架的那一刻,周泰心中虽然无畏惧之意,但在实际的交战过程中,却因此落在了下风,束手束脚的感触,周泰不想再一次品尝到,由此他起意要换惯用武器作战。 而更兼彼时两军在相对冲杀,就算武勇在强大,亦不能逆势而为,只能跟随洪流向着拼杀,直至穿阵而过,或者就此战没于阵中。 夏侯恩遇上了曹仁所率的重甲步卒,在他一如前者,悠闲徐徐驱动铁骑奋蹄而击之时,曹仁率着大队同样的铁甲兵卒在他前进之路上布下了阵型。 此阵型得马超所倾囊相授之后,呈现在夏侯恩面前的便是数千铁甲之兵卒布下的鱼鳞阵。 鱼鳞阵,就是彷如鱼鳞那般的紧密排列在一起,无论对上箭矢齐射,抑或是重骑践踏,都有意想不到的妙处。 得陈翎告诫,夏侯恩知晓自己的铁骑最怕火攻,其次就是水淹土陷,除了这几项之外,夏侯恩心中并不惧怕任何敌手。 就算是昔日的长者,从前自己所敬仰的曹仁曹子孝也不行! 本是一族人,现在互为仇寇,夏侯恩没有上前与曹仁相暄之意,经历过不少战斗之后,夏侯恩的名声并不比曹仁弱上几分,或许在另外一方面来看,夏侯恩的声势或在曹仁之上! 不然,曹操也不会派遣曹仁这一他帐下的大将来迎战夏侯恩,从这之中,夏侯恩足可自豪! 从容布置麾下校卒一路从左、一路于右,而自己亲提重枪驱马如同奔雷一般的杀向曹仁阵列而去。 曹仁谨慎的看觑着夏侯恩的重骑,孟德亦想编制此般这样的一军,可惜的是现在军中“虎豹骑”已成型,另制一军的话,军中强悍、勇烈校卒被抽调的太过多,会令其余诸军不堪为战。 何况,陈翎能起此一铁骑军,所需的战马皆须负重良多,若无战马来源地,实不宜配制此一铁骑军。 或许待妙才归来,就可办到… 曹仁正如此念道间,便见夏侯恩率先一骑,从前方就杀奔了过来。 曹仁心中暗笑,忖道,往日那个贪生怕死的小辈,现在竟然能够身先士卒,率军征战了。 或许是以为自己不会下死手,夏侯恩他才会这般肆无忌惮般? 曹仁如此念想着,号令众军擎举起长矛,待夏侯恩率铁骑再近一些,便投掷出去,刺向这一铁骑军。 所向无敌,一向未曾有过败绩,就算是那次为郭嘉埋伏,于泰山脚下,陈翎所率之军几乎全灭的战斗中,夏侯恩亦能保存了一份战力,死战脱离而走,之后无论是北伐幽州,还是对阵袁绍、曹操两家军阵,夏侯恩从未有过一败。 如此的心气,在互为知根知底的曹仁面前,夏侯恩不复畏惧之意,放马直入,抬举着重枪就冲向彷如近在咫尺的曹仁! 曹仁见夏侯恩接近,沉声喝令言道:“投射!” 随着曹仁令下,这数千兵卒奋力将手中的长矛投掷而出,向着夏侯恩贯射过去。 夏侯恩突见本来平静以待的曹仁阵型投出长矛,心中一震,自思着道,往日虽有为长枪、长矛刺袭过,但那是在近处,现在这么挟势而来,是否能够抵御的住? 夏侯恩心中还存在疑惑之意时,那无数的长矛贯空而来,首当其冲的便是夏侯恩自己。 长矛挟带着威势,凛冽而至,在一阵令人心悸的震动声中,击中了这一路夏侯恩亲自率领着的铁骑军。 “噌噌”声中,不少的骑士为这一打击晃动了身形,摇摇欲坠的模样,看觑似乎要掉落下马。 夏侯恩大惊,自己方才低头间,为二、三杆长矛击中,虽然铁甲在意料之中为自己抵御住了曹仁的袭击,但自己所感觉到的力道,却是不小! 这还是第一波攻击,连绵不绝的长矛还有无数尚处在空中,在向自己击落下来,若是曹仁再加紧、加密一些,… 夏侯恩还在念道间,便听得身后有人惊呼喊道:“将军,有人坠马!”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二十六回 胶着之中 坠落下马,听得如此话语,夏侯恩脸色惨白,铁骑军不比其他军伍,可以在掉落下马之后,自己再次攀爬上去。 铁骑一军诸位骑士,想在坠落在地之后,从容不迫的再次骑上战马,实非属容易之事! 听得曹仁还在呼喊着道:“速起鹿角拒马枪!”夏侯恩心中闪过一丝疑虑,此次战斗能否再次获胜? 夏侯恩的武艺本来就在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等人之下,甚至比之曹军中的后起之秀曹休、曹纯等亦不如也。 自为夏侯惇派遣至夏侯氏身旁,充作是陈翎的家将之后,夏侯恩的性情不知不觉中,在陈翎的影响下改变了。 有什么样的主将,就有什么样的部从。 陈翎为人临阵机变万千,夏侯恩虽然是榆木疙瘩,但若是心中对获胜已经起疑虑,那么之前的部署就必须调整了,或者说是先后撤静观其变,然后再行窥机进击。 在陈翎帐下办事,又兼与其有了姻亲关系之后,只要没有违抗将令,其中小小的波折,陈翎一直都不会因此而处罚犯事之人。 念及此,夏侯恩当机立断,把重枪搁在马鞍间,回首众骑士大声喊道:“撤退,撤退!”夏侯恩说完率先不顾曹仁眼中满是惊讶之色,迂回转向而奔。 雷霆般的马蹄声中,夏侯恩一军在失去了近百骑卒之后,从曹仁面前撤了回去。 夏侯恩不知道就是缘由他此一举,在曹仁心目中,他已经有了名将之姿,已经不是昔日那个一无所长的俊秀少年。 与此同时,鲜于辅一马当先亲冒弓矢突进在奔袭的途中。 无数的幽州骑卒在鲜于辅的激励之下,已经舍生忘死的相随于后,他们狠狠拍打着战马,俯身于坐骑上,躲避着敌方的连弩射击。 “咻咻…” 无穷无尽的箭矢一批接着一批射将过来,在这其中不少袍泽在狂奔之中被射中掉落下来,惨烈的翻滚,数息间就为随后跟上的战马践踏而过,被踩成肉泥。 幽州的骑战与中原的大战有所不同,他们都是以轻骑出现,携带着一柄斩马刀,奔啸驰骋间斩落人头,夺取敌军性命。 这样的骑卒一般都不会着装重甲,那样会消弱出击速度。 何况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中,开战之初,这些幽州骑卒还嘲笑过那些中原友军的“铁皮”甲,现在的情况恰恰相反,在他们心底深处,各个都在暗自埋怨不已,这样的战斗没有了那身铁甲,怎么可能冲突至敌军面前去? 在经历了一次冲突战斗之后,现在的鲜于辅严令骑军舍弃原来散漫的战斗方式,而是分成数列,形成箭头一般的阵势向着曹军冲杀过去。 这般的阵势的确减少了不少无谓的折损,不过在同时,担当领军之责的自己,鲜于辅自己,深深的感受到了曹军连弩的厉害之处。 区区不过是一箭之地,却仿似是遥不可及的彼岸,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不能够率骑冲突而至! 坐骑身披数箭,自己重甲之上亦插了四、五支箭矢,以手臂遮挡间,箭箭透骨的伤痛令鲜于辅不得不强忍住嘶吼而出的痛楚,继续前驰。 近了、近了,止有一半路程了。 然而,这或许是鲜于辅最为靠近曹军阵列的一次,座下战马不堪其负,为曹军集中攒射之后,口鼻都喷吐出鲜血来,之后跪地倒下了。 它哀鸣着,鲜于辅一脸的血迹,狼狈的从被它压着的身下抽出腿来。 鲜于辅毕竟是一军主将,是其麾下将卒的主帅,眼见鲜于辅摔落下马,于后跟进的骑卒没有像前者那般一样,践踏而过,而是忙不失迭的从坐骑上飞身跃下,将本来中箭受伤的坐骑推倒在地,为数人遮挡着曹军的箭矢攻击。 无心之举,在这瞬间万变的战场上,却成了鲜于辅能够率骑冲突之曹军阵列的希望所在。 见在这几匹战马挡住曹军连弩射击之后,自己等数人再也没有受到任何一支来自曹军连弩手的射击,鲜于辅心中一动,不顾抢争上来为自己护住要害的卫卒,大力的推开他们,鲜于辅向后而进中的麾下骑卒大喝道:“不必管我,将受伤的战马推至前面去!” 就在部下茫然不知所措间,鲜于辅愤声四顾言道:“没有坐骑的于此布阵射箭还击,余者可继续前突!” 听得鲜于辅所言,这些部从若有所悟,刚刚一场战斗为曹军的连弩万箭齐射所惊骇,在拼命驱赶的战马的同时,已然是没有机会挽弓还射,直到现在,主将鲜于辅有了屏障,况且此地距离曹军阵列不远,自己等人亦能开弓射箭。 众人皆喜,于此战场的中心地带,有坐骑的冲突而过之时扔下自己所携带的箭矢,而没有战马为伴的骑卒则在此为袍泽压制曹军连弩而挽弓开射。 战斗还在继续着,张辽、周泰、徐盛三将在各自为战中,慢慢的被曹军分割开了。 双方的兵卒实在太多,堆积在濮阳城下,西门这一侧就有近十万军马。 沮授在开战之前,令张辽为主将,这一决断在如今看来,实为上选。 在左右两翼陈翎、鲜于辅两军皆不能进取之时,张辽所部仗着坚毅的战斗意志,硬是抗住了曹军中马超、典韦、徐晃等大将冲击,没有溃散。 默默观看着战场不远处张辽的将旗没有倒下,还在摇曳着翻转飘移,这些张辽的部从各个强忍住袍泽阵亡的伤痛,继续持戈举盾抵御着诸曹军大将的侵攻。 徐晃很厉害,军中上前挡其者,基本上一合就败退,不是被杀,就是肢体破碎而倒下。 典韦更不用说,他双戟舞将开来,在他身旁周围的兵卒,无一可挡者,纷纷为其所劈翻。 曹军诸多大将内,只有马超一人傲然孤立于众军之中。 他只会砍杀那些上前阻挡的兵卒,对于那些奋战在外的兵卒,他马超从没有正眼瞧上一下,他不急不缓的驱马向着城门而去,他想第一个杀入城中去!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二十七回 奋战不息 无数的军卒在相互拼杀着,无数的战马在狂吼嘶鸣着,在这样的大战中,没有任何一人能够自承不会受伤不会阵亡。 (w w w . 西门前的兵卒在急急的跑动,有的向城里去,有的向城外杀出。 就在此刻,城门在陈震的嘶吼声中,缓缓关闭。 城外无数兵卒的心中,慢慢升起一股绝望之情来。 自己等人难道已经被舍弃了吗? 自己等人难道已经没有了退路? 看觑着军中数将的旗帜还在战场上移动,这些兵卒的心中稍安,就算自己不算什么,但张辽、周泰等诸将,却不是沮授能够割舍的。 他难道不怕在死地之下,这些大将弃吕布而不顾,去投曹操吗? 如此想着,这些兵卒的心中安定下来,继续着战斗。 马超本来已经来至西门,不过在他闯入其中之时,城楼之上的守将号令关闭城门,马超讶然,仰头看了一下陈震,他不识此人,只是微微一笑,接着舞枪遮挡射击而来的数支箭矢之后,便拨马转首向着混战中沙场而去。 自陷死地? 背城而战? 无所谓,只要将其军中数名大将斩杀,这些兵卒不战自溃! 如此想着,马超彷如是一匹巡夜缀行的孤狼,凶厉的盯视着战场无数敌我双方的旗帜,从中寻觅自己的目标。 水无常形,兵无常势,就在曹军中诸员大将肆意屠杀濮阳出城而战守军之时,陈翎紧蹙着眉头,盯视着有些惶恐的夏侯恩言道:“不能得进?” 夏侯恩为自己解脱而言道:“子孝布下鱼鳞阵,鹿角拒马枪陈列以前,加以长矛投射,末将实在…”夏侯恩不敢再继续说道下去,因此刻他见陈翎满脸布满了怒气,生怕再多言几句,惹得他喝令将自己推出去斩首示众就不妙了。 陈翎所激愤非为夏侯恩,只为曹仁此一阵术,实为应付铁骑冲突的恰当方式。 想起连弩为曹操所有,马鞍、马铁亦为曹操所借用也就算了,如今在曹操军中竟然出现西式罗马阵,陈翎有种仰天长叹的冲动。 这世间算什么一回事? 自己捣鼓出来的种种东西,没过多久就为敌所用,这如何是好?! 虽然早有“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典故在,但陈翎心中还是为此而悲愤不已。 “如此罢了!”陈翎一狠心,向夏侯恩令道:“既然不能突破曹军阵势,那么你便…”陈翎说着一指混战中的沙场,接着狠厉言道:“铁骑尽出,不惜一切将此间将卒一并斩杀!” 陈翎话语中透出一股不顾敌我双方的心思,夏侯恩为此小心翼翼着问道:“铁骑虽然能战普通将校,但若是遇上孟德帐下典韦、徐晃等大将,如之奈何?” “哼哼…”陈翎瞥视了一眼夏侯恩,冷然说道:“你既会避战曹仁,岂不会躲过此数将征伐?” 见陈翎面色不虞,夏侯恩喏喏而退,率着铁骑再行出击。 陈翎如此言道,非是心恶夏侯恩,而是激起夏侯恩的敢战之心,此刻遍视整个战场,陈翎虽然不能得窥全貌,但依照着诸般事项,便可从中获知,此番大战,己方已经陷入困兽犹斗之局,而曹操显得相对从容许多。 从曹仁这样的大将能为曹操遣出专为对付夏侯恩来看,自己若不能有破釜沉舟之势,势必为曹操慢慢耗尽战力,直至最后曹性无箭矢可用,直至军中大将张辽、周泰等人为曹军围困斩杀! 鲜于辅、鲜于银父子实在不堪其用,陈翎观看着战事,心中如此念道着,将聚拢在侧的校尉喝令过来,开口言道:“我意欲以夏侯恩之铁骑为前驱,于后率汝等跟进而战,汝等不愿者可留在此地,助曹性抵御曹仁即将来袭的重甲步军,如何?” 听得陈翎之言,诸校尉面面相觑,原来听得陈翎前半句,心中还存着跟在夏侯恩一军后面,难免会有战斗发生,听到陈翎后半句之后,诸校尉心底暗暗忖着,曹仁真的会率军来袭? 如此反复斟酌间,反正陈翎没有明令谁随后进击,谁留守此处,因此一半的校尉愿意跟随陈翎出击,而另外一半的兵卒则留在曹性阵后,协助曹性攻防。 陈翎见此,颔首点头,不再多言,这些兵卒自己其实不是很相熟,由得他们自决最好。 见夏侯恩已经排列成一字型阵,驱马向着混战中的大军前进,陈翎靠近曹性附耳言道:“节省箭矢,以免为曹操所趁。”曹性所能依仗者惟有消耗了一半之后剩余下来的箭矢,见曹性有所领悟,陈翎接着言道:“我料就算曹仁不来,曹操帐下其他诸将亦会从旁攻袭过来。”说道此处,陈翎停顿了一下,含忧言道:“若真的到了那般境地,曹性你谨记,射尽所有不能携带而走的箭矢,徐徐退向…”向后望去便见此刻的城门已经紧闭,陈翎乃言道:“绕城而走,前往东门,若不能得进,便退往…” 陈翎不再言明,战事吃紧到了那般地步,曹性是否能逃脱,纯属万中之一机会,绝对会在中途为曹军追袭上而遭擒或遭斩杀。 曹性缓缓点头中,只是说道了一声,“珍重!”便转首过去,继续指挥连弩手射击。 纵观此次大战,沮授心中如何想的,陈翎有了一些明目,他是想趁此战机消耗敌我双方的士卒,不仅仅是敌方的兵卒,还有自己一方的士卒! 将近十万士卒的大军,一日消耗的粮草所需颇巨,沮授若想于此与曹操展开城池攻防战,在此之前不得不虑及粮草这一最为重要的因素。 自青州运上来的粮草辎重,陈翎不知其详,但考量此乃为夺取濮阳城池而准备的,那么不可能太多,或许只能够维持一个月? 或许一个月都不足,只够十天半月。 如此境况之下,依仗着城高池深,再多的兵卒也亦无用。 前者得濮阳甚易,沮授有始料不及之感,又兼曹操来军甚急,此般情况之下,在孙策与吕布即将交恶之时,据守濮阳属上策。 只要待邺城一下,此地之围不救亦会解,因待到那时,在颜良、文丑等大将帅军前来的境地之下,曹操惟有退兵一途可走。 难道他真的想在此城,濮阳城下将他全部的家底消耗一尽? 现在的情况是,一南一北两座巨城,濮阳、邺城,在沮授的思虑中,就是想看看到底谁坚持不到最后! 邺城为颜良、文丑、张郃、高览四将所围困,出城来战四人,何人敢为余者之先? 夜袭偷营? 轮番巡视,曹洪、于禁等曹将出城偷袭,怕是只会损兵折将而不会有任何获利。 弃城帅军遁逃? 就算曹洪不阻,于禁他敢么? 邺城可是现在曹操在河北唯一一座大城了,伴随着此城的沦陷,曹操对河北所有的图谋将为之一空! 同时随着曹军的出逃,颜良、文丑等将就可于后追杀,更有甚者,可借此杀入兖州。 虽然曹洪、于禁等人现在并不知晓濮阳已经为沮授所窃取了去,现在的自家主公曹操正在为解邺城之围与沮授大战。 陈翎并不知晓在片刻鲜于辅曾出言及,此战关系及温侯吕布君临天下的大事,但在他心底深处,对此战的重要性,亦有一种残酷的感悟。 曹操若失利,从此他就彷如是官渡之战中袁绍,之后再无力与吕布争胜,只有左支右挡,勉力抵御着吕布的侵攻。 而若是自家军势败阵,不止邺城之围顺势而解,颜良、文丑等将退回原处据守,更加不利的是,曹操挟此大胜之势可攻入泰山、河北,一切都将回复到原来的处境。 待到那时,依仗着河北、幽州广袤的地域,吕布或许还有能与曹操相争的可能,但在气势上来说,已经是失去了争斗天下的可能! 遍观此地之将帅,张辽、沮授、陈翎、周泰等人,汇集了青州的菁英在此,若是败仗而归,难道能够在乱军逃脱了去? 曹操不屠城不杀将不杀俘吗? 徐州如何? 张邈兄弟两人安在? 此乃死地,此乃绝境! 若不能奋起拼搏,一切都将随烟云散去,不复存在! “援军、援军,何时能够抵达?”陈翎转首望向东方,在他的心底深处,不信在沮授调兵遣将征讨濮阳城池的同时,不会虑及若是夺城不成,势必会陷入与曹操的大战中。 仅仅依靠这么一些兵马,是足够笼城而战,但若是想胜出,那是不太可能。 而在沮授布下此局的同时,吕布还未与江东交恶,虽然现在时局发展到这般地步,但在陈翎想来,以陈宫、诸葛瑾等人的智算,是不可能看不出濮阳这一战的重要意义。 前者发往青州的信,陈翎如今想想有些懊悔,为何在其中不道明这里的一切? 只是因自己不能尽闻全盘筹划,这才掉以轻心了么? 如今这战事,就算是为了缓和与孙策之间的关系,舍弃轻易到手的徐州,专心一志对付曹操方为上策啊! 陈翎如此念道着,率众军卒杀向夏侯恩为之前驱的战场之中去。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二十八回 互有后手 混战、乱战,毫无章法的战斗,曹操瞭望濮阳城楼上处惊不变的披甲之士,心中的筹谋与沮授有几分相似。 度步侧走中,曹纯、曹休、夏侯惇等将躬身侍立,满脸都是期盼之色。 而一干文臣谋士,荀攸、程昱、梁习、毛玠等人则稳坐曹操身后,小心翼翼的撇视着众将,在他们心中以为此刻非是全军突击之时。 “沮授智谋高深,看觑城中守军稳如泰山。”曹操停下脚步,看了帐下诸将一眼,接着说道:“他沮授尚未尽出城中之兵,吾意留汝等于后进击。” 夏侯惇等将校心中略有遗憾,不过主公曹操执意如此,不能不听,不能不尊,乃各个向曹操一抱拳,站回原处去了。 在曹操心中,此刻的濮阳战局已经明朗,沮授这是断尾求生之策,拥有着马超、典韦、曹氏诸大将的自己,沮授在明知不能敌的情况之下,舍弃一部分兵卒,准备据守城池而战。 若是无邺城在黄河彼岸,沮授无须如此,只需要将全部兵马收缩退入城中,与自己展开夺城大战便能消耗自己的兵卒。 但就是缘由有邺城被围这一事实在,沮授意图将自己长期牵制在城下,故而才会如此行事。 兵卒太多,粮草所耗甚巨是一个问题,其次兵卒太多,若是自己觉得不能攻克,就此撤军而去,他沮授如何行事? 于后追击? 那只会陷入与自己的野战中,为自己击破其一军提供绝佳的战机。 抑或是无视自己,继续待守濮阳,等候邺城城落? 粮草、粮草,青州自从吕布攻取之后,就从没宽余过。 只有现在这般的战斗,才会让自己看到攻陷濮阳城池的希望,不会就此离开而继续留在此地,与他沮授展开在他谋划中的攻防战。 好恶毒的计谋! 好绝世的军师! 若真的遂了他的愿,我曹操不过是一为后人所嘲笑的无能之主。 若是救邺城,就必须攻下濮阳;若想攻下濮阳,就必须将此地的所有兵势予以全歼;若想全歼此地所有将卒,就需将城中之兵与城外之卒分割开来,让他们不能相互援手。 在此之前,面前这数万的敌卒还在竭尽抵抗,那是因他们心中还存着希望,他们并不孤单,他们还有近在咫尺的援军,只要沮授下令尽出城中之兵卒,就能将自己击败。 他们心中存在的希望,亦是自己攻下濮阳的希望,在马超、典韦、徐晃等将的率带之下,张辽、周泰、徐盛等将已经陷入各自为战的窘迫之地。如今,只要再留下一丝希望给予他们,让他们不会就此败退、溃逃,那么他们为自己所擒、所斩,是迟早的事情。 待到那时,将此等俘虏将卒押赴城下斩首示众,沮授他还有十分把握守住这濮阳城池么? 曹操含着冷笑,低声自语着道:“故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是故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故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以近待远,以逸待劳,以饱待饥,此治力者也。勿邀正正之旗,勿击堂堂之阵,此治变者也。” “沮授,汝之兵法在曹某观来,有失偏颇。”曹操如此念着着,转身重新端坐下来,静观战局变化。 无论曹操如何应对,在此刻待在城楼之上的沮授来看,曹操他已经中了自己计谋,不舍得就此帅军离开,而是与张辽、周泰、徐盛等将帅继续鏖战着。 定下此一计之时,陈宫与自己商议,料算中就算占了出其不意之势,攻下濮阳城池,亦会损兵折将,耗损无数将卒。 于此之后,青州会视战后濮阳将卒多少而加与援兵。 援军大将为有着“虎痴”之称的许褚,以及驻扎在泰山的臧霸、孙观两将。 臧霸、孙观两人与自家主公交好,曾经在徐州并肩作战,两人的武勇,温侯知之甚详,就此遣之亦看得出吕布对濮阳一战非常重视。 臧霸、孙观两将如今在何处,沮授不知晓,但许褚此人,沮授呵呵轻笑了一声,回顾一壮汉,覆面铁甲之士,言道:“仲康,出城去罢。” 许褚急行上前,喜悦言道:“军师,愿意遣我出战了,哈哈…”许褚说着的同时,就待脱去此身掩饰自己高大身形的袍甲。 沮授见之,赶忙阻住言道:“仲康,曹操不知你在此地,还是穿了这身甲胄出战为妙。” 见许褚停住挣脱锁甲的动作,沮授回顾左右令道:“将那柄大锤抬上来。” 沮授所言的大锤,刚一出现在许褚面前,许褚就迫不及待的赶至面前,伸手一抓,那抬锤的四人顿时皆感本来沉重无比肩胛处一时间轻松无比,心中震撼的同时,不由得对许褚的勇武更有了一个明确的认识,这虎痴非人矣。 看着许褚使将此武具亦有滞涩感,沮授开口言道:“此铁锤仿制留侯博浪一椎,重约一百二十斤,仲康你能使将开来,足以说明你可比当年之力士。” 说道此处,沮授停顿了一下,为许褚解说为何不用其旧兵器,九耳八环象鼻刀的缘由,“仲康,你此次出城作战,不为其他,只为接应诸将入城。” 沮授说着逐渐郑重起来,他对着许褚正色言道:“我知晓你为复仇之事急欲斩杀曹操,但此次大战事关重大,非是儿戏,仲康,你须谨记!” 许褚拿到了新武器,早就不耐烦沮授告诫之语,怀着兴奋之情张狂言道:“曹操迟早要死在我手下,军师无须多言,且看我大杀四方!”许褚说完,领着十数亲卫就下城楼开启城门出战去了。 于旁的陈震见之,轻叹,或对沮授言道:“军师,你不知许褚性情,现在他是明事理,知礼数,但若是一经战斗,便…” 陈震已经说不下去,许褚早年与自己、子仪、幼平三人厮混在一起,他的性格如何,自己怎会不知?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二十九回 忠义难全 不管许褚出战会引起多大的震动,却说陈翎自随夏侯恩进击之后,便觉得这战端之地实非宜自己参与。 以前有曹性、夏侯恩、张白骑三人为部将,自己只要下令便可等候结果如何,现在置身其中,才觉得武将之征战的确非是容易之事。 少数几次自己亲至前阵参与的战斗中,没有一次能够此次战斗相比。 往常只要夏侯恩铁骑一出,无论曹操帐下何人何将,都会避其锐气,或撤或退,现在他们与己军缠斗在一起,胶着战斗的非常惨烈,已经是忘却了铁骑的厉害之处,已经是不顾生死的拿出螳臂当车之势来阻挡夏侯恩的进击。 他们或合身扑向铁骑上的骑卒,他们或是数人持着长枪、长矛使劲的搠刺着战马、骑士,… 在这样的战斗中,夏侯恩都有心惊肉跳之感,更别说陈翎自己了。 进击了一段阵地之后,曹军与己方的军势并未想陈翎意料中的那般分开,从而为夏侯恩或是自己率兵卒上前逐一消灭,反而是夏侯恩因曹军的勇烈折损了不少的铁骑骑卒。 幸得陈翎率军于后,在铁甲骑士摔落下马之后,号令着数人合力将此骑士重新抬上铁骑,继续战斗,这才使得夏侯恩不至于因曹军的攻袭而损伤太过严重而不能为战。 虽然其中波折不断,但战斗的情形在慢慢的转变成陈翎意料中的模样,在践踏了近百曹军兵卒之后,幡然醒悟过来的曹军兵卒逐渐开始在铁骑到达之时,躲避开去。 陈翎眼见如此,心中一畅,正待号令夏侯恩继续进击之时,便见一将从旁长笑一声,窜将出来站立在夏侯恩的面前,接着持双戟仰天大笑,喝向夏侯恩言道:“元让小弟,只能到这里了!你不能再得前进了!” 典韦、典韦! 陈翎心中郁闷非常,此时此刻偏偏遇上典韦,假如是其他之将,自己倒还是能够应付。 譬如说马超过来,自己就可以长兄长辈为仗,说其纳头来降;再譬如说如果是徐晃,…徐晃还是算了,那一个得一十二营之助才敢向关羽进攻的徐公明是不敢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典韦可是曹操帐下数一数二的大将,就算是夏侯渊、夏侯惇、曹洪、曹仁这样的曹氏大将亦不敢轻犯虎威,只会尊称一声“恶来!” 现在当如此一将持双戟站立在自己面前之时,夏侯恩不知为何,心中忧愤非常,毫不退缩,大喝一声道:“典韦,别人惧你,但我夏侯恩岂是他人哉?!” 夏侯恩说着,一亮手中的重枪,接着沉声言道:“典韦,你可敢接我一枪否?!” 典韦听得夏侯恩的话语,先是一震,接着便继续哈哈大笑,复开口言道:“黄口小儿,不知所谓!接你一式又如何?” 典韦徐步上前,身形高大几与夏侯恩坐骑平肩,双目凶恶的盯视着夏侯恩,令夏侯恩有种为饿虎所窥测的胆颤之感。 不过话已一经说出口,收回已然是来不及了,夏侯恩暗自怒骂自己一声,方才自己怎么回事,难道是被吓破胆,整个人痴了? 喝令左右铁骑暂且停下,夏侯恩一振身形,大吼一声,驱动铁骑奋蹄向典韦冲了出去。 近了,本来就半箭之地不到,现在只有几个战马身位。 典韦本来呵呵轻笑面容,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非为其他,在他目光之中,见此刻的夏侯恩依仗着马势,他手中的重枪直直指向自己。再估算了一下铁骑、铁甲的重量,典韦已知晓夏侯恩此人虽然武勇一般,但若是加上这么一股冲击之势,若是换成其他之将,或许就有可能为他夏侯恩一击所败! 然而,既然现在站在夏侯恩面前的乃是自己,那么… 自己可是有着“恶来”之称的典韦啊! 就算是吕布,自己亦敢直面相斗的大将,怎么能在此败阵而归? 眼见夏侯恩已经来至面前,典韦大喝一声,不避不闪,亦不用双戟攻向夏侯恩的坐下之马,而是直接撞了过去! 他典韦竟然想血肉之躯力抗夏侯恩的铁骑重枪! 在夏侯恩眼光所及范畴之内,夏侯恩惊愕的发现,在自己重枪袭出的那一刻,典韦应下了他的承诺,真的接了他的一击,没有躲避。 他典韦将一戟放置在夏侯恩来袭的胸口处,挡住了夏侯恩的袭刺。 接着两人身形皆感一震,夏侯恩的马势沉重非常,比之典韦的大力,似乎两者相互几欲等同。 如此一来,夏侯恩的冲击之力与典韦阻挡之劲相互抵消,在两人一马的颤栗中,在夏侯恩的茫然失措中,典韦睁大了双眼,舍弃了双戟,双臂展开抱向马首,接着就是一掀,将夏侯恩连人带马一起掀翻在地! 跌落尘土中的夏侯恩咳着鲜血,吃惊的喃喃道:“典韦你‘恶来’之名号,名副其实!”夏侯恩说完昏倒在哀鸣嘶叫的坐骑身下。 典韦哈哈大笑长身而起,对于夏侯恩这个半大小子,心感自己为主公所重要,皆得益于夏侯惇所荐,因此典韦并不欲砍下他的首级呈献给曹操领赏。 夏侯恩可以不杀,在他身后的陈翎,典韦更是难以决择,毕竟是夏侯惇的女婿,撞上了不斩杀似乎有悖忠这一道,然而念及义气,典韦打算装作看不见,在陈翎张大嘴巴吃惊的同时,蔑视了其一眼后,典韦扭头拾起双戟转身就走。 陈翎见典韦提戟就走,心中稍一转便明白其中的缘由,唉声叹气的令左右上前将夏侯恩从铁骑下面拖将出来。 来到夏侯恩身前,探息了一下,觉得夏侯恩只不过因受到典韦的重力冲击,晕了过去而已,并无大碍。 如今怎么办? 挥手令左右抬着夏侯恩而走,陈翎这般想着,典韦虽然刚走,但若是自己继续进击,说不得他又会跳将出来,将自己同样摔晕在地。 被斩杀,陈翎觉得无妨;被故意纵走,陈翎铭记此刻典韦的好意,将来后报就行了,可若是在战场上为敌将一把摔昏了过去,这实在是令人耻辱的事情啊! 今后两军排兵列阵对战,典韦出,或嘲笑言道:“汝等主帅昔日为我于战场之上,掼倒在地,昏迷了过去,…”无复多言,己方的士气该有多低落! 这又能如何为战? 正如此念道间,陈翎忽听一轻微熟悉人声在这嘈杂的战场上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子仪,子仪…” 陈翎循声张望过去,便见一人倒卧在残兵破戈之中。 陈翎来到此人面前,擦拭着他的脸容,陈翎吃惊的发现,原来是廖化廖元俭! 看着流淌着鲜血,身形几尽干枯的廖化,陈翎赶忙从侍卒手中接过水囊,往廖化嘴中慢慢灌了几口。 待气息急促的廖化慢慢稳定下来之后,陈翎问询言道:“元俭,为何如此这般惨相?” 廖化撑着手脚,勉力不倒下,苦涩着回答言道:“就是方才掀翻夏侯恩一人一骑的典韦所致!” “哦…”陈翎无言以对,力不能敌,力不能逮,就算是这个能够长寿活过三国时代的英雄人物,在典韦如此猛将面前,亦只能忍气吞声。 心中如此想着,陈翎心中好奇起来,不由的问道:“既然典韦一直在此,为何…”陈翎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廖化哈哈惨笑一声,解说道:“我为典韦一击,便跌落下马昏迷了过去。”廖化说着的同时,指指身上的染红的袍甲,接着说道:“可能他以为我已经死了罢,”廖化说着的同时,又指指此地无数的校尉兵卒尸身,说道:“这些都是我的部曲…” 看着一圈、一堆的尸体,陈翎明了,感慨着言道:“你的部下为你奋战典韦,为他全部斩杀,而时至夏侯恩率铁骑至,典韦方欲来斩下你之首级,不料与夏侯恩一战之后,他无复斩将夺旗之想,乃弃之不顾!” 廖化听得陈翎的话语,缓缓点头,言道:“如此,方可解释面前的一切。” 知晓这一切后,陈翎命左右同样抬着廖化,左右前后一顾,便继续向前击。 此地不宜久留,待自己寻至周泰、张辽、徐盛等将之后,就退回城中去罢。 此刻,在这战场之上,自己帐下无人能敌典韦、马超等曹操大将,若是再次遇上诸如此般身手的将校,自己危矣! 事不宜迟,说走就走。 陈翎令铁骑放弃一字型的张狂阵型,排列成密集阵列,徐徐向前机动而行。 陈翎居中,左右乃是一廖化,一夏侯恩。 这战斗实在有些惨烈,不知曹性是否已经开始撤退了,还是继续在战斗? 还有张辽、周泰、徐盛等将又在何方? 唉! 双目眼光所及范围之内,还有无数的双方兵卒在争斗,早已过了气盛之时,他们只是在勉力而战,各自强撑着战斗。 看到底是哪一方最先承受不住压力而崩溃,如此境地之下,陈翎心底少了典韦一强劲敌将威胁之后,行进攻击速度徒然加快,或救或驱,收拢了不少张辽、周泰等将的部属兵卒。 直至,直至面前出现一将,整个战况就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三十回 无耻之辈 夏侯惇乃夏侯婴之后,自小习枪棒,年十四从师学武,有人辱骂其师,惇杀之,逃于外方;闻知曹操起兵,与其族弟夏侯渊两个,各引壮士千人来会。 看着眼前这刚烈知礼、独目之将,陈翎诺诺不知是该与其兵刃相向还是先寒暄一番。 设身处地,换作是现在夏侯惇所处的位置,陈翎当能与其笑谈风月,不做他想,不过此时自己堪堪将陷入败战,夏侯惇如何想的,陈翎不能知晓,故而有此顾虑。 见陈翎少有的露出进退不能的表情,在冷峻的外表之下,夏侯惇暗自发愁道着,典韦、典韦呀,你私纵敌将已是不该,更兼为他人所见报之孟德,现今自愿前来擒拿“敌将”的自己,该如何是好? “下马束手就擒罢!”沉默了良久,夏侯惇心中的军令战胜了亲情,在陈翎以及众铁骑的目光中,缓缓开口这般言道。 陈翎叹了一声,黯然的朝夏侯惇一礼,接着向部曲厉声言道:“前方那人乃是曹贼帐下大将夏侯惇,若能在此将他击杀,必能令曹操震动,不敢再与吾军交战!”陈翎说完驱使铁骑奋力呐喊着向前杀去。 听得对方军阵中传来如此话语,夏侯惇在感羞怒的同时,亦自豪着念道,女儿眼光不差,陈翎此人并非是苟且偷生之辈。 挥手令左右军势向前压制过去,今日就让我这个长辈来教导你一番,什么才算是真正的征伐之道! 夏侯惇如此想着,不再迟疑,绰着长枪,率着军势向陈翎迎了上去。 看着夏侯惇几乎以一人之力就杀进密集的铁骑阵中,陈翎一阵心旌摇曳,慨然自语道:“大丈夫当如此!”不过念及自己虽然精于剑术,但对这种大将驰马对砍的战术却生疏非常,若真的敢拍马持兵刃上前搦战夏侯惇,说不得用不了三合,便会为其斩落马下! 如何一来,陈翎只得急切号令身旁诸铁骑上前夹攻夏侯惇,意欲挟众人之力,将夏侯惇击退。 无奈夏侯惇毕竟属当世一流大将,铁骑用来对付李典这样的武将尚可,但对上夏侯惇这样的猛将,他们疲以应付,却不能伤到夏侯惇的分毫。 战不过十息,夏侯惇已经挑落十铁骑! 这十息间,陈翎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只能呆呆的观看着夏侯惇奋力左突右冲,一柄长枪在他手中使得神出鬼没,己方的铁骑在夏侯惇的攻势之下,无谓的遮拦着,失于灵活,过于呆板,陈翎如此评价着自己的铁骑军。 为铁骑挟持在中间,此刻的陈翎就算想逃遁,亦不可得。 本来堡垒一般坚固的阵型,在夏侯惇率先突入,驱军大进之后,变得支离破碎,已然有溃不成军之势。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可想,当下陈翎怒吼一声,急向左右令道:“夏侯惇近前来之时,汝等不得犹豫,随我一同将他扯下马去!” 这真的是陈翎没辙了,不然也不会想出这么无赖的战法。 若是平常之时,陈翎帐下有猛将可敌夏侯惇,他也不会做出如此这般侮人辱己的事来。 若是平常之时,陈翎身旁皆是轻甲骑卒护卫,那么此一战法亦不能凑效,只得在现在这般境地之下,身旁有无数的不畏刀斧加身的铁骑,陈翎才能借此攀扯住夏侯惇。 陈翎此话一出,不止他身旁的亲卫大喜,就连那些现在疲于挣命的铁骑亦感此法不错,其中一些已经开始将手中的重枪放下来,跃跃欲试的等候夏侯惇杀至。 而在靠近中的夏侯惇闻听之后,心中大怒,不由冷哼一声,愈发奋力征战,不给陈翎部曲任何一丝一毫机会。 夏侯惇再次搠翻三铁骑之后,已然逼近陈翎身侧,而他之部从则在努力维持着一条可供他后退的通道。 擒贼先擒王,在现在他们的心目中,此刻夏侯惇只需将陈翎擒拿住,或者斩杀,这些围在他身旁的铁骑军便会不战自溃,毋需再战。 夏侯惇确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果然悍勇非常,一人就杀近至陈翎身旁。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脱离他们所认知的范畴。 主将夏侯惇拿枪去搠那陈翎,不料为他侧避躲过,然后夏侯惇回枪再刺,那陈翎不抽剑亦不后退,竟然以手去接夏侯惇的长枪。 众人皆暗道一声遭,夏侯惇可是大将,如此去接他的长枪,如何能够平安无事? 这是陈翎部曲的想法。 而夏侯惇部从的想法则是,久闻陈翎大名,盖此人以急智闻名天下,若说此刻这其中无诈,实在是小觑此人矣。 不说其他人等,就说此刻的陈翎施展传自…的空手入白刃技巧,稳稳的把握住夏侯惇的长枪,在夏侯惇的诧异的目光中,陈翎朗声一笑,手臂一使劲,身体借势凌空腾跃而起,向着夏侯惇合身扑了过去! 夏侯惇听风辨识,心中微一迟疑,便长枪回击,向着陈翎落点刺袭过去。 这是一式回马枪! 夏侯惇枪术非常了得,然后在此刻,稍稍慢了陈翎一息,就此为陈翎所趁,为他手掌触及自己之后,盘身擒拿住自己! 感受中自己背负着陈翎,夏侯惇羞怒异常,正待持枪反手刺击,就在此刻等待在侧的陈翎左右护卫,以及无数的铁骑骑士不顾生死的合身压上前来! 夏侯惇大惊失色! 这、这…,难道自己真的要在此地受此羞怒一番不成!? 奋力的挣扎中,夏侯惇终不能敌众人之力,为那成百斤重的铁骑甲胄骑士所扑倒在地! 叠了数层之后,瓮声瓮语中,众铁骑骑士听得陈翎于下在发出声响言道:“不要再压上人来了,快…快要被憋死!” 夏侯惇听得陈翎话语之后,羞愧无比,一时间不知是因憋气还是其他,一阵抽搐之后,就此昏了过去。 于后本待等夏侯惇或杀或擒陈翎之后,护住夏侯惇徐徐退出的其部将韩浩,此刻见主将为众铁骑累叠压在身下,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到底是上前去救夏侯惇,还是该回禀主公言道,夏侯大将军为陈翎擒拿了去?!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三十一回 波折横生 擒下夏侯惇这种大事,这种大功,换了任何一将,都会大肆吹嘘传扬开去,而到了陈翎这里,他只会羞怯的微微一笑,以示此事不假,确有此事。 倘若或有人不识相,非要追根究底的问个不停,陈翎必然是羞怒万分,大声咆哮着道:“问这么多做甚?你意欲如何?你待怎样?” 擒下曹操大将夏侯惇是一桩大功,亦是一件足以自耀的事情。 但此时此刻的陈翎,在自己部曲以及夏侯惇部将韩浩的目光中,发愁的几乎要狠狠蹂躏一番自己的脑袋! 擒住夏侯惇是大功一件,这事不假,可他是自己夫人夏侯氏的父亲,自己长子的外祖父! 与典韦的心思大同小异,解除了夏侯惇斩杀自己的威胁之后,此刻的陈翎心中对是否放走夏侯惇怀着矛盾的心理。 凭借着此一件大功,迎回甄宓是一件水到渠成之事。 但以自己所知晓的事情来看,夏侯惇是不会降温侯吕布的,如此这般,事情若到了那般地步,夏侯惇的下场只得有一个,那就是为吕布斩首表示众!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不管自己与夏侯惇两人之间,真实的存在着姻亲关系,吕布为了大业,势必会斩了夏侯惇。 古之谓忠义两难全,如此如景,陈翎暗暗叹着,此事不假! 在韩浩投鼠忌器,顾虑重重之下,陈翎知晓此时此刻就算自己想放走夏侯惇亦不可得。 夏侯惇一回到曹军那边去,无论是为泄愤,还是为了隐瞒此事,眼见此事的所有在场军卒,他们肯定一个也不会放过。 陈翎深深长叹了一声,拍拍身上的尘土,翻身上马,以马鞭指韩浩左右两侧,以示让开道路,让自己等人过去。 深深看觑了陈翎一眼,韩浩怒容满脸的喝斥左右两军放开道路。 在持枪荷甲之士的阵列中缓缓行过,陈翎心中说不出的自豪,亦有小小的羞愧之意。 心知在夏侯惇部从的心目中,自己已然是卑劣小人的模范,无耻之辈说得就是自己这类人罢? 两军都在沉默中相互提防着,眼光所触及范围之内,夏侯惇部从的眼中全是愤怒之色,而陈翎这一方,在毫不退缩的回瞪中,呈现出一丝大难不死之后的狡诈得意。 由于对方的行径实在不好说出口,由此愈发激起了夏侯惇部从的怒意,各个听令之下,皆连连顿足炫耀着手中的武器,以示真凭各自双方的本事,不用阴谋诡计的话,你们这些人各个都是刀下亡魂! 众所皆知的事情,夏侯惇是陈翎岳父,而陈翎则是夏侯惇女婿,因此这一次战端之后,无论是陈翎部曲还是夏侯惇的部从,都没有急急回禀,抑或是在战场大肆传扬说道。 而是保持着相对的静默,以待事情转机。 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一持双戟之将去而复还,挺戟站立在陈翎铁骑面前,脸色铁青着说道:“留下大将军,某让汝等过去!” 典韦、典韦,又是典韦这厮! 陈翎心中怒骂着,脸上却浮起笑容来,回顾瞥了一眼还未清醒过来的夏侯惇,言道:“自何进、袁绍之后,我尚未听闻有谁充任过大将军一职。”陈翎说道此处看觑着典韦越来越发怒的脸面,接着问道:“典将军,恕我孤陋寡闻,还望为在下解说一番,何如?” 装聋作哑,故作不知,便是此刻陈翎的拖延策略。 待在战场上的时间很久了,陈翎不信张辽、周泰、徐盛等将就此全没于阵中。 若能在与典韦的胡扯中,等到张辽、周泰两人中的任何一人,自己也不必苦恼没将可战典韦了。 听得陈翎的话语,典韦哼哼冷笑几声,不再多言,持着双戟就准备冲上前来,夺回夏侯惇去。 陈翎见之,赶忙阻道:“典将军,且慢!” 果见典韦一停滞,抬起头来看向陈翎,仿似要倾听其接下来将要说的话。 然而,不待陈翎开口言道,典韦冷笑着说道:“不必拿这些来搪塞于我,典韦我虽然是个粗人,然亦知…” “乒乓…”声不绝于耳,就在典韦说话之时,从陈翎的侧畔闯出一将来,典韦停住不言,看觑过去但见此人身躯极其壮硕,与自己相仿,都是魁梧高大之人,然自己使用的武器是双戟,而他则是一柄巨大的铁锤。 那铁锤重不知几何,但长约有长二,那将使将开来,挥砸间,夏侯惇的部从触及即溃,无一合之敌! 吕布军中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员这样的猛将? 典韦怀着这般疑惑,正如此想道着,典韦便觉的此人身形甚为熟悉,彷如过往与自己交手过的那人一般无二。 确认无疑之后,典韦开口喝道:“就算用铁皮覆面,我亦认得你,你就是许褚、许仲康!” 在陈翎惊喜万分的期待中,许褚铭记军师沮授所言,不承认自己就是许褚,而是胡言乱语着说道:“某乃博浪猛士,哈哈…”许褚说着捷走几步,抡起巨大的铁锤冲着典韦就砸了过去! 看势沉重万分,典韦不敢直接以双戟抵挡,乃侧身避了了一下。 许褚使此铁锤尚未纯属,用力过度之下,整个人踉跄着跟随着铁椎之势猛得窜了过来。 典韦得机,双戟一斩这博浪猛士的面目,一侧拒当着,以防此人使诈取巧。 许褚心知典韦的勇武与自己在伯仲间,前者失手,已然成了这般模样,也就一不作二不休,狠狠咬牙,加力使劲运转着铁锤。 一时间,不知是许褚在使铁锤,还是铁锤在带着许褚在旋转,在陈翎以及曹、吕两方的军卒面前,许褚舞着铁椎进击,无一可挡者,就算是现在挺戟而谨慎以待的典韦,亦不能阻之。 旁人看呆中,陈翎使左右就欲趁机退去,为典韦所见,听得他怒声喝着道:“汝这小人别走!” 陈翎轻哼一声,加速遁走之势。 典韦见之,逾加忿怒,正待紧走几步赶上前来拦截陈翎,便为旋转狂砸军卒中的许褚察觉。 许褚本欲过来阻典韦拦截陈翎,奈何此时手中的铁锤已呈急进突入之势,停顿不下来,看顾着陈翎前军皆是些铁骑之士,许褚暗道一声,惭愧,得罪了! 如此这般自我安慰了一番之后,许褚借势使力将铁锤转向陈翎这边来。 许褚冲来声势浩大,不止是夏侯惇的部从各个诧惊异常,就是身为其友军的陈翎铁骑校卒亦感若是为拿铁锤一击擦着碰着,可能就此伤经断骨了,因此见许褚冲过来,各个唯恐躲之不及,那个敢上前去阻拦? 冲在许褚前面的典韦见自己面前的铁骑纷纷退却,心中大喜,暗忖道着,正好趁机就可抢回夏侯惇! 典韦遂不顾身后紧跟而来的许褚,直闯陈翎中军所处猛进。 陈翎见之,大急! 急喝令道:“左右上前,阻拦住典韦!” 既然主将下令,左右校卒不敢不尊,各个鼓起勇气,大声呐喊着“杀!杀!杀!”气势浩大,彷如有千军万马,实则各个都畏畏缩缩不敢直面承接典韦的兵刃,更透过典韦的身形,见其背后那使铁锤之将敌我皆伤,数息间戟盾齐飞,人形翻滚跌飞出去,其势非常骇然! 陈翎亦在后退,可无奈自己早前布下的乃是密集阵型,想退亦不能矣! 眼见典韦就将杀至自己面前,陈翎惊骇无比,将左右护卫推搡在自己面前,抵挡典韦的进击,未等众人上前,典韦早已杀至面前! 典韦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看都不看陈翎一眼,背负起躺卧在一旁的夏侯惇,单手持戟就往外冲过去。 倘若是平常之时,倘若没有许褚于后挥舞着铁锤使劲的砸杀,众军皆会因此而大怒,不过就是缘由许褚来势太猛,无暇他顾,只顾四散奔逃,哪里能够去阻截典韦? 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一件大功劳,就缘由许褚的出现,让典韦拣了逃脱了去! 一阵释然,又是一阵苦恼,许褚这厮,不知是谁将这么一具巨大的铁锤给予他使用的,若是让自己得知,哼哼… 陈翎迁怒于人之时,自然是不知晓此兵刃就是沮授所赠予,陈翎将来所求沮授之事甚多,如何能够得罪沮授? 此事也只不过是说说罢了。 典韦、许褚两将穿阵而过,一前一后的相追袭战场之上,可能是自惭伤折了不少陈翎的铁骑,许褚没有留下来与陈翎暄话,而是直接追着典韦去了。 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惨象,陈翎悲愤的惨然一笑,仰天长啸,狠狠骂道:“彼之汝…” 陈翎语意不详,夏侯惇的部将韩浩听得不甚清楚,不过此刻的他总算是放下心来,见陈翎本来整齐的阵型现在如同被巨兽碾过,心中戚戚然的同时,本待想就此趁机攻击,不过近前看觑己军,心中亦悲戚万分,想学陈翎的模样仰天大骂,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丢不了那个脸,也就算了,怀着愉快的心情,灰溜溜遁走了。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三十二回 血染战袍 “报!后将军夏侯惇失手被擒了!”一名探听消息的小校如此报禀着道。 众皆骇然,不敢直视曹操。 曹操震怒中,抽出佩剑,急走几步来到这小校面前,俯视而下看着他厉色喝道:“元让是曹某帐下大将,世所无敌,何人能擒之?” 以剑抵其胸,曹操接着喝道:“速速前去打听清楚,再来回禀,不然…”曹操提倚天长剑,赴左侧猛砍旗杆,倚天剑锋锐无比,赵云曾夺此剑,斩杀了曹操许多骁将,可见非是凡品。 一剑前削,众人惊呼声中,旗杆为曹操怒斩而断! 此时的曹操惊恐万分,早已不记得将旗折断不利军士气,只想在众人面前掩饰自己的失态而已,故而斩了此旗。 众人噤若寒蝉,各个暗自道着若是郭嘉郭奉孝在此,必能劝阻曹操休怒,沉静下心情来。 就在一片死寂中,又有一小校疾驰而来,众人看着此人的脸相,满面笑意,乃暗忖道着,难道濮阳城破了? 不然此刻就算是其他天大的消息也不能令曹操心情舒畅,夏侯惇毕竟是军神一般的存在,他为敌所擒,对于己方的打击,不啻于那年许都陷落! 众人惶恐,怀着期盼的心情,盯视着那小校,希祈他说出自己料想中的消息。 “报!”这小校来到曹操面前,一脸兴奋之色半跪在曹操脚下,向着曹操禀道:“主公,夏侯惇将军为典韦救回来了!” 听得这般消息,众皆哗然,一惊一喜间,气氛顿时活跃起来,各个上前向曹操贺喜道:“夏侯将军能得回,此真乃天大的好消息!” 曹操恍然中,手中的倚天长剑掉落在地都未曾察觉。 曹操哈哈仰天大笑几声,似是自语又似对着众臣言着道:“元让是我曹某军中中流砥柱,岂会会为敌所擒?!” “此二校所报皆有误,”曹操说着脸色变得阴霾起来,向着外面守候的卫卒喝令道:“来人,拖下去…”曹操满目含着几分厉色,接着说道:“斩了!” 在二小校哭天抢地大声嘶喊着,“主公,冤枉啊!冤枉啊…”的同时,曹操身侧所有的文武臣佐一个个都没有上前为这两人求情,只是暗忖叹道着,夏侯惇被擒,于军于己,都不能广为散布出去,不然今后征战沙场,主公麾下之兵将将如何看待夏侯惇? 片刻之间,两校之首级呈送上来,为曹操所检视。 早已镇定下心情,接过侍卫拣起的倚天长剑,轻轻擦拭着的曹操,脸色阴晴不定中,忽沉声开口令道:“曹纯、曹休何在?” 随着曹操的令下,曹纯、曹休两将站出身来,齐齐上前一步,抱拳向着曹操接令喝道:“主公,末将在!” 曹操颔首,抬手令二将不必多礼,温声说道:“子和、文烈,现在我命你等俩人监督大军,全力攻击沮授军势!” 在曹纯、曹休两人欣喜的目光中,曹操接着说道:“击败沮授于城外军势之后,不停不歇,速攻城池!” “末将遵命!”听得曹操如此言语,两将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不过还未勉为其难的接下此任。 曹操继续说着道:“破城之后,尽屠此地之处所有吕布将卒!”曹操的脸色非常狠厉,仿佛此刻就算吕布在眼前,也不能阻挡他的这一决心! “…某将遵命!”曹纯、曹休两人偷偷相互看觑了一眼,各自心中皆暗道着,看来夏侯惇被擒一事对主公的触动非常大,现在既然不想着招揽吕布帐下诸多大将了。 想起张辽、周泰等人皆是些雄壮之士,纵横沙场的猛将,若是能够在破城之后,…不及细思,在曹操罢手中,曹纯、曹休两将得令而去依命行事了。 就在曹操下令全军突击之时,陈翎遍览自己部曲,伤的伤,残的残,能战之士已然不多矣,故而只得徐徐护着还未曾醒转过来的夏侯恩,以及重伤状态中的廖化向着濮阳城中退去。 来到西门,眼见此地曹军兵势无穷无尽,与己方士卒嘶吼拼杀着,陈翎并无上前加与援手之意,驱军别走。 一路艰难搏杀,又死伤了无数校卒,陈翎见部曲所剩无几,一时间欲哭无泪,可战争就是如此,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能在如此惨烈的战斗中脱身,已属邀天之幸,不复奢望其他。 终至南门,南门守将是吕岱,与陈翎有过交集,又加此地曹军不多,吕岱与陈翎里外应和之下,驱散了这里的曹军之后,进到城中。 将近一日无休无止的战斗,陈翎虽非亲自为战,但亦疲惫非常,在与吕岱匆匆寒暄过,托付照料伤者之后,便打马驱向城中府衙而去。 而与此同时,张辽、周泰、徐盛三将还在拼命厮杀中。 张辽使一柄破天戈于曹军之中肆意狂杀,见敌卒便践踏而过,见敌将便挥兵刃斩杀。 重重包围之中,张辽已经血染战袍,正厮杀间,遇上一使大斧的钟缙、一使画戟的钟绅两兄弟。 此两人乃是夏侯惇的部将,撞见张辽口中大呼着道:“张辽快快下马就缚!” 张辽不多言语,挺戈便刺杀过去。 两将各舞兵刃纵马上前来与张辽相争,战不过三合,钟缙为张辽刺于马下。 张辽转首欲再斩钟绅,便见钟绅打马加鞭狂奔而去。 张辽见之大怒! 喝道:“敌将休走!” 张辽说罢,驱马便直接追袭而去。 两将一前一后正追逐间,前头又出现三员曹将,一是使长枪的张式,一是大刀的戚寄,另外一将乃是淳于琼的族弟淳于导。 此三将皆为夏侯惇的部将,张式、戚寄两人眼见钟绅为张辽所驱赶,皆愤而怒喝道:“贼将休赶!”说话间钟绅已至,张辽自是随后顷刻便到。 钟绅不及与张式、戚寄、淳于导三人相暄,马尾相衔中,张辽的破天戈挟带着阵阵寒气已刺向钟绅背心! “贼将敢尔?!”张式、戚寄、淳于导三将大惊失色中,俱惊呼起来。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三十三回 何人能战 却说张辽追袭钟绅,撞见张式、戚寄、淳于导三将,钟绅躲不及时为张辽刺于马下! 张式、戚寄、淳于导见之羞怒异常,救不及时,钟绅为张辽所斩杀,有己等三人之缘由在内。 若是没有了三人在前阻挡,凭借着钟绅的马势,张辽一时半刻还追击不上,正是因三人于前阻道,钟绅方为张辽所趁机斩杀。 当下,张式、戚寄、淳于导三将各持兵刃上前来与张辽相斗。 张辽见之,凛然无所畏惧! 破天戈在他手中纵横劈斩,张式、戚寄、淳于导三将无人能挡者。 战不过三合,借着转折之机,张辽伸手擒拿过戚寄。 在张式、淳于导两将抢将上前之时,张辽枭了戚寄的首级挂在马首之前。 张式、淳于导两将见之逾加怒恨,一前一后双战张辽。 无奈张辽之勇武,岂是张式、淳于导两将所能比拟? 又三合之后,张辽急拨转马头,恰好与张式面面相抵,张辽左手持破天戈隔过张式手中之枪,右手拔出佩剑砍去,将张式之首级斩落下来! 张式尸身落马,淳于导自料不敌,乃退去,余众奔散。 张辽大杀四方之时,周泰陷入苦战,他之对战大将乃是马超! 马超引一校骑卒于战场之上寻找敌方大将之时,正撞见于此地厮杀的周泰。 彼时周泰悍勇异常,曹操帐下诸大将、骁将,皆不能敌之,为周泰逐一驱杀。 待马超一至,周泰见之凛然,知此战艰难非常,皆因马超之勇,不在己下,或在己上。 既然撞上了,如何也得战上一番,才能一决高下。 当下周泰纵马持巨剑来战马超,马超舞枪迎之。 两将战三合,周泰已处下风,只有勉强维持之力,并无还手之力。 手捂住创口,周泰狠厉看觑向马超言道:“马超小儿,想不到你武艺高强,我不能敌之!”周泰说道此处,似乎察觉自己的气势有些弱,乃接着喝道:“不过,我周泰并非是不能战之将,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周泰说罢此话,提举着巨剑再来战马超。 马超颔首,壮之,乃不多言继续与周泰为战。 周泰狠狠盯紧了马超,驱马奔驰中,感觉着手内的剑,暗暗祷告着,原来这剑在与颜良相斗之时,给予自己无穷的力量,现在若是真的那般灵验,那么我周泰自愿以身代之,求取这一力量为我所用,击败当前大敌马超! 随着周泰的祈祷,这剑并无任何一丝动静,周泰失落的同时,只得暗自奋起忖着,如今这剑不好用,那么只有靠自己了。 “呯”的一声中,周泰手中剑与马超的长枪相拼,各自努力压迫向对方之时,两将座下之骑没有停顿继续奋蹄前行。 在这瞬息间,周泰之剑与马超之长枪即将分离之时,两人各自又极其快速的出击了一次。 “叮”的一声,这一声效虽然较之前为小,但其中的凶险比之不知多了多少。 流淌着冷汗,周泰心中暗自咂舌,若不是自己还了那一剑,说不得此刻自己已为马超刺透了身躯,身死当场。 而在马超的心内,同样亦感周泰不凡。 自己数次袭击,周泰皆能抵挡,如此一来,此前对其的蔑视之意,实属妄测,马超稍有改容。 比之周泰不知晓自己的身体已经为那段事故改变之后,才能与马超缠斗在一起,不明显的落于下风,此刻的徐盛更为艰难许多。 同样徐氏名将,徐晃这一将,在开启混战之时,便已经盯上了徐盛。 数次不能斩杀徐盛,令徐晃本来波澜不惊的心中,起了执念,似乎不斩杀了徐盛,徐晃就不能定心一般,如此一来,徐盛大战徐晃这一场战斗,就在周泰与马超两人不远处同时展开着。 同是短刃兵器,徐晃手中的大斧略长于徐盛的环首刀,他的大斧更重于徐盛的武器。 每一次迎击徐晃的攻击,徐盛身心皆有一震;每一次刀剑相架,徐盛都处下风,不能敌之。 如此下来,自己只有败亡一途可走! 如此暗道着,徐盛不再与徐晃多作纠缠,便欲拨马而走。 奈何徐晃就是认定了他徐盛一般,每每驱马走不远,便会为徐晃追赶而上,之后两人便继续战斗。 如此反复间,不说徐盛心气越来越愤恨,就是徐晃的心底也是非常的恼火。 这敌将非是勇烈之将,每一次战不过就逃遁,而在战场之上,除了少数几员战将之外,余者能挡其不多。若是再这般下去,不能斩杀此将,我徐晃还算得上什么上将? 如此念道着,徐晃于后向徐盛喝道:“敌将休走,再接我三合,若是你能承受下来,我徐晃在此立誓,自此再遇见你,我便退避三舍!” 徐晃之言可信? 或是不可信,这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徐盛自忖着自己应能接徐晃三式,就算是他使劲全力的三招,自己亦能承接下来! 这是一员大将对自己实力的感悟,与徐晃交战了这么久,对于徐晃的实力徐盛已经有了一个明显的认识,他就算多加上三合,战个**自己亦能承受下来! 忍了他这么久,徐盛哈哈大笑,拨马而回,正色言道:“三合之数,于这混战之中不能当真。” “不过,你徐晃有何能耐在三合之中将我斩杀,我徐盛自承非是猛将,但亦想借此了解一下。”徐盛说着的同时,整束坐骑以及衣襟袍甲,以免在于徐晃的相斗中,妨碍了自己,使得自己送掉了性命。 徐晃沉身静气,徐徐而上。 他的大斧提纵在手中,他胯下之马越驰越快,彷如是一道战气向着徐盛迎面扑来。 “来的好!”徐盛大吼一声,给自己鼓着劲,同时亦一提纵坐骑,持刀向着徐晃扑过过去。 两将各个狠狠的窥探着对方,在他俩的双目中,都透露出誓不斩杀对方誓不休的决绝之意。 “哈哈…”马超朗声长笑中,周泰满脸都是汗水,咬牙切齿的盯视着马超。 两人的兵刃交错在一起,在一次偶然,也是必然的抵马相战中,两人的坐骑终于不堪继续前驱,停留了下来,各个相互撕咬着对方,令两马座上之将亦不得不为此而战。 马超的坐骑乃是绝影,马力自不必多言,定然在周泰的普通良马之上。 就彷如是良将相遇一般,明明绝影的战力就在对方之上,可对方每一次都能侥幸脱逃而去,继而转向接着奋蹄相争。 就在数十回合之后,绝影在马超的驱使之下,拦截到了周泰的坐骑,挡在它的面前,使得他进退不能,只能与绝影攀咬。 看着绝影将周泰的坐骑咬的鲜血流淌,马超不无嘲讽着言道:“周泰,比之你座下坐骑,你略强一些,不过也就技止于此,”马超说着加力压向周泰,看着周泰颤抖着的双臂,马超劝说言道:“我知晓你乃是陈翎至交好友,是他帐下难得的敢战之将。” 周泰愤恨的看着马超,憋住了气息,忍住就是不开口还嘴说道,就怕在那瞬息间,为马超趁机攻过来,将自己斩杀。 “不然,你以为凭着你的武艺,能够与我相斗这么久!?”马超眼中发出夺目的光芒,傲然接着说道:“张飞张翼德亦不过是我手下败将,你比之如何?” 周泰忿怒,双眼圆睁就是不言不语。 “典韦被曹公号为古之‘恶来’,然在我手下,走不过数十合,亦败退,周泰,你自持勇武强悍,比之典韦如何?”马超说道此处,复叹了一声,低声言道:“若不是因其中有些情谊在,周泰,你何能活到此刻!?” 马超用力压迫了一下周泰的巨剑,风轻云淡的收回长枪,拨马相走间,沉声着言道:“当世,在我马超心目中,唯一可战的一将乃是温侯吕布,除此之外,并无他人!” “你走罢,回去告禀你家主公,还有陈翎得知,宁儿在我身旁很好,毋需担心。”马超说着以长枪示众骑卒放开道路,让周泰离开。 在众目睽睽之下,周泰带着羞愧之情,不复多言,只是恨恨的盯视了马超一眼,扬言说着道:“马超,此一战我周泰定铭记在心,他日必报!”周泰说罢狠狠乜视了余者一眼后,便打马而走。 看着周泰微微低糜的离开,马超心中莞然,周泰武勇在自己看来,已然是当世一流大将,只是少了一股狠厉,若是… 不对,周泰本来是水贼出身,不会缺少狠厉之气,念及陈宁口中常常提及的其兄,马超暗自念道着,陈翎,你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 竟然能令此等猛将逐渐转变成为统兵大将,周泰此前的事迹一一现显在马超面前,其中或有与强将的战斗,但那一些到底缺少了旗鼓相当的气势,周泰之勇力就非常了得,能一一胜出,也在情理之中,直至与自己一战,他那… 马超如此想着,将目光投向与徐晃相争中的徐盛,以及己方深处不时传来惊呼声的那处,那处有一员大将在彼! 既然纵走了周泰,那么就该擒拿住另外一将以报曹公,以免众人面前不好看。 马超这般想着,驱马别走,不去徐晃那处,徐盛败亡在即,自己前去仿似抢攻一般,实在有损自己的威势。 何况,在马超看来,此地之将除去了周泰之外,也只有剩下的这一将,张辽能堪一战了!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三十四回 旗鼓相当 大战一日,无论是谁都会感觉疲惫不堪,张辽也不例外。 在连斩数员曹操骁将之后,张辽顾视左右,仅余数名卫卒骑士跟随自己征进。 再遍览整个战场,战场局势随着曹军后阵响起的震天鼓声而变得汹涌叵测。 回顾伫立城楼之上的诸军,无一人下城来助城,那双目之中透露出来的阴翳,显得异常的冷漠与无情。 回城罢? 自己已经竭尽全力了,部从死伤累累,再不从这战场撤下,就可能会为曹操歼灭。 张辽抖擞精神,提起破天戈继续冲袭了一阵之后,便开始且战且退向着城门方向撤去。 张辽行不远,马超绰一柄长枪引一哨人马迎上前来。 看着同样经历一整天征战,袍甲依然完好无损的马超,张辽脸上露出了苦笑,向其略一抱拳言道:“马超,欲截我去路?” 马超淡然一笑中,还了一礼,说道:“今日略有征伐,只是余者诚不足为敌。”马超观张辽衣襟皆染红,乃接着言道:“且等你少歇,你我再一战如何?” 马超之言本是好意,但听在张辽耳中,却有股说不出的傲然,仿似在说,就算给你时间休息,好整以暇的准备就绪之后,亦非是我马超之敌! 张辽回顾身后,瞭望那夕阳,见天色将暮,转首过来摇头以示说道:“不必了,马超你虽能,却还不能阻我去路,战罢!战胜于你之后我得进城好生休息一场。” “哈哈…”马超开怀大笑着,提举起长枪,向着张辽喝道:“快人快语,不错!张辽张文远,且等我将你擒下,你亦能好好歇息上一番!”马超说罢,脸色骤变,沉声喝道:“张辽,我闻你乃是吕布帐下少有的文武具备之将,今日若不能将你留下,我马超有何脸面再见曹公?!” 马超之言说的是前者纵走周泰一事,张辽并不知晓此事,误会其意,只道马超在西凉以猛将著称,一向猖狂横行惯了,乃出此言语。 张辽轻哼一声,冷峻的脸上浮起不屑之意,只是说了一句道:“战便战矣,何须多言?!”张辽说完此话,一提缰绳驱使着灰影向马超冲杀了过去。 “来的好!”马超挥舞起长枪,亦催动绝影来战张辽。 马超、张辽皆是不世名将,武勇比起余者可谓高过太多,这个世间上惟有区区数人能与之并肩,又值此张辽欲想杀出一条血路,夺路冲回城中去;而马超却百般想留下张辽,以弥补之前纵敌之行迹。 如此两将各有心思之下,枪戈相并间,马超先声夺人大喝一声,意欲借此震慑此刻已至油尽灯枯之境的张辽。 张辽毫不示弱,口中叱咤一声,手中的破天戈掼击向马超胸前而去,那重重的戈影,仿似天上的凡星,闪烁着光芒,令马超有种炫目的感觉。 夕阳西下,张辽自西迎上从东而来的马超,此时关照虽然并不太强烈,但在张辽身形侧斜之时,突兀显露的那一束光落在马超双目内,令他在这生死决战之中,莫名的闭了一下双眼。 生死就在顷刻间,怎能有此遗漏? 马超在心底深深懊悔之时,意料之中的刺袭并没有击中己身,而是擦着锦袍而过。 待马超睁开双眼之时,听得身后猛烈奔腾中的张辽幽幽言道:“不曾想有此事,…你我重新来过!?” 张辽并不是不想就此刺杀了马超,就在那一刻,光线照射在马超的脸上的时候,他手中的长枪举止无措的胡乱挥砍,自己只需奋勇上前,不顾其他定然能一戈穿马超胸膛而过,将此人斩杀! 但就在那刻,念及在青州的马云禄、马休、马铁、马岱等人,张辽莫名的有些心软,遂就此放过了马超。 马超在平复着心情,方才那一突兀的关照,令自己在张辽面前几乎抬不起头来,心中暗恨自己的同时,对张辽放过自己并无感激之意,只是起了一种名谓英雄相惜感情。 张辽的武艺并不在自己之下,自己若想战而胜之并不容易。 心神逐渐沉静下来之后,马超拨马转向面对张辽,绝影缓缓前缀,马超的的气势在慢慢上升。 此刻的他忘却了所有,在现在的马超眼中,只有一人,那就是同样持兵刃纵马奔驰而来的张辽! 两人麾下屏息观战中,但见马超身形越拨越高,原来很小的一身形,在及近前之时,已经转变为一无比强大的悍勇之将! 而张辽亦是不凡,在马超强大气势的压迫之下,奋蹄猛进,他手中的破天戈向前擎举,他的身形变得剽悍无比,那坐骑与他配合无间,气息喷吐中,张辽大喝道:“马超!接我一戈!” 马超朗声接招,喝道:“怕你不成?!” 挥洒自若的拆挡中,“乒乒乓乓”声不绝于耳,震得观战中的兵卒骇然,各自暗道着,假如是自己上前接战其中任何一人,怕是一合就得败下阵来。 两将猛烈的战斗声在逐渐消暄的沙场上显得格外引人夺目,无数的双方的兵卒齐齐放下手中兵刃,向着这里靠拢过来,为张辽、马超两人助威。 张辽扭身躲过马超一击,接着立即就还于颜色,给了马超一戈。 马超承接下此一招,举枪腾挪间,长啸不断,喝杀声从未停歇。 张辽拨马驰行追击马超,他手中的破天戈向着马超心影镜中去刺袭过去。 马超突兀一顿,回马便是一枪! 此一枪来得非常突兀,奈何此刻沉浸于其中的张辽,犹如有神助,只把头一偏就躲了过去,而他手中的破天戈不依不饶的继续刺向马超的后背。 马超见回马枪亦不能竟功,心中赞赏的张辽的同时,亦感张辽之勇武确与己在伯仲间。 不敢在使诈用巧,马超只把马拨回,震慑喝了一声,挺枪来战张辽。 两将瞬息间已战十合,马超、张辽两将大汗淋漓之下,皆感对方勇武非常,非能在数合间就可决出胜负。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三十五回 挑灯夜战 话说马超与张辽两人一战,不仅引来战斗中的兵卒来观看,亦引来了曹操以及濮阳城中沮授等人的瞩目。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就在张辽与马超相斗三十合之时,曹操不顾安危,移中军落于马超身后为其助威。 而沮授同样不敢示弱,大开城门,整肃军列从城中鱼贯而出,令城中尽起火烛,照亮此一片空间,其中颇有挑灯夜战的意味。 原本见城门洞开,跃跃欲试将提兵相向的曹军,在曹操罢手间俱垂下武具,在曹操身侧拱卫。 一天的征战,将卒皆疲惫,惟有据高楼之上的沮授一军悠闲无比,此乃以逸待劳,若是就此想攻入城中去,正好中了沮授之计谋。 如此,趁着马超与张辽相争之时,军卒轮流饱食一顿之后,再行进击才为上策。 这般思虑着,曹操抬头观看起马超与张辽一战来。 未久,就在马超与张辽的猛烈拼搏声中,曹操皱眉看觑间,问询向侍候在侧的徐晃,言道:“公明,以你观之,孟起或能胜彼?” 徐晃恭敬的抱拳低垂下脑袋,向着曹操禀陈言道:“张辽久战,身形看似挥洒如意,实则不能持久。”徐晃说道此处,见曹操不明自己所言,乃接着解说道:“主公所言中的,马超现在虽然暂处下风,但只需撑过张辽这一段猛攻,之后便可力擒抑或斩杀张辽。” 曹操点点头,令徐晃上前向张辽、马超喝话,将卒皆疲,待休息过后再来一战。 徐晃暗叹一声,接命而去。 徐盛吐血之际,自己只得攢紧了手中的大斧,望着他败阵而归,俱因有言在先,徐盛他真的接下了自己的三合攻击。 仿似是有所彻悟,徐晃从徐盛身上看到了一种拼搏精神,就算自己食言,他徐盛亦无所畏惧,只想承接下来自己的攻击。 三合之后,徐盛很惨,整个人身形不成模样,如同被浸泡在血水中一般,他挣扎着从地上努力爬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向坐骑,之后是生是死徐晃并不知晓。 自己已经拦截下来欲想上前割下他首级的部从了,自此他是生是死,已经与自己无碍了。 听得徐晃传来自曹操的口谕,正与张辽缠斗中的马超几疑自己听错,挡了张辽一击之后,问向阵后的徐晃说道:“曹公命我暂歇,且等稍后再与张辽交战?!” 近观张辽手臂微微颤抖,徐晃知晓张辽已至强弩之末,只需给马超片刻时间,便能擒拿或斩杀了此将,但此刻有些朦胧预见的徐晃只是沉稳的点点头,一脸的萧瑟可惜、可叹意味。 如此,在马超一脸的无奈,张辽一脸死里逃生的劫后庆幸中,两将罢战,约定稍作歇息之后,再来一战。 不言马超,却是张辽为沮授命人接入城中之后,卜一进城内,张辽就从灰影上摔落了下来! 此一战,耗尽了张辽的精气神,在两方大军面前,张辽不敢露出半丝不妥之貌来,但待进入城中之后,张辽他实在熬不住了,双眼发暗,整个人昏昏欲睡,本来轻松惬意的武器破天戈提在手中亦感沉重非常,力所不能举也。 左右见之皆惊,纷纷扑上前去,低声连连唤道:“将军,将军…” 在朦胧中,张辽听得左右的唤喊之声,可无奈自己好似没有了魂魄一般,只是迷糊的回应了一声,便沉沉睡了过去。 将张辽扶下去休息,此一消息报至沮授处,令他蹙眉不已。 陈翎在侧,叹息不言。 张辽已尽力一战,能得脱身,只为曹操欲想在众军面前将张辽击败,于后麾军掩杀过来。 现在的张辽诚为军中之神,若是见他败战,士气受此打击可想而知。 待到那时,此起彼伏曹操借势一鼓作气攻入濮阳城中,亦也无不可能。 而与此同时,张辽是在之前,或在之后为马超所败,在曹操看来,其中区别的很大,现在曹操可以趁机将养军力,以免长久的战斗消耗尽了兵卒的力气,彷如现在的张辽一般。 张辽已经与马超约定挑灯夜战,若是不出战,对己方军势的打击,虽然不似张辽为马超击败那样大,但却亦非小。 而现在张辽陷入昏睡之中,依陈翎看来,此刻的张辽不宜出战马超,那样与送死一般无二。 同时,此事涉及一员大将的声誉,若是不叫醒他,今后张辽他还能令行禁止指挥大军为战么? 出言无信,与败阵、败退入城中不一样,前者为他人所鄙视,后者为他人所敬佩,就算不能敌,亦会出战迎敌,此乃英雄才能为之。 如此,陈翎真的很想叫醒张辽,可念及现在伤兵满营,城中止有能战之将,陈翎就有些踌躇了。 廖化、夏侯恩两人是自己携带回来的,随后是驼着徐盛的伤残战马为守将吕岱所见,方才开启城门救回城内。 鲜于辅、鲜于银父子两人,几乎耗尽全部战力骑卒,却不能有所进展,亦在徐盛回城之后不久退还。 鲜于银扶着满身箭矢的父亲蹒跚的进入殿中,他的双目之中全是怨恨的表情,沮授却视而不见,只是向着鲜于辅淡然的说了一声道:“有劳将军!”之后,便令人扶下去休息。 鲜于辅临走之时,回顾沮授言道:“本将竭尽全力却不能破曹操一军,甚愧!…”终于憋忍不住,鲜于辅一口血喷涌而出。 之后气息低微的他在其子鲜于银的急切唤喊声中惊醒过来,一把抓住鲜于银的手臂断断续续着言道:“吾儿,该回去了…,回边塞去罢,在这中原之地,…非是我等捷儿厮杀的好去处…” 仿佛是遗言,又仿似是恳求,鲜于辅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呆呆愣愣的看觑向沮授。 就在沮授微微颔首间,仿似是放下了无数心事的鲜于辅含笑而逝。 随着战事转进,濮阳城池将陷入旷日时久的大战中,鲜于辅早已预见,故而为其子求情,放鲜于银归边塞去。 这本来是一件父慈子孝的事情,父亲为了儿子付出了生命,儿子为承继香火黯然离开战乱之地,活着回家乡去。 但在鲜于辅一死之后,鲜于银这个原本肆意纵情的小将,在片刻间就仿似长大了一般,放下所有的牵挂,向着沮授抱拳言道:“家父既死,末将别无所求,只想令部曲扶柩归,好使不必尸骨无存。” “至于末将我自己,”鲜于银恨声言道:“只有在为父报仇雪恨之后,方才会回渔阳去!” 沮授摇头,不言不语就这么走了出去,留下陷入悲楚苦痛中的鲜于银一人在此间。 沮授行不走远,便听得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沮授暗叹一声,如此一鲜于银才是一个真正的人啊! 当所有的将校不是归来,就是战死沙场之时,陈翎久久不见曹性其人,心中难免生出这一次曹性不幸遇难,最终壮烈阵亡了? 忙于担心张辽一事,曹性一事便为陈翎所淡忘。 时至所有部曲都得由自己亲身操劳之刻,陈翎这才又思及曹性起来,默默想道,曹性这一员战将,虽然不堪大用,但若是有他在,现在的自己就不必这么忙碌,而是可以清闲的思虑其他之事。 夏侯恩所受之伤没什么大碍,只是缘由是为典韦掀翻在地,无地自容,不敢来见陈翎罢了。 但他怎知晓,在现在的陈翎心目中,早已想起他,夏侯恩在原来的一段征途中,遇上赵云都敢上前拼杀的勇气,果然不是凡人能够办到的,确是神将也! 将他视为天人,敬为神灵般的陈翎若是见他安然无事,怎是一个欣喜若狂能够表达出来的? 随着暮色降临,濮阳城下一片灯火照明,双方的兵卒现在彼此无碍,有些喧闹之相。 曹操、沮授两人都未曾出言禁止,稍待片刻,就得拼命厮杀,现在他们能够放松下来将养气力,比之严肃军律,号令不得喧哗什么的,能够战胜对方,夺取城池,或者大败其军,此一小事实在不值得一提! 稍待片刻,曹操使典韦护卫自己,使夏侯惇为大将,使曹仁为右翼,使徐晃为左翼,令马超上前出阵搦战城中张辽。 三通鼓声之后,马超一身劲装排阵而出,坐于绝影之上的他,显露在两军面前。 在马超度马策行间,无数的军卒瞩目于他,在如此之多人的看顾下,马超挺枪纵马,立于阵前,向着沮授一军喝道:“张辽快出!” 沮授在门旗下回顾众将道:“马超不减主公之勇!” 众将听得沮授之言,一时间皆陷入默言之中,只为此刻张辽… 见张辽久久不出,又见沮授以下诸人脸色难堪,马超心中愠怒,向前行了数步,又喝了一声道:“张辽何在?难道你不敢与我一战?” 听得马超如此厉声喝骂,站于沮授身后阴影处的许褚心中恼怒,推开众人来至沮授面前,正待请求出战马超,便见一人纵马而出,迟迟奔驰而来。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百三十六回 一人之威 张辽未穿甲着袍,仅披一件宽衣骑一老弱瘦马出现在双方将卒面前。 他脸色憔悴,但在他双目中透出一丝惊喜之色。 在万众的张望中,张辽缓缓前行至马超面前,略带歉意向其抱拳言道:“马超,本将身体欠佳,不宜…” 沮授等众将校听得张辽之言后,各个心中一沉,张辽这是侮人辱己之语呀! 张辽话未绝,他之面前的马超耀武扬威怒道:“堂堂吕布帐下大将,何故出此妄言?若是怯战自可畏缩不出,何必来阵前羞辱于我?!” 随着马超的话语落下,曹军轰然叫好,直接骂将张辽起来。 本来约定的大战事宜,此刻因张辽一人之言就将罢战,言而无信不止令曹军诸人耻笑,亦使得沮授一军士气低糜了下来。 正在双军喧闹之时,忽有一人自城门出,大声喝道:“够了!” 其人其言势如炸雷,响彻在濮阳城前阵中的上空,令人闻之彷如有一种为人所逼迫后退的感触。 众人听其声,寻其踪,看觑过来。 这一看,曹操脸色突变,曹仁、典韦、徐晃、夏侯惇等曹军将校各个心中一沉,箭拨弩张,各个持枪挺剑相向。 而沮授、陈翎等将佐,同样身形一震,接着便惊喜万分的迎上前去,口中称道:“不知主公驾到,有失远迎,臣等罪该万死!” 来者正是顶束发金冠,披百花战袍,擐唐猊铠甲,系狮蛮宝带,纵马挺戟的吕布吕奉先! 自得报曹操亲提大军来与沮授争夺濮阳消息,吕布将青州事项交付给陈宫、诸葛瑾两人协同处理之后,便带上管亥、魏续两将向着濮阳而来。 管亥、魏续两人所帅马步军教慢,吕布心急濮阳战事,乃驱马疾驰,一路急赶,终在濮阳大战一日之后赶至。 恰逢沮授与曹操邀战夜斗,在张南分外喜悦的迎入城中,吕布得闻一切所有事宜之后,便来张辽处,令其出城通报自己代张辽与马超相战。 青州大将本来就不多,张辽是自己拔于行伍的将领,如何能在濮阳城下折损了这一臂? 心感来的及时,不然张辽为马超所激,势必要与马超死斗,结局如何,观马超征战一日尚有余力,而张辽则已尽显疲态,不言自明。 大将搦战厮杀,是武将的本分,更是为将者的荣光,自己虽然有代张辽出战马超之意,但若是因自己此举之故,而令诸军耻笑文远,则得不偿失。故而吕布遣张辽先行,将此间事情了解,好让自己出阵为战。 没料到,不止马超纠缠于此不放,曹操帐下诸军亦有此心。 吕布震怒,曹操以及他的将卒不杀张辽不足以泄恨,如此甚好! 毋需多言,在这个世界上,强者为尊,那么,来吧,让尔等见识一下我吕布的武勇吧! 舒展了一下臂膀,奔波之苦,令自己的身手有些僵硬,更令坐骑“赤兔”有些委顿,极其爱惜此马的吕布乃换骑乘着张辽的灰影,挺戟奔驰而出。 微微颔首,算是对沮授等人一日征战颇为赞赏,从沮授、陈翎等人的脸上看顾过去,不见徐盛、廖化、鲜于辅等人踪影,吕布心中微微有一丝悲切之意,鲜于辅累死,徐盛、廖化等人伤重不醒,这一切现在都该由自己来报复回去。 转首徐徐上行,来到马超的坐骑面前,吕布张开乜视言道:“西凉锦马超?” 见马超抱拳施礼见过,吕布接着言道:“你之兄弟姐妹皆在我青州,此前一切是非皆因曹操而起,孟起,曹阿瞒为人如何,我不多言,随我来罢?” 马超身后的曹操、诸大将听得吕布之言,皆大怒! 曹仁身为曹操兄弟,提举起兵刃,指着吕布,率先骂声道:“无义匹夫,三姓家奴!何敢蔑视我主?” 三姓家奴之言出自张匹夫,这一语言乃是吕布心头之刺,如今听得曹仁又提起,心中如何不怒,不待马超回答,吕布提戟纵马就冲向曹操中军大帐而去。 单人匹马,一骑一将,不逊千军万马。 曹操大军一时间为温侯吕布一人挫动阵脚,就在温侯单骑闯营之际,各个向后连退三步! 见面前曹军将校兵卒脸上尽露畏缩之意,吕布爽快大笑起来。 “哈哈…”此一大笑声令曹操脸上无光,颜面蒙羞,大怒之下曹操挺身前指吕布喝令言道:“今日誓斩此贼,不杀吕布誓不归营!” 吕布正肆意冲袭间,便听得身后传来马超的阻声,“温侯且慢!” 随着这一话语之声传来,同时袭击而至的便是马超手中的长枪。 毕竟是大将,毕竟是猛将,虽然吕布背向自己,但马超还是在出手之前,先开口警告了一声,以免为吕布小觑。 “哼!”马超既然出手拦截自己,那么他心中之意自己应该了解,吕布不多言语,画戟回接马超一枪。 枪戟相较,吕布、马超两人心中各自一震,皆道闻名不如见面,果然名不虚传! 马超、吕布两将都非是典韦、许褚以及张飞那般的力大勇壮之士,在他俩为世人所知晓的勇名中,精妙的枪法、戟法是不足为外人所道的精髓。 马超厉害,吕布更是绝伦,如何厉害,如何绝伦,他人只知世所无敌,其他俱不知。 而身为此刻相拼的两将,吕布与马超两人通过刚才一承接,便通晓了彼此间的武勇,竟然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错!”吕布赞了一声,拨转灰影,正面朝向马超,舞了一下画戟,指向马超喝道:“马超你之武艺虽然不错,但还非我之敌手!”吕布说罢,驱动灰影挥戟斩杀向马超。 马超不甘示弱,同时擎举起长枪,迎向吕布,口中喝道:“没有战过,怎知有高下之别!?” 眼见马超将与吕布大战,曹操劝阻了曹仁回去,喝令擂鼓助战,以壮马超声威。 而在另外一侧,沮授同样令城上城下的战鼓手火速大力助威,不得让曹操那方压了下去。 第三百三十七回 谁为王者 却说濮阳城下,曹操与吕布两军挑灯夜战,在前方者,在灯烛的光照之下,尚能看的见吕布、马超两人的身形,而在后面排列的兵卒则看不仔细了。 ( . ) 迭起了的脚尖,高高仰起脖颈向阵前瞭望,就是不能得窥全貌,心中怀着幽愤之情,暗自骂着,这可是温侯吕布啊,这是西凉锦马超呀! 正在胡思乱想中,忽然前方一阵惊呼,忙问向前者,“这是怎的了?” 前者其实亦没有见之如何一番情景,不过不能阻住他胡说瞎道,听得他振振有词着言道:“马超一式天外流星,长枪就像那天上的流星一般,向着吕布攻了过去,而那温侯敦是不凡,同时还了一记…”搜肠刮肚硬是挤不出一个词来,旁边听得有趣的一小卒插嘴言道:“那吕布接下马超这一式天外流星之后,便使了一招雾里看花,马超朦朦胧胧中,不辨东西,中了暗算,眼看要败,故此有此惊骇!” 前一人不满这人乱道,乃与其争辩言道:“怎是雾里看花?那分明就是这画戟戟舞的急了,马超看不清楚其中哪一是真,哪一是假,乃…” 嘈杂的战场声息中,无数的军卒翘首以望,期盼着己方的大将能够胜出。 天摧地塌,岳撼山崩的战鼓声中,马超与吕布已斗了十数回合,就是不能胜。 马超心中急躁,比之自己,吕布的招式更为老练,从未有破绽显露在面前,而自己在于吕布的交手中,从前不曾出现的失手时有显露。 这般下去,自己难免会败仗而归,心中如此念道着,马超抖擞精神,长枪横扫竖劈,直刺回击,枪枪都冲吕布的要害去。 而吕布的画戟逐渐进入化境,身戟合一,看似简单一带、一架,无一不切中马超来枪的破绽处。 战至二十合,马超心中气恼之意大盛,不再纠结自己枪术的破漏之处,而是舍身抢进,搏命与吕布相斗起来。 此时两军阵前的激烈争斗已趋向凶险之境,马超与吕布两人,其中无论是谁,只要有一任何闪失,便可能为对付所趁,被刺于马下。 此刻的马超,他手中的长枪一击快过一击,直至最后根本就看不清楚其中哪一式是实,哪一招是虚。 吕布见此,心知马超已经趋向奋战状态,不敢大意,不管马超来枪是真是假,皆一一接之,令马超无功而返。 吕布、马超二将你来我往,瞬息间就已经过了三十合。 陈翎在后观战,暗中道着,马超枪术出神入化,不同凡响,果然是有着锦马超之称的西凉猛将。而自家主公温侯,奉先公,似乎没有以前的气势,但论起两者的武艺来,吕布更胜一筹! 看着那熟悉的招式,陈翎自然晓得自己传授给吕玲绮的武艺,已经为吕玲绮透露给了吕布,心中奇妙舒畅之时,暗暗想道,若是吕布知晓这戟术来自何人,恐怕要大吃一惊罢! 这戟术恰合此时的吕布,如今的吕布将逐渐进入暮年,他没有黄忠那般老当益壮,过了壮年巅峰,若是没有以前的气势,说不定哪一天遇上诸如关羽那般的境况,为徐晃这样的将领伤了,被暗箭给袭击了,这样的事情不是不可能,不过有了这戟术,虽然不能仗此躲过,但总能增加几分活命的机会,却还是能够有所裨益。 虽然对马超早有期望,但想不到马超竟然能够缠斗吕布这么久! 这是曹操所料不及的,手中攒紧了汗,连黑夜之中蚊蝇都不及驱赶,曹操目不转睛的看着马超与吕布两人之间的大战。 “孟起这一枪差了一些火候,若是能高一些,身体再前倾一点,便能伤到吕布那厮!” “孟起这一枪不错,但那吕布接的更加厉害,等等…啊呀,想不到吕布会如此攻来,若是早知,孟起便可夺身而进,仗枪猛搠!” …… 不明其中的凶险,但听闻着身侧曹仁、典韦、徐晃、夏侯惇等将为之拍案叫绝,曹操逐渐明白过来,似乎吕布还是占了上风。 心逐渐下沉,曹操自怨自艾着想道,这个世间为何出现吕布这样一般的人物? 徐州是那般,青州又是这样,时至本初之后,时至如今,他依然是无敌天下的一员猛将,就连自己寄予厚望的马超亦不能… …自己忽略了一些什么,又想到了一些什么,曹操自我斟酌着想道,马超今年方止有二十余,而他吕布,哈哈… 曹操得意的大笑起来,这个天下,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任凭你再无敌,任凭你再纵横天下,一代英雄一代豪杰,前二十年是你温侯闻名天下的时代,但若是再等过了几年,这个天下便是… 曹操眼中发出炽烈的光芒,盯向马超,接着想道,曹某何其幸也,智算名士有郭嘉郭奉孝,而武勇则有马超马孟起! 将来这个天下是属马超一人的啊! 念及此,曹操不再犹豫不决,在众将佐疑惑的目光中,沉声言道:“濮阳可失,邺城可无,但马超不能有失,待孟起稍露败相,汝等可并力向前,将伏波将军抢将回来!” 在众将慷慨称诺之时,曹操说完此话,不顾他人,转身起驾向着大寨而去。 既然如今的马超不能敌吕布,自己在此只会令马超难堪,不如就此避开不见,如此也能稍解马超的心怀。 吕布沉身以待马超来势之时,手中的画戟无意中,一带竟然在黑夜之中划出了数朵梅花来,令偶然所见的马超咂舌不已。 这是一种武艺已臻化境的外相表露,相比之下,自己似乎弱了太多,太多的刻意动作,太多的精气外泄,以致在与其的拼斗中,始终落在下风,不能得任何一丝进展。 气馁之下,马超自知不敌,不过亦不想就此放弃,乃沉敛下身心来,脱了战围之后向着吕布开口言道:“温侯,我习此枪术之后,遍战天下大将,惟有你能以手中之画戟挡之。” 吕布听得马超之语甚诚,且含有敬意,乃停戟策马静待马超所言所行。 马超向前向后展望了一眼,指着双方的将卒向着吕布言道:“比之争夺这个天下,我更在意有一对手能让我纵情挥枪。” “温侯,你心下亦如此罢?”马超怀着大将的气度这般问下吕布。 吕布听得马超之言后,神情一滞,昔日的豪情在心中升起,可念及自己的女儿,以及即将出生的子孙辈孩儿,吕布心中满是温情,摇摇头,叹了一声道:“孟起,在我交手过的所有大将中,惟有你能与我单打独斗战满百合!” “可你所言不妥当,一人来到这个世间,并非是为了自己一人而已,同时亦得兼顾其他。”吕布没有仔细叙述其中,而是有些萧瑟之意接着言道:“今日兴尽,你家主公曹操若还想兵戈相向,布自不惧,惟有凭手中画戟会尽汝等!” “可若是并无此意,”吕布炽烈的双目之中露出征服的快意来,继续说道:“濮阳我已取得,汝等不能再行前来征伐;邺城城中大将老小,我在此可立下誓言,只要放下手中的武器,任凭离去。” 马超苦笑以对着吕布,此等事项,如何是自己能决之? 见此吕布微微一笑,接着脸色转为阴沉,说道:“倘若负隅顽抗,那么别怪我无情,邺城所有将校破城之日后,俱斩首示众!” 吕布说完此话,不等马超回话,拨转马首向着濮阳城下而去,迎接众将卒的欢呼声。 吕布临阵决断,无视曹操数十万雄兵,直言已取得濮阳、邺城,不许曹操征讨,此间豪情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意味,曹操帐下诸文武臣佐,皆以为曹操会因此而震怒,想不到听得马超所禀报之后,曹操只是默默无语,并无其他之意。 借此能够得吕布亲口承诺放过邺城所有将校兵卒,曹操以为已经足够了。 自己亲提大军来濮阳与沮授大战,这一切还不是为了救援到远在河北的曹洪、于禁等将校么? 至于邺城、濮阳两地之失,势已成定局,在温侯吕布在濮阳之时,又兼有沮授、陈翎俩为之参谋军事,曹操不敢奢望更多,已然是起意回转许都,以待日后有变,再行前来重新夺回此两地。 除了那些期盼通过战争博取功名的将校兵卒之外,余者都为此感到失落的同时,亦感释然,这样的结局似乎是濮阳大战最好的结局。 时至曹操拔营将回许都,“虎步关右、所向无前”的夏侯渊领西凉骑军帅军抵达之刻,这一切都不一样了,这一切都改变了! 本来尘埃落定的战事,重启波澜,濮阳生死大战还未曾结束,这一切在夏侯渊雄捷骑卒进入至曹操大寨之时,激起了诸位文武臣佐心中的豪情。 凭借着夏侯渊这样的威势,凭借着夏侯渊平定西凉的声势,凭借着这样的西凉强兵劲卒,挟着这样的大胜之势,濮阳并非不可夺,虽然有温侯吕布在彼,但众人心中岿然无惧,这一战,我等可并力胜之! 第三百三十八回 曹性回归 建安三年七月下旬,正是艳阳高照时,夏侯渊平定西凉,班师至长安留下驻防将卒之后,帅军一路急行,于弘农去洛阳的道中接报得知,曹操正与吕布争斗濮阳大战中。 濮阳何时失守,哪一员大将亟需要问责,这些问题夏侯渊无暇问清楚,只是将步军交付给庞德带领之后,引骑军突飞猛进,恰在曹操起意退兵之际,抵达了濮阳城下。 夏侯渊一军其实并不是很多,止有不到万余的骑卒,但原本需要提防守御的陇西一带在夏侯渊平定之后,曹操借此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 总览整个中原大地,现在曹操的处境不复从前一般,四面临敌,而是有了纵深腹地,就算兖州沦陷,曹操亦可退入关中去,以待天时再行进兵与吕布争夺天下。 得夏侯渊大胜之机,曹操营中将士士气高涨,各个对即将到来的大战充满了希望。 曹操营寨中一扫过去数日间颓糜状态,为手持单筒望远镜窥视其大寨的吕布所见,不知何故,吕布将此一物交还给沮授之后,带着疑虑的说道:“曹操添兵,意欲攻下濮阳城池,不复退兵之态…” 听着吕布的话语,沮授同样通过单筒望远镜观测了一番,沉思了片刻,沮授就说道:“濮阳地处要道,连接翼、兖两州之地,事关重大,曹操岂会草率撤军离开?” 吕布颔首,曹操此刻之势虽然大不如前,但毕竟曾经统辖三州之地的一方诸侯,就算有势穷之时,青州与之相比,显得底蕴不足啊。 吕布、沮授两人正在曹操添兵一事烦恼,一哨探尉将疾驰入城,噔噔急行上得城楼,在吕布面前半跪报禀言道:“主公,曹营中传出‘虎步关右,所向无前’之语,经由我等暗地多方打探清楚,方明白其中的意思。” 此人说着就将夏侯渊平定西凉的事情讲了出来,沮授听得惊心,吕布听罢色变。 随着曹操平定西凉,也就意味着曹操可以从西凉抽调出大部分兵力支援前方作战,也就是说,随着夏侯渊的到来,西凉兵会源源不断的从长安那边过来,与吕布交战! 而此刻的局势,吕布一方面临的境况,不只像前者一般,止有曹操一面需要守御,更有徐州那边提防孙策随时到来的侵攻。 为了攻下邺城,青州所有的将卒都为之倾尽全力,甚至伤病尚未痊愈的高顺,亦被吕布遣至徐州前去驻防了。 青州再无余兵可供征战,现在只能依靠早已布下的兵势与曹操相争。 此次若是不能攻下邺城,那就不知要等多久,才会再一次出现这样的局面。 “时不我待…” “惟今之计…” 吕布与沮授几乎同时出口言道,相互看觑了一下,沮授拱手请吕布先说,吕布点头,说道:“时不我待,我意遣陈翎前往邺城督战,速下邺城!” 沮授捂掌大笑,躬身一礼言道:“主公之语言之有理,如今曹操只有攻克了濮阳方能进逼河北,解邺城之围,如此,不如就抢先一步攻下此城!” 沮授说完此话,见吕布脸上似有踌躇不定之意,乃说道:“子仪攻城拔寨之能,从他平复幽州可见一斑,主公毋需忧虑。” 沮授怎知此刻吕布心底在思量着,原本想借纵敌一事压制陈翎一段时日,以儆效尤,想不到时局变化如厮,不得不又一次借用其力。 既然起复重用陈翎,那么张稚叔那里,吕布不得不另外述写一信交付给使者送去。 在书信中,吕布没有提及临阵换帅一事,只是言道:幽州初定,边患猖狂,稚叔理应不止屈守关隘,更需攻入其腹地,直捣其巢穴,使得蛮夷再不敢南下。 这信述写的很是蛮横无礼,夺了张扬兵权不说,还要使令他攻入辽北地域中去,若是幽州诸将俱在,张扬或还能照此行事,可现在田豫等将校皆在翼州、兖州两地,张扬再能,无兵可用,何以征战? 不提濮阳会战之后,张扬如何攻入匈奴境内去,却说陈翎在吕布遣使令其急行至邺城督战之前,正待在自己的府中,一脸惊讶的看觑着曹性。 曹性不只没有壮烈阵亡了,而且不止一个人回城来。 在他卫卒的押解之下,一个熟悉的脸容映入陈翎双眼之内。 此人年在三旬,身体孔武有力,只是满脸怒容,却是很不待见陈翎。 陈翎甩下手中的羽扇,一脸笑颜迎上前去,展开双臂大声高叫道:“文稷文将军,你终于肯来投我了?!” “…”文稷极度无语,若不是为曹性持弩挟制着,他早就扑上前去,将陈翎擒拿在手了。 文稷没有回答自己的话,陈翎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非常热忱的说道:“来、来,文将军你我是熟人,不要见怪,先请坐下,然后我俩促膝长谈!” 命下人前去准备好酒送上来,这么热的天,喝点美酒至少能解开文稷的心结。 趁着仆人忙碌的功夫,曹性上前坐于陈翎下首,蔑视了文稷一眼后,向着陈翎将为何能将文稷擒拿回府一事道来。 这事不复杂,文稷是曹操部将,比之徐晃这些大将来说,辛苦很多,每战必先指的就是他们。 随着战中夏侯惇不少部将为张辽等人斩杀,史涣去了夏侯惇帐下,而文稷与陈翎书信往来过密为曹操所忌讳,在冲袭杀向曹性连弩手的军列中就有他文稷。 曹操帐下有“青州兵”、“虎豹骑”等精兵,而吕布这一方,相当大一部分的精兵都在陈翎麾下,如此一来,文稷这员将领冲杀在向着青州精兵“诸葛连弩”的死亡路途上。 战斗中,文稷既不能后退,又不想白白送掉了性命。 故而在数十次的冲阵战中,文稷都一直处于后列,身为曹操部将么,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随着战事的变化,其余诸军都在猛突大进之时,只有文稷这一军被曹性压制的近身不得。 又随着部从纷纷阵亡,在文稷之前已无遮挡兵卒,文稷只得亲冒弓矢,怀着必死的心思扑向曹性连弩阵线。 结果如何不言也罢! 曹性又一次乜视了一眼文稷,推搡了他一把,让他去一边待着。 此刻的文稷欲哭无泪,伤心至极,心知身在许都的家小还得需陈翎斡旋解救,只得满脸不爽的移了一位,不敢正坐于陈翎对面,落座于曹性下首,成为陈翎的部曲家将。 第三百三十九回 计将安出 陈翎前往邺城的军伍中,文稷赫然在侧。 文稷武勇约与在吕岱伯仲间,逊于徐盛,高于廖化。 其人原为曹操部将,忠心耿耿自不必说,不过正因陈翎长期以来的书信来往,这才使得曹操对他起了间隙,在濮阳这般大战中,用在最为危险的阵列前线。 或许在曹操的心中,早已对他不耐,毕竟他文稷有何德何能,值得陈翎一二再三的致书信问候? 文稷用之征战,不过是一部将、骁将而已,曹操帐下这般的将领数不其数;或许陈翎看出他乃是大智若愚之人,但曹操每每察之,便觉得文稷非是此类人。 如此,陈翎为何这般? 曹操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放弃追根究底,木然以待。 主公曹操对文稷已经是这样心态了,其余文武除了史涣之外,谁敢与他亲近? 史涣比之文稷来说,与陈翎相识更早,更有为其纵放的往昔故事,但这一小小的瑕疵,在曹操看来无关紧要,史涣宁愿身死,亦不想投向吕布,在曹操来说,这就是忠诚之心,良臣忠节啊! 有了这般心思,有了这般计较之后,曹操更不待见文稷,始有文稷对阵曹性连弩一事。 无论此前文稷如何忠心于曹操,在这样的境地之下,主公不待见自己,袍泽视己为异端,文稷心中的苦涩有谁知? 每每寒夜披衣而起,文稷都有泪满襟之惑。 就在这样的处境之下,文稷舍身一扑,没有为曹性连弩射死,存活了下来,更在其持弩逼视之下,心中的那道槛,就这么过去了。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触,陈翎为人如何,自己知之甚详,而他的部将曹性…,如今也就一曹性、夏侯恩两人了,文稷叹了一声,看来自己是需助陈翎率步军了。 不敢有丝毫不满,文稷寻着曹性之后,便开始向他细细问起军中之事来,本来更为相宜的夏侯恩,此刻还躺在车驾上,不得下来。 此刻的夏侯恩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相来,本来自己身体早就可以…,原本就没有受伤! 不过…,夏侯恩呆呆看着前面驱马行进中的陈翎,心中暗暗惭愧,本来的铁骑一军,现在只剩不到千人,止有八百! 自己这将当得名不副实,相比之下,同样参战过的曹性,不止将二千余连弩手带回来了,更兼擒获了子仪一直口中称道着的文稷。 文稷即将代替张白骑率一军协助子仪为战,这一事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 遥遥瞭望了一眼还看不清楚的邺城,夏侯恩心底对陈翎能否攻陷此城,怀着十分的把握,非常肯定。 哎! 算了,还是再睡一会,待醒来就下车重新振作起来罢。 念着这样的想法,夏侯恩不顾其他,埋头重新躺卧下去了。 骑坐于战马之上的陈翎此时紧皱了眉头,对于吕布遣己来督战邺城一役,陈翎心中并无不满之意,只是,只是邺城急切难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啊。 从自己进入濮阳,至现在离开濮阳,兵指邺城,才过去了几天而已,邺城中的曹洪、于禁等辈估计美酒都还没有喝尽,粮草更是无数,至少能支撑个把月。 这样的情况之下,没有其他援兵用来攻克此一坚城,仅靠河北四将,颜良、文丑、张郃、高览等数人将卒,却有力有不逮之感呐。 念及听闻到的“虎步关右,所向无前”,陈翎心中一个劲的悲怆,那可是官渡之后的事情了,夏侯渊为何这么急去攻西凉? 现在距离官渡之战那个点,还有二年时间,这个天下就这么变得陌生了? 无济于事的瞎想中,陈翎帅着的一军逐渐靠近邺城。 早已闻报的河北四庭柱,齐齐出营寨来迎。 这一次不比上一次,陈翎只是一旁听小吏,此次陈翎可是手握杀生大权,统领四将所有兵势,颜良、文丑两将虽然目光依然是乜视非常,但言行还是谦卑了些。 在陈翎进入营寨之前,张扬已经交付了帅印离开了此地,回幽州去了,因此陈翎也就不必尬尴万分的与其相见。 张郃、高览两将是相熟之人,陈翎轻微的颔首点头中,龙行虎步来至大帐内,转身过来顾视了诸将一眼后,陈翎稳稳落座下来。 接着便是左手一侧的颜良、文丑、张郃、高览依次躬身施礼落座,之后相对他们四人的夏侯恩、曹性、文稷、陈震亦就坐下来。 看觑着左右两方的大将,陈翎心中微微得意,若真的都是自己的部下,不说曹洪,就是曹操自己亦敢捋捋虎须。 “咳…” 轻咳一声,算是清清嗓子,也算是以镇视听。 陈翎见无人敢放肆插嘴胡言,乃开口说道:“主公令我至此督战此役,想必诸位将军咸皆与闻?” 看着颜良点点头,又见文丑在自己的逼视之下,亦含怒点了一下头,陈翎笑道:“文将军,不必执着,在我看来,有文丑、颜良你俩人在,曹洪一跳梁小丑时日无多矣,必遭所擒!” 文丑听得陈翎奉承之语,喜焉与容,连连捋须颔首点头,以示陈翎此言不假。 “不过,…”接着陈翎话锋一转,继续说道:“邺城毕竟是大城,欲想急攻冲入其中,诸位将军必须听我号令,尊我之命行事!” 陈翎说着说着,脸色就逐渐变得深沉起来。 展望了一眼帐内所有的将校,陈翎知晓他们在此刻是不敢开口陈词说道,乃向着据末首的陈震一点头,以示于此可公示自己的谋划。 在陈翎的示意下,陈震从携带着的包裹中掏出一副地图来,放置在陈翎的案几前。 此图就是邺城城池图,其中的细微之处甚至连最为可能忽视的角楼都标注了出来。 此图来自于甄家,得接应其家族进入青州,更兼自己现在与甄宓有着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关系,区区一张城池图纸,在甄家看来,手绘描写出来不过是一件理所当然之事。 指着这图上的四个城门,陈翎言道:“如今,颜良在南、文丑在北,张郃在西,高览在东,形成包夹之势,外人进不得,其中之人出不来。” “如此一来,虽然是笼战之局,但在我看来,此却是不妥!”陈翎说着此话,看觑向众将,接着言道:“围城之战,古就有围三缺一之说,此不仅仅是为了令城中之守卒不会升起顽抗之意来,更有放人一条生路的慈悲心肠。” “这些且不管,如今我等亟需要攻入城中去,那么现在惟有放开一面让城中曹洪、于禁等辈能借此逃脱,方可成事!”陈翎斩钉截铁着言道。 不顾其他将校的诧异之色,陈翎继续说道:“北向真定、幽州,就算是大摆庭宴,我料曹洪也不会从此撤退而出城去;”在颜良、文丑等人的哂笑着,陈翎接着说道:“东、西两方皆是如此,惟有颜将军所把守的南门,却是曹洪最为渴望、希祈放纵的一门!” “此门面朝黄河,不论濮阳战事如何,当曹洪得知濮阳已经陷落,必然会起意出城离境!”陈翎顺着思路说道:“不管于禁等人如何举止行动,在兵力相仿佛的境况之下,更会加剧曹洪此一决心。” “因此,我不用其他计谋,只需放出消息,道明濮阳大战一事,又逐日减兵埋伏外侧,必定能令曹洪起疑,邺城之围不可持久,汝等四将眼见濮阳战事吃紧,方才提兵往助!”陈翎说道此处,挺身而起顾视左右言道:“使计必攻心,若不知人心如何,怎能破城?!” 听得陈翎说出此番话来,颜良、文丑等将校皆肃然起敬,再也不敢以年齿论辈分而过分小觑陈翎。 “我料曹洪不论如何应对,邺城城中在我此布局之下,必定人心惶惶、军心不稳不能坚守。”陈翎说道此处,深深叹了一声,接着说道:“倘若曹洪再不从城中撤军离开,我亦还有一策。” “不过…”说道此处,陈翎阴翳的望了众人一眼,说道:“此计一出,无人可免,无人可逃,我怜世人多艰,不愿这般涂炭生灵…” 文丑在一旁听得心痒难熬,连声求告言道:“主帅,是何计谋,且先说来一听?” 陈翎赞赏的看顾了文丑一下,斜眼乜视颜良,说道:“稍安毋躁,文将军…” 看着陈翎智珠在握的猖狂模样,颜良心中知这是陈翎因周泰之故,方会如此这般从一入帐开始就为难自己。 忍声憋气,颜良重重捶了一把陈翎面前的案几,在破败之际,颜良抱拳沉声问向陈翎言道:“大帅,计将安出?” “哈哈…”陈翎大笑一声,推开残破的案几,从众将身侧一路横行过去。 在侍卫敛起帷帐之后,陈翎出得大帐,仰天长啸,似哭似嚎,含悲回顾诸将言道:“还未曾思及!” 第三百四十回 应对之策 一日后,曹洪正与于禁等将校商议抵御陈翎攻入城中之策时,忽闻报有人来禀言道:将军,敌有撤军之势。 曹洪分外惊喜,但还存有忧虑,乃仔细问询了一番,才确信细作所言不假。 邺城内外为吕布军势封锁已有一段时日,不能得闻中原消息,如今陈翎卜一至,便分批撤退,难道说中原有变? 出了殿宇,曹洪携于禁来观城下围城之敌。 乐进、李典、满宠等将校相随于后,余者皆是军中惯征之将,很得曹洪看重,惟有郭淮以年小,曹洪见其相貌英气逼人,以弟礼视之,两者甚是亲密。 原本城下的营帐,除了南门之外,连绵数十里,其间以车仗穿连,木栅圈起,将邺城围得铁桶似的。 当下,曹洪指着那放开的一角,笑对于禁等将校言道:“我已明陈翎之意也!” 于禁、乐进眼见如此,各个心中忧愁不已,不为其他,只为这其中或有变化。 若是中原战局稳定,己方得利,围城于此地的颜良、文丑等将或处两难之境,一是欲想提兵前往中原助战,二是生怕己等从邺城中出,于后追击。 若是己方兖州战事不利,那么陈翎为吕布所使前来坐镇指挥攻城之战,放开一路让己等以为有生路可逃,实则只要出得城门,便已经坠入其计谋之中去了。 这一切假设,皆因消息不通,而只能自己胡乱猜测。 听得曹洪的言语之后,于禁沉吟良久,不敢搭话,只怕自己所料不中,祸及城中所有将士性命。 只有郭淮仗着受曹洪器重,拨众而出,上前拱手言道:“陈翎此一举止,行事粗糙,就是引我等出城而战,将军还需明鉴。” 曹洪颔首,嘉许之,言道:“往日数次交锋,颜良、文丑一时之英杰,不能敌之,故而只能退入城中静等局势变化。” 曹洪说道这里,又一指双眼所能及的那“陈”字大旗所矗立的中军处,接着说道:“这变化已经展现在众位将军面前,为何你等视而不见?” 李典、满宠等人心中惶恐,皆躬身静候曹洪训诫。 “陈翎实为吕布之爪牙,若无此人,吕布这匹夫岂会有今日?”曹洪恨声说着,接着叹了一声说道:“观陈翎来此,我料吕布必已经入寇兖州,孟德与之战,定然陷入苦战中,不然陈翎何以能来此邺城?” 曹洪所言非是无理,于禁等将校默默倾听间,心中似有同感,不过此般言语只有曹洪能说得,而自己等人若是开口如此说道,不免会让曹洪感觉到自己英雄气短之惑。 “虽然不愿承认,但现在的事实就是如此,在我领军前来援助邺城之时,主公麾下将卒久战皆疲,毫无争战之心。”曹洪说了这一句话,又叹息了一声,细细从于禁、乐进、李典的人脸面上看顾过去,见他们皆有颓败之相,曹洪心中有些悲戚,乃说道:“邺城与兖州孰重孰轻,不言而喻,若无我在此,想必汝等不敢弃城而走罢?” 于禁、乐进等将校听得曹洪所言,知晓这是曹洪想将这一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心中感激的同时,亦想提醒一下曹洪,假如就这么弃城而走了,邺城这一城失去,就意味主公对于整个河北的战略筹划全部落空了! 喏喏不敢言中,曹洪看到了众将的这种顾虑,遂愤声言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从前主公还占有优势之时,可希祈通过盘踞此城,继而与吕布争夺河北,但此刻,整个兖州面临着…” 就在曹洪恨铁不成钢,喝斥众将之时,郭淮再一次出口言道:“假若真如将军所料的那般,淮以为据守城池比之撤回兖州更能为主公助势。” 曹洪讶然中,问询郭淮言道:“伯济,此话何解?” 郭淮毫无胆怯之意,挺身而出,同样指着城下的陈翎中军言道:“陈翎确如将军所言,是吕布依为臂膀的督帅,凭他到此地来,可以料定兖州战事确如将军所言,或是主公战之不利。” 见郭淮赞同自己的见解,曹洪没有阻扰其继续说道下去,听他接着说道:“缘于此,淮不才,愿冒死谏将军不能弃城而走,必须据守此地,分其兵势,以为主公之援!” 郭淮说的话很清楚了,就是因为现在曹操陷入苦战中,那么曹洪就必须留在邺城中,为曹操拖住这么一支军势。 须知,围城战中,颜良、文丑、张郃、高览四将虽然一直待在城外,并无攻城之意,但随他们而留在此地的兵卒,堪堪有十数万之巨! 不论他们中,能战有多少,精兵强将者有几何,只要凭着依城而战,就能将此一军势拖在这里,那就是大功一件啊! 仔细想想看,若是依曹洪的心思,从邺城中撤出,那么不管他们是否会随后而击,抑或是早已经埋下伏兵,正等待着自己等人自投罗网,相较之下,这邺城更为值得依靠。 郭淮是缘于不知全部局势,从敌我双方的攻伐来看,定下如此计议,而曹洪心中所念道的是,兖州不宁,缘于夏侯渊兵击西凉,若是自己帅着这么一支数万人的兵势撤回兖州,待夏侯渊攻下西凉之后,那么以此为根基,重新夺回兖州失去,甚至是此地,河北之郡县,也亦非不可能。 曹洪听罢郭淮一番言论,怔怔不知该如何是好,郭淮所言不无道理,自己的心思是好的,但若是就是缘由自己此议,将这一兵势折在陈翎手中,将来自己如何面对曹公去? 曹洪犹豫不决中,不能定夺计议,如此邺城在确认了吕布方临阵换帅之后,依然据城不出。 甚至在陈翎放开一角之后,曹洪依旧如昔。 这是确实难办,就在陈翎冥思苦想破城之策的同时,于邺城之内的曹洪陷入煎熬中。 患得患失之间,假使曹操兵败,逐步失兖州地域,那么邺城将陷入死地,不用河北数将前来攻伐,城中将卒就可能会因粮草耗尽而陷入崩溃! 假使主公胜出,… 这个可能实在不是很大啊,不然陈翎为何早早的来到这里? … 无数种的可能猜测在曹洪心间一一盘旋而过,无数的心思被熬在这上面,令曹洪在一日间,便憔悴了许多。 第三百四十一回 留守之将 邺城始建于春秋齐桓公时,曾为都城。 ( . ) 邺城东西七里,南北五里,北临漳水,城西北隅自北而南有冰井台、金虎台等。 魏郡人口近七十万,其中的二十万左右就安居于城中,加上曹洪、于禁两人所辖之兵马,一日所耗粮食颇巨。 若是徐徐图之,陈翎自然能够静心下来等待城中粮尽之时,或是曹洪为己逼迫不过,提兵出城来战,那就正对了自己的心思。 在心惑是否放出濮阳已经为主公取得这消息,以震慑城中曹洪,逼其不得不从这一消息中,寻思继续盘踞城池为战,是取死之道,引诱曹洪出城来战,… 这一策略或许可以于后再实行,陈翎如此念道着。 而现在么,无其他计谋可施之下,又不想强攻损兵折将的陈翎,只能故作清闲,在到达邺城大营中之后第二日,便号令众将不得无故缺席,必须全部前来侍奉自己,一同于漳水中垂钓。 心中着实忧虑非常,不知此刻濮阳如何了,是曹操略占上风,抑或是主公大杀四方? 这一切本来有待自己来解决,只需要将邺城攻陷下来,濮阳之围不解亦能令曹操退兵。 而在曹操一方来说,反之亦然。 是故,闲着也是闲着,在众将郁闷垂钓中,陈翎随口吩咐左右征发徭役,命民间杂役前来掘堤水淹邺城。 现在正值黄河汛期,引黄河之水进入漳水,再掘开堤坝引漳水灌入邺城之中,不是不可能的计略,而是非常能够实施的绝妙计策。 但前提是耗日时久,非得十数日,半月之间不能办到。 更不可能仅仅依靠数千众的杂役就能引来漳水,灌入城中去。 陈翎如此为之,就是想在曹洪面前造成一个自己清闲无比,可待你等粮尽的假象。 悠哉悠哉的垂钓中,陈翎看觑着莽撞的颜良、文丑两将,心中暗笑不已,垂钓也算一件雅士,像现在努力争夺鱼杆,那鱼饵没有半分安闲被两人划来划去的跳动不停,怎能钓得上鱼儿来? 透过重甲卫卒的身形,看觑了一眼城楼上观察自己等人的曹军小校,陈翎露齿一笑,虽然似乎那人并不能看见,但自己轻松的一面,还须让此人看清楚,以便通报给曹洪知晓。 “敌军主帅陈翎正领众敌将于漳水垂钓,…”此人有些心颤着的向曹洪禀报言道:“同时,末将还发觉与此同时,似乎有人在开挖决堤,…” 这人不敢说下去了,垂钓一事就已经惹得曹洪满脸狰狞之色,听得自己提及决提一事,他看的非常清楚,曹洪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丝的惊愕之色来。 水淹火攻是攻城方式中较为厉害的二种,无论是哪一类,相对而言,身处城内的自己,对于即将到来的水祸,可是深恶痛绝。 此时刚值七月下旬,就是一年中最为炎热的气候中,他已经不敢想象假如漳水倒灌进邺城中之后,那会是一副怎么样的景象。 水是不缺了,但各种**之物,若加上与此同时敌军攻城所死伤的兵卒,这些人既不可以埋在城中,又不能弃之不顾,待到彼时,这邺城中将会是一种怎么样的地狱场景? 这般事项,显然曹洪有所顾虑到,此人没有能够想到的曹洪一并考量到了,粮草已经只够维持全军上下二十多天消耗,并不能支撑到一月之久! 战与不战,退或不退在曹洪心中左右摇摆着,没有一个确保一万的策略能够让自己可以为之全力实施。 罢手令此人退下之后,曹洪委顿的坐了下来,看觑了一眼左右两列文武,于禁、乐进、李典、满宠郭淮等将,以及原来袁绍降将郭援、高干、赵睿、冯礼等人一并在列。 曹洪叹了一声,不想多说些什么,计议在昨天的商量中,就无疾而终了,全部将佐谋臣并不能思虑出多妙的筹划来。如今,他们等待着的是战是退,抑或还是继续如此据守邺城? “这只不过是陈翎的惑敌之策,将军毋需多虑…”于禁是如此开口安慰曹洪言道着。 “不然,”听得竟然有人能够对于禁所言说出不同的结论,曹洪来了精神,抬头向此人望去,便见原来是赵睿。 赵睿原来在袁绍帐下之时,不过是偏、裨将,缘由投降过来官升一阶的惯俗,此刻的赵睿与当场所有将校并列,军中有儒将之称。 身形雅致的赵睿上前一步,不似粗鲁的猛将那边抱拳为礼,而是作揖拱手,向着曹洪开口言道:“邺城被围,始于主公与吕布争夺河北之地一事,”向着殿上的所有将校一一拱手致意,赵睿继续说道:“自吕布攻灭张燕以来,实则曹公与吕布的争夺已经陷入僵局,而彼时,将军一军为陈翎所败,便是此种缘由。” 见曹洪面露不虞之色,赵睿飞快的辄思转变话语,接着说道:“邺城此际实则已经陷入粮草不能为继之窘境,如此状况之下,将军,无论陈翎是故作悠闲,还是其他之意…” 赵睿不敢再多言什么决提放水之事刺激曹洪,继续说道:“呈现在将军面前的就是,陈翎他想将军帅军撤出邺城!” 赵睿所言不无道理,假使陈翎真的想强留下殿中诸位将佐,只需循张扬制,依然包围邺城便能达成目的,困死曹洪、于禁等将卒。 曹洪有些悚然中,看赵睿的双眼发光了起来。 赵睿见之,越发觉得自己所言正合了曹洪之心,乃接着说道:“在此士气丧尽之前,从邺城中徐徐退出,有殿中所有诸位大将在此,就算是颜良、文丑等将虎视在侧,亦不敢轻易攻之。” “何况,将军所辖麾下兵卒大都皆为中原人氏,少有河北人者,如此一来,在心切退回家乡之即,岂会不誓死抵抗,以图撤回兖州境中去?”赵睿说罢,又向殿中诸人一一施礼,然后落座于原位。 赵睿所言很是偏面,但至少给了曹洪一个台阶,让他可以凭此号令诸将帅军撤出邺城,退回兖州,在曹洪的心底深处,对于现在自己所身处的邺城,虽然看似稳如泰山,但在陈翎的狡诈阴谋之下,曹洪实在有些心力憔悴,不堪其负。 赵睿没有提及的一点,也在曹洪心中慢慢浮起,那就是粮草这一问题,真的很致命,就算现在处于清平世界,由兖州起押,解至邺城的粮草,也得在路途上花费十数日。 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是很多,殿中文武将佐,诸如李典、满宠两将皆是见识广博之人,为何在自己起意撤出邺城这一事上,并不竭力阻止,这其中也是因继续留驻在此,过于险峻。 当机立断,现今战又不能退敌,那只得从孤悬以外的邺城中撤军退出了。 曹洪如此想着,脸上焕发出精神来,站立起身,向着殿中所有的将佐令道:“我亦知晓诸位对退兵一事颇感为难,不过赵睿所言不假,惟今只有退兵一途可选。” 感慨着想到自己提兵来援邺城,不料中了陈翎的埋伏,孟德还是借着元让的女儿才让自己麾下将佐得以回去,曹洪默默叹息了一下,接着说道:“撤出全军,必然为陈翎一军所追袭,如此一来…” 曹洪从于禁、乐进、李典、满宠等大将的脸上一一看顾过去,直至郭淮,曹洪心中想道,留下来的殿军人选,不能从这数将中择取。 曹洪转目看觑向郭援、高干、赵睿、冯礼等袁绍旧将,心中念道着,郭援钟繇之甥,赵睿此人自己留着他还有用处,那么只有… 想道这里,曹洪咳了一声,令道:“高干、冯礼何在?” 高干、冯礼两人听得曹洪之号令,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死灰,在赵睿暗自庆幸的目光中,高干、冯礼两人僵硬的站起身来,上前一步,向着曹洪抱拳言道:“末将、…末将在!” 看着两将目光呆滞,曹洪温和安抚言道:“邺城不能久守,缘由粮草不足,待我帅军接济及粮草之时,一定会回师再次杀入河北中来。” “嗯,…将军所言极是…”高干、冯礼两人相互看顾了一眼,各个承认对方以及自己皆为曹洪所舍弃之人,心中都有一致的领悟,那就是留在此孤城中的自己两人,不是为敌所杀,就是粮草耗尽之时,为自己俩人的部从砍了首级拿去以做晋身之资。 曹洪最终没有说出令高干、冯礼两将誓死守城的决议,只是在聊聊数言中,无时无刻的安慰着言道。 在命于禁、乐进等将校前去安排相关事宜的同时,曹洪将此两人留了下来,仔细嘱托了几句之后,曹洪私底下言道,若邺城真不守,可退出此城。 仔细估算了自己通过道上阻军,撤回兖州所需的时间,曹洪给高干、冯礼两人定下了三日期限,务必要挡陈翎三日,方可退兵。 在两人唯唯诺诺的承接此令中,曹洪心中一时感慨万千,何时自己已经沦落到了这般处境? 第三百四十二回 曹洪弃城 邺城原为袁绍统领河北之时的治所,此城内袁系宗族关系复杂,现在投向曹操的田丰、郭图、郭援等人的旁系家族亲眷多居于此。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曹洪计议卜一定,闻知消息的这些人等急急上门求告,乞同去兖州。 期间不少族中叔伯辈分的长者,携家中貌美待字闺中的少女进曹洪、于禁等将府邸,借联姻一事脱出这即将沦陷的死城。 权贵慌不择路之时,百姓人心惶惶,而所有据守邺城的兵卒军心亦动摇矣。 曹洪初闻之,并不以为然,然次日,忽有消息传出濮阳早已经陷落,邺城之中的曹军退路已为吕布绝断了。 曹洪闻之大惊失色! 此事不论真假,此事不论是否为城外陈翎所施之计谋,在此刻,若是任由事态继续这么发展下去,曹洪自料死无葬身之地! 外无援兵,内有粮尽之忧,邺城自此就是一死地、一死城! 濮阳若真为吕布攻破的话,曹洪如此想着,再不敢任由流言继续撒布下去,严令于禁、李典等将上街巡视,若见有人妄言者,可当场捕杀。 曹洪自己心已乱,又满宠等智谋之士身在危城中,只想跟随曹洪一并撤回兖州,没有为此而向曹洪进谏或言道:若濮阳真为吕布攻破,那么此刻主公曹操必然在与吕布大战中,争夺濮阳城池,以此解救身在邺城中的曹洪等将帅。 这其中很重要的一项缘由是,满宠、李典等人听闻濮阳陷落之后,料定为援邺城,为争夺兖州,自家主公势必与吕布展开旷日时久的决战。 濮阳地处要道,临青州、兖州、翼州三地,无论谁占据了此一处,对于将来的征伐有莫大的优势。因而这样的大战,双方都会竭尽全力为之一战! 随后增援而上的兵马不知会有多少,随之影响到的地域,更不知有多广,在此般境况之下,孤悬于翼州中邺城,野战战不过拥有颜良、文丑、张郃、高览等名将的陈翎;使计,更因身处城中,内外连通不得,稍有动静便为城外所窥测的哨探看见,禀报主帅闻之之后,可针对做出部署。 这样的战斗,这样的战局,在攻城一方示之悠闲的情况之下,身在局中的满宠如何能够安心定气? 时不我待! 随着粮草逐日枯竭,城内的气氛越来越浮动,不止是最为了解内因的自己等人,每日二餐的兵卒被消减一天一餐之后,他们的脸上可是已经没有了笑容,每每环顾四侧,满宠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触。 在他们饥渴的双目间,满宠见到了为此可以不择手段亦要果腹的冲动! 邺城已经不能待了,邺城已经不能守了。 这是于禁、李典、满宠等将的共识,也因此在曹洪揽下弃城之罪的时候,他们同时保持了缄默,不敢有任何不同意见。 匆匆准备了一下,该带走的都携带上了,该留下的都留下了,曹洪令于禁、李典为前军,自己与乐进、满宠为中军,郭淮协助郭援、赵睿两人将城中权贵携裹在后军中,跟随着离城。 满目的不甘,在陈翎至邺城城外,统领攻城事宜的第四日拂晓时分,曹洪哀叹着帅数万曹军从邺城撤出了。 由邺城撤回兖州,必经的三处要道,首先就是安阳这一县城。 原本安阳此处,沮授曾经令田豫与鲜于辅、鲜于银父子把守此处,以断绝邺城曹军退往兖州的后路,不过在濮阳攻防战中,田豫、鲜于辅、鲜于银父子都又为沮授所遣,调往濮阳参战去了。 是故,在提心吊胆、草木皆兵的疑惑中,曹洪所帅的一军有惊无险的进入此一县城之后,曹洪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大惊小怪了,毕竟自己所帅的兵马虽然不能击败陈翎一军,但用之于自保,却是绰绰有余。 曹洪却不知,自己撤出邺城一事,早为陈翎所见,在是否就此于后攻击的考量中,陈翎放弃在安阳此地与曹洪大战的布置,而是选择了… 心切急欲退往黄河之南去,曹洪见过前军将校于禁、李典两人之后,火速令两将即可继续前行,为大军扫平道路,若是能平安通过荡阴,直抵黎阳之后,就地驻守以待己帅大军到达。 为后军拖家携口的城中权贵所累,至荡阴之时,已经是日落时分。 曹洪欣喜的发觉,此地亦无敌军踪迹,在于禁、李典两将留下来的灶台上烧炊了一顿米饭,饱食一番之后,曹洪为是否连夜赶路与乐进、满宠两人计议起来。 一日间,没有见过半个敌军将卒,此事在满宠心间盘旋了好久,思己若是设身处地换而设计,必定会在己方下一个必经之点设下埋伏。 此一处就是黎阳,黎阳黄河对面就是白马。 白马一直控在主公手中,而黄河对岸的黎阳,缘由邺城有己方军势,故而主公亦驻军于此。 时至如今,满宠已经不敢确信,黎阳到底分属哪一方,是自家主公曹操,还是温侯吕布? 若是还属自家所有,那么一切无忧,就算陈翎兵势再浩大,有兵接应与遇敌接战的士气是不能同日而语的,拼死杀出一条血路的勇气,满宠自认现在的这支曹军还是有的。 可若是黎阳已经为陈翎攻占,那么接水而战的己方,将会面临倾覆被歼灭的危机! 过黄河需战船,就算没有战船,也必须要有小舟啊。 现在虽然天气炎热,但若是让不识水性的兵卒,游过黄河去,那与送死有何异? 念及此,满宠喏喏不敢言,只听得曹洪振奋军心言道:“事不宜迟,一日不见敌军踪迹,我料陈翎必在黎阳以待我军。” “我军先行,敌军于后迂回追击,时间上总有前后,我意欲不作休息,在陈翎大军抵达之前,抢先渡过黄河,回至兖州境内去!”曹洪如此说道着。 满宠自思如今夜行虽然比较为难,但比之留在此地,为陈翎大军包抄围歼,诚为上策,故而不加阻拦。 遂在后军还未曾跟上之际,曹洪帅中军继续前行。 此次行军不同前二处,必须保持前后中三军有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安全的距离。此次行军,眼见只要抵达黎阳,抢在陈翎帅军到来之前回至兖州境内,陈翎就只能望河兴叹,曹洪脸色潮红,精神焕发,已然是顾及不上此刻还在姗姗而来的郭淮、郭援、赵睿三人了。 抛弃了所有重负,只携带了够一日吃食的粮草,曹洪不顾夜色深重,投黎阳而来。 相比在靠近邺城的安阳、荡阴两处设下埋伏,与曹洪大战,选择白马对岸的黎阳是为最佳决战地带。 此处既能给予曹军希望,又能在此覆灭曹军所有的期待。 安阳、荡阴两地开战,曹军兵势毕竟不再少数,若是战事不利,就有可能退回邺城中去,与陈翎所预想的不一致,惟有在黎阳此处,靠近兖州,就隔了一条黄河,曹军战事不利,也只会投河游回兖州去。 若是真到了那般地步,陈翎自承不能在黄河中追击曹军,只能望河兴叹,拂袖而去。 不过在此之前,陈翎见邺城中的动静,料定曹洪不是想出城一战,必定就是想撤军。 若想出城一战,张扬在时,为何畏战不出? 因此,陈翎料定曹洪必然是想退兵。 于此,陈翎立即令颜良、文丑两将各帅本部人马前往黎阳,阻截曹洪退军。 又命张郃、高览两将急攻邺城,务必早日攻克,由于不知曹洪留在邺城的驻防兵卒有几何,这个命令有些含糊。 同时借张郃、高览两将帅军攻城,自己亦可通过此举一窥其中底细,再做另外安排。 下了这两个命令之后,陈翎整个人轻松下来了。 随即向陈震以及自己的部将曹性、文稷、夏侯恩笑言道:“曹洪此一战后,定为我擒。” 陈震还在思虑其中是否还有遗漏,无所事事的夏侯恩开口言道:“子仪,如此大战,为何不遣我等前往?” 曹性在旁哂笑不已,言道:“凭你八百铁骑?” “凭着这八百铁骑我就能击溃曹洪!”听得曹性奚落之言,夏侯恩不甘示弱着回道。 见曹性又欲开口言说,陈翎罢手说道:“追击曹洪有何功名?” 指指帐外的邺城,陈翎含笑接着说道:“攻下此城才是大功,你等可明白否?” 文稷听得陈翎之言,始悟陈翎为何如此部属,乃拜服开口言道:“君侯真乃非常人也,…” 文稷正待继续捧上几句,便见曹性、夏侯恩两人脸上都是一阵抖动,莫名其妙中,文稷问道:“性公,恩…公…” 文稷话未及说完,就为曹性一个巴掌怕打在肩膀上,听得他笑骂着道:“性公是子仪促狭之语,你跟着学他,不怕我跟你切磋比试一场?” 文稷乃悟为何陈翎常唤曹性“性公”之时,曹性只是静听,却是不答。 合着这是调笑之言,陈翎身为上位者,无伤大雅,而自己初来乍到的,这么说话,纯属无礼之举。 第三百四十三回 谁人无死 水无常形,兵无常势,本来就以逸待劳的颜良、文丑两将知晓曹洪帅军逃窜,遂兵分两路急速进军,一路尾随于后,一路自靠近魏县的长乐、内黄迂回包抄过去,直抵黎阳城下。 迂回包抄者是颜良,随后进击者则是文丑。 颜良自为陈翎蔑视之后,曾自诩为河北名将的自己,急欲证明自己的威名并非浪得虚名,故一路急行,完全不顾其中有些较为老弱的兵卒根本就跟不上军伍而掉队了。 兵马雄健,颜良至黎阳之时,恰遇曹洪前军于禁、李典两将亦帅军抵达,颜良在暮色余晖中,觑得曹军同样饱受奔波之苦,各个气喘吁吁,不堪为战,乃向后大喝一声道:“曹军就在眼前,建功立业当在此时,汝等跟随于后奔袭百里所为何?!” 军卒早知晓此战在将帅的掌控中,又见曹军果然与将军所言一般无二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遂各个奋勇大声应和喝道:“杀敌立功!杀敌立功!杀敌!…” 敌方无数军卒齐齐呐喊,声威浩大,令于禁、李典两人闻之骇然,相顾而言道:“此战若不拼死一战,定然不能脱身。”两将乃驱军大进,各个挺枪持刀来与颜良交战。 于禁、李典两人是曹操帐下大将,身旁各有数十部将,得两位主将之令后,便于于禁、李典之前,率先攻袭向颜良。 颜良拍马来战之时,觑得此数十校尉、骁将纵马拦阻在前,心中冷哼不已,暗忖着就算是于禁、李典两将联手双战自己,都不得胜,何况你等?! 颜良不搭话,只把大刀舞得水泼不进,偶尔稍有出击,便有一将坠落下马来。 怒声喝斥中,颜良已然杀败此数十人,冲至于禁、李典两将面前。 于禁、李典两人眼见自己的部将,瞬息间就为颜良所斩,心中骇然的同时亦感震怒,各个大声喝着道:“颜良,休得猖狂,看吾来战你!” 说话的同时,于禁、李典两将一枪、一刀攻向颜良。 此刻的颜良刚斩杀数员骁将,出入如无人之境,仗着这般夺人之势,大喝一声,一刀怒斩于禁! 怒斩之下,于禁手中的大刀如同枯草、朽木一样,被颜良一击而断! 于禁大惊失色之下,正欲躲避颜良的二次斩,便觑得身旁的李典奋勇上前,以长枪架住了颜良的大刀。 此景此情之下,于禁奋不顾身,自己的心思还没有转念过来,便已经合身扑了出去,意欲攀住颜良的双臂,好让李典借此斩杀了颜良。 无奈颜良现在所骑乘的乃是原属曹洪的良驹,白鹤,稍一带过,就躲让了过去。 看着掉落在地上的于禁,颜良大笑声中,一刀横劈,径取李典首级而来。 此时的李典身旁已无其他将校能够援手自己,只得奋起余力长枪横掼,意图以此架拦住颜良的劈斩。 “咔嚓”一声,李典的长枪彷如之前于禁的大刀一般,被颜良劈为两截! 紧接着,李典还在吃惊、迟疑中,颜良得势不饶人,一刀顺势斩下! 此一刀虽为断李典长枪消了一些劲道,但现在李典中门洞开的状态之下,颜良大刀一摆一削,便将李典斩杀在当场! 李典战死了,李典阵亡了! 躺倒在地上的于禁还在震惊中,颜良乜视了死了的李典尸身一眼之后,驱马来逐于禁。 李典字曼成,年少时好学,不爱好征战,于是拜师读《春秋左氏传》,熟读各种书籍。 李典的伯父李乾,有英雄气概,在乘氏集合了好几千食客。初平年间,带领众人跟随曹操,在寿张打败黄巾军,又跟随曹操攻打袁术,征讨徐州。 李典在跟随伯父作战中,屡立战功,获曹操赏识,因而得其重用,被曹操拜为中郎将。 李典深明大义,不与人争功,崇尚学习与高贵儒雅,尊重博学之士,李典有长者之风,在军中被称为长者。 就是如此一人,如此一将,就这么为河北悍将颜良斩了,这对于于禁的震动可谓非常之大! 在泥泞草地上翻滚着,躲避着,于禁心中大恨,自从吕布窃据青州以来,己方的战事从来就没有顺畅过。 泰山一役是这般,奉高二战更是如此,时至如今,大将都开始凋零起来。 为何如此? 于禁反复自问着,这一切始于何人何事? 在这紧迫的战斗间隙,他于禁为颜良戏谑般的追赶着躲来避去,狼狈不已。 手无寸铁,就算有亦不能退颜良之兵啊! 于禁满头都是汗水,袍甲都已经湿透,在他的耳中山呼海啸一般的战场欢呼声不绝于耳的传来,“曹操大将李典为将军斩杀了!现在只剩下于禁一人…” “曹军败势已定,只需将此地的兵卒杀尽,就胜利了!” 于禁大汗淋漓,双目之中尽是绝望之色,此前的所有种种,一一如同浮光掠影般的闪烁在他眼前,濮阳已经被吕布攻陷,邺城没有援军! 曹洪的中军还在后面,可看觑此地只有颜良一将帅军抵达,那么也就是说,至少还有一支军伍相随于后… 无论怎么看,这是败局已定的战事呀! 于禁仰面躺倒在黎阳城池前面的草地上,他不再躲避颜良的追逐,他不再留恋此生,或许像李典那样战死沙场,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又是拂晓时分,曹洪帅着中军抵达了黎阳。 呈现在他面前是一片死寂,无数的己方兵卒尸身陈列在前。 残戈断刃撒落一地,未曾熄灭的战火还在“哔剥”燃烧着,曹洪乘坐在战马之上,借着东方那一丝光亮,眺望那城头,见有一大将的首级被挑在旗杆上。 得前巡的小校所禀,知晓那是李典的头颅之后,曹洪一脸铁青,沉默无语。 身侧的乐进、满宠两将相顾无言,不敢有任何一丝的懈怠,双目不住的搜寻着四下的敌踪。 在“踢踏、踢踏…”的战马度步声中,曹洪背后无数兵卒如泣如诉着唱和起来,“…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第三百四十四回 忧患两忘 “伯宁,你去搜寻船只,准备强渡过河。 ”曹洪说着,引乐进于黄河北侧布下阵型,以待陈翎军势冲击。 曹洪不敢靠近黎阳城寨,里面不知埋伏了多少军士就等自己去抢李典的首级。 人死为大,李典他那孤零零的一首级被悬挂在上面,让曹洪看着揪心,不过虑及自己身后的数万兵马,曹洪不敢轻举妄动,一心只想带着他们回到兖州去。 至于李典,…只能对不住了。 看曹洪不肯上前,颜良蹙眉有些顾忌,与于禁、李典两将所帅的前军一战,虽然较为快捷的结束了战斗,但杀敌一千自损数百,又止有自己一军,想兼顾曹洪所有兵马一举击溃,在如今的颜良看来,确非易事。 奔袭一昼夜,士卒皆疲,曹洪兵马亦是如此,然刚刚战斗过一场的己方军卒,比之现在的曹洪众甲士,无论是士气还是体力都不尽如人意。 哀兵必胜,这个道理颜良或许不太明白,但展示在自己眼前的就是这样一支军势,众志成城,万众一心,誓要决死一战的气势,从他们齐声唱和中,颜良就能略窥一、二。 本来想依仗着城寨抵御曹洪的进攻,拖延至文丑的到来,那么待到那时,有自己与文丑两人齐在,就算曹洪有翻天之术,亦不能逃脱。 看着曹洪军阵已成,颜良回顾身后精神不振,双目赤红的兵卒,叹息了一声,自忖想着,罢了,罢了,且等… 未料到颜良方欲等候文丑引军前来,就在此刻曹洪一军突起变化。 黄河就是眼前,满宠携一哨人马稍作侦察,便已获知此地的船舟皆为敌军藏匿了起来,河边并无剩余任何一艘可供渡河的船只。 将此事报禀曹洪得知之后,曹洪犹是动怒,拨剑而出指向黎阳城寨,向左右诸军喝令言道:“我等所需之物俱在此城中,惟今只有攻破此寨,我等方能渡过黄河,求取生路!” 本来就郁愤填心众兵卒,听闻曹洪之语后,无一不大声应喝称道:“攻破城寨,杀入其中!” 见军心可用,曹洪默默点头,继续喝令道:“众军上前,强攻黎阳!” 就在曹洪麾军大进之时,颜良后悔不迭,陈翎在自己出兵之时就曾经言道,半渡而击是为瓦解曹洪军士气的不二法门,攻取黎阳城寨之后,可将大船烧毁、捣坏,切不可全部收拢起来,使得曹洪困兽犹斗。 阵斩李典,擒获于禁,通过此一战,颜良认为曹洪一军并无多少战力,因此将陈翎的告诫抛之脑后,也未将收拢起来渡船烧毁,而是收入黎阳寨中,以待在此地战胜曹洪一军后,与文丑商定何人回邺城报捷,何人就于此渡河过去兵击曹军,解了濮阳之围。 颜良不将曹洪放在眼里,始有此失误,假使他听令行事,曹洪得了一些渡船之后,便会乘舟过河,此时再出击袭之,曹洪一军必无反身为战的决心。 事已成定局,再懊悔也是无益,此情此景中,颜良下得瞭望塔,骑上白鹤,大刀一振,擎举而起,向后静默中的众军卒喝道:“黎阳城寨低矮,不宜坚守,曹洪想战那么就遂了他愿罢!” 声息低微的应声中,颜良的亲卫见之,怒而喝斥言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方才于禁、李典两将在君侯面前,如同土鸡瓦犬一般不堪,难道曹洪又有何不同?!” 听得此言,众军卒始振作起精神来,各个暗自忖着道,只需跟随将军之后掩杀一阵,便能胜出,此不是难事,乃齐齐喝道:“吾等愿随君侯再战一场,省得曹军轻视吾等!” 颜良有些激愤,若不是此刻需借重众人之力,与曹洪厮杀一场,真想斩杀几人,以肃军律。 心中暗忖着,此时的战力不抵平时六成,颜良叹了一声,率先一骑从黎阳城寨中纵马而出。 随着颜良一骑冲出城寨,曹洪见之脸上变色,暗自惊道,原来是颜良在此,难怪于禁、李典两人不敌! 颜良一骑在先,念及此刻身后的将卒疲惫不堪,乃出马上前向曹洪邀战沉声言道:“曹洪,我闻你亦是一勇将也,可敢与我一战?” 曹洪听得颜良所语,心中一怔,接着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向着左右满宠、乐进两人,并剑指颜良言道:“颜良你不过是吕布帐下一区区骁将,在吾军中如同你这般人物何其众也?!” 颜良闻听曹洪言中有乜视自己之意,心中大怒,正欲不顾一切提刀来战曹洪,便听得曹洪大声号令着言道:“众军前击,毋放任何一人逃脱走了!” 颜良闻之,心中逾怒,擎举了大刀,纵起白鹤,一匹狂飙突进般的杀向曹洪所在处。 未等颜良靠近,便有一束箭矢激射而来,颜良见之心悸,这是连弩射! 不敢有任何一丝大意,手中大刀挥舞起来,激飞弓矢的同时,颜良的急袭之势勉强为曹洪阻住了。 深深看觑了颜良一眼,曹洪自知不敌,随即隐入众军之中。 随着曹洪隐在军后指挥作战,与颜良直面相对的乃是乐进。 乐进,字文谦,阳平卫国人,乐进以胆识英烈著称,随军多年,南征北讨,战功无数。 乐进容貌短小,初仕曹操之时,被遣回所属郡募兵,募得千多人,归还后升军假司马、陷陈都尉。 时至兴平元年,乐进因先登陷阵而有功,封广昌亭侯。 乐进是可比张辽、张郃等大将的猛将,其武艺还在曹洪之上,此刻见面前之将乃是颜良,乐进心中毫无畏惧之色,反而因李典之死,激起了他的战意。 只见他提着大刀,剑指颜良顿喝一声道:“颜良,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誓为曼成斩下汝之首级!” 颜良听得乐进之语,心中大恨,前者为连弩受阻不能得进,由此便为这等下将小觑,可恼啊! 颜良再无言语,只是提纵着一柄大刀来与乐进厮杀争战。 第三百四十五回 大军溃退 量一乐进怎会是颜良的对手? 两人战三合,乐进就渐感力气不济,转折腾挪劈斩皆有不顺之感。 乐进知这是因颜良武艺在其之上的缘故才会导致如此,不复勉强为战,乐进拨马而走。 乐进如此为之,是因他在两方军势的厮杀中,看觑清楚,此时单打独斗或许不顺,但方己兵卒气势如虹,已经压迫的颜良部从步步后退,已然快及黎阳城寨门口去了! 如此,引诱颜良陷入军阵中,合众军之势并力而击,或能就此击杀此人。 颜良见乐进后撤,欲想不赶,无奈为乐进构陷,累次见自己后退,便回身搦骂之。 心中念道着,就算是孤身一人追赶汝等又有何妨,颜良遂不退回整列军势,依旧追逐乐进身后为战。 两将一前一后,穿过无数的军卒,颜良为敌军所阻,不能纵马驰骋追赶上乐进,心中逾怒,乐进之武勇只在张郃、高览等辈伯仲间,若是平时,早为自己所斩,可在这尽是敌军的阵型中,自己似乎力有不逮。 见颜良为乐进引进己方军列中,曹洪回顾满宠大喜言道:“文谦不负文武具备之名,颜良竟敢直袭我大军中来,今日合该他死在此地!”曹洪说完,嘱托了几句,就提枪拍马来赶颜良,欲想与乐进两人并战颜良。 不说因颜良呈威风,自感或能斩杀乐进,遂相随于后极力追赶,却未曾料到因他如此之故,麾下的兵卒为曹军大肆杀戮,已经攻入黎阳城中亦还未得知。 满宠自曹洪亲身出战颜良之后,便率部从来到黎阳城寨中,就近取了一些渡船,斩落水寨门,抢将出来,便遣人来乱军中寻觅曹洪,不必再战,可急速过河。 与此同时,将李典的首级放了下去,满宠正欲去寻找前军另外一将于禁之时,便有一骑飞速来报言道:郭淮、郭援、赵睿三人所领的后军为文丑追击,请将军即刻派兵前往援助,若有迟疑,怕有全军覆灭之厄! 颜良、文丑皆当世猛将,任何一人在此,亦不能轻易对付,岂不见李典被斩,于禁下落不明? 含着苦涩,满宠有心将此事呈报给予曹洪知晓,又念及此地曹洪、乐进两人战颜良一人也亦吃力非常,何敢再遣军前往引来河北另外一名将文丑? 何况,何况展现在此刻满宠面前的是一副怎样的景象? 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己方军卒是占了军多势大之力攻陷了黎阳,但之前为李典被颜良所斩杀激起的哀情,在逃生有望的渡船面前,这种气势被消耗一空! 现在的他们只想着乘坐在渡船上面,嘴中喝斥着旁人言道:“快,快驶出水寨,将我等送过河去!” 军心已呈不稳,早前保持的阵型已经不在,那些还在逃遁中的颜良部从,他们无暇去顾,各个拼命争夺着渡船。 惟有乘坐上去,才能逃离此地,惟有乘坐上去,才不必再与敌厮杀。 至于现在还处在战斗中的曹洪、乐进等将校,早已经为他们忘却,这非是军纪不振,实乃求生是为人之本性。 慎重的回复了急使数言,满宠不敢相欺,指着众军现在的模样,对着来使言道:让郭淮、郭援、赵睿三将先行一步,至于他人… 余下的话,满宠已经说不出口了,来使悲愤的颤抖指着满宠,言道:“从事大人,若是不救,后军将有全军覆没之虞!” 满宠与急使两人正为是否派遣出援军一事而争论,正在此刻,两人听得北方官道上马蹄奔驰如雷,轰鸣着就出现自己的面前。 看觑着前面数将,正是方才自己所提及的郭淮、郭援、赵睿三将,满宠一个踉跄,面如死灰着自语道:“如今,不止是后军有倾覆之忧,便是吾等全军皆不能脱身…” 来使已经哑口无言,痴呆的看觑着郭淮、郭援、赵睿三将不顾一切,直接冲向曹洪布下的大军中去。 最为年少的郭淮在溃走中,似乎还谨记得军律,不敢直冲曹洪大军所在处,而是斜斜让过,从侧面绕道转入黎阳城寨中去。 而郭援、赵睿两人虽然同有此意,但两人所帅的兵马比起郭淮来说,相差太多,大声喝阻中根本无人听从,直直就冲了上去! 战马奔突洪流中,又见乃是己方兵卒,整列在原处的曹洪部从,一个个都有无从适从之惑,到底是该让过还是怎样? 正在疑虑间,战马已经靠近,拦阻不住的小校为急速溃逃的骑卒所践踏而过,余者见之纷纷躲避开去。 如此一来,曹洪所列下的阵势为己方溃兵所驱散,陷入慌乱中。 曹洪、乐进两将正大战颜良间,见己方兵卒如此,心中顿生无力回天之挫败感,不用满宠大声呼叫,各个拨马而走,退向黎阳城寨中。 正且退且走间,忽听得北方声势浩大,无数的军马相随溃兵之后追袭而来。 又听得一人大叫喊道:“我文丑在此,速速下马就擒,不然人头难保!” 文丑一骑当先,长刀劈挂处,连斩曹军中数员骁将,过了溃散曹军兵卒,来到一出空旷地带,文丑转首四望,便见曹洪等曹将的身形,文丑见之大喜,驱马疾驰,拍马来战诸将。 此刻曹军已经陷入溃败之中,无数的将卒兵不知将,将亦不知兵,各个乱闯中,为携裹在军势间的郭援、赵睿两人正撞上满脸寒霜的颜良。 文丑能及时赶到,颜良心感欣慰的同时,亦感羞愧无比! 这一役明明早在掌间,这面前无数的曹军将卒都将是自己手下的亡魂,就是因为… 这般丑事还是不要多思,颜良越想越觉得自己愚蠢无比,实在不堪忍受! 恰在杀败了曹洪、乐进两人的将卫之后,遇上了昔日的同殿之臣,郭援、赵睿两将,颜良不想就此劝降两人,只想着此间事情越少人知晓越好,乃不由分说,提纵白鹤上前,大刀挥斩处,郭援、赵睿两人骇然的头颅便为颜良取在马首之下! 驱散了两将的部曲之后,颜良继续于乱军中肆意狂杀,一柄大刀上下翻滚,人头落地无数,于此颜良这才稍解郁闷之气,长长吁了一口气,张目转望四周,寻觅曹洪、乐进等大将来。 此刻的曹洪、乐进、郭淮等将校得满宠接应,已经到达黎阳寨中的渡船上。 看觑着身后无数兵卒奋力争先,欲想抢将来上,满宠满脸都是厉色,拨剑就砍,边砍边号令操持渡船的军卒急速驶离此地。 曹洪见之,悲怆的唤了一声道:“伯宁,何苦这般…” 默默无声的乐进,此际持剑禀道:“将军,此时不能有心慈手软之心…” 曹洪拨剑而出,泣血指向尚在砍翻自己麾下兵卒,强力突进的颜良、文丑两将,大喝道:“今日之仇,我曹洪不报,誓不为人!” 曹洪说完此话,仿似力气耗尽一般,整个人委顿下来,躺卧倒在渡船上,仰面朝天长吁短叹着侧顾乐进、满宠两人言道:“兵败如此,李典阵亡,于禁下落不明,余者更不知有多少会丧命颜、文两匹夫之手,丧尽十万大军,我有何面目见曹公?!” 曹洪说着愤然起身,持剑在手,泣拜向南方,口中诉道:“主公,臣弟不肖,丧师辱国已无脸面再回兖州!”曹洪说完,持剑自戕向颈脖处,意欲自刎。 已经离了岸边,涉水哭奔追随而来的曹军兵卒不知有多少会丧生在着黄河中,满宠正如此感慨悲思间,便见曹洪持剑自戕,大吃一惊,疾步上前,弃剑夺剑,鲜血流淌滴坠在甲板上亦恍如未觉,满宠急言劝阻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将军只要留待有用之身,将来之事,尚未可知,何须如此?!” 同样拜服在曹洪脚下,拉扯住曹洪的乐进、郭淮同样一脸急切之色着劝解道:“将军,从事所言不假,不必如此啊!” 曹洪自戕一事非是做作,而是真的心感邺城这一事,确为自己之失误,方致大军或死或降,不能归兖州。 至于将来之事,此刻的曹洪已经是不求其他,惟有一死以酬曹操厚待重恩。 听得三人所言,在一船皆是亲卫部从的沉默无声中,曹洪状如疯魔,仰天痛哭,大恸言道:“如今,我方知霸王为何不肯过江东,面呈家乡父老,实是其中之事令他令我悲愤欲绝,有何面目见他人哉?” 听得曹洪如此言道,满宠、乐进等将校不能自禁,各个大恸悲泣起来。 一时间,满座渡船上号啕声不断,阵阵哭声传至身陷绝地中的曹军兵卒,引起他们的同感,各个拜倒在河边,向着南方痛哭起来。 曹洪听得这般哭声,回顾左右将校,眼中溢血言道:“他日我若能斩杀颜良、文丑两将,必定在此拜祭没于此役中的众将士。” 曹洪说着,一振袍甲,剑指颜良、文丑两人所在处,暗暗发誓道,颜良、文丑!汝两人等着,此仇我曹洪必以十倍偿还! 第三百四十六回 局势突变 于禁身披枷锁出现在邺城城下的那一刻,城内守将高干、冯礼两人见之形若槁骸,心如死灰,乃大开城门降于陈翎。 ( . ) 高干为袁绍的外甥,与绍三子袁尚同辈,现今袁尚在青州,高干降了陈翎之后求为袁尚部将,陈翎许之,遣人送高干前往北海。 而冯礼原为审配部将,自袁绍身死那刻起,冯礼自以为得投靠曹操之机,能出人头地,现今反复之后又降向吕布,面郝心虚之下,不敢像高干那般求为审配部将,只是孤身独处于陈翎军中。 袁绍这些旧将臣子与早前投向吕布的沮授、审配等人的关系陈翎知之甚详,念着冯礼这样的将领就是三流都算不上,故而听之任之,随他去了。 论功行赏,颜良虽有小过但有大功,拦截住于禁、李典两人所帅的前军,一擒一杀,后又协同文丑并力击溃曹洪主力军势,是为此次破邺之战中的最大功臣,陈翎乃记其大功一件。 首功记为颜良之后,文丑这个与颜良并列,亦在此次战斗中发挥了极大作用的大将,也就只能沦为次功。 张郃、高览以及陈翎帐下的曹性、文稷、夏侯恩三人,张郃、高览两将被陈翎记下一功,而只在众将战斗之余相互取笑对方的三人,陈翎亦为之添了一笔,是将濮阳城下艰著战斗功绩算在这上面了。 离开濮阳之时,吕布、沮授还在与曹操大战,怎会在此种情况之下,论功行赏? 为避免战死袍泽无抚恤,陈翎故而如此为之,非为侵占他人功劳。 做完这些,陈翎心情舒畅,这邺城下了之后,再加上柳毅、公孙羽将取得上党,阎柔、牵招、公孙度将攻占的太原郡,自家主公将会囊括天下一十三州中的五州! 青州是起家之地,翼州、幽州是与曹操共讨袁绍所攻占的地域,而徐州则是以孙翊换来的额外领地,现在并州,吕布的家乡,亦将归入自家范围之内,展望将来,就算是曹操亦不能挡温侯称霸天下的雄心壮志! 就在陈翎怀着愉悦心情,述写书信送往濮阳,呈报这里所发生的一切的同时,在江东、在徐州,孙策兵动了! 因徐州疫情一事,华佗数年来一直停留在此地,虽然偶尔去青州留驻一段,但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待在徐州。 孙策为小人暗算致伤,孙翊延请其来为家兄治疗,华佗有神医之称,自然是手到病除。 孙策、周瑜感激的同时,却秘宣不发,软禁华佗于府中,使得他不能自由出入。 其中种种诡异,华佗就算止是一医者,亦从中嗅得将有大事发生,乃不敢肆意莽撞行事,听凭孙策指使,整日与其母、乔老待在一起,不得擅离。 就像陈翎为之窃喜,而孙策、周瑜两人为之忧患的事情,吕布在濮阳与曹操大战,争夺河北翼州一地。 此战的结果,不止是影响着首当其冲曹操,亦会令昔日的盟友,今日心思叵测孙策有天下将要沦为吕布所有的焦虑。 须知,此时孙策还私匿着玉玺,玉玺上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样的字迹,彰示着持有此物者,当有九五之分! 借着前者曹操诏令自己与刘表相互攻伐一事,待在寿春的孙策大聚兵势,为曹操、吕布两家探知之后,亦不以为然,只以为孙策乃是听天子之命起兵前往讨伐荆州刘表。 时至曹操、吕布两势各从自家辖下谯县、琅邪等诸郡县抽调兵马赶赴濮阳参战,孙策见之,知自己的机会当在面前! 留张昭、张紘、秦松、陈端等文臣谋士驻守寿春,孙策与周瑜分兵两路,一取吕布所辖徐州,一取曹操所领豫州。 在此之前,孙策另命老将黄盖率一军大张旗鼓的兵向荆州境内而去,只是在半道中就偃旗息鼓转向豫州,配合周瑜夺取汝南郡。 孙策所有这一切攻势都在曹操与吕布作誓死拼杀争夺濮阳城之时,而当了曹洪自邺城逃回白马,当了陈翎书信抵达濮阳城内吕布手中之刻,几乎同时咸闻此事的吕布、曹操两人俱震怒不已! 这就彷如是鱼蚌相争,渔人得利! 这就彷如是黄雀捕蝉,螳螂在后! 孙策他这是视己为何物? 曹操、吕布两人各自如此暗忖想道着,作为后起之秀,曹操、吕布从未见孙策视为相当的敌手,在他俩的眼中,惟有对方才算是真正的敌手。 而孙策只不过是在自己击败敌手之后,君临天下之前一个小小的障碍,并不能阻挡自己夺取天下的进程。 如此一人,现在竟然欲想攻占自己所辖的领地? 不知徐州、豫州战事如何的吕布、曹操两人,又因邺城已下,攻守易手,从之后自料只得徐徐图之的曹操,以及意气风发,气势越雄烈的吕布,当即罢战,匆匆划定了以黄河为各自的边界,撤军而回。濮阳一城属特殊原因造成的,故而不在此列。 一回北海,借道青州去援向徐州;一回许昌,假道陈留挺进谯县的吕布、曹操两人帅大军尚在半途中,便得快马来报言道:高顺带病出战不能敌,徐州为孙策攻破! 汝阴驻守之将张勋为周瑜先锋大将程普部将陈武所杀,汝阴告破,汝南告急! 前有李典阵亡于颜良刀下,现今又有张勋为孙策大将斩杀,损兵折将,张勋虽非是大将之才,但屯兵驻守一地,用之绰绰有余,曹操为之悲愤,震声怒道:“不杀陈武为吾大将报仇雪恨,曹某还能为人哉?!” 曹操此言有安抚从邺城退回的曹洪、乐进等将之意,如今曹洪亦不能从败退一事中抽身展颜,每每暗自垂泪,曹操每每见之,心中不胜其恼,子廉,莫不要经历此一战事之后,就此沉沦了下去。 想及昔日曹洪为挡追敌,勇烈站在自己面前的那种英雄气概,如今他的意志太过消沉,实非好事。 而吕布闻禀报之后,只是哈哈大笑一声,接着狠厉的喝道:“徐州且让他孙策占去,不过他孙策难道忘记了我青州海航可直抵他江东?!“ 第三百四十七回 食邑封侯 建安三年,曹操与吕布争夺河北失利,得孙策征伐徐州、豫州之机,从容撤军,以待来日再战。 孙策攻占了徐州、豫州一部分地区之后,亦停滞下来,在曹操、吕布两家舔舐伤口的同时,加紧恢复生产,收拢新得之地的民心。 七、八月间的濮阳大战,将曹、吕两家往年积累下来的物资消耗一空,不止是因此,更有民间怨气浮现,在数次大战之后,人心思安,故而吕布、曹操两家顺民意、从民心,接下来的半年多时间内,不复再征战。 是故吕布借此将远在倭国的逢纪、麴义、吕旷、吕翔等将帅遣了回来,同时派出的驻守大将乃是依旧伤病未痊愈的高顺,以及降将于禁、冯礼等人。 于禁本来陈翎是想将他斩杀了事,毕竟此人前期还算一员大将,但后来… 念及现在这个世间早就不是自己熟知的那个世界,怜其才干,陈翎放他一马,任由他回曹操那里去是不能的,因此陈翎荐吕布,让他去了倭国。 既然已经得了邺城,一直将青州作为根基的吕布,在陈宫、沮授等人的进谏之下,将此城作为将来与曹操争夺中原的中心。 随之而来的便是重新部署各州郡地大将人选,原以为高顺在伤情之下,也能抵御住孙策侵攻,不料结果这样,感慨自己亦过了壮年,不复从前之勇的吕布,乃将高顺送往倭国,看似是受到了冷遇,实则是吕布出于一番好意,让高顺能得一个安详的晚年。 据时有来自逢纪的书信所知,现在的倭国已经不复早前疲脊鄙陋之貌,有世外桃源之相。 张扬有守成之相,故而幽州仍为张扬所领辖。 而翼州现在既然为自己所直领之后,陈翎这一空闲出来的刺史,才干非他人所能及,吕布故而遣其入柳毅、公孙羽等刚刚平定的并州为主管一方的大吏。 得与曹操停战之机,吕布为陈翎奏请为并州刺史,以正其名,原先的翼州刺史自代之。 在外人看来,这一迁任似乎是吕布对陈翎冷淡了不少,但随着甄宓自被吕布府邸内送至陈翎家中,这一切在知晓内情的所有人来看,在暗自艳羡陈翎同时,亦心感自家主公对陈翎实在太过厚待了。 并州人口止有近七十万,与先前数百万人口翼州相较,自然不能比,但架不住自家主公出身于此,须知能出任此地一方大吏者,定是主公最为亲信者,不然何以轮得到你? 幽、翼、并州三地都有了各自的主官,那么最为靠近曹操、孙策两家的青州,必须要一文武具备之大将才能适任。 纵观自己所有的部下将佐,张辽是为首选。 这不止是张辽确为功劳杰著者,更因张辽数次大战,从未一败,皆以胜利告终。 心虑孙策或有勇,曹操或有谋,用张辽为青州刺史实属不二人选,吕布故而遣其上任,亦向朝廷呈报了此一事。 现在天下大势,逐渐明朗,吕布再不复昔日那般委屈求全… 之前似乎也没有委屈求全过,在为麾下诸将求取功名封赏的同时,吕布亦为自己、女儿吕玲绮、诸葛亮、以及即将出生的,不知是男是女的孙儿,求了一官职赏赐。 便如之前袁绍尚在之时,曹操与之互为大将军一事而启战端,此时的曹操不得不强忍住不忿之意,一一顺从了吕布的意思,天子使者在不日之后便抵达了翼州邺城,比之还在半途中吕布,尚早了几日。 待及吕布至邺城,天使宣诏,吕布这才得知自己竟然被封为骠骑将军,距离大将军这一职仅只有一步之遥! 除了吕布这军职之外,并无文职封赏,这是曹操依然以此乜视吕布,暗骂他只是一个武夫,不能任三公这样的清贵之职。 现在这个世道,大将军、司徒、司空、司马什么的,其实并不是很重要,取得这样的官职,一来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提拔自己麾下的将卒,二来亦可以此道明自己的意向,一直以来都是诸侯之间的争斗,并非是图谋汉家天下。 至于攻占了整个天下之后的事情,那就不是现在能够意料的到的。 得了骠骑将军着一封号之后,吕布并没有大行封赏众臣,而是稍作调整,擢升其中一二人的官职,也就作罢了。 缘何如此? 此时,吕布帐下众臣的官职实际在开启夺取整个翼州战争之际,就已经封赏了出去。 张辽为平北将军;周泰平东将军;许褚平南将军;陈宫平西将军,兼任别驾;吕玲绮安东将军;…这些官职实际上已经比之掌控地域相当的曹操来说,都已经算是高位了。 曹操帐下最主要的谋士,郭嘉时至如今,依然是军中祭酒,徐晃、典韦等猛将,若是在吕布帐下同列的话,相等若的张郃、许褚高过太多。 既然不能在官位上给出封赏,那么在邺城内为众臣各安置一座宅邸,吕布自然是能够办到的。 除了府邸之外,吕布众臣各有金银赏赐,另其中数名战功卓著者,吕布给出了食邑十户、百户、千户三级的侯爵,俗称百户侯、千户侯… 这食邑十户、百户…可不比之前封赏至倭国去的那类,而就是现在自家吕布所控的地域内,相比苦寒蛮夷之地的食邑,这才是众臣最为看重的封赏。 官位再大,自己也有年老死去的一刻,只有这食邑才是能够遗留给后人的福泽,两者不能相提并论,不可同日而语。 食邑中最多者为寸功未立的诸葛亮,是为万户侯。 这一告示贴将出来,众臣中老成者,陈宫、沮授等皆捋须含笑微微点头,相比诸将沙场决杀,诸葛亮才是有大功劳者! 主公有后,基业有承继者,才是最大的事情。 诸葛亮的侯爵名唤也颇为考究,是在距离邺城不远的长乐,故而诸葛亮是为长乐侯。 依次下来有张扬、陈翎、张辽等不多几人,张扬食邑驻地涿县百户,是为涿侯。 陈翎食邑本来就在上党郡上党,不过此名讳实在有悖自己的意想,陈翎力辞不就,吕布故而改为云中,亦为百户,陈翎乃就,是为云中侯。 云中实际在并州北方,地处新兴郡内,临近张辽老家雁门,此地实在贫瘠的很,吕布心中怀恨陈翎屡次冒犯自己,虽然早知此地百户比之翼州尚且十户都不如,但还是不想更改,就此让陈翎得了此名讳去。 张辽原本在陈翎记忆中,只是在他死后才被追谥为刚侯,值此吕布大封诸侯之时,诸封疆大吏各有食邑,张辽亦不能例外,算作是一种预先的封赏,吕布将他的食邑置在家乡,为百户侯,可唤其为雁门侯。 有意无意中,将高顺忘却了,这一事虽然为吕布帐下众臣所察觉,但念及高顺刚刚徐州丢失了,与高顺交好的诸人,也就不敢向吕布求情了。 余者,诸如魏续等人食邑数户、十户、数十户…,不再一一列举。 论功行赏完毕,接下来的事项就是部属诸州将佐。 数次大战,不止兵卒死伤无数,吕布帐下大将亦折损了不少,故而在濮阳一战中,有着突出战绩的田豫、牵招等一批将校为吕布重用,不再指派前往张扬处为将佐。 经过与陈宫、沮授两左右军师相商之后,吕布令下如此: 青州张辽处,主将大帅为张辽,另遣颜良、文丑、麴义、吕旷、吕翔、张南、高干以及臧霸、孙观两身处兖州境内的大将为臣佐,听候使用,不得有误; 并州陈翎处,有周泰、陈震、张郃、高览、辛评、辛毗、审配、薛兰、李封、张燕、罗市等人。 幽州张扬处,是公孙度,公孙康,公孙恭、鲜于银、阎柔、袁尚等几将。 而吕布自领翼州,帐下有吕玲绮、诸葛亮、马云禄、陈群、韩猛、魏续、许褚、吕岱、廖化、徐盛、管亥、陈宫、牵招、逢纪、田豫、张燕、罗市、诸葛瑾、吴质等一班文武。 马休、马铁、马岱、马云禄四人吕布原欲使之为陈翎帐下将佐,不过念及此时马超声威逾隆,不敢放手使用,故而依然将四将纳在自己女儿吕玲绮的帐下,为部将。 虽然称之谓部将,实则与他人不同,马休、马铁、马岱三人并无一兵一卒可供驱使,此乃是吕布担心临战之时,或为马超觑机,害了自己女儿。 随着调令送至众臣处,其中有些明鉴的将臣谋士愕然的发现,此前还为之誓死据守的濮阳城池,此际在吕布眼中,竟然彷如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主公吕布仅派遣了一无名小校,携着数百军卒前去驻防。 这是为何? 这是有缘由的,曹操答应所有一切天子赏赐的同时,将此城作为附加条款添了进去。 吕布不得在此派驻重兵把守,不然吕布就能随时进取兖州中去,曹操就彷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势必要聚集兵势于此,重新来与吕布大战一场,以定归属。 这样的大战,不止现在的曹操耗不起,吕布亦是如此,这一切不止是因民心所向不想再战,同时亦有孙策在侧的缘由在内。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何况濮阳一战再起,恐怕不是必有一伤,而是两败俱伤,让孙策得了便宜去! 第三百四十八回 离京赴任 将近九月,天气逐渐转凉。 邺城内的百姓在短短数年间,经历了韩馥、袁绍、曹操乃至现在吕布的统辖,人心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戾气起来。 每一次战乱,最为担惊受怕的就是他们,在起初忧愁或会死于乱军中、或会为暴兵所抢劫,到如今麻木的接受温侯吕布的辖治,在他们心底深处,其实是十分怨恨诸侯混战带来的一切。 人分三六九等,原本亲近曹操的权贵被抓捕回来之后,问斩之时,这些百姓皆叫好着去看个热闹。 这其中与甄家、辛家相交好的数宗族,诸如崔氏、郑氏、卢氏…以及陈翎即将前往的并州境内的太原温氏、王氏等,皆幸免于难。 这俱缘由甄宓现在贵为陈翎如夫人,辛评、辛毗两人俨然已经是温侯重臣的关系,才致如此。 诛灭一批心怀怨恨的家族,扶持另外一批得势的名门,这在温侯、陈宫,就算是沮授、诸葛瑾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将来温侯若能够击败曹操,占据这整个天下之后,环卫在吕氏这最大家族之侧的当为己等,而非他人他家。 随着诸葛亮受封万户侯,诸葛氏是与吕布有着姻亲关系的家族,这一家族的崛起已势不可挡,那么在其后,是否该轮到自己? 心底揣摩着自己在吕布帐下的地位,小心翼翼的周旋于众人之中,为家族争取一份属于自己的权益,是现在温侯帐下臣子每一个人心中都怀有的私心。 这一切懵懂的吕布不明白,诸葛瑾身为诸葛氏一族之长,对此间事情最为清楚,念及二弟孔明乃是主公女婿,自家地位不可动摇,乃故作不知,常含笑秉礼待人,不作他想。 而陈宫、沮授这两吕布一左一右军师,沮授止有一弟一子,弟者名唤沮宗,嫡子沮鹄,沮授深知皆非良才,故向吕布荐为一郡一县之吏,就没有了其他任何非分之想。 陈宫一事则复杂了许多,缘由早年间与曹操相识一事,陈宫的家人一直居住在东郡,虽然互为仇寇,但曹操亦从不遣人骚扰、收监关押。 时至温侯攻占青州,陈宫借陈翎出使陈留之际,将家人迎入北海。 后又值青州“纳妾”一事,故此陈宫有一正妻一小妾,不过少出,止有一双儿女,如今年纪尚幼,陈宫将嫡子送往郑玄门下求学就读,与诸葛亮、诸葛均、王基等常伴左右。 说起郑玄,也不是有教无类的人,诸如吕布帐下已经捐躯的侯成、宋宪一班人等的儿女,郑玄就是推脱不肯收为门下,甚至是如今得吕布器重的管亥,其长子,郑玄亦不曾收。 他人或言管亥是因曾经为黄巾军首领,乃为郑玄所鄙陋,不肯收其子入门墙,然管亥自知郑玄并非是这般的人,想当初,郑玄从徐州返回高密的路上曾遇到大批黄巾军,但他们却对郑玄十分尊重:“见玄皆拜,相约不敢入县境”。 就是缘由郑玄的原因,高密一县,竟未受黄巾抄掠。 自己与郑玄相识还在投至主公帐下之前,管亥如此念道着,只是…只是自家的…,不提也罢,管亥叹了一声,看来将来走文官谋臣的路子是不行,还是随自己打熬身体,将来做个领军大将罢。 郑玄之名响彻宇内,想携子拜入其门下的人何其繁多,但真正能够达成的却止有寥寥数人而已。 张辽之子张虎,同样想拜入其门下不可得;张郃之子张雄、许褚之子许仪…同样不能如愿。 吕布帐下除去诸葛氏、沮授、陈宫这三人之外,最大的豪族就是陈翎了。 陈翎现今虽然三旬不到,但得温侯看重,这是众所皆知的事实,不必说他日必当飞黄腾达,就算是如今亦也是十分显赫。 陈翎的功绩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从他在温侯蜗居穷乡僻县起,就为其出谋划策,就算如今的一左一右两军师与其相较,排资论辈起来,亦只可算是他的后来者。 如今能够与陈翎相比的止有魏续、张辽、高顺等一批温侯旧臣,侯成、宋宪等人先后没于阵中,自然不必提了,而高顺被遣去倭国,张辽最近擢升为一州之主官,似能陈翎相较。 但这其中毕竟有差异,张辽谨守为臣为将之本分,不敢有任何一丝傲人气态,哪似陈翎出入无禁,就算是温侯吕布亦感冒犯一、二? 说得好听一些,就是春风得意,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桀骜不驯。 此般言行落在有心人眼中,知此时陈翎恩宠颇重,不敢有丝毫显露,不过待等将来就难说了。 陈翎拜访沮授归,携一班帐下将卒正欲前往并州上任之时,忽有一小将引数百劲卒前来面见自己。 文稷引其来至陈翎面前,陈翎抬头望过去,但见此人身长约七尺,面红齿白,结一长髻,目似朗星,眉似燕尾。 陈翎拱手言道:“尊驾,…” 陈翎刚一开口想问此人来意如何,来人便抱拳为礼,言道:“世兄,在下名谓高翔,是高顺…族子。”他之言语口气温声谦和,陈翎心中自思,只有高顺那般的人物,才会有此般的族人。 陈翎微微一礼,说道:“原来竟是高兄,久仰久仰!” 都未曾见过面,陈翎如此说道不过是客套话而已,当不了真,这高翔似觉得陈翎说得有趣,含笑间眉目一转,指着身后的劲卒言道:“得长辈指点,小弟特地前来世兄麾下效力,不知世兄可否收留?” 陈翎听得高翔之言讶然,自己看觑过去,这一哨人马各个都有百人将之勇武气概,惟有高顺麾下“陷阵营”才有如此精气神,乃问道:“这莫非就是‘陷阵营’?” 高翔叹息了一声,为陈翎解说起来,言道:“不瞒世兄,将军大人知此一去倭国,再返回中原不知是何时何年,故而分出一军来着我带领于主公或世兄帐下效劳。” “如此,世兄为何不去主公帐下?”陈翎有些疑惑,接着说道:“说起来,并州深处众山之中,并无多少战事。”没有了战事,就没有战功,相比之下,陈翎念着既然是高顺的族中子弟,想必也是想建功立业的人物吧。 “呵呵…”高翔乜了陈翎一眼,郝然顿首说道:“不敢相欺世兄,比起去主公帐下为将,区区在下以为在世兄麾下为卒为妙!” 高翔说着一指曹性、夏侯恩、文稷三人,手指连连点拨,似乎在说,你看看,你帐下的大将都穿的什么甲,拿的什么武器,主公吕布能比吗? 第三百四十九回 刘备入蜀 高翔这是来吃大户,陈翎极其无语,想不到的是原因根本就不是这般,而是这个自称是高翔的人物,并非是高顺的…族中子弟,而是高顺惟一的孩儿。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陈翎久在外征战,就算是自己府上,亦不得有太多时间居家,主公帐下相熟的几人,家中有何亲人,陈翎是知晓的,但像高顺这般不是为主公分置在各方,就是相聚的时日也是不太多的同僚,陈翎对于其家中有何亲人,不得而知,无从知晓。 是故,高翔欲想从军,除非是得了高顺的首肯,不然就算是吕布亦不敢将自家大将家中唯一承继子嗣的唯一,收拢在自己帐下听用。 战争上刀枪无眼,就算是自己的女儿吕玲绮上战场,吕布自己都心忧不能护个周全,合遑他人? 高翔若是想向他呈请,自承想随军上战场,除了换来吕布一顿喝斥骂责之外,并无其他,只有陈翎这一个糊涂、不知自己底细的世兄,才是高翔的首选。 哈哈笑了一声,既然高翔来投自己,陈翎高兴还来不及,哪有往外推之理,乃归于自己帐下,一并随自己去并州。 高翔此次离家从军,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进行的,故此吕布亦不得知,时至诸葛亮、吕玲绮之长子出生,请其赴宴之时,才发觉高顺旧邸人去楼空,已经追之不及,为时晚矣。 不说陈翎去并州之后,慢慢恢复生产,兴办各类作坊,重建骑军,以为将来征战之准备,却说宜霜跟随孙翊至寿春,后又去了丹阳,此间情谊,孙翊如何不知? 随着大兄、二兄两人身体好转痊愈,以及长兄兵发彭城,与温侯争夺徐州,孙翊日渐消沦,不复昔日豪情壮志之岁月。 整日沉醉于美酒之中,不止是宜霜看不下去,就是其母闻之后,亦为此担心不已。 不过孙翊为何这般,江东文武皆知,就是不敢言。 恰有丹阳当地世家徐氏一族有女聪慧贤淑,其母乃为孙翊聘为正妻。 此事原本在其母心思中,当属好事,不想孙翊不就,这一切皆因宜霜而起。 其母遂遣人说孙翊,道宜霜不过是一使女,如何做得正妻?惟有出身清白的徐氏,方为良配,吾儿毋要逆之。 相较丝毫不熟知的徐氏,宜霜这一从小相伴的小丫头,才是孙翊心目中的良缘,虽然是自己的母亲之意,但孙翊依然不就。 攻取了徐州、豫州等地,孙策正意气风发之时,闻知此时之后,心知自己帐下文武对孙翊颇有微词,不是心惑自己与仲谋为三弟所刺,而是担心与温侯吕布交好的孙翊,在将来的战事上,或将对己不利,乃严斥之,命孙翊必须娶徐氏为正妻。 不过与此同时,孙策又暗遣人送出书信,言道若孙翊真心想娶宜霜为妻,那么可派人前往邺城,为宜霜正名,如此方可。 孙策如此行事,是为探询一下吕布对于自己夺取徐州一事的态度,以待回应,做出将来是着重攻占曹操一势,抑或还是吕布一军。 吕布曾经出言会从海路攻袭江东,此言或真或假,孙策闻之一怵,不想将来与曹操、吕布两方大战之时,突闻报得知后院起火,失了扬州境内的郡县,那就得不偿失了。 与此同时,在布防扬州沿海地区的时候,孙策亦开始兴建起海船来,吕布之言虽然无的放矢,但江东若是同样拥有一般无二的海船后,还惧怕吕布那匹夫吗? 故此孙策一边为三弟拖延着家母催促中的成婚之事,一边等待着吕布的回应。 而大部分地域都与吕布、孙策两家所接襄的曹操,最近一直忙于安抚西凉之事,无暇顾及中原这边的吕布、孙策两势,这一切都是因在曹操看来,将来的战事都会在自己境内兖州触发,那么被自己视为后方的关中,必须在此之前安定下来。 同时,汉中的的张鲁也出现在曹操眼里。 汉中、上庸这一大片地区,止有区区张鲁一人在侧,若是能够将此地并入自己的辖下,那么自己就无须担忧丢失兖州之后,没有退路了。 正所谓英雄气短,此一时彼一时也,此际的曹操已经快生出将天子重新遣回长安的打算了。 吕布平定幽、并两州之后,再无后顾之忧,而孙策情况类似,他之扬州只有交州、荆州或有战事将起,可看觑这两州都把持在谁手中,曹操就清楚的知晓,在兖州为孙、吕两家平分之前,抑或是自己大展神威,击退此两家,顺势杀入其中一方之前,自己都得接受两面受敌的窘境。 是故,在孙策、吕布两家是在真正的安抚治下之时,曹操还在忙里偷闲准备进军汉中之地去。 过了汉中就是益州,益州自古就有天府之国之称。 天府之国缘由战国时期秦国李冰及子二郎在蜀修建了都江堰水利工程,始有了成都平原的富庶,随着历史发展,“天府之国”一词逐渐在大众层面上用以专门指代川中盆地尤其成都平原,约定俗成。 掌管着这里的诸侯刘璋,是刘焉之子。 刘璋字季玉,江夏竟陵人。 刘璋为人懦弱多疑,而处在汉中的张鲁则是骄纵,不听刘璋号令,刘璋遂杀张鲁母弟,双方成为仇敌,刘璋派庞羲攻击张鲁,战败。 因此这两家是互成仇寇的关系,张鲁屯兵汉中,为刘璋挡住来自中原的侵掠,亦截住了川中之将卒出汉中的野心。 若是换成曹操、孙策、吕布三人中任何一方,都已经提兵来攻伐汉中,但刘璋这个平庸之主,见张鲁据此竟有如此功效,窃喜之下,乃不以为然。 时至南方蛮夷攻陷各处边关要隘,骑战象挟大军出现在南广一带之时,刘璋才着了慌,速速调兵遣将前往招讨。 一战严颜被擒,之后放归; 二战张任携强弩射之,弩不能穿甲,故又败; 三战还没开启,刘璋心慌之下,已经不能分辨忠奸,遣张松出川,想请中原强兵悍将前来救助,在此刻刘璋的眼中,恰有一人能够救他于水火,就是屈居新野的刘备刘玄德! 此际的刘备赘肉横生,不复英雄气概,日日垂泪不已,或日自道言之,年已仅不惑,想不到自己还只得区区一县地! 更让人揪心的是,自己不是没有猛将,翼德、云长、子龙…,皆世之豪杰,就算是吕布,亦不能轻视之;自己不是没有智谋高深的军师,徐庶、陈登…皆世之英杰,无论谁用之,当可披靡天下! 但就是如此,有这般文武在列,就算因自己时运不济,才累得众人一筹莫展。 这一切俱因自己无兵无粮,若是能得一地在手,这个天下当能为自己光复汉室啊! 张松自江州逆流而上,一路过秭归,出巴蜀,进入荆襄,为刘表帐下从事中郎伊籍所引来见刘备。 伊籍,字机伯,兖州山阳郡人,年少时依附于同乡刘表。刘备落难到荆州,伊籍时常前来拜访,与刘备相熟。 张松,益州别驾,字永年。其人生得额钁头尖,鼻僵齿露,身短不满五尺,言语有若铜钟。 刘备见之不喜,奈何此刻屈居人下,怎能以相貌而轻视之。 刘备言道:“久闻大夫高名,如雷灌耳。恨云山遥远,不得听教。今日得见,诚为万幸!” 张松听罢刘备之言,心悦之。 进得府堂上一一叙礼,分宾主依次而坐,设宴款待。饮酒间,刘备只说闲话,并不提起其他之事。 张松乃将近日川中之事一一道来,刘备越听越奇,说道:“往者不曾听闻有蛮夷入寇川中,多是北方边塞之事,为何如今川中亦是如此?” 张松苦笑一声,言道:“为首一人自称为国主,经由多方打探,此蛮首就是乌戈国之主兀突骨,说起此人,他身长丈二,且不食五谷,喜以生蛇恶兽为饭。” 张飞侍立在侧,听得彷如刘备一般,向关羽低语言道:“二哥,这还是人吗?莫不是什么妖孽等物事?” 关羽正色回道:“三弟,且听别驾继续说将下去,其他等会再言。” 张飞乃倾斜身体,侧耳细听张松所述之事。 听得张松所言道这乌戈国之主兀突骨虽然习性蛮夷,但于战场厮杀却分外熟悉,无论是何武器,到了他手中,自能使将开来,且征战之余,并不累及百姓,只是要所降服之地百姓皆奉他为主。 又闻得川中之将与其战皆不利,关羽实在忍不住,上前一步,拱手向着张松告罪言道:“别驾,以你观之,其人武艺如何?” 张松坦然言之,说道:“世间无敌也!” 第三百五十回 布局并州 在被任为并州刺史之前,据陈翎所知晓的州牧,就是现在自家主公吕布原来侍奉的丁原。 为尊者讳,丁原之后并州牧就是张扬。 然后在陈翎的记忆中,若是没有自己的出现,张扬被袁绍势灭之后,并州牧的位置就由其幕僚王凌领之。 王凌字彦云,太原祁人,司徒王允之侄。这人了不得,先后曾经任职过曹魏的车骑将军、司空、太尉。 袁绍与曹操官渡一战兵败势灭之后,并州一直无人打理。 直至司马懿这人的出现,劝进曹操占据并州以防异族侵入,曹操遂遣崔林为并州牧。 崔林就是崔琰从弟,字德儒,清河郡东武城人。 何进诛宦官之时,何以诏丁原、董卓这两路兵马共谋大事? 不论何进是非对错,单说西凉、并州这两地之兵卒。 缘于并、凉两州邻靠匈奴、西羌等蛮夷,这里的百姓经常处于与这些蛮族的战斗当中,甚至妇者也可以“载戟挟矛,弦弓负矢”。 在当时的人们看来,并、凉士兵属于“天下之权勇”,为“百姓素所畏服”。并州是产生“武勇”之士的地区,也是“武勇”之士得以发挥他们才力的地区。 这里的兵卒勇敢善战,时称“并凉劲兵”,其中最为矫健者,就是有着温侯之名的吕布吕奉先。 并州下辖九郡,这个自然是…之前的划分。 上党部,治所长子,人口一十二万左右; 太原郡,治晋阳,人口二十万左右; 西河郡,治离石,人口止有二万余; 上郡,治肤施,人口二万八千; 雁门郡,治阴馆,人口二十五万左右; 云中郡,治云中,人口二万六千; 定襄郡,治善无,人口一万七千; 五原郡,治九原,人口二万三千; 朔方郡,治临戎,人口最少止有七千。 由此可见,在并州百姓最为集中的地方也就只有靠近翼州的三郡,上党、太原、雁门。 并州东边与翼州相交通的唯一进出口就是壶关,除了这一关隘之外,皆是山体抑或是山体的衍伸,不能自由出入。 并州的西边则是黄河,有宽阔的大河阻挡,匈奴、鲜卑两族的战马就是再敏再捷,亦不能强渡过来行劫掠一事。 原来在东面还有乌丸,不过在陈翎平定幽州之时,已经被驱往北方,不能成祸患了。 如此一地,当可以依为根基,与原翼州之主袁绍一争雌雄,陈翎如此念道着,暗暗唾弃张扬毫无作为的治政能力,完全就已经不记得了张扬本来就是云中人,现在自己封邑云中,在抢了张扬攻下邺城的大功之后,又将张扬的老家划作自己私有,简直就彷如是直接在打了张扬一巴掌之后,又给了他一记掏心拳! 陈翎无视了若没有翼州作为屏障,就这并州区域中的诸蛮夷也能令境内不得安生,每年讨伐征战所需消耗都不够,何能借此地立身处世? 看看现在并州自己所能直领的郡县,朔方、上郡、五原郡都不在如今的并州区辖内,而是归为羌胡那边去了,就能明白在这并州之内并非毫无战事,反而会因蛮夷在而变得异常的艰难,难以拓展。 这里的地理就是如此,蛮夷难以进入,同样的自己若想打出去,也非易事。 有关五原郡的一些,王莽时期,改五原为获降。 建武五年,卢芳“自称天子于九原”,建都九原县,占据五原、朔方、云中、定襄、雁门五郡。 建武十一年,罢朔方刺史部,五原、朔方等郡遂属并州。 建武十二年,九原守将随昱降汉,卢芳亡入匈奴。 建武二十年,“省五原郡,徙其吏人置河东”。二十六年,南匈奴内附,郡民迁回五原郡本土。明帝永平中,五原屡遭北匈奴入寇。顺帝永和初年,五原郡领十县:九原、五原、临沃、文国、河阴、武都、宜梁、曼柏、成宜、西安阳,有四千余户,二万多人。 匈奴入侵,蔡琰被左贤王掳走,嫁给匈奴人,并生育了两个儿子。 这个左贤王就是南匈奴首领封号,匈奴尚左,以左为尊,“其坐,长左而北向”便是明证之一。 又左贤王不在“二十四万骑长”之列,与“万骑长”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其所掌兵权决不止“万骑”。 匈奴兵制以“万骑”为单位,左贤王的军队也应该是以万骑为单位,那么,左贤王有几个“万骑长”? 万骑长掌控的兵力是“大者万余骑,小者数千”,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都是万骑长。 “一日,逢左贤王左大将,将二万骑与汉军合战一日,汉军杀左大将,虏死伤甚众。”左大将是左贤王最大的万骑长了,能统领二万人的部队,右大当户是最小的万骑长,掌兵五千。左贤王下设六个万骑长,万骑长下设千长、百长等。 因此左贤王应该是有掌控最少八万骑军队的权力! 所以说么,陈翎若想解救蔡文姬归汉,并将并州重新恢复成原来的面貌,就必须要有击败八万骑军的实力,不然就是妄想,不然就只能继续保持如今的现状,而不能改变什么。 稍稍了解了一下并州的局势之后,陈翎开始琢磨如何分派指正谁去屯兵驻守太原、雁门两大郡,这三郡就占了并州绝大部分人口,有将近六十万余。 并州总人口才七十万左右的规模,目前阶段,把三郡发展起来,并州就已经可以算是大治了。 毫无疑问,首先落在陈翎眼中的就是周泰与陈震两人。 不过念及张郃亦在此,不能厚此薄彼,故而陈翎命张郃、高览去了最为险要、也是最为接近外族的雁门,同时指派了陈震去太原,而自己则是留在上党这一并州治所处。 太原虽然处在并州中心地带,但不也不因此而掉以轻心,故而随同陈震一起前往的还有原黑山军首领张燕、罗市两人。 周泰被陈翎留在上党作为镇军大将一般的存在,辛评、辛毗两兄弟以及审配,这三人陈翎稍作考虑之后,审配去了乐平,而辛评、辛毗两人则是去了九原,也就是自己封邑云中的那一地。 虽然是帅军前来并州的,但陈翎还是给出了诸人诸将招募兵马的权利,其中的心思不难揣摩,陈翎还是想稍作休整之后,攻入匈奴境中去,将蔡文姬给解救回来。 第三百五十一回 株连之罪 计数自己麾下满编之后将会达到多少兵马,陈翎一五一十伏案筹划着。 ( . ) 现在自己麾下大将中有“四平”平北将军一员,周泰;张郃是都护将军,与之并列的审配是越骑将军,余者都是杂号将军。 也就是说,周泰满编制可达二万余士卒; 张郃一万,审配一万,余者三千至五千不等,就看各自的努力,按照最少兵员计数,除去高览这一曾代陈翎领重甲步军的大将之外,辛评、辛毗、薛兰、李封、张燕、罗市六人至少能聚齐二万的兵马来。 如此,加上周泰、张郃、审配的四万,将将只有六万兵马! 六万精兵足可击匈奴! 陈翎是如此想的,也是这般做的。 将高览的重甲步军全部转交给周泰,将周泰原来的劲卒送予高览,两者都惊喜交加,一者心中念道着,完了,我这些懂阵的手足啊,现在竟然沦为高览那猛夫的小卒去了! 另一者则念道着,啊!我的重甲甲士呀! 不过见到雄纠纠气昂昂的周泰军卒之后,高览觉得不亏,毕竟以前自己麾下的士卒较少,现在能带领的兵士多了点。 不过随着见到陈翎重复之前翼州境内实施过的政略,设立工坊局,高览觉得这笔交换,是自己亏了! 不止是亏一点,是亏大了去! 陈翎竟然想将周泰所有的兵卒全部换装成重甲之士,那可是二万之多的军势啊! 二万很多么? 陈翎不觉得,毕竟现在他要做的,不仅仅是周泰一军,还有曹性的三千连弩;夏侯恩的二千铁骑;高翔的一千“陷阵营”;文稷的…,文稷就负责火食辎重等事物罢。 毕竟陈翎看好的是他的后人,非是他本人,现在好好将养着,待自己弄清楚文稷孩子中的那一个才是真正的文钦之时,再遣他上战场不迟。 伴随着军制事项的展开,所需之物陈翎就此取材挖掘就有了。 高祖建汉之后,就已经开始开采和使用煤了。 煤的颜色黝黑,状似石头,因而在现今有“石涅”、“石炭”、“石墨”、“乌金石”、“黑丹”等名称。 煤最普遍的用途便是燃料,其二可作火药。 火药想想还是算了,现在这个时代很好、很不错,这种物事还是等他人来发明罢。 如此一来,随着薛兰、李封这两个匠作大师人物重新归属陈翎帐下,并州所产出的铁甲、兵刃源源不断的被送往翼州库存起来,换回无数同等量载的铢钱。 仅仅三个月之后,并州就得以大治! 如今这个并州境内,人人都不思种田,家家都“叮当”声不绝于耳,以致陈翎贴出告示,强令治下之民每家每户必须缴纳足够的粮食以作赋税,不然就抄没全家! 这样的严令也不能阻住并州百姓进入深山挖掘煤炭的热情,这样的禁令也不能令并州黎民重新回归地中务田,他们一个个都怀着兴奋的心情,在家族中抽出人手来,全权负责采买粮食一事,由翼州、幽州、青州三地,购入高价粮食运回并州,缴纳之后,由陈翎派遣兵卒押着解向翼州邺城中,再从邺城分批运往各地去! 这是建安十月间的事情,陈翎闻报,接着便是哈哈大笑一声,之后指着庭外的诸多并州百姓怒骂道:“刁民,刁民!你们这些刁民…” 陈翎已经被气得说不上话来了。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天下虽大,但还是极限的。 如此,陈翎只得再贴出一张告示,明示并州所有乡亲父老,限购令! 并州所有制出来的铁甲、兵刃,皆是国之重器,不能有丝毫瑕疵,每月官府仅限购三千具。 这般之后,明面上算是陈翎掌控了并州所制武具无止无休的产出,但在私底下,多出了的不少武备却为他人贩卖给了就近的匈奴以及中原的曹操,还有就是孙策。 陈翎闻报之后,下令彻查。 这一查下来,陈翎有始料不及之感,抑或、或许本来就该如此的怪异想法。 首恶者乃是李封。 经由他交代,涉及此案的有辛评、罗市,以及陈翎自己府上的…一人。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感慨了一句,将正妻夏侯氏的奴仆之一,名谓夏侯复的一老仆关押起来,之后在甄宓切齿仇恨中,亦将她家族中的一人提解了出来,是名谓甄葭的族叔。 本着以身作则的自我觉悟,将一半财产的悉数缴公,随后述写了一封请罪书,一并随着押解人员送往邺城主公处。 夕日之后,有一快骑驰回上党,陈翎接过信件,展开一览,吕布书中并无提及其他,只是问了一句言道:子仪,你全家财物止有这么多! 这是何意? 到底是说我全家财物怎么这么多,还是他吕布嫌弃少啊? 捻着书信,愣了半天,陈翎觉得反正吕布没有提及降罪之事,不如去哄哄甄宓得了? 甄家这一事上,是无辜的,问题还是出在夏侯氏的身上。 当然夏侯氏也是为自己夫君努力赚钱养家,若不是陈翎现在身为并州刺史,真不觉得这算个什么大事。 毕竟,她、夏侯氏心向自己的老父,那也是情有可原,又非是如同罗市那般,什么人都敢卖。 原本在陈翎的意想中,甄家或许可能是最大的幕后黑手,但恰恰相反,正缘由甄宓现在为自己宠爱,夏侯氏被自己冷落,甄氏这一家族,眼见或能… 竟然就平心静气的看待这一切,难道说,已经到了彷如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眼前之财非是财的极高境界了? 胡思乱想中,来到甄宓房内,见她扶着个大肚子,气哼哼的见自己进房就扭头不睬。 陈翎苦笑了一下,来到她身旁,贴着衣襟感受到她柔弱的肌肤,陈翎附耳言道:“止罚一人,夫人将置夏侯于何地?” 甄宓身体一僵,接着便低声啜泣起来。 陈翎把扶住她的身躯,接着言道:“…无论如何,她,夏侯都是福儿的母亲啊…” “你偏心!”甄宓如此回言着道,陈翎苦恼的挠头,甄宓非是毒辣的妇人,于此事中,她只是冷冷的看着,并无插手其中,以求其他。 正是缘于此,陈翎觉得这事就必须如此处理,不然将会如何,实在难以预料。 又悲叹了一声,陈翎轻轻抚摸着甄宓臃肿的腹部,低声言道:“不管是男是女,我定视之如福儿一般无二,如何?” 福儿是陈翎的嫡长子,将来会承继陈翎的一切,而次子、次女的话,就没有这个权益了。 如今陈翎说出这样的话语,甄宓知晓这可算是他,自己的夫君最大的承诺了,乃转嗔为喜,凑近陈翎嘴边吐唇言道:“夫君知我…”说完甄宓依靠在陈翎怀中,沉沉休憩。 感受着这般温馨,陈翎觉得有些悲哀。 为甄宓遮去嗡嗡叫的蚊蝇,身为两女子的夫君,是为他人所艳羡的事情,但其中的酸甜苦辣就只能自知了。 或许拜南华为弟子,不算是坏事,等得将来天下统一之后,… 这世间似真似假,在陈翎看来,不太真实,彷如虚幻,就算已经是两人女子的夫君,且生有一子,并有另外一孩儿将会诞生,但这一切,实实在在真的本不是自己所想要的啊! 甄宓,自己惊艳她的美丽;夏侯氏,自己惊诧于他的童真,随着相处渡过无数的岁月,这一切都将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不是自己先死,就是她俩… 心中对她俩的爱意有么? 那是肯定有的,她俩付出多少,自己只还之更多。 虽然情谊之事,不是可以用等价交换来衡量的,但只有付出却得不到回报的情感,那能维持的下去吗? 显然不能罢。 期间会有失落,渴望,心碎,失落,期盼,接着又是失望、心碎… 两情相悦总归是一件美事,恰如此即的自己一般。 在浓情甜蜜的热情消褪下去之后,一切归复平淡,这样的岁月其实挺不错,只不过不适合自己这样的人。 从小的时候,自己就开始瞎想扒想,思考着这世间的一切。 然后父亲告诉自己说,竟然还有穿越这么一回事。 在他所有谈论的事中,似乎对于他之前的那个世界存在着美好的回忆,正如此刻的自己一般无二。然后他告诫自己,不要将此等事情说给母亲听。 原来不明白,现在的陈翎非常清楚,自己的父亲为何这样,原来一切都是一个轮回,此间的自己与自己的父亲有何不同? 都是天涯沦落人! 就算再远游的游子亦能归家,但自己呢? 显然不能! 那可是隔绝着一个世界的壁垒,若想从这个世界回到原处去,不知得花多少时间,多少精力才能达成。 当然,现在有了南华这个便宜师尊在,自己有了期待,才会更有干劲去努力统一这个世界,换来自己回家的一个希望。 沉沉睡过去前,陈翎想道,或许就是缘由此刻自己不能回到来处的绝望,才使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了真实感,若真的回去了,自己难道就不会想念这边的一切? 甄宓、夏侯氏,她俩可是与自己有着肌肤之亲的夫人啊! 真能回去,就带上他们一起罢。 陈翎如此念道着,任由甄宓靠着自己臂弯,亦睡了过去。 第三百五十二回 招揽名士 当刘备入蜀,吕玲绮认宜霜为义妹这两件消息传至并州之时,陈翎正在见贾逵。 贾逵,字梁道,河东襄陵人。 贾逵世为著姓,但少孤家贫,甚至冬天连棉裤也没有。 一次,他在妻兄柳孚家借宿,天亮后只好穿着柳孚的裤子走了。 家境虽贫寒,而贾逵还是立志从军。他“戏弄常设部伍”,使他的祖父甚表奇异,说:“汝大必为将。”并向他口授兵法数万言。 之后贾逵先是在河东郡担任郡吏,后又迁为了绛邑县长。此刻,正值曹操“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时期。 河东接襄并州,贾逵素有威名,陈翎知之甚详,又见此际曹操竟然漏过了此人,依然屈居为一县之长,故遣人前往招之。 相较此时为征讨汉中而忙碌备战的曹操,现在的温侯吕布可谓声势俱隆,一时无两,贾逵稍思索考量,便从了陈翎的招揽,携带着家眷赶往并州,出任从事一职。 贾逵现今二十余,相貌堂堂,交谈间通健非常,陈翎悦之,乃使其为门下督,代行上党太守一事。 门下督不过是一小吏,但若是代陈翎行上党太守一职,那么从根本上说就是并州一地行政主官了,并非是鄙陋小吏。 贾逵一日连升数阶,为并州上下所惊诧。 但念及陈翎看人从无出过错,遂相安无事的逐渐接受贾逵融入其中。 既然贾逵出世,那么相同年纪的郝昭、王昶等一批原曹魏名臣,陈翎自思不能放过。 翻遍记忆深处,想起此两人仿佛都是太原人,陈翎遂手书一封,遣人送至陈震处,征辟此两人。 不过在陈震回信中,陈翎这才得知,郝昭、王昶两人年在贾逵之下,似乎现在只是个少年郎。 少年郎? 不管了,先招揽过来再说。 完全不知道自己此举是祸还是福的陈翎,在并州刚刚因贩卖军器而获罪缺兵短将之时,将郝昭、王昶两人招在自己帐下,以为亲随听用。 郝昭,字伯道,太原人。 在陈翎的记忆中,郝昭少年从军,屡立战功,逐渐晋升为杂号将军,后受曹真的推荐镇守陈仓,防御蜀汉。 他最大的功绩就是在陈仓防守住了诸葛亮这一妖孽般人物的侵攻,使得诸葛亮在攻城二十余日之后,被迫退军。 相比之下王昶显得稍微逊色,但亦是一名难得的名将。 王昶,字文舒,太原郡晋阳县人。 少时知名,与同郡的王凌在当地很有名气。王凌年纪大点,王昶把他当兄长看待。 魏文帝曹丕即位以前,王昶为太子文学,迁中庶子。曹丕即位以后,王昶升任散骑侍郎,为洛阳典农。当时洛阳树木成林,王昶以他的勤劳为百姓做了表率,开垦了很多荒地。后任兖州刺史。魏明帝曹叡即位,加封扬烈将军,赐关内侯爵。 镇压毌丘俭之后升任骠骑将军,又因平定诸葛诞有功而升任司空。王昶著有《治论》、《兵书》等数十篇论著。 除了这三人之外,余者陈翎就不放在眼里了,像孙礼这样埋没在民间,没有机遇出人头地的大将大有人在。 宜霜虽为吕玲绮认作义妹,可效娥皇、女英一事同侍一夫,但其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孙翊即将大婚之时,宜霜从丹阳回到了邺城。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陈翎有些讶然,却亦在意料之中。 孙翊、宜霜、吕玲绮三人都曾是自己的弟子,三人的性情如何,陈翎岂会不知。 吕玲绮是吕布之女,除了学文习武之后,一切所学都在为将来考虑,为人虽有时稍得鲁莽,但还能持重。 孙翊年纪最小,但其父其兄的威名在,不敢任由自己懈怠下去,专心致志的一门心思习武,文学略弱。 而宜霜这个原本吕玲绮的侍女,现在的义妹,陈翎难以下定论。 自家两夫人的心思,陈翎都耗费了无数的精力,那有余心去分辨小女孩难测的情绪? 至于刘备入蜀,倒是一件大事。 陈翎还不知晓自己与沮授两人放出的那一“物事”,借乌戈国国主兀突骨之身重现人间,现在正在攻打着川中之地,企图凭此争战天下。 由于自己的介入,刘备比起原来来说,早了近十年进入蜀地,这对于将来吕布夺取天下是好是坏,陈翎无从得知,只是扼腕叹息了一声,沉默不语。 荆襄、颍川是这时代英杰聚集处,像庞统、白眉马良等,都是出自这里。 若是刘备能够在此待的再久一些… 陈翎摇头,观现在的天下局势,曹操已经无暇侵攻荆州,就算刘表再无能,亦能在吕布、曹操、孙策三家的争斗中,维持着荆州的局势。 只是可惜了像黄忠那样的大将,不知何时才能一呈心中抱负,显露头角? 放下所有的思绪,陈翎开始着手准备征讨匈奴一事。 比起相对安静的邺城,陈翎很是感激吕布能够将他派至并州来。 如今随着吕布所掌地域的扩大,越来越多的士族投向温侯这一边来。 在现在的邺城中,不在是往日那般的情景,只要区区几人商讨之后,便立即能够将政略实施下去。诸葛氏一门三杰中的诸葛瑾、诸葛亮两人如今同殿为臣,就算本来是兄弟的两人,对于将要实施的方略都有不同的看法,何况是他人? 再加上陈宫、沮授这一左一右两军师,还有其他人等,陈翎已经可以想象的出,坐在上首高位中的温侯吕布,将是一副怎么愁眉不展的模样! 绰起画戟,挥舞着斩杀敌将敌卒,吕布是为天下之先,但在处理这般的群臣事项上,他还需忍耐与谦让。 毕竟较之以前,现在温侯吕布他已有君临天下之相,不再是寄人篱下的落魄之将。 权衡其中的细微之处,把握其间的关系,每一项政略的下达,都必须经由府上长史诸葛瑾,殿中军师陈宫、沮授,以及像陈群这样名吏的审核,方能一一实施开来。这其中究竟牵扯到了多少因素,陈翎为之庆幸不已,不必搅进这类麻烦之事中去。 第三百五十三回 谒见吕布 建安三年十一月,刘备入蜀,屯兵宛城的张绣为曹操所遣攻入荆襄之地中去,随后曹操暗令夏侯渊出兵夺取汉中。 汉中为群山包围,止有东侧上庸这一条道可帅大军而进。 十二间,夏侯渊夺取上庸之后,兵至汉中关下,与驻守大将杨任大战三场,虽连胜连捷但为粮草所困,不能进遂退回上庸驻扎。 与此同时,有着李严、文聘在彼的张绣,则是一路通行无阻,在下了无人驻守的新野之后,直接杀至樊城,距离襄阳只隔了一条河,汉水。 襄阳正处于一个盆地的十字路口,四周的各条道路,都汇聚于此。 从襄阳南下,沿荆山、大洪山之间的宜城通道,一路可到荆州,进入广袤的江汉平原,直抵长江。 源自汉中的汉水过安康以后,在襄阳这里朝东南流过去。此时水利运输不便,有这么一条河跟着,其意义不言而喻。 受阻襄阳、汉中城下,难于攻拔,曹操几陷入忧愤绝地。 数日为战事不利所困扰,曹操就此病了。 是年年仅一十二岁的曹丕在荀彧、荀攸等一干文武的扶持下,战战兢兢勉强支撑着曹军大业,以待曹操病情转好。 建安三年十二月,几乎在同一日甄宓、吕玲绮皆诞下一子。 主公之事甚为重要,而自家甄氏亦不能轻慢,陈翎这个惆怅啊,这个无奈呀! 在甄宓不满的目光中,陈翎匆匆为此子提前办了满月之礼后,便携着曹性、文稷两人前往邺城为主公贺喜去了。 陈翎刚刚一出城,便有异相显现在甄宓面前。 “云气五色,笼罩其邸,上属于天,曼延数里,众皆往观视。” 时有名士樊昭在上党,见之捋须叹而不言。 友人问之何故,昭言道:“时有异相显露人间,所揭示者不外荣华富贵诸多此类,但此一显相,却颇为不尽相同…” 友人诧异,又问道有何不同? 昭再言道:“听闻甄氏出生之时便亦有异相,而陈翎此人坊间相传乃是高人子弟,此一对夫妇所诞下之子,似有夺天地之造化之能…” 樊昭言尽于此,友人再问亦不曾开口解说。 惟有樊昭身后一衣衫褴褛的老道面露奇光,暗自念道着,吾之弟子,想不到竟然会如此! 汝之念想,正应在此子身上! “哈哈…”老道大笑三声,翩翩然一震衣袖离尘而去。 陈翎一行由西门而进,朝阳初升,生机无限。 除却城门提放曹操、孙策两家所设的哨岗之外,进得城中之后,显露在陈翎面前的便是一片祥和之景。 邺城是为大城,现在在这冬日的早晨中,无数的百姓在赶赴着前往街市,买卖东西。 而在牵马而过陈翎的两侧,则是不少店铺。 无论是店家还是买主,都一脸的笑容,似乎数月前的战斗,早已经被忘之脑后了。 吕布所处之殿宇在城中的北面,陈翎花了不少时间才在相熟的陈宫过街之时,登上了他的马车一同抵达。 陈宫依旧是那个陈宫,不苟言笑,专心冥思态的模样,似乎在告诉他人,现在他陈宫正在为主公大事而苦想。 惟有知晓陈宫本性的陈翎才会在此际,向他笑言道:“公台兄,近日又去哪里游玩了?可否携上小弟?” 陈宫捋须微微一笑,在陈翎张目观看过往的行人、街铺之时,说道:“近有一事,主公颇为踌躇不知该如何处理,子仪,你外任封疆大吏,自然无这般烦恼,不懂其中的曲折。” 哦了一声,陈翎回过头来,重新端坐下来,伸手以示请陈宫细说其中一、二,以便自己能够了解详情。 “孔明与主公之女吕玲绮生下一子,此确是佳事,不过…”陈宫踌躇了半晌,在陈翎探寻的目光中,还是说将了出来,言道:“心忧前朝之事,主公欲想将此子自养之。” 陈翎听得心中一怔,陈宫所言及前朝一事,当为吕不韦与秦王之事,其中种种因果,自己实不宜插手其中。 陈翎乃罢手,言道:“公台兄所叙之事我已知悉,不必多言。” 陈宫闻之,笑骂陈翎一声道:“你还是如此惫懒,不堪倚重。” 陈翎听得陈宫这般说他,立即回道:“此种事情,当初孔明与吕玲绮喜结连理之时,就应有所意料,此乃主公家事,与我不相干,何谓不堪倚重。” 陈宫正色言道:“主公之事无小事,家事即为国事,何谓不相干?!” 陈翎苦笑以对,连声说道:“罢了,罢了,如今这事如何了了?” 诸葛亮有盖世之英才,若想执掌兵权,那么只得放弃自己亲生儿子的抚育权;若想亲自抚养自己的儿子,那么必定会遭吕布忌惮,以免将来吕布身后之后,这个家业会为诸葛亮所把持。 秦王嬴政,就是如此。 吕布所虑非是妄想,实有前车之鉴在。 而心中明知诸葛亮是何种人的陈翎,在此事上,却不敢放言说道,只为一事耳。 那就是,谁知晓这个本来就不存在的小孩将来会长成什么模样,是刘禅那种,还是秦王那类的? 若是刘禅那类的,还好说,好聚好散,一个去了曹魏做安乐公,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若是秦王那般的人物呢? 血溅殿堂也不是不可能,父子兵戎相见也非是不可能之事。 告诫了自己一声,在此事上必须把持住自己的心思,不能任意妄为之后,陈翎接着听陈宫说道。 “当初之言尚在耳边,如今平地起波折,是个人都会烦恼。”陈宫如此说道着,叹了一声,继续为陈翎解说道:“随着诸葛亮参与庙堂之事,他之大才我亦自愧不如。” “若只是仅仅为一臣子,我亦会扶额称幸,为主公能得如此一大才而欣喜。”听得陈宫这般的口吻,陈翎的心逐渐下沉,暗暗叹息不已。 “只是如今牵扯上了传继子嗣一事,这就难办了。”陈宫捋须复叹,说道:“如今主公与其女吕玲绮两者之间的关系很是紧张,每次相见都恰如仇人一般。” 陈翎愕然,接着便是苦笑不已。 “再加上她那个小侍女从江东回来之后,便哭诉往日种种,更令得她心烦意乱。昨日宫中传出,似有说出不相见之语来。”陈宫目光中竟然全是戏谑之意,陈翎见之讶然,连声问道:“公台,主公都这般为难处境了,你还乐的出来?” 是人乎?这一句陈翎总算收住没有说道出去。 不过就算如此,陈翎眼中的责备之意还是为陈宫所窥知。 又感慨了一声,陈宫看着马车即将抵达,立即言道:“此事在我看来,不难!” 陈翎一震,赶忙问道:“公台兄,有话直说,何必拖延至今?” 陈宫整整衣袍,准备开启车门下去,回头对着陈翎言道:“主公所虑者无非是将来之事,这将来之事谁会知晓?” 看着陈翎一脸的懵相,陈宫不知陈翎心中何意,接着说道:“如此,年幼之时将此子留在吕玲绮身旁,待他慢慢成长了一些,再由主公教导不就成了?!” 跟随下车的陈翎一个踉跄,差点从车上摔落下地去,大声叫道:“就如此简单?!” 陈宫施施然台步就走,回顾陈翎言道:“人情世故,少年人不懂啊!” “此事本来就该如此,本来就是如此简单,子仪,何必畏如骑虎?”陈宫向着一一朝他致意中的卫卒颔首还礼,无视了为他所讲之事,一脸沉闷不乐,从乘坐上他车之后,差不多就一直处于小心翼翼状态中陈翎。 急走数步,陈翎赶上与陈宫并肩,指着陈宫喝骂言道:“好你个陈宫,一路之上危言耸听,害得我…” “害得你如何了?”陈宫一脸笑意,接着复叹息言道:“子仪,你待在外面实在太久了,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般气魄。” “想当初,你指点江山的那股气概,你那视敌为无物的豪情,再看看你现在,刚刚进入城中,便是一脸的苦容。呵呵…”陈宫笑了,接着说道:“有美人良眷相伴,难道子仪你身陷温柔乡,便忘却了吾等面前还有孙、曹两家在?这前面的道路还很漫长,子仪,谨之,慎之!” 暗自骂了一声,老狐狸! 陈翎只得低头受教,此次这番说道,只是陈宫一时见自己似无所事事,故而为之,可谓是笑谈,不能算作是其他。 与陈宫一番嬉笑之后,陈翎进得吕布所待之宫宇。 整个宫殿富丽堂皇,金砌玉雕,攀龙之柱,落庭雁屏,屋檐招展,面南背北之大殿,左右各有小殿若干。 大殿其后,又有进落几层,厅堂楼亭,溪河花丛树木;小殿之后,依稀是文吏办公之所,之后为侍卫、亲随居住地,再之后是仆从、杂役所居之处。 整个宫殿占地约有里许,四周又有墙壁阻隔以外,此地就似个小型的城池,陈翎暗自道着,内城,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城罢。 第三百五十四回 殿中议事 进得殿内,不似陈翎臆想中的那般喧闹,只有数人分列左右跪坐侍奉着上首的吕布。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陈群、韩猛、魏续、许褚、陈宫、牵招、逢纪、田豫八人,余者或为吕布派往各地驻防,或有公务在身,不能得闲。 数月不见,吕布身形绝对消瘦了些,观他脸上的气色,略显蜡黄,这是气郁结于心的征兆,陈翎不敢放肆,持礼参拜。 似欲想罢手令陈翎起身,又仿似记起些什么来,吕布淡淡看着陈翎将礼全部施完之后,方才令陈翎起身说话。 原本是想借吕布那抬手一举,自己顺势起身,没想到这次不一样。 有些感慨,现在毕竟不一样了,主公吕布也需要臣子的服从来衬托自己的威仪。 这是小节,瞬息即忘,陈翎起身之后,展颜向着吕布贺道:“恭贺主公喜得贵…孙…” 这话说得勉强,陈翎心中有那么一刹尴尬,不过在吕布不耐烦的斜视中,陈翎自嘲呵呵笑着退入左边臣列内。 自己上首是陈宫,下边是陈群,再之后是逢纪、田豫,对面武将列首位是许褚,然后是魏续、韩猛、牵招。 心中暗暗念着,原来吕布将田豫归为文官列,这事有点可笑。 田豫是类似赵云这样文武双全的人物,遍数这时代的名将、名臣,能够与赵云这样绝世名将相提并论的不多,而田豫却是这不多中的一员。 少许插曲不值得多思,陈翎摒弃杂念,静心倾听上首吕布开口说道:“并州虽然是少粮多马之地,但…,子仪,但若你这般不事农作,专注作坊制器械的政略却是不妥当。” 吕布停顿了一下,环顾左右再言道:“曹操在十月间攻袭荆州、汉中两处,其意不在攻城掠地,而是在与我决战之前,平定隐患。” 吕布说完,就不再言语,只是目视陈宫,让他来代自己解说。 陈宫上前一步,向吕布拱手一礼之后,站在吕布下首接着说道:“曹操视我河北为劲敌,当前,主公亦以为只有曹操才算是真正的敌手。” “前者孙策的背盟一事虽然似乎事出突然,但念及…”陈宫说着向众人上前一步,挥手间指着仿佛出现在面前的河北大地,说道:“统辖了翼州、青州、并州、幽州四地之后,”陈宫转首过来侧身向着吕布微微一躬,说道:“若无意外,这个天下当为主公所有!” 众人各自心底虽然都有此同感,但并无一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说出来,今日听的陈宫直言不讳,各个兴奋于形,许褚、韩猛等大将摩拳擦掌,大声说好。 而陈群等文臣,略显得有些矜持,不过双目中流溢的异彩,还是将他们心底的喜悦情绪给表露了出来。 “如此,孙策背盟也在情理之中,而在之前,主公将孙翊送回江东,无非是自表并无以人质想挟之意。”陈宫淡淡的说道,将未曾意料到的失策,化作是吕布的一片好心。 “如今,值此主公后继有人之时,孙策蔑视我等,在抢占徐州之后,又遣人前来致书求和,此等行径实在令人齿寒!”听着陈宫漫无边际的说道,有心之人在仔细琢磨其中的意味,而类似韩猛、魏续这样的将领则是一脸的愤恨,各个欲上前向吕布乞战,提兵前往徐州,杀败驻守大将程普,夺取扬州。 不等诸将上前请战,陈宫接着说道:“孙策与我河北接襄处止有徐州一处,又就算攻下了此地,也须面对曹、孙两家的窥视,堤防两家同时攻来。”陈宫又一次转身向吕布过去,探询是否按照之前的谋划继续公示接下来的主攻方略。 见主公重重的颔首,陈宫知其意已决,乃转首过来向着众人言道:“曹操与河北仅隔一黄河,过了河便是兖州,”陈宫如此说道,众人皆是沙场惯战之将,哪能还不明白其中之意? 果然又听得陈宫继续说道:“因此,主公在曹操攻袭汉中、荆州之时,没有趁机攻入兖州,非是失策,实是欲以待将来一鼓作气将兖州全攻占下来!” 这是积势,在曹操疲战之即休养生息,将来的某一日,吕布势必会以幽州为后方,号令青、翼、并三州之地的全部兵马投入到大战中去,与曹操决战于中原。 这事很明白,很清楚,以致早有预料的陈翎听得有些昏昏沉沉,根本不似他人众情激昂。 吕玲绮、诸葛亮夫妇之子的满月尚有几日,在出了议事大殿之后,陈翎向众人告辞之后,驱马向沮授所在处而去。 沮授如今在监工督造铜雀台,这事早在陈翎离邺赶赴并州之时,就已有定议。 那时陈翎数次拜访沮授,就是为此。 因秘而不宣的那事,对于督造铜雀台沮授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责无旁贷。 又吕布全领整个河北之后,的确需要一座以示威势的不凡建筑,因此,沮授献上铜雀,建造铜雀台也就水到渠成了。 铜雀台的整体布局如何,乃是陈翎与沮授两人相商之后定下的,故而来到这个工匠无数,士卒持戟操戈相警戒的地方,陈翎没有丝毫的意外感。 验过身份之后,得以放行,陈翎只得带着曹性、文稷两人进入。 为从者所引,来到沮授所办公之所。 这是一间很简陋的,临时搭建的木屋。 又一次为卫卒所拦,陈翎心头有些火气,这算什么,正欲大声喝斥,便听得屋中有人幽幽说道:“让他进来,不然等会祸及他人哉…”其人其言似有无穷怨念,陈翎听得心中满头火气顿时彷如遇雪而融,带着一丝谄媚之色,进得屋中,向着一脸愁眉不展的沮授连连施礼赔罪。 沮授倚窗而坐,在他前面的案几上放着一樽酒,陈翎看着他从旁边掏摸出另外一樽来,伸手请自己坐下,说道:“子仪啊,妖孽已显露行迹,又兼我夜观天象,正应验在川中那处。” 陈翎心中一怔,自语着道:“刘备入蜀…,与此有关?” 第三百五十五回 探索先行 见陈翎坐下,为其扶樽斟酒,沮授苦容说道:“之前就已有怀疑,因此我在接报得知刘备入蜀之后,便遣人前往探听,”沮授哀怨着的看向陈翎,接着说道:“昔日,虎牢关前‘三英战温侯’,”这个典故是陈翎在喝醉之后为沮授详细解说的,“如今又有‘三英战国主’…” “相传刘备考量是否留在新野以待天时之际,就是缘由其弟,关羽、张飞两人的撺掇,这才决意前往川中去的。复制网址访问 ”沮授说道这里,叹了一声,在陈翎满脸惊诧之意中,继续说道:“如今这三英可是关羽、张飞、赵云三当世猛将!” 张飞、关羽不必说,沮授亦闻名已久,赵云能得在沮授心中与张飞、关羽两人并列,只是缘由他沮授这样的智者对于天下英豪的掌控了解。 赵云如今并无很大的名声传于世上,不过这不能减少赵云这样的大将留给沮授的印象。 关羽、张飞是何种人? 一个傲人倨下,一个不恤小人、暴而无恩,皆世之猛将,对赵云这一人竟然同视为“四弟”! 这就很令人沮授费解了,派遣了无数细作打探,又经陈翎之口表述,沮授对于这未曾名扬天下的赵云,已经有了足够的重视。 正是因此,当沮授得知这三将,关羽、张飞、赵云合战那人之事,竟不能胜,这将是一件多大的祸事啊! 而似乎在传来的消息中称,此人刀斩不透,火烧不损,犹如妖孽一般。 当时的沮授手捻着密信,暗暗捶胸自悔道着,这就是一个妖孽呀! 听完沮授所述,陈翎怔怔发呆,像是自问,又仿若是在问沮授言道:“这个世间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沮授苦笑以对,像是打击陈翎又仿若是在提醒陈翎言道:“子仪,不要忘记了,这可是你我俩人一起放出来的怪物。” 发呆了半晌,陈翎急急问向沮授言道:“消息中可有如何消灭此人的方法?” 沮授摇头,以示没有,不过接着说道:“这妖孽如此厉害,刘备首战遣出三将,都不能战败之,亦是骇了一跳,故而约束部下,故而退守江阳。” 哈哈笑了一声,陈翎心中暗自道着刘备这个大耳的家伙,凭着有关羽、张飞两人,一向就不敬吕布,现在遇上了这么一个… 陈翎接着有苦笑一声,眨眼看向沮授,言道:“如此,刘备不能挡之?” 沮授附言点头,扶樽喝了一口之后,伸手指指外面,说道:“我意料之,若是平常手段不能降服此妖孽,那么只有靠道术来解决了。” 陈翎惊喜交加,急把扶住沮授的双臂,言道:“公与兄,可已有对策?” 陈翎还不知晓这妖孽与自己皆算是应势而起,不过念及当初沮授为了周泰一事,才会有此后果的,又有师尊之言在耳畔,故而对于如何能够解决此一祸害,心中确是真情实意的想知晓。 “吾观你师之手札,其中记载的阵势可困住此妖孽,而如今那人又远在南中,身为一国之主,若想抓捕过来投入铜雀台中,却是鞭长莫及。”沮授如此言道着,向陈翎征询意见问道:“惟今之计,不若就此买个人情给刘备,将此阵透露给他,子仪,你以为如何?” 当初南华师尊可是明令自己将此人困在暗无天日的囚笼中,若是将此阵透露给刘备之后,刘备并不仗此囚禁了他,而是以此为要挟,使之为前驱,征战天下的话,岂不是糟糕之极? 反复揣测了一下,陈翎摇头不应。 就在陈翎摇头的同时,此时刘备所屯兵的汉阳来了一道人,此道人正是有着乌角先生之称的左慈。 左慈,字元放,是当世有名的方士。 他少明五经,兼通星纬。见汉祚将尽,天下向乱,乃叹曰:“值此衰运,官高者危,财多者死。当世荣华,不足贪矣。”乃学道术,尤明六甲,能役使鬼神,坐致行厨。精思于天柱山中,得石室,内《九丹金液经》,能变化万端,不可胜纪。 曹操有次外出到近郊游玩,陪同他的士大夫有一百多。 左慈就送来一瓶酒,一片干肉,亲手倾倒酒瓶,向每个官员敬酒,官员们没有不吃饱喝醉的。 曹操觉得奇怪,派人追查其中的缘故。 走访了卖酒的店铺,原来他们的酒和干肉昨天全部丢失了。曹操大怒,暗中打算杀掉左慈。又有一次,左慈在曹操的宴席上,曹操正要逮捕他,他竟退进墙壁里,忽然不见了。曹操就悬赏搜捕他,有人在集市上看见了他,正要捕捉他时,集市上的人却都与左慈一模一样,不知道哪一个才是左慈。 左慈直入刘备军中,众军欲阻却不能。 闻报出寨来观的刘备见面前来了一道者,此道人鹤发童颜状,手杵一杖。 见刘备携数将仗剑行来,左慈呵呵一笑,指着刘备直接喝将道:“玄德公,你大祸临头尚不知,竟敢屯兵于此?!” 不说刘备遇左慈将会如何,却说陈翎不应沮授所请,将阵法透露给刘备知晓,沮授闻听之后垂头不语。 陈翎自思其间种种,欲想将心中的忧患告知沮授,便见他抬起头来,正视自己的面容说道:“子仪,如此为将来计,惟今只有一策可行了。” 沮授之语气甚是低沉,似有无穷的忧虑,陈翎心中彷徨的同时,问道:“公与兄,敢问有何妙计?” 沮授缓缓言道:“正如你进来之时所见,此地已为我划为禁止区域,无关人等不能进入。”皱眉间,沮授接着说道:“就算是主公亲自来此,亦如你一般,须得检验过方才能进。” 看着陈翎似乎有疑惑之意,沮授解说道:“在你来之前,我心中已有计较,不论如何,祸事是你我闯下的,这残局也必须你我携手齐力来解决。” 陈翎有些不耐烦,沮授呵呵一笑,捋须叹了一声,“年轻人啊…” “昔日黄巾军中曾有黄巾力士之悍卒,张角只学得一些皮毛就敢作乱天下,子仪,可见汝之师尊确非寻常之人哉。”夸了一句南华之后,沮授继续说道:“我之所学,现今你亦知晓,如今…” 陈翎骇人,惊悸站立起身来,俯视沮授大声言道:“难道,难道是那一…” “不错!”沮授满目都是赞赏之意,请陈翎重新坐下来之后说道:“集合《太平清领书》、我之无名之书,还有汝之师尊手札中记载的阵法之道,我…我有把握炼制出一物来抵御那人的…” 妖法?妖术?沮授还在权衡用词之际,陈翎听得沮授所直接言之的有把握,心中却是非常、十分之没有。 沮授是名军师,是个能夜观天象,俯看地理的杰出谋臣。 惶恐中,陈翎已然记起那日为周泰做法一事来。 沮授他是个大军师,但同时他也是一个半吊子的道术家! 沮授之言不可信! 他所言之有把握,实际就是肯定会出篓子的筹划! 好好的一名用之征战天下的绝顶人物,现在潜心研究道术,这是何等的…荒缪?不对;糊涂?也不对;两人心底都在用尽心思搜肠刮肚寻觅那脑海中灵光一现的词汇之时,根本就没有想到,就是缘由此次两人一番谈话以及后来的作为,将这个世间推向了完全不可捉摸的道路上去了。 一个略窥道术门径的名军师,一个对此根本就糊里糊涂的封疆大吏,在他俩所拥有的权利之下,无论想做何事,只要是不太离谱的事情,应该是都能够手到擒来。 但若是想借《太平清领书》等一类书籍来窥得道术的奥秘,那就有些纯属自寻烦恼,不知死活! 作为同样的智谋之士,对于沮授的方略,陈翎在惊骇之后,便仔细考量其中的可行之处。 现在的困境是,若是那国主真的没人可以克制,那么随着自家主公征战天下的步伐继续下去,势必会正面直对上的。 如此,所谓深谋远虑,那就得预先考虑克制手段,不然待到那时,真的只有退避三舍,一退再退,直至彻底沦陷自己曾经所拥有的一切。 这般,在首肯沮授所言之后,陈翎遍思三书中的所有记载,寻找应对之术。 这其中最为直接的便如沮授所言,直接另制“黄巾力士”出来,与那人对抗。 这“黄巾力士”应该算是加强了的,毕竟张角所用的黄巾力士,只需用来征战天下,不必太过强大,张角所需的是数量,而非是一个人的强横。 除了这一最为快捷、明显的方法之外,还有其余数种,不过恰如沮授只提黄巾力士一样,陈翎觉得其余的方法略显阴损,在不知道加强的“黄巾力士”是否已经足够可以抵御住了那国主之前,还是略过再说罢。 集合两人之智慧,迅速的就研究出一整套的炼制方法。 在扶额拊掌相笑间,蓦然记起此一物更需一强悍兵将方能得以实施,沮授、陈翎两人同时念及此,不由的就顿时各自陷入苦恼中。 到底选谁来充任自己筹划中的第一个探索者? 探索者? 不对,应该是先行者? 抑或是其他什么名目… 第三百五十六回 飞燕不再 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既然两位圣人都认为出仕为政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尽到自己的一份责任,已经坐在那个位置上,不这样做就是耻辱,沮授、陈翎两人也只能勉为其难的费尽心思为将来之事预先做出应对之策。 两者相谈论的种种,都架设在空中楼阁之上,毫无根基可言。 若想真的取得有所进展,就必须有一自愿或被志愿者为两人提供清晰可见的脉络,使其以为的确是可行之法。 至于为何不预先寻找一普通人士担起此项重任,那是因沮授、陈翎两人都是极至完美者。 若是耗费了无数的心思,花费了无数的资源,捣鼓出来的却是一残次废物,那将置两人于何地? 见着甚觉尬尴,灭了却觉得于心不忍。 是故,此项有待注名的事件,在未曾开展之前便已经夭折了! 直至管亥深夜来访,愁眉不展的沮授、陈翎两人这才突兀的发觉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意,没有开始就因缺少最为关键的一项,在管亥苦苦哀求中,有了些许眉目。 并州贩卖武备一事,陈翎不敢自决,这事牵扯到他自己身上,为了洗脱干系,陈翎只得将有关人等押赴邺城,以待吕布决断。 又此事涉及黑山军、河北复起名门辛家以及昔日跟随至今的老将李封,故而吕布为慎重起见,责令诸葛瑾彻查此一事。 诸葛瑾一直身处中枢,与他们基本上没有任何利益关系,更兼此时,论起河北最大的豪门,吕布这一家除外,诸葛氏自承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就算是陈翎与诸葛氏三兄弟相较,亦显得人丁单薄了些,不算什么。 原本陈翎都将人犯全部押赴到了邺城,按照官场上的规矩,诸葛瑾就算不看李封、辛家、黑山众三方现在还为吕布效力的份上,也须给陈翎一些脸面,这般走个过场,就这么宣判下去得了。 然诸葛瑾不止没有任何一丝人情意味,更从罗市嘴中得知张燕也一并参与了此事。 黑山军穷困惯了,刚投吕布之时,不敢有所染指其他。 但在陈翎进入并州,铸造武备之后,原黑山军众心中各个都觉得发苦,合着自己一直坐在金山上,却被其他蒙蔽了双眼,不能见。 如此,张燕虽然没有明言什么,但在罗市为赚取其他花销之时,没有加以制止,为怀恨在心的罗市揭发了。 罗市仇恨张燕的原因很简单,自己贩卖武备赚取的钱财张燕也有一份,最后被砍头示众的只有自己,却不是他张燕。 原本止有罗市一人的话,陈翎还能为陈震搪塞过去,只需一句治下不严,才致如此就可。 但现在太原二大将张燕、罗市皆与此事有了牵扯,陈震这个为一郡主官的人物,是否也是知情者? 知情不报,与罪同罚。 在管亥稍嫌啰嗦的解说中,说道诸葛瑾查至此就收手不提了… 观管亥的眼神,有些怯懦,又似乎有些不明意味的鄙视之色,陈翎心中大怒! 合着管亥以为自己才是这事最大的得利者,不然为何诸葛瑾收手不继续查下去了? 估摸在他心中这么想着,自己乃是主公麾下的封疆大吏,治理有方尚且不说,这平定天下一事也需借用自己之力,诸葛瑾估计就是这般想着,才会收手不继续查下去的。 猜测管亥心思的同时,陈翎在管亥躲闪的目光中,颓然坐下。 不能怪管亥有这般心思,毕竟这事真的牵扯到了自己夫人夏侯氏,夏侯氏在这事赚取的钱财,难道还能她自个花去? 还不是自己一家子人都在用着! 并州出了这么一件大事,自己占了大头之后,将部下交付出来任由吕布处置,以显自己清正廉明。 这似乎是自己臆想中的事情,而非是他人的看法。 真把自己当成幕后最大黑手的管亥,一脸的惶恐,几乎是哀求着自己,让自己向主公为张燕求情。 管亥这不是为张燕一人而已,若张燕、罗市两昔日黑山军首领皆因此事而遭处决,那么黑山军众必陷入怨声鼎沸中。 与之有着莫大的关系的昔日黄巾军首领管亥,无论是了兄弟之情,抑或是安抚两军,都须站出来为张燕摇旗呐喊一下,以示袍泽之情。 套用在陈翎身上,就是彷如陈震亦被牵涉进去之后,陈翎亦不得不出面向吕布进言,不论真假如何,看在我昔日为主公效劳的份上,还需轻判啊! 陈翎郁闷的要死,将管亥打发回去,静待自己为之求情之后,便又来到沮授所在铜雀台督造处。 不等沮授掏摸出酒樽来,陈翎一把抢过他面前的酒樽,很是豪爽的仰天一口喝尽。 重重的拍落在案几上,陈翎将此事的来龙去脉一一告知沮授得闻,在沮授疑惑踌躇似乎亦也在考量此事是否真的为陈翎所指派的同时,陈翎大怒! 喝道:“公与兄,现在连你都不相信我了?!” 沮授不慌不慢,呵呵一笑,轻捋胡须徐徐言道:“浊者自浊,清者自清…” 沮授说了半句,就没有了下半句,稍等了片刻,沮授辄而言道:“张燕素有武名,依我看来,…”沮授说着眼中发光,接着说道:“不如由我出面向主公求遣为此事之由头,让张燕尝试一下,子仪,你以为如何?” 陈翎本来还陷在悲愤之中,听得沮授之言,先是一怔,接着便答道:“若是张燕,确为可行,不过有关我…” 沮授罢手,唉了一声,说道:“子瑜既然已经收手,子仪就不必放在心上了罢?” 陈翎心中暗道着,合着沮授真的以为自己亦牵扯在其间! 陈翎再一次颓败落座,叹息不已。 经由此一事之后,陈翎怎敢再将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让他人知晓,能够自己解决的一并解决了,这也引起了另外一桩事来,这里暂且不提。 稍作喘息,平复心情之后,陈翎暗道着,张燕素有“飞燕”之称,现在他罪不至死,让他来行这一事,确为当前最佳。 第三百五十七回 重塑为人 张燕,本姓褚,常山真定人。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张燕剽捍,敏捷过人,军中称为“飞燕”,有子名谓张方。 既然已经有后了,那么沮授、陈翎这两个丧心病狂的道门初窥者,就肆意的在他身上实施着自己的筹划。 那一日,张燕是满脸春风的为人所押解来到沮授所在督造局。仅仅过了数十日之后,张燕便改头换面,变得异常高大形壮。 如今的张燕站在沮授、陈翎两人面前,要高出两者很多,目测他身长应有丈许,满目的狰狞之色,根本不似普通人的样子。 张燕俯瞰着沮授、陈翎两人,听着他俩在争吵着为自己另起别名,省得引起其他麻烦。 感受着臂膀间的力量,张燕重重的一顿地,瞬息丈余内的地面全部显露出龟裂的痕迹来。 张燕满目都是仇恨之色,大声的吼叫着,说道:“这就是你俩所谓称道的稍稍改变一下形体?”张燕奋力挣脱着缠缚住自己的锁链,向着沮授、陈翎两人压迫过去。 他边挥臂膀用力作势欲脱,一边又在对面两人胆怯后退隐遁黑暗之中前,继续喝将着言道:“不管你俩将使我用在何方,待我出去之后,有你俩好看!” 在一片的漆黑中,这座本来为妖孽提前建造的囚室,先行关押了张燕。 听得张燕仍旧在声嘶竭力着叫喊着道:“你们俩人知不知道,那种身体膨胀的痛苦?你们俩人知不知道,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有亘古不变的永恒孤寂?…” “狂怒状态中的思虑似乎有着莫名的情绪?”于黑暗中,陈翎窥视巨人一般的张燕带着疑惑如此说道着。 沮授在旁轻叹一声,言道:“似乎你我炼制出一了不得妖物出来啊。” 陈翎闻之点点头,欣喜的同时,发觉同样身处黑暗中的沮授看不到自己,乃说道:“不错,当初本意就是如此,现在目标达成,似乎到了检验的阶段?” “观他言行,我料文远、儁乂等人皆非是其敌。”沮授捋须这样说道,接着陈翎听得他继续说道:“如今惟有仲康,还有主公或能有一战之力。” 陈翎听罢,说道:“引仲康来战他不难,难的是主公…” 当初沮授将张燕迎到此地,吕布不知其真情,是故现在想让吕布来战这… 忽又想起名谓来,陈翎言道:“张燕本姓褚,不如就此起名为刑褚。” 刑者当是刑天之刑字,“刑天与帝争神,帝断其首,葬之於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沮授心中记起如此一事来,轻轻摇头,说道:“刑褚不算佳,不过既以刑字为姓,不如就称刑镣?” 沮授为张燕另起别名为刑镣,是考虑此际张燕为镣铐住吗? 如此念道着,陈翎说道:“名字之事再论,不如在你往请主公来之前,我于此测试一下其他。”在沮授颔首欲行间,听得陈翎喃喃自语道着,“火侵水浇,这些不过是常态,倒是没有试过这个,我且试一下。” 沮授听得陈翎,唬得魂飞天外,赶紧急走几步,疾速离去。 陈翎所言之事,乃是毒蛊之类的恶毒手段,平常两人在一起之时,都不曾出言如此尝试。 为何如此? 不想给对方留下自己歹毒的一面,俩人都是名臣军师,这种事情本来应该有其他小吏上前奉承自己而去做,但如今此地甚为绝密,沮授,陈翎两人皆不敢让太多人知晓,因此只能亲自吩咐于此的兵卒执行。 张燕闹了一阵之后,便安静下来。 稍微喘气数声之后,张燕喝道:“快送些吃食过来!”张燕说完就安静的盘腿坐下,以待数军士合力将食物抬过来。 今日似有些不同,不仅没有吃得东西被送上前往,反而在窸窸窣窣的动静声中,张燕毛骨悚然! 来了,终于来了! 陈翎这个恶毒小人! 他终于忍不住要尝试这种毒物了! 张燕心中悲愤欲绝,不过念道着沮授、陈翎两人如此大费周折的将自己弄到这地下,又给自己吃了不少不明之物,加上数轮惨绝人寰的生死挣扎,自己才得以有现在这般勇武,张燕他还不想死! 心中的怒火越积越盛,不止是因沮授、陈翎两人每日间的美其名曰谓之检视的种种恶劣手段,更是因自己在逐渐通过此些手段,知晓现在的自己几乎百毒不侵之后,恐惧莫明! 往日,张燕或许会因不能敌他将而沮丧,但现在不必了。 得沮授、陈翎两人所助,张燕清楚的知道自己,就算是直接面对上许褚等大将,自己都敢手刃此等人者,只有主公吕布吕奉先! 温侯的名头实在太大,往日的威势压迫的他不敢有丝毫异动。 待及归属了陈翎麾下之后,张燕心中还有过一阵窃喜,毕竟相较吕布帐下诸大将,陈翎此人对自己的部下从来就没有亏待过。 正如自己所料的那般,到了并州之后,兄弟们的日子终于好起来了。 那时候,张燕亦心存感激,有舍身以报的恩义之情。 也正是如此,值罗市贩卖武备之时,张燕本不想插手此事,不过听罗市说道起原来陈翎夫人夏侯氏亦是其中之一后,张燕便存了睁一眼闭一眼的心思。 待及这件事为陈翎他自己发觉,这就一切都变了! 为轻如兄弟的罗市出卖,还不能令张燕愤恨异常,令他忿恨的是,虽然这一切似乎在陈翎不知情的状态发生的,但他仅仅交出了一老奴便交代过去,而自己等人则不同! “刑不上大夫”语出《礼记曲礼》,当世大贤郑玄在其批注曰:“刑不上大夫,不与贤者犯法,其犯法,则在八议轻重,不在刑书。” 相比其人普通百姓,自己似乎是“大夫”;而比起陈翎来说,自己就是老百姓! 张燕不怨恨陈翎其他,就为陈翎将此事报禀给吕布知晓这一事! 并州之事当在并州解决,贩卖武备给他人,就算是目不识丁者,亦知晓此事欠妥。 不过就算如此,陈翎你难道暗中示意一下? 罗市是自己好兄弟,但在这种面临生死关系的大事上,自己如何敢不听从陈翎的暗遣? 随便给他安置了一罪名,在营中将他斩杀了事。 黑山军本来军律就稍差,以下犯上,罗市死于争斗中,就算是报禀给吕布知晓,亦不会有异常。 同样,辛评、李封二人也可如此为之。 一场火拼,就能消隐患于未然,陈翎,你堂堂并州一地封疆大吏,这点事都做的如此离谱,何敢自承名士? 张燕怒火郁心中,俯身大声咆哮起来,向着黑暗中聚集过来的无数毒物发出警告之意。 虎啸山林之时,余者当披靡而遁走。 现在的张燕犹如怪物一般,他的声势不禁令于旁观看的陈翎听得心神震动,亦使得那些毒物迟疑不前,不敢越雷池一步! 许褚步入此间之时,恰见如此一番场面,心中咂舌不已间,怀疑向于旁的沮授问道:“军师,你说要我对付的便是此一…怪物?!” 张燕被镣铐在一堵面壁前,在他的两旁有数盏灯炬在“哔剥”燃烧着。 张燕现在的模样,许褚根本认不出,加上沮授没有向他道明,故而看着巨人一般的张燕,许褚心中发憷,似有不敢与战的苗头。 见毒物不能凑效,在惊喜的同时,亦感不能测试出张燕是否真的已经百毒不侵的陈翎,心中暗暗道着,这般,之后送给他的食物中,当下一些“佐料”才好。 见好就收是陈翎的性情,许褚既然已至,那么就收了这些毒物罢。 喝令养这些毒物的数名奇装异服的人士撤下之后,陈翎来见许褚。 “仲康,一向可好?”陈翎拱手问候道。 轻哼了一声,许褚勉为其难,不卑不亢的略一抱拳还礼,之后便转向沮授沉声言道:“褚既已来此,不与这…战上一场,无论如何都将会遗憾终身。” 稍一整束衣袍,许褚正待提步上前来张燕,便突兀停顿下来,回首向疑惑中的沮授言道:“放开那厮,这样缠绕着,如何能战个痛快!?” 沮授、陈翎两人听得许褚之语,心中皆慌,正待解释为何如此,不料三人谈话为张燕所闻见,听得他大声放肆笑着,言道:“是仲康么?” 许褚答了一声,张燕继续说道:“沮授、陈翎两皆是装神弄鬼的小人,岂敢放开我?!” 张燕说着,双脚分叉,迎向许褚大喝道:“许褚,来罢!就算是被铐着,以你之勇武,依然非是我之敌手!” 许褚听得此人说话清楚,非是怪物,暗中稍觉心安。 不过张燕的话,同时亦激怒了他,在许褚的心目中,除了吕布之外,这个世间上,当再无对手,就算曹操那边的典韦、马超等辈亦不行! 虽然未曾战过,但依仗手中的利器,何人敢自己一战? 那日,典韦不是未战便遁吗? 瞅着对面之人手中并无利器,许褚见巨锤放落在地,向前踏上一步,沉声喝道:“休得信口雌黄,我来试试你身手到底如何!” 第三百五十八回 非人存在 在陈翎、沮授两人心目中,若是张燕甚至连许褚都战不过,那么俩人之前所有的心血都付之流水,前功尽弃。 在川中的那妖孽不比常人,合关羽、张飞、赵云三当世猛将之力,亦不能败之。 如此一怪物,止在许褚之下的张燕何能对付? 随着脚步声,许褚慢慢出现在张燕的眼中。 同时随着这逐渐接近的行距,许褚的气势在慢慢的积起来。 在比他高约小半个身材的张燕面前,许褚停顿了下来。 低头看着地面的龟裂处,许褚有些惊讶着问道:“这是一击之威,还是…?” 眼前昔日自己需仰望的强者,在如今自己的面前露出惊诧之色,张燕爽快的大笑起来。 “叮当”声中,张燕侧身一步践踏在另外一块完好无损的地面上。 随着他有意展露实力,此一块地面随即如同之前的那块一般,同样在震动中出现了龟裂。 “好!”许褚不惊反喜,赞了一句之后,便屏息攒势窥视着张燕,希祈在他出现破绽的时候,自己能够见机将他击败。 为许褚所窥探,张燕的身躯不由的一紧,这是属于武者的直觉,在张燕的感触中,此刻的许褚彷如是一头饿虎一般。 接下来的战斗,似乎相当有趣,张燕如此暗忖着,亦小心提防着许褚。 张燕缓慢的转身过来,虽然经历了那么的检视,但真的站在许褚这等猛将的身前,他还是感受到了一丝紧张之意。 毕竟,张燕之前还是一个居于二流的武将,对上许褚这个几乎靠近绝世武将的猛士,还是会有一些忌惮之意。 在这黑暗中,仅仅丈余光亮的地域内,张燕、许褚两人相互虎视眈眈窥探着。 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两将相互敌视间,陈翎似忍受不住这压抑气氛,开口向沮授问道:“公与兄,…”陈翎正待询问沮授觉得谁会胜出,不料就在此时,得闻陈翎开口说道之声,张燕、许褚两人的身躯猛的动了! 相比之下,身材矮小的许褚,身经百战,令他的战场嗅觉相当的有针对性,在陈翎之语惊扰到两人的对峙,在张燕分心的那一刹那,许褚毫不犹豫,直接跨步上前,挥拳就砸了过去,直击张燕的腹部。 这是一记简简单单的重拳,毫不花销,只是灌注着许褚全身力量的一击! 若是墙壁亦可破败,若是头牛,在这一拳之威下,亦只得被毙在当前。 身体更为巨大的张燕,没有来得及躲避,就为许褚这全力一击重重的击打在腹部。 有些踉跄,“叮当”声中,张燕左右摇摆着后退。 许褚步步紧逼,一拳快过一拳的击打过去,瞬息间,在张燕的面前出现了无数的拳影,彷如在一刻许褚有着千百支手臂似的。 感受着许褚的拳劲,张燕几乎要大笑起来,看似竭尽全力的一击,根本就未伤到自己分毫! 自己踉跄着后退,那是缘由此前不知许褚的力道会如何,是否会伤到自己,才导致自己不由自主的随势而退。 随着贴近墙壁,张燕再无后退之地时,许褚面露喜色,正待截杀了此人,挥拳迎向他的脸面砸了过去。 “技止于此了吗?”张燕根本无意躲避许褚的攻击,或许在他心下也想借此检视一下重新出现在人前的自己,真正的实力将会如何,张燕低头迎上了许褚的拳击! “嘭!”的一声中,传出了许褚惨哼声,同时也传出了张燕张扬的笑声。 “不过如此!”随着张燕挥手抓住许褚,向外面扔将出去! 见之,沮授、陈翎两人心感骇然的同时,亦感一阵欣喜。 成了,成功了! “哈哈…”沮授、陈翎两人躲在黑暗中相互恭喜着的同时,根本就忘却了一边还在惨哼,一边努力站立起来准备重新投入战斗的许褚。 或许得与许褚一战,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张燕窥得沮授、陈翎两人笑声之时,不由的哼出了一声,然后问询道:“我知你俩不会无故将我…,”张燕在说话的同时,虑及与陈翎、沮授一般的心思,现在的自己实在不适合再以张燕之名现世。 张燕乃停顿了一下,似是自语又彷如在宣告着什么,说道:“自今日始,我便为刑…镣!” 唏嘘中,张燕自承自己的学识不足,不能彷如沮授、陈翎两人为了取名也能引出一番典故来,因此相比陈翎来说,还是觉得沮授之命名,自己更能够接受。 “刑…镣么?”似是低语,似是痛苦,许褚从地上爬将起来,向着原来是张燕,现在名唤为刑镣的那人而去。 在逐渐步行中,许褚开口说道:“不管你叫什么,今日我誓将…” 重新获得新生的刑镣听得许褚之言,罢手言道:“许褚,今非昔比,再战你亦非我之对手!” 看着许褚因自己的话而愤怒,刑镣沉声言道:“许褚,方才一战,应该有所体会,在我的面前,现在的你真不是我的敌手。” 许褚听罢刑镣之语,先是大怒,接着感觉此人话出至诚,并无小觑自己之意,乃颓然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竟有这般非人武力?” 听得许褚的话,刑镣冷哼一声,伸手指向沮授、陈翎两人,喝道:“你问他俩。” 看着许褚探过来询问的目光,陈翎苦笑一声,悄然无息的后退一步,让沮授去为许褚解说。 在沮授似是感慨,又彷如是自豪的口吻中,许褚如同听神话故事一般,张口结舌,无语以待。 沮授讲的事不齐全,他掐头去尾把为周泰作法一事去掉了,只是含糊说道着,接到消息来报,在川南出现了一绝世猛者,心忧将来或会遇上此人,因此才会整出这么一个非人的存在来。 沮授说的较简单,而许褚听得也不详细,最后许褚问出至关重要的一句话,陈翎听得他言道:“既然此人能变的这么强,那么我是否也可如此?” “不行!”抢在沮授答话之前,陈翎急急开口言道,若是让许褚知晓了只要能撑过最初的转变,每一个人都能变得如此厉害,那还了得? 不说现在张燕…刑镣,是否因此而会有其他诸如身体的隐疾,或是会减寿,抑或是某一天撑不住,整个人爆裂开来,这都是不是可能的事情。 单说沮授说出口,“可以”两字之后,这个世间将会变得怎样? 陈翎实在不敢想象那般情形,实在过于骇然。 第三百五十九回 鬼话连篇 随着许褚战败离去,吕布亦咸闻此事。 一日之后,吕布亲自来铜雀台观刑镣。 屏退左右,吕布只身下去,面面相觑间,听得下面起初有话语之声传出,接着便有一阵打斗声,谁胜谁负不得而知,沮授、陈翎很清楚的记得,在迎候吕布上来之时,两人发觉一向神威盖世的吕布,脸色神情疲惫之极,似有随时跌倒的趋势。 不敢询问吕布下面所发生之事,越发恭敬的向吕布施礼之后,躬送他回府。 待吕布的车仗行远,沮授、陈翎两人急急下来暗室,欲来问刑镣,战况结局到底如何了。 未曾想,两人来到暗室下面,便见刑镣伏卧在地上,不知生死。 大惊、骇人! 想不到这刑镣竟然战不过温侯吕布! 心中发憷的同时,沮授、陈翎两人皆心道道,苦也! 若是如此这般的话,岂不是将来对上那妖孽还是会落败?! 昔日虎牢关前,温侯神威一时无两。 但在刘备、关羽、张飞三人的合力共战之下,吕布不得暂避锋芒,退入关内去。 一避一战,孰优孰劣,高下之别,一目了然。 无暇顾虑其他,沮授正待上前去探视刑镣的气息,正在此刻,于后的陈翎突兀喊了一声道:“公与,小心有诈!” 听得陈翎的提醒叫声,身形一顿,沮授转身就走。 不料俯卧中的刑镣忽伸出一支手来,抓住沮授的脚踝。 “哈哈…”如泣如诉的大笑声中,刑镣将沮授倒提起来,向着黑暗中的陈翎开口言道:“温侯已经将全部事情讲给我听了!” “你俩人是想要我去对付那个妖物!”刑镣如此说道着,将脸面丧尽的沮授摔落在地上,在沮授欲爬行间,刑镣上前一步踩住了沮授的后腿,像极了壁虎断尾求生那样的情景,可惜沮授他不会自断其腿。 温侯是那种乜视天下的人物,在他的心中估摸都没有隐晦这一想法,在知晓面前之人就是之前的张燕之时,吕布吕奉先,他竟然将整件事情都告知了刑镣。 当然,在沮授、陈翎两人的谋划步骤中,是有把此事和盘托出告诉张燕的想法。 不过,那是在与那妖孽正面相对,不得不一战的境况之下,才会如此。 如今的刑镣,沮授、陈翎两人都不知晓他是否会因此改变,怎敢胡来? 正如现在的情况一般,之前两人所使用的手段是有些过激,不过那都是为了激发刑镣的潜力,才会如此啊! 而与此同时,估摸着在刑镣心中,自己两人留给他的印象,并不是太好。 左右皆感为难的陈翎看着痛苦哼声中的沮授,厉色向刑镣喝道:“快将公与兄放过来。” “哈哈…”又是一阵大笑,刑镣临高居下蔑视陈翎,言道:“不放你待如何?” 听得刑镣他这话语,陈翎心中悲愤异常,许褚都不是其对手,何况其他人等? 当然得除吕布之外,但吕布可是可以随便吩咐的将领? 有心将张方押解过来,令刑镣屈服,想着这么一见面,这事就会显露在人前,之前自己与沮授所作下的部属一切皆成了枉然,陈翎心中实在不甘呐。 如此,陈翎只得憋闷着言道:“刑镣,你又待如何?” “我又不是囚犯,早在进到这里之前,主公就已经豁免了我的罪责。”刑镣大声着说道:“待在这里十数天,我早待腻歪了,我要出去!” 看着陈翎意有踌躇,刑镣接着说道:“如今,你与沮授两人的筹划为我得知,这世间上既然有此物,我亦想会上一会,不会乱了你俩的大事。” “口说无凭…”实在是不忍见沮授为此遭罪,故而妥协这般言道,这话刚一出口,才念及现在惟一刻制约刑镣的只有他的儿子张方。 就怕刑镣出去之后,不顾其他立即携上其子就投他方去了。 谁知晓他现在的心思如何,他现在是人是怪物,自己与沮授都弄不清楚,怎能轻易放纵? 见陈翎话了一半就停住不说,刑镣恼恨,大声言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陈翎!你再不应之,惹得我性起,把这个沮大军师给撕了!”刑镣说着就待俯身抓起沮授来。 陈翎见之大惊失色,赶忙劝阻道:“莫急,莫急,刑镣你莫急!” 此刻的刑镣一意孤行,不顾陈翎劝解之语,重新将沮授抓在手臂中。 陈翎额头溢汗,双目之中皆是绝望之色,在刑镣作势欲撕之际,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沮授就这般为刑镣杀了,紧闭双眼大声疾呼喊道:“刑镣,我放你出去…” 这一句话彷如用尽了陈翎全身力气,在他说完这话之后,便跌坐在地上去了。 “哈哈…”在猖狂得意的笑声中,刑镣放下沮授。 在沮授面如死灰的哆嗦中,刑镣盘身坐下,愕然言道:“为何这般,我只不过想重新出去一下,不能长久的居在这底下。” 陈翎苦笑着,向刑镣解说道:“此事难以解释,日后你自知,现在多说无益。” 见陈翎又一次说话只说了一半就不说了,刑镣怀恨趋向沮授,看他架势似乎又想以此要挟陈翎。 陈翎见之,罢手言道:“刑镣不必如此,你若想现在就知晓,我不妨就告诉你。” 刑镣缓缓点头,倾听陈翎开口说道。 “这事说来简单,在这个过程中…”陈翎说话的同时指刑镣本人,接着说道:“刑镣,你死过一次。” 陈翎说道此处,停顿了下来,等候刑镣接受自己乃是死后复生的事实。 这或是好事? 又不是好事? 刑镣疑惑了,卜一听到自己死过一次,刑镣是吓了一跳,但现在既然自己好生生的活在陈翎、沮授两人面前,那就不妨事了。 这是好事,每个人都希祈有这样的遭遇,死了之后又活过来。 有这般手段的人定然不同于常人,刑镣心中开始带着敬畏看待沮授、陈翎两人之时,便觉得他俩的目光,无论是坐在自己旁边的还在忍受痛楚的沮授,还是对面一丈开外的陈翎,他俩眼中都是嘲弄之色。 受不了这种眼光,刑镣忍不住开口说道:“长生不老,永远不会死去,你们俩人能够令死者复生…” “就算死者就是我自己,我亦觉得不错啊!”刑镣继续说道:“为何你们俩人的目光全是如此?” “每个人都有寿命局限,公与兄或许只能活个四旬、五旬,你刑镣四旬左右死了,而我故且就算百岁去世罢。”陈翎如此带着嘲弄之情,幽幽说道:“从生至死,一个轮回内,你的躯体便如一具皮囊承载着你的思维。” 陈翎说道此处,指指自己的脑袋,以及刑镣的头颅,然后接着说道:“这思维之意就是你所思所想,有了这才算是你本人,而非其他。” 在刑镣混乱的目光中,陈翎继续说道:“在你死的那一阵,由于…” 陈翎与沮授相视了一眼,见他默默点头,乃接着说道:“我俩虽然不知结果如何,但在期间却是有所准备,故而将…”陈翎说着又一指刑镣的头颅,说道:“将你脑中之物转载在…” 在陈翎说话的同时,沮授默默的从怀中掏摸出一颗珠子来,交给刑镣观看。 “装载这其中,”陈翎叹了一声,说道:“然后的你似乎像极了离水的鱼儿,身体不由自主的蹦跳起来…” 这期间种种岂是陈翎一言就能道尽? 遥想期间,自己的尸身躺在那边,没有了气息,这两人不知使了何般妖术,将自己的灵魂摄了出来,装入这颗小珠子中去。 然而时不久远,抑或就在即刻间,原本死去的尸首突然抽搐起来… 虽然当时躺在那里的就是自己,刑镣亦有不寒而栗的畏惧之感,看着为自己所伤的沮授以及陈翎,刑镣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挺佩服他们俩人的。 “原来是准备在你的尸身死后,将你的…”陈翎说着又一指刑镣手中的珠子,继续说道:“装入另外就绪的活着身体中去…” 苍天啊! 这俩人何等的恶毒! 若真的是这样子了,刑镣不敢自己身处在另外一具身体中的情景。 自己既有自己的记忆,又有他人的思想,到底是自己还是他人? “然而,你既然已经自己活过来了,那么我与公与兄相商之后,就这么着办了。”陈翎说道此处,不由感叹了一声,看觑着刑镣斟酌说道:“你在我俩的掌控之外,才拥有了这般实力,如此,我与公与兄根本不知晓你若是出到上面去,是否能够在阳光底下存活?” 陈翎很是疑虑,似是自语又彷如是解说着道:“虽然不明其中缘由,但死后复生之物…”眼见刑镣脸色不善,陈翎故改口言道:“但死后复生之人,就有种种传说不能存活在日光之下。” “刑镣,你真的自己想尝试一下?”陈翎这般结束了解说。 其实陈翎所说的种种,可归为沮授与他俩人根本就不清楚在摆弄着什么,对于刑镣的死而复活,同感惊奇之际,亦感不能让他人知晓,这其中尤其是自家主公吕布。 假使知晓了有此等奇事,将来有一日,吕布他是否会因此而要挟他俩人,重现这一幕,好令他长生不死。 而刑镣是否就此可以得以长生,无论问沮授抑或是陈翎,他俩人谁都不知晓,或许明日就有可能崩溃死了呢? 第三百六十回 弄巧成拙 所谓弄巧成拙,又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刑镣听完陈翎一通胡说八道之言,将信将疑中,便在陈翎喝令上面下来之人的松镣间,脱开束缚。 双手相互抚摸着镣痕处,缘由这一道镣铐早在自己还是…平常人的时候就已经枷身,道道触目惊心的勒痕随处可见。 就在刑镣沉思间,靠近他身侧的沮授见之,心中若有所悟,暗道着这两处或是刑镣的要害破绽,将来若是与其战,可从这上面入手。 脱离了火烛照射范围之内,刑镣走入黑暗中。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环境中,刑镣不能辨明方向,乃顾后向陈翎言道:“哪处是出口?” 身后丈余外传来陈翎的话语声,听他说道:“这暗宫是按照九宫所设,兼混合五行大阵,若无人指引,呵呵…”似是自傲又仿似遗憾,刑镣听他继续言道:“逢左转右,至前转后,如此九次放得能出此地!” 刑镣按照陈翎所述之口诀摸墙前行,果然如他所言那般,在转了数次之后前面上方透下一片光亮来,刑镣见之大喜,知这就是出口。 见刑镣加紧脚步急欲出此地,陈翎在他身后继续夸耀一般的说道:“刑镣,若不经我与公与首肯,你就算再厉害,亦不能逃离此处!” 刑镣听得这话,心中一紧,非为其他,实为此人与沮授皆是智谋高深之辈,他之所言必有一番道理。心中存在一丝疑虑,担心今后或又将被擒于此,刑镣乃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此话何解?” “呵呵…”陈翎先是轻笑一声,暗忖道着,受我蛊惑,入我殻中了罢。 “这暗宫中两阵分别为云台锁龙阵与九宫逆行阵,分别为何用,就算我解说给你听,你亦不明白。”陈翎慢慢说道着,看刑镣已然停顿下来倾听着自己的说话,陈翎遂继续说道:“既然为阵式,那么自然能发挥它原本的用处,若无操控者放行,刑镣,方才你所走的那一程道路上,遍地都是致命陷阱,无论陷入其中任何一项,就算你霸王在世,子牙复生,亦只得沦入万劫不复之境!” “呵呵…”似是自傲又似是得意的笑声中,刑镣听得遍体生寒,心中暗道出去之后,不可在与两人往来,不然为他俩所算计,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晓。 刑镣怎知此刻陈翎的心中一片苦笑,没有周泰的那剑,没有还在孙策手中的玉玺,这两阵现在只是死阵,根本一点也没有用。 陈翎如此恫吓刑镣不为其他,只为担心待他出去之后,再无往昔的日常生活,失却了平常之心的刑镣势必会陷入怨恨之中,首当其冲在他心中最为忿恨的对象,除却沮授之外,便是自己了。 此次这里事毕,自己转回并州之后,料他刑镣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众军面前,前来追杀自己。 如此自己得安了之后,便为沮授设想一下,若真的到来那般地步,只能依靠此处来躲避刑镣的愤怒之意了。 温侯与他的比试孰胜孰负,自己不知晓,且只有一制约手段的自己与沮授两人,实在很难操控刑镣,不比其他之人,可以用国法刑律来约束,刑镣他实是属于不可控之“人”啊。 心知刑镣此次出现之后,肯定会惹出许多风波来,陈翎暗暗道着,回头将沮授扶上去之后,便转道回并州去罢。 因他之事,在诸葛亮府上筵席中自己都未曾畅饮,那小孩自己亦只是匆匆见了一面便来到此处,继续与沮授摆布当初的张燕,现在的刑镣。 心中略有悔意,在搀扶沮授上去之时,听他断断续续的说道着,从张燕转变为刑镣这一过程中,可以稍作改变,诸如摘除他的一魂一魄,使得他成为只是一个彷如是木偶的存在,不会像现在刑镣这般麻烦。 又诸如从喂给刑镣所服用的数种药物上,略做调整,让它可以用作于发挥大将的所有能力,在药效期间,短暂的变得与如今的刑镣一般厉害… 陈翎附声中,心中一片悸惊,现在的沮授似乎有些走火入魔啊。 再次确认了在之后,还是回并州的打算,陈翎不敢逆沮授之意行事,准备将周泰手中的巨剑送过来,以作镇压,且做启阵之物。 出得暗室之后,见天色将晚,此地一片狼藉,想必是众卫卒不敢违逆沮授与自己之命令,见刑镣出来便上前持戟夹击。 后果如何,观此处一地伤兵残将就能知晓。 所幸刑镣似还有一些顾虑,只伤人未曾害命,沮授、陈翎两人相顾长吁之时,互作揖告别,各归来处。 至于查处刑镣行迹,那不属他们的职权,没人来询问,自然就回府休息算了。 回至驿馆之后,陈翎不顾文稷、曹性两人茫然的目光,催促着上路,连夜赶路回并州去也! 张燕之子张方时年仅十余岁,因受累张燕一事,亦被押赴前来邺城。 本来念及张燕或会被吕布砍头,抑或是消爵夺权,一时间门庭冷落车马稀,无人为他父子说项求情。 直至前数日,管亥将他收留在自己府上,张方这才得知,自己的父亲似乎被吕布赦免了罪责。 在追问之下,性情直爽的管亥自忖着张燕一事,将来张方亦会知晓,又兼沮授、陈翎两人忙于何事,管亥不知其详,乃含糊着回了句说道,汝父之罪,理应当斩,不过主公念及往日有功,乃不究其责,现今所为之事属于隐秘,故不便与你相见。 童稚小孩知晓自己父亲无事之后,便放下了全部忧愁,整日与管亥府上的数个小孩厮混在一起。 这一日,张方在院中游玩,突听闻其他玩伴如同见着了妖怪一般,惊恐喧闹着逃窜而去,口中还连连拼命嘶喊着道:“怪物,怪物,快跑,要来吃人啦!” 张方身形不小,在同龄人中亦算高大。 听得这言,心中好笑的同时,念着往常与父亲待在山中之时,常闻有妖怪之事,可从来就没有见过一、二,管伯伯家的小孩实在危言耸听。 在众小孩逃窜而去的同时,张方逆流而上,一个人揣了一把木刀就慢慢向着事发之地而去。 没走多远,张方便见管亥伯伯与一巨型的“人”对峙站在庭院间。 见张方一个小孩来到此处,不知对面之“人”就是张燕的管亥急唤道:“方儿,快快离开,这里不是你该待地方。” 刑镣眼中饱含了泪水,自己强逼着沮授,想从那暗室中出来,难道真的是憋忍不住? 这一切还不是为了眼前自己的这一个儿子! 想也不想,不想告知管亥现今自己处境的刑镣,一把就冲了过来,单手捉到张方之后,在管亥狂怒劈斩过来的大刀间,刑镣如同折木枝一般,单手将这铁镔大刀搓成一团麻花,扔在管亥的面前。 在管亥滞呆的目光中,张燕叹了声道:“很好,很好,我记得你这一份人情!” 刑镣说完此话,稍一为礼,便拔身而起,从这高墙之内飞跃了出去,数个纵跃间,便消失不见。 此事与沮授督造局之事一并报禀了上去,令他人奇怪的是,主公、以及诸位似乎知道内情的重臣,各个都连连叹气,只是言称了一句,知道了便没有下文了。 在吕布、沮授等人猜测刑镣是否就此已经离去,或是其他之时,在刑镣将张方虏掠而去的一日之后,身形憔悴的刑镣带着张方堵住了沮授府邸。 原本躺卧在床榻上休息的沮授,不得不在伤痛之际出来见刑镣。 两人见面甚是尬尴,左右一蔑视沮授身后持杖提剑的护卫,刑镣大手护住张方言道:“令他们退下罢,你我说话不便。” 沮授然之,就算再多的人也不够现在的刑镣一拳打,故听之随之,撤下所有的家丁之后,沮授伸手示意请进府内说话。 刑镣摇头,脸色困苦,叹声言道:“世人皆视我为鬼怪,有我在彼,便四散而逃。” 刑镣说着,脸上带着宠溺的神情,看觑向此刻有些畏缩的张方,说道:“就算是我自己的亲生儿子,亦不敢相信我所言。” 沮授捋须微微点头,刑镣此言不假,如今的他出得外面来,与待在那暗室毕竟不尽相同,那时在火烛的照射之下,还分辨不太清楚,但如今在夕阳余光中,刑镣的皮肤闪烁着一层诡异的黝红之色,寻常人能这般么? 再看觑刑镣高约丈三的身材,似乎又高了一点,沮授默默沉思着,这是为何? 难道药性还没有过? 岂是平常之人? 除去怪物、妖怪一类的妖物外,实在想不出此刻的刑镣算什么。 就算是身为其中始作俑者,沮授亦不知刑镣,此刻的他到底归属哪一类。 又叹一声,沮授说道:“刑镣,你意欲如何?” “哈哈…”刑镣笑声中带泪,接着沮授听他说道:“我想重新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可我知晓你与陈翎那小贼肯定不会答应!” 第三百六十一回 群雄并起 沮授心中叹息,暗暗忖着,这本来就是为了将来计,才会如此,怎么可能如你之意,恢复原样? 何况,这事如何能做到,现在的自己是知晓了,但若想反之逆行,自己不清楚啊! 就算不明现在沮授脸上露出的意思,刑镣亦有此预料,故而恨声言道:“这事是你与陈翎做出来的,善后之事当仍旧由你与陈翎来。 ” 所谓善后之事不就是安置刑镣么? 看觑了刑镣一眼,又对小小个子的张方和蔼一笑,沮授捋须言道:“不若仍回那处?”沮授说话的同时,一指地下。 刑镣一脸的嫌弃,鄙视了沮授一眼,说道:“数日前,你与陈翎蛊惑我说不能见光,如今你看我又如何了?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不敢指出现在刑镣身上晕红越发夺目,沮授沉思半晌之后再言道:“为你另置别院,就靠我督造坊旁边如何?” 刑镣稍一思量,便点头言道:“可。” 沮授听罢刑镣之答,心中刚欲常吁一口气,便听得刑镣言道:“如此,在你为我起造别院之时,我且居住你府上了!” 刑镣说完携其子张方一路无视任何人等,长驱直入进到沮授府内。 在沮授目瞪口呆的神情中,刑镣就在堂前,对着沮授府上的奴仆喝令道:“快快送上吃的来,饿了好久了!” 合着刑镣在外面的待不下去的原因除了不受他人待见之外,更有吃不饱的这一大问题。 沮授如此念道,暗叹着,还好,还好,虽然事情颇为曲折,但毕竟现在刑镣还是待在河北,而非去投了他人。 不然的话,说不得自己又须另外为此预先准备一些物事了。 不说因刑镣一事,将远在倭国的徐和引了回来,在为他携带而归的全本《太平清领书》的着迷之下,沮授又做出另外一桩事来,却说陈翎自邺城回转并州之后,便遣文稷将周泰原来所用之剑送往邺城沮授府上。 周泰自与颜良、马超两当世猛将分别争斗一场之后,便觉得此剑虽然为利刃,但与自己不甚契合,故而爽快的答应了此一事。 是故,为了周泰征战有利器加身,陈翎筹措镔铁,为周泰特制兵刃一件,名谓衠钢槊。 周泰所使兵刃已历经三件,最早的一具,是在汝阴之时铸造的横刀,之后便是得自奇遇的巨剑,然后便是这衠钢槊。 这衠钢槊本是周泰所用之武器,与他相得益彰,周泰使将开来,甚觉满意。 自觉有此件武器在手,便是与马超再战一场,亦不会如之前那般,瞬息间就落下风。 得自主公亲自提点,陈翎不敢在肆意铸武备,严令并州百姓皆需种作务田,只有持有官府所颁布的将佐坊才能铸造武备,除此之外,一经发现,为首者秋后问斩,从者收没田地,充作役仆。 如此一股强行之后,并州始有改色,不再以制造武备为根本,而是回归到田地上来,使得陈翎可以看到,来年,并州必能自给自足,毋需再由翼州、青州购入粮食,以作赋税。 时间在慢慢过去,不知不觉中,已然快临近建安四年。 得这一年中曹操与吕布的数**战,孙策占据了南方广大土地之后,势力越发膨胀,已然有与曹操、吕布平起平坐的权利。 孙策帐下的大将谋臣,除了周瑜这一最早跟随他的军师之外,像张昭、张紘这般长于政略的名臣逐渐进入吕布、曹操的眼中。 吕蒙、陆逊等江东潜在的英杰,这些人等,其余人者或许不会去特地注意,惟有陈翎吩咐派遣在江东的细作务必盯好这几人,若有异动,就立即回报。 而受张绣数番讨伐,刘表军中的黄忠等一班本来被冷落的大将为其发掘起来,出现在与张绣的征战中,不过就算如此,一向喜文弃武的刘表,只任黄忠为中郎将。 此中郎将与高顺被朝廷所授的中郎将大不相同,仅仅为军中比之校尉略高的武职,尚且不如杂号将军,也就是说吕布麾下,任何一个有名有姓的将领,都比黄忠官职高。 在天府之国,刘备屡败之下,让刘璋私底下亦以为就是缘由刘备这人,气运不佳,才致自己为南方蛮族侵攻,故而再无起初的好言热情,每次相见都是冷面相对。 刘璋似乎早就忘记了,川南的乌戈国侵入天府之前,刘备为自己所请在后;刘璋同样似乎也忘记了,自刘备至此之后,他再毋庸担忧乌戈国主侵入川中,如今刘备的军势正与他对阵在前方。 一边是苦苦抵御蛮族侵攻的刘备,一方是毫无作为还埋怨其不作为的刘璋,川中文武的心思所属向慢慢的在改变,将来或许水到渠成之日,便是… 汉中的张鲁为曹操帐下大将夏侯渊攻袭,为避免两面作战,张鲁不得不派出其弟张卫为自己说项,联合刘璋,共同抵御曹操大军的攻战。 昔日的仇寇,如今低头来见,刘璋心中自得之下,傲慢的接见了张卫,令他传话给予张鲁得知,好生据守汉中,不得让曹操攻入川中来。 受了无端之气的张卫,在汉中军师谋臣杨松的蛊惑之下,次日将离成都之时,袭杀了刘璋,之后迅速脱逃回汉中,谨守关隘,以策万一。 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合理,若是其中没有刘备帐下军师的权谋,说什么陈翎都不会信! 怎么刺杀的? 刘璋身为一方诸侯,在接近往昔的仇敌之时,无论如何也会携上数十卫卒罢? 出现在何地,何时刘璋会出现,张卫他一个外人如何能够知晓? 是不是有人透露了其中的消息,还有刘璋麾下的文武当时是一番怎么样的心境,这些都是陈翎在接到此消息之后,浮起的诸多疑虑中,最为直观的想法。 之后再传来的消息中言道,有“凤雏”之称的庞统出现在刘备的军中,陈翎始有豁然开朗之感。 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是自己记忆中的印象,如今庞统刚一现世,便为刘备占据一州之地,真不亏当世绝代军师! 第三百六十二回 引火烧身 刘璋既死,刘备扶幼主刘循掌益州事,原本曾倒悬于城门劝谏刘璋不要迎接刘备入蜀的王累,射杀庞统的张任等人,奉刘循为主,与刘备暗中争夺益州之权柄。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而诸如张松、法正等一批亲刘备的名士大将,顺势投向其帐下去了。 由此益州以刘循为君上,刘备为主事,麾下大将文吏集聚了原来刘璋、刘备两家的臣子,声势一时无两,几掌控着除去、汉中永昌之外的所有益州地域。 随着刘备掌权日久,逐渐甄别出亲己与亲刘循的臣子,张任、严颜甚至是王累这样的益州名士,亦为刘备遣往川南与乌戈国国主相争。 与此同时,关羽、张飞、赵云、徐庶、陈登等军师大将分别被派往临近汉中、荆州、川南等地的梓潼、永安驻扎,以防两者突然攻入益州中来。 其中屯兵最多就是南安,此地为乌戈国主攻入成都的门户所在,只要据守住这里,成都一时无忧。 眼见益州兵势渐多,曾为左慈暗中所伤的兀突骨,念及孤掌难鸣,乃驱兵进剿南蛮诸洞,收其将卒以为己用,重振声势再来与刘备相争。 阿会喃,原南蛮王孟获属下大将,第三洞元帅;忙牙长,原南蛮王孟获的部将;杨锋,南蛮洞后迤西银冶洞二十一洞的洞主;木鹿大王,八纳洞洞主木鹿大王,深通法术。出则骑象,能呼风唤雨,常有虎豹豺狼、毒蛇恶蝎跟随;金环三结,原南蛮孟获属下大将,第一洞元帅;董荼那,原南蛮王孟获得属下,第二洞元帅等,在建安三年岁末,建安四年间分别为兀突骨所破,降于麾下,充作爪牙。 孟获时年还未及成年,不曾闻名于世,故而在兀突骨大肆征伐之际,随家迁入乌戈国国中居住,后为兀突骨发掘,见其异于常人,因此视如己出,亲厚有加。 那日左慈进得刘备大帐内,不便言明现在的兀突骨已非是本人,而是上古怨魂所化,只是言及若想破大军,必须先除兀突骨。 若想先除兀突骨,就必须依左慈之法实行。 陈翎与沮授两人将周泰之剑中的妖孽放将出来,左慈虽然未曾亲见,但同为道门之士,常与南华往来,略有耳闻。 如此心中好奇之下,左慈故而在南华放下此事的同时,施法探寻此妖孽落在何方。 待心中若有所悟之后,左慈随即转入川中,暗中观察兀突骨。 若说南华是集道术大成者,那么左慈应该就是金丹之术的开山鼻祖,后东晋自号抱朴子的葛洪就是左慈的衣钵传人。 传其《太清丹经》三卷,及《九鼎丹经》、《金液丹经》各一卷。曹植《辩道论》中说他擅长房中术。据史料记载,经过六七十年的修炼,是死后成仙的。葛洪《神仙传》也说他能够役使鬼神,会变化、辟谷。 待及见兀突骨能战关羽、张飞、赵云等将不伤分毫之时,左慈心中一动,起了心思,若是用自己的丹术能否消弱兀突骨的能力,从而使得为刘备大将所伤? 上古时代的浩世大战,左慈不能闻得全貌,只想在此人身上窥一、二,以求借此能够有所进境。 兀突骨与陈翎之间的因果关系,左慈亦有所耳闻,知晓此妖孽是要留待陈翎来才能解决,自己就算有百般道门之术,在天道之下,亦不能违之。 只是猎奇的心趣之下,左慈按捺不住想知晓这上古之怨魂到底有何不同之处,故而有此一举。 为避免自己参与太过,会牵扯到自己身上,左慈假手刘备军中诸人,在兀突骨大军所歇息之地附近的水源中投入自己特制的丹丸。 料想乃是上古之怨魂,左慈不敢按平常那般用量,在此基础之上,生生添了五成,就怕此事不成,为刘备这等凡俗之人轻视,弱了自己名头。 哪料到,兀突骨自知不容这世,根本就未曾用出过上古秘法来增添自己以及部从的力量,仅以自己的悍勇与关羽、张飞等将相争。 左慈这么一投“毒”之后,顿感虚弱的兀突骨果然为刘备帐下大将所伤。 兀突骨愤怒间,亦感欣喜无比,有道门之士牵扯进来,那么笼罩在自己头顶之上的阴霾,就彷如被捅穿了一般,自己再毋需怀有忌惮之意! 见自己仅有的两名大将土安,奚泥,就算施予秘方,亦只能算是末流人物,兀突骨哪里肯浪费这么好的因果? 遂以闻名强弱,逐一追剿南蛮中的诸洞主,以求强力的人物为牙将,再麾兵北上,与中原诸侯争夺天下! 刘备等人不知其中缘由,只道有左慈在侧,故而兀突骨有了忌惮之意,不敢再入寇成都。就算如此,刘备亦不敢掉以轻心,屯重兵把守,以防兀突骨再次征伐益州。 而左慈做完这事之后,掐指算了一把,生生骇出一身冷汗来,暗道一声,哭也! 知晓自己捅了篓子的左慈不得不告别曾经悠闲的修道生涯,暂居成都,专门为对付兀突骨而为刘备出谋划策。 兀突骨本不是这世之人,若想出手灭之不难,难就难在如今他牵扯上了南华的记名弟子陈翎,陈翎来向如何,左慈心知肚明。就算他原与兀突骨一般无二,都非是这世间之人,但架不过他现在拜南华为师,这样强悍的缘由,就算是天道,亦只得睁一眼闭一只眼。 谁知晓,这南华是不是就是天道显现在人间的存在? 如此一来,兀突骨不能杀,自己亦不能牵扯过多,已然身陷其中的左慈顿感左右为难,出手太过的话,怕伤及无辜,太过浅薄的话,又不能伤着兀突骨。 而随着自己将要逐渐投入其中,兀突骨那边势必会以观天时,相应的做出更迭,这样下来之后,后果难料啊! 唉声叹气一番后,左慈只得希祈吕布能够快些征讨至益州来,省得自己在此受此煎熬。 左慈如此暗道着,只得闭门谢客,以防为其他修道之士上门前来嘲笑自己一番。 第三百六十三回 汉中之地 建安四年春,武备齐全的并州刺史陈翎,以周泰、张郃两人为左右大将,分帅一路军马攻入塑方、上郡、五原郡。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南匈奴左贤王接报,聚兵十万与周泰大战于河套。 启始,率着陈翎本部军马曹性、文稷、夏侯恩、高翔四将的周泰,挟势侵入上郡,杀敌无数。 至三月间,攻取九原的张郃、高览两人麾兵南下,欲与周泰汇合,共讨左贤王。 之前心知此战事关生死的左贤王尽起境中之兵,与周泰相争。 拥有四万重甲步卒,周泰乃正面迎战左贤王十万骑军。 未等张郃、高览两将帅军抵达,周泰一战胜,次战平,三战略有折损,此后因粮草之故,被围困在临近河西、上郡的狭长山谷地带内。 待及张郃、高览引军前来,左贤王心知不能歼灭周泰一军,遂遣人至周泰营中,向陈翎言和。 左贤王不似其他匈奴、鲜卑,可以远遁他地,以为后图。 河套是汉家天子划给他先祖牧马的地方,不似蛮夷、不似汉人,间或在两者之间的一群异族人。 如此,心知不能逃脱的左贤王只有一路可选,投向现在执掌河北天下的吕布,俯首称臣。 所谓言和,就是在两部人马相互协商,约定今后的赋税,以及地域管辖。河套现在为南匈奴一族人占据,吕布在没有将他们全部驱逐离开此地的力量之前,只能接受他们依然存在于河套地区的这一事实。 毕竟周泰能与左贤王相争,除了兵甲之之利外,没有更为强大的骑军是不可能将南匈奴逐一剿灭的。而左贤王能够舍弃以往长驱百里、千里的优势,来与周泰相斗,亦也看清楚了汉家现在没有强大的骑军,是不可能将自己等族人如何的,这才会如同两猛兽相争山头那般,誓死一搏,看到底是谁厉害一些,以待结局。 结局如此,现在既已分了高下,该俯首的就伏尊屈就,该恢复旧郡县的则派遣官吏前往当地,重新厘清户籍,以作将来管辖之用。 若是换了他人在此,既然已经平定并州所有异族,那么以此报捷请功就是水到渠成之事,然而现在既是陈翎执掌并州,那么驱使此等异族为己用,才是最为合心思的一件事。 之前左贤王不服自己管辖,互为仇敌,那么贩卖武备给他们算是资敌,如今在左贤王俯首称臣的境况下,就大不相同了。 并州所有的匠作坊重新开启,将铸造出的武器运往河套,换回无数良马。 在左贤王心感此前自己俯就不算坏事的同时,陈翎给他传来了一令,命他骑出河套,北上攻入鲜卑境内! 据《史记》记载,张骞出使西域时,在大宛国,曾经见过一种良马,这种马的耐力和速度都十分惊人,不但能日行千里,更会从肩膀附近位置流出像血一样的汗液。故称“汗血宝马”。 报捷、并解释为何将铸造出来的兵器贩卖给予左贤王,这“汗血宝马”就成了其中一项至关重要的缘由。 其实质则是陈翎心中寻思着,匈奴本来就以劫掠为生,让他们去攻战就算是释放了他们的本性,让他们自己异族作生死斗,以此消耗他们战力,才是最为理想策略,省得将来出现另外一个“五胡乱华”的局面。 此前并州内南匈奴的情形就似一条居家之内的恶犬,主人没空理它之时,他会恶狠狠的吼叫几声,以此换来主人的善待。 而现在换了主人的这条饿犬,在皮鞭之下,不得不出外自己寻觅吃食,来换取自己的落脚之地,容身之所。 左贤王还是可以纵马劫掠汉家百姓,但若是陈翎每年这么出兵一次杀入河套地区去中,同时截断了他的兵器来源,他所能依仗着的只有自家的良马。 陈翎的将卒是缺少足够的战马来组建一支强大的铁骑之军,但仅仅是依靠那铁甲之士,左贤王就有不敢与之争锋的念头。 诸葛连弩很疾,几乎一开射,自己这一方就会坠落下无数的骑卒。 他们的披甲之士,自己麾下的兵卒开弓怒射,不能穿甲透骨,只能伤及皮毫,这样的战斗毫无胜算。 就算避战躲过了一时,待陈翎将军马撤回之后,左贤王回到原来的地方,打算重新休养生息之时,他会发觉除去了有限的数条河流之外,余者皆不饮。 周泰征讨河套之时,就是这么做的。 撤军回归之前,将死尸死马全部弃于河中,引起一场较小范围内的瘟疫,是针对匈奴作战,陈翎预先部署下的策略。 这不过是较为简单的一策,其余诸如屠尽所有目光范围之内异族,在平定幽州之时,陈翎不是没有干过。 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在对待记忆中的乱华异族上,陈翎心中并无仁慈之心。 不服就来战,战不过就听我号令,不听我号令行事,那么尔等皆可去死了! 如此在左贤王将蔡文姬应陈翎所请,送归并州之时,他提兵北上杀入鲜卑境内去了。 陈翎绝非善类,此等人者,左贤王不敢逆意行事,只得为自己的族人拼命,争取前往大宛国,抢回汗血宝马来,以换取陈翎的善心。 这其中当然也有利益牵引着左贤王做出如此决断,陈翎与他的书信往来中,商定他左贤王所取得的土地除去一部分之外,全归他所有。 至于这一部分土地在哪里,左贤王不想知道,亦不想向陈翎探明,自己通过征战取得的土地,能这么便宜就送给你? 呵呵… 有了陈翎的资助,左贤王的心中对于攻取整个鲜卑领地存在着一种渴望之情。 若是取得了这一大片领地之后,就算是整个汉家天下都在手中的吕布,自己亦敢一战!合遑就区区并州一地的陈翎! 互取所需,各怀心思的陈翎、左贤王两人,本来同居并州一地内,现在为势所迫,一者想驱虎吞狼,一者想借刀杀人,究竟何人能得偿所愿,无人知晓,亦无人可明。 是故时值建安四年五月,将蔡文姬送往邺城居住之后,并州刺史陈翎缘由治下再无战事,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在陈翎平定并州境内匈奴之时,曹操亦不得闲。 在病情逐渐好转之后,曹操再添兵上庸、宛城夏侯渊、张绣两处,令两将务必在盛夏来临之前夺取汉中、荆襄此两地。 曹操为何如此急迫? 这是过了七月,收成了麦粮之后,转眼就会到十月稻米成熟之季。 今年不比之前数年,无论是吕布,还是孙策,一者占据了河北之地,一者有江东以作粮仓,过了十月份,这两家都会有无数的粮草可供征战! 到了彼时,数年征战不断的兖州,将会面临倾覆之危! 而建安四年初张任袭杀刘璋一事,让曹操看见了说张鲁来降,夺取汉中的希望。 在夏侯渊大军压境之时,曹操轮番遣程昱、钟繇、刘馥等口舌之利之谋士入汉中说张鲁。 后见张鲁不肯俯就,曹操乃命为吕布放归换来于禁、文稷家眷的刘晔赂杨松,向张鲁进谗、诬陷汉中大将杨任通曹将夏侯渊,意欲献上汉中一地,投向曹操。 杨氏是汉中世族大姓,杨松乃是杨氏族中掌权者之一。 杨柏是其弟,杨任是他族中有将才之人,杨松在亲情面前亦能如此为之,实不堪言。 张鲁虽非明见练达之人,但杨任一直为他抵御着曹操大军的侵攻,如何能信此言语? 不过念及曹操来势浩大,说不得此际杨任见曹军久困汉中,心中起了惰战之意,故而顺势而为,命其弟张卫充作领军大将,代杨任行使临阵决断之事。 或是张鲁命中本该归属曹操,就在杨任、张卫两人临阵换将之时,川中传来消息言道:刘备兵出剑阁,似有取汉中之意! 刘备此举本来不过是撤换一些驻防大将,以策万一耳。不料此举为张鲁所闻,以为是刘备要帅军前来夺取汉中,心中念道着只有曹操一军,自己亦难以对付,如今又加上刘备这一军,如何能够在两者的攻势下存活下去? 心中满是颓败之意,在曹操诸公程昱、钟繇、刘馥等人的目瞪口呆中,张鲁更旗易帜投降了曹操! 张鲁既降,汉中为曹操所得,那么张鲁原本的臣子亦归曹操。 只是在礼敬阎圃、张卫、杨昂、杨任等张鲁臣子之时,夏侯渊将杨松斩之于市曹示众! 这是夏侯渊恶杨松纯属卑鄙小人,见利忘义,不想与此等人同殿为臣,故而如此为之,随后暗纵其弟杨柏遁走。 杨柏毕竟没有恶名,自己肆意斩杀了杨松已然是不该,不能将杨松其弟的杨柏一并视之。 如此,在陈翎平定并州匈奴之际,在马超为援军,张绣亦不能进得一分荆襄之地时,张鲁投向自己,为曹操视为瑞兆,乃官拜张鲁为镇南将军,封侯,食邑万户! 此刻夏侯惇这个曹操军中军神一般的存在,食邑亦不过数百而已。 第三百六十四回 建安四年 转瞬便已至建安四年六月,中原大地除了孙、曹、刘、吕四家之外,仅余荆襄刘表一处依然挺立在孙、曹、刘三势的交界地带。. 张鲁误解刘备兵出剑阁有取汉中之意,其中刘备未尝没有见机夺取汉中之心。 益州地处中原西南,若想从这里征讨中原,兴复汉室,除了汉中这一要道之外,亦只有荆襄一路可走。 待益州局势平稳之后,为报昔日刘表收留之恩德,刘备令屯兵于永安的关羽兵进荆州建平郡,助其抵御曹操的侵攻。 同时从汉中逃脱出来的杨柏投向刘循,乞为家兄报仇雪恨,刘备借此屯积重兵于梓潼,待汉中势变,便从此攻入其境内去。 在刘备短暂没有了乌戈国骚扰,备战夺取更多的城池,进取中原之时,曹操突然从荆襄撤兵,退往陈留、谯县、彭城、濮阳一线。 曹操如此为之是因孙、吕两家在逐渐增兵屯防,看势战事或有一触即发的可能。 吕布这一方自不必说,青州张辽、翼州吕布、并州陈翎三地都没有了后顾之忧后,唯一可图的就是如今曹操还占据的兖州。 原本徐州亦在谋划内,但前者吕布既然已经决定先与曹操决一生死,然后再与孙策一分高下,吕布帐下众臣也就将目光聚焦在兖州上。 此次大战分为三地,一仍旧为邺城隔河相对的濮阳。 此地虽然名为吕布所有,但在曹操屯兵于侧的情况下,实则为曹操所占。 其二就是从泰山出兵攻入兖州,顺势夺取诸郡的张辽一军。 张辽此次以攻城拔寨为主,援濮阳为次,在曹操与主公吕布对峙之时,将兖州境内济北国、山阳郡、鲁国等郡国纳入己方势力范围之内是为首职。 其三是偏师陈翎一军,在吕布、张辽与曹操开战之际,兵出壶关,进入河内,夺取司隶。 为避免筹划泄露,此一策止有区区数人知晓,其中有吕布、张辽、陈翎三人,另有军师陈宫、沮授两人以及长史诸葛瑾。 陈翎在接到此一密报之后,知接下来的战事,兖州没自己之事后,便遣人进入司州收集消息,与此同时密令薛兰于黄河边上开始囤积坐船。 做完这些,陈翎暗自忖着战事尚有数月之久,不如携家人外出游玩一番? 正待打道回府,便有一急使进内求见。 此正是往日陈翎所特意嘱托紧盯江东吕蒙、陆逊等少年英杰的那人,陈翎心中思绪百千,暗道着这其中莫非有变故? “五月下旬,孙策麾下奋武校尉孙静、扬武校尉孙辅操舟出海去向不明。随之消失不见的江东将领吕蒙、陆逊就在其中,其余还有老将黄盖、韩当等以及军师陈端!”这人如此禀报着道。 稍一思虑,陈翎哑然失笑,当初主公吕布曾戏言说将搭乘海船直接攻入江东,想不到如今孙策竟然预先布下此一局。 曹操自从失了徐州之后,就没了出海口,如今惟有青州隔海与徐州遥遥相对。 从下邳攻入东海,再由东海取得琅琊,这样的战略部署稳扎稳打,不过必须面对张辽近十万兵势的抵挡,孙策怕是想出奇策破之。 由此联系刚得到的消息,孙策令麾下大将乘船出海所为何,不言自明。 着令有赏,命他下去休息之后,陈翎手书急信一封,即刻令人给张辽送过去。 在信中,陈翎没有指手画脚之意,只是写道,得到消息,孙策或从海上攻向青州。 在沉思中,陈翎想着孙策为何? 吕布不论如何说道,此前对孙翊一片私情影响着他对徐州的策略。 张辽从北而下攻入徐州,比之翻越泰山,出兵进取兖州,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切,如今看来似乎被孙策视为软弱可欺? 孙策取得如今之辖地,除了他自己的确有此本事之外,更是因曹、吕两家相争的后果。 默念此前孙策所有的战事,似乎他还未经一次大战。 袁术那类不能算作是敌手,江东建业刘繇那种只能算是小小的波折,其实也不算什么。 突兀中,一丝阴霾笼罩在陈翎的眉头。 这其中或有诈? 往昔袁绍在时,就是吕布与曹操携手共击之,主公方能有如今之势。 假使现在曹操与孙策… 这不是不可能,现在的曹操势弱,必须借力才能抵御住自家主公的攻势,那么与孙策联手也就是水到渠成之事。 只是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一些自己不知晓的事情,会令得失地之曹操,以及得寸进尺的孙策不顾继续攻入兖州而来战吕布? 百思不得其解,慎重起见,将自己虑及了的这一切,同样封为一书信,令人急送往青州张辽处。 却说张辽领青州牧,麾下大将有颜良、文丑、麴义、吕旷、吕翔、张南、高干、臧霸、孙观等人。 臧霸、孙观两将为主公所遣,驻泰山,张辽不好另置将领,因此依然以此两人为城防大将。 而虑及东海、琅邪两郡本应属徐州,不过数年前,就是于此主公才得以借其力夺取青州,从而傲视群雄,更因此时占据徐州的孙策反复无常,张辽特遣颜良、文丑两将分别屯兵于此。 除了这四将之外,余者惟有麴义可一用,张辽遂将此等人者分遣郡县内屯兵,以待将来从军为战。 时至有急使自并州来,张辽心中怀着疑惑,令人进内,接过书信一观之后,心道一声原来如此! 哼哼冷笑中,张辽自思徐州本来就该属自家所有,只是往年与曹操大战,无暇顾及孙策才会令他窃取了此一州地。 如今,我尚未提兵往征,他倒好,自己就想出兵来攻取青州。 正待稍作部署,就此战他个措手不及,张辽便闻得又有一急使自并州来。 望着之前的使者,张辽言道:“你家大人怎的一信分为两批送?” 使者念及之前种种来,不止就这么一件,只得苦笑解说道:“大人想起一些来便会写一点,…”余下的话不再细表,一脸的就是苦了我等的样子。 此本是戏言,不能当真,张辽循之前例,令来使上来。 在两使嘿嘿窃笑中,张辽展开此书信一观,看毕,张辽罢手令两使退下,心中顿时就沉重起来。 若只是曹操、孙策中的任何一方前来,张辽自是不惧,但若是两方联手,那么这其中的战事就颇为艰难了。 陈翎只道这不过是他的一家之言,但在张辽看来,这的确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不提张辽接了陈翎之信后作出如何部署以待或有可能的孙、曹联军,这一前一后的两使者,能让张辽出口戏言,非是一般,却有着与常人不同之处。 郝昭为人雄壮,王昶器宇不凡,就算是张辽卜一见,当知面前此两小校,跟随陈翎之后,他日前程不可限量。 若不是心忧战事将起,见之悦之的张辽说不得会留两人寒暄一番。 虑及青州战事将起,陈翎在他俩前来之前,便嘱托过,可暂留青州,抑可速回并州。 这其中的选择,便是陈翎的一种考量,郝昭、王昶两人虽然年少,但如何不明陈翎的心思? 自账房领了赏钱之后,两人便出了府衙,沿街行走间买了一些酒菜。 待从店铺中出来,便见整个北海城内警戒卫卒往来,比之前两人进城之时增加了不知多少。 各个暗中称赞的同时,翻身上马,并驾齐驱往城外赶去。 两人所去的目的地,乃是陈翎的故居“杞园”。 在陈翎府上待得久了,便会听得仆役多有言及此处如何之好,本是少年郎的两人心中好奇之下,怎能不来见识一番? 杞园原为陈翎所建,后送予诸葛亮。 吕玲绮、诸葛亮夫妇去了邺城之后,这里便仅留下数名下人打理,一时无主居住。 一前一后,两人沿着乡间小道一路行来,依稀可见此处昔日的繁华。 车辙痕迹仍可辨别,在这条逐渐荒芜的马道上,沿途还有不少坑洼。 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七星楼”,这楼建造之时,陈翎兼顾了实用与美观,现在矗立在郝昭、王昶两人面前,使得他俩同时有一种惊艳之感。 流连忘返眺望了数次,王昶叹道:“原来大人他也有年少不经之时…”说完此话,王昶与郝昭相视一笑。 王昶此话不假,当初陈翎建这楼之时,便随即带起了一批大建高楼的风气。 此类建筑与平常所见大不相同,属于离经叛道之举。 不过当初吕布既然不以此见责,也就无所谓了。 看过“七星楼”之后,剩下的“杞园”若是没有进去一观,郝昭、王昶两人心中大抵会觉得遗憾。 如此,两人遂牵马缓步上来,来至园前,叩门。 站在阳光底下晒了半日,两人皆有口渴之感,眼见无人答应,正待找一地方,放下酒菜对膝畅谈之际,便听得园内有一女子幽幽问道:“外面何人?何事来此?” 透过斑驳漆印的大门,声音带着一丝沉闷之气,郝昭年在王昶之上,拱手向里称道:“昔日此地之主,今日欲一游旧地。” 第三百六十五回 蔡文姬 “哦!”惊讶声中,这女子仿似在开启园门,王昶听得此女话语应答皆非奴仆之言,乃暗使眼色,要郝昭谨守礼节,不可因此举而得罪了人。 开门者正是吕玲绮昔日的小侍女,现在的义妹宜霜。 一席白色的襦裙出现在郝昭、王昶两人面前之时,两人皆暗道一声,此次前来“杞园”不虚也!就此打道回府去,亦足以宽慰矣。 俏眉带一丝惆怅之情,双目闪烁探询间似有无穷的妩媚之情。 不敢再直目相看,郝昭、王昶两人一前一后分别言道:“在下郝昭、王昶,见过…” “宜霜,…”宜霜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不凡的少年郎,心中微微有喜悦之感,开启大门,示意请两人进内。 听得眼前之女就是温侯之女吕玲绮的义妹之时,郝昭、王昶皆讶然。 郝昭走前中,突兀向侧旁一避,拱手言道:“敢问是否就是…”见宜霜缓缓点头,郝昭不顾身后的王昶推搡,接着问道:“不知…郡主为何出现在此地?” 宜霜白了这两少年郎一眼,没好气的答道:“蔡大家在此,…”言下之意就是说自己是奉命送蔡文姬过来居住的,非是久留于此处。 听得不止有宜霜在此居住,尚有蔡文姬在此,郝昭、王昶两人皆喜形于色。 蓦地想起宜霜正在面前,两人突感尬尴起来。 在沉默的行进中,王昶问道:“蔡大家如今可安好?” 在为左贤王送归之后,蔡文姬曾短暂留居过并州一段时日,郝昭、王昶两人慕其名,亦登门造访过,不过彼时的蔡文姬很是困顿,这不止是生活不能一时三刻就恢复从前的面貌,更有因久居匈奴族群中,蔡文姬的身形皆疲顿。 或许有些同病相怜的感悟,宜霜哀怨的叹了一声,只是说道:“比之前应该算还好罢。” 两少年郎问个不停,早就想问清楚两者来历的宜霜乃说道:“你俩人自称此地旧主?…”随着她探询之语,宜霜双眼左右张望着两人。 听得此间正主如此问道,郝昭、王昶俩人皆感郝然,遂重新做了一番自己绍介言道:“并州刺史陈翎帐下郝昭、王昶见过郡主。” “原来是先生的门清楚这一切之后,宜霜不敢再以郡主自居,故而接着说道:“我亦曾为先生的弟子,你我三人不如平辈论交?” “岂敢、岂敢!”声中,郝昭、王昶始展笑颜,王昶更得寸进尺探询问道:“不知师兄芳龄几何?说不定我俩年在你之上。” “哈哈…”宜霜大笑一声,抿嘴不答。 见面前的女子不答自己之问,王昶亦不着恼,呵呵笑着与郝昭论起青州之事来。 听得两人胡扯着什么若是如此,便可破敌,宜霜笑而不应,只是引两人入内。 待及至殿前,三人正见蔡文姬携两子于庭外玩耍。 或是心感甚是不便,蔡文姬正待转身离开,便见其中两少年郎疾走数步来到自己面前,口称道:“在下郝昭、王昶,见过蔡夫人。” 定目一瞧,原来竟是并州曾经相见过的两少年。 知晓此两人尚未成年,蔡文姬这才去了心思,留在殿中与其相谈。 如此偶遇,也算佳事一桩。 早就有心倾听蔡文姬音律之妙的郝昭、王昶两人心痒难熬,在匆匆寒暄数句之后,便求言道:“蔡夫人,恕在下唐突,尚在垂髫之际,便已经听闻蔡大家于音律之道有独到之处。”探询着看了蔡文姬一眼,郝昭继续言道:“不知能否让我等听闻其中一、二?” 恰如方才蔡文姬所虑的那般,若是此刻是一男子当面对她如此说道,不免会给她留下强人所难的感触,不过正缘由对面两人皆是少年郎,性情不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蔡文姬并不以此而嗔怪他俩。 只是沉吟了半晌,蔡文姬这才言道:“北地苦寒,非是我自谦,疏于琴事久矣,不敢以此奉听诸位。”看着郝昭、王昶两人略有失望的神情,蔡文姬轻笑言道:“你俩若真的想听,且等我三日。” “三日时间或能恢复一点昔日风采…”蔡文姬如此自爱自怜着说道。 听得郝昭、王昶两人以及在旁的宜霜都有伤痛之情,不敢再刺激蔡文姬,今日所见所得甚多,郝昭、王昶站身起来就欲告退而出。 将出之际,蔡文姬的两儿子上前来,一较小的拉扯住郝昭的衣襟,一较大的站立一旁观看。 郝昭、王昶两人实际对左贤王的两子甚恶之,不过当着蔡文姬的面,实在不想因此而使得蔡文姬难堪,故而皆一脸笑颜相对。 再多的动作是不能矣,看着两少年郎勉强的笑容,蔡文姬心中一阵悸痛,随即掩面退入房中去了。 尬尴,非常尬尴! 正当郝昭、王昶两人难堪之际,忽听得宜霜嗔怪着言道:“你俩不当人子,就算是此地之主张辽前来探访文姬亦不敢如此,惟有你俩敢这般!” 愕然相视间,又听得宜霜言道:“你俩还想听蔡大家的音律,哼哼…” “等着罢!”说完宜霜亦拂袖而去。 相顾皆叹一声,虽然只是仅仅半日不到的时间,但宜霜给人的感官,一变再变,实在有些捉摸不定。 各自暗道着难怪一起成长,青梅竹马的男伴都… 不敢在放肆多想,匆匆扒扯下小小的孩儿,交给于旁侍候的奴仆之后,郝昭、王昶两人一路仓皇从“杞园”中奔回北海城中去。 大战在前,此一些儿女私情只能留待将来。 缘于陈翎知人善用,此时的郝昭、王昶都有校尉一职在身。 虽无部曲兵卒,但只要有官衔在,从张辽帐下取得一支兵马的指挥权还是能行的,如此郝昭、王昶两人在出示了各自的腰牌之后,便暂时投在张辽麾下为将,图谋破敌之策。 有如此两人混在自己军中,张辽闻知之后,笑笑而过。少年从军,何况是此等两人,念及当初何以得为主公重用,张辽心有戚戚,大战将启,战功就在面前,郝昭、王昶若想在并州陈翎麾下立足,呵呵… 第三百六十六回 攻伐之道 建安四年七月,正是青黄不接之时,孙策亲提大军为一路自下邳攻向东海,另外一路就是秘而不宣却早为陈翎有所关注的海上黄盖等将帅。复制网址访问 吕布为取得兖州中原大地部署下的策略,在孙策开启此战之时,土崩瓦解。 随着孙策的兵势转进,曹操亦在夏侯渊屯兵汉中,张绣、马超刚退回宛城之际,遣大将曹仁,副将徐晃、庞德等帅大军进逼濮阳一线,共图河北吕布。 原来为陈翎所关注孙、曹为何能够在此境况下联手的缘由,亦浮出水面,曹仁之女为曹操许配给了孙策四弟,孙匡。 闻报此事之后,吕布怒不可遏,几欲在此即立刻出兵攻伐兖州。 不过为陈宫、沮授两人冒死谏阻,吕布乃命诸葛亮为主帅,韩猛、魏续、许褚、管亥、陈宫、牵招、逢纪等一批文武辅助,帅大军五万征兖州。 此是诸葛亮第一次带兵进行征伐一事,其他人等或许心中只是怀着这次战斗只不过为了援青州之势,邺城方会如此出兵。 陈翎不作如此之想,暗暗道着,原来诸葛亮刚一为刘备请出山,便于博望坡火烧曹军,如今军势不减曹军的己方,诸葛亮用之又会有何不同? 在看青州、翼州俱有战事的同时,陈翎心感或许自己应该向主公吕布进谏一下,求请是否就此兵出壶关攻向司隶? 这念头只不过稍转了一下,陈翎便将其抛之脑后。 自吕布占据青州,自己进入河北之地后,平定幽州、攻下邺城等,如今又将匈奴远逐关外,这诸多战功几乎可以让自己就此躺着享受也不必忧患今后,又念及有功高盖主一说,陈翎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妙。 正如当年高览刚投吕布之时那般,无论是谁被遣到琅邪这地来,都会去看一下琅邪港。 见过那许多庞大的海船之后,无论任何都会念及将来或许会乘坐此船出海,就算是颜良这样的猛将也不例外。 略知水性的颜良为张辽遣至琅邪之后,练兵能力或许没有任何进展,但他的水性至少涨了几成。 因此有着吕旷、吕翔这两员曾经在倭国待过的将领协助,颜良率一支舰队出海拦截江东孙策偷袭来将之时,黄盖、韩当、吕蒙、陆逊等名将军师,与之战,皆感无力。 在折损了半数舰船之后,黄盖、韩当等人只得退却。 与此同时,孙策却颇有连战连捷之势,麾下有大将太史慈、凌操…以及新晋猛将甘宁,文丑独木难支,直至张辽亲帅大军至东海之后,战局方平缓下来。 若是仅仅只有孙策一路兵马,说不得此刻见战事不利,便退回徐州去了。不过正是缘由与曹操共同讨伐吕布,在不知曹操是胜是败的情况之下,孙策心有不甘,遂在东海郡治所郯城下扎下大营,静待曹操、吕布两家相争的结果。 诸葛亮帅大军至濮阳之时,曹仁已经“攻”下城池,据守其中。 麾下仅有三万余兵力的曹仁,知进取不足,据守有余,乃安心笼城而战。 又是七月间,黄河汛期,决提引水倒灌进城内,是诸葛亮的第一计。 此计一出,于诸葛亮的威名有损,但至少麾下诸将皆不以其年幼而轻之。 笼城月余,曹仁就是不出。 诸葛亮又施一计,此计名谓火攻。 黄河之水灌入城中之后,不管如何,总能浸湿一些房屋,随着烈日当头,暴晒数日之后,城内除去数处土石结构的房屋之外,余者皆成朽木矣。 此时吕布军势不比往日,油罐等物都不缺少。 伴随着大军蚁附攻城,将油罐、火种投射进城内,引着房舍等易燃之物,实在很是方便。 此一攻城战后,诸葛亮帐下韩猛、魏续等大将各有损伤,但比起城内此刻脸色铁青的曹仁来说,强上许多。 守城一个很是关键的要点,就在于必须保持士气不坠。 而经由水攻,火烧两计之后,此刻城中的曹军士气低糜,已经根本没有任何胜出的希祈之心。 这是一次相对保持克制的攻防战,不然吕布也不会遣诸葛亮来攻城,不然时至如今曹操亦没有任何派遣援军前来的消息。 这是一次兖州攻防战的预演,曹操若甘心失败,那么可令曹仁撤出濮阳城池;若是吕布无力图兖州,那么诸葛亮的退兵,可视为这一交手之后吕布会继续雌伏的征兆。 何况,在曹仁的心底深处,早就知晓曹操是不会遣将派兵来援的,缘由在于,就在同时间,诸葛亮帅大军前来攻濮阳城池的时候,张绣、马超两将又一次出兵荆襄去了! 濮阳依然是雄关一道,大城一座,这城池阻挡了吕布夺取兖州的雄心壮志,若是失了此一城池,后果不堪设想! 曹仁是如此考虑,亦是这般激励着麾下的士气。 想想你们的家人,想想你们的父母,在残暴吕布的铁蹄下,还能够保住安居乐业的生活吗? 看看现在的青州,还有多少男子居家务农? 他们都战死在攻占翼州、平定幽州的道路上了! 你们亦想如此吗? 还是奋力一搏,为自己的兄弟姊妹,争一个长治久安的将来?! 曹仁几乎是怒吼着,这般向麾下将卒努力言说道着。 …… 诸葛亮见火计亦不能令曹仁弃城而逃,乃命大军起营,兵指甄城、范县等地,意图夺取此等兖州郡县,以达成实际攻占的事实。 甄城、范县位于泰山、濮阳之间,若是让诸葛亮攻克了这些郡县,就彷如在吕布、曹操两家尚未全力一搏前,先行扫清了周边地带,只剩下濮阳一座孤城等待着吕布帅军前来夺取。 距离预测中的大战开启时间,十月就只剩下一月不到的时日。 诸葛亮如此布置当为前军做准备,曹仁如此暗忖着,如何敢让诸葛亮就这么轻易攻克了这些郡县去? 就在黄盖、韩当海上败退回徐州,孙策与张辽相拒东海之时,曹仁从濮阳城中出兵了! 第三百六十七回 缘何如此 接到这般战报之时,陈翎自语着道,或许曹仁不是不知这或是诸葛亮的计谋,但身不由己,若是联合孙策、曹操两家之力都不能抵御住吕布的攻势,这个天下迟早会为自家主公吕布所得啊! 濮阳一战,以曹仁帅军出城追袭诸葛亮为转折,就此为诸葛亮早设下的埋伏所击,曹仁溃败,率残军退回陈留,而诸葛亮占据濮阳之后,将泰山、甄城等郡县相继攻克了下来。 如此,按照原先的谋划,展现在吕布面前的是一副大好的局面。 不必像之前那般,还需在濮阳与曹操一决生死;同时随着张辽与孙策依然相拒在东海,兖州在河北吕布帐下诸人看来,就是一副予取予夺的模样。 就在陈翎有些意兴阑珊之时,荆州传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刘表病笃,其子刘琮为蔡氏蔡瑁等大将扶持,立为荆州之主。 这之后不久,又传出刘表长子刘琦投向刘备,引关羽杀入城中,襄阳为刘备所得! 混乱中,蔡瑁携刘琮投向曹操。 由此刘表的旧臣子分为两派,一批以蒯良、蒯越兄弟为首,继续侍奉刘琮,归属曹操;另外一些,诸如与刘备交好的伊籍等人则是顺势去投了刘备,其中黄忠赫然在列。 这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就算是陈翎这个外来人亦吃惊不已。 按自己记忆中内容来看,刘表病笃还早,至少也得再过个仅十年的样子,才会死去。 可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有些出人意料之外。 不知其中详情的陈翎,只得接受这个既成的事实。 刘备攻占了襄阳,就已经有了夺取天下的出口。 如此,在与曹操、孙策两家相争之时,还需小心提防刘备会从此攻袭过来。 这般,如今这个天下就只剩下孙、曹、刘、吕布四家,余者皆灭! 这其中自家主公吕布应该最为势大,其次是还未丢失兖州的曹操,再次就是荆州四郡未有归属之前的孙、刘两家。 有意无意间,将交州忘却了,陈翎只是呵呵轻笑。 曹操在遣曹仁与诸葛亮于濮阳争夺之时,另派张绣、马超两人征讨荆襄的事情现在为己方所获知,若是曹操能攻占荆州,这是一步好棋,但像如今这般,陈翎呵呵一笑算轻的了。 自家主公取得兖州之后,是否会像曹操那般折戟沉沙败在孙、刘两家手里? 陈翎只想呵呵轻笑以对! 想着旬日就能出兵司隶,将曹操这一早先心中深深忌惮的当世枭雄从中原赶出,陈翎大快之下不免多喝了几樽,直至有些迷糊之际方才撤了筵席,回屋休息。 待及半夜时分,陈翎口渴的厉害,正欲扶衣起身,唤下人进来服侍之时,听得似有似无之声在耳畔响起,“唉…” 这一声彷如夜半鬼叫门,骇得陈翎动弹不得。 身体正发僵间,府内庭外惊扰声起,无数的奴仆叫喊着嚷道:“妖怪!妖怪来了…” 陈翎心中默思道,如今惟有一人能为凡俗之人唤为… 几个起落间,果见刑镣如同黝黑大山一般出现在自己房间的窗外。 甄宓朦胧中问了一句道:“夫君,外间为何这般纷扰?” 陈翎冷峻看觑着刑镣铜铃一般的大眼,从他的双目中可以看到既有戏谑之意,亦有忌惮之心。 “无事,夫人安心睡觉,我出去瞧瞧。”陈翎听得甄宓“嗯”得一声后,辗转了一下身体之后,便又沉沉睡去。 心中轻吁了一声,陈翎披衣出外,斥退了持戟配剑的卫卒,引刑镣来至一处偏僻之地说话。 刑镣铁塔一般的身材,想隐瞒都隐瞒不了,陈翎正寻思如此搪塞此一事际,刑镣开口言道:“毋庸细谈,主公有事诏你前往邺城一叙。” 陈翎听得刑镣如此说道,心中一沉,装作是惊愕模样问道:“竟然如此,为何半夜至此?为何…” 不待陈翎把话说完,刑镣哈哈大笑一声,言道:“何来这么多的为何!?我亦只是听令行事,陈翎!快去准备后事罢!” “我且等你一柱香的时间,过时不候…”刑镣真的如此说道,令陈翎心生天塌地陷之感,暗暗攢紧了双手,冷声问道:“是谁,是谁想致我于死地!?” 见刑镣不回答自己之问,且指天上昏暗的星辰,陈翎知晓这是提醒他时间不多,还需快去快回,不然… 看着他肆无忌惮顾视自家的模样,陈翎心中尽是一片恐惧! 自己可以不为自己着想,但现在已经有了两位夫人以及两人懵懂孩儿的一家人,还须自己努力周旋活下去。 乱了分寸却依然装作是沉静的陈翎,在急遣人前往太原令陈震回来代自己掌并州一事并且嘱托诸事项之后,便在刑镣不耐烦的催促中,骑上一马,向着邺城而去。 待过了壶关,再无并州兵卒能够见着陈翎的身形之后,刑镣于侧一巴掌就拍死了陈翎的坐骑,同时说道:“马速太慢,还是我携你一程!” “哈哈…”大笑声中,陈翎顿时感到如同被一巨兽要挟了一般,风驰电掣一样的向着邺城飞纵着前进。 在这般颠沛的路程中,被快挤出苦胆来的陈翎,昏昏沉沉睡过去之前,暗暗念道着,的确不错,比起那匹马来说,刑镣够快!不过这稳定性实在差的离谱呀… 幽幽醒来,陈翎睁开双目望过去,一片漆黑,除却身旁的火烛。 这是暗宫所在,陈翎如此想着,便听得一人脚步声自黑暗中传近。 不想去猜测是何人,把身上的枷锁、镣铐弄得叮当声,亦不能挣脱之后,陈翎方才长长叹了一声,言道:“主公,为何如此?” 来人正是吕布吕奉先,已有半年未曾见面的温侯,现在威势更加非凡,睁目顾视间,自有一股君临天下的味道在其中。 沉默不语,静静的站在陈翎面前,俯看着这个跟随之久,尚无大错的谋臣军师陈翎。 似是过了许久,吕布脸上出现了一丝温情,陈翎听他开口说道:“你久随于我,当知我不会以假言欺你。” 陈翎颔首,这算是吕布他的骄傲吧,亦可看作是他武力能登顶巅峰的一种气度。 “从前之事,不提也罢。”吕布接着说道:“这里止有你我二人,你于我有大功,我虽非明主,亦知不能就此害了你性命。” 缓缓的跪坐在陈翎面前,吕布声音雄厚有力着言道:“倭国、三韩、幽州,非我熟知之地,我尚可自欺言说着道,那里属于苦寒之地,派上数千将士,便能征服。” 陈翎苦笑,暗道原来就是如此。 “但并州毕竟不同!”吕布呵呵笑了一声,接着说道:“我自幼便生活在五原,那里的民风剽悍,岂是一区区寻常之人所能招讨之?” “你居并州有一年余?”吕布如此问道,陈翎仔细琢磨了一下,不敢明言,只得回道:“不错,确有一年余。” “呵呵…” “子仪,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还有之前那般的挥斥方遒,我为中流砥柱之意气吗?”吕布似是感慨,似是心惑随着时间过去,每一个人都会为这为那而屈就自己。 “并州匈奴之害多年,无论是谁被遣往此地,从此皆不得翻身。”吕布似乎又念及自己的父亲、祖父来,稍稍叹了一下,便继续说道:“可是,子仪,你为我遣至并州这才多少时日?” “匈奴不敢南下,左贤王的妻儿在你威逼之下,亦只得交由你处置!”吕布兴奋着说道:“这是何等威风之事,这是何等畅快之事!” “子仪,你做到了我一直敢想却不敢做的事情!”吕布几乎是呐喊着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震得陈翎身旁的火烛摇曳不定。 “然后呢,这个天下你准备花费多少时日来平定?”吕布仿佛是一被抢了珍宝的小孩一般,脸上全是失落之色,陈翎听他接着说道:“功高盖主,我原以为一直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事情,想不到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嫉妒你的智略,因我的武勇同样能够办到;我亦不记恨你数次冒犯于我,毕竟我为君,你为臣,我若是这点气度都没有的话,何以成为这个天下之主?!”吕布大声的吼叫起来,双目之中全是凶狠之色。 陈翎垂首不敢望他,只是喃喃自语道,难道这是我的错?! 吕布听得陈翎自言之语后,哈哈大笑一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亦非我之本意。” 吕布说完此话之后,平复了一下心情,正色对着陈翎说道:“子仪,我已不在壮年,自与马孟起一战之后,我便有所察觉。” “如今,玲绮与孔明之子刚刚出生不久,此子承担着将来我之大统一事。”有些黯然,又仿佛有些自责,吕布继续说道:“我会老朽,我会死去,子仪,看看你,子仪,看看你自己,与你相比,当我死去的那一日,你还风华正茂时!” “凡事都会变的,如今你还忠诚于我,但若是我去了之后,此子若是有些事情拂逆了你之意,你是否会就此而另有其他心思?”吕布呵呵轻笑声中,似是凄苦,似是挣扎,接着陈翎听他说道:“你之来历,我略有猜测,如今徐和回来了,子仪,你就放下所有的事项,为我‘活’下去!” 吕布缓缓站起身来,转身将离开之时,说了最后一句话,陈翎听他言道:“没什么改变,只不过你不能为外臣了,今后安心待在邺城内为我想想法子,看能不能让我,同时也让你自己活长久一些。” 第三百六十八回 醉生梦死 在这个时代,官吏权限之大小,往往不只视其才能与担任何职务,而在于其与君主关系的亲疏。 故魏之夏侯氏、曹氏,吴之孙氏皇族,纵才能中平,仍能担负方面重寄。 又如丁斐,因与曹操同乡里,又为操所爱,故虽只为一典军校尉,但却能“总摄内外,每所陈说,多见从之”。又如司空军谋祭酒,虽云系提供军谋者,但常以饶丈才、善书檄者为之,如陈琳、阮瑀均是。又如名士邴原,虽“在军历署”,但“终不当事”。因此,不能仅凭官衔定其职务。 又如操初用高柔为刺奸令史,并非因他与己亲近,而是“欲因事诛之”。刘备用许靖为太傅、司徒,亦仅利用其浮名,“以眩远近”。孙权以功高望重的陆逊“代顾雍为丞相”,口头上虽然说:“有超世之功者……必荷社稷之重”,实际上,不过为了就近监视陆逊,只一年左右,孙权即逼逊致死。 陈翎在被任为将军府从事中郎之时,并州刺史一职由张郃取代了。 所谓从事中郎,即省中之郎,为近侍官,属光禄勋,习称中郎,职仅在诸葛瑾之下。 而光禄勋又是什么? 光禄勋,官名,九卿。 秦汉负责守卫宫殿门户的宿卫之臣,后逐渐演变为总领宫内事物。秦名郎中令,郎与廊同。汉初沿用此名,汉武帝太初元年,改名光禄勋。属官有大夫、郎、谒者、期门、羽林等。后改称光禄寺卿,沿用到代末。 现在宿卫吕布的有管亥,因此陈翎这个从事中郎看似显贵,实际就是清闲之职,没什么权利,也没什么重大职责需要他来承担。 毫无缘由的被吕布摘去了并州刺史一职,在陈翎苦不堪言之际,与其相近的周泰、陈震,以及部将曹性、文稷、夏侯恩三人扶着陈翎一家人从并州归邺城。 陈震的回来,陈翎持欢迎的态度,但对周泰,却是怒其不争。 吕布不用亲近自己的周泰、陈震两人为接替刺史一职的人选,反而用了之前有些默默无闻的张郃,这其中的意味,周泰怎么不明白? 不便多言,匆匆将家人迎入吕布特地为自己准备的府邸中之后,陈翎便使周泰回并州去了。 心忧周泰自此只能一个人孤居并州,在与陈震促膝长谈了一夜之后,陈震于次日向陈翎告辞,带上文稷回道并州,去周泰帐下为从事去了。 感慨了一声,暗道着有贾逵、郝昭、王昶等一批名将谋臣在,并州应该无事,陈翎遂放下心来,自此不闻政事,埋醉烟花之地。 转眼一年过去,这过去的一年里,安居邺城的陈翎没有什么大事,而整个天下,在没有陈翎的参与之后,亦没有停滞相互征讨的步伐。 吕布军势雄捷,在取得濮阳,张辽相拒孙策东海,反复争夺此一地之时,兵临陈留城下。 这期间大小战数十次,张郃、周泰、徐盛等人威名逾盛,而诸葛亮一直为主帅,擅长审时度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缘由,是其中的佼佼者,成为名震天下的智谋之将。 没有了任何消息来源的陈翎,只能通过与沮授相谈的只语片言中,觑得孙策似有留手,没有竭尽全力;而曹操则是相对的勉强的在抵御吕布侵攻,一退再退。 若是再丢掉陈留之后,曹操似有意将天子迁回长安… 兖州即将易手,吕布在取得此地之后,其势就成陈翎记忆中的曹操原来那般的版图,稍有不同的是,曹操会躲入关中去,而随着刘备日渐增加的野心,吕布将来会面对三方来战的状况… 努力睁开浑浊的双眼,陈翎又举起酒樽喝了一口,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走向小心赔笑中的徐和,看着这张小人脸面,陈翎毫无缘由的拳打脚踢,一顿活动之下,在徐和“哎哟哎哟…”的喊疼声中,向着依然埋首在药罐堆中的沮授一作揖,唱诺着言道:“公与兄,…我先回去…了…” 陈翎说完,在下来接自己的曹性的搀扶之下,慢慢的回到地面上,然后绕了无数的辄道,出了地上迷宫。 坐上自家豪华的马车,陈翎自得的喝问道:“马…岱,今日去哪里去游玩?” 马岱与马休、马铁同为吕玲绮部将,不比马休、马铁是马超亲兄弟,属于族弟的他,为吕布、吕玲绮所轻视,以为在马超心目中,只有马休、马铁才是真正的兄弟。 不管这些,只有陈翎知晓马岱这样的蜀汉后期大将,简直就是可遇不可求! 虽然不管事了,但心中喜好收集名将的品性,陈翎一直都改不了,故而向吕玲绮求为自己的家将,与曹性、夏侯恩并列。 文稷跟陈震去了,自然也就不属于自己,不过还好,陈震与自己的交情从未改变过一分一毫,待将来… 将来? 只希望吕布那匹夫快点将孙策讨灭了,然后取来玉玺,… 玉玺? 就算孙策被灭,玉玺如何能到的了自己之手? 昏昏沉沉坐在车内的陈翎一个激灵,现在不比从前,可随意出入宫闱不禁,现在的自己,整日就府上,地下,然后去烟花之地,之后回去歇息;次日如此往复重现,… 苦笑一声,这一年自己过的实在够累。 邺城的夜色很迷人,繁华初灯方亮时,无数的燕燕莺莺围拢在车仗左右,甜声蜜语软软央求着,陈翎的心都酥了! 左右搂抱着各一美貌女子,陈翎脸上带着轻浮的笑容,在她俩的恭维声中,畅快大笑着,这才是生活,这才是自己想要的,哈哈…,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只是进到房间之内,在一徐老半娘伺候斟酒之下,陈翎这才使两女子离开,然后一脸色的冷峻,问道:“交代你办的事情,现今如何了?” 看着这个年不到三旬却身居高位的大人,这老鸨谨慎着回禀道:“建业、长安两地的青楼已经分别开业,但那川中,…”说着的同时,她露出苦容来,在陈翎的威势之下,继续说道:“路途实在太过遥远,大人能否暂且再等几日?” 陈翎并不是严厉的人,何况此事只是为了自己不能从庙堂得知所有政事,故而才作此举,布下这数个据点,以获知消息。 缓缓点头,陈翎言道:“下去罢,今日我请了韩猛、魏续两位大人,他俩可到了否?” “魏大人似乎没有过来…”老鸨有些胆怯,见陈翎脸色沉静如昔,方接着说道:“不过,韩大人就在仆进来之前,已经来了。” 陈翎颔首,令其退下,然后出房门来迎韩猛。 如今吕布帐下敢与己相结交的不多,韩猛算是其中一个。 陈翎如何为吕布所恶,摘了并州刺史一职这事,事出何因,虽然无人知晓,但明见之人皆能看出如今的陈翎受吕布冷落。 一番应酬下来,宾主皆欢,两人俱不言朝堂之事,只把繁华来享受。 眼见夜深,韩猛告了声罪,在众美女的搀扶之下,登上了自家颇为简陋的马车,回府去了。 昏昏欲睡中,陈翎勉强支撑着身体登上车内,然后在马岱的驾车中,回道府邸。 站在门口的夏侯恩见陈翎车仗回来,冷哼了一声,没有接陈翎进府,就回自己的住所去了。 偶尔一瞥间,见身形孤单的夏侯恩一骑从自己车辆旁边过去,陈翎心中苦笑,黯淡道着,人情冷暖,不过如此… 自己与夏侯氏之间的关系,似乎在这一年间有了很大的改变。 整日沉醉于温柔之乡的自己,正妻颇为不待见,反而是甄宓,甄宓一直日日不改初衷的等候着自己。 从车上下来,甄宓已经带着她的侍女迎在阶上。 陈翎心中充满了温馨,或许在这世间,只有她明白自己。 “我没有乱来…”似是解释,又彷如是告诫自己一般,在甄宓的服侍下,陈翎无比愧疚的躺下,看着一脸依恋之意的甄宓,陈翎真的很想问道:“夫君我如今这般地步了,为何夫人还如此待我?” 张张嘴,没有说出口,陈翎只是搂住了甄宓,闭上双目睡眠了。 翌日,陈翎怀着剧烈的头疼,咳嗽着起身。 在快四岁福儿糯糯的问候声中,陈翎看视了尚在沉睡着的次子一眼,然后便在甄宓的服侍下,胡乱吃了点,就乘坐着眉头紧皱的马岱所驾驭的马车向着铜雀台而去。 地上迷宫,底下暗宫,若是任何一外人进到这里,转了进去,一天半日就想出来,那简直是不太可能。 而陈翎几乎闭着双目就能摸到暗宫底下,来到沮授面前。 看着这个明明同样和自己一般,天天回家的河北名士,陈翎非常清醒,非常诚恳的问道:“公与兄,打卯应点,也不必如何罢?” 沮授稍抬起头来瞥了陈翎一眼,继续埋头他的事情,陈翎见之,苦口婆心言道:“公与兄,须知,这里就你与我两人,迟到一会,早走一些,不算什么大事。” 第三百六十九回 究其原因 沮授不理睬陈翎,不过这不就是说没人与陈翎相攀谈了。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在陈翎话语刚落不久,沮授与陈翎便听得一人的话语声从黑暗中传来。 “明明是三人,为何漏了我一个?”这人似是不满,又仿似是讨好陈翎一般。 陈翎不睬徐和,只是看着面前的沮授,见他忙于瓶瓶罐罐,完全无视自己,只得长叹一声,纠结了好久的郁闷之气,才在接下来的话语中发泄出来,陈翎说道:“这一年来,你与那小人捣鼓出来的丹丸,简直就是…” 沮授抬起头来又看了陈翎一眼,问道:“简直就是什么?” “呵呵…”陈翎轻笑一声,直言不讳的说道:“简直就是胡来。” “呵呵…”沮授轻捋胡须,乜视了陈翎一眼,左手一指自己身后摆放的各种瓶瓶罐罐言道:“经由刑镣一事后,虽然未曾炼制出长生的灵丹妙药,但我所制出的这些丹丸,各个都有大用。” “譬如,这一瓶,我称之谓行气散。”沮授从数十瓶罐中拣出一来,指着言道:“常人服了它之后,顿感身轻气息通畅,实在是治疗咳嗽诸多症状的不二药方。” “又譬如这一罐,…”听着沮授絮絮叨叨着解说着,陈翎惟有苦笑以对。 沮授不像自己,为吕布所强迫前来为他制丹丸,而是如今的沮授痴迷于此,在外有陈宫、诸葛氏兄弟为吕布出谋划策之际,放下所有的一切,彷如是修道之人般,钻研起其中的金丹一术来。 这既是应吕布所请,亦是金丹一术最能便捷的接触到道术。 就像吕布所虑的那般,人终究是会死的,无论你掌控了多强大的道术法门,在寿元将终之际,你不得不放下所有的一切,含笑九泉,抑或是驾鹤西游。 因此,若是真的能够炼制出长生的丹丸来,那么至少自己有了足够的时间去继续钻研其中的奥秘。 这才是沮授在此的缘由。 待在这里已经有一年余,就算陈翎糊里糊涂的过活,没有为此多作一些什么,但看过《太平清领书》,沮授的无名之经文,再有自己的《阴符》一书,陈翎于道术一道,从此上积累了不少个人的见解。 这事本来是荒唐之极的事情,前朝秦王派徐福东渡蓬莱求取仙丹想长生而不可得,缘何吕布会有不同结局? 这事基本上就是一乱命之下的荒缪之事,姑且不论陈翎心中尚怀疑着自己的师尊南华亦非是长生不老之人,就算有此法,此事能成么? 人之伦理? 无数的人长生不老,那么他们必定会有子女,然后子女又有儿孙,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这许多的人活在当世,想想都感觉奇妙,陈翎轻笑着,暗中叹着,这是何等荒唐的事啊! 真的很想就此罢手不管沮授,但为其诚心所感,陈翎还是勉为其难着开口言道:“公与兄,你制出的丹丸,让徐和送呈给主公所服用的丹丸,除了短暂增强力量之外,尚有不小的隐患。” 在沮授愕然间,在徐和心悸急步上前之时,陈翎缓缓接着言道:“铅精这一物,岂是凡人所能服食?” “须知秦王所服用的丹丸内就有此一物!”陈翎正色起来,说道:“铅精又可名谓水银,这是慢性毒药,你俩人若想致主公于死地,不妨继续将丹丸送呈上去。” “此言不假?”沮授如此问道,他有些吃惊,铅精用于治疗疥癣疮疾有独到的效果,想不到如今陈翎既然这般言说。 陈翎很是郑重的点头,不再提起这事,辄而言道:“长生,长生,是个人都会妄想一下的,但这其中隐含着多少奥秘,非是现今我等所能奢望。” 看着沮授一脸的迷茫,陈翎继续说道:“公与兄,这只不过是主公的一时妄想,切莫因此而沉迷其中。” 看着这里反正止有三人,陈翎遂直言道:“因缘凑巧,川中的那妖物能从上古时代存活至这个世间,亦可谓长生。”陈翎耐心的说道:“不过,那种长生,与公与兄心中所思所想应该有所不同罢?” 沮授点头,口称言道:“那边妖孽,怎能称为长生?不过是偷生在世罢了。” 陈翎亦点头,说道:“如此,除了这例之外,公与兄何曾听说其他相关之事?” 沮授目视陈翎自己,陈翎苦笑,言道:“我师来历我亦不知晓,但若他真的长生不老,公与兄就想与我师尊一般无二?” 指指上方,陈翎说道:“就算我不明天道之奥秘,亦知凡人不能得长生方为至理。” 说到这里,陈翎目露奇光,继续说道:“修道之人皆为方外之士,这方外据我自己理会,就是舍弃了七情六欲的人,如此之人方能为神为仙,公与兄,你能做的到么?” 沮授听罢陈翎一席话,颔首点头间,言道:“子仪,你此一番言论或靠近此间真理。”沮授拂拂袖子,观了陈翎、徐和两人一眼后,闭目养神,过了半晌,这才睁开双眼言道:“我须仔细斟酌、琢磨一番,然后才有定论。” 沮授说话间,挥挥衣袖,使陈翎、徐和两人远离自己,一个人孤身静坐,参悟其中的道理。 见沮授不听自己谏言,陈翎惟有苦笑以对。 转首回来,看觑向徐和,叹声言道:“徐和,徐和呀,你说我该怎么对待于你?” 徐和几乎将自己的来历全部向吕布透露了出去,当然他是不知晓自己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但正是缘由此,愈发引起他以及吕布的好奇,在心中暗中猜测自己来历的同时,亦没有真正的过来盘问过。 或许,心中存着一份希望,比起知晓真实更能令人有所期盼。 如今的徐和得自己以及沮授两人所传授的经文,其道术几可比肩“三仙”中最弱的于吉,当然这亦只是陈翎的猜测而已,而非事实。 比起沮授这个不是道人,却神似道人的名士,徐和这个本是道人,却怀有名利之心,追寻仙道的卑劣小人,陈翎真的不想搭理他。 他徐和为何向吕布供出自己的一切,这都是皆因张白骑之死。 他徐和以为自己来自神仙界,只要待在自己身旁的人都不会死,至少在死后,能施展法术救活过来。 可自己有么? 当然没有! 第三百七十回 盗文著书 贫贱之人向往富贵生活,得了富贵之后,又想永远保持下去,史上有名的人物不胜繁举。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已经过上这样生活的陈翎,没有去追寻这种境界,或在在他人看来,陈翎师尊为南华,且他自己来历不明,是否就是其中人也说不定,故而显得如此潇洒。 这是一件解说不清楚的事情,人生百年,南华曾经说过跟他修炼之后,可得长寿,似乎从中可寻觅一些南华来历的踪迹,然陈翎总是想摆脱这些,皆因心中的孤寂与恐惧。 自己一门,父亲的父亲是不是这样,陈翎不知道,但父亲、自己以及已经显露端倪的次子,让陈翎深深体会到一种名谓无奈的痛楚。 在自己尚幼之时,长兄与自己就分居开来,那时候为何如此,自己不得而知,不过现在自己亦这么做了。 特意为次子起了一别院,只许心腹照顾他的起居,禁止他人进出。就算是他的乳娘,亦是甄宓自幼就伴在左右的侍女。 次子在牙牙学语之时,就是一个招人喜爱的小家伙,看着他肥嘟嘟的小脸,带着童真的笑脸,忽恼忽笑,陈翎觉得自己再委屈一些亦是值得。 可似乎遗传自父亲,就是陈翎自己的因素,他刚刚能够分辨清楚父亲、母亲之时,就显露出他的不同来。 在他蹒跚学步之时,或许觉得走路比较累人,第一次显露在陈翎、甄宓面前的是一个忽隐忽现的小小身形。 这样的情形根本不似平常小孩,在砍了当场数旁观的奴仆之后,陈翎在甄宓惊悸的目光中,将他送进了别院居住。 陈翎虽然没有言明,但甄宓心中似乎有些猜测,并没有阻止陈翎这么做,只是默默的倚在陈翎怀中,轻轻的言道:“将来会如何?” 将来会如何? 陈翎惨然的抱紧甄宓,喃喃说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陈翎心中隐隐作痛,甄宓怕是见不着这孩儿的将来了。 这孩儿将只会像自己,像自己父亲一般,留在家里十数年,然后在某一日,他不知晓,自己亦不知道的日子里,突然消息不见… 自己父亲是哪个时段的人,他一直没有告诉自己,在觉着这是父亲编出来骗自己的鬼话之时,他对自己的爱,在自己嬉闹间,都化作了如今的一份记忆,永存心间。 颓然的陈翎喝了很多酒,醉了;醒过来之后,又喝;如此反复数日之后,陈翎才恢复成正常。 为何当初父亲没有告诉自己这一切? 为何要这样? 为何如此? 来自血脉的承继,父亲他应该早知晓这一切,看觑长子就彷如是自己的兄长一般,都没有这般特质,而惟有他、自己、父亲… 振作起来的陈翎放弃了很多,给他的时间很少,止有十数年。 自己没有父亲那般的经历,不知次子将来会去向何方,又无其他可帮衬之人,只能一个人深夜独自伏案灯下,穷思竭虑的记忆起所有父亲告知自己的一切事情,把它记下来,以待这孩儿慢慢长大懂事之后,将这些教授给他。 父亲的知识十分渊博,陈翎觉得离开那个世界的时候,自己还没有全部记下来。 相比自己父亲,自己记忆中很大的一部分是有关父亲所在那个世界的地理文茂。 但那是一个被当世人认为正常,却是因父亲的到来而扭曲的时代。 这种现在为自己所能分辨清楚的正常走向与被改变的历史,在如今陈翎的脑海中反复出现,心焦自己或有遗漏,不能全部记忆起所有事项来,令得陈翎挣扎在现实、虚幻三重记忆中。 最终,抛弃了所有了因父亲、自己所搅乱的历史走向,还原世界一个本来面目,将这其中所有自己能记得的记录下来。 这本来是一件私事,这本来是一件隐秘之事,但陈翎深知除非不与他人有所交集,这事迟早会为他人窥探知晓,更兼此时自己落得如此境况。 在自己死前,或是死后。 故而在记述这许多朝代的事项之时,陈翎仅它当做是一件写作。 真假之间,谁能辨识得清楚? 抹去最为熟知的三国这一时段的事件,这本被陈翎称为手札的书籍,就算为人偷窃了去,亦只会以为是陈翎的一种妄想。 如今的历史走向才是真的,陈翎所写书中的是假的。 有些不能付之笔墨的发明制造,陈翎只好在心间强行反复记忆,诸如火药、火枪、炸弹之类。 为了掩盖自己真实的目的,陈翎不得不选择一自己记忆中的书籍同时写出来。 念及此时,沮授等人沉迷神仙之道,陈翎凭着粗略的记忆,将“封神”一书给复述出来,略加润色之后,每日携带给沮授观看。 “封神”一书讲的是武王伐纣这一事。 在此之前,上古诸神之间的关系非常混乱,陈翎择这来复述,亦也是为了借此重塑上古诸神的形象,恢复神话英雄的威名,再造神祗谱系,使历来杂乱无章的神仙道有了一个完整的体系。 上层为仙道,中层为神道,下层为人道。 这书中的若干故事,还须等过了好几朝代,才会演化成那般,陈翎如今就提前写出来,其中的震撼感,可想而知。 “混沌初分盘古先,太极两仪四象悬。子天丑地人寅出,避除兽患有巢贤。…”自封神第一回:纣王女娲宫进香,沮授缓缓开读。 对于像沮授这样的名士来说,七言绝句只是瞧得新鲜,并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当世有诸如“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乐躬耕于陇亩兮,吾爱吾庐;聊寄傲于琴书兮,以待天时。”原来出自诸葛亮之手这样的诗言,才是沮授这类名士的最爱。 看至苏护将妲己送给纣王,出场的异士不多,仅有郑伦、崇黑虎等,而圣人则是有女娲,沮授口叹道:“奇哉,奇哉,后事如何,子仪可一禀讲来?!” 陈翎笑而不语,只等沮授将欲上前来攀扯自己,这才言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百七十一回 代天行道 沮授也并不是一个藏得住话的人,何况陈翎此一书,与时局无关,与利害无虞,转瞬数日间,便将此书传的路人皆知。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一时邺城纸贵,无论是相熟还是不熟之人,皆上门进府求抄阅此书去。 这事对于平常凡俗之人来说,只图看个新鲜,但在身在其中的道门高士来看,这是能够借之扬名、光大道门的机会。 数日之后,陈翎晚归府邸,时已至半夜。 刚一进府,便有下人低声来禀言道:“府君师尊在书房,等大人前去叙话。” 自己师尊? 那就是南华了,陈翎如此暗道着,颔首换衣之后,便来见南华。 自回邺城之后,南华不是第一次上府中来,前一次仅仅是见了陈翎次子一面,他深叹了一声,捋须看觑了陈翎一眼后,便翩然而去。 对于南华这个师尊,陈翎怀着尊敬之意,因此在面见他之前,洗净所有身上的其他气味,这才进得自己的书房,来与南华相见。 陈翎进入书房之时,见南华正在翻阅自己所记述另外一文。 心中不知是忧还是愁,陈翎躬身一礼,口称言道:“弟子陈翎见过师尊!”之后便侍立在他旁。 南华见陈翎进内,挥退左右之后才与自己相见礼,心中微微赞赏,乃面带笑容着言道:“这就是将来之事?”南华说话的同时,一指手札。 自己次子的异状为南华所见,陈翎不敢相瞒,怀着复杂的心情言道:“若无我在,这便是将来待发生之事。” “果然如此…”南华似有所虑,斟酌了半晌才言道:“子仪,吾之徒儿,不必忧患,无论是你之孩儿抑或是这将来之事。” 陈翎心有所感,脸上露出苦涩之意。 “之前,我原以为你知晓这其中的隐秘,观你此刻之相,似是根本不知情。”南华放下手札,接着说道:“恰如现今传抄的这书一般,”南华说着取“封神”一书在手,感慨着言道:“有人生来天赋就是如此,强求不得亦勉强不得。” 虽然早已问过一次,但陈翎还是带着那一丝渺茫的机会,悲戚的问向南华言道:“师尊,可有法将我孩儿的这一…” 默默倾听着陈翎的哀求之语,南华只是道了一句,“各人有个人的缘法,你的身形、踪迹已经留刻在这个世界的轨迹上,而你的孩子,…” 听得南华道出“你的孩儿有自己的机缘…”陈翎一时情难自禁,仿似是求问、又彷如是自哀,强问道:“为何如此?” 南华摇摇头,说道:“天意如刀,天道如局,若是我能全部知晓所有一切,也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听罢南华之言,陈翎心中悲愤异常,连连捶案几。 “咳!”咳嗽了一声,南华正色说道:“为师此次前来,不为其他,只是你这书出现的过早,或有祸事降临于你身上,为师不得不前来告诫你一番。” 陈翎惊讶,收敛起悲容,抹了一把脸面,问道:“这是为何?这止不过是一本书而已。” “呵呵…”南华捋须一笑,指在陈翎的手札,说道:“或许在你心中,只有这一书才是祸事源头。”南华摇摇头,接着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这书一成,不是‘封神’,恰似封神!” 在陈翎惊愕的目光中,南华言道:“往昔,凡间之人所请所求,不知向哪一路神仙去求拜,如今你这书一成,直接道明了其中的诸神职,有了如此简明的指引,为凡人所跪拜者,不是神亦已是神矣。” 听着南华这种似是绕口的言语,陈翎诺诺言道:“师尊,这世间真有神、仙么?” “哈哈…”听得陈翎又一次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南华既不回是,亦不答不是,只是满怀深意的看顾了陈翎一眼,言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不理陈翎一脸的无奈之相,南华用手杖敲敲案几,提醒陈翎不要走神,说道:“你这书出现太早,于引导众人信仰上却有着无比重大的功德,如此相互抵消之下,或能避过来日之灾。” 南华说着陈翎听不明白的话语,深感为难。 一时间,书房陷入短暂的宁静中。 迟疑了半晌,南华接着开口说道:“子仪,你自己有没有想过,为何沦落至此?难道仅仅是因你之来历一事?” 仔细详思了期间种种,陈翎颔首点头。 南华见之,苦笑摇头,说道:“非是如此,这一切皆因你进到这个世间之后,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事项,都俱因你而去。” “若是你没有强求去改变这一切,顺势而为,那便是如我等这般,丝毫不会为烦恼缠身,可你偏偏选了吕布这样一个本该身死的人来辅佐,…”接下去的事情,南华不在赘言,若是这些陈翎都想不清楚,那也就不必自寻烦恼了,与他多嚼舌了。 “我彷如便是这一切的中心…?”陈翎似是自悟,又好似是有一些自得感慨。 低吟了几句,陈翎摇摇头,说道:“我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若能重新来过,我仍将会如此行之。” “我不是让你自忏,亦非是让你自得其乐!”南华怀着怒气,继续说道:“你与沮授、徐和两个小辈躲在底下钻研道术,以为我不知晓吗?” “你难道不知,若是你继续这样下去,这个世界将变得如何一番模样了?!”南华痛心疾首,恨不得拿手杖猛敲陈翎的脑袋! 稍微平息了一下心情,南华自傲着言道:“非是我自夸,在这个世界上最接近天道的便是我,亦止有我一人而已。” “套用你书中之言,天道之下皆为蝼蚁,这话一点也不错,老道不敢自承为圣人,但这世界的规则,便是如此!”南华越说越气愤,指着陈翎言道:“凡人的世界,就是凡人的世界;神有神道,鬼有鬼门,各安一处,不相侵扰,如今你这竖子,难道想更上一步,逆天而为吗?!” 陈翎苦笑,躬身赔笑言道:“师尊,我这一年来可是半点都没有参与其中去啊!” 你可是错怪我了,陈翎这一句话没敢说出口,实在生怕南华真的举杖就敲打下来,虽然不会怎样,但身体上留下瘀痕,明日如何出府见人? 冷哼一声,南华瞅了陈翎一眼,说道:“我早就说过你与我道门颇有渊源,非是虚语,这是实话。”看陈翎目露不解之意,南华接着说道:“你所讲斩七情断六欲,便是通达道门可行之术中其一。” “凡人只能经历一世,其中仅有少数能感悟天地之至理,寻到如此法门,而你缘由个人奇异,故而能够通彻看待世间所有一切,有意无意中达到了,在我看来可称为道基的初步。”南华感慨了一声,收敛起所有喜怒哀乐,张目间,陈翎心中仿如身处一威势中,无边无际都是南华的身形,自己无论做任事,抑或是有何思虑,都逃避不了南华的一目! 过了许久,或许只不过只有数息时间,在陈翎满头汗水之际,南华之威势来无影去无踪,如同一阵清风掠过陈翎的心间,就此消褪不见。 “噶噶…”打着寒颤,陈翎身形彷如刚从溺水的江河中爬上来,全身湿透,带着畏惧之意,惊骇的问道:“这…是…” “那便是我真身,”南华恢复成一平凡的老道,说着平常的话语,在他淡淡的说话中,隐含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意味,刚才的陈翎差点就跪倒在地,幸好南华就此打住了,没有让陈翎出丑。 “在那般境中,除去‘再立地水火风,换过世界’之外,似乎没什么不能做到。”南华说的越是淡然,陈翎越是胆寒。 “就是如此的我,亦只能屈在天道之意下行事,你这还不算修道的人,真的想逆天而为么?”南华如此充满了感慨着问向陈翎。 陈翎一时语塞,问起另外一事来。 有些惧怕,又有些好奇,陈翎说道:“师尊,你是如何做到真身与你此刻之身…” 陈翎虽然问得不甚清楚,但南华还是明了陈翎之意,乃说道:“这期间的详情不便言明,但我可告知你,我亦是从凡人中出来,一步一步修行至如此境界,既然曾经为人,就彷如你一般,总有一些不忍舍弃的情、人、物,即此,我未能圆满,亦踌躇斟酌是否再向上踏出这一步。” “这一步,看似简单,”南华有些黯淡,“很是简便,只需我上前一步就行了,但这一切是否值得?”南华目光中全是不忍,陈翎听得他接着说道:“我只想再看这世间一段时日,然后在我了无牵挂之后,走上这一步。” “那时将会发生什么?”陈翎不懂南华的心境,只是好奇心起。 “玄之又玄,”南华含笑看着陈翎言道:“你以为会发生什么?” 陈翎心中暗暗忖着,飞升?成仙? 还是像鸿钧那样,以身合道? 陈翎不敢问,虽然心中非常想知晓,但怀着一种莫名的心情,陈翎没有问出口,问与不问,知与不知,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太过于遥远,不切实际。 第三百七十二回 代汉涂高 为南华所告诫,本就不热心为吕布寻找长生之道的陈翎,故而从此之后,恢复了原来的状态,一直处在醉酒、温柔乡、底下暗宫这样的循环中。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建安五年十一月。 以往日的惯性来看,原本这段时期是出兵攻占曹操、孙策两家所辖之地的最佳时间段,但今年或是整年都处在征战中,真正到了粮草充沛,仓禀充足之时,吕布停下了继续开拓疆域的步伐。 已经取得了兖州、徐州半壁江山的吕布,大摆筵席犒劳群臣,与宴间,携正妻严氏、夫人貂蝉一一为众臣子斟酒,这似乎是预兆着吕布从此之后,不会再如此亲近群臣。 一年无所事事、无所成就的陈翎亦在宴中,醉眼迷离间,脸上带笑,暗底下冷眼旁观,陈翎看得很清楚,君臣之间的关系在慢慢变得微妙起来。 无论是吕布,还是群臣,都知晓一件事,那就是失却了兖州的曹操,退回江东的孙策,都无力独自抗衡占有河北、中原的吕布,远在益州的刘备就更不行了。 天下一十三州,吕布即将占有其中的幽州、并州、翼州、徐州、兖州、青州,半数在手,事实上已经有了称帝的基础。 又从吕布麾下的众臣来看,少有真正忠心于汉室的臣子。 就算是其中以刚直闻名天下的沮授、审配等人,对此亦保持缄默旁观的态度,而不加以阻扰。 比起重新做回汉家天子的臣子,新朝新相,更能彰显他们的荣耀。 彷如曹**后,曹丕继位,代汉建魏一般,华歆逼迫天子禅让,此刻吕布的身旁缺少一人向进谏称帝。 此事若是在陈翎还是并州刺史任上,说不得本来就不在乎清誉的陈翎,会因此而上折恳请吕布称帝。 至于现在么? 呵呵…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自己为何落到这般境地,非是政敌私怨,亦非是恶了吕布,而是之前把所有能办的事情都办了! 这就让他人很为难了。 又兼吕布鬼迷心窍,想求取长生,陈翎对于自己是否会复起已经不报任何希祈之意了。 殿外凉风习习,秋月无边,比之现在处尬尴状态中的群臣来说,陈翎更想出殿外去吹个醒,免得强忍不住,又坏了他人的大事。 陈翎的神情转瞬就没,但还是为诸葛亮所觑见,身为吕布的女婿,在这一事上,他无论做出何种表态,都是一种失策。 没有了刘备那般人物作为主君,如今的诸葛亮又兼正处于年少意气风发之时,征讨曹操大捷,更让他有了底气去驾驭吕布的一班臣子。 确如吕布自己所言的那般,吕布是会老去的,就算是现在大部分的政事都已经压在他与其兄长诸葛瑾的肩上,对于如何治理好辖下的领地,让底下的百姓安居乐业,比起吕布,诸葛亮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无论是武勇天下第一的吕布,还是智算天下无双的诸葛亮,他们所有的努力谋算,都会汇集在一个被称之谓外孙,一个被称之谓孩儿,如今还被吕玲绮所怀抱二岁的小小孩儿身上。 这是此次筵席的中心,他人都是陪衬。 将来他会君临天下,将来他会是天下共主。 现在么,他只是睁开他童真双眼,从一个个熟悉抑或是不熟悉人物的脸上望过去,接受着他们的恭维之声,无论他是否能听得懂。 在一片丝竹声乐中,被吕布有意无意忽略的陈翎,诸葛亮找上他来。 略一拱手,诸葛亮就在这偏远的筵席案几前坐下。 陈翎傻笑言道:“孔明,领袖群伦不知是一番何种滋味,能否告知?” 诸葛亮呵呵一笑,言道:“子仪,休得取笑。” 吕玲绮是陈翎的弟子,诸葛亮为其夫君,本该持弟子礼来见陈翎,不过真论起辈分来,谁敢将诸葛亮置在己下? 说完这一句话之后,诸葛亮低声言道:“岳父与子仪之间的事情,亮略有耳闻。”似有顾虑,诸葛亮说到此处,罢手让旁边的新晋臣子,沮授的嫡子沮鹄移到别处去继续畅饮。 观身侧再无他人能够窥探到两人之间的谈话,诸葛亮这才继续开口言说道:“长生一事,太过虚无缥缈,子仪于此事上的所有忍让,亮代岳丈向子仪兄致歉,并铭记于心。” 这是真心话,陈翎心中暗赞,口中却不过是淡淡的言了一句道:“非我不为,实为不能。” 心领神会的诸葛亮听得陈翎之言,知晓陈翎明了自己的心意,脸上浮起笑容,举起放下不久的酒樽,向着陈翎言道:“如此,我敬子仪一樽!” 诸葛亮说着,先拂袖喝了一口,然后抬起头来看陈翎。 陈翎讶然失笑,诸葛亮估计不能饮,这种淡酒只是稍微得抿了一口,他的脸上就像敷上了一层红晕。 很是爽快的仰头一尽,将酒樽倒置,以示满饮了此樽中酒。 “孔明,不能饮就不必饮。”似是嘀咕又仿似劝谏,陈翎在喝完樽中酒之后,如此说道着。 诸葛亮听得陈翎之言后,脸上露出苦笑来,难得戏言一般的说道:“怎能不饮?今日不饮,势必会…呵呵…”诸葛亮话没有说尽,但陈翎已经明白话中之意。 眼中充满了笑意,陈翎言道:“如此,我请孔明移驾一行,公与兄此般盛会都不曾过来,孔明估计亦满怀好奇之心罢?” 诸葛亮点头,率先站起身来,伸手前引言道:“子仪兄,请!” 陈翎忙不失迭,脸上满是惶恐之色,同样侧身让步,开口向诸葛亮言道:“还是孔明先行一步,我随后跟上。” 两人相互谦让间,从殿中偏远地带逐渐传向殿宇中央。 见诸葛亮与陈翎两人互作请的手势,吕布脸上浮起了怒色,心中暗道,本来以为此事乃是水到渠成,不想这殿中所有臣子,俱是沽名钓誉之辈,不想为此事背负骂名。 而年轻辈中,最为杰出的两人看势要离开,若说与此事无关,吕布实在不会相信! 第三百七十三回 避席而走 《春秋谶》:汉家九百二十岁后,以蒙孙亡,授以承相。 代汉者,当涂高也。 “代汉者,当涂高也。” 就是这一谶语让曾经的袁术无顾罔替,擅自称帝,最终得了个自取灭亡的下场。 当然观现在吕布所占有的地理,以及天下之势,与那四世三公之后无才寡德而又自命不凡的袁术相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实在不能相提并论。 虽然如此,但吕布麾下的诸多臣子,对吕布是否就是谶语中所称的“代汉者,当涂高也。”中的“涂高”,持有怀疑态度。 “当涂高”,意思就是“路上方的高台”。 建安二十五年,曹丕篡汉的时机已经成熟,有个叫许芝的太史丞就引用谶语,说:“当涂高者,魏也;象魏者,两观阙是也。当道而高大者魏,魏当代汉。” 而司马氏之司马昭被封为高都侯,或曰:“高都者,正应代汉之当涂高也。”虽说当时晋代的已经不能算是汉,但是因为当时还有蜀汉的存在,所以,也被认为是“当涂高”的应验。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需一个说得过去,还算合理的解说,何况是这种代汉称帝之事,不然这整个天下将会视吕布为与王莽同路人,只不过是一个篡汉贼子而已。 由于有了铜雀台建起,姑且可以将“高台”两字给契合进去,然后呢? 就算吕布有着天下第一的武勇,亦不能阻住悠悠天下众生之口,他其实就是一个篡汉者。 何况此时汉家天子还在曹操手中,当吕布真的称帝成为事实的那一刻起,整个河北将面对曹操、孙策两家一批接着一批攻势如潮般疯狂的进攻。 这是不用质疑的事实,若不能将吕布这个伪帝给除掉,那么曹操自己辖内的天子,以及孙策手中的玉玺还有什么用? 当然,经过一年的征战,曹操、孙策两家联手,都不能奈他吕布其何,在吕布的心气中,估计已经将此两家视做是手下败将,极其乜视,不堪一战了。 避席而走的陈翎、诸葛亮两人自出来筵席之后,两人一路上无言以对,不想论及此事,但又不能不思及这一事。 看着车外繁华的夜景,陈翎只能叹息,不能做出其他来。 吕布的心思或许他明白,这是一种人将老去,而不能掌控所有一切之后的肆意,你们认为我不能做的,我更要做到;你们认为我不行了,我非要做不可的一意孤行之举。 河北少有智虑短识之人,就算有,也靠近不到吕布身旁,点数河北重臣,陈宫、沮授、诸葛瑾、诸葛亮等,哪一个不是天纵之才? 哪一个不是明识通达之人? 缺少了如同陈翎这般不顾廉耻的小人之后,吕布想出一些事出来,就必须先得通过他们无言的阻扰。 往昔无数的事实可以让吕布清楚的明白到,陈翎这样的人才的确是不可缺少的。 其他之人或会珍惜名声,其他之人或许会有别的掣肘,但在陈翎面前,所有的阻扰都不算什么,只要达到目的,为千夫所指亦在所不惜。 如此,本来紧密、快捷的政事政务,在征战之时还瞧不出来,但在像称帝这样的事情上,吕布为难了。 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出来向他劝进称帝。 这其实对于河北来说,是好事,但在吕布看来,是一件让自己不称心如意的坏事。 忽隐忽现的面容,有些缥缈。 诸葛亮的确是人中龙凤,不似凡间人。 他整个人安静的端坐在陈翎面前,使得陈翎有种不真实的感触。 念及本来他应该是荆襄,之后或许为刘备所三顾去辅助于他,或继续布衣务田,无论是哪一种,都比现在这个样子,更能令陈翎有着期待。 现在的诸葛亮既真实,又缥缈,陈翎默默思及所有的一切,有些痴了。 自己干了许多了不得的事情,当时做的时候并不觉得如何,但现在细细想来,彷如事情就该这样发生一般,… 那么自己记忆中的那段传奇,与现在的这段旅程,到底孰真孰假? 这是一种唯心、宿命的想法,除了把自己搞糊涂之外,并无其他有益之处。 将这般想法驱除脑外,陈翎咳了一声,打破两人之间的尬尴之情,正色言道:“为主公所忌,他日不敢谈论政事,今日此景此情间,无外人能够嚼舌,我欲想知孔明将来如何对敌曹、孙两家?” 诸葛亮暗中长长吁了一口气,终于不必再忍受这不必要的气氛,听得陈翎之问,诸葛亮展颜笑道:“以子仪看来,亮该如何行事?” 陈翎颔首,诸葛亮这是谦辞不能当真,就以为他心中无对策了。 “抛砖引玉,姑且一论。”作为开篇陈翎如此说道着,接着稍微梳理了一下思绪,陈翎开口言道:“曹操、孙策两当世一枭雄,一英雄,我就不再赘言。” 就在诸葛亮颔首间,陈翎继续说道:“观这两家帐下多奇谋智慧之士,诸如郭嘉、周瑜等辈,皆非易与之辈,得前期与曹操、孙策联手之机,抢占了河北等数富饶之地,如今天下大势在我,而非在彼。” 诸葛亮拊掌助兴,陈翎笑言道:“虽然如此,但不可掉以轻心,须知因小失大,强军击弱旅,反为其所败,折戟沉沙之事繁如天上星辰,不可尽数。” 诸葛亮赞同,他本来是一谨慎不会弄险之人,就算没有陈翎暗暗的告诫,亦会小心行事。 “如此,不施奇谋诡计,就以堂堂之军,威武之师,曹操、孙策两家亦非我河北之敌也。”陈翎如此就结束了自己的论调。 诸葛亮皱眉,战场之上局势瞬息变化,岂是一句不施诡计就能推脱过去的? 诸葛亮自料陈翎不会不知晓这其间的难处,稍一辄思,便发觉车辆已经靠近铜雀台,诸葛亮这才哭笑不得站起身来,率先下了马车,同时对紧随自己之后的陈翎言道:“子仪大才,值得亮深思。” “哈哈…”陈翎大笑一声,不再提起此事,这一番说论只不过是为了化解两人之间的气氛,自己才会这般说道,诸葛亮有谋算,诸葛亮是人杰,还用得了自己来教他如何统兵作战? 虽然从未参与过任何一丝一毫铜雀台的建造过程,但陈翎还是感慨着向诸葛亮言道:“孔明,此台建起实不易。” “哦?”不能识路的诸葛亮走在陈翎身后,努力在记述着道路,无暇分辨陈翎话的真假。 “石料十万方,工匠数以千计,用时用工就更不必提了。”那是陈翎还待在并州,沮授为此劳心劳力之时,他还在处理张燕、罗市的贩卖军备一事,怎知晓这其中的详情? 陈翎如此说道,只不过是一惯性情就是这般,非是自耀,亦非是戏谑。 这地上迷宫甚是复杂,诸葛亮记了半路,之后便颓然放弃,心中暗道着沮授、陈翎两人果是有大智慧之人,这种阵型若是用之征战,何人能敌? 思量间,诸葛亮在考虑是否求其阵型一见,以为己用? 忽听得前面陈翎温声言道:“孔明小心,此处有一紧要关隘,必须跟随我脚步进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哦!”诸葛亮听得陈翎这般警告,不敢胡思乱想,紧紧盯住陈翎的脚步,他踩在哪里,自己就跟随他行走。 未几,走了约十丈左右,陈翎轻吁了一声,解说着言道:“若是我一人在此,毋需这般麻烦,只不过心忧你…”陈翎没有把话说完,但诸葛亮明了他的意思。 自己与陈翎离席而走,为很多同僚所见,更为吕布所闻,若是自己在此出事了,那么陈翎的结局想必相当惨淡。 “呵呵…”轻笑中,就算是一向沉稳示人的诸葛亮亦不禁思道,若是自己假装在此受伤,陈翎此人是否会… 摇摇头,将这般糊涂心思驱散,诸葛亮跟随陈翎下了地上迷宫,来到暗室之中。 来到暗宫之后,陈翎走的比较快捷,诸葛亮本来不明所以,待转了数处弯,便见眼前远处一光亮处,身形简朴的沮授正冥思神游方外。 自为南华所告诫之后,陈翎虽然没有再出言如何,但沮授这名士,似乎真的与道门有缘,在他自己的摸索中,竟然真的触及了道的一丝真谛。 放下手头所有有关长生的炼丹术后,沮授已经达到了神出身外,游历千百里的境界。 这就是所谓灵魂脱体,不拘泥尺寸之地。 陈翎还不知晓这些,只以为沮授这个假道士,真名士,走火入魔了。 就在诸葛亮上前向自己施礼之时,沮授神游归来,缓缓睁开双眼,好一片道家风骨,飘飘若仙,一捋长须,开口言道:“你们这俩人小家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的话仿似就像在说,陈翎、诸葛亮两人的所作所为,他沮授全部都看在眼里,两人避席来此躲避的念头,更为他知晓。 陈翎一脸惊讶,开口探询道:“公与兄,你真修就正果了?” 第三百七十四回 谈天说地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面对陈翎的探询,沮授如此回答道。 语焉不详的话语中,似乎透出一丝遗憾。 不知为何的陈翎不想纠结此事,长时间饮酒带来的恶果,自己似乎有瘾了。 看陈翎翻箱倒柜的寻找他自己藏匿起来的酒壶,沮授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转首不看他,向诸葛亮作揖,言道:“孔明难得来此,还请坐下,等子仪找着他的酒壶,你我慢慢叙话。” 此处仅有三个坐垫,抑或应该说是只有三蒲团。 诸葛亮学着沮授样子盘腿坐下,一时的不适,让他左右顾盼,疑惑中诸葛亮开口言道:“底下不通风,为何此地竟无窒息之感?” “匠作筑就暗宫之时,将管道疏通,此间详情,我亦不全知晓,惟子仪似精于此道,孔明可问他。”听得沮授这般说着,总算从不知哪里掏摸出一酒壶的陈翎含笑言道:“原本此处意料中为囚禁之所,不过之后有所改变,故而重新安置了一下。” 从沮授身后的箱柜中取出三个酒杯,晶莹剔透,在火烛的照耀下反射出流彩一般的异光来。 诸葛亮惊讶,小心自陈翎手中接过一支,放在手上把玩,反复看了一会,抬起头来看,觑见沮授、陈翎早就斟满酒细细品尝着。 “水晶杯,…”诸葛亮见两人习以为常的表情,自忖着失态了,故而说了一句彷如是有此见识的话语。 沮授笑而不答,惟有陈翎为诸葛亮解说道:“非是水晶杯,这是沙砾烧制而成的…杯子。” “沙砾?”诸葛亮疑惑不解,这解释起来实在很麻烦,陈翎只得这般说道:“孔明,前年我曾呈上一望远镜,那透镜就是由此而来。” 若有所悟,诸葛亮似懂非懂间,沮授说道:“子仪,前年你言及月上轮廓一事,如今可为我与孔明解惑?” 听得沮授之问,陈翎一怔,想不到沮授还记得此事,原以为他自己应该弄明白了,然而以此看来,似乎还糊涂着。 这不算什么大事,陈翎没有这等忌讳,左右一顾,将沮授所炼制的丹丸,翻找了出来,就在三人的面前铺上一层垫子,稍一比较大小,将最大的那颗,也就是之前沮授、徐和两人送呈给吕布服用的灵丹妙药放置在最中央。 指着这一颗药丸,陈翎说道:“若说这就是我等日常所见的那一轮太阳,那么…”拣出一颗相仿较小的放在不远处,陈翎接着解说道:“那么这就是我等所居的星球。” 在沮授、诸葛亮两人愕然的目光中,陈翎依次将诸火星、土星等胡乱放在围绕太阳的一旁,最后好不容易找出一颗最小的放在地球边上。 陈翎很满意,实际上此前之久,约在五十年前,张衡所发明的浑天仪,就对此有过阐述,不过没有陈翎讲的这般明白。 “所谓宇宙,在我等肉眼能及范围内,只能窥得一翎侃侃而谈,左右一顾沮授、诸葛亮两人,伸出双手作虚抱状,陈翎接着说道:“若是我双臂内看作是一个空间,那么此等星体无上无下,无左无右悬浮在这其中。” 陈翎说着,一指地上的数枚丹丸,继续说道:“这就是距离我等最近的几大星体。” “至于为何不往别处去,”陈翎含笑,说道:“就彷如人与人之间,总需保持相对的距离,才会感觉到安全一般,星体估计也是如此罢。” 听完陈翎所言,沮授、诸葛亮两人一时陷入震惊沉思中,陈翎的话应该不假,他没有在此事上欺骗自己两人的缘由。 如此一来,诸葛亮还算尚可,但沮授以手虚托着一物般,沉吟半晌之后,问向陈翎言道:“子仪,若你之言当真,我等居住在一球体上,上下…” 沮授话语未绝,陈翎已明其意,呵呵轻笑一声,为其解说着道:“公与兄,清气上升,浊气下沉,便是此理所在啊。” 听着这般前所未闻的事情,又听得陈翎如此解释,沮授、诸葛亮两人一时有高山仰止之感,一作捋须状,一作钦佩之相,让陈翎脸嫩难堪,不由得叹声说道:“孔明,公与兄,这只不过是区区小道,何必在意。” 了解这些,需要借用重力等词汇来解说,而谈及这些,就算陈翎有通天彻地之能,不花上个数日时间,根本不可能讲得清楚,让两人听得明白。 如此含糊带过,亦算是陈翎避重就轻之举了。 “既然是一星体,…”诸葛亮沉思半晌,还是想到了这一点,陈翎颔首点头说道:“不错,假如一直朝一个方向走,最终会回到原处。” “不过,除去中原之地外,其他之处不似这里繁华,不止是猛兽,更有无数的野人存在。”在陈翎心目中,如今的这个世间,真正进入文明的没有几个,而其他那些地方,说是茹毛饮血算是轻的,呵呵… 就在陈翎泄露此等事情之时,沮授、诸葛亮两人暗自忖度着,陈翎来历到底为何? 他为何知晓这般事情? 他为何有此等见识? 若说他天纵奇才,那亦不可能。 惟有一地将此等事情视做是平常之理的处所,才会像他这么淡然以视,毫无奇怪之意。 神仙? 抑或是南华传授给他的学识? 沮授、诸葛亮两人怎知晓有穿越这种奇事,就算有彷如就近的也就是“桃花源”那般的存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那里的人各个都是见识渊博之辈,养育出这个奇才来并非难事。 沮授、诸葛亮两人各个暗中叹了一声,沮授心中没有半点其他之意,听过就算了,就放下了,只有诸葛亮心中怀着另外思量,这事到底是否需向吕布言明? 今日陈翎所言的一切,从中可略窥一、二,似有可能猜测出他的来历来。 而陈翎的来历,一直为吕布所诟病,所疑虑,自己开口说出此事来,是否能够稍解两人之间的误会? 第三百七十五回 相拒城坚 吕布占据了河北等一片广大地域之后,欲想自立为帝之事,在众臣缄默中,被暂时的搁置了下来。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而与此同时,面对吕布这样的强敌,曹操、孙策两人放下之前所有的恩怨,原本私下联手抗吕的这事实,在征伐间隙,互通有无之后,达成了盟约。 原先孙策已经占据的豫州谯县以南地域,包括汝阴、山桑等郡县,全部复归曹操所有,孙策只留下了临近荆州的戈阳、安丰两郡,以及徐州一地。 由此可见,孙策仍想着以曹操为主,兵出徐州攻青州为辅,更在同时,夺取荆州以为己有,是为他的整个战略。 而与孙策达成了盟约之后,没有了后顾之忧的曹操,将会全力以赴的与吕布展开大战,争夺兖州,若胜则顺势攻入翼州中去,击败吕布,取得河北之地,以为平定天下的根基。 在天府之国的刘备,冷静的一年之久的乌戈国国主重新提兵北上,征讨益州诸郡县。 原本已经占有了荆襄,欲想提兵前往荆南四郡的刘备,在此情况之下,不得不留下关羽驻守襄阳之后,挥师南下,来与兀突骨一决生死。 益州南方的蛮夷之地,攻之损兵折将,不讨伐又有此等烦恼,借此一战,刘备有心一战定乾坤,彻底扫除这个隐患。 建安六年,沦陷了兖州大半领地的曹操,部署重兵陈留、谯县两地,以御吕布侵攻。 此番作战,不比之前曹操左支右绌,各处皆受掣肘,得刘备招讨益州南蛮之机,除去留下夏侯渊一大将驻防汉中之外,其余诸将各谋臣军师几欲全部汇集于两处。 曹操亲至陈留,曹仁为他派至在谯县,总兵力达二十万余。 面对曹操这样的布局,陈翎得闻亦感曹操急切南下之时,吕布亦亲提大军来陈留,而另外一路的主帅则仍然是诸葛亮。 青州的张辽不能动,必须提防孙策随时入寇青州,因此再调遣颜良、文丑两员大将至诸葛亮麾下效力之后,张辽一军还保有相对孙策等同的兵力。 大战将启之际,邺城街市一时为之萧条,本来居家的诸大臣,各权贵,在此等禁严之刻,不敢放肆出行游玩,除却陈翎一人。 吕布出征,镇守邺城的在意料之中,就是诸葛瑾。 诸葛瑾扶外甥为主,代其辖管所有事项,若有不轨者,投入监牢算是轻的,当场斩杀的不在少数。 毕竟此刻不一样,邺城只有区区数下将在,当权的诸葛瑾居安思危,谨慎一些不会出大错。 本来身为左右军师之一的沮授,应该随军出征,不过在他一番言论之后,吕布气恼他口出不祥之语,弃之不用,留在邺城。 “进屯陈留左右,渐营河南”,稳打稳扎,同时“分遣精骑,抄其边鄙,令彼不得安,我取其逸”的万安之策,而不必决战于一役,吕布不采纳。 建安六年三月,吕布挟二十万大军攻陈留,扎寨连营数里。 起始曹操排兵布阵与吕布相抗衡,马超、庞德、徐晃等大将尽出的情况下,不能胜吕布,为吕布一战所溃。 遁回城中之后,曹**守不出。 与此同时,诸葛亮帅大军亦抵达谯县,在颜良、文丑两员大将在的情况下,曹仁亦只是据守不出,由此两方四军同时陷入相互围困持久战中。 吕布大军尽出,孙策得报,一面遣将前往荆州,与关羽争夺荆南四郡,一面亲提大军二十万来取青州。 此刻青州张辽处,原本是只准备了十万军卒以御孙策的攻袭,不想此番孙策想毕其功于一役,几乎尽出所有部属前来征讨青州。如此张辽在派人前往邺城、吕布、诸葛亮两军军前禀报消息的同时,放弃了东海一郡,退守琅邪,以作生死大战之处所。 此前吕布所有的战事攻防,都是以一场、抑或是二场战斗为主,就算是去岁的三面开战,那也是在曹操、孙策两家还在相互提防的情况下发生的,哪像现今这般,曹操、孙策两家各个都恨不得在吕布身上咬下一块肉的势头? 如此,诸葛瑾为胜利计,不得不遣远在幽州的张扬帅军前来青州助战,以求能够在主公吕布、二弟孔明有所进展之时,不会失去了青州这一地。 当张扬接报,聚集兵马,赶往青州之时,已经是建安六年四月间。 就在吕布、诸葛亮两军围城达一月之久之后,原袁绍旧将朱灵、张绣部将文聘、远西凉韩遂部将阎行等暗通曲款,向吕布暗中投书,愿意弃曹投向吕布。 自己兵势如此雄健之时,曹操为自己大军所包围之际,偶尔有个别将领来投自己,实乃理所当然之事。 吕布不疑其他,全部接纳之。 陈宫力阻,为吕布斥退,言及道:既有大将来降,岂有不纳之理? 我亦知晓须提防,这一点毋庸公台提醒,我心中自清楚。 吕布虽然如此言及,但在接下来的数场曹操出城中,皆大胜之,而为此心悦,故心中早已松懈了警惕之心。 时至建安六年五月初,陈留城中文武除去少数忠诚之士外,皆有暗书投至自己帐下,吕布为之得意而意气风发,不复为念,擢升朱灵、文聘、阎行为大将,皆封列侯,以此告知那些将投向自己的曹操文武,只要击败曹操,汝等犹如此三人者,俱有封赏。 建安六年六月,青州张辽相拒孙策不利,琅邪为孙策所占据,张辽退入北海。 至此张辽再无可退之地,身为一方大吏,不能保全领地以报主公亦是大罪,更何况丢失青州治所北海。 若是北海被孙策攻下,张辽只有死战一途可选,以报吕布之恩了。 得报之后的吕布心中急切,虽然不明晓张辽的心思,但青州为孙策窃据,实非自己所能忍受,故而在陈留城内士气极其低糜之时,号令三军齐上,务必在数日内攻破城池,然后挥军援向青州,以退孙策之军。 建安六年六月六日,谯县、陈留两地同时发起攻城大战,而与此同时,孙策亦不顾死伤众多,赫然亲绰刀戟,参与蚁附攻城战。 不说曹操,却说曹仁这人,在陈翎的记忆中有着守城无人可破这一传奇经历。 建安十三年,从曹操讨平荆州,曹仁进封征南将军。赤壁之战后,曹操留曹仁、徐晃等继续留守南郡。 周瑜、程普率领几万人马,和曹仁隔江相持。 两军尚未交锋,周瑜先派甘宁前去占据夷陵。曹仁分出一部分兵马包围了甘宁,甘宁向周瑜告急。周瑜采用了吕蒙的计谋,留下凌统守卫后方,亲带吕蒙去救甘宁,在夷陵击破曹仁军,解除了甘宁之围。周瑜乘势渡过长江,驻兵北岸,与曹仁相持。 建安十四年,周瑜率军数万攻打南郡,其前锋数千人已至,曹仁登城远望,募得三百人,便令部曲将牛金迎军挑战。但吴军甚多,牛金众少,于是被围。 曹仁与长史陈矫俱在城上,望见牛金等三百人垂危频没,左右之众皆失色惊惧。惟曹仁意气奋怒,呼左右取马来,陈矫等知曹仁欲下城救牛金,于是一起拉着曹仁说:“贼众强盛,势不可当。何不放弃这数百众人,而将军却要以身相赴!” 曹仁不应,披甲上马,带领其麾下壮士数十骑出城。与吴军距百馀步之遥,迫近城沟,陈矫等以为曹仁只是在沟上当住,为牛金支持作势,谁知曹仁竟渡沟直前,冲入敌围,牛金等乃得解救。但敌围之中有馀众尚未尽出,曹仁复又直还突入,将余兵从围中拔出,又杀吴军数人,把吴军击退。陈矫等初见曹仁冲出,皆惶惧无措,直到亲见曹仁还城,不得不叹道:“将军真是天人!”三军都佩服他的勇敢,曹操更器重他,转封安平亭侯。 后来周瑜亲自来攻,为流矢所伤,伤势严重,引军还阵。曹仁闻知周瑜伤得不能起来,亲自督军到周瑜阵前,周瑜乃起身行到军营激厉士气,曹仁见状便撤退。 守荆州之时是这样,守樊城之时又是另外一幅模样。 关羽久攻不下,后来水淹援军活捉于禁庞德,仍没有攻破樊城,最终用计重伤关羽,且战役久拖不下,最终在战役焦灼之下,给东吴创造了袭取荆州的机会,最终导致了战役的结果转向。 相比郝昭这个晚辈,曹仁才是真正的能守之将! 面对这样一个龟缩不出的曹氏大将,就算如诸葛亮这般的绝世天才,亦只能扼腕叹息言道:“谯县不可下!” 虽然心中早有不能攻取谯县的预料,不过顾念及此刻还在攻伐中的吕布,诸葛亮不得不强令麾下兵卒上前攻城,就算不能下,亦要将曹仁拖在这里。 同时,诸葛亮令人多扎营寨,暗遣部属,分出半数来,援向陈留。 谯县不可下,那么陈留是否就如你曹仁一般无二,同样属不可下? 诸葛亮不这么想,故而如此为之。 第三百七十六回 孰忠孰奸 一日攻伐,士卒皆疲,无力为继,吕布乃罢战收兵,约束诸将继续围城之外,余者可自行前去歇息,不必侍候在侧。 是夜繁星点点,笼盖四野。 将近三更时分,朱灵、文聘、阎行三人集在一营帐中密谋。 阎行言道:“向受曹公厚恩,本不当怀二心。然以今日事势论之,用关中子弟,当河北百万计之师,众寡不敌,海内所共见也。前者曹公使我等三人施诈降计,觑机行事,无有智愚,皆知其不可为。” 冷然间,阎行把手扶剑继续言道:“如今我决意真心投靠温侯吕布,他日拜将封侯不在话下,不知汝两位意下如何?” 眼见原与自己等齐心的阎行临阵变卦,文聘、朱灵两将一时震惊非常。 文聘暗道一声,幸亏尚未解甲,不然今日便死在此地了。 侧身挡住营帐去路,与朱灵形成犄角之势,逼向阎行,文聘沉声开口言道:“阎行,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当以忠义为本。你若如此行事,与禽兽何异?” “哈哈…”阎行大笑一声,顾视一同持剑逼近的朱灵,言道:“如此,汝两人不愿与我共进退?” 朱灵缓缓点头中,没有放松对阎行的警惕之意,说道:“现在惟有将你斩杀,向吕布呈报言道,你乃是曹公诈降于此的敌将,以全你‘忠义’之心。” “呵呵…”阎行孤傲着言道:“昔者,就算以马超之勇亦不能挡我,量汝俩…” 阎行话未及说完,文聘率先抢将上来,拦头就是一剑,砍向阎行的肩勒处。 眼见文聘已经动手,朱灵心知这是生死关头,不敢有任何其他心思,亦暗吼一声,挥剑直取阎行的背脊。 阎行为曹操所遣前来吕布军中用计,实际上与文聘、朱灵两人并不相熟,只为仗着在马超年幼之时,用长矛刺马超,长矛断裂,阎行继续用断矛刺马超,马超差点被刺死这一事,轻视曹操帐下诸大将。 在他心中,以为如今的马超在曹操帐下为首屈一指的大将,那么自己就算有些距离,应该在与典韦等人伯仲间。 可实际上,与他互在伯仲间的面前就有两人! 阎行毕竟不是无能之辈,在挥洒间各与文聘、朱灵互攻一剑之后,便明了其中的危险。 心下惊骇中,阎行急思,现今惟有先脱逃出此地,向温侯禀明这一切,派人来抓捕此两人了。 阎行不是不想高声呐喊引起他人的注意,引卫卒进帐来,可暗忖当初三人来投吕布,每人都带了一些部曲过来,如今这般险境,自己如何分的清楚是他俩的部曲还是吕布的兵将? 狼狈拼命遮挡了数合,阎行觑得一机会,大喝一声,先狠狠劈斩了文聘一剑,之后攻向较弱的朱灵,趁着他躲避退步之机,拼死承受了文聘追袭而至的一剑,扑出了营帐! 见阎行跌跌撞撞的奔逃出营帐,持剑的文聘顿足埋怨道:“文博,…” 朱灵自知此事没有竭力抵挡才会如此,自愧间罢手急道:“仲业,此刻非是我俩相互埋怨之时,当先行向吕布出首!” 文聘听得朱灵之言,顿悟,插剑回鞘,一边向帐外急走,一边说道:“文博之言在理,此诚火急燎眉之即…” 明月当空下,两人出了营帐之后,不顾军中禁止,翻身上马,急驰向中军大帐处而去,引起一片喧哗。 文聘、朱灵至吕布营帐处,见守候在外的正是骁将魏越。 不敢放肆,在魏越号令声中,文聘、朱灵两人从马上滚落下来,伏尘土急言道:“阎行实乃曹操派遣至主公军中的奸细,方才为我俩所伤,…” 就在此刻,一个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听他亦是急切言道:“休得听他俩胡言乱语,文聘、朱灵他俩人才是真正曹操那老贼派遣过来的诈降大将!” 比起文聘、朱灵两人来说,阎行心中的底气不一样。 在他心目中,自己既然诚心投靠吕布,吕布自然得把他当做大将来看待,哪能像此际的文聘、朱灵两人不顾廉耻,伏首尘土中? 因此,在众卫“沧啷”拔剑声中,一身染红袍甲的阎行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显得从容不迫。 众人只见他不急不缓的行了过来,就站在文聘、朱灵两人的面前,俯看着他俩,放肆的大笑,得意着说道:“文聘、朱灵,如今汝俩人还敢拔剑相向否?!” 在这一刻,阎行似乎已经忘却了背后的剑创还在潺潺流出鲜血。 阎行话语未绝,站在他身后的魏越阴沉着言道:“真假未分之时,还请阎…将军您,…” 在阎行哑然失声中,魏越一指文聘、朱灵左右,接着言道:“一并候在这罢!” 看阎行显露出的不满之色,魏越虽然不清楚是非对错,直觉中阎行如此肆无忌惮,怕是真的倾向于自家主公。 是故,在停顿了一下之后,魏越温声抱拳言道:“阎将军,末将职责在身,还请海涵,此事过后,…” 阎行也是军中惯将,这其中的种种忌讳岂会不懂? 魏越是何等人? 他是侍奉在吕布左右的殿卫之臣,在河北军列中的职权或许是低下,但谁敢得罪于他? 在魏越话还未曾说完之际,心中忖着将来就在温侯吕布底下为将,如何能够让他说出赔罪的话语,这岂不是折寿? 或许将来自己会因战功著卓而获得封赏,彼时魏越记起自己这一事来,向吕布说上一句半言的话语,本应擢升的自己,只能含冤看他人喜笑颜开,这是怎的一种凄凉心境? 这样的事情一多,心中怀愤不平的自己,不能一展心中抱负,岂不就是要早亡? 二话不说,阎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谀媚致意言道:“不敢让将军为此费心,末将省得。” 在文聘、朱灵两人鄙视的目光中,阎行暗忖着是非真假自己俱成竹在胸,让汝俩稍得意片刻,等温侯出来,问清楚经过,将汝俩人头斩落之时,敢问可否再笑得出来? 第三百七十七回 孰奸孰忠 文聘、朱灵、阎行三人都是投诚过来的曹操麾下大将,如何区分谁是谁非,这难度在三人相互指责声中,吕布颇是为难。 个中是非曲直,吕布现在不想分辨清楚,只想全部押解下去,待战后再做决断。 不过正在吕布按此办事之际,侍立在旁的陈宫,眉头一撇,计上心头来。 暗暗向吕布附耳低语了数句,在吕布连声称道之间,文聘、朱灵、阎行三人见吕布从上首退向后面休息去了,只留下陈宫一人在此审理此事。 着令魏越继续出营帐外去守候,而留管亥、许褚两人在侧,其余为夜中骚扰惊醒而闻信赶来的诸将皆打发回去歇息之后,陈宫危坐下来,从文聘、朱灵、阎行三人的脸上看顾过去,接着开口说道:“仲业、文博、彦明,汝三人所言之事,危及我大军,我秉主公之令,不敢不辨晰清楚,就此放下。” 陈宫顿了一下,看文聘、朱灵、阎行三将脸上都露出我所说的才是真话,他所说的皆是假的表情,陈宫暗暗点头,继续说道:“既然如今,汝三人分为两方,相互指摘,为明辨其中究竟谁是诈降之人,谁是忠诚于我主之将,来日与曹操大战,我意遣汝三人分头行事。” 文聘、朱灵两人心中一凛,俱暗道着估摸陈宫是想遣三人为攻城大将,无论是忠是奸,在这样的战场上,若有半分的礼让不忍之色,皆会为陈宫视做是通敌之嫌罢。 如此想了之后,文聘、朱灵两人慷慨激昂着抱拳言道:“军师但有所命,末将不敢不听,亦不敢不从!” 就在这期间,阎行心中浮起的想法与文聘、朱灵两人等若,若是说文聘、朱灵两人敢来行诈降一事,心中已经有了杀身报主的念头,那么在如今已经趋向投入吕布帐下的阎行的心中,这分明是驱自己上战场去送死! 有些迟疑,有些疑虑,阎行同样抱拳言道:“军师但有所命,末将不敢不听,亦不敢不从。” 三人话语有先后,语气有轻重之分,陈宫觑得其中差别之后,心中疑惑到底是文聘、朱灵两人为示自己之心实为真诚,才会如此;而阎行畏战避敌之心,在陈宫的心底,亦浮起了一层疑忌之意。 不由分说,陈宫述写两封信,分别交给文聘、阎行两人,看两将手中握着自己所给予的书信,不知是当场拆开观看,还是留待之后。 脸上浮起笑意的陈宫捋须言道:“此信留待明日大战之时,汝等三人再行拆开观看,之后便可依此上面我所述之令行事。” 说着说着,陈宫的脸上褪去了笑容,转换成郑重之色,接着文聘、朱灵、阎行三人听着他言道:“如今汝三人皆有通敌嫌疑,为免不测,故此今夜汝等暂且在此歇息一夜如何?” 陈宫之话虽然是征求的语气,但在文聘、朱灵、阎行三人听来,若是不从,说不得就此会被推出去斩首号令示众,乃齐齐答道:“末将遵命!” 陈宫含笑间,挥手令管亥、许褚两将送三人出去。 接下来,陈宫估算了一下时间,便唤帐外一卫进来,吩咐了数语之后,从帐内走了出去。 步行来到帐外,仰望星辰,负手间陈宫暗叹一声,今夜不眠矣。 文聘、朱灵、阎行三人,在陈宫看来,不论他们自己内讧,他们三人都有为曹操遣来行诈降之计谋的嫌疑。 如此,趁着曹操还未知晓此间事情之时,刚过三更时分,暗中以文聘、朱灵、阎行三人笔迹书一封书信,投至城中去,引曹操出城来袭营,趁机攻入城内,方为上策! 至于文聘、朱灵、阎行三人究竟谁是真正的诈降之将,在大势面前,或许他们的心思,在假投向主公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有了另外之意。 呵呵… 在悦愉笑声中,陈宫看向黑憧憧间陈留城,暗道着,曹操,过来今夜,你是否依然还会待在城内? 在陈宫为文聘、朱灵、阎行三人的出现,思得一计,赚取陈留城之际,阎行、文聘、朱灵三将分别为管亥、许褚两人安置在左近看管了起来。 不说文聘、朱灵两将如何担心明日来战之时,为免得暴露身份,必须得狠狠的斩杀数员曹公帐下骁将,单说阎行一脸惶恐的来至这么一座类似囚笼的小营帐内之后,便不顾其他,立即从怀中掏出陈宫给予自己的那份书信。 明日之战,陈宫到底是如何安排的? 是遣自己上前去送命,还是其他? 展开一看,没有? 阎行上下寻找,左右咂摸,还是没有其他发现。 什么都没有,空白纸条一件,什么字迹都没有! 阎行暗忖着,这是为何? 难道说,… 就在阎行心底发慌、满头流汗之时,他听得营外似有声音响起,隐约可辨听闻:…斩杀…,军师用计,…曹…将…受死… 听到此处,阎行手中空白书信掉落尘土自己不觉,阎行为避免自己是否听错了,因此怀中谨慎的心态,向外间守候在的卫卒问道:“外间为何如此喧哗?” 守候在外的卫卒乃是许褚麾下的虎卫,白日一天征战甚是疲劳,又为文聘、朱灵、阎行三人之事,累得于此守候。 心中怀恨之下,岂会有好声好语? 故而只是答了一句,言道:“阶下囚之人,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哼哼…” 这卫卒的口吻只不过是落井下石,在不知晓谁对谁错之前,皆把文聘、朱灵、阎行三人当做是仇寇来看待。 他如何怎会想到,此景此情之下,会让心中倾向于吕布的阎行又起另外心思来呢?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之后,阎行心知不免于难,乃恶向胆边生,暗暗道着,吕布,三姓家奴!我本一番好意来投你,可你倒好,不辨忠奸还则罢了,竟然还想取我项上头颅!” 阎行心烦意乱之下,早已经忘却了若是吕布、陈宫两人若真的想斩杀于他,何必搞了这么复杂? 直须在营帐之时,号令管亥、许褚两人去了三将的兵刃,押赴下去,砍了便是! 心中既然起意重归曹操麾下,至少也得在逃出吕布大营之后。 阎行如此想着,暗忖着吕布将自己斩首会放在何时,估计约在天明时分,抑或是阵前杀将,最能激励大军士气。 如此,这样一来,自己逃出此地唯一的时间止有区区不到二个时辰! 在天明之前,趁着夜色还能绕开无数的巡逻卫卒,待及拂晓,一目了然之后,自己如何能够在这千军万马的敌军中抽身? 非常缓慢的脱下甲胄,这甲胄虽好,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但在众军兵卒面前,端的是一最为显目的标识。 如今六、七月间,仅仅穿着一件单衣即可。 把甲胄覆盖上被子,做出自己依然还在休息的假象之后,阎行向外吩咐了一声道:“本将已经睡下,无事不要来打搅我!” 反正要逃跑了,阎行怀着别样的心思,口中毫无畏缩之意,这样说道着。 说完这话之后,听得外间没有回复之语,只是传来一冷笑声,阎行自思还是趁机走了罢,不必与这小卒一般见识。 悄无声息的割开帐篷,以泥土遮面的阎行一身轻装,步出了这小小营帐。 没有惊慌,没有任何失态,看着眼前逐渐集拢起来兵卒,阎行扭头走向另外一侧。 在一还未起身的营帐内,顺手取了一身陋甲,套在自己身上之后,阎行更见悠然。 吕布帐下诸将开始点卯了,阎行不知发生了何事,只以为自己脱身的行迹为发觉,故而如此。 越行越偏僻,这里的兵卒稀少的偶尔才能得见。 阎行得机,知晓这算是自己脱出吕布大营最后,也是最为危险的一个时刻。 不再行走在阴影中,而是直接在火烛照射下,走上了营中的大道。 来到相对陈留城池的寨门,在卫卒虎视眈眈中,阎行含笑从胸口取出那来自陈宫的书信,没有递过去,而是在他们眼前晃了一下,阎行言道:“事属绝密,汝等不能与闻。” 说完此话,阎行在众卫卒查明书信所留印的军师令下,怀着肃然起敬的心情,竟然不问阎行位属哪位将军帐下,所为何事就放行让阎行出寨去了! 同时,在阎行不忍、微微得意的寒暄中,这些卫卒才知晓此人竟是主公近侍,此次出城是为了… 为了什么,大伙都不知晓,只因阎行那时,已经彷如是记起此乃大事,余者不可闻,故而停住不说了。 乘坐着卫卒奉送上的坐骑,阎行远离了吕布大寨之后,几乎欲想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念及此处非久留之地,故而一路狂奔,驰向陈留城中去。 与此同时,在阎行的心底暗暗道着,自己与文聘、朱灵两人的一番牵扯,实不宜让曹公得知,不如就此… 念及文聘、朱灵两人先行出首供出自己乃是诈降之人,如此这般,现在仅有自己一人回至陈留城中之后,是否学其一、二,故计重施? 呵呵… 哈哈… 第三百七十八回 舍身取义 得阎行回转诬告,曹操看破陈宫之计,恼羞成怒的曹操本欲株连文聘、朱灵两将家眷,不过一者在宛城,一在许都,如今城池被吕布大军围得水泄不通,曹操遂作罢。 ( . ) 陈宫得报阎行遁走,乃知文聘、朱灵两人是诚心投顺,而阎行则是一奸诈小人,夜中引诱曹操出城来攻大寨的计谋亦无疾而终,只得放弃。 百密一疏,任陈宫再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能够知晓这其中尽有这番转折,故而文聘、朱灵两将为吕布所重用的同时,陈宫未曾再出言力谏。 因此在攻城之余,文聘、朱灵招降曹军校卒以为己用,无数的降俘破口大骂两将之时,阴差阳错,陈宫只当这些普通曹军士卒都视文聘、朱灵两人为仇寇,也就整个人都放下心来,不再为念。 如此过了十数日,文聘、朱灵两人麾下已经聚起数千众,眼见陈留被围日久,岌岌可危,旦日就或为吕布攻破,又得闻阎行逃回城中之后,曹公有心株杀自己一干人等,文聘、朱灵两人心焦之下,定下来日阵前反水,直接攻袭吕布中军的谋划。 将此一筹划按照原先的约定,暗中射入城内之后,文聘、朱灵两人相顾无言。 为曹公用计,当时出列领受此任之际,早把个人生死抛之脑后,正所谓不成功则成仁,大不了一死而已。 不过现在,其中夹杂了阎行这样首鼠两端的小人,文聘、朱灵两人心头气急难耐,简直不除此贼自己有死不瞑目之恨! 文聘、朱灵两人遂约定,来日大战,吕布中军是否能攻破,俱感不能之时,并力向阎行,直须将此贼斩杀,就算身死当场,亦无憾矣。 翌日,曹操难得下书邀战,吕布惊喜之余,心有疑虑,乃问向陈宫言道:“此莫非是陈留势穷,曹操眼见不能守,故而欲想趁大战之际,趁机逃回许昌?” 近日来陈宫一直心神不定,若是往常,还能与沮授商议,互拾缺漏,不过此时只有韩猛、魏续、许褚、吕岱、廖化、徐盛、管亥、牵招、张郃、高览、周泰等一干大将在,一眼望过去皆是赳赳武夫,无一可商酌之人。 默思其中到底哪里有遗漏,半晌之后,见吕布还在探询着望向自己,陈宫暗叹一声,心中暗道着罢了,罢了,先顾眼前之事再思不迟,乃拱手向吕布言道:“兵者,诡道也。然此际曹操为主公围城达百日之久,并无片甲支兵前来援助,可见曹操早已到了山穷水尽之时。” “开战之时,陈留城中尚有十数万兵力,如今止有当初的一半不到;反观主公,除去攻城损伤的兵卒之外,更招得数将在此。”陈宫说着含笑看向文聘、朱灵两人,见两人忙不失迭的还礼,陈宫复转首回来向吕布继续言道:“当初陈留可谓进军兖州的门户大城,攻克不易,如今则大不相同!” “主公帐下大将数十余员,带甲之士数倍于曹操;城中兵卒士气低糜,主公大军气势如虹,其中更有无数的官宦暗通消息,陈留城中的一切,在主公面前,一览无余!主公,以我料之,破城当在此数日间!”陈宫说完此话之后,深深向吕布躬身,大声贺道:“预祝主公旗开得胜,攻下此一坚城!” 随着陈宫的话语声起,大帐内的众文武皆向吕布抱拳拱手说道:“当为主公贺,攻下坚城!” 吕布闻之,心悦之,乃引大军来与曹操对阵。 放开城门一角,让曹操能够领兵出来与己战,帐下诸将排兵列阵完毕,吕布手绰方天画戟、乘坐赤兔欲上前与曹操相见过一番。 阵旗翻滚处,大军如同浪潮退散,从中吕布挺戟跃马而出。 见吕布神威不减当年之勇,众军齐齐呐喊,让早已经等候在军前的曹操见之骇然! 声势震耳欲聋,坐下宝马爪黄飞电有意无意间,“蹬蹬”的后撤了数步。 “哈哈…”朗声大笑中,吕布纵马前驰,如同一道绝尘而去的匹练,肆意的挥洒着他的傲气。 见吕布离开了中军,去与曹公暄话,文聘、朱灵两人得机,在为吕布出阵,众军一阵骚乱之际,一引军向前,一扶剑靠近中军陈宫。 原本意料中,吕布中军处应该有重兵把守,故而文聘、朱灵两人对冲袭此处并不报以希望,但以如今的局势来看,似乎恰恰相反。 没有了吕布在侧的中军,显得势单力薄,只需轻轻一击,就能拿下;而作为先导,引曹军顺势攻入其中的那边,则因有吕布在,会变的十分困难。 一前一后,相距数军列,文聘、朱灵两人皆感无奈,不过事已至此,不能不发,亦不得不发! 背对己方军势的吕布看不到,曹操却是将一切看在眼里。 文聘、朱灵两人果然不负己托,将兵行险招,袭杀中军! 近些,再近些… 此刻的曹操挽缰绳的手,全是汗水,温侯吕布之勇,若无大将在彼,仅靠自己一人无疑是自找死路。 曹操身后的夏侯惇稳如泰山,而典韦,马超两人则有些蠢蠢欲动。 在身后山呼海啸一般呼喊声中,吕布心中感到一丝疑忌。 不过在衡量了一下双方的实力之后,吕布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停驻下来,而是继续驱马前行。 “你来此做甚?”守候在陈宫身旁的管亥如此问向孤身一人上前来的朱灵。 朱灵手中亦也全是汗水,不过在他的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任何的异色来,只见他含笑着言道:“忽想起一事来,似能借此破敌!” 朱灵没有停顿,不带一丝火气的行过管亥的身旁,管亥本欲抽剑阻扰,不过在此之刻,看着停留在不远处的他的部曲,管亥担心他们因此会误解自己,乃强忍着怒气言道:“朱灵,征战之际,…” 管亥说着话,便恍如梦境一般,见朱灵完全不顾有自己在一旁,“沧啷”一声抽出宝剑,上砍陈宫首级,侧踢上前来为陈宫遮挡的卫卒! 事发突然,管亥呆愣间,陈宫一脸的有所明悟,侧避了一些,终不敌朱灵追击,一剑为他刺入腹部! “啊!…” 管亥惊骇中,胡乱的喊了一句,持刀就来赶朱灵。 朱灵不顾一切,踹翻了卫卒之后,甚至来不及瞥上陈宫一眼,看他是否为自己所刺杀,挥剑猛砍吕布帅旗。 一下,二下,三下… 用力过猛,手中的长剑折断,朱灵见管亥已经赶了上来,脸上尽是决然之色,以背对管亥,猛用力一折旗杆。 “啊!…” 朱灵背部受重创的同时,吕布的帅旗终于倒了! 第三百七十九回 战事多艰 那模糊的身形,虽然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那高高竖立起的主帅旗帜,在他的舍身奋勇拼搏之下,最终倒下了,曹操热泪盈眶。 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曹操没有再退后半步,向着一步一步纵马而来的吕布嘶哑的叫喊道:“众军向前!众军前击!” “帅旗倒了!军师生死不明!…”所有一切不利的消息在相互传递中,惟有军前一人一骑成了此即众军心目中的主心骨。 左右、前后,韩猛、魏续、许褚、吕岱、廖化、徐盛、管亥、牵招、张郃、高览、周泰等诸将都在努力弹压着军卒,但此刻军心不稳已成事实,就算有温侯在,亦不能改观多少。 到底是谁做了这一切,他是否还隐藏在自己军中? 管亥斩杀朱灵之后,心忧陈宫,没有就此号令众军,由此带来的一系列后果在继续发酵着。 而在军前,为马超、典韦拦截住的温侯吕布,此刻身旁没有一任何可传令之人,诸将除了保持住相对的阵势之外,竟不知如何为战! 此际就算中军有任何号令旗语下来,诸将亦不敢就此听令行事,这到底是敌的乱命还是其他? 兵卒实在太多了,多的让人看顾不过来。 当此之际,惟有徐徐后退,重振旗鼓再复前来征战了。 不少大将的心中浮出这样的心思,在他们的令下,各自的部从压住阵脚向后退去,而他们则是引着一哨人马向中军疾驰而去。 慌乱,动摇! 这样的局面,久经战阵的曹操不可能不抓住,由此他号令全军突袭,不顾敌方大将,直需驱杀兵卒即可! 首当其冲的魏续,在僚将为敌徐晃斩杀之后,单骑而走,留下了不知所措的兵卒。 随之这些兵卒纷纷转身而向后退去,带动了阵脚,引起了区部溃败之势。 同样处境的还有郝萌、韩猛等数将,而彷如徐盛、廖化等竭力抵挡的大将,在知不能敌来将的境地之下,亦只能后撤。 军中惟有许褚、张郃、周泰等有数的几将,在努力帅军厮杀着,余者皆不能敌曹军。 这是一场开战之前,曹军士气低糜,吕布军势如虹,至陈宫被袭,吕布帅旗倒下,完全翻转过来的战斗。 在饱受围城之困的忧虑之后,在此战中,曹操帐下的诸大将皆将以往的郁气发泄在这一战场上。 此战经历一昼夜,在护卫因失血过多,昏迷过去的陈宫之时,管亥为寻觅而至的典韦所斩! 韩猛单骑脱逃,不辨方向,落入曹操帐下大将庞德眼内,亦被斩! … 无数的将校没在这一役中,乱战间,曹洪部将徐商、吕建两人为张郃斩杀! 西凉八部旗之侯选、程银两将,为狂怒中的许褚追赶而上,一锤击成肉饼! 吕布单搦马超、夏侯惇、曹洪三将,起初战事尚未完全崩坏之时,吕布尚能沉下心来与三将大战。当自己麾下的大军眼见就要有崩溃之时,吕布夺路而走。 上前来阻道的李通为吕布画戟挥过,斩为两断! 后撞见正并力与徐盛厮杀中的徐晃,画戟搅动,徐晃为吕布击下马来,不知生死。 汉中悍将杨任,自恃武力过人,亦来阻截,早已陷入疯魔状的吕布,一合夺势,抓过身形来,仰天一撕,将他分为两瓣! 两军将卒见之,无不骇然。 血雨洒落之时,吕布仰天怒吼,如同一头巨狼! 复见吕布如此,再无敢挡吕布者,众军退散,为吕布让出一条道来,供他任意驰骋。 … 陈翎听闻到这一消息,是从沮授那里获知晓的。 陈宫死了! 曾经那个身形绝伦的青衫名士,就这么死在朱灵的剑下! 他不仅是身死去了,而且他的躯体竟不能得以保全,他的首级为典韦割了去,作为战功凭证,向曹操邀功去了! 本来就是酒不离手的陈翎,双目之中全是泪水,无声无息的垂落… “公台,…”喃喃自语中,痛心绝气的陈翎长歌当哭,哈哈疯狂的大笑起来。 看着陈翎的模样,沮授于心不忍,乃说道:“此战敌我双方死伤颇重,曹操帐下大将徐晃,筵医不治,挣扎了数日之后,死于败血。” “死的好!死的好!”陈翎疯疯癫癫说道着,接着他停歇下来,平复了一下郁结的心情,继续说道:“公台与我相较甚笃,我想为他做一件事。” 沮授摇摇头,陈翎话刚一出口,他就明了,除了斩杀典韦之后,并无其他之事可告慰陈宫在天之灵。朱灵为管亥所杀,管亥为典韦所斩,典韦顺势取了为管亥护送而走陈宫的首级,这期间种种一切兼因吕布…识人不明。 念及这一些,沮授深深暗叹,若是陈宫仍在,自己可以借口不去理事,如今… 有些恋恋不舍的望了此处一下,又瞧了陈翎一眼,沮授心中不知怀着何种心思,向外而去。 木然看着沮授离去,这里仅剩下自己一人,陈翎心中暗道着,经由此一役后,吕布短时间内不能在出兵攻伐兖州,只留据守各处要隘,以挡曹操、孙策两家并力之势。 如今青州战事不知如何了? 随着吕布兵败陈留,难道青州亦会… 心中怀着不敢想象的疑虑,陈翎希祈张辽张文远,一如自己记忆中的那般,“威震逍遥津,名扬天下”! 相比曹仁,郝昭能守亦不在其下,抑或更在其上。 相拒三月之久,就在吕布兵败陈留城下的同时,汇聚了幽州、青州两路兵马之后,张辽做出一个骇人听闻的决定! 张辽夜出北海,率三千骑军突袭孙策营帐。 此战中,孙策叔父孙静、大将凌操为张辽袭杀! 孙策为郝昭施计,拖在营外不得援之,待及归营之时,此刻寨内一片狼藉,江东将卒死伤无数! 由此,北海之围为张辽所解。 趁着大胜之机,张辽麾军掩杀,追袭至莒县左近,为甘宁所阻,张辽一时不能得进,故此撤军而回。 因此在曹操收复大片兖州地域,进逼濮阳附近之时,孙策亦取得除去琅邪一郡之外所有徐州领地。 一进一退间,时至建安六年七月,收兵回邺城的吕布愕然发现,自己帐下的军师大将折损太过,自己有感使用不便,吕布乃礼贤下士,征辟诸多文武擢升为将校文吏。 同时以沛、梁两国之地换回陈宫首级,为他风光大葬。 年仅一十三岁的陈宫之子为吕布加冠,承袭陈宫爵位,名唤陈平。 陈平,汉丞相,曲逆献侯,吕布如此为之,实则是寄予厚望,希祈此子不但有陈宫那般的智谋,亦会像前贤一样,辅佐自己一统天下,代其父陈宫完成未竟的伟业。 陈平此子,被郑玄称誉为一时少年俊杰,究竟是否就是如此,陈翎拭目以待。 陈平的身形没有陈宫的气质,每每见之,他只会懦弱的拱手为礼,道声说:“见过大人,我…”迟疑了半天,也不见他有任何其他言语继续说下来,心中怀着对他父亲的尊敬之意,无论是谁都会耐心的等候他斟酌之后,再说之。 不过,就是这样对待之后,他的眼中似乎起了另外的一种不明所以的味道,避席、躲开,如此的事情竟然出现在名谓陈平,更是陈宫之子的身上,令与陈宫相识的文武,无不太息。 虎父无犬子,这样的事情毕竟少有。 虽然大多数人的心思是这般,但陈翎却深深悲哀。 能被郑玄这样的当世大师认定是有智谋的少年俊杰,是会这样的人吗? 他的思绪转的太快了! 以致于他面对其他人之时,刚刚还记得要说什么,但随着思绪转动,早已经忘却了其他诸繁琐之事,想到其他上面去了。 他还不能做到心神合一,有待时日继续进学,等他从郑玄门下出来之后,将会是一个比之陈宫不遑多让的绝世天才! 陈翎深信这一点,因此,逐渐恢复参与政事之后,很多时候,会为他遮挡一、二,以免引起他议。 建安六年,就在这样一场大战,曹操、孙策、吕布三家势力相互盘接交错,相互攻伐中,死伤无数,各损大将、军师,喜愁悲哀间,匆匆过去。 名将、军师的陨落,也意味着他们的后辈,亦从先辈的荣耀身形中走向前面来。 徐质这样默默无闻的徐晃之子,陈平这样为其师所夸耀,却得不到他人认同的大才,站在这个乱世的面前,将会给这个世间带来不一样的认知。 陈翎作如此想,心中带着一丝悲怆,亦带着一丝期待,希祈来年能有转机。 第三百八十回 内政内事 建安七年,因丧乱以来,学校多废,后生不见仁义礼让之风,陈翎进言郡国各修方学,县满五百户,即置校官,选乡中俊才教学。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同年三月,吕布听取沮授之谏言,辟用青、冀、幽、并四州名士为掾属,拉拢士人。 四月,为开通河道,吕布修白沟。 白沟为一小河,发源处靠近淇水,东北流下接清河。吕布使人作堰截淇水入白沟加大水量,并疏通白沟,使其能通航运粮。白沟修成后,接通淇水和清河,成为黄河以北地区的水运干道,日后将清河亦称为白沟。 随着吕布专注于内事,曹操、孙策两家亦令往年多募出来的士卒解甲归田,开拓农庄,以求在下次大战来临之前,有相对较为宽裕的储备。 由此,原来散落在民间的孙礼、李孚等大将、名士,为三家收入囊中。 中原罢战之际,地处西南的刘备就不那么心情舒畅了。 去岁征南蛮一役,刘备亲提大军与乌戈国国主于建宁左近展开大战,原本止有兀突骨一人刀枪不入,如今又加上木鹿大王、金环三结等蛮将似有若同,刘备不能克,故只得班师回成都。 问询过左慈之后,刘备这才得知这兀突骨有秘法,非人力所能挽回,若想破此等妖术,惟有取得昔日张角所有的《太平要术》才能竟功。 而如今此书相传为吕布帐下重臣陈翎所获,左慈说道此处之时,心中只得一个苦笑,实际上将陈翎此人“请”将过来,是为最佳,可自己能那么说吗? 《太平要术》只不过是一引子,就算有了此书在手,若无通晓道术之人在,亦是无用矣。 自己是能降服此寮,然这可行吗? 不说左慈心中如何发苦,却说刘备得了指点之后,遍数帐下群臣,唯一与陈翎有过交集的只有赵云赵子龙。 念及自己来到川中之后,与温侯的往日仇怨可稍化解一、二,故此刘备令赵云为使,至河北与吕布商讨联盟一事。 约定盟约是否能成,刘备思来怕是不能,不过自己本意就非如此,因此仅仅嘱托赵云毋必要带回《太平要术》,至于明面上的大事则一句未提。 赵云是刘备的心腹大将,刘备交代得都这么清楚了,如何分不清孰轻孰重,故而向刘备致意,自己若不能携此书归,则誓不还。 赵云将行之际,庞统匆忙赶来,赵云奇之,乃躬身施礼问道:“军师何故追来?” 庞统其人浓眉厥鼻,黑面短髯,形容古怪,他人见之往往不喜,赵云知庞统有大才,故不以容貌度人,语气行止皆恭敬有加。 庞统笑言道:“河北英杰无数,闻名已久,今愿随行前往一瞻。” 赵云乃与庞统同行,一路翻山蹚水,向河北邺城而来。 两人至荆州襄阳,拜见过驻守此地的关羽、徐庶等数人之后,继续前行。 出来荆襄地界,因与曹操往日有争夺荆州之前仇,赵云、庞统两人不敢以大将、名士状行走,乃稍作打扮,一作落魄武士,一扮成道门神算,欲招摇撞骗过境。 哪里想到,却因庞统神算之名,神乎其神,所算过之人,无不刻中,令他的名声传遍兖州境内。 曹操之弟曹洪闻之,乃延请至曹操面前,为之卜算。 庞统,字士元,道号凤雏,襄阳人。 庞统幼时为人朴实,但表面看上去并不聪明。 时颍川司马徽为人清雅而擅长识人,庞统二十岁时前去拜见。司马徽坐于桑树上采桑,而庞统坐于树下,俩人相互交谈一直从白天说到黑夜,司马徽对庞统大为惊异,说是南州士子没有人可以与庞统相比。有了司马徽这句话,庞统渐渐为人所知。 时襄阳庞德公称庞统为“凤雏”,庞统乃以此为己道号。 庞统曾与东吴陆绩、顾劭等品评人物好坏,自称有辅佐帝王的才能。由此可见,庞统属那种绝世天子中不自谦的那一类,有什么就说什么,惹出这等事来,纯属自找。 赵云与曹操军中诸将都有过交接,战场厮杀什么的,故而欲托辞不就,不想旁边的庞统开口言道:“子龙,毋庸担忧,有我在此,就算被识破,曹操亦不敢动你分毫!” 赵云无奈,乃随庞统来觐见曹操。 两人进殿内,余者还在观望中,坐于上首的曹操一眼就识出丑陋者旁边的那雄壮之士就是刘备帐下大将赵云赵子龙! 气度不凡,再怎么装作卑微之辈,行步有威,英雄盖世,敦是堂堂一员上将! 曹操心中思绪万千,一会想着难道子廉有害己之意,这才引这个大将进殿? 一会想道,非是如此,怕只是事有凑巧而已。 庞统、赵云两人是曹洪引入进殿来的,故而曹洪上前躬身,一指庞统向曹操言道:“主公,正是此人所占卜卦算无一不精准,今臣弟特为之延请而来。” 有些坐立不安的曹操颔首点头,没有点破赵云的身份,就怕在这殿宇内,尽是文吏之时,为赵云奋力搏杀了自己。 瞥了一眼曹洪,不敢露出半丝其他之色,曹操故意不去瞧赵云,故作高傲问向庞统言道:“兀那…” 就在曹操与笑眯眯的庞统一问一答间,赵云窥视着四侧,如今只有曹洪一武将在此,其余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谋臣高士,此等机会几乎没有再来的时候,赵云几乎就欲暴起上前抢过曹洪身侧的佩剑,袭杀了曹操! 就在赵云心潮澎湃之时,庞统一手稳稳把握住赵云的臂膀,以目示赵云,不可轻举妄动。 赵云不解,只要在此时此刻杀了曹操,挡在玄德公、云长面前的曹军就如同土鸡瓦犬一般,烟消云散了! 难道庞统你怕死不成?! 稍作思量,或许庞统阻住自己是因于此袭杀了曹操,非是英雄之举? 松懈下身体,赵云有些叹息,这机会实在难得,可庞统所思的亦是正理,大丈夫活在当时,若想斩杀此等欺国乱政的奸雄,阵前讨伐确是最为酣畅淋漓的举措。 赵云哪里知晓庞统心底所思所想根本就不是这样,而是担心赵云就算于此斩杀了曹操,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引得现今专注与河北征战的曹操及其帐下诸文武同仇敌忾,会麾军杀向荆州。 曹操亦非是无子嗣之人,相反曹操的儿女众多,在他死了之后,无论谁接位继任,都会着重为曹操复仇一事,然后论及其他。 与曹操相接襄的玄德公,有梓潼、荆州两地可供曹军攻入川中去,如此一来,这个天下将会因赵云这一举,而变得混乱起来。 这是庞统不愿见到的,亦非他心底的策略。 或许是庞统的阻扰,令冷静下来的赵云亦想到这般事情,故而在接下的曹操、庞统一问一答间,赵云沉稳非常,再无任何一丝波动。 曹操背后衣衫湿透,赵云起初的气势也不是没有看见,相反赵云的杀机是针对着他,令他更有如芒刺在背的不安感。 在担忧赵云会突然出手袭击上前来之时,曹操心中一片慌乱,如何能条理清晰的与丑陋如同庞统这般的人好好相谈? 在庞统笑嘻嘻的询问中,曹操数次全无防备的讲了一些自己军中机密之事,当他自己醒悟过来之时,已经为时晚矣。 当赵云、庞统两人携手离开之后,后怕不已的曹操羞怒中,令曹洪全力追捕此两人,更以按图索骥的方式,张贴告示,无论谁在境内见到此两人,生死勿论,只要能得此两人首级,皆赏千金,为万户侯! 经由此一事后,曹操旧疾复发,又一次病倒了。 当世只有华佗、张机两神医,一者被留在江东,一者与诸葛氏有旧,一直与郑玄毗邻而居,“乐不思蜀”,曹操如何能得此两者为自己治疗。故而在赵云、庞统两人出了大殿就失去行踪之后,曹操又惊又吓,不能视朝,乃仍以曹丕代自己行掌大权,号令文武大臣。 曹丕已经执掌过一次权柄,不过那次是荀氏三杰在侧,他想做些什么,都不能如愿。 而这一次,毕竟大不相同,在吕布大兴土木之时,曹操亦令荀彧等一干文吏修建水利。 建安七年正月,曹操为了加强对黄、淮之间地区的控制,疏通水路交通,命令军士在睢阳县境利用古睢水修治水渠,沟通汴、淮水运,因水渠在睢阳县内,谓之睢阳渠。 如此在众多文武皆不在朝,仅有贾诩、王朗、华歆这些亲己的大臣辅佐之下,曹丕做了一些令人不安的事情。 曹丕有雄心壮志,亦有此能为之出谋划策的臣佐,又兼之刚刚加冠成年,遂不再听从众大臣的指手画脚,首先收押阎行在监,等秋后便处斩。 不敢在曹操依然健在的情况下,大动干戈,那么阎行这样的反复小人,曹丕心中发狠着要法办斩首示众。 陈宫为何而死,朱灵为何而死,文聘为何回来之后哭诉不已,为朱灵喊冤? 第三百八十一回 肃清内贼 阎行之举是有功于社稷,但曹丕不喜此人,为防止后事在生,斩杀此等奸佞之臣,方能令自己心情舒畅! 斩杀阎行这一事,除了能够得张绣一系文武的忠诚之心外,更能使得朝纲肃清,没有小人在旁,可以借此收拢人心。 出此之外,曹丕还严命人手追查陈留一战中,暗中投书吕布文武,收集人证物证,以待他日之用。 曹丕要斩杀阎行一事,除去韩遂西凉一系人兔死狐悲之外,皆有人人拍手叫好的意味在里面,但曹丕暗中查寻通敌之证这一件事,却是令群臣人人自危,不得安宁。 当时,吕布势大,若是真的让他攻破了陈留城池,那么如今这般局面就不会出现了,而是曹操会退向三辅地区。 吕布君临天下的日子不远,那么众人心下存着的私心,也就显得理所当然。 但由于阎行误打误撞,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现在这么一副景象,曹操虽然没有做出任何追查之举,但群臣私底下还是得知,主公曹操无意于此,不会追究下去。 如今,曹操还没有去,只是病倒了,当曹丕代为行使权柄之时,就开始追查这等事情,这如何让人能够安心待在家中引颈受戮? 不能就此放弃,遂曹操之三子曹植是为贤主的名声被传扬开来,为众臣广为散布。 此二事没有一人敢向曹操直言,就算是夏侯惇、曹仁这等重臣,亦不敢! 如今曹操病势沉重,再听得这等消息,若是就此撒手而去,夏侯惇、曹仁等人不敢想象,今后的曹氏政权是会怎么一副景象。 闻听群臣抬出曹植的名头来压自己,年轻气盛的曹丕渡过最初的不安之后,曹操没有就此而有任何处罚的他家法,曹丕心中就有了难道父亲心中其实也是这般想的吗? 难道父亲是想假手自己,来剪除此次奸贼? 心中有所明悟的曹丕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越发不待见那些心中已经知晓是通敌的臣工,将其中最为活跃的陈矫削为平民,打发回原地,也就是徐州之后,静待朝中诸臣的反应。 陈矫曾经为陈翎所征辟,可他没有投向吕布,而是选择了曹操。 当陈留之战尚未出现反复情况的时候,记起这般一段往事来,陈矫投书给吕布,表示愿为前驱,迎吕布入城。 后来的结果自然没有趁他心,如他意,曹丕自忖着自己如此办理已经属于法外开恩了,你们就不要再不识趣,毕竟曹植给他的压力亦不小,他不想弄得全朝文武都反他。 文人名士的心思曹丕他不懂,虽然曹丕自幼就熟读“诗书”,更疑是以后“五言诗”的开山鼻祖,亦属当世高士之一。 群臣见曹丕对于朝中这个反乱最为中坚的陈矫,亦只不过是罢官了事,心中有了底气之后,便纷纷重新开始为曹植造势。 就算不能把曹丕压下去,也只不过丢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没有了你曹氏一家,难道我不会去其他孙、吕,甚至远在川内的玄德公那里为官么? 虽然早为贾诩谏之言道,若真想平复此事,惟有杀鸡儆猴,可曹丕原本以为只要示之以诚,便能得这些臣子的心,可万万没有想到结果竟是这般! 大怒之下,在陈矫刚刚离境之后,曹丕大开杀戒,武官中的殷署、朱盖等,被枭首在街市,文臣列的傅巽、韩嵩、刘馥、毛玠等株灭九族! 傅巽、韩嵩俩为荆州名士,本是随刘表之子刘琮投降曹操的大臣,砍杀了就砍了罢,但其中刘馥、毛玠两人就显得有些太过。 刘馥,字元颖,沛国相县人。初平年间避难于淮南,说服袁术将戚寄和秦翊率部投奔曹操,曹操大悦,使司徒辟其为掾属。 后扬州刺史严象被攻杀,刘馥受任扬州刺史,单马前往建造州治合肥,又安抚地方武装与百姓,发展生产,兴修水利,并修城垒以加强城池的守备,颇有功绩,深受百姓爱戴。 刘馥在任虽然时间较为短暂,但确为能吏一名,如此一人就这么被曹丕砍了,使得朝野皆有失语之惑。 相对刘馥来说,而毛玠更是不凡。 毛玠,字孝先,陈留平丘人,年少时为县吏,以清廉公正著称。 因战乱而打算到荆州避乱,但中途知道刘表政令不严明,因而改往鲁阳。后来投靠曹操,提出“奉天子以令不臣,脩耕植,畜军资”的战略规划,得到曹操的欣赏。 之后毛玠与崔琰主持选举,所举用的都是清廉正直之士。毛玠也很廉洁,因而激起天下廉洁之风,即使尊贵得宠的大臣,衣着车辆都不敢太奢华。毛玠和崔琰一改朝中风气,令曹操大为赞赏。 杀了这数人之后,曹丕心中难道着,这还是念及父亲尚在,不然还有那几人,难逃正法。 曹丕自忖这算是轻的了,可在整个朝野来看,曹丕雷厉风行,杀伐果断,认可的人,曹丕当可在曹操去之后,操持起曹氏的家业来;而在另外一群臣子来说,曹丕如此泾渭分明的辨晰诸臣,不当人子! 由此,在傅巽、韩嵩、刘馥、毛玠等人尸骨未寒之后的一月内,辞官而去就有崔林,崔琰从弟;杨修,其父杨彪在曹操迎驾天子之时,被其妄杀,杨修心中怀恨,从未真心服侍过曹操,只是想借此从中见机为父报仇;赵范、刘度,此两人心中念道着,反正我俩暗中投书吕布一事为你曹丕知晓,不如就此真的去投吕布算了。 崔林、杨修、赵范、刘度四人出了许都,相互问起将去向何方,知晓对方的意愿之后,便并做一路人,尾随一月之前投向河北的陈矫,同归了吕布。 曹丕并不是不想尾随追杀,不过他还是强忍住,自己的令既然已经下了,就不能再做如此宵小之事,不然害得全朝文武皆寒了心,将来自己如何接收父亲的家业,令群人臣服? 至于为群臣所看好的三弟曹植,曹丕心中起了另外一番心思,是好是坏,留待以后再决。 第三百八十二回 拜见吕布 若说曹氏因曹丕代曹操行事大权,显得新人新朝新气象的话,那河北吕布之君臣则显得暮气深沉。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明明吕布麾下重臣除去沮授、以及逝去不久的陈宫之外,诸葛瑾、诸葛亮、陈翎等一班大臣皆在三旬左右。 殿外阳光明媚的晴朗季节,也不能驱散笼罩在这殿宇中阴霾。 庞统知自己有碍观瞻,故随器宇轩昂的赵云之后进入大殿内。 “玄德公近来可好?”未等赵云、庞统两人施礼致敬,吕布眉宇间浓浓的一股阴翳之气扑面而来。 赵云不答吕布之问话,向吕布郑重的施了一礼,再向左右文武亦行了一礼之后,方才朗声答道:“承温侯挂念,我主向无病患,身体安康。” 吕布神情极为倦怠,颔首间,以目视沮授,身躯借势后靠,就此不再言语。 沮授躬身上前一步,拱手为礼,淡淡问道:“不知来使有何要事?” 赵云还了一礼,回道:“我主欲与温侯缔结盟约,共图大事。” “哦?”沮授捋须,问道:“何谓大事?” “申大义于天大,救民于水火,重复汉室,安定天下。”赵云如此说道。 陈翎于臣列中听得哂笑不已,刘备一心重复汉室,无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在自己的记忆之中,当如今这个献帝被禅让了之后,他方才承继汉名,做了天子的。 刘备可以以此集聚起一批忠心汉室的将臣为臂助,但在温侯这一边来看,… 话说川中真的闭塞到吕布欲想称帝这一事都不知晓的程度了吗? 陈翎摇摇头,现今自己还是识趣一些,遂偷偷摸摸的借着众人瞩目庞统、赵云两人之际,以袖蒙面,抿了一口酒。 未料到这陈翎这一口恰为上首的吕布所见,自陈宫去了之后,吕布未曾没有懊悔当初为何不听其谏言,乃酿成此等折损一臂的苦果。 事情虽然过去了一段时日,但吕布亦常常思及,若是陈翎伴随在侧的话,是否会另外一种局面? 刘备,自己虽然对他不屑一顾,但亦不想在他的臣子面前失了颜面,见着陈翎此举,吕布心头无名火起,众目睽睽之下,绰起面前案几上的一物就扔砸了过去! 来势甚急,若说平常之人是万万躲不过去的,但陈翎是何人? 那是在曹洪蓄势一击之下,亦能逃脱了性命去的强悍生命体。 顺势一揽,就接入手中,待看清楚竟是一酒樽,陈翎脸上毫无表情,只是向着吕布拱手言道:“谢主公赐酒!”说完,就把这酒樽纳入袖中去了。 这算是庭前失仪,赵云目瞪口呆之际,见面前的沮授一脸不必在意的神情,只得装作没看见,不知道,继续与沮授详谈缔结盟约一事。 陈翎为吕布所恶,削了刺史一职,成了府中郎,一年不能过问政事,虽然在川中,这等大事庞统、赵云还是知晓的,可万万没有想到两者之间的关系竟然恶劣到这般程度。 若说吕布你真的视陈翎为仇寇,砍了,杀了就行,何必做出这么一副样子? 而你陈翎竟然能够忍受得了这般屈辱,我庞统,佩服,佩服! 如此一奇人,如何不上府前去一见,岂不白费了我劳顿一趟前来河北? 存了这般心思,庞统哪里忍受得了赵云再与沮授攀扯,以目视之,赵云心领神会,故此乃道:“一路舟车劳顿,或有遗漏,于公于私都不甚称职,沮公,换日再谈如何?” 沮授然之,转首望向吕布,见其颔首点头,乃回答赵云道:“可。” 赶车的马岱等候在侧,陈翎微醺的点点头,有些心思不属的说道:“你先回去罢,我走走…” 陈翎话是这么说了,马岱怎敢不趋步相随? 年轻的脸上带着幽怨,看觑了陈翎一眼,上得马车,吆喝着赶着双缒健马慢吞吞的跟随在后。 不理马岱,陈翎心中悲愤不已,唏嘘了一句,长叹了一声,迈步走上回府的路。 陈翎知吕布现在这般,一半是年纪大了,脾气跟着也涨,看什么都不顺眼;再一半,就是沮授、徐和两人的功劳! 两人送上的仙丹妙药,跟自己喝酒一般无二,吕布没服用之前还不觉得什么,但这个丹丸,的确是能激发一段时间的兴奋感,令的他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触。 为陈翎所警告之后,沮授、徐和两人不敢再送呈上去这种丹丸,在吕布百般讨要的境地之下,沮授、徐和两人冒着杀头的危险,直接指出此物有碍主公身体安健,不宜再食用。 可… 垂头看了一下手中毫无意识举到嘴边的酒壶,陈翎一阵苦笑,这是会上瘾的啊! 平常之人,或因贫困,或因有长辈制约,不敢过分,故而会有所节制。 但自己、吕布是何等人也? 心中有什么不畅快,岂能不发泄出来?! 何人敢拦我?! “何人敢拦我?!”陈翎把心头的话直接对着丑陋的庞统喝骂了出去。 庞统一个激灵,看觑陈翎手提酒壶,双眼赤红,似有意学那温侯之举动,将那酒壶扔将过来! 不敢在站在陈翎面前,侧身站于道旁,向着不远处的赵云挥手喝道:“子龙,快过来,这是你的旧友,快过来为我绍介。” 在赵云过来之前,陈翎心中还在想着,那含有铅精的丹丸服用多了之后,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 最严重的当然就是死亡了,崩了! 其次,就是会引发痴呆。 痴呆啊,现在的吕布已经有了那种苗头,沮授、徐和两人皆知之,自己更为清楚,而其他人则是以为因陈留一战才导致主公现在这般喜怒无常。 始皇帝就是这么死的呀! 相传嬴政为荆轲刺杀之后,心疑满朝文武都会他对不利,故而议事之时,皆不能佩剑,甚至着甲持戟卫卒没有他的传唤,就算他被刺客袭击,亦不能进内杀贼。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病啊? 看着陈翎双目无神,嘴角流涎,庞统心中亦暗道着,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病啊? 恍惚中,陈翎为赵云拉着来到一酒肆间。 在上整齐了酒菜,闻着那酒香之后,陈翎才醒悟过来。 连连向赵云、庞统两人致歉,言道:“若早知两位有意与我相谈,在下理应在家中待客,不必在此简陋之地…”陈翎说着这样的话,丝毫不觉得没有什么不对。 但这话着实伤害了赵云、庞统两人的感情,勾起了两人对以往艰苦岁月的追忆。 庞统自幼刻苦,不是什么大富人家儿女,纯属寒门子弟。 而赵云,同样如此,随其师童渊学艺之时,是没有什么富奢的生活。仕官公孙瓒之时,不得重用,其兄去世,家境更见窘迫。 两人就算追随了刘备,亦只在进入川中之后,日子才算有了起色。 由此可见,龙困浅滩,刘备蜗居新野之时,投河自尽并非是空穴来风,而是实在真心觉得自己耽误了帐下诸多大将、谋臣,若不是跟随了他这么一个守的苦尽甘来的君上,众人理当该有更为恰当的待遇。 不盛唏嘘,赵云、庞统两人回过神来之时,才发觉陈翎已经将酒菜吃喝了一半去了。 这叫什么人? 这算什么事? 隐隐作痛中,无暇顾及其他,先吃饱了再谈罢。 出了酒肆,原本意料中的谈话地方被改为陈翎府中。 庞统心中奇之,在遇见陈翎之前,自己似乎还没有这般失措过。 不能说智算无一不中的,凡事应该也亦有九成把握。 但就是在陈翎面前,有太多的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有太多的变故,令自己失去了往日的沉着,变得莽撞起来。 将陈翎与刘备、关羽、张飞等人比之,刘备身上自然而然有股使人倾心相投的气质,而关羽傲视群伦,使得人望之却步;翼德,鲁莽汉子一个,快人快语,爽直非常。 赵云赵子龙,圣人所言的谦谦君子,指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陈翎,难以捉摸,实难看透。 回至府中,进得门槛之后,见曹性正在磨刀霍霍,陈翎乃问道:“性公,今日有猎到何物?” 曹性摇头,继续磨刀。 陈翎不轻言放弃,贼心不死着追问道:“可是前日所射到那野雀?” 曹性又摇头,笑了一下,冲庭间花园中的池塘一撇。 陈翎乃悟,惊道:“性公,难道你不怕…?” 曹性叹气,回道:“应小公子所请,不得不为。”曹性一脸的晦气,非常惭愧的很呐。 福儿已经是六岁的小娃娃了,跟随吕布,再随陈翎之后,征战多年的曹性早看淡了一切,甚是喜爱此子,有时陈翎觉得自己这个长子亲曹性比之自己更甚。 一大一小两人,闲来无事,不是跟随曹性去外游猎,便是垂钓塘鱼。 府上的一池塘内,将养着数尾鲤鱼,红色、金色,煞是好看,福儿最喜,故而禁所有人等抓捕吃食,就算是自家的亲爹亦是不肯。 缘于两人之间一个小小的约定,有朝一日福儿若是能够自己钓上一尾鱼来,那么曹性就应该亲手做上一份鱼鲜来,让福儿品尝。 福儿已经慢慢成长起来了,这个念头瞬息即过,陈翎最终的想法停留在,想不到今日竟然有如此口福! 陈翎早已经垂涎久矣,美酒加鲜鱼,这样的人生岂不快哉? 第三百八十三回 可曾后悔 唤人去叫居在别院中的夏侯恩一起过来,陈翎、曹性、马岱与赵云、庞统两人就在庭院内的石凳几上就坐下来。 随着仆役络绎不绝的上酒菜,赵云、庞统两人一脸的苦笑,这才过了多久一会,又得举樽再饮? 夏侯恩至,于下首陪坐,与曹性、马岱两人一般无二,不闻不问,专心致志的饮酒夹菜。 见陈翎如此,庞统、赵云两人对其的感观略有改变。 知曹性、马岱、夏侯恩皆是陈翎的心腹之人,庞统不再赘言,直接言道:“子仪,不知可曾听过川中南蛮乌戈国?” 此事是自己弄出来的,陈翎如何不知,不过还是应该先装作不清楚,不然真当庞统不是凤雏? 摇头,双目带点疑惑,盯视着庞统,再转首望了赵云一眼,见其一脸的忧恨,陈翎乃问道:“子龙当世难有敌手可寻,难道说…?” 庞统然之,赵云面露惭愧之色。 庞统乃将乌戈国国主如何入侵川中一事讲来,最后庞统言道:“此非凡间手段所能制约,惟有尊驾手中之《太平要术》或能克之。” “哦?”陈翎答了一声,辄思半晌才道:“士元、子龙,汝俩来意我已知晓,不过,…非是我推脱,《太平要术》的确在我手中,然此书非我一人所有。” 看着庞统、赵云两人惊喜的目光,接着听得自己话语之后,变得阴沉起来的脸面,陈翎苦笑道:“我须问过一人,才能有所决定。” “此是何人?”赵云心忧自家主公所托,不敢有任何放弃的想法存在,先于庞统之前向陈翎问道。 陈翎沉吟,其实这《太平要术》给不给,送不送,自己当可一言决之,不过… 正是这个不过啊! 就算有了此书之后,刘备亦不能退那乌戈国国主兀突骨呀! 将兀突骨囚禁在地下,是师尊南华交付给自己不多、唯一的事情,若是此事都做不成,自己以何颜再见南华之面? 见陈翎举著不定,庞统心中叹了一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空口无凭,再观陈翎他这府宅,据此就能料其平时是一副如何做派。 庞统遂直言不讳着说道:“子仪,你想以何物来换?” “你想以何物来换…”陈翎喃喃跟着庞统说了一句,这本来是自己应该说的一句话,不过现在被庞统抢先说了。 陈翎展眉一笑,回道:“就以你庞统来换如何?” 听得陈翎说完此话,赵云变色,几欲拍案而起;庞统一怔之后,哈哈大笑! “戏言、戏言…”陈翎附声而笑,只是这真的是戏言吗? 在此际的庞统、陈翎两人心中,都同时一阵思量,陈翎是忽有神助,才想起此一句话来的,而庞统则在思虑着,就算以你陈翎之智胜,在吕布帐下亦只落得这般下场,就算有这个机会,我又如何敢留有用之身在此? 就在赵云阴晴不定缓缓落座中,陈翎徐徐开口言道:“私相授受,翎不敢为之,此事当报予我家主公知晓。” 停顿了一下,陈翎觉得还是直说为妙,乃道:“有乌戈国一势牵扯着西川,实际对我家主公来说,此诚为妙事。” “呵呵…”一阵同时响起的轻笑中,庞统、陈翎两人相视一眼,皆觉得对方实乃是同道之人。 “不过,那乌戈国国主竟然能战昔日三杰不落败,若真等他倾覆了川地,中原亦不能独善其身。”陈翎侃侃而谈,向着赵云、庞统两人说道:“是故,我会为两位竭力向我家主公言明其中的厉害干系,以免旁枝侧生。” 庞统颔首点头,问道:“以子仪看来,温侯会向我家主公讨要何物以为置换?” 陈翎摇头,言道:“川地与河北之间,间隔着荆襄、兖州、豫州境内郡县,割地相让是不可能的。”稍微再一思量,陈翎摇头、又点头,接着向庞统说道:“若说我家主公兵出河北,攻入中原之际,玄德公能否鼎力相助?” 如今天下仅剩下四家,孙策、曹操以及自家主公、温侯吕布,往昔就吕布与曹操缠战之时,自家主公亦曾觑机袭击过宛城。 彼时自家主公只是蜗居区区一新野城尚能如此为之,难道占据了整个西川之后,便没有之前的那股气势了吗? 庞统乃问向赵云道:“子仪之言,子龙你亦听在耳畔,以你自度之,可敢否?” 赵云不思便答,说道:“除了南蛮隐患之后,便是兵出荆州,挥师北伐之际,面对的就是曹操。士元,你以为我不敢?” 庞统、陈翎两人听得赵云之言,相视皆大笑。 稍逊片刻,陈翎继续言道:“此只或是其一,抑或可能有其他。士元高士,想必早有预料?” 庞统点头,陈翎既已同意借出《太平要术》,所缺之步骤,接下来得与另外一智算无双之人相互试探,此种事情颇为耗费精神。 庞统神情有些疲倦,乃起意与赵云向陈翎告辞出府。 知两人有正事在身,陈翎不敢强留,遂送两人出府。 待及赵云翻身上马,正要离去,陈翎突问道:“昔日,没有与公孙羽一起留在青州北海,是否曾有悔意?” 赵云摇摇头,正色对着陈翎言道:“主公待我甚厚,我唯恐不能尽力报效,岂有后悔之意。”赵云说完,对着陈翎一抱拳,言道:“子仪,你之为人我甚是佩服,”停顿了一下,看觑了庞统,以及侍立在陈翎身后的曹性、马岱、夏侯恩三人一眼,转回面对陈翎,诚恳言道:“我知晓温侯势起之时,子仪颇为重用,然此刻…” 赵云不忍心说完,勒马转首,向着陈翎最后一颔首示意,言道:“子仪,若事有不谐,我代我家主公应下此一事,子仪你来归,玄德公必扫榻以待,不负君一身所学!” 赵云说完此话,就在庞统同样含笑颔首向陈翎示意间,纵马绝尘而去。 陈翎凝视着两人的背影,心中一阵黯然,稍等了片刻,这才携曹性、马岱、夏侯恩三人归府。 第三百八十四回 天意如此 清风吹过,一片叶子掉落在陈翎面前。 俯身拾起,感受着那斑驳的沧桑,陈翎暗道着,自己就如这一片过早凋零的树叶,无枝可栖,无力可倚,只能任凭那风吹来拂去。 扔掉枯叶,陈翎决心做一件大事。 越是投身其中,就越感受到来自这个世间的排斥,愚公尚能移山,何况自己又非蠢蛋,绝对可与当世少数几个智者并列。 自己是南华的记名弟子,虽然至今南华也未传授过自己任何一点道术。 但既然想过的好些,顺天行事,方是至理。 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 道家无为,又曰无不为,其实易行,其辞难知。 匆匆一世不过止有百年,原本陈翎自己以为凭借先见之明,助温侯吕布统一天下之后,便可得逍遥自在的生活,然,如今这处境实在有些不堪呐! 既然俩俩相见起恩怨,不如就此别过,暂时我下野去也! 没有了政事纠缠,就没有了利害关系。 你吕布不是担心将来之事吗? 我就此放下,笑傲山林间,总比现在这般窘迫情形来的强。 如今的河北,有诸葛氏一门三杰,还有沮授这等大才,少了自己亦不会泯然众矣。 此念一起,陈翎感觉自己整个人彷如放下了重担一般,轻松许多。 可惜此番想法,尚未向吕布禀明,为得知陈翎心意的沮授所获知,一阵冷笑中,沮授问道:“子仪自度有无仇家乎?卸任之后,去向何方?孙策、曹操,抑或是得刚刚上府拜访的庞统、赵云两人引荐,去往西川?” 一脸颓败,陈翎张嘴欲言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这本是妄想,自得其乐还能让自己陶醉片刻,若真的付之于实施,便如眼前之景一般,真实的令人心碎。 都夸耀自己是智者了,这其中的道理陈翎如何不明白? 不敢再有此类心思,每日点卯一次,之后也就随便了。 日复一日,转眼间庞统与沮授两人商议定下,陈翎抄录一份《太平要术》给予刘备送去,庞统留下来,待在河北,等候温侯吕布征讨中原曹操出兵之际,方可回转川中去。 这是以人为质,若是到时候,刘备没有出兵助吕布一臂之力,说不得这边马上手起刀落,砍了庞统的大好头颅。 既然《太平要术》出自陈翎之手,也就庞统的起居亦交付给陈翎负责了。 由此,为慎重考虑,陈翎不得不命曹性、马岱两人日夜轮流伺候着庞统,务必不能他偷偷溜回去了。 而陈翎现在虽然为吕布所忌惮,但他所行的事情,却与吕布身家性命有着重大干系,这一点,令陈翎很是难办。 本来有什么,… 原本就没什么,一年多的时间来,陈翎除了喝酒之外,就是看沮授修道,徐和炼丹丸,自己从不参与。 但就是因此,陈翎更不能让庞统知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遂自此之后,陈翎逐渐减少饮酒,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堤防这个庞统暗中使坏。 无奈整日间待在暗宫当中,又加之有那么多的药材,陈翎就算日防夜防,总是会有疏忽的时候,是故在隐隐猜测中,为庞统所知,陈翎竟然在为吕布炼制长生药。 心中有了这般明识之后,庞统看陈翎的眼光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的双目之中充满了惆怅,他的那张恨不得令陈翎每次都会克制自己,不要挥拳砸过去的脸上,开始显露出同情的神采来。 这是幸灾乐祸,陈翎心中如此道着! 毋需明言,陈翎都清楚的知晓,庞统的心底是如何想自己的。 世人追寻长生不死,而又有谁能够达到此般境界? 呵呵… 就凭他吕布吗? 就算有此种仙丹妙药,也轮不到他吕布啊。 有这种丹药的话,始皇帝就不会死了,也就没有大汉现在这个天下。 没有了大汉现在这个天下,何来的当世数诸侯? 吕布,一个边塞官宦之子,又有何德何能得此长生不老药? 庞统会这般想,而陈翎则不会这么想,缘由他根本就不会炼制长生药,也就没有能让吕布得以长生的仙丹了。 而据与自己师尊南华近来一次见面所知,似乎除了走上修行这一条道之外,并无他法,并无一蹴而就之长生药。 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时至十月间,西川传来的消息,让陈翎得知拥有了《太平要术》之后的刘备,似乎已经逐渐慢慢走上了一条充满神奇的路。 这本是“三国”的世间,就是缘由自己与沮授所释放出妖孽所致,让本来以绝世武勇即可傲视群雄的战争方式,变得不一样了。 刘备帅大军与乌戈国国主会猎于汉阳,彼时刘备军势两倍于兀突骨。 双方排兵布阵之后,刘备遣黄忠搦战乌戈国国主兀突骨。 兀突骨武艺精湛说不上,只是蛮力惊人,往日数次征战厮杀,皆能连人带坐骑一起掀翻在地,故而少有能正面相争者。 黄忠能射,知晓兀突骨体质异于常人,刀砍不伤,戟刺不进,乃开战起始便挽弓连射。 黄忠专注射兀突骨双目,肉眼是人体最为薄弱的地方,兀突骨也不例外。 以臂膀遮挡间,兀突骨抢身夺入,就欲彷如前者一般,把黄忠撞翻在地之时,便见自己身旁左近飞石走沙,似有道门之士在彼。 兀突骨心中忌惮,不敢在目不及远的情况下,与黄忠继续相斗,故而就此退却。 翌日再战,兀突骨摆下一阵,要刘备来破。 … 听得这等消息,陈翎瞅着自己所述写的“封神”一书,暗暗说道,这怎么这般相仿佛? 如此数战,各有输赢,过了几日之后,兀突骨再与刘备摆下阵来相斗之时,突晴空平地起旱雷,整个天地四方转眼间就遁入黑暗中。 双方将卒皆不知缘何为此,是故只得罢战等烟云消散之后,再来复战。 未料,只要两军一摆下阵势,天空就急骤变色,不是电闪雷鸣,就是倾盆大雨,如此这般,刘备始悟,这天,不让他们这般决战沙场! 第三百八十五回 冥冥之中 已经到了这般地步,还能回到原来的那样去吗? 这“天”似乎有些气急败坏,完全就无视了越是如此,怀有好奇、探询之心的凡人,更会趋之若鹜,而不会放弃这样的手段。 当然这个“天”并非就是天道,而是另有其人,陈翎心中怀着窃喜的心情,等待着与师尊南华再一次的见面。 这“天”如此做作,除了让更多的人投身于修行列中之外,不能吓阻住这天下诸侯相互征讨的步伐。随着河北有刑镣这等异常人的出现,西川又有了道术混杂在战场上,除了… 蓦地,陈翎忽想起,这一些都是因自己出现在这个世间上之后,才现世的。 难道这其中是有因果关系? 冷汗淋漓,难道说就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导致了这一切? 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如此一想,对于现在为吕布所恶这般的小事,陈翎就觉得不足挂齿了。 原来一切都是这“天”在与自己作对! 自己一路行来的所有事迹,似乎在拨动着一缕线。 别人不知晓前事后果,惟有自己明了其中的所有事项。 这,这实在叫人如何是好? … 不过,正所谓事已至此,也就随他去罢。 难道还得让自己为之承担责任? … 思绪混乱的陈翎,在如此这般念道下,又不太想见南华了。 心中暗暗坚定着意念,陈翎喃喃自语着道:“这不是我的错,这不是我的错,错的是那不知为何带我来此的…” 仿似想其中干系的陈翎,自此之后便再也不敢胡乱行事,就怕行差踏错半步,会落得更加惨烈的下场。 此事在他看来,当引以为戒,不能重蹈覆辙。 可世间这事情,万万就是这么奇妙,你越是不想见他,他非来见你。 数日之后,陈翎回府,被告知南华师尊又一次来至自己的府上之时,心中暗暗叫苦! 这一次不比之前,自己稀里糊涂的什么都弄不清楚,整不明白,这一次自己可是有着比较明晰的见解,问题的最终,… 唉声叹气间,进得书房的陈翎有气无力的向手拄拐杖的南华施了一礼,口中唱诺道:“弟子见过师尊。” 南华既没有立即命陈翎起身,又没有严词喝斥,只是“咄咄”的用手杖敲着地板。 陈翎双目往上一转,惊鸿一瞥间,见南华脸色阴晴不定,不知是好还是坏,心中担忧下,陈翎维持着作揖的状态,没有站直身体。 “咳…”咳嗽了一下,南华叹了一声,失落中带着自惑,伸手一抬,令陈翎站直起来说话,言道:“看你样貌,似是明白其中的曲折。” “如此,老道也就不再赘言。”南华说着,停下敲打的手杖,向着陈翎言道:“料人料事不能预先知己,这诚为一憾事。” 陈翎唯唯诺诺,不敢多舌插嘴。 “老道此次前来,除了自感非为万能,不能转变人心之外,尚有一事,…”南华斟酌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以如今事局来看,理应是该让你知晓了。” 南华说着,看觑向陈翎,言道:“老道非是你这等平白出现之人,亦有师尊。” 陈翎心中一阵激动,终于能够明晓南华的来历了。 “我师尊名谓如何,估摸你心中亦有数。”追昔往日中的南华,显得有些落寞,陈翎接着听他说道:“我这一身学识,便是得自师尊所授。能有今日成就,亦是师尊教导有方。” “当日师尊将行之际,嘱托我好生看觑这个世间。”南华说着,语气有些低沉,陈翎连忙劝慰道:“师尊不必为此伤情介怀,若是师祖在此,亦会这般言之罢。” “呵呵…”南华听得陈翎的话语,轻轻摇头,笑了一声。 之后南华脸色变得正色起来,陈翎听他继续说道:“万事皆有因,你自被我收入门墙之后,没有像你师祖那般教导于我,教育你,实乃我之过错。” 听得南华如此说道,陈翎心中不知为何,感动万分,几乎要跪下前去,垂下泪来。 只是听着南华又说道:“经历这般事情之后,你心中估且亦有所了悟,这凡间俗世,非是久留之地。若想探寻大道,整日浑浑噩噩,如何能行?” 陈翎心中一紧,这就要度自己去修行了? “不过,你如今有妻有子,就算我携你上山,亦不能脱离此等凡尘俗事。”南华捋须,接着说道:“如此,惟今老道我与你约定,十年之内,你须平定整个天下,不论是否能成,十年之后,你须彻底从这个世间退出。” 听得南华前半句,陈翎还一阵欣喜,念想着毕竟是自己亲师尊,顾及自己;听罢南华后话,陈翎脸色整个都变了。 变得难看起来,陈翎苦笑着向南华说道:“师尊,你应不是不知晓我现在的处境,在十年之内,我如何能够做到这些?” 南华摇头,带着严厉的口吻说道:“子仪,你非是不能,而是不想。” “再者,这不算是留给你的时间,而是…老道我自己的时日!”南华看了陈翎一眼,接着说道:“天道变换莫测,原本我以为能够可随时…” “但就是缘由你的胡作非为,原本毫无生息的冥冥中,似有一股力量在迫使着老道我去靠近。”南华脸色难堪,说了一句让陈翎很震惊的话。 “以我之力只能抵抗十年之久,十年之后,这个世间再无老道,只存一…”南华似是憧憬,似是不舍,对着陈翎说道:“子仪,若是十年还不能达成你的心愿,那么到时候出手就是代天行道的老道我了!” “那个时候的我,是否还是老道我自己,我不清楚,不过想来,…”南华摇摇头,不再于此上多加言语,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册来,交给了陈翎,并且嘱咐着说道:“此书随我而来,亦随我而去,我能使之现,亦能抹去痕。” 南华说着演示给陈翎看,一打开此书,书页上有字可辨,待合上再次打开之后,呈现在陈翎面前的便是一册什么都没有的空白书页。 “这、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无字天书?!” 不等陈翎惊诧莫明,南华说道:“此书只传你一人,亦只能你一人能观。何时能参详,何时能通读,呵呵…”南华神秘一笑间,拄着杖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南华飘然离去间,心中暗暗道着,此书传给陈翎也算得人罢。 纵观陈翎一路走来,虽然诸事有荒唐之处,但其心志却非是奸恶小人。 但凡大奸大恶之人很难看出,且被看成大善大好之人,惟有这般真性情的陈翎,或许是天意,能让自己遇见。 不再纠结于道门道术,这个世间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没多少时日了,不如且去偷闲逍遥一阵? 躬身送走南华之后,陈翎翻开所赠之书,一片空白! 合上,打开,还是如此! 陈翎气恼不已,早些日子,我还想遁入山林、纵情花月来着,如今这书又不让自己看,这算什么? 难道是说自己还不到修行的时候? 如此想着,陈翎遂放下一探其中究竟的急切心情,转念思考起另外一桩事情来。 此事便是如何在十年约定期限内,将孙策、曹操、刘备这三家全部给收拾了。 很难啊! 想想自己用了多久才有今天这番成就,自从武关初见温侯吕布起始,转眼便是近十年。 就算是十年吧,前十年攻占了河北,后十年要全领天下!? 哈哈… 这怎么可能,司马氏晋代魏,灭蜀、灭吴,至少也用了差不多几十年的工夫,而到了自己这里,却止有区区十年光阴! 太短了! 可念及这十年是南华为自己争取来的,陈翎遂只得叹息继续竭虑思索,看是否有妙计,可一计安天下? 而且,此时自己的处境不比当初之时,可以大权独揽,择一击之,行攻城略地之事。 没有了兵权的自己,几与平民百姓无疑,何能帅军出征? 如此,当前最为首要的目标,就是必须重新获取吕布的信任,不然一切都是枉然啊。 可如今的吕布,心中只是对长生这一事感兴趣,自己又不能、又不会炼制长生药,如何能获得他的信任? 难道要自己重操旧业,开始制假药出来,蒙骗他? 呵呵… 这长生药不比其他,非是为治疗伤痛疾病的药方,服用之后,怎知有无有用。 自己张口就说此药丸可增寿一纪,吕布他如何分辨的出真假? 且慢! 吕布本应该在建安三年,白门楼被曹操号令斩首而死,如今已经多活了四年。 如此说来,沮授、徐和两人的药丸的确有效果啊,只是自己之前没注意到而已。 可话说回来,这制假一事,有悖自己的良知,早年假制玉玺,那是不得已为之,如今却是为何? 同样是逼不得已吗? 陈翎苦恼,胸内的善良与险恶之心,反复争夺,都在宣告着自己乃是胜利者,陈翎你自己不妨听我的罢! 第三百八十六回 府中之隐 这日庞统正在逗趣福儿,惹的小孩子一阵阵的尖叫。 本来甚丑陋的庞统福儿见了亦觉得可怖,不过有着一肚子稀奇古怪学识的庞统,如何会败在区区一黄口小儿的鄙视下? 奇巧淫技,稍一显露,制出一竹马来,制出一自己能动玩偶来,就能讨得福儿的欢心。 或许是丑陋之人本不似那些外表堂堂之辈来的取巧,庞统无论做何事都力求做到最好,没有彷如陈翎这等为父者,专以逗弄小孩为乐。 陈翎有二子,福儿庞统是见着了,但另外一个,却从未见过。 问及此事,陈翎默默无言。 私下探听,曹性、马岱等人摇头以示不知,就算是甄宓身旁之近侍,皆讳如莫深。 庞统奇之,越是不得见,心中越是心痒难耐,极其渴望一见。 念道着反正是一小孩儿,与大事无干系,居陈翎府邸间,闲来无事便以此为本职,探寻其中底细,以满足自己的好奇之心。 旁人或许会因其中难言之隐,而为陈翎禁止见之,但福儿不同啊! 他毕竟是那小孩的兄长,无论是他的二弟是因残疾,抑或是其他什么原因,福儿总会能见过一、二次的罢。 如此念道着,庞统笑眯眯的拿了一竹蜻蜓,放在福儿的面前,不怀好意的拨弄了一下,便见那竹去蜻蜓自己不知为何竟然自己能打转、移动起来。 福儿漆黑的双眼圆瞪着,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竹蜻蜓,伸出小手就想去提拿起来,一观究竟。 那竹蜻蜓在福儿蹲下去抓的时候,一跳,就远远的跃了出去。 福儿接着迈开小腿,跟了上去。 觑得服侍福儿的奴仆还在数丈之外,庞统笑着问道:“福儿,你见过你的兄弟没有?” 福儿天真,自己父亲、母亲虽然叮嘱过不要告诉别人,但庞统居在府上已经有了一阵时日,起初他觉得这个怪怪的人似乎是坏人,心中不敢与他亲近,但随着时间推移,最初的印象在慢慢的改变,更兼在这家里,除了父亲、母亲,还有马叔叔、夏侯叔叔、曹伯伯之外,是自己最亲的人,乃点点头。 竹蜻蜓只能动几下,然后又得转动一下机括才能继续运行起来。 福儿不懂这些,抓了竹蜻蜓在手,端详了一下,学着庞统的样子拍拍,然后放到地上,可惜没有看清楚其中的诀窍,那竹蜻蜓没有向前移动过去。 歪着脑袋,仔细的想着,回忆庞统刚才的举措,福儿自己在摸索着。 庞统心中暗赞,陈翎这一脉,天杰地灵,就是童稚小孩,亦聪慧无比。 “你兄弟叫什么名字?如今也有四岁了罢?怎么不出来见人?”庞统暗暗引诱着福儿说出真相。 福儿有少许戒心,小脸一绷,短暂忘却了竹蜻蜓的存在,转过身子,向着懒洋洋躺在椅子中的庞统露出少有的表情小声着说道:“二弟是正常人,但…”他看向那些服侍他的奴仆,眼中有不便与闻的警惕之意。 在众奴仆察无声息的避嫌中,福儿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来到庞统的身旁,坐到石凳上,张大了双眼说道:“庞伯伯,福儿我年纪虽然小,但我懂。” 庞统惊讶于福儿的少年老成,听见他继续说着道:“庞伯伯,你虽然年纪比较大,而且还长的比较丑,但福儿我要告诉你,你还算是个正常人。” 庞统差点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福儿小小的脸上全是正经之色,使得他觉得不应该在现在这般情况之下笑出声来。 “见过我兄弟的人,”福儿一脸的嫌弃,“就是服侍姨娘的那些老妇,都道我兄弟长得不凡。” “但我觉得我兄弟,只有才四岁,他们怎么知道不凡?” “就算有什么不同之处,知晓这事的都让父亲给填了。” 毫无意识说出这么震撼的话语,庞统不知该如何与福儿相谈,一脸的惊诧。 “大家以为我不懂,但我就是知道。”福儿一脸的不乐意,“母亲常常说二弟有父亲的天赋,而我没有,” “这事让母亲既高兴又不高兴,”福儿接着向庞统透露道:“我母亲说,父亲的老师南华很少来府上,就算来亦从不来看我,他只会去后院看二弟。” “我母亲说,二弟将来是会跟南华学道的人,不可能留在家中,因而这家里的一切,都会有我承担。二弟有父亲的天赋,才会被父亲师傅看中。”似乎是无从倾诉,福儿几乎是没有隐遮,把他所知晓的都告诉了庞统。 庞统听得惊奇,但还没有听到最为关键的,正待继续引诱福儿说出来,不料就在此时,有仆来向福儿禀道:老爷回府。 福儿一脸的遗憾,向着庞统说道:“我要去迎父亲,庞伯伯,你要不要来?” 庞统苦笑,颔首点头间爬起身来,跟在福儿之后向着院外而去。 一边行进间,福儿还回首过来,仰着头向庞统说道:“我每天都会去见二弟一面,他现在还不太懂事,只会粘着我。” “刚开始,每次我离开之时,他都会哭闹,后来慢慢习惯了,他就不闹了。”福儿语气低沉,“我觉得二弟除了…,就很正常的,为什么要把他关在里面不让出来?” 除了什么,庞统听得福儿含糊带过,心中急切的想知晓,可惜事与愿违,福儿对于其他之事或许没有隐藏,但在这上,却是机灵的不得了,没有任何一丝一毫让庞统从其一窥究竟的意愿。 平常之时,陈翎不会这么早回府,毕竟现在止有午后未时,距离日落时分,还有数个时辰。 与陈翎相见过,福儿在他怀抱之后,便为遣回院中继续游玩去了,而庞统则留了下来。 分宾主坐下,庞统努力维持着精神,不使得近日来过于懒散的生活而影响了自己。 近来陈翎很是繁忙,早出晚归,庞统不敢问,亦不能闻,便一直装作不知,彷如软禁一般的住在这府上。 见奴仆已经奉上了茶水糕点,陈翎欲伸手去碰酒樽,似有所顾忌,惆怅的叹了一声之后,开口向庞统言道:“士元,今有一事有劳尊驾,不知能否代我一行?” 第三百八十七回 事非偶然 “哦?”庞统答了一声,正色言道:“不知是何事?”庞统心中暗暗道着,此事定然非常,竟须子仪出言来求自己。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陈翎笑了一下,朗声言道:“不是大事,眼见即将至岁末,士元今年是不能回益州去了。” “往年,我河北众一干文武,必会在主公筵席间欢畅痛饮,…”陈翎的语气转为低落,庞统听得他继续说道:“不比前者,今年我与幼平、子孝两人天各一方,…”庞统颔首,周泰、陈震两人是陈翎最为得契的好友,佳节之时礼应在一起过。 “因此,我欲前往并州一行,在过年之前与两人把酒言欢,算是一酬知己吧。”庞统点头,连连说着道:“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众所周知的事实,如今陈翎看似繁忙,其实一无所事,相较驻守在并州的周泰、陈震两人,由他去看望两人,比之两人前来邺城更为来得方便。 “如此,我欲将阖府上下托付给士元。”陈翎正色言道着,“士元虽名谓为质,但在我心中从无这种想法,想来士元是知晓的。” 庞统颔首,待在陈翎府邸不出,非是陈翎强制,实是自律,与他人无关。 虽然陈翎不曾言明,但若真有大事发生,他这府邸能拿主意的,除了他一人之外,并无其他人等。 自诩为高明之士的庞统,自料若无大事发生,应该能料理一府事项,乃应酬下此事。 陈翎闻之欣喜,速令人找来曹性、马岱、夏侯恩三人,略一思量,便道:“曹性,你随我,马岱、夏侯恩汝两人,我不在之时,万事皆听士元吩咐之后再行之,如此我方能安心。” 庞统是刘备军师,如此人物马岱、夏侯恩两人怎能不敬? 遂一一拜见庞统,算是一种私下的应承,奉其为尊,在陈翎不在之时,一切听从他的指派。 此事了之后,陈翎一脸的欢欣状,庞统见之心下存疑。 如此,陈翎带上曹性,引了数十部曲众,离府向并州而去。 这般过了三日,期间欲想一探后院,未料为把守此处的老妇所阻,庞统自忖着此事本是自己闲来无事间自寻来的一桩趣事,怎能强闯进入,一窥其中? 由此,万事皆安的情况之下,庞统越发想堂堂正正的进入其中去,一探究竟。 夜间,庞统睡榻中寻思如何才能够让阖府上下真正觉得我非是歹人,而同意让自己进入后院? 正思虑中,忽听得府外一片喧哗之声,庞统心中一惊,怎的这就出事了? 陈翎虽然不受吕布待见,但那是在朝堂之上,在民间陈翎依然是河北重臣,沉沉浮浮间,谁会知晓他明日是否会重新复起? 能在陈翎府邸外闹事者,除去了被授意的有心人之外,庞统想不出还有其他缘由,抑或是吕布是想来抓捕于他? 想想不太可能,吕布若是如此做了,如何向自己的臣工交代? 古来就有千金买骨的典故,吕布做不到还则罢了,难道还想自断一臂? 念及此可能是陈翎的政敌,庞统心中怀着哂笑之意,披衣而起。本来就觉得无事太过无聊,想不到还有人送上门让自己消遣。 若是在益州,若有个别心思叵测者,念道着本是同僚,手下自然得留情一些,但这可是在河北,与自己有何干系? 来到外间,见马岱、夏侯恩两人早已经率十数府丁,各持火杖伺候在旁,庞统乃令门吏打开大门。 随着大门开启,有一小将提枪乘坐于马上,身后引了一哨人马。庞统不识此人,正待喝问之,身后的马岱一脸的惊讶,略一致歉,从庞统身旁经过上前,问道:“三哥,你为何来此?” 此人便是马超三弟马铁,庞统听得马岱之言后,明了其中的关系,不过这又是为何? 静待倾听间,庞统听得马铁向马岱急切言道:“事急也,马岱你且随我来,有大事将发生!” 马铁之言有耸人听闻之感,庞统正待上前仔细盘问清楚,不料马铁向左右一视,他身后的卫卒不由分说,上来数人挟制着庞统就走! 庞统本是来此为质的人,眼看着马铁如此行迹,又联系想到远在许都的马超,庞统心中暗暗叫苦,难道说马家儿郎准备谋反不成? 看着他们持戟绰剑,各个脸上皆是阴沉之色,想必这肯定不是好事,谋反是庞统最为直接的想法。 但随着庞统为安置在坐骑之上,马岱、马铁两人一左一右伴随而进之时,庞统看着街道两旁的偷偷窥者,心中想道,这,这是嫁祸于人的计谋! 群龙不能无首,估计在他们的心中,自己这个来自益州的军师,对于在河北之内闹出一场谋反的大事不会呈发对之意,如此,暗暗觑着似早有所知的马岱,庞统心中苦笑着想到,陈翎一走,他们这些人就心中起了另外心思。 夜中闹事非是意外,而是有着精心安排的步骤之一。 就是不知晓他们接下来会如何做? 庞统正思虑中,便听得马铁于纵马间,驰近自己,然后问道:“军师,接下来我等该如何行事?” 庞统一怔,茫然不知所措。 马铁见庞统如此模样,一脸的不解,探寻望向马岱,马岱见之,遂说道:“此事止有我一人知晓,不然…亦不会令你夜中过来迎接我与士元两人了。” 马铁乃悟,不过一脸的紧张丝毫没有变化,反正有变本加厉之势,埋怨向马岱言道:“此事甚为要紧,如何不言明?” “府君出邺城便是为隐瞒此一事…”马岱如此言道着,庞统听得心中一凛,紧紧闭上了嘴巴,不发一言。 这事牵扯到陈翎! 若说止有马超数个兄弟起事,那则没什么大不了,马休、马铁、马岱三人事败,自己不过是为其所要挟的,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自然能够分辨个清楚。 但若是这一切都是陈翎暗中布下的阴谋,那么庞统就得小心应付了。 想陈翎这般人物,为吕布所忌惮,所行之事必定是惊天动地之大事! 既然庞统不知内情,马铁也就不再开口多言,只是与马岱两人挟制着庞统,按照原先约定的部属走下去了。 只是少了庞统的参与,这其中或有遗漏,马铁只好期待陈翎所布下的策略没有闪失,不然一切万劫不复。 未久,三人一众人等来到城内禁卫营地。 原本驻守此地的大将乃是管亥,不过管亥没于阵前,此时的大将是吕布亲近旧将魏续。 魏续似亦知晓此事,广而宣众般在大军面前,亲热的将庞统迎入其中。 待一进入衙内,魏续的脸色瞬息就沉了下来,向着马岱沉声言道:“本将原不想参与其中,但念及…”似有所忌惮,魏续挥手令三人退出衙内。 庞统若有所悟,看着马岱、马铁两人丝毫没有任何半点迟疑之心,继续挟制着自己转向另外一个地方去,庞统叹道:“这事情莫非河北上下,除去温侯吕布被蒙在鼓里之外,皆参与其中?” 马岱、马铁两人不答,继续挟制着庞统前行。 身不由已,庞统不得不顺从相随而行。 马蹄甚急,不一会就来到了内城中来。 许褚那巨塔一般的身形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他没有出现拦截三人,亦没有上前来迎候庞统,只是冷冷的看待这一切。 一夜间,彷如是被牵线的木偶,在随波逐流的一路行来,庞统心中瞧着金碧辉煌的殿堂,暗暗道着,终于最后了吗? 终于这一切将落下帷幕了吗? 温侯吕布,你到底缘何竟然会落到如此地步? 这夜之前,吕布在服食了一丹丸之后,便早早歇息。 与前面服用的丹丸稍有不同,这丹丸的药效似乎使人昏昏欲睡,吕布精神恍惚间,便直接走向卧榻,躺了下来。 临近三更时分,一阵吵扰惊醒了他。 心中烦躁之下,吕布正欲起身来看发生了何事。 扶榻站立间,一阵身形酥软,吕布惊觉自己被下了药! 大惊! 大恐! 这到底是何人所为,竟敢对自己下手? 念及严氏带满复杂神情的眼神,吕布惘然叹息,这事自己夫人竟然亦参与其中! 过不多久,马岱、马铁两人挟制庞统至,无力躺卧在榻上,吕布双目之间全是怒焰。 看着躺卧不起的吕布,庞统苦笑一声,向其作揖言道:“我亦被蒙蔽其中,温侯…” 阵阵微风透过窗户吹拂了进来,吕布呼吸这新鲜气息,不理睬庞统,怒视马岱喝道:“你家主子做的好事,难道是想致我于死地?!” 马岱惶恐,伏地言道:“小人代家主向主公乞罪,此事说来全因主公而起,非是我主府君之愿想。” “哈哈…”吕布大笑,接着说道:“无耻小人,卑劣行径,竟还敢如此言说!” 眼见吕布暴怒无比,马岱不敢再多言,只是说着道:“一切待我家府君过来之后,由他向主公分说。”马岱言罢,左右一视,命左右上前,将吕布扶将起来,搀着就往外而去。 第三百八十八回 君臣相谈 无数人私下瞩目的一夜就这么过去了,这事参与者甚众,除去明示的马铁、马休、马岱三人之外,其余人者,到底有多少知情不报者,吕布不清楚,亦不明白为何如此,直至陈翎自并州归来。 所幸其中没有差错,拜托庞统接受自己府邸一事的同时,陈翎亦将庞统的谋略考虑在其中,若是事有不谐,为了这一切,在陈翎想来,庞统当时候亦只得会为此谋划筹算。 自并州回来之后,陈翎不顾一路风尘仆仆,便直接来到暗宫,面见温侯吕布。 此时吕布为囚禁于此,当初自己的意愿并非是谋反,亦非是夺权,只是因… 听得黑暗之中缓缓度步而来的声响,吕布似有所察,用力摇晃着双臂弯之间的镣铐,向着发出声息的地方喝道:“我知是你,陈翎!你这个小人!” 陈翎含笑上前,先向吕布施了一礼,接着言道:“主公,如今河北之事皆掌吕玲绮之手,还望主公放心,不必挂念。” 听得陈翎之言,吕布语气一顿,疑虑的思索半晌之后,方才开口言道:“这一切究竟为何发生的?” 陈翎伸手取过一坐垫,就在吕布面前坐定。 陈翎缓缓开口言道:“这一切还得从主公为求长生说起,”看着吕布依然在挣扎欲想脱离镣铐,陈翎摇摇头接着说道:“主公,主公你的大业现在不仅是你一人之事,还牵扯着河北这如此之多的文武。” 吕布怒视陈翎,停止下来,开始静心倾听他的话语。 “不论长生是真是假,能否求取,”陈翎耐心的解说道:“如今主公所服用的丹丸,对身体安康实不宜。如此,主母严氏、吕玲绮,就算不苟同我之言行,亦不会从中阻扰。” 眨了一下眼睛,陈翎露出无辜的模样来,说道:“公与兄,徐和可为证,主公所服用的药丸的确对你伤害颇大,如此一来,主母、少主便不会从中作梗。” “或是私心作祟,抑或是我生来便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罢。”陈翎如此感慨着言说,轻轻掸了一下衣袖,接着说道:“为主公所排斥,为主公所恶之,皆非我之心愿,是故,在众人劝解主公无果之后,强行令主公戒瘾,则成了我唯一可抓住的机会。” “更则,在向子瑜透露出我真有能令主公长生之法之后,主公,你度他人会如何想?”陈翎笑呵呵着说道,看着吕布露出震惊的脸色,陈翎说不出惬意与痛快。 “子瑜会为他外甥考量,他的外祖父如果一直活下之后,会发生什么…”陈翎言中有无尽的含意,曾经做过主簿的吕布不会听不懂其中的意思。 心中一片冰冷,亦一头火热,吕布短暂忘却了诸葛瑾一事带来的无穷后果,渴望的望向陈翎,急切的问道:“子仪,真有长生之法?” 曾经令陈翎为己炼制长生药,实则吕布自己心中亦不相信,可当陈翎在此说出这般话语之后,吕布心中的那股求取长生的念头,如同业火一般,在心间燃烧不停。 陈翎颔首,幽幽着说道:“主公,你可知长生并不就是永恒存在,亦有消散在天地之间的那一刻,不过总算是比之平凡之人多了那么一些寿元而已。” “多久?能够多活多少时日?”吕布问道。 陈翎摇头,说道:“我亦不知,不过,主公,此时我正与你解说为何将你囚禁于此的缘由,你为何岔开不提?” 吕布怒目,相较长生,这等小事何足挂齿? 自己夫人为何如此,通过陈翎一解说,自己已有些明目,而自己的女儿吕玲绮?她怕是被蒙蔽在其中,不得闻知全部内情,不然怎可能有此等事情的发生? 此刻自己被囚,不能将陈翎如何,不过当自己出去之后,哼哼… 陈翎带着一脸的怅惘之意看觑着吕布,从怀中掏摸出一刻丹丸,另外一手则虚托在半空中,对着吕布言道:“主公的家人,以及诸位臣工,都期望主公能够放弃长生的妄念,从虚无缥缈的求仙路上回头。” 吕布听着陈翎继续说道:“这好比是一条通达长生的路,”陈翎说着一指手中的药丸,接着言道:“主公日日服用,无论是否能够成就长生,众人过来探视间,只会觉得主公越发不能脱离此等事务,想必不会就此任由臣下将主公放将出去。” “而假如主公不服用此等仙家妙药,在得重新掌权的机会之后,亦失去了长生的希望。”陈翎幽幽着说道,“此便是主公如今的抉择,是选戒了丹丸,出去重掌大权,抑或是留在此地,继续这般长生的服用生涯?” “哼哼…”吕布不屑一顾,暗道着难道我不会出去之后,再令你继续奉上一丹丸? 看着吕布如此的脸色,陈翎苦笑摇头,说道:“吕玲绮身为主公的女儿,严氏身为主公的正妻,为何竟然赞同臣之举?” “这都是为主公身体考量啊!”陈翎说着,挠了一发梢,接着说道:“这事既然已经发生过了一次,难说不会第二次啊!” 吕布冷然不语中,陈翎继续说道:“主公,现在你我之间的话语,就算你出去之后说将给主母、吕玲绮得知,你想他俩人会相信主公的话语吗?” “只会以为主公你得了臆症,而会再次囚禁主公你!”陈翎为吕布解晰种种状况,说道:“当时候主公你将如何?难道真的能拿起画戟将一干人等全部斩杀殚尽?” “不能罢!”陈翎继续说着道:“此一番事情,诸臣或听闻或有所了解,皆没有阻扰臣如此行事,一来法不责众;二就是此事于众有利。” “前车之鉴就在不远的过去,众位臣工不想辛辛苦苦打下江山,就这么败在糊涂透顶的某人手里!”陈翎感慨着看向吕布,力谏言道:“长生,长生,主公,这不是你应该想的事情,而是方外之士的所思所求。” “主公,你武功盖世,已达到凡人的绝顶,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陈翎如此奉承着言道:“就算有,譬如那霸王项羽,但若是与统一天下之后的主公相较,却差了不少!” 听得陈翎话已经说道这般地步,吕布有些感动,但还有执迷不悟,执拗着言道:“你既然言明这世间真有长生者,为何他人能行,某就不能?!” 陈翎语气一塞,暗暗道着,难道我要说修行之人已经不能算在五行中的人了,而是跳出三界之外的非人了。 既想掌握权柄,又想长生不老,除去那传说中玉皇大帝似乎并无他人罢? 陈翎目露奇光,《西游记》一书还的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岁月之后,才会出现人间。 当然,既然如今这个世间被自己搅得一塌糊涂,能不能、会不会出现,这真是一个相当拷问人心的问题。 这个世间又不是漫天神佛存在的世界,就算是修道有成者,亦只不过只有三、二人罢了。 尚且有南华口中难以捉摸的“天道”这样的存在,吕布若想去修道,其实很难。 但吕布除去吕玲绮之外,似不能再生育,其实很适合去修道。 古有… 错! 应该是后有张三丰以力证得大道,难说吕布不能以此开启一篇新局面。 陈翎仔细打量着吕布的身形,捋着微微蓄起来的胡须,喃喃自语着道:“可惜,可惜…” 吕布不明白陈翎所言的可惜之意,乃是南华警告他不可再透露修行之事,只道陈翎听得自己所问之后,心中起了其他之意。 只是这其他之意,吕布心中不明白,乃问向陈翎言道:“可惜什么?” 陈翎轻轻一笑,不答,辄而说道:“臣既然做下此事,早已经置生死于度外,一片忠诚之心可照日月。不过,为将来计,无论主公说甚么,臣亦不会再次放弃手中之权柄。” 在吕布疑惑间,陈翎说道:“作为交换,臣做下如此有悖忠义之事来之后,主母、子瑜应我所求,重新任为并州刺史。” 吕布脸色一沉,陈翎若是再任并州刺史一职,今后就算自己出了这个囚室,亦难以对付了他。 原本君臣相得的自己与吕布两人之间,如今落得这般下场,非是陈翎自己之愿也,然事与愿违,南华之言尚在耳畔,时间不多,只能如此罢。 想到这里,陈翎将事情讲开之后,说道:“主公,你若真想求得长生,臣下我亦非是绝情之人,待等这天下统一之后,我便将其中隐秘透露给你听。” 为何是统一天下之后,这其中的考量,就不是此时吕布所能知晓,不过有此一径可寻,总算没白瞎了当初收留陈翎的计较。 正待吕布应下此事之时,陈翎踌躇着言道:“还有一事得主公你能首肯。” 不等吕布问何事,陈翎直接言道:“这便是此次事件中的所有人等,主公你应该不会追查下去罢?” 按捺住暴怒的气势,吕布僵硬的点头。 第三百八十九回 遁回并州 这事其实对他吕布来说,是一次耻辱的经历,不过这一事的参与者甚众,更有不少旁观者,几乎没有一个是站在他这一方的,这对吕布的震动非常大。 有所期盼的吕布,今后应该以此为鉴,不会在任意行事了罢? 这事罢了,陈翎心知为吕布不喜,故而连夜赶路,携着一家老小,仓皇一般的出奔并州。 自此之后,这邺城有事无事还是不要回来的好。 至并州,周泰、陈震等闻之,皆来迎候。 此事虽然并州人众等不知晓,但无论如何俱隐瞒不过,就在殿堂之上,陈翎将此事娓娓道来。 将事情说罢,周泰、陈震震撼不已,而高览、张郃等面如土色。 陈翎做出此等不忠不义之事来,虽名谓兵谏,实则与谋反无异! 自此并州一干文武,为吕布视做为忤逆之辈,再无进晋之可能。 呐呐欲言中,陈翎早觑得如此,左右一顾言道:“尔等不必为难,若想归邺者,我不会阻挡。”陈翎如此说罢,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再开口言道:“欲想归邺者,可当堂做出决断,今后既非敌仇,又非…”至交好友,四个字陈翎实在有些难以启口,叹了一声,拂袖正待自个转入内堂而去。 辛毗为人老成持重,其兄为吕布处决之后,每每念及此事,便自以为为吕布所不喜,故而与此刻站出身来,向着陈翎躬身一礼,问道:“君侯,今后有何计较?” 古来能够有此气魄者,皆非平常之辈,辛毗心念或许陈翎早有心自立,故而如此探询言及。 陈翎呵呵一笑,重新跪坐回原位,对于辛毗心中所思,早有意料,乃摇头答道:“以大事为重,天下一统是我之愿也!” 辛毗闻之,料错了陈翎之意,以为陈翎真有此心此气概,乃面露喜色言道:“君侯有此大志,不才区区辛毗随尾骥左右。” 辛毗如此这般一言行,又听得陈翎之言意,周泰、陈震两人自不必多说,殿中众人中,除去张郃脸露为难之色,审配亦在考量之间,余下贾逵、郝昭、王昶等俱愿同留在并州,而不愿归邺城。 贾逵为陈翎所发掘,始有这般机遇,能得领一州之地治辖,故而不愿去邺城,任凭吕布听用。 而郝昭、王昶两人自觉尚年幼,必然会为邺城众所轻之,故而亦留在并州。 薛兰是久随陈翎的匠作将领,与陈翎在一起的时日,比之在吕布帐下做事,觉得轻松很多,故亦留了下来。 由此,并州上下,自陈翎之下,有陈震、周泰、高览、辛毗、薛兰、贾逵、郝昭、王昶等此数人,张郃、审配两人,亦在自我的宽慰之后,加入进来。 几乎原封不动的并州一干人等,并无一人离开此处,去往邺城,反而时隔不久,柳毅、公孙羽这两员为吕布所轻之大将,从邺城出投并州而来。 庞统于旁看着陈翎收拢一干将帅人心,敬佩不已,对其将己视做是此事之因,而不加责怪、恼怒了。 现在陈翎缘由吕布之因,走上这么一条分庭抗礼的道路,实际上很艰难。 昔日高祖麾下韩信等人皆有过此遭遇,高祖建立朝代之后,韩信被解除兵权,徙为楚王。 之后被人告发谋反,贬为淮阴侯。 再之后吕后与相国萧何合谋,将其骗入长乐宫中,斩于钟室,夷其三族。 这是否同样彰示着陈翎会有同样的结局,庞统不知,是故才会敬佩不已。 这是狠人呐! 不禁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自此之后,陈翎几乎就是另成一系,名义上虽然依然是吕布麾下重臣,但实际上与吕布一军有着迥然不同的区别。 陈翎走上这么一条道路,无论出于何心何意,都与吕布有着莫大的牵连,这一事亦可看作是温侯吕布这一势由盛转衰的转折点,亦可看作是另外一个走向天下大一统的前奏布局。 就看将来的结局如何,才能见分晓了。 这一在庞统看来,能改变天下大势的事件,在当世诸侯之间,并未引起甚大的反响。 反而因吕布短暂的被囚禁了起来,河北的诸般事项,在慢慢的跟随着诸葛亮的心声而启动。 吕布在时,无论如何,有些大事总得需要通过他的首肯之后才能实施。 而如今,身为吕玲绮夫君的诸葛亮,实际已经操控着整个河北局势,无论是远在幽州,还是滨临渤海的青州,甚至是陈翎之并州,亦在大势面前,同样跟紧了诸葛亮的步伐,向前移动着。 时至建安八年春,修整了一年有余的河北,重新开启战端,分三路军势,攻入徐州、兖州境内,以及为局势所改变,亦一直为吕布漠然不顾的司隶。 不管陈翎在之前的事情是对是错,但他对统一天下的心,并没有改变多少,知之甚详的诸葛亮在出兵之际,亦令并州将卒出壶关,借道河内,攻入司隶。 司隶内其实只有一个城池可攻征伐,就是往昔的东都洛阳。 要攻入洛阳城中去,就必须取得虎牢关、汜水两关中的任何一关在手,不然大军被挡在关外,是不能够攻入其中去的。 而若想取得这两关在手,前期的准备就必须周全,不然临阵之时,无攻城器械用,只能徒呼奈何。 心忧南华之使命,又有吕布这样的君上在,陈翎全然已经没有了顾及之意,生怕到时候真的会被阻截在虎牢关前,遂暗中偷偷炼制火药,以供使用。 不过此事说来也巧,就在陈翎按方抓药,逐步实验使用之际,自邺城来了一人,自言可偷过虎牢关而不必与守关大将厮杀。 原本陈翎嗤之以鼻,谁敢大言不惭,这般夸夸其谈? 待来人禀报上来之后,方才知晓这人竟是从那边曹操新投过来的杨修。 杨修,字德祖,司隶部弘农郡华阴人,杨彪之子。 杨修为人恭敬,学问渊博,极聪慧,建安年间被推选为孝廉,不久改任郎中,后改人丞相府仓曹属主簿。史载,“是时,军国多事,修总知外内,事皆称意”。 杨修就是那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杨修,亦也是被曹操视为肉中刺,眼中钉的那个人物。 第三百九十回 智者多虑 当然此时曹操还没有做到丞相,也就不存在杨修为丞相府仓曹属主簿一事了。kanshu58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虎牢关,又称汜水关、成皋关、古崤关。 虎牢关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搞混了汜水关与虎牢关原本为一关的事实,为杨修耻笑了一场之后,陈翎持礼有加,再也不敢胡乱猜测揣摩了。 看看,这就是为此等学识渊博之人抓住错漏之后,造成的严重后果。 陈翎面红耳赤之际,没有因此而见恼羞之怒状,甚得杨修之心,故而两人抛开所有隔阂,畅所欲言,不再话下。 两人重新坐下叙话,杨修开口言道:“在许昌之时,便久闻子仪大名,如今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矣!” 陈翎心中暗暗念道着,杨修这话莫非是在取笑自己? 脸带微笑之意,陈翎赶忙回答道:“岂敢,岂敢,德祖大才,如雷贯耳,在下不能比之。” 杨修颔首,脸显得意之色,说道:“子仪若要想攻克虎牢关,除了强攻此关隘之外,尚能于侧旁偷过。” 陈翎点头,说道:“愿闻其详。” 杨修以手代笔,就在席间指指画画,瞬息间一副山川地理图出现在陈翎、杨修两人面前。 杨修指着陈翎以为中的虎牢关那处,言道:“温侯起家于青州,青州又有琅邪闻名天下,想必水战定能所向披靡。” 陈翎听得杨修之言,正待摇头以示,海船不能进入黄河中来。 杨修抬头起来,正见陈翎脸色,心中一转,便已经知晓陈翎之意,乃说道:“子仪,我之意并非是用船攻占,而是借此佯攻成皋,实则就是大军趁机偷过。” 见陈翎露出疑惑之情,杨修叹息说道:“自黄巾之乱来,虎牢关多历战火,前有十八路诸侯讨董之事,后有张杨部将杨丑于此左近为曹操所剿灭,城墙被毁殆一尽。” “后夏侯惇、曹仁等曹系大将为曹操所遣,驻防于此,虽然修葺了一段,但未曾全部竣工。”杨修如此为陈翎解说着道。 “原来如此!”陈翎始悟,如此说着道。 杨修颔首,接着又道:“若是没有了虎牢关这道天然屏障,洛阳便展现在子仪大军面前,予取予夺,就看子仪如何安排攻城事项。” 杨修说完,向着陈翎一礼。 陈翎悦之,乃命人引杨修下去歇息,而自己还得为此准备其他诸般事宜。 翌日一早,陈翎起,用过早膳之后,来至厅堂,便听的庞统在用他那古怪的话语与杨修说着趣事。 缓步度行间,陈翎听得庞统言道:“元嘉元年县长度尚,改葬娥于江南道旁,为立碑,考曹娥碑碑文有‘上虞县令度尚字博平弟子邯郸淳字子礼撰’的字样,由此可见,曹娥碑隶会稽。” “碑上题作‘黄绢幼妇,外孙齑臼’八字,德祖,解否?”庞统问道。 杨修才思敏捷,庞统方才一说出口,便答了声道:“解。” 庞统不信,乃问道:“何解?” 杨修道:“黄绢,色丝也,于字为‘绝’。幼妇,少女也,于字为‘妙’。外孙,女子也,于字为‘好’。臼,受辛也,于字为‘辤’,所谓‘绝妙好辤’也。” 庞统听得杨修之言,惊为天人,叹道:“我才不如君远矣,乃觉三十里。” 杨修笑笑,言道:“此乃小道,何足挂齿?” 辄思一下,忽想起一事来,杨修乃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为曹孟德帐下吏之时,作相国门,始构榱桷,曹孟德自出看,使人题门作“活”字。便去。士元,解否?” 庞统之名亦非浪得虚名,稍一作思,便答道:“解。” 杨修似信非信,言道:“解为何者?” “门中‘活’,‘阔’字。孟德嫌门大也。”庞统说完,与杨修两人皆拊掌大笑起来。 陈翎进,心中有些幽怨,杨修、庞统两人在一起之时,其乐融融,待见自己至,便收了笑声。 抛掉此番不着论调的意想,陈翎于上首跪坐下来。 看了杨修、庞统两人各自一眼之后,含笑说道:“你们说得这么有趣,不如也我给出一题考考?” “子仪大才,…!” “岂敢,岂敢…” 庞统、杨修两人各自说着话,听到陈翎耳中感觉这么乱,遂罢手苦笑言道:“大军开拔之际,士元你便得能回益州,而德祖,你则会随我一同出征司隶,我三人在一起的时日不多,不如趁此时机,出外游玩一番?” 陈翎的提议不错,庞统久在府邸生活,早就腻了,如今能够携手同行,心中大快,乃道:“如此甚好。” 而杨修则是为了配合陈翎攻司隶一战,特为诸葛亮遣来,若能在大战之前,放松一下身心,亦没有反对之意,故而随庞统言道:“但凭子仪兄之意行事。” 上党是由群山包围起来的一块高地。 其东部是太行山脉;西面是太岳山脉与临汾交界;北面为五云山、八赋岭等山地与晋中接壤。南面是丹朱岭和金泉山与晋城毗邻。 上党号称天下之脊,“俯瞰中州,肘臂河东、并州,则谓晋国咽喉也”,形势十分险要,所以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上党是山水雄奇之地。 上党的山,不仅有着绮丽雄浑的外表,而且蕴藉着无尽内涵;上党的水,不仅有着大江大河的神韵风采,而且灿烂辉煌。上党山水,南北兼容,刚柔相济,真可谓坐山水秀丽之胜,拥文化昌盛之富,为仁智者向往。 此次出游,陈翎存心已久。 不仅仅是为了给即将离别的庞统留下较好的印象,同时亦也是为磨合如今自己麾下的诸位大将、谋臣。 人心不可测,人心亦不可防。 为自家的安全考虑,亦为了甄别其中是否存在着依然心向吕布的官吏,陈翎才会这般做。 想比之前,整天无所忧虑,止为吕布帐下将帅之时的处境,现在的陈翎可谓费心费力,不能有任何一丝差错。 谁叫自己做了那么一件,近似于愚蠢的事情来呢。 第三百九十一回 府邸夜谈 就在陈翎携庞统、杨修等众共游上党之时,青州在办喜宴,喜宴的双方当事人是蔡文姬、张辽。kanshu58 张辽本有一正妻,诞下张虎之后,身体日渐衰弱,就此撒手人寰,去了。 此时代,医术圣手有华佗、张机两位,是医学蓬勃发展之时期,但由于交通的不便利,以及教育方式的私塾化,能够达到神医这样国士水准的很少。 此时代,又加上多年征战不息,生死离别乃是常有之事,看不开的、熬不过去的,大多都已经亡故了。 张辽是雁门人氏,相比其他人来说,更能体会到蔡文姬的苦楚。 蔡文姬是蔡邑之女,名门之后,若是生活在安定的年代中,像蔡文姬这样的才女,根本就不是张辽这样的武夫所能期盼的。 而如今么,依附一个名将作为其妻子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的选择。 何况,蔡文姬拖家带口,还有二子在侧,除了张辽这个鳏夫之外,蔡文姬别无其他更好选择。 作为与蔡邑同时代的文坛大师,本地名士郑玄乐见其成,作为双方的长辈,为两人喜结连理筹备了此次婚礼。 郑玄出手,那可是非常大的面子。 将近八十高龄,耄耋老矣,郑玄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载入史册。 也就是说,由郑玄筹备的此次婚礼,将会出现在后人阅读的历史书中。 郑玄如今门下高徒有王基,年方一十五岁,诸葛均,一十八岁,陈宫之子,陈平,一十五,与王基同年。 趁着这次婚礼机会,念及自己时日似乎不多了,郑玄当场为王基、陈平两人加冠,以示成年。 郑玄门下岂有庸才? 张辽如此想着,在王基、陈平两人刚刚成年之后,便欲招揽两人在自己帐下效力。 王基随了张辽的愿望,谁叫他的家人就在青州之内呢? 而陈平则是婉言拒绝了张辽,只是言道,想继续跟随老师学习一段时日,之后再投军效劳。 诸葛均眼巴巴的看着这一切,郑玄见之,哂言道:“均儿亦想为出仕了?” 诸葛均摇头,自己两位兄长一直没有招自己过去帮忙,他心中清楚这是为何。 非是自己学识不够,而是实实在在的,郑玄行将就木。 人老故去,人之常情,但像郑玄这般响彻天下的名士,在这个时代绝无仅有。 就算喜宴当事人之一蔡文姬的父亲,蔡邑亦有所不及。 恭敬的搀扶着老者,诸葛均轻声言道:“老师,比起两位兄长来,身为三弟的我,自知资质平庸,不足于与他俩人相提并论。” 郑玄感慨,诸葛瑾自己不甚清楚,但孔明,那是自己亲手教导出来的弟子,相较之下,诸葛均确实是像榆木嘎达一般不可雕也! 听着诸葛均继续说道:“此次河北闹出好大一风波,兄长来信对我言及,今后数年皆非我参与其中的上佳时机,还须等待。” 郑玄颔首,遍观宴中客,说道:“均儿,你之才智相较孔明,确为稍弱几分,但你亦有你之长处。”郑玄推脱了一当地名士所请,就在偏僻角边上落座下来,让诸葛均坐在自己的侧畔,郑玄言道:“回青州数年,以我看来,你兄长长于政略,而短于军务;孔明么,…呵呵…” 郑玄眼中露出得意的神采,对着诸葛均言道:“非是我夸口,别看如今你师我似人人崇敬,但若过得数十年,数百年,你兄长孔明的名声将会被后人永世记载。” 看着诸葛均露出羡慕的神情,郑玄说道:“生在这样的家族中,本是一件非常令人艳羡的事情,均儿,老师知你的心意。” “你的长处就在于一丝不苟的求学求知欲,均儿,保持这一份难得可贵的品质,将来你的成就亦不可限量。”郑玄如此对着诸葛均说道,诸葛均听着,默默的记在心间。 就在郑玄师徒两人谈论诸葛瑾、诸葛亮两兄弟之时,此两人就在诸葛瑾的府邸相互严词争论着。 早就斥退了下人之后,无人上来为两人斟茶,茶几中点水不存,诸葛瑾只得亲自动手,先为二弟斟了一些,之后才轮到自己。 抿了一口,有些嘶哑的嗓子稍微好受一点,诸葛瑾再次开口言道:“孔明,你不知子仪其人,想当初我就是由他引荐才得以在青州一展才华。” 诸葛亮低头受教,长兄如父,在他还没有把话说完之前,自己不打算截断他的话语,以致失了君子风度。 “攻入翼州有他,平定幽州也是他,甚至现在他所居之地并州,亦是在他参与之下取得的。”诸葛瑾极其耐心的为陈翎说话,诸葛亮听他接着说道:“若说陈翎他有反心,早在吕布居相城之时,就能脱身离开,这天下何其大也,有他这般才智之人,到哪一位诸侯麾下,还不是一样会受到重用?” “再说人心,人心善变,可陈翎他自始至终,都是秉承着天下一统为己任,温侯那般待他,他亦不离不弃,难道就是为了岁末之前那场风波之后,能够重新独掌大权?” “孔明,现在把权柄揽于一身的是你自己,而非他人!”诸葛瑾这般严厉说道。 “兄长之言在理。”诸葛亮看着气喘吁吁的诸葛瑾,心中感动,这一切从开始至如今,自己这个兄长的确没有任何一丝其他之意,就是为了诸葛氏能够从温侯吕布的阴影中走出来。 待诸葛瑾平复了心情,诸葛亮缓缓言道:“为人当怀忠义之心,陈翎此人根本不把此二字放在心间。” 诸葛瑾哼哼了一声,言道:“小节无碍,只要大节不亏就行。” 诸葛亮听得诸葛瑾这话,心中着怒,言道:“忠义之事岂是一句小节无碍就能遮掩过去?” “须知,在这乱世之中,忠义两字乃是为人处世之根本,缺少了忠义之心,我对陈翎此人再无好感!”诸葛亮将心中的念想完完全全的说了出来。 诸葛亮师出名门,这些圣贤之说,岂是现在的自己能够说服得了? 诸葛瑾对此亦无法可想,乃叹而道:“如此,孔明,你意欲何为?” 诸葛亮听得诸葛瑾似乎已经放弃了维护陈翎,但他心中并无喜悦之感,相反有种淡淡的忧伤,思虑了片刻,沉声言道:“非我将如何,而是河北上下将会如何,我岳丈将会如何。” 值此大战将启之际,若想法办陈翎,的确非是良机,何况并州一干人等,基本上全部留下来辅佐陈翎,从中亦可见到,若真想处罚陈翎,非是容易之事。 诸葛瑾又叹一声,言道:“我记下此事了,待此战过后再言罢。” 诸葛亮颔首点头,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得意感,而是相当的沉重。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虽然在外是吕玲绮当政,但实际上就是自己在治理着原来温侯吕布所有的辖地,为人居下之时,这些都不必考虑,但等自己真的登上了这一步之后,却有说不出的难言之痛! 温侯吕布原非是忠良之人,在自己愿意娶妻之时就已知晓。 他麾下的将臣,少有忠义之士,诸如高顺、张辽等忠心耿耿的很少,大多都是投降过来的大将,谋士。 原本这些都没什么,但陈翎去岁兵谏温侯吕布,却是坏事一桩。 昔者,陈胜、吴广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之后,随之而来揭竿而起的谋反之士大有人在。 为将来计,自己的孩儿若是遇上这种事情,同时自己若是不在了,如何是好? 必须预先把这种苗头减少至最低,这才能够让自己的孩子,有一个相对安定的世道。 如此这般,陈翎便成了诸葛亮眼中的必须该被处罚的人士。 说完这事,诸葛瑾问起诸葛亮的家事来,说道:“我那外甥可好?” 诸葛亮听得诸葛瑾之语,挂念起自己的孩儿,心中一片温情,含笑回答说道:“一直由他母亲带着,很少生病,非常健康。” 诸葛瑾亦露出笑容,自己与孔明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这个小小孩儿么? 念想了半晌,诸葛瑾方才问及其他事来,说道:“主公,…一向可好?” 诸葛瑾耽于政务,很少去底下看望吕布,诸葛亮知晓其中内情,乃说道:“起初没有了沮授、徐和两人所制的丹丸,性情非常狂躁,这样过了十数日之后,方才有所好转,我看用不了多久,岳丈就能脱离对药丸的依赖,而重新恢复成那个绝世名将。” 诸葛瑾沉思了半晌,突兀说道:“拖延到战后罢。” 诸葛瑾的意思诸葛亮明了,但他还是说道:“不行,这不仅仅是夫人之意,亦也是我之意。” 诸葛瑾听完诸葛亮的话,恨恨的看觑了诸葛亮一眼。 诸葛亮见之,说道:“事关节气,前者之行为已然是不该,不能一错再错!” 陈翎之事,诸葛亮根本就是被蒙在鼓里,诸葛瑾早知如此,故而不向他透露,待及陈翎囚禁温侯吕布之后,诸葛亮方才知晓。 为此事,时至如今,自己这个二弟依然对己很有成见,不然也不会有这般辩沦。 第三百九十二回 各方人氏 曹丕因前事诛杀有功大将,以及肆意乱杀文臣官吏,这事在病情稍有起色之时,为他人报之曹操知晓。 曹操听闻之后,吐了一口鲜血,狂怒骂了一声道:“孽子!…” 重新躺回原处的曹操,心中暗道着若是长子曹昂若还在,就没有这等事情的发生了。 曹丕年轻气盛,见不得丝毫瑕疵,这是人之常情,但这个世道,却是有才之人必有缺憾呐! 唯才是举为何? 还不是用其才,对其缺陷视而不见。 枉费了自己一片心血,曹丕实非将来承继自己家业的良选。 如此念道着,曹操的病情在不知不觉中好转了起来,或许是担心后继无人,曹操将目光转向曹植的身上。 这事为曹丕知晓,愤恨之下,捻着贾诩在那时暗中投给温侯的书信,来询计问策。 贾诩闻下人来报,曹丕有事求见。 想避开不见,又恐曹丕一怒之下,将自己的书信传扬出去,那自己可就难办了。 侧开小门,让曹丕入内,吩咐下人多上水果,少糕点。 还未等曹丕至,贾诩便开始吃了一个。 曹丕至,贾诩捂住腹部,一脸的汗水,极似虚脱的模样,口中连连疾呼道:“误食异果,恐命不久矣!”贾诩说完,当场就倒下了! 曹丕目瞪口呆! 原来躲避之道中,还有这么一策! 不管贾诩是真是假,曹丕赖在府上就是不走。 贾诩见之无奈,只得回房梳洗了一番之后,再来见曹丕。 见过礼,分宾主坐下,曹丕拱手言道:“前者依先生之策行事,确是震慑了一把众臣工,可如今父亲病愈之后,对我冷落了几分,看似子建极有可能为父亲立为继承大业者。” 贾诩颔首,捋捋胡须,开口言道:“然…?” 曹丕愕然,我是来向你求计谋的,非是来讲故事给你听的。 “哦?”贾诩见曹丕眼中之意,了悟在胸,乃言道:“方值乱世,北有吕布,南有孙策,益州刘备,汝父一生征战,能据天下之重地,控天子在手,所为何?” 曹丕沉思了一会,回道:“统一天下?” 贾诩摇头,曹丕小声道:“代汉自立?” 贾诩吓了一跳,不过还是摇头。 曹丕气馁,又试言道:“还天下一个…” 曹丕话未绝,就见贾诩已经在摇头了,曹丕苦笑,乃说道:“贾先生还是直接告知我罢?” 贾诩微微一笑,再次捋须,然后一指曹丕,言道:“是为你!” 曹丕听得贾诩此言,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若是先生早前这般说来,我还会信上几分,可惜如今这…哎!”曹丕越想越苦恼,索性将平日间所受自己父亲曹操的气全部一一和盘托出。 贾诩越听越惊心,此等事情可是自己能与闻焉? 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曹操还不打紧,若是真让这曹丕继承了曹操大业,到时候,自己不想死都不成啊! 苦也! 呆愣了半晌,贾诩眼皮上下一搅,就此合上双眼酣睡了过去。 此时的曹丕绝无心机,说着说着就听贾诩的酣睡之声传来,看贾诩如此不尊重自己,曹丕心中忿怒,也不推醒贾诩,就此拂袖而去。 曹丕一走,贾诩立即醒转了过来。 心虑自己的书信为其所掌握,袖中的手指掐算了一番,贾诩连连叹息,这天何时竟然不能测得半分了? 心中一片乱麻,既担心曹丕出首自己,又顾忌就此离开,少了原本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贾诩心中左右为难之下,狠狠心,自语着道:“观当世绝顶人才皆在河北,此乃人气显旺之相,不如就此脱身离开,去投河北温侯吕布?” 就在贾诩权衡利弊之际,江东孙策这边,发生了一件事情。 自宜霜回转青州之后,孙翊的性情变得暴躁起来,喜怒快意写在脸上。 孙坚旧将,孙策老臣,朱治数次责备劝说,孙翊皆不与听闻。 建安八年,身为丹阳太守的孙翊以礼罗致妫览为大都督督兵,戴员为郡丞。 妫览、戴员亲近边鸿,数次被孙翊责难,于是密谋叛变。 时值孙翊召集众人商议剿贼,郡县诸令长一齐会见孙翊,孙翊请妻子徐氏为他作宴卜卦,徐氏说卦相不佳有凶卦,劝孙翊不要作宴。 孙翊以为长吏来了很久,应该尽快让他们离开,遂开始送客。 平时孙翊出入时都会持刀,当时因有醉意,所以空手送客,妫览、戴员、边鸿三人从后向孙翊斩杀过来,为孙翊所察觉。 跟随温侯日久,除了武艺之外,饮酒亦是孙翊一得。 就是这般好酒量,就此救了他自己的性命。 空手入白刃,抢夺了妫览的斩马刀,挥砍之下,将戴员、边鸿两人当场斩杀。 之后盘问妫览,方才知晓这原来竟是自己二哥孙权之谋! 当初孙权为山贼所伤,命不该绝,得了性命,听闻在自己伤了之后,兄长亦为宵小袭击暗算受伤,虽然公瑾曾言及这是曹操的阴谋。 但孙权并不相信,他直觉的认为就是缘由孙翊的归来,这才引出这么多的麻烦,是而怀恨在心。 待及孙翊为其母所遣,至丹阳为太守,孙权这才放弃了心中所有的报复筹划。 不过,孙权却不知晓,在他早在之前部署下的棋子,会在此刻发动,阴错阳差之下,让孙翊明白的看清楚了这一切。 自己视为兄弟的家人竟然为如此待己,这让孙翊觉得非常心寒,不由分说,直接搭上了一条向青州而去的小船,孙翊欲归青州,依然为吕玲绮效力,相比这几位,在孙翊此刻的心目中,吕玲绮更为亲切些。 孙翊一个人来去自由,但加上徐氏之后,却变得非常麻烦。 此事为他人所闻之,报予孙策知晓,气恼之下,狠狠教训了孙权一顿,孙策就欲前往丹阳,亲自将孙翊带回。 不料孙策骑坐之马,方奔驰出寿春城门,便摔死当场,孙策一个不慎,为其压在底下,大腿为马鞍所撞,受创肿胀,得华佗看过之后,方知晓,需静养月余才能复原。 一而再三的出现变故,令孙策心有余悸的同时,亦开始小心防备来自暗处的阴谋诡计。 如此,可算是由一孙翊的不死,换取来孙策的存世,究竟是上天对江东的厚爱太过,还是上天对江东的考验? 第三百九十三回 上巳兵出 建安八年三月三,上巳节,黄帝纪念日,河北厉兵秣马年余终于在这一日出兵了。 青州所攻略方向自然是相对着的徐州,并州前面已有预谋,是兵出壶关,偷过虎牢,攻入洛阳城中去。 幽、翼两州的兵马则是顺着濮阳一线,向陈留压迫过去,将曹操的主力大军拖在此地,为陈翎偷取洛阳创造一个绝佳的机会。 同时,陈翎若是能够攻克洛阳,那么在这之后,可以反哺从虎牢出兵,东西夹击,击溃曹操大军,取得兖州所有地域。 可若是陈翎这一支如今河北军中依然是精兵中的精锐,竟然不能攻陷洛阳,此次作战,那么基本上算是失败了。 虎牢关的守将乃是一无名下将,名谓秦翊,他的副将是戚寄。 对于笔划差不多、叫法略有区别的敌将,秦翊,陈翎可谓深有好感。 就凭着这名字,捞一个前锋大将的职责不在话下。 虽然是如此想着,陈翎还是按部就班不急不缓的慢慢行进着。 前军是张郃、高览二将,中军是自己、周泰、陈震、审配,压后负责辎重粮草的是薛兰、柳毅、公孙羽三人。 马步三军约近十万人马! 这算是陈翎全部的家底了,这是没有办法,此次战斗若是再不能胜,积年累月的,何时能够一统天下? 在南华给自己言语中,陈翎分明听到了一丝意思,那就是十年不能结束战乱,自己还待在战场上的话,说不定这个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会降下天雷来,将自己活活劈死。 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陈翎有些自得,凭着这一支大军,就算是曹操本部主力军势,自己都敢硬撼一下。 就在陈翎自得其乐间,忽听前军张郃派人禀报言道:“前面有河内本地父老来箪食壶浆。” 所谓箪食壶浆,就是以迎王师。 不过这之中也有其他之意,诸如提前预警。 心中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陈翎令部将马岱速往前军打探清楚消息,自己这么一支大军通过河内,是不可能完全保密的,但若是早就在敌之预料之中,那么此次战斗,就须万分小心,不要中了敌之埋伏。 未及,在陈翎迫切的心情中,马岱转回来禀报言道:“一自称为温县孝敬里司马氏的老者,携着众乡民前来犒劳大军。” 温县孝敬里司马氏? 陈翎心中暗暗想着,这莫不就是那个司马懿的家乡么? 司马懿来头非小,若是晚来几年,陈翎见着此人只能退避三舍。 不过如今吗? 哼哼… 你的晋朝应该算是亡在我的手里了! “驱使此等闲杂人等!”陈翎令道,司马氏一家全是一群专使阴谋诡计之辈,若说曹操早就知晓自己来取虎牢关,换做他人来,陈翎还会信个半分,但若是司马氏一族人出现,那么这其中必然是假的! 遍思一片,记起司马朗已经在曹操那边为官,司马氏心向曹操在情理之中。 就是不知司马懿有无在家,还是已经跟随其兄出仕了曹操? 若是在家的话,那么…呵呵… 找来曹性,在他耳畔低声数句,便让他率着一校人马投温县孝敬里而去。 不说陈翎大军之进势,却说曹性得了陈翎一个莫名其妙的命令之后,心中诧异中,却是领命行事去了。 曹性的连弩军依然是三千众,不多不少。 不过此次曹性没有带上他们,而是将了马岱的步卒一千余。 这一千余兵卒,用来夷灭一族应该是够了,曹性如此暗暗念道着。 不知温县孝敬里的这司马氏与子仪有何等深仇大恨,用得了将卒来攻袭。 小小军势走在田野间,方才为大军箪食壶浆的“父老”已然是看见这么一支军伍,心中惊恐间,不复在停留在此处,而是快马加鞭遣人速回去急报之。 刚刚还在犒劳大军,然则这才过了一会,大军内便转出一支军势来,进军的方向是自己的家族所在地,若是还不明白其中发生了什么,那也就白瞎了司马氏这一群老狐狸的智算之能。 看着面前数骑飞驰而过,曹性心中充满了恶劣的趣味。 莫不是这才是陈翎真正的目的? 转眼回首望去,果然见陈翎停驻下战马,持着单筒望远镜在瞧看。 呵呵… 如此,曹性令步卒中的弓弩手在这数骑背后袭射。 看着箭矢齐齐射向自家的儿郎,那些老者各个皆顿足喝斥骂责。 听闻背后传来的亡魂箭羽声,快马加鞭之后,更加快速的奔驰着,想赶在箭矢到临之前,脱得此身性命去。 最终止有一个鲁莽的汉子为曹性麾下的弓弩手射中,摔落下马来。 曹性走上前去,翻转过来一瞧,进气少,呼气多,眼见就不活了,曹性抽出宝剑,给了他一个痛快。 陈翎给他的命令是夷灭在温县孝敬里司马氏一族人,也就是说,若是他们能够在自己率军抵达之前,放弃此地投向他方,那么自己也就不必为此上心了,只需将这一小小的军势带往虎牢关下即可。 趟如是温县孝敬里司马氏负隅顽抗,那么,毫不客气的说,曹性只能秉命行事,火烧温县孝敬里,鸡犬不留,全部斩杀屠尽方能撤军而回。 驰马虽快,却不能转眼便至,步卒虽慢,却总有抵达的一刻。 这个时间差,约摸在数个时辰左右,就是这么一丁点时间,让司马氏大多数的族人从此处迁徙了出去,留在原处的则是一些老弱病残,还有一些恋家不走,心中怀着陈翎不敢对如此一方名门世家敢如何的念想,留了下来。 留下来的后果就是,曹性见人就杀,见鸡就撵。 扑腾嬉闹了一宿,跟随曹性此次前来处理此事的校卒俱感痛快异常,很久没有看到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在自己的鼻子底下乱窜的场面了。 此事唯一的后果就是司马氏视陈翎为刽子手,欲除之而后快! 这是灭门灭族的大事! 虽然逃出了大半,司马氏在原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几个,一个都未曾伤着,碰着。 这是杀父弑子之仇! 老头本来就该死了,巍巍颤颤的,看他的模样不知是想坐下去,还是站起来,不知是想前走,还是想往后。 至于弑子什么的,若是当堂对质的话,陈翎凭此就可以反告司马氏一个诬陷之罪。 这是…这是惨绝人寰的恶劣屠杀! 都是当兵打仗的,不杀人那就算什么? 将有所令,不敢不从,只能说该你倒霉,谁叫你遇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大帅呢。 这就是敢于在我大军面前箪食壶浆的下场! 陈翎如此念道着,大军已然是靠近虎牢关左近,不必多吩咐,诸将开始安营扎寨。 在马岱、夏侯恩两人的护卫之下,陈翎携杨修来观虎牢关。 面前的一道大关展现在自己面前,横郭近里余,枕山旁水而修建,城楼高达七、八丈,“虎牢关”三个大字闪得陈翎眼花。 暗暗咽了一口吐沫,侧顾杨修言道:“若非德祖在,此雄关岂是一般军势所能破?” 不料杨修暗皱眉头,对着陈翎欠身言道:“子仪,…” 陈翎心中有不妙之惑,强忍住不安之感,笑问道:“德祖,何事?” 杨修支支吾吾着言道:“此关已经完全修葺一新,昔日的错漏之处,已经弥补上去了…” 陈翎一个踉跄,差点从马上摔将下来。 夸夸其谈之辈,不堪与谋! 这是陈翎最为真实、亦想破口大骂而出的话语,只是这骂人之话到了嘴边,陈翎还是自己吞了回去。不为别的,只为杨修能够据实告知,便可知晓,他的确是为大军设想,而非是昔者类似文聘、朱灵等辈一般的诈降之人。 既然是自己人,那么宽容一点,耐心一些,陈翎这还是能够做的到。 再看虎牢关,陈翎见其巍然耸立着雄壮的关门、关墙,遥想温侯当年,的确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如此,这个天下第一关,便是呈现在自己面前,也是现今自己最大的难题。 过于高深的城池,是最为难以攻克的障碍;而那扇门,无疑就是铁铸铜浇而成的,想要打破此门,陈翎觉着只有派遣刑镣出马方可。 不过刑镣是自己能够指使的吗? 那是为了将来遇上乌戈国国主兀突骨而准备的杀手锏武器,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莫说自己了,就算是吕布、吕玲绮、诸葛亮现在这等人物,都会为沮授拒在门外! 心中衡量了一下城墙高度,陈翎心知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准备不不足了。 两架云梯相衔接在一起,才能够得到那城楼上。 难怪当初一十八路诸侯,几十万的人马都只能在此关下,被温侯吕布一个追着杀,这里所能参与交战的兵卒,不可能太多,只得摆上一、二万的人马就已经嫌拥挤了! 旁边的山脉原本是最好攀登捷径,不过念及恐怕并非止有自己一人有恐高症罢? 仔细看毕,就在杨修的皱眉叹息中,陈翎哈哈大笑起来,顾左右一盼,言道:“山人自有破城妙计!” 第三百九十四回 我为说客 孙子曰:上兵伐谋,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 战国时有说齐王曰:“凡伐国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胜为上,兵胜为下。是故,圣人之饯国攻敌也,务在先服其心。” 秦翊、戚寄本是袁术将,皆非忠贞之士,若能说服来降,则免了一场大战,对己对彼都有益处。 如此,先行必须示之以威,然后遣人入关中去说之,最终能否令两人归降,则看自己所遣之人口舌是否锋利。 回至扎就的大寨内,陈翎坐定。 遍观左右,心中忽一动,薛兰还未曾来到,不如暂时歇息一宿,来日整束军马,让秦翊、戚寄两人一观我并州堂堂威武之师。 陈翎这般想罢,遂没有号令诸将出营列阵,而是循前例,安排下夜间巡逻的将校之后,便早早安歇了。 翌日拂晓,后军薛兰、柳毅、公孙羽三将押解粮草至,陈翎验过放进入营内。 不说陈翎令同为袁术旧臣的薛兰前往虎牢关中以为说客,却说贾诩这几乎算无遗策的高绝之士,起了脱曹投吕的心思之后,便随便找了一缘由,出许昌向虎牢关而来。 在贾诩的筹算之下,知河北即将攻入兖州境内,而当青州、兖州大战之际,虎牢关这一司隶门户一般的存在,便是最容易以此获取自己所需晋身之物的地方。 换做去了陈留,去了谯县,不说曹操就在彼此,其中有甚大的危险,自己更是毫无转圜的余地。 而虎牢关则不同,在郭嘉留在长安以镇三辅的同时,曹操这一边除了“三荀”之外,并无识破陈翎即将攻入司隶之心意的人。 就算有,此际亦不能达曹操案几处。 前者陈留一战,令曹丕怒意勃发的同时,亦令曹操心生忌惮,生怕其中或真有人已经投向了吕布,譬如自己。 掐算好时日,当河北传来攻入兖州境内的消息同时,贾诩离开了许都,孤身上路,并无一人侍奉左右。 至汜水关前,陈翎的大军已经扎寨于此。 旌旗无数,营帐遍地,大小方圆数里范围之内,俱是陈翎的兵势。 贾诩望之却步,非是胆怯,而是心中念道着是否来早了? 欲献此关以为晋身之资不难,最为关键的是,是否能够达到自己期望中的最大效果。 最佳的时机,便是在陈翎已经攻过数次虎牢关之后,自己进营献计,取得此关。而若是彷如眼前这般,丝毫没有攻城的痕迹,自己就去献策,进得关中去,则显不出自己的真本事。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贾诩心下一横,既想博取最大的功劳,那么不如自己先行进关,抵御几次陈翎的攻城战之后,再寻机反复。 如此一来,自己的才华能得以展现,与此同时,亦可以此关为晋身。 这般,在陈翎安排薛兰次日进关说秦翊、戚寄两将之时,贾诩趁着夜色偷入虎牢关内,接手了此处的防守权责。 既要攻守相御,至少此地的要害须了然于胸,不然以并州兵卒的勇悍,秦翊、戚寄这两员下将吓破胆之后不敢领军抵御,自己一切的筹划则成画饼。 不顾一路奔波疲劳,贾诩在关上四下紧要之地俱布下重兵,以防陈翎大军袭击。 看着贾诩这般处置,秦翊、戚寄两将心下暗暗佩服,到底是智谋高深、精通兵法之人,不似己等俩人常年驻守于此,竟然还漏了许多要害。 一时间,得贾诩之助,两将对抵御陈翎攻入虎牢关的把握又增加了几分。 当夜,万事皆定了下来之后,秦翊、戚寄两将设宴款待贾诩。 这亦可以看作是有贾诩这样的军师在此之后,秦翊、戚寄俩人的心下大定,不然何来这等闲情逸趣? 筵席间,贾诩来者不拒,接下来的大事还需借用此两将之力,当前,还须应付一阵,然后… 呵呵… 次日,陈翎率周泰、张郃、高览等大将,于关前布下军势。 此是为震慑人心之用,是故没有安排攻城战事。相反,在数万大军之后,连夜搭建起来的攻城车、投石车等,无论有用无用的,俱显露在虎牢关上的诸曹将眼中。 陈翎似乎在说,看看,凭我这大军,凭我这般的攻城器械,尔等是否考虑一下,弃曹投降? 贾诩得报,携秦翊、戚寄两将登上城楼来观看。 在两将的护卫之下,一席布衫、头带方巾的贾诩俯瞰下去,只见并州兵马布列在城下。 当前一阵是一支重甲步军,人数约在二万左右,由于虎牢关地势狭窄,在这一军左右并无其他军势,但在其后便是无数的旌旗招展,不知有多少兵马来至此处。 秦翊、戚寄两人见之,心神摇曳,皆道:“河北兵马何其雄壮也!” “莫慌,莫慌!”贾诩回首向两将言道:“就算河北军势俱来此,有此城关在,何惧千军万马?!” 秦翊、戚寄两人各自看了一眼,皆羞愧言道:“军师之言正理,不须出战,据住要隘,自然无事。” 贾诩心中哂笑不已,不过此时三人还是同一阵营,不好耻笑,乃颔首,接着言道:“我观陈翎此阵势,今日怕是无战事。” “如此,我且先回去歇息,到时可来叫我,我等三人轮流守关。”贾诩说完,拔腿就走。 见贾诩离开,秦翊、戚寄两将于后抱拳为礼,恭送贾诩下城楼。 贾诩一离开,秦翊、戚寄两人顿感轻松不少,比起贾诩在此,他给俩人的压迫感,实在有些胆颤。 不同于曹操帐下诸多大将,秦翊、戚寄两人原本就是平庸之将,据守这一关隘已觉得曹操待其不薄,不像其他之将,若是被派至此处来,怕是会心生不满。 如今兖州正值吕布军势侵攻之时,并州兵马来此,打的算盘就是想攻入洛阳中去。 为报效曹公之恩遇,秦翊、戚寄两人虽然没有杀身成仁的气魄,但秉公据守关隘还是能够胜任的。 就算贾诩已经言及陈翎今日没有攻关的准备,秦翊、戚寄两将还是谨慎的守候在城楼之上,以策万一。 闲来无事,两人就私聊开来。 一说道:“这天下看来要为吕布得了去,你看看现在这关下的兵马,这气势、这大将,…” 戚寄所指的乃是周泰,周泰一军饱食一顿之后,列在众军之前,精气神饱满,各个都虎视关上的守卒,手中的武器不时的振作一下,以示悍勇之意。 秦翊亦在俯看中,见到如此的强兵悍卒,再回顾左右,身后的军士,心中有些哀怨,同样是大将,为何己方的兵卒如此不同? 不用看,不用想,若是平原交战,自己这一方肯定是一触即溃,根本就挡不住对方的一次冲袭。 但现在毕竟不同,己方有雄关在,依仗此,有些差距的战力,亦可以抵消掉。 同样,亦是此因,自己麾下的兵卒才不至于士气过于低糜,而致不战自溃逃跑。 时至午间,看了许久的秦翊、戚寄两人,早有懈怠之意。 一端坐在侧,一把握兵器伫立在前。 看似很是正常,但在两将周围身旁的亲兵皆知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家的两位将军已经这般轮流数次了。 久立,无所事事之下,会感觉异常疲乏,更在城下有如此多的兵势之下。 长坐,亦不是很好的休息方式,更何况是必须保持相对端正的样子,使得众军不会以为两位将军早有不耐之心。 气血不畅,这是最常见的反应。 因此,当城下忽有动静之时,秦翊、戚寄两将一持枪,一绰刀,赶忙上前数步,来看究竟是何事。 薛兰骑着一匹驽马,经过周泰身旁之时,对其哀怨言道:“幼平,若事有不谐,可…”想起那时候自己已经身处关上,周泰就算再厉害,他的步军再悍勇,亦不能救到自己,薛兰叹了一声,自哀自怜着慢慢靠近关下。 身为大将,主帅但有所命,不敢不从! 从前陈翎从未派遣他上过战场,犹是感激,在李封另有心思之时,薛兰他秉承心中之志,没有插足其中。 待及陈翎见温侯吕布囚禁起来,这事若是换成之前袁术那般境地中,怕是… 薛兰不敢想,陈翎人不错,既给人升官,又毋需出阵厮杀,这样的主官是自己心目中最佳的大帅。 由此,薛兰无怨无悔的再一次,站在陈翎这一边。 据说据守此关的乃是昔日同僚秦翊、戚寄两人,… 天地良心! 自己与李封为何为袁术像丢弃了一般,扔给当时的陈翎带率? 这还不是自己与李封不受袁术帐下诸将待见? 袁术的正容,自己与李封两人仅仅见过两面,一次是他来招揽己等以为部从之时,再一次就是为其他之将不容,身为送出军伍的头领,站在袁术面前,接受他的勉励。 秦翊、戚寄此两人,若是同一阵营内,自己则可趾高气扬般的蔑视之,谁让他俩当初那般待己? 但若是身为敌我双方的大将,由自己去说两人,… 自己真能做的吗? 薛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也有那本事? 第三百九十五回 战事纷起 无论如何拖沓,总有驰近虎牢关的那一刻。 待关上传下“来者何人?”之时,薛兰一脸笑颜,勒紧了缰绳,仰头回道:“昔日故友,薛兰我啊!” “哦?” 从遥远的过去,想念起一个不受重视的名字,往往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不过此时此刻,无论如何也得想起来。 敌方派遣过来一将来,还是曾经相熟的将领,就算以秦翊、戚寄两人之愚钝,亦能知晓此人这是来做说客的。 说客,不论是否能说成,起码能够搭上这么一条线,对自己的将来有莫大好处,至少在城关陷落之时,性命能够无虞。 这是最后的保命机会,身为乱世中一不出彩的大将,有此心理准备才是为人处世之道。 “原来是薛将军!…”不管是否记忆起来,先把话搭上来,秦翊、戚寄两人相互一看,在不久之前还是主将秦翊的示意之下,戚寄咳了一声,沉声又问道:“薛兰,你为何而来?” 这怎么就变了? 薛兰想不通,刚刚语气没有这般强硬啊? 人在关下,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人在箭拨弩张之下,薛兰只得忍气吞声着回道:“秦将军、戚将军…” 薛兰话还未说完,便听得上面传来另外一人的声音,说道:“有何事,先让他上来再说。” 此事贾诩见薛兰即将说起劝降之事来,方才截断了薛兰的话语。 这人自己有大用! 原本就有意投向吕布的贾诩,正缺少这么一个能够牵线搭桥的人,薛兰来的正是时候。 同时,若让他此刻开口劝将起来,秦翊、戚寄两人身为此地的驻守大将,就算心中有此意,亦不能直接言称出顺从之言,只会乱箭射下,驱走薛兰。 人都是需要脸面的,你薛兰一句话就令两将投降了过去,这将置秦翊、戚寄两人以何地? 此时的薛兰不敢不从,亦不得不从。 一方面是自己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算是还没有完成陈翎交付的任务;另外一方面,为箭弩瞄准的心情,不是猛将的薛兰有些胆颤,只能顺从。 搭乘在城楼上缒落下来的竹盘中,薛兰在双方军卒的目光中,缓缓上升。 在自己上升的同时,薛兰的心在急骤的下沉。 这、这次要完了! 见薛兰没有为对方当场射杀,而是缒了上去,陈翎心中暗暗点头,知晓秦翊、戚寄两将有意投诚。 不是名将,就有这等好处,只需自己摆出一副誓死攻关的模样来,往往就能夺势,令其心生忌惮之意,不敢放手一搏。而与此同时,有了薛兰在彼处,犹如有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此关不难攻。 当下,陈翎吩咐撤军回营,以待关中消息,若是不降,那么来日就必须强攻一次,给予秦翊、戚寄两人心理压迫,在曹操、吕布两家之间,做出自己的抉择来,莫要等到最后一刻才投降,那纯属自寻死路。 不说因有贾诩在虎牢关上,陈翎的打算虽然迟早会达成,但拖延日久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却说在陈翎兵进虎牢关之时,诸葛亮二伐兖州的大军已经至陈留城下。 攻守易手,曹操虽然同样得益去岁河北并未侵入中原之机,同样修整了一年,但有着广袤地域的他,在无后顾之忧的诸葛亮面前,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汉中的夏侯渊不能轻动,长安的郭嘉更是不能遣,这算是曹操为将来计,布下的一步棋。 吕布河北军势越来越盛,这不是其他缘由造成的,实际就是他曹操自己的失策。 如今看来,当年不灭吕布,而去共讨河北袁绍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在这之后,身处中原之地的曹操,比之平定周边地带之后的吕布,差距在慢慢缩小的同时,亦开始越来越呈相反的态势发展。 时至夏侯渊兵击西凉,夺取汉中,这些地域的攻略,都是在压缩兖州防线的基础上达成的,与此同时,甚至河北最后一块据点邺城亦随之沦陷了。 攻取了整个河北之地的吕布,已成势不可挡之势,曹操有苦说不出,这才有了曹仁之女许配孙策四弟孙匡之事,欲效仿前者一般,共图河北。 这个谋划在初期是颇有成效的,但时至如今,却显得有些苦涩。 孙策没有当初吕布尽全力于一身,誓要夺取河北之地欲念,孙策他还想与刘备争夺荆南四郡。 当然孙策的整个攻略意图并没有失误,孙策的根基在江东,只要寿春不丢,他一切都可以重来,而自己则不然,若是失了陈留,也就意味着自己必须退向关中去。 不要说在陈留一战败北之后,诸将还有底气与吕布争夺许都。 陈留就是昔日的濮阳,濮阳就是如今的陈留。 此处关系着整个兖州,奉孝虽然数次告诫自己,退出兖州,并非是坏事,在另外一方面来,似有转机。 须知晓,当吕布真的占据了整个中原之后,他所接触的地域势力,将是包括着自己、孙策、刘备三家势力。 待到那时,原本正面硬撼吕布的自家,就可以看吕布与孙策、刘备两家厮杀了,而不必再次沦为首当其冲者。 前景是美好的,但曹操真的不甘心呐! 为何自己占据中原的时候,不能攻入到河北中去,反而是吕布数次侵入兖州中来? 看着陈留城下的大军洪流一般的倾泻而至,曹操非常苦涩。 诸葛亮如今止有… 诸葛亮他现今只有二十四岁,但他卓绝的军事才能,却令自己亦感无力。 许褚、吕岱、徐盛、廖化等这样一批曾经年少,或不得志的将领,现在俨然是吕布帐下的中流砥柱。 还有那两员女将,一是吕布之女吕玲绮,就算是典韦,亦开口赞叹的巾帼女将,勇烈无比;另一是孟起之妹马云禄,曹操数次令马超召之,其俱以在其他军中,女人不得为将推脱,马超遂罢书不提。 既然巾帼不能称英雄,那么他的两位兄弟为何亦赫然在目? 吕布为陈翎囚禁一事,无论河北怎样遮掩,还是为曹操知晓了。 失了吕布这一掣肘之后,马休、马铁两人或许不如其他之将勇悍,但惯于骑射的两将,在对上自家儿郎所率的“虎豹骑”之时,竟然不落下风,曹操这才知晓,在马超之后,自己究竟失去了多少能征惯战的大将。 或许这才是在面对吕布之时,自己所缺少的一项。 河北他们那边,诸人皆能任其才,一展能力,而自己这方,似乎有些人的才干被淹没在子廉、妙才、元让等人的身后。 既然如此,那么子文就提前为他加冠吧。 曹彰,字子文,沛国谯县人。 曹操与卞氏所生第二子,曹丕之弟,曹植之兄。 曹彰武艺过人,曹操问诸子志向时自言“好为将”,因此得到曹操的赞赏。其胡须黄色,被曹操称为“黄须儿”。弱冠前喜搏猛虎,臂力过人、不善文章。 建安八年三月下旬,诸葛亮攻陈留三日,损兵折将,不下乃围困之。 与此同时,新婚不久的张辽以新晋小将王基为先锋,攻略徐州。 王基为大将,此事竟然为众人所看好,甚至一向蔑视众人的颜良、文丑两人亦愿为副将,提携后进。 这都是郑玄这一当世大家的影响,才会导致这般的结果。 看诸葛亮这个郑玄弟子,同出一门的王基就算稍差,亦不同凡响,更何况以两人之间的关系,能够提携此人,亦算是一向诸葛氏全族示好的事情,人情世故,颜良、文丑两人亦不能免之。 知张辽不但有武勇,且有智略,孙策稍作抵抗,便从琅邪、东海两郡中撤出兵势,退守徐州治所下邳。 此非是畏惧张辽之军势浩大,而是周瑜之计谋。 引军深入,然后在逐步消耗张辽的兵力,在此之后,待等张辽气衰,便可一鼓作气收复旧地,攻入青州境内,全取得等此一州之地。 如此一来,除了成就王基这一小将的名声之外,张辽大军进势猛烈,建安四月上旬,便已经抵城下寨,部署攻城事宜。 而在吕布全势攻入兖州、徐州、司隶之时,驻守在襄阳的关羽亦出征兵指宛城,达成了与河北的协定,庞统在此时回归。 在宛城的张绣驻守于此已有数年之久,其帐下又有雷叙、张先、李严、文聘、胡车儿等将,故而关羽初战颇为不利。 不过整军重新来过的关羽,展现了他一代军神的英姿。 就在旧地新野,关羽击溃张绣军势六万大军,阵斩雷叙、张先两将,俘李严。 张绣见关羽势不可挡,是故退回宛城据守,以待援军。 关羽进逼,兵围宛城。 李严降,后得孙策趁自己提兵北上之际,攻入江夏,顺势将取长沙之时,关羽乃撤军而回,攻拔零陵、武陵两郡,如此荆南四郡为刘备、孙策两势平分。 中原大战之时,益州南蛮乌戈国国主兀突骨与刘备达成停战协定。 不然如何? 这老天不让他们交战,除了这一办法之外,乌戈国国主无法可想了。 之后念念不忘想征战中原的乌戈国国主兀突骨向刘备提议,所有自己麾下的南蛮以外籍军团的形式加入刘备势内。 刘备可以军矩律法号令之,但不得强迫。 刘备反复思量之后,竟然同意此一项事宜,不过前提是现今兀突骨所辖的治地全部并入益州。 兀突骨没有考虑就首肯,然后才道:治理人才他没有,须由刘备自行指派,他一国国主不管。 第三百九十六回 曲折转进 虎牢关前,陈翎攻城数日折了些兵马,约摸万余人左右。 战争毕竟不是游戏,只要开战就会有死伤。 虽然是尝试般的攻城,但当站到军列中,那么就必须竭尽全力攻占,不会因此而心慈手软,退后者,斩! 畏战不上者,斩! … 陈翎很庆幸现在自己是主帅,不必参与这种野蛮的攻击,他只需分派诸将各自攻占的城墙地段即可,一切都由张郃、周泰等人按照他的命令去实施。 接连数日的攻战,不止是攻击一方有耗损,防守侧的贾诩、秦翊、戚寄三人麾下的兵力也缩减了至少三成。 这还不最令人担心的,虎牢关在陈翎大军蛮横的冲撞之下,岌岌可危,似有破门而入的忧患。 战到这般地步,实际若只有秦翊、戚寄两将,恐怕已经向陈翎投降了。 不过正由于贾诩在,他将虎牢关沦陷的日期往后拖延了三日。 这三日不多不少,对整个天下的大势没有什么影响,但至少让洛阳的城备稍具规模,增加了陈翎急速攻克的难度。 在假手薛兰表示愿意归顺温侯吕布之时,贾诩还面朝许昌,表了好一番心意,以此来说明他贾诩投向陈翎,非是自愿,而是世事如此,不得不为之。 闻报贾诩愿意开启城门投向自己,陈翎大喜若狂! 贾诩之智,高远卓绝还在其次,他这一“毒士”每次易主,都会顺势向上一下。 就凭他愿意投诚己方,陈翎可是把他视做征兆、祥瑞一类的揭示,这个天下似乎真的在慢慢落入温侯吕布的手中。 吕布已经重新为君上了,这个消息在三月帅大军过壶关的时候,陈翎就接报知道了。 重新掌控权柄的吕布,似乎没有之前的那股霸气,而是相对低迷的待在邺城,守护着自己的外孙,等待诸葛亮等人得胜归来。 人的感情总是会变的,尤其在各年龄段的时候。 吕布之前是一个强势之主,经由陈翎一事之后,无论事出何因,他不得不反思一下,以前的自己是否真的有过错? 还是一直没有错? 这个问题必须想清楚,这不止是会影响到他将来会如何处置陈翎,亦会左右这个天下将来会由谁来主导。 若是吕布放不下憋屈的情结,非要事后查处相干人等,邺城上下除去有数几人之外,没有一个能抽身事外。 若是吕布就此放手,除了于他威名有损之外,并无其他大的影响。 吕布会如何想,如今的陈翎已经顾不上了。 进入虎牢关修整了一日之后,在贾诩的透露下,陈翎这才得知洛阳的留驻大将由原来的张既换成了如今的曹洪。 曹洪是个好对手,陈翎败过他数回,自然是个极好的敌手。 若是仅仅一曹洪还至于让陈翎什么都顾不上,但若是夏侯惇亦由许昌遣任至此来的话,就非常不妙了。 听得这两个消息之后,陈翎纳闷,于殿内向贾诩、杨修两人问道:“曹孟德他难道许昌不要了吗?” “非是如此!”杨修上前一步,拱手向贾诩一礼,接着向陈翎说道:“如今局势逐渐明朗,仅凭曹操一家已无力抵御温侯继续攻伐兖州,由此早前坊街传出的消息似有成真的可能。” “哦?”陈翎带着疑问看向杨修,听着他说道。 “洛阳、宛城两处是许昌天子移驾长安的必经路径,无论此两任何一地为玄德、温侯所夺,随驾而撤的朝廷大臣皆有重现往日窘相的可能。”杨修如此说道着,贾诩听着亦连连颔首捋须。 当初李傕、郭汜大战,漫山遍野涌现,天子车仗在乱军通过,百官宫人,符册典籍,一应御用之物,尽皆抛弃。其中惨象,如今都历历在目。 “如此?”陈翎沉吟不语,杨修得机正欲上前进言,旁边的贾诩阻,以目视之,杨修乃悟,悄无声息的退入众人列当中去。 在许都之时,就有所耳闻吕布似乎有自立之意,曹操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念想,但在温侯吕布这一侧来看,这天子非是奇货可居,而是一烫手山芋,迎回邺城之后,这事情就复杂了,还不如就此当做不知,任由曹操继续挟着天子去往长安。 杨修如此想着,垂手静待陈翎有所决断。 确如杨修所思的这般,陈翎有左右为难之感,如今的这个天子,除了吕布之外,对于当世其他三人来说,都可算一极好的筹码,刘备拥护,必能更得众臣之心;孙策迎之,必定会循曹操之例,以此号令天下。 而若是去到了邺城,那这事就难说了。 诸葛亮,不管他人生被改变的再多,在他的心中,天子这一人物依然有极具重大意义。 随之带动的便是吕玲绮、诸葛瑾等一批河北将臣,会继续奉天子为主,继承汉家天下。 如此,温侯吕布… 陈翎摇头,早前的吕布或许是大汉的忠诚之士,但如今却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陈翎罢手,开口言道:“洛阳有曹操帐下大将把守,攻之不易,速遣人至陈留大军面前求援。” 又想了一下,陈翎对着诸人言道:“大肆宣扬虎牢关已被我军攻占,不日将取洛阳,乱曹操之心,助孔明一臂之力。” 杨修与贾诩两人相视一眼,皆明了陈翎的意思,乃率先拱手言道:“谨尊大人之令,我等就去这般行事。” 陈翎颔首,招手陈震、周泰两人至自己面前,低声言道:“私下找降卒带头闹事,好使我能滞留大军在此。” 周泰还有一丝糊涂,陈震却是完全明白了陈翎的意思,乃匆匆一礼,接着拖周泰去实施陈翎的谋划。 看着自己这两个至交的背影,陈翎心中突然说不出的孤寂。 向诸葛亮求援不是本意,等他问过使者话之后,必定会令自己拦截曹操或可能逃窜而去的天子车仗。 自己令人大肆宣扬虎牢关易手,这是给曹操的消息,不管你真心还是假意,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你还是快点把天子弄走,不然等我兵进洛阳之时,只需派遣出一哨人马,就能震得天子不敢西狩。 第三百九十七回 后事之师 最后命周泰、陈震两人找人闹事,就是为了拖延时日,不管是诸葛亮的来使,还是曹操正在经过中的天子车仗,在军心不稳这样的借口之下,皆能停顿下来按兵不动,不必理会。 十万大军的消耗非小,所幸并州富饶,又兼领河北这几年,除了几次大战之后,并无其他战事,因而不必为此着急上火。 这就是占据了整片河北之地后的优势所在,不会再像之前那般,战着战着,就没有余粮了。 就算此次没有击败曹操,有着这等优势之后,曹操迟早会被己方逼出兖州,止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至于洛阳,陈翎不急,在大势面前,只要在兖州战事中胜出,许昌、陈留、洛阳这呈三角的三城,会随着一边的陷落,而变得不够稳定。到时候,无论是攻取许昌、还是洛阳,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此次征讨虽然只是经历一次战斗,但没有了虎牢关这一地之后,曹操只剩下宛城这一退往长安的路,他的军心将会变得不稳,兖州军民所向会有所改变,这是不争的事实。 有些寂寥,曹操用兵还是很厉害的,不过当他面对着诸葛亮,以及自己这样的…人时,智谋不再是决定战事成败的唯一关键,如同作弊一般,稍有不慎,自己就可拨动一下,令整个局势变得对己有利。 而他曹操却没有这样的机遇,在这样不公平的战局中,曹操处处受制于人,不过在同时,取得了西凉、汉中以为他日复起的根基,在这上面,陈翎心中还是敬佩不已。 为何这般讲? 在占据了兖州,攻克了长安之后,陈翎、抑或是整个河北都不可能派兵遣将追袭千里,实施只为将曹操授首这样一个不是很明智的决断。 那时候,江东的孙策、荆州的刘备才是应该有所提防的劲敌,而曹操他则是可以相对保持休养生息的状态,冷眼旁观,静待天下战局的变化,从中牟利。 战事到了现在这般地步,天下大势越来越清晰,若无意外,温侯吕布当君临天下! 其中或有反复,其中或有垂死挣扎,但一切都不是什么事。 虽然局势如此明朗了,但陈翎心中竟然充斥了异常的不安。 不是乌戈国国主兀突骨与刘备合流,即将兵出荆襄,抑或是汉中,不为陈翎知晓而忧患。而是…而是随着这样局势的转变下去,陈翎担心这个天下,在吕布称帝的那一刻开始,河北的征讨步伐会变得缓慢起来。 彷如草原上的猛兽,丛林中老虎,饱餐一顿之后总会消化休息一阵,饿了之后,才又会出去寻找猎物,人虽然自诩为高于兽类,却有着与野兽差不多相同的行为轨迹。只不过并非是个体,而是一个整体。 在陈翎的记忆中,曹操统一北方,“百万之师”与东吴、蜀汉孙权、刘备鏖战赤壁,看似是由于曹操在此折戟沉沙,乃退回许都,静等时机攻略其他两势。 但深层次的缘由,在陈翎看来,一是曹操骄傲自满导致了这一恶果,从而使得他进取之心消褪了下去;其二是,遍观曹操当时麾下群臣,除去远逐漠北,死在途中的郭嘉之外,夏侯惇、曹仁等一系曹将皆有功成名就之感,不复早年亲自上阵厮杀。 建安二十一年,曹操征孙权归还,命夏侯惇督二十六军,与曹仁、张辽等人屯兵居巢,防卫孙权,并赐予能歌善舞的乐伎艺伎,下令道:“魏绛凭着与戎修好的功劳尚且能够享受钟磬之乐,何况将军呢!” 建安二十四年,曹操到摩陂,召夏侯惇同车,不经通传,自由进入曹操的卧室。后受拜前将军,督各军还寿春,徙屯召陵。 … 这是自己岳丈的一、二事,从此间便可窥知,人呐,有了一点成就之后,便会堕落下去。 或有人言,这是人之常情,富贵了,当然该享受了。 陈翎本来也是如此想的,但南华那“十年之约”隐隐在耳畔反复回响,怎能甘心在攻取兖州之后,与刘备、孙策、曹操三势相安无事的过完数十年之后,方又全力出兵征讨? 可以想象,当吕布将兖州、司隶、徐州取得在手之后,他自立称帝一事,再无阻碍,相反或许不似去岁那般无人劝进,而是会有许多的明见之士,一一至府进言。 当吕布登基为帝那一刻始,他多年的夙愿便已经达成,如此心中肯定虽然还有优惠,但已经不似从前强烈。 曹操、孙策、刘备三家有机会能灭则灭,不能讨伐就会生出等等的想法来。 毕竟身份不同了,怎么能够与诸侯相提并论? 由此,一干有着大功的文臣武将,自然会附言吕布如此的提议,不为其他,他们在吕布称帝之时跟着水涨船高,自然也会身居要职,忙于内部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还来不及,如何会将心思放在荡平天下的事项上? 相反,或许在他们的心中,隐隐中,会有一丝留下此等人物,待自己后人能够为将为臣之时,再帅大军前去征伐,以求更大的富贵功名,这或许是他们所想,却不愿承认的真实意念罢。 养寇自重,古来就有之。 某将军号为平寇将军,若是没有盗寇,他这个平寇将军封号就是一虚职,或许虚职都会很快被削去。 或又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为了自家的亲人,难道自己做的有错吗? 对此,有着平寇将军这样封号的将军,匪患越剿越多,最终酿成大祸,是非对错岂是一句为了自己家人所能推脱的。 与此相同的事迹有很多,诸如蛮夷之辈,若无了蛮夷这样的异族,也就不存在了度辽将军这样的官职。 纵观上下史,有太多的事情纯属自找死路,最后才会不堪收拾的! 在自己儿女眼中,父母总是好人;在同僚面前,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者;在朝堂之上,也是一正气凛然的谦谦君子。 但若是放在整个历史上来看,此般人等,纯属投机取巧之辈,非是善类。 第三百九十八回 逆天之举 建安八年四月,风起,雨下。 开始淅淅沥沥的下着,之后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内,倾盆倒灌入陈留城中。 在盖膝深浅的水中,持戟带戈的兵士瞭望着城楼,在他的侧畔是另外一着重甲之士。 这雨下得不是时候,原来预筹中诸葛亮准备在这三、四日之内强攻陈留,将曹操逐回许昌。 此次围城没有四门皆堵,而是遗漏了一门,围三阙一,放开一生路,让曹军将士心生弃城即可得活的念想的同时,亦可减免自己一方兵卒的损伤。 但就是这场大雨,令自己的筹划得往后推了。 来自虎牢关陈翎的消息,诸葛亮已经闻知,对于随之先后报禀过来的降卒反复,他恐虞军心不稳,是故滞留关上,而不进逼洛阳一事,诸葛亮心知肚明。 从逢纪、公孙度等人左右不定的眼中,诸葛亮看到了他们对于陈翎此举的赞同,而非是埋怨。 诸葛亮怒火中烧,那可是陛下,那可是汉家天子,是这个天下执牛耳者! 如此良机,他们竟然敢眼睁睁的放过去。 相比这些目光浅陋之人的心中谋划,诸葛亮有着更为深远、明见的筹算。 吕布自立称帝,如何比得上天子禅让来得更加合理? 尧舜率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率天下以暴,而民从之。 父死子继,古之常理。 当吕布将死之即,他所能托付的止有自己的孩儿。 难道到那时候,自己得看着这个名不副实、谋逆篡位而得来的皇位加在自己与温侯之女,夫人吕玲绮两人孩儿的身上? 岂有此理! 诸葛亮恨不得亲身飞至虎牢关前,砍杀了陈翎,然后帅军去夺天子。 沉沉呼了一口气,将这等忿闷之情留在心间,居上首的诸葛亮突兀对帐内的马休、马铁两人令道:“于此帐内摆下七盏灯,我有大用。” 不止马休、马铁两人只当自己听错了,远近的魏续、许褚、吕岱等大将皆一脸疑惑的看觑向诸葛亮。 没有解释,诸葛亮加重了口气,再一次言道:“摆下七盏灯,速去!” 马休、马铁此次听得清楚,不再迟疑,相互看了一眼,抱拳出帐去准备相关事项了。 就当着众将臣的面,侍女宜霜在诸葛亮的示意之下,从里间取出一套道服出来。 在马休、马铁指使卫卒摆下七盏灯之时,诸葛亮将道服穿在身上,取过一柄木剑,行云流水一般的穿梭其中。 七盏灯忽隐忽现,似有熄灭之前兆。 每每如此之际,诸葛亮便口叱一声,对着此灯念诵一段密文,之后这灯不似众人所意料的那般就此熄灭,反而越发明亮了。 剑影重重中,外间的天候在慢慢的改变。 天空开始收声,没有了雷鸣,亦没有电闪。 时至一炷香之后,诸葛亮步游行间,突吐了一口鲜血,抹在剑身之上,顿时众将皆觉得外面一片光线照射了进来。 大惊! 天空放晴了! 这才过了多久? 众人目光中带着敬畏之色看向诸葛亮,心中皆暗道着,想不到诸葛孔明既然有如此手段! 不是凡人胜似神人! 有些委顿的诸葛亮收手,顾视了一眼外面,弃剑与案几上,向着下首的诸将,开口嘶哑言道:“既然已经雨收,诸位将军可依前计行事。” 众人不敢不尊,带着一丝神奇的色彩,一一抱拳出帐。 来到帐外,许褚最为憋忍不住,是而对左右将校言道:“我褚从未见过这般情形,孔明之能,前所未闻,…” 后面之语似有言之不及之惑,乃就此顿口不提。 诸葛亮此刻的心境如同犒灰,非是有绝望之意念,实则此法太过害己,有伤天和。 静静端坐在案几前,犹如木雕塑像一般,好一阵没有了声息。 侍候在侧的宜霜心忧诸葛亮,正欲上前一步,探视其,就在此刻诸葛亮忽睁开双目言道:“方才我施法之际,觑得其间…一、二,此战…,我无忧矣,不过,宜霜须看顾好夫人,不要让她孤身一人…” 诸葛亮的话,宜霜不懂,不过在他挥手间,还是抱拳一礼,退了出去,去寻自家的姐姐吕玲绮。 吕玲绮不居营帐中,是为避嫌。 历来女子入营,会被视为不祥之兆。 是故,吕玲绮另起一营帐,率着数百女兵,屯扎在那边。 而宜霜则是吕玲绮派遣过来服侍诸葛亮的,亦是为两人传递消息来的,是故暂时待在营中。 宜霜出帐,便见诸将趁着雨收云散之际,正点将出营。 庞大的营地喧闹非常,宜霜扶剑来至一胭脂马前,翻身上马,穿过早已经开启的寨门,向着后方而驰去。 吕玲绮的营地不远,仅仅数个呼吸间,宜霜就已经驰近。 两女兵见之,便开启的寨门,让宜霜进内。 在女兵松散的眼神中,宜霜叱责道:“马上就要攻城了,你们还这样,不想要命了?” 其中一气质稍好的用手掩着嘴,偷笑着,另外一稍平淡者,叫屈嚷道:“郡主,我们根本就不会上战场,哪一次不都是怀着兴奋的心情出去,而什么事情都没有就回来了。” 想起诸葛亮的告诫,宜霜很想告诉面前的这女子,这一次不一样,但想想还是算了。 让她们知晓诸葛亮的事情之后,除了多了一些打听详情的人之外,不会有如何作用,或许可能会有相反意想不到的后果。 叹气,她们根本不像当初与小姐学艺那时候的样子,就是一支仪仗军列,还是女子军。 进到大帐内,吕玲绮一身劲装等候在此。 施了一礼,宜霜言道:“小姐,主帅已下令诸将攻城,大营内已经毋庸我在,乃让我回来伺候。” 吕玲绮俏丽的脸上全是担忧之色,问向宜霜说道:“对此战,夫君他可说有无把握?” 宜霜摇头,不过为了安慰小姐,她还是说了一句,言道:“小姐,但请安心,姑爷他又不是第一次指挥大军作战,想必早已成竹在胸,是故才会号令攻城的。” 吕玲绮颔首,但在她心中还存着一丝担心,遂从架上取下画戟,轻轻擦拭了一下,言道:“宜霜,你也去准备吧,今日一役,我亦会参战!” 第三百九十九回 攻城大战 今日这雨实在有些奇怪,曹操站在城楼之上俯瞰着诸葛亮的军势在积水尚未退却之前,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攻城事项。 含忧看顾向程昱,伸手接了一殿宇脊梁上顺流而下的雨滴,曹操言道:“仲德。” 程昱从满宠、刘晔等人的行列中向前一步,拱手为礼,言道:“臣下在。” “天子行止何处了?”曹操问道。 “昨日的消息称,已接近弘农,今日想必至渑池了。”程昱回答道。 听得这般消息,曹操紧皱的眉头稍松开了一些,顾身后诸将佐,笑道:“想不到我曹孟德也有今日,…”曹操的话似有无尽之意,众文臣暗暗道着,主公如此言语,实在过于丧气,不利军心。 大将中一人听得曹操这般说道,站出身来,向着曹操言道:“胜负乃兵家常事,孟德你不必纠结于心。” 看着这自己最为亲近之将,曹仁曹子孝,曹操听得他继续言道:“此战虽然早有预料,但就这般从此处撤离,实在有损我军威势!” 说道此处,曹仁顾视左右两人,庞德、典韦,再一看马超,向曹操进言道:“还请主公恩准我等为此奋力一战,扫灭吕布威风!” 曹操摇头,说道:“非我曹某不肯,本欲趁着雨下之际,拖诸葛亮大军在此数日,不料这雨…”曹操说着,眉头又紧皱起来,接着说道:“天时在彼,汝等还不明白吗?” “此时与其争锋,除了耗损我将士性命之外,并无所得。”曹操感慨,从面前自己的臣佐的脸上一一看顾过去,见在他们的脸上全是黯淡之色,回首见诸位大将则不然,一脸的愤慨之容,曹操心中大定,有此等为己效力的文武臣子,何愁他日不能再起? 曹操乃宽慰着言道:“农夫朴力而寡能,则上不失天时,下不失地利,中得人和而百事不废。” 诸臣佐静静的倾听中,曹操继续言道:“此刻河北既有地利,又有天时,而我曹孟德只得一人和,如此相争,实非适宜。” “地理不变,然天机难寻,我欲他日再与河北军势一争雌雄!”曹操语气逐渐转化成激昂,握拳奋臂,一指城下的诸葛亮军势,接着沉声言道:“自陈翎囚吕布一事来看,河北众将官已初显将相不和之貌,我只需静待其变,就能重新站回此处!” 刘晔听得曹操之话,率先走上一步,向曹操躬身言道:“主公之言乃正解,晔亦作如此想。” 一片附言声中,曹操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焦躁,自己话虽然是这般讲了,但是否真如自己所想那样发展下去,曹操心中无底。 众军排兵列阵完毕,静待之时,便见诸葛亮坐于一四轮车出。 惊诧中,见诸葛亮不疾不徐缓缓而来,加上他本是少有的群逸之才,有英霸之器,兼身长八尺,容貌甚伟,众将士心下皆暗暗赞叹。 十数万大军,分为数个阵型,排列在陈留城下,悄无声息,只有那飘荡的旌旗,呼呼的在发出声响。众军肃然中,诸葛亮的四轮车抵近中军华盖之下。 在麾盖下沉稳端坐定,诸葛亮看觑左右,便号令左右命人擂鼓启战。 “咚咚…”的战鼓声中,前军齐齐呐喊一声后,向着陈留城下行进出去。 前军既然已经开始逼近城池,左右两军几乎在同时,亦在一阵的号令声下,向前推近。 诸葛亮帅的大军,便如他为人一般,不疾不徐,有“风林火山”之意味。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毫无破绽可言,若是曹操下城正面相对,说不得会为此吃上一番苦头。 不过此际,待在城楼上的曹操诸大将,见之亦骇然不已。虽然已经不是初次见此大军阵容,但那种一人令下,万军随之而出的气势,有如实质一般从敌阵中军处,迎面撞击过来,令人心中凛然。 不敢再沉迷于情绪之间,曹操立即调兵遣将,号令诸将赶赴各要隘之处去抵御诸葛亮大军的攻城。 廖化手绰一柄长枪,乘坐在一匹良驹上,他身穿吞吐龙吟甲,结束一黝红蟒带,头盔上垂髫下一红缨。 顾视间,发觉此次作战原来一向冲在最前方的许褚被留在诸葛亮的身侧。 暗暗点头,不能再像那次战斗一般了。 窥得城楼之上开始放箭,廖化向着侧面的麾下军卒大声喝道:“举盾,举盾!” 随着他的令下,数千校卒无一遗漏,全部举起了大盾,护住自己的身躯,继续向前进军着。 彷如是一片黑云从城楼之上,覆盖着向军势笼罩过来。 “咻咻…” 同样举着盾的廖化顿时感觉身体一震,接着便是无数的箭矢钉在大盾上! “啊…” 惨呼声起,廖化知晓这是军势中有些遮挡不严密的兵卒为箭矢射伤了。 无暇他顾,廖化厉声喝道:“缓步前行,约束汝等部从,务必接下此一轮射击。” 廖化话语刚落下之际,军势中诸校尉开始约束兵卒紧密排列起来,补成鱼鳞阵,他们紧紧相互依靠着,各自刀剑抵着前面袍泽的后背前进。 看着这样的防御阵容,正面对廖化之军的乐进心中有些赞叹,换成任何一支其他军势,自己这一轮弓矢射击,至少能杀伤二、三成的战力,但对面此将应对得法,近万箭矢前后射下,只伤得了数百军卒。 这只能说,此将颇有治军之能。 既然如此,自己也需努力,不能让对方轻看了自己。 乐进想到这里,亲手取过一弓,挽弓便射。 乐进之射,比之吕布、黄忠这样的能射之将,自然是不能看,但比之他身侧这些普通弓弩手来说,却是一精湛射手。 如同点数一般,在乐进的射箭之下,廖化身侧的兵卒无一能逃脱死亡的阴影,纷纷倒闭在前进的路上。 廖化心中大恨,看这射击手法,就能知晓非是寻常之人,而是惯射之将。 廖化欲想将大盾移过一点,偷窥到底是谁在伤害在的兵卒。 未料,刚刚一移动,一箭穿空而至,朝着自己漏出一丝缝隙,射将了过来。 骇然,大惊! 侧身避过之后,廖化一身冷汗,方才自己若是迟疑半息,估计就坠下马去,躺下了! 后军开始投掷巨石,压迫作战。 趁着城楼上诸箭弩手为此分心之际,廖化率军抵达了攻击城池的第一要地,护城河前。 不敢放松精神,已经弃马步行过来的廖化,躲在众军支撑着的大盾下,向着后方拼命大喝着道:“云梯,云梯,快把云梯抬上来!” 以前作战,往往携带着云梯一块移动,那样的好处是冲击到现在这种地步之后,便可立即放下梯子,从上过河去,抵城准备架设云梯而攀登上城楼去。 坏处是,为了掩护抬云梯的士卒,会付出较大的代价。 如今,经历战事一多之后,自然而然的选择这种消耗最小的战术。 在廖化的喊话之下,只见在一箭之地外,早就蓄势待发的数十架云梯,为数百人抬举着向此刻廖化所站之处突袭奔来。 原来还能加些遮挡物,防御箭矢攻击,不过那样太过沉重,不利于高速行进,是故也没有这样做了。 随着他们的启动靠近,廖化令携带弓箭的射手开始从底下向城楼上放箭,掩护云梯过来。 总会有那么几个,数十个,建功立业心切,在无意识中站到靠近女墙的边上来,就这让底下的弓弩窥得机会,将他们射落下城来。 看着半空直贯落而下的敌军身躯,廖化心中急躁,如今自己等人有大盾护着,犹如龟背一般,城楼上少有弓弩手会在此际向自己等人放箭。 他们的目标转向云梯,彷如前者一片一片的射击是不合算,但瞄准之后的射箭,更为致命! 自己的兵卒已经在努力冲袭了,但还是有不少人中箭倒毙。 廖化虽知这是残酷攻城中难免的事情,但他心中还是一阵一阵的颤栗! 一箭之地,约为一百三十步左右。 加上由上而下的地利,此一箭之地,可放宽至二百步左右。 就是这二百步,若是平常之日,数个呼吸间就能抵达,但在这惨烈的战斗中,每一步几乎都会有兵卒因此而丧命! 廖化暗暗自我道着,这是最佳的方式,不然死伤更众。 近前了! 跑的最快的一架云梯靠近了! 廖化欣喜,只要有此一架云梯在,自己便可为其他抬举之人引走一半左右的箭矢射击。 倒下了? 那抬云梯军士,在接近廖化身前止有数步之时,倒下了! 廖化心中一股愤怒之意直顶脑门,让他几乎忍不住就想去帮扶一把,不过最终他还是强忍住了。 过来三、五息,另外一架云梯靠了过来,抬这架云梯的军士运气不错,虽然死伤近一半多,但还是勉力抬举了过来。 廖化赞赏的看了那什长一眼,说道:“下次出征,就去带百人罢。” 什长大喜,连忙向廖化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 廖化摇摇头,将士用命,这些都是他们应该得的,非是自己的赏赐。 第四百回 如疾如徐 廖化一言就将一什长擢升为伯长,拼死一搏带来官职迅速上升激励了那现在仍然是什长的军士,在他笑脸开花之际,廖化命人将云梯向前伸出,搭在河对岸。 心中沉稳的想到,不急,不急,只有一架不够,还需更多,这才能冲袭至城墙下,不然… 廖化正念想着,自头顶上方就有石头被抛砸下来。 这就是自己所担心的所在,巍巍颤颤正踩着云梯过河,上头扔下的石头,大盾虽然能挡,但身体不免会因此而歪斜。 或许就在踉跄之间,就会被城楼上的弓箭手射中,丢了性命。 虽然如此,廖化还是准备强渡过河,不为别的,就为自己后方还在拼命抬云梯而来诸军卒。 首先强渡者,毋需急行,这是为吸引弓弩手注意力,是故慢才是唯一要诀。 保住自己的性命是为最大,在城楼上的敌军拼命阻挡之际,挣扎多活一刻,或许就能拯救另外数军士的性命。 这事责无旁贷,廖化亲身上场。 背着长枪,口衔着刀,将大盾举挡在自己的头顶之上,在周遭全是呐喊厮杀声中,廖化心中一片沉着,稳稳的站在云梯的这头,向着另外一侧慢慢行了过去。 正面倒是毋需担心,但来自侧向的箭矢却需得小心提防。 “咻咻…”声中,射向自己腰部以下的箭矢不下于三支,仗着身形敏捷,廖化躲了过这几箭。 刚松了口气,身后一阵惊呼,估计是从盾牌的缝隙见窥见了有敌扔下石头。 深深吸了一口气,廖化双脚站稳,不敢有一丝移动之意。 果在瞬息间,双手擎举的大盾一阵颤抖,双臂发麻间,廖化暗忖假如自己方才正巧移动中,此际说不定就此掉下河中去了。 掉下河中不可怕,但看那河面上流淌着的油脂层,分辨出自己是一员战将的时候,估计敌军是不会顾忌浪费,而会直接点燃了此河流罢。 这也是廖化首先强渡的另外一个原因,早早过河省得等会受火烧烟熏。 伴随着廖化慢慢接近城下,越来越多的弓矢手再次聚焦于此,他们在慢慢改变着防御策略。 随着云梯上来的越多,强渡护城河的军士也越多。 最终,在折损了将近二成兵力之后,廖化率军抵达了城下。 看着身旁越集越多的兵卒,廖化心急燎烧,大声喝道:“赶快准备第一轮攻击!” 廖化此话一出,众军皆大吼一声,应下了廖化的号令。 若说前面是在蹈火,那么此刻便是准备迎接“汤”的到来。 此汤非比寻常,乃是油汤,由城头上倾泻而下,灌顶而下。 轻一些的,沾着惨叫;重一点的,全身被沐浴在其中,那就可以想象这是何等一种惨状了! 没有人能在此等状况之下,撑过一时半刻,就在无边凄厉的惨叫声中,在这城下翻滚着,彷如是被掐头去尾人形怪物,临死之前哀嚎不已! 由于廖化的穿着不同于他人,注目这边的敌军攻势,不知比他身侧的众军多了多少。 蚁附作战开始了! 依然是背负长枪,口衔大刀,撑着大盾在往上攀登。 左边的那云梯刚一架设上去,便被上面的敌军用硬木抵着推了出去。 三、五个军士从上面坠落下去,他们的惨叫声在廖化耳边回荡,廖化自顾不暇,一心向上猛登。 既在祈祷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头顶上的袍泽被“汤”浇了一头一脸! 在他摔落下去,四肢挣扎一下,便死去之后,廖化便顶在攀爬云梯第一的位置上。 怀着悲壮的心情,廖化敏捷的攀登着。 已经是一半了! 再有一半的距离,就能攻上城楼,廖化带着希望,带着陈留城池即将被自己攻陷的喜悦心情,努力攀登着。 就在此际,厄运不期而至。 感受着摇晃的云梯在慢慢向外退去,廖化大恐,乃向下大声喝道:“快退回去,快退回去…” 廖化语未绝,云梯便为敌军推了出去,斜斜的就向下倾倒过去! 仗着身手敏捷,廖化已经顾及不到擎举大盾护身,抛弃了盾牌,纵身跃出,跳向左近另外一架云梯。 半空中,无数的箭矢向自己激射而来。 廖化暗暗祈祷,或许真有在天之灵,在他勾住那云梯的那一刻,廖化他竟然没有被任何一箭矢所射中! 云梯在猛烈一阵震荡之后,归复平静。 身处中下段的廖化,在上面军士以盾遮挡之时,努力着躲避来自敌军弓弩手的射击,奋力的向上攀登。 “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诸葛亮自语着道,众将士用命,原以为能一鼓而下。然以此际情况来,实属急切难下,似乎自己的心情影响了此战的… 诸葛亮摇头,暗中自我说道着,这一切皆是为了正事,非是其他,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今日我… 诸葛亮有些懊恼,本心呢? 我持之以恒,宽厚待人的心呢? 此战或许本不应该发生,那一场大雨阻隔敌我双方,等雨停之际,陈翎占据虎牢关的消息传出之后,曹操军心浮动,就再无坚守之意,如此,我便可于后追杀。 相较彼,这一场战斗,实属于自己私心作祟的后果。 唉… 暗暗叹了一下,诸葛亮自语了一声,罢了,罢了… 他闭上双目,竟然不观战了。 诸葛亮此等行迹落在护卫在侧的许褚眼中,心下暗暗佩服的同时,许褚想道,原来如此,诸葛亮早有预料,此战定然能胜啊! 许褚眼中发光,盯向城楼那处去。 那处有一人是他的生死大仇,念及昔者为曹贼所屠杀的族人,许褚心情激荡,不能自己。 摩拳擦掌之际,许褚心中有些黯淡,他不敢向诸葛亮直言道明自己欲想前往一战,陈宫,公台就是因管亥守卫不利,为朱灵所趁而刺杀死去的。 似是知晓许褚的心意,诸葛亮缓缓开口言道:“仲康,去罢,我听到我夫人的声音了,有她在此,你毋庸担心我。” 完全专注于战事的许褚,听得诸葛亮的话语之后,向后望去,果见吕玲绮一身红装就站立在中军不远处。 见自己看顾过去,吕玲绮稍一颔首,许褚露出笑脸,遥遥一抱拳,就提起巨大的铁锤离了中军,一步一步走下阵去。 第四百零一回 搏命一击 “他们快攻上了!”李堪心惊胆颤的失声叫喊道。 “有我在,他们攻不上来!”典韦厉色的喝斥着,他双戟肆意怒斩着,在他面前无一合之敌,就算是怀着必胜信念的骁将也不行。 在斩杀了不知多少敌方士卒之后,军中大将曹仁传令过来,要他过去一会。 稍稍喘息了一下,典韦一抹沾在脸上的鲜血,恶狠狠的冲着旁边的李堪瞪了一眼,说道:“我去去就回,莫要失了此地!” 典韦说着扬了一下手中战戟,然后不顾脸色苍白的李戡,不急不缓的穿梭在混战中城楼上。 这一次战斗与之前的那些完全不同,他们各个奋勇上前,不畏生死,仿似有神灵在庇护着他们,他们不惧死亡,甚至是含笑面对最后的一段时间。 典韦有些心寒,久经战阵的他知晓并非是真的有神灵在护佑他们,而是,…而是胜利在望,每一个人都知道随着陈留城池沦陷之后,敌方斩杀自己的大将,不是投降就是会跟着自己而去。 停下来歇息了一下,典韦默默想着,就在此刻,曹仁身为如今主公麾下第一大将,他有何要事亟需自己前去? 呵呵… 闲庭信步一般,从混杂的战斗中不断斩杀敌人前进,典韦不久之后便已经瞧见焦急守望中曹仁。 在这小小的角落内,集聚了众多的己方大将,典韦呼吸一窒,有些拘束的向庞德、乐进、曹纯、曹休等一一抱拳为礼,之后来到曹仁面前,持戟言道:“将军,要我典韦过来,是为何事?” 曹仁的眼神有些复杂,迟疑了半晌但还是说出口了,典韦听他言道:“孟起已经护持着孟德从西门脱出此城去,如今我是这陈留城中大将。” 典韦心中有些欣慰,主公既然已经安全了,自己就毋需顾忌什么,典韦遂向曹仁言道:“如今将军之意是?” 曹仁从数步之遥外的诸将脸上看顾过去,再转回面向典韦,说道:“城池可以失去,但吾辈心中的敢战之心不能丢弃!” 曹仁说道此处,执手典韦接着言道:“我意欲帅军直取诸葛亮中军,典韦,你敢为众将之先否?” 典韦听完曹仁之言,身形一震,接着哈哈大笑一声,眉飞色舞着说道:“将军,我典韦早就等着这一刻了!将军,憋屈着守在城中,任凭敌军侵袭,实非我所愿也!” “我典韦愿生死相随,为将军荡平前进路上的所有阻碍!”典韦如此说道着。 曹仁听闻典韦如此豪爽,心中感动,默默的拍了一他肩膀,没有再说什么,转首向早就等候在一旁的众将大声言道:“陈留即将陷落,这是不争的事实。” 停顿了一下,曹仁接着说道:“之前本将早有言及,若是不敢者可就此留下。”看顾无人出列,曹仁乃继续说道:“如此,趁着诸葛亮重兵攻打城池之时,我等从侧面攻袭过来。” “子和、文烈,你俩率先从城中突出,将诸葛亮的骑卒引走。”在曹纯、曹休两人得令退下之间,曹仁向着乐进、庞德两人言道:“文谦、令明,汝俩人随后出城,假作退往许都,随后从左侧向诸葛亮中军迂回过去。” 乐进、庞德两人接令退下,曹仁复转首回来看向典韦言道:“典韦,你之使命责任重大。” 曹仁的语气沉重,典韦点点头,曹仁见他不言不语,心中有些不舍,但自己若想真的前去袭杀诸葛亮,典韦这一环,必须、亦止有他一人能够扛起来! “许褚之勇悍,不必我多言,典韦你亦知晓,然除了此一将之外,诸葛亮麾下还有其他诸多敢战之将,其中佼佼者便是吕布之女,吕玲绮!”曹仁缓慢的说着,再一次从众将的脸上看过去,继续说道:“今日,若是能够斩杀许褚、吕玲绮、诸葛亮三人中的任何一人,此城失去了,在我等而言,亦非不可接受。” “但若是我等损兵折将,却不能伤及敌分毫,…”曹仁语气转为郑重,接着典韦听他大声喝道:“吾等何以再敢自称为大将?!” 众人然之,皆默默点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等着曹仁开启此战,然后不顾一切的屠戮厮杀。 曹仁看着众人,心中思绪起曹操临走一刻,他所说的语言。 曹操诚挚的说道:“子孝,现在不走,待局势进一步恶话,再想走,已然不能。” 曹仁记得自己回答道:“主公先走,臣弟随后跟上。” 一问一答间,似有诀别之意,但曹仁深深的知道,自己不敢亦不能将孟德的全部大将尽陷在此,这般惟有奋力一搏。 为将者,当奋力杀敌,非是见事不可为,就得机撤走。 心中狠狠的暗自一咬牙,曹仁站定身形,喝道:“诸位分批出城,准备战斗!” “诺!” “诺!” 带着一股悲愤之意,庞德、乐进、曹纯、曹休等将一一向曹仁告退,前去准备突袭敌军。 曹军的抵御之力正在减弱,诸葛亮心中如有明镜,没有为此分心他顾。 只是在吕玲绮站到他身侧之后,诸葛亮睁开双目对着吕玲绮开口言道:“曹操已走,曹仁破釜沉舟,意欲效仿陈宫一事,袭杀我等。” 吕玲绮听得诸葛亮之言,心中焦虑,绰戟在手,靠近诸葛亮言道:“夫君,既然如此,不如召回许仲康?” 诸葛亮摇头,忽展颜笑道:“此乃是曹仁背水一战,若是许褚在此,我担心他不敢来。” 诸葛亮说着的同时,看觑吕玲绮不明己意,乃暗指身前、身后阵型,解说道:“此阵来自底下…,学以致用,操练未久,但我有此把握,曹仁虽猛,却不能穿阵过来伤我。” 吕玲绮心略安,诸葛亮又言道:“只是我担心你,夫人,曹仁短时间不能过阵前来刺杀我,你便会成为他们最终目标。” 吕玲绮嫣然一笑,淡淡着言道:“就算他们全部来此,我又有何惧哉?” 诸葛亮苦笑,自己这个夫人,温侯吕布其他的缺点或者没有,但天性中那股傲视群雄之气质,却怎么也不能够免除掉。 “还是小心为妙。”诸葛亮说完此一句话后,便见陈留城门洞开,从中有两将率着一支骑军向城外狂命奔逃而出。 吕玲绮看得仔细,正是曹操嫡系“虎豹骑”的两率军大将,一者是曹纯,另外一个是曹休。 吕玲绮回首间,便见诸葛亮正启手让等候在一侧的马休、马铁两人同率一骑军随后追逐而去。 吕玲绮不解,诸葛亮见之,乃解释着道:“曹仁之意或许欲引走我军中骑军,然后再施予别策。” 诸葛亮话语未绝,吕玲绮又见两将从城中仓皇遁出,一路迤逦着向侧方逃奔而去。 “呵呵…” “不说庞德原本是西凉悍将,早在马腾还为长安守之时,他便已来过平原,单说乐进,乐进乐文谦,岂是一不顾其他,一心逃遁之人?”诸葛亮笑意满面着说道:“曹仁这步棋走得差了。” 若是他们一干曹系大将汇聚在一起,并力向前,诸葛亮说不得会因此而被挫动阵脚。 之后或是担忧夫人,抑或是其他事项,诸葛亮亦有可能移驾别处,避其锋芒,但若是这般,呵呵… 吕玲绮、诸葛亮两人说话间,便见一众曹军溃兵,突兀显露一出巨型汉子来,他双戟在手,恶狠狠窥视着诸葛亮,在他前进的道路之上,无人可挡,无人可阻! “这才是曹仁最后的杀手锏!”诸葛亮眼前一亮,随即对吕玲绮言道:“典韦这般蠢夫,夫人不必与他纠缠,只需如此如此,便可将他擒下!” 吕玲绮本蓄势欲上前为夫君挡典韦,听罢诸葛亮之言语后,心中暗自好笑,心想还有这等战法? 初一听,吕玲绮不以为然,可稍一思量,便觉得其中奇妙无穷,似是量身定做一般为典韦所设的…计谋。 暗自称道间,吕玲绮的目光遂从典韦身上的移开,转向另外一处,那里有一大将在夺路强行前击,他便是曹仁! 典韦的战力,一大部分都因他双戟无双,除去少数几人之后,任何一敌将上前与他争斗,都不免有些举止失措之惑。 一戟砍来,有剑拿剑架拦,有刀以刀抗衡,待两人并力相向之时,典韦的另外一戟便会刺袭过来。 典韦力大,可以一手相向之时,毫无压力施展另外一支戟,如此境地之下,与他相争的大将往往便会左右遮拦不住,败下阵去。 而诸葛亮所言,就是针对典韦的双戟而设。 诸葛亮不知典韦曾经就是因失了双戟为臂助,这才让张绣以人海战术将他斩杀,若是早知如此,诸葛亮所设下谋划,该是另外一番下局。 建安二年,曹操南征宛城张绣,张绣迎降。 曹操甚为欢悦,便邀请张绣及其将帅,一同置酒高会。 曹操行酒时,典韦持双戟立于其后,戟刃径有尺余,曹操所至之人前,典韦都举戟迫视。酒宴至终,张绣及其将帅均不敢仰视。 十余日后,张绣因曹操纳其婶,颇感耻辱,于是在贾诩的建议下,突然反叛,奇袭曹操之营,曹操被杀的措手不及,出战不利,于是率轻骑逃走。典韦在门前奋战,张绣军不能得入。 张绣军于是分散从其它门进营。时典韦部下兵校尚有十余人,皆殊死恶战,无不以一当十。但张绣军先后涌来越聚越多,典韦用长戟左右攻击,一戟击去,便将张绣军十余支矛摧断。后典韦左右死伤者略尽,典韦本身亦被数十创,双方短兵接战,张绣军想上来活捉他。 典韦用双臂挟住两个张绣军将他们杀死,其余的张绣军不敢近前。典韦又冲上前去突击张绣军,杀死数人,伤势加重,典韦就此怒目大骂而死。张绣军方才敢于向前,割下典韦的头,互相传看,全军又都来看他的躯体。 第四百零二回 生死大战 典韦身长九尺,阔面重颚,声势力猛,威风凛凛。双戟在手之后,有万夫不当之勇。 他前突,如同一把铁犁,碾压过去留下一地狼藉。 他站定肆意挥斩,犹如是饿虎搏食,无一能逃者。 他杀伐决断,他雄武壮烈,名震寰宇。 击溃三阵之后,他遇上吕玲绮的亲兵,典韦犹豫了一下。 那是一支全是女子组成的军势,实属难见,在他的印象中,女子就是居家生女育儿的妇人,不适应出现在战场上。 没有泯灭的天性,在一刻在他心底闪烁,令他错愕的一刹那,被这些全部将他视为仇寇的女子包围了起来。 典韦愤怒,典韦暗骂诸葛亮无耻,布下如此阵式,不能挡自己却能拦住自己。 然在对面持枪冷对典韦的宜霜看来,这不过是一次正常的遭遇。 小姐既然起意组建这么一支军伍,身为其中的将领,就算是女将,当逢敌接战,不能畏惧退缩。 何况,正面直对典韦这样当世的猛将,小姐亦不好驱自己部曲前来送死,而是早有预谋。 见典韦果然站定踌躇不进,宜霜心底松了一口气,这样就毋需立即退回来。 正待慢慢接近典韦,宜霜便见远处一将飞速奔驰而来,听得他大喝道:“你们退下,他就交我罢!” 抗着一柄巨型的铁锤,还能健步如飞,在这个战场上惟有一将能做到如此,他便是许褚许仲康。 在宜霜欲开口言说之际,许褚厉声喝道:“还不退下!?” 为许褚声势所夺,宜霜只得看觑了典韦一眼,暗道一声可惜,便悻悻退下了。 许褚喘着粗气,铁锤垂落于地,他背对着典韦,在这周遭混战之间,歇了半晌之后方才开口言道:“你乃是与我齐名的大将,…” 典韦早已平复的心情在听得许褚此语之后,心中起了惺惺相惜之意,不想为许褚所轻视,遂截断了许褚的话语,说道:“仲康之好意,我铭记在心!” 许褚颔首,缓缓转过身来,说道:“我知你不会降,亦不会放弃袭杀孔明一事。” 典韦点头,透过许褚高大的身形,他看觑得很清楚,间隔不远止有十丈开外,诸葛亮正含笑的看着这一切,见自己望过去,他便微微一颔首。 典韦暗道一声可惜,把全副精神专注于面前的大敌许褚身上。 身后的厮杀声在逐渐接近,典韦知晓那是曹仁在奋力前突。 如此,典韦低吼一声,喝道:“来罢,许褚!今日你我一决胜负,不死不休!” 许褚听得典韦如此说道,身形一颤,喃喃着道:“真需如此吗?” 典韦持双戟在手,双戟一铡发出巨大的金鸣之声。 典韦缓缓点头,本不善语言的他,此刻竟然出口解说道:“为大将者竟不能为君上斩将夺旗,我耻为人也!” “再者,”典韦一指满头汗水亦不曾放弃前突的曹仁,说道:“我之袍泽正在为此舍身搏杀,若是能够在此将你斩杀,其气不可夺,其势不可挡,此战孰胜孰负,还在两或间!” “如此!”典韦先声夺人,双戟激烈的震荡起来,身形拔起,向着许褚就扑了过去,于半空中他大声的喝道:“许褚,接我一戟!” “哈哈…”许褚仰望大山一般压下的典韦,眼中全是欣赏之意,亦大声喝道:“既然这般,你我不死不休!” 许褚说话的同时,伸手取来铁锤,向前踏上一步,迎着典韦的来势,铁锤在他全力挥击之下,如同一柄致命的武器映入典韦的眼内。 皆是全力一击,俱是舍身搏杀,典韦、许褚两人在此一刻,再无半分后退的余地。 典韦与许褚两人孰强孰弱,在经历过数次交手之后,两将心中都有一个清楚的明悟。 典韦言及誓杀许褚,或是会那般结局,然若是另外一种后果呢? 典韦不是没有想过,而是势成骑虎,不得不如此! 胜是这么一种结果,败则对己方的打击更甚,本来就处于士气低迷,城池将陷落的曹军,将会一败涂地! 然由自己的失利,亦会让曹仁看清楚,当前的曹军真的不是诸葛亮大军的对手,由此可收兵退去,以待他日重振旗鼓… 在典韦心底没有清楚虑及,却有带上这般之意的心境,身为曹军内中流砥柱猛将的骄傲,使得典韦没有了退路,带着这般悲壮的心情挥出这一斩,饶是以许褚之悍勇,亦感不凡! “呯!”的一巨声中,持铁锤的许褚架住了典韦的一戟,但他的身形在向后滑动! 不依不饶,全力施为,将生死度之身外的典韦,另外一戟袭向许褚的胸膛。 震惊于典韦的爆发,许褚后腿抵住地面,停下了身形之后,无视典韦的那一支戟,铁锤频频挥出。 现在的典韦已经无视生死,那么作为旗鼓相当敌手的许褚,亦只能放下所有的顾虑,把全副身心专注于此。 你不是不惜命吗? 我要比你更狠,你手中的双戟算什么,刺一下又不会当场就死去,我承受这么一击,亦要你接我一锤! 瞬息间,典韦战许褚就过了三合。 在这三合间,典韦虽然竭尽全力想斩杀许褚,但许褚的武器实在太过巨大,无论是运做攻击之用,还是持在身前抵御,都有不可思议的妙用。 又兼许褚同自己一般,俱是力大无穷之人,运用转折并无迟滞之感,典韦有些心挫。 要想斩许褚,惟有先破他手中的铁锤。 如此想着的典韦,放弃了攻袭许褚身体,而是戟戟砍剁向铁锤而去。 这是蛮力的冲撞,谁也不会想到在大战之中,先去破除敌方的武器,除了一脸狠厉之色的典韦之外。 典韦此战法一出,许褚有些吃惊。 铁锤是钝器,除了疯癫之人外,不会想这么干的。 由此可见,此刻的典韦的心中怎是一个无奈了得。 战斗瞬息转折直下,缘于一个正常人面对一个疯癫之人都会有忌惮之心一般,许褚不管是心虑铁锤是否真的会典韦所破败,还是不想在典韦心智不清楚之际上前与之厮杀,他先是退了半步,接着开始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 此时典韦气势如虹,许褚似乎忍无可忍,正捉对厮杀,心有旁骛偷偷观战的双方军卒,骇然得听见许褚大喝了一声道:“典韦,难道就你敢如此!?” 许褚说着同时,不由分说,停下后退的步伐,重新振作起气势来,再也不顾忌铁锤是否会为典韦所砍坏,双手持之,重击、重击,再重击,狠狠的砸向面前的典韦过去。 打夯,就是这般动作! 但看觑许褚手中的铁锤,无论是谁,都惊呼了起来! 这不是区区一凡人所能做的到的! 这不是一**之身能够办的到的! 脸如土色,身处典韦、许褚两人左近的双方将卒不约而同的奔走他方,再也不敢在此厮杀。 许褚如此强悍,典韦彷如是被点燃了心中的豪情,不甘示弱,哈哈大笑一声,只道了一声“来得好!”便弃双戟于地,双手径取向铁锤而去。 许褚之勇约在与己伯仲间,之前为他所迫,非为其他,只是他有如此一巨锤在手! 如此,我便夺了他这武器,有此武器在手,攻守易势,待到彼时,这千军万马中,任凭自己单骑破之! 许褚刚砸了三下,在典韦左右躲避间,正心感愉悦,不料再一次重击之下,铁锤竟被典韦合身抱在怀中! 许褚大怒! “典韦,你意欲何为?!”许褚如此喝着道。 “呵呵…”正作势欲夺铁锤的典韦不想因开口说道,弱了气息,乃只是轻哼了一声。 感受手中的巨力,许褚不敢置信的看觑典韦,双手紧握把柄处,努力的往身后使劲。 典韦、许褚两人的搦战,瞬息间由生死大战转为比试力量的行为。 许褚还则罢了,但典韦可是倒拔旗杆的力士,在此一刻两将力道的专注点显露无疑。 若说许褚力量比较均衡,典韦双臂之间则有千钧之力,非是他人所能比哉。 许褚涨红的脸面,以脚撑地,硬是抢不回铁锤来。 反而因典韦的发力,手中只有锤柄把握的许褚,被典韦甩的左右摇晃。 许褚一阵阵的脸色骤变,在此刻他的心底之下,暗暗念道着,这、这如何是好? 典韦畅快之极! 在与许褚的争斗中,从未有过这般痛快! 往日,许褚依仗着此物,数次追着自己驱杀,若是早想到可以这般,许褚他还能得意否? 典韦纳了一口气在胸,鼓起余劲,连许褚带铁锤一起抱了起来,双脚急走,奔向诸葛亮所处的中军而去! 许褚心头一阵耻辱,脑中一片混乱中,听得有隐隐约约的喊话说道声音传来。 不知是什么意思? 随着典韦踏步疾走,中军处所有将卒无一敢挡者,诸葛亮亦为卫卒推着四轮车狼狈从麾盖之下急急离开。 “弃柄,击人!”看着许褚深陷茫然不知所措之际,临走之前诸葛亮还是再一次喊出了这话。 第四百零三回 猛将失一 无了主见的许褚,听得诸葛亮如此言道,立即就照办了。 松开双手,从高处扑向典韦本人。 隔了一铁锤,许褚所能攻击到典韦的要害不多,只有他的双目。 眼见许褚听取诸葛亮之言后,马上就施予毒招,典韦心中怒火中烧! 不弃不离,典韦身形一侧,避开了许褚的来势,转身追逐向诸葛亮而去。 看着典韦不再与自己缠斗,许褚怒极! 急走几步,就赶上了典韦,不由分说,硕大的拳头摒紧,使尽全力就砸了出去。 听得耳畔劲道之声,典韦知逐诸葛亮已然不能,遂反身来与许褚相争。 两将相争颇为激烈,典韦一时半刻不能得机转过锤柄,故而一直抱着铁锤与许褚奋战。 受铁椎拖累,典韦转折不便,而许褚则是相对灵活很多。 两将大战十合之后,负重之下的典韦频频抵挡许褚的袭击,累得气喘吁吁,而许褚则轻松无比。 不想就此放弃来之不易的铁锤,典韦努力维持着战斗。 又十合之后,典韦累得步履踉跄,知在这般下去,自己不免为许褚所趁,是故决心承受许褚一击的同时,将铁锤转过来握在自己手中,这样一来,就算许褚再勇,自己再累,他亦不能近身! 决断如此,在许褚再一次出拳来袭间,典韦侧步以背对许褚,置铁锤于地上。 感受着沉重的一拳,典韦气血逆行,强忍住不喷吐出鲜血的同时,典韦的手臂握向铁锤。 许褚见之,心中大急! 若真的让典韦取锤柄在手,自己知之甚深,不能再敌之,是故抢身夺入,双手搅向典韦的颈脖处去。 在此一刻,典韦手已经握住铁锤,而许褚的双手已经搭上典韦脖颈。 典韦积势待发,胸中酝酿着战意。 典韦将欲大喝出声,挥起铁锤反身砸向许褚之际,便听得许褚沉声言道:“典韦,你只能到此了!” 典韦听得来自脖颈处一清脆的声响,“嘎”的一声后,他双眼一黑,四肢无力,整个人陷入黑暗中去。 整个战场在此一刻鸦雀无声,许褚折断了典韦的脖颈,将他杀死了! 看着眼前这个委顿倒下的汉子,许褚心中一阵悲怆,他仰天大声嘶吼着,“啊!…” 对典韦为许褚所杀,诸葛亮心中竟然亦无兴奋之意,看着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的曹军,曹休、曹纯等大将的身形时隐时现,诸葛亮暗忖着,许褚乱自己谋划,乃至此将陨落,时也命也,唉… 陈留一战的消息传至虎牢关之时,陈翎听闻许褚阵斩典韦,心中一呆,亦叹息了一声,不作他想,帅大军向洛阳进发。 典韦是为曹操军中大将,有此一人在彼,还能与己等交战厮杀,但若是少了此一将,遍数曹操帐下大将虽然还有夏侯惇、夏侯渊、曹仁、庞德等人在,却已尽显暮气,不足为惧。 陈留既下,许昌的门户洞开,曹操在失却了典韦这一大将之后,全军退缩,调拨重兵把守洛阳,时至陈翎进兵之时,此地已经聚集了曹操近六成兵力,陈翎将此消息禀呈诸葛亮知晓。诸葛亮虑及取得兖州一地之后,须安抚民心,恢复生产,乃遣使令陈翎退守虎牢关,待其换将驻扎之后,方可转回并州。 陈翎未曾听号令帅军前往截留天子,又在自己征讨陈留之际停留虎牢关驻足不前,这被诸葛亮视为有意纵敌之举,心中更念及陈翎与夏侯惇两者之间的关系,诸葛亮遂起意调拨陈翎与张辽置换,一据守青州、一进军洛阳,攻袭长安。 诸葛亮虽然有此念,但在曹操兵退洛阳,全取兖州之际,温侯吕布已经重掌权柄,是故诸葛亮此番心思一时不能得行。 而诸葛亮帅军攻占陈留,阵斩曹操虎将典韦,海内震动,这更加令其余两家生出深深的忌惮之意,孙策、刘备两人心中皆起吕布之势不可挡的想法,就是因此,曹操、孙策、刘备三家竟有联合共讨温侯吕布之势。 而攻占徐州的张辽一军,在得报诸葛亮击退曹操,取得陈留,并顺势全占兖州之后,气势如虹,数次险些攻入下邳城中。 此役中,昔者袁绍旧将吕旷、吕翔两人为周瑜设计射杀之,连带王基亦因此身中一箭,为救郑玄弟子,亦是己方未来的将帅,张辽舍身攻之,折损了近一半兵力,方从孙策重重包围之中,将王基抢了出来。 自此之后,缺少兵力的张辽没有再次攻城,而是步步为营,以据守为主抵御来自下邳城中诸名将军师的谋算。 而曹操从兖州退向司隶之时,将豫州一地,包括沛国、汝南等郡县全部交付给了孙策。曹操无力抵挡诸葛亮的侵攻,留下大将兵力在此,只会为诸葛亮分而破之,是故如此为之。 孙策感曹操赐地之恩,乃誓言只要自己在,必定先灭吕布,然后再论其他。 曹操这是祸水东引之策,孙策不是不知晓,但差不多整整一州之地,就这么一兵不出就到了自己手中,无论如何,为人处世当有此担当的罢。 在接手如许大的地域之后,孙策深感仅仅是吕布帐下一大将张辽,就让自己有些抵御不住之惑,虽未言明,但实质上已经是容许刘备军势屯扎汝南,以此联手共御吕布侵袭。 如此,时至建安八年岁末,整个天下呈现出曹操屯兵洛阳,刘备驻汝南,孙策在徐州这样三势联合共讨温侯吕布的一种微妙局势。 而就在此般可谓危势间,无视群臣之意,温侯吕布决心登基称帝! 在此刻吕布的心目中,当世再无敌手,昔日与自己激烈厮杀的曹操,不必自己亲自出手,就沦为诸葛亮的手下败将;孙策有负其父孙坚威名,张辽这样一个自己拔于行伍间的大将,就能杀得他退守徐州下邳城中不敢出! 至于刘备么,大耳贼,难道还能比曹操、孙策两家更加厉害不成?! 对此,陈翎、张辽、诸葛亮等将臣皆缄默不语,任凭温侯吕布随自己心意行事。 在陈翎来说,温侯执意如此,自己想拦也拦不住呀,只能随他去啊! 第四百零四回 似是巧合 周分封诸侯国,国君为姬姓,侯爵。 首任国君唐叔虞为周武王姬发之子,周成王姬诵之弟。国号初为“唐”,唐叔虞之子燮即位后改为晋。 晋国鼎盛时期,地域囊括并州、翼州大片地域。 晋国在晋献公时期崛起,“并国十七,服国三十八”。 晋文公继位后平定周王室子带之乱,并在城濮之战中大败楚国,一战而霸。 晋襄公时期先后在肴之战和彭衙之战中两败秦国,继其父为中原霸主。 前五百九十七年,晋国在邲之战中败给老对手楚国,转而经略北方,在鞌之战中大败齐国。晋厉公继位后连败秦、狄,并在鄢陵之战再败楚国,复霸天下。 晋悼公时期至国势鼎盛,军治万乘,延续了晋国百年的霸业,使晋国成为春秋时期称霸时间最长的国家,春秋五霸,晋国独占四席,分别是晋文公、晋襄公、晋景公、晋悼公。 晋平公以后,晋国形成强大的范、中行、智、韩、赵、魏六卿,六卿之间斗争激烈。 定公时,范、中行两家首先败亡。前四百五十三年,韩、赵、魏三家共灭智氏,三分其地,晋国实际上已被三家瓜分。 前四百零三年,周威烈王册封韩、赵、魏三家为诸侯,史称“三家分晋”。 前三百四十九年,末任晋侯晋静公被杀,晋国灭亡。 吕布是并州五原人,以“晋”为国号无可厚非,但陈翎卜一初闻,还是吓了一跳,吃了一惊。 须知,司马氏代魏建立的政权,亦是以“晋”为国号。 难道说这天见不得自己好,故意如此? 历史流向何处有自身的限定制约,若是像自己这般曲义妄改,是否会被这历史反弹着唬一下? 或只是巧合,温侯吕布是原晋地人,以此为国号不足为奇! 如此安慰着自己,陈翎回至并州之后,就把整个人的身心放在两子的教育上。 吕布想自立为帝,事情很多,幸好自己脱离那漩涡,不必为此着急上火,陈翎心底怀着这般酸气如此念道着。 称帝的仪式包括有祭天、祭祖、改元、登基大典、册封百官、册封后宫,大赦天下等。 在汉家天子还好好待在长安的时候,吕布称帝这一事,大不易! 曹操首先跳出来,发了一檄文,号召天下有志之士联合起来,共讨篡国逆贼吕布! 然后便是之前与吕布有过一阵联合的刘备,刘备在成都听闻吕布欲想称帝一事,哭绝在地。次日醒转过来之后,拔剑指向河北誓言道:“不灭国贼吕布,耻为汉室子弟!” 怀揣着玉玺的孙策,在这种众情汹汹之下,没有像前两者那般口诛笔伐,而是付诸于行动,直接出兵攻取了东海一郡! 其实孙策心下比之曹操、刘备两人来说,更为恼恨吕布称帝,别人或许不知晓自己有玉玺一事,但陈翎的的确确是清楚知道的。 人或言之,谁拥有玉玺,就有九五之分。 在自己称帝之前,吕布安敢如此为之?! 他视自己这个得授天命者为何物? 若不在此事上,搅合一下,难说吕布不会更加小觑天下英豪! 这般,随着孙策亲提大军逼近青州,曹操、刘备两家相应出兵,一出洛阳,攻向虎牢关;一兵出荆襄,剑指许昌。 曹操之意是夺回虎牢关,有此关在手之后,便可安心发展,不必忧虑其他。 而刘备之心在于令吕布收回成命,不能自立称帝。因此他完全不顾左右两方,曹操、孙策两人皆是心思叵测之辈的人,擅自攻袭许昌,妄图将吕布称帝的野心消灭在萌芽状态。 三家在温侯吕布称帝这一事上,有着惊人的一致性,如此河北震动,军情密报不绝于门庭,进进出出直达青州、并州数处。 原本自征讨曹操回并州之后,虎牢关诸葛亮留下吕岱驻于此处,陈翎则是帅大军转回了上党。 这本是诸葛亮制约陈翎举措,并州出兵必须经过壶关,在壶关这里留下把守大将之后,就能使得陈翎进退不能,只能憋屈的呆在上党。 这是对本势力范围内封疆大吏的一种保护,让你了解到,一切还掌控在君上的手中,你就算再能亦只不过是一区区臣子,而非是其他。 陈翎本非是有谋反之意的人,野心在他来说,比起统一这个天下,不值一提。 因此安心的待在上党,以待时日再次出征。 恰如他自己所料的那般,这个天下,在没有完全统一之前,就想称帝,纯属自找无趣,这不,三家一起攻过来了吗? 诚惶诚恐的接待了来使,杨修,在一阵取笑声中,杨修将诸葛亮的命令交付给了陈翎。 并州临近司隶,陈翎自知在兖州无事的情况之下,自己只能、亦止有一曹操可为敌手。 展开书信一览,正如自己所料的那般,诸葛亮令自己帅大军至虎牢关、许昌一线布防,抵御曹操、刘备两家的侵攻。 看完这信,陈翎沉思不语。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在曹操刚刚为诸葛亮所败之后,他无能、亦无力出关夺回兖州,因此虎牢关无论在曹操,抑或是己方手中,对与曹操的大战几无可能。 因此,诸葛亮遣自己出并州,其意不在抗曹,而是、…是去与刘备相争! 刘备帐下的文武,陈翎知之甚详,几乎囊括了除去诸葛亮、马超等少数几人之外豪华之师! 陈翎心中暗暗叫苦,虽然自己志在统一天下,可不是刚刚退了曹军之后,就去战刘备! 更何况的是,乌戈国国主兀突骨赫然在列! 这可是能比拟,甚至比温侯吕布更加强大的存在! 正在欣赏府邸中春色的杨修,见陈翎看过书信之后,便一直呆立不动,杨修奇之,乃问道:“子仪,为何如此?” 陈翎苦笑一声,对着杨修说道:“德祖,你是不知刘备这大耳,…非人呀!” “哦?”虽然亦听闻过刘备双膝过肩,至于大耳垂肩这一事,却只是私下里说道,并不能凭此就以为刘备非人哉。 第四百零五回 司马仲达 杨修怎知陈翎心底之事,突记起一事来,遂对着陈翎言道:“子仪,还记得去岁你曾经令曹性去剿灭河内一族之事?” 陈翎然之,点点头,司马懿么,自己对他深恶痛绝,不止是他拖死了诸葛亮,更因此人深有谋略,不能让他与己同殿为臣,不然自己若是有一日先他而去,… 那如何能够让自己安心闭眼啊! 遂陈翎听到了一个最坏,亦也是心惊肉跳的消息,杨修笑笑说道:“此一家族内有一学子,如今恬为孔明帐下门下吏。” 咕嘟一声,陈翎吞咽了一口唾沫,连忙问道:“此是何人?名谓是甚?” “司马懿,此人字为仲达…” 杨修还在炫耀着他强大的记忆力,但陈翎恨不得就此一脚把他踢将出去! 司马懿,字仲达,河内郡温县孝敬里人。 杰出的…人才,晋朝的奠基人。 曾任职过曹魏的大都督、大将军、太尉、太傅。是辅佐了魏国四代的托孤辅政之重臣,后期成为掌控魏国朝政的权臣。善谋奇策,多次征伐有功,其中最显著的功绩是两次率大军成功抵御诸葛亮北伐和远征平定辽东。 对屯田、水利等农耕经济发展有重要贡献。七十三岁去世,辞郡公和殊礼,葬于首阳山。谥号宣文;其次子司马昭封晋王后,追封司马懿为宣王;司马炎称帝后,追尊司马懿为宣皇帝。 这是可比拟诸葛亮的绝世天才,陈翎怎能不记得,如何敢不记得?! 来到这个世间上,就算其他不甚清楚,都可以,但司马懿、诸葛亮这两人必须记牢靠啊! 若是来到了诸葛亮出山之前的时期,比如自己,没有投靠温侯吕布,而是选择了自己揭竿起事,那么自己就可以去隆中,去河内温县孝敬里尝试招揽一下。 若是招揽到诸葛亮,那么万事无忧,睡觉都能乐醒,可以将所有的大事全部交付给他处理。 而若是招揽到的是司马懿,那么就必须小心在意,前期用其才,中后期就必须处处提防,尤其在心知命不久矣之时,一定要拉上司马懿一同上路。 甚至他的几个儿子,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亦必须一一有相对的处置方案,不然,过个十年、二十年,你苦心争来的大好河山,说不定就会变成司马氏的了去。 司马氏这一家族的人,各个骨子里头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陈翎去岁命曹性去剿灭其家族,实际是想将他全家族驱到曹操那边去,好令自己省心一些,可不想,这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司马懿出仕河北温侯吕布! 在陈翎对此事感兴趣的同时,杨修将司马懿如何为诸葛亮门下吏的这一事娓娓道来。 事出皆有因,司马懿投在诸葛亮帐下,事起就是去岁陈翎遣曹性剿灭司马氏这一事。 司马懿的高祖父司马钧为汉安帝时的征西将军,曾祖父司马量为豫章太守,祖父司马隽为颍川太守,父亲司马防为京兆尹。 司马防育有八子,因字中都有一个“达”字,当时号称司马八达。晋武帝司马炎诏书说:“本诸生家,传礼来久。” 司马懿,“少有奇节,聪明多大略,博学洽闻,伏膺儒教”。东汉末年,司马懿生于乱世,“常慨然有忧天下心”。 南阳太守杨俊素以知人善任著称,司马懿二十岁前,杨俊曾见过他,说他绝非寻常之子。 崔琰与司马懿的兄长司马朗交好,曾对司马朗说:“你弟弟聪明懂事,做事果断,英姿不凡,不是你所能比得上的。” 司马懿少年时和著名隐士胡昭关系很好。因与同郡的周生等人结怨而被谋害,胡昭知道后立刻涉险寻找,在崤山渑池之间找到周生一行,请求他们放过司马懿,周生开始不肯,但胡昭哭泣的诚意最终还是感动了他,救下司马懿。 建安六年,郡中推举他为上计掾当。时曹操正任司空,听到他的名声后,派人召他到府中任职。司马懿见汉朝国运已微,不想在曹操手下,便借口自己有风痹病,身体不能起居。曹操不信,派人夜间去刺探消息,司马懿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真染上风痹一般。 之后本应在曹操为丞相之时,强招辟司马懿为文学掾,不过就是缘由陈翎遣曹性一事,司马懿其余的兄弟都去曹操麾下效力,只有他,司马懿一人心中念道着此事事出必然有因,乃单骑进邺城,欲向当时掌权的诸葛亮问个究竟,讨个说法。 陈翎久为吕布帐下吏,现在更是堂堂一方大员,岂是司马懿一世家子弟所能问责的? 诸葛亮经由数事之后,对陈翎怨念颇深,故留此人为吏,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恶心陈翎来着。 诸葛亮毕竟是司马懿齐名的人物,陈翎从未做过糊涂之事,就算之前有过,那也是征讨青州缺少粮草,故而他砍了不少世家族人的头颅。 平原之时,亦是这般。 这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了,如今又有一桩事情发生在眼下,这事透着古怪,如何不让诸葛亮不留心? 遂司马懿为诸葛亮帐下吏,真的是兜兜转转,转转又兜兜,又回到了陈翎最不愿见着的一幕! 听完杨修所述的这一事,陈翎痛苦的捂着脑袋。 正所谓,天做孽尤可恕,自做孽不可活,更何况当时自己只是命曹性驱走司马氏一族人等,将剩下的人鸡犬不留,早知如此,早知司马懿竟然还待在家中,一把火全部斩杀了干净,也不至于如今令自己这般难堪。 自己斩杀他族人,或许虽非是至亲,但仇怨就是仇怨,司马懿对己定有愤恨之心,是故他想报仇雪恨,在他人看来,乃是理所当然之事。 当然,如今的自己不是他所能够对付得了的,但将他收在门下的可是诸葛亮啊! 诸葛亮是自己女弟子,吕玲绮之夫君,更是温侯吕布之女婿,这样的关系,无论怎么看,司马懿都有一飞冲天之感。 当然,那也是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不过在此前自己欲想再一次谋害于他,除了给他人留下自己乃是无理取闹之徒外,并不得人心! 如此,司马懿这一凭空出现的内部仇人,又是将来自己最为害怕、担心的人物,如何待之,现在的陈翎真心无奈之极!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陈翎正想这般安慰自己,可一想起司马懿现今待在诸葛亮身旁,就一脸的晦气,暗暗唾骂着道:这算什么事! 杨修不解陈翎为何对司马氏一族颇有成见,遂问了一句。 陈翎叹息,转首望庭外,欲哭无泪,复回身过来,对着杨修言道:“德祖,若是我说我能掐会算,仰知天文,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前知五百年,后知…” 陈翎话未绝,正在喝茶中的杨修听得乐极,一口喷在陈翎的脸上。 陈翎尽显无辜状,杨修见之略有歉意说道:“子仪,你说你是算出来,八字与司马氏不和?” 陈翎然之,点点头,言道:“不错,正是如此!” 接着陈翎皱眉,彷如是将心事相托付言道:“司马这一族人氏,各个绝非善类,各个皆是阴险狡诈之徒!” “哦!”杨修听得有趣,问道:“司马氏何人有此事迹,子仪兄能否略述一、二,也让我一并耳闻?” 陈翎哑口无言,司马懿做下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发生,自己如何能讲得? 何况,失了曹操这一最大的金主,司马懿是否真的再会谋篡帝位,现在来看,也不尽然。 见陈翎无语,杨修心中叹了一声,他只以为陈翎是与司马氏估摸有前怨,或是其父母为司马氏所逼迫过,抑或是他本人在未遇见温侯吕布之时,恰为司马氏所伤害过,如此方有去岁那般事情的发生。 大家都是名士一流,论起私怨来,亦也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岂会相视一笑泯恩仇? 就算要泯恩仇,那也得自己报复过后,譬如说自己,杨修暗暗道着,有朝一日,待我宰了曹贼,我自然能够视曹丕、曹植两人为寻常人,而不会再有诸如今日不杀你,我便不得安心之惑。 感同身受的杨修乃苦口婆心劝慰陈翎言道:“以我度之,司马氏与你子仪结怨一事,估计也不会太大,不然也不会驱离其族,举家迁徙而已。” 陈翎僵硬的伸出脖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杨修。 杨修得意的笑了笑,接着脸色变得郑重起来,陈翎听他继续言道:“子仪,你现在身份贵重,不要与他这小吏一般见识。子仪,你若是再如此为之,除了让别人耻笑之外,对你自己声誉并无好处!” 这杨修到底想到哪里去了? 陈翎如此念道着,苦笑着,连连罢手,以示自己已将此事放下,德祖,你不必再提了。 杨修见此,乃连连颔首,拱手为礼,准备回转邺城。 诸葛亮交付给自己的两桩事情,俱一一完成,如此方不负他对自己的期待之意,呵呵…将来可期,曹操时日不多,而自己恰当风华正茂之时,呵呵… 第四百零六回 九品中正 建安九年春,就在陈翎提兵前往许昌驻防之际,陈群上书吕布,实施九品官人制。 九品官人制,亦称九品中正制,九品官人法。 两汉时期的察举制,到了建安年间,已为门阀士族所操纵和利用,他们左右了当时的乡闾舆论,使察举滋生了种种**的现象,与要求参与政治的世家及宗族产生了尖锐的矛盾,在如何选官的问题上斗争激烈。 九品中正制,是为了选拔人才而制定,其选拔标准家世品德才能并重;同时九品中正制也剥夺了州郡长官自辟僚属的权力,将官吏的任免权收归中央,有利于加强中央的权力。 也就是说,此制一开,陈翎就没有权利再次自辟僚属了。 这在陈翎看来,不能自辟僚属倒还在其次,最主要的问题是,选拔人才的中正官多由二品官吏担任,而被选拔的人才也多出自二品以上的大族,同时他们也往往出任高级官吏。久而久之,官吏的选拔权就被世家大族所垄断,形成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门阀制度,九品中正制会成为世族阶级操纵政权的工具。 此制的实施,目的之一就是防止诸如陈翎这样强大封疆大吏的出现;其二自然是为将来统一天下之后,集权管理埋下伏笔。 九品中正制的架构是这样的,限于郡、州,中正亦称大中正、州都,县中正。 九品官人法创置之初,某个既定资品的起家官品,与其对应是相差三个品级。 资品虽有九级,而被中正评为下等人才,获下品七、八、九品级者,是没有希望入仕为官的。 因一品被视为圣人之品,不轻易授人,成为虚品。 实际上能够起家入仕的资品,只有上品与中品的六个品级。所以,这个对应关系可以列示如下: 起家官品: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资品: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所有说么,能够借此选拔为官的资品止有六、五、四、三、二品。 由此,为称帝准备,吕布重新律定了文臣、武官职。 文臣: 一品 丞相,可分设左右 三公,大司马,亦就是太尉,大司徒,亦称司徒,大司空,亦称大司空 二品 也就是九卿: 卫尉 太常 太仆 廷尉 宗正 少府 光禄勋 大司农 大鸿胪 三品 侍郎,也就是尚书郎 侍中 中书令 大尚书 大长秋 执金吾 京北尹 右扶风 左冯翊 四品 也就是九卿辅官: 卫尉丞 太常丞 太仆丞 廷尉丞 宗正丞 少府丞 光禄勋丞 大司农丞 大鸿胪丞 五品 御史大夫 御史中丞 丞相主薄 丞相长史 光禄大夫 中散大夫 谏议大夫 礼官大夫 黄门侍郎 从事中郎 六品 议郎 郡史 赞飨 食监 祭酒 御史员 右都侯 左都侯 左仆射 右仆射 七品 也就是五史五掾: 左长史 右长史 侍御史 丞相史 廷尉史 以下是从职: 五官掾 东曹掾 西曹掾 文学掾 太常掾 八品 也就是十辅丞: 太史丞 太乐丞 太祝丞 太卜丞 太医丞 以下是从职: 中书丞 符节丞 尚书丞 明堂丞 灵台丞 九品 县尉 县丞 县史 县长 县令 钟官 导官 主事 御府 尚方 以下是从职: 议曹,主谋议事 辞曹,主评讼事 奏曹,主章奏事 决曹,主罪法事 集曹,主簿计事 户曹,主民户祭祀农桑事 法曹,主邮驿科程事 仓曹,主仓谷事 金曹,主钱币盐铁事 侍曹,主通报事 武官: 一品 大将军 大都督 以下是从职: 左都督 右都督 卫将军 二品 骠骑大将军 车骑大将军 中军大将军 抚军大将军 以下是从职: 辅国将军 镇国将军 辅军将军 镇军将军 三品 前将军 左将军 右将军 后将军 四品 征东将军 征南将军 征西将军 征北将军 以下是从职: 镇东将军 镇北将军 镇南将军 镇西将军 五品 安南将军 安东将军 安北将军 安西将军 以下是从职: 平东将军 平南将军 平北将军 平西将军 六品 军师将军:掌军国选举及刑狱法制决断。 领军将军(领军、中领军):高级将军名号。主五校、中垒、武卫三营,并掌禁兵。 护军将军(护军、中护军):高级将军名号。与领军同时置,掌禁兵。 都护将军(都护):高级将军名号,乃统率诸将之官。 骁骑将军:高级将军名, 越骑将军:高级将军名号。 … 如今吕布军中,将帅的官职间或在五、六品之间,而文臣仅有刺史、中郎等一些含糊不清的官职,陈群此制一出,除了让众人看清楚自己到底位处在何等阶层中之外,亦为吕布擢升群臣之用。 众所周知的事实,皇帝下来必然需有丞相一职,不然这个皇帝做的也没意思。 按照惯俗,既然吕布都快称帝了,那么群臣连升三品不再话下。 譬如之前的陈翎是并州刺史,安北将军,战事多艰,颇有建树,如今擢为车骑大将军,兼任左冯翊,应当在情理之中。 左冯翊与京兆尹、右扶风实际上就是三辅地区。 如今三辅还在曹操手中,吕布如此任命,也是显示自己一统天下的决心,虽然现今还没有收复,但迟早会派兵前往争夺过来的。 原本陈宫是最为合适的丞相人选,不过既然已经没于阵中,那么与他本是左右两军师中之一的沮授就落入吕布的眼内。 沮授闻听吕布有意擢升自己为丞相,推辞不就。 这非是他自谦,实际是如今的沮授沉醉于道术不能自拔,故而有此举。 吕布知晓这其中的内情,遂不强行逼迫,乃以诸葛亮为丞相。 如今温侯吕布麾下文武具备,之前没于阵的陈宫、侯成等皆一一追封为列侯之后,三军将佐是这般: 丞相:诸葛亮 骠骑大将军:张辽 镇国将军:许褚 卫将军:吕玲绮 镇东将军:颜良 镇北将军:张扬 镇南将军:文丑 安南将军:高顺 安东将军:吕岱 安北将军:徐盛 安西将军:廖化 平东将军:麴义 平南将军:郝萌 平北将军:魏续 平西将军:于禁 … 其余田豫、张南、牵招等不一一列举,承循之前的张辽、周泰等人官职一一擢升。 而张郃、高览、周泰、陈震等一干并州将佐,归属于陈翎将军府任职,吕布不再另外给予官职擢升。 也就是说,只要低于二品武官品衔的,陈翎都能自由任职。 从前后左右将军,至四征、四镇、四安、四平等将军位,陈翎一一擢升周泰、张郃等人。 实际这事与陈群所提的九品中正制相悖,但如今战事不息,为安抚陈翎这等强横的大吏,温侯吕布亦不得不委屈求全,以免心思叵测的陈翎投向他人。 在群臣全体擢升之后,温侯吕布的登基大典在缓慢的筹备着。 虑及吕布这帝位来的…不够名正言顺,是故诸葛亮谏言,可效仿始皇帝泰山封禅一事,以此来表明吕布登基为帝是受命于上天。 如此,在整个河北为吕布自立为帝一事全力运转之时,孙策、刘备、曹操三家的攻势,被有意无意的忽略掉了。 许昌,又称莲城,地处“中原之中”。 古称“许”,源于尧时,高士许由牧耕此地,洗耳于颍水之滨而得名。 此地原为天子临驾之处,原本自然是极具繁华之相,不过自曹操将天子重新迁回长安之后,又一次的冷漠、孤寂了下来。 陈翎帅的并州大军至此之时,守城大将徐盛前来迎接。 来自河北的任命,俨然是传遍吕布治下所有地理范围之内,是故徐盛一边含笑,一边口称言道:“末将见过车骑大将军尊下…” 不待徐盛把话说完,陈翎就罢手阻住他继续说道下去,看着进进出出不多的农户、商贩,陈翎叹道:“文向,我宁愿不要着车骑将军封号,依旧待在并州,亦不想来此许昌啊。” 徐盛尬尴的笑了笑,说道:“子仪兄,慎言,慎言。” 顾视左右,陈翎一脸的蛮横之气,言道:“就算为主公知晓又如何?” “我方从并州抽身离开,主公就将我家人一并随后送我!”陈翎脸上全是失落之态,徐盛听得这话,不敢多言,只是唯唯诺诺着。 主公这事做的确实不地道,徐盛如许想着,可这话是万万不能宣之于口。 看着身后的大军缓慢的进入城内,陈翎斟酌了半晌,问向徐盛言道:“既然我已经至此,文向今后在哪里为上官?” 徐盛脸显苦容,向陈翎说道:“兖州刚刚取得,民心不附,是而主公将我等分遣至数处,屯兵当地,以御诸侯大军攻击。” 陈翎颔首,如今的温侯吕布已经不会再次分封大将统揽一州一国之大事,看眼下的兖州便能知晓。 现在的兖州是为战事频发地区,若是按照之前的惯例,无论是自己,抑或是张辽,更甚是远在倭国的高顺,统领此一地之后,便能整合一州之力与孙策、曹操、刘备中的任何一家并力相争。 现在,吕布除了将自己迁至此地驻扎之外,青州张辽还是屯兵北海,张扬一直待在幽州,不曾轻动,倭国高顺遥无声息,不知现今如何了。 第四百零七回 刘备来袭 许昌这城,地处荆州、司隶边界区域,孙策是不会攻过来,但曹操,尤其是刘备随时都有可能从襄阳那边攻击而来。 如此,告别了徐盛之后,陈翎进入许昌城内首先做的一件事情,便是令哨探四出,打探消息,看刘备是否已经开始进军此处了。 之后,陈翎命陈震、审配两人重新修葺城池,为笼城作战而准备。 呵呵… 与刘备野战? 就凭自己帐下止有的周泰、张郃两大将? 十万大军虽然声势浩大,但在关羽、张飞、赵云、黄忠等大将面前,陈翎只担心自己能否在此战中存活下来。 除了此两件事情之外,还有一最为重要的事情,那便是囤积粮草。 粮草不会嫌多,只会生怕少了,陈翎自思过,之前虽然少有笼城战,但若是真的到了那般地步,惟有如此方能支撑到援军抵达。 三日后,甄宓在夏侯恩的护卫之下,一家人等除去了夏侯氏、福儿之外到了许昌。 接入甄宓之后,陈翎自忖叹息着,想必再想回并州已然是不太可能。 夏侯氏、福儿去了邺城,这是意料中的事情。 之前与曹操争夺兖州之时,并州自然是必须提防的紧要地带,但在将曹操驱出中原之后,此地几欲与幽州相同,是为吕布的后方。 于此处囤积重兵,如同被贼窥视一般,这其中更有陈翎前车之鉴在,吕布如何能够安心留陈翎在此? 许昌的市街得曹操之益,很是广大。 这原本是为帝都所在,格局岂能太小? 正是因此,走上街道的陈翎,在他的心中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讽刺意味。 既然为帝都,其他诸般农事则相对不够重视,带来的后果便是此刻面前之景象,原本应该聚集于此贩卖粮食的商铺、店面,差不多全都门庭冷落车马稀,无人理睬。 这些原本为朝廷供奉吃食的店家,有的关门大吉,有的跟随去了长安,少有留在此地继续开业的。 如此,陈翎筹划中的粮草大事,落空了。 从并州携带而来的粮食,够用三月之久,然在当时看来足够的粮食,如今在陈翎来说,确是最大的危机。 向邺城求助? 可以,不过待诸葛亮、诸葛瑾两人从繁忙的诸多“大事”上抽出时间,阅览陈翎的书信,然后将此事提上朝堂商议之后,陈翎,不敢想象今日发出的求助粮食的奏折,会在何时起到作用,然后有大将押赴着送过来。 事急从权,如此,没有郡县管辖之权的陈翎,向许昌周边县乡贴出告示,命其将原本送往邺城的赋税全部送之许昌城中来,以此为军伍之用。 这是在吕布由诸侯转变为皇帝之时的混乱期,职权不明晰,陈翎知这纯属难免之事。 不过就算如此,陈翎亦提笔写了一封书信,派人送往邺城,以明辨是非,省得吕布再次以为自己肆意妄为,而加以指责。 时至建安九年五月上旬,刘备将蜀中大事托付给了法正之后,亲至荆襄,提大军十万征讨吕布,他所行军的目标所在,首当其冲,屯兵许昌的陈翎是也! 如今刘备文武,不止有着川内的张任、严颜等名将,亦包括着原来的二位兄弟,张飞、关羽,以及赵云、黄忠等。 而他的谋臣军师,则是由庞统、徐庶、陈登、马良等人组成。 刘备整支军势,上将十数员,大将数百,骁将无数,这般声势直接攻向邺城都足够了,何况止有十数将佐的陈翎? 陈翎接报,刘备以赵云、魏延为前锋大将,率军三万先行出发,沿着新野、博望这一路线向许昌而来。 与此同时,乌戈国国主兀突骨另帅一军随后进发。兀突骨帐下有蛮将土安,奚泥、阿会喃、董荼那、金环三结、木鹿大王、杨锋、忙牙长等,其兵势约有五万余。 如此,刘备整个攻袭许昌大军就已经达十五万之上! 陈翎不敢托大,何况此刻既然乌戈国国主兀突骨已经显露行迹,那么沮授那处的刑镣就该出来与他相争,看看当初自己与沮授两人所炼制的刑镣,到底是否能够将其擒拿下来? 急报送出之后,陈翎加紧亦加快了城池修整,护城河必须拓深拓宽,城墙必须加高加厚,…然这一切还没有完全准备就绪,赵云、魏延两将就已经先行抵达许昌城下了! 建安九年五月十五,赵云率军于许昌城下建立营寨,其方圆约有数十里,这是为后来的刘备,以及蛮王乌戈国国主兀突骨所准备的。 营寨的建立花费时日整整用了三日,这三日之间,赵云遣使进入许昌,勒令陈翎弃械投降! 陈翎当然不肯就范,乃聚将佐商议大事。 据昔日曹操所坐之高位,陈翎感受着这座位的不惬意,看向底下两列文武。 左为尊是吕布军中的特列,是故周泰站于陈翎左侧,而陈震则在右首。 两人之下依次是,张郃、高览、郝昭、柳毅、曹性、文稷、马岱、夏侯恩;审配、贾逵、辛毗、王昶、薛兰、公孙羽等。 有点人才济济的意思,陈翎如此暗忖着,可一想起城外刘备的军势更见豪华,心气就变得莫名浮躁起来。 先不说赵云,却说关羽前来搦战,自己派遣谁去迎战? 之后张飞、黄忠等,自己又遣何人为战? 还有在这期间的各种阴谋诡计,防不胜防,简直就彷如是捅了马蜂窝一般。 且不说与诸葛亮齐名的庞统,徐庶、陈登、马良,就算是较弱一些的张松,邓芝、黄权等,哪一个是易与之辈? 有些坐立不安,陈翎咳了一声开口说道:“刘备来势汹汹,诸位可有妙计退其兵?” 陈翎话语刚落,便有一人出列拱手为礼,向着陈翎言道:“大将军,吾有一计可退刘备十万大军!” 众人听得此声,转首望过去,便见此人一笑意,正是此前一向不怎么显山露水的公孙羽公孙文起! 公孙羽是与柳毅在陈翎刚刚兵谏温侯吕布之后,便立即从邺城出,投向陈翎的谋士之一,这事在吕布看来,或许只以为两者是缘由曾经有过一段共事才会如此,但在公孙羽来说,比之在温侯吕布麾下做事,还不如在陈翎帐下来的合心意。 第四百零八回 离间之计 公孙羽其人,一直以来在陈翎的心目中,约在陈群伯仲间,智算略胜,逊于政事。 念及昔日公孙瓒止有那么一块地盘,或许公孙羽没有一展才华也是有可能的,但若是在庞统这等智谋高深之辈面前,公孙羽他似乎他还差了一些。 颔首间,陈翎作洗耳恭听状。 向着殿内诸人一一拱手,公孙羽开口言道:“刘备势大,这是诸位所见的局面,然在我看来,另有蛮王在此,似可于此间用计。” 陈震、审配等人相互看视了一眼,觉得公孙羽所言不差,乃连连点头,以示附言。 公孙羽接着说道:“刘备接收南蛮以为己部,原意定然是欲想使之以为前驱,用之征讨我军。” 带着笑意,看到陈翎面露赞赏,公孙羽略一躬身,言道:“蛮夷不识礼数,不知廉耻,下臣愿意携金银之物前往其军中以赂之,使其攻刘备军势。” 陈翎听罢公孙羽所说之计谋,沉吟半晌,觉得不妨一试,乃听其计行事,遣公孙羽照此用计。 不说陈翎继续与众人商议退敌之事,却说公孙羽得了陈翎之命后,将宝物放置在一骡马上,然后自己乘坐了一匹驽马,绕过当前的赵云军势,便投乌戈国国主兀突骨大军而来。 乌戈国国主兀突骨以及其部从麾下,自与刘备合兵一处后,每每皆有不妥之处。 蛮人喜食异物,刘备帐下将校见之,俱鄙陋之。 又见蛮人行动毫无约束,自由散漫不一是处,是故刘备帐下文武皆以此为耻,不再过问一句,随他去了。 因此当公孙羽骑一驽马,牵一驮马至乌戈国国主兀突骨军帐之时,并无任何一刘备帐下之将卒在此。 远远看得这营地松散无比,公孙羽心中稍觉心安,暗道着,如此此事应该不难。 见营外有一人暗暗窥视,此日把守寨门的洞主木鹿大王,当即上前过来喝问。 公孙羽见一身穿金珠缨络,腰悬两口大刀,领着一班喂养虎豹豺狼之士,簇拥而来。心中惊悸间,慌忙下马,上前拱手言道:“区区在下乃是车骑将军帐下从事公孙羽,特来拜见乌戈国国主,有要事相商。” 木鹿大王不通礼数,傲然乜视公孙羽,说道:“我等大军正欲攻击你方城池,你这人来我军中有何要事,且说来听听。” 公孙羽见其粗鲁,乃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只是把驮马之上物解开一角,让木鹿大王瞧。 见来人所携之物皆为金银财宝,木鹿大王眼中带着贪恋之色,令邑从避过一旁,让公孙羽进寨内再叙话。 故作卑微状,公孙羽小心翼翼的奉承着木鹿大王,直言其英雄盖世,有国主之貌。 木鹿大王闻言心喜,乃亲近公孙羽,不再视其为敌。 一路行来,公孙羽所见所闻,皆异于中原之事,暗暗咂舌间,已经来至中军大帐处。 木鹿大王使公孙羽于外等候,自己拔脚就往里闯。 公孙羽正等待中,听得帐内隐隐约约传来“国主有事在身,现在无暇面前他人”的话语。 未及果见木鹿大王出,公孙羽故作不知,向前一步问询道:“国主得闲否?” 木鹿大王摇头,稍稍沉思了一下,又瞥了一眼公孙羽身旁的驮马,说道:“国主有事,不能见你。” 见公孙羽面露失望之色,木鹿大王乃道:“你这人何必定要面见国主,在这大帐中,除去国主之外,我亦能做主!” 公孙羽听得木鹿大王之言,心中一动,遂靠近附耳言道:“此事说来不难,只要在刘备大军攻战之间,于后袭击…” 木鹿大王听得公孙羽如此之话,满目狰狞之色,推开公孙羽喝向左右言道:“此人实乃奸细,我需好好询问一番,给我带回营中去!” 不知公孙羽说了什么话,就让自家的大王这般愤怒,凛然领命声中,公孙羽被推搡着前往另外一边的营帐内。 待及进得帐内,木鹿大王斥退左右,为公孙羽解惑说道:“你这人不当人子,须知国主大人与刘备有盟约协定,如何能够做出如此令人不耻之事来?!” 公孙羽方才被吓了一跳,心中直以为会被木鹿大王砍杀了去,哪料到会有这般结果? 唯唯诺诺间,又听得木鹿大王言道:“国主自有他的大计,然在我等这般的洞主来看,惟有到手的财物才是真正的收获。” 似是为公孙羽解说,又仿似是自承心志,木鹿大王接着说道:“历来像我等这般之人侵入中原之地后,便会被逐出。如此,为家族人等着想,这一事我可以为你做下,不过…” 公孙羽听闻木鹿大王之言后,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乃含笑说道:“不比他人,我家大人实乃河北首富,大王所需之物,予求予取。不过…” 公孙羽同样以“不过”两字作为话语未尽之言,木鹿大王轻哼一声,张狂言道:“本洞主麾下有蛮兵十万,只不过此次未曾全部携带过去。” 公孙羽了然,问道:“不知此次大王帐下有多少劲卒?” 如今木鹿大王实际就只有五千众的兵势,不过不想为公孙羽所小觑,暗暗又想道,私下可与其他洞主联手,如此,木鹿大王大声言道:“这军中一半的兵卒皆奉我为尊。” 五万的半数就是二万五千,有此二万五千蛮兵在刘备攻城的同时,反戈一击,无论对己、对彼都是一件令人震撼的事情。 公孙羽大喜过望,想不到没有见着国主,却遇上了这么一个贪财的大王。 公孙羽遂与木鹿大王约定,夜间以城楼之上生火三堆为号,白天间则是以烽火为约定,到时候共同击刘备一军。 此事为瞒着乌戈国国主兀突骨所做下的,公孙羽、木鹿大王两人此际皆不言及其。 心虑蛮人毫无信用,或到时候出尔反尔,公孙羽故而在将财物给予木鹿大王之后,言道,事后十倍赠之。 木鹿大王闻之大喜,誓言绝无二心,当时候定并力相向,不会有任何一丝差错。 第四百零九回 免战高悬 公孙羽趁着夜色,偷出营中,归许昌,向陈翎禀明这一切后,陈翎心亦喜,乃擢升其为从事中郎,序六百石。 这六百石的来处自然是快要称帝的吕布来出,非是食邑千石的陈翎来承担。 若是并州还在自己手中,这区区六百石不值一提,但如今自己颇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难处,陈翎恨不得多多封赏官职出去,让吕布为此烦心一阵才算解了自己的怨念之气。 虽然有了木鹿大王这一暗棋在,但陈翎还是不太放心,既担心到时候事或有变,抑或是其他之因,陈翎遂令周泰、张郃等将日夜巡视,以防赵云袭城。 随着刘备帐下大将率军陆续抵达,许昌城内外气氛日益紧张起来。 建安九年五月下旬,十万军势布列在许昌城下,刘备欲攻城。 陈翎见之,自己该做的都部署了下去,也就无其他心思,静待刘备大军倾江海之势前来攻战。 凌晨拂晓,旭日初升之际,陈翎携众文武来观刘备军势。 在一片烟雾气中,刘备大军分为数个军团,布列成阵势,持戟带戈面东背西站列着。 旌旗无数,“刘”字旗帜是为最大最广,在中军那处还有诸如“关”、“张”、“魏”、“陈”等的旗帜。 在这一面面的旗帜下,就是各个耀武扬威的诸刘备大将了。 通过单筒望远镜,陈翎看觑得清楚,最为显赫的还是关羽、张飞等将校。 一席青袍的关羽,一身黑甲的张飞以及白袍将军赵云,… 这无数的威名远播的大将、上将、猛将,一一出现在陈翎的眼内,令他心惊胆战的同时,亦感兴奋非常。 自己何德何能,竟需这等阵容的军势前来征讨? 陈翎正想哈哈大笑一声来表明自己的无畏气概,便见敌方阵中有一将挺枪纵马而出,前来城下搦战己方大将。 此人便是张飞张翼德! 陈翎一个劲的叹气,非是其他,无论是张郃,还是周泰皆非其敌手也。 不待逐渐接近,满脸都是兴奋之色的张飞开口搦战,陈翎便号令军士高挂“免战牌”,避战不出。 免战牌之意在于是一种向敌方宣布或要求停战的牌子,一般来说,若是挂出此牌之后,敌我双方的士气,相对而言,刘备军势呈现士气高涨的面貌,而陈翎这一方则是士气大跌,萎靡不振。 刘备是个讲信用的人,而这免战牌则暗含了我战不过你,于是避战的意思,若是换成曹操那般的人物,只会耻笑一声,该做啥的就做啥,而刘备只能叹了一声,令张飞向城上的诸将帅辱骂。 若是陈翎憋忍不住,抑或是张郃、周泰等将实在憋忍不住,那么自然去了免战牌,出城去迎战。 如此一来,折损兵卒倒还在其次,若是帐下仅有的这数将有个万一什么的,陈翎还不心疼死? 此是刘备攻许昌第一日,城内的文武,自陈翎之下,所有的将卒皆在城外的诸将轮番辱骂声中,灰头土脸着的回去歇息了。 翌日,陈翎起了个大早。 非为其他,昨日一番动静,关羽、张飞等辈的辱骂功夫,相较他们的武艺,实在有待提升,陈翎只是冷哼了数声,便不以此为念。 虽然如此,但实际上自己就是为刘备大军逼迫着不敢出城为战,此等心境,纵观自己一路走来,从未有过的际遇,若是陈翎自己心底没有任何一丝的恼怒之意,那实在太看重了他。 就算是万事皆平淡视之的陈翎亦是如此,合遑他人哉? 若不是陈翎强行拦住,周泰早已下城与张飞前去搏命厮杀了! 为避免此等帐下大将不尊自己号令,肆意行事,陈翎只得勉为其难,继续高挂“免战牌”的同时,亦看觑好诸将的言行,以免造成不可弥补的灾难。 这一日,刘备继续帅大军齐聚城下。 这一日,陈翎不想再去观刘备的大军,他呆呆的坐在城楼上殿内,不知在思虑着什么。 耳中听着张飞的搦骂声,周泰心中火气,急走上一步,向着陈翎言道:“子仪,张飞又非温侯那般的人物,为何不让我出战?” 陈翎呵呵一笑,不答其言,周泰就算能战得了张飞,然后呢? 关羽、赵云等轮番上场挑战,谁也不敢自夸在此等局面下,能够一直赢下去,何况还只是刚刚接近一流猛将的周泰。 “竖子!” “匹夫!” … 陈翎心中暗道着的、鄙视的骂战能力,张飞、关羽等将的确并非擅长,他们所擅长的乃是绰刀一挥而过,带走你的脑袋。 陈翎有些无聊,乃枕着背靠打盹起来。至日中时分,虽然早晨没有吃什么,但竟然毫无胃口。 在这危局之中,陈翎如何能够安心睡眠? 外间的骂声自清晨开始,便一直没有停歇过。 这般言语虽然自己似无动于衷,但还是影响到了自己的食欲。 陈翎大恨! 若是… 若是… 若是什么? 能战张飞、关羽、赵云、黄忠等猛将的人有,不过是少数,吕布自然是其中佼佼者,不过温侯至此可能吗? 马超亦可算一个,西凉锦马超并非浪得虚名,若是有他在此,起码陈翎不必这般心忧了。 然后便是许褚、典韦等人,典韦死了之后,似乎被沮授取了尸身去,陈翎暗暗忖着,难道沮授还想复活他不成? 就算复活了他,以张燕,不,以刑镣的经验来看,亦是只记得曹操是自家主公的憨厚猛将,不会为吕布效力的。 难道做成傀儡? 呵呵… 但愿沮授不要作茧自缚,最后搞得自己灰头土脸,那就不好看了。 … 漫无边际的胡乱想着,终于熬到了晚上,看着日光从西面照射而来,陈翎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就又过了一日,不难,不难… 手掌中被自己掐出血痕来,陈翎都丝毫未曾察觉,这不难,的确不难。 从殿宇中走到城楼边上,看着耀武扬威而归营的刘备大军,不知怎的,陈翎双目之中老泪纵横,身旁的陈震听他自语着道:“这是我必须承受的…” 回至府邸,陈翎一夜无眠,反复转侧,就是睡不着,心底实在太过焦虑,这就影响了他的休息。 第三日,朦胧间,在震天的战鼓声中,陈翎唉声叹气着起身。 这种精神打击,比之上阵厮杀不遑多让,实在有些令人不堪呐! 草草吃过一顿,无精打采的率着一干人等赶赴城楼。 横行而过街市,见着什么不顺眼的,就命人上去一把踹翻;看见有人疑似奸细的,立即抓捕起来,收监待斩。 稍微放松了一下精神之后,陈翎感觉神清气爽,言行立即就迅速起来。 来至城楼之上的殿前,便见陈震不管不顾的正拉扯住周泰,而周泰一脸的怒容,似有意要出城迎战城下诸大将。 陈翎罢手,令两人不要毋顾礼仪,在诸人面前这般失态。 接着陈翎步入大殿之内,在上首坐下,懒洋洋的看觑一下众人,开口言道:“我这乃是假痴不癫、以逸待劳之连环计,汝等毋虑。” 以逸待劳好解释,刘备军势抵城下寨,相比之下,城内会更加安稳一些,如此一来,时过境迁,刘备没有起初那股盛气之后,攻城战会转向陈翎这一方,对守城较有利。 而假痴不癫就难解说了,孙子曰:“当其机未发时,静屯似痴;若假癫,则不但露机,且乱动而群疑;故假痴者胜,假癫者败。” 假作不知而实知,假作不为而实不可为,或将有所为。 在陈翎记忆中,司马懿之假病昏以诛曹爽,受巾帼假请命以老蜀兵,所以成功;姜维九伐中原,明知不可为而妄为之,则似痴矣,所以破灭。 兵书曰:“故善战者之胜也,无智名,无勇功。”或曰:假痴可以对敌,并可以用兵。 表面装糊涂,实际很清楚,假装不行动实际上是在暗中策划等待时机。 如司马懿假病夺兵权;当时机不成熟时,决不可轻举妄动。如姜维明知蜀汉国力不及曹魏,却劳师动众九伐中原,以至蜀汉民穷兵疲,终被曹魏所灭。在军事上,此计不但是麻痹敌人、待机破敌的一种策略,还可作为“愚兵”之计来治军。 用于政治谋略,就是韬晦之术,在形势不利于自己的时候,表面上装疯卖傻,给人以碌碌无为的印象,隐藏自己的才能,掩盖内心的政治抱负,以免引起政敌的警觉,专一等待时机,实现自己的抱负。曹操与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这段故事,就是个典型的例证。 刘备早已有夺取天下的抱负,只是当时力量太弱,根本无法与曹操抗衡,而且还处在曹操控制之下。刘备装作每日只是饮酒种菜,不问世事。 一日曹操请他喝酒,席上曹操问刘备谁是天下英雄,刘备列了几个名字,都被曹操否定了。忽然,曹操说道:““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 一句话说得刘备惊慌失措,深怕曹**解自己的政治抱负,吓得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下。幸好此时一阵炸雷,刘备急忙遮掩,说自己被雷声吓掉了筷子。曹操见状,大笑不止,认为刘备连打雷都害怕,成不了大事,对刘备放松了警觉。后来刘备摆脱了曹操的控制,终于有了蜀汉这一大业。 第四百一十回 据城不出 高悬免战牌,据守不出,虽然有这么多的优点,但依然改变不了被刘备围困许昌城池的这事实。 陈翎心中这般想的,或许觉得能够以此来拖垮城下大军,但对刘备来说,何尝不能借此达到他攻取许昌的目的呢? 作为守城一方来说,饮水、粮食是最为重要的两项物资,无论缺少了哪一种,守城之人将会面临来自城外、城内两方面的压力。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军还未至,有关许昌的一些消息,已经通过细奸传入刘备耳中。 陈翎将士近十万,日耗甚巨,必不能持久,如此有着荆、益两产粮大州作为后方,源源不断将粮草押解过来,刘备更能维持将士的用度。 相反,陈翎为自己围困在城中,在无外援军的境地,城中日益疲顿,内忧外患之下,眼见着粮草逐渐减少,必定会出城与己交战! 是现在两军士气相差无几之时攻伐,还是待到陈翎绝望之际再攻城,刘备觉得这就不必多虑了。 陈翎端坐在城中,心下或有思及这般,知晓如此下去后果不堪设想,然他只能、亦只得这样,继续高挂免战牌,据守城池。 众将不能敌刘备帐下诸大将是其因一,其二便是在如今局势之下,曹操、孙策、刘备三家皆虎视眈眈欲攻入中原腹地,青州张辽相拒孙策,自己为刘备围困,曹操积蓄待发,河北吕布是有可能派兵前来援助自己,解许昌之围。 只是这可能只有五成左右,随着时间推移会逐渐下降,四成、三成、二成,乃至微乎其微的不到一成! 原因就在于两点,其一,刘备一向为吕布所小觑,昔日虽然有“三英战吕布”的典故,但凭着自己一力就能战关羽、张飞、刘备三人不败,在温侯的心目中,刘备也就只有这般实力了。 其二就是陈翎自己,为盛名所累,一向所向披靡,帅大军至彼,便能荡平所有一切的陈翎,如今挟十万大军之势,难道还守不住一城池,战不过区区一刘备? 又如今河北文武俱为吕布登基一事忙碌,少有能兼顾于此者。 就算有,诸如沮授这般掌控全局的军师,亦会在诸葛亮的府上吃瘪,诸葛亮府中长史为司马懿。 刘备兵围许昌十日,未曾一击,然城内百姓的心底却是恐慌了起来。 原因无他,陈翎已经贴出告示:限粮令。 夺城中百姓的口粮以为己用,陈翎自度这般事情还是做不出来,是故只得限制百姓每日所需粮食,只维持一个能够过活的水准。 许昌城不产出粮食,若无刘备围城,兖州境内的粮商自会将粮食送进米行,让百姓能够购入过日子。 然则现在许昌为刘备围困,那些本来在城外还有属于自己一份田地的农民,进出不得,惟有向陈翎购入粮食以作充饥之用。 原本以为不必为百姓提供粮食的陈翎,至此才发觉自己似乎想的有些理所当然了,许昌显然不比其他城池,这里的富商、权贵多于其他地方,这里毕竟曾经是都城,务农的百姓在少数,更多是盘剥黎民的地主。 无论是贫民还是富农,都有处安思危,趋众心理,如今的局势很明显,原本威震河北的名将陈翎对上来自荆襄的刘备大军,竟然不敢出城一战。 因此,为自己着想,也为家人考量,囤积粮食不显露人前,是现在最为紧要的大事。 是故,就算家中有余粮的权贵、世家,亦随同那些饥寒交迫的百姓向此地当政者陈翎,索取粮食。 此种境况之下,陈翎亦不敢逼迫太甚,只得慢慢的将军需粮食,发放到百姓的手中,使得他们不至于为生计所迫而站出来,在此关头,闹出大事来。 粮食的消耗,比之自己所预想的更加快,这是陈翎始料不及的事情。 雪上加霜的事情还有另外一项,那就是随着刘备包围许昌城池达二十日,还未见有任何一支援军抵达,麾下的将卒的心亦开始动摇起来。 源于陈翎与温侯吕布往日的种种,就算是陈震、周泰两人心下亦不禁开始想,这是否就是吕布想借刘备之手剪除陈翎? 无论吕布作何想,一直未曾有援军前来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由此,本来心中保持一贯冷静的陈震,开始劝说陈翎出城一战。 在他意想中,由于没有陈翎那般先见之明,没有未战怯敌之心,是故,综合城内城外的所有消息之后,陈震得出一结论,那就是出城一战总比继续为刘备大军围困来得强。 继续正坐在上首的陈翎呆呆看着陈震,陈震所思所想,他不是不知,现在城中的情形急剧恶劣下去,再这般下去,毋庸刘备出手,待粮食吃尽,这城中的百姓和兵卒都会因此而撕了自己的。 听着陈震缓慢的言道,陈翎心中亦在劝说着自己,无论如何,自己都需一战。 三日时间足够急报使者抵达邺城,再三日时间,吕布若是真想提兵来援助自己,亦可以聚将出兵了。 然就这么过了二十日,城外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不禁让人怀疑,孙策、曹操两家是否已经夺取了兖州攻入河北才会这般? 抑或是吕布放弃了这一军势,任凭自己与刘备厮杀,待等两败俱伤之际再亲提大军前来征讨? 焦虑、彷徨,失措、愤懑… 这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能使一个正常的人失控,更何况在刘备差不多集拢起“五虎大将”的大军压境面前? 消瘦不少的陈翎狠狠攢紧了手掌,脸上露出狰狞的神情,他俯身靠前,从张郃、高览、郝昭等将的脸上一一看过去,最有落在周泰的脸上,此际的陈翎仿似是一个输了全部身家的赌徒,双眼赤红的看觑周泰,嗓子嘶哑着,仿似是自问,或是在盘问周泰,言道:“幼平,如今你以为我该出城一战吗?” 在经过一段时日的求战之后,周泰见陈翎总是不许自己出城一战,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是故在十数日之前就已经开始留在城中,不上城楼了。 近几日,随着城外兵马的协动,周泰知这是刘备为即将开始的攻城做准备,因此,又每日上城楼来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差别吗? 就算陈翎愿意继续维持着高挂免战牌,他那刘备亦会从城外攻入其中来。 这不是刚刚围城之际那阵,刘备可以任凭你躲在城中,就不来攻袭。 如今城内众情汹汹,随时都有民变的可能。 民心不附便是此等状况! 如此想着,周泰缓缓点头,言道:“子仪,我知晓你乃是担心我等不敌张飞、关羽诸大将,才会委屈求全,以待主公援军。” 陈翎默默无语,眼中带着失落。 周泰继续说道:“如今刘备各攻城器械俱备,等待刘备蓄力一击,不如趁机出城袭营,或有可能破此当前大敌。”周泰缓缓将此话说完,然后在陈翎惊讶的注视下,抱拳一礼,接着慷慨激昂的言道:“择日不如今日,泰不才,愿率一军出城夜袭刘备大营!” 周泰话语刚落,张郃亦出列拱手言道:“郃亦有此意,愿与幼平一同前往!” 张郃话未绝,高览、郝昭等人各个上前一步,向陈翎禀明自己的意愿,皆言道:“某等皆愿出城一战!” 陈翎听得众人的话语之后,在错愕的同时,亦感诸将俱有敢战之心,反观自己,似乎为关羽、张飞、赵云、黄忠等人的名声所折,不复再有之前无所畏惧的气势,是故一而再三的避而不战。 念及刘备同样有过一次经历,在夷陵之战中折了好些名将,五溪蛮夷沙摩柯、刘备帐下冯习等名将,就是阵亡在此役中,甚至由于陆逊截断了黄权的退路,迫使他降了曹魏。 这一切,都在自己的记忆中存在着,难道说自己自承不如陆逊? 默默颔首点头,陈翎请众人一一就坐下来。 “刘备帐下有诸多高明之士,非是无智之人。”陈翎开口言道。 “既然想偷袭刘备大营,就需周详齐全的谋划,不然兵败于此是一正常不过的下场。”陈翎整理着思绪,向众人接着说道:“刘备帐下有张飞、关羽、赵云、黄忠等猛将在,汝等遇上不可与之纠缠。” 未虑胜,先算败,陈翎为帐下这些难得的将佐考虑,在未曾说出谋划之前,便已经开始告诫诸将。 众人听得陈翎之言,大多数皆点头,算是应下了此事,惟有周泰一脸不以为然。 周泰如此,陈翎心甚忧虑,不过念及这谋划自己亦会参与其中,遂不多言相劝。 “我意如此,…”陈翎将自己偷袭刘备大营的部署一一讲来,让众人听得连连点头不已,各自皆暗道着,大人决意做一件事之后,便会立即显露出他真实的才能来。 如此部署,确为破敌良策,众人心中如此念道着,一一抱拳、拱手为礼,向陈翎辞出殿内,去为实现陈翎的计谋而做准备。 第四百一十一回 先发制人 是夜,监探许昌四门的巡逻小校至刘备大帐中,报禀言道:“觑得一军从城内出,黑夜之中,不能尽窥全貌,只知人马无数,似有袭营的可能。” 刘备听得此消息之后,含笑向庞统言道:“士元,在你眼中视为天人的陈翎,在攻城前夕欲袭我大营,你以为何?” 庞统呵呵一笑,说道:“我大军西门皆有营寨在彼,陈翎欲袭营却是不能。” 庞统转向那小校问道:“哪位将军在彼?” “东门是关将军所把守。”小校恭敬的回道。 庞统颔首,转向刘备言道:“主公,有云长在,就算陈翎尽出城中兵马,亦能抵挡片刻。” 刘备对自己二弟的勇武甚为自信,乃连连点头。 “如此,”庞统行令喝道:“传令给子龙将军,留下半数兵马驻守北门,帅军援关将军;把守西门的翼德将军亦是如此。” 接着庞统眉头皱了一下,向刘备言道:“驻南门的蛮夷,还请主公亲自下令遣之。” 乌戈国国主兀突骨向来自恃勇武过人,不将刘备帐下诸将放在眼内,且有与刘备的协议在,听调不听宣,自成一势,强抢黄忠南门屯积兵马在此。 若是庞统以军师身份号令其,兀突骨或有可能听命行事,亦有可能保持原样就是不出。 如此,方有现在庞统向刘备的言说。 刘备听得庞统之言后,明了其筹划,遂一并下令下去,命乌戈国国主兀突骨亦留下半数人马,帅军前往东门,配合关羽攻陈翎军势。 陈翎既然敢出城与己战,那么他所帅的兵马肯定不再少数。 少数的话,不足击溃张飞、关羽、赵云、兀突骨四人中的任何一将。惟有兵出至少一半士卒,也就是说约在五万左右的军势,方可撕开一角,或脱遁而去,或是并力相向攻袭刘备大营。 如此,在关云长奋力抵御陈翎攻袭之间,从其余三门调遣兵将至此,共击陈翎此一出城大军是为上策。 兵势无常,就算陈翎趁机从另外一侧、另外一门出兵,他留在此地的兵马除了被歼灭就无其他任何可能! 刘备之意主要是取得许昌,而非是全歼陈翎一军。 若是陈翎趁机脱逃,刘备亦不会强行追杀,只会遣出骑军随后驱逐。 兵荒马乱,人心惶惶之际,是有最大可能的消弱陈翎一军,何乐不为? 而若是陈翎没有逃脱之意,而是想趁机强攻大营,那么挡在他面前的诸将麾下一半的军势,足以拖至刘备、庞统两人据此作出改变。 或令张飞、赵云两将回头一击,抑或是直接遣出在帐下听候的黄忠。 此乃是万全之策,陈翎若是就此翻天,甚难! 跟随陈翎出城为战,吸引刘备注意力的止有周泰、柳毅两将,兵力人数亦是在庞统意料之中的五万。 虽然只得周泰、柳毅两人在此,但陈翎也有自己的部将,曹性、马岱、夏侯恩三人无一遗漏,全部警惕的守卫在陈翎身旁。 城中陈翎留下了陈震总揽一切,郝昭这名能守之将陈翎使之为陈震的佐将,辛毗、王昶、薛兰三人则被陈翎视为…,非是能战之人,故而也留了下来,据守城门。 张郃、高览、审配、贾逵、公孙羽五人则会在之后的战局变动中,帅军出袭刘备大营。 心中念道着这一切,陈翎透过黑夜,看觑着对面不远处高高悬挂起的旗帜,“关”字彷如是一带着魔魇的梦境透入陈翎胸内,直达心间。 四肢僵硬,选择关羽为突破,非是其他,皆因关羽有傲气,若非亲眼见着真有大军攻袭此处,他是不会向刘备求援的。 若只是三、五千人的骚扰军势,关羽大惊小怪之下,急速向刘备求援,待战后他关云长的脸面何在? 而若是赵云,他极有可能在见陈翎兵来之前,就派人报禀向刘备去了。 这是他的谨慎性格使然,这是他的为将之道,不言求援之事,只说有敌出城来攻。 而关羽则会在歼灭自己一部军势之后,向刘备报禀言道:敌来,溃之,大哥毋庸担心。 至于若真是如当前这般模样,比之关羽军势多出近一半有余的兵力之后,关羽清楚仅凭一己之力,不能在短时间击退,败之后,才会向刘备禀告。 张飞那门,陈翎呵呵一笑,张三这个匹夫,自己还是还要去招惹他为妙。 张飞之勇武,很强,非常强。 最强的时候,一人之力就能独战温侯吕布百合不退。 而他弱的时候,也只有在喝酒之后,这才能会让陈翎有机可趁。可刘备亲身在此,张飞于军中喝酒的可能微乎其微,陈翎不想挑这个当口,去一试张飞武勇。 乌戈国国主兀突骨,这是一个妖孽。 对此,陈翎就没有考虑过从这处突破,就算有木鹿大王以为暗棋在彼,陈翎亦不想去踢这一铁板。 使曹性率三千连弩手跟随在周泰重甲步军之后,柳毅游击在侧,夏侯恩二千铁骑整装以待,马岱伴随着自己左右,帅着大军前进。 沉重的踏步进军声中,关羽营中的弓弩手开始射出箭矢。 不多,止有约五百左右,他们射出的箭矢,少有不中,全部为周泰步军所穿的重甲弹开。 已经过了半箭之地,关羽营寨中的士卒在急骤的布列起来。 刀斧手! 关羽赖于成名的五百刀斧手出现在周泰、陈翎等人的眼中,陈翎眼神一缩,不再迟疑,三长一短的哨嘀声吹响起来,令周泰迅速冲入关羽大营中去。 关羽一部军势约在二万人左右,他毕竟是原来的荆襄大将,相较赵云、张飞等人来说,有着更大更强的领军能力。 如此,陈翎以同样二万兵势的周泰重甲攻营,辅于其他诸将的部署协同作战,这是想以关羽的性格缺陷为突破,在刘备帐下诸将帅兵援至之前,迅速,或者至少杀伤关羽一半左右的兵力之后,整军再战其余诸将。 相较白天,刘备列阵以待自己出城攻战,这黑夜中的袭击,自己至少占了一点先机。 第四百一十二回 以一挡千 或许就是这么一点时间,匆匆往来报禀消息,刘备麾下诸将聚拢起众甲士,抵达关羽营寨这稍纵即过的一刻,就能让自己有所成就。 手绰衠钢槊的周泰听得陈翎的命令之后,立即放弃平时演练惯的阵势,全军猛进,突向当前的关羽五百刀斧手。 在这五百刀斧手之前,是一持大刀在手的关羽。 在他的左右两侧站起一黑脸的大汉,一身形挺拔的少年将军。 若是陈翎在此,必能认出此两将就是周仓、关平! 重甲之士擅长步步为营作战,放弃了这一最有利的优势,紧紧跟随周泰身后进击,有人还未进得寨前,便已经气喘吁吁,有的掉下军伍,还有的因是黑夜之故,被脚下之物蹩了,扭到了,有些踉跄着继续前行。 不用细看,周泰就知晓自己急于求成,下了一条可能害得全军覆灭的命令! 在距离关羽寨门仅有十步之遥,衠钢槊一横,周泰站立定身形,向后喝道:“重新整列阵势,以待征战!” “诺!”无数的重甲之士在此一刻,皆沉沉的接令喝道。 以周泰所持衠钢槊为阵脚,前列的雄壮重甲之士绰刀擎举大盾在手,狠狠的盯视前方。 其后的步卒一一归入军伍,一列列、一队队的整齐站在一起。 看着约有将近千余人整列成阵势,周泰不再等待,喝了一声道:“以此为基准,于后到达的军势,皆整列成阵势之后,方可进寨攻战。”周泰说着,一把绰过亲卫所持的“周”字旗杆,竖立在自己身前。 周泰无意中避免了二万重甲之士全部汇集一处后,从仅供十数人同时进入寨门的危机。 若真若之前的全军整列阵势之后攻入关羽营内,这只能够不多人进出的寨门,就可能阻住周泰的军势,令他进退不能,陷入死地。 前有关羽此一大将在据守营寨,后有刘备其他诸大将帅军来援,是继续进攻关羽大寨,还是向外阻挡赵云、张飞等将军势? 这是一个难以诀择的问题,不过现在,在周泰分派大军进入关羽营寨攻袭这一指令下,得到了彻底的解决。 在周泰整列阵势的同时,关羽亦在聚起兵势,以待大战。 因此次乃是陈翎帅军前来袭营,原本睡下的兵卒还得穿衣着甲,耗费时间不少。 本以为敌军会急速攻袭,想不到待自己看清楚之后,方知晓原来竟然是一支重甲之军。 周泰这个名字,立即出现在关羽的脑海中,只有他的麾下才是全由重甲之士组成。 周泰是陈翎帐下大将,精兵悍将说的就是这样的一军一将。 心中充满了不屑之意,其他之人眼中的精兵悍将,实际就是骄兵悍将,观他周泰一路走来的言行,便能略窥一、二。 舞了一下手中的冷艳锯,关羽的身形在火炬的照耀之下,更见英雄气概。 众将卒拥簇间,关羽向着其子关平言道:“平儿,我料陈翎不是鲁莽之辈,定会在周泰冲击我大营之际从侧攻袭过来。” 周仓持大刀伫立,侍立在关羽身后,听得其言语,抱拳喝道:“君侯,不用少将军前往,我一人前往即可。” 周仓这是担心关平一人犯险,前去抵御陈翎的侵攻,难说不出意外,不如就此待在关羽的身旁来得安全,故自请命前往。 关平脸上露出感激之神情,向周仓略一拱手,之后面对关羽言道:“孩儿这就率一哨人马前往细察,毋使一人进的大帐中来。” 关羽捋须颔首,右手持刀,左手一摆,说道:“去罢。” 看着关平礼敬而退,关羽转首过来望向正率部从大进的周泰,哈哈大笑一声,关羽乜视之,沉声言道:“众军听令,待敌将近前之后,方可出击!” 五百刀斧手并无数蜂拥而至的校卒轰然叫好,长戟向前一倾,以待周泰冲袭接战。 关羽虽然未曾出一任何言语喝阻,但依然令关平一人率军去阻陈翎侧击部属,这令周仓心中有些担心,乃向关羽言道:“君侯,…” 不待周仓把话说出,关羽言道:“关某膝下岂有宠溺、浑浑噩噩之子,平儿武艺不在你之下,周仓你不必再多言!” 周仓乃闭口不在说话,只是狠狠盯视着奔袭过来的周泰。 关羽面如重枣丹凤眼,五绺长须飘前胸,身披绿色英雄氅,内套箭衣绣团龙。一顶风帽头上戴,牛皮战靴二足蹬,周泰觑得真切,遂向后众重甲士喝道:“关羽就在眼前,待我将此人斩杀了事,汝等便可肆意冲击余下残兵!” 周泰的豪言壮志回响在重甲之士的耳畔,在心情激荡的同时,齐齐呐吼着整步向前。 见周泰已经靠近己身仅有十数步距离,又听得他如此言道,关羽不怒反笑,喝向周泰言道:“区区一无名下将,也敢直言自夸与我相并?!” 看顾了周仓一眼,关羽停伫下冷艳锯,捋须言道:“周仓,你去一试此人武艺如何,若确有些本事,关某自会上前斩杀了此人!” 周仓听得关羽之言,心中一喜,大刀一摆,朝向周泰喝道:“君侯非是汝等无名之辈所能抗衡,看我来斩你!”周仓说罢,疾走几步,身形借势挥斩着大刀,就砍向周泰。 周泰见周仓来势甚猛,暗道一声此人武勇不错,乃喝了一声道:“来得好!”舞着手中的衠钢槊迎上前去。 周仓的武艺在张郃之下,约与高览似在伯仲间,对上他人或能战个一、二,但若是此刻的周泰,就不免有些吃力。 刀槊相架拦中,发出的声响令人心神摇曳,周仓亦不能例外,还未曾有所转换,周泰一槊便破了他的攻势。 在周仓受力不住,有些踉跄的后退间,周泰顺势直进,手中的衠钢槊径取周仓的头颈而去。 周仓原以为能够与周泰战平,或是胜出,哪里料到仅仅一合间,自己就陷入这般难堪之境地? 黑脸在黑暗之中本来就显得异常不可见,周仓脸上一红,其余他人者,皆不可闻,周仓心下大恨,这周泰的确有些本事,不过自己难道就如此被君侯视做是平庸之将了吗? 不行! 万万不可! 暴喝一声,周仓重振声势,使劲全力持着大刀,不避不闪,直接向周泰的衠钢槊砍了过去! 重甲士从自己的身旁穿梭过去,不一会便为挡在前面的关羽一刀掠过,斩杀! 周泰看得气愤填膺,哪里想与周仓多作纠缠? 同样不管不顾,周泰在周仓喝声之时,仗势连搠,与周仓以力相搏,看到底谁会承受不住这猛烈的相击,受创或是被砍刺中要害而倒下。 周泰、周仓两人以勇力相并,于后的关羽看得真切,自己佐将周仓的确非是周泰之敌,这仅仅才过了三合,周仓已落入下风。 若是在这样待过个数合,等敌将周泰杀的性起,说不得会就此砍杀了周仓。 周仓义薄云天,且对自己忠心耿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伤在周泰的槊下,因此关羽在斩杀了数重甲之士后,便向两人所争斗之地行去。 大刀一撩,一敌卒倒下;大刀一劈,至少有二敌卒伤在此一击中;大刀横扫,无数的头颅、残肢洒落,惨叫声起,骇得围在关羽身旁的重甲之士皆躲着走。 来至周泰、周仓两人面前,此时周仓为周泰压迫,他双手擎举着大刀欲向外推出。 但力量的差距,令他满头大汗,两件兵器“吱吱嘎嘎”的刺耳声中,周仓的身形委顿,再过片刻他就会伤在周泰的槊下! 双手持冷艳锯前斩,破了周泰的槊击,侧顾双臂微微颤抖的周仓,关羽言道:“周仓,下去罢!” 在周仓持大刀退守之际,关羽卓立当前,傲视周泰言道:“略有武勇,但以关某观之,不过如此罢了!” 关羽的话甚是伤人,无论是谁,就算不能敌之,也会因此愤怒而大动干戈,周泰亦不例外。 周泰身形在颤抖,周泰的脸面变得狰狞起来。 他怒视着关羽,此人就是子仪一直所忌惮的那人。 在他话下,此人彷如是军神在世,所向披靡,不可抵御。 的确之前的自己在子仪这般言说之下,对此人有着不同常人的复杂心情。 但此刻,当他真真正正站立在自己面前之时,周泰这才发现,关羽关云长,他亦不过是一凡人而已,他怎敢小觑侮辱自己?! “哈哈…” 周泰仰天长笑一声,俯身下来之时,他的脸色变得从所未有的凛然,周泰向着关羽言道:“或许我周泰在你眼中是这般,而你,关羽关云长,你可知在我心目中,你究竟是一何种存在?” 不等倾听中关羽接话说道,周泰提起衠钢槊,向关羽一抖,喝道:“你,关羽关云长止不过是一我手下败将而已!” “哈哈…” 听得周泰之言语,关羽亦大笑,捋须乜视周泰喝道:“无知匹夫,区区一下将竟也敢自夸武艺在关某之上?!”关羽说完此话,持冷艳锯率先向周泰劈斩了过去。 第四百一十三回 胜负之间 关羽的刀势沉稳异常,且有一股杀气弥漫在期间。 周泰心中一怵,暗道着关羽名闻天下并非名不副实之辈,本来为关羽所激起的怒气在不知不觉中消褪了下去,绰起衠钢槊向关羽横掼了过来。 试探的一式,在两当世一流武将错身间,过去了。 摇曳的火炬照耀之下,周泰、关羽两人背对而立。 一伫冷艳锯,一紧握手中的衠钢槊。 捋须中的手掌微微有一丝颤动,微不可察; 紧握衠钢槊的手掌,在片刻之间晕出了一片血迹,使得周泰感觉手中的武器变得滑腻起来。 这样下去,自己难免会为关羽所败; 这样下去,子仪难免会受自己拖累,而致败师! “啊!” 在周遭全是呐喊厮杀声中,周泰口中咆哮着的声响掩盖这一切,令双方的兵卒都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一下,就算是以关羽之强劲无比的心志,亦不由微微一失神。 借着这一声气势,周泰扭身,衠钢槊彷如是一蛟龙向着关羽绞杀过去! 关羽凛然,周泰全身上下全是破绽,他心中毫无防备之意,他手中衠钢槊的来势说明,此刻的他竟然想一击败自己! 关羽微微眯着双眼,盯向那沉重无比的衠钢槊,方才一击令他知晓,周泰的武艺实际上不在他之下,若想分胜负,须得在百合之上,自己才能将此人斩杀。 沉身作势,右手中的冷艳锯一挺,左手顺势把握住,拧身借势,拖地卷起一片尘土,向着周泰就砍了过去! 此一刀非同小可,周泰虽然心知如此,但他不轻言放弃,毫无畏惧之意,加紧加重攻击之力,搠向关羽。 关羽冷艳锯所带着的一片尘土,在此刻发生意想不到的作用。 迎面相架设中的周泰,刚一感觉关羽的刀势略重自己,暗道一声要遭之时,那片尘土扫在自己的脸上,令他不禁把眼一闭,接着脑袋转了过去。 就在此际,冷笑声中关羽觑机,冷艳锯击退了周泰的衠钢槊,趁着周泰身形不定摇晃之时,再一次的由下向上斜撩! 此一击,关羽分明竟有将周泰一刀劈为两瓣的打算。 短暂的失明中,令得周泰不能看见这一刀来势,他手中的衠钢槊胡乱搠刺击着,却没有一击能够触及或是挡住关羽的冷艳锯! 致命一击! 夺命一撩! 或许是周泰命不该绝,或许是周泰本来就早有意料,又或许这世间真有冥冥中的天意,处于致盲中的周泰突兀的扔出了衠钢槊,拔出配刀横刀来。 横刀是在汝阴,陈翎为他所制的第一件武器,之后才有了巨剑,还有如今的衠钢槊。 在目不能视物之时,周泰心中一阵惊慌,随之立即想到,这若是关羽预谋之中的伎俩,那么自己则危矣! 如此,在头脑还未转过来之前,凭着之前的印象,周泰把手中的衠钢槊用劲全力扔了出去,之后抽出横刀来防身。 两员大将攻防间,就算以关羽之先见之明,亦不可能提前知晓周泰还有此一举! 事出太过突然,周泰他那衠钢槊迎面袭击过来之时,关羽根本没有任何一丝提防之意,是故在惊诧、怀疑中,自己在刹那间,虽然硬生生的避开了要害,但还是为此一衠钢槊所伤到! “噗”的一声,槊尖刺中关羽的肩胛处! 在关羽还未曾有所动作之时,于后交战的周仓觑得清楚,急呼一声道:“君侯!…” 目光从自己的肩胛处移开,关羽抬起头看向对面已经睁开双眼的周泰,向着周仓一罢手,接着关羽大笑一声,“哈哈…” 在周泰惊喜交加之际,关羽停下笑声,说道:“孺子可教!”关羽说完此话,退入军列中,使周仓护持住自己,然后令众军努力上前,抵御周泰的攻击。 这战事的变化实在太快,就在周泰预料自己不能敌关羽之时,关羽却被自己所伤了。 心中充满了兴奋之情,周泰号令同样亦震惊中的众重甲之士,奋力向前,踏破关羽大营。 关平离了营中前门,一路向着后面而去。 关平所率的人马约有三千余,不过待他来至寨门处之时,于路跟随而上的士卒,已经达八千,柳毅率一军前来关羽后营所见的便是此等一军势。 柳毅是猛将,当然这个猛将比之许褚、典韦一流自然不能相较,但若是关平此人,柳毅、关平两将恰恰相彷如。 毫无搭话的**,陈翎给他的命令是迅速攻入后寨,使得关羽前后不能同时兼顾到,如此,柳毅率着本部人马至此之后,挥舞着战刀就冲向了关平。 关平见来将气势汹汹,本欲喝问之,奈何柳毅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关平遂绰起大刀来战柳毅。 两支军势就在寨门内外交战起来,得关平、柳毅两人堵着寨门缠斗,欲想攻入期间的柳毅士卒不便进入;而欲想出寨迎敌的关平军势,亦是因关平之故,不得出寨门。 是故,短兵相接不能,只得相互射击攻伐了。 关平一势本是守军,原来少带弓箭在手,此刻满营地寻找弓弩之后,至少能够凑出数百人的这样弓弩队向外速射。 而柳毅这一军,臆想中本待冲袭进入营地厮杀的,骑马的倒是不少,但若说是弓弩,除了那些擅射之人外,并无多少弓弩。 如此一来,随着旗鼓相当关平与柳毅的奋力拼杀,柳毅一军在逐渐退下,而关平一军接着弓弩之威慢慢的向外压出去。 若说之前,柳毅还不会在意,但若等到身边全是敌方兵卒之时,他的再不幡然醒悟过来,那他就不能算是征惯战之将了。 眼见己部为关平一势压制,柳毅心中大怒,挥斩中的环首刀抽空出来,向前一挥,接着柳毅大喝道:“众军随我杀入营中去!”此话说完,柳毅避过关平又一次砍过来的大刀,纵马践踏着众敌卒,率先抢入营寨中去。 关平见敌将舍了自己,率军大进,这等事情他如何能忍,故而随后追逐而上。 关平、柳毅移地在战,胜负且不说,但至少如今没有阻碍寨门的两将,柳毅的部从奋力冲袭间,关平一方俨然不能挡! 第四百一十四回 夏侯罹难 喧嚣、嘈杂的声音遍布整个战场角落,惟有匆忙整列行伍的陈翎这一处显得异常冷清。 在助周泰攻入关羽营寨之后,陈翎帅军撤了出来。 沉默、且紧张的气氛中,曹性、马岱、夏侯恩三将分别为陈翎所遣,一一帅军布置下鹿角、拒马枪等物,准备阻截来援的敌军。 在陈翎的部署中,周泰、柳毅两将是攻袭关羽一军的主力,在两将尚能维持攻势的同时,陈翎是不会再调遣兵马前往相助攻营。 在陈翎的谋算中,他俩人无论是否能够攻陷关羽一营,于他的筹划其实并无很大的决定因素,周泰、柳毅两人的任务其实就是只需拖住关羽一军,使得他不能出营为战即可。整个战事布局,陈翎实际上将今夜一战的胜负关键托付在张郃、高览、审配、贾逵、公孙羽五人身上。 关羽、张飞、赵云、黄忠四人皆世之猛将,陈翎在帐下并无一人能够相争之时,惟有将他们这四将拖在一起,给张郃、高览等人创造出一次战机,直接攻向刘备的大营。 受时代限制,也因刘备与他麾下的诸多大将、文臣有着不同寻常的情谊,当刘备陷入绝境之际,闻报之后的关羽、张飞等人或会无暇顾及攻伐陈翎的军势,转而前去援助刘备大营之时,这或许就是击退刘备围城大军的契机。 能不能达成这一目的,期间有大多的意外会令陈翎的谋划功亏一篑,这就需诸将同心协力,不能有任何一丝的懈怠之心。 周泰展开攻势不久,从城楼上的火烛信号来看,赵云即将帅军抵达。 关羽营寨在东,赵云在北,乌戈国国主兀突骨则是在南。 自己攻袭的是关羽营寨,能够快速驰援此地的惟有赵云、乌戈国国主兀突骨两人及其两人部下,张飞或许也会来援,但他必须穿过赵云、乌戈国国主兀突骨两者的营地才能得以成行,而念及南蛮营寨颇为散落,为避免不必要的事端,张飞肯定不会从此踏营而过,而是会从北面的赵云营寨过来,援向关羽一营。 是故,陈翎所整列的阵势,其中绝大部分是针对来自北方的侵袭,而非是南方的南蛮乌戈国国主兀突骨。 乌戈国国主兀突骨营中遍地都是大象,南蛮不以战马为坐骑,而是挑选了这么一种巨大且缓慢行进的坐骑,在明知不能抵御的同时,陈翎心下其实亦窃喜不已,如此,至少乌戈国国主兀突骨抵达东门之前,自己或许能多支撑一段时间,这也或许是自己能够击败刘备大军的最大变数。 在影影绰绰间,陈翎来到重甲骑军这里,寻着夏侯恩,持着马鞭,陈翎踌躇了一下,向夏侯恩言道:“赵云之勇武,世上少有,我意令汝在我大军与其接战之前,先行攻袭一次,你意下如何?” 夏侯恩就是遇上赵云才阵死的,陈翎踌躇就是因此,生怕会在这次战斗中,夏侯恩同样不能避免此事的发生,而会被赵云突阵斩杀。 不明其中的夏侯恩,狐疑的看了陈翎一眼,说道:“子仪,以如今战事看来,我麾下二千铁骑虽不能尽屠赵云一军,至少也能令其损兵折将,这对于接来下的局势,有着不可估算的意义。子仪,为何你竟似有忌惮之惑?” 听得夏侯恩言语,陈翎苦笑一声,不再赘言,只是最后嘱托了一句,低声言道:“小叔,若事不可为,暂避锋芒,毋庸强行突击。” 夏侯恩的铁骑战力,通过十数次的征伐,皆说明了就算对上赵云所部,亦算一精兵,不会一触即溃,但领军大将夏侯恩与赵云两人之间的那段不曾发生的事情,时时影响着陈翎的判断,使得他为此忧虑非常。 夏侯恩颔首,向陈翎一抱拳,说了一声道:“保重!”之后便提跨上重骑,向着身后的二千部众略一顾视,便驱动战马缓缓行了出去。 重骑启始速度极慢,比之一常人行走,差不了多少。 不过待过了十数息之后,有了一股冲势之后,这支军伍,想让他停驻下来,却非易事。 陈翎心中自我安慰一番,见夏侯恩既然已经驰了出去,也就不在挂念此一事,猎犬终须山上丧,将军难免阵前亡,夏侯恩是生是死这一切,有天决定,自己无力阻扰。 何况此时此刻,在关羽、张飞、赵云等猛将的攻战中,自己的死生亦不能操控在己手,合遑其他? 不说陈翎部署连弩以待穿阵而过来的赵云部卒,却说夏侯恩得陈翎一番言语之后,心中不知为何竟然有了一丝明悟,似乎在子仪的眼中,自己或将丧生在此一役中。 有些可笑,又有一些凛然,夏侯恩并非无所畏惧的人,恰恰相反,久随陈翎之后,见过太多的奇闻异事之后,夏侯恩对这一些事项有着异于常人的认知。 信则有,不信则无。 话是可以这般说,但已经发生种种令夏侯恩有种嗤之以鼻的感触。 赵云的军势正沿着城墙侧迎面而来,夏侯恩看不清楚,但在意下想必也就是骑军、步卒,再多也就是会有一些弓弩手在其中。 这样的兵势,若是在白天的战斗中,夏侯恩敢夸下海口,自己二千骑军能够一战溃之! 然,若是赵云… 赵云的气机,自己深有感触。 一次是在初见赵云的北海城中,自己不知不觉之下,竟然对此人深怀忌惮之意,引发了自己的战斗**。 之后陈翎遣自己回杞园,这才错过一次较量。 再一次便是庞统那丑汉与赵云一同前来河北,再遇见赵云之时,久经战阵的自己,似乎还没有彻底将赵云这一威胁目标从自己的心中剔除出去。 觥筹交错间,不时隐现的敌意不知从何而来,令得自己沉默寡言不曾多说一句。 黑夜中重骑突袭实际上非常不利,战马虽然有着异于常人的视觉,但坐骑上的重甲之士却没有那般的视野。因此,当胯下的坐骑瞧见什么阻隔之物想避让过去之时,骑士往往会下意识的勒缰引导坐骑继续前进,迟误了躲开危险的时间,危及骑士的性命。 听闻着重骑杂乱的步伐,夏侯恩心中有些不耐,再这般下去,不等迎战赵云兵势,自己的阵型便会变得散乱起来,如此一军如何能战赵云一势? 幸得赵云所领的军势似乎就在眼前,看着摇曳火炬之下奔袭前进的军卒,夏侯恩轻吁了一口气,提举起重枪向着身后众重骑低声喝道:“敌军就在眼前,准备接战!” 本来就在奔驰中,夏侯恩所说的准备接战,实际上就是把每个重骑士手中的重枪擎抬起来,瞄向敌卒的要害,以待重骑冲袭而过的同时,将敌卒刺杀。 就在夏侯恩准备重骑冲袭而上之时,此刻与之相对而击的赵云,白袍银甲提一杆锋锐长枪,向着侧旁的一同样打扮的将领说道:“叔侄,你于中军指挥作战,我前去阻敌!”赵云说完,不等陈到拱手相送,便一催胯下之马,奔驰而出。 陈到,字叔至,豫州汝南人。 刘备帐下白毦兵统领,名位常亚于赵云,以忠勇著称。 白毦兵的兵源来自何处,有三种说法。 其一,丹阳兵,刘备屯徐州之时,获得的丹阳军为最优。 其二,马超的旧部,羌人广泛佩戴毦,而刘备阵营早期的羌人部队,是马超归顺刘备时带来的,这也符合了白毦兵人少的特点。事实上马超穷极而来,很可能被刘备解除了私人部曲划归刘备亲自带领。 其三,“白毦,西方上兵”很可能是西南少数民族兵。 然,刘备留在徐州的时日较短,又马超归了曹操,且乌戈国国主兀突骨如今自为一势,因此无论怎么看,刘备这一支精兵,白毦兵是建立不起来了。因此,陈到才会至赵云帐下充任从将。 不说这题外话,却说夏侯恩驱重骑践踏而过,惨烈的接触战中,赵云一方前军毫无屏障,只能任由夏侯恩肆意斩杀。 赵云来到军前便是如此一番模样,夏侯恩扬威耀武,引一干重骑肆意屠杀。他手中的斩马刀不时向所经过的步卒头颈处砍去,夏侯恩虽非悍将,宰杀起这些步卒来,却是手到擒来。 赵云见之愤怒,更不打话,跃马直取夏侯恩。 夏侯恩见着赵云,又有所预料,心中发憷乃不敢持刀相向,故而避之拨马就走。 赵云见夏侯恩拨马转身而走,心中大恨,跟随而来,杀了数重骑之后,提枪便来赶夏侯恩。 经由方才接战,赵云明了夏侯恩重骑的威力,自己部从皆非其敌手,饶是自己之勇武,亦感难缠,何况他人哉? 如今惟有斩杀夏侯恩,才能解此危局,好急速驰援向云长。 赵云这般念道着,乃紧追夏侯恩不放。 夏侯恩所驾驭的乃是重骑,用之践踏步卒,犀利无比,但趟如是用来逃脱赵云的追袭,却是不能矣。 第四百一十五回 世事难料 未久,赵云迤逦赶来,便已追及上夏侯恩。 夏侯恩身侧的数十卫,见自家主将为赵云所赶,皆有不忿之意,是故各个挺枪提刀来阻赵云。 赵云何等人也,岂是区区十数杂兵所能阻挡? 血染战袍,火光辉映之下,英俊的脸上一片肃杀之色,夏侯恩见之畏怖,不敢与其战,是故想继续拨转马首,向侧而奔出。 未等夏侯恩作势驰马,赵云已经将夏侯恩的卫卒斩杀一尽,赶上前来,长枪向着夏侯恩搠了出去! 见赵云不依不饶就是想刺杀自己,夏侯恩暗道一声,天亡我也,便奋起余勇,持刀架向赵云的长枪。 两件兵器一架,在意料之中,夏侯恩不能敌之,手臂震颤不已,拿捏不住斩马刀,被击飞了出去。 赵云长枪一斜,便已搁在夏侯恩的脖颈处。 夏侯恩面如死灰,虽然只是春夏交替的时节,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住的往下流。 夏侯恩仰起脖颈,看觑向赵云,狠厉着言道:“还等什么?!” 仅仅一回便败了夏侯恩,但赵云毫无得意之色,相反现在在他脸上显露出一股不明所以的意味,听得夏侯恩的话语之后,赵云斟酌了一下,这才言道:“夏侯恩,以你之意,我家主公玄德公取得了许昌之后,陈翎他有几分希望可投至我主帐下为将?”原来此时此刻,赵云还念道着陈翎一事,想凭此招揽其为刘备麾下。 夏侯恩听得赵云话语之后,先是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这非是夏侯恩有所得,而是他人皆如此,如今自己沦为赵云手下任凭宰割的敌将,惟有此方能拖延一点时间出来,好让自己思量一番,看看是否能够借此脱身。 可惜夏侯恩并非是面前赵云这等智谋之将,在赵云的要挟之下,是生是死是最为重要,自己亟需考虑的问题,如何能思得一计出来脱身? 脑中一片混乱之际,看着赵云脸色逐渐变得不愉,夏侯恩双手乱挥,阻住赵云刺下的决心,说道:“子仪忠诚温侯吕布,并无二心,以我观来,就算此战不利,亦不会投降玄德公麾下为将。”夏侯恩不敢相欺,这不仅是关系到陈翎的忠节,亦算是自己一路相伴走来的心得,不能就因将会被赵云诛杀,就口无遮拦的乱说一通。 夏侯恩所言乃是实话,并无相欺之意,赵云听罢,收枪回身,说道:“如此,就委屈夏侯将军你了!” 卜一见赵云收回长枪,夏侯恩心中一喜,暗道或能得生。 未曾想到,随着赵云开口言说,不等自己有所反应,他就一枪横掼过来,击在自己哪一个部位都不知晓,便陷入黑暗中去。 夏侯恩或会败,夏侯恩或会阵死,陈翎都有所意料,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出现在严阵以待自己面前的竟然是这么一副情景。 为重骑突袭了一阵的赵云军势不成样子,毕竟他一个人再勇悍,亦不能分身数处,而御众骑。 稀稀落落的人影间,白袍银甲的赵云提枪一人在前,随后便是这支颇有残兵败将之感的军伍。 这支军势约还有近千人数,比在自己预料之中的万人,相差甚远,由此可见,方才一战,虽然时间较短,但赵云折损颇为严重,竟然不能成军。 悲喜交加之间,陈翎听得站在一箭之地外的赵云向着黑暗之中的自己喝道:“陈翎,你之重骑我已尽破之!” 说什么瞎话,二千铁骑回转过来的还有数百,陈翎默默回头看觑了一下止剩下不到三百的铁骑,心头在滴血。 “…”赵云接下来的话陈翎没有听清楚,在马岱焦虑的催促之下,陈翎顺着他手所指的方向看顾过去,便见城头映辉之中,自己布下的数名亲卫正待燃起三火堆。 这既是与木鹿大王约定攻袭刘备大营的信号,又是提醒自己乌戈国国主兀突骨帅蛮兵即将抵达的警示! 乌戈国国主营寨在南门,刘备大营是在张飞之营寨的后方,也是在西侧。刘备是中军大帐处,不可能布置在正对陈翎开启城门就能攻入的地方。 怎的这么快!? 陈翎心中疑忌,乌戈国国主兀突骨不比刘备麾下诸将操练有素,聚集起兵势来,用时良久,不可能这么快! 像关羽这样的军势,虽然不至于枕戈待旦,但亦能从发觉己方袭营开始,便能在攻入其中之前,整列出一支能战的精兵来,以作抵御之用。 而蛮族所能依仗的只有他们强健的体魄,以及势不可阻的巨象阵列。 论及军纪,真的比不上汉家正规军势。 须知,不像益州之刘备、长安之曹操、江东之孙策、河北之吕布,已然是有职业军卒的出现,南蛮还是出则为兵,居家为民的那种状态。 这些平民百姓出身的兵势,如何能够与他人相较。 就这是陈翎心中狐疑的地方,亦是不解的缘由所在。 不待赵云把话说,无暇顾及夏侯恩生死的陈翎,急令曹性三千连弩军从面对赵云这一侧,转身换为面朝南方,以待乌戈国国主兀突骨的攻势。 即将面临着赵云、乌戈国国主兀突骨两方的夹攻,陈翎暗忖着不能再等待下下去,遂举火为号,令城中的陈震立刻遣张郃、高览、审配、贾逵、公孙羽五人帅近五万大军攻袭地处东门张飞大营之后的刘备中军大寨。 此战或难免,自己唯一可供依仗的其实是许昌城池,然屯粮不足,却是自己的致命要害,夜间出城袭战,实非自己所愿,但孤守一城,却会面临全局崩塌的危险,是故只能如此行事。 而今,战事慢慢脱离自己的掌控,逐渐走向未知,值此之际,自己惟有奋力一搏,方有转机,不然许昌沦丧,众将众军皆厄运临头,死伤在所难免。 不知木鹿大王是跟随乌戈国国主兀突骨一同进击,还是被留在营地守寨,这其中的区别实在对己对敌有很大影响。 第四百一十六回 南蛮国主 若是木鹿大王现在还处于南门附近,那么由此出兵反戈一击,不仅能令刘备吃惊之余,难以抵挡张郃、高览等将的攻袭,更会为失去了这么一支军势以为臂助之后,更添刘备的烦恼,到底是退是进,这一个问题必然会出现在刘备的心间。 若是木鹿大王现在伴随在乌戈国国主兀突骨之侧,那么对于陈翎自身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对整个战局而言,却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使得许昌攻防战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到底谁胜谁负,无人能知,亦无人可晓。 身旁本来就止有三将,现在夏侯恩生死不明,在陈翎私底下以为,夏侯恩估摸着已经去了,如今止有马岱、曹性两人在侧,而要面对赵云、陈到等,以及像蛮王兀突骨这么一干洞主的攻伐,陈翎心中的底气在逐渐的消沉下去。 虽非到绝望之时,但已经处在胜出无望的境况之下,陈翎惟有暗暗祈祷木鹿大王,你一定要留在南门那边啊! 侧顾展望关羽营寨,大火冲天,喊杀声四起,没有立即罢战停火的可能,陈翎心中带着一股凛然之意,暗暗道着,如此,今夜就让我陈翎,在此承受赵云、蛮王国主洞主的攻伐吧! 令马岱于后压阵,抵御赵云率残部的侵攻,而自己则走向曹性身旁去,此时此刻,在陈翎的心目中,赵云已经不算是最大的危险,而是本来就是妖孽的乌戈国国主兀突骨! 木鹿大王若是在此攻击自己的军列之中,那么势不能闹起多大的动静,在无人可敌的乌戈国国主兀突骨面前,木鹿大王估计也就是挣扎了一下之后,便会为其扑灭。 等待,凝视前方的黑暗,透过这一片黑暗,陈翎听到了嘈杂的脚步声。 不像赵云一军,就算为夏侯恩所击,战得七零八落,但当他率军来到陈翎的面前之时,还是有着一股誓不低头的严整之相。 一个、二个… 接着便是无数的蛮族人出现在陈翎、曹性两人的面前,这些人穿戴奇特,有的裸露着上身,仅仅止有树藤遮体;有的鼻孔穿环,有的脚蹬足镣,不一是处。 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双目之中全是一片凶狠之色,虎视眈眈的看觑着面前的汉家军势,丝毫没有为连弩手持箭待发的模样而却步。 “噔…噔…” 仿似是地震一般,不急不缓沉重的脚步声中,一匹巨大的坐骑出现在陈翎、曹性以及所有的连弩手面前。 这就是巨象,接近二丈的高度,令早已吃惊、骇然的曹性口吃着向陈翎言道:“从城楼之上观之,尚觉得的稀奇,可如今…”曹性已经说不下去了,这巨象给人的压迫感实在太强烈了,能够继续稳稳的站在这里,已属极其不易。 得益于刘备,本来这些只能持着木杖,竹片作战的蛮族,如今各个都手持一把利刃,在毫不停顿的前进步入到火光之下后,这些兵器,闪烁着夺目的寒光,再加上持有它们的蛮族,非常令人胆怯。 似乎与刘备的数次交战,令得这些蛮族亦学会了接战之道。 在一箭之地内,他们停下了脚步,然后分开站列,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使得身后随同而来的巨象能够借此通过。 瞥视了一眼城楼之上熊熊燃烧着的三堆大火,陈翎心下有些安慰,自己面前的这一支蛮族军势没有混乱,亦不像经过交战的样子,这似乎在告诉着陈翎,让他知晓公孙羽所联络的木鹿大王不在此,而是依然在南门。 身前一片寂静,而身后则是一片厮杀声,马岱年轻且有些变声的号令,让陈翎感觉有些不太真实,自己何时开始竟然沦落到身边止有两将的境地,何况又得面对两支军势的挟击? 微微摇头,将这一片杂念从自己的脑海中驱赶了出去,此时此刻,全神贯注于眼前之战事方是正理,其他待… 其他只能待自己不死,脱得此地之后再论了。 若是自己身死,… 稚儿,可如何是好? 那巨象之上的人,身长丈二,头戴日月狼须帽,身披金珠缨络,两肋下露出生鳞甲,眼目中微有光芒。 他便是自己师尊命自己务必要擒拿下,束缚在那暗宫底下的兀突骨? 看着如此威猛一将,陈翎心中暗暗苦笑,以自己观之,就算温侯吕布亲身至此,亦不能将他如何啊! 高高的大象便是一阻碍,若想将此人擒下,或是斩杀,必先除了那巨象,而大象皮糙肉厚,一时三刻用劲刺,亦不能在短时间内将它杀死。 如此,惟有不顾坐骑,号令众军瞄向此人,将他… 想起兀突骨不畏箭矢,陈翎再次苦笑,这一战,很难啊。 原本对付此等大象坐骑,用火攻是最为理想的方式,将其一军引入狭窄地带,加以火油攻之,那么必有所获。 但如今何来地势可言,又加之蛮族土人亦非等闲,陈翎有些束手无策之感。 勒令手下全部停驻下来,大象上的兀突骨俯看向对面的军势。 但见在一片鹿角、拒马枪之后,数千连弩手分为数个梯次,排列成阵势部署在那边。 在这一支军势的身后,是另外一支全由步卒组成的兵势,如今他们正在抵御着来自北方友军的攻袭。 这一敌一友两支军势当中,有一将勇不可当,驰马纵横,他手中的长枪每每挥刺出,便能有所斩获。 轻轻哼了一声,赵云他那身形,兀突骨还是能够认的出来。 看着在他身旁至少倒下了数百名士卒,兀突骨知道赵云酣战已久,非是刚刚至此。 将目光收回,兀突骨看向心下一直在警示自己的那人。 这人便是陈翎,陈翎他亦认得。 止不过那时候,他“兀突骨”还被困在一柄剑中。 呵呵… 就是有赖此人与他那不知所谓的另外一人,自己才能脱困而出。 若是不知晓来龙去脉,若是自己没有之前的记忆,或许心中会感激此两人之举,就算如今日一般,遇上了,作为敌手的双方,已然是落入下风的他,自己说不得会迟延半刻,或是干脆就不会帅军前来,让他能够脱逃了去,抑或是胜了也罢,都不是什么大事。 但就是缘由自己明白这一切为何如此,是故余者皆可放,惟有此人必须由自己亲手杀死! 作为上古时代留存于世的自己,遇上来此另外一个世界的他,不死不休,就是自己与他两人之间唯一的结局。 自己若能够将他斩首,那么这一切将变得不一样,自己再不必受…的限制,可以任意而为,无论是上古的各种…,还是…,皆可一一重现在这个世界上。 若是他能将自己杀掉,… 呵呵…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上天给了他这么优势,他却不知道珍惜,实在枉费了这一片心意。 虽然不知道陈翎究竟来此哪一方,但既然这上天将自己与他相对立起来,这就说明了陈翎他实际上是有可能,亦是有能力将现在的自己杀死的。 但不知为何,从自己所获知的消息来看,他一直都处在融入这个世界的隐匿中,根本就没有显露出与之相匹配的能力来。 竟然如此,呵呵… 兀突骨想道,竟然如此,自己就不要辜负了这一片好意,直接将他斩了吧! 见自己手下已经聚集起一势来,兀突骨正待号令全军突袭,突兀间,来此许昌城中的一个微弱声音直接灌入他的脑海中。 兀突骨有些吃惊,不知为何,心中居然对发生这一声音的他有了响应,翻遍自己所有的记忆,兀突骨都不知是何道理,故而稍一摇头,便驱散了一探究竟的念头,号令蛮人杀向陈翎所布列的阵势。 许昌陈翎府邸,甄宓守候在儿子身旁。 今夜不比寻常之日,自己的夫君出城袭营去了。 透过窗户,仰望星空,甄宓暗暗为陈翎祈祷之际,没有发觉此刻自己的孩儿正在说着梦话。 这孩儿自小有神奇之处,甄宓异之。 然毕竟是自己的孩子,甄宓身为其母岂有嫌弃之理? 更听得夫君语焉不详的话语之间,似乎这孩儿留在自己身边的日子不会很长久,甄宓为此伤神落泪。 随着孩儿逐渐成大,时至如今,他再也没有出现过小时候那般的情景,这令甄宓兴奋以为可以常伴左右,未料到夫君见之,更为满腹烦恼。 夫君虽然未曾言明,但蕙质兰心的甄宓,如何不明白这是为何。 似乎随着孩儿的正常,他距离开自己的时间也在变得越来越急切。 不知为何的甄宓,数次想一问究竟,但夫君总算以待等到那日之时,一切便可不言自明。 什么不言自明,甄宓想着,自己只想把这孩儿留下而已! 南华至府上之时,自己也曾偷偷为此询问过,只不过夫君他这老师,恰似不是一家人不进一门来,只是乐呵呵着捋须言道:别人求之不到的机缘,你这孩儿自小便有,呵呵… 第四百一十七回 大营被袭 呵呵… 呵呵,呵呵什么? 为什么这么多人都不将真相告诉自己? 南华临走之时,言道:若非是有陈翎这么一弟子,你或已经算是我弟子了。呵呵… 呵呵… 又是呵呵,这些隐士高人除了呵呵,难道就不会说点其他别的什么?! 就算甄宓撒娇,一副愁苦面容,亦不能从陈翎,南华两人身上打听出一点任何有用的消息之后,甄宓银牙一搅,便暗自下定了决心,你们都道我这孩儿要离开,那么我就寸步不离,看尔等如何将他带走?! 张郃、高览、审配、贾逵、公孙羽五人焦虑的等待着陈震的信号,左右往来,坐立不安间,见得城头有人持火炬前后摇摆了数下,皆大喜,遂按照之前约定的序列从城中一一出击。 陈翎、周泰等一干将帅为了将城外的兵势分散调动开来,不顾他人劝阻,执意如此,张郃、高览暗自赞叹之际,亦感重任在肩,不能有任何一丝的差错,是故早有约定袭击前后排列。 刘备麾下猛将众多,就如陈翎所言那般,任何一人与他们纠结不休之后的下场,那便是己方会因此而败北。 如此,在审配、贾逵、公孙羽三人皆非能战之将的情况之下,张郃、高览两人一前一后,张郃攻袭在前,高览压阵,其余三人身处中间见机行事。 这样的排兵布阵虽然不能预防所有的意外发生,但至少能减少审配、贾逵、公孙羽三人为敌将强行攻至身旁,斩杀的几率。 数万人军势,必须要有大将身处其中指挥,而当张郃、高览两人与敌将相并之时,是不可能做到一边搏杀,一边指挥作战这样的事情,是故必须要有审配、贾逵、公孙羽这样的帅才一同前往。 大军所面对的将是仅仅张飞一部加上刘备本部人马,还是其余三城的兵马皆在的情形,张郃、高览等人谁也不知晓,因此只能祈求上天帮忙,不然这一战,徒劳耗损兵卒不说,自己等人皆有可能身陨其中。 因陈翎自东门出城袭击关羽一营之事,城外的戒备之意很浓。 高高竖立起的哨塔上,影影绰绰的不少士卒在瞭望着,眼见许昌西门开启,二话不说,直接就吹响了口中的哨嘀。 尖锐的声响惊起一大片敌方兵卒的注意,他们环首四顾,探头探脑看觑着城中之兵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 已经得到消息的刘备刘玄德,并庞统一群文武,聚在大帐中商议。 距离出城之将整列阵势攻入营寨中还有一段时间,就是这么一点时间,能够让刘备速度的指派将佐前往协防张飞一营。 这是陈翎的声东击西之计,此次出城而战的大军才是他的全力一击! 战事至此,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故而,川中名将张任派了出去,他率数千弓弩手,为阻截敌军攻袭而必须先行布置至张飞的寨中去。 其次是魏延、李严两将,这两人所率的都是步军,且此两将皆是文武具备之人,不会因是黑夜之中看不清楚敌军动向而陷入不知所措的境况。 再次是傅肜、吕义等这样的骁将,大军混战厮杀,这样的部将才是真正能够支撑住局势、稳住战局,使得自己能够取得最后胜利的中坚力量。 留在刘备身侧唯一的大将止有黄忠一人,黄忠看着原本满满一帐的诸将在庞统的号令之下,数息间一空,惟有自己被留了下来,身感此任不轻,黄忠禁不住将背后的弓箭解了下来,就提在自己的手中,彷如只有这般,才能令他稍感安全。 刘备见之,上前扶其背笑言道:“汉升,毋需忧虑,有诸将在彼,就算吕布亲至,亦不能奈我其何,何况仅仅是陈翎帐下之将校!?” 黄忠身长八尺,身形健硕,完全不似有花甲之龄的长者,白髯长飘,精神矍铄,有英雄气。 听闻自家主公笑言如此,黄忠乃放下手中之弓置于案几上,抱拳言道:“老臣职责如此,不得不防。” 刘备听得黄忠所言,乃不再相劝,直与庞统谈论战事不提。 稍一整顿阵势,张郃提枪便引军杀奔向张飞大营。 只有杀透了张飞一营后,方能接近刘备大营所在,是故张郃完全视张飞营中的弓弩手不顾,亲冒弓矢率先冲阵。 张郃这一部人马止有数千,在之后的乃是为陈翎所看重的贾逵,贾逵人马稍多一些,约近万人左右,接着是审配,审配所辖人马最多,已达到一万五千人的规模,最后便是公孙羽的五千,以及高览将的余下的兵卒。 由于整列阵势,攻袭时间被错开,首先攻向张飞营寨的张郃遇上了张任的阻截。 黑夜之中,张郃如何能够看得清楚这飞射而来的箭矢? 惟有见敌方将射出弓矢的那一刻,早早有所预备,这才能够及时躲避。 就算如此,待及贾逵率军抵达张郃身旁之时,此处距离张飞大营还有约半箭之地。令步卒持盾前击,张郃借着贾逵掩护,这才欺身靠近张飞大营寨门。 来到此处之后,实际上就已经是短兵相接之时。 张任本是与张绣、赵云两人同一师尊门下,所擅长的武器除了挽弓开射之外,亦是长枪。 原以为此处没有了张飞等大将之后,自己的进军会变的通畅起来,未料到与张任交手三合,张郃便感觉到敌将武艺不在己下,遂在遮拦住张任一枪之后,张郃喝问向张任说道:“来将何人,可报上名来,吾张郃不斩无名之将!” 张任身长八尺,相貌堂堂,目似朗星,听得张郃问起自己的姓名来,乃回道:“我乃蜀中张任,张郃你可识得否?” 张任出生于贫寒之家,他自少就胆大勇敢,为人有志向节气。后拜师童渊,与赵云、张绣乃是齐名之人,张郃怎会不知? 不过此际乃是性命相并之时,不能涨他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 张郃遂朗笑一声,长枪疾刺而去,同时喝道:“无名下将不曾听过,在我张郃枪下,惟有一死尔!” 第四百一十八回 混阵厮杀 张郃这一枪来势甚急,朝着张任的面门就刺了过来。 张任把枪往左首一隔,架开开了张郃长枪。 张郃见张任枪术精湛,暗暗道了声好,便又是一枪搠了过去。 张任将枪杆横置,往右边拦住。 张郃杀的性起,更兼此时不比往常可以你来我往从容比试,遂紧握长枪在手,“咻咻”的一连十数枪,全照着张任的身形刺了过来。 奈何张任枪术的确了得,非是平常之人能比之,身影飘忽,时左时右,那会被张郃搠着? 霎时间,张任、张郃两人交手已十合。 见张任非一时三刻就能击败,张郃遂收枪弃了他,拨马便走,欲想强行突过,直接往营帐中闯去。 张任本是为刘备遣至此拦截敌军的大将,如何敢轻易放张郃入营? 张郃在前,张任在后,两人作追击状,两匹战马相衔接着战战停停,跌跌撞撞般的往寨内驱进前去。 没有了张任居中统率弓弩军,贾逵得机趁势掩杀进寨。 论起计略谋算来,贾逵自不甘为人下,但若是提枪上马与敌将争战,实非他所擅长。 张任敢追逐张郃不舍,就是缘由此刻张飞营中并不止有他一将,还有魏延、李严等十数将会先后赶至。 当张任、张郃两人离开不久,魏延、李严等将已经率着本部军马上前来抵御贾逵的侵攻。 贾逵有自知之明,是故在大军之后压阵,并没有上前强行突入。 将自己麾下的校卒分为数批,一拨接着一拨不绝断的,如同潮水般的攻向前方。 魏延、李严两将各自站在阵前,贾逵第一批军士上来之时,两人感觉甚为轻松,屠戮一尽;未曾歇息,第二批已经冲袭了上来,魏延、李严两将再次接战,此次稍感有些乏力;待贾逵驱使着第三批士卒冲袭近前之时,魏延、李严两人已有避开退后压阵的想法。 傅肜、吕义两将率军到达张飞营寨之时,见着的便是这么一副模样。 与此同时,审配亦将着主力兵势来到贾逵身旁。 观敌我双方兵势,自度士卒人数在刘备之军上,审配乃驱军大进,完全不顾死伤,意欲以翻江倒海之势,将张飞之大营就此淹没。 刘备自提大军十万,南蛮乌戈国国主兀突骨将兵五万,关羽、赵云、张飞三将每人一营,分别扎在许昌东、北、西三门前,这三人每一营都有二万余兵卒,是故留在西门刘备大寨内的兵卒止有四万不到。 虽说张飞一营就屯在刘备大寨之前,刘备、张飞两人所有兵力加一块能达六万众,但生怕陈翎出城袭击是全力一击,故而刘备在彼营就在自己面前的情况下,让张飞几乎帅着全部二万军势赶赴东门,援向关羽。 这也就是张飞姗姗不至关羽营中的缘由,亦是刘备尽遣自己大营中的将卒抵御出许昌西门敌军的原因所在。 以五万大军战刘备四万兵势,刨开大将不说,审配自忖着还略有胜算,不过念及如此人众的一战不会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刘备的应对可谓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之前无论出东门袭关羽一营的陈翎兵势有多少,凭着南北而来的南蛮乌戈国国主兀突骨、赵云赵子龙两人以及倾巢出动的张飞,堪堪已经与城中的总兵力相持平,更何况的是有南北挟制的优势。 陈翎此一军要么战不过,退回城中去,要么就是出来的兵势过少,为赵云、张飞、南蛮乌戈国国主兀突骨三人联手全部杀绝。 一军败,是会影响到另外一兵势的军心,刘备只需在据守张飞大寨的同时,努力拖住这么一支出城来袭营的大军,等待东门决出胜负来,便能全歼许昌守军,陈翎部众! 没有麾下将卒,陈翎就算再能,亦不能以只掌撑起许昌的防务来。 回首望向许昌城池,但见有一丝亮光从背后透射出来。 已近拂晓,审配暗暗忖着,心中焦虑非常,故而在公孙羽、高览两人分别抵达自己所站之处后,勒令两人速速上前参与攻袭大战。 毫无疑问,此一场战役的临时大将便是审配。 张郃、高览两人需身先士卒,率军猛突,不是恰当的大将人选,惟有审配、贾逵、公孙羽方可,贾逵年纪尚轻,不能服众,因此不在陈翎所考虑的范围之内。 公孙羽乃是公孙瓒的族弟,投在吕布帐下之后,除了取并州之时,与柳毅一同率军前往之外,并无独当一面的往昔战绩。 而审配则不同,在袁绍麾下之时,就是被其倚重的将帅人才,何况在陈翎的记忆中,在曹操、袁绍两家对峙之际,力主决战的便是此人! 当然袁绍后来是败了,但不能就此抹灭审配这人的优点。 公孙羽、高览两人先后得令率军而去,扑向胶着交战中的杀场。 高览是骁将,往日在吕布帐下之时,张辽、高顺等人都是顶头上司,颜良、文丑等是昔日袍泽,高览可谓是毫无轻重。 直到在陈翎麾下为将之时,高览才算有了一些被人器重的感怀。 攻三韩之时,与陈翎会师在襄平,自从那之后,无论是在平原,还是在并州,除去周泰,还有与己齐名的张郃之外,自己几乎就是排在第三的大将。 曹性、文稷、马岱、夏侯恩这几人是陈翎的部将,那皆得另当别论。 犹是感激,此次事关生死的大战中,高览不敢亦不想不努力,当以斩将夺旗为己任,以报陈翎之恩遇。 绰着大刀,虎体熊腰的身躯稳如泰山一般的骑乘在战马之上,高览双目紧盯着敌方一将,心中暗暗道着,先斩杀了此人祭旗,再攻入大寨去。 为高览所瞄上的将领乃是张飞的部将范疆,范疆此人就是因三日之内无法制办白旗白甲,协同张达杀害张飞的那一将。 张飞尽起寨中兵去援关羽,范疆、张达是为其心腹部从,是故被留了下来,看守大营,同时观测城中动静,以免万一。 两人所率的兵马几乎等若无,不过后面有刘备大军在,也就安心的据守大寨。 时至张郃、高览、审配、贾逵、公孙羽五人帅大军袭营,忙不失迭的两人一者集拢起数百兵卒布置各种阻挡之物,拖延敌军攻击之势;另外一人则向刘备报禀此消息去了。 待至大战起,范疆自感在刘备帐下诸将面前不能落了张将军的脸面,故而率着数十亲卫奋力向前,阻挡大军攻击。 乱战中,其余人者例如魏延、李严等人自顾不暇,在拼杀砍杀着源源不断侵入其中的敌军,何能会来看觑此等微末小将? 高览跃马提举起大刀,向着范疆就砍了过去。 范疆所用兵器乃是一杆长枪,张飞用是的蛇矛,自己身为其部将,蛇矛用不了,长枪应该能行吧? 见高览声雄力猛,范疆心中微微一憷,不过思量间,自忖着自己乃是张飞麾下大将,若是此等无名之将的一刀都不敢接的话,实在有损脸面,故而奋起雄威,“叱”了一声,手中的长枪就迎了上去。 刀枪相拒间,高览诧异,此人何来的胆气与己相并? 几乎是毫不费力,高览这一刀劈下,直接将范疆砍为两瓣! 冤屈而死的范疆双目之中全是不敢相信的神色,他死不瞑目!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刚刚砍杀了一将的高览心境有此愉悦,是故摘了其头颅,撇下范疆的尸身之后,便继续帅军往里冲袭过去。 公孙羽不是高览那般的能征惯战之将,对于战事、局势的判断,让他明白就算自己率着身后的五千兵卒上前为战,已只是瓢水止火,起不来什么作用。 如此,略一窥整个战局,在张飞营寨内外,汇集了己方与刘备两方,近十万兵卒在厮杀大战,再窥得张飞大寨之后,刘备营内似乎毫无动静,公孙羽心中一动,乃率着五千校卒迂回转向刘备大营而去。 公孙羽这一举动为审配所见,暗暗点头的同时,厉声号令众军努力上前,务使任何一人回援刘备大营。 由于不知道刘备营寨中究竟留下了多少兵马,审配此前虽然有过此心思,但面前之局势令得他不敢分兵出去迂回作战,待等公孙羽自己做出这样的决断之后,审配才配合着进击。 刘备身旁肯定会留下大将,此前名声大震的老将黄忠没有出现在这里,审配度之,定然是在刘备大营之中! 这般,公孙羽此去凶多吉少,自己直接开口下令,有逼其送死的嫌疑。 望着逐渐远去公孙羽的背影,审配转首过来继续看觑向整个战场。 在两军最为胶着交战的地带,高览已经杀至此处,后来先到的高览是如此,贾逵他则还是在指战着他的麾下奋力的突入张飞营寨中去。 贾逵麾下的伤亡很大,刘备帐下大将、骁将无数,饶是贾逵源源不断的攻势,却不能得进半分。 见之,审配忧虑,乃令左右拔旗而起,帅大军向前压迫过去。 无数的兵卒在混乱中厮杀,无数的将校在为争夺仅仅是一稍微有利的地形而搏命,值此时刻,审配抛下了所有的杂念,竭尽思绪苦想破敌之策。 第四百一十九回 将遇良才 高览杀进张飞大寨之时,张郃陷入险境。 只有一张任,张郃并不惧怕,但当魏延将自己的部从交付给李严指挥之后,绰起大刀同样来追击自己之时,张郃顿感吃力。 魏延、张任无论任何一人,都能与他战个旗鼓相当,何况两人并肩齐上? 张郃已经深陷众军包围之中,他的战马再也不能奔驰如风,张郃前挡后架,苦不堪言,仅仅过了三合,就险象环生。 张郃身旁的亲卫已经折损过半,再也不能为他阻挡两将的攻击,只是勉力抵挡着众敌卒的攻击。 高览的到来令他兴奋,自己再毋需一人独自为战。 奋起余威,张郃大喝了一声,手中的长枪如同是一出水潜龙,猛袭张任过去。 张任侧避,持枪还击。 于后的魏延绰刀正欲砍向张郃背脊之时,高览的大刀为张郃挡下了此致命一击! 魏延刀势甚沉重,高览卜一接着便感吃力非常。 不过若仅仅只有这般实力,自己未必不能战他! 同样心感有张郃在侧畔,高览的心中并无多大的畏惧之意,反而因身处险境,激起了他敢战之心。 四将喝咤声不断,走马观花一般进退合击搏命厮杀。 许昌东门,此时此刻在旭日的照耀之下,无数双方士卒的尸身倒伏在地上。 硝烟袅袅,残戈败戟洒落一地。 在还存活的众军中,曹性持着连弩激发出为数已经不多的箭矢。 在他身前身后,既有南蛮人的尸体,亦有自己的部曲。 南蛮乌戈国国主兀突骨他没有亲自上前,他似乎在窥视着自己一方,他号令所有的将卒上前过来冲击自己的阵势,他自己却留驻在那边,沉沉的观看着这一切。 起初曹性不明白,待等陈翎的目光从充满希望,至茫然,最后、也就是如今绝望的跌坐在自己的身畔,喃喃自语着道:“为何会是这般的下场?” 与公孙羽相约定的木鹿大王出现在兀突骨的身后,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 他似乎在说,并非止有你们中原会耍弄诡计,本洞主亦懂这些。 预想中的暗棋没有了,只有一个阴险小人丑陋的面容。 曹性本不想多说什么,可事已至此,作为一军统帅,你陈翎,难道不是应该想想接下来该如何? 是继续为战,耗尽所有的箭矢之后,不管是为来自身后的赵云所斩,还是前面的南蛮乌戈国国主兀突骨所杀; 抑或是趁着还未曾完全溃败之时,遁回城中去? “大人!是时候决断了!”曹性如此言说着道,他没有去看委顿不振的陈翎,而是依然盯视着那高高在上的南蛮乌戈国国主兀突骨。 在张飞一军至东门之时,陈翎就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南蛮军中的木鹿大王身上。 可事与愿违,这天下的事情并非一切都在掌控间,而且,自己同时亦忘记了这眼前的南蛮乌戈国国主兀突骨并非是真正的南蛮乌戈国国主兀突骨! 对上这么一个完全不知底细的妖孽,陈翎自觉败得不算冤枉。 可是,为之努力奋战的所有将士,皆在自己的一念之下,将会落得尸首全无的下场! 最先攻入关羽营中的周泰、柳毅两人,现在是生是死,自己不知,想想记忆中的那些,曾经威震华夏的关云长如何会不敌周泰? 柳毅更不必多说,估摸着已经阵亡了罢。 惨然的一笑,陈翎抬起头来,没有去看曹性,此景此情之下,曹性似乎比自己更像主帅,他完全就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或者可以说是,他曹性在自己未曾察觉的一段岁月里,已经将他自己视为偷生者,何时死去,会被何人所斩杀,并不妨碍他继续射出箭矢的决心。 在箭矢贯射而出的当口,陈翎转首望向马岱一阵,他那边死伤无数,以一军之力抵御数倍之敌,已经是他的极限。 他很早就退了回来,没有再次出战赵云、张飞中的任何一人。 再把目光转向近在咫尺,却彷如远在天涯的许昌城池,自己已经陷入死地,怎么可能退的回去? 自己又有何脸面退入城中去? 悲愤欲绝的陈翎站立起身形来,对着曹性、马岱两人同时喝道:“退…” “退”字尚未出口,在一阵喧闹的海啸山呼声中,陈翎吃惊的发现,柳毅纵马在前,周泰率着重甲步军在后,从关羽的营寨中鱼贯而出! 确如陈翎所思所想的那般,周泰一人之力岂能败关羽关云长? 不过在并州那一段时日,为周泰全军上下二万多士卒皆配备了重甲利刃之后,这一支精锐之师,不负重望,在关羽带伤不能继续为战的情况之下,击败了此地二万大军,将关羽、周仓、关平等将卒逐出了大寨! 陈翎惊喜万分间,本来缓缓而图,眼见就要将陈翎逼入死地的赵云、张飞,以及南蛮乌戈国国主兀突骨两方,觑得有援军赶赴过来,不由分说齐齐发起了最为猛烈的冲击! 在南蛮乌戈国国主兀突骨看来,之前的战斗不过是自己有意放纵,故意为之;而在赵云、张飞这一方来说,关羽关云长的武艺世所少见,且其麾下校卒皆为劲卒,并不是陈翎帐下诸将所能抵御的,是故在南蛮乌戈国国主兀突骨的配合之下,从容的逐渐合拢包围上来,以待最终将陈翎围歼在此。 而如今,事情出现了转机,这个转机令张飞羞怒! 自己的二哥,关羽难道败在无名之将的手下? 几乎在南蛮乌戈国国主兀突骨驱动巨象杀向前方的同时,张飞跃马而出,驰过赵云的身旁,挺着蛇矛就向陈翎杀了过去! 身旁是一支疲惫之军,奋战了一夜,如何能够抵挡住乌戈国国主兀突骨,以及世之猛将张飞两人的麾军掩杀? 刚刚有了希望的陈翎,不想亦不能就此束手就擒,就算是仅仅为了此刻还留在自己身旁的曹性、马岱两将,此时此刻的自己亦不能死啊! 第四百二十回 棋逢对手 乌骓马,又名乌云踏雪。 乌骓通体黑缎子一样,油光放亮,唯有四个马蹄子部位白得赛雪,乌骓背长腰短而平直,四肢关节筋腱发育壮实,西楚霸王亦曾有过此种一匹马。 如今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张飞骑乘在这样的一匹马上,挥舞着丈八蛇矛杀向陈翎之时,其声势如同奔雷,极其骇然。 而跨坐在巨象之上的乌戈国国主兀突骨,坐骑沉重而缓慢的前行中,双目窥探着急驰而至的张飞。 张飞定然会比自己先行抵达陈翎身旁,再观其帐下二将已经疲惫不堪,不能挡其进击之路,如此… 兀突骨飞身从大象上跃了下来,绰着一柄奇形怪状的武器,若同是一怪兽一般,卷起一阵风沙袭向陈翎身前去。 “呔!” “呀呀…”的声音中,张飞手中的蛇矛毫无停顿之意,向着阻挡自己的敌卒杀去。 乌骓没有减缓的趋势,张飞一掠而过,在他身后倒下了无数的兵卒! 呈现弯月状的武器在无声无息间夺取了曹性麾下连弩手的性命,他们的弓矢射在兀突骨身上,彷如是射向镜花水月一般,完全失去了影踪。 经过脸上露出惊恐之色的连弩手身旁,兀突骨粗犷的脸上带着残酷的笑容,他的奔驰速度亦没有减缓。 一片片整列的连弩手在他的身后,缓缓的倒卧下去,接着在他们的身侧蔓延出黝红的鲜血来。 眼见己方主帅即将陷入性命攸关的境地,曹性、马岱两人皆提举起武器正欲迎向此两人者之时,陈翎挺身站出来厉声喝止道:“毋需为我丢了性命!” 置若罔闻的马岱、曹性两人一举刀,一擎枪,各自严阵以待着张飞、兀突骨两将的冲袭攻击。 眼见曹性、马岱两人皆不能免,分别会为兀突骨、张飞两人所斩杀,陈翎心中绝望之下,脸色痛楚,声音悲怆着喊道:“不!” “哈哈…”一痛快至极的笑声出现在众人的耳中,这一笑声如同炸雷般在兀突骨、张飞两人耳畔响起,令得他们身形不由一滞,由此失了前击之势,转而望向发出此一笑声的人去。 “刑镣!”太过熟悉的声音,陈翎不必像兀突骨、张飞两人去寻找此人,便能听音辨人知此人便是由自己与沮授炼制出来的刑镣。 再一次怀着惊喜的心情,陈翎看顾向从许昌城头跃下的刑镣。 身形坠落间,刑镣没有因是从高约六、七丈城头跳下而有半分怯惮之意,无比威赫的直直站立稳身形,鼓起的一道气劲卷着风沙朝陈翎等人扑面而来。 淡淡看觑了兀突骨一眼,刑镣似是问向陈翎,又彷如是确认,陈翎听他说道:“便是此人?!” 见一个身形还高于自己的壮汉出现在面前,兀突骨怀着忌惮之意正想询问此人是谁,不料半箭之地外的黑脸大汉率先脱口就说道:“哪来的莽夫?此地可是你能涉足的地方?还不快快退下,省得你…” “出言不逊!理当教训一顿!”亦不见刑镣作势,也不见刑镣如何施展手段,众人眼光中只觉得面前一花,便觑得张飞连人马摔出三丈开外去! 可惜了一匹好马! 心中感叹黑脸那厮坐骑之时,兀突骨瞳孔一缩,暗暗道着来人之勇力不似平常之人该有的,难道说… 或许这就是面前此子想出来对付自己的手段之一? 瞬息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因果关系,兀突骨对于刑镣的出现也就不在吃惊无比,而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仔仔细细观察起刑镣来。 这是自己当前的敌手,陈翎那竖子只不过是一可以任凭自己处置的鱼肉,不必留心在意。 就在兀突骨观察刑镣之时,刑镣笑吟吟的看向陈翎,言道:“我来许昌不久,昨日旁晚时分到的,本欲好生睡上一觉,以待今日之事,未料子仪你竟然一夜无眠呐。” 有刑镣在此撑腰,陈翎自觉可藐视张飞等众,不过再一念及除了张飞口出狂言也导致了刑镣报复性的一拳,又见他哼哼唧唧的在赵云搀扶之下爬将起来,陈翎知晓刑镣自己依靠不得。 他所面对的敌手就是站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兀突骨,只有兀突骨才是他此行的目标。 想清楚这些之后,对于刑镣为何冷看自己等人与敌厮杀而不顾,就有了一个明确答案。 就是由这个答案,再可想到沮授,陈翎乃幽幽问道:“公与兄如何了?” 刑镣取笑完陈翎,刚转首向兀突骨,便听得陈翎如此询问,心中一怔,接着暗叹道,果然是玲珑剔透之人,有七窍之心的无双谋臣! 当初自己为何如此,刑镣已经想明白了,其实这一切都是如今眼前之人,兀突骨。 据沮授所讲,此非凡人而是妖孽复生。 其中究竟如何厉害法,沮授他亦不知,不过在自己来之前,他为此还是赠送给自己数枚丹丸,言道临阵不敌可仗此反胜。 胜又何,败又如何?! 沮授修心之中,悟得冥冥中似有一丝天意,若是自己出手妄杀他人,毋需直面兀突骨,自有旁人来斩灭了己身。 对此,刑镣深信不疑,之前只是为沮授所约束,不敢肆意行事,如今确是自我的一种觉悟。 沮授他是旁人,连他这个旁人都有此体悟,更合遑是自己? 赶来许昌的途中,刑镣曾经尝试过将一山贼虐至濒死之境,那空荡荡一切,那从所未知的恐怖,在自己将要掐死他的时候降临了。 刑镣不知杀掉山贼之后,自己会如何,他不敢尝试,亦不愿去追究。 自省己心,知晓已非凡人的自己,除了去面对兀突骨之外,别无他想。 是故,在此刻的刑镣心中,竟然泛起了一丝甚至是沮授、陈翎都未曾料到的念想,若是杀了、擒拿住兀突骨之后,自己会如何? 刑镣这个人来到世间,是因要借重他的力量去除掉兀突骨,假如兀突骨死了,刑镣,也就是自己是否会就此消失、湮灭? 事关自己的生死,这样的大事刑镣如何不日日夜夜去念去想? 沮授、陈翎两人都未曾要求他斩杀兀突骨,只需要他擒拿下其,将他锁回邺城,关押在暗宫当中,便一切大局落定。 既然兀突骨去了暗宫,自己是否还需要日日夜夜的去看押? 想起这些,刑镣整个人都烦躁起来,谁会无聊的那般境界? 宁愿去监押一个犯人,也不想过得快活一些? 阳光已经直接照射在刑镣的脸上,他微微眯着双眼,仔细的看了一会兀突骨的身形,感受着他的气劲。 就在此刻,兀突骨疾步冲向刑镣,他手中的弯月大刀砍向刑镣的肩膀。 不过如此? 有些惊奇,有些失望,刑镣双腿顿地,凭空一跃而起,双脚踢向兀突骨的面门。 身在半空中,最为无奈的一件事便是不能自由转折换位。 眼前刑镣太过轻敌,竟然一开始就滞空而战,兀突骨二话不说,弃了弯月大刀,右手前擒,一把抓住刑镣的左脚,用力一甩,向着地面直接掼了下去! 尘土飞扬,激荡起的沙砾形成了一股烟雾,遮挡住了众人的视野。 “哼!” 似是未曾意料竟是这般结果,刑镣脱了兀突骨掌控之后,背跃而起,直挺挺的站在兀突骨的面前,拍打着身上灰尘,说道:“倒是小觑了你…” 刑镣话未绝,兀突骨一个侧肘击,狠狠的砸在刑镣的腹部。 刑镣脸上带着痛苦,双手如同蟒蛇出动,迅疾的抓向兀突骨的手臂。 也似是未曾料想到刑镣竟然能够在吃痛之下,还有余力与己搏杀,兀突骨失神间,左手臂为刑镣抓取在手。 “呵呵…” 得意的笑声中,刑镣得势不饶人,双手使劲一拧一摆,在兀突骨的痛苦的惨叫声中,将他的一支手臂给折断了! “呜…” 兀突骨惨痛声中,他的身形一转,右手肘再击,这一次则是直接砸在了刑镣的脸上。 痛楚兼酸麻感,令刑镣鼻涕、眼泪齐流,不等他有所动作,兀突骨有个借步,“蹬蹬蹬…”众人仿似是看仙人一般望着他,斜着身体就上了城墙去! “呵呵…” 刑镣感觉自己也能做到这般,故而在稍微歇息了一下之后,便同样想蹬着上城楼去。 可未曾想到,这其中似乎有什么要点自己没有注意到,刚刚踏上行了二、三步,就直邦邦的摔了下去。 这事为据坐在城楼之上等候的兀突骨所见,惹得他一阵大声耻笑。 又一次拍拍身上的尘土,向陈翎略一抱拳之后,刑镣顿地积势,蓄了力之后,他便直窜了出去,向着城头冲了上来。 刑镣、兀突骨两人离开了好一阵,陈翎、赵云,以及木鹿大王,还有赶至的周泰、柳毅,关羽、关平、周仓等才从目瞪口呆中惊醒归来。 望着身边不满千人的曹性连弩手,三千余的马岱麾下步军,以及周泰、柳毅两人分别率着的三千重甲之士,二千左右的步卒,陈翎再望向对面,开口言道:“子龙、云长…张飞,还战否?” 第四百二十一回 迂回突袭 出城之时,麾下有将卒共计约五万人,经过一夜征战,只剩有一万余,其他的将卒皆没于阵中。 自己折损如此严重,对方也不讨好。 先不说陈翎恨得咬牙切齿的木鹿大王一势,但就论关羽、赵云、张飞三将所帅的兵马。 关羽能被周泰逼退出营寨来,非为其他,如今能站立在他身后的止有“五百刀斧手”! 而赵云为夏侯恩舍身一践踏,帅来援助的一万军势,如今只得止有约摸三千,张飞军势保持不错,二万大军还有一万余。 不过出言不逊,为刑镣一击之下,不止伤了乌骓马,连他自身都勉勉强强着站立,陈翎刚刚说出口的话语中,颇有藐视之意,子龙、云长,到他了称了一声张飞,若是平时的他,早就按捺不住前来一战了,但如今他只得哼哼冷冷看了陈翎一眼之后,便不再有其他之念。 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从这一上面来也可以看出,非是到了生死关头,又或是有十分把握能够剿灭敌方,酣畅淋漓的一场大战之后,皆会收兵归营,以待来日再战。 眼前之情便是如此,不过由于另外还有木鹿大王等南蛮将卒的存在,似乎还有再战的可能。 不过当陈翎话语落下不久,两方重振阵势之时,木鹿大王不发一语,率着残部先行撤离了。 这非是木鹿大王畏惧陈翎,亦非是兀突骨不在,众南蛮不敢用力为战,实则是… 正当陈翎感觉奇怪之时,北面的军势中,张飞他那口无遮拦的话语传来,陈翎这才明白为何如此。 “这些南蛮不当人子,现在竟然赶着回营吃去了!” 粮草是刘备供给的,与敌厮杀是一件大事,但与埋锅造饭相比,那只能退为其次。 无语,极端无语中,陈翎默默的看顾了众人一眼,低声喃喃自语道:“难道昨日一战,就因蛮人需要进膳而罢战了么?” 东门的战事到此可说是已经结束了,但在西门这边,惨烈的交战没有半分停歇的迹象。 魏延、张任,张郃、高览四人四将,确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李严阻截贾逵的攻势之际,审配再遣大军攻上来,李严一时竟有不能抵挡之感,就在此刻,吕义、傅彤两人恰率军加入进来,幸得两人以为臂膀,李严这才撑住了阵脚,没有向后退去。 而在此战中一直处于观望状态,得机偷过张飞营寨,直袭向刘备大营的公孙羽,遇上了审配预料中的老将黄忠。 黄忠身后仅有数百人,甚至不到一千。 就是凭借这么一些军卒,黄忠牢牢站稳了脚跟,没有退过半步,挽弓向着公孙羽冲袭而至的兵势速射着。 黄忠之名公孙羽亦曾听闻过,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厉害! 他的弓射之能或当在与温侯之间,世上再无他人能够与其两人并肩。 捏摘着箭矢,一支、二支、三支… 无一不中,尽取要害,每一个为他所射中的士卒,应该庆幸,没有任何时间可供他们惨烈的翻滚着,哀嚎着,…垂死挣扎! 在公孙羽眼中,黄忠所射出的箭矢,箭箭取人性命,无人能够例外。 众军在畏缩,众军在胆怯,公孙羽知之甚明,但这一切只要将黄忠击倒,便能一击溃败刘备大军,这等诱惑令得公孙羽不甘心就此放弃。 己方的连弩何等的厉害,公孙羽怎会不知如何抵御这种攻击? 本来配置的盾牌不足为依仗,黄忠还是能够凭借着他卓越的弓术取人性命,这就很难办了! 公孙羽微微捋须,稍一辄思,便思得一计,乃麾下军卒分为数股,一军向左,一军向右,余者跟随自己强攻黄忠所把守的营寨大门! 每个营寨都有数门,何况是刘备的大营所在。 自己兵卒多于黄忠,黄忠止有这么一些部从,那么我分兵出来,看你到底是拦截我,还是去追寻迂回的两军? 公孙羽如此行事,黄忠见之心中亦是一震,非为其他,如此自家主公身旁,除了军师庞统、马良等数人之外,仅有十数卫,如何能够抵御成百上千人的围攻? 念及此,黄忠迅速号令众人退往主公大帐处,只有在那处继续抵御这些敌军的攻袭,等待众将的来援了。 见黄忠退兵,公孙羽大喜之际,正待号令众军冲入大营中肆意屠杀,便听得身后有一人大喝道:“敌将休得猖狂,看我刘封来战你!” 刘封,长沙人,本是罗侯寇氏之子。 刘备居荆州之时,因当时刘备未有子嗣,遂收刘封为养子。 刘封有武艺,性格刚猛,气力过人。 此时的刘封才止有十数岁,一直待在刘备身旁,不显人前。 公孙羽怎知晓这其中的曲折,听得这一喊声,心中正战栗间,转首望过去便见一少年之将提着一杆长枪站在自己大军之后。 待看清楚来人的模样之后,公孙羽畅笑一声言道:“你这黄口小儿,不要轻重不分,失了性命。” 刘封听得公孙羽的话有藐视自己之意,大怒,愤而从后袭将过来。 区区一小将,公孙羽怎会放在眼里,令十数劲卒上前围杀了事,不等结果如何,公孙羽继续驱军直入,杀向刘备的大营而来。 “啊…啊…” 传自身后的惨叫声令公孙羽有些不忍,不过念及杀了就已经杀了的念想,便欲专注攻克刘备大营。 没曾想到,忽听左右惊声疾呼道:“大人,那小将杀过来了。” 公孙羽一怔,怎么会有此种事情? 转首望过去,便见那少年将军一身染血的袍甲,提枪正追赶自己等人,而自己所遣的劲卒,无一幸免全部为斩杀在身后。 公孙羽见之大怒,喝道:“速去百人,倘若再有差错,提头来见!” “诺!” 公孙羽身旁一亲卫眼见自己大人发怒,提起一柄大刀就转回后军去。 公孙羽有些欣慰,还是身边的人懂自己的心思,知晓刚刚离开的那人也有百人将的骁勇,兼有其他劲卒,区区一少年将军不必放在心上,公孙羽乃令众军继续前驱,定要将刘备留在此地! 第四百二十二回 天纵之才 几重楼阁,几重林竹,一天真无邪的孩童抱膝端坐在小河岸边看着水中鱼儿游来游去。 不远处有一丽人忧心忡忡的看着他,数个女仆小心翼翼服侍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位主人。 城外的战事,陈震封口如瓶,没有一丝透露给她知晓的意思,甄宓只能焦虑的等待着。 “有贼人翻墙进府来了。”忽有一小步疾走的人来禀言道。 心中一悸,夫君在城外征战,此刻家中又有贼人闯进,本一向温婉和善的甄宓亦不禁忿怒起来,问了声言道:“可曾驱了出去?” 气息不定的使女摇头,垂首回道:“府中执事正寻觅这贼人,担心夫人、小主人安危,遂遣奴来禀之。” 甄宓听完使女的话,揽起裾裙,来到自己孩儿的背后,俯身下来,拉着他的小手,说了声言道:“稚儿,随娘亲回房,不要待在这里。” “喔。” 已经六、七岁的陈翎次子不似其他孩童强拧不听,非常顺从的在甄宓牵手下,站立了起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之后,便仰起小小脑袋向着母亲看了上去,接着似是安慰说道:“娘亲,你不要担心父亲,他没事。” 自己孩儿懂事,甄宓欣慰,含笑抚摸着他的头顶,说道:“稚儿,你怎么知晓?” 小小身形故作成人状,学着他父亲一贯喜欢的模样,负手而立,仰望着天空,甄宓听这孩儿说道:“…直觉…” “直觉。”甄宓掩嘴笑了下,接着告诫般的对他说道:“稚儿,做事要有准备,不能只靠直觉。” “像你父亲一般,万般事情皆…”甄宓话还没有说话,便惊讶的看见一陌生的人从庭外闯入这别院中来。 这定然就是使女说禀的那贼人,甄宓心中这般确认着,将孩儿护在自己身后,双目冷然直视对方。 “好一个麒麟儿!”就算是仅仅一瞥,这贼人还是认出了这就是昨夜令自己心中一动的缘由。 兀突骨与刑镣交手数合之后,窜上城来不是没有理由的,掩盖在表象之下的事实,这个世间竟然有能令他心神一阵颤栗的存在,兀突骨若是不弄清楚其中真相如何,恐怕会寝食不安。 若是没有刑镣的出现,还是一国国主的自己还在思虑着如何与当世诸侯征伐,是遵循陈翎那般,还是彻底的改变这个世界? 刑镣是个好对手,不过这只相对于在陈翎没有死之前的自己,而非是之后的自己。 数千年的孤寂,逼得兀突骨的性情早不复之前那般,心中念道着既然现在好好的活在当下,自己就凭个人喜好处世罢。 性情不定、喜好无常的兀突骨就此凭借刑镣出现之机,进入许昌城中,寻找那令自己心中一动的人或物。 兀突骨身形异于常人,为此躲避开刑镣的追击之后,他不得不改换了一下脸面,由此出现在甄宓母子两人面前的兀突骨,就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人。 万中无一? 百年一见的天才? 不、不,就算是在自己那个时代,有如此天赋的人,都算是绝无仅有! 彷如是有大气运之人降生一般,这孩儿来到这个世间上,定然有异相显世。 他这一生将会建立下何等的伟业? 或者说是他这一生将多么的传奇? 若是换做是他人,恐怕会错过了这么天赐之子,但兀突骨何等人也? 他岂会不清楚这其中的隐情,无论谁得到此子的天赋,都将会… 就算是在上古时代,这种天赋都属于那种只存在传说中,却不能够亲眼见着的神术! 他的父亲曾经也拥有这般能力,可惜的是,他没有遇上像自己这样的人,因此,当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他便失去了这种能力,沦为一凡人。 而此子不同,他刚刚出生不久,还不懂得应用这种能力,若是有自己这般的人物来教导,兀突骨哈哈大笑起来,这难道才是上天之意? 困了自己数千年时间之后,让自己不再局限于一片天地? 这算是老天对自己的补偿? 听得对面的贼子说了一句“好一个麒麟子”之后,便一直窥视自己的孩儿,甄宓虽然心中心惊胆颤,但还是努力鼓起勇气,在兀突骨大笑之际,向此贼人喝问道:“你…你意欲何为?” 兀突骨一怔,接着一整发髻、衣衫,向着甄宓拱手言道:“敢问夫人是否就是甄氏?” 见兀突骨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甄宓在不知他究竟心存何意之时,恐其伤了孩儿,不敢相逼太甚,乃缓缓点头。 甄氏依然有警惕之意,兀突骨见此,颜色越发和顺,身形在不知不觉中由原来的普通之人变得出尘起来。 在甄氏毫无察觉中,兀突骨接着说道:“无状闯入贵府,惊扰了夫人、公子,实乃我之过失。”兀突骨说道此处,微微一笑。 兀突骨此一笑,在他人眼中似有无穷不能言状之意,甄宓茫然间,兀突骨接着缓缓上前一步,指向被甄宓护住的陈翎次子,言道:“老夫…” 随着兀突骨“老夫”两字宣出口,他的身形在甄宓眼里慢慢转换为一仙风道骨的老者,白须飘飘,头带逍遥巾,有临风跃飞之慨。 偷偷窥得有趣,小小的人儿“咯咯”笑出声来。 这只不过是遮眼法,不值一提,但在甄宓这等人眼中,却是仙家手段,不是凡人所能够想象的。 “老夫昨日仙游经过此地,掐指一算,冥冥中似有一人与我颇有师徒之缘,故此化作一凡人,来府上一探究竟。”兀突骨如此言说着,不知内情的甄宓如何能分辨真假,早已经换成一副信男信女的模样,虔诚的看视着兀突骨,听着他把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但当兀突骨说道与自己孩儿有师徒缘分之时,甄宓脸色大变,面前此人与夫君师尊相较似乎更为厉害,但就算如此,一直担心孩儿会离开自己的甄宓,在兀突骨还未曾报出自家来历之前,便冷下脸来,指着庭院之门径,娇声喝叱道:“道长,我不管你来历如何,我这孩儿不会拜你为师,求仙修道去的。” 兀突骨一怔,心中暗道着,这些痴男信女不是一听有仙缘,便会不顾一切? 兀突骨怎知晓就是缘由自己面前此子的奇特之处,甄宓早已将那些潜在的恶客视为仇寇,就算是面前之人真的是仙人,自己的孩儿跟随他学艺之后,能得长生,甄宓亦不想让孩儿离开自己。 刚才专注与那孩儿身上,兀突骨听得甄宓拒绝之言后,方开始正视其起来。 略一观之,兀突骨心下暗暗道奇,这妇人亦有不凡之处。 微一捋须,兀突骨侧身望向天边,言道:“夫人,你不知你这孩儿天赋神奇,绝非他人所能比哉。” 甄宓脸上露出不耐之色,兀突骨继续说道:“若能随我学上十年,呵呵…”兀突骨目显炙热神情,转首过来对着甄宓言道:“朝游沧海暮苍梧,那都不值一提!” 兀突骨正待继续劝说,便见甄宓揽住那孩儿,完全不顾自己还在说道,拂袖而去。 见之兀突骨一呆,完全没有想到竟是这般结局。 苦笑连连,兀突骨看着甄宓母子两人背影,不知为何心中竟无强迫之意,是故叹了一声,兀突骨再次翻越院墙而出。 离了陈翎府邸足有七、八条街道之后,兀突骨撤去遮眼法。 身形暴涨起来的兀突骨骇得行人东窜西跑,一副见着妖怪的模样。 “哈哈…”大笑数声,传遍许昌城池内外,就算刑镣有再寻找不着兀突骨的行迹,听得这么一声响之后,亦可循声找过来。 公孙羽正待驱军大进杀入刘备营帐中,或擒或杀之时,忽听得身后潮水一般的呼声传出,“我军获胜,刘备兵败东门,关羽、张飞、赵云等将校皆为车骑将军所斩杀!” 公孙羽大喜! 不论是真是假,借势向着麾下众人喝道:“大人已经战胜敌军,此战我等已经胜券在握。” 众校众卒皆带着喜悦的表情看向自己,公孙羽顿了一下,乃接着喝道:“刘备大营就在面前,汝等随我杀进去,斩杀了刘备!” “杀了刘备!杀了刘备!”众军在公孙羽话之后,齐齐鼓噪起来,呐喊着冲向刘备的营帐。 原在公孙羽军后的刘封,本欲拖住这一军势,使得义父能够勉力支撑住,不料前面张飞营寨中传出这样的消息,不能分辨的刘封信以为真,舍了奔向自己的军卒,急急从侧面朝刘备营帐疾走过去。 就在刘封、公孙羽一左一右并行向刘备营帐去的同时,为此一消息所震惊,据守张飞大寨的诸将除去李严、魏延等有数之人喝阻众人不要惊慌,这是敌人的计谋,余者皆手脚失措,不能再有坚守的意志,一步、一步向着刘备大营退了过去。 一人退,带动全军,审配、贾逵两人见此,相视一眼之后,号令大军掩杀过去,务必擒拿了刘备! 第四百二十三回 天下缟素 张飞、关羽、赵云等人当然还是好好的活着,不过兵不厌诈,自许昌东门直接穿过城池,直达西门,比之刘备麾下诸将来说,能够更快更迅速的抵达。 在张飞、关羽、赵云等人帅军而回之时,陈翎令周泰、柳毅等人驰援张郃、高览等,这给予了刘备军势以灭顶之灾。 在赵云、关羽等将帅军抵达西门之前,喝止不住麾下军卒的魏延、李严两人,亦为溃退中的军卒所挟裹,向着刘备营帐退去。 阵脚动摇,若想再整列成阵型以作征战,就算子牙复生,亦不能。 如此一场刘备挟重兵攻许昌的战斗,就在溃退中,为陈翎所败。 直接退至宛城左近,刘备才再一次扎下大营,重振士气,以图再战。 曹操帐下张绣出迎刘备,引众人进城歇息不提,且说青州郑玄得闻温侯吕布预自立称帝,心中惆怅,每每夜间扶衣起身,仰望明月兴叹。 一日,诸葛均服侍左右,郑玄上坐。 咳嗽声中,郑玄开口言道:“均儿,老夫时日不多,待我过身之后,你便去邺城去罢。”这是郑玄不想以汉家臣子身份服侍吕布这一谋逆之人。 郑玄虽然年已经算高寿,但身体一向健朗,若无大病,还是能够再活个三、五载,如今他直言这般,诸葛均心中如何不明白这是为何。 诺诺欲开口劝阻,却万般头绪不知从何开口言道,诸葛均垂泪,只是唤声道:“老师,老师…” 话未出口,泪已经两行。 虽不想言,但看觑弟子如此模样,郑玄还是将心底话说了出来,言道:“昔有介子推不言禄,老夫不敢自比此等圣人,然忠义难忘却。” “汉家天下气数已尽,这是众所皆知之事。然老夫本为汉家臣民,如今又兼暮气沉沉,不日将死,不如在新皇登基的一刻,追随历代先祖而去,也算尽了自己一份孝心。”郑玄如此说道着,接着捋须微笑言道:“均儿,你正当风华正茂之时,来日方长,你等的时代才刚刚来临,莫以老夫将去而弃世。”郑玄说罢,含笑离世。 郑玄含笑气绝,诸葛均哭拜在地,泪洒当场。 介子推,又名介之推,后人尊为介子。 春秋战国,太子申生被骊姬陷害致死;公子夷吾和重耳畏惧逃亡,重耳避难奔翟,随行贤士多人,主要人士有五人,即:狐偃、赵衰、魏犨、司空季子及介子推,又有“赵衰;狐偃咎犯,文公舅也;贾佗;先轸;魏犨”之说。介子推即是其中之一。 介子推随重耳在外逃亡一十九年。风餐露宿,饥寒交迫,备尝“险阻艰难”。重耳最终能返回晋国,立为晋君,介子推也尽了犬马之劳。 重耳在外之时,经常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有一年逃到卫国,一个叫做头须的随从偷光了重耳的资粮,逃入深山。重耳无粮,饥饿难忍。当向田夫乞讨,可不但没要来饭,反被农夫们用土块当成饭戏谑了一番。 后来重耳都快饿晕过去了,为了让重耳活命,介子推到山沟里,把腿上的肉割了一块,与采摘来的野菜同煮成汤给重耳。当重耳吃后知道是介子推腿上的肉时,重耳大受感动,声称有朝一日做了君王,要好好报答介子推。在重耳落难之时,介子推能如此肝脑涂地,忠心耿耿,实属难能可贵。 十九年的逃亡生涯结束后,重耳为晋文公。 时值周室内乱,“未尽行赏”,便出兵勤王,“是以赏从亡者未至隐者介子推”。对此,介子推没有像壶叔那样,主动请赏。他说,晋文公返国,实为天意,介子推却认为忠君的行为发乎自然,没必要得到奖赏,并以接受奖赏为耻辱,狐偃等“以为己力”,无异于“窃人之财”的盗贼,故“难于处矣”。 介子推无视狐偃等人的夹辅之力是错误的,但其中丝毫没有对晋文公的怨恨,没有对功名利禄的艳羡。有的却是对狐偃,壶叔等追逐荣华富贵的鄙夷。有些并未跟随晋文公逃亡的人为了贪小便宜通过说些难听的话也来请赏,介子推因此很气愤,进而隐居绵山,成了一名不食君禄的隐士。 介子推不肯受赏,曾赋诗一首,“有龙于飞,周遍天下。五蛇从之,为之丞辅。龙反其乡,得其处所。四蛇从之,得其露雨。一蛇羞之,死于中野。”邻居解张为子推不平,夜里写了封书信挂到城门上。 晋文公看到这首诗后,后悔自己忘恩负义,赶紧派人召介子推受封,才知道他已隐入绵山。 晋文公便亲带广众人马前往绵山寻访。谁知那绵山蜿蜒数十里,重峦叠嶂,谷深林密,竟无法可寻。晋文公求人心切,听小人之言,下令三面烧山。没料到大火烧了三天,介子推的影子也没见。晋文公叫人在山前山后放火,周围绵延数里,火势三日才熄,介子推终究没有出来。 后来有人在一棵枯柳树下发现了母子的尸骨,晋文公悲痛万分,在介子推的尸体前哭拜一阵,然后安葬遗体。 晋文公将一段烧焦的柳木,带回宫中做了一双木屐,每天望着它叹道:“悲哉足下。”“足下”疑始源此于此。 值得一说,郑玄不知道的,天禧元年,宋,真宗帝诏封介子推为洁惠侯。 介子推的言行,宵小之徒视之为迂腐,然则体现了正道之义。 介子推的行为并非忠君而是爱国,介子推不言禄的行为也是读书之人独立精神的体现。 郑玄一死,天下缟素,吕布亦在听闻此一消息之后,下令将登基之事向后延迟了三年。 顺势,本来操办吕布登基一事的所有臣佐,接手过来,在青州为郑玄大办丧事。 闻此,本来提兵想攻入青州的孙策停下了所有战备,向吕布遣使致意,孙策他竟然想亲自为郑玄吊丧。 与此同时,不知是刘备兵败许昌城下,还有因其他之事,曹操、刘备两人亦遣人至青州高密郑玄故里来为这当世大家送行。 第四百二十四回 入驻小沛 许昌一战是一次不可复制亦非常奇特的一战,在此战中,刘备、陈翎这俩攻防的两方,启始各自挟大军十万,至战后,刘备仓皇遁向宛城,计数折损将卒之后,才发觉似乎,刘备自己有着大胜的战绩,但在名誉上,却是输在陈翎的手下了。 除去南蛮南蛮乌戈国国主兀突骨不计入其中,战后刘备一军还有四万余,接近五万的兵力,反观陈翎无论是在东门,还是在西门都耗损严重,战后只得不足三万的兵势。 也就是说,在此战中,若非是陈翎使诈,于战斗混乱之时,喊了那么一句“诸将皆被斩”,许昌早已经为刘备取得在手中了! 明白了这其中的究竟之后,刘备怔怔发了一会呆,接着笑叹言道:“陈翎此人,当世无出右者。” 这话传至陈翎耳中,暗暗道着,这算是夸奖,还是损人? 来而不往非礼也,是故陈翎亦向外传言说道:“玄德公,真乃当世豪杰也!” 不说陈翎心存不良之意,与刘备隔空相互“英雄相惜”,却说得益于陈翎击退刘备一事,又见兖州的确不能缺少了主政之人,故而吕布在麾下诸臣佐为郑玄大办丧事之际,将整个兖州分为两部,一半由诸葛亮前来领辖,另外一半则是有陈翎治理。 兖州人口总计在四百万上,其下共有陈留、东郡、济阴郡、山阳郡、任城国、东平国、济北国、泰山郡八郡国。 在诸葛亮带领着一干文武前来接手许昌防务,兼领附近东郡、陈留、东平国、济北国,甚至泰山等郡国之时,陈翎接过来自温侯吕布手书,帅军向沛国而去。 沛国即是小沛,此地看地理位置好像在兖州、或者徐州境内,但实际上此一郡国却是属于豫州。 未来陈翎驻地就在此,而此地现在还在孙策手中。 陈翎若想屯兵于此,重新招募人马,充斥军伍,必须先将此地从孙策手中夺过来才行。 为了预防陈翎心有怨言,兖州境内的济阴郡、任城国、山阳郡三郡国作为临时驻地,为吕布划拨给了陈翎。 济阴郡、任城国、山阳郡就在小沛的北面,三郡人口分别为六十五万,六十万,二十万。 三郡人口不少,几乎就占了兖州三成人口左右,比之陈翎之前待着的并州,止有六十六万的人口,如今已经算是双倍了,陈翎应该能够满足,温侯吕布作如此想。 或许吕布真的这么想来着,但在陈翎看来,只有这么三郡实在养不起十万大军,至多也就五、六万的样子,就算加上将来抢过来的沛国,小沛,亦是不能满足十万大军之所需。 这是吕布限军之举措,陈翎做如此想,遂在至济阴郡治所定陶,留下自己以及诸将家人之后,便马不停蹄的驱军进入小沛。 这是蛮横无理之举,孙策接报之后,这般想到。 须知,自己向吕布致书道明自己有意前往青州高密为郑玄吊丧,便是有停战之意,就是在吕布亦同意的此景此情中,他,陈翎完全是一副我就是来抢你的辖地,你奈我其何的脸面,这实在叫人孰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最后,孙策还是忍了下来,不为其他,就为陈翎此人就连公瑾亦称赞的,是一个奇才。 许昌陈翎抵御刘备大军侵入,吕布未曾派遣一兵一将前往,就此事,孙策问过同为心腹的周瑜,言道:“公瑾,若是你身陷那般境地之中,我亦不派遣援军相助,你意下会如何?” 周瑜笑笑,轻摇羽扇,言道:“必怒之,怀有愤意。” 周瑜这是以己心测彼意,他怎知晓陈翎这人就是这么一毫无廉耻之心的人,为了天下一统的志愿,区区小节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何况,他与吕布君臣两人之间,自相识以来,这样的事情不在少数,根本就已经不在乎了。 帅三万精简之后的大军至小沛城下之后,从城头探出将领的相貌,陈翎这才认出,知晓驻守在此地的大将,非是他人,也算是与自己较为熟悉的孙坚旧部三将之一韩当。 韩当已经得报,自家主公令自己让出小沛,给陈翎屯兵。 这事透着古怪,韩当反反复复询问过来使,又遣人至寿春,待使者回来之后,韩当方清楚的明白过来,自家主公真的将小沛让给了陈翎! 崽卖爷田不心疼,又或者说是轻易得来的不珍惜,曹操割让给伯符的领地,如今势大之后就忘记当初是如何艰苦起家的! 怀着一腔忠诚热血,韩当气的不想下城去见陈翎面,只是派遣人给陈翎传话说道了一声,等三日! 陈翎此次帅军前来,实为奇袭战术的一种,欲想在所有人未曾料到自己竟然为之的同时,攻下小沛。 当自己帅军进入小沛境内,若想掩盖行踪,已然是不能,如此就急袭骤至,奔突城下,速攻之,或能在孙策兵出徐州、或是寿春之时,攻下此城。 若是不能,就退兵回去安心休养生息。 陈翎做如此想之时,哪里料到孙策将小沛一城完全不放在心上,在韩当说出“等三日”,陈翎还不明其中意味之时,便见韩当竟然打开城门,为自己腾出空城来了! 这、这算什么? 哈哈… 难道说自己击败刘备之后,已经名震华夏了,韩当自度不能抵御,故而如此为之? 望之远遁,这般的臆想还方一浮现脑际,便为韩当遣来之人的话语所打断,陈翎听他小心翼翼着说道:我家将军说了,若非是有主公的严令在此,将军就算脑肝涂地,亦不会在此后退半步,让大人进到城中去! 来使有些委顿,说话之间有些吃吃哎哎,这当然在情理之中,如今的陈翎虽然不至于名震华夏,一震江左还是能够办的到的。 陈翎苦笑,原来如此,孙策意欲借此与己交好,他的心思做如何想,陈翎不想去探究,只是述写了一信,密封之,然后令面前来使带了回去。 三日之后,陈翎进屯小沛,时至建安九年九月,郑玄的丧事亦在这一个月内。 郑玄是当世大贤,陈翎不想错过为他送行的这一大事,遂在匆匆搬入小沛居住的三日后,携着陈震、审配、郝昭、马岱、贾逵、辛毗、王昶、公孙羽八人向着青州高密而去。 马岱充作是自己的亲卫,其余七人皆是文人名士,无论此前有何政见不同,抑或是不敢苟同的想法,在郑玄离世这一事上,皆会为他放下。 不止陈翎帐下文臣如此,如今这个天下,当得知郑玄逝世,无论是长安曹操的帐下谋臣军师,还是远在川中的隐士学子,都亦有此心前往青州高密观礼,为郑玄送行。 一个人自呱呱落地,蹒跚学步,能记忆事情起,便开始融入他周围所能接触的一切中去。 就是这一切在影响着他将来是否成才,是否有一番成就。 也就是这一切在影响这他到底是为善,还是为恶。 在陈翎的记忆中,刘备兵败夷陵遁至白帝,临死之际,传闻有语遗刘禅,言道: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那刘备的功过不必去论,单以“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此言论,陈翎以为有失偏颇,这不过是刘备的警言而已。 当周围一片漆黑之际,你偏偏显露出白皙的皮肤来,除了能为你自己争取过来几分恶毒的诅咒之外,并无其他。 人性本善,孟子曰:“水信无分于东西,无分于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今夫水,搏而跃之,可使过颡;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岂水之性哉?其势则然也。…” 人性本善,只不过那是在人之初。 能保持这样一份心境的人,不是良民,就是圣人。 郑玄就是如此,自黄巾起义一来,汉家天下不再,在周围之人都以阴谋诡计得机而窃喜之时,郑玄始终保持着这样一份极其难得的坚持。 这不算圣人,那算什么? 这样的坚持是很难做到的,陈翎自承不行,遂尊崇郑玄为圣人,不敢有任何不敬之意。 相对,相反的,站立在郑玄的灵柩面前,陈翎自惭的发觉,自己就是那传说中的小人。 当其他人等皆陷入莫名的黑暗一面之时,他们会发觉陈翎早已经站在那边很久了,很是得意的看觑着众人,或许他还将说道:尔等何来迟也? 说完此话,或许他还将对着众人说教一番,以此证明他并非是恶人,而是世事就是如此,若想出人头地,便得如此。 作为很久就站在前列的那一人,无论他说什么,都会有一批信徒。 毕竟,在他们的眼中,他才是真正的有所成就者,他才是站在巅峰的那一人,余者只有仰望他的份。 竟然已经处在了最高峰,秉承着有教无类的想法,陈翎或许会从众人择出优者,担当着他不在之时的说教之人;或许他亦会制定出一些规矩,借此来约束众人。 毕竟,他才是众人心目中真正的“神祗”! 这样的自己相较郑玄,犹如萤火比皓月,陈翎自愧不能,扶柩哭告了数声之后,便躲到暗角去默默垂泪了。 第四百二十五回 曹植子建 青州,高密郑玄府前,停着无数来自四面八方的名士高贤的车辆。 他们有的一个人至此,有的数人并乘一车。 他们的衣着或许不一样,但他们自车上下来,便一路洒泪哭拜在门庭前的景象,却是相同的。 在他们其中,有邓芝这样来自刘备麾下的名吏,也有郭奕这样曹操帐下重臣的儿子,当然也缺少不了本地强主温侯诸文臣谋士。 诸葛亮与陈翎一般,在丢下许昌繁重的政务之后,亦来到高密。 诸葛亮他原本就是郑玄门下的高徒,若非是现在局势使然,他才是真正能够为郑玄披麻戴孝的那一人。 作为有德的道…士,而非是河北名士的沮授,完全一副修士模样,在身后假道士的徐和的服侍下,向陈翎稽首,开口言道:“刑镣如今在何处?” 在温侯不出兵之时,刑镣为他所遣,至许昌助陈翎一臂之力。 确是因刑镣之故,陈翎才能避免了为刘备击溃,兵败身亡的下场。犹是感激,对于沮授所询问的这一事,陈翎极其想道个明白,讲个清楚,可惜他是实在不知道,故而只能含糊其辞着言道:“公与兄,一向可好?自那日刑镣出现,瞬息就追那…而去之后,我便一直未曾见过。” 河北两重臣集拢在一起说话,为无数人所见。 不知两者商量着会攻向何方,来自刘备处的邓芝,以及郭嘉之子郭奕携一少年郎向着这边走来。 微不可察的暗暗皱眉中,沮授叹了声道:“康成公,康成公…”反复念叨着,正在陈翎以为沮授智障了同时,便又听得他言道:“刑镣去向不明,他之生死我倒是不太关心,只是那…”沮授意有所指,陈翎当然明白他所言什么,乃说道:“自刘备撤回荆襄,南蛮亦在序列中,以我度之,那…估摸也在襄阳。” 沮授颔首,见邓芝等人已经靠近己等身旁,遂向陈翎说了一声道:“为康成公诵经,数夜都未曾歇息,子仪为我挡了这些人罢。”沮授说完,又一稽首,携徐和退了下去。 一向都是自己有求于沮授,难得公与兄吩咐自己做事,陈翎乃转首过来,看向邓芝、郭奕两人,眼睛瞥视间,一止有十二、三岁的少年落入眼中。 此人面带愁容,不过就算如此,亦不能掩盖他天生一副贵气,他拱手为礼间,从容不迫,自有一股风范在。 陈翎心生好感,乃问向早已熟悉的郭奕言道:“伯益贤侄,昨日未曾见你有伴,这是何人,且为叔绍介?” 陈翎与郭嘉同辈相交,虽然是敌对关系,但郭奕至此,当知晓陈翎亦来此之后,便自行上门来。 如此一贤侄,陈翎岂有不认之理? 郭奕听得陈翎询问,正不知如何为此人介绍之时,便听得同这伴言道:“伯益,将军大人名传天下,岂会做出宵小之事,不会因此而害了我。” 郭奕乃颔首,说道:“曹公与卞夫人三子曹植,字子健。” 曹植所言或有奉承之意,或亦以此挟陈翎以名望为重,不要将他如何。 但当陈翎知晓面前之人就是曹植之时,他的双眼不禁发光,他心中暗暗道着,虽然我抢了你二嫂,使得你做不出来‘洛神赋’这样旷世名作,他人不知,但我知啊! 不顾还持礼有加的邓芝在旁,陈翎含笑言道:“子健体貌英逸,故俊才云蒸,…”说了这么一句陈翎突醒悟过来,自己说这话实在有碍观瞻,或会使得… 眼睛一瞥,果见邓芝一脸的嫌弃相,陈翎遂笑言道:“伯苗,何事寻吾?” “咳…” 咳嗽了一声,本来欲想过来窥听陈翎与沮授说些什么的邓芝,见沮授回去了,又走在半道中,不能失利就此退回,故而上前来与陈翎见礼。 听得陈翎之话后,邓芝正色言道:“士元曾有言请我为他奉上,” “嗯?” 陈翎洗耳恭听,他之对面的郭奕、曹植两人相视一眼,皆暗暗屏息,打算一听详情。 邓芝眼神一瞥,陈翎见之知这是邓芝要他屏退郭奕、曹植两人,不过自己对曹植感观不错,故作不知。 邓芝眼神再一瞥,陈翎只得顺着邓芝的眼神往过去,说道:“伯益、子健非是外人,我之侄也。” 邓芝听得陈翎之话,真的很想哈哈大笑一番,郭奕是郭嘉之子,郭嘉与陈翎如何认识的,当世是个认字识文之辈皆能闻之,陈翎唤其为为贤侄不错。 但刚刚知晓面前之人乃是曹操之子,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不错,的确不错。 现在陈翎的名声的确能够与曹操、孙策,自家主公并肩,但别忘记了他还是夏侯惇的女婿! 夏侯惇与曹操是平辈,如今他唤曹操之子为贤侄,哈哈… 陈翎自是不知邓芝心底正在为梳理着辈分关系,见其久久不语,乃略一拱手,就转身离开了,留下孤零零的邓芝一人很是尬尴的站在郭奕、曹植两人面前。 陈翎行不久,便有一人自身后跟随上来,寒暄间,陈翎认出此人就是因曹丕肃清奸贼一事,而被逼得投向吕布的刘度。 刘度是个文吏,甚至能吏都论不上,不过陈翎忖着不能因他人职小而轻视,不能因他人无为而鄙陋,还是很有风度的还了一礼。 见陈翎对己没有丝毫的轻视之意,刘度欣喜的同时,言道:“不敢耽误大人,小人有一子,欲想奉大人为主,伺候左右,大人能否接纳?” 这是刘度在吕布麾下久不得志,差不多阴郁成疾之际,想出来的一个办法。 既然自己不得志,那么就将儿子送至陈翎帐下,这样一来,至少衣食无愁。 众所知周的事情,就在不久之前,他的部将,兼妻叔为刘备麾下大将擒了去,为了换回此人,他竟然将所有俘获的刘备兵卒,全部发放了回去! 陈翎对己部实在太好,若是自己儿子能得以侍奉如此一人,想必不会吃亏。 如此想的刘度眼巴巴的看着陈翎,只求他能首肯。 陈翎心中念道着,刘度之子不就是那个邢道荣被诸葛亮放回,“如之奈何,依计行事”的刘贤么? 第四百二十六回 常来常往 刘度、刘贤父子事迹不多,陈翎能够记得两人还是源于刘备取荆南四郡颇为有趣。 韩玄帐下黄忠、魏延两人自这一讨伐之后,便归了刘备,成为其麾下大将;还有就是赵云拒纳赵范寡嫂樊夫人;金旋死战张翼德,为己从事巩志背后一箭射杀。 念着自己帐下本来就是止有曹性、夏侯恩等这样的将才,刘贤就算再离谱,亦不至于差到让人不忍卒睹,是故陈翎爽朗的应下此事,收了年仅一十六岁的刘贤在侧,以为亲卫。 数日后,吕布亲至,陈翎闻之前往“行宫”觐见。 虽然如今吕布因郑玄一事没有称帝,但先前的丞相等官职早已封赏给予诸臣佐,陈翎自己亦是车骑将军加身,还没有皇帝这一称号的吕布,陈翎见之,只能拱手称之为“大王”。 自邺城铜雀台暗宫底下那一次之后,两人一直未曾见过面,不知是因陈翎实在太过行事无忌,或还是一直心存愤恨之意,吕布盯视了一陈翎一阵之后,便令他退了下去。 方才吕布的气色尚可,至少还能压抑住怒气不爆发出来,说明如今的他确实没有再服用那等丹丸了。 有些别样的心思,陈翎短叹长吁正行走在出行宫的路上,便有一人自背后追赶而来,陈翎听得声响,回首望过去,便见此人就是接替已经阵亡的管亥,出任守卫吕布之职、执掌禁军的吕岱。 “定公…”一拱手,不知是何事,需吕岱急急赶来,陈翎心中有一丝狐疑。 吕岱见之站定脚步,扶剑抱拳言道:“子仪,主公令你即刻回沛国去。” “哦…,这是为何?”陈翎讶然,郑玄的丧事不止一日,待他下葬还需十数天,怎的这就让自己回去了? 陈翎完全忘记了自己根本就是擅离职守,没有任何请示过吕布、诸葛亮、诸葛瑾等一大批相关人等,妄自携着众人就来到了高密。 吕岱苦笑,放下的手重新扶在剑柄上,言道:“主公预攻取徐州之后,再图曹操、刘备两家,车骑将军你接下来的战事颇重,…”吕岱已经说不下去了,实际上就是吕布不想见陈翎待在自己眼前晃悠,打发他回转小沛之后,吕布他或许能够心情愉快一些。 听得吕岱之话,信以为真的陈翎沉吟间,向其一礼,之后便携马岱、刘贤两人退出了吕布行宫,回至驿馆,催促一干文吏谋士立即随自己回小沛。 将行间,陈翎念及自己不在已属憾事,遂留下陈震代自己为郑玄送行。 陈震身边有文稷,毋需挂念其安危,向陈震告别之后,陈翎于九月下旬出了高密,向小沛回去。 一路无话,众人至小沛之时,已经是建安九年十月。 虽然占据了小沛一城,但整个沛国还在孙策手中,陈翎曾经驻扎过的相城等地有孙策帐下大将把守着。 今年因郑玄之故,是不会与孙策再起干戈,但来年,便是攻占此等数郡县城池的时候。 匆匆去高密,没有安置下诸将的屯兵之地,回来之后,陈翎便令张郃、高览、公孙羽三人分别进驻济阴郡、任城国、山阳郡三地,配以文武将校,招募士卒,勤加操练,打制武备,以待来年的征战之用。 陈翎屯兵小沛月余,收了辖下稻米重新播种之后,便清闲了下来。 一日居府中,屏退左右,为次子讲说诸般奇异之事,感叹长子福儿毋需承受这样的灌输,在沮授处享福之时,有下人来报言道:寿春有人来,拜见府君。 小沛为孙策让给自己的居身之地,陈翎不好斥退,乃令来人进府。 刚于庭中坐定,刘贤便引一人进。 陈翎望过去,但见此人身长七尺,阔面大耳,方颐大口,甚是陌生。 陈翎正猜测究竟是何人之时,刘贤向着他一鞠,言道:“江东阚泽,字德润,现为骠骑将军之西曹掾。” 如今汉室的骠骑将军不在是吕布,而是孙策。 吕布都要称帝了,曹操怎么可能会为他留下这一军职? 正在陈翎感叹江东诸人得益于吕布之事,随着水涨船高之时,阚泽微微一笑,向着陈翎一礼,言道:“车骑将军。” 陈翎颔首点头,罢手令他不必多礼,言道:“德润,此次有何要事到我这小城中来?” 阚泽受命孙策、周瑜两人,是来与陈翎结识,并看是否有可能说反陈翎,令他投向自家主公一方。 这本是隐秘之事,阚泽如何敢明目张胆的说将出来? “我家主公三弟孙翊孙叔弼如今在河北,”阚泽捋须感叹了一声,接着说道:“君上之事身为臣下者无故不能非议,然这其中之事颇为曲折,在下不得不为主公多言一句。” 陈翎点头,阚泽是强人,周瑜、黄盖两人使苦肉计就是为他第一个所识破,之后他毛遂自荐前往曹营施诈降计,败了曹操“百万”大军,自己若是小觑于他,说不得会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 看着陈翎似无动于衷,实则有一丝忿怒之意在心间,阚泽欣喜,孙翊是陈翎的弟子之一,以此引起他的共鸣,才能相交攀谈起来。 自己这般说话,是与他之意相悖,但就是这倒着过来说话,才能引他来争论,待至辩论最后,自己来上这么一句,“大人言之有理”,岂不妙哉? 正在阚泽意欲以此说道之时,又有一门吏来禀言道:府外有一人求见大人,欲出仕之。 陈翎大喜! 昔者有一名谓郭淮者,曾经上门求仕,不过为门子所阻,去了曹操那边,陈翎一直引为憾事,今日竟然又有一人闻己名前来,自己岂有不亲迎之的道理? 不及穿上步履,赤脚而行,穿庭走院,过了不久,陈翎心中有了一丝懊悔之意,自己的府邸实在有些过大,不似平常人家模样,出了庭院便是门户所在。 尬尴的唤过倒提着自己步履的刘贤,折腾一番微微感触疼痛的双脚着上鞋之后,立即就有脚踏实地的安稳。 “你且回去为我待客。”念及阚泽还在庭落间,陈翎吩咐了刘贤一声后,继续向大门而去。 刘贤点了下头,便转身回去了。 行未久,陈翎来到自己的大门口,在数门房的注目中,向着外面一人笑脸相迎言道:“不知足下是…?” 眼见正主就在面前,这年仅二十余的年轻人向着陈翎躬身一礼,说道:“沛人魏讽魏子京拜见大人。” 魏讽? 不比他人,魏讽这人实在属于有才能却是不知名人氏。 想了很久亦不能此人有何事迹,不过他的确亦算是一能吏? 脸上的热情瞬息就下去了,不过念及此人是来投入自己帐下,不好太过冷待,陈翎遂含笑问道:“子京之名,闻名已久,请进内一叙如何?” 陈翎起初惊喜万分,至听闻自己的名号,他脸上的笑意至少减了九成九成,只剩下十分。魏讽见之,心中暗道着此人非是明主,乃起意另投他人的想法。 正色言道:“听闻大人贵客临门,区区在下不敢叨扰,就此别过。”魏讽说完转身就欲离去。 若是他开口留己,或还算是一颇有城府的人,若是… 没有若是了,陈翎见其要走,心中念道着走了就走了罢,遂道了一声,“子京他日再来,我必扫榻以待。”陈翎说完不等魏讽答话,转身就回了府中去。 魏讽苦笑连连,向着许昌而去。 如今欲想直接投下在温侯吕布已非是易事,惟有诸葛亮与陈翎两人都督一方,门下急需人才干吏,魏讽遂想去投诸葛亮。 陈翎回府与阚泽攀谈不提,却说诸葛亮有感如今有才之人短缺,结合陈群的“九品中正制”向吕布进言,欲开科选士。 此开科取士与陈翎记忆中的略有不同,并非是针对整个天下的取才,而是从世家、寒门中通过考核选拔一批真正有才干的人充任官宦文吏,以为将来吕布称帝之后各部衙门所需。 在九品中正制刚刚实施的那一阵,的确有不少的人才被招揽至吕布麾下,但这些人中亦有不事生产,专以作威作福的人。 借着郑玄一事,大兴文风,一改之前吕布麾下武强文弱的缺陷,是陈群、诸葛亮、诸葛瑾三人协商之后的结果。 吕布接到此信,览之心悦,乃亲笔批注,此次科试不止是擢升一些从吏辅官,若是真有才能之人,正堂主官亦在封赏之列。 吕布本是武将出身,担心文臣掌握权柄之后,武官会失去晋升的机会,遂一并在遍贴治下的告示中,言道:民间若有武艺出众者,可通过考核之后,充任军中将校。 由此,不少陈翎前所未闻的名士大将浮现在众人面前,共同辅佐着吕布,加快了统一这个天下的步伐。 吕布出了这么一项颇有针对性的政略,曹操、刘备、孙策三家闻听之后,纷纷效仿。 一时间,无数默默无声的人出现在世人的面前,无数现在仅仅为军中一小卒的人,登堂入室,会在不久之后,出现在各方的领军大将名列中。 第四百二十七回 小沛难守 建安十年春,逐渐恢复建制的张郃、高览、公孙羽三人分别帅军进入沛国南部地区行劫掠一事,为孙策布下的城城协防之计所破。 没有占得半分便宜,反倒是折了好些兵马,这事让三将心有不甘,故而向陈翎呈请,欲起兵攻取沛国。 自己来到小沛原本就是为了攻取徐州、豫州等郡县的,张郃、高览、公孙羽三将之意颇合己心,陈翎遂在发出一文,照会了一下自家主公吕布之后便积累兵势准备征讨。 没有想到的是,常往常来的阚泽将小沛的这一作战意图看在眼里,趁机着陈翎还未曾完全聚集兵势之际,向其主进言孙策,率先讨伐小沛! 四月中旬,身旁只有周泰、郝昭、辛毗、王昶、薛兰等人,以及自己部将曹性、马岱、刘贤、夏侯恩,拥兵二万余的陈翎,为孙策围在小沛城中。 小沛与下邳距离不远,又与寿春相近,此两地现在聚集着江东大部分的兵马,陈翎于此闹出事来,惹得孙策挟大军来攻,怨不得别人,纯属自找。 起始,得报孙策正在调动兵马,一向攻击他人习惯了的陈翎,不以为然,只以为这是孙策在部署军势以待自己攻击过去。 时间再往后推移一点,孙策下邳兵势往东海一侧调拨了不少过去,据此陈翎更加没有了后顾之忧,自忖着反正有青州张辽在,下邳的军势不敢轻动,只会留驻在东海一线。 至四月上旬,似乎已经完全布置好一切的孙策突然兵出寿春,一路经过向县、相县至小沛城下扎营之时,陈翎还在看着沛国中诸郡县,念道着应该攻这里,先取哪里,然后再… 得军中校卒来禀,陈翎愕然着登上城楼瞭望孙策大寨之时,才发觉自己似乎除了退出小沛一路可选之外,并无其他的选项。 虽然小沛城池低矮,根本就不是与许昌这样巨城的级别,但陈翎自度着在许昌之时,自己尚且能败刘备,难道在此区区小城中,… 不敢托大,陈翎心中起意撤离,孙策兵围小沛,给足了他脸面,没有四门全围上,北门就空了下来,只要陈翎能够帅兵离开,孙策说不得只会追袭一阵之后,便会退回去。 毕竟小沛这一城养不了多少兵马,陈翎屯在此的二万军卒已经算是此城的极限了。 将陈翎赶回兖州之后,孙策在此留下一将,配备个三、五千人马,以策万一就能阻住陈翎进取徐州、豫州之心。 此时此刻的孙策还心存有收陈翎之意,遂作如此部署,有放人一马的意思在其中。 孙策的言下之意陈翎并非不知,奈何如今小沛城中囤积着以供大军征战的粮草,自己若是就此撤回兖州,是可以,但这些粮食就全部送给孙策去了。 少了这些粮草,今年是不可能再兵进徐州、豫州两地去了,甚至会影响到来年的作战谋划。 这如何能让陈翎甘心,是故在张郃、高览、公孙羽三将随时可能来援的情况之下,陈翎就是不弃城,而是积极修葺城池,以作笼城准备。 看陈翎摆出一副誓死不离开的架设,观看城池防御的孙策与周瑜两人呵呵相视一笑,回营帐开始为攻城做筹划。 沛国一郡人口只有二十五万,在小沛城中的住户总计起来只得数万人的样子,而陈翎麾下就有二万兵马,除去了这些人,陈翎囤积在城中的粮草,足够此城维持个把年毋庸担忧的模样。 粮草是足够了,但城池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就算是昔日陈翎所驻扎过的莒县、相城,都比这小沛来的强。 不能说孙策会一鼓就下,有着曹性、夏侯恩等部将的陈翎一军,并非弱不禁风,一吹就倒。 安排诸将防御各要害之处后,陈翎寻思着本来就是自己欲提兵攻孙,张郃、高览、公孙羽三将俱在集聚兵势,提兵前来,这一援军问题倒是不必担心,只是这小沛纯属于易攻难守之地,若在三将帅军抵达之前,便为孙策打破了城池,那自己就… 如此想了之后,陈翎心中道了一声,莫如循前列,出城偷营一番? 可想想孙策帐下谋士如云,大将更有甘宁、太史慈在彼,黄盖、程普等一干老臣为左翼,偷寨袭营比之刘备来说,更为艰难些。 刘备攻许昌之时,自己至少有坚如磐石一般的城池可依靠,如今这小沛城却非能也。 若是自己卜一出城,小沛本来就显得狭小,拥有兵马优势的孙策,一边抵御着自己的偷袭,一边分出半数人马来攻城,到了那般境地,就算自己不愿弃城亦不可得。 这般想了之后,陈翎长叹一声,只得据守为战,能守多久就守多久,以待张郃、高览、公孙羽三将帅军来援,解了自己的包围之势。 是夜,有小校来禀,公孙羽一军前锋大将柳毅抵达城外,还请大人放入城中来。 既然来了,就放进来一起守城罢。 陈翎正待令人放行,突兀想起一事来,柳毅是能战,故而自己遣他至相熟的公孙羽麾下补足其武力不行的问题。 但恰恰就是这柳毅,上月来信,言明这月会娶一妻。 柳毅言下之意陈翎自能明了,乃备上薄礼一份,同时携带书信一封,遣人送至他在山阳郡内的府上,命他毋需忧虑,此次大战,没有他的份了,只管着居家成亲去罢。 麾下一将大婚,这样的事情,在公孙羽那边来说是件大事,但在陈翎这边,只是一份礼的小事,孙策的细奸忽略了此一事也是极有可能的。 何况,张郃、高览两人旗帜鲜明,说话口气,带着浓重的河北方言,若想乔装打扮成他俩麾下将卒,颇为不易;相反家族人等就是在徐州的柳毅,则是显得那么的简约,孙策随便从军中选一个近似的人穿上大将袍甲,提一把大刀,在黑夜之中就能蒙混进入城内。 念及此,陈翎稍一部属,便依然令放柳毅进城。 装扮成柳毅的不是别人,就是朱治之子朱然。 朱然,字义封,丹阳故鄣人。他原姓施,朱治的养子,在读书期间和孙权相交甚笃。 第四百二十八回 赚取城池 不管是缘于何种原因,孙权在孙翊离开了江东,去往河北之后,他的顺序继任位列在江东文武的眼中,越来越显得重要起来。 孙策如今有且只有一子,孙绍。 现在的孙绍只是一个襁褓内的小小孩儿,若是孙策有任何不测,想必能够承继大位的只有孙权了。 不比已经有了一国在手,无出才会由旁系兄弟继承皇位,在这乱世之中,没有一个能够明事理的君上,他的臣下所有将佐,都将会陷入一盘散沙中。 当然此刻孙策一直还活的好好,江东所有将佐不必为此上心担忧,但预先的有所顾虑,是每一个怀有私心的人,都会有的念想。 黑压压一片士卒的拥簇之下,朱然向着城头的守卒喝道:“还不快快打开城门让本将进去?” 城楼之上的守门小校向底下之将恭敬的回禀道:“且等片刻,就来开门。” 说话之中,朱然见那小校探出来的脑袋收了回去,接着“噔噔”的声响传来,朱然心中喜悦,如此自己可算立下一功了。 “吱吱嘎嘎”声中,城门开了一线缝隙,朱然提刀驱马上前,其身后的军卒手中紧捏着汗水,跟了过去。 那城门越开越大,见之朱然心中逾喜,约束住坐骑,令众甲之士向里进去。 不等大门全部打开,站于城门附近的朱然听得一记哨声,知这是军师与自己约定的信号,在小沛城门已经开启了的这一刻,不管赚城之计是否败露,自己务必要把守住此处,不能再让人给关闭上了。 朱然既得号令,大刀举过头顶,向着麾下众军正待喝道,便听得城楼之上有人率先喝了一声出来,朱然听的清楚,这人喝道:“速速放箭,将此一军人马全部射死,毋漏一人!” 朱然胆颤心惊之时,头顶之上城墙那里,不知从何处探出数千弓弩手,向着自己一干人等就激发出箭矢射将了下来。 “咻咻”的夺命箭羽声中,朱然持刀遮拦箭矢,奈何这一拨箭羽太过密集,且城上城下相距不远,就在那人喝话完毕之后的数息间内,自己一部人马近千余众,除了少数几人外,全部惨叫着倒下了。 在城楼之上激发箭矢的同时,朱然的身后一箭之外,无数的军卒蜂拥而至,呐喊着冲向已经开启的城门。 而当他们开始奔跑起来不久,展现在他们眼前的便是这么一副情景。 无数的袍泽为敌连弩手射死,在射死那批赚城之军卒之后,城楼上的连弩已经开始向他们瞄准起来。 奔跑在前列者中的一些人开始缓缓减慢了脚步,这样冲袭过来,似乎根本就不可能夺得城门啊。 马岱在看着,对于曹性麾下的连弩手,他有的时候亦会止不住的想上一想,若是自己身处是他的敌对一方,将会如何? 领着一哨人马,清除了倒毙在城门里外侧的尸首,看着眼前一将倒卧在地,马岱上前探了一下气息,知晓此人还活着之后,便将他拖进城里来。 冷眼看了一下还在冲袭过来的孙策大军,马岱合力与他人将城门关闭上了。 坑杀这么一支小小的军势,无伤大雅,在陈翎得知孙策大军退去之后,心中如此想着道。 朱然被揍了一顿,招供出了城内的奸细,就是新晋不久恬为陈翎部将刘贤的麾下小尉。 将此人斩首示众之后,陈翎安抚了一番脸色通红的刘贤。 刘贤没有其他将领那般能征惯战,亦没有他们那般的作战经历,在知晓将会征讨孙策之后,他狂收麾下以为部从,没有甄别出其中是否存在着奸细。 这就是年少不经事的后果,当然陈翎并没有因此而处罚刘贤,只不过他命马岱协助刘贤,重新梳理了一遍他的部从,以防或有遗漏。 马岱是可比拟张郃等人的大将,在无他强人投靠自己之前,抑或,自己根本就不需其他之人,就这马岱,把他栽培起来,就能让自己在战场上不必事事兼顾了。 念着孙策或许不甘心就此失败,还将会攻城,陈翎一宿无眠,提心吊胆一夜,在凌晨五更时分,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当陈翎还在睡眠中,为人拍醒。 醒转过来的陈翎有些恼怒,虽然这是自己的嘱咐,若是城外孙策有任何动静,立即叫醒自己。 但醒来之后,心下还是止不住的想揍刘贤一顿,喝道:“何事?” 陈翎说话的同时,恶狠狠的看向刘贤,若是没有什么大事,他的这一顿拳脚是避免不了得了。 曹性是老人了,知晓自己的习性,就算有什么大事,仗着资历,也会遣,譬如现在自己眼前的刘贤来叫醒自己,而不用自找苦头自己过来。 夏侯恩则因为赵云所擒拿一事,怀郁在心,一直在狠狠的鞭策自己,除了有战事之外,很少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而马岱,他似乎对自己颇为器重他,甚为感激,故而与麾下军卒待在一起,比之待在自己身旁的时间,来的更为长一些。 昨日就是因奸细问题,被马岱狠狠的喝斥了一次,今日自己又撞上大人的郁气时节,刘贤心中悲恸着向陈翎禀告言道:“孙策准备攻城了!” “哦…” 这是大事,自己不好以此为难刘贤,赶紧穿上衣衫,披上一袍甲,顺手从刘贤手中拿过头盔来,戴在头上,陈翎边向外走去,便向刘贤问道:“可看清楚了,孙策着重哪一方攻城?” 对于这些,身为部将的刘贤自能一一禀明,陈翎听他说道:“孙策主帅旗在东方,看似是以东门为主,但在西门,他的军师周瑜出现在那里。” 东西夹击? 小沛城池低矮,若无兵将阻击,孙策帅军一鼓就能攻上城头,而他麾下聚集着约近六、七万的军势,在张郃、高览、公孙羽三将帅军到达之前,陈翎防御住一侧就颇感头疼,何况一东一西两门同时攻城。 “如今,在陈震大人的调遣之下,周泰与他去了东门抵御孙策的攻袭,而郝昭、审配等人则去了西门。”刘贤如此说着道。 陈翎颔首,陈震深知己意,孙策相较周瑜,更为莽撞一些,周瑜相对来讲,更为阴险一些。 周泰对上孙策,又有他在彼,是否中计什么的,不知晓,但至少能令周泰顾全大局,而不会出城搦战孙策等将帅。 翻身上马,引着亲卫十数骑向着西门而去。 奔驰不久,就已经来到了西门。 郝昭、审配两人上前过来见礼,陈翎一一还之,顺着台阶一路登上去。 来到城头,陈翎展目一望,果见“周”字大旗竖立在众将之中,显得异常的显眼高大。 在这城头下面,有着宋谦、陈武、贺齐…甚至是严舆、严白虎这两兄弟的旗帜。 春风吹拂中,陈翎有些眼花,这是何等的阵势? 自己区区一小沛,用得着你们这样大的阵势吗? 回望己方,滚木、油汤等物准备充足,而且就近军卒所站列位置条理分明,顺序清晰,陈翎见之颔首,赞道:“正南,这是你布置下的应对阵势?” 审配摇头,一指郝昭言道:“不敢抢人功劳,实际上是伯道所为。” “以此观之,伯道有大将之才。”陈翎如此夸奖着说道。 郝昭本来就是一厉害的人物,其实毋需陈翎来讲,不过如今郝昭年少,他人不知他才能如何,陈翎于此预先赞上一番,以显的自己识才之明,任人不惟亲。 城楼之上数人还在闲聊中,城下的周瑜令人擂鼓前击了。 周瑜的攻城之势很是浩大,陈翎不敢掉以轻心,故而将此次守城大任交付给了郝昭指挥,他自己就待在一旁观看。 陈翎此令一下,不止郝昭本人惊讶,审配等人亦是吃惊不小。 如今的郝昭还不到二十年华,这么一个年轻之将,如何能够指挥一场事关自己所有人等生死的大战? 更何况的是,这城外之兵在己方数倍之下。 审配心虑陈翎是否还处于睡梦中,故而开口劝道:“大人,…” 不等审配把话说话,陈翎笑了一笑,正色对着审配,还有抱拳欲推脱此一艰巨任务的郝昭言道:“正南,非是我胡乱指派,伯道布下如此一道防御,在我看来,他的守城能力已经在我之上。” 审配正待继续开口劝阻,又听得陈翎言道:“人皆要有自知之明,以我自度之,野战、攻城,正南,你与我不相上下;可若是论及这守城一事。” “呵呵…” 陈翎轻笑了一声,指着郝昭言道:“能攻破他所据守的城池,这天下中这样的人才,或许还不曾出现!” 赞耀太过,是会令年轻人心高气傲的,但若是临危受命,则是会激发起他的所有潜能来。 陈翎就不信了,能守得了诸葛亮的郝昭,能够会被孙策、周瑜两人所攻破? 当然,若是郝昭真的守不住,那么陈翎可以小沛实在不是大城,以此来为郝昭开解,省得他一败之后,就此沉沦下去,没有那股气势。 第四百二十九回 铜墙铁壁 至于郝昭守城不住,自己一干人等全部为孙策斩首的斩首,说服投入其麾下什么的后果,在自己明知不能守的前提之下,亦只能求助于郝昭,任凭他一展才华,尽力而为了。 但以陈翎自己直觉来说,郝昭凭借着一千余众,挡住了诸葛亮数万兵马,虽说那时陈仓是属坚城,但此际自己的兵马与孙策相较,仅仅也就差了数倍而已,完全没有达到十倍、百倍的程度,这样的区区小事,郝昭应该不会放在眼里罢? 承陈翎之器重,郝昭接过帅印之后所下的第一令便是,在原来城墙的背后间隔一段距离又起一道城墙。 此时为了避免外城沦陷之后,孙策驱军大进而筑。 这是为长久计,才会做如此状,审配等人深感陈翎识人不明之际,郝昭指着城内的百姓住所言道:“大人,以及诸位将军请看,小沛本是一小城,为外敌所侵攻之时,无论是诸位大人还是这城中黎民百姓,首先出现在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此城守不了!’” 呵呵一笑,郝昭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言道:“我另筑一城墙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阻挡孙策大军突破外城之后,迅速向城中攻去,最大的缘由还在于,在众人心中筑起一道能够抵御强敌的城墙来!” “妙,妙!”陈翎拊掌大笑,就听郝昭此一席话,就知晓自己所任得人,小沛无忧矣! 听得郝昭之言,不止仅有陈翎一人如此,审配、辛毗等人叹服,一一向郝昭投去敬佩的目光。 甚至在辛毗的心底,已经起意将自己之女辛宪英许配给郝昭的想法。 辛宪英初平二年出生,如今已有十三岁。 在指挥大军抵御周瑜攻城的同时,郝昭向着陈翎、审配等说着如何在短时间内筑造起这一道城墙来,陈翎听他言道:“其一,激起城中父老的同仇敌忾之情来,韩当驻守此城之时,无论是否做到廉政言明,总会有一些人对孙氏心怀不满,找出这一些人来,让他们向城中百姓倾诉这些冤情;其二,有了城中百姓的支持,那么便可在靠近外城的左近,拆除房屋、商铺,搭建起这一道城墙来。” 陈翎听得连连点头,立即按照郝昭的解说令人前去实行。 见陈翎言听计从,郝昭心中感激的同时,接着说道:“此一道城墙连接房舍的部位毋庸多置他物,只需借势而为,坚固是最为首要的基准,其次才是实用、与美观。” “而地处要道的地方,必须首先筑起来,之后才轮到其他之处。如此一来,便能在顷刻数日间建立起这一道城墙。”郝昭胸有成竹着言道,向着陈翎、审配等人,自信无比般的说道:“周瑜之攻势,以我看来,在我筑起这一道城墙之前是不可能攻破外城进到里面来的!” “有了这另外一道内墙,那么粮草无忧的我军,拖住援军抵达,则是水到渠成之事,诸位大人毋需忧虑。”作为郝昭初次执掌帅印,参与城池攻防战,他的这一席话,让陈翎、审配等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明悟。 陈翎与审配两人相视一笑,向着郝昭一礼,前后言道:“如此,有劳将军!” 第一日攻小沛城池,孙策折损不少部卒,却不能攻入城中去。 于东虽然孙策亲自在侧,但其实就是佯攻,而在西门这处才是真正的攻势如潮的大举进攻。 不过在郝昭应对得法的守城战中,周瑜亦只得败下阵来。 是夜,孙策携周瑜站在营前观小沛城池之时,周瑜微微皱着眉头言道:“伯符,城中有高人。” “哦?”孙策奇之,仅仅一日攻城战是看不来陈翎能否据守住此城的,但恰恰就是经过一日攻城战之后,公瑾却有如此想法。 孙策问道:“这是为何?” 周瑜指着灯火通明的小沛城向着孙策说道:“伯符,你看,以你我对陈翎那人的了解,若是由他执掌守战一事,想必此刻已经歇息就寝了。” 孙策哈哈大笑一声,颔首点头。 自陈翎至这小沛以来,通过阚泽与他的交往便可知晓,陈翎此人实际就是一个颇为懒散的人,若非事到临头,他是不会这么拼命做事的。 心中还以为城中行令之人还是陈翎的孙策,对周瑜的话颇有同感。 “伯符,你再仔细观那些兵卒,这城上少有巡逻者,但这些兵卒他们所站面对的方向不一,粗一看颇为混乱,但你仔仔细细看了之后,便会察觉,在他们这般站立守望之下,这城中城外所有的方向,俱在他们的眼内!”周瑜有丝心忧,他的口吻变得慎重起来。 孙策依周瑜之言细细看了一番,果然如周瑜所言那般。 “如此…”孙策迟疑着问向周瑜道。 周瑜轻轻摇了一下羽扇,对着孙策言道:“来日攻占,不能仅仅局限于大军攻城,地道、冲车、木栏一并齐上。” “如此或能在这人的抵御我军大举攻城之时,留下破绽让我能够借此破城!”除了这些,周瑜心下没有说出来的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与孙策换门攻城。 他已经从孙策的口中得知,在东门那边战事并没有这么复杂,只需自己虚扎大旗在此,换到那边去攻城,这小沛或许就能一鼓而下了。 不过能遇上这么一个擅于守城的大将,纯属难得,周瑜不想就此失了这么一个以此绝佳之地,能令敌手俯首称臣的机会。 谋臣军师最为可以自傲的一件事什么? 如同诸葛亮那般被封为丞相? 或许那也是其中之一,但遇上一个可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对手之后,能够堂堂正正的击败他,这才是令人心生雀跃之情的事情啊。 就在周瑜以为自己算是饶过了敌手一合之时,此际城中的郝昭,已经将原来归属陈翎麾下的小沛城中所有兵马大权掌握在一手,就算周瑜翌日换门攻城,他亦只会发现,东门比起西门来,或许容易一些,但也不是一战即溃的那种,至少能支撑到郝昭做出应对来。 第四百三十回 心有去意 战事多艰,只要不死,就算是曹性、夏侯恩这样的人才亦会成名。 他们的能力或许只有这样的水准,但久经战阵的他们在面对即将来临的攻城战之时,与审配、马岱、郝昭这样的名将并无不同,也是相当的有分寸,而且临危不惧。 孙策军势的第二次攻城不是在翌日,而是二日之后。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把孙策第一日的攻城战看作是试探之举的话,那么就这一日的攻城战就是倾尽全力的一击,是誓要攻下小沛的决死一战。 天空之上有几片云,犹如飘着的小舟。 缓缓移动间,彷如航行在湛蓝且一望无垠的大海上。 陈翎低下头,向城下望去,心中暗暗叹息,悠闲的生活看来似与己无缘,南征北战,戎马倥偬,何时能得一安乐的净土,让自己舒适的过几日平常生活? 郝昭今日穿了一身亮光铠,披一黝红大氅,整个人看起来颇具大将之相,见其脸色凛然,陈翎不敢打搅相攀谈,转身回过来,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镇守监战。 在那烟雾弥漫的城下,有一孙将引起了陈翎的注意。 围绕着他身旁的一裨将手中持了一面“凌”字大旗,凌统、凌操? 记起凌操已经为张辽斩杀,这只能是其子凌统了。 无论是凌操还是凌统,俱是江东虎将,不能小视。 陈翎闲着也是闲着,遂瞩目起此将来。 但见此一少年将绰一把长枪,骑一匹血红战马,其身前身后约有数百部从,在他的号令之下,向着小沛城池攻击过来。 少年将略有稚嫩,驰马间只顾冲突,常常将自己一军抛在后面,但他所部却老练无比,在其率先突出之时,便约束滞行,以待后面众步卒跟上。 凌操是余杭人,相传为人有胆气且任侠,孙策起于淮南时,凌操多从征伐,常登先冠于军中,履行先锋之务。 凌操没于阵中之后,他的这些部下就奉了凌统为主,因此陈翎眼中所见的情形,就有了一个明显的解释。 江东多豪杰,项羽如许,孙坚亦如此,孙策,如今的孙策似有转变,但他的这些大将却没有改变多少。 凌操是为孙策断后,死战不退阵亡,若是将来张辽重现“逍遥津”一事,凌统亦会走上这一条道吗? 建安二十年,凌统随军攻破皖城,升为荡寇中郞将,任沛国丞相。 是时,孙权决定从合肥撤军,前部兵已然出发,魏大将张辽等忽然冲到逍遥津北边,孙权让前头兵转回来,但是部队已走远了,一时开不回来,以致凌统和亲兵三百人被魏军包围。 好不容易才救孙权出了围,但敌人破坏了桥梁,只剩下两条板子,幸而孙权快马跳过桥,凌统却转回迎战,左右的人全都阵亡,凌统也受了伤,还奋力杀死几十个敌兵,一直到估量着孙权脱了险,凌统才肯退下来。 桥断路绝,他就穿着铠甲偷跑,孙权上船后,忽然见到凌统还活着,既大惊又大喜,凌统却痛心亲随都战死了,没有一人回来,难过得不得了。 孙权用自己衣袖给凌统擦干眼泪,对他说:“公绩,死的已然死了。只要有你在,还怕没有人吗?”凌统受伤的很严重,孙权于是留他在船上,帮他全部更换衣服。 凌统虽然没有直接死在这一役中,却因此落下病根,没过几年就死了。 摇摇头,陈翎见目光转向另外一将,此将竖立起的旗帜上有个“潘”。 潘姓名将不多,除了已经不存世的潘凤之外,还有另外一将值得陈翎留意。 他就是潘璋,潘璋本是东郡人,与陈宫同乡,奈何人各有志,潘璋投在孙策帐下去了,或是说他投在孙权帐下去了。 潘璋年少时家贫,后追随孙权得到其赏识,加上其作战勇猛,遂被孙权视为心腹之人。 潘璋天性放荡,喜欢喝酒。 但他家中贫穷,因此喜欢赊账酤酒。 有债主上门讨债,他就言道:“等我以后富贵了再还。” 孙权甚爱之,让他招募士兵,得到一百多人。于是用他为将领。因为讨伐山贼,故提升潘璋为别部司马。后来又担任吴郡的集市刺奸,致使盗贼绝迹,因此为人所知。 升任豫章郡西安县长。当初刘表任荆州牧时,西安县百姓常受盗贼的骚扰。自从潘璋任西安县长以来,贼寇便不敢入境侵犯,邻县建昌又有盗贼作乱,潘璋转任建昌县令,加授武猛校尉,讨伐盗贼,一个月内就把盗贼全部平定,又召集本地的散兵游勇,得到八百多人,带领他们返回建业。 潘璋为人鲁莽勇猛,禁令严明,喜好建功立业,带领人马不过几千人,但所到之处常常可以起到上万兵力的作用。 征战驻扎时,潘璋设立军中市场,其他部队没有的物品,都靠军中市场补给充实,但是他天性奢侈,后期更加厉害。使用物品的规格超出了规限,富有的将士有的被他杀死夺走财物。多次不遵循法令,监司检举报告,孙权爱惜他的功绩而不责伺他。 而潘璋最富传奇色彩,浓重一笔厚墨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在合肥之战、他区区一个二流都不太合格的将领追擒了关羽。 当时的关羽刚刚擒了于禁,斩了庞德,威震华夏,使得曹操都有避战迁都的想法,他竟然能够擒下关羽,这事情实在很令人震惊。 陈翎含着笑意看向“吕”字旗那一处,“士别三日”、“刮目相待”、“吴下阿蒙”的吕蒙,如今的他只是一骁将而非是那个东吴四大都督之一的那一人。 建安十五年,周瑜病死,鲁肃接任。 鲁肃到陆口,途经吕蒙驻地。鲁肃为一代儒将,认为吕蒙是武夫出身,有些轻视他。 有对鲁肃:“吕将军功名日益显赫,不可用老眼光看他,您应当去拜访他。”于是鲁肃拜访吕蒙。酒到酣处,吕蒙问鲁肃道:“您受重任,与关羽邻接,将要采取何种策略,以防止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呢?” 鲁肃仓猝回答道:“临时看情况办。” 吕蒙说:“现在孙、刘虽然是一家,但关羽实在是个如熊虎一样的将领,怎么不预定计谋呢?”于是,吕蒙详尽地分析当时的利害。 鲁肃闻后,大惊,越席而起,靠近吕蒙,亲切地拍着他的背,赞叹道:“吕子明啊,我真没想到您的才能谋略竟达到了如此程度。”还道:“以你如今的才略,已经不再是吴下阿蒙了!”吕蒙说:“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兄长知道这件事太晚了啊!” 自此,二人结为好友,过从甚密。 …… 江东实在有太多的英雄豪杰,陈翎不能一辨晰清楚,只是望着这小沛城下的孙策大军发出感慨,对着身侧的马岱言道:“伯瞻,江东英才何其多也,若有一日收复此地,我必一一将其招揽至门下。” 马岱愕然不知所措间,陈翎微微一笑,抚其背,接着说道:“待这天下大一统之时,我或将远离,不知伯瞻可愿相随?” 马岱不知陈翎自度着与温侯吕布私怨甚深,非是一时所能开解,故而在囚禁了吕布这一事后,便起意远赴他方,为自己这些部下另开一片天地出来,让他们能够安享晚年,不必因是自己旧部之缘由,而致君上怀恨陷害。 陈翎心中暗暗念道着,彼时无论是跟随南华而去,还是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中,孝起、幼平等这些至交,难得自己就任凭他们陷入孤苦无依的境地吗? 马岱不知陈翎虑及如此遥远之事,只是听得他所言或将远离,心中猜测着却不知道含义是何,故而问道:“将军欲往何处?” 陈翎摇头,意有踌躇,又一次摇头,没有回答马岱的话。 此事还待深思,虽然自己已有了初步的想法,如今的这个世间,在这片大陆的对面,还有临近东南的那一地,都可以让他们能够生活无忧。 但此事还有待于自己的去向来决定,若是能够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中去,陈翎非是无情之人,会询问一下相关人等,譬如孝起、幼平是否愿意相随而去。 之后才是这个最最最为下策的“远离”,那里是一片广袤的天地等待着众人前去,但缺少所有,包括人口、日常所需之物,他们到了那边,一切都将重头开始,这样的苦,不是人人都能承受的住的。 而且,到了那时候吕布是否会同意这么多人一起离开,也是个问题,这样的大事,自己必须提前预先做下布置,才不至于事到临头,而措手不及。 自己出现在这个世间上,知晓是个什么样的时代起,就把统一天下视为己愿,到底是出于何种情缘? 是父亲的影响? 还是学了那么多学识之后,整个人就自以为人中之龙,人中俊杰,定然能够做到吗? 陈翎摇头,不去深究其中。 这事是一件好事,至少或会在将来酿出“五胡乱华”的两部异族被自己驱离了中原,去了他乡。 转回过头来,陈翎看了城下攻势如潮的孙策大军,暗自念道着,将这天下统一之后,管他是谁为帝,自己抽身一退,就不必担心这些了。 第四百三十一回 兵强马壮 孙策二战小沛,不能下,退城十里扎下大寨,以作另外打算。 这非是郝昭将孙策守得他不敢攻城,而是张郃、高览、公孙羽三军联袂而至,为势所逼,孙策不得不如此。 留下少量兵卒驻守城池之外,三将的兵马皆在小沛城下。 张郃一军最多,约有二万余; 高览次之,一万五千左右; 公孙羽最少,但亦有一万以上。 如此聚集在小沛左近陈翎的麾下就有五万余的人马,与此时的孙策一军相差无几,孙策若是还敢围城而战,那的确值得陈翎为此称赞上一句:骠骑将军智略超世,用兵如神。 一个人的性格和气质其实是被他人一步一步逼出来的,若是陈翎是个刚刚进入这个世间的人,那么他见到孙策如此大军,就算帐下同样如此诸人在侧,亦不敢提兵相向。 而经历了那么的战事,更在关羽、张飞、赵云等这样猛将的围城战中反败为胜,陈翎的心气在不知不觉中变的高傲起来。 目空一切不能说,至少没有怯战之意。 为孙策围城数日攻战不息,陈翎早有厌恶了这样的战斗,遂在张郃、高览、公孙羽三将抵达小沛的同时,遣人向孙策去下了战书,言明来日城下大战一决雌雄。 既然说明了来日大战,那么夜间偷城、袭营那种事情就属小人行径,但孙策、陈翎两人相互揣测了一下对方的人品、信誉之后,还是各自安排下了巡夜将校,以免为“他人”所趁,使得自己大败亏输。 一夜无事,次日好久没有好好休息的陈翎,起晚了一些,洗漱吃过早膳,号令诸将听用,出城排兵布阵之时,孙策心头已经火冒三丈了。 早知应该听公瑾之言,这其实只不过是陈翎想趁机歇息一下而已,并非是誓死相争。 至日中时分,陈翎自中军出,乘一宝马从军列阵中过,来寻孙策说话。 强忍住号令全军突袭的打算,孙策佩古锭刀跃马上前,来与陈翎搭话。 陈翎见孙策来势汹汹,又突见他所佩之刀甚是奇特,故而说道:“伯符兄,昨夜可曾睡好?”不等孙策回答,陈翎接着问道:“你这佩刀甚是古怪,莫非就是破虏将军的古锭刀?” 陈翎惫懒的性情,孙策不是不知晓,而以往日常间如此,孙策以为上了战场之后,他会有所改变,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陈翎此人变本加厉,更加无耻了。 自己早早就提兵前来这小沛城下布阵,他派驻在城楼上的哨探岂会不见? 如今他又是如此询问,究竟是何意? 狠狠的看了一眼,孙策常常吁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厉色喝道:“陈翎,你战与不战?不战早说,我便亲提大军来攻城!” 孙策的火气颇大,陈翎理解,原以为一鼓就能拿下的城池,就这么折损了好多人马,竟不能攻入城中去,是个人都会有烦躁、苦闷的郁结之气。 陈翎如此想着,缓缓点头,言道:“伯符兄,你岂不见我已经阵列在前,除了与你一决胜负之外,难道还有其他想法?” 无视孙策悍勇,只需纵马数步上前过来,就能擒下自己,陈翎继续说道:“伯符兄,小弟在此劝你一句,以江东之势,亦只得偏安一偶的结局,并不能以此争得天下。” 陈翎侃侃而谈,根本就理睬孙策越来越狐疑的眼光,接着说道:“如今我主已经取得河北,中原绝大部分的地区,大军所到之处,无不望风而降,铁骑所至之地,无不所向披靡。” “反观诸如曹操、刘备,孟德、玄德两势以及你伯符兄之江东,接战就不利,御敌即失地,随着这…”陈翎说着,一指天上的烈日,言道:“随着这日夜轮换,用不了多久,汝等几家诸侯皆会臣服于我主麾下。” 孙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早知陈翎有此一番说教,自己应该让公瑾上来与他攀话。 “既知今日,何必当初!?”见孙策为自己说的无话可讲,陈翎苦口婆心着继续劝解道:“伯符兄,时不我待。今日你若能弃暗投明,归顺于我主麾下,自然是不会少了你的高官厚禄,伯符兄,如此你作如何想?” 孙策听完陈翎之话,气愤溢心,手哆嗦着指向陈翎言道:“陈翎,今日我若是不能将你擒下,我誓不为…” “呃!” 不等孙策把话说完,陈翎阻住了他的誓言,说道:“伯符兄,举头有三尺神明,不要以这种无稽之谈的事为誓。” “哈哈…” 孙策大笑三声,拨马就回,他不想听陈翎继续胡说八道下去了。 如今这个天下,似有陈翎言中的情景,不过事在人为,且自己为众人之首,岂会不战而降? 他陈翎将自己视为何人? 哈哈… 回至中军处的孙策,将佩带着的古锭刀解了下来,向着侍立在左右的数十员大将沉声言道:“此战中无论是谁能擒杀了陈翎此贼,我以家父之佩刀相赠。” 古锭刀其实不算名刀,比之曹操佩剑倚天、青釭略有不如,不过此刀象征着孙策二代的功业,在孙策手中只不过是一把传自他父亲的刀,但倘若能够得赐此刀,荣耀一身啊。 众将本来就因方才自家主公与敌首陈翎暄话而变得暴躁不明所以,待听得这么一句话后之后,除去周瑜微微摇头之外,其他人等俱众情汹涌,向着孙策抱拳沉声喝道:“谨尊主公之令,定会将陈翎枭首奉上前来!” 孙策顾盼间,缓缓点头,随后不等陈翎那方如何,便号令众将帅军大举向对面冲杀了过去。 震天的战鼓声中,陈翎徐徐走马回中军,待坐定,陈翎亦号令众将校各依阵列向着孙策这一方攻了过来。 孙策军势浩大,兼他帐下猛将无数,自己若不能激怒于他,令他不顾一切的攻袭过来,如何能够在短时间内将他驱逐出豫州、徐州? 陈翎如此想着,默默看觑着整个战场的局势。 第四百三十二回 兵法有云 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 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孙策自有他的性格缺陷,脾气暴躁,处事冲动不顾忌后果,这便是他的弱点所在。 早在进驻小沛之时,陈翎就已经考虑以此着手,破解青州张辽被逼不能得出的窘境之势,而如今,经过了数日攻城之后,孙策心中肯定有一丝自我怀疑之情,他莫非真的不能攻克小沛? 兵法又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没有攻入小沛城中的孙策军势,看似与己相差无几,但他的气势已不在盛期,如此值张郃、高览、公孙羽三将帅军来援之时,自己一方经过了数次震荡之后,士气正在回升。 以此甲坚兵利之士攻向孙策一军,无有不胜的道理。 陈翎就此敢夸下海口,此战自己必胜,孙策必败! 展眼望过来,整个战场的局势就如自己所料的那般,经过早早出寨列阵,本来还有一些敢战之心的孙策兵卒,在己方大军攻袭过去间,呈现出一种低糜的状态。 非是他们不能,而是饱受等待、焦虑等诸多负面情绪,待真正进入到战斗之后,他们的身心皆有疲惫之意,不复陈翎这一方的盛气。 周瑜等一干孙策军师谋臣非是不明,而是另有顾忌。在他们的心中,其实对此应有所明悟,不过念及这本来是自己与孙策约定的大战之日,不能自由反复的撤退回去。 更何况的是,在他们的心目中,亦存在着这一战或许能胜的期待。 毕竟,据他们所知,张郃、高览、公孙羽三人的部从,其中大部分是新军,而非是转来至许昌的并州兵。 呵呵… 不错,这或许是孙策一方可能胜出的因素,但他们却是忘记了一件事。 那就是,新军或许有些怯战之意,或许有些不够锋锐,但他们既然能够从各自的家乡来到这里,图的难道是过来参与一次失败的战斗? 每一个人都有求胜的心,每一个人都想通过一次战斗,使得自己能够有所斩获,这是来自每一个人心底的野心,这是陈翎能够依仗,做出能够战胜孙策这一军预判的前提。 败战之时,他们会逃的比任何人都快,但在相持间,只要不出现阵脚动摇的情况,他们还是能坚持下去的。 以新锐之军攻疲惫之师,陈翎想不出自己如何能够会败北? 战事在双方弓弩手的互射中开始,接着步军、马军协同分为数路同时向着孙策一军攻袭过去。 当两方大军相互接近,在双方的中间地带开始混战起来之后,大将在此一刻发挥的极其巨大的作用。 孙策身为其一军主帅不能轻出,是故他和陈翎一般端坐在中军内,与紧紧皱眉的周瑜一同观看着战局变化。 而他麾下的猛将太史慈由于提防青州或会攻袭徐州,留驻在下邳,留在此地能够与周泰一战的,只有甘宁一人。 甘宁,字兴霸,巴郡临江人。 甘宁少年时好游侠,纠集人马,持弓弩,在地方上为非作歹,组成渠师抢夺船只财物,身佩铃铛,衣着华丽,人称锦帆贼。当地人闻铃响,即知道是甘宁出现。 甘宁在郡中,轻侠杀人,藏舍亡命,大有名声。他一出一入,威风炫赫。步行则陈列车骑,水行则连接轻舟。侍从之人,披服锦绣,走到哪里,哪里光彩斐然。停留时,常用锦绣维系舟船,离开时,又要割断抛弃,以显示其富有奢侈。 夺取船货直到二十多岁,后停止抢劫,熟读诸子。一十八岁左右任过蜀郡丞,后历仕于刘表和黄祖麾下不被重用,遂投孙策。 周泰是为陈翎的精兵大将,他所下辖的重甲步卒经由许昌与关羽一战后,所剩无几,止有数千之数。 不过正所谓精兵只有越胜越强的道理,比之其余诸将还需贴出告示招募士卒,周泰麾下的兵卒多是慕名而来的游侠儿。 所谓游侠儿就是诸如甘宁这般的人,有勇武之力,且完全不把自己性命看在眼里,视忠义为最大的准则。 各个都身穿重甲,如同军中将校一般无二,是个人都会感恩戴德,由此周泰这一重新起来止有当初一半的重甲军,其战力似可与当初二万人比肩,且有越战越勇之感。 老卒心中怀着关羽的大军己等即可一鼓就破,合遑孙策这一富家子弟? 而新卒心中则是念道着,将军对自己颇为看重,不能辜负了他的期望,失了他的脸面,故而在这与孙策大战中,奋战不息,一副誓不斩尽杀绝,誓不休的样子。 随着周泰这一战场中主力军团的发力,张郃、高览、公孙羽三新军,亦从侧面并力向前,完全就没有新军的模样。 他们手中的长枪就是操练中的长枪,他们所面对的敌手甚至不比草垛难刺入。 一股腥味的鲜血喷洒到自己身上之后,他们会故作豪情状,哈哈大笑一声,继续向前杀过去。其实在他们的心中早已经闹成一锅粥,不辨东西。 曹性的连弩手在大军压上之际,射一阵后,便退回至陈翎身旁待命。 战场中心实在太过混乱,曹性若再射,在杀伤敌卒敌将的同时,亦会伤及无辜,射杀了己方士卒。 马岱早已经领军出战了,他现在帅着陈翎一部,与周泰衔接着奋力杀敌。 刘贤跟在马岱身后出去捡漏去了,不算防战的话,这算是他的初战,陈翎对他并无期望之意,只是不要阵亡在这战场上就行了。 不得不说孙策麾下大将着实多了一些,刘贤无论碰上谁,都避免不了被斩首的结果。 而夏侯恩作为陈翎的最后一击,被留了下来。 经由与赵云的一战,夏侯恩沉默了很多,自从他跟随陈翎以来,除了初建铁甲重骑之时,在泰山下为曹操、郭嘉设伏击溃这一次,他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败过。 但就是在面对赵云那一战,他夏侯恩被赵云杀的找不着北。 赵云让他领教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大将、猛将,同样还让他知晓了,并非有兵甲之利就能胜出破敌的,在那样的战斗中,一员远胜他人的猛将,只需将他擒杀,这一切都了事。 若是自己能够承接住赵云的勇武,与他搦战,那一战的结果就不一样,这是夏侯恩最为直接的想法。 当然了,陈翎若是知道他会有这般想法,只会哈哈大笑一声,接着嗤之以鼻! 赵云这样的将领,世间少有匹敌者,夏侯恩他想与其战个不相上下,陈翎只能说声道:没事也不要胡思乱想,剑圣! 把目光中从余者身上移开,转向为甘宁所阻的周泰那处。 两人相互说道了一些什么,然后便开战了。 甘宁所使的武器为一柄月牙戟,见着此物,陈翎想起与之相仿,却更为大一些的兀突骨的那一杆兵器。 自兀突骨为刑镣所逐,此一兵器便为陈翎所得。 若是许褚在此,或许能够使用,可若是交付给其他人来使,却是不能。 这一柄兵器,不知是以何物铸造,削铁如泥自不必多言,更为奇怪的是,夜中时有哭嚎之声传出,他人视不祥,陈翎则以为这一件兵器似乎是兀突骨特制出来的,非是凡间兵刃。 如此,陈翎将他锁入深柜,不与他人观看。 甘宁与周泰交手已有三合,本来周泰应该似乎在甘宁之下,但经历了数桩奇事之后,在周泰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之下,他的武力已经无限接近张飞、关羽这一流人物的武艺。 与甘宁的缠斗,令他感觉恼怒,孙策帐下区区一小将,自己竟战了这么久都没有拿下,自己脸面何存? 远远都能听闻到的大声喝斥声中,周泰奋力搏杀,衠钢槊在他手中使得出神入化,甘宁一时间竟然被逼退三步。 就是这三步让甘宁陷入苦战境地,先机一失,再想争抢回来,甚难。 同时看觑此战情况的孙策亦有此感,遂向周瑜言道:“公瑾,这里便交付给你,我去会会那周泰!” 此是在战场上,又兼如今军中惟有伯符能敌周泰,周瑜正待应下此此事,旁边同样为周瑜留作是后手的黄盖站出一步,向前言道:“主公,还是让我先去挑战一番,若是不敌主公再来相助如何?” 孙策见乃是黄盖,自度着有黄盖前去或许能以两人联手之势,取下周泰的首级,是而颔首,令黄盖出战。 黄盖所使武器乃是一双锏,长而无刃,有四棱,长为四尺,锏多双锏合用,属于短兵器,利于马战。锏的分量重,非力大之人不能运用自如,杀伤力十分可观,即使隔着盔甲也能将人活活砸死。 黄盖持锏,骑一匹黄鬃马,引着一哨人马自己孙策中军出。 奔行间,遇着自家兵卒为敌压制,便上去一阵大砍,将敌将杀退之后,方继续前行。 停停走走,没有多就黄盖就已经接近甘宁与周泰两人厮杀的地方。 第四百三十三回 斩将夺旗 觑得周泰一槊刺向甘宁之际,黄盖大喝一声道:“有某黄盖在此,周泰你休得猖狂!”喝完此话,黄盖正待持锏来打周泰,不料阵脚移动间,从周泰身后转出一人来,向着他喝道:“敬你也是一个长者,我便不为难于你,速速退下,不然休怪我手中长枪翻脸无情!” 此人便是马岱,在黄盖杀近此处之时,马岱已经觑得孙策诸将有合战周泰之心,故而一直谨慎的掠阵在侧,见黄盖果然欲想上前来战周泰,马岱方出马这般喝道。 黄盖见来将止是一年少将军,又听他的如此喝道,哈哈大笑一声后,喝向马岱言道:“黄口小儿,若是你能接我三锏,不用你多说,老夫自然退后!” 如此,马岱二话不说长枪疾袭向黄盖,就在周泰、甘宁两人的身旁,与黄盖厮杀了起来。 这四将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杀得难解难分之际,整个战场的局势慢慢呈现出泾渭分明的不同之处来。 在张郃这一侧翼,由于张郃这将文武具备,孙策那边应阵的就算是其帐下少有的大将之选韩当,亦不能挡。 在高览、公孙羽这一侧,有着朱桓、步骘、陈武等名将的孙策一军占据了优势。 这般,本来呈现出三头并进的大军,由左向右倾斜着,陷在其中的敌我双方士卒很难分辨清楚。 见此,陈翎遣将郝昭率一部人马前往援高览、公孙羽两人。 而在孙策这一方,同样调兵遣将,派大将前往共同抵御张郃一军的压迫。 如此战局,或有可能会失利,注视着周泰、马岱两人所在,陈翎心底暗暗道着,只要幼平,伯瞻两人在,压住阵脚,一时还不会有事,但… 看觑陪伴自己左右一同观战的辛毗、王昶等文吏,陈翎暗自苦笑一声,自己不像孙策有那么多的大将,派出郝昭之后,帐下只剩下不能提枪上阵的文官了。 曹性、夏侯恩两人是自己的部将,但自己用他们是为了代自己率军,而非是对阵搦战,再说了,就算遣了他们上前,实则与派他们去送死有何异? 不管这些,还是继续观战罢,幼平、伯瞻不要辜负我的期待之情,陈翎如此暗暗念着,抬起头重新看向战场。 周泰与甘宁厮杀已近五十合,不能分胜负。 趁着拨马回身间,周泰看觑一眼战场,透过双方无数的士兵,周泰在一片嘶杀声中,不能窥得整个局势如何了,心中暗暗着急,周泰乃在转首过来之后,对着甘宁喝道:“甘兴霸,你我再战十合若是不能分胜负,就各归阵后,以军势相争如何?” 这是周泰通过刚才才一瞥,见着麾下的重甲之卒在自己停滞下来于甘宁搦战之后,便一直在这里作战,没有攻袭过去,因此才有这般言论。 周泰帐下的重甲步军是为精兵中的精兵,甘宁看的非常清楚,若非有自己在这一处,如今的周泰可能已经杀透众军,攻向自家中军所在处去了。听得周泰之言后,甘宁微微一笑,言道:“周泰,去岁你战关云长的那股气势哪里去了?难道现在的你自承不如我甘兴霸吗?” 周泰闻之大怒,甘宁武艺的确了得,但与关羽一比,却是弱上几分,去岁自己能够攻破关羽一军,也是邀天之幸,事出偶尔,不过此等事情是不会向对方说出口的。 心中念着,我这已经算是示弱,想不到你甘兴霸竟然执意要战。 那么,战则战罢,难道我会怕了你不成!? 想到这里,周泰大吼一声,挥舞着手中近八十斤重的衠钢槊向着甘宁就杀了过来。 周泰一身好武艺,且有猛将气概,甘宁见之不敢大意,亦舞动月牙戟来迎周泰。 本以为周泰会像之前那般,为自己架拦住兵器之后,便转首再战,不想此次周泰仗着兵器更重一些,挡了一下甘宁手中的月牙戟之后,便从甘宁的身侧直接窜袭了出去! 甘宁面朝陈翎中军方向,而周泰则是向着孙策那处,周泰错马驱逐间,甘宁一个失神,竟然让他过了自己身侧,就这么扑入到身后诸将的阵列中去。 深知除去自己与主公之外,余者皆非周泰之敌手,甘宁迅速拨转马首过来,向着周泰追了下去,他甚至连与黄盖交战中的马岱都未曾看上一眼,就这么追了下去。 可这一切在周泰脱离了与甘宁的缠斗之后,都显得晚了。 首当其冲的便是昔日刘繇旧将薛礼,薛礼亦使一杆方天画戟,不过比起温侯吕布来说,在周泰的心中他不值一提。 心中道着,这等下将竟也敢使方天画戟,周泰纵马冲进他的阵势中,衠钢槊左右各一抡,将十数当面的兵卒全部斩杀之后,驱马接近薛礼。 周泰凶恶异常,又兼之前早见他与甘宁大战近百合不分胜负,自知非是敌手,拨马就待走,周泰早已经欺近。 薛礼忙擎举起画戟欲学甘宁一般遮拦,可他能学甘宁的样子,却是学不来甘宁的勇武,“咔嚓”一声中,画戟被劈为两断! 薛礼目瞪口呆中,周泰哼哼冷笑一声,衠钢槊从他的头上掠过,一颗大好头颅就这么被周泰斩落尘土! 看都不看薛礼死不瞑目的头颅,周泰继续驱马大进,趁着甘宁为自己部从所阻,多斩一些敌将才是正事。至于以薛礼首级为凭借,记下功劳,那对周泰来说,其实并不太用在意,子仪难道有曾亏待过自己之时吗? 没有罢! 竟然如此,何必跟其他人等一般,还不如杀个痛快才是正理! 看着眼前无数的旌旗,周泰心中同样暗叹一声孙策麾下大将众多,自己实在不知去该选择哪一人,不如随便闯闯,各凭运气如何? 随着周泰前闯,甘宁在后追击,被周泰盯上的一将乃是姓严,名谓是严舆,他是严白虎之弟,甚有武力,不过在周泰面前,他却是根本不值一提。 看着逼近自己,围拢上来的其麾下校卒,周泰仰天哈哈大笑一声,手中的衠钢槊向前掼出,直取严舆而去! 第四百三十四回 攻守之间 严舆见周泰威势无二,自知非其敌手,拨马就走。 周泰纵马来赶,严舆以枪遮拦了一合,慌不择路为周泰追上,眼见即将不免,急急滚落下马,跪伏尘土向周泰乞命求道:“将军英雄无敌,小人非是对手,愿归降侍奉左右。” 周泰心中暗忖着这等贪生怕死之辈要来何用,遂急搠而下,将严舆身形穿透。 周泰见不得这等小人,故而将他斩杀,却不想由此引起了孙策帐下无数将校的死战之心,既然投降于你,你都不接纳,难道我等就得闭目待死吗? 周泰引军前击,刚走几步,便撞上昔日好友,如今为孙策帐下别部司马的蒋钦。 蒋钦持一柄长枪,骑一匹黑马,挡在军前,向着周泰喝道:“周泰,如今你身陷入重围之中,还不快快下马乞降?” 随着蒋钦话语落下,周泰环顾周遭,便见数百的弓弩手搭箭上弦瞄向自己,就等着蒋钦一声号令,便将自己射杀。 昔者或许或惧怕这等阵容,但如今,周泰面不改色向着蒋钦一抱拳言道:“公奕兄,别来无恙?” 见周泰不理自己一干部从,蒋钦心中忿怒,往日两人在长江为寇之时,自己年在周泰之上,事事皆决于己手,时至投孙策,自己见周泰年幼才没有携带上他。 不料一晃数年之后,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周泰周幼平,比之自己更像一员大将。 彼时,周泰的勇武就令自己叹服,今日已经长成身体的他,自己更非是对手,蒋钦念及此亦不搭话,只是退入阵列中去,以待周泰靠近便号令弓弩手射他。 黯然叹了一声,周泰最后再看了一眼蒋钦,拨马向另外一方驱杀过去。 周泰顾全情谊,没有一鼓作气杀入蒋钦阵中,且还与他暄言,这给了甘宁追上来缠住周泰的时间。 月牙戟刺破层层重甲,斩杀了就近的十数人之后,便纵马赶了上路。 周泰回头一瞧,心知若再与甘宁厮杀起来,非是一时三刻就能分出胜负,故奋力撞入孙策中军里去,直接杀向孙策中军处。 周泰之勇为周瑜所见,他对着孙策言道:“此人不除,难破陈翎。” 孙策然之,站起身来绰着长枪就欲来战周泰。 若是之前还则罢了,但如今周泰在己方的中军那处肆意屠戮,无一可挡之人,侍立在孙策身旁的桓阶谏言道:“主公,有甘宁在彼,就算周泰再勇亦无能矣。” 桓阶点到即止,也不把话全部说透,孙策本是勇将,征战一向在前,不过近几年来,因宵小之辈多次阴谋相害,孙策已经少有一开战便出现在沙场的最前沿。 这样做的好处多多,最显然易见的便是孙策这一军势,便得精锐起来。 原来是依仗着主将的勇武战而胜之,现在么,就是众将协力,发挥各自的本事,谋求战斗最后的胜利。 周瑜闻听桓阶之言,明知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谋臣生怕孙策出去与周泰厮杀之后,中军无人护持,会因此而丧命于此。 陈宫之事虽然发生在吕布与曹操的战斗中,但既有前车之鉴,怎能不防? 周瑜心中暗暗叹息,伯符原是亦将亦帅的存在,如今为他人、内臣所迫,事事掣肘,如何能够在此役中胜出? 本来应该是自己站出身来,力谏伯符提枪上马邀战周泰,可伯符毕竟是自己的君上,而非止是一兄弟。 低头不语,此战本有胜算,可如今看来,败势已定,还不如细细思量一番如此从此地撤走。 小沛位于豫州最北部,此处与彭城相距不远,当初能将此城让与陈翎屯兵,一者是吕布起势之时,陈翎曾在伯符府上居住过一段时日,原非是仇人,只是世事无奈,才会有这般兵戎相见的结果。 二来就是,此地明属于豫州,但其实已经算是兖州的腹地,就算陈翎不屯兵于此,吕布也会另遣大将过来夺取此城,以减缓青州张辽为己势全力侵攻之态。 曹操在兖州之时,江东的策略是攻占青州,以此夺取更多的地域,将吕布扼杀在河北,但从吕布击败曹操之后,整个中原,在徐州一线的就只剩下自家一势了。 若是能够与吕布并力相争还则罢了,可通过一张辽的交战便可知晓,吕布军力实在非一家可敌,必须合纵连横,才能使得吕布不至于在短时间内统一天下。 统一天下啊! 以现在的处境,再来看当初的选择,有了江东一地之后,成就王爵非是难事,但若想克敌制胜,扫荡中原,却有些勉为其难了。 南船北马,自古亦然。 在这多平原地带的兖、豫、徐三州,与吕布的骑军相争,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情,更别提吕布麾下的步军亦不弱。 之前有高顺,高顺之后,吕布军势略平淡,再以后便是眼前的陈翎一部重甲步军。 并州之事,周瑜略有耳闻,邺城一事,更是令人吃惊之余,心生他念。 就是据此,孙策才起了招揽陈翎之意。 但在周瑜看来,各侍其主,若是陈翎就此投向了己方,在欣喜之余,不免有些遗憾,这世间能够做到宠辱不惊的人毕竟是少数。 还好,时至如今,陈翎还是自己的“仇人”、对手。 这一点令周瑜敬佩,由此更加想着一战胜之,以此来迫使其陷入窘境,是会被吕布弃用,还是他心有不甘,而会投向他人? 稍一辄思,周瑜便起了将桓阶留作断后大将的预谋,两军相争,惟有勇者胜,桓阶所言所行,实质就是有怯战之意,周瑜不想他日再被他这等人拖累,因此,无论是生是死,就各安天命了。 随着周泰的舍命突进,小沛军众各个不顾己身,奋力向前。 看战事好转,陈翎心情舒畅,故而对陈震言道:“孝起,我料孙策退兵就在眼前。” 陈震看向胶着中的沙场,讶然说道:“孙策一方虽然略微失势,就算此战兵败,亦不会伤及其筋骨,为何要退兵?” 孙策屯重兵于徐州,相拒与青州张辽于东海,来至此地的是他各自麾下诸将的部从,而非是主力兵势。 听得陈震之话,陈翎言道:“小沛,不止仅是小沛一城,整个沛国在当年我等急招募兵弃守此地之时,便已经算是涸泽而渔,留下的是一片狼藉。” “过了就这么多年,整个沛国若想恢复成原来的规模,非止十年所能及也。”陈翎看了一眼厮杀中的战场,接着说道:“十年育树,百年育人,我大军即将胜出,他孙策亦非是冷血无情之人,为了攻下小沛此等无用之地,与耗尽所有兵卒相较,孰一才是他的选项不言而喻。” 感慨了一声,在陈震还稍有疑虑的目光中,陈翎继续说道:“有我屯兵于此,将来的大战会发生在沛国郡左右,以及青、徐两州。” “据传,荆州那处的兵马亦在调动过来,在此之前,刘备、曹操两家无心攻入兖州中来之时,孙策他已经趋向于防守,而不会积极攻取我势郡国。”陈翎抬起头来,看着陈震说道:“以江东兵力之盛,非是不能凭一己之力独战温侯吕布,而是…”陈翎说着指指西方的两处,接着言道:“有刘备、曹操两家在彼,孙策他亦会担心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像陈翎之前所做的那般,将整个江东的底蕴全部耗在于吕布的战斗中,或许能攻占了兖州、青州中的一处,然接下来必然会面临吕布誓死反扑。 战事连绵之下,他孙策只得继续招募士卒,以此来与吕布抗衡,最终的结果就是吕布和他都耗尽了精力,无力对抗曹操、刘备两家的予取予夺,导致前面花费了无数代价取来的领地瞬息间就落入他人之手,这等事情,何苦来着? 这一事,其实也是陈翎最为担心的一件大事。 在曹操据守关隘,休养生息的同时,有着益州这一片广大地域的刘备,以及占据了江东的孙策,在面临吕布的讨伐这一事上,有着异曲同工的想法,那就是先让他人去与吕布厮杀,待势变再择机出兵。 一人如此想还不要紧,但若是三家全部这么想,那对于吕布,或者说有着十年制约的陈翎,那就非常的难受。 三家携手来攻,不算大事,反正曹操只能出虎牢关,刘备只能先攻取许昌之后,才能论及其他,江东孙策是与吕布接襄最多的一势,不过有青州张辽、小沛的自己在,最大的失利也就是一退回青州,一让出小沛,转回兖州中去。 互相提防的三家共同出兵,势必会留下足够的兵力以策万一,如此这般,待及在战事中耗尽了一方的战力之后,便可借此夺取更多的领土以为己有,便可逐步蚕食三家,达到吕布、陈翎一统天下的目的。 而如今,而如今,这三家的君上都非是无谋之主,积蓄兵势,以待他日才是最为可怕的事情。 若当一个人认为他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可以攫取更多的领土之时,那么他的攻势,必定是雷霆一击! 而当一家有这般心思之后,其余二家或许会稍嫌力有不逮,但其战力亦不可小觑。 第四百三十五回 落入平淡 若想破解此一联手之势,惟有一法可想,那就是在战场上尽量的消耗掉对方的战力。 若是去想,再联合一家,图谋其余另外两家,在如今的陈翎眼中看来,已然不可得。 趁着周泰帅军全力冲击之时,陈翎号令所有将校军卒一并上前,屠戮孙策兵卒。 这算是自己的全力一击,孙策原本可以同样号令大军齐上,与陈翎相争,可他就像陈翎之前所料的那般,留下数人断后,便帅着大军撤退了。 孙策大军阵脚未乱,只不过是战事不利,才导致的撤退,因此张郃、高览等将斩获不多,周瑜留下来断后的桓阶,为刘贤所擒。 是役,自孙策提兵来攻小沛至退军之时,陈翎与他孙策的折损不多,仿如等同,亦只在万人上下而已。 随着孙策兵势的退却,原本预攻取沛国郡的陈翎停住了征讨的步伐,以待青州张辽动向,以及许昌诸葛亮那一方的指派。 之前陈翎是想以六万余兵马,趁着孙策布防东海一线的同时,攻取沛国,这样之后,就可依次攻掠周边其他郡县,不过在孙策亲自提兵来战之后,更是在双方兵力都无大的折损之下,再行出兵征讨,纯属不智之举,是故陈翎遣回张郃、高览、公孙羽三将各回驻地,以等消息不提。 在孙策与陈翎这一战之后,本来或许有意进图吕布领地的曹操、刘备两家就此按兵不动,以待转机。 而在河北这一方来说,面临着三家联合抵抗,聚集兵力攻入任何一家中去,都非老成持国之举,因此,也陷入了相对安定的发展时期。 相较之前,每一年都有不少的大战,建安九年显得异常的冷清,只有陈翎与孙策这一战,除了这一地之外,其他等地并无战事发生。这事令陈翎感慨的同时,亦感无奈至极,现在,已经进入到了四家相持的局面中来,这是自己最不想,亦最不愿看到的。 可就算陈翎再不愿,再无奈,他亦无法可想,不像之前,譬如在并州之时,可以偷出来攻袭司隶,在许昌之时,可以兵进宛城,汝南,反正后方有陈留这一大城在,许昌的在与不在,相对来讲,陈翎毋庸过多忧虑。 而在小沛这一片土地上,转折腾挪的空间实在太小,若想攻取徐州、豫州的领地,仅凭自己一军,是不可能以堂堂正正之师击败孙策一势的,只能在与青州张辽的沟通之下,他出青州,自己出小沛才能有所得,不然就只是一个徒耗兵卒的结果。 张辽他不像自己,行事肆无忌惮,他出兵需征得吕布的首肯之后,方能成行。平定、安抚兖州不久的吕布,其实并无近期攻入曹操、刘备、孙策任何一家的打算,只是令他严守各处要隘,并不遣之出战。 如此一来,陈翎也算对短期内再次起战事彻底失去了信心,只得随波逐流的安逸生活下去。 建安九年匆匆过,转眼就到建安十年。 建安十年,本是曹操平定幽州的一年,不过就是因陈翎之缘由,如今早就占据了幽州的吕布,根本就没有了乌桓这一边患,由此显得非常的从容。 在他的令下,张扬帅军攻入漠北地区,将匈奴等异族远逐他乡。 漠北本是苦寒之地,吕布派出张扬前去讨伐,并非是为此一贫瘠之地,而是为了扫除边患,对于这一事,陈翎持敬佩之心,遂向吕布上书歌功颂德了一番。 随着天下战事难起,陈翎蹉跎着岁月,蜗居小沛,日日笙歌夜舞,不以其他为念。 建安十年春的一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闻听着雀鸣犬叫,陈翎自甄宓身旁起身,有些慵懒的伸展了双臂,长长叹了一声,喃喃自语着道:“又一日…” 陈翎自言自语,声音低微不可闻,但于这凌晨间,万籁俱醒中,还是为甄宓所听到,她转过身来,伸出如玉的手腕,帮陈翎理了一下衣衫,温婉着说道:“夫君,不再多睡一会?” 看着这酥软媚态的可人,陈翎乐呵呵着言道:“庆儿早课还需我盯着,不然这小子是会偷懒耍滑。”庆儿就是陈翎次子,甄宓的嫡子。 既然夫君已经起身,甄宓不好再懒在榻上,推开棉被,露出一双修长浑圆的**,娇嫩滑腻惹人怜爱。 陈翎见之,自我告诫了一句,非礼勿视,就强忍着出了卧房,来到室外。 随着陈翎出,早已经等候在外的侍女奉上洗漱等物,上前来服侍陈翎。 数名花枝招展的年轻貌美的侍女穿梭其中,陈翎习以为常,稍稍用过一些早膳之后,便抬步向书房而去。 穿过几进庭落,来到别院,见自己的孩儿早等候在那。 不过见他睡眼惺忪,陈翎心知这孩子没有睡好,不过念及将来之事,暗道着此时不吃苦,更待何时的心态,也就没有不忍之情,领着庆儿进了书房。 此处的摆设与前院中自己的书房完全不同,若是有其他人等进内一观,必然会自愧见识浅陋,其中少有自己所知之物。 摆弄着来自后世的一物,陈翎咳了一声,惊扰到了庆儿之后,陈翎说道:“昨日所学可有温习?可会背诵出来?” 庆儿已经八岁,因很少见之他人,生性出落得非常寡言少语。 听得自己父亲问起昨日的功课,乃垂手说道:“回禀父亲,我已能背诵。” 庆儿见陈翎颔首,乃开口朗声背诵道:“千锤万击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这是明于谦的诗句,与此时的词赋迥然不同,不过最近一直在教导,且向他讲明了一些相关事宜之后,庆儿已经不再执着这些,而是相对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 庆儿是自己的孩儿,无论将来他去向何方,自己必须给他一个正常的生活,就彷如自己父亲做的那般,在明事理之后,无论自己信与不信,在谨记自己与众不同的同时,融入家庭中,融入生活中去,这才真正人应该有的生活。 陈翎今日过来就是为了此事,往常就算周泰、陈震两人来访,自己亦会推辞不让他出去见人,现在是时候了,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伴随着自己与他母亲了。 第四百三十六回 家有三小 陈庆的名字来源于南北朝之时梁国的陈庆之,陈庆之,这是一个令人费解的奇人。 陈庆之出自庶族,并非是显贵。 萧衍受禅登基,建立南朝梁,是为梁武帝。 此时年仅十八岁的陈庆之被任命为主书,期间散尽钱财,招集将士,常想有一天能够为朝廷效力。 然到了他四十一岁之时,他方才领兵。 北魏徐州刺史元法僧叛乱不成,在彭城投降南朝梁,并请求梁武帝派兵接应。 梁武帝以陈庆之为武威将军,与胡龙牙、成景俊率梁军前去接应。 回军后,陈庆之任宣猛将军、文德主帅,并率二千人送豫章王萧综入镇徐州。同年五月,魏遣安丰王元延明、临淮王元彧率二万来拒,设置防御工事。 元延明先遣其将丘大千筑垒,以切断梁军的进军路线。陈庆之进逼其垒,魏军一鼓便溃。 六月,萧综乘夜离开梁军投降北魏。 天亮后,梁军找不到萧综,却听见魏军在城外说:“汝豫章王昨夜已来,在我军中,汝尚何为!”于是梁军溃散了。魏军进入彭城,乘胜追击梁兵,重新夺取了之前被攻占的城池,一直到宿豫才返回。梁军损失十之七八,只有陈庆之斩关夜退,所辖的部队全部生还。 一年后,安西将军元树出征寿春,陈庆之为假节、总知军事。 魏豫州刺史李宪遣其子李长钧筑两城以拒之,陈庆之攻拔两城。十一月,李宪力屈而降,陈庆之入据其城。此次作战,梁军共克五十二城,获七万五千人。 陈庆之转为东宫直阁,赐爵关中侯。 其后陈庆之连战连胜,少有败绩,所向披靡。 三年后,北魏发生内乱,镇压叛乱的尔朱荣大肆屠杀北魏皇室,魏北海王元颢以本朝大乱为由降梁,并请梁朝出兵帮助他称帝。 闻元颢北归,魏将丘大千率众七万分筑九城,以抵御梁军。 陈庆之率七千军进攻,一日之内攻占三城,迫使丘大千投降。 时魏济阴王元晖业率羽林军二万来援,进屯考城。考城四面环水,守备严固。陈庆之命部下在水面筑垒,攻陷其城,全歼二万,俘元晖业获,租车七千八百辆。 梁军直趋洛阳,所过之处,魏军望风而降。 魏左仆射杨昱、西阿王元庆、抚军将军元显恭等率羽林军七万守荥阳,以据梁军。 魏军兵锋甚锐,加上荥阳城坚,陈庆之攻之不克。 时魏将上党王元天穆大军将至,先遣其骠骑将军尔朱吐没儿领胡骑五千、骑将鲁安率夏州步骑九千增援杨昱。又遣右仆射尔朱世隆、西荆州刺史王罴率骑兵一万,进据虎牢。 魏军共计三十万人,对梁军进行合围。 元颢派人劝杨昱投降,但被拒绝。不久,元天穆与尔朱吐没儿相继而至,魏军一时旗鼓相望。 陈庆之亲自擂鼓攻城,只是一次击鼓,梁军便全部都登上了城墙。勇士宋景休、鱼天愍首先登上城墙,梁军相继而入,于是攻占了荣阳而且俘虏了杨昱。 不久,元天穆等带领军队围城,陈庆之率三千精骑背城而战,击破了元天穆的围攻,鲁安在阵前投降,元天穆、尔朱吐没儿都独自逃跑了。陈庆之收缴荥阳的储备,牛马谷帛都不可胜计。 陈庆之旋即进攻虎牢,尔朱世隆不敢战,弃城而逃,梁军俘魏东中郎将辛纂。 魏孝庄帝元子攸为避陈庆之锋芒,被迫撤至长子。 元颢遂入洛阳,魏临淮王元彧、安丰王元延明率百官迎元颢入宫。 元颢改元大赦,以陈庆之为侍中、车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增邑万户。 不久,上党王元天穆、王老生、李叔仁又率兵四万攻克大梁,并分遣王老生、费穆进据虎牢,刁宣、刁双入梁、宋。陈庆之闻后,率军掩袭,魏军皆降。 元天穆率十余骑北渡黄河而逃,费穆攻虎牢,在即将攻克的时候忽然听说元天穆已经向北逃跑,认为自己已经没有后继之力,于是向陈庆之投降。 陈庆之又进击大梁、梁国,都攻占下来。 梁武帝闻讯后,再次亲书诏书进行嘉勉。陈庆之和部下皆穿白袍,一路上所向披靡,所以洛阳城中童谣曰:“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兵万马避白袍”。陈庆之又以七千之众,从铚县至洛阳,前后作战四十七次,攻城三十二座,皆克,所向无敌。 … 前后陈庆之只以七千众破敌无数,攻拔城池无数,数百万计的敌军败在他的手下,这究竟是真还是史书上开得一玩笑? 对此陈翎并不知晓,然以其字授己子,所寄托的念想再明显不过了。 一日之后,一席白色儒袍,穿在陈庆身上,与他那俊俏的小脸相得益彰,显得非常落落大方。 看着父亲满意的目光,陈庆心中念道着,总算能得脱牢笼了,在这样憋闷下去,每日仅仅只能见见父母,这样的生活或逼得自己铤而走险。 没有在细思下去,跟随着父亲一路向别院外走去,陈庆的心中欢呼起来,自己终于可以像个正常人一般生活了。 沿着府中的亭榭阁一路走来,陈庆的身心慢慢的舒展出去,不再仅局限于那小小的一座别院。 途中有不少府上的奴仆好奇的窥视着自己,这令陈庆有些恼怒,乃故作不见昂首挺胸继续向前行去。 未久,便已经来到前院殿宇间。 母亲就站在台阶下等候,陈庆心中有些喜悦之情,今天不比他日,母亲就算向宠溺自己,也必须顾及他人在侧。 从母亲的身后看顾过去,出现在陈庆眼中的第一人便是陈震,此际的陈震一席青袍,头戴一方巾,双手拱手间,引着另外一魁梧之人走上前来。 陈庆从陈震的身上的转向去望此人,此人便是周泰罢。 自己父亲的至交好友不算多,但各个都是忠义之人,非是鄙陋之人,谨慎的向着两人一一施礼,在两人满怀笑容的称赞声中,陈庆听得两人不止一个人独自过来,还带着他俩人的嫡子。 陈震、周泰两位叔伯的年纪在父亲之下,他俩人的嫡子年龄却与己相仿。 陈震之子名唤陈济,是一个仅有六岁的小小孩儿,周泰之子名唤周邵,长着一副像他父亲一般身材,是个八岁的胖子,与己年龄相等。 三个孩童在拜过三位父辈之后,便在陈庆的带领之下,去了后院游玩。 实际比之这二人,自己亦不怎么熟悉自家的庭院,不过不能让他俩有此疑惑,陈庆遂带着他俩人一路穿庭走院,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别院中。 刚刚似乎还在念道近期不会再回到此处,想不到仅仅过了一会,自己又转回来了。 一些不该出现的事物已经藏匿了起来,或者是让父亲销毁了,这座别院现在不会囚禁自己的牢笼,而是一个颇能供孩童玩耍的小小天地。 还未靠近别院中的房屋,年纪稍小一些的陈济指向场地前一状似可供滑上滑下的小小木架糯糯问道:“陈庆,这是何物?” 在周邵亦是疑惑的目光中,陈庆没有说什么,直接示范了一下,从下面爬上去,然后顺着梯子滑了下来。 在他俩心感新奇的同时,陈庆心中悲哀的想到,自己或许有着他人不能比拟的游玩场所,但他们视之为常的街市,才是自己最最向往的地方! 知晓父亲已经撤销了所有禁令,只需自己谨记得心中所学,一些可以讲出来,但另外一些则是需要自己严守秘密,自己可以任意畅玩,陈庆乃向俩刚刚认识的同伴言道:“我想到外面去,你们俩人一起来吗?” 陈济同是儒家子弟,知书达理,不敢有任何一丝一毫的越界行为,听得陈庆之言后,脸上泛起了一丝挣扎,在他的心底念着,到底是该跟着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等候父亲一同回府? 而周邵则没有了那么多的顾忌,就算居家之时,亦是自由野习惯了,这日得父亲强行拖来,心中本来还带着一丝怨气,伯父府上的那一孩儿自己老早就听说过,一直为伯父关押着,仿似是有什么不妥当,这才会这样的。 待等来到府上,见过陈庆之后,周邵既有失望又有兴奋之情,失望的是陈庆就是和他一般是个同岁的孩童,兴奋的是他的居住之处,似是个玩耍的好地方。 明晓了一些事情,知陈庆或许对外面不太熟悉,但自己就不同了,整日整夜就厮混在街市中,怎么会不熟悉? 周邵乃自告奋勇的说道:“外面好玩的地方我知晓一个,莫如你们今日就跟我来?” 周邵说话的同时,眉飞色舞,仿似有什么了不得的好玩之事在等待着三人,陈庆本就心痒难耐,怎受得了他的勾引? 遂转首就走,引着两人从原路退出去。 于途中,陈济喏喏说道:“我想回家…” 周邵皱眉,转身过来看了陈济一眼后,向着陈庆说道:“二伯家的太小,还是让他回去吧?” 陈庆摇头,说道:“今日是你我三人第一次见面,若无意外今后往来会很多,不能就因陈济年纪小就丢下他不管,那样陈震叔叔会对你我失望的。” 第四百三十七回 一路走来 听得陈庆的话,周邵挠头,恨恨盯了陈济一眼,说道:“你自己说,到底跟我俩出府去玩,还是你去跟父亲回府?” 陈济年龄本来就最小,见着仿似小大人一般的周邵狠狠的看着自己,心中着慌,说不出话来,嘴巴一撇就哭了起来。 没有安抚小孩经验的陈庆见之甚为头疼,无奈只能从怀中掏出一物,塞进陈济嘴中。 陈济张嘴用舌头舔了舔,感觉十分香甜,泪眼一收就不哭了,笑眯眯看着陈庆,伸出小小的手掌来,向着陈庆讨要。 嫌弃的抚摸了一把陈济的脑袋,把他转过身去,陈庆边从怀中掏出另外一冰糖,边向周邵解说道:“这是母亲特地为我做的,周邵你也尝尝吧。” 狐疑且满不在乎的从陈庆手中接过,塞进嘴里,感受那股香甜,周邵很是喜欢,却说道:“这是骗小孩的点心,也就是陈济爱吃。”周邵说着,砸吧了一下,率先向着府外走去。 终于能走出这一片小小的天地了吗? 陈庆感慨了一声,向陈济招手,陈济见陈庆在等候着自己,也就迈步跟了上去。 三小的一举一动皆在陈翎府内奴仆的眼中,这三人是将来自己等人,或是子孙服侍的家主,不敢怠慢,在遣人前去禀告三位大人知晓之后,便套马的套马,扬鞭的扬鞭,从府内赶着一辆车仗行了出来,等候在府门口。 陈庆三人来到门口,见一仆笑脸相迎走上前来,陈庆正待携周邵、陈济两人登车,周邵摇头说道:“不用,走路就好。” 周邵就在众奴仆吃惊的目光中,为陈庆、陈济解说道:“我父亲给我解释过这,他说道不管你乘坐着车辆出几次门,若没有亲自走上一走,恐怕会在…的时候,找不着回家的路。”周泰说这话的同时,他已经喝得迷迷糊糊,然后才会这么告诫着自己的孩子。 陈庆、陈济两人不知缘由,不过觉得周邵说的比较有理,将来自己难道一直乘坐着车马出行? 肯定会有一日,骑马什么出行的,若是当了那时候,不记得自己府邸的路,说出去岂不笑死人? 二话不说,跟在周邵身后,在街坊诧异的目光中,三人一路说笑着向街市而去。 走了一段路程,周邵忽问道:“你俩谁带铢钱在身?” “我有!”陈济听得周邵的话,感觉此前一直为他所轻视,便卖力的讨好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数枚铢钱,向着周邵得意洋洋的显耀着。 又一次瞥视了陈济一眼,周邵带着疑问转过脸来看向陈庆。 一招手,跟随在后的一奴仆迅速的含笑急走上来。 “有铢钱没?若是没有速速回府去取。”陈庆一撩袍子,从周邵身旁经过,并且还说道:“周邵,今后不要在我面前问出这样的话来,就算要问,也需问你有几许铢钱,而非是‘你俩谁带铢钱在身’”。 或许觉得周邵不太明白自己所说,陈庆接着解说道:“一个人再能,也带不了多少铢钱,惟有…”陈庆一指车辆,继续说道:“惟有了这车,周邵你想要多少,尽管说。” 周邵听得心中大喜,不过不敢相信,乃问道:“大伯不禁你用度?” 陈庆摇头,接着在前引路,不过他不熟悉道路,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暗自苦恼之时,却不想引起周邵的注意,乃停步下来转向陈济言道:“不要落下了。”然后转首过来向着周邵言道:“我父亲常说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毋需在意,若有个说得过去的缘由,一切随我。” “哇!…”周邵惊叹一声,充满了羡慕之情向着陈庆苦色言道:“我父不像你父,死板的很,说着这等事来,全是我娘在理着,他根本就不管。” 不等陈庆说话,周邵语气低沉下来,接着陈庆听他说道:“或许过几日,我会到你府上来一并随你听候伯父教导。” “咦?”陈庆还在诧异间,身后的陈济亦开口言道:“我也一样,父亲说过陈庆你父的才识在他十倍之上,让我向你父求学。” “喔…”陈庆暗暗想到,难怪一次小小的聚会,会有两位的嫡子一起前来。 “不止这。”周邵为陈济补充言道:“张郃将军之子,还有其他几位大人的嫡子,听闻伯父有意教授,都会一起过来向你父求情的。” 心知有些学识父亲是不会教给他们,陈庆心中怀着不明的情绪,伴随着周邵、陈济两人缓缓而行,没有再就这个话题多说什么。 小沛是个小城,自父亲到了之后,这城市才稍微有了一些改变。 但与自己在许昌的所见所闻,皆不能比。 处处都透露出一股子的乡下气息,而如今自己与周邵、陈济两人生活在这种环境中,却是最好的一片天地。 城小也就意味着能够很好掌控,也就能令得自己等三人一路无忌的行来,而不怕走丢或为其他几势的细奸给盯上了。 挟制家小,令城中大将做出有损城防的事情,这并不是没有,而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不过这一切都在小沛格局过于小的情形之下,变得非常可笑。 在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都在父亲的监控之下,若是出现陌生的人员,首先就会被闻之消息的城中卫卒上门前来细查,若无凭证什么的,那么这一人的后半生估计会下大牢中度过。 就在陈庆心有余思之间,紧紧跟住周邵的自己与陈济两人,讶然的发觉周邵在一家酒肆的门口站住了。 不敢相信,又带着一点期待之意,陈庆问向周邵言道:“周邵你带我俩人到这里来,喝酒?” 周邵得意的笑了一下,看着一大一小的陈庆、陈济两人说道:“不是来喝酒,而是来饮茶。”周邵心下是这般想着的,你俩人当然不能喝酒,那样不止你俩的父母饶不过我,就是我父也会往死里打我的。 你们俩人不能喝酒,可我不一样了,我可是已经偷偷喝过好几回了,也不见父亲如何了自己。 第四百三十八回 真人蒙身 周邵、陈济、陈庆三人进得酒肆,店家看着他三人身后站着的十数人豪奴,心知是贵客公子,不敢相阻,又怕这么小的“贵客”,会引来灭顶之灾,故而战战兢兢的服侍在一旁,奴颜婢膝。 陈庆随周邵之后进入店中,张望了一下,见客人不多,瞧见靠窗的一席比较清静,遂转向那边对周邵言道:“去那边,没事还能瞧个热闹。” 周邵心有戚戚然,大悦,率先走了过去。 三小孩坐下,没有跪坐下,而是坐在胡凳上。 自汉打通西域“丝绸之路”,中原与西域的贸易交流,对双方的经济繁荣起到促进作用的。 通过贸易互通有无,中国输出丝绸、瓷器、茶叶,同时西域的香料、玻璃器、毛皮等输入中国。与此同时,胡凳、胡床、胡琴因其简便及特色,在中国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起来。 趁着陈庆与陈济两人就坐下来之时,周邵拍着桌子对着店家喝道:“快快送上酒菜来,迟了拧下你们的脑袋。” 七、八岁的小孩没有多大的主见,一切都在学习模仿中。 周邵厮混的地方充斥了他父亲麾下的校尉,这些个都是粗人,不会文绉绉的说话,周邵听得之后,觉得有趣,便学了去用。在这里实际并无恶意,只是自我感觉威风无比。 陈济还小,不觉得周邵话说的有什么不对。 而陈庆则是一直处在相对独立的一个别院中,早就学会了他人之事,若是不关己身,那何必为此自添烦恼? 何况,他也看的出来,周邵在说这话的同时,是含着一股自我感觉良好的意味在说道,非是真有此心。 而这酒肆中的店家,则是不同尽然了。 往来的客人,虽说熟客较多,但往往亦有一些富贵人家的子弟过来饮酒作乐,喝的兴起,往往会闹出事来。 起初瞧着这三小孩子本性天真无邪,还当时良家子弟,可当周邵这话一说出口之后,店家这心头就惴惴不安起来。 极其听吩咐的行事,在周邵话语落下不久之后,便奉上了一人一份的酒菜。 周邵满意,在他心中觉得或许真的是自己说的话的缘故,才会让这等人加急加快起来,心中念道着,下次还是这般说话,应该就不需要等候了。 陈济坐了一小半的椅子,身体前倾着趴在桌子上,垫着脚向前扒拉了一下之后,方才就酒樽揽了过来。 垂头向酒樽闻去,感觉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陈济哇的一声,朝身侧就呸呸的唾了出去。 见陈济的样子甚是有趣,周邵哈哈大笑的同时,从他手中抢过酒樽,言道:“你还小,不能喝着。”周邵说话间,唤过店家,要了一奶酪甜酒,递给陈济,要他喝这。 周邵存心不良,陈庆抢在陈济之前,拿过来了这甜酒,将放在自己身旁的酒樽推给周邵,说道:“你真让他喝这,不怕陈震小叔骂上门来?” 周邵嘿嘿一笑,拿起酒樽,抿了一口,咂摸着嘴巴,感觉着这酒是好是坏。 其实周邵不喜欢酒,不过是个大丈夫岂能不会饮酒? 深受其父影响的周邵,自度就算现在不喜欢,将来自己也会喜欢上的,不看这么多的军中将校都喜喝酒,难道他们都像自己一般,是强逼着自己在喝吗? 浅尝辄止,陈济磨磨蹭蹭吃完送上来的菜肴之时,已经将近日中时分。 早就听下筷著的陈庆、周邵两人一看陈济总算吃完了,各自长长吁了一口气,暗自都道着下一次还是不要带上这么一个小孩。 酒足饭饱,三人撇下了一大串铢钱之后,便出了酒肆,继续在小沛城中缓缓游走。 叙过年龄,陈庆知晓周邵足足比自己大快近十个月份,乃称之为兄,唤陈济为弟。 刚行间,不觉得疲乏,待等过了一阵,年纪最小的陈济最忍受不住,一个劲的喊“疼”。 见此,周邵、陈庆两人便向着就近的一处店铺进去。 在外之时,并无其他买卖之物放在外面供人挑选,是而三人不知这是何店铺,待周邵三人进到里面之后,才发觉竟然是一家淘换店铺。 外面日头正烈,进到里面之后,陈庆感觉心境就变得清凉起来。 随脚可见的各种杂物,陶罐、笤帚什么的,应有尽有,不过全不是新的,而仿似是有了一段时日。 这些东西也能贩卖出去? 狐疑中,陈庆继续跟随周邵向里面走去。 未久在三人还没有到达底部之时,不知从何处转出一人来,向这三个孩童笑着说道:“哪里来的贵客,还快请进来。” 此人身形全部掩盖在一席大袍之中,看不清楚他的脸面如何。 不过陈庆有似曾相识之感,在疑虑间,向此人问道:“你这店中何物可堪一用?” 陈庆之话甚是无理,不过此人竟没有任何不满之情,依然笑脸相对着说道:“余者皆是贩卖给他人,而汝等贵客…我这店中有一宝,乃是我…遗留下来的,”他的话语含糊不清,陈庆没有听到究竟是何人留给他的,正待仔细询问,身前的周邵听得此人之话,心中好奇之际,立即张口问道:“何宝来着,若是稀奇,我等愿意出高价。” 此人笑而不语,只是把目光投向了三人之后的众奴仆身上。 陈庆知他意,不过自己等人的安全事关诸位大人,甚至可能会影响到小沛的安危,陈庆不能肆意行事,故而一脸你愿说就说,不愿就此别过的表情,引得那人一阵连连叹息。 装模作样的半天,不见三孩童上前询问,此人心中禁不住笑了起来,自己何苦来着,为了这等孩童惺惺作态? 转而一思,便言道:“三位贵客且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说完此人转身就进到里间,今日之事颇为凑巧,不能半途而废,心下暗暗如此道着,这人不一会就从里间转了出来。 待他再次来到三人的面前之时,他手中奉着一木柜。 颇为好奇,不知此柜子中有何稀奇之物,陈庆、周邵、陈济三人一起围拢上来观看。 看觑了三小儿一眼,这人捋须微笑言道:“事到如今,我有言在前,汝三人若想观看此种物,须交付给予我一些定金,不然…” “哪来那么多废话?”周邵等待不及,上前一把就想去开那柜子。 陈庆听得这人的话,又见周邵早就上前去了,便向身后的一仆点了一下头,示意取些铢钱过来。 未几,有好几串铢钱放置在这人的面前,他方才让出了位置,对着陈庆等三人言道:“我这物是宝是坏,一切因人而异,非是…” 不等这人把话说完,周邵早就开启了柜子,接着便是一脸吃惊兼失望的看着这柜中之物。 那是一本书籍,陈庆苦笑,书籍算什么宝物,纸张的出现也是在蔡伦之后才有,蔡伦至今才多久,这书已经不能算是古籍,既不算古籍那直接去有书的店铺去好了,不必待在这里。 不过念及此人竟然以一本书籍来勾起自己的好奇之心,使得自己一怒掷出千金,却是个中好手,陈庆心中竟然不怒相反有佩服之意。 既然只是书籍,早没有了兴趣的周邵把书递到陈庆的手中,让他留着吧。 一诺千金,既然已经买下来了,不管是否值当,这书是不可能退回去的了,如此自己不想瞧见这么一件令自己蒙羞的事情,让陈庆去留着,是周邵最为直接的想法。 接过周邵递给自己的那本书,陈庆看了一眼封上书写着数个大字:洪荒趣事。 陈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所谓洪荒者,便是自己父亲所述写的那一部“封神”书中的洪荒,写这书的人,不止是厚颜无耻,更是一非人的存在。 抬起头来,陈庆看向那人,透出那层隐隐约约的黑袍,陈庆问道:“尊驾有否考虑过再写一文,名谓:众仙手札?” 听得陈庆这话,那人先是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连连点头说道:“不错,不错。” 接着他稍一沉思,便开口言道:“不过‘众仙手札’这一名谓实在笼统,不如就写一人之事,譬如通天教主之秘闻,太清、上清传。” “哈哈…” 清脆的笑声在这幽静的店中响起,陈庆乜了一眼这人,扭头就走。 不过再走之前,他还是将那本书给揣入自己的怀中,以此告诫自己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经由此一事之后,自己若还步入此般窘境的后尘,那么自己亦也别想其他了,乖乖学父亲一般,做个“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人就行了。 看着陈庆三小二自店中离去,这人慢慢褪下了他的外袍,显露在这阴暗室中的竟然就是事后为陈翎所告诫不得再让此人进府的假真人,真妖孽,兀突骨。 兀突骨来小沛不久,正据原是荆州派遣在小沛的奸细驻点,以待有所图谋之时,恰逢陈庆携周邵、陈济两小儿进店,因此才有了这一番假戏真做。 那书当然是假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洪荒之事,在这里面记载乃是自己… 第四百三十九回 事有突变 周邵:泰子邵以骑都尉领兵。曹仁出濡须,战有功,又从攻破曹休,进位裨将军,黄龙二年卒。 周邵有一弟,周承,领兵,袭陵阳侯爵位。 陈震子:陈济,世袭陈震爵位。 张雄:诸葛亮第四次北伐,张郃与司马懿前往相拒。 后诸葛亮退兵,司马懿使张郃追杀,张郃曰:“军法,围成必开出路,归军勿追。”司马懿不听,只好硬着头皮前往,结果被伏身亡。被谥壮侯,子张雄继嗣。由于张郃前后征战有功,魏明帝分张郃的食邑,封张郃的四个儿子为列侯,封他的幼子为关内侯。 马岱字: 伯瞻说 马岱字伯瞻一说,“马岱字伯瞻腾之从子蜀汉拜平北将军封陈仓侯谥曰武侯”的记载而来。但是从史书的记载来看,蜀国当时拥有谥号的仅有十二人,分别是:法正、诸葛亮、费祎、蒋琬、陈祗、夏侯霸、关羽、张飞、马超、黄忠、庞统、赵云这十二人,地方志中所述“腾之从子蜀汉拜平北将军封陈仓侯”均与历史所述相同,唯独最后的“谥曰武侯”有问题,也许是蜀汉之后的追谥,没有记载在三国志上,也许地方志中的笔误,仅作参考,历史上是怎么回事就不得而知。 话说陈翎于自己府中开设私塾,教导陈庆以及周泰、陈翎两子,众将闻听之后,张郃、高览、审配等人皆将自己的嫡子送至府中求学。 私塾启蒙所教授的一般都为《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不过这些书籍却是很不合适,《百家姓》、《千字文》还好一些,一者只有姓氏,另外一则靠近这个时代的南朝梁给事中周兴嗣所编撰,还好解说一些,而在《三字经》中有“魏蜀吴,争汉鼎。号三国,迄两晋。宋齐继,梁陈承。…”这样的词句,陈翎如何能够解释? 因此陈翎只得教授一些孔孟之道,不管他们懂与不懂,先记下来再说。 看着这七、八个父亲都是名闻一时的孩童,陈翎心中充满了恶趣味,得自己教导之后,这些孩子将来所走的路或有不同,他们中的一些可能依然为将为臣,但其中一些可能会走上不一样的道路。 譬如,自己启发他们其中一个去钻研格物,引导他们中的一个去学算数,将来会怎样? 还不待细心教导,河北发生了一件大事,让陈翎不得不从安逸的生活中抽身出来,重新为未竟的统一大业而努力。 建安十年五月,刘度自邺城来小沛省亲,在传唤刘贤过来见他父亲的同时,陈翎与刘度寒暄起来,问道:“议郎大人居邺可习惯否?” 邺城将会是帝都,刘度就算有满腹不满,亦只得含笑捋须露出一副你怎知期间乐的表情,何况相比其他地方,就譬如是现在陈翎所居的小沛来说,适宜程度不止高了好几层,刘度乃颔首点头,一副极其满意的样子。 “现今,”陈翎斟酌了半晌,接着问道:“主公有可讨伐江东的打算?” 这纯属陈翎没话找话说,量他一小小的议郎,如何会得知吕布、诸葛瑾等一干君臣的谋划。 陈翎这如此想着,不料刘度接下说出来的一句话,却震得他呆愣了半晌。 向左右一顾,见无闲杂人等在侧,刘度附身过来,低声言语道:“同是一起自许昌投向主公的缘由,我出邺城之时,陈季弼隐晦向我道明,来年主公欲攻三辅,一战定西凉!” 做出先平曹操,然后再图刘备、孙策两家是诸葛瑾经由上书给吕布,为他制定出来的统一天下的策略。 一是曹操新败不久,并无大量可作依靠的大军能够与吕布相争,二来相比刘备、孙策两家,一个远在益州,就算夺取了荆州,亦只得缓缓图之,而不能一蹴而就;另一个根基在江东,吕布若想攻取此一州,就必须在提防刘备、曹操两家之时,快速攻克,但战争有的时候却并不是会随着人的主观意想而达成,恰恰会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攻江东一战拖延时久,大军在外,就算已经有了布防,但在曹操、刘备两人的全力攻击之下,诸葛瑾自度己方不能支撑多久,由此才有了这一策略。 此一策略本无大碍,但因天子在长安,使事情变得难办起来。 在吕布被强迫着待在铜雀台底下的那一阵时日,一直便是由诸葛亮在掌控着全局,时间虽然短,但诸葛亮还是布下了一些政略,以待自己跟进实施,然自吕布重掌权柄之后,不能说因人废事,亦有掣肘之处,使得诸葛亮的这些政略不能一一进行下去。 这属于吕布一家私事,不过吕布自身为君上,他的私事也就变得完全公开起来。 原本诸葛亮还能相安无事,不过就在攻向那一方诸侯事上,诸葛亮与其兄诸葛瑾、岳父温侯吕布相矛盾起来。 无关于曹操,直与天子相关。 若是破灭了曹操,天子吕布将如何处置,这个问题诸葛亮不得不仔细想上一想,自己的老师郑玄,说到底还是源于吕布欲想称帝,才离世的。 在诸葛亮的心底,其实是想先灭刘备、孙策两家,之后再轮到曹操。这样的顺序之后,诸葛亮隐隐约约觉得,待到那时,可能吕布已经不在了。 在这期间,自己在努力劝阻个数年,使得炎汉不至于绝于吕布之手,自己孩儿上位之后,降服曹操,让汉家天子禅让才是最为合乎礼仪的继承大统之事,而非是谋逆篡位。 不能容忍天子在曹操兵败之后,会死在吕布手中,诸葛亮在六月回邺,七月循陈翎旧事,又一次把吕布给软禁了起来! 这一次严氏没有插手其中,而是貂蝉在诸葛亮的恳求之下,做下了斟酒药倒吕布这一事。 貂蝉的意图不明,不过在陈翎看来,早年的经历或许是貂蝉做出此举的原因所在,一个被他人诟病的女人,生活在这乱世之中,或许会比起其他人更加在乎名声这样的细节。 第四百四十回 兵出青州 诸葛亮在软禁吕布之后,迅速命张辽、陈翎两人攻入徐州、豫州。 在两人接报聚集兵势之时,诸葛亮他离开了邺城,重新回到了许昌。 诸葛亮一离开,吕布就被放了出去。 两番三次被自己臣下“力谏”,恼羞成怒的温侯吕布二话不说,亲引一支大军来攻孙策。 诸葛亮既然已经把事实做成,吕布他也非是不知好歹之人,知晓若是撤回命令,只会引起麾下文武大臣的猜疑,众叛亲离,是以想在战场上找回尊严、威仪。 吕布走的是邺城、青州、东海的路线,非是经由濮阳之后,直接抵达小沛来与陈翎会师。 八月,当陈翎还在发出征召令,命张郃、高览、公孙羽三人提兵来小沛之时,汇合了张辽一军的吕布,以颜良、文丑两人为左右前锋,共击东海郡。 之后在孙策见吕布其势不可抵挡,退出东海之际,文丑自东海杀向彭城国,配合陈翎攻击相城,颜良驱军直入攻下邳国,意图在此将孙策的主力兵势围歼于此。 随着吕布军势动,曹操、刘备两家相应作出部署。 刘备又一次亲提大军来攻许昌,此次有个诸葛亮在彼,战后结果不知为何,陈翎不晓得,但曹操攻虎牢关这一事上,陈翎却非常清楚的可以看到,驻守虎牢关的徐盛不能挡曹操大军。 这是诸葛亮的失策? 不尽然,司隶洛阳位于并州、兖州之间,深知其为奇才的河内司马懿就在此处为诸葛亮抵御着曹操攻袭。 如此,在诸葛亮、司马懿两人竭力抵御刘备、曹操两家攻击之时,徐州这里汇集了吕布麾下大部分的将卒,意图速战速决,攻克徐州,继而占据寿春,逼孙策退往江东。 清晨的阳光不那么刺眼,但陈庆还是觉得非常的炎热。 府上往往来来的都是父亲的从吏,他们正忙于为大军筹备粮草,父亲亦会参与此次征战,遂无暇顾及自己、周邵、陈济三人。 再看了一时辰,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陈庆来到母亲甄氏的房门外,说了一声出外与周邵、陈济游玩去,便一溜烟的从府中出来了。 现在的军政大事还轮不到自己等人来操心,陈庆觉得在此刻,与二个年纪相仿的兄弟待在一起,或是最好的处世之道。 一路驾轻就熟来到周邵的家中,在门子的谦卑的见礼中,陈庆进到里面。 问候过周邵其母之后,陈庆向着后院而来。 周泰府邸的后院与自己家大不相同,父亲是一文人,而周泰他则是一武人,舞棒弄枪或是他的本分,连带着周邵亦喜欢来此。 到了演武场,周邵正一头汗水的挥舞劈斩,陈庆见之,言道:“周邵,陈济在哪呢?” 周邵听得陈庆的话语,抽空间一指场边的一处草丛,说道:“刚才我见他在那,你去寻寻看?” 颔首点头间,陈庆向前走去,没几步一座小小的假山透过草丛,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而在草丛之中,有一小小孩儿一脸傻笑的看向自己,陈庆见他手中抱了一只兔子。 那兔子灰灰的,双眼不住的左右望着,它的嘴巴总是在嚼着什么,陈济拍拍他手中的兔子,对着陈庆开心的说道:“方才我见着就是有这么一个小家伙,寻过来果然就抓到了它。” 陈济提着那兔子想站立起来之时,那兔子似乎急了一蹬腿,把陈济踹了一踉跄。 陈庆赶忙上前去扶他,那兔子趁着这么一会功夫就逃遁走掉了。 陈济见之,双眼不住的眨巴; 陈庆见之,知晓这是他要哭闹的起始,忙道:“要兔子还不容易,去求周邵带着你猎就行了。” 陈济怀疑着问道:“真的吗?”然后不顾陈庆,向着草丛外走去,完全不顾周邵还在练习武艺中,边靠近边说道:“邵哥哥,…” 难得听陈济称自己为哥哥,周邵一个激灵,停下手中的棍棒,怒视陈济。 陈济不管不顾,向他走去,说道:“刚才我抓到的一只兔子自个儿跑了,邵哥哥能帮我再抓一只吗?” 恼啊! 周邵心中这般恨恨想着,这个小孩实在太麻烦了! 吕布骑在赤兔马上,向着自己麾下的军势看过去,心中自傲,可没半晌就为诸葛亮以及陈翎两人的所作所为的往事给抹了这么一好心情。 车马辘辘中,伴随自己而进的沮授开口言道:“主公,颜良、文丑两将虽勇烈,但需提防孙策帐下谋臣使计。” 吕布颔首点头,言道:“我已遣元图、子经为两人军中参谋,军师毋需担心。” 逢纪、牵招两人虽然的确为高明之士,但若是对上周瑜这样的奇才,沮授生怕还是会坠入其奸计中,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去。 颜良、文丑两将在自己抵达之前,已经帅军先行一步,自己再如何劝说,亦只得如此。 这般,沮授心中再为颜良、文丑两人担心的同时,费心费力的为吕布领辖所有军势。 大军过莒县之时,吕布忽开口言道:“公与,此战胜负将会如何?” 沮授闻吕布询问,略一沉思,回道:“世事难料,不过此战中主公帐下有文远、子仪等这样的大将,还有颜良、文丑这样的猛将,孙策若应对失措,便极有可能一败涂地。” 沮授心中没有说出口的话,还有若是颜良、文丑两将遭遇孙策暗算,那么此一战,便为艰难很多。 何况,孔明、仲达那里,其势不能持久,自己这一方亟需快速攻取徐州,方能有所预备,不然… 沮授不敢想,那种结局之后,将会如何。 看着引军在前的张辽一军,沮授暗暗想到,此一战的胜负,或许就在张辽与陈翎这两人的手中。 这两人与诸葛亮、司马懿才是自己一方势中,最可倚重的人物,其他,像文丑、颜良等辈,沮授暗自摇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指得非是这种人。 心中暗自揣摩着徐州、豫州整个战局,有了吕布与陈翎挟击之势,这一战应该能有所得罢? 第四百四十一回 太史子义 文丑与逢纪两人提兵近三万,自与颜良、牵招两人分别之后,一路循着武原、吕县这一条道向彭城开拔。 离开东海郡进入彭城国之后,就已经算是进入到孙策军势所能力及的范围之内,文丑,尤其是逢纪不敢大意,是故扎寨安营之后,都是两人轮换巡逻大寨,以策万一。 在武原安营扎寨之后,逢纪早早歇息去了,而这一夜轮到的文丑,则是不解甲的持刀巡视各营。 时至三更时分,文丑觉得稍微有困顿之感,故而回帐取出私匿的酒壶喝了几口。 军中有禁令,若是敢有饮酒者,鞭挞十下,这算是轻的,若是正好撞着兵败之时,免不了为此而被砍头示众。 文丑明知这是禁令,却依然这般,只是真的觉得这并非是大事,只能是一件在自己为主将之时的小事而已。 何况逢纪亦非他人,早在袁绍帐下之时,两人就有曾过并肩作战的经历,袁绍那般的人物,都不曾禁令喝酒,为何到了温侯这里,便喝不得? 文丑刚喝了三口,帐内便传来逢纪的话语声,文丑听他说道:“莫要自己偷着喝,递进来也给尝几口。” 文丑闻之心喜,乃满饮了一口之后,将整个酒壶递了进去,说道:“时辰不早,这酒你慢慢喝着,我得出去再巡逻一番。” “嗯。” 在逢纪的赞同声中,文丑撩起帷帐,抬脚正待出去间,便听闻在南门方向传来喧闹之声,文丑心头一惊,回头向着还躺卧的逢纪急言道:“听着动静,莫非是孙策袭营?” “应该不假。”已经是睡不下去了,逢纪匆匆披衣出来,衣冠不整着向文丑说道:“你速去,这里有我指挥大军作战。” 文丑颔首间,绰起架上的大刀便引十数亲卫来南门。 却不料,攻击南门的孙策一军却是佯攻,并非是欲想从此攻入文丑大寨中。 正当文丑赶赴南门之时,在北边同样传来兵卒的喊杀声,逢纪就站在大帐外观看,上下一顾,便全然明白孙策的计谋。 佯攻南门,实击北门。 这便是声东击西之计,现在再想着帅军前去北门,逢纪自忖没那个本事,乃速整列兵马,约束军卒,以待孙策大军攻入大寨之后的厮杀。 与此同时,逢纪遣人寻回文丑,没有了文丑在此,心中实在不安,无论孙策帐下哪一将领到此,自己都非其对手,只得一个枉死的下场,逢纪可不想如此。 人心惶惶,军心不稳之际,全靠着军中将帅维持士气不坠落,逢纪应对本无错,不过在孙策聚集大军于此全力一击之时,却显得有些滞后。 转眼之间,就在营寨中灯火的照耀之下,逢纪看觑得清楚,孙策一军攻入大寨的至少有五、六员大将,其名不可知,但其姓悬挂在旗上,却是显眼异常。 “孙”是最多的一字,其次是“朱”,再者后面是“宋”、“谢”两员大将。 孙是孙辅的孙,也是孙河的孙,更是孙权的孙,朱是朱桓的朱,宋是宋谦的宋,谢是谢旌的谢。 这六员大将从文丑北门杀入,一路之上无人可挡,突进神速。 逢纪见之,心中赞叹的同时,号令众军上前截杀。 然自己这一方的兵卒,还未等展开阵势,以宋谦、谢旌为僚将,朱桓为前锋大将,这三人便在逢纪的眼下纵骑突入。 这三将中宋谦使得是一柄方天画戟,而谢旌是一柄长刀,只有朱桓是手绰着一杆大枪在搠刺着。 比起前面两将来说,朱桓手中兵刃不如宋谦、谢旌两人来的爽快,一挥而过,头颅就掉下来了,没有痛楚,也就不不必惨叫嘶嚎了。 朱桓一枪一个,各个透胸而过,人的内脏是有所区别的,更何况有的人的心不是长在右边,而是去了左边,虽然这是万中无一的奇事,但朱桓偏偏就这么遇上了一、二个。 在拔出自己的长枪之后,看着马下的敌卒声嘶竭力的在惨烈的叫喊,朱桓于心不忍,立即又刺上一枪。 然此一枪还是没有击中要害,在那小卒无辜的眼神中,朱桓暗自惭愧着,今日自己怎么了,数次失手未能一击刺杀,难道说… 难道说此战竟还有波折不成? 在朱桓等等畅快淋漓的斩将夺旗中,在南门为战的老将韩当颇为郁闷。 他所面对的乃是当世猛将文丑,这样的一员大将在此,实际上他韩当是不能敌之。 但若是加上太史慈就不一样了。 太史慈自投孙策之后,多有功绩,为孙策提为镇东将军,一时声势无二,孙策麾下诸将除去有数的几人之外,皆不能比。 就是身为镇东将军这样的一器重,让太史慈舍了性命在与文丑大战。 太史慈亦是戟将,比之曹操帐下的典韦不遑多让,更为了得的是,他不仅有典韦的勇猛,更有张郃、张辽等人的智谋。 在与文丑的交战中,他一直留有余力在观察着敌手,想通过拖延两人的打斗,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文丑军中仅有他一人是大将,其余人者都是不出名的偏、裨将,若是文丑还在大帐那边,就算自己帅军攻至那里,在他文丑与逢纪两人的协同之下,若想攻陷此营,会困难上几分。 可若是在这南门拖住了文丑,使得他不能驰援逢纪,那么在己方大将的突进之下,逢纪其势不能挡! 大喝一声,太史慈接了文丑一刀,接着还了一戟,拨马而回的同时,太史慈还在搦将说着道:“文丑,所谓河北名将就技止与此乎?”太史慈的双目之中全是蔑视之意。 文丑见之逾怒,愤恨喝道:“太史慈,休得猖狂,接我一刀!”文丑说着已然全部忘却了自己身为主将的职责,只想着把太史慈斩杀在此,方消自己心头之恨。 见文丑被自己寥寥数句便激得性起,太史慈在内心哂笑的同时,亦不敢大意,只把双戟舞的更急一些,力再大一些。 文丑、太史慈缠斗三十合,就算蠢笨如猪的人也会在自己大寨中火光中醒悟过来,文丑亦不例外。 在与太史慈的厮杀中,文丑瞅见营中火光冲天,方知晓自己被太史慈拖在此处已经不少时间了,而大寨中的逢纪… 有此明悟,火急燎人的文丑二话不说,拨马就转向大营而去。 太史慈见之,催马来赶。 文丑听闻身后传来的声响,大刀向后一撩,斩向太史慈的头颅。 若是平常之时,若是毫无意外,太史慈接此一刀,轻描淡写的如同是探囊取物,可万万没有意料的是,就在文丑斩过来这一刀之时,太史慈胯下之马突失前蹄,屏息聚力以待文丑大刀来时,自己举戟相挡之际,这坐下马失去了平衡,令得太史慈气息散乱,不能架拦。 于太史慈身后的韩当看得清楚,急切间,快马加鞭上来助太史慈,心中在暗暗道着,说此战竟还有波折不成? 战马老驽不堪骑乘,既然如此,想到这里太史慈身体向后仰去,借势落向地面去。 于前的文丑本不料竟会有此结果,待及太史慈借势想滚落下马之时,文丑见之大喜,暗道着,天助我也! 今日这太史慈必有丧命之虞,莫慢了上天这一番好意,文丑念及此,遂不继续赶往中军大帐,而是拨转马首过来,冲这太史慈就杀了过来。 文丑的大刀来势凶猛,韩当在太史慈看的仔细,心道着若是让文丑这一刀劈下,说不得子义会因此而重伤。 心中别无他意,只是一心想救太史慈,没有念及到仅凭自己的力量却非是文丑的对手,韩当大喝一声,同样使着大刀斩向文丑。 文丑正袭杀太史慈间,突见自他身后驰来一将,向着自己杀来,哼哼冷笑一声,停驻坐骑,文丑大刀一摆接着斜撩而出,直接取向韩当的面目。 韩当本是来救太史慈,怎敢变招给文丑时间斩杀太史慈,故而决然一击,毫不动摇的继续砍了过来。 韩当、文丑两人手中的大刀相并,文丑力大,韩当不能敌,“当”的一声中,韩当手中的大刀脱手而出,随即为所趁的文丑,一刀横过,就此斩落马下! 鲜血泼撒间,淋了太史慈一头一脸,在此韩当决心为己挡文丑一击,就此身亡的同时,太史慈仰天呐喊一声道:“不!…” “哼哼…” 文丑冷笑,看着躺卧在地的太史慈,继续驱马上前来,就想一刀斩了太史慈之时,在周围众军的惊呼声中,文丑觑得太史慈早已经取弓在手,他搭箭的弓正瞄向自己,见着如此,文丑大惊失色! 太史慈能射,这并非是什么隐秘之事,他猿臂善射,弦不虚发,是个真正的神射手。 在攻建业刘繇之时,曾有这么一段事。 孙策与刘繇相拒城池上下,太史慈带上箭囊,摄弓上马,引著两骑马自随身后,各撑著一个箭靶,出寨直抵城下。 刘繇众起初并不以为然,但太史慈只引马来至城壕边,插好箭靶,出而习射,习射完毕,便回寨去了。明晨亦复如此,城上或有站起戒备,或有不顾,于是太史慈再置好箭靶,习射完毕,再回营去了。 待等刘繇众习之为常之时,太史慈取弓箭射杀数人,皆应弦而倒,因此无人敢在站城楼边观看。 第四百四十二回 忧民之心 圣人、神仙是什么? 无人知晓,也无人清楚。 当这么一批“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若想探究这其中的隐秘,那么回溯至上古、乃至神话时代便是惟有可行的办法。 … 那人高价贩卖给陈庆的这一本书中充斥这样类似的疑问,所有的一切都指向父亲不能言明的来历。 陈庆把它看作是一本奇异志书籍,当做是一个狂人臆念中的异想天开。 把书丢开之后,陈庆收拾了一下杂乱的室内,心中想着若是让母亲看到之后不免又是一顿呵斥。 整理一净,陈庆满意的看着书籍整齐的排放在一侧,席子、座椅各归其处后,显得非常有条理。 偶尔瞥见丢在角落中的那书,迟疑了一下,陈庆还是把他拣起来,放进了那一排圣人之言的书籍当中。 非常完美,毫无察觉,自己不能忍受任何一丝不整洁,并非是因母亲会就此责骂,而是陈庆他自己的性情慢慢变成这样。 陈庆走出室内,向着房外而去,那里周邵、陈济两人已经等着他不短的一段时间了。 缘于三人的父辈止有陈济的父亲还留在小沛,陈庆、周邵、陈济三人最近的外出减少了很多,一般都是在三人的府邸中转来转去。 在这不大的别院中,除了原来的那般仆役之外,还了多了数名侍者,这些人孔武有力,各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悍卒,不管是厌恶了战斗,还是为陈震小叔遣,他们在这里守卫着三人,以防在这样的战争中,陈翎、周泰等人的家人出现意外。 习惯在这样的注目下玩乐耍笑,陈庆、周邵、陈济无一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只是相互嬉笑着。 陈翎居家之时,不止陈庆,还有周邵、陈济两人被迫着整日背诵子曰诗云,苦不堪言,现在得闲,本来就无所忌惮的三人,越发肆意行事了。 “听闻城北有一群蛮人过来贩卖马匹,陈庆,去看看如何?”周邵怀着希祈之意看向陈庆,这般说道。 周邵喜武,且已经开始习弓马,陈庆是知晓的,但也知道的是周泰并没有给他配坐骑,毕竟他的年龄还没有足够大,没有一个人独自应对意外的能力。 周邵心中想的什么,陈庆一清二楚,本不想去,但念及自己亦没有坐骑,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若是有良驹便买上一、二骑? 颔首间,陈庆转身过来对着陈济说道:“你待在这里…” 陈庆话还没有说话,陈济就跳了起来,连连叫着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见陈济这般,陈庆觉得甚为麻烦,陈济不像自己与周邵两人,若是有意外,还能自己找回家,可他实在有些不晓事,若是有个万一… 陈庆正想到这里,周邵一指那些毫无存在感的侍卫对着陈庆说道:“不怕,有他们跟随,不怕有事。” 见周邵注意到他们,其中一个似是领头的出而沉着的点了一下头,以示无妨。 武人爱马,比陈庆、周邵、陈济三人知晓的多一点的是,这人明白此次过来所谓贩卖马匹的不是别人,正是大人居并州之时所折服的左贤王,他此次派人送过来数匹“汗血宝马”,那可是传说中宝马啊。 汗血宝马那是温侯吕布那样的大人物才能拥有的宝骏,自己没有这般身份去拥有,那么去看个新鲜,图个过瘾也不差。 这等事是军中隐秘之事,在大人离开小沛出战孙策之时,陈震大人并没有宣之与众,因此三人不知晓。 何况,陈震大人并非是强令他们约束三人留在府邸不出,而是不得无故轻出。 见卫者点头,陈庆乃命奴仆牵马套车,来到府前登上马车,便在数十精壮之士的护卫之下向着城北而去。 一路之上,行人匆匆,这是因战事起,或是自家兄弟,或是自家的长子、次子被招募进入军伍跟随去征战变得焦虑起来,而致如此。 默默的看着这一切,陈庆忽然转首过来对着相互取笑中的周邵、陈济两人说道:“若是没有战事,这些平民百姓或许会过的更好一些吧。” 陈济不懂,但周邵已经有些明白,他一怔之后,呵呵摇头笑道:“若无战事,像我父亲,像我这等人永无出头之日,陈庆,我家不像你,可以凭着自己的学问去做大官,没有了战事,…”周邵一指车外的那些虽然不至于衣衫褴褛,但一看就是贫贱之人的百姓说道:“我或许活得还不如他们。” 周泰是水寇出身,周邵并不以此为耻,反以之为荣,陈庆听他接着说道:“我父亲始于长江为寇,陈庆,你父遣陈震伯父召我父亲,这才有你我三人共挤一车的现在。” 陈庆默默点头,算是承认了周邵说的对,事出皆有因,有因必有果,这是三人缘何在一起的原因,不能就因自己心忧百姓,就抹除了这一切。 若是重新来过,彷如那本书中提到的,自己若是能够回到父亲结识陈震、周泰两位叔叔之刻,估摸着只会默默的看着,而不会加以阻止。 毫无察觉,自己的心思在瞬息间就偏差出去好远,完全已经没有了起初那股为百姓解忧的心思,陈庆振眉言道:“若是这个天下由温侯统一之后,我们三人的父亲或许会因此留名于史,那么,周邵你所说的那一段往事,或许将会成为他人津津乐道的典故。” 嘿嘿… 虽然没有取笑之意,但想想自己的父亲,以及陈济的父亲,都算是出身于良家,而周邵他的父亲则是一水寇,陈庆想到这里,莫名有了一些笑意。 周邵没有察觉陈庆隐含之意,听得他这般说道,眉飞色舞,说道:“那是当然,到了那个时候,想必大家都会道声英雄莫问出处,真豪杰还得出自江湖中。” 哈哈… 陈庆大笑,小小的脸上全是意气风发之色,再无之前的愁容。 第四百四十三回 一则趣事 有军中退下的悍卒以为车俩仪仗,守城校尉检验过官身之后,特地又遣了十数人相随于后,跟着向停驻在不远处蛮人场地去。 此次为左贤王所遣至小沛而来的是一名唤乌维的蛮帅,他在左贤王麾下似与将军府中牙、裨将相仿佛,属于那种位卑却有实权的人物。 至小沛三日,得知陈翎刚刚帅军出征,乌维望之叹息的同时亦也有一些窃喜,自己留在中原的时间可以长久一些了,不必急急赶回塞外去。 塞外虽然自由,但缺少了中原的富饶,也就让人过的不是很舒适,饮食什么的,基本就凑合过,久居塞外的乌维很是仰慕中原,但知晓若是没有大人物的首肯,自己是不能够待在中原的,事毕必须离开回去塞外。 亲自照料了大王换来的三匹“汗血宝马”之后,乌维听得营外一阵喧闹,便来观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正行间,一心腹小卒急急赶来,带着大喜之色向他禀道:“有陈翎、周泰、陈震三人之子前来营中购马。” “哦?”故作冷静,实则内心亦是喜悦万分,乌维问道:“三位大人的孩子到我这营中来,所为何事?” 那小卒一脸的诧异,自己不是说过了吗,他们是来购买马匹的。 再次说了一下,才见乌维方有始悟之感,这小卒察言观色,知晓这是大人为喜悦之情蒙蔽了身心,乃迟疑接着言道:“大人,你现在这一身衣服,似乎不太合适。” 乌维是过来喂马、洗刷的,能穿什么整洁的衣服,如此之后,乌维心中暗赞一声小卒得机,给了他一赏识的目光之后,便先去换衣再来见三位大人的孩儿。 被迎入营中之后,觑得数百人的蛮寨,十数个营帐,篝火堆堆,起初还能细细打量一番,待得接过侍者送上来的马奶,轻轻抿了一口之后,周邵皱眉言道:“这蛮人看似与我等一般无二,除了穿着,这喝的东西,实在难以下咽,不知他们究竟是如何过活的?” 虽然三人中周邵最为年长,但他还是在让陈庆坐在了首位,这不止是他父亲位尊于己父之上,更因是周邵自料应酬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陈庆这样的人更为合理。 算是第一次被人以大人的态度对待,陈庆很是谨慎的观察这一切,听得周邵这般说道之后,劝阻说道:“蛮人就这般习俗,我等私下讲讲还可,等会不可在主人面前提起。” 周邵默默点头,自己所料不差,若是自己坐了那个首位,开口第一句说不定就得罪了此地的主人,想购匹好马的打算,估摸着就是彷如那境中花,水中月一般无二,可望不可即了。 未及乌维出,他没有穿着本族衣服,而是披了一件绸衣,显得富贵而做作,陈庆见之,心中甚感不谐,不过不必管他,自己等三人只是为马而来,理睬他穿着做什么。 郑重施了一礼,陈庆携周邵、陈济向乌维说道:“陈庆、周邵、陈济,见过远来此营地之主。”未曾加冠无字,只能告之与姓名,这是无奈的事情,之后便是提醒对方,这里还是中原,仅仅只有这营地才算是你暂时所有的。 对方若是同样是中原人氏,读过一阵书,这点意思还是能够明白的,但乌维是何人? 他只不过是一蛮夷之辈,岂会懂这些。 他方出来,卜一见三子颇为年幼,还觉得自己似乎小题大做,待得陈庆极其郑重一礼后,乌维觉得自己不差,是应该以现在这幅模样出来见人。 学着陈庆的样子,向着三人施了一礼,正待开口说话,便瞧见这三人中最为高大的那一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邵初见这人将衣服反穿,还能自我安慰着道,蛮人到底是蛮人,不懂这些,也就罢了。 然后,自己三人以小辈之礼向他行礼之后,他反过来倒着向自己等三小孩施了一个小辈的礼,周邵暗道着,这算什么,难道说你算是我等的晚辈? 这事如何不乐? 周邵由此笑了出来。 不明所以的乌维为周邵所耻笑,正狐疑间,陈庆为周邵遮掩,又施了一礼,言道:“周邵不知礼数,还请大人海涵。” 我不知礼数? 哈哈… 不知礼数的恰恰是你这蛮人,周邵心中如此念道,知晓陈庆乃是出于一片好意,乃敛笑抱拳言道:“方才想起一事觉得甚是有趣,故而笑了出来,大人不要见怪。” “哦?”乌维觉得这小孩既然能为一事而笑出来,想必此事定然有趣,故而说道:“不知何事,能否讲来让我一听。” 周邵垭口失语,一时顿塞,转首望向陈庆,希祈他出来为自己解围。 自己所笑的就是你,怎么在仓促间想起另外一事来,让你大笑一番? 陈庆见之,不慌不忙,上前一步,言道:“春秋时有一人,不学无术,却专爱装作文雅。” 陈庆说的很清楚,就算是乌维听得明白。 “一日,有友来告诉他,最近断弦了。他不懂断弦,只是附和着说道,友人见之,明告其‘自己夫人死了’。过了一段时日,这人的母亲不幸亡故,他人见他穿着孝服,便问他出了何事?”看着众人,陈庆将此一趣事娓娓道来。 周邵、乌维,甚至是陈济都听得有趣,皆含笑以待陈庆下文。 “他文质彬彬的回答道:‘断弦了。’他人又问道:‘断弦,你怎么穿起孝服来?’”陈庆呵呵一笑,解说着道:“五服即甸服、侯服、绥服、要服、荒服,又分为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绝不可乱穿。” 周邵、陈济两人听得陈庆的话语,一者连连点头,另外一则是跟附着一起点头。 乌维虽然不明白,但自己的族内,死了夫人与死了母亲是有很大的区别,故而亦随之点头。 陈翎转目一望,接着将这趣事说完,众人听他言道:“这人深深思量了一番之后,说道:‘我这是断了老弦!’” 第四百四十四回 箭不虚发 文丑勒马持刀相挡之时,他身旁无数的士卒向着太史慈袭杀过去。 仰卧躺倒的太史慈深吸一口气,摒弃所有的杂念,将全部精神专注于这一箭。 这一箭若能射中文丑,射死射伤文丑,趁着文丑自己所伤,敌卒慌乱之时,自己可站立起身来,挥戟厮杀,可若是不能,短时间内就只能狼狈躲避文丑的追杀,而不能再有机会射出另外一箭了。 阴翳的战马底下,太史慈“蓬”的一声射出了此箭,无暇看觑是否中的,太史慈翻身抢过一戟持在手中,向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敌卒杀了过去。 “将军中箭了,将军中箭了!…”在无数敌卒的惊呼声中,太史慈看着他们潮水一般的涌向文丑,太史慈见之心中畅快淋漓之极,“哈哈…”大声的笑了起来。 事已不可为! 看着眼前的数孙将,从朱桓、宋谦、谢旌等将的脸上望过去,逢纪心底一阵失落,难道自己要兵败于此了吗? 不甘心呐,实在不甘心呐! 明明只要待文丑回转过来,自己便能以他为前驱,随后掩杀过去,但就是缘由他去南门,现在这处竟无一人能挡孙策帐下诸将。 营地中的火焰越烧越有席卷一切的可能,逢纪看顾着逐渐陷入包围之中的众人,忽开口言道:“向南门徐徐退去。” 众士卒茫然回顾逢纪,这里是中军大帐处,若是丢失了此地,相彷如就是在说我等已经兵败了。 逢纪恨铁不成钢,大声喝着道:“看看你们的周围,除了你们自己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人等会过来汇集了。” “旗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你,还有你!”逢纪拨剑在手,号令着就近的数人喝道,“你们快过来将这面大旗斩断,然后抗着向南门退过去,与文丑将军汇合。” 自斩大旗,意喻不祥,数名劲卒面面相觑,在逢纪严厉的喝斥声中,恨恨咬牙,各自拔出自己的佩刀向着那粗入儿臂的旗杆斩去。 一下、二下… 就在这几人拼命自砍帅旗的同时,朱桓、宋谦、谢旌等孙将跃马持着兵刃猛烈的突击向逢纪的阵势。 无数的兵卒在此一刻,为阻截敌将丧生他手,前赴后继,青州兵的悍勇在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他们毫无畏惧死亡之意,他们敢于直面死亡的来临。 这支兵马是文丑至青州之后操练起来的,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是青州人,少有河北人氏。 于后压阵的逢纪沉默了,在袁绍帐下之时,河北兵卒虽然同样悍勇,但那是在胜利在望的情况之下,当他们陷入不利战局之时,除去少数的兵卒之外,余者很有可能便会溃退。 他们不像现在的这些自己的部下,有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明知扑上去只不过是为敌将增添一份荣耀而已,但他们就是永不言败,仿佛在他们的攻击之下,他们能够取得胜利似的。 逢纪踉跄着后退,他手中的剑身依然干净如昔,没有带上任何一人的鲜血。 若是换身在他日,逢纪说不定会为此而自豪,自己亦有了一支敢战,纪律严明的精兵,但在此刻,他只期望着像这样士卒能够少死一人便少死一人,这样的士卒若是能够存活下来,便是为将来的胜利多加上一份胜算。 就在逢纪前进不能,后退不行之时,那数名砍帅旗的小校过来禀报言道:“军师,帅旗…砍了下来,我们就此撤吧。” 逢纪听得这一句话,心中一震,接着转身过来,向着这数人喝道:“速走,不要迟疑,只要与文丑将军汇合…”逢纪话还没有说完,相隔着里余,自南门那里传出的话语声,逢纪还是清楚听道:“将军中箭了!将军中箭了!…” 逢纪脸色惨白,若是孙策帐下的大将为文丑所斩,所射伤,只会立即拖下去,好给予他家人一个交代,但若是自己这一方的大将,譬如说就是文丑,那么不管是敌方还是我方的兵卒,都会大声的叫唤起来。 一方面是以此来威慑己方,你看看,你家的大将都快要死了,你们余下的这些人是否考虑投降? 而在自己一方来说,文丑被敌所趁射中要害,无论是出于抢救还是提醒众军,都得大声的呐喊出来,原本的攻势会退缩防御,原本相持不下的局面,就在此一刻被打破,无主将在侧的众士卒,已经无心与敌厮杀,只是会一心将文丑架离战乱之地,待等到了安全之处后,方才会安定下军心来。 这一声“将军中箭了”无疑指的就是文丑被敌将所射中,生死不明! 无暇思索以文丑之勇,是谁将他射中了,逢纪在稍一迟疑后,便大声的令道:“速速退向南门!” 此时去往南门不止是为了与文丑汇合,更有救其性命的意思,逢纪在驻守大帐无望的情况之下,只能退出此地,希祈南门那边的武将不会似这里的几人勇烈。 但这有可能吗? 既然能射伤文丑,那此将的武艺至少在与文丑伯仲间,逢纪仓忙行走中,脑海中闪烁出甘宁、太史慈两人,以及孙策的身形来,接着便在越来越惨烈的战斗中,消失不见。 文丑、逢纪军中的大旗在移动,毋庸置疑,他俩人想汇合在一起,然后是战是逃已经不重要了。 在这般的大军面前,他俩人已经是无路可逃! 孙权如此想着,号令众将用命,努力向前突进,务放一人走掉。 陈翎似乎不杀俘,朱然、桓阶两人为他俘虏之后,没过几日就放了回来,在他俩回来的同时,带着一封来自他的书信。 在这书信上,他陈翎写到,朱然乃是二流,抑或是三流之将,不值得为此交恶了伯符、公瑾两位,故而遣回。 而桓阶此人,他是这么评价的,“荆南信多君子,虽美归田凤,清属桓阶,赏德标奇,未过此子。”是而,若想要回此人,需一郡一城来换。 也就是说在陈翎他的心目中,桓阶乃是值得以一郡一城来招揽的高士,非是其他平庸之流。 这算是他们文人之间的相互吹捧,孙权知晓的事实就是不比被囚禁在监牢中朱然,桓阶他日日陪伴着陈翎出入无忌,参与着小沛诸将臣的庭宴。 这算什么? 桓阶他还是我孙家之臣,非是你的…,你的佐官辅吏! 这是对孙氏的羞辱,这是对我以及大兄的侮辱。 他在小沛城下一战就胜过了己方,就已经这般猖狂得意,若是再让他取得了徐州、豫州之后,他张狂的模样不知会怎样? 孙权默默想着,向着守候在侧的孙河一点头,示意他不必守卫自己,可自行前去寻求斩获。 孙河,字伯海。父亲族子。 少时便为父亲心腹从讨四方。长兄东渡,又跟随着平定吴、会,从讨李术,术破,拜威寇中郎将。 此战的全盘作战筹划是陆逊,谁会想到区区一小将,竟有如此之智算? 自己听闻的同时,亦感吃惊不已,不过还好,自己不顾兄长劝阻,力谏行此一战事。以现在眼前的情况来看,陆逊此子虽然年幼,但的确有大才,他日当是自己左膀右臂。 不顾此次陆逊没有过来一看他自己所布下的计略,甚为遗憾。 朱桓持兵刃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现在的战事已经无需自己亲自上去厮杀,就凭自己的麾下的就能逼迫得逢纪不断后退。 当然他本来就是在撤向南门,不过有着太史慈、韩当两位大将在彼的南门,真的是他逢纪所选择的好退路吗? 朱桓本是余姚长,为当地人民解决瘟疫,又招募士卒,讨伐当地山贼,所到之处,山贼都平定,后来为荡寇校尉。 为荡寇校尉之时,朱桓统领士兵二千人,统管吴、会稽两个郡的军队,整合遗散的士卒,一年之间,就有一万多人。 后来丹阳、鄱阳的山贼蜂拥而起,攻陷城池,杀害地方官员,到处安营聚集。朱桓统领诸将,到各处征讨贼众的营寨,所道之处随即平定,遂被任命为裨将军。 朱桓为人高傲,不喜欢为人所驱使,而又善养士卒,轻财重义,与人一见,数十年不忘。 能在孙策麾下效力,也是得益于孙权的举荐。 犹是感激,虽然对孙权为人颇有微词,但朱桓还是尽力尽心的做到他所能做到的一切。 此战中,孙权是为唯一的主帅,太史慈、韩当两人则是他孙权从主公那边借来一用的大将,文丑世之猛将,朱桓虽然在数次青、徐两州的交战中见过此人,有过照面,但没有真正交过手,心中隐隐有种渴望,但既然孙权已经布下了太史慈这样的猛将,就毋需自己去战文丑了。 只不过,这心底不知为何总有一丝遗憾之意。 摇摇头,将这一丝杂念从心底彻底抹去,朱桓伸手向前一展,喝道:“前击!” 众军在他的号令声下,如同是一群过山羚羊,向着退却中的逢纪军势扑了过去。 第四百四十五回 双壁失一 文丑努力扶撑住自己的身体,手中的大刀再无力擎举起来,他伤的很重,太史慈这一箭,透过他的大刀直接射在了他的肩胛处。 不致命,但却足够能够令他失去再战之力。 得益这么一箭,太史慈的部属士气大振,他们向着文丑的军势冲袭过来,文丑这一方则是在护住其主将的同时,勉力的在抵挡着。 文丑很想说上一句,我还能战,但左手一向不惯使刀的文丑,如何能战太史慈这等当世一流猛将? 此刻,他文丑实际上就是处在最为危险之中。 少了能与太史慈相争的大将,麾下的兵卒在为太史慈一一屠戮,文丑无能为力,只得接着数卫拼命为己阻挡太史慈的片刻间隙,拨马向着中军方向而去。 然文丑行不久,就为杀退众位的太史慈赶上。此时的他与逢纪遥遥相望,却不能够汇合在一起。 四面八方的孙策军势在不断的涌向这里,他们会将己等俩人包围在这里,然后一一斩杀。 文丑有过阵死沙场的觉悟,可没有想到的是没有丧生在温侯吕布那样的绝世猛将手下,却是在为太史慈一箭之后,为众小卒所刺杀! 心有不甘,文丑努力着,左手提举起大刀,拨马相向,朝着太史慈喝道:“太史慈!来吧,我文丑不能死在无名之辈之的手里…” 或是明白文丑此刻的心境,抑或是像文丑这等名将,的确应该死在自己手中,太史慈按辔以戟示意众军退下,徐徐向前,双戟慢慢擎举起来,向着文丑正待发出最后一击! 穷途末路,英雄绝路,逢纪不忍卒睹,从文丑、太史慈两将相争的那里移开,转首回望来处,那里数名孙将急追不放,驱赶着军势向这边杀来。 兵败了! 逢纪如此想着,他再看了一眼为己誓死奋力搏杀的众军,忽开口喝道:“停下来,停下来…” 逢纪的话语在这嘈杂的战场几欲不可闻,但随着他努力嘶吼,慢慢的,以他为中心,一点一点的,一人接着一人,面面停下了手中的武器,茫然的看向逢纪。 逢纪看着这些兵卒,忽然大声向着随后跟进来过的孙权说道:“来人莫非是孙权孙仲谋?” 孙权含笑点头,向着逢纪示意,如今他是胜利者,逢纪是败军之帅,相应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孙权号令众军放下武器,逢纪是袁绍旧臣,他能降一次就能再降一次,他现在的样子很明显,他想乞降! 远远向着太史慈示意,文丑如今的模样,他看在眼中,太史慈只要数合便能斩杀了此一将。 不过活着的大将、猛将,比起死了的文丑,对于自己来说,更为…理想。 孙权从太史慈那边转回面向逢纪,等双方将卒的厮杀声全部停歇下来之后,才向逢纪开口言道:“逢元图,你意欲何为?” 逢纪惨然一笑,指着他身旁无数的劲卒,对着孙权说道:“为他们着想,…” 逢纪的话还没有说话,“不、不能、不能这样!…”的喊话不绝于耳,从他们的口中向着逢纪怒吼起来。 其中最为暴躁的一声来自文丑,在与太史慈的交战中,数合间太史慈明明能够斩杀自己,他却一次一次又一次的避开了。 事到如今,文丑再不明白为何,枉称为大将。 又在此时,听得逢纪言下之意有投降之心,文丑不顾来袭的双戟,转身面对逢纪大声的怒吼道:“不!” 在这一巨大的喝声中,双方所有的将卒盯向文丑,其中孙权似另有所思,逢纪脸上全是着急之色,而文丑身后的太史慈脸色阴沉的看向文丑的背影,刚才一击,便能为韩当报仇,但为孙权所阻,他太史慈亦只得含恨看着。 拙于语言的文丑看着所有的将卒,不知如何将自己心中的意思说将出来,急得他语无伦次着喝道:“不!…我与颜良本非是出身高贵,投本初公之后,被倚重为大将,世人皆称勇冠三军,然…” 文丑说道这里,忽然将手中的大刀抛下,对着太史慈接着说道:“然常胜将军亦有败阵之时,太史慈之勇武就不在我之下。” 太史慈愕然,不知文丑为何这般言语。 “忠义之事,我文丑本是一介草莽出身之人,如何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文丑说道。 “但,但为人处世不能一反再反,本初公兵败身亡,留下公子,我等奉其为幼主,尚能勉强说道一、二,可如今呢?”文丑在众人听得不明他意在何处之时,从腰间拔出佩剑,指向逢纪沉声言道:“元图,我敬你是一名士,但你亦得当得起名士这两字,若是就此降了此人!”文丑说着,以剑指向孙权,继续说道:“黄口小儿,若非有太史慈在此,我一击擒之!” 就在孙权闻言大怒之际,文丑突向众军大声喝道:“大丈夫在世,当怀坦荡之心,谋取功名,不能屈身事贼!” 文丑说罢,以剑自刎。 逢纪大惊失色,大叫一声道:“文丑!” 文丑身后的太史慈,冷静的看着这一切,没有加以援手亦没有阻止的欲念,在他的心中只是感慨着叹道,这或许是此战中,文丑唯一不受辱的结局。 对于文丑的怨恨,在文丑自戕的这一刻,太史慈心中云消云散了。 他慢慢开始敬佩起文丑的为人,颜良、文丑两人一时之雄,青、徐两州,孙、吕两家数次的交战中,他文丑从未落在其他诸将之后,往往能够见到他总是处在冲锋的最前沿,亦会出现在撤军断后的军势中。 他文丑便是一勇将,他文丑当得起河北双壁的名号。 太史慈在短暂的全场失声冷语中,缓缓驱马上前,把将要坠落下马的文丑扶正,取一戟在手,对着将死的文丑低声言道:“自戕而死非是英雄,我太史慈不敢自夸是英雄,但你若是死在我手里,比之自刎而死…” 看着眼神涣散的文丑突兀闪烁出一道精神来,太史慈晓得了他的心意,便不再迟疑,趁着文丑还残存着的最后一口气,以戟刺入他的胸膛。 文丑脖颈处流下令得自己粘满鲜血的手,太史慈没有在意这些,相反还号令跟随在自己身后的数亲卫过来,将文丑托举下去。 文丑虽然死了,不管他是死在太史慈手中,还是他自刎而死,但他的最后留下的言语,激励着逢纪身旁的众将卒,他们齐齐怒吼一声,决死一般的不顾惊醒过来逢纪的喝阻,向着孙权冲杀了过去。 他们虽然各个处于激动之中,但太史慈那样的名将,知晓非是自己所能对付,何况的是通过刚才的对话,他们已经明白就是眼前此人,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只要能够杀了他,便能为文丑将军复仇! 乱兵是很难止住的,比起乱兵更难喝阻、制止的就是此际的暴兵。 他们心中已经将自己视为一死人,随着文丑阵亡,上至逢纪,下至一伍一什的小卒,都会为此付出代价。 不管这代价是什么,比之在文丑死后,自己追随其后,这些都不值一提。 因为那时候,自己就非是罪人,而是跟随主将壮烈而亡的忠义之士。 或许他们不明白这其中的不同之处,但历来的故事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孙权压不住阵脚,连退三阵,惊恐间孙权望向这些兵卒的身后,见太史慈只是号令其麾下众军卒不紧不慢的追杀着,而他自己更是没有望上这边一眼。 孙权心中大怒! 这太史慈实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而此时太史慈的心中,只有一片为文丑、韩当致哀的心情。 本欲投降的逢纪,在暴兵开战之时,便为他们撕碎了。 在文丑那番话之后,尤其是这么一支见过生死的军势面前,所有不符合他们意愿的说法,都会被他们所淹没,不管你是军师,还是名士。 太史慈更为深知的一点那就是,这一支军势如此的激愤之下,无人可挡,只要等他们冷却下来之后,方能一股擒杀。 那时,经过一场惨烈的厮杀之后,他们再无活着的希望,只剩下求死的愿望。 在此之前,还是让孙家二郎承担这一重任罢。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否有敢战的心,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 孙权此刻非常愤怒,这本是一场漂亮的战斗,但就是因文丑之死,变成这样。 孙河出战不久就回来了,他身上挂着伤,一脸的惭愧模样,孙权除去了好言安抚,已经不能再遣他出阵了。 稍稍过了一会,宋谦、谢旌两将亦回转,他俩人同样一身伤,孙权又是安慰了数句。 看着帐下三将先后为文丑所部击伤,孙权的心中怒火滔天,可他还不能表现出来,还得继续维持一副一切掌控在我手的样子。 只有朱桓在前面,为自己阻挡着这些疯狂兵卒的攻势。 孙权心中略有安慰,暗暗道着,看来只有休穆才是真正具有将才的人,看来此战之后,自己的着重点应该有所变化。 第四百四十六回 汗血宝马 听陈庆说罢这趣事,帐内周邵自然而笑,陈济跟着傻笑,似懂非懂的乌维附和着笑。 陈庆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下直摇头,知乌维不懂自己所讲的。 待众人笑声逐渐停歇下来之后,陈庆拱手向着乌维说道:“我等三人前来此处,意欲购入几匹坐骑,尊驾可否带我等前去选择一、二?” 知三人身份非比寻常,就算白送三匹小马驹在乌维看来也亦无不可,当下应下此事,引三人向帐后而来。 出了营帐,乌维见三人的侍卫雄壮异常,乃问道:“车骑将军帐下的卫者都是这般的勇士吗?” 不等陈庆答,周邵抢先回道:“当然,就说我父亲麾下,这样的健儿比比皆是。” 乌维含笑从众卫卒脸上一一望过去,见他们的眼中全带着一丝谨慎之意,知是对己颇为疑忌,不敢再观,向着他们抱拳见礼,接着便继续向后行去。 行不久,陈庆等人还没有靠近,远远就望见数百匹无鞍之马被圈养在一木栅内,这些马中,黑色、黄色居多,少数是红色、白色,还有花色。 不用乌维再指引,周邵、陈济两人越众而出,只有陈庆留在乌维身旁缓缓而行。 陈庆身形矮小,不能窥全貌,乃登高瞭望,未久乌维听得他道:“偶闻大人乃是送‘汗血宝马’过来,…” 踌躇了一下,自己父亲与左贤王私下或有约定,不然也不会离开了并州之后,他依然派遣此人送马出来。 他的两个孩儿现在青州张辽将军的府上,若是想通过进献上宝马,求得吕布归还二子,将汗血宝马送到邺城去才是正理。 想不清楚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事情在里边,陈庆不好胡乱说道,故而接着说道:“不知这汗血宝马在何处,可否让小子见识一下?” 乌维惊异,问道:“你怎知汗血宝马不在这其中?” 陈庆说道:“既有宝马之称,我又读过一篇有关此‘汗血宝马’的书籍,知此马有高大、纤细、勃发等诸多特征。”陈庆说着,一指前方那圈养的马匹,继续说道:“大人,你看在这一批马中,哪有一匹能算得上高大?” 乌维赞叹,言道:“久闻你父之威名,想不到你这小小的孩儿亦有此见识,将来…” 不等乌维夸耀自己,陈庆从木台上下来,罢手言道:“将来事谁能知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出自当世孔融一事。 孔融十岁之时,跟随父亲到洛阳。 那时李膺名气很大,担任司隶校尉的职务。到他家去的人,都是些才智出众的人、有名誉的人以及自己的亲戚才去通报。 孔融到了他家门前,对看门的官吏说道:“我是李膺的亲戚。”通报了以后,上前坐下来。 李膺问道:“您和我有什么亲戚关系?” 孔融回答说道:“从前我的祖先孔子曾经拜您的祖先老子为师,所以我和您是世代通好。” 李膺和他的那些宾客没有不对他的话感到惊奇的。太中大夫陈韪后来才到,别人就把孔融说的话告诉给他听,陈韪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孔融说:“想君小时,必当了了。”陈韪听了局促不安。 这话是陈庆的自谦之语,乌维久在塞外如何得知这般事情? 见其愕然不明所以,陈庆心感与此等蛮人说话困难之时,亦觉得再与他废话,纯属自找无趣,当下开口说道:“大人?” 乌维听明白了这句话,回道:“此次前来小沛,实际只携带着三匹‘汗血宝马’,此马确属异种,与其他马大不相同,圈养在一起后,已经有数匹良马为这三匹宝驹所伤。” 陈庆颔首,这才是真正的宝马,若是性情平和,想必在征战之时也只得安于现状,不复有争胜之势,若是如此,何来偌大的名声? 见陈庆点头,乌维言道:“此三匹宝马乃是我王送呈给予你父之礼物,非是小事,自关外至此地,都是我一人在伺候着。”说道此处,乌维苦笑了一声,看陈庆不明所以,才接着说道:“此类战马本性温和,不过是在被降服之后。” “可若是由我等降服,此马就难为他人之坐骑。”乌维感叹着说道,“汗血宝马有灵性,当属绝世好马。” “如此好马,若是损伤了一、二,我岂不愧对大王?”乌维如此将其中的辛苦说了一些,原因无他,只想在陈庆的心目中留下一个印象,若是此次他回去,待陈翎出征班师之后,将此一番话说与他听,自己不就有了一个任劳任怨的印象会留在大人的心目中去了吗? 然后自己借机送呈上此三匹汗血宝马,大人心悦之下,说不定就看在能养马的份上,就招揽了自己。 陈庆不知乌维有这样一种小心思在里面,只是以为没有直接将此三匹汗血宝马送给现在陈震,是有其他缘由在内。 听得甚为烦躁,陈庆正想离开乌维,前到周邵、陈济两人身旁,刚巧此时的周邵彷似是看中了一匹马,指着其中的一匹黑色骏马,转首回来对着乌维说道:“那匹,就是那匹,牵出来让我试骑一下,若是合心意,我就要这一匹了。” 周邵所看中的那一匹黑色骏马,毛皮亮泽,步伐轻灵优雅,确是一匹好马。 陈庆正待要乌维命人进入栅内牵出此马之时,便见乌维摇头,陈庆不解,周邵亦见之同样不解。 乌维走到木栅边,对着三人解说道:“马不像人,能活很久,马的寿命止有二十年左右。”乌维说着,指向周邵所选中的那匹马说道:“此马虽然亦止有五、六岁的模样,但…” 乌维笑了笑,向三人说道:“你三人现在十岁左右,待你们长大,这马最好的一段时光就过去了。” “也就是说,等你们刚刚成年之时,你们所骑乘的马已经进入暮年。”乌维不愧为养马之人,对战马的喜爱出自肺腑,完全就无视了三人本来是一时性起才会过来购马。 购了马之后,是否骑乘,那完全是另外一个问题。 听完乌维的话,周邵有些黯然,他不像陈庆、陈济两人,在他的心中,将来是要上战场厮杀的,若是真彷如乌维此人所言,自小一直伴随自己长大的坐骑,那时候已经不堪使用,自己能够接受得了吗? “相反,”乌维见三人默默无语,一指另外圈养的一处,那里有十数匹小马驹,有的仅仅比三人高一些,有的羸弱非常,步履间勉勉强强在遛走着。 “这些小马才是你们应该选择的坐骑。”乌维见三人一脸的嫌弃,心中暗叹着,我身为一大王麾下的小臣,如何敢将成年壮马贩卖给你们? 若是坐上这些马之后,跑着跑着,就坠下来,摔伤了谁,自己都得因此而受到牵连。 只有这样的小马,不甚高,就算这三个孩童中最小的那个,骑乘上去之后,亦不会因摔下马来酿成大祸。 笑眯眯的看着三人,乌维为周邵、陈庆、陈济三人介绍起这些小马驹,说道:“别看它们现在的模样不如那些成年战马,但我乌维敢发誓说,过了二、三年之后,它们便是一匹匹良马,不比现在你们眼中的那些战马差。” 听的乌维的话,本来心羡那些大马的周邵有些垂头丧气,陈庆见之,劝慰着说道:“大人的话并无不妥当,一匹马长的很快,等你过了十岁,差不多就已经成年起来,到时候,也不至于彷如现在这般了罢。” 陈庆说话此话,转首去看这十数匹小马,心中念道着,不如自己率先择一匹,然后再帮两人选二匹,然后回去得了。 这次过来购马正是趁兴而来,败兴而归。 指指戳戳,陈庆不知道好坏,随便择了一匹自己喜欢颜色的白马,对着乌维说道:“我就要这匹罢。” 见陈庆选择了一匹白色的小马驹,乌维奉承着说道:“选得好,选得好,这马的血统极为纯正,将来亦是一匹宝马。” 陈庆呵呵一笑,乌维此话彷如是那些追金逐利的商贩一般无二,不能当真。 见陈庆选了马,陈济指着其中最为小型的一匹红马,说道:“我要这匹。” 陈济是现在主政小沛陈震的孩儿,乌维连忙也恭维了一句,之后转首看向周邵,周邵心有不甘,但还是迟疑着选了一匹黑色小马。 见三人选定各自的坐骑,乌维喜笑颜开,说道:“就三匹小马,我就赠送给三位了。”乌维说话的同时,命人下去准备特制的马鞍,以供三人尝试骑乘。 听得乌维的话,陈庆摇头言道:“买卖货物,公平交易,不能就因小而令大人亏损无利可图。”陈庆说着命人送上铢钱来。 在乌维连连推辞中,陈庆就已经无心待在这里,“汗血宝马”的影子都没有见着,想着以后总有机会见到,向乌维告辞之后,携着周邵、陈济两人转回城中。 第四百四十七回 呼之欲出 回至城中,陈庆、周邵、陈济三人分道扬镳,各自回府。 三人都是孩童,虽然只是一匹小小的马儿,但在离开蛮人的营地之后,便不知不觉中为跟随于后的三匹小马所吸引,心情也就变的好起来。 不知能不能骑乘,但尝试一下总是可以的。 念及此,各自回家准备尝试一下的急切心情,令得三人就在进城之后,便立即分别归家去了。 陈庆回至自己府中,进到后院向母亲禀明了今日之事,在甄氏宠溺的话语声中,一溜烟的走了。 母亲还是将自己当做是小孩看待,陈庆有些无奈,有着不同常人的孩童年月,陈庆能够一个人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想着许多事。 又有陈翎这样的父亲在,无论什么样的问题,都能清楚的得到答案,就算有些,诸如人为什么只能活百岁,而不能像树木活得长久一些这样的问题,父亲都能以较为详尽的话语告诉自己,一个人的身体内存在着一种物质,就是这种物质在制约着人的寿命。 至于这种物质是什么,父亲让自己去探寻。 小马被带到了府中的那些成年马那里去,陈庆觉得不妥当,过来把它牵回了自己的别院,然后让一仆专门照料它。 现在它的高度还不如自己,陈庆就算再无知也清楚,它就算能骑乘,亦只能转转圈而已。 还得等等,心中如此念道着,陈庆将此事放下,回房看起书来。 陈庆现在看的这书是陈翎留给他有关历代历朝杰出人物的杂书,其中就有一段有关陈庆之的记载,看完这一段,陈庆默默想到,一个人在能也不能太能,不然就如这陈庆之一般。 他的事迹或许是真,也可能是假的。 但若是他的事没有这般令人吃惊,想必他人是会承认他的确是这般的一个人物,而非会去怀疑记载出错了。 感觉有些饥饿,陈庆吃了一些点心之后,放下手中的书,从圣人之言那排书籍中的找出藏匿的那一本。 翻开这本书,找到上次遗留下来的插签,映入眼帘的便是“钟山之神,名曰烛阴,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身长千里。在无之东。其为物,人面,蛇身,赤色,居钟山下。 一目国在其东,一目中其面而居。一曰有手足。” 陈庆咯咯笑了起来,这本书实在太有趣,那人的确是花了心思写出来的。 却不知陈庆这是孤陋寡闻,这一段文字是秦“山海经”中一段,不能尽览所有书籍的陈庆,此刻为那人所蒙蔽,只以为这是那人妄想出来的。 而兀突骨写下此一段文字之时,亦是不想将过往全部据实叙述出来,这才借用了这么一处。 随着逐渐深入看下去,陈庆不自觉的想到,这样奇异的世界,若是能够自己亲身去看一看,该多好啊! 至旁晚时分,母亲唤人来传陈庆去用晚膳。 随之,又有周邵、陈济两人府上的仆从过来传话言道:明日去校场比试骑术。 陈庆听罢,赫赫然一笑,让来人回去传话说道:马儿太小,不能骑乘。 这是陈庆爱惜自己的小马,不然骄纵习惯了的周邵、陈济以及自己三人,只要能够骑乘,就算是再小的马,三人的侍从亦会准备周全,以待明日游玩比试。 摇摇头,陈庆放下手中的书,把它继续藏在书架里。 出去母亲那边用过晚膳之后,陈庆回到自己的别院中,趁着夜色降临,仰躺在小河边的青草地上,看向星空。 父亲说,在这天上的所有闪烁的星星,其实是一颗颗比自己脚下的星球更大了许多的恒星。 只有恒星才会发光,而行星则不能。 父亲说,他有这么多的学识也是他的父亲教授给他的。 他的父亲也就是自己的祖父了,但自己从来就没有见过他。 还有待在邺城的兄长不知过的怎样? 父亲一直在说,自己将来有一日会远离这一切,让自己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而且当父亲将自己介绍给陈震、周泰两位叔叔认识,以及周邵、陈济两位玩伴认识的同时,自己在父亲的眼中,便是一个大人了。 既然是大人,就必须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但母亲她还是将自己当做是小孩看待,自己到底是小孩还是大人? 还是有着一副小孩相貌的大人? 陈庆想着想着就笑了,从书中知晓,自己的思想还是比不了许多成年人,自己还是一个小孩子,不过是有着别人无可比拟学识的小孩。 而这些学识怎就不能宣之出口,那么父亲到底为何要教授自己这么多无关的知识? 还有这些学问从哪而来? 想起那本书,似乎与这一切都有着联系。 我与兄长来自同一个父亲,不同的是兄长的母亲是夏侯大将军的女儿夏侯氏,而自己的母亲则是连温侯吕布都要强行留下的… 自己母亲,还是不要非议了。 叹了一声,正妻与小妾之别,在自己的家中并无多大的区别,惟有的不同就是下人称呼的方式,一个唤做是夫人,一个唤作是姨娘。 陈庆想了很多,仅仅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够有明确的答案,但另外绝大部分却是有待自己去探寻。 站起身来,从室中取了一柄木剑出来,慢慢的舞动起来。 身形在暮色中来回转折,忽跳起,忽落下,非常的有韵味。 舞累之后,陈庆擦了一把汗,无视旁观的数名侍卫眼中的艳羡之情,回房去了。 家主练剑,就算是小主人。没有避开自己,亦没有令自己退下,那么只能说明一点,自己偷偷学上一点,那无伤大雅。 有此明悟的这数名侍卫,在陈庆回到房中之后,相互讨究着模仿刚才陈庆的身形,一一舞动起来。 其中或有错漏,或有不对,旁人见之马上指出,正在舞剑的人立即改正。 如此,一日复一日,不过月余,这套剑法为他们偷学了去。 陈庆不知道这些,就算知晓,也只会一笑而过。 相比自己所知晓的那些学问,这些剑术不值得一提。 但就是这些剑术保了自己父亲数次性命,由此陈庆亦不得不重视起来,无论做什么事情,自己的安全是最为紧要的事情,既然这剑术能让自己避开危险,为何不每日练上一会,以免将来或遇上与父亲同样的遭遇。 回至房中,陈庆沐浴了之后,想起还未曾温书,便拣起一本书来,慢慢默诵记忆起来。 比起观其大略,明白其中意思就放下,父亲严格的要求自己必须记得每一处细节,而对于整个事情经过则显得相对纵容一些。 譬如,明名臣于谦,出身年月,死在何年何处,必须记忆清楚。 而对于他一生的诸多事迹,除去几处重要的事情之外,并不需要全部记下来。 有太多的人物,有太多的事迹值得自己去记忆,有些自己不感兴趣的,或许看过一遍之后就放下来,但这其中总会有一些感动着你,激励着你去记住他们。 当然还有一些,他们的所作所为,让你恨不得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狠狠的唾弃他们,就算是只看过一遍,也不能忘记。 譬如,秦桧。 这些不曾出现在历史中的人和事,让陈庆感同身受,为之欣喜、悲伤、咬牙切齿之时,亦感到另外一种来自心底的悸意。 再联系到自己的父亲,以及从未见过面的祖父,陈庆觉得自己的身世成谜。 而这一切,有待自己去继续探寻还是等将来父亲来向自己说清楚? 同时,不能诉之以文的这三国,魏、蜀、吴,父亲才刚刚讲到官渡大战,在陈庆心感新奇的同时,亦感迷惑不已。 自己身处的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存在过的,还是因父亲的参与之后,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有太多疑问了,有太多不解。 白天还能和周邵、陈济两个孩童厮混的陈庆,只有到了夜晚时分,这般时境之后,才会显露出他真正的想法,疑虑。 而这一切只有父亲能够提供答案,母亲是一无所知。 陈庆放下手中的书,痴痴呆呆的沉思着,父亲你到底来自何处,为何必须等过了数年之后,你才会告诉我? 这是否就是在说,经由你教授给我的这么多学问,让我自己去寻求那一个答案。 而那个答案,在高价购入那本书籍之后,呼之欲出,父亲,你是不是不是这个世间上的人,而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抑或是另外一个时间段? 就像那本书中所记述的那般,你本是一个后世之人,知晓了所有一切,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随意的更改着这一切? 父亲,是不是就是这样,这是不是就是你要我自己去追寻的答案? 而你将你所知晓的一切知识全部教授给我,是不是就是预兆着,我、陈庆亦会走上这么一条路? 若这就是这一切的答案,或者说只有这一才是真正的答案罢。 亦只有这一答案,才能将所有事情讲得清楚,父亲,你的来历,我的身世,想必要去那时间中追寻。 第四百四十八回 定计破敌 吕县一役,大将文丑战死,逢纪为孙权所杀,三万大军无一幸免,皆没于此役中。 接到此报之后,大军皆哀,陈翎呆愣住了。 三日前自己兵出小沛攻向相城,没有去彭城国,那就是因为有文丑、逢纪两人即将帅大军到彼,自己帅大军前去似有抢功之嫌,这才以攻略整个沛国郡为主。 攻陷相城之时,自己就有一丝不安之意,孙策麾下诸将皆不见踪影,如今却晓得是一去伏击文丑、逢纪两人的军势,一则却是去徐州下邳了。 陈翎痛苦的捂住了脸面,在张郃、高览等将面面相觑之时,沉声言道:“这一切皆我之过!” 审配见陈翎自责不已,乃上前劝慰道:“非是大人之过,实乃是孙策善谋,元图、文丑战陨实在令人太息。” 听得陈翎、审配一自责一劝慰,众人纷纷扼腕辱骂起孙策来。 文丑临死之时的遗言也被一同传了过来,“大丈夫在世,当怀坦荡之心,谋取功名,不能屈身事贼!”如今正激励着众将众军,众情汹汹之下,已经有来自军伍之中的尉校自发向陈翎请愿,出兵共击下邳,将孙策一干文武全部剿灭在此城中。 除掉文丑、逢纪这一路大军之后,孙策一路可尾随陈翎之后,令得他不能急攻寿春,另外一路则是据守下邳城池,挡住吕布的攻势,使得河北攻取徐州、豫州的整盘战略落空。 如此兵势急骤而下之时,在陈翎的心目中,此际急攻寿春才是上策。 只要攻下了此城,截断孙策大军的退路不说,对于将来攻入庐江、南渡长江,兵进建业亦有不可取代的作用。 但众将众军之心,陈翎亦不能不顾,于此把眼来看审配、贾逵、郝昭、张郃等人,希祈他们这些明理之人能够附言自己,而不要回军去攻彭城国。 陈翎开口言道:“既然孙策帐下大将太史慈出现在吕县左近,又探得孙策已经转向下邳去了,如今在寿春定然无大军在彼,我意先取此地之后,再挥军北上攻下邳,汝等意下如何?” 听得陈翎之言后,众将再一次面面相觑了。 有敌尾随自己之后,更陈翎大军在相城,小沛剩下的兵力已经不足抵挡孙权军势,若是孙权见陈翎大军远去,放弃援向寿春的想法,转而攻向小沛,这又会如何? 自己的家陈翎岂会不顾,但若是比之抢占先机,攻陷寿春,区区一小沛实在属于在可弃之列。 何况在彼,陈震在小沛主掌所有一切大事,若事不谐,在陈翎的心底想到,孝起应该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意,会向兖州退去的。 攻取领土,与丧失辖地,两者相较,两害取其轻。 就在众人还在斟酌迟疑间,陈翎怒吼着道:“孙策既要防备颜良为大将的前军,又要派遣精兵攻灭文丑一军,他现在下邳、寿春还有多少兵马?” 众人为陈翎的大声喝道所震慑,寒如蝉噤,不敢有任何一丝大气喘出。 陈翎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气,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顾视左右一眼,才接着说道:“攻寿春,取得此城之后,孙策再无退路,他留在豫州、徐州境内的这一部分军势只有被我军逐一歼灭的可能。” “讨灭了这一部分兵势,孙策就算从下邳城中逃遁回江东,再想东山再起,那也得时隔数年之后。”陈翎从张郃、高览等将的脸上一一看过去,感同身受一般的言道:“我与文丑的交集不多,但元图此人,我熟知也。” “元图,他和你正南一般,是尽忠之臣,用之必能有所得。”陈翎看向审配,说着此话道。 审配面显惭愧之色,这是他想起自己本是袁绍之臣子,后投向吕布,已经算不得精忠之臣了。 从审配的脸上移开,陈翎接着对中殿中的所有诸人说道:“相城本是我昔日所居之久城,于此留下一军必能阻挡孙权尾随之势。” “与此同时,我大军主力急袭虹县、向县,兵临寿春城下,在十数日间将此城攻下。此城一下,必能令孙策、孙权兵势军心震动,不敢在于外与我交战,只得转回下邳一途可走。之后,孙策会在笼城之时,等待江东的人马过江来援。”陈翎将自己的筹划向殿中所有托盘相告,没有一丝遗漏之处。 听完陈翎这一谋划之后,审配身为辅佐陈翎从官之首,斟酌了一下,向着陈翎拱手言道:“大人,此策虽好,但其间数处有待商榷。” 陈翎颔首,示意审配一一讲来。 自己亦非是天纵奇才,总会有疏漏之处,审配能够拾遗补缺,使得自己的筹划完整起来才是最好的。 “咳…” 咳嗽了一声,审配向着殿中的诸将开口言道:“其一,不必去管下邳,那里有青州兵势,更兼有主公在彼,毋庸我等担忧;其二就是刚刚击败文丑一军的孙权兵势,这一路大军数目不详,去向亦不明,是回下邳,或是去夺我等栖身之所,都不曾知晓。” “如此,若大人真想兵向寿春的话,就必须引诱其尾随来攻。”审配捋了一下胡须,接着说道:“然我等这一路军势,相比文丑、逢纪一军,不止是数倍于其,更有精兵之称,孙权区区一黄口小儿,岂敢来追?” “这般,示敌以弱,便是我等当前必须要行的策略。”审配看向陈翎,怀着不成仁便成义的心态郑重言道:“大人,烧粮罢。” 审配所谓的烧粮就是借众将众军众情汹汹之时,捏造一个“兵谏”,假使与文丑相熟的张郃、高览等数原袁绍之将臣要挟陈翎,提兵北上阻截孙权一军。 孙权得报的消息是这样禀道的,审配是其中的主使者,在他的指使之下,囤积在相城的粮草被烧去了不止半数。 陈翎出于愤怒,不顾诸人相劝谏,竭力意图攻寿春,帅着半数的兵卒剑指扬州,而审配等人则被留了下来,据守相城。 或者自己提兵去挡、去攻孙权去罢,陈翎语。 第四百四十九回 伏兵尽出 孙权得报,大喜之,不疑其中有诈,毕竟自己这一路军势挡在相城、小沛之间,陈翎麾下的将校有人担心身在小沛的家人,有的要为文丑、逢纪两人复仇,陈翎军心不稳,是一件极为合理的事情。 何况,兄长既然敢帅军驻下邳,难道寿春就因此变成空城了不成? 那里至少亦有数万的军势,或许不能与陈翎城下相互攻伐,但用之于据守城池,等待徐州战事罢,还是绰绰有余。 又念及陈翎一意孤行,独自前去攻击寿春,为免得出现意外,孙权决心先复夺相城,然后挟着连胜之势在陈翎背后一击,全歼此一路兵势。 大军出征在外,其他都可以不必多管,但若是没有了粮草,这事就相当的麻烦,虽然如今近稻熟之季,确是可以取粮就食,但没有了余粮,军心不稳啊! 孙权如此念道着,毫不知晓中了审配之计,就这么懵懵懂懂的撞进了埋伏之地。 这一战发生在相城通往萧县的官道上,当年就是在此地,陈翎携着张辽等数将大破徐州牧陶谦的大军,张辽在此役中更是斩杀了陶谦麾下的一大将,那大将的名号现在竟然记不起来的,可见那将非是大将、名将。 相较刚刚夺得此地不久的孙氏众人,陈翎更为熟悉相城周边的地域,何处可以设下埋伏,何处可以引作地利,在陈翎的脑海中一清二楚,孙权不能比之。 而此刻孙权一军,刚刚全歼了文丑、逢纪一路大军,虽然不能说就此得意猖狂,但一些小小的疏忽在所难免。 由此本来早该有所察的伏兵没有见着,本来应该有所警惕的是否为敌方计谋,在孙权年轻的脸上,根本寻找不到担忧的表情。 执旗的兵卒有气无力的缓缓行进,在他的身前是一将,亦是步行着前进。 非是他无马无骑,亦非是他军职不够,不能骑坐,而是这天实在太热了,自己的那坐骑行了一程后便会喘个不停。 爱惜战马,这将由此没有骑坐上去。 突兀一箭射来,这将猝不及防,被这一箭射毙在当场! “敌袭!” “敌袭!” 无数的军卒就在这一刻,精神突然振奋起来,他们大喊大叫着,看不清楚敌军弓箭究竟来自何方,令得他们左右奔跑着,就是寻找不到敌军真正的来袭方向。 看着眼中这样的一支军势,周泰喃喃道着,就是这么一支军伍彻底的将文丑一部歼灭? 无暇再细其他,周泰提举起衠钢槊,向着身后众军大喝一声道:“随我来!”说完此话,周泰提缰纵马突向孙权的这一支军势而去。 随着身为主力军势攻击开始,在孙权这一支军伍的前后左右,显露出陈翎部署在此地的伏兵。 张郃、高览两人自不必说,驱军大进,冲袭向孙权麾下的诸将。 郝昭、柳毅等将,攻其腹部,从左右两路挟击过来。 数万人的军势突兀出现,令得孙权慌张失措,他向侍候在侧的朱桓喊道:“休穆,休穆,速去速去…”孙权口中喊道着的速去,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朱桓明白。 朱桓略一观察敌情,便知晓在己方大军身后来袭的周泰才是自己应该前去攻击的敌将,余者可由谢旌、宋谦等人阻挡。 在自己杀退那一敌将之后,没有后顾之忧的己方军势虽然身陷包围之中,但亦不是不能一战。 是而,朱桓脸上露出杀气,提枪跃马之时,自有一股大将气度在里面。 周泰远远见着一将来敌自己,哈哈大笑一声,看他手中的武器,就知晓非是太史慈,甘宁自己战过,除出此二将之外,孙策帐下还有谁会是自己的敌手? 两将身后的大军都处在生死关头之际,周泰、朱桓两人也不搭话,直接战了起来。 周泰的名头在江东孙氏这边亦曾有所传闻,过了一合,感受着手下的沉重,知晓敌将非是无名之人,朱桓乃喝问道:“来将何人,可报上名来!” 周泰拨马间,绰衠钢槊在手,回道:“九江周泰周幼平!” “你又是何人?”朱桓不弱,周泰心感将来夸口之时,能将此人提上一提,也算是一种荣耀,故而有此一问。 不知周泰早已经将他视为鱼肉的朱桓,听得周泰自保家门之时,心中吃了一惊,甘宁与他大战数百回合的消息已经传遍江东,此人敦是一员猛将。 心感或能不敌的朱桓,咬咬牙,挥舞着长枪就来战周泰,同时心底下念道着此一战若是有太史慈在此,自己也不会这般吃力了。 在文丑余部攻击孙权之时,没有尽力上前为孙权解围,这般太史慈就恶了孙权,为他所遣,回转去了下邳。 如今孙权帐下大将不多,其中最为勇武者当属与周泰交战的朱桓。 但仅仅依靠朱桓一将,如何是周泰之对手? 未及十合,朱桓就敢不济,欲想拨马而走,又想起如今的孙权只有一人可供倚重,故而留此不走,只是与周泰缠斗不休。 奈何有的时候,并非你有此心此意就能勉强支撑下去的,又过了十合不到,朱桓一枪刺袭过去,为周泰抓在手中。 朱桓大惊失色,力气不及对方是其一,周泰的衠钢槊正在搠过来是其二。 不知是该放弃手中的长枪,还是该承受那一槊,眨眼间,朱桓颇是为难。 就在朱桓与周泰交战不休之际,站在高处瞭望整个战场的陈翎、审配两人,闲聊了起来。 此战必胜,这是意料中的事情,早在孙权投入罗网之时,陈翎、审配两人就有此明悟。 摇摇头,陈翎开口言道:“我还以为究竟孙仲谋有何本事,能令得文丑、逢纪大军倾覆,想不到仅仅如此而已。” 审配亦在摇头,不过他若有所思,向着陈翎说道:“太史慈不在孙权军中,这事透着古怪。” 太史慈是猛将,陈翎是知晓的,何况当初张辽还与此人有过交手,确实是一个令人忌惮的敌手。听着审配的话,再细细思索一下,陈翎便开口言道:“以我观之,孙权袭击文丑、逢纪两人之时,有高人在侧,不过他亦随之太史慈退去了,是故此战孙权卜一接战便陷入不利局面中。” 审配然之,缓缓点头。 第四百五十回 风云际会 天气炎热,或是心境不宁,陈庆一夜未曾好好入睡。 次日凌晨起身,去向母亲问安之后,便一个人出府,上到街道来。 天蒙蒙亮,但街道上的人影已经不少了,他们中的一些是过来赶集的,有的一些是处理各家各户污涩物,还有的就像陈庆这样的人。 失去了生存目的,漫无边际的游荡着,碰着一人,就上去乞讨,无论是否得逞,都会感恩戴德一番。 或许这次没有乞讨到,下次就会有可能被施舍到一些吃食,陈庆这般想着,不知不觉来到那家店铺前来。 看着还未开启的店面,陈庆有些踌躇,瞅了瞅,见里面毫无声息,正待举步他走,忽听身后门里传出似曾相识的声音来,他言道:“小友这么早过来,所为何事?” 陈庆惊讶,方才自己觑得清楚,他这店面门户并无一丝缝漏可供窥探,他是如何得知是自己的,而非是其他之人? 还有自己的脚步放的很轻,他又是如何听到的? 难道还有暗门不成? 心中怀着这般疑虑,陈庆退缩了一步,含糊着回道:“你认错人了罢,我这是第一次经过这里。” “呵呵…” 在轻声嗤笑声中,“吱嘎”一声大门被打开了,显露在陈庆面前的正是在许昌之时,欲想携带自己而去的那个“道人”? 此次出现,他没有任何衣袍遮面,仅仅是一袭青衣加身,陈庆看的清楚,随之便恍然大悟,豁然开朗,自己一直心疑的这人,确是“熟人”。 正是缘由是“熟人”之故,陈庆向后退了一步,言道:“你若想强虏我而去,须问过随后就到的…” 侍卫两字尚未吐露出口,这人已经在摇头,陈庆听他说着道:“小小年纪便如此多智,将来定能出将封侯,可惜…” “呵呵…”这人笑了一声,让开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继续言道:“有陈翎、甄宓这样的父母,陈庆,你难道看不出我并无强迫之心?” 会错了意,以为这人惧怕自己父亲的权势,才不敢用强,陈庆胆气随之上升,见他请自己入内,心中暗道着,将来自己可是会像父亲一般的人物,若是这一小小的店面都不敢闯进去,合遑其他? 陈庆遂一撩衣袍,在这人的邀请之下,进到里面。 随着陈庆步入其中,他惊讶的发现,前次堆积如山的那些杂货全部消失不见,改换成了数张台椅,难道这人准备开设茶室,陈庆心下如此暗暗道着。 似是知晓陈庆的心思,陈庆听得这人说道:“购买杂货的凡人俗子颇多,烦不胜烦,图个清静,还是茶室来的省事。” 陈庆听得有趣,说道:“来来往往,进进出出,道长才能有所进项,若是无人光顾,岂不坐吃山空?”陈庆说着的同时,找了一靠近门户的桌子坐下。 “还是彷如前者,哄人入殻,赚得一手算一手?”钱财本是身外物,但前次为这人骗了去好些铢钱,陈庆虽然对付出不甚在意,但对这人的行径却很是不肖,故而有此一嘲弄言语。 “哈哈…” 这人爽朗的笑了一声,暗忖道着,如非是重金购买,你岂会重新来此? 那日出了这门,怕是一转身就将那书扔掉了。 听得这人不接自己话,陈庆忍不住问道:“道人名谓如何,若是想图富贵,我虽然年纪尚幼,但且能荐之一、二,无论是想去哪一家道观为尊,还是赶赴邺城为方士,我都能一一办到,不怕今后生活无着落。” 得吕布求取长生一时,邺城权贵颇有“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的陋见,养一、二个道士在家,参悟道术不能,索寻长生不得,却也是维持家族富贵的不二之选。 须知,不止是温侯吕布,其军师,原来河北名士,如今的有德道尊,沮授可是修炼有成。 若是让他知晓自家不尊道门之士,这后果实在堪虞。 “过了这么久,我自己的名谓,…”有些惆怅,有些失落,双目之中带着一股怀念,这人说道:“我自己的名谓现在既然想不起来。” 就在陈庆的对面坐下,这人以衣襟从桌面上一拂而过,陈庆眼睛一眨,便见两盏茶杯放落在各自的面前。 这人手形一翻,又不不知从何处摸出一茶壶,前倾着为陈庆斟茶的同时,这人说道:“你想唤什么就唤什么罢。” 吃惊这一切,这人继续说道:“此乃小术,不足挂齿。当世能够如此为者,止在此数。”这人斟完茶,左手屈一指,向陈庆显示着。 尝试着去摸了一下茶杯,感受中那杯子的温热,小心翼翼的举杯在手,移向嘴巴,轻轻的抿了一口,感受着那股清香、苦涩,陈庆言道:“尚可,好茶。” 见陈庆称赞,这人心悦之,乃接着说道:“至于富贵,呵呵…” 陈庆听得这人又是一笑,心中不知为何有了股郁闷之气,遂言道:“人活一世,所求不过是名利与富贵尔,名利需自身去求,而这富贵因人而异,不能就此视之撇帚。” “然,与我何干?”这人如此回着道。 不等陈庆强言说道,这人接着说道:“昔者,为族人而与他人相争,名利是有一些,然过了这么多年之后再看,我发觉当初所做的何其可笑?” 陈庆不明所以,拿眼直直的看着他,心中暗道你不说姓名还则罢了,如今你自己泄了底,若是我揪着此事不放,你又待如何解说? “既然名利与富贵皆不在你心,道人又何苦在此红尘中随波逐流,不如就此归去,遁入深山中,以待天年。”陈庆还是没有忍住,刺了一句这般说着。 看了陈庆一眼,这人忽问道:“时至如今,你是否已经发觉了自身的与众不同之处?” 本来就是心有所惑才来至此,陈庆不想遮掩,点了一下头。 见陈庆直承此事,这人喜笑颜开,大笑一声,说道:“时也,命也!” 陈庆他不像他父亲一般,深知人心险恶,对于他人还怀着一副真诚之心,这人念及此,乃收敛起笑容,正色对着陈庆言道:“若想不惹祸上身,你之异常不能告之他人。” 见陈庆颔首,这人接着说道:“我为前次惊扰你母一事致歉。”说完这一句话后,这人又说道:“你之奇异之处,传承于你父,这是来自血缘的一类天赋。” 陈庆再一次点头,这人若是不知这些事情,想必就不会有那本书的出现,也不会一直待在自己身边了。 就是不知他所图何事,值得他为此一直纠缠于己。 “我所料不差的话,你父亲若是把整件事情告之你听,你定然能发觉不止是你,还有你父,甚至你祖父辈,亦有此般天赋。”这人如此说道着,这些事情陈庆都有所猜测,故而毫不惊讶。 “缘由我前半年的经历,或许我遇上你乃是天意。”这人感慨了说这么一句,接着他紧紧的盯向陈庆,突兀言道:“若是无我在此,你的后半生就会像你的父亲一般,去到另外一个世界之后,便就此沉沦下来,彷如你现在的父亲,娶妻生子,然后重复着这永无止境的…”似乎在考虑遣词,陈庆忍不住开口言道:“诅咒。” 这人听得陈庆之话,讶然的看向陈庆,问道:“为何说是诅咒?” 陈庆忍不住着倾诉起来自己的感受,虽然他还是一个止有八岁的童稚小孩,这人听他言道:“不是诅咒那是什么?” “这一切的发生都会在我成年那时,据我父亲的事情来看,他出现在这是世间上的年纪止有一十六、七岁,换而言之,我到了父亲那般年龄,这样过了八年之后,我便会…”陈庆顿口不说,接着他脸上全是忿怒之意,这人听他继续讲道:“我为何不能留在这个世间上?” “不论他是真还是虚幻,但这里毕竟有生我养我的父母,有我的至交好友,而去到另外一个世界后,那里在哪,是什么朝代,我一概不知,只能借着父亲所教授的学问,努力求存。”陈庆张着通红的双眼看向这人说道:“为什么定要我来承受这一切?” “自我小时候显露出异常来,父亲缘于本身的原因,似乎已经改变家族的教导,在我这般年岁的时候就通过种种所授学问,让我一窥其中究竟。”陈庆低下头来,似是喃喃自语,又彷如是向着对方说道:“我知晓父亲一直在准备着回到他原来的那个世界,在那个世界中有我不曾见过面的祖父,奶奶,或许还有其他叔伯,这原本是亲密一家的人,却因此而不能得一见!” “你知晓我父亲的痛苦吗?那里留着他儿时的记忆,那里有着他的所有亲朋好友;而等我…”陈庆的言下之意不言自明,这人深深叹了一声,待垂下脑袋的陈庆重新抬起头来之后,向着他说道:“若我能助你抵达任何一处你想去的地方,你可愿学?” 似是不信似是怀疑,陈庆笑了一声,言道:“不是随你而去了?” “呵呵…” 同样笑了一声,这人正色说道:“恰恰相反,是我想借助你的天赋,跟随你去见识一下其他另外的世界。” 第四百五十一回 在劫难逃 看着陈庆小小的身影远去,兀突骨心中不知怎的起了一股莫名的伤感,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得陈庆首肯,他会在闲暇之时来随自己学习。 缘于此,那么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一些首尾,必须清理一下,仰望着上天,兀突骨感觉这个世界将会发生一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 幸好,自己的筹划得逞,可以躲过此一事。 真的好想哈哈大笑,借助陈庆的能力,同时亦有自己的臂助,将来陈庆能回此一世界不算难事,更为难得可贵的是自己亦可回到原来的那个时代。 有如此大好前景在,那么陈翎,我来助你一臂之力罢,也算是略酬汝子之劳! 建安十年八月下旬,兀突骨转回荆襄,将代替其暂为“兀突骨”的刑镣赶回了邺城,同时在他临行之时,给了他一小册,让他代为转交给沮授。 沮授或许不久之后便会“死”去,那么在他“死”后,或许可以让他将自己的本想为却不敢为的一些东西传承下去。 这个时代毕竟是自己那个时代的延续,若是没有那些,这个世界真的令人感到非常痛心! 赶回荆襄不久,兀突骨帅蛮军打道回府,重新招募士卒,令各洞主勤加操练,以待陈翎攻蜀地之时,出其不意袭击其后,快速平定益州。 任命一直惟自己为首的木鹿大王代己掌大权,之后自己一人翩然离开,隐遁在陈庆身侧,随时指导着他的学业。 文丑、逢纪两人攻向彭城的大军为孙策所歼灭,这一事传至小沛,陈震令紧闭城门,不放任何人等随意出入,这事在他人看来,只会觉得战事迫近,是再也不过正常的事情。但在周邵、陈庆、陈济三人来说,却是少了很多可供游玩的好去处。 拜访那人的次日,陈庆在府中愁眉不展,对着周邵、陈济两人说道:“我父估计在相城左右,如今后有孙权,前有坚城寿春,据守一孤城,实非易事。” 听得陈庆的话,周邵撇了一下嘴言道:“陈庆,不必为此上心,你父久经战事,又何况有我父亲在彼,就算战事不利,亦会护着他回城的。”周邵说话的同时,脸上泛起了一股自信,遍数孙策帐下,能与自己父亲争斗的不多,止有几人而已。 叹了一声,陈庆将此事放下,自己现在止有八岁,就算再担心也与事无济,还不如想想其他,不要令得周邵、陈济两人因自己之故,也担心起来。 转目一望,见陈济正在用一小铲挖掘着什么,陈庆奇之,乃问道:“陈济,你做什么?” 陈济头也不回,糯糯答道:“刚才见一虫钻进地里去了。” “哦…” 陈庆心道这小孩没什么主见,想到什么,见道什么,好玩耍便一时兴起挖了起来。 看着荡漾的河面,陈庆感受身体越发炎热,遂向周邵说道:“不如下河去泅水玩?” 周邵摇头,瞥了陈庆了一眼,说道:“我俩倒是还可,但…”指指陈济,周邵接着说道:“这么小,等会哭天喊地的也要下水去,你看着还是我看着?” 陈庆转首看向众侍卫,见他们全把头摇,开玩笑,虽然人人都会泅水,但陈济年纪太小,稍有不注意,万一有个什么的,那就全完了,还不如老老实实顶着烈阳,流淌着汗水站在这里就好了。 虽然那水的确勾魂,哎…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陈庆索性躺倒在地,感受着那刺目的阳光透过树荫照射到自己的脸上,也是火辣辣的。 不一会,陈济忽然一路奔跑向陈庆,在他的身边坐下,边伸向陈庆眼前,边说道:“陈庆哥哥,你看看我抓的是什么?” 本来因阳光刺眼,闭上休息的陈翎听得陈济的话语之后,睁开双目,便见一绿油油的长虫出现在自己眼前。 吓了一跳,陈庆撑地起来,说道:“这是什么…” 待看清楚是何物之时,陈庆惊讶着说道:“蝗虫!” 蝗虫的出现,意味着蝗灾即将来临,这是否就是预示这样的事情,陈庆不知晓,但不能就此放过不管,心中忽念道起刚才一事来,陈庆遂向着陈济言道:“你快带这去见你父亲,必有好事。” 听得陈庆、陈济说话,又听得陈庆开口惊叫着蝗虫,周邵亦是吓了一跳,此际见陈庆要陈济一人去向陈震报禀此事,周邵忍不住埋怨着道:“陈庆,这不是小事…” 不待把话说完,便见陈庆那眼飘向那河面,心中忽有所悟,乃改口言道:“陈济,你快点回去,这事要紧。” 陈济从陈庆的脸上,再看道周邵的脸上,一脸的迷惑,说道:“你们不和我一起来吗?” 陈庆叹了一声,说道:“这是你发现的,大功一件,我们俩不能占你的便宜。” 周邵连连点头,也道如此。 两人心切赶陈济走,未料道陈济颇有共富贵的念想,说道:“两位哥哥跟我一起来吧,有好事大家在一起才好。” 陈庆苦颜又劝了一句,可陈济死揪着他的衣袍不放,陈庆只得站起身来,深深望了一眼那青翠的河面,悲叹一声,灰溜溜的和周邵跟在陈济的后面,向着城中府衙而去。 出得府,坐上车,陈济把玩着那长虫,不一会那虫便在陈济的爪下亡故去了。 断肢抽腿之后的那虫死相极惨,陈庆忍不住唏嘘。 见原本活泼乱跳的玩具一下子就不动弹了,陈济忍不住含泪要哭。 眼见事不谐,陈庆赶忙劝慰道:“这事完,等会回去可以再挖,说不定那片地下还有。”陈庆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底祈望不要为自己言中,若真的那般,今年蝗灾不免。 念及或许还有其他的长虫,陈济就想把手中的扔掉,陈庆见之,赶忙要了过来,开什么玩笑,若无此物,陈震小叔岂不就会以为自己三人实在无聊,拿他消遣。 未及,车仗到了陈震处理公务的府衙前,经由通报,知晓是自己的孩儿携其他两人来,陈震含笑着出来见三人。 上前一一见礼,口称道:“晚辈见过大人。”在公堂自然得称大人,不然显得太过热情,于礼无益。 陈震伸手一一扶起,待及自己的孩儿,抱了起来,亲了一口,陈庆、周邵两人见之恶寒不已,心道着还好自己的父母不是如此。 将陈济放下,陈震任他自己去玩耍,转首过去问向陈庆、周邵两人言道:“两位贤侄,今日到此有何大事?”陈震是调侃着在说道,小孩儿有什么大事,还不是闲着无聊,过来瞧个新鲜。 不料陈震说完,陈庆就将四肢不全的那蝗虫托着给他观看。 初一看,陈震心中念道着,确是小孩,这么一只长虫被他们弄得…,然待他看清楚究竟是何物种类之时,陈震正色起来,怀着疑惑说道:“这是蝗虫。” 陈庆点点头,一指在兜转中的陈济言道:“正是小济随便一掘就挖到了。” 听得陈庆的话,陈震脸色难看起来,向着陈庆、周邵两人说道:“两位贤侄且稍候。”说着陈震命人进来,去取铲至河边挖上一番看看,是否是偶尔所获,还是… 一个大人,三个小孩,还能有什么好事,陈庆,还有一直不曾开口的周邵,为陈震考究功课问得哑口无言。 见两人实在答不上自己所问,陈震这才一脸色欣慰着言道:“虽则圣人曰:学无涯,而生有涯,但以两位贤侄如今的学识来看,还是所学不足才致如此,回去之后,当刻苦习读,不可荒废学业。” 陈震之言有告诫之意,陈庆、周邵两人闷闷的垂头听教,不敢有任何无礼之举。 待及他自己的孩儿,陈震只是慈爱的摸了摸陈济小小的脑袋,言道:“济儿还小,待过个二、三年之后,或可…” 陈庆、周邵两人心中是极度愤恨的,陈济年纪小就是一个理吗? 偏心,实在偏心! 可陈济是他陈震的孩儿,陈庆、周邵两人又不能因此而说什么出来。 待及尊陈震之令出去挖掘河边泥土的数人回来之后,陈庆、周邵两人才稍感好一些,不过与此同时,蝗虫遍地都是的消息一同禀报过来之后,不止陈震一人脸色刷白,陈庆、周邵两人亦不能避免。 没有亲身经历过大灾那一年,但蝗虫的危害还是透过父母之口,让陈庆、周邵知晓,这这大灾面前,所有的地上庄稼,都不能幸免于难。 相视望了一眼,带着微微一丝惭愧之意,陈庆向着陈震告退了。 现在的自己,年纪太小,这样的大事,自己帮不上忙,只能看着陈震一人挑起这个重担。 陈庆如此念道着,出了府衙之后,望向南门,心中暗暗祈祷着,父亲,这一战你必须要胜,不然今年境内缺少粮食之后,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河北大军开拔到处,所消耗的粮草以巨量计数,待等十月秋收之际,黎民百姓日常所需,还有大军的口粮,这一切都得从地上收割起来。 而蝗灾一现,虽然不知遍布多少地域,但整个河北会为此劳民伤财却是在所难免。 第四百五十二回 尚能饭否 “周泰!” 朱桓大吼了一声,手中的长枪脱手而去,随之他的身形向侧面躲避出去。 这是极其无奈的事情,是选择自己的性命,还是那柄长枪,朱桓做出了自己的决择,这也决定了他的命运。 周泰狠狠的盯视着这将,心中在想着是斩是擒? 念及刚刚为孙权所歼灭的文丑、逢纪两人,周泰衠钢槊疾搠而过,将朱桓刺杀在当场! 这将既然是参与过那一战,自己将他斩杀,也算是为了文丑、逢纪两人复仇雪恨了罢。 收起衠钢槊,一刀劈落,斩下他的头领,悬挂在马首前,周泰继续驱军大进。 朱桓为周泰所斩杀,骇得他身后的众军视周泰为厉鬼,不敢以刀兵相向,待周泰纵马相驱之时,这些兵卒有的丢弃了兵刃投降,有的向着四方逃了出去。 眼见此地大事已定,周泰哈哈大笑一声,一指孙权中军方向,转身过来对着麾下的众军言道:“再斩首了孙权这一竖子,此战便结束了,汝等可随我来!” 轰然叫好中,无数的重甲之士士气大振的向着孙权的军阵攻袭过去。 朱桓的战死,不止令周泰一军气势如虹,更令得见着整个过程的孙权心惊胆战,如今又见周泰帅着他麾下的重甲之士杀奔过来,孙权再无敢战之心,持刀厉色向着左右喝道:“退军,退军!”孙权说完率先在众卫卒的护持之下,向着彭城方向退去。 孙权一退,整支军势阵脚动摇,根本就没有一人愿意留下来抵挡陈翎大军的攻击,全部转身就走,丢弃的旗帜无数,辎重亦为陈翎缴获无数。 待及战后,陈翎得知朱桓为周泰所斩,为此将有些惋惜的同时,不禁有些得意,攻灭文丑、逢纪的孙权,在自己反手间就破溃了。 如今他的兵势,只剩下不到数千,大将更是只有数员,根本不值得自己重视了。 击溃了孙权一军之后,陈翎在相城歇息了一日便立即帅军出征寿春。 令张郃、高览两人为前军先锋大将,一取虹县、一取向县,攻取此两地之后,可帅兵向寿春进发,逼城下寨,以待大军到彼之时,即展开攻城。 张郃、高览两人接令而去之后,陈翎帅大军缓缓而行,二日经过张郃攻取的向县稍作休息,然后进入扬州。 又一日后,张郃、高览两将所扎下的大寨已经清晰可见。 来至寨前,张郃、高览出来将陈翎迎入其中,待陈翎坐定,两人将寿春城中守将,以及诸多消息一一禀来。 孙策去下邳之前,留下其父旧将程普为此城守城大将,辅佐其的将臣有,阚泽、步骘、陈武、贺齐、张英、陈横、严白虎等。 程普,字德谋,右北平土垠人。 程普早年在州郡担任官吏,颇有容貌风姿、计谋策略,善于应答论对。后跟随孙坚四处征战,在宛县、邓县进击黄巾军,在阳人打败董卓,攻城野战,数有战功,身上多处受伤。 孙坚死后,程普又在淮南跟随孙策,回师一起东渡长江,后跟着他攻打过庐江,降服刘勋。 程普有大功于孙氏一门,被孙策倚为重臣不足为奇。 阚泽,陈翎的熟人。 步骘,字子山,临淮淮阴人。 最初避难江东,孙策平定江东之后,召步骘为主记。 后游历吴地,又任海盐长,还任东曹掾,出领鄱阳太守。徙交州刺史、立武中郎将往交州,追拜使持节、征南中郎将。 如今交州还在士燮一族人手中,孙策本欲趁着中原各方都处于休养生息之际攻拔此一州,不料吕布突起兵事,步骘也就未曾成行,来到寿春助程普守城。 陈武,字子烈,庐江郡松滋县人。 陈武年轻时仪表堂堂,跟随孙策征战江东,因战功封为别部司马。由于陈武仁厚好施,故受到上至孙策,下至乡里的敬爱。陈武又屡建战功,每战皆所向无前,封为偏将军。 对于陈武此人,陈翎知道的不多,仅仅知晓合肥一战中,张辽奇袭孙权,陈武战死,孙权对此十分哀痛。 贺齐,字公苗,会稽山阴人。 早年在平定山越的战争中立有大功,又讨平叛乱无数,身经百战,所向披靡,深受孙策器重。贺齐生性奢绮,尤其军事方面,兵甲器械极为精良,所乘的船奢华至极。 程普所部不多,只有三万的兵卒,若是平地野战,陈翎自可一鼓荡平,但若是据城而战,那就比较麻烦了。 更为麻烦的是寿春这样的巨城。 自袁术盘踞扬州,以此为根基之后,寿春多次修葺,已经不是相城、小沛那样的中、小城可比拟,它方圆占地就达十数里。 它的城高约达六丈,或许比之虎牢关略低一些,但与中原其他的各城比起来,也算其中数一、数二的坚城。 看完此城各处要害,陈翎对着陪伴自己而行的审配言道:“若非正南阻我来攻此城,说不定我就会折戟于此。” 是夜,陈翎手书一封信,遣人射入城中,无论为谁得到了去,自然不免有疑惑之心,陈翎这一封到底发往给予谁的,还约定了举火为号,里应外合攻城? 就在程普为此费心费力排查奸细之时,陈翎睡了很是香甜,根本没有一丝为不能攻入城中去的困顿之心。 翌日,陈翎布下阵势之后,向着城楼上的程普喊话言道:“程公,能否下来一叙?” 陈翎自己武关来,说袁术纳吕布之时,曾经在孙府上居住一段时日,他与程普并不陌生。 程普听罢陈翎之言,自忖如今的陈翎亦是一方统帅,应该不会做出宵小之辈的行径,故而应之下城来与陈翎相谈。 城门开启,无数的军卒持旗帜先行一步出到城外,排列成两行之后,程普才提着一杆长枪纵马而出。 今日他一身暗红盔甲,头盔上的红缨随风飘动,伴随着他跃马之姿,还未靠近,便令的陈翎拊掌称赞言道:“程公虽老,亦有大将之风。” 听得陈翎说他年迈,程普沉声喝道:“竖子无礼,岂不闻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第四百五十三回 将计就计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这一典故出自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廉颇被免职后,跑到魏国,赵王想再用他,派人去看他的身体情况,廉颇之仇郭开贿赂使者,使者看到廉颇,廉颇为之一饭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马,以示尚可用。 得贿赂赵使回来报告王说道:“廉颇将军虽老,尚善饭,然与臣坐,顷之三遗矢矣。” 赵王以为老,遂不用。 廉颇是为奸人陷害,才不被赵王得用,而现在程普并无这等忧患,更是为孙策倚为重臣,两者不能比之。 然程普此话,就是在表明他在被重用的同时,是会继续向孙氏敬献上属于自己的一份努力。 陈翎听罢程普所言,心中敬佩,不敢有任何取笑之意,略一拱手致歉后,接着说道:“程公,你看我身后这大军数倍于你,岂是你所能抵挡?” 不如就此降了我罢? 这句话陈翎还未及说出口,程普仰天哈哈大笑一声,捋须乜视之,扬起手中的长枪,开口言道:“若是论人数定胜负,陈翎小儿,昔者为何在袁绍、曹操面前不曾俯首称臣?” 这话说的,陈翎一时语塞,毕竟程普拿他的事来说现在的局势,自己不会出言反对自己以往的处世决断方式。 苦笑一声,陈翎言道:“程公,何必呢?” “须知,大战一启,就是不是你死我亡的结局,程公,看看你身后这些江东子弟,你于心何忍?” 程普哈哈大笑三声,蔑视陈翎言道:“陈翎,凭你也配谈‘于心何忍’这四个大字?” 听得程普之言,陈翎真的很想问上一句,我怎的就不配谈“于心何忍”这四个大字了? 然后一想到自己的过往,似乎有过那么一段比较残暴的年月,陈翎只得又一次苦笑,摇摇头,接着就准备转身归中军大帐处去。 不过在此之前,陈翎似乎是有些好意,对着程普说道:“城中若是事败,程公可否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过那人性命?” 程普一怔,接着满脸俱是怒容,提枪向着陈翎喝道:“究竟是何人?此刻说将出来老夫在此立誓,不伤及无辜,不损他分毫!” 陈翎偷眼瞄了一下城楼上的诸将,又在某人的身上停留多出了那么一丝时间,转首看向程普,陈翎含笑说道:“程公,这事如何能够说得?” “你不愿意降我,可你帐下的诸位将臣确心向于吾,吾岂能在事情未曾有所转折之时,将他向你透漏出来?”陈翎摇摇头中,拨马就走。 程普拍马欲来赶陈翎之时,觑得其身后的曹性率着连弩皆指向自己,一时毛骨悚然,骇出一身冷汗来,愤懑的哼了一声,程普拨马转回城中去。 程普在旗卫的护持下,回至城中,从马上下来,欲登城楼观看陈翎攻城之际,步骘在上面向他拱手道:“程公,陈翎撤军回寨去了。” 程普一怔,陈翎他今日摆出这么一副大架势来,要强攻城池的样子,在自己与他一番相谈之后,他就这样撤军回去了? 不明所以,等程普一步一步等上城楼,在殿宇中坐定,向着左右的文武看顾过去之时,程普忽有所思,这莫非就是陈翎给那个奸细的信号? 难道说这件大事将在数日间发生不成? 阚泽、步骘、陈武、贺齐、张英、陈横、严白虎等这些人中,究竟是谁里通外敌,准备配合陈翎攻陷寿春这一城池? 阚泽在陈翎居小沛之时,与其交厚,那是伯符所遣,应该不是此人,不过亦要提防一下。 步骘、陈武、贺齐三人都不曾与陈翎照过面,按理说他们三人最不应该是那人,不过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怎知晓这三人或许真的已经起意要投陈翎那边去了。 毕竟现在的局势来看,刚刚破败了孙权一军的他,士气正旺,兵临城下之后,不直接攻城已经说不过去了,竟然还能等在那、等那人爆发,可知此人所掌兵权非小。 而张英、陈横、严白虎三人是降将,他们三人是最为接近自己心目中的那人,可伯符对他们一向不薄,为何要如此? 程普亦不是没有想过,这可能是陈翎的无中生有之计。 可刚刚接报听闻孙权为其所败,这样的消息实在震惊人,导致年老的程普有些疑神疑鬼在所难免。 如此,程普念道此处,自己何不将计就计,今夜大宴众人,若是那一人敢趁机图谋起事,自己说不得立斩了此人! 略一捋须,程普含笑言道:“方才城下之时,陈翎已经与我约定,言及今夜不战,如此,…”程普向左右一顾,接着言道:“趁着这难得的间隙,诸位可至我府上赴宴。” 听得程普轻信陈翎之言,就要大设庭宴款待殿内诸人,贺齐心中一动,阚泽、步骘两人大急,各自上前一步。 见彼此皆出列,相互看了一眼之后,位在阚泽之上的步骘拱手向着程普劝谏说道:“程公,此乃陈翎之奸计,自古至今,哪有约定不战就不战的道理?” 这本是程普为引出奸细所设下的鸿门宴,哪里会让步骘乱了自己的谋划,程普乃严词斥退,喝道:“陈翎本性敦厚,不是无信之人,老夫知之甚深,子山退下,不必多言!” 听得程普不听所谏,步骘顿足捶胸,怒形于面拂袖而去。 程普见之,心中暗赞步骘乃是真正忠诚于伯符的臣子之时,挥手斥退文武,转回府邸中去。 回至府中,程普暗遣人将步骘召来。 步骘进府,一脸的怒意未消,程普见之,乃密告阵前与陈翎相谈一事,步骘听罢,苦笑一声道:“程公,才乃是陈翎无中生有之计谋!” 程普点头,接着便道:“子山,我亦本这样想,可念及陈翎种种异常之处,却是不得不防啊。” 如此,程普又将今夜之宴向步骘和盘托出,步骘听得之后,辄思一、二,暗道着,也罢,趁此机会一探诸将是否真心忠于主公,若当中真有此一人在,说不得立斩不饶! 第四百五十四回 鬼是何物 鬼是一种无形的东西,世间到底有没有鬼? 这个问题恐怕谁也无法能够给出肯定的答案,但鬼给人的恐惧,那是永远存在于人的心间。 小沛中有一古屋,常被他人唤作鬼屋,无人居住。 这屋就在小沛城中偏北的角落内,这里少有人迹,就算有,那也只在祭奠过世之人的时候,才有其家人前来。 这里树木茂盛,白天,尤其像这样炎热的天气,躲在这里来乘凉,是最好解暑方式之一。 这日,绕过看守之人,陈庆、周邵、陈济三人偷偷溜了进去。 刚一进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株十人才合抱住的大树,这树高有七、八丈,它的枝叶甚至待在城楼上来往巡逻的卫卒只要伸手便能够着。 据说这树早在先秦时候就已经这么高大了,它经历了无数风雨,亦见证了无数的历史,散发这一种沧桑感。 树下堆满了香灰,那是小沛城中的信男痴女为祈福膜拜放置在此的遗留物。 陈庆刚一进入这里,便感觉心中一宁,毫无炎热之感,相反有一丝静谧的寒气渗入体内,令人精神一振。 或是每个人的感触都不一样,本来一直不能停歇下来的陈济来到此处之后,不止整个人安静了,而且他双目不住的向着那朽腐的屋看去,似乎那里有吸引着他的存在。 周邵亦在看,在他的眼中,那传闻中的鬼屋很是平常,只不过是一座外间有楼梯的二层房屋而已,与这周边其他的房屋没有什么不同。 走上乱草丛生的小径,稀疏的足迹说明来此处的人不多,并且也不是经常来。 拨开挡道的数根枝条,陈庆率先一人走向这屋而去。 走在陈庆身后的是周邵,然后才是沉默寡言的陈济。 未及,已经来到柴房外,上前推了一下褪色的院门,这门应手而开。 斜斜的向里转过去,陈庆心底有一股寒气冒起,方才自己并没有用力,按理说是不能推开这门的,但这门就是这么渗人的开了。 不想让跟在周邵的小觑,陈庆勉强笑了一声,说道:“看来没有锁上,省了很多麻烦。” 见陈庆驻足不前,周邵轻哼了一声,从陈庆的身旁走入这院落里。 在右边堆着一些干草,不过好像无人打理,这里干草全都腐朽了,估计上前稍一扯,便会断裂开来。 在左边是一张椅子,朝南摆放着。 这椅子很是干净,周邵忖着应该是经常有人过来坐。 陈庆亦在打量这院落,这家主人应该是爱种植花草的人,在院前边缘处有数丛。止不过现在它们都蔓延长开了,缠绕在篱笆上向着外面伸展。 回过头来,见周邵稍一犹豫,便举步向里,准备去叩开房门,进到屋内。陈翎走上几步,伸手拉住茫然四顾的陈济,跟随在周邵身后走向那房门。 行走间,陈庆心中很是奇怪的想着,外间还好,为何进到院中之后,便消去鸟雀叫鸣之声,透出的气息实在古怪之极。 周邵推开大门之后,便一如陈庆,整个人僵在那里。 见之,陈庆呵呵笑着,说道:“怎么不进去?” 周邵的脖颈仿佛是带着枷锁,转折不灵,无息的嘎嘎声中,他回过头来向着陈翎言道:“这屋的确古怪,不如下次再来吧,今天先回去?”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按着陈庆的心思如何不想探个究竟,故而摇头,携着陈济从周邵的身旁进到屋内。 这室内空荡荡的,陈庆目光所及,就为放置在中央的一副棺木所惊骇到。 叫唤之声已经到了喉咙,但还是为陈庆生生的压了下去。 原来此处是义庄,寄放棺柩的地方。 仿似是被开启的大门,一阵阴风吹拂过来,激起了陈庆的衣袍。 侧目间,陈庆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东西两侧,才发现除了这正堂之外,尚有两房间存在。 随便拣了西面的那房间,陈庆牵着陈济向里走去。 见陈庆、陈济两人已经快要转入房中,此地只留下自己一人之时,周邵狠狠咬牙,不去看那副棺柩,远远的避开贴墙跟了进去。 西面好像是一间卧室,有一顶布帐支在榻上。 看那满积的灰尘,再看那满屋子的蛛丝,这屋里似乎根本没有人居住。 更因窗户都紧闭着,这里的阳光根本照射不进来,显得异常的阴森可怖。 指着那锦绣的棉被,陈翎开口言道:“这屋原主人应该是个较为富裕的人,周邵,你看不止是这棉被,还有这遗留下来的珠宝首饰的痕迹,足以说明此人不像这房屋所显露的那般,是一个贫贱之人。而且他离开此地的时候,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着急,而是相对有余的带上贵重物品才走的。” 随着陈庆所指,周邵看过去,在床前的柜台上,确有一处明显的痕迹。 周邵撇撇嘴,说道:“这人有钱无钱有什么相干,我只是听得他人说起,此处颇为阴凉,才引你们一起来此。不想竟然是这么一个鬼地方。”周邵说着的同时,暗恨着想到,待这次自己回去之后,须得好好整整那人,让他胡说八道。 听得周邵的话,陈庆笑了一声,说道:“这屋颇为古怪,周邵你不想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吗?” 仿似是提醒着周邵,陈庆又道:“进门那椅子,还可以说是守夜人常坐才会那么干净,那这卧室又是何解?” 转首细细打量了一下这房内,陈庆转到那床里侧,好像发现了什么,探出头来向着周邵、陈济两人喊了一声道:“过来看这里,有一楼梯可上去。” 陈庆对事情太过好奇,这本是没有什么,但在此景此情之下,周邵真的很想离开这屋,不管有鬼没有鬼,念及存放在屋中央的那一副棺木,周邵就心生寒气。 没办法,自己一个人回去,很是丢脸,周邵快走了一步,跟了上去。 而此刻的陈庆已经携着陈济踏上了木质楼梯,向上而去。 这楼梯有两个转折处,过了着两处,就已经踏上了二楼的木板。 用力踩踏了一下,这木板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在这毫无声息的二楼显得非常的渗人。 上得二楼之后,陈翎转目四望,见这里仅只是一个通道,在这通道前后,各有数个房间。 又是随便选了一个方向,陈庆向着西面的那两个房间而去。 窗阁是雕饰着的,推开这满是各种珍奇异兽的木窗,陈庆向里望去,见两个房间中的一个同样是一间卧室,之后另外一间则是书房。 这间书房中,其实并无纸张类书籍,更多的是竹简,被捆成一卷卷的收在角落中。 靠北安置着一张案几,在这案几之上有着笔墨,陈庆近前一看,抹去覆在上面的灰尘,显露出“子曰”等几个字迹来。 而在这案几的一旁,有一件衣衫被留在此地,看着褪色的布料,陈庆估摸着应该有数年之久了。 从书房中退出来,陈庆正待转向另外一间卧室之时,便见一黑影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 似是不信,似是骇人,陈庆停住脚步,护住陈济,颤着声问向周邵说道:“你…,你有没有看到?” 同样打着寒颤的周邵,脸色难看的点点头,说道:“看…,看到了。” 静寂的屋内,只能听到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陈济,从陈庆的身后探出头来,向着张望了一眼之后,问道:“看到什么了?” 陈庆、周邵两人相视一眼,各自点头,齐齐回道:“没什么。” 说完此话,两人携着陈济从楼梯上急急退了下去,走至转折处,楼上突传来一阴沉的声音,“他”慢慢的喊道:“不…要…走,不…要…走…。” 这声音清晰可闻,甚至一直处于迷糊中的陈济也听到了,在陈庆、周邵两人狼狈下去的时候,陈济说着道:“上面有人呀!” 上面没人! 上面只有那东西! 仿似身后有恶犬相逐,陈庆、周邵两人下得楼梯之后,一左一右拖着陈济就跑! 刚刚走到下面卧室出门口,正瞥着那副棺木突兀的跳动了一下,陈庆、周邵憋忍不住心头的惊骇之意,齐齐大嚷大叫起来! “啊!…” “它要出来了…” “快走,快走…” 两人各自朝着对方喊着话,脚下没有停过,匆匆奔出了大门,来到院落中。 外边的阳光灿烂,这似乎让周邵、陈庆两人涨了不少胆气,边跑边向后望去。 身后那门在徐徐关闭,而在那即将关闭的门中间,则显露出一个脸色惨白披头散发的人来! 他全身上下仿似只有一个头颅存在,裂开了他那血盆大嘴在冲着三人笑! 陈庆脚底发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周邵亦不能免,他脚步蹒跚,流淌着汗水,一步一步远离这屋。 躺倒在地的陈庆向后看去,心中发颤,喉咙干涩,哆嗦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嘭!” 在一重重关闭大门的声响中,陈庆才回归魂魄来,双目之中全是劫后余生的神采! 第四百五十五回 道听途说 自探那鬼屋回来之后,陈庆、周邵二人整整三夜都没敢熄灯睡眠。 而陈济或许是由于年幼的关系,对此却是不受任何一点影响。 是而,陈庆、周邵两人对此事忌讳莫深,从不谈及,就算旁人说起类似的事情,亦只是哈哈大笑而过。 而使周邵来到此地的那人,在周邵怒火中烧之下,遍寻小沛城中亦不得见之后,便消除了此念。 三日后,陈翎在相城击败孙权兵势的消息传来,陈震由此放松了紧闭的城门,让陈庆、周邵、陈济三人又能去城外游玩了。 或是那日之事造成的阴影,三人所找的地方都是曾经游玩过的,不向陌生之处去了。 这一日,三人就在陈庆的别院耍乐,忽有人报来,张郃的长子张雄前来拜访。 张雄其实也止有九岁而已,在陈翎开设私塾的那一阵,曾经与陈庆、周邵等人有过同学之谊,不是陌生人。 张雄此次从兖州境中远道而来,本是因文丑、逢纪被孙权歼灭,陈翎大军身陷前后夹击中,前来探听消息的。不过刚一入城,便闻得孙权兵败,失了一大将,也就不着急上火了,而是非常淡定的制了门贴,投送过来拜见陈庆。 周邵对张雄的印象不好,是因张雄这人像极了他的父亲,文武具备,无论是学文还是习武,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文可比陈庆,在私塾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学子,武艺方面,单以比试论,周邵虽然胜多败少,但每每张雄败北之际,他那眼中的耻笑之意,却怎么也不能从周邵的心中抹去。 周邵知道,这是张雄在取笑他只是一武夫而已。 听得张雄欲来,周邵从草地上站起来身来向着陈庆说道:“我回府去了!” 陈庆苦笑一声,劝阻道:“周邵,你理他做甚?”陈庆心中暗道着,都是小孩子,待将来长大以后,都是并肩作战的袍泽,现在一些小小的间隙,说不定会成为美谈。 踌躇了一下,周邵说道:“陈庆,你知道的,不是我胸襟不够开阔,实在是他太目中无人。” 陈庆颔首,周邵说的不错,张雄的确在为人处世上存在着那么一点瑕疵,不过有才之人总是这般的,像自己这类含而不显露的不多。 微微自我得意了一番,陈庆说道:“待他来了之后,我立即打发他回去,如何?” 周邵听得陈庆之言后,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是他与我之间的事情,陈庆,你不必为了我去得罪了他。” 陈庆摇头,看着一旁自个玩耍的陈济,再看向周邵,正色言道:“亲疏有别,我三人在一起算起来也有一段时日了。” 拉着周邵重新坐下来,陈庆接着说道:“张雄他不比你与小济,是我视之为兄弟的人,如今的他在我心目中,只不过是一同年而已。” 陈庆讲的很明白,周邵遂就坐了下来。 不过为了避免等会张雄过来之后,两人之间起纷端,周邵远远的避开了。 在一下人的接引下,一席锦袍的张雄缓缓行来,他的脸上带着笑容,见着三人在此之后,远远的就拱手为礼,言道:“陈庆、周…邵,小济,有礼了。” 似乎对于周邵,张雄同样怀着不明所以的情绪,他的这一见礼中,向着陈庆的,非常正式,陈济这一边则是相对从容,而到了周邵这里,则是有些轻慢无礼。 “哼!”周邵冷哼了一声,瞥了他一眼之后,自顾自的看向另外一边去。 陈庆、周邵、陈济三人本是乘凉跪坐在一张席子上,三人的面前有着各种瓜果解暑。小河流水、树木成荫,是个休闲之地。 命人重新安置下一案几之后,陈庆请张雄坐了下来,问道:“兄台此次前来小沛所为何事?” 这天气非常炎热,陈庆等三人又不是外人,张雄拿起一果子正解渴,听得陈庆问话,吞咽下去之后,说道:“本来是心忧家父战事,特来小沛,好及时闻知消息,不过车骑将军智算无双,一战溃灭孙权大军,由此可见,家父必无危险。” “想起既然来到小沛,不与诸位相见就回转归去,实在有悖礼节,故而上门前来与诸位见礼。”张雄如此说着道,他一说完,就又拣了一果子含在嘴里,细细咂摸。 本来就无事,几个小孩子,还能有什么大事不成,陈庆如此念道着,将自己身前的一碟果子推向了张雄,说道:“张兄急欲归家?” 张雄摇头,含糊着回道:“其实家母要我留在小沛,与三位相伴。” “哦!” 陈庆听的张雄这一言语,看了远处的周邵一眼,说道:“然,张兄心下之意是…?” 同样看了周邵一眼,张雄了轻叹息了一声,低声向着陈庆说道:“我知周邵对我误会颇深,留在此地诚为我所愿,然…” 能跟一方封疆大吏的子女生活在一起,现今已经九岁的张雄不是不知其中的缘由,不过正像周邵对他颇有成见,张雄亦看不惯周邵一向以众人之中最勇者自居。 这算是属于两人各有擅长一方面的少年之间的敌视,毫无缘由,就是心中存在那么一丝不服气。 此等事情甚为别扭,陈庆挠挠头,不知该如何为两人分解。 一时间,四人所在的小河边上冷清了下来。 过不多久,吃了一地果皮的张雄,站起身来,向着陈庆、周邵、陈济三人作别。 待及张雄走远,周邵才重新凑了过来,向着陈庆说道:“你看这人,只顾自己吃,也不留下点给我们。” 陈庆苦笑,张雄没来之前,也没见他与陈济猛吃果子,还不是因心中存在着那一丝不待见,才会这样说道。 摇摇头,陈庆整个人的身形矮了下去,躺倒在席子上,向着周邵说道:“不提张雄,你我父亲如今攻至寿春城下,以我的眼光来看,不日将会取得此城。” 说道此处,陈庆有些不舍得看了着别院一眼,接着对周邵说道:“寿春既下,不出意料之外的话,父亲的居城应该就在彼处。” 听着陈庆的说话,周邵明白过来陈庆讲的什么意思,他满不在乎的说道:“不就是搬家吗?又不是这一次,以前并州、许昌之时,还不是这样过来的?” 陈庆点头,转首看向陈济,继续说着道:“我还好一些,有长兄在邺城,而你与小济,这次战事之后,或许…” 温侯吕布攻占了徐州,寿春等地之后,整个局面将呈现出大半江山落入他之手的面貌。 而随着军中诸大将凋零,仅有张辽等一批大将的吕布或许会可能分拆陈翎麾下的将臣,毕竟一方大吏麾下的将校比之他主公都不遑多让,这肯定会让他起忌惮之意。 现在的这个几率或许只在半数之间,但若是等到吕布全部夺取了江东,陈庆敢发下誓言,吕布定然会这么办的! 以前或许是因并州将卒比较齐心,温侯吕布不好如此为之,但等到那时,眼看着这个天下即将掌控在他的手中,这些事情必然,也是必须的会被他提及。 何况的是从自己父亲从并州退出来之后,许昌一战中,河北没有派遣出一兵一卒,刑镣应该不算在里面,吕布消耗并州众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 待及来到小沛,只有兖州三郡县可为招募士卒的后方,这样的局面,若说吕布没有为此提前布置,陈庆是不会相信的。 自己的父亲也是不省事的人,君臣做到这种地步,古往今来实属罕见。 吕布欲想重用之,却怕将来自己父亲闹出事来。 吕布他又不能不重用之,没有了自己父亲的那一战,吕布他寸土未得。 唉声叹气中,陈庆向着周邵言道:“若无意外,你待在邺城的时日,恐怕会很长很长。” 周邵听得不明所以,正待问之时,便听得陈庆呵呵笑了一声,他又言道:“周邵,听我的,将来一加冠成年,立即娶妻生子,这才能让你无后顾之忧。” 一头雾水中,周邵讶然着问道:“这是为何?” 陈庆乜视了他一眼,解释着说道:“你以为我兄长一直被留在邺城是为何?” “你若是没有后嗣,你的父亲会让你上战场厮杀吗?”陈庆见周邵还不明白,又说了一句。 周邵听得陈庆这般说道,始悟,接着一脸的苦涩,似是问陈庆,又似是问自己,喃喃言道:“为何这世间的事情总是让人有一种被束缚的感觉?” 陈庆哈哈大笑一声,仰天躺下,说着道:“周邵,你想自由自在,甚难。” 陈庆正待继续说下去,一一为周邵解说其中,周邵忽有所悟,向着陈庆说道:“这么说来,你我父亲这次大战之后,或许会分开驻扎,而你我,小济三人则也会因此而分别?” 陈庆翻了一下眼,叹声道:“是啊。你现在才明白过来不成?” 周邵郝然,不过心中充满了惆怅之情,也就不在意陈庆话中带刺了。 第四百五十六回 内讧将起 寿春城中,程普府邸。 虽然城外有大军压境,但当暮色降临之后,程普府邸门前,车马往来,进进出出热闹非凡,如同白昼一般。 舞姬在殿上摇曳弄姿,众人看得目眩神迷。 编钟那浑厚的声响之中,无数的侍女穿梭左右,为诸人奉上一份份佳肴。 透过薄纱,程普向着殿中的诸将望过去,阚泽、步骘、贺齐等坐了一列,在另外一席中的是陈武、张英、陈横、严白虎等数人。 用力攢紧了手中的酒樽,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引来埋伏下的五百刀斧手,程普含笑向着诸将言道:“今日之宴,老夫与汝等同乐。”程普说完此话,率先举酒樽,仰头一饮。 待他放下来之后,侍女倾斜着重新为他斟满酒。 看着众人亦满饮一樽酒,程普咳了一声,开口言道:“自吕布入寇徐州、豫州以来,诸位兢兢业业不曾有过一宿安心睡眠,今夜则无妨,可畅快尽饮。” 勉强喝了一樽酒,阚泽的脸上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来,他站起身向着程普一躬,言道:“程公,如今寿春城外陈翎正帅大军驻扎于此,不能再喝了!程公,若是陈翎此子夜中袭城,在坐诸位皆酩酊大醉,如何应敌?” 听的阚泽之言,程普暗忖道着,老夫如何不知这个道理? 正是源于此,老夫这手中酒,除去那一层薄薄酒味之外,就是清水一杯。 佯装作发怒状,程普向阚泽喝道:“老夫自有主张,不要你这区区小吏来指使于我!”程普说完此话,似是怒气未消,看向步骘说道:“子山,殿中除去老夫之外,以你为尊,这杯中酒,你喝与不喝?” 步骘本是与程普相谋之人,见得程普如此说话,心领神会,诚惶诚恐着站立起身来,向着程普言道:“既然程公有此命,小人不敢不从。”步骘说话的同时,同样把一杯清水灌入自己的口中。 见程普、步骘两人一唱一和,众人就算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亦也知晓,值此这手中之酒,已经是不能不喝了。 何况这数人之中,陈武、贺齐、张英、陈横、严白虎等人本是爱酒之人,既承程公美意,如何不尽力喝上一番? 酒过三巡,程普见诸人无一推脱不喝,全部就此大喝起来,心中不禁起疑,难道说真的是陈翎之计,自己疑忌了? 命侍女再为诸人斟酒之际,程普偷窥众人,见陈武脸色通红,醉眼迷离,似有醉倒的趋势,心说应该不是此人,乃令人将他搀扶下去醒酒,以待再喝。 贺齐相貌堂堂,喝了酒之后,脸不改色,依然谈笑风生,程普见之,暗忖着道,贺齐此人能饮,莫非是想趁机喝醉众人之后,去开城门引得陈翎大军入城? 又见张英、陈横、严白虎三人醉相毕露,搂抱过府中的侍女按捺在自己胸前一阵蹂躏,程普怒之,正待喝斥,念及此事颇为重大,还且须忍忍,也就放过了此三人。 正在程普窥视之间,贺齐突站起身来,向程普告了声罪,往后面如厕去了。 程普本来就心疑贺齐,不敢让他脱离自己的视线,乃暗暗向步骘示意。 步骘见之,大笑一声起,站起身来向着程普说道:“看来我得相伴公苗一同前往,程公,恕罪,恕罪。”步骘说着就在程普罢手中,急追贺齐而去。 众人见贺齐、步骘两人向后而去,其实各自腹内都积存了不少酒水,不过转念一想,若是再去一人的话,筵席上显得冷清不少,会殆慢程普,故而欲待两人回转之后,再去如厕。 贺齐走的甚急,不免给人以行事匆匆的印象,后面跟着的步骘本来没有疑心贺齐,但在他这般行动之下,心中起了怀疑,难道说公苗他投了陈翎不成? 似是不信,又似是确认,步骘在后喊道:“公苗兄,且慢,等我一步。” 听得步骘的喊话,贺齐走得更急切,他满腹都是酒水,本来是等其他人出来如厕,他再跟上,不过等来等去就是没有人出来,贺齐难忍之下,只得率先站起身来。 此刻,又听得步骘之话,贺齐心下暗忖着道,如厕而已,难道你子山还要跟我抢上一下不成? 由此,行走匆匆的贺齐在步骘心中已经算是确认了一半,还有一半还待自己以话相探,因此步骘于后急追的同时,说道:“公苗兄,你行色匆匆,莫不是有大事要办?” 听得步骘的问话,有些酒意的贺齐不经细思便答道:“然!”在此刻贺齐的心目中,还有何种大事比起让自己去如厕更大? 没有了罢! 但这一句话落在步骘的耳中,直以为这是贺齐酒后吐露真言,把他的心中大事说了出来。 步骘暗暗扶额庆幸,原来真有一人以为内奸,而此人竟然是自己一向颇为看重的贺齐! 左右一挥,埋伏于暗处的刀斧手见得信号,齐齐从黑暗之中显露出身形来。 看着蓦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刀斧手,不等贺齐喝问,他们便已经举起大刀、大斧砍向了贺齐! 惊讶中,贺齐以手臂挡了一下,砍下的大刀没有能够斩下贺齐的头颅,却不免伤到了他。 一阵刺痛中,贺齐大怒! 喝道:“尔等是谁?竟敢…” 犯上作乱,四个字还未说出口,身后的步骘大声的喝道:“将此贼速速拿下,不论生死!” 听得步骘之话,贺齐始悟,原来这一切都是步骘的布置。 陈翎暗箭射入城中的书信,投向给谁,在此刻此景中,贺齐已经不能再怀疑了,确认定然是步骘此贼! 难怪他一直跟随着自己,难怪他一直在跟自己说着话,原来这一切都是为松懈自己的警惕之心。 哈哈大笑一声,本来就是战将的贺齐,舍身夺入抢过一柄大刀,接着便肆意大杀起来。 相互以为对方才是内奸的贺齐、步骘就在这一处搏命厮杀起来,步骘有刀斧手可为臂助,自然不会就此罢休,而贺齐则是依仗着本身的武艺在努力拼杀。 第四百五十七回 乱战不止 寿春城中的事情,与陈翎一点干系都没有,他是如此想着的,他是在想着以此拖延几日,待等相城的攻城器械送过来之后,方才展开攻城战,是故才有了与程普的那一番话。 陈翎怎知晓,就是源于他的一番话,一封信,令得城中的诸将各自起疑,怀疑对方是通敌内奸呢。 就在陈翎酣然大睡之际,殿后传来的打斗声惊到了殿内的诸人。 程普心中一喜,又是一忧。 喜的是步骘确认了贺齐,才会有此声响,忧愁的是,贺齐本是一员大将,如今他投向陈翎,虽然发现的早,没有酿成大祸,但没有了他的助力,想守住这寿春城,非是容易之事。 借着匆匆奔来一侍卫相告的契机,程普向着众人言道:“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一小校醉酒闹事。”程普说着,又偷偷窥视众人,见阚泽早已醉得不醒人世,张英、陈横、严白虎三人呆愣着望向自己,程普缓缓说道:“汝等之中,若是有人有事要讲,还须趁早为之,不然…” 听得程普之话,众人不明所以。 程普此话其实是说给与贺齐联手的内奸听得,现在贺齐事败,若是想弃暗投明,那么此际就是唯一的机会。 过了这一时辰,便是贺齐身为阶下囚之时,待到那时,程普自忖着,应该能够从贺齐口中得知还有谁参与此事。 从张英、陈横、严白虎三人的脸上一一望过去,张英脸色刷白,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他的手脚打颤,他的额头冒着豆大的汗水。 程普心疑间,自然不会知晓此刻张英的心底下在想着,这是程普清除异党的举措! 想起自己与陈横两人本是刘繇麾下大将,后来投向了孙策,原本以为能够借此青云直上,想不到如今,竟然会沦落到此般为人鱼肉的下场! 张英的目光转向陈横,陈横的目光又转向严白虎,最后三人的目光全部注视到了程普的脸上。 张英怀着不舍的心态,上前一步向着程普问道:“程公,真的需要如此吗?” 张英所问乃是,你剪除异己,真的要斩杀自己几个吗? 而在程普心底,听得张英这话之后,他恼怒中带着一丝悲哀,想不到自己麾下除去贺齐之外,这几人也参与其中。 “哈哈…” 悲凉的一声大笑中,程普怒喝道:“来人!都给我一并拿下!” 程普这一句话,就成为了寿春内战的引子。 张英、陈横、严白虎比之贺齐更有反意,贺齐则是与步骘相互以为对方才是内奸而导致了互拼。 听得程普此一言之后,张英同样悲愤的喝了一声道:“事已至此,我等与你这老匹夫拼了!”张英说完踢开案几,从腰间拔出宝剑,就扑向了程普而去。 与此同时,陈横、严白虎两人一左一右各提一刀向着程普同样杀了过来。 未等三将赶上过来,自殿外扑出无数的刀斧手,向着三将围拢上来。 张英刚一见有刀斧手自外进内,便已经退了下来,此际正与陈横、严白虎两人呈三角持兵刃相对于外。 看着眼前的一切,张英向陈横、严白虎两人急声说道:“我等部从皆在外,单凭一人一手非是着老匹夫的敌手。” “不错!”身侧的陈横亦开口说道:“如今只有奋力一搏,从殿中杀出,迎城外大军进城方能令我等三人无恙!” 听得三人陷入包围之中,还在谈论着引陈翎大军进城,程普心中逾加怒恨,但他的脸上却是越发沉着,他向着众刀斧手喝令道:“全部砍杀,一个不留!” 严白虎之弟严舆死于周泰之手后,本来视陈翎为生死大仇,不过与面前的情形相较起来,自己的二弟死在周泰之手上,似乎更为英雄气概一些。 念及这些,严白虎也不说话,持着一柄斩首刀就向外冲去。 随着严白虎身形一动,张英、陈横两人互为侧翼,相伴着严白虎杀向殿外而去。 张英、陈横、严白虎三人中,本来就是严白虎的武艺最强一些,如此三角阵势,恰好是排成了锋刃阵型,挡道的刀斧手若是齐上还能斩杀了三将,但若是在三人有所准备之时,却难上几分。 何况此时,心知若是不搏命,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张英、陈横、严白虎三人怎敢不用心,不用力的拼死? 大刀劈斩过去,刀斧手惨叫连连,程普见之,大怒! 这些刀斧手实在有愧于己,怎的竟然连三个醉将都拿不下? “取我兵刃来!”程普喝了一声,之后便在侍者的手中绰起大刀,疾走数步来赶三将。 程普也是大将,他的武勇怎是张英、陈横、严白虎三人中的任何一将能够抵挡? 不过三人联手的话,还是稍微有一些胜算的。 但是,现在的情形非常紧迫,既要挡刀斧手,又要战程普,不一会的时间,严白虎为程普趁机杀入,一刀斜撩而起,斩下了他的头颅! 严白虎一死,张英、陈横两人更非是程普的敌手,就在此际,张英忽然向着陈横说道:“兄速去,我来挡住这老匹夫!” 陈横一怔,张英见之,心中大急,又喊了一句道:“快去,打开城门迎大军进城,待到那时,我死也无憾矣!” 陈横听得张英的话语,双目含泪,把头一扭,就绰刀杀向不远的殿外而去。 刚斩杀了三、五人,杀开一条血路,身后就传来一凄厉的惨叫声,“啊!…” 陈横不敢回头,心中亦知晓当是张英不免,为程普所斩杀,心中大恨之下,夺得了一匹坐骑之后,陈横疾驰向城门而去。 斩杀了张英、严白虎两人之后,眼前陈横骑马逃遁,程普心忧城门有失,亦翻身上马,引了一哨人马来赶陈横。 这准备筵席之时,缘由不知城中究竟谁是内奸,程普没有就此约束诸将的部从,陈横等人部曲如今还相互监视着据守城门,若是当他们知晓自己斩杀了他们的主将,想必是不会再臣服于自己罢。 想到这里,程普心急如焚,恨不得一阵风就飞到城门附近,截杀了陈横了事。 第四百五十八回 落叶归根 张雄离开小沛归去之时,周邵为陈庆所劝一起来送行。 毕竟都是少年,没有成年人那般伤情,何况张雄与三人的关系还没亲密到那种程度,也就相互道了声“珍重”也就罢了。 自城外进入城内,三人正说笑间,忽有一人阻道于前,拦住马车。 感受着马车慢慢停顿下来,陈庆不知何故,乃问驾车仆从。 仆回道:“小人亦不知,不过府中执事正在询问。” 带着好奇,陈庆从车中探出头来,望向前方,但见在这街道之上,有一奇形怪状之人站立在前面,他有着一头金黄色的头发,身侧高大,约有九尺,双目之中的眼珠竟然是蓝色,而非是黑色。 见有人探出头来,他操持着一口流利的中原话向陈庆喊道:“ 小人祖上原是山东人氏,后来流浪去了西方…” 陈庆颔首,府中卫士在执事的示意之下,按刀从左右围拢上去。 这人虽然是一个昆仑奴,但 委实是一彪形大汉,若能收归为己部从,无论以为侍卫还是用之前驱,必能骇得敌方一跳。 心念间,陈庆见此人在面对府中二卫的压迫之下,竟敢想反抗,抡起硕大的拳头就往两人的头颈处砸去。 猝不及防,一卫被他这拳砸翻在地,另一卫很是骇然,正待抽刀出来砍之时,陈庆见之有趣,又不想伤了此人,遂喝道:“一人不成,两人上,二人不成,三人上,还有就是,不许用刀。” 那卫听得这话,向陈庆看了一眼,见其点头,乃与另外一卫俱解下挎着的佩刀,一左一右虎视眈眈的围向那人。 本来等在车里以待继续前行的周邵听得陈庆这般说话,奇之,说道:“难道这拦道之人还敢动手不成?”周邵说着,亦探头出来观看,这一看,周邵惊叫道:“昆仑奴!” 虽然在应付着两近卫的攻击,但这人似游刃有余,听得车内一小孩唤自己为“昆仑奴”,很是气愤,急急辩解着言道:“我不是昆仑奴,我相貌虽然异于常人,但实实在在的,是中原人氏。” 听得这话,周邵先是一怔,接着笑起来说道:“你这厮中原话说的再好,也改变不了你这蛮族人的特征,看看你的头发,再看看你自己的眼珠,难道中原人是这般的?” 一记左勾拳,接着一记肘击,三两下就将二卫打倒在地,这人又提及方才的话,说道:“祖上本是山东人氏,后来流浪去了西方…” 见自己的袍泽又有二人倒下,府中的尉校见之大怒,将佩刀解下,向着左右喝道:“都退下,让我来会会这个昆仑奴!”听得头领出来单战这蛮人,余者俱感兴奋,将此人围在当中,就等头领下场与他盘斗。 而此时,这昆仑奴刚刚又一次说道“去了西方”,见着又有人来与自己交战,满不在乎的摇头言道:“我习过百家拳,虽然这些年来一直待在西方,接触了一些西式拳法,但根子还是在这里,你们就算全上也不是我的对手!” 府中众卫头领听得这话,向着他大笑一声,喝道:“我管你学过什么拳法,在我面前,一击打倒!”说完此话,此人一个坐马桩,一拳就直冲了过去。 这一拳不似方才三人拳脚无力,敦是有一股杀气在里面,凛冽中带着威逼之势,这人见之叫了声“好!”便双手彷如两蛇出洞,攀附向他的手臂而去。 府中众卫头领这一拳,若是真正的击中了这人的身躯,说不得会伤到他几分,可惜这厮似乎精于拳脚,取势抓住头领的这一拳,反身一错,一个背摔,就将头领甩了出去! 怎么可能? 身在半空中的头领羞愧难当,自己夸下海口只说一击就能打倒此人,不想反被其一摔落败,这,自己的颜面何存? “啊!…” 惊呼声中,众人见之这头领自那人的头顶甩了过去,还在半空中,那个昆仑奴一个疾步上前,搭上头领的肩膀,顺势一带,将头领的身体扶正过来,落地之时,头领稳稳站在场地中央。 眨眼间,非常短的时间内,这个昆仑奴一连串动作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行云流水一般的完全,令得众人张目结舌,各个一副痴呆的模样。 “承认!”这个昆仑奴在众人吃惊之余,向着府中众卫头领抱拳言道。 “高人!”周邵双眼之中闪烁着赞叹之情,他回过头来向着陈庆说道:“此人,我要了!” “…”陈庆无语,府中众卫头领那也是有着百人将的实力,与张郃、高览之流自是不能比,但曹性、夏侯恩等人若想拿下此人,亦得花点心思才行。 如此一人,又有这般身手,陈庆斟酌了一下,摇头说道:“不行。”抬头看时,见这人正在众卫的警戒之下向着车驾前而来。 陈庆转看向周邵,见其一脸不情愿的表情,乃道:“周邵,我与你赌上一局,若是你胜了,此人便归你如何?” 周邵听得这事情还有转机,忙问道:“赌什么?” 陈庆笑了一笑,回道:“公平起见,就于此人的年龄为赌局如何?” “哈哈…”周邵大笑一声,揶揄着说道:“陈庆,你这不是白送吗?须知我厮混于这些人之间,略一观他们的相貌,便能猜出一、二来。” 陈庆亦呵呵一笑,正巧此时这昆仑奴已经来到两人面前,陈庆遂一伸手示意周邵先猜。 刚才这人远远站着,周邵看不甚清楚,待等此时,周邵才发觉这人长着一副好身材,他浓眉大眼、气宇轩昂,似乎在昆仑奴中亦可算是一美男子。 怔了怔,周邵见其抱拳欲说话,乃罢手言道:“且慢!” 在此人不解目光中,周邵略一沉思,继而转身过来,向着陈庆言道:“二十许…”周邵不甚肯定,语气带着疑惑之意。 陈庆轻笑一声,追问道:“二十几?” 听得当面两小孩一问一答,这人似乎是明白两人正在猜测他的年龄,开口又想说道,陈庆罢手,周邵急急阻住,言道:“先不要开口说话!” 见这人怀着狐疑的目光从自己与陈庆两人身上望个不停,周邵转首过来,又是仔细想了一想,怀着确定的语气说道:“二十六!再不支,二十七、二十八都有可能。” “呵呵…” 陈庆又是笑了一声,再次追问确认道:“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到底是哪一个?” “二十七!”周邵恨恨的瞥视了这人一眼,见他一脸的不满,心中突兀起了一丝不安之意,自忖着道,难道说自己猜测错了? 听得周邵确认下面前这人的年龄,陈庆看觑了这人一眼之后,便淡淡说道:“不会超过二十,止有一十八岁。” 听得陈庆说出此话,周邵真想哈哈大笑,看这昆仑奴的相貌,他颏下的胡茨都发硬起来,怎么可能只有一十八岁? 齐齐向着这人一拱手,陈庆、周邵两人各自道:“在下陈庆、周邵,有礼了!” 这人抱拳回了一礼,说道:“小人祖上原是山东人氏,后来流浪去了西方…” 陈庆哈哈一笑,周邵苦着眉头,一罢手便说道:“没问你这个,你自己说到底几岁了?” 听得周邵这一问话,似乎想起方才两人猜测年龄一事,有些怀怨着回道:“我年方二十一,这位…猜测的较为准确一些。” 听完这人说道他只有二十一岁,周邵心中着急,赶忙问道:“怎么可能,你这么老相,怎么会只有二十一?” 这人听得周邵这般说他,大怒! 再也不顾忌其他,向着周邵喝道:“你这小孩太过无礼,我有这么老吗?明明止有二十出头,被你猜成快三十岁的人,你让我怎么去迎娶美娇娘?” 听得这人说完这话,周邵、陈庆两人皆一怔,接着笑得打跌起来。 不明白这面前的两小孩为何笑成这模样,正在狐疑中,便见名唤陈庆的那个小孩一罢手,令自己身后的众卫卒退下,然后作了个请的姿势让自己上车叙话。 本来就是要来面见此人的自己,怎么可能不上车? 待这人进到车内,车马继续缓缓而行间,陈庆拱手问道:“不知兄台高姓大名为何?” 这昆仑奴叹了一声,向着车内的三个小孩各望了一眼,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既然如此,为何不长话短说?”陈庆罢手间,淡淡着说道,自己问你姓名而已,值得这样么? 一怔,这人展颜一笑,颔首说道:“我祖上是山东人氏,后因战乱远遁西方,我便是出生在那里的人,不过我本是中原人氏却是不争的事实。” 陈庆、周邵皆笑,相视了一眼后,周邵问道:“既然出生在那西方,为何不待在彼处,非要回来?”周邵见这人举止虽然亦是中原礼仪,但那外貌实在非是中原人应该有的模样。 “唉!”这人叹了一声,接着说道:“人道叶落归根,在外无枝可依,父母死后,有着遗命,且心慕中原,故此归来。” 第四百五十九回 大将之名 陈庆、周邵齐齐点头,游子归家,官宦卸任回乡,皆是出于此般情节。 “那兄台究竟名谓是何?”陈庆问道。 “哈哈…”大笑一声,这人眉飞色舞,言道:“说出来你们或许不信,我本姓宇文,名字就叫成都!” “宇文成都!…”陈庆喃喃自语着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车内。 见陈庆失态,周邵甚感奇怪,这个名字的确少见,但也用不了这样罢? 惟有这个名唤宇文成都的人,看着陈庆如此模样,他的双目之中一丝精光稍闪即过,无人能够察觉。 宇文成都,《说唐传》、《兴唐传》中的人物,隋朝大将,为大隋丞相宇文化及之子。 被隋炀帝封为无敌大将军。号天宝大将,是大隋王朝的支柱。武力仅次于李元霸一人,力大无穷,威猛罕匹。身长一丈,腰大数围,金面长须,虎目浓眉,使一柄凤翅镏金镋,重三百二十斤,传说为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转世。 曾与天下第一好汉李元霸比武,手提三百斤金狮上金殿,面不改色。宇文化及篡位,命宇文成都入宫杀死隋炀帝,封武安王子。后十八家反王讨宇文化及,宇文成都被李元霸打败。 苦笑,陈庆心中暗暗道着,你怎么不叫做李元霸? 为探此人底细,陈庆重新端正坐下之后,问向宇文成都言道:“昔者,瓦岗寨群雄之首翟让颇有胆略,然让位与李密此等小人…” 陈庆说道此处,便不再说下去,静静看着这眼前的宇文成都。 陈庆所说的昔者之人、事,全是后世之事,周邵、陈济两人如何能够明白? 惟有宇文成都见陈庆直言不讳,竟敢当面谈及此一事,一怔之下,面显笑意,摇头言道:“功过是非,谁能说得清楚?” 陈庆颔首,接着问道:“如此,你便是来自彼处?” 宇文成都摇头,不闻不顾,陈庆知其有顾忌,乃不再多问,闭目沉思,暗暗想到,除了自己父亲之外,竟然又见着这么一人,这人是何来历不用多问。 不过,若是这般,这世间上似乎不止仅一、二人有此际遇,这是为何? 回至府中,陈庆以客礼待宇文成都,等周邵、陈济两人各自归家,已经至旁晚时分。 命下人去请此人过来一叙之后,陈庆置下一小小的筵席等候此人来到。 宇文成都至,洗漱了一番之后他穿着一件薄衫,整个人显得英武非常。 陈庆见之,拱手间赞道:“以兄台之雄壮,兼之武艺高强,确可与宇文成都一分高下。” 宇文成都摇头,带着笑意言道:“一时戏言,小友不要当真。” 陈庆哈哈一笑,请他坐下说道:“刚遣人去帮你补办了官身,今后你这名字难脱了。” 见宇文成都脸显得尬尴笑容,陈庆又言道:“我那俩兄弟回去之时,我已经告知,你这名字是我为你而起,非是你自承。” 宇文成都讶然,问道:“这是为何?” 陈庆嘿嘿一笑,说道:“你当街拦车,又兼你有此来历,不用细说,当是想投在我父麾下效力。” “宇文成都这个名字,如今只能我取得,别人若是这般出现在我父面前,说不得会立即拖下去斩了!”陈庆正色的对宇文成都说着道。 对于陈庆前半句话,宇文成都然之,然而后半句之因,他不甚明白,故而向陈庆讨教。 陈庆听得他所询问,不嫌麻烦的解说道:“如今这世间被我父搅的一锅乱,今后的发展趋势,他也不甚明了,如何能让你这个变数,使得这个世间再乱上几分?” 宇文成都愕然,说道:“若非刚刚进入中原,闻知现在这个世界与自己记忆中的不同,我也不会起此心,何况,就算没有你父在,我亦不会揭竿而起啊!”宇文成都说着的同时,指指他自己的相貌,接着说道:“我这样子便是最大的阻碍之一,如此我惟有辅助其中一家成势。” 陈庆点头然之,不过依然告诫言道:“你之来历还是不要让我父知晓,不然就算是我亦救不了你。” 宇文成都听得陈庆一席话,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陈庆之后,叹声言道:“小友,你之话语实在不像一个止有八岁孩童所能说出来的话。” 陈庆苦笑,对着宇文成都言道:“自懂事以来,我一直被关押在这小小的天地间,虽然有父母偶尔来陪伴,但大多数的事情,都是一个人渡过的。” 向着殿外的星空望去,陈庆有些苦涩着说道:“不瞒你说,这星空上诸星辰,有一阵我似有点数清楚之感。” “你父是生怕你透漏这其中的隐秘?”见陈庆小小的孩童,竟然充满了无数的哀愁,宇文成都错开这个话题,探究其中的缘由起来。 陈庆摇头,说道:“不谈这些,我不似我父亲,你不必担心我会害你,待过几日陈震小叔将你的官身下来之后,你便可率着一步军卒前往我父军前效力。” 宇文成都闻之欣喜,向着陈庆重重一抱拳,以报其恩情。 陈庆见之,哂笑,言道:“虽然初见,但还是想知晓你心底究竟是如何想的?你有什么大志可一并讲来,只要不涉及我父的安危,我当为此助你一臂之力。” 宇文成都低头稍一辄思,抬起头来之时,他的双目之中便已经充满了坚定的神情。 陈庆听他言道:“我本是后世一沙弥,那日在服侍师尊休息之后,行走在石林间,便有一阵雾气涌来,不待我穿过,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 “后来醒转过来,便已经是这般了。”宇文成都说到此处,一指自己的面貌,接着他苦笑了一声,说道:“在那西方长大,不能辨识历史朝代,原以为会就此过完这一生。” 陈庆听得有趣,知趣问道:“接下来呢?” “也就在二年前,有一西域的商人来我那城贩卖东西,我刚恰遇上,细细问了之后,才知晓这原来竟然是‘三国’的世界!”宇文成都说道此处,眉飞色舞,他继续说道:“三国啊,魏、蜀、吴,有着无数的英杰,有无数的英雄,想我前半年在那种鬼地方渡过,又长了这么一副鬼模样,想想真是凄凉啊!” 听得宇文成都将那西方说得如此不堪,陈庆有捧腹之感,说道:“不至于罢?” 宇文成都乜了陈庆一眼,说道:“经年不洗澡,吃的用的,皆是粗糙之物,如何能让人趁心?” “哦…” 陈庆想了一想,问道:“为何不将你所曾经有的学识,用之一方?” “哈哈…” 大笑一声,宇文成都摇头,说道:“参天大树能长成那样,必须要有适合的土壤,在那一块地上,如同野人茹毛饮血,出行间,就算是贵人亦只有一件衣衫遮挡私处。” “呵呵…” 宇文成都又笑了一声,接着说道:“虽然佛家有云,普度众生,但他们那些人,呵呵…” 见宇文成都明明长着一副西人的模样,却这般鄙视着他们,陈庆戏谑着道:“如今以你的皮囊来看,你却是他们中的一员啊。” 宇文成都摇头,说道:“我心本是此,非是彼处人。” 陈庆缓缓点头,宇文成都说了这么多话,觉得有些口渴,就拿起一酒樽饮了一口,之后陈庆听他言道:“既回到了故乡,这一生我便是想在此渡过,不想回去了。” 陈庆默默看着他,宇文成都接着说道:“以前我为寺中僧侣之时,佛法不通,但于拳脚棒棍却是学了个遍,师傅他老人家亦夸奖我乃是习武的天才。” “回到这里之后,我别无他想,只想着与当世诸英雄一一交手,也算了了我心头之愿罢。”宇文成都说道此处,便不再开口说道。 两人沉默了半晌之后,陈庆突开口言道:“娶美娇娘难道不算在里面了吗?” 宇文成都听得这话,先是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思虑了一番说道:“当世美女不是被温侯吕布娶了去,就是成你的母亲,这让我如何去寻找?” 陈庆听得这话,大笑不已,言道:“大丈夫有权有势,何患无妻?” 宇文成都然之,连连点头。 “说了这么多,都是在讲我自己的事情,你,你与你父?”宇文成都小心翼翼着问道。 陈庆摇头,向着宇文成都解说道:“我父没有向我透露过任何一丝他的来历,我能知你与我父一般的际遇,还是在缘由他所教授给我的学识。” 陈庆轻轻抿了一口酒,抬起头来说道:“我就是一个后人,与你,我父不同,我毫无什么先见之明,对于当世的诸位英雄豪杰,除了显世的之外,其余人者,我父不曾透露过半分。” 哦了一声,宇文成都问道:“这是为何?” 陈庆乜视了他一眼,暗道着,难道要我讲明白这个世界与我自己基本上快要没有什么关系了吗? 想起将来,待自己成年之后,只能或许偶尔回来看看周邵、陈济两人,还有父母亲两位,陈庆的心中就隐隐作痛,摇摇头,不言不语,默默仰望着看星辰去了。 第四百六十回 左右为难 陈横一路疾驰,无论何人阻挡在前,皆一刀拖过,将对方斩首当场。 浑身浴血,陈横的脸上全是狰狞之色,心中暗道着,白虎,张英,汝俩稍等片刻,我就引城外大军攻入城内来,程普的大限不久矣。 绕过无数的车仗、鹿角,陈横所投的方向正是自己的部从所在的西门。 来到此处,身后的追杀声隐约可闻,顾不得上前过来喝问自己的校尉,陈横就大喝一声道:“某之麾下何在?” 待此校尉看清楚原来是自家的主将,赶忙放下手中的兵刃,迟疑的问向陈横之时,陈横看着匆匆集合起来的兵势,对着他们大声说道:“程普那老匹夫于今夜设下鸿门宴,刚刚斩了张英、严白虎两人,又待来杀我!”张英说着的同时,一指自己的身后,言道:“何去何从,你们自决之,若想不甘就此受戮,即可上前阻截!” 陈横所讲的一切实在太过骇然,严白虎、张英两人竟然被程普杀了,还未等消化此般消息,又听得正逐渐靠近中的竟然是前来斩杀众人的追兵,这些陈横的部从各个向前一步,持枪绰刀齐齐喝道:“我等愿意跟随将军,不愿就此受屠戮!” 陈横颔首间,立即招左右过来,一遣上前阻截程普追兵,一派向城门,大开城门,速驰向陈翎大营中,引大军攻城。 当然于此抵御程普攻击的是他人,去到陈翎大营的自然是他自己。 “吱吱嘎嘎”的声响中,城门被开启,陈横狠狠心,重新翻身上马,率着一少人马向城外疾驰而出。 留在此地的部从或许不能幸免了,陈横如此想着,程普早有此心,应该早有部属,自己能得逃脱出寿春已属邀天之幸,不能再奢望更多。 寿春城中出事,于城外的陈翎并不知晓,但等陈横一开启城门狂奔而出之时,于此哨探的一伍人看的清楚,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很显然城中内讧是在明显不过的事情,遂亦翻身上马,一路狂奔向陈翎的大营来禀报此事。 陈横至陈翎大营之时,为巡夜大将高览所阻,待问清楚城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之时,哨探早已经将城门开启的事情讲来。 陈翎披衣而坐,打着哈欠,驱赶着蚊蝇,静静的听着这一切,陈横来投自己的事情,亦被高览报禀了进来。 听罢这一切,众将众情振奋,程普如此妄为,实乃天赐良机,不取此城委实是不该。 这其中仅有数人皆低头思索,审配稍一思量之后,便向陈翎拱手言道:“不论是真是假,抑或是程普之谋,大人还须数遣人至西门,助陈横据守住此一门,至于若是计谋,…” 审配捋须呵呵一笑,接着说道:“可令张郃、高览两人分袭其余两门,如此一来,就算是程普之谋,亦不敢尽出城中之兵来与大人厮杀。” 听得审配所虑较为周全,陈翎颔首间,言道:“便依正南之言行事,除去张郃、高览两将,其余诸位皆率本部人马前往西门!” “诺!” 整齐的应诺声中,诸将鱼贯而出,待等走的差不多,陈翎才皱着眉头向审配言道:“古来皆有此等引君入瓮、关门捉贼的计谋,程普非是无智之人,我甚为担忧他正施此一计。” 审配听着陈翎的话语,微微一笑,向着陈翎言道:“大人毋忧,我等军势直抢这城门,不杀入其中,就算是他程普之计谋,又能伤得大人几分?” 陈翎然之,不过转念一思,有些顾虑重重着说道:“若是陈横真心来投,我又怕了失了此一良机。” 陈翎此际派遣出的诸将,只要赶在程普之前,牢牢据守住此处,黑夜之中或许不能辨明真假,待等天明之后,一目了然之下,心知寿春不可守的程普,势必会在陈翎进入城内之前,率军远遁。 如此攻下了寿春,却放走了程普一部人马,这实在令陈翎心有不甘。 可若是就此趁势攻入城内去,又怕是程普的奸计,这其中的细微之处,实在很难把握,有个处置不当,便有可能祸及大军,以及诸位大将。 审配正是明白这此间的关系,才在陈翎此言之后,默默不语,直等着陈翎自己的决断。 从这一决断中,便可窥得一军主帅是名将还是庸才;从一战事的结局上,亦可知晓一军主帅的处置是否恰当,是会中计累及大军,还是趁势攻取城池,顺便斩杀敌方大军。 自己的兵力只要这一些,不能折损在自己的冒险之举上,陈翎沉着言道:“速遣人令诸将只需掌控这一西门即成,不必攻入城中去!” 审配暗暗点头,此乃老成持重之举,陈翎就算比不了那些绝世名帅,亦可据此道声当世名将了。 就在即刻间,有关寿春的大事就这么商议定下,随即陈翎、审配两人在重重卫卒的护持之下,转向西门而去。 在陈横刚刚一离开西门,此地就发生了激烈的攻伐战斗。 程普心知陈横必然去引陈翎一军入城了,可战斗过了一柱香之后,程普的脸色却变得苍白起来。 与自己的预计的不一致! 若是陈横等人想在此夜,或是其他之日引陈翎大军进城,这么久之后,陈翎的大军的应该抵达! 有一丝不祥,有一丝不安,程普恍惚中,看着自己麾下的兵卒将陈横的部从,逐步的向外推去。 这不是早已经预谋应该有的样子,他们应该誓死抵挡,等来即将到底的援军,虽说却有援军,但此际他们的士气不一样! 难道说自己错了,还有现在正与贺齐兵戈相向的步骘,… 正在程普思虑间,陈翎的大军已经抵挡了西门,在一片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中,本来岌岌可危的陈横部从他们努力硬撑着,他们一个个都彷如被注入了精神,焕发出另外一种神采来。 在他们的脸上,没有失败的气息,有的是对即将胜利在望的期盼。 第四百六十一回 敌我不分 又斩杀了数人之后,贺齐实在憋忍不住,一阵哆嗦。 虽然脏了衣袍,但胜在清理了腹间物,一阵轻松的贺齐畅快的大笑起来,这区区数百人怎够自己一人屠戮,因此他对着步骘言道:“想不到你早早就投靠了陈翎,今日你起事正好遇上我,子山,这却是不能够如你之意愿了。” 步骘听得这话,惊讶的说道:“不是你投靠了陈翎,想做出一番大事来?” 贺齐听得这话,大怒! 喝道:“你视我贺齐为何人?我贺齐岂是那种卑劣小人?” 贺齐说完此话,与步骘两人面面相觑,皆道一声,要糟! 看着自己面前止有步骘一人能够站立,其余人者皆为自己所斩杀,贺齐叹声言道:“子山,你…”贺齐实在说不出话来,这满地死伤的兵卒,都可算在步骘头上,就是缘由他的误会,才令得他们徒徒的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步骘脸色阴翳,看了一贺齐一眼,说道:“此一事自是由我承担,不过此际,这寿春城有甚大危机,我不能不顾。”步骘说完此话,便转身离开,贺齐正欲追赶,身下一阵恶臭传来,令人实在不爽,故而转入侧室,找了一件衣袍换上。 待等贺齐转出来,步骘已经疾驰而去。 看着西门那方向,听得传来隐隐可闻的厮杀声,贺齐心中暗忖道着,如今只有先去北门,领了自己一军之后,再来助程公。 贺齐想罢,就待寻一匹战马供自己骑乘,未料贺齐虽然与步骘说清楚了其中的误会,但在其余人者的心目中,他贺齐还是一背叛投敌之人。 一箭突袭而至,贺齐猝不及防,被射中肩胛,心中大怒之下,转目望去,便见一小厮持着一弓正胆怯的看向自己。 反正已经了杀了那么多人,不如… 摇摇头,明知此人是误会了自己,贺齐展露笑容,开口向他言道:“我非是敌人,你…” 贺齐话未及说完,便见此人重新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矢来,挽起弓正准备来射自己。 贺齐大怒,一夜的厮杀令得他早已杀气弥漫,却被此人先射了一箭在肩胛,如何能肯让他再发第二箭来射自己? 二话不说,身体一前倾,手中的长刀脱身而出,掼入那小厮的身体中! 缓缓走向他,贺齐的脸上全是悲伤之情,杀了一这个小厮之后,令他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下,知晓自己这是伤及无辜了。 他的双眼带着一丝不甘,他还年轻,他还有大把的岁月没有去尽情享受,怎么能够就此死去? 可不死不成了,他垂下脑袋,看觑了钉在胸膛上的这一刀,自己体内的鲜血正沿着缝隙潺潺流出来,好多,好多,… 身体正在失去感知,一片冰冷。 若是在片刻前,有着这么一阵冰凉,自己或许会为之兴高采烈,但此刻… 自己要死了… 从这个小厮的身体中抽出自己的佩刀,在一低微的“呃”的轻声中,这个小厮弹动了他的身躯,不一会就没有动静了。 贺齐默默的转身,缓缓走着,来到殿外,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一人敢待在这里了。 方才步骘走的急,没有及时告知他们真相,在如今他们的心目中,步骘是折损掉了所有兵士之后,逃走的。 这般,府邸的主人程普都不在,现在连步骘也逃走了,自己等人难道还留下等死不成? 何况刚才贺齐飞刀刺杀小厮的事情,被有心之人看在眼中,在贺齐没有出来之前,便广为宣传一下,在这之后,已经是没有人敢留在此地。 找到一匹坐骑,贺齐乘坐了上去,辨识了一下方向,朝着北门而去。 走不甚急,斩杀数百军卒,贺齐没有任何一点内疚的情绪,那是步骘之事,不关自己,但那小厮却是因自己而死的,这毋庸置疑,很令贺齐自责。 走至一个十字路口,贺齐正待打马驰过之时,黑暗之中,似有寒光射向自己而来! 贺齐大惊失色! 此处不比程普府邸,灯火照明,什么都能看觑得清楚,在这黑暗之中,不知掩藏了多少军卒射手,更令自己气愤的是,这些人竟然还是自己人! 马速虽然不快,但此刻想停顿下来却是不可得,贺齐一个侧身,伏鞍夹马快驰,欲想就此冲过此一地。 可那束箭矢来的甚多,非止数箭,或许是知晓贺齐乃是军中勇将,这些弓弩手所持的弓箭、连弩,以弩箭为多,其速甚快,贺齐竟有不能避之感。 但贺齐还是躲过去了,虽然他现在一身冷汗! “射人先射马!”暗中一人低沉的这般号令道,当他见贺齐躲避过去第一拨箭雨之后,如此喝令道着。 悲愤、不甘,贺齐的心也不是其他之物做的,同样是肉长的,在此刻,在他自己生命垂危之际,他贺齐已经不能再分辨敌我了。 “你们都给我去死吧!”贺齐如此这般喝道,抽出佩刀急速驰向发出号令的那人所在之处而去。 贺齐是战将,同样是一员猛将,在他的突袭之下,第二拨箭矢,少有能够射中他的身躯,在他的大声喊痛声中,被战马突近的弓弩手不能挡贺齐,纷纷做鸟兽散,任由着贺齐在后追逐,驱杀。 方才喝令的小校慌不择路,走进了一条死路。 当他连滚带爬,撞入此间,透过灯火,依稀可辨见自己面前是一堵墙壁之时,他心中绝望了,他义无反顾,持着一支长槊,提举着大盾,迎向贺齐。 同时,在他的口中还喝着道:“贺齐,你枉为我江东大将,竟然不战便投那陈翎去,我…” 他的姓名还没有报上,借着马势,贺齐手中的大刀,斜劈而过,在他的颈部划了一下,在“呃…咕…”声中,他呛着自己的鲜血,缓缓倒下。 他是一个勇武的小校,自己不想知晓他的名字,那会令自己今后的生活痛不欲生。 他亦是自己人,今日自己不知杀了多少个这样的自己人,想起这些,贺齐悲愤的向天怒吼一声,“啊!” 第四百六十二回 少主驾到 文丑、逢纪一军为孙策一鼓歼灭,这事不仅令兵围下邳的吕布、张辽等人震惊,亦使得河北诸葛瑾不安起来。 在送宇文成都押解着粮草辎重赶赴相城、寿春之后,小沛,或者说陈庆的小小别院来一位贵客,他就是吕布之孙,吕玲绮、诸葛亮之子,为他人唤之为少主的人。 吕乔年龄与陈庆一般无二,是同一日出生,时辰有先后,位尊者长,就算陈庆先出生,在他面前亦只得自称为弟。 这“弟”之名谓,不仅是为了笼络人心,且是因甄宓曾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在陈翎娶她为妾之前,甄宓是吕布名誉上的侍妾。 吕乔身形比陈庆略高一些,见着陈庆之时,他的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不待陈庆携周邵、陈济两人拜下,便匆匆上前将三人一一扶起。 从最小的陈济开始,到周邵,最后至陈庆,吕乔一一仔细看过来,之后回顾侍立在侧的吕岱说道:“定公,三位大人之子皆人中龙凤,不同凡响。” 吕岱按剑颔首,吕乔年纪虽小但心志早熟,在诸葛瑾、陈群等人的教导之下,已有明君之风。 “少主过耀,吾等三人愧不敢当。”陈庆站稳身躯之后,携周邵、陈济两人再一次向吕乔躬身致敬。 第一次见吕乔面,陈庆、周邵、陈济三人这一拜,算是定下君臣之份,他日三人若是有异志,在别人看来就是没有忠义之心,失了为臣者的本分。 这一拜重在情谊,非是其他,吕乔含笑间一人先行,从小河边向着陈庆的别院中走过去,边走边拉住他的手,说道:“在邺城之时,我与你兄长多有往来,唤之兄不为过,小庆,你我是同一日出生,不论君臣,就以兄弟相称如何?” 听的少主这般说话,陈庆受宠若惊言道:“怎敢如此相称,这不是失了君臣之礼吗?” 吕乔嗔怪言道:“你娘本是我母亲姨娘,难道要我广宣天下不成?” 陈庆苦笑一声,只得拱手应下。 吕乔哈哈大笑一声,牵着陈庆的手速行。 两人说话间已经进得陈庆的院中,见此地的摆设异于其他人等的居所,吕乔好奇,一一问之,陈庆乃回禀言道:此乃是锻炼身体的器物,这可作何用,那又是如何运作,就在说话中,陈庆边说边示范给吕乔看。 看完这些,旁边还有一张石桌,数个石几,吕乔看顾了陈庆、周邵、陈济三人,知晓这是三人闲暇之时坐于此谈话的地方,也就不再多言语,直接向着屋中去。 两使女将遮挡着的竹帘撩起,让吕乔先过去,然后是陈庆、周邵等人,见吕岱按剑亦想进内,吕乔罢手言道:“定公,你候在外面,我们几个小孩子一起玩耍,你在一旁膈的慌。” 吕岱含笑抱拳一礼,随即令近卫分侍左右,而他自己则就站在堂下屋檐边上。 实际上就是源于昔日一事,诸位大人,父母、祖父,语焉不详的说法,在吕乔的心目中,其实就是把陈庆当做亲人一般的人看待。 吕乔也不是愚笨之人,若无陈翎把甄宓迎娶了过去,自己的祖父与甄宓说不定会生下一子,若真成了那样,现在集万宠于一身的自己,与当面之人的位置该换一下。 不过事情就是如此,现在他为臣,自己为君,将来可能还会为皇,有着这样一段过去的自己与他,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甚感亲切的吕乔觉得,自己与他陈庆两人之间,比起其他人等来,应该是更为亲密一些。 仔细想上一想,自己的母亲是他父亲的女弟子,而自己的父亲诸葛亮与他的父亲则是知己,再加上他母亲一事,这关系混乱、复杂着呢,还不如就相互以兄弟相称来得为妙,免得将来多一出个同岁的长辈来。 吕乔窃喜间,过了大堂直入陈庆的书房。 进入此处之后,吕乔觉得陈庆与自己相较起来,显得有很大不同。 他的书房中,大多数书籍都是纸张一类的,很少见竹简书籍,相反自己的那一房中,大多数的是竹简书籍,少有纸张类书籍。 怔了怔,吕乔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数本过来,就坐在陈庆的位置上看了起来。 稍微翻阅了一下,与自己看的书大同小异,吕乔略微失望,向着侍立在侧陈庆、周邵、陈济三人说道:“本以为你父曾经写出‘封神’这样的书,会在这里找着类似的话本,想不到你看的也是这类书,很烦呐。” 心中暗自庆幸,吕乔没有找着自己藏匿起来的那本书,听得吕乔这话,陈庆言道:“圣人之言本来就是如此,少有论及其他。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本书,可值得兄长带回去细细品读。” 吕乔听得陈庆之话,好奇,问道:“何书,可取来一观?” 陈庆颔首间,从架子的上面,垫着脚伸手拿下一本书,这书是在自己小时候,为免得寂寞无聊,父亲专门写给自己看的,名称就叫做‘西游’。 这‘西游’是删减版,去掉有关佛教的一切,只写了一些师徒四人的冒险经历,为了给四人按个目的,开篇中,陈翎就写到此一世界中妖魔横行,百姓涂炭,民不聊生,有四身怀奇才异术之人,决心荡平世界中的妖魔,还这个世界一个朗朗乾坤,走上了斩妖除魔的道路。 本来唐僧是一和尚,到了这书中,就变成了一个能呼风唤雨的道士,是其余三人的长辈,而其余三人则相应给了一个猛将、勇将的界定。 这原书本来就很吸引小孩的身心,虽然是删减之后的文,但吕乔还是看的津津有味。 听得吕乔不时发出赞叹之声,周邵心中嘀咕,你一个人倒是看得爽了,留下我们三人在这里干立。 周邵虽然有此想法,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以免惊扰到吕乔,毕竟现在坐在上首的那一人,自己将来还会像现在这般陪侍着,他是君上,自己是臣子。 周邵不敢说话,陈庆却没有这般顾忌,他本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人,现在小心服侍吕乔,也是为自己父母着想,不然的话,吕乔能不能进得这别院,还得看脸。 约过了一个时辰,最小的陈济站的有些摇摇晃晃,他如此一个小孩,能够忍受住诱惑,不自个出去游玩,也是得益他父亲陈震今日的提点,要他务必要忍耐,一切跟随陈庆、周邵两人行事。 就在吕乔另外一次击节赞叹之际,陈庆见周邵已经失去了耐心,乃低声说道:“这书原想等一阵,…送给你俩人的。” 周邵听得陈庆,一时不解,过了一会才想起数日前,陈庆曾经提过,自己与陈济两人有可能会与陈庆分别,心中感激的同时,周邵满不在乎的言道:“这书究竟有何精彩之处,还不是那样?” 陈庆含笑摇头,周邵没看,不知道其中之妙,待他看过,就算是不喜读书,亦会看完此书的,陈庆有这个把握。 两人轻声低语虽轻,但还为吕乔听到。 心中念道着,本来是同龄人,不必强令你们站立候着,不过从这一可以觑得你三人的品性,却是不得不为,因此自己才会这般。 本来见陈济年纪最小,应该是最忍受不住的那一个,没有想到,自由自在习惯了的陈庆率先开口低声说话,吕乔心中摇头之际,亦一阵开心,陈庆他不是有城府的人,他就是像他父亲一样,是个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不必担心他将来会隐而不发。 而不耐烦的周邵,吕乔亦看在眼中,知晓一点情况的吕乔觉得,周邵此人像极了他父亲,如此这次回去之后,自己可央求大伯,将周泰召回邺城,让周邵他陪伴自己。 没有像大伯一般,老是先咳了一声再说话,吕乔直接放下手中的书,问向三人言道:“你俩方才说什么,讲给我听听?” 周邵正待说话,陈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向着吕乔回道:“兄长,陈济生性贪玩,如今没有什么事情,可否让他自个一人出去游乐?” 陈济是陈震之子,陈震可谓是陈翎真正的左膀右臂,吕乔其心就不在此人身上,故而点点头,让陈济退出去,不必留在此处服侍自己。 一脸笑开花的陈济,殷勤的向吕乔施了一礼,急匆匆的就跑开了。 看着陈济的模样,吕乔一脸的苦笑,转向陈庆,听得继续说解为何低声说话。 河北诸将调动,自然不是自己一小小孩童所能赘言,陈庆说道:“方才兄长看书之际,我与周邵言及我俩各自的父亲,如今应该在攻寿春城了罢?” 身为出征大将的子嗣,担忧身在战场上的父亲,乃是理所当然之事,吕乔颔首间,沉吟了一下,向着陈庆、周邵两人言道:“其实我所能得到的消息,还不如陈济之父来得便利。大伯要我过来小沛,事起文丑、逢纪两人丧师败军,为安抚民心、军心,我才会至此。” 第四百六十三回 琐碎之事 陈庆、周邵两人连连点头,这是情理中之事。 “此次河北起大军攻徐州、豫州,耗费无数,不止我父、我大伯,甚至我祖父亦为此愁眉不展。”吕乔接着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在我进入小沛,听闻孙权败绩,也就不担心这等军国大事了。” 吕乔看向陈庆,双目之中满怀深意着言道:“君父有大才,可惜…” 吕乔心中摇头,自己的祖父与他父亲两人之间的恩怨,自己身为后辈,还是不要多言为好。 眉头一展,吕乔接着说道:“我原本欲想前往相城、下邳,不过我母亲亦在此,这就…”吕乔没有又皱了起来。 陈庆、周邵两人相视皆莞然一笑。 吕乔见二人偷笑不已,亦笑了一声,说道:“此等大事,还不是我等所能左右,你俩父亲应该都无恙,不必担心。” 吕乔伸手请两人坐下,接着说道:“过了今日之后,明日一早我便会随母亲前往许昌看望我父,你我三人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你俩都说说看,小沛这里可有游玩的地方?” 现在还不到日中时分,吕乔这是打算在午后跟随两人游历一下小沛。 听得吕乔的问话,陈庆斟酌了一下,才言道:“小沛本来是小城,此地惟有的景胜,也只能是刘邦故里。” 听得陈庆不称刘邦为高祖,吕乔脸上带着责怪之色,其实在心底暗喜,道着这陈庆年龄虽少,却也是知趣之人。 听着要去丰邑中阳里,周邵直摇头,说道:“一座旧房,有什么好看的,以我之见,待在这里比去那里有好多了。” 吕乔原本就不想去什么故里,乃笑道:“周邵,你所言极是,如此,午后你俩随我出城习弓射去罢?” “这么热的天?”周邵有些怀疑着说道。 吕乔点点头,说道:“我娘亲甚为严厉,一日不能得闲,居邺之时,原本早上应该赶赴各位老师府邸求学,午后习武,只是身在外,陈群、大伯等一干重臣又离不得邺城,故此我这早间的课业也落了下来。” 接着吕乔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叹声说道:“这样轻松的日子,我倒是想日日如此,不过去了许昌之后,我父更是一个…” 说道此处,吕乔就停口不说,子不言父过,何况此时吕乔的口吻满是埋怨之情,让陈庆、周邵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成了,不必说得太清楚。 显然吕乔所言何意的陈庆、周邵两人都心领神会,然后又想道自己的父亲若是从战场上回来之后,自己的遭遇应与吕乔差不了多少,也就各个叹息起来。 默默无语的三人,在这别院厮混了半日。 至日中时分,甄宓设宴款待中,几人匆匆吃完,便在吕岱近卫的护从下,骑着马从小沛城中向城外而去。 周邵不是第一次骑马,他的骑术相当精湛,一人率先跑了出去,惹得吕乔、陈庆等几人眼热非常。 陈济还需借一侍卫的坐骑,才能跟随着来。 吕乔身份不同,不能肆意行事,只能坐着他的那匹半大马缓缓而行。 而陈庆骑乘的乃是一匹白马,骑术略生疏的他,有些别扭着坐在上面。 吕乔见之,早有耳闻陈庆在之前,是没有出外游玩的机会,一直被他的父亲关在别院中,问道:“此马还能乘坐吗?” 现在自己、周邵、陈济三人所乘坐的马匹,都是来自吕乔从邺城而来的近卫坐骑,除了他自己的那一匹还没有成年的宝马。 如此一难得的机会,在自己的小马还没有成长起来之前,能够骑马而行,陈庆说不出的兴奋,怎会说其他,乃忙回道:“甚佳,只不过我骑术不行,才致如此。” 吕乔颔首间,看顾着两旁的观看自己等人的百姓,对着陈庆言道:“陈庆,你说他们私底下在说些什么?” 看视了一眼,逐渐熟悉的街坊人者,陈庆呵呵一笑,回道:“还能有什么,兄长如此文武具备,已经初露明君之相,他们或在言及如此罢。” 吕乔谦虚的笑了一下,摇头说道:“说起明君,我还算不上,我祖父英雄盖世,若想在他之后,接过这个大任,我还需要努力追赶,方不会令这治下之民失望。” 听得吕乔这话,陈庆心中暗叹着,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承担与责任,吕乔看似荣尊无比,但他的压力亦不小。 温侯吕布自不必多言,就说他的父母,亦是一时巾帼、英杰,吕乔若想在他们的威名之下,竖立起他自己的权威,有太长的一段路要走。 见陈庆听得自己之话后,默默无语,吕乔似感受到了陈庆是明白他的心境,乃开口言道:“大伯常说大乱之后必有大治,祖父是那个乱世中能够称为英雄的人物,我不能比,我只能作为一个有道明君存在,譬如文景之时的两帝。” “侍中大人所言极是。”陈庆暗中忖着诸葛瑾的确有大才,明见万里,对将来的一切的看得非常清楚,对于吕乔的定位亦是非常适合。 “现在这个天下既然还没有完全统一,那么就算我想承接过祖父的基业也必须要有武功,不然将来的臣子会如何看待我自己?”似是在抒发着自己的理想,又似在对着陈庆说话,吕乔这般言道着。 陈庆默默听着,这些事情将会远离自己,自己就算想参与亦不能矣。 “陈庆,以你看,这个天下是早一点统一为好,还是迟一些的为妙?”吕乔突兀着问向陈庆言道。 吕乔所言的一切,在这句话之前,这所有的言论结合在一起,陈庆沉思了一下,回答道:“还是迟一点为妙,在兄长能够领军行征讨一事之时最好。” 听得陈庆这话,吕乔哈哈大笑一声,摇头说道:“世事难料,曹操、孙策、刘备三人非刘表、袁术等辈,皆是一时之雄,我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见到天下一统便满足了。” 缘由自己的父亲急切图谋统一天下,对于这个问题,陈庆实际上是有答案的,但没有想到吕乔竟然如此悲观,陈庆愕然间说道:“兄长为何有这般想法,就在此际间,我父已经攻下了寿春也说不定。” 不待吕乔说话,陈庆接着说道:“寿春一下,下邳陷入孤城境地,不论我父被调派至何方去,下邳这一地,迟早要被攻陷。” “如此一来,江东失去了壮年能战之士后,其势必然转入羸弱。”陈庆这样为吕乔解说着。 吕乔听得入迷,问道:“接下来呢?” 陈庆想了一想,接着说道:“江东与中原就是因长江天险阻隔,才能凭此可与我河北相对峙,不过我青州的海船如此繁荣,区区一长江不足倚为屏障。” “以我之见,丢了寿春、下邳这两地的孙策,…”陈庆说道此处便不再言语了,这是因为今后的走势,与自己的预测可能相悖,这是因为河北的人事复杂,陈庆在不知前景之时,不敢擅言。 但就算如此,此一席话也令的吕乔刮目相看,他称赞着言道:“常有人言,听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古人诚不我欺也!” 听得吕乔赞叹,陈庆小小的谦虚了一下,拱手言道:“岂敢,岂敢。” 来到小沛城外,陈庆见此地早有一营帐扎在这里。 见陈庆疑惑,又看到周邵兴奋的在纵情纵马驰骋,吕乔解说言道:“近卫一军,原来管将军所领之时为二万,后定公接手之后,专门为护佑于我,用不了那么多故而缩编至一万左右,共分为三军,分别由军中诸位重臣的子弟充任其中的校尉将卒。” “哦…”了一声,陈庆说道:“如此说来,若是…” 听得陈庆一句话刚刚出口,便停住不说,吕乔大笑,在邺城之时,自己亦曾私底下这般说道,可每每为父母、大伯所责,心中不由自主的跟着说将起来道:“若是遇敌,不免会令诸位大臣担心忧虑,这其中任何一兵卒的死伤,都是折损不起的重大事情。” 听闻吕乔直言不讳,陈庆一怔之下,与吕乔相视一笑,然后将此事从心底忘却,私下说说可以,但若是让河北各位大臣、重臣知晓了两人的言语,说不得会有一番说教。 这样的事情不仅是忌讳之事,更是一种恶意的诅咒,换做是任何一人,都会因此心中怀忿的。 热风吹来,令得陈庆一阵冒汗,在挥汗如雨之际,陈庆叹了一声,自己何苦换上这么一身盔甲? 吕乔去换上了大将甲胄,纵马而出之时,陈庆惊讶的发现,他亦使一柄方天画戟,与他对练的就是近卫大将吕岱。 不像周邵使木枪、木刀,那明晃晃的耀眼光泽,无一在说着,吕乔手中的兵刃实是一柄真正的武器,而非是玩具。 心惊胆战之时,吕乔的劈斩如同温侯吕布当前一般,虽然吕布的英姿陈庆没有看到过,但望着挥洒自若的吕乔,陈庆想到,温侯吕布小时候,亦不过如此罢。 第四百六十四回 诸将争功 寿春乱作一团之时,陈翎好整以暇的缓缓度着步,携着审配慢慢走向西门而去。 此次寿春一战,不论陈横之因,或能借此急速攻取此一城池,还是其他之因,快速取得寿春,在陈翎的心中,实际上并不希望这般急切取得寿春。 孙策败的太快,对己身甚是不利。 其一,下邳会在相应不久后沦入吕布手中,尽得徐州一地,半数豫州,还有在江右的一片扬州地区之后,吕布雄居中原,真可谓自此之后天下无敌手。 然,这样一来之后,自己借道江东去往他地的谋划势必会受这一事影响,不能顺利隐秘的进行。 若是缓缓图之,江东多半会有世家与自己相勾连,书信往来,就算不熟悉,但在自己的引荐之下,他家他族投向吕布之后,必然会心怀感激之情,使得将来自己的谋划能够绕过此等本地士族的阻扰、密告,方便行事。 可急攻之下,江东诸多世家宗族,在顺势降吕布之后,对于自己这个吕布麾下中的异类,肯定会怀着一份忌惮之意。 如此这般,实在不利自己的布局。 其二,在刘备、曹操两家共同联手之时,亦不阻吕布攻灭孙策这一家,对于将来的战事,相应也会产生不良的影响。 众所周知,长安、成都都是坚城,在明知非是吕布之敌手后,曹操、刘备两家谁还会再出兵讨伐温侯吕布,只会继续努力积蓄这力量,等待吕布提兵来攻。 野战历来是吕布这一势的强项,对于攻城,无论是攻邺、还是濮阳,都是凭借着巧合,还有野战、守城占优势之后,方才攻下此一类大城的,陈翎怀疑真到了彼时,吕布提大军攻长安、襄阳等有数的坚城之时,是否能够一鼓即下? 将心间的此等杂念驱散,陈翎摇摇头,向着审配言道:“观眼前的情形,程普不似作为,他军中应是真的起了内讧。” 同样看着眼前情况的审配,闻听陈翎之言后,缓缓点头。 身穿孙策一方袍甲的陈横兵卒与其余同样着装的士卒在厮杀,他们相互之间似乎很是熟悉,没有砍错人的时候,但陈横身后的陈翎麾下诸将不免有些误伤。 初次见周泰接连斩杀自己的两员裨将,陈横尚能忍让一、二,毕竟那时候,周泰刚至,分不清楚敌我情有可原,但若是战了一阵之后,亦会砍错兵卒,这事在陈横就属于不能忍了。 毕竟自己的兵卒就是自己的兵卒,是属于自己的部从,若是不能为他们出头,自己如何服众? 吭着声,陈横向周泰言道:“周大将军,你手下留情,我的部曲已经被你砍了不少于十人了。” 周泰不言不语,战场上区分敌我的一般就是看穿着,不然为何我方与敌方穿的不同? 所谓砍错人,那算什么大事? 再多言,我连你也砍了! 周泰心中如此想着,不理陈横,只是把手中的衠钢槊舞的更急一些,圈进来的敌我双方兵卒更多一些,然后就一鼓作气,左右横掼数下,全部撂倒在地。 眼见周泰又砍了不少自己的部从,陈横心中带泪,苦苦哀求周泰言道:“周大将军,…” 陈横话还未曾说完,周泰为他骚扰的心烦,转首过来喝道:“你这无智的匹夫,难道不会将你的部曲撤出此地吗?” 周泰的话陈横并非没有想过,但念及初投陈翎,在如此大战中,何况或许还能凭借部从占据住西门的首功,夺取寿春,因此无论如何也不想就此退下来啊! 这可是大功一件! 弃暗投明,首义之功,加上牢牢的占据住西门,这样的次功,再加上夺取寿春的功劳,连升三阶不是梦想。此时此刻正是好男人赚取功名之时,怎么可能就此撤回来,看着诸将把功劳取? 憋忍住不忿之情,陈横似是有些明悟,号令自己的部从从周泰身旁撤离,然后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杀去。周泰这是仗着身为陈翎最为亲近之人,于此与自己争夺战功。 这事只能忍,陈横这般想着,才会顺从的离开周泰这一处。 陈横有此番小心思,周泰不知,他只是觉得陈横在此之时,自己束手束脚,展不开大开大合的杀招,令得自己心情都郁闷起来。 待等陈横一走,遍眼望过去全是程普的兵卒,周泰心中大喜,念道如此,此际方是我大展身手之时! 刚巧见马岱自身后上前,张望了一下问向他言道:“幼平,你的重甲之士是否杀进去些,也好让帅军近前一些?” 这话甚得己心,周泰默默想着,衠钢槊向前一挥,喝令道:“前进十步!” 说完此话,周泰转首过来,说道:“伯瞻,如何,这般可以了罢?” 看着在周泰重甲之士摧枯拉朽之势下,程普的兵卒皆不能阻挡,马岱就近向着周泰言道:“子仪虽然说过不要杀入城中去,不过以我看来,这城中似乎可以街市作为界限,幼平,你还能往里面推进一些。” 周泰含笑然之,手中的衠钢槊再次一展,号令众军向里继续杀去。 见周泰大军几乎已经逼退了程普的军势,马岱一指上城楼的台阶,言道:“我帅军循此而上夺取各门,不算是杀入城中罢?” 周泰深以为然,说道:“此事较易,不如你留下来据守住此门,我去如何?” 马岱笑之,摇头说道:“重甲之士于此抵御程普攻势,正得地利,若是上到城楼去,你这军不如我轻甲之士。”马岱说完此话,不待周泰强留,一个转身便帅着他的人马上了城楼去,从两面攻向其余各门。 无数的军卒从自己身旁经过,看着马岱帅军而去,周泰略感失望,程普仓促为战,根本就非是自己的敌手,这寿春城也就这样了。 虽然有子仪的帅令在,周泰不敢深入城中去,但他还是派遣出了数支军势,配合着马岱,跟随在他身后一路抢关夺隘,杀向各门而去。 第四百六十五回 城中乱战 此际城中诸孙策将帅,张英、陈横、严白虎三人,二将被程普斩杀,陈横投敌,陈武醉酒刚被人唤醒,阚泽、步骘两人正疾驰赶向西门援程普,贺齐仍被视为仇寇,乱做一团,将无战心,兵无斗志,若非有陈翎之语在前,寿春这一名城,早已被攻破多时了。 贺齐斩杀了无数的己方拦截校卒之后,来到北门自己部从所在处,正撞上马岱帅着他本部人马来攻袭,准备夺取北门。 贺齐见之大怒! 一夜不曾歇息的贺齐,虽然略感有些疲乏,但战一战此人,贺齐自度着,应该还是能够将他拿下。 换取了一柄大刀,抡挥着就向马岱杀了过去。 马岱初至此处之时,敌军溃不成军,只待面前来人至此之后,方有起色。 借着夜色灯火,马岱觑得正是城中的守城大将贺齐,乃喝了一声道:“来的好!”一杆长枪便迎了上来。 贺齐身披数箭,还未来得及拔下,这就匆匆上阵,若是换了其他诸若曹性、夏侯恩等将,自然无事,但马岱是何许人也? 虽然只是个二流的战将,但在此刻与贺齐战的不相上下。 十合瞬息而过,二十合之时,贺齐已感体力不济,随时有倾倒的可能。 但观自己身后的众军还在努力厮杀,贺齐亦不得不奋力争胜,与马岱继续厮杀。 三十合之后,贺齐累得气喘吁吁,反观马岱有越杀越勇之英雄气概,又听得他喝道:“贺齐,你非是我对手,此刻不降更待何时?” 贺齐听得此言,心中悲愤莫名,暗暗道着若是之前一阵拼杀,自己怎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想着这些,贺齐恨起步骘来。 四十合不到,贺齐自己一个闪失,为马岱觑见,抓住这一机会,一枪猛搠过来,贺齐勉强遮拦了一下,自知再杀下去,自己惟有一死而已,遂拨马就走。 见贺齐想逃,马岱正欲追赶之时,突想起陈翎有令在先,不能攻入城中去,乃不来赶贺齐,而是拨马驱向北门,将留在此地的贺齐部从打杀一尽,余者或降或逃,马岱一一相应处置,之后大开北门,迎在外的张郃大军进内。 战到如此地步,是个人都能知晓,之前的种种不是程普的计谋,的的确确是寿春城中诸将内讧才导致这一切,是此陈翎便号令诸将攻入城中去。 贺齐拨马走,一路不能说慌不择路,也是极似个无头苍蝇一般,随处乱闯。 这是为何? 还是缘由此前的一场风波,贺齐他现在里外都是敌人,除去了有数的几人之外,其余人者全把他当做敌人看待。 谨记这一切的贺齐不敢驰马向程普那方而去,凭着他现在的状况,可能没有靠近程普身侧,解释清楚一切,就会被他的麾下兵卒射毙或围杀。 正所谓冤家路窄,贺齐行不久,不知为何步骘竟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此刻的步骘刚刚从程普身侧过来,率着一少人马驰援北门贺齐,他是知晓贺齐非是外人内奸,是真正忠诚于孙策的一员大将。 得陈横投敌,西门已经算是被攻破了,但有着程普在,还是能够支撑住一阵。 但在北门的贺齐,不止程普担心,步骘亦患得患失,原本北门就是正对陈翎大营的一门,此处太过关键,若是被攻破,寿春就再无回天之可能。 步骘、贺齐两人相对而驰,贺齐身后仅有数骑跟随,而在步骘身后则有着一支数千人的军势。 步骘见贺齐当面驰来,心中惊喜之际,亦同时感到一震,暗道着难道说北门已经被攻破? 步骘哪里知晓就是缘由自己的原因,这一夜斩杀了无数己方兵卒的贺齐已经到来风声鹤唳的境地? “公苗…”步骘怀着忧虑的心情正待问贺齐,北门情况如何了,不想就在此时,眼中全是张弓搭箭兵卒的贺齐,心中念道着,难道这步骘又… “咻…”的一声,听得这声,心中一片郁愤情绪的贺齐想到,他是想来杀我的! 他知晓我斩了不少自己的兵卒,又想掩盖他失算一事,想借此射杀了自己,好令得他步骘脱逃罪责! 念及此,贺齐也不搭步骘之话,纵马相驰间,一刀横斩而过,将步骘斩落下马! 看着之前自己主帅步骘口中还称赞有加的贺齐,无缘无故就一刀砍了步骘,这些军卒大哗! 贺齐是外敌内奸的心思重新再一次浮现心头,无数的军卒齐齐喊道:“贺齐是敌将,刚才主帅为他所斩,汝等皆亲眼所见,这事做不得虚。攻上去,将他围杀在此地,为主帅报仇!” 在这一声喊话之下,无数的军卒持枪绰刀冲向贺齐。 贺齐见之哈哈大笑一声,悲愤的挥起大刀重新再一次砍向这些人的头颅处去。 在混乱中,贺齐默默念道,自己是忠是奸已经不重要了,自己杀了那么多自己人,又将步骘砍杀,势不能再留在孙策帐下为将。 去投向陈翎? 贺齐暗自摇头,自己非是那种人,如此,就让自己尝还这累累血债罢。 是役,在贺齐斩杀了数十人之后,为步骘部从乱刀砍死,死相极惨。 此事禀报程普得知之时,周泰刚刚得令正驱军大进,眼见事已至此,自己已经无力翻天,心神惊魂失魄的程普悲叹一声,时也,命也! 正待自刎之际,身旁的阚泽不顾手掌受创,紧紧隔开了程普的佩剑,急急言道:“程公,寿春既然不能守,退出此地亦不失一上策。” 见程普不依不饶依然想自戕,阚泽指着当前周泰的重甲之士言道:“程公,失陷寿春之后,身在下邳的主公势必会受到来自这支军势的挟击。” 程普听得这话,缓缓放下手中的佩剑,鬓发飘舞间,老泪纵横,言道:“老夫有愧于伯符啊!” “去庐江!”阚泽这样劝谏着说道:“如今只有去庐江了,北路已被陈翎截断,势不能转回下邳,如此只能去庐江。” “去了庐江之后,程公可重振军兵,以待主公之令,或北伐,或攻沛国,皆可为死难者复仇!”阚泽说道。 第四百六十六回 离别在即 送走少主吕乔没几日,就有下邳、寿春两地消息传来,自孙策闻知孙权在相城兵败,损将辱师之后,便从下邳城中撤出一路经彭城、相城,向寿春进发。 孙策大军行至半途,寿春陷落传开之后,便折道虹县、东城,转入广陵郡,由此退回江东。 原本下邳有十数万大军,不过由于孙权出兵追袭陈翎一军,败绩之后下邳城中的兵马已经是无力阻挡住吕布、张辽大军的攻势,又有曹**守陈留前鉴在,孙策不想落得同样的下场,既失了城池,又折损了将卒,是故采纳了周瑜以退为进的方略,为了保存住己方兵势,从徐州撤回建业去。 寿春的传来的消息很是明了,就一句,寿春已下,陈震可将诸人家族人等迁徙至此。 就在陈庆、周邵、陈济三人听闻消息,兴高采烈准备搬家事宜之时,有许昌诸葛亮的书信至陈震衙内,其信上道:乔儿在小沛之时,与周泰之子周邵甚得契,周邵母子能否迁居邺城,与乔儿相伴? 接着此一书信之后,陈震暗自念道着,幼平、子仪与己三人情同手足,向来形影不离,此次诸葛亮书中这般言说,实际就是… 叹了一声,陈震随即书写一信,令人急送往寿春陈翎、周泰面前,之后便暂缓了举家迁移一事。 本来这一事,只需等待陈翎、周泰二人的回复,孰去孰从,陈震无怨无悔皆愿生死相随,未料陈济游玩之时,恰觑得此一书信,便来告陈庆、周邵两人。 就在陈庆的别院前,听得陈济吭吭哧哧讲完此事,陈庆默默无语,周邵垂头丧气。 周邵年纪尚轻,不能思虑周全,自己还需提点一、二,陈庆想着自己父亲的诸多种种,觉得此事也应该让周邵自己明白一下。 陈庆遂道:“小济,周邵,你我三人的父亲,相识就在距离此地不远的汝阴,自那时起,小济父亲便如同我父的影子一般,默默贡献着他自己的一份力量。” “周邵,而你的父亲,素来有勇武,初时,还能为一方大将,再与我父相聚之后,便充任军中镇军大将一般的存在。”陈庆看着周邵慢慢抬起头来,慢条细理接着说道:“你父有大将之资,本不应屈居在我父帐下。” “此事说来既有遗憾,又令人振奋。”不待周邵开口相询问,陈庆便道:“孙策弃了徐州、丢了寿春,以我看来,在他有生之年,除非是投降温侯吕布,不然是再无可能兵进此二地了。” 周邵听的有些迷糊,不知陈庆为何说起这些。 “天下啊,这个天下呀!”陈庆展开双臂做了一包揽状,向着周邵继续说道:“今年战事毕,若还是保持现在这样一幅局面,没有意外的话,温侯吕布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周邵点点头,如今的吕布兵势相当的强劲,当世可谓再无敌手,这天下统一是迟早的事情。 “如此,为你父将来计,你去邺城居住是帮扶了你父一把,或许对于你己身来说,可能略显的郁闷一些。”陈庆笑了一笑,接着说道:“不过有着你父这样一位大将军般人物的存在,你居邺城除去有数几人之外,无人敢对你如何。” “周邵,你意下如何?是想你父继续留在我父亲帐下为一猛将,还是去往庙堂之上,做一个堂堂正正留名青史的大将军?”陈庆说完此话,感觉不是很好,若是周邵真的去往邺城,自己这里可就只剩下陈济一人相伴了。 “那么你呢?陈庆,还有你父亲呢?”周邵问道。 陈庆摇摇头,回道:“你不用担心,张郃、高览、还有郝昭等人皆可在你父离开之后,充任我父帐下大将。” “而我自己…”陈庆说道此处,深深看了周邵一眼,说了一句很让周邵不解的话语,“我离开的日子不远了。” 周泰、陈震是父亲的至交,但周邵、陈济也是自己的好友,自己不能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后,还为他们提心吊胆着,生怕在某一次的战斗中,两人会为敌所刺杀。 这样的风险还不如让习惯了战场的周泰、陈震两小叔去承担,周邵、陈济两人做一个安乐的王侯公子才是正理啊。 虽然不明陈庆所指,但念及他在此之前的种种,周邵似是知晓自己问出来,也不会得到任何答案,点了点头,说了声道:“让我自己思虑一下。” 陈庆颔首,留下周邵一人,携着陈济出府散心去了。 说来也巧,刚至门口,就碰上了来此拜访自己母亲的辛毗之女辛宪英。 辛宪英是在一十八路诸侯讨董那年出生的,现在一十四岁,她出落的亭亭玉立,有着一头柔顺的长发,还有笑着就显现出来的两酒窝。 她的性子很好,温柔端淑这四个字,仿似就像为她这种人所构设出来的。 婀娜多姿的身形刚映入眼帘,不知自己的脸色早变得通红的陈庆,诺诺欲言,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道了声“辛姐姐!” 辛宪英即将成年,此时的女子成年也就意味着要嫁人,此前郝昭号令诸将严守小沛,给她的父亲辛毗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辛毗虽然想将她许配给郝昭,但亦得在辛宪英成年之后才行,故而一直拖延着没有向郝昭提及。 与居家中之时,自己的父亲每每言及郝昭,就算再笨的人也会有所醒悟,更何况是蕙心兰质的辛宪英? 郝昭此人,她偶尔瞥视过一次,确是少年英雄,又兼相貌堂堂,本应该是女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可不知怎的,辛宪英直觉的就是不愿嫁给此人。 这情、这爱,止有一十四岁的辛宪英如何想得明白? 念及在小沛的诸位大人夫人小姐中,惟有甄宓相体己,又知晓即将离开小沛,去往寿春,到时候免不了又得撞见郝昭,辛宪英这才过府来。 见着一大一小的两人伫立在自己面前,辛宪英展颜一笑,和婉着说道:“是陈家两位兄弟,宪英这厢有礼了。”辛宪英说完福了一下身子。 不知是该拱手还礼,还是该躬身相送,陈庆尬尴的站在原处,说了声道:“辛姐姐,你这是去那里?”这纯属无话找话,陈庆不自觉的说了这么一句很是无知的话语。 辛宪英咯咯笑了一声,在侍女的搀扶之下,向着府内而去,边行边问着道:“我去见你的母亲,你与小济来不来?” 本来一向避着母亲走的陈庆,此时不知从哪而来的勇气,令得他快速的回了一声道:“既然辛姐姐要去见母亲,我在前为辛姐姐引路。”陈庆说完这话,急走几步,甩开本来一手牵着的陈济,来到辛宪英的身旁,与她一同举步缓缓而行。 侧顾了陈庆一眼,辛宪英放下遮挡在自己眼前的薄纱,言道:“几日不久,陈家小弟你又长高了几分。” 陈庆听得辛宪英的话语,心中欣喜,回道:“我自己没觉得,可能罢?” 一路花草不少,引的蜂、蝶相戏其中,偶有遗漏者,还会凑近过来绕着辛宪英纷飞,陈庆见之,忙为她驱赶这些飞虫。 就在陈庆大献殷勤之际,辛宪英忽道:“我弟辛敞一人居家颇为寂寞,你、周邵、小济三人能否携其一、二,共同游玩?” 辛宪英之弟辛敞现在只有六岁不到,比之陈济还年幼,陈济这一小孩,陈庆、周邵两人都感十分之麻烦,怎会去理睬另外一个小孩? 何况,在自己父亲开设私塾的那一段时日,诸位大人皆借机让自己的孩儿与他人家的小孩亲近,自己是由此认识这些同年,但辛敞这人生性懦弱,毫无主见,又非是陈济这等好玩耍之人,只需丢到一边,就算不闻不顾,也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在同等的境况之下,辛敞他会哭闹,他会就像一个小孩,他就是一个小孩那样哭闹! 或许是周邵定下心来,仔细想了之后,可能会去邺城居住,又或许是其他缘由,陈庆愣了一下之后,向着辛宪英说道:“既然辛姐姐开口相邀,小弟岂有不从之理?”陈庆当下应下此一事。 听闻陈庆答应了自己相请之事,辛宪英绽露出笑颜,她那明眸之中闪动着的那一丝关爱自己弟弟的情谊,为陈庆所见,一时看呆,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下来。 见陈庆挡在自己身前,没有任何一丝让开的意思,辛宪英嗔怪着言道:“看什么,我眼中有东西?” 陈庆听得辛宪英之话,醒悟过来,一时间满脸绯红,向一旁急急退去,一边怀着歉意说道:“辛姐姐,你的双眼好像能说话一般,我一时着迷,还请勿要见怪。” 辛宪英听陈庆说得有趣,掩嘴咯咯笑了一声,白了陈庆一眼,继续移步前行。 走了三、四步,见陈庆还留在原处呆呆的看着自己,辛宪英忽然怀羞怒道:“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跟上来!” 第四百六十七回 所谓伊人 见母亲甄氏之后,陈庆累的不行。 母亲太过慈爱,太过宠溺自己,使得自己在辛宪英面前脸面无光,什么形象都没有了。 虽然如此,陈庆还是非常的兴奋,在他被两人喝叱出院中之后,转道回别院的路上,陈庆还在回想着辛宪英那一身翠绿色褶裙,口中还不由自主的喃喃念道着“窈窕淑女…” 父亲似乎什么都全教给了自己,可就是没有说及这男女之事,当然这有碍于君子之道,糊里糊涂的陈庆只觉得像辛宪英这样的姐姐,是世间最为美好的事情。 怀着美好的心情,携着一脸乌黑的小济回至别院,就周邵正在在自己庭院中细细打量着一切,陈庆的心情突然便得坏了起来。 “决定了吗?”陈庆来到周邵的面前,这样问着道。 让陈济自己去擦干净自己弄丑的小脸,吃个芝麻糊也能弄成这样,还不让别人擦嘴,这小济越来越胡闹了。 陈庆怎知晓在此刻陈济的心中,早已经将他视做是一个“叛徒”! 吭吭声中,陈济愤愤而去。 周邵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令得两人如此,心中暗暗念道着,这才过了半日时间不到,两人的关系似乎变得恶劣起来,遂不答陈庆之问,相反询问般的指向陈济,怀着疑惑之意看向陈庆。 就算是周邵这般的天才孩童,亦有不知晓的事情,在茫然间,说道:“离开这里之后,出门遇见辛宪英姐姐,然后伴着她去见了我母亲。” 若有所悟,陈庆对于他母亲的感情,与己相仿佛,周邵明了,笑着说道:“你过于殷勤,令得小济嫉妒了?” “哪里有,怎么可能?!”这样的话语刚刚说出半截,就为周邵一罢手拦住了,周邵呵呵笑着道:“你喜欢辛宪英!” 听得周邵的话,陈庆想说不喜欢,可又生怕别人误会,说是喜欢,这可怎么觉得就是一件好像会令自己丢脸的事情? 满脸通红中,陈庆手脚颤抖的厉害,不知该怎么回答、反诘周邵的话语,一时间陷入慌乱之中。 看着眼前陈庆的模样,周邵忽然摇头说道:“你与她不合适,她年纪大你那么多,等你长大成年,她差不多也就老了。” “啊!?”陈庆听得周邵的话,大吃一惊,在心中急速的计数着各自的年龄,我一十六岁,还得要过八年,过了这整整八年之后,才能娶妻生子,然而她… 计数清楚之后,陈庆急急言道:“不老啊…” 看着周邵怜悯的双眼,陈庆突感心灰意冷,自己是能慢慢长大,但辛宪英她等不起,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二十二岁还没有出阁的大家闺秀? 除非是那些丫鬟、侍女,才有可能。 但河北辛家,如今虽然说不上顶尖的门阀,亦是不可小觑的名家、世家,辛宪英二十二岁不嫁,只会令她家人蒙羞,也会令她生出别样的心情来。 明悟过来之后,陈庆整个人清醒了。 稍微平复一下心情,言了句道:“君子取之有道…” 在周邵心底中暗暗道着,是取呢,还是娶呢? “你决定了?”陈庆舍弃了那不切实际的想法之后,问向周邵言道。 周邵默默点了一下头,说道:“我年纪不小了,这些事情也该思量一番,虽说应该由我父亲来决定,但此事上,我决定听取你的意见,去河北。” 周邵的话一经出口,离别的情绪笼罩两人的脸面,令得陈翎诺诺张口,却只是说了一句道:“你等我片刻,我有礼物送你。” 看着陈庆从自己的面前转向进入屋中去,周邵笑了一笑,说道:“是不是就是那本书?” “呵呵…”陈庆头也不回,轻笑了一声,边走边说道:“除了这书之外,还有另外一物奉上,不过此物…”陈庆说道此处,已经转入他的书房中去,周邵听不仔细,遂在外等候,礼物么,本来就该要有让人惊喜之意才成,不然也枉费了陈庆的心思。 既然陈庆要送给自己礼物,不妨自己也送他一件如何? 仔细思量了一番,周邵突兀想起… 呵呵… 轻笑一声,周邵暗暗道着,陈庆,将来你会为这件礼物吃惊非常的,我非常肯定! 陈庆再出来之际,他的手中托着一只木柜,那本书就被压在底下,周邵听着他言道:“此物不算什么贵重物品,周邵你毋需轻提轻放。” 就在陈庆说话间,周邵接过来,正欲打开之时,陈庆阻住道:“等去邺城之后,再打开看吧。” “哦?” 周邵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又见刚刚擦拭一清的陈济从后出,便向着他道:“小济,我要去邺城了,你可有什么礼物送我?” 听的周邵这般说道,早在旁边知晓整个事情经过的陈济脸上没有离别的伤感,相反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周邵说道:“我听父亲说起,过了几年之后,邺城便是京都了,是你应该送我礼物才对,不是我送你那样的。” 周邵摇摇头,这小济一脸的门清,被他父亲教导成什么样了? 无语中,周邵一抱拳向着陈庆、陈济两人说道:“若是我料得不差的话,陈震小叔应该能让我母子两人去往邺城。不是明日,便是后日成行,如此我三人还有一些时间待在一起玩乐。” 陈庆然之,之后与周邵相谈如故,不言离别一事。 翌日,陈庆登门造访辛宪英府上。 若是成年男子,辛毗不在家的情况之下,自然不会让人进门,然此时的陈庆止有八岁,其妻就让辛宪英出来见陈庆。 今日的辛宪英难得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褶裙,袅袅而来,令陈庆有窒息之感。 经由昨日与周邵的相谈,心中冷淡了不少陈庆,去掉这番心思之后,细细打量起面前的人来。 但见辛宪英纤纤之素手,雪皓腕而露形,明眸善睐,窈窕有仙姿,整了一整衣衫,陈庆还是不想让辛宪英落下不好印象,秉礼言道:“小弟见过辛姐姐。” 辛宪英含着笑意,兰指挥洒间,请陈庆坐了下来。 待府中下人送上瓜果之后,辛宪英方才启朱唇言道:“小弟还未曾起身,陈家兄弟还请稍坐。” 今日的辛宪英不似昨日的她,很是主动开口说话,陈庆听得她说完此话之后,便一直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对面,含笑看着自己。 过不了片刻,本来就因天气炎热,身形有些冒汗的陈庆,更是湿透衣衫,身体左右拉扯间,再也保持不住端坐之姿,遂只得开口自嘲言道:“辛姐姐勿怪,这天气太过炎热,小弟实在不堪忍受。” 辛宪英掩嘴轻笑,移动了一下身躯,坐到陈庆的身旁,亲手把扇着,为陈庆驱暑。 阵阵香风袭来,令陈庆陶醉,身心不知不觉中又一次失陷了下去。 待及回味过来之时,才发觉自己的双目之中,尽然全是辛宪英的身姿。 摇了一摇头,陈庆苦笑着言道:“不敢有劳姐姐,还有让我自己来吧。” 陈庆说话的同时,去拿辛宪英手中的锦扇,承接间,触碰到辛宪英滑腻的肌肤,陈庆不由的赞了声道:“葱葱玉手腻如胭,…”此话方一出口,陈庆自觉有调戏之意,乃住口不说。 陈庆自以为是大人,但在辛宪英眼中,他只不过是一个半大小子,毫无察觉,只是抿嘴一笑,言道:“我这手经常搓洗衣物,何来腻如胭?” 听得辛宪英这话,陈庆自个乐了一声,稍往后移动了半分,以免再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然后正色说道:“辛姐姐,过不了几日,就得搬往寿春居住,府上可曾准备好,有需要弟愿至府中帮衬一、二。” 听得陈庆这话,辛宪英峨眉蹙起,言道:“其他之事还好,但小弟颇喜一些杂物,随身携带甚是不便,你若能劝他舍弃一些,…” 小小孩儿能有什么大物件? 就算携带上了又何妨? 陈庆如此想着,开口言道:“承辛姐姐所请,定不负所托,此事但请放心罢。” 辛宪英皓首点了一下,迟疑了片刻,忽问向陈庆言道:“若说我父亲想归邺城,车骑将军会放行么?” 听得这话,陈庆一怔,心中一片茫然,喃喃说道:“辛姐姐你想回邺城去吗?” 辛宪英双眼看着陈庆,脸上带着一丝愁容,缓缓言道:“我也不想,可是…” 可是什么? 辛宪英没有详说,陈庆也不知晓,但他心底真实的想法就是要留下她,不为其他,只是能够不时的见上一面,也能令自己开心不已,若是伊人去了远方,再加上将来自己的事情,这… 陈庆垂着头,低声说道:“若是辛大人真想回邺城,我父亲不会多加阻扰。” 慢慢重新抬起头来,陈庆看向辛宪英的俏脸,怀怨说道:“辛姐姐,难道在这小沛之中,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人或事情了吗?” 陈庆离开辛毗府邸之时,辛宪英粉脸之上全是一片羞意,这个小孩子说什么大人话,害得自己… 第四百六十八回 又见离别 就在程普大设“鸿门宴”的次日,陈翎的大军就攻入进到寿春城中,陈横投了自己,步骘、贺齐两人没在相互厮杀中,程普、阚泽、陈武三人率着不到五千人的残部逃向庐江。 张贴出安民告示之后,这几历战火的寿春,如今算是归为温侯吕布所有了。 派遣出各路军势,收复周边郡县之际,小沛陈震的书信姗姗而来,向陈翎、周泰两人言明诸葛亮有遣周泰至邺城听用之意,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来自周泰之子周邵的书信。 周泰展开这书信一览之后,先是震怒,接着叹了一声,将书信递给陈翎观看,言道:“孩子大了,现在竟然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 周邵信上所述,基本上就是陈庆那数条理由,陈翎看罢,心中暗道这只会出于自己孩儿之手,非是周邵所能虑及,又见周邵最后落笔之处,提注着:将离小沛之际,这数个字样,陈翎不由的一时愣住了。 同样叹了一声,陈翎言道:“既然如此,幼平,你就准备一下罢,以我料之,不日在下邳的主公,必有书信过来,将帅调派又是一番大动静。趁此之前,私下为你谋取一些…” 陈翎话还没有说话,周泰罢手言道:“对江东战事颇为艰巨,少了我一人之后,子仪你虽说不至于左右为难,但还是不必为我分心了。” 说道此处,周泰呵呵一笑,接着言道:“孔明既有遣我入朝的想法,将来想起用我之时,想必不会只派我一人罢?” 陈翎听得这话,然之,但还是再度开口言道:“马岱我有大用,不能跟随你而去,曹性、夏侯恩,这两人久随于我,想必令他们侍奉于你,也会心下生怨。” 稍微思索了一下,陈翎接着说道:“审配、贾逵、郝昭这三人中郝昭年纪最幼,然以我观之,他日他的名声必不在你我之下,审配、贾逵用作参谋军事,必能有所得。” 陈翎转目过来,对着周泰言道:“这三人之中,你选一人一同去邺城吧。” 陈翎话已经说到这般地步,周泰也不好推辞不就,故而稍微考虑了一下,说了声道:“梁道即可。” 陈翎颔首点头,言道:“贾逵咸精达事机,威恩兼著,用之为佐役,幼平无忧矣。”陈翎说罢此话,令人召贾逵至。 贾逵至,拱手向两人一一施礼,然后问道:“大人唤我而来所为何事?” 陈翎答道:“非为其他,幼平即将入朝为官,梁道可愿随行?” 贾逵听得这话,先是一怔,接着言道:“功绩卓著者,大人麾下无数,为何仅遣我一人哉?” 听得此话,陈翎呵呵一笑,抚了一把胡茨,一指旁边就坐的周泰说道:“幼平所爱,我不敢夺。” 贾逵哈哈一笑,转而向周泰拱手言道:“下官见过大人!” 贾逵本是陈翎招揽过来的州牧从事,后事情多变,一路跟随至此,说是陈翎的幕僚不为过,此时跟随周泰去邺城,是属于升官左迁之喜事。 虽然还是周泰幕僚一般的存在,但毕竟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随着周泰的高升,他势必也会水涨船高一路向上走,而非继续屈居人下。 见陈翎、周泰两人在自己承诺相随之际,望着自己不言不语,贾逵知趣,知晓这两位至交大人私下有些离别的话要叙,乃告了声罪,就退了出来。 来到外间的贾逵一脸喜气,天下将大一统,那是不争的事实,而在此刻,自己能得周泰的赏识相随前往邺城,这是一件大喜事啊! 如今温侯吕布麾下诸将各自为政,但等到将来天下一统之后,在朝为官的那些人才是真正的有权有势之人。相比之下,那些各方官吏,则显得无足轻重了。 而自己新认的这位大人,本是一员猛将,将来的战事肯定不会少,于此既可在战场上赚取战功,又可在庙堂之上为官,其余不多说,将来的史书之上,必有自己浓重的一笔。 念及这些,又想着一向甚为得契的王昶、郝昭两人,贾逵遂向着两人居住之地而去,今日不醉不休,明日就将离别了。 过了没几日,周泰留下一万重甲之士,与贾逵两人帅着另外一万军势向北而去的同时,下邳的手令传达过来。 在这封书令中,温侯吕布命陈翎及其帐下文武以寿春为据点,兵向庐江进军。 时间没提,估摸着吕布也应该想到,刚刚经历一番战火的诸将兵卒皆需要修整,故而没提。 然后,小沛以及兖州中的三郡县,同时也被吕布收了回去,现在陈翎所能治辖的地域就是寿春这一块地了,还有就是将来攻取的领土。 寿春被孙策占据之时,划归为九江郡,整个九江郡的人口仅仅只有四十三万人,这当然并非是此地不能养育人口,而是袁术的遗祸。 当年就是他将此地弄得怨声载道,民不聊生,本来一个同样与汝南一般,拥有着百万人口的大郡,搞得变成了现在这么一副模样。 虽然领地甚是不堪,陈翎却也毫不在意,这是因为夺取寿春一战中,自己麾下的将卒并没有耗损太多,还是能够借此攻夺取更多的领地,以为己用,招募士卒,重振军势的。 随着孙策大军退往江东,吕布亦转回邺城,在陈翎看来,之前因郑玄一事而压后的称帝,现今看来,倒是一件好事。 邺城距离三辅、洛阳是近,由此出兵攻向曹操很是便利,但要是想提兵过江攻取孙策所据之扬州,却是显得那么遥远。 重新定下都城,势在必行,不知吕布会选择曹操原来的那处,许昌,还是其他地方,陈翎默默思量着,摇摇头,这不是自己应该考虑的问题,专注于眼前,恢复生产,安抚民心才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念及刚刚离开的周泰,以及正在进讨广陵的张辽,陈翎的眼光转向许昌、洛阳那边,心中暗暗忖着,不知诸葛亮、司马懿这两人的战事如何了? 不会在东方取得大胜的时候,兵败如山倒罢? 第四百六十九回 有人来访 并非是陈翎所想的那般,诸葛亮、司马懿这两路兵马,主要就是守住各自的城池、关隘,令得刘备、曹操两人不能攻入中原来。 据守必然比较容易,何况还有着身后这么一片广大地域可作后方。 刘备攻许昌这一战上,失去了兀突骨这一蛮族人臂助,刚刚败北之后又复来攻袭的刘备,没有重现之前的围城盛举,而只是配合着攻袭了一番就退回荆襄去了。 而曹操,曹操这一方更是了得。 为曹操所遣的夏侯惇与司马懿相拒在虎牢关上下达半月之久,最终在孙策兵败退回江东之后,亦缩回洛阳城中去了。 陈翎得此报之时,已经近九月中旬了。 家人已经在十数日之前迁来此城,渡过了一段繁忙的战事之后,陈翎觉得自己应该休息一番,是故将所有事情托付给陈震之后,便居家不出。 十月,正是农忙的时节,收割着孙策种下的稻米,陈翎觉得非常愉悦。 十一月,已经被迁居至徐州的张辽攻克整个广陵郡,与孙策隔江相望,陈翎据此,觉得自己也应该动身了,趁着天气还未转冷之际,夺取庐江成了陈翎的必然选择。 而庐江此地,关系着孙策的豫州,以及与刘备相接襄的诸多州郡县地,此一处,攻之不能,但若想稳稳的守住,则显得相对为难些。 除非是孙策已经失去了进取之心,不然他定然会在自己提大军前往之际,也会帅大军而来的。 再三考虑之下,陈翎令之前分驻三郡县,如今亦是如此的张郃、高览、公孙羽三人各自提本部人马前往攻袭庐江,而自己则是稳踞寿春不动。 十二月,张郃、高览、公孙羽三人为急欲为贺齐、步骘等人复仇的程普给打了回来。 所幸,三将损失不多,不至于令得自己来年的大计会因此而改变。 探得孙策底细的陈翎由此不出,号令诸将小心提防,毋必不要让孙策趁隙攻过来。 这一日,陈翎正在家中,教授自己孩儿陈庆,听得有人来禀言道:江东有人过来密见自己。 听得这一禀报,陈翎心中存疑,不知是何人,故而令人唤入府中说话。 就在院前,看着枯叶飘落,陈翎置下一副酒席,自斟自饮中,一少年人进得府中来。 此人转入院中之时,陈翎便有眼前一亮之感,但见此人身长八尺,面如美玉,风流异常,仪容整洁。 踏着卵石铺就的小径,这人来到陈翎面前从容拱手言道:“江东陆逊陆伯言见过车骑将军。” 陈翎大惊失色! 持酒樽的手一时把握不住,失落在脚下,泼撒出来的酒渍侵湿了自己的衣袍。 陆逊,本名陆议,字伯言,吴郡吴县人。 孙权大破文丑、逢纪两人的军势,身后之人,在陈翎细细的盘查之后,已经知晓就是此人量身定做为孙权所谋,设下的埋伏之计,才使得原本闻名一时的河北名将文丑陨落在吕县那处。 他来此所为何? 难道是想谋刺于我不成? 暗暗平复下心情,陈翎接着泼撒酒樽在地,拾取之机,暗暗令人前来护佑。 然后一指陆逊言道:“陆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入我府中来?难道不怕我就此斩杀了你不成?” 看着陈翎一番做作,陆逊哂笑言道:“昔日曹洪曹子廉一击不中,这天下当面能够伤到大人的不多,其中并不包括我陆伯言在内。” 为陆逊觑破自己的心思,陈翎哈哈一笑,伸手请其坐下,含笑对陆逊言道:“不瞒你说,伯言,今日你来了,就不要想着回去了。” 就在陈翎说出此话之际,在他的身后站出曹性、马岱等数人来。 乜视得看了着几人一眼之后,陆逊言道:“曹性,马岱,车骑将军视我为何?” 不等陈翎回答说话,陆逊继续说道:“孙权欲害我全家!” 听得陆逊这么一句话,陈翎一怔,问道:“这是为何?伯言你明明是江东有数的少年英才,孙权不收为己用还则罢了,竟还想着害你?” 如今的这个世界,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般,陈翎就算明知陆逊的确是因为孙权之故,才会在立嗣之争后亡故,也不会在此际中了他陆逊的苦肉计。 听得陈翎这般说道,陆逊冷笑一声,说道:“昔者,孙翊究竟为何离开江东一事我就不在多提,于吕县左近一战后,孙权他丧师败绩,归下邳之后,怀怨在心,将此事之因全部推在我身上。” “公瑾为此事屡次劝解于他,伯符兄亦是如此,然自程普败走庐江之后,江东之势大不如前,皆因彼时我不在侧,孙权如何能够将此一事彻底放下?”陆逊感慨着说道。 听得陆逊之言,陈翎也分为好奇,文丑、逢纪一战,陆逊早有谋划,孙权只要按照步骤,一步一走,其结局就是那般。 然而到了自己伏击孙权一役中,为何陆逊依然未曾现身? 如此想着,陈翎遂问道:“相城之外那场战事中,伯言,你究竟去了哪里?” 听得陈翎这一问,陆逊苦笑一声,感叹一下,说道:“我是极愿前往,像子仪你这般的对手不多,若是能够以相城为楚河之界,做个交手,亦也是一桩美事。” “不过缘由文丑余部誓死不降,三万大军并力相向之际,子义兄未曾全力出手,让孙权以为在江东人心目中,他孙权只不过是一跳梁小丑,任由我等揉捏,故而不顾伯符、公瑾所劝,一意孤行,前来征讨子仪兄!”陆逊说道此处有些黯然。 在当世名士来看,恰恰就是相城城外那一战,孙权的败绩令得孙策之军势没有任何可供抵御吕布侵攻的兵力,由此整个局势急骤直下,形成了现在的这幅天下局面。 孙权,他得为此有所交代,这不是一个人的想法,也是他自己的觉悟。 然而,他毕竟是一个人,是一个有着缺陷的人。 他将这所有的事情,都归罪于陆逊,这在别人看来似乎蛮不讲理,但在他看来,似乎是理所当然,陆逊只不过是他招揽的一门客,非是其他,仅仅是一门客而已。 听完陆逊所讲,陈翎不知是真是假,一时间看着陆逊失语了。 第四百七十回 神之旅 建安十年九月,陈庆跟随母亲甄氏,来到了寿春。 现今还处在战乱之中,陈翎在书信往来的数日之内,遣夏侯恩回小沛,由他护送家人过来。 进入寿春居住没几日,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那位高人,自贬为一杂役进入府中,照料左贤王送过来的三匹“汗血宝马”。 一黑、一红、一白三匹宝驹,黑色的那匹被父亲送往邺城,给了周泰小叔,白色是父亲喜欢的颜色,他自己留下了,而红色的那一匹,原本欲送给陈震小叔,陈震推辞了,父亲乃将它送给了张郃。 原本要照料三匹马,如今只需要喂养剩下的一匹,得闲的这位高人,便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实在忍受不了不知道对方名谓,暗暗只能以这位,那人相称,陈庆遂在停下笔墨之时,问向就站在角落中的他说道:“你究竟何人?止是一称谓而已,诚你所言,今后我俩人在一起的时间会很长,难道一个名字都不想告诉我?” 这人其实很想告知陈庆自己的姓名,不过当真说了出来,或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陈庆年纪尚幼,但他的口风很紧,这人是知道的,但遍览古文书籍,当一个存在书中的人物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他肯定会追根究底,这人很肯定。 想了又想,这人说道:“你不如就唤我九**人罢。” “九阴?”陈庆果然非是常人,刚听完这九**人自承名号,脑海中便闪现出一人来。 有些不信,有些怀疑,陈庆摇头笑了笑,说道:“道人之称在府中难免为他人所见疑,我就称你为九阴如何?” 九**人颔首,止是一个名号,不用于此多赘言。 “如此,”陈庆仔细又看了九阴一眼,现在他的没有了之前的形象,换成了一鬓发皆白的苍首老者,“九阴你今夜过来所为何者?” 听得陈庆相询,九阴捋须微笑,双目之中精光闪现,说道:“此段时间我去处理一些私物,空闲之时常常念及如何传授你运用之法。” 陈庆就坐在桌前看着九阴,听得他这般说道,遂问道:“可是已经有了头绪?” 九**人微微点头,上前一步,来到陈庆面前,从怀中掏出十数枝杈,摆在案几上,呈现出一个五行阵的模样来。 微微一叹,九**人说道:“以往以常识虑之,有徒必有师,有前必有后,大江之水顺流而下,不能逆流而上。” 陈庆不明所以,眼中带着疑惑垂头看这粗糙的阵容。 觉得甚是碍眼,手臂一扫,将九**人摆下的阵抹去,伸手从暗处掏摸出十数枚竹签,按照之前九阴布置,一一重现构显出来。 默默看着这一切,九**人心下嘉许,等陈庆重新摆下五行阵,他才又一次开口言道:“金、木、水、火、土,世间万物皆可借此而表述。然对于时间这一…”九阴说道此处,顺手将陈庆摆下的阵又一次抹去,接着说道:“时间,不能以常理来规矩约束;而你,陈庆同样如此!” 将手中的竹签排成歪歪斜斜的两行,九**人说道:“若是我将一身所学尽付传授给你,陈庆你未尝不能掌控这一切。” “然,人生在世,止有百年,如今这世界又…”微微摇头,九**人继续说道:“既然你不能在十年之内领悟其中的奥秘,又兼你自己就是一身具此等天赋者,我何必舍本逐末?” 九**人说道此处,从袖中掏出一止有数寸的小剑,将他递给陈庆言道:“此剑本是为你而炼制,现在无名,待你想好之后,我可为你铭刻。” 陈庆接过来之时,不觉得的如何,待一经入手,便觉得一沉,彷如真的有一柄重剑把握在手中,吃惊之余,瞥见九**人一脸的笑意,陈庆轻哼了一声,这九阴也是一个促狭之人。 幸亏自己的身手还算不错,不然方才便会大大出一个丑。 这剑虽小,但细微之处纹路清晰可见,剑锋锐利,剑柄处是一头怪兽张口吞噬的模样,甚是古朴。 略一沉思,陈庆便道:“不如就唤为影剑如何?” 九**人惊讶,暗叹一声,这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啊! 伸手接过此剑,以指为笔铭刻之时,九**人却不知陈庆心底其实本想取名“宪英”,不过那样实在太过令人羞怯,故作罢。 九**人异术非常,陈庆见怪不怪,待他铭刻好交还给自己,陈庆正细细端详那个大篆写的“影”字之时,听得九**人说道:“刺破你的手指,把血沾在上面。” 这似乎是祭炼? 仿似是明白一些的陈庆,没有迟疑,很是听从的微微使力刺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把血抹在剑身上。 没有出奇之处,没有五色彩光,陈庆微微失望之际,突有些不适。 接着便恍然大悟,这剑变的没有分量了,相比同样大小竹简都不如。 疑惑的抬头看向九**人,见九**人脸上露出笑容,听他说道:“这以后你会明白,现在么,先来尝试第一次运用你的天赋。” 陈庆作无奈状,要是自己会运用自己的天赋,何必与你这九**人纠缠在一起? 九**人见之,微微一捋须,言道:“缘于你血脉的天赋,原本是一个积累的过程,随着你年龄的逐渐长大,会慢慢累积到一个临界点。” 陈庆似有所悟,接着说道:“到了这个点之后,便是我会身不由己的…”陈庆说着,做了一个转身的姿势。 待陈庆回头身来,见九阴正在点头,听着他继续说道:“此剑的作用有二,其一便是引导你运用天赋,其二么,呵呵…” 陈庆听得九阴呵呵,不明所以,正待相询问之际,又听得他说道:“现在我来传授你如何运用此剑之法。” 九阴说着,虚握一剑在手,言道:“不用管任何姿势,只需你手紧握住这剑,便可以了。” 陈庆沉默,手掌的剑虽然变轻了,但自己想去握剑柄却不可得,这剑太小了。 或许应该变大一些。 然后,陈庆莫名的就见手中的剑真的随着自己的意念变大起来。 陈庆的双眼睁得圆溜大,这怎么可能? 不过念及九**人这人来历非常,似有可能罢。 心中暗暗叹了一声,这事实在透着古怪。 嘴角带着一丝得意,九**人接着说道:“跟我念‘影’”! 这很简单,当陈庆脱口念出“影”字之时,突兀眼前一黑,四周全是黑漆漆的一片。 正当陈庆伸手触摸不到任何一丝东西之时,身后一阵大风吹来,仿似是黄沙漫天,然后陈庆眼前一亮便真的来到一个黄沙漫天的地方。 抬头望去,没有日月轮换,全是一片湛蓝的天空。 无语中,身后转出一人,这人的身形甚是高大,几乎足足有十丈,他的面目自己看不甚清,只是因为他靠自己太近了,自己就站在他的脚趾边上。 陈庆踉跄的向外跑去,软绵绵的沙地不好走,数次不习惯的陈庆摔倒在地。 正当陈庆亡命奔跑之时,那巨人开始缩小,最后变得与成年男子一般大小。 怔怔看着他,他的脸刚毅非常,他的肢体异常壮硕,他的体内似乎蕴藏着巨大的力量,随时都能一拳打破普通人的身躯。 这人来到陈庆的面前,低头看向他,然后望了望天空说道:“这里是你的脑海中,你想换成什么样的环境都行。” 听他口吻甚是熟悉,陈庆始悟,他可能就是九**人,这也可能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不待陈庆相询问,他摇摇头,先是说了声道:“沙砾太多了。” 接着陈庆又听他言道:“这不是我本来的面目,呵呵…” 突兀想起自己来到这里,听他说道是自己的脑海中,那么自己在外的身躯呢? “你的身躯随之你进入到这里,便消失了。”九阴这般解说着,似乎有所顾忌,他接着言道:“你不同,其他人等就算有这般手段,也只有意识进到你的脑海中来,而他的身躯会被留在外面。” 陈庆正在慢慢琢磨这样的消息,九**人又道:“旁人是进不到你的脑海这里来的,至于我,…”看了陈庆一眼后,九**人很是无奈说道:“若是我猜测不错的话,仅凭你自己的天赋,是不能够携带任何人一同离开世界的,而我如此,亦算是折中之法。” 陈庆颔首,问道:“接下来呢?” 九**人微微点头,说道:“若说你是主人,我便是客人,此际我借用你的天赋,你可能会有一些不适,不必在意。” 陈庆点头,正想着九**人打算做什么之时,自己眼前这一简单的世界正在崩塌,透过无数的隙缝,陈庆彷如看到九幽地界,那里漆黑一片,似乎蕴藏着无数的危机。 不等陈庆为之胆怯心寒,一座高峰从天上直接坠落下来,接着九天之上一股磅礴之水倾泻而下,浇在那山峰之上。 似是觉得那天上水太过激流,九**人伸手一抹,像擦去画布一般,那水被截为数个分流,潺潺而流下。 第四百七十一回 这是何方 似是觉得满意,在那山峰的脚下,九**人一点,勾画出一口深潭来,指着那里,转首过来,向着陈庆言道:“那里将是以后我栖身之地了。” 说完此话,九阴继续勾勒这个世界,山上数处被他点做是道观、殿宇、别院,然后漫山遍野的异兽,陈庆所识者不多,心中震撼之下,问向九**人说道:“这便是你从前的世界?” 九**人摇头,说道:“非也,我这是为了以后在这里待着悠闲一些。” 双手向外一推,那山峰随之远去,在它周围漆黑一片,越来越远间,九**人双手疾点,无数的城池拔地而起,无数的大山、河流如同龟裂一般,从虚无中上升出来,架设在这以那高峰为中心的周边。 陈庆头昏目眩,有些头疼,这似乎就是九**人所言及的不适。 感受到陈庆的疼痛,九**人叹了一声道:“看来如今只能这般,以后还可以继续…” 九**人说着的同时,双手作怀抱状,眼前的一切便如同被他折弯了一般,慢慢的相互勾连搭设在一起,然后慢慢形成了一个圆球。 陈庆伸手拉近,无数的景物在眼前如飞一般掠过,最后根本就没有移动半分的两人来到那口深潭近旁,陈庆顺手在旁一点,一座小小竹舍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九**人欣慰的目光中,陈庆请他进入。 踏着不知何物铺就的小径,看着两旁的花草、竹林,陈庆默默无语,这实在太真实了,怎么可能是一个刚刚创设出来的世界? 随手点缀着一些自己较为喜爱的草本植物,以及各种小动物,让它们蔓延在这小小竹舍的周围。 陈庆刚刚做完这些,九**人一抬手,就将它们全部摄了起来,然后扔到了那口潭的附近,在那里突兀冒出无数灵芝仙草一般的植被。 看着这些不管是食草、还是食肉的小动物,全部挤向那里去啃,陈庆有些不明,乃转目望向九**人。 “虽然只是你脑海中的世界,这世间万物亦得遵循天地规则,若不能强健自己,”九**人说道这里,指指不远处的山坡,接着说道:“过不了多久,它们会被其他猛兽吃一干二净。” 听得九**人这样说,陈庆问道:“日月轮换呢?” 闻陈庆说起此事,九阴含笑言道:“你不知?你之双目便是这世界的日月。” 不明,苦苦思索中,两人来到陈庆所点的竹舍,进到里面空无一物,九阴一一伸手点化,随即竹桌等日常所需之物,全部出现在两人面前。 两人彷如在外面,相对跪坐下,九**人继续说着他没有讲明白的一些话,陈庆听他言道:“人一生眨多少次数眼,不能尽知,但以此来衡量此处的时间与外面逝去的时间,却是最为恰当。” 说完这话,让陈庆毋需担心外面的世界之后,九**人接着说道:“在外面不能向你显相表述你之天赋,在这里,”九**人说到此处,以手拂过身前,一条银河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指着这条梦幻一般的河流,九**人在其中放下一叶扁舟,继续解说道:“我便是这河流中的一扁舟,只能顺流而行,不能逆流,亦不能上岸离去。” “而你则不同,由于你的天赋,你可能会出现在这里、那里,”九阴说着,随手指点着这一叶扁舟的前后以及岸边。 “这其中的奥秘说来颇为繁复,暂且略过不提。”九**人说着,陈庆听得非常仔细,不敢有任何一丝遗漏之处。 将这条银河抹去,九**人很是慎重的从不知何处移来一物,此物呈现一幅甲胄模样,非常适合陈庆穿着。 在九**人的示意之下,陈庆将此一套甲胄穿在身上之后,听得他言道:“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将有关时间这样一种天赋的所有规则铭刻在这件盔甲上。” “现在在你眼中是一件盔甲,实际上并不是。”九**人说着,伸手把握住陈庆的手臂,问道:“看清楚了吗?” 震撼! 非常震撼! 在九**人触及他的臂膀之时,陈庆眼前充满了无数蓝色的线索,在这无穷无尽的线索中,陈庆茫然四顾,不知该如何是好! “走向它,触摸它,感受它,…”九**人略带遗憾,陈庆所能见着的,他是不能够见到的,只是在猜测中,或许此法可行,他才想出了这么一种方式,来让陈庆了解他自己本身的天赋。 “慢慢来,待你看清楚了其中的一条之后,彷如方才将它放大,然后走到里面…”九**人还在说话间,眼前便是一黑,然后一阵刺目的阳光照射而下,张眼望出去,面前是一个奇异的世界! 又一次将自己高大的身体慢慢缩小,九**人来到仰望天空陈庆的身旁,惊叹着说道:“想不到竟然真的成了!” 两人所站的地方是一个悬崖,人迹罕至,走兽飞禽时有经过,然此际的陈庆、九阴两人,直直的看向那天空。 那天空上悬挂着两颗巨大的星体,上面的河流、高峰、海洋几乎是清晰可见! 这是一个异世界! 毋庸置疑,陈庆心中暗暗道着,兴奋不已! 前一刻自己还身处在府内书房中,现在竟然来到了一个异世界! 把摸出影剑,陈庆决心从这悬崖上下去,去看一看这个不同的世界。 边向四周打量着地势,边向九**人问着道:“我怎么能够回去?” 看着陈庆的模样,早有所察觉的九**人说道:“此地属绝地,过来匆忙,仅凭你一个人是不能够下去。”然后九阴又回了陈庆之前所问,说道:“把握住你手中剑,暗念一声‘返’即可。” 陈庆点头间,从悬崖的这头走向那头,果然见无路可下,不禁有些丧气言道:“难得第一次就成功了,不见识一下这个世界,心有不甘呐。” 听得陈庆的话语,九阴笑了一声,说道:“若是你不怕颠簸的话,可把剑给我使用。” 陈庆听得九阴的话之后,毫无犹豫的把剑给了九**人。 暗暗点头中,九**人伸手过来,说道:“趴在我背上来。”陈庆听着九**人这话,知晓九**人是想背负着他下去,乃微一点头,随即跳上九**人背上。 “抓紧了!”九**人说完此话,直直往悬崖下跳去,这悬崖少说有十数丈高,之前仅凭九阴的原来的身躯,想必只需要略一矮身跳落,就下去了。 陈庆念及此,不由好奇起来,在九**人以剑插着悬崖峭壁一步、一步向下去之时,问道:“为何不以你原来的身躯行走?” 听得陈庆如此问,九**人答道:“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般,天地间自有规则,越是明白其间的人,越会顺从天势行事。” 不待陈庆接着问,九**人继续说道:“仅以我现在这般的身躯,一日所需基本上与一成年男子等同,可若是以方才那种面貌出现,供数百人、数千人的粮食,恐怕不够我一日所需。” 陈庆若有所思,言道:“这便是有得必有所失?” 两人说话间,九**人已经下到悬崖底,陈庆从他的背上下来,听得他说道:“不错,就是这个理。” 接着,陈庆又听他说道:“这其实你也不妨看作是这天地对我的制约,若是我一直逞强恃勇,不久之后我的身躯会越来越壮大,直至这个世界再也满足不了我所需…” “然后你或许会死去,或许你只能继续保持现在与常人一般的身躯,而当你再转变成那副顶天立地的样子的时候,…”陈庆说道这里,突然住口不说了,神话中的盘古是否就是这般陨落的? 深深看了一眼陈庆,九**人说道:“每一次转变,都是一次自我约束的过程,越是强大,消耗也就越是更多…” “在这样的世界,以及你的那时代,每一次显露出那般的身躯,对我自己都算是一种伤害。”听得九**人这话后,陈庆问道:“是因为只会膨胀,而不会缩小吗?” 无言中,九阴缓缓点头,接着岔开这个话题说道:“与你的天赋差不多,你能待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不会很长,已经有些表象显露出来了。”九**人说着,一指陈庆的身形,说道:“或许你自己不觉得,可在我眼中,你的身形正在逐渐湮灭。” 听得九**人的话,陈庆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自己,毫无所察觉,只是感觉这头隐隐有些疼,遂摇了摇。 知晓九**人所言不假,陈庆心中着急起来,问道:“我还能待在这里多久?”暗暗念道着,还没有见着这个世界的人和物到底与己有何不同,怎么甘心就此离去? 何况,在九**人的指引之下,自己懵懵懂懂的撞入此间,下一次再想来这里,可谓是千难万难。 “保持你的心境,无喜无悲,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待眼中的一切,可稍拖延一下。”听着九**人这样的话,陈庆悲催的想到,这怎么可能,若是见着一奇怪的人,若是见着一异常的兽类,自己不惊奇才怪了。 第四百七十二回 又有来投 陆逊默默浅斟低饮着,坐在他对面的陈翎感觉芒刺在背,简直就是坐立不安。 眼见就要日中时分,陈翎乃请陆逊移驾进到堂内,摆下筵席款待于他。 良久未曾开口说话,陈翎见陆逊沉静非常,乃问道:“既然如此,伯言之意…?”似是询问,又彷如是斟酌词句,陈翎持著夹了一块菜,搁在自己嘴中,慢慢的咀嚼起来。 别听陆逊一口一口叫着伯符兄,公瑾兄,其实据陈翎打探过来的消息所知晓,孙策有一女,将许配给此人。 如此一人,又陈翎在心里早有成见,根本就不相信陆逊所言的一切。 孙权就算再糊涂,在这种有关天下的大事上,不可能做出那种幼稚言行来,如此,陆逊至寿春,唯一的可能就是彷如黄盖、阚泽一般,是为了图谋自己而来的。 陆逊此人在陈翎心中富有盛名,后人有诗句云:隐隐摧锋势,光光弄印荣。鲁连真义士,陆逊岂书生? 这样的人,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都不是那种因一些宵小之辈就投敌的人。 “我家人就在寿春城外,子仪兄可否放入城中来?”在陈翎问了他一句之后,陆逊如此说道着。 陈翎一怔,问道:“你家人随同你前来,已经到了寿春?” 陆逊缓缓点头,言道:“江东已经不可久留,我又非愚钝之人,早为此做下安排。” 思虑了一番,陈翎问道:“家人几人?父母、兄弟姊妹?” 深深看了陈翎一眼之后,陆逊说道:“若非孙权此一竖子,天下竟无我安身之地,我不会来此寿春城。听着子仪兄这样的话,实在令人心下生寒。”接着他叹了一声,搁下手中筷著,对着陈翎说道:“子仪兄疑心太重,我父陆骏,弟陆瑁皆在同来之列。如此子仪兄不必在怀疑了罢?” 自他的祖父庐江太守陆康战死庐江,陆逊一家也就这么几人,听得陆逊话中有举家迁移过来之趋势,若是他人必定热脸相迎,然陈翎心中更加疑惑,这怎么可能! 不论他人,就说自己罢,若是自己想投其他诸侯,陷在邺城的夏侯氏母子必然要被舍弃,远水救不了近火,陈翎再能,也不可能将她母子俩人从邺城中接出来。 然而,当面的陆逊办到了,虽然他的确是高明之士,有着无以伦比的谋略,但在此事上,陈翎深深得怀疑着,他,陆逊根本做不到这点,除非是有人私自纵放。 而若是有人私下放过来,难免其中就有阴谋的氛围,这实在很令人不放心。 虽然如此,陈翎还是在尬尴的笑了一声之后,令刘贤前往城外,迎陆逊的家人进到寿春中来。 陆逊他说的若是真话,那么他是来投自己的,而非是温侯吕布,文丑、逢纪两人死在他的诡计之下,若他去投吕布,说不定半道之上,就为现在据在徐州的颜良听到消息之后,半途截杀了。 明了其中的关节,在不知这是否是陆逊的阴谋诡计,陈翎只得热情留下陆逊,充任府中长吏。 换做是他日,待在府上的陈翎心中必然安定,然自陆逊暂居别院之后,陈翎有事无事都会询问一番,掌控着陆逊的动向。 这人实在难以捉摸,让人不能不提心吊胆啊。 这样过得三日,这日陈翎正在府上与曹性等人相闲聊,闻下人来禀,陆逊引一人前来拜访,府君是否接见? 心中疑惑,这陆逊想做什么? 陈翎令陆逊进,同时令曹性等人暂且退入屏风内,以待万一若有不测,可随时出来拯救自己。 未及,陆逊进,在他身后跟着一满脸都是胡须之人,他的身材约有八尺,顾盼间有一股勇烈之气涌现。 此人正是陈翎攻寿春之时,未曾朝过面的陈武。 陈武不比陆逊,时常带着一丝淡然的笑意,在他来到陈翎面前之后,陈武脸上带着羞愧之意,向陈翎抱拳言道:“败军之将陈武参见车骑将军!” 不敢上前去扶起此人,陈翎看了陆逊一眼后,笑颜说道:“原来竟然是陈武陈子烈,闻名久矣,不知此次前来所为何?” 陈翎心中一阵冒汗,这是怎么了,先是陆逊,然后是孔武有力的陈武,看他的面目,估计也会编上一段因果,以此来说明他投自己是水到渠成之事,非是来图谋要害自己的。 果不其然,陈武开口言道:“自那日程公兵败寿春,退去庐江之后,每每望寿春而兴叹,我等身为偏、裨将,自然要劝慰说上两句,未曾料到程公不识好人心,竟将我等之言视做狼心狗肺之语!”说道此处,陈武愤愤不已,向着陈翎悲苦说道:“程公他斗智不如大人,纯属自找,技不如人,徒唤奈何?!可他由此责怪我等,视我等为微末之吏,喝来呼去,何曾将我等视为大将来看待?” 听得这等话,陈翎脸上露出恻隐之情,劝慰说道:“子烈不必为此老匹夫伤情,竟然到我寿春来,想必是心中早有他念了。” 陈武连连点头,一脸的敬佩,说道:“大人所料不差,此次前来寿春,得伯言之助,我就是携家人一起过来的。” 陈翎呵呵一笑,上前抚其背言道:“我得子烈,如同汉高祖得樊哙!” 闻听此言,陈武大喜,拜服在地自表其心言道:“大人如此厚待于我,我陈武岂敢不尽力而为!?”陈武说罢,哈哈大笑起来,畅快之极,根本不似作伪。 陈翎亦仰天大笑起来,眼中带着泪花,先是陆逊,接着是陈武,这两人若不是江东用计之人,我陈翎愿就此归隐不出,让尔等笑傲天下。 看陈翎肆意大笑着,陆逊眼中闪烁过一丝精光,在他的心底不知在默默想着什么。 而躲在屏风之后的曹性,马岱等几人面面相觑,心中各自暗道,就算现在江东羸弱不堪,也不至于现在这般罢? 随着陈翎这一大笑声,似乎整个府邸活跃起来,不少的仆从奉着各种美酒佳肴,送了过来。 第四百七十三回 陆逊说事 又过了三日,这日陈翎在府上与陈武饮酒作乐。 新得大将,此等笼络人心的手段,必要的步骤,无论如何,陈翎都会一一实施过来,让陈武、陆逊两人自以为得计,然后看他俩人到底想做什么。 酒过三巡,陈武大醉,他这是被陈翎劝酒所致,与那日在程普府邸饮酒一般无二,整个人倾覆在案几上,几欲要打鼾起来。 可陈翎给他劝酒,本非安得好心,见陈武醉酒,趁机问道:“子烈,下一步该如何?” 陈武醉酒之际,分不清楚是何人在唤他,不过心中的确有些隐瞒的事情要说,乃道:“取…取得…陈翎的信任,…然后…” 然后怎的了? 听得陈武酒后吐露真言,陈翎心中大定的同时,亦急切的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自有人…前往邺城救出他…的家人…”陈武毫无意识这般回答这陈翎的问话,陈翎听得如此,心中一怔,急忙问道:“为何要救他家人?” 陈武嘿嘿笑了一声,转脸过来,面朝向陈翎言道:“你…个蠢…货,只要、只要把他的家人…从邺城救出,…就算他…陈翎…没有谋反的意思,…膈…,在吕布那…匹夫心中,必然会…起疑…啊!” “嘭!”的一声,陈翎手中的酒樽掉落在地,听得陈武这一段话,陆逊所图谋之事,很是清晰可见了! 偷出家人,所谓何? 不是谋反,为何如此? 就算没有成功,有陆逊、陈武这两人在身旁,再加上自己以往的种种,陈翎已经可以想象吕布知晓此事之后,会是如何一番震怒的表情! 临近天下统一之际,他陈翎竟想谋反!? 安敢如此!? “噔噔”的脚步声中,陆逊从外而进,此地既非是禁室,又非是陈翎划出的止步之区域,陆逊身为府中长吏自能进得。 从陈翎的脚下拾取酒樽,放置在陈翎面前的案几上。 陆逊顺手推开陈武,让他滚落在地上,然后乜视了一眼,将他的案几放在陈翎的面前,端坐下来,自己斟着酒,浅浅的饮了一口,看向陈翎,说道:“大人,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明见如你者真的不多,止有数人而已。” 茫然中,陈翎突然发怒,一把揪住陆逊的衣襟,厉色喝道:“你究竟干了些什么!?” 没有半分退缩之意,没有半丝畏惧之色,陆逊直面陈翎言道:“相比当世诸侯,曹孟德、玄德公、伯符兄,温侯吕布,子仪兄,你才其中最为杰出者,当为众人之雄!” 听得这话,陈翎一愣,有些怀疑着说道:“我?!” “不错!”陆逊年轻的脸上全是兴奋之色,接着说道:“在吕布窃据青州之时,子仪兄你不过一时名传千里之地的名士,然到了击退曹操军势,攻取邺城之后,这个天下就在你的指掌间!” 不等陈翎开口说话,陆逊继续说道:“我与子仪兄实际相差没几岁,但观这个天下,在你的手下反掌为云,覆掌为雨。这世间的一切随着你的起落而变得风云雷动,子仪兄,难道你真的甘心就为温侯吕布帐下一小臣?” “我…”苦笑声中,陆逊怎知晓自己的过往,这一切都是… “哈哈…” 在陈翎即将自澄间,陆逊大笑起来,毫无预兆中,陆逊突兀停顿下来,他的双眼紧紧的盯视着陈翎,说道:“吕布如何待你,世人都看在眼里,难道你想做一个天下统一之后,便为其所抄灭九族的臣子吗?” “淮阴侯,彭越、英布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子仪兄,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三人的下场吗?”陆逊如此喝斥着问道。 听得这般话语,陈翎整个人沉了下来,这些事情自己怎么没有考虑过? 不过念及,自己似乎有后路可退,也就不必多为此忧愁,而他陆逊不知晓,故此才会这般来劝说自己。 苦笑一声,陈翎叹息了一声,问道:“伯言,你意欲何为?” “寿春、九江,汝南两郡,可交付给子仪兄你!”陆逊眼中发着光芒,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名谓不成功便成仁神采。 又叹了一声,“九江、汝南”,喃喃自语着道,陈翎有大笑的冲动,若是换做任何一人来,面临温侯吕布如此这般的嫉恨,恐怕真的会借此而起势。 “谁谋划了这一切?伯言是你自己还是另有他人?”陈翎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现在最主要的一事,就是要提醒邺城,不要让江东这伙人将自己的家人给劫了去。 陆逊摇了摇头,说道:“非是一家之意,子仪兄你交友广阔,士元、奉孝、公瑾这三人你竟然全部都认识,而且交集皆非浅。” 再一次苦笑,陈翎拿起酒樽仰头喝了一口,问道:“庞统、郭嘉、周瑜,谁是主谋?!”无论是谁主持了此一事,在此际陈翎的心中,都恨不得当面唾上一口。 陆逊继续摇头,说道:“若是子仪兄决心已下,这里有一封三家联名的书信在此,不管将来谁得了这个天下,子仪兄,你必定是位居王侯,后人若无过错,绵延千年不绝!” “若是这个天下在诸位之后得以统一,…”陆逊继续说着道。 “那又如何?”听得这些待遇实在有些令人蠢蠢欲动,陈翎不能避免,问了这么一句。 听的陈翎相询,陆逊心底已经认定陈翎心中却是有谋反之意,只不过一直为吕布压着,又天下已经到了这般境地,令人徒唤奈何,他也只能继续为吕布效力。 如此,陆逊含笑言道:“江东只会借道九江攻入中原,玄德公不会兵向这里,而曹孟德么,他势穷之极,不提也罢!” “曹操不提也罢,”陈翎心中苦笑,现在郭嘉还没有死呢,你当曹操真的好对付? 最后陆逊说出最为令人动心一项,陈翎听他言道:“子仪兄,你起事之时,三家同击吕布,必不令兄独自一人承受吕布的怒火!” 第四百七十四回 遨游天际 一只很大的怪鸟从头顶掠过,陈庆眼尖,愕然说道:“那大鸟没毛了!” 现在的他为九**人背负着,转过脖子去,远远瞭望了很久,心中非常兴奋。 这是别人不能见着,自己却能看到的世界,或许自己身体内蕴藏着的这种天赋并非是坏事,只要控制住,将来有无数新奇的世界等待自己去发掘。 略微瞥了一眼,在山道间疾行的九**人摇摇头,暗中道了声,少见多怪,这少年的见识还是浅薄了一些。 瞬间,九**人又加快一些步伐,他的想法与陈庆等若,毫无所见,就这么回去,心下甚感不甘。 “那大鸟又回来了?”背上的陈庆这般说道着,九**人继续行走间,说道:“兴许是吃人的鸟,你抓紧一些,小心被叼了去。” 听得九**人的话,陈庆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笑岔气一般说道:“那它可是找错人。” 陈庆仗着自己,因此毫无畏惧,想起以后,九**人不想让他总依赖别人,乃正色言道:“陈庆,你我亦师亦友,我并没有收你为弟子,你也没有拜我为师,将来前路多艰,一切有待依靠自身。今日有我在,可不必将此等小事放在心上,但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你…” “好了,好了。”陈庆在上面拍了一下的肩膀,接着说道:“我明了,你不必多言。” 说话间,那大鸟在两人头顶盘旋了一圈,就俯冲而下,激扬的气劲鼓起它脖颈,它那凶横的双眼如同看着猎物一般盯紧了两人。 这鸟俯冲而下之际,陈庆看得很清楚,它的双翼展开之后,已然达到了三、五人的臂长,而它尖锐的双爪,比之冲锋陷阵兵卒手中持着的兵刃不遑多让。 似乎习惯了下面的猎物毫不反抗,此次它亦没有一丝防备之心,双爪勾伸下来抓取陈庆之时,九**人侧避的同时,一记重拳向它的脖颈击去。 毫无意外,或者对它来说,十分意外,“嘣”的一声中,它双翅扇动间,整个身躯倾斜了出去,发出“哑哑”的怪叫声。 根本不给它翻身过来震翅腾空的机会,九**人快走一步上前,左右两拳不停的击打着它,直至它再也发不出“哑哑”的怪叫。 “很弱?”陈庆咂舌的小心问着。 “嗯,”已经站直了身躯的九**人用脚拨了一下这鸟,见它一动不动,说道:“对我来说很弱,但对你来说,嘿嘿…” 没有多说的必要,收拾了这怪鸟之后,两人继续向前行。 这山间既然有道存在,那就能说明一事,这世界的确是有人存在着的,不然何来的走道? 只是,这步行实在有些迟缓,不如飞来得快捷。 念及此,九**人暗道一声可惜,方才那鸟若是不杀死… “又来一只?”九**人刚念及此,便听得头顶一“哑哑”的怪叫声,就彷如刚才那只被自己放到的怪鸟。 “兴许是雌雄一对,九阴,你把它的配偶给杀了,现在人家找来寻你算账了。”陈庆心情不错,有些调侃着说道。 “哼…”九**人闻声看去,那鸟在天上盘旋,似乎是之前那只的死亡令它不敢鲁莽俯冲下来。 “想不想骑着这鸟飞行?”九**人问道。 “…”陈庆想不到九**人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抬头看了看那“哑哑”叫着的大鸟,说道:“你能抓住它?” 九**人嘴角带着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笑意,说道:“很简单,你人小,它或许有些智慧,但毕竟不是人,你先走引它下来,我趁机自背后冲上去,不就抓到了吗?” 陈庆然之,点点头,没有任何一丝危险感,自九**人的背上爬了下来,然后一人就向前走去。 那鸟果然是一支笨鸟,大一点的人在后,小一些的人在前,它仅又盘旋了一次,就俯冲向陈庆而去。 此刻陈庆与九**人两人相距还不过十步,若是寻常之人,是不能救到陈庆,但九**人本非是一平常之人,积蓄一跳,远远的朝着那俯冲而下的大鸟窜去。 那鸟展翅勾抓间,还没有碰到陈庆的衣衫,就被身后一股大力扑倒在地,它翻滚着,“哑哑”的怪叫不绝于耳,陈庆听得烦躁,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双耳。 彷如是比试到底谁力气大的两人,一鸟一人在陈庆的面前上演着一场很是激烈搏斗。 那怪鸟想腾空遁去,但每每这个时候,九**人的双拳便全部往的翼翅上打去,使得它根本不可能有机会飞起来。 等它消了逃走的念头之后,用双爪去撕裂九**人的身躯之时,陈庆看的仔细,它的双爪划拉在九**人身上,根本不起作用。 双爪既然不起作用,它便用它的鸟喙来啄九**人的眼珠。 可不想九**人似乎早有此意,借机让过之时,一把就将它的脖颈揣在自己腋下,慢慢收紧着,然后陈庆便看到这怪鸟,一震一震弹动着,却是不能够争脱九**人的怀抱。 过了半晌,见这怪鸟早不似之前那般折腾,躲在远处的陈庆乃开口问道:“这样就收服了?” 九**人摇摇头,回首过来,说道:“这鸟性子野,若是想让它低头俯就,非止一日所能成,至少需个三、五日才能办到。” “不过,”九**人展齿一笑,接着说道:“让它短暂搭乘一段,则容易多了。”九**人说着,伸出另外一只手来,慢慢抚摸这怪鸟的头部。 又过了一会,这怪鸟彻底的安静下来之后,九**人向着陈庆说道:“过来罢,它或许还有仇恨之心,但此际却无能为力,只得俯就。” “哦?”陈庆小心翼翼的慢慢靠近,这怪鸟实在大,自己小小一身躯,被它爪带了一下,说不定就此完了。 九**人甚有耐心,等着陈庆来到身旁,尝试的摸了一下它的背部,然后听着他言道:“这鸟并非没毛,只是毛茸茸的短小而已。” 听得这话,九**人心中暗暗念道着,陈庆他毕竟还是一个孩童,对于这些事情,有着自己的理解。 待陈庆爬上这怪鸟的躯体,九**人缓缓放开它的脖颈,然后坐到了陈庆的身前,沉声叮嘱了一声道:“抱紧我!”之后,就彻底的让这怪鸟自由了。 一大一小两人坐在它的背上,令这怪鸟感觉不畅,左右一阵抖擞。 九**人见之,哼了一声,用力把扶住它的头颈向天掰去。 似是知晓这个压服自己的人,想让它带着两人腾空,这怪鸟“哑哑”叫了两声,走了两步,双翅鼓劲,仅仅一扇,就向天上飞了出去。 陈庆咂舌,自己人小并没有多少分量,可九**人不同,他实实在在是一个壮汉,不然也不会让这怪鸟滚落了一地也不能逃走。 就是背负着这样一大一小两人,它仅一扑腾,就飞了上去? 吃惊之余,感受着这飞速的舒畅之感,令得陈庆激动不已,“呃…啊…”的乱叫起来。 陈庆很愉快,那是因前面有九**人在挡着,若是换到前面来,那刮过的气流就能令陈庆睁不双眼,也就不那么令人心情舒畅了。 这怪鸟飞的很高,地面在逐渐变小变圆,远远瞭望过去,彷如是通过一奇状镜子在看这个世界。 原本以为搭乘上来之后,能够仔细寻找村落城镇,未料仅凭陈庆自己眼力,下面的事物模糊不清楚,根本就不能够寻找到任何一人类聚集地。 幸好不止就陈庆一人骑乘在这怪鸟背上,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陈庆就听得九**人用手指了指前方,说道:“那里似有一个村落,可以…” 随着九**人的手所指方向,陈庆从他的身后谨慎的靠过来仔细的寻找着。 看不见,陈庆正沮丧间,前方底下有一股浓烟突兀而起。 如此明显的目标再找不着也不可能了,听得九**人说了半截的话,陈庆问道:“那里发生了何事?” “有人在纵火烧房…”九**人回道。 “哦?”陈庆想了一想,又问道:“长什么样?看得见吗?” “看不清楚,不过看他们的穿着、坐骑,与我俩来的世界应该相差无几。”九**人说道。 “下去?”陈庆问道。 “不!”九**人驾驭着这怪鸟在这村落的上空开始盘旋,陈庆借着这个机会向下望去,果然见一个有着木栅构造起来的小寨村落显现在自己的眼中。 “此时下去,只能会被这些纵火之人视为是敌,而非是友。”九**人解释着道,陈庆然之,这是在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了。 “这村落依山靠水,又有纵火之人,…”陈庆说道这里,循着一条道路望向远方,见在自己的左手间,阳光所向,有不少黑点在移动,接着说道:“劫掠人口充为奴仆?” “不像,看他们将年长者全部斩杀,抛入火堆中,只有那些小孩存活了下去,或是两国之间的仇杀。”九**人说着,突然“咦”了一声。 第四百七十五回 隐藏之宝 听着九**人吃惊,这样的事少见,陈庆遂问道:“又如何了?” “方才有一人正在逃向山后去,这些纵火之人当中有一人,突挥了一下手,发出一道火线,直接将那人给烧死了。”听得九**人这样说道,陈庆不再惊讶,相反略感失望,说道:“那是魔法,这是一个魔法的世界。” “魔法?”九**人不明所以,问道。 “呃…”陈庆想了一想,解说道:“父亲给我讲过从未听闻的故事,魔法就在其中。这魔法就是借助神灵的力量,使用意念操控自己身边真实事物的变化,从而达到攻击、治疗、防御或者其他效果。” “哦!”九**人细细想了一想,问道:“神灵?” 这解释起来很麻烦,陈庆遂粗略说了一下奥林匹斯山群神的事。 听完这些,下面基本没有人在了,都离开了,九**人驾驭怪鸟降落的同时,一边还喃喃自语道,这些也算神? “你就当是故事一般罢,我就是这样听着有趣才记下的。”陈庆有些热切,下面虽然被烧毁了大半,但还是留剩下来一些,就这些人、死人,还有那建筑,已经能令自己不虚此行了。 怪鸟停留在山后,陈庆、九**人两人从它的背上下来之后,向着这灰烬中的村落行去。 这村落依山而建,陈庆落脚的地面高过村落门口很多,这样行走很是快捷,不一会便来到最近的一间房屋旁边。 看着由杂石堆积起来的墙壁,陈庆喃喃言道:“真的相差无几。” 这房屋没有庭院,在它的面前是一片光秃秃的地面,在这地面上堆积可供燃烧的干柴,还有一点悬挂着的干肉。 从这干肉上,可以看出这里的猎物,基本与自己的世界相彷如。 大门敞开着,陈庆、九**人两人进到里面,才发现这房屋外面看着好像很大,但在里面却是显得异常狭窄。 乱七八糟堆放着一些杂物,多于青铜为主,看来这个世界的冶炼还可,一把铁斧被丢弃在地面上,它的主人似乎有意反抗,但他现在只得躺卧在地面上,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避开流淌出来的鲜血,陈庆来到这死人面前,俯看于他。 他有着一张正常人的脸,毫无特异之处,陈庆失望之余,叹了一声转首过来,向着另外一边的九**人说道:“这个世界真的没什么不同。” “嗯…”九**人直直的站在一扇门前,说道:“这里还有一个,不过他还没有断气,你若想看看,便过来。” “嗯。”陈庆快速走向九**人,向着里面一瞧,便见一人支撑着身体,以手捂住自己的伤口处,双目惊惧的看着九**人。 但陈庆这一小小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之时,他仿似弄清楚了九**人并非是来屠戮他的强人,而是其他人等。 “……”他说着听不明白的话语,他的语气过于急切,彷如有一件亟需要办的事情不能放下,令得他在流淌一地鲜血之后,依然不甘就此撒手离去。 陈庆双手一摆,露出无辜状,爱莫能助,语言不通是最大的障碍,怨不得自己。 似是对方明白自己不能懂得他的话,这人伸手在地上划了起来。 他的身下全是血液,硬实的地面可作纸张,沾上一些之后,过不了一会,他便好像画出了一副以这间房子为中心的示意图。 做完这些,他欣慰的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便缓缓倒下了。 “死了?”陈庆见之,问道。 九**人点点头,见陈庆在自己点头之后便上前去看那副图,便说道:“无论是何事,不外是他的亲人,或者是财宝,这些对于你我来说,都不重要,陈庆,不去另外地方看看?” 陈庆俯下身来,看着这人临死前画下的图,听着九**人的话,说道:“看他强撑着一口气,也要画完,这事情对他颇为重要,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 九**人颔了一下首,便不管陈庆,说道:“既然如此,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陈庆点头间,仔细看觑起地上的画来。 刚才在天上盘旋间,对于这个基本上只有数百人生活的小村落,陈庆心中早有印象,此刻循着这线索,再加上头脑中的村落图,就明白这人最后所指的地方,就在村落的西侧,靠近木栅的一块空地上。 心中奇怪,这村落既像小寨,又像是个有所防备猛兽侵入的地方,在那块空地,究竟有何值得他念念不忘? 感受着自己的头越来越疼,事不宜迟,陈庆站起身来,最后望了他一眼之后,默默想道,回去之后自己似乎应该学习一段时间绘画,将自己的经历记录下来,以免忘却。 走了几步,出了这房屋,循着那人画下的线路,一直来到村落西面。 站在这地面上,陈庆茫然四顾,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片,根本没有显目的地方,除了那一块似乎被人松动过的泥土。 来到这块地面上,陈庆用力蹬了几下,非常空荡,这下面是空,或许只有一块木板隔在上面。 不想弄脏自己的双手,展目四望,便见不远处,一干柴堆上横放着一把铲,匆匆取了下来,回到那块松软的地面,陈庆使劲的铲开上层泥土,露出一带扣的木板来。 犹豫了一下,欲想待九**人寻着自己之后,再打开此处,不过时间似乎不等人,原本没有异常的陈庆,已然自我醒悟到,自己已经到了随时可能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了。 不能等了,事不宜迟,陈庆扔开手中的铲,拉着木板上的扣,就想提起来,未料用力之下,这木板纹丝不动。 奇怪? 放下手中的拉扣,陈庆仔细的摸索起这块木板起来。 甚是机巧,仿似是为了避免其他之人发现此一块木板之后轻易打开,在这块木板上还有一处存在这暗扣。 用力一扳,“咔嚓”一声之后,陈庆再一次提拉起木板的扣,这一次没费多少力气,就打开了。 就在陈庆要将此木板全部打开之际,九**人的声音传来,陈庆听他言道:“且慢,等我过来再说。” 心下本来就存疑的陈庆,没有轻举妄动,放下手中的拉扣,以待九**人过来再说。 九**人来到陈庆的身旁,仔细的看了一下这处,言道:“下面应该没有人,不然不能呼吸之后,早已经被窒息而死了。” 陈庆点头,正是没有人才会更可怕,父亲所讲的那些故事中,那一处藏宝之地不是机关重重的,就是生怕会被人偷窃了去。 微微开启一丝,下面黑暗一片,饶是以九**人非人的眼力,亦不能觑得清楚,乃从怀中掏出一支火烛,擦亮了之后,对着陈庆言道:“待我下去之后,你再下来。” 陈庆点点头,有他探路最好,不然自己亲身下去,若是有个万一,那还不得枉死? 将木板全部移开之后,下面显露出一张梯子,九**人就是由此而下,过了一会,陈庆在上面等得不耐乃向下问道:“九阴,如何?” 沉闷的一声,“下来吧。”陈庆听得这话,心中一喜,这般总算可以知晓那人到底在此藏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了。 小心翼翼得把扶住梯子,陈庆慢慢的向下缒去。 约有三丈左右,陈庆最后一步踏在实地上,不远处的九**人手中的火烛照耀过来,令得陈庆在黑暗中看得稍微清楚一些。 这是一个类似地窖存在的地方,不过缘于此地地处山坡,若想挖掘出这么一深度的地窖实非容易之事。 随着九**人的火烛灯光,陈庆可以看到在这间地窖中存在着若干杂物,多以粮食为主,然后便是一颗大若瓜的蛋。 一颗蛋! 陈庆极度无语,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宝贝? 静静站立在这颗竖放的大蛋面前,陈庆说道:“凤凰蛋,还是龙蛋?除了这两样之外,我实在想不出为何这般大费周折的藏在这里。” 然后又看了一看周围,陈翎接着说道:“就算是,它出生之后,也…” 陈庆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见九**人将他的手按在那颗蛋上,似乎有所感,他一脸惊奇的说道:“真是奇妙,在这颗蛋中,我感受到一股与你类似的血脉。” 陈庆愕然! 然后指着这蛋说道:“你是说,…” 九**人缓缓点头,说道:“我所料不差的话,那些人的目的就是此,而非是其他。” “而且,”九**人慢慢转首过来,向着陈庆说道:“你我俩人来此并非无因,或许就是它引起的一丝波动,让你来到了这里。” 陈庆摇头,不信这事,说道:“在过来之前,我只是随便选取了一段‘河流’进入,并无其他预兆。” “呵呵…”九**人捋须一笑,反问向陈庆道:“真的如此吗?” 陈庆摇头,把手也触碰到那颗蛋上。 就在陈庆接触这颗蛋之时,他仿似被雷殛了一般,整个人身体内闪烁出无数的电芒来。 九**人只听得他说了一声,“要回去了!”接着眼前之景瞬息万变,不知跨越了多少时间、空间,迅即回到了陈庆的书房中。 而在两人的中间,那一颗蛋异常显眼。 第四百七十六回 我之愿望 陈翎在摇头,不错,他的确在摇头。 陆逊有些不敢置信,问道:“子仪兄,你这是为何?” 深深望了陆逊一眼,长长的叹一声,说道:“伯言所言之事,在下不敢苟同啊。” “这是为何?”陆逊实在想不出有原因能令他在如此局面之下,不听从自己的计谋行事,突想起一事来,陆逊忙问道:“是否是因兄嫂、长子还在邺城之故?” 点点头,又摇摇头,陈翎正色说道:“确实有她母子两人之缘由在,但最大的原因,还在于…” 瞥视了陆逊一眼,陈翎托于心事言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陆逊上下打量了陈翎一眼,继而笑言道:“观兄气色甚好,何来时日不多?” 又向陆逊看了一眼,陈翎令人进来将陈武扶将下去之后,转首过来对陆逊正色言道:“伯言,以你观之,当今这个天下,除去温侯吕布之外,还有谁能一统天下?” 就在陆逊踌躇间,陈翎接着说道:“昔日范蠡辅越王勾践,功成身退,此乃当是我之前辈,我意效仿为之。” 陈翎的语气间满是沧桑与感叹,陆逊听得亦是落寞不已。 不过念及此刻不比彼时,陆逊正欲开口说道之时,便听得他言道:“伯言,接下来的话,都是我真心话,非是妄语,还有就是请你不要在诸人面前提及。” 愕然,陆逊不知道陈翎要说什么,不过在陈翎屏退左右之际,陆逊就有所悟,乃连连点头。 “若非有伯言之事,实际上此一事,我亦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陈翎心中十分之郁闷,若非吕布,自己岂会去另辟蹊径? 听得糊涂之极的陆逊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陪伴在左右,静静的倾听着。 “在中原的东方有三韩、倭国,而在中原的西方,有西域,在中原的南方,有南蛮,而在中原的北方,则是匈奴等诸异族。”陈翎缓缓开口言道,“这是世人眼中已知的天下,然在…”陈翎说着一指东方,然后指向东南方,说道:“在大洋的彼岸还有一块与中原相差无几的土地无人占据!” 陆逊的双眼露出惊诧之色来,他听陈翎接着说道:“非是我相欺伯言,在琅邪海港铸就之时,我并无想到自己会沦落到现在这般地步。” “不过,”陈翎微微一笑,说道:“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正当陆逊寻思陈翎口中的这“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之时,陈翎继续说着道:“如今我青州的海船已经能够远洋航行,若是有胆有识,便能于此上得彼处,重开一国!” 陈翎的深谋远虑是陆逊万万不能想到的,他不去与吕布相争,却一心想着去往他处,他这是愚忠还是其他? “此事实际存在我心中不长,自并州始,我方才有了这般心思。”陈翎说到这里,叹了一声,直视陆逊言道:“伯言,人贵自知,若是一州一郡之地,我自然能够治理得井井有条,然若是一个国家,一个天下,非是我这等人的愿想。” “伯言,我如此对你坦诚相待,除了让你明白我的心思之外,亦有让江东有识之士,不甘心投向吕布的将校,有了此一退路。”陈翎说到这里,看向陆逊接着言道:“伯言,吕布虽勇,吕布虽独,但他的后人,不会再是他那种人,这个天下交付给他治理,不算差。” 寄希望于吕布的后人,这种心思究竟是该说陈翎是个有远见的人,还是该说他是一个心无大志的人? 陆逊摇摇头,苦笑了一声,向着陈翎拱手言道:“想不到子仪兄早有安排。” 不管陈翎心中所思所想,伯符交托给自己的大任,自己必须为之全力以赴,想到这里,陆逊开口言道:“如此,恰如兄所言,这个天下为吕布所取得,那么子仪兄想在哪里下海远航,又带上几人才能到底彼岸?” “子仪兄既然能够制船下海,有没有想过掌握了整个天下之后吕布,他的财力、物力非是兄所能比之,难道不担心随后追来?”陆逊这般问着道。 听得陆逊这话,陈翎哈哈大笑一声,言道:“伯言,毋需担心这些,我既然与你提及这些,就是有心于江东起航。” 听得这话,陆逊一愣,接着也是哈哈大笑一声,问道:“在子仪兄眼内,我江东就是如此不堪?” 陈翎缓缓点头,说道:“时间长短问题,江东一地之力,并不能阻我大军图谋进取。” 感慨了一声,陆逊又问道:“兄既然定下这一筹划,想必早有心思把江东放在最后?” 陆逊之意就是陈翎欲先图西凉,后取益州,然后平定江东,从而一统天下,陈翎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再结合他的谋划,陆逊若是这一点都参不透,那就不是那个高绝之人了。 陈翎然之,又一次点头,看着陆逊言道:“这便是我通盘谋划,伯言以为可行否?” 这是陈翎的真心话,陆逊深信这一点,毫无理由,确认就是这样。 可是,心有不甘,为什么这个天下一定要由吕布那厮来统一,难道其他人等就不行? 陆逊脸上的神情为陈翎所见,遂再一次开口言道:“伯符兄还在徐州之时,或许还有反复,但时至如今,一切都晚了。” 陈翎脸上露出肃杀之意来,陆逊听他说道:“刘备虽强,曹操虽智,但因地形之故,皆非诸葛亮、司马懿等人之敌,何况又有当代绝世名将吕布在,余者皆可休。” “伯言,你若是无事,现在即可回江东,将我之意禀伯符、公瑾两人知晓。”陈翎说道。 有些吃惊,有些意外,本以为陈翎胸襟就算再宽广,亦会软禁自己,而不会如此行事。看着陆逊这样的表情,陈翎叹气说道:“伯言,你视我何人?在我眼中,似汝之人,岂是在可囚可杀之列?” 第四百七十七回 辛毗落难 陆逊乔装打扮了一番,携带上陈翎所赠送的海船图纸,迤逦回至江东建业,将此事报禀孙策、周瑜两人知晓,面面相觑,却又生出了另外一场风波。 此事暂且不提,却说自与陆逊一席话之后,陈翎感觉自己似乎在走上一条没有退路的道路。 在与陆逊相谈之前,自己或许还有其他机会,但在这之后,自己所能选择的已经不多了。 望着邺城方向兴叹之际,陈翎自思,自己应该有所部署,乃迁驻张郃、高览、公孙羽三人面向汝南,而将江东一事忘在脑后。 就在寿春陈翎与陆逊有此一番相谈之际,邺城发生了一件事,其中很是耐人寻味。 话说周邵先其父至邺城,此时温侯吕布尚未回转,邺城中诸葛瑾、陈群、贾诩等数人相商以决大事,周邵面见过诸葛瑾之后,便待在府邸,整日不出。 时至吕乔自许昌回邺城,周邵拜见过少主之后,方才开始纵横邺城。 吕布帐下的众臣的子嗣一般都在邺城,除去有数几人之外,譬如张辽之子张虎,又譬如高顺之子高翔。 除去这些人之外,并无一人的身份能够与周邵相较。又值周泰自寿春来邺城,周邵在此之下,心中更有底气,乃在一日,向吕乔言及自己兄弟陈庆心慕辛毗之女,年方一十四岁的辛宪英,求吕乔成人之美,不妨在此之前将辛毗下狱如何? 在周邵想来,此事不难,辛毗下狱之后,人情冷暖,辛家一落千丈之下,自然会有人落井下石,这时候自己兄弟伸手出来,将其女收入房中,也不算坏事罢? 听得周邵自说自道,又兼问起辛宪英芳龄之时,吕乔才得知这女方比起陈庆大了整整有六岁。 一口热茶喷在周邵的脸上,看着他无辜的小眼神,吕乔心中苦笑不得,辛毗现在虽然身在寿春,但自己确实有权将他收押关监,但他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啊,就算这事情成了之后,令他比昔日更见尊荣,亦不能行呀。 若是依周邵之意办了此一事,将来别人说起来,或许会因自己还年幼说上句,荒唐之后便不了了之,然自己过不这一关。 周邵是自己亲自向父亲提及的一人,不止是因他父亲的关系,更是自己将来为帝,少不了这样的人。 周邵他自小就开始习武,如今虽说只比自己大一些,但已经略有武名,将来用之征讨各方,是一员上将。 不忍周邵因此事而埋怨自己,吕乔随即遣他找贾诩。 在周邵临走之前,吕乔郑重正告他,此事欠妥,自己只当不曾发生过。 周邵心领神会,一脸的笑意去找贾诩。 贾诩能够接见周邵,非为其他,只为这周邵离开了宫殿便直接上门来,这若不是吕乔的意思,打死他都不信。 问清楚周邵来意如何之后,贾诩心中忖着,这一事不难,难就难在辛毗沉沉浮浮间,如何做得天衣无缝,这样才能令吕乔赏识,这样才能令面前的小孩会为他友伴雀跃的同时,敬佩自己。 这事情牵扯很大,方方面面必须兼顾到,贾诩无不自诩着想到,吕布这一孙,看来的确也眼光,知晓像诸葛子瑜、陈群陈长文这样的人,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 随即,在周邵拜访贾诩不久之后的一日,在辛毗府中有下人出首,向官府禀报言道:昔日辛毗之兄辛评贩卖军备之时,辛毗亦参与其中。 此事一出,邺城各部衙门官吏大哗。 并州众为此被秋后处斩的不少,竟然还遗漏了一人,想不到一向清白廉洁的辛毗亦是此种人。 随之吕布闻听后,震怒异常,令人前往寿春将辛毗押至邺城,审理清楚,以正视听。 此时发生之际,恰逢江东派遣过来的一干人等正在谋划如何偷出陈翎家人,此等人刚一入城,便为贾诩所察觉,一不作二不休,贾诩在诸葛瑾的首肯之下,遣了一哨人马,将此数十人全部斩杀一尽,之后捏造了封来自辛毗的书信,呈禀给了吕布。 二罪之下,辛毗已然是斩立决的下场,然事情就是这么离奇。 先是之前的那个下人消失无踪,接着又有人站出来指这一封书信并非是辛毗亲笔所写,其中恐有其他之因。 吕布疑惑之下,将此事交付给贾诩仔细审查。 贾诩本是策划之人,赶巧遇上江东的细奸,这等事情,在他看来,实在非常简单。 不过念及寿春那方得到消息总有一段时日,不如拖上一阵,待那边完事之后,自己秉公理事,如此贾诩将此事放在脑后,静待消息。 时至寿春传来江东有谋臣大将来投陈翎,听得陈翎将辛毗之女辛宪英、之子辛敞收入府中抚养之后,贾诩这才结了此一案。 闹得纷纷扬扬的一件大案,无声无息的就这么了解了,其中最为委屈者当为辛毗,念其无辜,又兼辛毗一向任劳任怨,不曾有任何非分之想,吕布故而欲擢升此一人。 不料,贾诩站出来说道:“佐治有才,然性刚而专,不可为大吏。” 吕布听得贾诩这般说道,又见其余人者对此事皆不上心,吕布是故暂且放下了。 吕布放下了就是放下了,若想等他再想起来,不知是何年何月,贾诩知吕布性情,亦明白吕乔不会视之不见,才会这么说道。 暗暗念道着,这辛毗将来的官职定然非止有区区一州一郡之首,三公亦说不定呢。 如此一来,身在寿春的辛毗甚是尬尴,前面被吕布消了的官职没有复原,只得一白衣的他,只得进入陈翎府中任事。 而他的女儿,辛宪英少了她父亲的官位,郝昭这等人不能说看不上,亦会觉得门户不相当,有此想法的辛毗遂消了这念头,不再向他的女儿提及。 这便是周邵离开小沛,前往邺城心中暗暗念道着的送给陈庆的礼物,这礼物非是其他,就是陈庆与辛宪英两人之间的好事。 这个礼物不错吧,周邵见事情成了现在这样,心中默默的想到。 第四百七十八回 去往何方 过了数日,九**人趁着夜色,又来到陈庆的书房内。 此次他带来一只手镯,呈给陈庆把玩之时言道:“经由初次尝试,老夫除掉不必要的步骤,如今只需此一手镯便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这只手镯整体檀色,由不知名之物铸就,圆润温厚,毫无显眼之处,听得九**人的话语,陈庆就将它带在自己左手腕上。 “此物除了能供你‘使用’之外,还有一妙用。”九**人捋须含笑说着,指向那颗被陈庆放在一旁的蛋,接着说道:“以你的意念,尝试一下,将它摄入你这手镯中去。” 陈庆惊喜,言道:“纳须弥于芥子?”说着就想着‘把蛋放进这手镯中去,把蛋放进这手镯总去’,果不其然,那两人眼前的蛋在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然后陈庆又想着,‘把蛋从手镯中取出来,把蛋从手镯中取出来’,那蛋随着陈庆的心意重新出现在两人面前。 陈庆如此玩了数次,哈哈大笑一声,恭敬向九**人致谢言道:“想不到尊者还有这般手段,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九**人没有避让,坦然承受了陈庆这一大礼,之后言道:“上次去到那边,事前毫无准备,颇为窘迫,我铸此一手镯,便是为此耳。” 陈庆听得九**人的话,颔首言道:“不错,的确是这般,再有下次,我便可多携一些杂物以备不需。” 说完这一句话后,陈庆问起另外一件事来,说道:“为何我仅能在那边停留数个时辰,而不能自我掌控?” 九**人回道:“这天赋缘于你血脉,我闻你出生之时有异相,这非是其他,实际上就是那时的你天赋最强,有意无意穿梭在期间。” 自己年幼之时的记忆几无,但观父母另置一别院让自己居住,就可知晓当时的自己异于常人,陈庆缓缓点头。 “随着你年龄逐年增长,你的天赋在慢慢稳固下来,若非有我出现,待到那一刻,你这天赋会指引着你去到另外一个世界,随之你的天赋就完全沉寂下来。”九**人似是解释,又仿似猜测着这般说道。 陈庆低头冥思了一会,抬起头来,看向九**人说道:“为何是这般?不是应该幼年期为弱,成年至强,这有违天道至理。” 九**人摇头,怀着一丝茫然说道:“你这天赋本不应该出现在世上,…”说到这里九**人突兀停住不说。 陈庆似亦有些不安,向窗外的星空望去,看了一会说道:“那我该如何去掌控在那边的时间,以及如何回到,譬如上次的那个世界中去?” 那个世界与现在自己待着的世界其实并无不同,都是自己暂居的一个世界,若无其他变化,将来会失去这一个世界上的一切,据此陈庆不能不问个清楚。 “若是你能随我学道,或可能…”九**人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陈庆伸手阻住他继续说下去,九**人听着他说道:“非我是不愿,而是你自己也说过,时间太过仓促,并不能让我在那刻到来之前…,除非…” 陈庆说到此处,眼前一亮,向着九**人说道:“除非我能在…”陈庆说着指向他自己的脑袋,接着说道:“在这里可能吗?” 九**人笑了一下,怜悯着看向他言道:“我或许可以,但你不行。” 陈庆讶然,问道:“为何?” 九**人解说着道:“你我出现在你那里之时,我在这还留下了躯体,而你则是完全消失了,换而言之,你是一无根之木,如何能生长成参天大树?” “而到了你我去到另外一个世界之后,我在这边的躯体也会消失,那是因你我两人是真实存在过的,去到另外一边之后,自然也是真实的…”说道这里,九**人若有所思,接着言道:“不如我先传授你一段,待你去到另外一边之后,先不要去管其他,修行一阵再说?” 若是跟九**人学艺,避免不了要拜师,陈庆一直避而不谈,非是因其他,跟九**人这一段时日,已知晓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真实身份,这,这就很让自己尬尴。 自己的母亲肯定会反对,自己的父亲,说不定就此会将这九**人驱赶走,抑或是兵戈相向,他们俩人原本就在许昌城下见过一次刀兵,自己不想缘于这事,令得他们俩人再度相对。 毕竟说起来,父亲不曾言明的这一事,自己已经在提前预备,只是不想让他知道而已。 念及此,陈庆摇摇头,向着九**人说道:“这等以后再说罢,明日夜晚你到我这书房中来,我想…再尝试一下。” 次日夜晚,准备充足之后的陈庆等候在书房中,待九**人一至,便将悬挂在脖颈处的小剑从头上取了下来,之后紧握住这长剑,默念了一声“影”,两人便于这书房中消失不见。 张开双眼之后,陈庆吓了一大跳。 不是因九**人似乎有了准备,这次没有再一次以高达十丈巨人的形象出现,相反是以一个仙风道骨的有德真君显露在自己面前。 而是在众山峻林之上,有着无数的神仙在打架。 无数高高在上踩着飞剑,无数骑乘着各种仙兽的有道之士分为两批,聚集在陈庆、九**人两人的面前,相互以各自手中的法宝对轰着。 随着那一道道霓彩的相互碰撞,激荡过来的气劲不禁摧垮了就近的树木,也撕裂了整个山峰,飞起来的大小石块向着两人激射而来。 “我命休矣!”陈庆的念想还刚刚显露出来,九**人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将陈庆护在自己的身后,拂袖一卷,那些疾速飞过来的飞沙走石全部消失无影踪。 看着一身道袍的九**人,陈庆愕然说道:“你早有准备?这次是因你之故…” 陈庆的话还没有说完,九**人将陈庆一卷,携着他向望他处飞去! 你会飞? 这句话陈庆虽然很想问出口,但此刻九**人似是有意又像是无意,没有为他遮挡住如刀般的厉风,刮得陈庆双颊隐隐作痛,如何能够开口说话? 将脑袋转望向后方之后,陈庆才感受好一些,不管正是回首过来之后,他才发觉似乎有一人在紧紧的跟随而来。 有人跟上来了,不管九**人如何能够做到这种程度,方才两方的大战自己看在眼中,若非有九**人在,自己早就横尸久矣,乃开口提醒言道:“九阴,有人追过来了。” 不应陈庆的话,九**人反而说道:“你随你父亲,这么小一点年纪,任何事情在你眼里,稍有不妥,便能推知个一、二。”感慨了一声,陈庆听他继续言道:“便如我在你父的那个世界中,我自有一物可压制本身能力,待及上次去到那个世界之后,我才恍然明白,世界不同,所用之物应该随着改变。” “如此,你已经有了此一物。”陈庆问道。 “不错!”九**人自傲着言道,“想我当年…,”说到这里他又不说了,接着陈庆听他说道:“稍费了一些周折,在帮你铸手镯之时,一并制来不难。当年我遗留下不少的东西,现今虽说物是人非,但总还是保留了一些下来。” “他接近了!”看着身后的人一撩衣襟,掏出一张符咒来,作势似有扔向自己两人的趋势,陈庆不忙与九**人闲聊,赶忙提醒言道。 “这个世界似乎是最为接近…”九**人又说了半截话,陈庆听得不耐烦,言说道:“就算你真的是烛九阴又如何,就算是时间之巫祖又如何!老是说话讲半截,这样非常令我不痛快!” 挟裹着陈庆的九**人身形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一声,摇头不语。 “烛九阴,除去了这一人,我实在还想不出上古神话时代,还有何人以此为名号。”感受着九阴停下了飞行,陈庆接着说道,“上古众神,没有人能得亲见,呵呵…” “就算是亲眼见着了,恐怕也活不到我那个时代。”陈庆又说了一句,眼线在转动,陈庆忙将身体扭转过来,与九**人一同面对眼前之人。 这面前之人年约三旬,脚踩一柄奇形兵刃,他有两缕胡须垂下,他峨冠博带,他手中的那张符咒似乎根本没有用处,因此当九**人转身过来朝向他之时,他一脸的干涩,非常震惊的看着两人。 九**人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陈庆向着他问道:“来者何人,可报上名来?”他能不能听懂,另外一回事,在他心中失措之际,出口问上一句不妨事。 “在下乃是北冥之…”那人说的话九**人与陈庆两人都能听懂,在陈庆释然之际,九**人伸手一握,那人支离破碎一般在陈庆的面前就此破碎开。 他不像人,没有血液滴撒出来,而是像个玩具一样的就这么裂开了。 第四百七十九回 竟然如此 看着面前之人在一阵风后,烟消云散,陈庆一怔,问向九**人说道:“为何杀他?” “他出手了。”九**人转身过来继续飞行。 他出手了? 他出手了,就该被灭? 陈庆想不通,似乎是知晓陈庆心中的想法,九**人很是郑重的告诫他说道:“你没学道术,不必担心这些,但若是等你在道术上有些进展,稍有历练,便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为何不现在告知我?”陈庆不想等那么久远,只是想现在就知道。 “方才那两拨人为何相争?”不答陈庆之问,九**人反问道。 稍一思虑,陈庆回道:“有重宝出世,门派相争?正邪不两立?抑或是其他?” “呵呵…”九**人笑了一声,说道:“无论哪一种,这人不问个是非明白,直接出手,那是他自恃道法有成,将他人视为蝼蚁,如此,我不灭他为何?” 怔了一怔,陈庆为方才那人叫屈言道:“或许他以为你是敌对的一方呢?” “哈哈…”九**人大笑一声,说道:“你我两人出现在双方大战之地的底下,以这些人的灵通,岂会毫无察觉?” “这世界或许有可供人转瞬千里的阵法、符咒,两个外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心中,首先应该想到的是此两人是友还是敌?”九**人侃侃而谈,陈庆认真倾听。 “想及这些,无论哪一人跟随过来,当开口询问这事,可方才那人根本无意于此。”九**人说到这里,脸色变得冷峻,陈庆听他言道:“这样的世界,以实力为尊,既然如此,他一符咒未能伤我半分,我又为何放他一条生路,以待他聚集起一群人来赶自己?” 陈庆哑然无语,过了半晌才道:“你之前的那个时代也是如此?” 似乎是不想提及这些,九**人以数倍的速度继续在连绵的众山间飞行,直至一临近河流处,他方才降了下去。 转目四望,一片望不到边的山林,无穷无尽,若是只得陈庆一人在此,不是被这里的猛兽给叼了去,恐怕也会不辨方向而深陷其中不得出。 就在陈庆打量周边之时,九**人找着一地坐下,开口说道:“我是在你的手镯中设下了一引子,好令你带我来这个世界。” 陈庆颔首,来到九**人的面前,随便搂了一些孤叶放在地上,坐了下来。 “昔日有一事,我一直引以为憾,只有在这样的世界中,我或才能找着解决之法。”这是九**人他的目的,陈庆点了一下头,说道:“可我随时都有可能会回归彼处,九阴,于此你作何想?” 他在自己的脑海中置下一口深潭,不管其中之意如何,在陈庆想来,随着自己的过来以及离去,他九**人亦会如此。 看着他微微一笑,陈庆又听他言道:“既然是这样的世界,在短时间内找到一物来压制你天赋并非难事。”九**人说道此处,一指面前的那山峰,接着言道:“此处有护山大阵,想必就是一门派,而在这山中有一物,可以借之一用,压制你的天赋。” 就在九**人指指点点中,原本陈庆眼中的那大山仿似被打开了一般,显露出一条山道直通云霄。 在这条道的两旁,分割着数处不同的殿宇,隐藏在葱郁的树林间,仅仅露出小小一角屋檐来。 一条瀑布挂在左侧,分流出去的小溪潺潺,为这山上人提供这水源。 而在山脚处,还有不少的农田,似乎种植的这些庄稼是供给上面之人用度过活的。 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凌风而来,他无凭无借,宛如神仙中人一般,就这么飞了过来。 看着他,等他来到自己与九**人面前之后,他只是瞄了一眼陈庆之后,便将全部的精神放在九**人的身上。 此际的九**人法力全开,他的身后隐约可见不少光芒星点,而他的身形,在此刻陈庆才发觉,九**人似乎一直就没有真正的落座下来,而是漂浮在离地一寸的半空中。 “前辈!”这个非常有礼,根本就不似方才那人直接出手,他向着自己又略一瞥视,然后重重落到了地上,向着九**人施了一个晚辈的礼节。 “无礼!”九**人喝斥了一声,伸手一压,彷如是有万钧之力承担在面前这人的肩膀上,陈庆看着他瞬息间就流淌出不少的汗水。 “前辈…”他的双眼中有不敢置信的目光,他看向九**人的眼神无一不在说着,我没有得罪前辈你,前辈你为何如此? 九**人将目光落在陈庆的身上,这人才似乎是恍然大悟过来,僵直得向陈庆施了一个同辈见面礼。 有些意兴阑珊,这些人果然就像九阴说的那般,除非是有相应的实力,在他们的眼中全部是一群蝼蚁。 罢了一下手之后,陈庆心中虽然微有恼怒之感,但还是持晚辈之节向他拱手为礼。 举步上移,稍一借力,陈庆便在九**人的携带之下,一同向着那山门而去,而那不知姓名的男子焦虑的跟在后面。 随着一行三人向山中而去,他们身后的护山大阵重新运行起来,如同涟漪一般,闪烁了一下,一切都消失在走兽飞禽的目光中,不复存在。 这上山之路颇为难走,不过此际有九**人在身侧,这一切都不算什么,陈庆走得甚为轻松。 于途有不少门派中的弟子从各个方向显露出来,艺高者还能腾空而起相随而行,差一些的只能跟在后面缓缓而行。 时不过多久,两人已经来到了这门派的正殿,陈庆抬头望去,显露在自己面前的有三个大字“天池门”。 果然是一个门派,陈庆心中暗暗道着,向四下张望之际,九**人已经携带着他登堂入室,进到殿宇中去。 进得殿宇,有一副字悬挂在大殿两侧,上书:天各一方人难觅,池龙浅游测天机。 正中是一副画,画得便是朦胧一人盘腿坐在一池边上,若有所思,而在这池中有着一条龙。 看得此副字画,陈庆暗忖这门派似有隐情在其中。 在这幅字画下,有三位得道之士,年长白须者居中间,一左一右,一男一女两道人。 在陈庆观看间,他们齐齐向着九**人一鞠,当中那人开口言道:“不知前辈高姓大名,可否见告?” 九**人摇头,指着陈庆言道:“吾有要事亟需前往办理,欲将此子交付汝等看顾,待我回转过来,必有汝等的好处。”九**人说完此话,凭空一摄,一物自外间飞遁而来。 众人不知所措间,那女道人突惊呼道:“这不是师祖遗传下来的至宝…” 完全就无视所有人等,九**人将那物把握在他手中,疾指驰书,瞬息间,陈庆眼中一类似量天尺一般那物绽放出无数的光芒,几乎闪瞎了自己的双眼,同时也是这一束光,令这方天地为他人所见。 在一孤城中,府中有一大将看觑着这一疑似能射落七斗的这束光芒,喃喃自语着道:“天池有重宝现世,是否前往一观?” 在某处一不知名的寺庙中,颓败的泥墙之间,一道一僧相对而坐,当九**人揭开这宝物之时,同时面朝南方,看向那束光芒。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各自道了声,“道友请!”便一投掷出一酒壶,一扔下了自己的佩剑,步入其上,循迹飞行而来。 … 似有所察,当九**人将那束光芒全部掩盖下来之后,他望了这数处,冷哼一声,自语着道:“自不量力!” 双手向外一推,护山大阵如同梦幻一般破碎开来。 在三位高人惊骇的目光中,九**人接着双袖一卷,无形的气劲席卷而至,在这殿宇上空的云层如同漩涡一般逆卷而下,形成了一股独特的气流。 双指乱拨,一股气流迅即一分为三,眨眼间便为九,九乃是极致,万物皆不能超过此,九**人双手虚空往下一按,这九股笼盖着整座山峰的气流,瞬间凝固实质,如同是雕塑一般竖立在这天池的山林中。 看了一眼陈庆,九**人说道:“其他不必我多言,你自省得,此间似有敌手,然…”说着这话,九**人一指外面的九股气流,接着说道:“就算有此等来人此,见着这阵应该也不会为难于你。” 陈庆完全就恍惚了,不懂九**人说着什么。 “反倒是这等不知所谓者,自恃强勇,根本无知无畏,…”听得九**人说道此处,当中那年长白须者上前一步,几乎是想恭敬拜下,施了一个重礼言道:“前辈但去无妨,回来之时,这…小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一切皆可拿我等是问。” 九**人颔首,乜视了众人一眼后,向着陈庆言道:“迟则十数日,快则三五天,我便回转此处。”九**人说完此话,持了一手势,将他手中之物拍向陈庆的头顶,陈庆还未有所动作之时,便觉得眼前一暗,随即倒地昏迷不起。 第四百八十回 邺城难事 这个天下在吕布的攻伐之下,诸侯似乎已经陷入到进退两难之境。 自孙策败回江东,无论是刘备、还是曹操,对吕布皆无力进兵征讨,只求能够在停战的间隙,联合另外两家,以待来年能再与吕布一争高下。 使间用计便是此一时期最为主要的暗斗手段,在陈翎推脱了陆逊的劝谏之后,曹操、刘备、孙策三家皆陷入沉默之中,等待着契机,等待着吕布势落。 吕布的年龄已经不小了,过了壮年的他,还能保持这样的状态多久,这是一个问题,这是一个很值得深思,可以为之用计的问题。 建安十年,十二月,年逾六十的王朗携家人从虎牢关出,携家族人等投吕布。 他至邺城之后,被吕布授予奉常一职,于麾下听用。 时不过多久,王朗先去拜访了诸葛瑾、陈群、以及昔日的同僚贾诩,之后去了沮授府上。 待他从沮授府中出之后,便向吕布上书请为炼制长生不老丹之监造。 自称有无上良丹妙药配方的王朗,由此为吕布开始炼制起丹丸来,吕布能够同意,也是在沮授的首肯之下,才会如此,非是糊涂得已经辨别不清楚真假来。 沮授检验过王朗的配方,知晓的确有一些妙用,至于能否长生不老,他也说不准,不过念及不再为吕布炼制丹丸之后,自己的家族人等似乎有被冷落之嫌,沮授才不得不如此。 人活着,有时候不一定是为自己,也得为家人考量一下,沮授亦也是纯属无奈。 有了王朗的这丹丸之后,吕布的确精神焕发,体力充沛,一夜御数女不在话下。 时至岁末,吕布筵请众臣赴宴,发生了一件令人十分吃惊的事情。 陈宫死了已有数年,其子陈平现充任吕布府上长史,这原来是诸葛瑾的职位,可见陈宫在吕布的心目中位置不低。 这一日,陈平为筹办此次宴会,忙了一整日,稍感有些疲乏之意,正待找个角落休息一会,便见王朗来至自己面前,陈庆乃不敢就坐,起身恭立言道:“在下陈平见过奉常大人。” 府中长史,看如今的诸葛瑾把握吕布全势所有的权柄,就知晓此人未来不可限量,王朗不敢倚老卖老,很是正容还了一礼,言道:“子规,今日之筵席可曾办妥?” 这事其实轮到不王朗来询问,不过既然撞见了问上一句,加上王朗一生漂泊,的确有这个资格说这样的话,陈平听罢,微微一点头。 见陈平年纪虽轻,却颇为老成持重,王朗见之心喜,言道:“子规可曾婚配?” 听得这样的话语,陈平的脸立即绯红了起来,摇了摇头。 捋须沉思了一下,王朗言道:“老夫族女,性情温和,相貌端淑,年方一十有五,与子规相差无几,…” 就在两人说话间,陈群至,向着两人一一施礼之后,开口言道:“不知两位大人于此说些什么,能否让我与闻一、二?” 陈平老脸一红,这种事情怎么好说出口? 而王朗则更甚,哈哈一笑,向着陈群还了一礼之后,便走向筵席间,他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虽然年纪为尊,但在这邺城之中,可不比其他人等,先来为妙,不能让他人等待。 王朗是携带这全家人等来投吕布的,虽然这里面似乎有其他之意,但世事就是如此,你方唱罢,他登场,王朗能识天下大势,从曹操那边过来,不也就是说明着这天下即将落入自家主公吕布的手中,曹操才会毫不加以阻挠的让他离开? 心中如此念想着,陈群微微一笑,亦又向陈平施了一脸,便走向筵席间去。 陈群的年龄在诸葛亮、诸葛瑾等人之上,然位在其下,先来反正是无过错,那么,为何不早早过来呢? 看着两位大臣先后从自己这一方进入筵席中,陈平悲叹了一声,自己寻得角落不甚隐秘,看来得另找地方。 想着这些,陈平一路迤逦而行,路上遇着的仆役无数,在他们恭敬的避让站立道旁之时,陈平来到一处,目测观之,此处甚好,陈平遂在假山的背面斜斜躺下来了,接着便是一声长吁,唉…累啊! 就在陈平打盹之际,突从假山的另外一边传来一男一女两人的声响,那男的低声问道:“准备的如何?今日能得手否?” 毛骨悚然,这是要害谁的密谋? 陈平这样想着,心中一紧,尽量避免呼气,屏息倾听着。 虽然不可见,但在陈平的意料中,当有一人在点头,然后便听得她亦是低声言道:“药已经下了,…不过,我娘亲,你们…你们会放了她罢?” “只要把这是办妥,荣华富贵一身,不止是放你娘亲而已,就是做个堂堂正正的千金小姐又何难?”这人低声说道间,带着一些不屑之意,陈平听他接着又说道:“新来大人不熟悉我等几人,若是那人在的话,早有察觉,嘿嘿…,真是天助我等!” 陈平心中一阵羞愧,这人竟然是自己的属下! “快去,不要耽搁,记住了,等事毕,速速从退出那里,去往筵席间,那样就算事发,你也有不在场的证明,不会累及于你。”这人说完,在周围悄无人声中,两人的脚步迅速的离去。 等两人的脚步声走远之后,陈平方才从假山背后出来,一路急赶走向后院而去。 陈平边走,边念道着,这两人相商之际,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出来必受害,虽然是君子自保之道,但与忠君一事有悖。 又想起此两人相商的口吻中,隐隐透出一丝非是要害殿前之众臣,而是这府宅之中人。 自家主公吕布? 少主吕乔? 两位主母,严氏、貂蝉,还有谁? 不敢迟疑,陈平迅捷走向吕乔的院落,自家主公吕布无事,就算有事,相比吕乔来,隐隐感觉到,保住少主吕乔更为重要一些。 于路又是不少的奴仆避让在小径两旁,这次陈平心中没有谦和之意,冷哼着从他们的中间走过去。 第四百八十一回 陈平理事 来到少主吕乔的院落,陈平向守卫这里的一小校告了一声,便直闯里面而去。 看着有些惊慌失措的长史大人,这侍卫长不敢大意,随即严令其余数人继续严守此地之后,亦跟随着陈平进到里面来。 吕乔正在梳妆,他的两个使女一左一右伺候着。 陈平急急施了一礼,随即令两使女出去,然后在跟随进来侍卫长的严厉目光之下,向吕乔低声言道:“臣下方才听得一消息,有人预谋害少主一家人等。” 吕乔本来今日挺兴奋,毕竟一年到头,大家都聚集在一起喝酒守岁是件很好的事情,可听得陈平如此说道,吕乔的心情立即沉了下来。 陈平的父亲为自己祖父大业战死沙场,这样的忠贞之臣后人,是不可能胡言乱语,诬告他人的,由此吕乔冷下脸来,问道:“是何人?欲谋害于谁?” 陈平脸上有些郝然,接着便将刚刚躲在假山背后休息偷听到的一事讲来,待陈平一讲完,吕乔、陈平两人身后的侍卫长一个低声怒吼,随即向吕乔、陈平两人各抱拳一礼,接着便出了门去,来到院中迅捷召集人手,将后院的所有仆从杂役全部赶到一处去。 看着这侍卫长办事极为利索,陈平与吕乔两人各自暗暗叹着的同时,吕乔开口言道:“张虎的确不错,此事由他来办就好了,若是无事,不必去惊动他人。” 吕乔这是好意,念想着逢年过节,不要因小事而惊扰了自己的父母,可在陈平看来,此一事,怎能不让吕布知晓? 果不其然,没有过多久,温侯吕布持了一柄方天画戟就出现在吕乔的院落中,他满脸的杀气,只在看觑到吕乔的那一瞬间,才带上了那么一丝温情。 向少主吕乔告了声罪,陈平急急走向院落中的吕布而去,随即又讲了一遍方才之事。 听罢陈平说言,吕布问道:“子规,你可能认出此两人竟然是何人?” 陈平望了在数十人包围之下簌簌发抖的各奴仆,摇了摇头,吕布见之,略失望,正待喝令下去,将此间人等全部斩杀一尽之时,陈平突然开口言道:“拿一块布条来,蒙住我的双目,让他们每一个人来我面前说一句‘只要把这是办妥,荣华富贵一身…’这话,我可以从其中辨识出来。” 吕布信陈平之能,正欲喝令照如此办理之际,一侍卫匆匆而来,至吕布、陈平两人半跪急切禀道,主母严氏误食被人下了毒药的茶水,现在口吐…”这人还没有把话全部说完,吕布大怒,踹翻此人喝道:“报来何迟也?!” 吕布说完此话,急急而走,陈平随即跟上,不久之后吕乔、张虎两人闻得这一事,一路急赶,也来严氏的院中。 等到吕布等人赶至此处,严氏的屋中聚集着她所有仆役,约有十数人,各个皆战战兢兢,不敢张目望上吕布一眼。 推开齐齐下跪在地的众仆役,吕布来到严氏的身旁,此际她已经陷入不省人事的状态。 吕布抚摸了一把她的脸容,看觑了旁边侍候着的貂蝉一眼,见她垂泪不已,问了一声道:“请了医了没有?” 貂蝉点了点头,擦拭了一把眼泪,说道:“这茶水本是为夫君准备下的,她…,她方才还笑着说,久候夫君不至,不如你我前往寻你去,在她起身之际,抬手抿了一口,她…她便这样了…” 吕布心中大恨,不过此事与貂蝉无关,乃强忍住恨意,安慰着说了声道:“吉人自有天相,她从未有过任何一丝伤人之心,老天是不会为难她的。”吕布说完此话,绰起一旁斜靠着的画戟,转身过来,面对跪拜在地的众奴仆沉声言道:“谁做下此事的,站出来,祸不及家人,你一人授首就已足够。” 吕布的目光从这边看向另外一边,又从另外一边看到这面来,见无人站出来,乃挺身而起,画戟一挥,就欲砍向此等人去之时,忽听得陈平开口言道:“那人曾叮嘱她事后立即前往殿前伺候,说不定不再此等人列。” 见吕布停住画戟不前,陈平赶紧又言道:“可仔细盘查主母这里的仆从,看谁不在其中,那么此人…” 陈平的话还没有说完,众人之中一老妇站起来向着吕布急言道:“李氏方才我见她从夫人屋内出去之后,便急匆匆的赶往前院去了。” 事已至此,颇有种水落石出的感觉,若是由陈平来办,可放过面前此等人者,迅速将那李氏拿下,然后逼问另外一人即可。 未料在此老妇言语刚一落下,另外一仆亦站起来身来,指着这老妇斥声言道:“不止是李氏,还有这人的长女亦去了前殿。” 陈平额头大汗不住往下滴,他的心中一阵阵的发寒。 自己的所见所闻,如今止有少主、自家主公吕布,还有那侍卫长张虎等有数几人知晓,可这老妇在自己的话还没有讲完之际就率先站起来,指认了一人,这似乎在说,除了那一个已经暴露的人之外,这府邸中还存在着其他奸细! 她第一个站出来,是为了自己的长女,还是其他之因?若是此事不弄个明白,不止是今日倒下了一主母,将来的祸事会更多。 念及此,陈平请令言道:“主公,请将此一事交付给我办理,我定将这等奸贼从中一一甄别出来,毋令主母、夫人、少主为此担惊受怕!” 转首过来,郑重的看了陈平一眼之后,吕布说道:“子规心中可是已有把握?” 陈平重重点了一下头,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严氏,低声说道:“主母一向待我很好,我不想这点事情都做不好,那会令她失望的。” 吕布默默的抚了一下陈平的背部,转脸过去,厉声喝道:“全部抓起来,事情不曾水落石出之前,不得放任一人在外!” 守候在外的众侍卫听令而进,将此间仆从一一镣铐起来,然后收监关押。 第四百八十二回 天池之内 天池白雪皑皑,寒气逼人,很久没有有此经历的诸人相携着,前往大殿来询问此一事。 门主在照料那个前辈带来的童子,这般俗事也就由两位师叔代为妥善办理。 深知其因的两人劝走门徒之后,一起来见门主。 门主本姓张,俗家名字唤庭臣,乃是一天赋出众,考取功名犹如探囊取物一般的天才人物。不过在遇见先师之后,他的人生轨迹就不一样了。 拜先师文朴子为师之后,张庭臣出家自称道号为阳明子。 两位师叔,一唤广微子,一唤正阳子,皆是正门道家弟子。 阳明子择徒甚严,在他修道数百年时间内,只收了三名弟子,林枫便是其中之一。 林枫就是那个出山门来见陈庆、九**人两人的那男子,他是阳明子的首徒大弟子,若无意外,这天池门的下一任门主就是他。 此刻他侍候在阳明子的身旁,听着师尊言道:“枫儿,以你的修为,你看方才离去的那高人应是何等的人物?” 九**人根本没有透露任何一丝消息,在林枫的脑海中,亦不存在这么一人,他遂摇摇头,继续为陈庆把疏通脉。 陈庆躺卧在门主的室内,他的小脸上全是痛苦之色,这是缘由他乃只是一个区区凡人的关系,若不加炼制,接受师祖至宝量天尺存在于体内,这般的苦楚是避免不了的。 随着林枫度气给陈庆,他的脸色慢慢平缓下来,虽然如此,林枫抹了一把汗,暗自道着,这只能延缓一时,非是久计,还需等那位高人回来,从他体内取出量天尺,他这一小小的孩儿才能脱离此般痛楚。 “以为师的见识来看,这天地间,除去有数几人外,…”阳明子捋须说道着,林枫插嘴接着言道:“师傅,您是说那几位?号称天地人三皇的前辈?” 呵呵一笑,阳明子说道:“不错!枫儿,除了这三位正道前辈之外,还有其余几位…”阳明子话有未尽之意,林枫却明了,师傅所说的还有几位,实际上就是四人,这四人分别是**宗门主黑袍老祖,奇峰山无敌尊者谢问天,凌谢阁妩媚娘、凌波仙,独行大盗无名者。 这四人中,除了谢问天似疯似癫,亦正亦邪之外,其余三人都是心狠手辣之辈,敦是遇上之后,不管是谁,少有能全身而退者。 所谓不能全身而退,换而言之,最轻的也会被卸腿去胳膊,然后让你离开。 念起这些,再想携这小童来此的那位高人,似无这般扎手,林枫暗暗轻吁了一口气。 陈庆睁开双眼看之时,眼前便是一老一年青两人直直的看向自己,在他俩人的身后还有殿中的那一男一女两位道者。 挣扎着想支撑坐起来,就坐在自己身侧的那人和顺着说道:“不要轻举妄动,你的身体不宜强行移动。” 陈庆颔首,说道:“那么给我准备一张轮椅吧。” 面前之人一怔,接着笑道:“毋需那般。”说着这话的同时,他看向身后的老道,见那老道颔首之后,他不知从哪取来一张漂浮着的座椅,然后扶着陈庆坐了上去。 在这座椅的右手旁有一个把手,尝试的握在手中,然后向前向后,这座椅便随之移动。 在陈庆玩心大起之际,那老道咳了一声言道:“不知小友来自何方?携你而来的那位前辈,尊讳如何?” 听得这问话,陈庆把座椅移向面朝老道,说道:“长者为何不先将名谓相告,然后论及其他?” 陈庆的眼光纯净无暇,阳明子不疑其他,以目视林枫,林枫遂开口将在这里数人的名谓以及身份一一告知。 随着林枫开口说道,陈庆一一持节为礼。 待及林枫说道自己,陈庆一罢手言道:“看你在此间,身份逊于他人,不报也罢。” 在林枫一怔之时,陈庆转首看向阳明子言道:“在南方那一片天空中,有无数人在相互比拼法宝,这是为何?” 见陈庆轻视林枫,心中略一动,暗中一罢手,令林枫毋需代自己回话,阳明子言道:“岭南自先主贤王张颉去世之后,尚未有主,为定下主事之人,张颉的数位夫人扶其子,分为两派相互攻伐已有数次,这并非是隐秘之事,小友为何不知?” 陈庆吃惊,言道:“既然已经是修道之人,为何还沉迷荣华富贵?” 老者闻听陈庆此一言,与广微子、正阳子两人相视一眼,女道士广微子出而说道:“小友究竟来自何处,为何这等基本的常识亦不懂?” 陈庆心中狐疑,自己怎么不懂了? 修道与俗世不是应该被分开的吗? 见陈庆眼中全是茫然之色,广微子耐心言道:“尘世间的富贵荣华,虽说只是凡人之间的事情,但设在各郡各州中的道观每年都会招上一批良才璞玉,这些人才是这争夺的根本。” “岭南在大地之南,虽说较为偏远,但若是有此一源流,他日未尝不能兴起与其他世间诸门诸派一争高下。”广微子这般说道着。 正阳子接过话题继续为陈庆解说着,言道:“若非是我天池分属大地之西北,此一事上,我等亦会参与其中。” “慎言,慎言。”阳明子开口说道:“凡人的荣华富贵不是缘由,这地上的人和物才是一个门派兴盛的根本。” 理理已经乱成一团的头绪,陈庆挠着头言道:“那么凡人他们呢?他们就这么屈服在这样的…”说道这里,陈庆自个摇头一笑,估摸着这里的凡人也是有着各种辖定,不过在他们的头顶,还有高高在上的这么一伙人的存在。 若是想活的富贵,去考功名,若是想活的长久些,就去道观修行。 而自己与九**人刚出现在那里,就有人不问是非的来相赶,似乎有了一个迷糊的答案,这是他们的事情,外人想看个热闹都不成,得冒被伤及无辜,殃及池鱼的风险。 而那人自报名号中提及北冥什么的,似乎也在说着,这一方一地,并不局限于本地的修道之人,只需你有心,便可投过去,参与其中,然后似乎应该有事后分赃的协定。 这是一个危险的世界,走在路上,你横看竖看只不过是一路人而已,说不定此人冲你就是一记阴损的道术,你至死也不明白伤在何人手下。 想完这些,陈庆团团一拜,言道:“区区在下陈庆,见过诸位前辈。” 在众人略带一丝复杂之意,半稽首还礼之间,陈庆接着言道:“至于与我一同来的那人,你们还是不要知晓的为妙。”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陈庆叹气言道:“自我感悟中,似乎除了创世神出现,余者皆非其敌手。” 这非是陈庆代九**人自夸,在陈庆的心目中,九**人应该有这个实力,只不过在自己的那个世界中,他仿似是一直被压制了一样,不能尽显其能。 而在他一再提及的话语中,陈庆分明听得明白,在不同的世界中,九**人,他的实力会随着各个世界的不同,他的实力也会变得不一样。 何况这个世界是他所选定的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他,九**人分明可以尽显其能,毫无一点被压制的可能都不存在。这样的一个存在,这些视自己为蝼蚁的人,在他九**人眼中,未尝不是如此罢。 知晓了他的名号又如何,难道还能一较高下? 看他们在九**人的威势之下,几乎俯首屈就,陈庆摇摇头,看着他们惊讶的目光,说道:“人分三六九等,你们这些修道之人,亦是如此罢?” 不等有人开口说话,陈庆言道:“他就是那个最顶尖的人物,余者不足论。” 陈庆这一小小的凡人童子,张嘴闭口中言着你们这些人还不到那种程度,知道的太多,非是好事,令得阳明子、广微子、正阳子三位道人心中愠怒非常。 广微子、正阳子拂袖而去之后,阳明子留下林枫照顾陈庆,又道了一声,“小友居此间不必忧虑其他,只需等前辈后来即可。”阳明子说完亦离开了。 陈庆与林枫两人相对望着,最终陈庆忍受不住,首先开口言道:“说说你的名字罢,然后带我去你们存放道书的地方去看看。” 陈庆这话很是无礼,但林枫苦笑一声之后,还是将自己的名字告知了陈庆,然后问道:“为何不告知我等那位前辈的名号?” 林枫执念不小,陈庆叹了一声,回道:“九阴,我称他为九阴,又可是九**人,汝等口口声声,东一句前辈,西一句前辈,知晓之后,难道会改口不成?还是,你们想拜他为师不成?” 陈庆说完这话,哈哈笑了一声。 “九阴,九**人…”林枫自言自语着,听得陈庆的话,正色说道:“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尊,这是万古不变的真理,唤上一句前辈又如何?” “不会如何,九**人非是无理取闹之人,你不必担心这些。”陈庆心情不错,有数老道在之时,自己一直十分拘谨。 第四百八十三回 无理取闹 就在陈庆说出九**人这一名号的时候,在这天池山峰的对面,有一少一老两人凌风而立,站在一处悬崖边上。. 年少者只有一十五、六岁的模样,他系锦绣玉带,穿着一件麻布制就的衣衫,头上插了一支鲜红的梅花,脚上蹬这一双鹿皮履。 这少年含笑而立,口中喃喃自语着道:“九阴,九**人…” 身后的老者气度非凡,有帝皇之相,不过此时他小心翼翼的侍立着,就彷如是这少年的仆役一般。 少年看似穿得不伦不类,但这老者知之,他身上穿的麻布是这人的母亲亲手所织造,他头上插得那支花则是他姨娘所摘,除了那锦绣玉带之外,甚至是那双破败已经露出一个脚趾头的鹿皮履,这老者都羡慕不已,暗中感叹了一声道,除此人之外,无一人可与他相提并论。 “人皇,你听说此人吗?”少年问道。 老者摇头,谨慎回禀言道:“看他布下的此一阵,老朽亦不能为也,除非是…” “你是说我父母…几位?”少年问道。 老者点头,说道:“昔日一战,正道与外道为此折损不少,其中或有隐遁者,此际现世亦或也有可能。” 沉思了一下,看着陈庆为林枫推着向别院而去,少年言道:“若是我请这凡人至…” 老者摇头,说道:“不妥,量天尺虽非是顶尖至宝,亦是非同小可,稍一移动,便能为那九**人所察觉,此时又不知他在何方,他有何种法术,若是他半道之上出现,…” 老者言尽于此,不再多说,这少年应该明了此间的凶险。 叹了一声,少年乜视了老者一眼,说道:“说起来还是你这人皇实力稍差一些,…” 听得这话,老者脸上露出惭愧的神色。 “如此,你便退下罢,我意欲上这天池一行,探探他的底细。”少年说着,身形急骤闪烁,不等这老者相劝,便已经消失不见。 伸手出来还未曾开口说道,便失去了这少年的身影,老者尬尴的叹了一声,暗自道着还是去寻他的父母来吧,这事可大可小,若是有个万一,自己如此做了之后,将来也好有个推脱。 在天池众弟子惊异的目光中,陈庆一路无阻,在林枫的陪伴之下,来至一处。 看着闪闪发光的三个大字“藏经阁”,陈庆叹了一声道:“林枫,如此显眼,难道不怕有人上山来偷吗?” 不等林枫开口说话,突兀有一人轻声笑道:“此言甚得我心,万事皆有因,如此醒目,着实是个让人来偷盗的理由。”林枫如同木雕玉塑,痴呆不动,陈庆不答那声,转首过来拍了拍他的腰间,见林枫还是一动不动,陈庆乃开口言道:“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你这说话之人,到底是真人还是…?” 哈哈大笑一声,一少年出现在陈庆的面前,陈庆望过去,但见此人玉树临风,有令自己自愧形色之惑,不过念及自己才止有八,就九岁了,待长到他那般年龄,说不定还要比他俊秀,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转目四望,感觉四周一片静寂,陈庆叹着说道:“阳明子那老道曾夸口说道,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便拿他是问,以此看来,他这个老道难逃其咎啊。” “方才听得你论及人有三六九等,如此,我便直接告诉你知晓,像阳明子这样的修道之人,止不过是刚刚入门而已,就譬如是凡间中的小富即安的那种人一般。”少年缓缓走进陈庆,在他的面前立定,然后接着说道:“这天池门的开山鼻祖倒是一个人物,不过如今么,没落了。” 听得这话,陈庆稍微迟疑了一下,说道:“看你的术法远在这些人之上,为何偷偷倾听我等说话,难道说觉得蝼蚁有趣?” 少年一怔,接着又是哈哈大笑一声,眉头扬起言道:“你这人说话有趣,不似他人,若非是你同来之人的缘故,我真的想留你去我家居住上一段时日,想必你我应该能相谈得契。” “哦,你家在哪里?”陈庆问道。 少年一指天空,说道:“九天之上,人之谓天界。” “哦,那不是成仙了才能去的地方?”陈庆双眼极其纯净,说的话也极其幼稚,这令得对方又是笑了一声,远远摄来一把椅子,将林枫推倒在地,然后坐在陈庆的身旁。 看着林枫倾倒的身躯,依然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他的鼻子好像是倒地的那一刻碰到了石块什么的,一股鼻血在潺潺流出。 陈庆很是不忍,移动座椅,伸出脚来,踢了一下,将他的身体翻过去了一些,省得窒息而死掉。 “陈庆是吧?”少年前倾,凑近着,这让陈庆感觉非常尬尴,有些躲避着往侧面移去,少年步步紧逼,又凑了上来,闻着那股梅香,陈庆忍不住言道:“你一个大丈夫,插什么头花?” 少年摇摇头,说道:“这是我姨娘给我带上的,若是我取下来,后果堪虞。” 陈庆奇之,问道:“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如何?” 少年笑笑言道:“你不知我姨娘的厉害,才会如此,下次若是有机会,我会让你知晓我姨娘的厉害之处。”嘿嘿笑声中,少年一阵自得其乐。 看着这少年的双目,陈庆正色言道:“你这样不好,这次回去之后你可转告我的话,就这样说道,若还是这般将养着你,你将来说不定会长成不男不女的性情,若是真的如此,你姨娘恐怕会追悔莫及。” “你骂人!?”少年惊讶的说道,接着大笑起来,瞟了陈庆一眼说道:“你这童子,谁告诉你我是男子的?” 陈庆睁大了双眼,从这少年的头顶一直看到她的脚上,又从她的脚上看到她的脸上,见她的皮肤粉里透红,细腻嫩白,忍不住伸手去触摸一下。 谁也料不到陈庆会有这么一举动,似是有些怕羞,她侧脸过去,躲避着陈庆的触摸。 少女手掌迅捷的抓住了陈庆的手臂,双眼恶狠狠的盯着他言道:“你完蛋了,你竟敢碰我,这次你难逃我手了!” 陈庆糊涂中,少女站立起身来,抗起他就走。 少女的身躯甚是柔软,不过头冲地的陈庆感觉非常不好受,叫嚷道:“快放我下来,不然…” “不然你待如何?”少女娇叱声中带着一丝得意之情,伸手拍打着陈庆的臀部,接着言道:“本来我没有理由带你走,不过此时,就算你口中的九**人出现,他也没有理!” “怎的没有理了?”陈庆急嚷着道。 “你轻薄于我,这事若是让我父母知晓之后,呵呵…”少女纵身而起,眼看就要携着陈庆离开天池门之际,一人大声喝道:“那人速速放下这童子,不然…” “不然如何?”少女在陈庆心中一怔,念道着我如何轻薄于你之时,转身过来,寻声看过去。 方才瞥视间,陈庆已经看得清楚,来人是一僧一道的两人,喝话之人正是其中那个大肚和尚。 心中念道着着天池门实在不堪,什么人都不能阻住,任由他人自由出入,陈庆悲叹一声,九**人自己实力不错,可这看人的眼力实在有些差劲。 其实陈庆是错怪了阳明子等人,此时此刻,在天池的正门那边,一群杂、儒、僧、道众,约十数人堵在山门口,等候阳明子出来说话,一见出世的重宝。 这些人中,有与天池相交的友人,也有敌对门派之人,少女口中小富即安的阳明子,为了搪塞此等人,便已经心力交瘁,如何能够再顾及身在藏经阁前的陈庆? “不然,看你年纪轻轻,修行不易,就放你去罢。”似乎有所顾及,前面还强硬的话语,在面见少女的真面目之后,这一僧一道脸上露出惊惧的表情,如此言说着道。 “哼!”轻轻哼了一声,这少女从这面前的一僧一道两人的脸上左右巡视了一番,接着突兀言道:“你俩知晓我身份?” 那满身都是油腻的老道苦笑一声,上前稽首言道:“九天…”忽见少女眼光一凛,他顿时住口不说。 或是察觉少女不想透露身份给旁人知晓,那大肚和尚开口言道:“既然有尊驾在此,这宝与我等无缘,可否容我俩…”大肚和尚说话中带着一丝的乞求之意。 陈庆听得奇之,伸手过来,又是摸了一把少女的脸面,顺手下抓之时,被羞怒中的少女一阵乱打,陈庆哎哟哎哟着叫疼起来。 “你这童子自小就这般胡闹,长大了以后也是一个浪荡子!”低声的叱责中,少女向着面前的一僧一道言道:“去找人皇,就说我说的,如今你俩人现在归我所有了。” 又惊又喜间,这两人相互看觑了一眼之后,齐齐向着这少女拜下,口称言道:“在下见过…” 少女罢手,喝叱道:“速去,不要再留在我面前,不然等我改了主意…” 这一道一僧,听得此一言语忙不失迭的连连告罪,一步一步向后退去,直至远离了少女十丈之外后,才转身过来。 相互看觑一眼,心中暗道着原来自由自在的生活,碰上这人之后,都没有! 唉声叹气间,又莫明的一阵激动,这世间想拜在这人门下的不知有多少,可叹自己两人有此际缘。 第四百八十四回 蔡阳一战 陈平理谋害了吕布一事,斩首七人,夷九族有五人,原本有些怀疑的王朗,似是与此事无关,陈平遂放过不究。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严氏得张机弟子相救,所幸及时,未酿成大祸。 随此一事传至寿春的还有吕布已经起意起宫殿,为将来登基准备。 又邺城地处河北,与其他三家实在有些远,许昌为汉帝旧都,吕布不想去这里,乃择陈留暂为登基之地,以待将来攻取洛阳、长安等地之后,再行迁居。 曹操是沛国谯县人,陈留是他的起兵之地,这地在吕布看来实在也非最佳,不过眼前只能如此,若是青州的话,吕布非常乐意,那里是他的起家之地,然青州滨临大海,离益州、西凉两地相距何止千里,实非是都城之选。 陈翎接到此报之时,陆逊已经自江东回,他既然是已经在明面上投了陈翎,那么在现在的局势下,似乎留在陈翎身旁更能发挥作用。 建安十一年春,陈翎帅军进入汝南,这事有着江东的默许,又有着刘备的承认,陈翎不费一兵一卒就攻取了下来。 此事传至陈留,让吕布心情愉悦的同时,亦感不满,自己令陈翎攻江东,可他现在兵进汝南,看似有与诸葛亮争功的嫌疑。 陈翎多数违背自己的意思,擅自行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吕布于此,不赏不罚,只当未闻。 这一事上,其实也有江东孙策,或者说是陆逊暗摆刘备一刀的意思在内。 陆逊说陈翎与吕布割裂,自称一势,未能竟功,在曹操、刘备两人未曾得知这一消息的同时,陈翎兵向汝南,在他们两人眼中,陈翎就是一步一步依照着之前定下的协议在行动,这才令得陈翎轻易夺取了有着二百万人口的大郡,汝南。 正所谓胆大的不怕事大,在陈翎移居汝南郡之后,他堂而皇之将此地当做是自己的根基一般加紧修葺,同时还把汝南治所平舆改称为云台,结合他所授封的云中侯一爵,陈翎他似乎真的把自己当做了王侯一般的存在,想永远的居住在此地。 陈留众臣闻之,暗中揭发举报的文书不在少数,如同雪片一般在吕布的案几上堆积了起来。 不过有周泰身在陈留,此等小事,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接着不少臣子也在同时被抄灭了家族。 如今正当天下战事繁复之时,众臣眼见扳不到陈翎,只得任由他这般行事下去,不过各个都暗自念道着,等到将来,这些事情会有一并算算总账的时候。 这世间中有几个能明白陈翎真正之心的人? 陆逊为陈翎所遣,日夜监造城池,暗暗叹息着念道,陈翎这一手漂亮,明面上修葺城池,实际他的主力军势已经剑指… 建安十一年,二月间,陈翎在写一封书信,送至许昌诸葛亮之处后,便帅军进入荆州。 时不我待,陈翎常常这般自我说道着,这天下的局势对自己越来越窘迫,若想有个较好的结局,自己只得继续前行。 灭刘备是第一步,然后是曹操,最后便是孙策。 这是自己心中的谋划,诸葛亮、诸葛瑾等人,还有吕布或有其他想法,但在自己面前,这一切都必须去克服。 陈翎不想落得鸟兔尽而藏弓烹犬的下场,那样的结局对于自己这样人来说,简直就是一阵哂笑之后的取笑。 辛毗前后为邺城中的吕布反复下监出狱,令陈翎察觉到随着吕布掌控势力范围的增涨,自己所能把握住的机会在逐渐减小。 刘备又一次回去了益州成都,留在荆州的只有关羽一将,还有军师徐庶。 除了这两人之外,像关平、周仓等一群佐僚,陈翎根本就不放在眼中,在仔细一番谋划之后,他迅速兵进荆州,以求攻取这里之后,顺势进到益州中去。 二月下旬,攻取临近汝南的义阳之后,陈翎便知晓自己的行踪已经不可能再保持隐秘,故此,分遣张郃、公孙羽两人一攻舞阳、一取平林、随县的同时,亲自领大军向襄阳城下逼近。 在蔡阳附近,陈翎的大军撞上了出城来迎战的关羽军势。 关羽一军约在五万左右,这是他的主力,还有一些被留下在各处要隘据守。 关羽此刻的麾下有糜芳、傅士仁、马良、王甫、赵累等,刘封和孟达驻守在距离襄阳不远的新城,互做犄角之势。 而陈翎的军势中有大将高览、陈武、马岱、郝昭等,审配被他留在寿春,以防孙策从自过去,攻入兖州。 陆逊则是由辛毗、王昶两人“辅佐”着,待在云台,帮他修葺城池,云台主将是陈震。 陈翎大军约在六万左右,与关羽不相上下。 关羽骑乘一匹宝马,绰着冷艳锯上来搦战之时,陈翎号令大军齐进,掩杀过去。 关羽之勇,世间难有敌手,看顾左右,高览、陈武、马岱等辈,皆非其敌手,还不如混战一场来得爽快,省得自己折损大将之后,心疼不已。 关羽见陈翎不理睬自己,就掩杀过来,心中大怒,亦擎举起青龙偃月刀,率先一骑在前,携着兵卒攻了过来。 关羽甚勇,中军大将高览初一接战,便感不敌,正待避让过去,未料这次关羽有宝马骑乘,高览遮掩了一下不能脱,只得反身作战。 大刀劈斩过去,关羽轻轻一挑,便破了高览的刀势,接着顺手一横,高览力不能敌,为关羽所斩。 周遭高览部从见之皆畏惧不敢向前,纷纷向四下逃溃而去。 由此,高览这股溃兵冲击陈翎大军,令得战场更加混乱起来。 在混乱之中,马岱撞见傅士仁,同样也是一枪,就取了此人性命,傅士仁部从慌乱,忙乱逃窜间,为马岱所驱赶,一路远逐几乎直至抵襄阳城下。 而在陈翎的另外一翼,本是东吴之将的陈武,被陈翎胁迫着上了战场,只得努力求生,正撞见糜芳,一刀砍下,取了他性命之后,陈武小心翼翼的看顾了一下,便投云台而走。 第四百八十五回 兵围襄阳 陈武此举被郝昭所见,由于身在战场上,一时不能顾及到,乃遣人速速追了下去,已求能够留下此人。<>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陈翎早有交代,陈武此人有反复之心,须防他在战场上投敌,郝昭谨记不敢有忘。 混战中关羽一路向着陈翎中军杀来,陈翎见之,心中惊惧,不敢捋此虎须,只得避其锋芒,在一大群的卫卒的护佑之下,移着帅旗向后退去。 帅军一动,几乎就是在说陈翎兵败了,关羽不疑其他,待及上前追赶,这样逐了陈翎二三里地之后,突从左右两方站起数千的连弩手。 关羽惊恐! 拨马就走,陈翎这竖子敦是歹毒无比,欲想于此坑杀了自己,关羽念及此,一支射来,另外有无数的箭矢两面同时射至,关羽不能全部躲过,身披数箭而走。 待关羽回至两军厮杀处,这里似乎己方占了优势,可当周仓、关平见关羽受伤之后,便约束部从不来赶陈翎的军势,向着襄阳城退去。 半途中遇上驱赶傅士仁败军而回的马岱,两军相互恶狠狠的盯视着而过,不复再战。 战后关羽、陈翎各自计点得失,亦有得有失,战死的大将不必去多说,原本五万大军的关羽一军,死伤了二万有余,而陈翎相较之下,似更多一些,达到了三万人之数。 不过关羽受箭创,近期不宜再战却是一令双方都略感遗憾的事情。 在陈翎想来,原本要射死关羽的布阵,想不到还是让他给逃了过去,这事实在是一件憾事。 在关羽这方来说,关羽的受伤,不止士气会受影响,更会令得陈翎此一贼子更加猖狂,在防御襄阳这一事上,颇是为难。 三日后,攻取了周边数郡县的张郃、公孙羽来与陈翎汇合,在陈翎聚集大军兵临襄阳城下之际,更有一个好消息传来,诸葛亮兵出许昌,向着宛城进发了。 陈翎之前的书信,就是求诸葛亮一同出兵,配合自己攻取襄阳,这非是为了自己,陈翎在信中表明心迹言道:值此多事之秋,惟有先攻拔了襄阳,逼刘备大军退出荆州地面之后,方能另图曹操、孙策两人。不然这三家首尾相连,攻一家,另外两人随即出兵来攻自家主公,这样往复来去,就算再多的兵卒,也不能力克劲敌。 书信末尾,陈翎自承心意言道:他日功成之时,自己当隐退这天地间,孔明毋以他念。 诸葛亮接书一览,动容! 非为其他,不论陈翎之前如何作为,以及现在这般无视他人,他既然书写下这般的言句,想必在他的心底之下,对这个… 或许应该说是对温侯吕布已经失望彻底了,若非现在局势这般,他估摸着会… 叹息了一声,诸葛亮放下对陈翎成见,念起他的好处来,想着若非是他,这个天下将会如何? 随后,诸葛亮兵出许昌,攻宛张绣。 建安十一年,三月三日,陈翎帅大军八万兵围襄阳,益州刘备闻知火速遣将驰援荆州,最先抵达的便是刘封和孟达两人。 而在刘备令张飞引一军来襄阳之际,南蛮复反,兵出朱提,一路迤逦向成都进发。 闻知刘备怒,令张飞、黄忠兵向此一路军势,接着亲提大军欲援襄阳之时,北面梓潼赵云那里又有急报过来,禀道:曹操入寇川中! 自陈翎攻入荆州之始,曹操、刘备两人已经知晓前功尽弃,陈翎没有按照自己的步骤来实施他的策略。 如此,吕布强盛不能攻,那么趁着陈翎攻取襄阳之际,夺取刘备的一部分地域以为己有,曹操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不然就是等待吕布攻取了荆州之后,再来与他相抢益州却是晚了,还不如在此之前,就发兵前往。 三路大军共讨自己,这件来的蹊跷,刘备虽然心中疑惑,但亦不得不为此努力拼搏一番,以免会沦丧太多的土地。 与此同时,刘备更是期望关羽能够坚守住襄阳,好令自己在退了一南一北两路军马之后,再提兵前往相助。 陈翎的大军连营数里,这里靠近水源,不必担心遭受关羽的袭营火攻,观看襄阳一眼之后,陈翎就知晓此战不好战。 襄阳是有名的坚城,关羽能在自己的记忆中丢失此一城,也算是东吴人才辈出,才让关羽失去了警惕之心,导致了最后的那一幕。 而如今,没有射死关羽的自己,只能挠挠头了。 襄阳城位于汉水中游南岸,襄阳城约始筑于汉高帝六年。 三面环水,一面靠山,易守难攻。 雄据汉水中游,自刘表莅襄作荆州牧治始,历为州、郡、府、县治。 襄阳城被历代兵家所看重,是历史上最著名的古城建筑防御体系之一,也是最完整的一座古代城池防御建筑。 襄阳城总长约十四里,城垣上设置垛堞就有四千多个,护城河最宽处有半里,襄阳城自古就有“铁打的襄阳”、“第一城池”之说。 襄阳城共有六座大城门,即大北门、小北门、长门、东门、西门和南门。 襄阳城起源最迟在春秋初期,即已存在的北津戍。是楚国北方的一个大型军事渡口,位于襄阳城西南三里余的真武山、琵琶山北麓。 通过湖东与汉江相贯通的北渠,檀溪水河道可方便出入汉江,江斜对岸是地势高爽的铁窗口,可与北津戍对置往来回返的码头,具备作大型军事渡口的优越天然条件,成为春秋战国期间楚国北进、东扩、西拓时楚军尤其是楚王师出入的聚散地,是一处有相当基础设施和舟楫粮秣之备的军事要塞,逐步发展成为有相当规模和戍卒守卫的城邑。 因北津戍突出的交通地位,两汉在此设县,北津戍治遂成为县治。又因汉水在洪水季节携带的大量泥沙使檀溪水道不断淤高,城西之水大约于秦汉时在雨季和洪水季节被迫改道襄阳城南诸山北麓转岘山东麓,最后从岘山南的观音阁北流入汉江,称之为襄水,于北津戍所设县因位于是水之阳而被改称为襄阳县,北津戍故城遂被称之为襄阳城。 第四百八十六回 铜钱交易 一僧一道走了之后,少女驼着陈庆亦离开了。 这世界有茫茫多的树,出了天池境,于半空中陈庆不敢再折腾,生怕这少女羞怒之下,直接掼杀了下去。 飞行甚速,陈庆来不及计数道里,就来至一处城镇。 这城镇在空中望下,显得略微小,待落到地面之后,陈庆才发觉这城镇其实挺大。 人来人往的路人见天上落下两人之后,略感畏惧,向两旁躲让间,竟无半分吃惊之色,这让虽然早有所料的陈庆亦感到非常的新奇。 习惯是逐渐养成的,没有这个世界基本常识的陈庆对此感触良深,看这些同样是凡人的双眼,就可知晓,这个世界飞天遁地之人何其多也,以致令他们见怪不怪了。 或许在天上之时,陈庆与少女两人显得异常醒目,但一旦汇入人群中,走上几步之后,便已然变成为一富家两小公子了。 少女牵着陈庆的手向前走去,身后的陈庆双眼不住向两边望去。 这里的人,交易就在路边上,以物易物者多,仅有很少的人掏摸出金银资付。 是否因这里地处偏远地带,才会如此,还是这个世界全是这般,陈庆不得而知。 行未久,来到一处酒楼所在。 门口一文一武两侍者,武者佩刀,似乎是以防其他人等于此捣乱,文者乃是一个中年儒士,见着少女携着陈庆上前,一脸含笑着下台阶来迎,拱手言道:“不知贵客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少女脸上全是嫌弃之色,小手向外一摆,让他避开。 这人脸上浮现起愠怒之色,不过稍一迟缓,他还是让开的道路,让少女牵着陈庆进到里面去。 进得酒楼内,又一锦衣之人含笑过来向两人作揖施礼,陈庆听他开口言道:“不知两位公子…” 不等他把话说话,少女直接说道:“雅间,无事别来骚扰我俩。” 听得少女的话之后,这锦衣之人脸上笑容未见褪去半分,稍一颔首,便引两人至楼上就坐。 待陈庆坐下来之后,少女向着这人吩咐说道:“居家之时,从未用过粗茶淡饭,这,你拿去,相应上些酒菜过来。” 少女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文铜钱来,摆放在桌子的边缘上。 陈庆见之糊涂,难道说这个世界… 不待陈庆思虑开来,这人双眼一亮,几乎是在少女放下这枚铜钱的同时,就取在手中把玩。 陈庆听着他颤声言道:“不知贵客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说这话的同时,陈庆见他的脸上全是一副阿谀奉承的神态。 瞥见陈庆一脸的糊涂样,少女轻哼了一声,嘀咕着自语说道: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转首过来,坐在椅子上的这少女几乎与这人平视,陈庆听她言道:“既然你已经明了,快些出去,别碍事待在这里了。” “是!是!”这人听得少女的吩咐之后,忙不失迭的退出雅间。 待及这人刚出这房间,陈庆正待相询之际,这少女一把掐过来,扯住陈庆的双颊,用力的搓捏着,嘴里还恶狠狠的娇叱着道:“叫你乱摸,叫你乱动。” 脸上传来疼痛,令陈庆羞怒无比,用手乱打,可惜不能得偿心愿还则罢了,更激起了少女玩心,不止抚摸着陈庆的小脑袋,还开始向着陈庆的胸膛乱摸过去。 这个野丫头! 知晓非是对手之后,陈庆只得暗自垂泪,任凭她搓捏,不过待及她触摸到悬挂在自己颈脖中的那一小剑之后,这个少女停下手来。 无力抗争,小剑被这少女摘了去。 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少女对着陈庆言道:“你这小小孩童带着这么一柄宝剑,也不怕…”待及想起和他一起的那九**人之时,少女停住没有说下去。 小剑被她交还给陈庆,陈庆听她言道:“亮出来让我见识一下。” 似乎她明白这其中的奇异,陈庆现在也有些见怪不怪了,乃咳了一声,说道:“你这野丫头,我凭…”陈庆话还没有说话,又一次沦入她的魔掌中。 又一阵搓捏之后,陈庆眼中带泪,暗暗道着,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么欺负自己的,除了这个野丫头之外。 世事逼人,也是无奈至极,陈庆把握住这柄剑,然后以自己的意念掌控,不一会这剑就有了普通剑的大小。 少女一把抢了过去,陈庆抹了一把眼泪,背身不看她。 过了不久,少女似已经看完这剑,坐到陈庆的身边来,用手推了他一把说道:“就许你胡闹,就不许我讨还来?” 默默沉思了片刻,陈庆说道:“我还是一个小孩。” 欲哭无泪,任凭陈庆自己再多智,现在惟有能够借之强撑的,只有这么一个理由了。 “我娘亲说,当我有一天不再说自己是大人的时候,便已经算成人,反过来说,…”陈庆的身子被这少年强扭了过去,直接面对上了她笑吟吟的脸蛋,听着她接下去说道:“你自己都说自己是一个小孩了,那么在你的心底是否就已经把自己当作是大人了?” 她的眉毛有些弯弯的,陈庆心中暗暗想着,听罢她的话之后,直接摇头说道:“我…” “噔噔”陈庆还没有开口辩解,敲门声传了进来。 少女理了理她有些散乱的长发,道了声“进来。” 随着这一声响,外面进来的还是那锦衣之人,不过此时他端着酒菜进来。 数碟小菜,外加一壶带些香味的不知何物酿制而成的清酒,一一摆放在两人的面前。 摆放好这些之后,这人一脸的喜意,开口言道:“知公子尊贵,不敢以凡俗之物相奉,此数小碟中之物,乃是此地有名的特产。” 少女颔首,没有再次开口说话,挥手让他退出去。 看着这人后退着离开,陈庆问向少女道:“那枚铜钱有何异处,值得他以此礼相待。” 尝试的举著夹了一块放进嘴中,少女白了陈庆一眼说道:“忍不住了,想不明白了?” 陈庆气恼,赌气拿起那壶将为自己斟酒之际,少女呵呵一笑,言道:“这酒是专为我这类修士准备,你若想饮,可…以。” 她的话中透出一股幸灾乐祸的感觉,陈庆迟疑,不敢饮,乃举著亦来吃菜。 看着陈庆不理睬自己,这少女似是存不住话,为他解说着道:“昔者,前辈高人未曾有这般出现在凡人面前之时,铜钱只不过就是铜钱,但等到某一日,修士无数,为世人所常见之后,这个天下就大不一样了。” 陈庆哦了一声,继续吃东西。 看着陈庆又举箸夹菜,少女伸手过来,以箸夹住他的筷子,笑吟吟着言道:“说话么,不要这么急着吃东西。” 陈庆恼怒,哼了一声,搁下手中的牙箸。 “天下帝皇不存,取而代之的是那些修道高士,有门有派之人掌控着一切。”少女亦放下手中的箸,接着言道:“虽然各个都修仙去了,但存在于凡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尔诈我虞,在这些修士当中亦也存在。” “天下被分为数处,由其中最强者执牛耳,你在岭南看到的争夺,便是其中之一。”少女的双眼带着一丝不屑,继续说道:“历来帝皇称号为尊,由此了有如今的三皇。” “这三人乃是天、地、人皇,领辖着最为富饶的三地,相互之间若有间隙,便以自身之力相争,并不扰民。” “呵呵…”轻笑了一声,陈庆听得少女接着又道:“在修士的心目中,以为这样之后,可以长久统领下来,可未曾料到这凡人之间,缺少了兵戈战事之后,竟然变得不服管教起来。” “你知这是为何?”少女说道这里,向陈庆问了一句。 稍一辄思,陈庆便道:“战乱之秋,人心思安;安平之际,人心叵测。” 带着嘉许的目光,少女突兀言道:“你这小孩果然不是一个小孩了,这些道理我能想明白,还是不久之前的事。” 陈庆诧异,不等开口辩解,少女接着说道:“由此这数人开始有预谋的放开一些地域,让凡人为此争夺。期间有人因战功得以晋身,有人或会战死,这些都是凡人的事情,修士无权插手其中,若是碰上了,也只会绕道而走,除非他能以一己之力相抗衡这世人的数皇。” 少女说了这么多,还没有解释铜钱一事,陈庆正待相询,少女瞟了他一眼,举箸夹了一块菜,送入嘴中,稍等了片刻,才接着说道:“你见过修士还以钱财为念的吗?” 陈庆摇头,这很好理解,既然去修道成仙去了,凡间的一切… 想到这里,又念及这个世界似有不同,陈庆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了。 “起初之时,你有何物,我用等若之物相交易,但这样比较不便利,而那钱财又不为修士重视,由此那数人一狠心,将世间的所有铜钱全部销毁,除去了一小部分被留了下来,以供他用。”少女看着陈庆惊诧的目光,继续说道:“由此,凡人之间以金银结算,而这被留下来的铜钱,则成了相对珍贵之物。” 第四百八十七回 林中小憩 实在忍不住,陈庆开口相询道:“难道就无人假制吗?” “哈哈”大笑一声,少女说道:“本来是一枚普通的铜钱,到了修士手中之后,自然会改制一番,有人会印上自己的名号,有人印上自己的家族门派姓名,你真以为我方才给那人的仅仅是一枚普通铜钱而已?”不待陈庆有所言语,少女继续言道:“假的也可识做是真的,只要你有那个能力,以及那个名声,自然会有人承认你这一枚铜钱的价值。” “而到了那些凡人掏出一枚留存下来的真铜钱之时,其他之人亦只会嗤之以鼻,陈庆,你听明白了没有?”少女这般说着,为陈庆解释清楚之后,正想继续举箸夹菜,便听得陈庆说道:“如此说来,这世间的铜钱应该以三皇为尊,然后是其他有势的各门各派。” 少女颔首,陈庆又说道:“你这一枚铜钱,其实亦可看作是凡人,或是其他不如你的修士的一场机缘。”少女继续点头。 “当方才那人拿了你这一枚铜钱的同时,其实也就是受了你的恩惠,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凭着这小小一枚铜钱,就可前往你处…”陈庆说道这里,少女打断他的话说道:“是人皇那里,无论他有什么样的要求,像是拜师学艺啦,又或者是想谋个出身什么的,只要不太过分,人皇那里自然有人会安置下去的。” 想了又想,陈庆摇头说道:“这样不妥当,像你话中的三皇,修士中的尊者还可如何为之,但若是那些普通的修士…” 少女白了陈庆一眼,说道:“普通修士谁会拿出铜钱来自讨无趣?” 恍然开朗,陈庆始悟,言道:“能拿出铜钱以做酬资的非是无名之人。” 听得陈庆这般言说,少女笑吟吟着。 两人用过膳,少女拉起陈庆就走。 开了房门,那锦衣人就候在外,见两人出,笑颜上前言道:“两位尊客,可容小人尽上一点微薄之力?” 陈庆不知其意,但见少女摇头,乃不顾这人,跟随少女下楼。 出得这酒楼,来至街上,少女茫然四顾,一指东方言道:“我们去那里。” 陈庆愕然,问道:“你是否不准备带我回家?” 少女掩嘴笑了一下,边走边说道:“难得出来一次,哪能这么快就回去。” 陈庆悲叹一声,不语不言跟着少女继续走,如今自己这番处境,少了这面前之人后,会沦落到怎么的下场,始有悟。 行不久,就离开了这城镇走入进到林地去中。 一路磕磕绊绊,少女走的甚快,陈庆数次几乎摔倒在地,不过待自她手里传过来一股气息之后,自己似乎变得轻盈起来。 走得无趣,周边开始还能看个新鲜,待腻味之后,少女抱起陈庆就飞了起来。 之后寻找一幽静之处后,少女又走上一程,接着又是飞上天继续向前去。 如此数次反复之后,虽然有少女引为臂助,但陈庆还是累得不轻,故而开口言道:“还不知你之名谓,告知我如何?” 听得陈庆的话语,少女回首过来嫣然一笑,说道:“你这个小童子,问那么清楚想做什么?” 陈庆语塞,于是不再多嘴。 林中有猛兽,早时陈庆一意随少女行不曾察觉,但等日落时分,少女寻找一处靠近溪水的地方之后,听得不断传来的嘶吼声,陈庆开始有些胆怯。 或是少女未曾料到会携带上陈庆同行,在扎一帐篷之后,有些幽怨的看向陈庆。 此时陈庆正坐到小溪边洗脚,觑得少女的目光,又望见她的帐篷之后,言道:“毋庸担心我,我自有…”陈庆说话间一堵,九**人将天池至宝存入自己体内之时,同时也封闭了他天赋,令得他从手镯中掏不出任何一物来。 巴望了那小巧玲珑的帐篷一眼后,陈庆哀叹着言道:“我在外守夜罢。” “如此甚好。”少女从不知何处又掏出一些点心来,分给陈庆之后,便进入到那帐篷里去了。 无语,自己可是一个小孩啊。 陈庆默默念道着,可这少女没有任何一丝邀请自己进内休息的样子,只得寻着一比较安稳的地方倚靠着坐了下来。 看着自己面前的火堆,陈庆心中想道,九**人,你现在在何处,快点寻过来,不然再过个数日,你只能寻找到我的尸骨了。 夜幕在陈庆听着周围的怪叫声中慢慢降下来,直至在方寸之地只余一堆火左近还能隐约可辨。 上半夜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后半夜实在熬不过去,陈庆一点一垂着打起盹来。 在朦胧中,一个柔软的身形将自己抱起,然后进到了那个帐篷中。 半梦半醒间,陈庆喏喏言道:“不…要,我就睡外面就好。” “嗯!”鼻间一股香气扑面,令得陈庆更加贪睡,双手缠了过去,抱紧了她。 翌日醒来,身旁之人早已出去,陈庆直直挺了起来,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昨夜的一切,自己记得清楚,是这少女将自己抱紧帐篷中来歇息的。 犹是感激,陈庆出帐篷之后,小步来到洗漱中的少女面前,作揖致谢言道:“昨夜之事,…” 突兀一股水自少女的手拍击间,淋了陈庆一头一脸。 “咯咯…”清脆悦耳的笑声中,陈庆亦笑了起来。 在火边考干衣衫,陈庆想了一想,向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女诚恳说道:“我待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很长,会回去的,你还是将我送回天池去吧。” 少女愠怒,含嗔言道:“准备回哪里去?” 听得少女的问话,陈庆又想了一想,说道:“九**人与我约定,过个数日便会离开,我待在这里,让他寻找不到,…” “呵呵…”少女轻笑了一声,言道:“寻找不到如何?他又能将我如何?” 不等陈庆开口说道,少女一脸都是你的错的样子,娇蛮着说道:“若不是你在天池那样,我会带你离开吗?” 陈庆听得这话,一时语塞,无论是谁在那种境地之下,都会有所挣扎的吧,胡乱碰到一些,那也是情也可原,何况自己还是一个小孩,你这快要嫁人的人怎么堪不破? 少女说完这话,见陈庆一脸的郁闷,也就不继续说道,而是默默低头生气。 两人相对无语,陈庆心中悲催不已,暗自念道着,这种身不由已的日子何时是一个尽头? “不是不告诉你我的名字,…”少女蓦地抬起头来,她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名谓思念的情感,陈庆接着听她说道:“成年之前,我是没有名号的。” 陈庆诧异,问道:“那你父母如何称呼于你?” 少女瞟了陈庆一眼,说道:“当然是乳名啦,还能有其他吗?” “哦”了一声,陈庆心中暗道着乳名确是不好相告,念及自己的小名,自己一直深以为耻,从未明告过别人,她似乎也不例外。 深有同感的陈庆沉吟了一下,言道:“观你姿色非凡,临尘有飘飘欲仙之状,不如我暂且唤你为…” 不等陈庆说完,少女一脸的绯红,叫嚷着道:“下流,无耻!” 自己这话怎么就无耻下流了,陈庆想不明白,不过见得这少女一脸霞彩之际,美貌绝伦,乃接着说道:“我闻你自称是九天之上之人,莫如就暂且唤为…” “不要,我不许你帮我取名!”少女双手捂住了她的双耳。 陈庆见之,甚感麻烦,念念道着,不取就不取,这么大的动静这是为何? 消了这个念头之后,陈庆不久又被这少女携带着上路,走向完全不明白的目的地而去。 又是如此反复着走走飞飞,陈庆见着山林久久不能脱离出去,乃问道:“这林地何时是一个尽头,为何这般广大?” 轻哼了一声,少女想忍住不答陈庆的问话,但过了一会儿,还是一脸的别扭着说道:“此处是最大的山林地,若非是这里好掩盖行迹,我才不会带你来这里。”说话着,少女一把抱起陈庆,一纵身就又一次飞了起来。 习以为常的陈庆点点头,如此方有个解释,不然这个世界整个都处在山林地中,那这个世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这实在令人有些吃惊。 少女飞行不久,左旁突兀追袭过来一人,那人还未靠近,便为少女察觉,在她的轻哼声中,突兀加速中的陈庆一时不防,身子骨几乎被少女勒断。 轻轻呻吟声中,陈庆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般赶路?” “有人追了过来。”少女答了一声后,便专注于寻找一些枝条粗大的树林间飞行,待来到这些地方之后,她便沉身下来,在这林地半空中飞掠而过。 似乎在这少女沉身下去之后,身后那人追袭不及,又或许是为树木遮挡,不能有所发觉,随处索寻了一阵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一处彷如是山谷地中,少女携带着陈庆降落下来。 看着周围的环境,陈庆正待开口说道之际,忽听得身后一声传出道:“何人敢入我领地?难道不知吾名?!” 第四百八十八回 孔明之谋 襄阳城城高池深,若无良策… 就算是有良策,对上徐庶这样一个的名军师来讲,亦可能吃力不讨好。 如此,在关羽受伤未曾痊愈之际,先歼灭其援军当为首选。 刘封与孟达两人,一为刘备假子,一为恃才好术之人,当可于此取之。 陈翎念及此,当机立断,遣张郃、公孙羽两人前迎刘封与孟达两人援军,而自己则帅大军继续围困襄阳。 说是围困襄阳,其实不然。 襄阳城三面临水,一边靠山,简直有让陈翎无处下口之疑惑,如何能围得? 如此这般,陈翎也仅仅止是在各处要道布下路障,以防关羽从中出,突袭己营之时,让自己有措手不及之感。 兵围襄阳三日,张郃、公孙羽两将各遣来禀言道:溃其一军,擒获刘封,孟达逃遁去投宛城张绣。 接到此一报,陈翎捶胸顿足,气闷了的不行,刘封是死是活自己毫不关心,只是这孟达才是攻破襄阳的关键所在。 在陈翎的记忆当中,就是孟达此人数次反复,在弃关羽不顾后,投向曹操,待至司马懿执政之时,又在诸葛亮的引诱之下,起意投回刘备,后被司马懿斩杀了。 此时孟达小人名声不显,若是擒获此人,自己当可使赚城之计,攻下襄阳! 而如今孟达去投了张绣,自己如之奈何? 曹丕死后,当时桓阶、夏侯尚都已去世,孟达因心不自安,在诸葛亮引诱下,企图归蜀汉,孟达又与魏兴太守申仪有隙,申仪将孟达计划泄漏,司马懿写信安抚孟达,暗中遣军进讨。 孟达以为司马氏率军来讨,至少需要三十日方能抵达,所以当司马懿八日内,行军一千二百里赶来时,完全打乱了孟达的部署。 后司马懿包围上庸十六天,孟达外甥邓贤、部将李辅开城投降,司马懿因而破城斩杀孟达,传首京师。 一计不成,陈翎另生一计。 既然孟达去投了宛城张绣,如今襄阳、宛城两地,一为自己所困,另一则为诸葛亮所包围,消息不通,如此当择一人乔装打扮一番,假作孟达去赚开城门。 兵围襄阳城第四日夜,陈翎大军未曾一击,颇令城中诸守将惊异,不知为何。 只有受伤的关羽,还有徐庶等有数几人眉头紧皱,暗自提防着陈翎使计谋。 是夜,巡夜大将赵累突至关羽府中报禀言道:“城外有一军自言乃是刘封、孟达所部,欲求进入城中。” “嗯?”关羽轻哼了一声,向着旁边的徐庶言道:“元直,以你观之,此一军是真是假?” 徐庶微微一笑,反问道:“以关将军之力,能否力克城外劲敌抵关叩门?” 关羽始悟,摇头说道:“不能!”随即喝令下去,令弓弩齐射,将此等小人全部歼除。 折损了数百兵卒的陈翎,心力交瘁,次日排兵布阵,押着刘封来城下见关羽。 陈翎在前,刘封被捆绑着押赴在后,身侧又有大将张郃可倚做虎卫,心中稍安,陈翎乃向城上的关羽喝道:“云长,速速开门放闸,不然哼哼…”陈翎说着一指在身后的刘封,接着言道:“我就拿玄德公的义子祭旗!” 陈翎刚一说话,刘封挣脱着向城上数人急喊言道:“二叔,不必管我,陈翎这一贼子要杀要刮,任凭他意,襄阳城不能丢啊!” 关羽捋须张目,向下怒喝一声道:“陈翎,汝欲想取我大城,自己提兵来夺,何必做出这番丑容来?” 陈翎暗道一声,元攻宋,用时四十年,双方死伤四十余万人,才攻下襄阳,自己等不起啊,也耗不起呀! 听得关羽之话,知晓自己此番妄做小人,陈翎乃扬鞭拨马而走,随即令全军退回各自营帐,静待战事转机。 陈翎兵围襄阳城三十余日,不克。 这时候,关羽伤势痊愈,已经能出城搦战,陈翎避战不出,退城十里重新下寨。 待到建安十一年,三月上旬,宛城那里传来消息言道:诸葛亮攻破张绣宛城。提兵来助陈翎共同攻襄阳之时,这战事方才有所转进。 张绣一部其实不弱,他帐下原本有文聘、李严两人,李严之前在于关羽的一战中,投向了刘备,但文聘一直还是待在宛城。 除了文聘之外,张绣帐下还有胡车儿这样骁勇之将,可惜他生不逢时,偏偏就遇上了诸葛亮这人,也就在月余时间内,被诸葛亮打破了宛城的城门,张绣率着他的残部退往弘农,之后或去长安,或去洛阳就不得而知了。 诸葛亮的兵势比之陈翎为少,但亦有四、五万人的样子,如此两人兵力相加一起之后,就达到了十数万。 这十数万人攻一止有区区四万余的襄阳似乎很容易,但在诸葛亮看完襄阳城防之后,同样也束手无策。 在中军大帐中坐定,诸葛亮在上首,陈翎敬陪次席,然后便是双方的大将文佐谋士等。 见帐内肃静,诸葛亮顾左右开口言道:“刘备以枭雄之姿,而有关羽、张飞熊虎之将,确为劲敌。”见众人皆然之,诸葛亮接着说道:“关羽勇力绝伦,为上将之器,然其好勇而无谋,恃气而骄功,此其势甚易谲也。” “如此,我当引诱关羽出城来战,而非继续围困此一襄阳城!”诸葛亮说着,随即号令接连而下令道:“臧霸、孙观!” “末将在!”臧霸、孙观两人听得诸葛亮号令,脸上皆喜,首功当为自己两人所取。 未料诸葛亮说道:“吾命汝两人明日前去搦战关羽,无论谁出,只许败,不许胜!” “诺…”迟疑了一下,两人相互看觑了一眼之后,还是谨尊诸葛亮的命令上前接令。 转首过来,看向陈翎麾下的将校,诸葛亮斟酌了一下言道:“张郃、柳毅何在?” 张郃、柳毅两人同样相互看了一眼之后,上前一步抱拳答道:“末将在!” 诸葛亮含笑言道:“两位将军依然如此,明日同去抵城搦战,只能败不能胜!” … 第四百八十九回 上驷下驷 如此一场安排下来,帐内所有的将校,全部让诸葛亮命令成了只能败不能胜,诸人出帐之时,各个都是灰头土脸。 次日,陈翎、诸葛亮两人齐帅大军来襄阳城下。 臧霸、孙观两人为前军,相互抱拳苦笑了一声,臧霸开口言道:“罢了,此次就由本将开始这场败阵之战罢。” 孙观点头,言道:“我为兄在后掠阵。” 臧霸颔首,与孙观并驾齐驱来至城门下,向城楼之上的关羽喝道:“关云长,某乃是泰山臧霸臧宣高,闻汝勇烈,特来一会!” 城头的关羽听闻,哈哈大笑一声,正待下城来与臧霸厮杀,不料旁边闪出一人来,关羽定眼一看,就是周仓。 关羽听得周仓言道:“不用君侯出马,区区一无名下将,末将下去就能将他的头颅斩下,献给君侯观赏!” 关羽听闻周仓之言,壮之,说道:“周仓你虽勇悍,但亦不可就此小觑这臧霸。” 听得关羽容许自己出战臧霸,周仓喜之,乃匆匆抱拳一礼后,便绰着一柄大刀走下城楼,骑着一匹黑马良驹就来战臧霸。 臧霸原以为会是关羽来与自己厮杀,不料出城之人竟然是个黑脸粗犷之人,臧霸心中愠怒,关羽太过小觑自己,若非是有孔明之令在前,在这襄阳城下,说不定就此斩了此一人! 战鼓声中,臧霸大喝了一声,提刀扑向周仓。 臧霸的战马驰速甚急,周仓本欲报上自己的名号再与他厮杀,哪料到臧霸二话不说就杀了过来? 卜一交战,周仓就陷入不利,遮掩了数下,周仓心中怒恨,暗道着这敌将无礼,自己也不必多做保留,乃暴喝一声,施展全力与臧霸拼杀起来。 两人的武艺似乎在伯仲间,但在阵后的陈翎心中自然有个计较,知晓臧霸之勇武或略逊于周仓。 果不其然,在双方士卒为两人叫好之际,臧霸已呈不支之相。 在臧霸身后的孙观见之,暗自佩服,心中念道着,宣高兄真是不容易,方才那般优势之后,竟然能显露出这一败相,着实不易! 见臧霸又是勉力躲过了周仓的一劈斩后,双眼之中透露出的那股不安,心怯之情,孙观顾左右叹赞道:“宣高兄这般神技,我不能为也!” 孙观心中有些惆怅,暗自念道着,等会就是自己上阵与他将厮杀,若是占了上风之后,自己把持不住,一枪把敌将给搠死了,那可怎么办?! 不及细思,孙观见臧霸勉强回了一刀之后,拨马就向着自己这里退回来,乃大喝一道:“敌将休赶我兄长,换吾孙观孙仲台来战你!”孙观说罢,双腿一夹坐骑,放马提枪就这般冲了上去。 见陈翎、诸葛亮两人竟想以车**战来战周仓,关羽怒恨,大喝一声道:“无耻之辈!”说完此话,就想下城来为周仓掠阵。 徐庶见关羽愤怒,乃出而上前拱手言道:“君侯,此乃是陈翎、诸葛亮之策,君侯不要中了其诡计!” 两人正说话间,一小将持一柄大刀从城中如飞一般驰出,关羽见其乃是自己的长子,心中焦虑,向着徐庶说了一句道:“元直,我自有主张,汝不必阻我!”关羽说话的同时,已经提着冷艳锯向城下而去。 孙观纵马上前来战周仓,正撞上此时周仓杀的性起之时,刀枪相迎,孙观力不能敌,几乎一合就被周仓斩杀了去。 唬得浑身一激灵,孙观暗自道着,这无名下将倒是个对手,此前自己有所料差。 念及此,孙观长枪挥起,就与周仓大战起来。 臧霸、孙观两人勇武差不多,臧霸能在周仓手下强撑了二、三十回合,孙观亦能办到,何况又有诸葛亮的命令在前,就算战不过还能望后退去,因为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孙观与周仓两人杀的难解难分。 值此之际,刚好关平从城中纵马而出,臧霸已经回至了军前,念及诸葛亮的命令,不得上前再战,乃看顾向张郃、柳毅两人。 张郃文武具备之人,又位在柳毅之上,柳毅不好使其出战关平,乃只好向张郃一抱拳言道:“儁乂,待我先去会一会此一小将,至于关羽就交付给将军了!” 听得这话,张郃颔首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 柳毅爽快的笑了一声,同样点了点头,纵马就来迎战关平。 看着眼前敌方诸将轮换而上,站在城头观战的徐庶心中忧虑,暗自念道着,云长虽说伤势痊愈,不过心中总会留下隐患,不敢全力施为,如此当为敌所趁,才有今日的这番大战。 随着陈翎、诸葛亮两人摆下的阵势,又见敌军不断遣人来战自己,徐庶明白,这是上驷下驷的故技重施。 齐使者如梁,孙膑以刑徒阴见,说齐使。 齐使以为奇,窃载与之齐。齐将田忌善而客待之。忌数与齐诸公子驰逐重射。孙子见其马足不甚相远,马有上、中、下、辈。于是孙子谓田忌曰:“君弟重射,臣能令君胜。”田忌信然之,与王及诸公子逐射千金。 及临质,孙子曰:“今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既驰三辈毕,而田忌一不胜而再胜,卒得王千金。于是忌进孙子于威王。威王问兵法,遂以为师。 关羽再能,亦不是三头六臂之人,只需有一人能够将他拖住,其余敌方军中大将自可分而击,随着这一局势的展开,或许会借着战败关羽的气势,直接攻城也说不定。 念及此,徐庶当下分派下去人手,加紧加重布防,毋使得敌军一兵一卒顺势攻入城中来。 徐庶自以为得计,心中的忧愁减半,乃安心下来继续观战。 可不料这场城下诸将厮杀,在不知不觉中变了模样,见敌将一个接着一个败退下去,直至与关羽厮杀的河北名将张郃,亦只是依仗着坐骑烈马快捷,才脱逃了性命去,又听得关羽的笑声逐渐张狂起来,徐庶心中不知为何竟然又一次忧患起来。 第四百九十回 阴差阳错 在这处谷地,一人不怒自威瞪着少女、陈庆两人。 陈庆转首过去时,但见此人身上仅披一件兽甲,腰间挎着一柄巨斧,那夺目的寒锋在他行进中,一闪一闪亮耀着自己的双眼。 待他走近之时,陈庆才发觉这人容貌异于常人,他那露出的獠牙,他翻卷着的嘴鼻,令人吃惊。 骇了一下,陈庆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此时少女站在他的面前,怀着谨慎的神情,问向这人言道:“你是何人?” 高约丈三的身材,奇形怪状的打扮,令人畏怖窒息。 他站在少女、陈庆两人面前之时,两人有如同被洪荒猛兽盯上了一般的感觉。 俯瞰着两个后辈,他乜了少女一眼,冷哼一声道:“原来是…的后人。”说完这句含糊不清楚的话之后,他看觑向躲在少女身后的陈庆,言道:“你这小孩身上有一件至宝,把它给我!” 这人凶恶丑陋无比,陈庆见之,早有怯意,不过听得这话之后,他还是鼓起勇气摇了摇头。 听得这人欲抢陈庆身上的量天尺,虽然不知九**人为何如此,但此际陈庆的安危系于己手,少女拦住这人前进之路说道:“不行,你既然知晓我的来历,还不快退下,莫要…” 少女的话还没有说完,这人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接着他俯首下来言道:“别人不敢得罪于你,可这其中并不包括我!”说完这话,这人直接走了过来。 见自家的名号也压制不了当前之人,少女暗暗咬紧了银牙,就待取出一物来攻击此人,未料到这人边走边扬手起来,朝着少女就是一记暗劲。 少女毫无反抗之力,一击之下就摔将了出去。 看着少女的身形在自己眼前斜掠出去,重重的摔落地面,陈庆怒恨,站直了身体,向着此人喝道:“你既然认得她的家人,想来也是一位前辈高人,为何这般欺凌弱小?” “小小年纪,也想学着教训他人?”这人一脸的狰狞之色,一把就将陈庆从地面撺了起来,把握住陈庆的脖颈,他双眼之中透露出一股狠厉之色,在陈庆双手把扶住他的手臂,挣扎着之时,这人又说道:“昔日,她一家将我兄弟数人斩杀殆尽止剩我一人在世,如此深仇大恨,我只是略加惩处,已是念及她不知当年事,非是我复仇对象。” 陈庆一愣间,这人侧观少女颤抖着爬起身来,接着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嗯?”这人缓缓的从少女那边把眼光转过来,仔细的打量着陈庆,突兀言道:“你来自何处?” 陈庆一怔,在这人略微放松之下,本来憋红的脸慢慢恢复下来,喘气着言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人听的陈庆的话,哈哈大笑一声,言道:“若是有人问我来自何方,我或是不会回答,心情稍好,或许报上来处,可你方才说了什么?”这人做了个侧耳倾听的样子,继续说道:“你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哈哈…”听得这人肆意震耳的笑声,陈庆见他好像失却了防备之心,乃急速的挣脱了他掌控,向着少女那里急奔而去。 就在这时,天上突现十数把光怪陆离的飞剑,在这每一把飞剑上都站有一人,各个都是修炼有成之士,当首一人就是陈庆相识的正阳子。 看着地下的情景,正阳子朗声开口言道:“前辈,在下乃是天池门正阳子,知晓此处是前辈划下的禁区所在,不敢擅自进入。” 一指陈庆,正阳子接着言道:“此子与我门有甚大关系,还望前辈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将他交还我等。”正阳子说着一抱拳,继续言道:“大恩不敢言谢,日后必有所报。”正阳子说完静待这人处断。 这人听得正阳子的话后,摇了摇头,说道:“此子我要留下,汝等快快离去,不然休怪我翻脸无情!” 听得这话,正阳子身旁一人开口喝道:“你这怪物,道兄既然已经给足了面子,你还不领情?现在竟敢口出狂言…”这人的话还没有说完,这地下之人剑指一并,指向那人,口斥一声道:“无礼!”那人仿似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从飞剑之上坠落下来。 这人还未掉落至地,正阳子身后数人抢落下去,一把抄起这人,迅捷又飞回原处。 见着如此,正阳子身后一人开口言道:“道兄,事已至此,毋庸跟他废话,不如将他围杀了事?” 正阳子摇头,暗自道着,这人本是先师旧识,曾经有过一段交集,先师去时,留言务必得罪了此人,不过念到现在… 正阳子心急如焚,陈庆这一小小孩童,关系着天池门上下所有人等的性命,观那位前辈的手段,尽灭一门也只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见正阳子摇头之后,又目露迟疑之色,这身后之人向左右喝道:“摆阵,今日就为民除害斩杀了此寮!” 左右十数人,不止是天池门一干人等,还有其他相交门派之人听得这人的话之后,齐齐应了一声,立即联手降落下去,布成了一个阵势,向着这怪人围了上来。 正阳子见事已至此,乃叹了一声,亦向下而去,心中暗自道着,今日一战,不知哪位道友又会陨落? 陈庆来到少女的身旁,将她搀扶住,刚好听的身后怪人一声长笑,转首望过来便见十数人围着他,双方箭拨弩张,气氛极其紧张。 “抱紧我,我们离开这里。”少女略微稍作休息之后,向着陈庆低声言道,又看向那即将大战的地方,盯着那怪人狠狠一眼后,少女说道:“我记起来了,他就是那一人。” 陈庆听得糊涂,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很是顺从的抱紧了她的细腰。 虽然被一孩童搂着,但少女脸上还是一红,接着她从怀中掏出一物来,陈庆细看,好像就是一个玉饰,呈现一只精美鸟雀状。 少女把它握在手中,用力一捏,随即两人的身侧闪烁出无数的光芒,陈庆见着眼熟,这是要传送的前奏。 少女盯向怪人那处的脸上闪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似乎在说,虽然打不过你,但是我能够避开你。 少女与陈庆的异常,使得这分为两派的人同时看顾过来,待看清楚这一切之后,正阳子大急,首先开口喊道:“陈庆,你不能…” 走? 离开? 正阳子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怪人突兀一声怪叫,远远掠空而起,向着少女、陈庆两人这边而来。 随着怪人的跳起身来,陈庆惊讶的发现,这人在瞬息间就变幻成了一只鸟兽,咻得一声赶在传送之前进到自己与少女的面前来。 很是骇人,很是吃惊,陈庆畏惧之下,用力抓紧了少女的身躯,就这么一瞬间,有那么一丝来自陈庆体内的天赋影响了此一次传送。 三人眼前一黑,随即无数的景色围绕着三人急速远去或靠近,在过了数息之后,眼前一定,眼花缭乱的三人没有一个能够站直身体,全部甩了过去。 这玉饰本是少女的父母为她制作的回家之器,不过此时面前的情景根本就不是少女的家,望着一片蔚蓝色天空,远处还有不少鱼人在打转,少女惊呆,陈庆也是莫名的呆愣,惟有那怪人大吼大叫着说道:“艾…,我终于回来了!” 似乎在经历无数的岁月之后,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乡,这怪人一改之前的恶劣面貌,就在这海滩的边上,指着那些鱼人向着两人说道:“别害怕,那些鱼人都是些蠢货,只要你们不靠近去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攻击你们。” 少女呆愣,脸上似乎有一股不敢相信的神情,喃喃自语着道,这里不是家,这里不是家… 陈庆走过来,抱了一下少女跪倒在地的身躯,有那么一丝苦笑,安慰着说道:“习惯了就好。”然后陈庆走向怪人,看着这个几乎匍匐在地的人说道:“你这怪人,说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将身体翻转过来,这大个含泪说道:“这里是我的家,这里是我家。” 这人算是废了,陈庆默默想着,转身看顾了一下周围,回至少女的身旁,附耳轻声言道:“起来罢,我们去周围找找,看有没有离开这个地方的办法。” 无言中,少女的手被陈庆牵着,缓缓站起来,然后在他的牵引之下,向山脊那边而去。 行不久,大个怪人从两人的身后追上来,看了一下木然中的少女,摇了摇头,向着陈庆言道:“我本想借助你的力量回来,想不到因缘凑巧,她无意中的一次传送,就将我们三人送回了这里。” 陈庆抬起头,默默的看向他,摇着头言道:“你身上肯定有其他之物,不然仅凭她,或是我两人之力,是不可能做到这般的。” 听着陈庆的话,这大个怪人点了点头,从他的腰间掏出一物来,递到陈庆的面前,说道:“昔日一场战斗,我与数位好友掉进时空裂缝,去到了她的世界。” 第四百九十一回 陌生世界 陈庆接过这大个怪人手中之物,仔细看了一些,好像是一块晶体碎片,又听他说着道:“这是我那位好友手中之杖的遗留之物,我保存了下来,在那个世界中,只是为了纪念,想不到还有这种妙处。” 说道此处,大个怪人又看了少女一眼,双目之中带着怜悯之色,接着说道:“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了,…”他的话有未尽之意,但陈庆明白,他看穿了自己底细,知晓自己或许可以凭此再行传送,回道来处。 点了点头,慎重的将手中之物放进怀中,向着他问道:“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你可否讲来一听?还有你能否将我身体中的那至宝取出来?再者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是霜狼之子,至于我的名字…”这人长叹了一声,说道:“日后你俩会知晓的,而你身体中的那块至宝…”这人摇了摇头,突然指了指少女向着陈庆言道:“你知晓她现在为何如此?” 看着依然失落中的少女一眼,陈庆又抱了她一下,低声说道:“不是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有些不知所措么?” 大个怪人大笑了一声,感慨着挥动了一下他的臂膀,言道:“我去到她那个世界之后,身体中的力量呈数倍的增长,但待我现在回到这里之后,那股力量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陈庆有些明白,接着说道:“也就是说她…” 在两人的谈话中,少女突兀掩面而泣,泪洒梨花,陈庆心疼不已,连忙又抱了一把,安慰了一番。 “若是她是武技旁身,则毋需忧虑,不过那个世界以道术为尊,现在么…”大个怪人又叹了一声,向着陈庆言道:“不如我介绍你和她去学习一下此世界的力量技巧?” 陈庆呵呵一笑,亮了一个招式,似模似样,可惜人太小,不能尽显混元力量,只能作罢。 看着陈庆的动作,大个怪人眼前一亮,不过随即摇头,对着陈庆说道:“你今后还是轻易显露这样的武技,以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陈庆点了点头,暗自想到,若是自己体力的那块至宝能够取出来的话,自己就可立即回去,只不过是不知回这少女的世界还是自己的那一个? 心中有些忧患,陈庆乃问道:“据你所知,这个世界上有何人能够将我体内的至宝取出?” 稍一作思虑,这大个怪人说道:“现今不知是何年何月,不过要说有此能力的,在这个世界上也是不多,止有几人而已。” 陈庆听得这话,有些发愁。 见一大一小两人毫不知晓这个世界的危险,这大个怪人叹了一声,暗自道着,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留在那个世界的数位好友,如今只得自己一人还。 似乎自感有些责任,大个怪人遂说道:“我先去送你们去就近的地方休息,然后我回家一趟,再之后我送你们去找这样的人,如何?” 事已至此,眼前仅有一个相熟的人,陈庆还能怎样,只得颔首点头,牵着少女正待举步,便见当前的这大个怪人突兀变幻成一驼鹿。 陈庆吓了一跳,便听得这面前的驼鹿口吐人言道:“坐我背上来,这样快一些。” 这一次少女坐在前面,陈庆扶住她的腰,坐到了背后。 感受这柔软的身躯,陈庆有些贪恋呼吸着。 路边的美景举不胜举,例如有奇异红色的树林,又有霜白一片的土地,此处似乎四季没有一个常例。 溪水清澈见底,远处还有不少小兽猛禽向自己一行张望看着,瞧见一个精致的飞禽,陈庆碰了碰少女言道:“你看那里,有一只好漂亮的鸟儿。” 毫无生气的少女在听得陈庆的话之后,茫然看了一眼,喃喃道着,“陈庆,你到底来自何方?” 原来你一直在想这些吗? 陈庆想了一想,说道:“便如这坐骑,大个怪人一般,是一个不同的世界,在那个世界中,到处都是战乱,没有安静的地方。” “嗯…”答应了一声,少女接着问道:“那你是能够随便进出我那个世界么?” 陈庆摇摇头,察觉少女不能见着,乃说道:“不能,这是我第二次,恩…,应该是意料之外的第三次罢,我的能力还不能完全掌控,只能胡乱传送一通。” “哦…”不知什么意思,少女再次问道:“若是等你掌握了你的能力之后,你便能够将我送回家去么?” 陈庆想了想,说道:“若是九阴在的话,可能会清楚的知道,但我自己…”陈庆垂头,接着说道:“我自己就不知道了,不过…”随即陈庆努力振作起来,安慰着向少女言道:“我会带你回去了!” 陈庆说完这话,抱紧了少女的身躯笑着说道:“抛开那些想家的思念之情,来到陌生的一个世界,姐姐你不觉得…” 少女身体一紧,幽幽的说道:“你叫我姐姐?” 陈庆点点头,捶在少女的后背上,说着道:“既然你不肯将你的名字告诉我,我只能叫你作姐姐了。” 突兀感觉腰间一阵剧烈的疼痛,陈庆咧嘴呲牙之际,少女恶狠狠着说道:“不准你这么亲热,你这个小孩,人小鬼大,长大之后肯定是一个…” 少女还没有说完,陈庆便一口咬住了她的衣衫,可惜背后不好下嘴,少女只觉得陈庆拱了她一下,羞怒中,少女回过头,看向陈庆问道:“你在做什么?” 陈庆露出无辜的眼神,无声的在说,自己没做什么。 见着陈庆的模样,少女气恼着一把将他从背后反手抱到胸前,双手把握住他的两臂膀,这样之后,陈庆只感到一阵炙热,浑身不舒坦,扭动着叫嚷起来道:“放开我,这这个野丫头!” 少女露出得意的笑容,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陈庆忿怒,可是力气不如少女大,只得委委屈屈的被挟制着这样行路。 远行了将有半日,来到一处满是精致屋舍的地方,陈庆、少女两人从大个怪人的背上下来,然后呆呆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色彩很是明艳,似乎只有在幼小之时,父母所讲的故事中才会出现的那样,这里的人各个都非常优美漂亮,无论是女还是男。 而他们的身形与陈庆、少女很是不同,那双尖尖竖起的长耳,就表明了这是一个不同于人类的种族,更不必说他们的双目之中,隐隐透露出来的那种天然的绿光。 大个怪人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在他亦是一脸谨慎的神情中,有数人向着三人而来。 他们中有些人携带着弓箭,有些人佩戴着典雅的长剑。 很是一个怪异的礼节,来人的说话,陈庆、少女一句都听不懂,只有大个怪人在听得一段话语之后,脸上出吃惊、诧异,然后慢慢一脸的感慨,接着便是原来如此的面容。 时间过去很长,似乎来人已经明白了自己三人的来历,在大个怪人回身过来招手之际,少女携着陈庆一同上前。 虽然知晓这是一个奇怪的世界,但陈庆、少女两人还是依照之前的礼节那样,拱手为礼。 有些惊异,在大个怪人的解说中,当首一人,看不清楚年龄,只知晓这人相当的文雅冷峻,很是秉礼的还了一个礼。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们俩人今后还是依照这里的礼节行事罢。”大个怪人这样劝说着陈庆、少女两人,当两人跟随着进入这个城镇?或是村落的地方之后,大个怪人如此说道着。 陈庆、少女两人默默无语,各有自己的坚持。 见两人无声抗争,大个怪人摇摇了头解说道:“自我离开这里,时间过去了很久,不过还不至于让人忘却我族的存在,在这大陆的另外一边,那里还生活着我的族人,我意在这里休息一夜,明日便转道前往。” 不知该如何说话,陈庆、少女两人呆呆看着这大个怪人。 “还有一事,”大个怪人沉思了一下,说道:“本地语言不通,是最为麻烦的事情,想我与我那几位好友去到你那世界,也是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适应之后,方才慢慢接触学习的。” 忽展颜一笑,这丑陋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陈庆、少女听他说道:“这世界有魔法的存在,也就是说只要获得**师的首肯,你们俩人数日之后便能通晓此地的言语。” 陈庆颔首,言道:“如此甚好。” 大个怪人点了点头,向着两人望了一眼,言道:“早点歇息吧,明日还得赶路。” 大个怪人说完这话,便唤来一个女侍,将陈庆、少女两人交由她带着引去一地休息。 陈庆、少女自然不知晓在这个族群中,只有很少一部人才会有其他人服侍生活,而其他的人则是相当的独立自立,根本就不存在两人世界中的那般奴仆。 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又没有可供依赖的武力,陈庆、少女两人相对无语默默看了一下,各自哼了一声,便跟上面前一人去到一处休息。 第四百九十二回 相叙战前 襄阳城下这一战,陈翎、诸葛亮两人联手亦不能奈关羽如何,在两人败阵归营之后,关羽畅快大笑之,指着败退中的军势豪气言道:“像如此之兵,就算再来十万,关某亦能为兄长挡之!” 徐庶上前谏道:“君侯,毋要轻之,还需谨慎。. ” 关羽乜视了徐庶一眼道:“来日再战,我欲麾下掩杀,元直,本来今日就能杀得他陈翎、诸葛亮两人片甲不留,只是因你…”关羽扭头叹了一声,就这么回至城中去休息了。 看着关羽修长的背影,徐庶面露苦容,这似乎才是陈翎、诸葛亮两人用此一计谋的缘由罢。 关羽恃才傲物,徐庶不敢再相劝,不过念及不能让陈翎、诸葛亮两人奸计轻易得逞,乃向着周仓、关平等人休息之处而去。 败回大营中,诸将皆气闷的不行,非是不能战,襄阳才止有区区多少兵卒,一鼓或能下,可这诸葛亮偏偏不喜正道,专门喜研诡道,这一战下来,诸将各有受伤暂且不提,那些屈死的兵卒就有数千之众! 这如何向他们的家人交代? 心知随着吕布逐渐年老体衰,最终执掌权柄的还是此一人,众人有怨不敢怒,各回营帐,以待明日再战。 至三更时分,张郃、柳毅两人突被人唤醒,传至诸葛亮大帐中。 待两人至,便见此处仅有陈翎、诸葛亮两人就坐,余者众将皆不在内。 怀着疑惑之心,张郃、柳毅两人上前参拜,一一施礼。 向着陈翎含笑点了一下头,诸葛亮见两人甲胄全身,眼中全是满意之色,开口言道:“儁乂、子奕,明日一战不用我多言,才是此次大战的关键所在。” 张郃、柳毅两人相互望了一眼,向着诸葛亮连连点头,让过一阵,引诱出关羽军势之后,明日一战自然得全力攻击,才能趁机攻下城池来。 见两人明白自己之意,诸葛亮接着说道:“为防备其中或有遗漏,或是他变。”说道这里,诸葛亮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此,吾欲遣两位将军趁着夜色,在拂晓之际先行攻城一番。” 仅凭两人的军势,不能与城中关羽相拼,张郃、柳毅两人深知如此,乃迟疑着问道:“军师,这是为何?” 诸葛亮摇扇笑言道:“兵不厌诈,夜袭一阵,次日再攻城,关羽就算有其他文佐谋士想劝谏,恐怕亦会愤懑不已之下,强行出城与我攻伐。” 彷如是驱赶蚊蝇一般,被人叮咬了一口后,总会伸手拍打,若是拍不死,又来叮咬的话,免不了心中大恨,失了理智。 似懂非懂间,张郃、柳毅两人接令而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诸葛亮突然叹了一声问道:“子仪,你心意已决?” 陈翎听得这话,一愣之后才明白过来诸葛亮所问何,踌躇了片刻,望向帐外,陈翎诚恳言道:“如今我与主公势同水火,水泼不进,他人难以解之,不如就此脱身,也算是一场君君臣臣之后,有始有终。” 诸葛亮缓缓点头,眉头紧皱,问道:“以子仪观之,天下这仅余的三人,何时能得以一一剿灭?” 听得诸葛亮的话,陈翎展齿一笑,捋了一把已经蓄出来的胡须,言道:“世人皆谓人定胜天,以我观之,其实不然。” 诸葛亮哦了一声,倾听陈翎下面的话语。 “当年我初遇主公之时,自以为仗着心中才学,能够将这个天下在有生之年内平定下来。”诸葛亮听到这里,笑颜对着陈翎说道:“如今看来,子仪,你确为大才,在岳丈那般境地之下,亦能率着不多的军势从这纷乱的中原之地脱颖而出。” 陈翎摇头,感叹言道:“这非是我一人之功,这其中亦有他人之力。” “像许褚,譬如主公,再者还有陈震、周泰等数人,若是没有他们,仅凭我一人之力,早就兵败身死了。”陈翎望向诸葛亮,接着说道:“如今又有孔明你这样的绝世大才在,”在诸葛亮的笑脸推脱中,陈翎继续说道:“其实在我心中是这般想着,过得数年,若是还不能尽平曹、刘、孙三家,我亦会离去。” 沉默了好一会,诸葛亮才说道:“就这是你所指的人非是定能胜天?” 陈翎缓缓点头,言道:“早在平定幽州之时,我心中已经就有了不复为战,居家做个安乐翁的想法。”看着诸葛亮似是不信的目光,陈翎苦笑一声道:“杀来杀去有何易处?这天下人还不都是将来‘自己’治下之民?” “子仪,你是这样想的?”诸葛亮惊讶问道。 陈翎点头,唏嘘了一声,说道:“我的雄心壮志早已经不在,如今剩下的只有为自己的家人,亲友好好活着的念想。” 陈翎的来历不同常人,在他的心目中,亲情、友人远胜过其他,就算是统一天下这样的大事,在他的心中,亦是不能与其他之人、之事相比,这些诸葛亮或许明白,或许不清楚。 念及在天下统一之前,或是统一之后,会因其他之事而受到吕布的处罚,陈翎总有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历史上有太多的种种将帅人才,就是在这般处境中,凄凉死去。陈翎不想做这样的人,他想奋力拼搏,他想以最后的一点时间来让自己所相交的数人有个比较好的结局,这些是诸葛亮不能明白的。 坦诚相对说了这么多,诸葛亮算是有些明白了陈翎这个人,最后问了一句道:“子仪,以你看来,明日一战能否克敌制胜,攻下襄阳城?” 陈翎微微一笑,反问道:“孔明你难道对自己的计谋无甚把握?” 诸葛亮轻摇着扇,看顾了陈翎一眼,言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不想做那个智者。” 听的诸葛亮的这话,陈翎哈哈大笑一声道:“下了如何,不下又如何?孔明,世间无常胜之将,小小的挫折,反而会激起豪情壮志。” “此次不下,下次复来战,亮他一区区关羽,何足道哉?!”陈翎如此说道着。 诸葛亮听着这话,连连点头。 第四百九十三回 夜袭攻城 张郃、柳毅两人各自回营唤醒将士,整肃军马,趁着夜色,偷偷携上攻城器械向着襄阳城而去。<>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这些攻城器械中,亦包括了乘舟,襄阳城三面环水,一面靠山,真是相当的难于攻打,幸好在等待诸葛亮帅军过来的这一个月时间内,都已经准备周全。 来至城下附近,城上的巡逻兵卒还未曾发觉敌情,张郃、柳毅见之皆感满意,在一短促的相商中,约定一从东门攻击,另一从北攻城。 东门的是张郃,北门的是柳毅,北门就是靠山的那一面,东门其实就在水边上,相比之下,甚为困难。 念及这本是一次打草惊蛇的攻城,两人相商下来之后,谁也没有争抢着去北门。 暂且不说张郃,却说柳毅麾下军势约有万余人,他原本没有这么多的兵势,不过两将攻城,说什么也得有些气势不是,诸葛亮遂遣他麾下偏裨将过来相助,都是一些无名之辈,不提也罢。 张郃那边行至襄阳城下,甚为艰难,因为攻城号令是张郃那边传来,在此之前,柳毅只得先行埋伏等候。 部署好一切之后,望见河面上果然有火光传来之后,柳毅立即下令抢攻城。 柳毅存心在陈翎、诸葛亮两人面前一显得自己的身手,若是趁着城中大睡之际,突入到城中,本来是佯攻的此一次攻城,就有可能变成真正的夺城之战。 当然,那得在自己登城,进到襄阳城中之后才行。 是故,柳毅不顾他人相劝,亲身率先抗着一张云梯就奔向襄阳城下去。 随着柳毅的突入,又见着河面上不断有运舟靠近,城内一片混乱,这个混乱当然不是胆怯的混乱,而是众军匆匆从睡梦中起来穿衣着甲,这才显得慌乱一些。 劈开一拨稀稀落落的箭雨之后,柳毅已经靠近了襄阳城下,将抗着的云梯搭在城墙壁上,柳毅口衔着单刀就攀登了上去。 事发突然,虽然有徐庶等将帅的严令,但仓促集聚起来的军势根本不能敌柳毅如狼似虎的一军,猛烈一波攀爬攻占之后,这里的关羽兵卒死伤一地,被柳毅夺取了瓮城。 瓮城其实就是外城的外城,攻下此地还不能算是攻入城中,只能说是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若是全军压上的话,似乎有可能夺取襄阳城。 可柳毅并不这样以为,在城下之时,自己似乎也有此想,但等自己真的夺取了此一瓮城之后,他才发觉这似乎是一个绝地。 仅供十数人,二十人并排站就会掉下的城楼通道,根本不可能让大军急速进军,只能一步一步的推进,而关羽军卒的不敌,也是建立在有此绝佳的防御之处后,才会轻易退下去,让柳毅他抢夺了这瓮城。 如此,不管是否有大将在此,柳毅只得奋力率先站前厮杀,一步一步艰难着推进。 在他的心底深处,其实对此次进到城中已经不抱奢望了,这襄阳实在太难攻了。 连弩,弓矢射出,对方倒下一片,敌方同样还之,除了有数几人之外,余者皆不能免,城中的兵卒就近就能有源源不断的大量箭矢被送上来,而自己呢? 射空了箭矢之后,只得等待! 箭矢是如此,兵源也会这般! 说回张郃,张郃待柳毅分兵一去之后,便号令众人放舟下河,这舟当然不是抬着来的,而是早已布置在此的大小船。 乘坐在一艘稍大一些的船上,张郃在未曾靠近之前不敢就惊扰了城内的兵卒,因此令麾下众将卒毋必保持肃静,几乎用不出声响的动作划着大小船。 襄阳城临水的一面,看似安全,其实暗藏着杀机,无论是关羽,还是他人都明白这些,因此在靠近城门的附近,都设有照明之物,提防陈翎、诸葛亮从河面上杀到城中去。 看着离城不到一里就有此等漂浮之物,张郃无奈心中只能如此罢了,乃在号令众船奋力向前的同时,向柳毅那边发出了自己的信号。 在这之后,便是与柳毅那边同样的场景,不过这里多出了很多投石车,向着河面上已经显露出身形的大小船猛烈的砸着。 若是没有一定量的投石,或是其他油罐,是没有多大的效果,何况这是半夜偷渡,城内的兵卒还在急急起身赶来,因此张郃这一批军卒所乘坐的运船,损失不多,也就几艘而已。 这些落水的兵卒有些不会泅水,自然沉了下来,会水的那一些,则是奋力向前游去。 此时张郃压后,他的前军则是已经临近襄阳城墙。 钩索向上抛去,勾到的迅速开始攀爬,钩索落下了的,则只好再次向上抛去。 与此同时,云梯也在搭设中,而城楼上面的弓弩手开始一拨一拨向下射箭,张郃前军死伤很多,能够一鼓作气直接登上城楼的屈指可数。 这些兵卒面对着数倍己方的军士,其下场可想而知。 不断有人掉下城来,摔进水中,很少有干净再一次浮起来的,更多的是周围一片晕红,河面为之一赤。 随着双方战事转进,城上不断涌现出越来越多的兵卒,张郃见此,知晓事已至此,自己也只能这样了。 仰望了一下天空,此时已过五更时分,张郃暗自念道着,见好就收,稍待片刻,就转回撤军罢。 关羽原本在月余前为陈翎暗伏一军所伤,手臂常有不能尽力之感,今夜因日间一战,心情舒畅,睡得很是安稳。 待及四更左右,不到五更时分,突有人来禀言道:城外陈翎、诸葛亮两人大举攻城,关羽听闻此一消息之后,大吃一惊,忙披衣着甲前来观看。 来人所报是东、北两门都有人攻城,关羽稍思便遣徐庶去了东门,而自己则是去北门。 有大河所阻,东门敌军再多,徐庶一人便能阻挡抵御,而北门则不同,若是有猛将于此攻城,除了自己之外,似是不能退敌,是故关羽去了北门。 待至北门之时,看得瓮城被敌军攻破,关羽又吃了一惊,顾左右怒喝言道:“敌军哪一将在此攻城?” 面面相觑间,无人作答,关羽冷哼一声,绰起冷艳锯就来相并敌将。 第四百九十四回 来来去去 睡到半夜,陈庆突然醒来,睁着惺忪的双眼来找少女。 少女就睡在隔间,原以为她应该安安静静的睡在这里,但等陈庆扯落床单,露出空无一人的空榻之时,陈庆有些愕然了。 赤着脚寻到屋外,才发觉她正与那个全副武装不曾解甲的女侍在相谈。 都不明白对方的意思,能说什么呢? 陈庆心中暗暗道着,来到少女的身旁,就靠在她的膝盖上继续打盹起来。 没有推开陈庆,少女在面前这女侍含笑注视下,带着一丝温柔之意轻轻抚摸着陈庆,她的脸上浮现出不知是哀怨还是愁苦的神情来。 继续刚才的“相谈”,少女在地上划着莫名的星图,而那女侍随着少女划出线条的增多,眼神变得越来越明亮。 她有着无与伦比的美丽,她的五官绝对与丑陋无关,在她那张精致的脸上,一笑一颦间,莫不显示着造物者的精雕细琢,堪成完美。 就在少女的对面,她同样划出了一副星图,不过这图与少女所画的根本就不类似,彷如就是两个世界。 相互端详了一会,少女在这女侍怀着歉意的目光中,含泪告退,向着里屋去。 将有些呢喃的陈庆摆放在自己的身旁,少女轻声着说道:“陈庆,我将来能不能回家,这一切…都只能靠你了。”少女说完,怀愁闭上双目,睡了一会。 将近拂晓之际,少女醒了过来,看着还是很贪睡的陈庆,她叹了一声,起身洗漱了一番,将有些散乱的长发重新梳理了一遍,之后换上女侍送过来的服侍。 穿上这样的长袍之后,揽镜自照,看着镜子人明艳无比,少女不知为何心情好了不少,嘴角上翘着,一把过来就抓在陈庆的耳朵上,让他起身。 陈庆正做着美梦,不料耳朵一阵疼痛,让他气恼无比,睁开双眼就责骂了一声道:“野丫头!” 有些迷糊,有些惊艳,在自己眼前的少女此际一席天蓝色长袍着身,裸露出的背脊,那白皙的肌肤,不知为何竟让陈庆有些觉得心在猛烈的跳动。 回首一眸间,少女她那眼中既有得意,又有威胁的眼神被陈庆一览无余,心中惴惴不安,陈庆说道:“穿这么不羞不臊的衣服做什么?” “昨天你没听那人说要按这边的习俗礼节处世么?”听着少女这样的话,陈庆一愣,接着怒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能穿这样的衣服出去。” 少女一愕,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她简直笑弯了腰,她笑得前仰后合,陈庆坐在榻上气恼偏头不去看她,只是心中莫名的感觉,她这样的穿法,自己感觉十分不舒服。 怀着异样的心情,陈庆默默的起身,吃过早点心,然后跟在少女的身后出到外面。 在外面,那女侍已经备下来一骑,那坐骑非常奇怪,是一只戴着坐鞍的大鸟,看着它的两条大腿,陈庆百思不得其解,这鸟能成为坐骑吗? 任不得陈庆耍小脾气,少女一把抱起他,乘坐在这朱红色的大鸟上,然后跟随着这女侍前进。 “他昨天就离开了这里,去往另外一边去,在离开之前,他与我约定,在月余左右时间内,一定会守候在另外的一城中等我俩过去。”少女这般为陈庆解说着,然后一指伴随同行的那侍女言道:“陈庆,她不是女侍,她是一名英勇的游侠,…” “游侠?”陈庆不解的问道,少女点头,说道:“我对这个世界还不清楚,不过估计也就是类似军队中的将军一类的称呼吧。” “好吧。”陈庆还是有些生气,不想和少女多说话,少女见之,眉毛弯着,继续说道:“现在由她陪伴我俩去往另外一边。” “语言不通?”陈庆还是没有忍住,这样问道。 “语言不是问题,昨天我问过了,只要等我们去到她们的大城中,此地的法师为会我俩…”少女不知该如何讲这事,想不出究竟是一个什么模样,也没有词语来形容。 但陈庆明白,他点点头,说道:“这样就好,想我第一次出到另外一个世界,就是听不懂当地的语言,好是费了一番手脚才弄明白他的意思。” 少女不知陈庆在讲什么,不过陈庆这一小小孩童,他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自己不清楚,应该也算是正常吧。 想到这里,少女问道:“你在你的世界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你的父母亲是谁?” 这些都不算什么,陈庆想了一想就说道:“我只是我父母的孩儿,我父亲是一个做大事的人,常常领兵在外,我的母亲是一个美女,还有,我的父亲还有另外一妻子,…” 感觉着气氛有些不同,陈庆顿口不说,过了好一会,陈庆才听得少女接着问道:“你父亲还有另外一妻子?”她的口吻中带着一丝让人不敢擅自说道的严厉,陈庆“呃”了一声,辩解着说道:“那不同,战乱中士兵死得太多了,留下的妇人太多了,然后父亲的主君,曾经明确严令必须娶一妻一妾…” 感受着身后的少女不再冷漠陌生,陈庆暗自长长吁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才不由自主的念想着道,自己怎么好像变得好像傻瓜一般了? 稍微一摇头,陈庆自嘲着想到,或许在这陌生的地方,没有了九阴那样的人的伴同,自己一直处在危机当中,才会如此罢。 将这一念头抛开,在少女的询问着,陈庆将自己的过往一一向她解说明白。 而等自己想问她之时,陈庆只觉得这少女虽然似乎想开口讲来,但不知为何总是藏着掩着,陈庆稍感不满,暗暗道着,我几乎将所有的事情都讲给你听了,可你却这样。 一路的景色很好,陈庆感觉很惬意,当然除了少女之事外,行进了约有一日,来到一处,远远能够望见面前的大城,那女游侠自傲的向着俩人以手比划,告知俩人这是她们的主城。 这是一个充满梦幻一般的城市,有着无数的魔法造物充斥其中,一路走来,陈庆、少女两人目不暇接,直至游侠带着俩人来至一处类似宫殿的所在,两人才醒悟过来,一路走来太快,自己还没有看够。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在一还是年轻人相貌,却是后来得知已经是高寿一人的施法之下,两人接受了一次魔法洗礼,之后便能听懂他们的讲话了,而她们也能弄明白自己两人所说出口的话语。 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她们的名字的由来,以及记住她们,陈庆与少女两人就在这位名谓奥莉雅游侠将军的携带下,来到一处魔法殿中,等待着传送。 少女的目光中既有期待,又有奢望,她看着陈庆似想开口说话,又似不想因此而出了差错。 但陈庆明白她的意思,向她看了一眼,见她粉脸上一片苍白,陈庆遂紧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道:“我试试,就算出错,亦不过是去往另外一个地方。” 听得陈庆的话,少女默默点头。 由于之前弄不明白两人一直在说道着什么,此际已能够听懂两人说话的奥莉雅,睁着迷惑的双眼,不解的从少女、陈庆两人身上看来看去。 陈庆见之,笑了一声道:“我与姐姐有些私事,游侠将军能否稍后一些传送过来?” 奥莉雅启唇一笑,缓缓点头。 “那么,就这样罢。”陈庆深深看了奥莉雅一眼,将她的相貌记在心中,然后牵着少女的手掌上到了魔法阵内。 阵法运转,无数的时光流淌在其中,陈庆隔着这一层若有若无的光幕,使劲的抱紧了少女,双目紧闭,暗暗祈祷着,让我俩回到来处吧! 睁开双眼的两人,愕然的发现,奥莉雅一同跟随了过来,虽然这是一个熟悉的世界。 远远瞥视了一眼那极光,在这片冰雪之地的上空,有两人正在争斗,一个是陈庆熟悉的九**人,另外一个则是少女的… “九阴!” “姨娘!” 无暇顾及奥莉雅这一游侠将军,陈庆、少女分别向着半空中的两人叫喊了起来。 似乎是个有顾忌,在各拼了一记术法之后,九**人与那个美艳妇人分别向着两人迎来。 见陈庆完好无损归来,九**人很是欣慰,言道:“自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我便已知晓,值方才我与她比拼之时,寻觅到一丝轨迹,这才指引着你传至此处。” 难怪这般容易,有了此等高人在,这事的解释实在明显不过,陈庆很是兴奋,向九**人说道:“九阴,你看我还带回一人…” 陈庆回头说着,看到奥莉雅幽怨的目光,便顿口不说了。 感受着身体中异样力量的涌动,再看着不比寻常,而是与之前陈庆、少女服侍相同的两人,奥莉雅心中隐约察觉到自己或许来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这个世界中的力量,比之自己原来那个世界,更为强大,看此地翻卷而起,洒落一地巨大的冰块,就能知晓在此之前,这两人有何等的伟力,竟然有这般强大的力量! 第四百九十五回 证错了道 匆匆寒暄过,陈庆、九**人两人这边没多少话语可说,反倒是少女与她姨娘两人又是哭又是笑,不知在谈论着些什么。 趁着这个机会,陈庆问向九**人说道:“你所办之事如何了,可有眉目?” 有些忌惮的看着那个美艳妇人,九**人摇了摇头,有些失落着说道:“原本以为能够了却这一事,想不到世事难料,就算能得到了,又如何?”九**人说着这话的同时,他的手掌一翻,伸手就递给陈庆一物。 陈庆拿在手中一看,似是一块碎片,这个碎片混沌不清,凭自己的眼力竟然看不透到底是何一种颜色。它一直处在变换中,一会是黝黑,一会是湛蓝,一会是艳红… 不知是何物,又见九**人似有无数烦恼在心头,陈庆乃将这一块碎片交还给他,不论九**人手一推,把握住陈庆的手道:“放在我这里,徒增烦恼,不如就放在你那边就行了。” 陈庆颔首,左右一掏摸,念及那大个怪人亦给过自己一块类似的晶体碎片,乃将这两块放在一起,都揣入怀中。 两人正说着话之时,奥莉雅左思右想,踌躇了片刻,向着少女那边而去。 看着奥莉雅走近,少女露出歉意之色,向着她的姨娘介绍说道:“这就是我去那个世界之后,跟随过来的游侠将军奥莉雅。” 这妇人惊奇的仔细打量了奥莉雅一下之后,向着她施了一个礼,然后叹声说道:“难怪当初他兄弟数人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觉得好奇,现在看来,我亦是如此罢。”妇人说完这话,瞥视了一眼陈庆、九**人这一边,向着少女说道:“原本只以为他仅只是来谋夺一物,想不到他竟然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又那孩童有此奇异之处,今日之事,是不能任由他俩轻易离去。”妇人说完这话,一推少女,低声嘱咐了一句,说道:“速速回去禀你娘亲知晓,一同过来将此俩人拿下。” 听得这话,少女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呐呐道着,“姨娘,难道不能就此放手吗?” 这妇人笑了一下,然后露出严厉的脸色来,对着少女说道:“痴儿,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有了这一孩童在手之后,不局限于这个世界,另外还有无数的世界可供我等任意往来。” 说道这里,妇人神采飞扬,不顾少女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接着说道:“你姨娘我,以及你的父母,已经有数百年不得寸进,若是有机会去到另外一个世界,想必能够有所借助,得以谋求更深的层次。” 少女摇头,倔强着说道:“陈庆他非是坏人,姨娘你不能这里利用他。” “哼!” 冷哼了一声,这妇人不理睬少女,一推她,就让她离开自己,回转自己的家里去。然后她转身过来之际,正见那一孩童满脸都是依赖之情,愣愣望着自己身旁的少女。 既好气又好笑,这妇人横了陈庆一眼之后,向着九**人喝道:“九阴,还战不战了?” 听得妇人邀战,九**人摇头,瞥视了她一眼之后,说道:“之前为防备他人偷袭,我留有后手,实际上你根本就非是我之敌手!”九**人说完此话,不等妇人发怒赶来,窥了左侧某处一眼之后,垂头下来向着陈庆说道:“此处非是久留之地,你我就此离开罢。” 就在陈庆点头间,九**人身形一震,抓起陈庆就飞往南边而去。 见九**人遁走,妇人怒之,展开一副百花锦图,喝叱了一声道:“九阴你往哪里走!?”说完这妇人留下少女以及奥莉雅就追赶了上去。 陈庆的最后一眼满是依赖,少女看的清楚,又见他在这一眼之后,根本不顾其他,就跟随着那九**人而去,少女不知为何心中竟然隐隐一痛。 这一次离别之后,将会是永别了,似是有这个明悟,少女不顾自己姨娘的嘱托,携手奥莉雅,一路跟了下去。 陈庆心中有朦胧的情愫,这一些他自己不太明白,他只知晓在这个世界,少女与自己的父母、亲友相比之下,自己理智上应该倾向于自己的那个世界。 可真当坐下如此决定之后,他默默无语了。 九**人去往那里,陈庆心中清楚,都是来自一个世界的人,都非是口出无信之人,当初答应会给天池门一些好处的他,自然不会食言。 虽然自己被迫着离开了那里,但最终他们还是跟了上来,若非是少女的那一次传送,双方厮杀之后,不知结局如何。 想到这里,陈庆说道:“将来我还能回到这个世界吗?” 九**人回道:“能,我给你的那一物便是一道标的存在,会给你指示出这样的痕迹。” “哦!”听得九**人这话,陈庆心中甚为欣喜,离别的情绪淡了很多,接着又说道:“这次回去之后,你传授我道术罢。” 听得这话,九**人诧异,问道:“为何改变了主意?” 陈庆苦笑一声,接着说道:“身不由已的滋味我受够了,还有就是为将来准备,无论如何,我也是会走上这么一条路的,不如趁现在时间多,莫待到无暇顾及之时,才想起来。” 九**人听着心喜,追问道:“你父母呢?” 陈庆沉思了片刻,说道:“我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 听得陈庆这般说道,九**人叹了一声,不知在想些什么,就此没有了言语。 拜师学艺,乃是光明正大之事,如此偷偷摸摸着的,这让九**人实在有些小小的希望,不过既然能得陈庆首肯,自己一身所学,有了传人,这一事还是很九**人很是欣慰,可他不想让陈庆知晓他心中的想法,故此默默无语。 今后两人的身份就再也不会像今日一般,而是一个严师,一个爱徒。 妇人的道行,果然如九阴所言那般,在九**人一心只想回归世界的同时,就在两人的说话中,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根本追之不及。 可就算如此,九**人没有就此失于防范,而是相当的谨慎,从不在一地逗留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这一炷香的时间,用来吃点东西,然后洗漱什么的,再这之后,九**人立即携着陈庆继续赶路。 陈庆奇之,乃问道:“九阴,你这是为何?” 九**人一指天上言道:“自你我进入这个世界之后,一直有人在窥视着,之前我一心想找那物,没有理会于他。现在得你这数日来的经历,那窥探之眼越来越频繁,我担心此人或将出手拦下你我两人。” “他是什么人?”陈庆问道。 九**人冷哼了一声,说道:“还能是什么,就彷如你我世界中自有天道的存在,在这个世界里,同样如此,只不过现在有人具显了出来而已。” 陈庆愕然,说道:“既然是天道一般的存在,岂是人力所能抵御、挽回?” “呵呵…” 又是冷笑了一声,九**人说道:“这世界的天道具现不全,只有那实力的一点,百不存一,或是此人修行走上岔路,才导致如此。不然,…”九**人向着陈庆呵呵一笑,继续说道:“你没见我在你我的世界中一直低调行事吗?” “…”陈庆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自己虽然身在其中,但山深不知何处。 “南华给你父亲就那么多时间,不是没有道理的,嘿嘿…”九**人解释着道,“南华一直游戏人间,从不插手其中,只有在张角一事上,显露了一下真容,推了一把。这给了他充足的时间构造、整理自己的不足之处。” “时至你父亲出现,他补足了最后一丝天道至理,已然是压制不住自己,时刻就得去往那里!”九**人说着一指天上,陈庆听得糊涂之极,不明所以。 “圣人子弟当是如此,见我面世,亦不顾不问,此乃是真正的有道之士,岂是这自承为神仙者所能比哉!?”九**人说着此话之时,一道雷光闪过,在两人的身旁蔓延开来,突兀中一男子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这人约有九尺,身披一件儒袍,他脸看上去约有三旬,颏下有几缕胡须,戴着一顶逍遥巾,他脸色一阵的抖动,然后向着九**人一礼说道:“多谢道兄提醒!” 陈庆听得这人说完此话后,九**人既不还礼,又不开口说话,乃代其问道:“你是何人?” 这人的目光中存在着挣扎之色,在陈庆问向他之际,他反复揣测了一番之后,不答陈庆所问,反向九**人问道:“现今我已经是如此,可有变通之法,以证大道?” 九**人听得这问,摇头,向着此人张目望了一眼之后,冷然说道:“你若是不怕万一,可再入轮回,重新来过。” 这人经由无数的劫难,才走到这一步,如何肯舍弃这些,听闻九**人的话之后,他露出失望之色,满是遗憾着说道:“竟然如此,那么就请汝等两人留在此地罢!” 第四百九十六回 张郃败了 关羽之勇武,日间就有所见,张郃张儁乂被他追得狼狈逃窜,柳毅自知非是敌手,望风而跑。 随着柳毅一军势的退去,张郃这边的水中舟船亦开始撤下。 见无数败卒生龙活虎的往后退去,关羽见之震怒,喝了一声道:“休走!有胆就留下与我厮杀!” 听着关羽的邀战,柳毅一边撤下去,一边还喊着道:“关云长莫急,我大军片刻即杀回过来,你稍待。”柳毅说完此一话,急速向下缒去。 看着敌将如此这般,关羽气闷于心,暗自道着,陈翎、诸葛亮两个无胆匪类,仗着人多势众,今日战一次,晚上又攻一回,这如何能让城中兵卒安心歇息? 军心不稳暂不说,这士气会慢慢随着精神不振而坠落下去,这样下去不行,今日若是陈翎、诸葛亮两人再来摆兵布阵搦战,自己需如此… 铁骑如山,刀戟如林,战马缓步上前之时,诸将众军显露在陈翎的面前,在这襄阳的城下,除去仅有的几人之外,几乎全体在此。 这里布下了近十万的大军,而相对着的是襄阳城中四万不到的军势。 襄阳城池上下,还没有洗净的血迹,以及伏卧着的双方兵卒尸身,在这样的军势面前,显得如此的微小,以致陈翎仅仅一瞥视,就转望他方,不再瞩目那里去了。 关羽的军卒很是疲惫,他们刚刚受惊担怕了半夜,很是无精打采。 虽然如此,陈翎心中知晓,此际就算号令全军攻城,亦不能攻下此城,只是因在这城中有关羽在! 关羽是刘备的二弟,把他视做是刘备军中的军神也不为过,无论敌方有多少兵马,仗着襄阳这样的坚城,足以据守个数月之久。 关羽他有此能力,关羽亦有此统御大才,之前陈翎一直不曾攻城,就是因此。 直至诸葛亮帅军抵达这里之后,陈翎才似乎放下心来,将自己手中的全部兵权交付给诸葛亮指挥。 诸葛亮确是千年难得的人杰,仅仅一次搦战,外加一次夜袭,就挫动了关羽的锐气,令得他现在站稳不住城头,往来往复含怒侧顾着。 临阵大将心中不稳,是为兵家大忌,显然徐庶知晓这一点,他跟随在关羽身侧不住的在劝说着。 通过观测,虽然不知两者在说些什么,但徐庶徐元直这一亦是难得的深谋远虑之辈的军师为他斥退了。 见及此,陈翎含笑向着诸葛亮言道:“孔明,关云长中计也。” 诸葛亮颔首,不答陈翎之话,挥起羽扇,向着在军前的诸将号令,上前搦战。 在这之后,诸葛亮回过头来笑颜说道:“我行慢,待会先走,后面之事还有劳子仪兄!” 哈哈笑了一声,陈翎点头,随即伴随在诸葛亮的木轮左近,向军前看去。 兵马雄壮,人强马悍,关羽不敢大意,这一次亲自率着诸将下城来与敌将搦战厮杀。 彷如是昨日之事重演,敌将郝昭、马岱等人在接战过后,一身神清气爽的退去,关羽心中的怒火越来越膨胀的不能自抑。 直至张郃骑着昨日那匹血红宝骏,被他命名为燎原火的汗血宝马出战自己之时,关羽一缒缰绳,提着青龙偃月刀挺身而出。 张郃很是有礼,欠身横枪在胸前,向着关羽拱手一礼言道:“张郃见过君侯。” 关羽捋须横目,冷笑一声道:“汝等两番三次如此与我麾下诸将相争,莫道我不知为何!” 张郃苦笑一声,回道:“上有所命,下不敢不尊,君侯但请海涵!”说罢此一话,张郃脸色一峻,喝向关羽言道:“关羽,汝若不降明年今日便是汝之忌日!” “你心下可曾想好,还想与我中原诸路大军一争上下否?”张郃接着又喝了一声道。 关羽听得这话,脸上虽然并未有任何怒意,但在他的心中却感受到了来自张郃的深深鄙视之意,喝斥一声着道:“区区一下将,在我关某面前也敢猖狂!?”说完此话,关羽拍马来战张郃。 随着关羽出战张郃,襄阳城头上的战鼓如同是雷鸣一般擂了起来,而在张郃身后,同样不甘示弱的军卒,亦赤膊缒衣满头大汗猛敲着战鼓。 张郃深知自己非是关羽之敌,就算是在关羽伤势稍有好转之际,亦是如此。 昨日一战,时不过一炷香,战不过是三十合而已,但关羽于刀法一道,自有着他威赫一方的独到之处,自己并非是其敌手。 心中明了此番处境之后,两人一开战,张郃便以自保为主,偶然稍加以还击,只得着败退之际,引动关羽来追袭自己,那么此一战便能竟功! 十合,陈翎望着这场可能引起一系列的大战,张郃勉力为战,前十合,还不错,有来有往,没有失却他的大将之风。 二十合,关羽有越战越勇之相,反观此时的张郃,左支右挡,已经呈现出败势。 己方大将落入下风,按理说应该是故作了劲头,继续擂鼓助战,可诸葛亮稍一瞩目,此数十面大战便全部停顿了下来。 见己方停歇了擂鼓,城头之上的徐庶见此,亦生怕惊扰了关羽奋战,乃亦令停下来,不再擂鼓助战。 如此,在这战场上,显示出一股诡异的气氛来。 双方的兵卒都紧握着手中的兵戈瞩目着张郃、关羽两人厮杀,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噌!” “嚓!” 不绝断的兵器相交声中,已经过了二十合,昨日张郃就是在二、三十回合退去的,今日他还会如此? 观战中的众兵卒心中都在这么想着,便见张郃似乎有所遗漏,被关羽抓住机会砍袭过来,劈斩在他的束冠处。 张郃似是惊魂未定,不待关羽再斩,一拨马首,就往身后急退。 “张郃败了!” “张郃败了!”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襄阳城上下所有关羽的将卒都在狂吼嘶喊。 关羽没有为这般叫喊声所动,昨日为张郃所遁走,已经是不该,今日无论如何,也得斩了他首级,好消了自己的闷气。 第四百九十七回 关羽中计 张郃一式枪术使了两次,昨日一次,今日又是一次,经过自己仔细琢磨之后,关羽自信今日能竟功。 今日一战,果然如自己所料的那般,张郃毫无准备,他为自己差点斩首之后,狂命脱逃根本就是失去了敢战之心,自己若是能够追赶而上,一刀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如此想着之后的关羽,根本就不顾其他,也不去看城头之上徐庶担忧的眼神,也不用去细察陈翎、诸葛亮两人嘴角边上露出那一丝微笑之意。 张郃败退的很快,他的邑从忙不失迭的护住他驱马而走,一路驱赶着前军而退。 关羽就在身后,这样的局势根本就没有一丝作伪的假象,关羽不疑其他,见之大喜,向后一扬,大声喝令道:“众军随我来!” 早为关羽所授意的周仓、关平两将在见着关羽驱军掩杀之际,随即号令众军齐上,欲意一鼓溃陈翎、诸葛亮两人的大军。 陈翎、诸葛亮两人的军势现在非常慌乱,可谓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左右冲突间,为关羽斩杀了不少,见之关羽更不疑其他,一心追逐着张郃不放。 见之,诸葛亮长叹了一声,深深看觑了关羽一眼后,向着陈翎一拱手,便在卫卒的护送之下,乘坐在木轮椅上向后退去。 待诸葛亮一走,又见关羽深入乱军中,陈翎乃令左右将帅旗左右一分,然后自己也一并纵马退了下去。 在陈翎帅旗舞动间,本来仿似是混乱之极的军势,仿似有一支无影的手在搅动,徐庶看得清楚,突入其中的关平、关羽、周仓在着瞬息间就失去了踪影! 那可是三万余的军势,就这么被淹没在敌军阵中! 徐庶心急火焚,此刻此景的情形表明,这就是陈翎、诸葛亮两人的计谋,而关羽则是撞入其中去了! 心忧关羽,又要兼顾守城之责,徐庶在迟疑了片刻,狠狠向左右赵累、马良等人喝道:“我欲率城中余部前去接应君侯入城!” 徐庶这话刚说话,便听得马良上前一步谏道:“相比君侯一人,襄阳更为重要。” 听得这一话,徐庶悲怆着一笑,言道:“季常,主公若是知晓云长有难,而我不去救…”徐庶说道这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张郃还在退,他的坐骑甚快,若是飞驰起来,自是可以将关羽远远的甩在身后,不过若是想引诱至远离襄阳的地方,那么自己不能那么干。 故而,张郃的走位非常的直接,就是驱马向着后阵驰去,无论在自己的面前有何人,都纵马而过,不论是否会因此而伤及无辜。 不一会的时间,追赶在后的关羽已经率军冲突至原来陈翎、诸葛亮两人所在的中军之处,张望了此地一眼后,关羽大笑,向着前面的张郃喝道:“张郃,如今你家主帅陈翎、诸葛亮两人弃汝等而去,你又何必为此等之人效力?” 张郃不管不顾,一心把阵踹。 见着张郃急欲脱身,关羽随即沉心下来,急赶不已。 阻挡的兵卒不多,那是因前面的张郃本身就是彼军中大将,他想逃命,自然会喝退挡道的兵卒,然后让他顺利通过。 关羽于此趁机挥舞着冷艳锯斩杀了不少敌卒,不过待及离城十里,穿阵而过之后,关羽惊讶的发现,在此地聚集不少兵卒。 他们都冷冷的看向自己,他们手中所持的武器多以连弩为主。 就彷如张郃一连使了两次同样的招数,为自己抓住,这才追赶着来到此处… 关羽向后看顾过去,近十万双方兵卒相互砍杀中,自己若想再一次穿阵而过,已经非是容易之事。 这是陈翎、诸葛亮两人的计谋,以他们的兵势,以及自己的兵卒作为截道之兵,使得自己在此般境地之下,没有了退路。 他们是在混战,他们是在毫无大将指挥之下战斗,但就是源于此,自己也不能明令他们迅速撤出一条道来,好让自己能回到襄阳城中去。 关羽的心沉了下来,此际面前的张郃已经拨马回身过来,他的双目之中竟然是一片可惜之色。 关羽突兀仰天大笑一声,向包围着自己的数千兵卒喊道:“谁来杀我?” “云长义薄云天,若非是想攻取襄阳,我也不会设下此一计。”在卫卒的推移之下,诸葛亮来到连弩的军后,向着关羽缓缓开口说道。 关羽的数百军卒正在结阵,诸葛亮见之摇摇头,接着说道:“云长,放下手中武器,我放你回益州。” 听得诸葛亮这一话,不止是关羽一怔,就是张郃、陈翎等人亦不解,纷纷望向诸葛亮。 诸葛亮四下一顾,摇着羽扇轻叹言道:“玄德公与云长、张飞三人情同手足,于此射杀了他,对将来取益州甚为不利,且…” “哈哈…” 不待诸葛亮把话说完,关羽将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往地上一伫,冷然说道:“不用你这山野之民为我解说,关某自是明白其中的干系!” 关羽说着这话,展目望向陈翎,突兀言道:“仅凭你一人之才智,亦能设下此一计,为何要待月余之后,等此人来了之后,方才照此实施?” 苦笑,陈翎苦笑,这是关羽的挑拨离间之计,他将死之即也在为他的兄长考虑,向着他拱手,陈翎咳了一声道:“云长兄,孔明之智算远在我之上,何来就凭我一人就能攻破襄阳?” 不待关羽有任何话再次说出,陈翎接着又言道:“自我提兵来征襄阳,知晓君侯坐镇于此之后,便一直静待机会,可惜君侯你不给我半分机会,这才有了现在这番模样。” 听得陈翎这一番自我解说,关羽乜视了陈翎一眼,嘲弄着说道:“为臣者,做到子仪这般份上亦算难得。”关羽说完此一话,不再理陈翎,转首过来看觑向诸葛亮,言道:“来罢,让关某束手就擒绝无可能,你若想取我首级,还请亲自下手!” 关羽说完这一话,一摆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向着诸葛亮方向怒吼一声,推开护佑着自己的亲卫,袭杀向诸葛亮! 第四百九十八回 走火入魔 虽然不明其中底细,但这人一看就是个站在顶尖的人物,陈庆听着两人的交谈,又想起自己凡人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被挥挥化为灰灰了去,因此很是乖觉的向着远处跑去。 似乎真的有所顾忌,九**人与这人都没有说话,而是同时转首过来看向陈庆,看他一扭一扭的小步跑着。 九**人突然开口问道:“你想杀我,还是存心留下我俩人?” “杀你如何,留下你又如何?”这人反问道。 九**人谨慎着回道:“杀我自然是这片天地崩塌,日月翻转,你可愿为之?” “至于留下我一人…,”九**人含忧望向陈庆,接着说道:“就算你这证错了道之人亦会明白此人有大气运,…” 这人打断了九**人的话语,笑着说道:“在我眼里,你俩皆是邪门左道,何来气运一说?” 听得这话,九**人一脸的惊讶,接着说了这么一句对方大怒的话,这人听他言道:“原来不是百不存一,而是星主变更,日月正位之前。” 这人听得九**人这话,眼中透出一股戾气来,看着他喝道:“什么星主变更?” 九**人正视着他,说道:“难道你还不明白?” “明白什么?”这人问道。 九**人大笑一声,乜视了他一眼,说道:“方才我还担心其他,如今来看,你怎敢杀我,又如何敢留下我?!” 不待这人说话,九**人一指陈庆去的方向,正气凛然着向他喝道:“你敢杀我!?” “杀了你又如何?!”这人说话中,已经被九**人激起的怒气在不断的喷发出来,他似有无穷的神力,举手投足间,有异相显露在外。 听得两人越来越大的争吵声,陈庆已经停顿下脚步,扭头过来看向两人,此时此刻,但见九**人一脸的风轻云淡,束手站在那人面前。 而那人他的身形在逐渐拨高,他的身躯外慢慢笼罩上一层玄奥的光芒,陈庆着急,向着九**人喊道:“九阴,避开啊!” 眼见那人的手就将触及九**人的身躯,陈庆虽然不知道接下会发生什么,但总归不是好事,看着九**人微笑着看向他,陈庆一脸的恼恨,跺跺脚,然后就向着两人奔跑了回去。 根本就无视这人的威势,九**人向前一步,恰似以背对向着这人,他向着奔跑中的陈庆说道:“现在你可愿唤我一声,师傅?” 看着九**人在如今这般情形之下,还念道自己想拜他为师一事,陈庆暗道着,罢了,罢了,反正已经打算拜你为师,叫上一声又何妨? 陈庆就在一怔之后,便唤了一声“师傅”! 九**人听得陈庆这声叫唤之后,向着他微微一颔首,转过身来,笑对此人,扬眉淡淡说了声道:“你敢杀我?” 这是九**人第三次说出“你敢杀我?”这四个大字,这人满脸都是狠厉之色,不再回答他的话,以更加强大姿态向着九**人逼迫过去。 眼见自己的手掌就将触及九**人的身躯,这人突有所悟,满脸骇然,停驻住自己的双手,俯瞰向九**人喝问道:“你做了些什么?” 九**人摇摇头,说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星主变更,日月正位一事了,到了如今,你怎么还不明白?” 一支无形的手在阻碍着这人继续逼迫九**人,他身躯内的伟力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消褪,似乎有所察觉,这人突然大喝着道:“我这是在代天行事,汝两人皆是邪门左道,…” 他的手臂在他说话间,一弹一振着,他的身形说不出的诡异,他的脸面沉沦在迷雾当中,一会能够见着,一会又似是完全没有面目。 微不可察的轻轻摇头,九**人上前一步,搭上了他的臂膀,言道:“如今的你正在被天道抛弃中,换而言之,你之所言所行,自此之后,便不再是代天行事,而仅仅是你个人的认知。” “为何如此!?” “为何这般?!” 这人的脸色变得狰狞起来,此时的他在被抽离伟力之时,仿似又陷入了魔道,他的身形越来越变得黑暗起来。 没有畏惧,九**人双眼之中发出了亮光,他对着这人说道:“魔道其实也能算一条道,只需…” 不待九**人把话说完,失去理智的这人双手擒向九**人,向着他癫痫一般的狂呼着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呵呵…” “现在的你如何能杀得我了?!”九**人一脸不屑着说道。 这人听得这话,仿似是改变了性格一般,“桀桀”张狂笑着,说道:“他是不行,可我难道不能?” 仔细看了这人的面目一眼后,九**人摇头叹道:“何至于此?” 似乎是另外一人在说着,九**人听着这人说道:“这一切都是因你而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又是“桀桀”一笑,这人阴森着对九**人说道:“你听到了罢,若是我不满足他的愿望,想必今后会有不少麻烦。” 九**人似乎很是理解,点了点头。 见九**人如此,这人眼中发光,含着阴笑说道:“既然是同道之人,道兄不如就此成全与我,如何?” 九**人哑然失笑,说道:“如何压制是你之事,怎么扯上我来?” 看了陈庆一眼,这人摇头说道:“既然有现成的办法就在眼前,何必去想那些较为麻烦的方式?”说完这话,沉吟了半晌,这人才继续说道:“新的一人不知何时会出现,值此混沌之时,本尊答应你,这世界任由你俩随意往来,不会管这些小事。” “你看,我这人其实蛮谈的来,能商量决定的,绝不用武力来解决。”说道这里,这人身形一卷,接着转首过来,显露在陈庆、九**人两人之前的便是原来那个一脸冷峻的三旬儒者。 他负手而立,瞭望了近旁一番景色之后,回首过来感慨着说道:“很久没有上来了,这世界还是那般,太过无趣。” 接着他一笑,这笑容中似有一股邪魅之惑,让盯视他的陈庆迷糊了一下,接着在九**人的怕打下,这才惊醒了过来。 “道兄本非是个福源…” “咳…” “呵呵…”这人笑了一笑,说道:“道兄你看我这嘴,就是藏不住话,或许一个人待在下面太久了,上来之后就唠叨了起来。”说话这话,这人接着说道:“道兄意下如何?可否让‘我’一偿所愿?” 九**人沉思了片刻,又向着陈庆看了一眼,似乎有踌躇之意。 见此,这人长叹了一声,满脸都是肉痛之色,言道:“不像他,你们俩人我实在不敢得罪,这样罢,见你卜一进入这个世界之后,立即去往那里,想必是想寻找那一物。” 听得这人这般说道,九**人开口问道:“你是否可有…?” 这人摇头,一脸的莫名惊诧,说道:“道兄,你怎会这么想?” “你是何人我不知晓,但我自己是个何种人,或者说,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呵呵…”这人说道这里,脸色一正,咳嗽了一声,说道:“不瞒道兄,此物在那一战之后,便化为碎片,飞了出去。” 九**人听的这话,点了一下头。 “本是无上之物,就算是碎片了,也是有着偌大的伟力。”这人叹息了一声,喃喃自语着道:“可惜我走的这一条道,别说碰了,看上一眼,对己都有莫大的坏处,如何敢私藏隐匿?” “如今这物,撒落在这世界几大世家手中,道兄欲想取之,必然会大开杀戒。”这人说着,又看了陈庆一眼,接着说道:“想来此事与你之心愿有悖,这才起意离开罢?” 又是缓缓一点头,这人见之,眉开眼笑拊掌笑道:“你看,你看你,哈哈…” 不说透其中干系,这人见九**人一脸的怒气,止住笑意,咳嗽了一声,低声咕囔了一句,本是魔道中人,竟想去走正道之路,哈哈… 不过待他瞥见一脸迷茫的陈庆之后,心中感慨着暗暗念道,若是自己遇上这般际缘,是否会像他一般也这样了去? 说不定啊… 实在很是为难的呃! 既庆幸,又得意,这人说道:“待道兄下次来到这一时间,本尊无以他报,以一、二碎片呈上如何?” 见九**人还是一脸的踌躇,这人长叹一声,有些哀怨着看向他言道:“不会沾血的,道兄!这一点本尊还是能够明白的!” “罢了,罢了…”九**人说着这话,看了陈庆一下,说道:“你意既诚,便遂了你之意去罢。” 闻听得九**人这话,这人畅快大笑起来,问了一声道:“后事已有准备否?” 九**人叹了一声,乜视了他一眼后,说道:“像你我这样的人,…”九**人没有说下,来到陈庆的身旁,俯身下来对着他言道:“看来这一次,为了我自己所求,我的肉身不能免。” 第四百九十九回 强行被迫 看陈庆眼中全是迷惑之色,九**人相伴着坐了下来,向他说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如今你既有意向我学艺,我待在那里也算不错。” 还是不明白九**人在说什么,不过九**人即将陨落似乎是两人商定之后的结果。 狠狠了心,九**人一指侧耳偷听两人讲话的那人说道:“他的实力不再我之下,若是相拼,死伤无数,这些不是你应该想看到的场景罢?” 陈庆点了点头,接着又摇摇头。 陈庆的意思九**人很明白,就是因为清楚,他才不得不这么做。 最后看了陈庆一眼后,九**人站起来身来,从陈庆的头顶拂过,一般晶莹剔透的玉尺出现在他的手中。 看了此物一眼之后,九**人将他掷给对面之人,说道:“我尚欠天池门一个人情,道友帮我还了罢。” 接过量天尺,这人自语了一声,原来是此物。 陈庆的身形在发抖,失去了量天尺的压制之力,他的天赋在猛烈冲击着他的身躯,强行要将他带离这个世界。 眼见如此,这人不敢怠慢,向着九**人告了声说道:“道兄,得罪了!”便一击拍打在九**人的胸膛上。 随着这一掌击中九**人,他的身躯在逐渐消散,他仿似是一黑暗吞噬着的猎物。 九**人喉中发出最后一丝轻唏之声后,他整个人便消散在空中。 呆呆看着九**人就这样消散在自己眼前,陈庆心中突兀有种想畅快痛哭一场的冲动。 就在九**人消散的这一刻,陈庆胸前的长剑一动,不过悲愤莫名的他没有察觉。 陈庆心中暗暗想着道,师傅,你以为我不明白吗? 我只是一个凡人,根本就不可能在你与这人的厮杀中存活下来,有了这个顾忌之后,你才会答应这样的吧? 暗暗紧握双拳,陈庆恨恨看了这人一眼,转身就想离开此地。 “时间不多…”似乎是有一些了悟,这人在九**人消散之后,静静站立了一会后,向着陈庆这样说道。 陈庆听他接着说道:“你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回到原来那个世界中去,在这之前,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陈庆回过头来,充满了不忿说道:“什么事?” 面对这样一个后辈,自己毋需多虑,这人松了松衣襟,走过来,盘腿坐下,然后指着身旁言道:“坐下罢,就这么等待着回去吧。” 陈庆左右一想,又念及此人似乎别有所图,乃转身回来,听从他的话,就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两人坐的地方是一处高出平地的土坡,望着底下为自己而来落下的雷殛痕迹,这人开口言道:“我这是为了他好。”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人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哼哼冷笑了一声,陈庆不语不答。 “观九阴的根底,他也是彷如我一般的人。”这人缓缓道来,陈庆默默倾听着。 “他的过往我不知晓,但以我自己的事来讲,你或许能够明白一些。”这人伸手抚了一下陈庆的背部,接着说道:“我生来也并非是好杀之人,后来又很多事情逐渐改变了他人,同时也在改变着我自己。” 似乎有些不堪回首之慨,这人继续说道:“当年与我一起的同伴,现在长眠地下,惟有我一人活到了现在。” 指指天上,这人说道:“或许在很久之前,我会责怪这老天,可现在的我,若是有事不谐,我会反思自己,是否是做错了什么,才导致如此。” 想了一想,陈庆说道:“我师尊一事?” “你师尊身上全是因果,若是不抹灭这一些,他日就算有成,亦会因此而受牵扯,致使他停步不前。”这人仰望了一下天空,笑了笑道:“这是否很奇怪,人是会死的,死了之后所有的因果就全部没有了!” “可有些人是不会死的,总有那么一些会记得你所做过的事!”这人低声咆哮起来,他的脸上变得狰狞起来,听得这样的话,又见他整个人激动起来,陈庆畏怖的向旁边移动了一下,生怕祸及自己。 “呵呵…” 这人转脸过来一笑,向着陈庆正色言道:“人总会有所畏惧,就算是我也不例外。” 陈庆不解,这人直视他的双眼,说道:“你才刚刚起步,但这天道的倾斜青睐已经昭然若揭。若是有一日你不能遇险呈祥,那么就是说,这天已经不再眷顾着你,你的一切都亟需小心在意。” “而在之前,你这人生来便是一具有大福源之人,毋需担心这一些。”这人说道这里,将手中的量天尺展现在他的眼前,说道:“我留下你是为了将这…,呵呵…,至宝中的法则传授给你!” “你是不是想在一个世界,就譬如我这个世界多待一会?”这人问着道。 低头想了一想,念及那少女,陈庆气馁的点了点头。 伸手在面前一抹,在陈庆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副由黑线构造在半空中图案。 这图案很是玄奥,陈庆看不懂,他扭头过去,看向这人。 “是不是看不懂?”这人问道,陈庆点了点头。 这人呵呵笑了一声,将这图平置过来,倒放在陈庆面前,问道:“这次有些眼熟没?” 陈庆沉思了一下,说道:“像是一个人体…” 不等陈庆说完,这人颔首点头,解说着,一边指着这图上的线路,一边为陈庆分说着这是属于人体中的哪一部位,那又是归属人体中哪一区域。 话不是很多,待陈庆记得个大概之后,这人说道:“待你回去之后,九**人,你的师尊应该也会同样传授给你差不多的方法。” 陈庆心中亦是如此想着,听得这人接着说道:“现在尝试一下,看是否有些改变?” 不及思虑其他,陈庆默默闭上双目,按照这人所授的,默想着,牵引着… 过了好一会,陈庆睁开双眼,颔首说道:“是有些效果。” “哈哈…” 大笑一声,这人解说道:“我抢在你师傅之前传授给你这一方法,只是因一事,要留你在此。” 陈庆不解,看向他,准备听他想说些什么。 这人没有直接开口说话,而是从不知何处掏摸出好多的奇异之物,其中有闪烁着祥和的法宝,也有发出阴气的嗜血之物。 指着这些,这人说道:“拣上几样带回去罢!” 陈庆满目不解,这人心中暗暗道着,小孩到底还是小孩,不解了吧,不懂了罢! 这好比是一人即将发达,自己慧眼识珠,提前资助一下,等到将来回报可是会非常丰厚的。 含笑看着他,这人豪爽一摆手,言道:“全拿去也无妨,我这里还多的是!” “我父亲常说,有人将财物送予你,必有所图。”陈庆缓缓说道着,看向这人问道:“我只不过是一区区少年郎,你所求是甚,恐怕我不能一一回报。” 这人故作悲戚,向着陈庆说道:“一啄一饮,皆有定数,我伤你师尊,为免将来你怀恨报复,故此为之。” 听得这样的话,陈庆摇头,坚决说道:“我不知我将来如何,不过若当真有那个实力之后,我亦会…,而不会接受你的…”陈庆说着,一指散落一地的至宝,在这其中那量天尺似乎很不起眼。 这人苦笑一声,有些尬尴的收起这些东西,然后挑拣了数物,放在陈庆的面前,说道:“你恐怕不知晓得这几物有何用处吧?” 陈庆本是一个没有道术的人,原来想在天池门见识一下,可惜当时就为少女压逼了出去,似乎一直无缘,如此想着,陈庆点了点头。 “这一物,名唤落魂钟。”这人手中把握一小铃铛,向陈庆介绍着说道:“只要非是神仙之流的人物,只要当面摇上一摇,便能让他心魂落魄,不能自持。” “还有此一物,名唤如意绫罗衣,穿在自己身上,万法不沾,无论是火烧水侵,都不能伤你半分!” … 这人仿似是一个奸商在推荐着他的宝物,可惜陈庆心中只有一些奇怪之意,他为何如此? 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这许多之物并非他所说的那般好,自己拿了回去之后,惹出是非来,到底害得还是自己,念及此,陈庆一直在这人喋喋不休的相劝中摇头。 深深看了此人一眼之后,陈庆站立起身来,扭头就走。 看着陈庆这般,这人甚是无奈,从来都是长河滔滔不能自绝的自己,在伤了他的师尊之后,再想他回心转意很难。 如此,这人冷哼一声,言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一指陈庆,便将他定在当场,然后来到陈庆的身旁,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不一会之后,觑得他手腕处的手镯似是可放置物品,乃强行破开此手镯,将原本收起来的那些宝物,一一塞了进去。 陈庆一脸的苦笑,这又何必呢?! 做完这些,这人畅快大笑一声,将他悬挂在颈中的小剑掏出来,放置在他手上,对着他说道:“你是凭借此一物,来往世界的罢?” 陈庆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 这人沉吟了一下,将此剑放回他的手中,捋须言道:“你是直接回去呢,还是这样被我定在这里,等待着你压制不住,自己回去?” 陈庆无语,眼珠一动,这人似是明白他的意思,呵呵大笑一声,松开了他的身形。 第五百回 大将阵亡 “关羽、张飞皆称万人之敌,为世虎臣。羽报效曹公,飞义释严颜,并有国士之风。然羽刚而自矜,飞暴而无恩,以短取败,理数之常也。” 陈寿这一句话,在蜀汉的一干君臣心目中或有其他看法,但此际,在陈翎观之,关羽就是这么一个“刚而自矜”的人。 并非是说他这个性格不好,而是为人为臣,尤其当他身为一方主将之时,须以此戒,然关羽他不改初衷,还是那样。 如此,坠入诸葛亮的计谋中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陈翎非是心狠之人,见着关羽一头散发,张狂提着青龙偃月刀冲向己方军势之时,恻隐心起,正待阻住曹性连弩激发弓弩之时,便见成百上千的箭矢向着关羽射了过去! 这是一张死亡的天幕,任谁居在其中,都不能幸免,陈翎闭上双目,暗暗叹息着,念道,孔明,真需如此吗? “放箭!”两字脱口而出,眼见关羽直面扑过来之时,诸葛亮沉静的看着这一切,然后号令即下。 曹性一如既往,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他的连弩手军势,呈现一道死亡之月,滑落了出去。 诸葛亮没有闭上双眼,他看得清楚,首先射中关羽的便是曹性的那一支箭矢。 关羽仿似已经有了这个觉悟,他没有去劈斩遮挡,而是投向了这一片箭雨,他是向着求死而去的! 无数的箭矢射在他身上,在这之后,他止跨越了一步,然后便倾倒在地! 犹如大山倾倒,声势浩大,彷如有无数的巨石滚落,一跌一跌的撞在诸葛亮的心间。 他的双膝跪下,他的脸面仰天扬起,他的双眼紧紧盯着诸葛亮,他手中的青龙偃月刀支撑着他的身躯! 关羽阵亡! 他的首级被张郃砍了下来,他的身躯为诸葛亮妥善的保管了下来,然后会在之后送往益州。 这既是是一种威吓,也是一种挑衅,就看刘备怎么看待此一事。 深知关羽、张飞两人死后,刘备是何等一种疯狂模样的陈翎,在攻取了襄阳之后,静静等待着。 周仓死了,他是自刎而死的,当他在见着陈翎、诸葛亮两人在阵后挑着关羽的首级,便在力斩数人之后,以佩刀自刎了。 周仓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存世,他这样一个忠义之士值得所有敬重,因此也被诸葛亮好好收敛起来,摆放在关羽的身侧。 关平走了,他是在周仓死后,为诸葛亮放回襄阳中去的。 诸葛亮需要借他退回襄阳这一刻间隙,趁机尾随夺取襄阳,而关平亦没有令诸葛亮失望。 在他被徐庶迎入城中不久之后,襄阳城在众将奋战之下,被攻陷了。 之后,赵累战死,徐庶亦伤重不治,死了。 马良、王甫两人在徐庶最后临去之时,受托扶关羽一家去往益州,关平在半道中,自责不已,投江而亡。 建安十一年,六月,将襄阳厘定一清的诸葛亮,受命前往之前陈翎驻地寿春驻守。 这个所谓的受命,其实是诸葛亮见陈翎无心讨伐孙策,遂将对付刘备、曹操两家的事交托给陈翎、以及驻守在虎牢外司马懿两人去办,而他自己则是专心谋取江东来。 随之陈翎的驻地又变,原来的九江、汝南等郡县,全部让诸葛亮来兼领,而他现在的直辖止有襄阳周边。 颍川人杰地灵,虽然如此,在阵斩关羽之后,陈翎已经失去了再寻觅人才的渴望,一心专注与战事上来。 梓潼,曹军有备而来,然赵云并非是其他之人,三战皆胜,将曹操挡在葭萌关外。 然自关羽兵败襄阳,身亡阵前的消息传出之后,川中兵卒震动,惶恐间,不能敌曹军,因此为曹操夺了此一关去。 时至刘备亲帅大军到此,方才压住阵脚,与曹操大战数次,皆以平手收场,乃各自收兵回撤。 在撤军而回之时,刘备向曹操致书言道:值此吕布即将统一天下之前,孟德何故相侵扰?这不是令仇者快,亲者痛? 言尽如此,不再多言,若是孟德还想再来讨伐川中,吾刘备自是不惧! 将此一书交给郭嘉观看后,曹操说道:“玄德所言不差,本想偷袭攻陷梓潼,不想他帐下除去关羽、张飞两人之外,还有如此大将,实非可欺之主。” 郭嘉然之,说道:“中原历经数场战事,兵卒皆疲惫,反观我军,近年来只有这一场战事,诸将求战心切,不如就此挟大军攻虎牢,或取宛城,夺襄阳?” 听得郭嘉这般说道,曹操沉思了片刻,摇头言道:“不可!” 郭嘉狐疑间,曹操沉声言道:“观陈翎数年来的征战,似大不相同前者,我意再静观一段时日,再思他图。” 陈翎早前的战事,多于被迫出兵为主,少有如此主动出击之时,这其中若是没有其他想法,曹操实在不敢苟同! 在猜测这莫非是吕布将有事发生,还是说陈翎已经到了憋忍不住的时候,想… 这般想了之后,曹操停下所有的战事,专心于辖下之事,并不以关羽的阵死而变得盲从起来。 益州南方的蛮族一直是刘备的心头大患,虽然两者之间有过那么一段时间的媾和,但在那之后,兵戈相向是常见之事。 原本在陈翎、诸葛亮两人阵斩关羽,攻拔襄阳之前,刘备还念道着,若是得暇,必先讨此处之后再论及其他。 可在关羽被陈翎、诸葛亮两人阵斩之后,刘备已经没有了这个心思,一心想为关羽报仇雪恨! 关羽是自己的二弟,关羽是情同手足的二弟,若不能为他报仇雪恨,自己如何能面对日日来恳求自己出兵的三弟,张飞? 念及这些,刘备再接报得闻黄忠、魏延两人征讨南蛮不利,心中大恨,在刚回成都不久之后,便又一次出兵来战南蛮等一干洞主番王。 战事倥偬,待及刘备杀败南蛮回兵想来征讨襄阳,欲为关羽复仇之际,此时已经是建安十一年九月。 第五百零一回 山间被伏 司马懿是何种人,陈翎心中一清二楚,在他现在沦为自己的侧翼,挡住曹操进军之路时,陈翎没有理睬他,在建安十一年九月出兵道经秭归,攻向永安。 荆南四郡,在陈翎的眼中仿似不存在一般,就算这里还有着数万的军势,留下陈震、陆逊,以及追回来罚为校尉的陈武等数人之后,陈翎帅军十万,欲取整个益州。 或许之前与诸葛亮两人共同攻下襄阳的缘故,在陈翎出兵不久之后,陈留的吕布随即调遣许褚、周泰两人随后协助于他,这两将所帅军卒约有三万余。 永安这里本来无大将在,只是因为襄阳被攻陷,留驻在张飞的一心求战,刘备故而随之调拨了一些将卒,协助与他驻守于此。 九月的永安城中,以张飞为主将,张任、严颜等为辅将,并有张松等原来刘璋麾下文臣谋士在侧,其中黄权、刘巴、吴懿等皆在。 永安又称白帝城,西汉末年公孙述据蜀,在山上筑城,因城中一井常冒白气,宛如白龙,他便借此自号白帝,并名此城为白帝城。 公孙述死后,当地人在山上建庙立公孙述像,称白帝庙。由于公孙述非正统而系僭称,后被推倒。 汉建武十二年,刘秀入川,公孙述战死,白帝城毁于战火。 在公孙述称帝的一十二年间,各地战乱频繁,而白帝城一带却比较安宁。后人为怀念他,在白帝山上建庙,立其像祭祀,故称“白帝庙”。白帝庙坐落在瞿塘峡口的白帝山上。远远望去,红墙显影,树木葱郁,楼台亭阁点缀其问。朝霞如锦、彩云缭绕之时,更有仙山琼阁之美。 白帝城一面傍山,四面环水,背倚高峡,雄踞水陆要津,扼三峡之门户,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陈翎九月下旬帅军抵达此处,原本以为会遇上一场艰苦的攻城战,不想张飞急欲为关羽复仇,在陈翎刚刚帅军进入巴东郡之后不久,便同样帅着大军来与陈翎厮杀。 这一场战斗刚开启,陈翎便察觉到这并非是张飞无谋之战,反倒是种种迹象,处处显露出这是一场有着精心准备的大战。 高览死后,陈翎帐下的三支军势缺少了一员能征惯战的大将,念及此将郝昭,任为原来高览一军主帅成了陈翎的首选。 念及郝昭年少,有股锐气,乃遣他与公孙羽两人为自己的前军,攻袭白帝城。 而自己则与张郃、审配等将为中军,随后跟进,两支军势之间的距离没有超过十里,可就是这区区十里之地,几乎成了这场战争最为重要的一点。 川中本来就是山多,连绵数千里的巴山便是其中之一。 白帝城是进入到川中的前哨所在这么一个地方,这里有些山脉,但还算不多。 就算不多,但若有一支军势隐藏在其中,也是足够了的。 若说战败关羽,对于陈翎、或他的帐下诸将来说不值一提,那是不可能的,虽然不至于就此骄傲自满,但趾高气扬总归是有一些的。 公孙羽是来自公孙瓒一族的名士,他的带兵之能,在以往的战事中显露无疑。 而郝昭此人,也是非常的拥有卓绝的远见,在帅领着三万余前军进入这样的地势之后,两人便开始警觉起来。 山里最大的难处就是有的时候,只有一个很窄的道路可供你通行,不是任由你的意思,想多少兵马一起过去都成。 看着山道越来越有变窄的趋势,郝昭、公孙羽两人相互商议了一下,便决定由郝昭在前,公孙羽在后,形成一字型的进军之势。 九月的天气已经转凉,尤其走在这样的区域中,看着无数的树木,草丛,很是让人提心吊胆。 一只小兽从草丛中窜将出来,也会惊扰到一片就近的兵卒,在看清楚是何物后,一阵哄堂大笑是在所难免。 见多自然变得麻木起来,然后就逐渐习惯,最终演变成致命的袭击之战! 来自道路两旁无数的箭矢纷沓而至之时,这些行进中的兵卒没有一人有所预备,无一能够幸免,全部在这一拨箭羽中倒下了。 看着这般情况,郝昭勒住了坐骑,遮挡着箭矢,向后众军大声的喝道:“结阵,速速结阵!” 若是在平原地势上,主将号令结阵,自然会有兵卒听从命令行事,迅速的跑向自己的站位,然后结阵起来。 可在现在这样高低不就的地貌上,怎样结阵是一个问题。 问题之二,结了防守的阵容之后,由于各人所站立的地方不同,会显露出破绽以攻敌军攒射,这又如何处置? 显然,稍微打量了地形之后,郝昭就醒悟过去,挥剑指向敌方,又一次大声着喝道:“冲过去,把他们从草丛、山林间赶出来!”郝昭说完此话,一人率先翻身下马,步行率着一哨人马就爬向了对面的山头。 郝昭没有就此退兵的打算,他的身后不止有公孙羽,还有陈翎的大军,白帝城兵源再多,也没有自家多,就算自己前军一军全部覆灭在此,随后赶到的公孙羽、陈翎也会为自己报仇的。 而若是就此退去,今后或许不能说就此告别的战场,但也会被冷落起来,无论谁为主将,都不会器重一个刚刚遇敌就退兵的领军之人。 在郝昭驱军相击间,很快就转化成了一场短兵相接的大战。 此处类似一个盘曲谷地,山道很弯,看很近的己方兵卒似乎转眼就能跑动过来,可若是真的这么想了之后,不去走山道,而是想抄捷径直接翻过来,那是很费力的一件事。 现在的郝昭就是在办着这样的一件蠢事,他是没有办法,冒着箭矢,几乎能够看清楚敌卒眼中的蔑视之色,他若是不想着赶上去狠狠的斩落对方的人头,他就不是郝昭了! 郝昭以盾遮挡着箭矢,他手中的长枪在不停的击挡着箭矢,他身后跟随上来的兵卒已经去了半数,原来数百人的小小兵势,如今只有百余人。 看着敌方弓矢手就在眼前,郝昭无暇顾及这些,一个挺身直跃,便翻了上去。 长枪在不断肆意屠戮着,郝昭的内心一阵痛快! 你们也有今日! 第五百零二回 上蔡有村 汝南郡上蔡县陶家庄,有十几富户,还有数百贫民家。 李家在这村庄中位列前三,有着薄田数百亩,仆从百计。 李家本非是此地人氏,初平年间,张角起事,翼州河北之民多是流离失所,不能生计,他遂携巨资举家迁徙至此。 陶家庄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地方,但自从李家至此之后,乡民多有沦为其佃户,谋求生活所需。 这村庄依山傍水,景色秀丽。 这一日,自郡上来了一群人,看模样各个勇武异常,陶家庄里正出迎,将一干人等分遣至数富户家暂居。 次日拂晓,这一些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李氏族主李再竹暗下打听之后,方知这一群人竟然是温侯麾下车骑将军之子一行人! 捶胸扼腕叹息,失之交臂,若是早知此事,不用里正,昨夜这一行人全部安置在自己家中歇息又何妨? 从里正家中出,李再竹从一户贱民家门过,隐约偷听的似有人在窃窃私语,喜言道:“有了这宝贝,今后生活再无忧矣。” 哼哼冷笑一声,李再竹心中暗暗念道着,这陶墉能有什么宝贝,要不是祖上遗留下来的古物,就是什么这乡下罕见,郡上习以为常的物事,不足为怪。 将此事淡忘,李再竹回家不久,过了数日之后,便听闻那陶墉家中挖出祖上埋下的财物,现在一家各个穿金带银,好不富贵。 村东陶家老萧本有一妙龄小女,李再竹原想聘为第六房小妾,可不想自这陶墉发达之后,把这女子娶了去。 李再竹听闻此等消息之后,心中气闷不平,私下暗道你陶墉只不过是仗着祖上有德才会如此,哪里像我白手起家,从无一片存瓦开始,有了今日的家境。 又过了二日,家中老奴李再升来密告言道:“家主,那陶墉并非是掘出祖上的财物,而是…”这老奴说着这话的同时,偷偷瞥视了侍候在李再竹左右数个女侍。 有些烦躁,将此些杂等下人斥退,这老奴李再升才附耳上来,低声言道:“昨日我家小子无意间窥得那陶墉有一件宝贝,…”这老奴说着话,两眼开始发光起来,他的声音有颤抖,李再竹听得他接着说道:“那宝贝状如一净手盆,只有这么大小。” 这老奴李再升说着的同时,用手比划起来,比之一瓜大不了多少,他继续说着道:“你丢进去一枚铜钱,它会吐出两枚来!” 听得这话,李再竹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喝斥言道:“你这老奴,此等无稽之谈之事也敢拿来戏弄你老爷我!?”李再竹说着一个巴掌甩在这老奴的脸上,一指门外,严斥道:“滚出去!” 捂着有些血色的脸庞,这老奴李再升小眼不住的盯着李再竹,哀声说道:“小人怎敢相欺?!” 李再竹看着这老奴竟然还敢留在此地,怀怒站起身来,一脚就踹了过来。 这老奴被李再竹踹了这一脚后,跌坐在地,他脸上泛起幽怨之色,抬头向着李再竹说道:“家主,实话告诉你,非只是我家小子看到了,老奴我亦一并见着了!” 正待喝些壮丁过来,将此老奴架下去,听到他这话之后,李再竹有些犹豫不决了。 “老爷,你再想一想,这数日间,那陶墉置办了多少物事,家中添了多少产业?”这老奴见家主心中已经开始相信自己,乃继续说着道:“刨根问底,他那陶墉祖上是什么样的人,能遗留下这么多的财物?” “他祖上是乡吏出身,到了他祖父那辈,好赌成性,将大好的一家败个精光…”李再竹似是对着这老奴说,又仿似是自言自语。 “着啊!”拍打着自个的大腿,这老奴李再升,巍巍颤颤的站了起来,低声垂气着言道:“若不是老奴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 点了点头,李再竹向这老奴李再升吩咐说道:“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这陶墉是该到了时候,他往日数次冲撞于我,此事不报,我心气不顺!” 说着这话,李再竹从里屋奉出一物,老奴李再升见之,知晓这是家主收来的各家各户欠下的借条。 有些是家中无粮,以田亩抵押在老爷这边,借了米粮回去过活;有些是喜丧之事,自己无力置办,也向老爷借一些铢钱,留在这边的欠条。 从中翻出那张注明陶墉的那一纸条,李再竹念道着,“本人陶墉…兹欠陶家庄李再竹铢钱一十三贯,特此签字画押,村东陶墉。” 看着这欠条的同时,李再竹自个研起墨来,然后放下这欠条,拿起笔来,在这上面添加了一撇。 吹干之后,将他交给老奴李再升,李再竹交代言道:“拿去给那陶墉确认一下,然后在此…”李再竹说话的同时,指指刚才添加上去的那一撇,接着说道:“让他在这里再按一手印。” 生怕这老奴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然后又念及现在的陶墉颇为富贵,原本那些小钱应该能尝还,李再竹又叮嘱了一句言道:“此次你过去,非是前去讨债,而是…” 不等李再竹说完话,略懂一些文书的李再升,老脸笑开了花言道:“家主,老奴我懂,那陶墉乃是不通文墨之人,…老奴我懂!”说着李再升就退了出去。 过了不久,在李再竹焦急的等待中,李再升拿了这一被确认之后的欠条回来了,李再竹拿过来一看,原本欠钱一十三贯的那几个字上按着一个手印,在这个手印下,是欠钱一千三贯。 看着这张欠条,李再竹露出满意的笑容。 过了二日之后,李再竹再次命老奴李再升前往陶墉家,这一次是要他讨债去的。 自然,原来的借额与此时李再升所说不符,此一事逐渐闹大,然而早有所打点的在陶家庄里正的主持之下,勒令陶墉限期还出这一千余贯铢钱。 又过了三日,陶墉赶着车过来,将一千又三贯的铢钱堆放在李再竹的家门口,在诸父老乡亲的见证之下,陶墉当场撕碎了那张欠条,扬长而去! 看着陶墉的背影,李再竹脸上勉强带着微笑,在这一千贯铢钱中拿出来一部分散发给数贫家,然后双手颤抖着拂袖回到家中。 经过此一事,李再竹再毋庸置疑,确信那陶墉家的确有一聚宝盆的宝贝在! 陶墉他家才多大的地,就算翻遍了也不可能藏匿起这么多的铢钱,何况遍数其中,少有百年前的铢钱,多是当代的钱币。 居家默坐数日,李再竹念起这陶墉有一老父,鳏夫多年,李再竹乃暗使第四房小妾前去勾搭。 陶墉新娶妻不久,其老父养在旧房,虽然是一家,但已经算是分了门庭。 李再竹的第四房小妾本是一水性扬花之人,做起这种事,手到擒来,稍一串门,便已经勾搭上了。 一日,趁着夜色,李再竹携带着家丁闯上门去,抓奸在床。 当即将自己的小妾杖毙,这是为了掩人口舌,早在使她来勾搭陶墉老父之时,李再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的。 之后将其老父架着前往陶墉家中,仅仅就一墙之隔,这事闹闹街坊皆知,陶墉岂会不晓? 见李再竹一脸的羞怒,率着家丁提棍闯入,陶墉不敢拦,只是将自己的女人唤进房去,然后问道:“李再竹,你想如何?” 大笑一声,李再竹脸上露出难堪的面色,说道:“萍儿虽然只是个小妾,但亦是我之人,如今你父老来不检点,陶墉,你现在竟还敢问我如何?” 李再竹一视左右,尤其向着老奴特地瞩目了一下,喝道:“给我砸!” 说话这话,李再竹转首盯向陶墉言道:“此事说来父老面上,你我都不好看,如今我已经将我那小妾杖毙,现在你若任由我消了心头之气,你老父自然归还给你,陶墉,你以为如何?” 家丑不可外扬,这事说来的确似乎自己的老父做了差些,生活刚刚有些起色,你想贪图享受,自可去花钱消遣,何必去与这李再竹的小妾勾搭? 这般想着,念及有那物在,这些家当砸了就砸了吧,反正还能重新置办起来,陶墉如此想着,默默无语,只当李再竹不存在,正待退入后堂,与夫人在一起,省得她担惊受怕。 未料陶墉正待起身之际,李再竹开口言道:“为免得让人说三道四,你我不妨假说你家进了贼,刚巧我酒筵方归,路过此处,仗义进来拿贼,如此你这家中遭祸一事,也可解说一、二,如何?” 陶墉叹道:“还是李翁有长见,如此甚好。” 两人正说话间,老奴李再升自房内出,三四人围拥着他,陶墉看不清楚。 见老奴向自己一点头,李再竹知事已成,担心有他变,不敢久留此地,乃略一拱手之后,便率着家丁扬长而去。 待李再竹一干人等走了之后,陶墉掩上破败的房门,叹了声,看了自己老父一眼,说道:“你老也回去罢,这事到此应该无事了。” 老父羞红了老脸,喃喃不敢言,走出毁坏一地的新房,回他旧房去了。 第五百零三回 人心如何 不说李再竹得了宝贝回去试验,却说陶墉将家中倾倒的物事一一扶起来,不见新妇出,心中奇怪,乃向里屋来。 待及到了里面,才发觉自己的夫人倒在地上,无声无息,陶墉大惊失色,上前探息了一番,察觉自己夫人只是为李再竹的手下打晕了过去。 将夫人扶至床上歇息,陶墉心中大恨,前者李再竹添加了一笔,使得自己多付出近千贯的铢钱,这一事还未有个了断,又添加新恨。 念及藏匿起来的那宝物,应该无事罢,陶墉匆匆来到一处,翻开放在上面的遮挡之物,露出下面空空无一物的地面来。 “啊?”无意识的叫喊了一声,陶墉跌坐在地上,心中一片明了,原来是因此,他李再竹才会一而再三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宝贝原是那日郡上那一干人等留宿之时,一老者梦中托言相告,要自己去村头挖掘出来的宝物。 开始自己原不信,不过念及闲着无事,也就去挖了出来。 想不到自从之后,一切都变了样,自己的家富裕了,也有了夫人,同时也让人盯上了。 默默想着,此等宝物本该归自己所有,现在为那李再竹夺了去,如何能够要回来? 他李再竹本非是此地人,若是自己出首向里正告知,必能有所得,虽然这一秘密不能为自己所有,但也能消了自己的心头之恨! 如此想着,还没有来得及请上一、二使女的陶墉给夫人擦拭了一下伤口之后,紧闭上大门,连夜向着里正家而去。 次日一早,一夜未曾歇息的李再竹,睁着血红的双眼,哈哈笑着,老奴李再升所言不假,此一宝物的确有这般神奇之处。 经过一夜的检视,只要将财物铢钱扔进去,它会吐一模一样的两件东西来。 将这一宝物仔细藏好之后,李再竹吩咐下人送上早膳,准备吃了些,就去安歇。 不料,等下人刚刚送上茶点,李再竹刚就着一个拿取在自己手中,便见老奴李再升一路急赶,脸上带着焦急之色来到自己的面前,禀言道:“老爷,府前里正大人正守候那边,等着老爷讲明白昨夜一事。” 淡淡看了这老奴李再升一眼,李再竹说道:“那老朽来做什么,昨夜什么事情,不是我仗义前往陶墉一家为他除贼么?” 老奴李再升急言道:“老爷话是这么说,可那陶墉也一起过来了!” “呯”的一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李再竹怒喝道:“陶墉那厮,家中置办下这么多的产业,我还没有因此向他人出首,告他个大罪,他反倒攀诬我起来了!”李再竹吩咐了李再升一声,等家中众壮丁集整齐之后,方才出来见里正与陶墉两人。 来至堂前,不等李再竹开口言道,陶墉一个劲得就扑了上来,若非是李再竹早有准备,众家丁上前拦阻住此人,这一次李再竹说不得会落了脸面。 饶是如此,李再竹也是一脸愤恨,狠狠盯了陶墉一眼后,向着里正拱手言道:“小民李再竹见过里正大人。” 里正驼着背,他的声音中带一些咳嗽,李再竹见他一罢手后言道:“再竹,今日所来为何事,你心中应该明白,交出那物,大家都好商量,若是不肯,…”老头一指李再竹身后的众家丁接着言道:“若是等他们知晓事实真相之后,都是本地之人的你这些家丁,还有几人肯相助于你?” 姜还是老的辣,里正一言就道破了李再竹的软肋,若是换做是他人,定然会考虑一番,不过李再竹本是一个他自语常道着“白手起家”的人,如何肯屈从? “里正大人,昨日我路经他陶墉家门口,正见一贼窥视。”李再竹说道此处,蔑视了陶墉一眼,说道:“手里有些钱财就显露出来,难怪会招贼。” 说着这话,李再竹转目向里正言道:“不过我李再竹是何等人?岂是见财眼红之辈?” “他陶墉得祖上遗赠,小富即耀,我见那贼甚是勇武,彷如是前年的那悍贼一般,生怕陶墉他一家遭祸…”李再竹说道此处,就算是里正也听不下去了,陶墉的家他刚刚出去,凌乱得就像面前之人率着数十家丁一阵乱砸一般,若是说一个人,就算再强悍的盗贼也不能做到这般。 “不要再说这些欺人之言,李再竹,今日老夫话落在这里,若是你不交出那物,休怪我陶家庄不能容人!”里正说完此话,向着陶墉一撇视,两人随即礼也不施,就回去了。 尔后不久,有一人为里正所遣至李再竹家中,言道:“大人给你三日考虑的时间,若还是这般,大人会纠集乡民堵上门来,看你如何。” 李再竹气的双手发抖,仰天大吼着道:“还有天理没?还有没有公理了?” 见李再竹气郁于心,这人似乎是知晓内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别想逃跑,现在这陶家庄你家附近都守候着人,你若是一人出逃还则罢了,但你这偌大的一家子,哼哼…” 看着李再竹形单影只,这人最后说了一句,劝谏着道:“李再竹,三日时间已经足够你能暴富了,这样还不知足,那你落得其他下场,那也是咎由自取。” 听着这样的话,李再竹脸色铁青,命左右将此人打出。 此地不宜久留,自己念叨着里正还有方才之人或许知晓真情,但其余人者应该还未曾得知真正的缘由,李再竹心中一狠,举家搬迁的念头又一次浮上心间。 出了这陶家庄之后,自己应该隐姓埋名,不能让人知晓自己真正的过去,姓名都应该改一改,有了着宝物,什么事情都是事情。 念及此,李再竹回至家中之后,召老奴李再升过来,低声秘言数句,然后一罢手,让他去办事。 叹了一声,展望自己的家业,李再竹心中苦涩、悲愤、欣喜、兴奋之情纷沓而至。 只要有了那物,就算离开了陶家庄,自己可以从头再来,不必忧烦。 匆匆收拾了一下,将家中不能带走的田亩等物,一一转交给了服侍自己的家丁,值此用人之际,李再竹已经完全没有了其他之念,只想凭借着这些东西,能够让自己闯出这陶家庄。 至暮色降临,一脸深沉的李再竹站在台阶上,看着底下成百的佃户、家丁大声言道:“今夜要你们过来,非是其他,因里正大人一意孤行,想谋夺我的家产。” 听得他们嗡嗡一片私语声,李再竹甚是不耐,接着言道:“如今,我李再竹已经将所有的家产分发给了你们,你们能否助我一臂之力,脱出此一地?” 老奴李再升躲在人众中,听得家主的话,率先开口喊了起来,说道:“我等愿意!” 随着这一声话语,无论是有心还是无心之人,得了李再竹的好处之后,各个都喊了起来,说道:“我等愿意!” 见众情踊跃,李再竹心底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过去,携着正妻、小妾乘坐上车辆,准备出府逃离陶家庄。 李再竹一家人,有大有小,几十人,分乘几辆车,在家丁、佃户的护拥之下,刚刚离开了大门不久,便为里正携着一众乡民拦阻住了。 此次里正没有给李再竹任何机会,瘦如枯柴的手掌一挥,陶墉就率着数百计的村民上来乱棒乱打。 李再竹这边还有不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家丁,在努力着抵挡。 不过本地的里正大人更为势大一些,不一会,李再竹就被陶墉从车中拖了下来。 看着这一脸战兢的富家翁,陶墉冷笑一声道:“李再竹,你也有今日?”不由分说,直接闯上他的车内,从中搜一出,扯下遮掩之物,正是失而复得的那宝物。 重新掩盖上,陶墉从车上下来,向着里正微微一点头,随即两人率着乡民押着李再竹赶赴宗堂,为此事做个了结。 李再竹横行乡里,做下的恶事不少,在陶墉声泪俱下陈叙着过往数事间,李再竹私下被判了个死罪,浸笼沉河。 而他的家人亦不能免,相伴而去的不少,止有那数名陶家庄的小妾被各自的父母迎了回去。 这算是一报还一报,不过此报有些残忍了些。 打到了一富翁,分了他的田地,皆大欢喜,然后向上呈报了一些李再竹的罪状之后,郡上回复过来,此事明了,已闻不必另外再报。 不必另外再报是陈庆截留此一呈上来的公文,亲手所书,批注回复的。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他的师尊九**人在一手操办着,看着笑喜颜开的众乡民,陈庆暗暗叹息着。 九**人做下如此一事,就是想让他看清楚,人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通过此一事,陈庆心中若还是那种悲天怜人的模样,九**人只会觉得这样的事情自己做得还不够,以后还待继续。 从头到尾都看在眼中的陈庆,对于此一事,只是觉得人心难测,贪欲无尽。 第五百零四回 援军不至 身在后军的公孙羽得闻郝昭前军被袭,即命人急报向陈翎中军。 未料此一急使刚一翻身上马,驰出就十丈不到,一箭射来,将他射毙在当场。 随着这一箭矢的射来,埋伏在侧的敌军俱出,在公孙羽目光所及的范围之内,或提刀或举枪着,无数兵卒杀了过来。 历来多在平原交战,少有在山地为战,此际公孙羽心中升起一股后悔之意,早知如此,就应该在派出哨探之际,同时向四下部署出同等的兵卒,以免发生此刻面前之事。 追悔莫及的公孙羽当下一拨马首,他不像郝昭,是个能上战场的大将,驱马就向来路而去。 乱世图生存,尤其像公孙羽这样的人,在这样混乱的战场上,非常艰难。 惟今自己与郝昭都中伏受敌,派遣出的急使没有能够突出去,这样的话,自己似乎可以凭此… 公孙羽才想到这里,面前道路上转出一拨人马,当首一将,年约三旬,身长七尺,提一柄长枪,乘坐在一匹良马上,向着他喝道:“此路不通,你还是回去罢。” 此人说完这话,长枪一擎,率着军势就扑向公孙羽。 长枪远远就瞄向了公孙羽,公孙羽见之,暗道一声,吾命休矣! 郝昭一枪舞得水泼不进,此际他的面前有一将正与他厮杀。 此人年在花甲,着一身银白盔甲,使一柄长矛,势大力沉,确是郝昭的敌手。 两人相斗十合,此人捋须言道:“你这黄口小儿倒是不弱,若非有上命在,老夫今日当可与你分个高下。” 郝昭听得此话,不明所以,正待喝问之时,这老将伸手向后一招,取过一大弓来,搭箭上弦就来射郝昭。 郝昭见之,心中冷笑不已,川中之将能射者,止有张任一人,…或许还有那黄忠,你是何人,竟敢在我面前开射? 见郝昭岿然不动,这老将赞了一声,说道:“你这小将倒是好胆识,不过…”说话间,他的脸色一凝,沉声喝道:“莫怨我没有告知你,这一箭射你胸口!” 这老将刚说完此一话,郝昭便见他满弓一箭疾射过来,看着这一箭,正是朝着自己的胸口而来,郝昭沉声顿喝一声,持枪就来拨此箭。 手中的长枪刚一接触这箭矢,郝昭便感一股大力传递过来,心念间,此箭好大的力道!长枪一圈,便将这一箭化解了,并且借势抛了出去。 郝昭这一箭化解的分外惊险,这老将见之,又赞了一声,之后便不再多言,取箭又来射郝昭。 此次一弦两箭,两支箭矢不分先后,一起射向郝昭。郝昭见之,知晓仅凭自己之力,能拨开此老将一箭已属极限,不敢大意,乃将手中的长枪舞了起来。 “叮当”两声,这一次这老将的两箭又一次被郝昭挡了下来,这老将道了一声,“好!”接着说道:“此次老夫三箭齐发,你这小将若是能够接下,我也不为难于你,就此转身离去!” 军中大事,岂是一名老将所能定夺? 他如此说道,想必对接下来的三箭颇为自信,念及此,郝昭喝问道:“你这老匹夫已经射了二次,没奈何我,可报上名来,我郝昭手下不斩无名之将!” “哈哈…”仰天大笑一声,这老将喝向郝昭问道:“川中严颜之名,你这黄口小儿不知?” 身形一震,郝昭记起起兵之时,陈翎曾经叮嘱过的一事,就是除去黄忠、张任两善射之人外,还有一老将严颜的也是一时俊杰,不能小觑。 当初听闻这事来,又知晓了这老将年近七十,郝昭心中暗自道着,花甲之龄的将领其体力已经老弱不堪,就算能射又有何畏惧? 想不到,自己会在此际遇见他这么一个老将! 接了严颜前面两次射击,感受着他不弱他人的力量,现今的郝昭心中,已经不将他视为老弱之辈,而是非常重视起来。 这一枪自己万万是躲避不过去的,公孙羽如此念道着,面露绝望之色,想不到自己会陨落在此! “叱!”的一声中,旁边闪出一将,将公孙羽的坐骑撞了踉跄,摇摆着侧退了两步,就是这两步救到了公孙羽。 在自己的裨将上前奋力与那人相争之时,已经算是死过一次的公孙羽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来。 再一次拨转马首,他这次没有选择去冲突面前的敌军,而是回转向自己的军势那边去。 此时,在那一片混乱的厮杀中,自己麾下的兵卒无时无刻都在死伤着,中箭的最多,次一点的就是那些被一鼓作气而攻上来的敌卒所斩杀,所刺伤。 混乱一片的战场,若是想重振旗鼓相当的难,可也并非不能为之! 瞥视了一眼不远处还在相争中自己的扈从,方才那员裨将已经被来将刺杀了,他本来想追逐着过来,将公孙羽搠死,不过正是由于有着不少扈从,公孙羽在他们被那将袭杀之前,还有一点时间,还有一点机会,能够将战事翻转过来。 左右喝斥着,努力聚集起身旁的兵势,然后以此再集聚起更多的兵卒加入其中,公孙羽在慢慢收拾着不堪的局面。 陈翎的主力大军至少也得在一、二个时辰内方才能够到达,在此之前,一切都得靠自己拼命,不然等他帅大军抵达这里,只会看到自己与郝昭两人的尸身,以及三万大军伏尸遍野的惨象。 “奋战!” “绝不放弃!” “大军即可就会抵达,待到那时,这些敌军只会被大帅一鼓平之!” 公孙羽如此向着他麾下的将卒这般努力鼓劲着,战事才刚刚开始,远远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在这样的局势之下,自己只有不轻言放弃,才能等到意料中的援军抵达。 兵势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少,随着自己身旁的兵卒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又见那将把自己的扈从几乎全部斩杀一尽,公孙羽心中的绝望感越来越浓烈,自己这一次等不到援军了吗? 第五百零五回 良将在侧 川中之兵少于陈翎主力大军,这让以张飞为主的白帝防军只能选取一军攻袭。 郝昭、公孙羽两人的兵马在三万左右,这样的兵力,在中原战场上,显得相对为少,但在川中刘备帐下诸将眼中,已经算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兵势了。 若是能够在陈翎的大军抵达之前,将郝昭、公孙羽两人的这一支军势全部歼灭,那么对于即将到来的大战,就有着不少优势。 至少刚刚大胜之后的军势,可以从之前关羽被阵斩的悲观中走出来,重新振作起来。 还有本来兵力悬殊的敌我双方,可以借此稍微拉平一下差距,对于防备白帝城有着莫大的作用。 一弦三箭,这已经是严颜的极限,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般,若是郝昭依然能够接下来,那么他对于战胜这员小将,也就不存在必胜的把握,那定然是一场殊死的大战。 毕竟年事在此,开始之时或许可以仗着精湛的武艺与郝昭战个旗鼓相当,但当战事稍一拖久,不免有些气喘力乏,这般想了之后,严颜更加重视这一次开射。 他深吸了一口气,纳在腹中,然后屏息间,手指连拨,三箭接连射向提防中的郝昭而去。 提枪在手的郝昭见严颜开射,双目不敢有任何一丝旁骛,专注于此。 第一箭稍微在前一些,次一些的两箭,一左一右相随而至,全部瞄向自己的身躯,若是自己不能及时抵御,或是避让,这一次身死当场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嗬!”清喝一声,长枪向着那第一箭迎了上去,郝昭在此际,全部身心聚集于此,双手紧握着长枪一抖,枪花在郝昭的手中展现开来。 郝昭看得很清楚,严颜的这第一箭被自己接下来了。 这一箭甚是轻巧,稍加点拨,就挡了下来,郝昭来不及为此庆幸,后面跟随而至的两箭已经快射至自己的胸前。 见此,郝昭长枪一抡,就欲舞个枪影,挡下这两箭。 可之前为接严颜的第一箭,郝昭已经用尽了全部精神,待等此两箭射及之时,自己似乎差了那么一些… 心念间,“噗嗤”一声,郝昭没有完全接下来,亦没有完全躲开,一箭被他起手以长枪击飞了出去,而另外一只箭则插在他的左肋处。 捂住伤口,忍受住疼痛,郝昭脸色复杂的看着严颜说道:“好箭术!” 在此刻,左臂无力,等若是无,只有一右臂膀的自己对上武艺也是相当不错的严颜,郝昭心中没有必胜的把握,或许应该说是,自己的落败是迟早的事情! 大军在行进中,望着身前身后无数的将卒,陈翎心中默默念道着,这一次自己必须一鼓取得白帝,然后进军江州。 只要将江州在手之后,无论是攻取成都,还是挥军北上,夺取梓潼,都能随自己之意而行之,不然待等刘备从南蛮那边回师过来,攻这一白帝城就能令得自己麻烦不已。 兵贵神速,事不宜迟,早到一会便能争取一些先机,若等白帝城中的将臣准备好一切,自己再领军抵达,那就为时晚矣。 念及此,陈庆号令大军速行,攻城器械以及粮草辎重等物,交付给审配押解。 行未久,就在距离郝昭、公孙羽两人前军五里之处,一声鼓鸣之后,一黑脸大将绰一柄丈八蛇矛,骑一匹黑色嘶风宝马出现在陈翎的眼中。 微风拂过,带来一片孤叶,陈翎接在手中,看了一下,叹了一声。 在张飞的身后一字排列着数员大将,从这些人身上望过去,只要张任似曾相识。 不待陈翎开口言说,张飞纵马上前,一脸怒容,喝道:“今日汝等想进我白帝城,问过我手中长矛再说!”张飞说完此话,拍马就来冲袭陈翎的大军。 冷哼一声,陈翎以目视张郃,张郃知机,提枪来战张飞。 就在张郃出马之际,陈翎心念急速闪动,张飞既然在此,而前军又无人回来禀报自己出现敌踪,如此… 看觑此前的地势,是一片山林地带,张飞一军约有二万人马,仗着在高处的地利,往下攻击确能耗损自己不少兵马,可在此际,陈翎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相比自己一军的折损,郝昭、公孙羽两人更为重要! 想到这里,陈翎起手一挥,号令诸将众军齐上,不给张飞搦战厮杀拖延时间的机会。 张郃缠上张飞,确非是其敌手,更何况在关羽死后,张飞充满了一股报仇雪恨的敌意,在与张郃的厮杀中,陈翎在指挥大军作战的同时,还能够不时听得他的咆哮之声。 从其余地方转向张郃那处,张飞很猛,张郃几乎上前之后,便一直为他压着打,根本没有一丝还手之力。 可似乎在与关羽一战后,张郃对于如何斩杀敌将是没有甚好的把握,但对如何自保确是领会了不少。 所谓有得有失,如今的张郃不是陈翎记忆中的那员大将,更像是自己麾下的一员能够尽心使用的猛将! 这足够了,自己要的就是这样的大将,想关羽、张飞那般的人物,就像曾经自己与文丑、颜良两人相处的那一段时光。 不是如鱼得水,而是如鲠在喉,不拔不痛快! 那样桀骜不驯的大将,自己要来何用? 只有像如今的张郃,才是自己心目中真正的大将人选,出能以一己之力征伐天下,伴在帐下,能够如臂使指,张郃,确为河北名将,实非虚也! 张郃曾经使过一阵大刀,不过在那之后,他改用长枪来,比之长刀,现在他手中的这柄长枪,使得非常得心应手,张飞猛攻一阵之后,亦不能急切就下。 见如此,张飞大眼圆瞪,喝向张郃言道:“我知晓就是你引我二哥进到埋伏之中去,令得他被诸葛村夫乱箭射杀。” 张郃沉着应对,不言不语,诸葛亮与陈翎两人设计关羽,自己只不过是一员战将而已。 现在亦是如此,只要做好自己之事,拖住张飞,这场战事就能胜出,理他张匹夫作甚? 第五百零六回 性公有难 张飞乃当世猛将,勇冠三军,有万人敌之称。 勇猛、鲁莽、嫉恶如仇是他的特性,外加一副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面容,常使人误解他只是一个猛夫,但实际上张飞不但喜欢画美人,书法上更是擅长草书。 “王方平采药此山,重子歌玉泸山涧。雪,住宿方行。”是在张飞击败张郃之后,他率部巡游真多山,诗兴大发,写下了这一十九字的《真多山游记》。 这十九字的游经,情景交融,言简意深,说明了张飞文学功底的深厚。 看着横矛遮挡了一下张郃长枪之后,张飞迅捷的斜刺向张郃,陈翎心中说不出的感慨,就如温侯吕布一直被世人误解为独夫,是一个无谋之人一般,其实曾经做过主簿的吕布,他的智商不低,只是成王败寇,输了就得承受这一切带来的后人评说。 已过三十合,张郃明显露出不支之相,陈翎惟恐有失,乃遣曹性率部上前,随时接应张郃归阵。 陈翎刚下此令,便见张郃虚晃一枪,拨马就走,他身后的张飞拍打着坐骑紧追不舍。 又是得益于马快,张郃只领先张飞一个身位,就是这短短一步距离间,张飞狂飙突进也够不到张郃的身影。 这令他非常的暴躁,眼睁睁看着一员不如自己的大将即将远去,心有不甘的张飞没有顾及其他,或许在他心中,一向无敌的自己,就算突入到阵前,陈翎众亦不能将他如何。 “哼…”陈翎和曹性同时冷哼着,一个在念道着又是一个自恃武勇的莽夫,另外一个则是在暗暗想着,前一战射死了关羽,这一次难道又要射杀了他的三弟了,张飞? 既然为中军,此地的兵卒是为最精锐,这里的兵戈是为最锋利,张郃前脚刚进入阵内,阵势还没合拢上去,便见在张郃那匹血红战马之后两侧持着长枪、长戟的兵卒齐齐刺向追袭中的张飞。 若是张飞还不退去,那么他必然会身陷重重包围之中,就算他能突阵而出,恐怕亦不能全身而还。 陈翎看得清楚,就在这两排兵卒上前刺袭张飞之声,只听得他大吼一声道:“破!” 在这一声大吼之后,张飞手中的丈八蛇矛如同是一轮风车,激扬着杀进阵内。 无数的兵卒在此一刻,没有任何意外全部被他刺伤刺死,无数的兵卒在此一刻,皆不能抵挡张飞勇猛突进。 在这个孤单人影的面前,无一合之敌,接者即溃,无一例外! 他的蛇矛仿似是一条收割生命的链锁,任何沾上一丝一点的人,都被他斩杀在当场! 阵脚挫动,军心动摇! 张郃败阵而归是其一,张飞太过猛烈是其二,中军所有将卒见之皆骇然,不敢上前。 曹性一直控弦未射是因张郃就在张飞的身前,若是连弩激射,难免会误伤友军,但值此之际,曹性以为已经到了不得不射的境地。若是任由张飞一直这样肆意狂杀下来,看他身后跟上来不少部从,中军能否抵挡得住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左右一指,曹性迅速分遣两拨人前往中军前侧左右两方,阻狙张飞身后的军势。 与此同时,点了数名军中能射之人,协同自己一起来射张飞。 张飞一心在搅阵,无暇顾及远处偷窥瞄准他的曹性,不过当一束箭矢飞射过来之后,他怒吼了一声,便驱马逐向曹性而来。 张飞已经知晓,曹性的连弩一军是杀死二哥的罪魁祸首,若是在这一战中能将此人斩杀,也可略告慰二哥在天之灵。 蛇矛再一次挥击而出,张飞身体中仿佛有无穷的精力,让他在与张郃大战了几十合之后,尚有余力猛突陈翎的中军阵势。 围困在张飞的身边的军卒,在他这一挥击之下,死伤一地! 感受着身后其他之人的推搡,站在张飞面前的军卒,各个都深咽了一口唾沫,望了望脚底下的袍泽,心中暗暗念道着,我们这么多人,在顷刻间,就被他一人斩杀了数百,我们是否能够战胜他? 踌躇、迟疑间,恬为偏将的陈横突兀拨剑而出,向着张飞大声喝道:“别怕!他张飞止有一个人而已!”说完此话,陈横号令左右齐上,务必要将张飞斩杀在当场。 上有所命,不敢不从,缓缓的,谨慎的持枪上前,慢慢的靠向张飞。 就在此刻,又有一拨箭羽从曹性那边射向张飞,张飞蛇矛一展,舞了一下,就将此一拨箭矢全部挡飞了去。 激扬而来的箭矢,无意间误中的站在张飞旁边的兵卒身上。 听着他们“哎哟,哎哟…”的喊疼之声,曹性大怒,搭箭上弦,继续射向张飞,他不信张飞能够一直这样遮挡下去。 张飞挡下这一拨箭矢之后,便开始面朝向曹性驱逐而来,在他面前的军卒畏惧不前,有些人甚至有意无意的躲避过去,以免挡在张飞之后,为他斩杀。 这样的境况,似乎看来是众军畏战不前,但恰是此一番退避,让曹性能够无所顾忌的直面相对张飞,开弩连射。 关羽就是倒在这样的箭雨之下,你张飞亦不过是关羽一般的武人,难道真的能够冲袭至自己面前? 念及夏侯惇的眼珠就是自己射瞎的,再想想之前关羽一事,曹性岿然不惧,与数十连弩手排成一小小的阵势,向着张飞攒射。 箭雨甚急,箭羽甚稠,回到陈翎身旁的张郃喘着气,看着这一切,在他心底深处,似乎也认同张飞不能全部挡下曹性的箭矢,故而没有匆匆上前去,为曹性掠阵。 一箭不中,下一箭为张飞拨开了,再一箭也没有射中他,又一箭看似能够穿透那蛇矛壁障,但曹性还是失望了,这一箭仍旧没有射中张飞的身躯。 就彷如是本来心中以为能够办成的事情,到最后,竟然出乎意料之外,没有能够做到。 明明是可以的,为什么不能? 不信邪的曹性,没有去想着先把张飞从坐骑上射下来,而是选择着继续射向他本人。 二哥就是在这般绝望的境地之下,放弃了自己,任凭这贼厮将他射死的罢? 如此想着,张飞烦躁的无意识的喊了一声,然后继续冒着曹性的箭矢向他逼近。 马速不甚快,还得应付旁边袭来的其他兵卒,这样的争夺若是平常之时,张飞自己也会心底发寒,但此次他直觉的感到,似乎冤死的二哥在保佑着他,让他能够无所畏惧的驱马杀向曹性,直至将他斩杀! 深信这一点的张飞茫然中,左右遮挡,劈飞曹性射来的箭矢,一路赶向曹性身前。 近了,只有三、四的距离,若是平常之时,张飞会大笑一声,接着肆意狂进,将曹性斩杀在自己面前。但这一次,他小心谨慎着,不急不缓慢慢的靠近着,生怕错失了这一次难得的机会。 从没绝断过的这小小军势,在面前张飞即将到达之时,各个心中慌乱起来,很明显,在自己的眼前旁边那些兵卒,根本就不能阻挡张飞的进击之势,也就是说,若是在这三、四步内,不能将张飞射杀,那么自己等人或许就将被他斩杀! 不能退,主将曹性还站在自己的面前,恶狠狠的看着张飞,连连激射着。 就在张飞的身影如同恶魔一般伫立在自己面前之时,这数十人中一人向曹性急言道:“将军退吧,张飞勇武,我等已然是尽力而为,却不能阻…” 这人话还没有说话,就为曹性示意之下,一监斩在侧的小校持斩马刀砍杀。 看着此人血流不止的委顿下去,他的双目之中还带着不信,似乎在说,我没有后退,也没有… 张飞犹如有神助,今日似乎我曹性的最后一日… 本想向中军处的陈翎望去,好拜托他照料一下自己的数个子嗣,念及陈翎一向从未亏待过麾下之人,曹性莫名笑了一声,然后向绰着蛇矛挺立在自己面前的张飞说道:“来吧!就是我射…” 蛇矛掠过,曹性的人头落地,张飞上前拣起他的头颅,盯着他的双目,在众军骇然的注视下,说道:“你非是首恶,我明了。”说完此话,张飞翻身上马,乜视了一眼俱不敢轻举妄动的众人,哼了一声,驾马向来路驰去。 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张飞勇也! 默默无语,注视这一切的陈翎,手在不知不觉中紧紧握着,张飞不除,蜀地难平! 看向守候在侧的张郃,陈翎问道:“以儁乂之见,张飞如何除去?” 一怔,想了一下,张郃回道:“张飞能征善战,若不用计,甚难。” “用计么…”陈翎叹了一声,向张郃说道:“若是儁乂换做那日的关羽,心中是否会有死不瞑目之感?觉得自己实在死得甚冤?” 不待张郃回答,陈翎垂头自语说道:“曹性之死,虽然令我神伤,但他死得壮烈,可谓死得其所,我为他庆幸,而那日关羽…” 愕然,张郃言道:“大人怎会这般想?敌我不同,…” 陈翎罢手,看觑一眼整个战场,向张郃言道:“斩杀了曹性,张飞盛气已过,儁乂你去吧,助马岱一臂之力,将此战了解了。” 第五百零七回 未曾扬名 张飞斩杀了曹性之后,心底亦觉得发寒,凭着心底一股冲劲,就这般杀进陈翎的中军,若是平常之时,自己就算有此心,战到半途也会退去。 只是这一次,张飞觉得不杀曹性不足于泄愤,才会如此。 事后想想,确实自己冒险了,又念及此次引一军过来,实际上是为阻挡陈翎大军援助郝昭、公孙羽两人,拨马而回见己军陷入苦战中,张飞乃迅速传令下去,退军。 随着张飞帅军退去,陈翎无暇仔细去计数折损情况,立即遣张郃、马岱两人率一部骑军,先行驰援郝昭、公孙羽两人。 随后才是收敛曹性的尸身,没有了头颅的曹性,看起来很是渗人,但陈翎还是握了他僵硬的手掌,暗自发誓道:性公,一有机会,我会为你报仇! 要回曹性的首级不难,关羽的尸身还在留在襄阳,虽然是被安葬了下去,但若是想凭他来换取曹性的头颅,想必刘备会答应的,但陈翎不想这样,因沮授自陈留向他发书过来,讨要关羽的尸身! 沮授已经入了魔道! 这是陈翎最为直接的想法,好好一个名军师,现在竟然有了这种癖好。 之前,数具尸身都在他那里,譬如说文丑… 这般想下去,陈翎有不寒而栗之感,若是有一日自己去了之后,是否会沦为他沮授的玩物? 夏侯恩的铁骑在缓缓而行,他伴随在陈翎的身侧,张郃、马岱率着一部人马先行去了,此际大军中能够护卫陈翎的没几人。 原本有曹性在,毋需自己忧虑,但曹性去了,那么就轮到自己了。 刘贤、陈横两人虽然也是同为陈翎的部将,但观两人,一个年少不知愁滋味,一个相貌堂堂,似乎是一上将,但实际私底下,夏侯恩知晓陈横实在乃是一个胆小怕死之人,能从寿春那场巨变中脱身而出,也是得益于他人,而非是他自己真正的本事。 还有文稷,陈翎一直念念不忘的他,现在活的很是滋润,在陈翎出征之际,陈震一直留在后方为他打点着一切,随之身为陈震部将的他,文稷只需管辖好他份内之事就好了。 行不久,来到一处小道面前,张郃、马岱两人皆面露愁容,相互看觑了一眼,张郃言道:“伯瞻,你我同行看来是不可能了,你看面前此道,仅够两骑同行,…”说道此处,向身后张望了一下,张郃接着说道:“这数千的骑卒,若是有个万一,只怕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听道此处,马岱已经明白了张郃的意思,乃说道:“如此,我先行一步如何?” 张郃摇头,沉声言道:“张飞帅部阻截,郝昭、公孙羽两人定然身陷入重重包围之中,若是不能…” 不待张郃说完,两人面前转出一支人马,看人数约有数千,与张郃、马岱两人所率骑军相彷如。 看觑了一会,张郃向后喝道:“下马列阵!”前路难行,若无战事当可以驰马而行,但若是与敌争战,骑在马上反而会制约麾下的战力。 当你想纵马践踏而过之时,前面有挡道的敌卒,而旁边就是倾向的山道,一个不小心,就会摔落下去,这样的地势,实在不利马战。 听得张郃号令,从马岱以下,全部自马背上下来,然后在张郃的身后开始排列起阵列来。 心中焦急,张郃见一阵已成,向着马岱一颔首,便提枪杀向敌军而去。 当面有两小将各持一柄长枪上来阻挡,一人身长八尺,面容俊秀,穿一身亮光铠,另外一人身长七尺有余,目似朗星,与诸葛亮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张郃惊异间,便听得此人喝将过说道:“巴郡张嶷,武阳人张翼在此,汝这将自哪里来还是打哪里回去罢!” 原来是两无名小将,张郃冷笑间,不答这话,拿枪就来战两人。 在张郃心目中是无名之将的张翼、张嶷两人,其实来头不小。 张嶷,字伯岐,巴郡南充国人。初为县功曹。刘备定蜀时山贼趁机抢掠县里,张嶷背着县长夫人,将其救出,张嶷因此得名。 张嶷出身贫寒,但从小豁达豪壮。 张嶷同郡人龚禄、姚伷,当时也很有名气,都是位极二千石的高官,都与家境贫寒的张嶷非常友好。 有两桩轶事典故值得一提,张嶷见大将军费祎的时候,发现费祎这人比较博爱,对于新降的人太过于亲近,于是张嶷写书给费祎说:“昔日岑彭为大将,却被刺客所害。现如今你是大将军,位尊权重,应该以前人为鉴,多加防范。”但是费祎不听,一如既往,后来费祎果然被魏降人郭循所刺杀。 侍中诸葛瞻,是诸葛亮的儿子,是吴太傅诸葛恪的堂弟,诸葛恪初破魏军,而后兴师动众,准备大举进攻魏国。张嶷写信给诸葛瞻,希望他可以劝谏他的堂兄,说虽然诸葛恪是顾命大臣,但是新皇帝上任,不宜离皇上太远,不然的话,会有大祸的。后来诸葛恪果然被夷三族。 张嶷从越巂郡回到朝中,夏侯霸对张嶷说:“虽然与你相识不是很久,但是把心交给你就像交给老朋友一样,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张嶷回答说:“我不知道你,你也不知道我,大道在你这里,你怎么能说讬心呢?希望三年之后再说这种话。”当时的有识之士将张嶷与夏侯霸之间的事情引为美谈。 张翼字伯恭,益州犍为郡武阳县人。 高祖父张皓曾任司空,曾祖父张纲任广陵郡太守,都很有声望政绩。 延熙十八年春,张翼同卫将军姜维一起回到成都,姜维在朝堂上提议再一次出兵伐魏,唯有张翼一人当庭争辩,认为国家弱小百姓疲惫,不应该滥用武力,但姜维并没有听从张翼的意见。 同年夏,姜维率领张翼等人出兵伐魏,并晋升张翼为镇南大将军。 八月二日,汉军进至陇西郡狄道县,大败魏国雍州刺史王经的军队,王经退回狄道城,魏军死在洮水的士兵上以万计。 姜维想要趁胜进军,张翼劝谏道:“可以停止了,不应该继续进军,进军的话可能会毁掉这份大功,就像为蛇画足一样。”姜维大怒,不听劝谏,将王经包围在狄道城内,后魏将陈泰和邓艾前来救援,汉军最终还是没有攻克城池。九月二十五日,张翼随姜维撤围退军。 第五百零八回 张郃擒将 张翼、张嶷两将率众而来,张郃拍马迎上,而马岱则于后压阵。 两将皆使长枪,一左一右上来夹攻张郃,张郃心中只有轻视之意,并无畏惧之心。 张翼、张嶷两人听得他大喝一声,长枪一荡,左右开弓,几乎同时分袭两将。 这一枪非常了得,其势甚急,张翼、张嶷几疑自己不能抵挡,乃稍一遮蔽之后,便分做前后来挟击张郃。 张郃是南征北战的悍将,尤其是最近一段时日与张飞、关羽这两人当世一流猛将的数次交手,虽然不能敌之,但他亦从中感悟到一丝枪法的真谛。 而张翼、张嶷两人则是初生牛犊,使来的枪法中略带一些生涩感,这让张郃抓住机会,在两将尚未开始施展全力之时,便已经先声夺人,一枪接着一枪,轮番杀向两人。 张郃气势如虹,相反张翼、张嶷两人在他这般攻势之下,有些仓促不能抵挡,枪法散乱,没过多久,张嶷被张郃一枪刺在腿上,摔了下来,在张翼欲想上前援救之时,张郃以枪抵着张嶷的胸膛,冷冷看视着张翼。 张郃身后的众军,眼见自家的主帅击败了敌将,纷纷上来擒拿。 就在此间,张翼恨恨看觑了张郃一眼,心知失了张嶷之后,自己非是张郃之敌,乃拨马就走。 见此,张郃冷笑一声,纵马来追。 张郃所骑乘的乃是并州河套左贤王所赠的汗血宝马,而张翼他的坐骑则是一匹相对普通的战马,这一前一后追逐中,眨眼之后,他就为张郃赶上来了。 败退之中,不论是谁心底总会有一丝惊慌失措的感觉,张翼也不例外。 张郃一枪刺搠过来之时,他本应该以长枪还击,或许架挡一下,然后再继续驰马前行。 但现在的他并没有这般,而是提着长枪继续狂命突奔,想借着先行一步的马力,冲出张郃的攻击范围内。 不等他提速急行,张郃的长枪已经刺及到他的后背,如同是芒刺在背,张翼心中大恐之时,没有意料中的透胸长枪,而是在张郃擒拿间,他被张郃俘获了过去。 张郃非是好杀之人,随着陈翎大军进入益州,刘备或能抵挡一阵,或能再支撑个数年,不过在那之后,这益州迟早会被己方攻取下来。 关羽、张飞等数人,是刘备的忠贞之臣,非是能够劝说说服的人选,反观现在就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张翼、张嶷两将,他俩人在如此年少之时,能得刘备重用,可见其本身的确有些才能。 又念及这两人或是益州人,若是能够降服过来,对攻入益州则是有莫大的好处。 就是源于此,张郃才没有大开杀戒将两人斩杀,而是把他们俩人都擒下了,以待陈翎的处置。 匆匆将绑缚好的张翼、张嶷两人送往后面大军陈翎处,又见两将的余部惊慌逃窜而去,张郃也不来追赶,而是率军急行。 未久,在张郃的眼前便出现了一片惨烈的大战场面,公孙羽身旁仅余数十人在努力奋战着,抵挡这刘备军卒的攻势。 在这其中有一将相当显眼,张郃无暇他顾,大喝一声道:“河北张郃在此,兀那敌将,休得放肆!”张郃说着这话的同时,已经杀开一条血路,急突向公孙羽身旁。 张郃的名号现在很是响亮,那将听得来人报上这称谓之后,心中一震,暗道着前面的伏军难道被此人给破了? 不及细思,张郃已经杀至自己身旁。 这将也不搭话,提枪纵马来战公孙羽。 双枪相交,这将已感非是张郃之敌,无奈此刻就能全部剿灭郝昭、公孙羽两人一部,他心中不想因自己不敌而令得大事不成,乃勉力为战。 可当一员战将上得沙场,明明知晓非是敌将的对手之后,还死硬强撑,那只会发生让人始料不及的事情。 譬如,就在此刻,心急救援郝昭、公孙羽两人的张郃,在大喝了一声后,再无片言只语相攀谈,一柄长枪往来回复时时刻刻不离此人的要害。 仅仅过了十合不到,此一人就为张郃同样擒拿了下来! 擒下此人,将他掷在公孙羽的面前,张郃虎视当场,逼迫着这将的部从迅速转身离去。 张郃方才一战,实在太过猛烈,自己几人皆非敌手,惟今之计,只有等候己方的大将来敌此人,才能救回吴懿。 望着一路且战且退的敌卒,张郃问向公孙羽言道:“伯道何在?” 惊魂未定,匆匆一拱手谢过张郃救命之恩后,公孙羽指着山道前方言道:“郝昭为前军我恬为后军,如今我虽然为将军所救下,但伯道他…”公孙羽不忍说出下。 在他的意料中,在自己这一方就有如此的大将来攻袭,那在郝昭那边,想必同样会有一将去敌他。 自己与郝昭为陈翎的先锋大将已非止一日,探得消息之后,定然会做出相应的部署,好一鼓击溃己军。 大军为敌阻截,分为数段而各自为战,消息不通,久不见郝昭回转,想必… “伯道非是无勇无谋之人,量敌军再多,他亦有自保之力!”虽然不知公孙羽的想法,但张郃还是开口安慰了一番,接着在公孙羽似信非信间,张郃又开口言道:“攻入益州之前,大帅早有告诫,言及山路难走,亦难测,为何汝等不听?” 公孙羽听得此话,感慨了一声,向着张郃说道:“此战罪责在我,非是郝昭之过,还请将军为我向大帅说明。” 闻公孙羽如此说道,张郃始露笑容,向他一抱拳,言了一句其他人不明所以,但公孙羽清楚的话,“日后若有事,郃自当并力相助。” 张郃说话此话,重新翻身上马,循着山道率众向前进发。 看着张郃的背影,公孙羽默默想道,党同伐异,在外自己是与张郃一伙的人,但在陈翎帐下,就得细分派别,郝昭与他张郃相较甚契,这事无论是谁的过错,其实在大帅的心目中,都只是一件小事,只会略作惩处,而不会大动干戈。 第五百零九回 纵敌之过 张郃如此说道,只是提醒自己,无论郝昭此时是生是死,这一事需自己来承担,减轻郝昭的责任。 郝昭还年轻,不能因一桩小事而就此在陈翎的心目中留下不堪大用的印象。 而自己就不同了,一支军势,总会有主次之分,在郝昭与自己之间,陈翎属意郝昭为主,不过念及自己不易,才指派为主将,郝昭为副将佐之。 明白这一切的自己,在这一路之上,事事都与郝昭相商之后才会有所定夺,轻心大意进到刘备军势的埋伏阵中,自己与郝昭都有过错。 若是自己一意孤行,言及此事郝昭亦有过失,那么在陈翎的心目中,自己只会给他留下敢做却不敢当的印象。 张郃于情于理,说了这么一句话,提醒自己已然明悟的事情,看似是责难,实则是在示好,公孙羽明白,亦才会直接承下此一事,罪责的确在己,而非是郝昭。 张郃仗枪前行,公孙羽那边毋需自己担忧,马岱一会便会上来,就算有他将来袭,亦能阻挡一、二。 可郝昭此时… 张郃心急如焚,郝昭是一员难得的大将,文武皆佳,要不是这样,前锋大将也轮不上他当。 自己,伯瞻还有其他人等,谁都可以选为前锋大将,但陈翎偏偏就选择了他,同时还让老于战事的公孙羽相伴左右,由此可见,陈翎对他的器重之意。 曹性、高览阵亡之后,陈翎并未因此伤心痛楚,张郃甚奇之,偶尔听得他私下聊起,言道:“时也,命也,这两人的时辰或许已经到了…” 不明所以的张郃,隐约察觉到陈翎对帐下各人的生死漠不关心,似乎生死各由天命,非人力所能阻挡,他才会如此。 又想起他师尊,张郃心中一凛,不敢深思下来。 不过陈翎似乎能看透各人的命运,却在张郃的心底扎下根,不想也不能。 陈翎所接触的人物,无一不是当世英杰,诸如他现在挚友陈震、周泰,还有与他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化解恩怨的许褚。 他所看重的人必有独到之处,郝昭曾在小沛城中抵御江东孙策大军的侵攻,一员年轻有为大将的面貌通过此一战,郝昭他展露无遗。 想起这些,又念及每次陈翎看向郝昭,总是带着一股忧患的意味,这不禁让张郃有些迷糊,郝昭是有才为他看重,那么他幽深的眼光,这是为何? 想追寻这样的答案,可以直接去询问于他,不过谁敢? 旁敲侧击才是正确的方式,如此郝昭这一人能够为自己解惑的这么一个人,身为如今陈翎帐下首席大将的自己去折节下交,也在情理之中。 胡乱想着,张郃手中的长枪不曾停歇过,一路碾杀至郝昭这处。 此时郝昭身披一箭,正与一老将在厮杀。 看交战的双方,郝昭明显不支,他大汗淋漓,战袍破损,若是自己晚到一刻,或许只能找着他无头的尸身。 随着张郃率援军抵达,那老将眼见其势不在己,乃猛烈突袭,不顾己身,意欲在张郃来到自己与郝昭两人面前之时,将郝昭斩杀在当场。 不过本来心生绝望的郝昭,眼见援军已至,只需自己抵挡住这严颜的一轮攻势,便可得救,因此也是极力遮挡,一些小伤已经顾及不上了,只是护住自身的周全就行了。 身前来了几员偏裨将,张郃冷面相对,长枪横扫千军直击过去,这数人中一人立即为张郃袭杀,剩下的几人中,一人继续狠厉着持戟攻向张郃,而另外数人则是保持着警惕之意,分为左右前后,向着张郃包夹过来。 直面相对而战,摆不开阵势,止有前方的二、三人能与张郃接战,而当他们将张郃包围住之后,便没有这样的短处。 抵挡了一枪,在张郃诧异的目光中,这数人齐喝一声,仿似是有所操练,一同绰枪刀砍刺向张郃。 挡得了前面的刀枪,避免不了为后面的人所伤。 这样的境地非常凶险,若是换成他人,说不定就此会为此一阵势所伤,可张郃是何等人也? 包围住张郃的众人,只见他高高跃起,一枪冲向郝昭与那老将所在处,直接跳到这包围之外! 然后,在瞬息间,张郃他那柄长枪疾速飞舞起来,像极了一奔突中的光圈,杀向那些方才将他包围的众人。 “啊!” “杀!” … 就在众人凄惨的叫喊声中,直面张郃的三人为他卸了手脚,一时跌坐在地上,翻滚着剧烈的惨叫。 得势不饶人,直愣愣呆住的其余数人,在片刻间为张郃全部斩杀! 这一刻,郝昭与那老将才方又交手了一合。 看顾了郝昭一眼,来到两人争战之地前,张郃向他说道:“伯道,你且退下,让我来对付他!” “哼!” 冷哼了一声,严颜乜视了张郃一眼,喝道:“有些武艺,不过…” “你非是我对手!”严颜的话刚落,张郃便见面前此一老将挽弓在手,向着自己射来一箭! “呯!”的一声,张郃侧避,以枪拨开此一箭,感受着此一将老辣的箭术,张郃心中一凛,又转目看向郝昭,似乎郝昭就是源于此,才被他一直压制着打。 “哈哈…”张郃突兀仰天大笑一声,战意正浓的他,遇上这么一员能战之将,怎是一畅快了得? 不待张郃开口询问此将来历,退下一旁的郝昭,捂住伤口,向张郃介绍着说道:“此人便是川中名将严颜,有些武力,儁乂兄还需小心在意。” 向着郝昭一点头,张郃看过向严颜说道:“你这老将倒是正人君子,没有趁机射我。” 听得这话,严颜恼怒,大声喝道:“老夫若想胜你,何需乘人之危行偷袭一事?” “不错!”张郃回了一句,接着说道:“如此,你且歇息,我张郃亦非是此等小人,可等你稍恢复一些体力,再来与战!” 持枪面向张郃,严颜亦仰天一笑,接着低下头来,向着张郃说道:“斩你首级在我看来易如反掌,来罢!莫要等了。” “你要战便战罢!”张郃说完此话,大喝一声,先声夺人,持枪就攻向严颜。 严颜武艺不弱,卜一交手,张郃就明白,就算郝昭不中那一箭,若是战过此人,也非是容易之事。 长枪疾刺,一气呵成,从头至尾不带一丝拖泥带水之意,张郃大枪纵横驰骋间,与严颜战得旗鼓相当。 严颜的枪术非常精湛,每一次刺袭间,无一不是攻向张郃的胸膛、脸面,若非是张郃同样精通枪术,在似同相似的招式中,每每有所料及,或许就会被他所伤。 交战三合,张郃已觑得严颜的破绽,他每一次与自己兵刃相架中,他的脸色便会变得苍白一些,一次是这样,再一次还是如此。 这般之后,张郃已经了然,这老将的确武艺出众,不过年龄是一个问题。 可惜了! 念及此,张郃有些意兴阑珊,在与严颜交战十合之后,突然停顿了下来。 看着张郃忽然跳出战团,严颜不明所以,张目望着他,听张郃开口缓缓言道:“你气力不济,再战下去,难逃我手。” 听得此话,严颜大怒! 不待严颜开口说道,张郃伫枪喝道:“今日我张郃便放过你,待下次重逢,你我再分个高下!” 听罢此话,严颜脸上露出羞愧之色,张郃有古人之风,这在如今的世道,实属难见。心中感激,不知该说些什么,严颜略一拱手之后,便率着伏兵离去。 看着严颜远去的背影,张郃心中有些落寞。 之前还不觉得,直至见到此一老将之后,张郃似乎才明白陈翎为何那般。 “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这一句话当时陈翎似乎在讲美人,如今看来,他是在说他麾下的这些将领。 就如眼前的这员老将,自己到了他那般年纪之后,还能纵情肆意在战场之上吗? 就算能,亦只会落得这样被他人羞辱的下场,而自己心中还会带着感激之情! 严颜明白他非是自己之敌,若是年轻之时,他的武艺或在自己之上,可随着这岁月流逝,他的体力在逐年下降,已不复壮年之勇。 他严颜若是不想战死在自己的枪下,惟有走。 只有走,才能求取得活命的机会。 不然,自己真的会斩杀了他。 他不像张飞、赵云这等跟随刘备入川的一干将臣,没有誓死为之效力的忠诚之心。 在承担着不负君上这样一种理念的同时,明哲保身这一意念亦存在他的心间。 说来说去,还是缘由当年刘备扶刘循为主,掌益州一事,处理不当。在他们的心目中,刘备这一外来人,如今反而位在其上,心中或有怨言,或是其他,他们的内心深处似乎在念想着什么。 面前一片狼藉,郝昭的前部军势余下的士卒不多,他折损的兵马估摸应该有五成左右。 又复叹了一声,张郃看着眼前之景,转身向郝昭走去。 第五百一十回 阵前暄言 建安十一年,十月,陈翎前军郝昭、公孙羽两人遇伏,三万军卒战后余有一万三千。 陈翎主力军势与张飞一战,战损亦非小,出兵之时,十万军势的陈翎一军,至此不足七万,直至周泰、许褚两人帅军抵达之后,方才又接近十万之数。 在周泰、许褚两人帅军抵达之前,陈翎已经兵临白帝城下。 失陷张翼、张嶷两将的张飞面对陈翎大军,在麾下众谋士的力谏之下,据守不出以待刘备至此。 张飞是莽夫,原以为可以用计引他出城野战,未料到自关羽一事之后,川中众将引以为戒,就是不出,陈翎见之,徒呼奈何。 十月中旬,刘备的大军陆续抵达,他的兵势约有八万,加上白帝城中三万余兵卒,已经达到十万余。 先是黄忠护佑着庞统先至,兵马雄健,陈翎见之,撤围退城十里下寨。 再是魏延代赵云守梓潼之后,赵子龙亦引一军到白帝城。 之后便是刘备自己本人,他帐下有陈到、吴兰、高沛、杨怀、冷苞等文武,皆缟素一身,各个神情悲愤。 见此,陈翎又退十里重新安营扎寨。 哀兵必胜,虽然非是定论,但自有它一定的道理,刘备气势正盛,这时候自己杀上去,除去了让他泄愤之外,并无其他所得。 刘备到达的次日,他令人前来陈翎营中下战书,明日战场一决胜负。 见此书信之后,又见来送信的乃是川中青年名士彭羕,陈翎乃道:“君侯之事,我心下亦悲恸。”看见彭羕冷笑不已,陈翎长叹一声,接着说道:“当日在阵前,诸葛孔明已有意放回关云长,不过他性情刚烈,视死如归,这才有了今日这般结果。” 见彭羕还是不语,陈翎又道:“我闻永年你志向高远,又其才非止一州一郡之地,不如就此归降了我主温侯吕布如何?” 听闻陈翎这般说道,彭羕先是拢袖哈哈大笑了一声,接着乜视言道:“温侯吕布不过是一谋朝篡位之逆贼,你跟着他,彷如是为虎作伥。” 伥是传说中被老虎咬死的人变成鬼又助虎伤人的怨魂,彭羕其言刺了一下陈翎,说他就是一个孤魂野鬼。 听着这话,再联系一下实际情况,陈翎竟有万千头绪无从说起的惆怅之感,遂叹了一声,罢手让他归去,禀刘备玄德公,次日无论伤病还是其他,自己会与他一战定高下。 彭羕是个人才,不过他性情孤傲,一向不屑与人。 在陈翎的记忆中,他起初在益州任书佐,但后来其他人向益州牧刘璋诽谤他,刘璋于是以“髡钳”就是剃去头发和胡须,并戴上刑具来处罚他,并且贬奴隶。 此时刘备入蜀,彭羕想投靠刘备,于是去见庞统。 庞统与彭羕并无旧交,又正赶上当时有客在座,彭羕径直到庞统的榻上躺下,对庞统说:“必须等客人走后,我当与您好好聊聊。” 庞统会客完毕,回头坐到彭羕跟前,彭羕又要庞统先跟他一起吃好东西后,才和他谈话,于是留宿庞统那里,次日又谈了一天。 庞统深为欢悦彭羕,而法正以前就很了解彭羕于是两人一道向刘备推荐彭羕,刘备也认为他非同常人,多次让彭羕传达军令行动,指导教授诸位将领,他的工作很合刘备心意,对他的赏识和待遇日益加厚。 刘备入主益州,领益州牧后就任命他为治州从事。 彭羕见此,又变得嚣张自矜,诸葛亮对他礼待但心中并不喜欢他,多次密告刘备,说彭羕“心大志广,难可保安”。 刘备见诸葛亮这样说,决定疏远彭羕,又观察他行事,于是贬他为江阳太守。 彭羕见将被派往外地,心感不悦,与马超见面时又曾对他说“老革荒悖,可复道邪!”“卿为其外,我为其内,天下不足定也。” 彭羕说的是,“我看是刘备脑子糊涂了,这件事不提也罢,如今你马超在外,我彭羕在内,足以安定天下。” 马超听后大惊,彭羕走后以他的说话告发彭羕,彭羕于是被收监下狱。最后彭羕被处死,死时三十七岁。 原本想招揽一下此人,不过彭羕既然无意侍奉吕布,那也就随他去了。 陈翎对于如今的当世人才,就是这般心态,愿意投过来的,扫榻相迎,不愿意的,也就这样了。 翌日两军排兵布阵,整军相峙在白帝城下。 刘备没出现在陈翎的目光中,反而是与他有过一段交集的庞统骑乘着一匹驽马来到阵前,唤陈翎上前说话。 顾视左右,见张郃、郝昭等人皆目露不可的意思,陈翎乃道:“玄德公乃是诚实谦谦君子,非是小人,汝等毋需多虑。”说罢此话,陈翎骑一白马出,穿阵向等候中的庞统而去。 来到庞统面前,陈翎拱手言道:“士元兄,别来无恙?” 庞统全身素缟,还了一礼,转目望向陈翎身后的大军,开口言道:“子仪,你退兵罢,今日一战你胜算全无,若是早早退去,还能留得性命在,若是迟疑半分,免不了会被我家主公…” 哈哈笑了一声,陈翎罢手阻住庞统继续说下去,正色说道:“助主公统一天下是我之愿也,玄德公若非是番踞益州,而是在陈留城中,必是吾之良师益友,可恨可叹。” 呵呵笑了起来,庞统同样正色问向陈翎言道:“我家主公帐下有翼德、子龙、汉升这样的猛将,子仪你又何人?” 不待陈翎说话,庞统继续问道:“以子仪之远见,难道还看不出,此次我主玄德公兵出成都,非是为了继续据守益州一地,而是想攻入中原?” “早在主公出兵之前,与那长安曹操曹孟德,定下了协议,我等攻灭子仪一军之时,便是他兵出长安,攻伐中原之际!”庞统如此这般不怕透露私下盟约说道。 庞统现在所说的话,陈翎都有所虑及,不过自己本意乃是来攻益州的,在自己之后又有许褚、周泰两人,因此心中并不畏惧刘备军势。 两人心中各有打算,话不谐,乃各归各处,准备攻伐。 第五百一十一回 大战之间 川内群贤才毕至,除去法正等有数几人留守扶刘循看护好成都之外,余者皆在此。 而刘备帐下的大将猛士,魏延不在,还有几人似乎不在,余者亦在此。 默默看着刘备大军,在他中军之前是张飞张翼德一军,在他的右侧是赵云赵子龙,在他左侧是黄忠黄汉升。 就凭这三人,就足以让人却步不敢攻伐,但陈翎还是下令开始攻击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是其一,若想取得益州,这数人就是自己必须克服的障碍,这是其二。 此刻在陈翎的心中,攻下白帝城已经成了次要目的,击败刘备大军才是自己眼下要做的事情。 而要击败刘备大军,环顾身侧的众将,只有张郃、马岱、郝昭等数人的自己,能行吗成了陈翎挥之不去的杂念。 双方将近二十万兵力的对抗,调兵遣将就非是一时三刻就能完成。 因此等陈翎、庞统各自归阵,过了足足一个时辰之后,方才略带着一丝满意之意,开始瞩目敌方的兵势。 在陈翎这方来看刘备一军,他的军势大部分排列在城东侧,背靠着坚城白帝,心中自可做到军心平稳,不必担心其他。 刘备他的大军分成大大小小数十个军阵,每一个阵中便有一名大将居中指挥,相比之下,陈翎这一方一惯的左右前三军布列在前,中军居中,后列还有两支侧翼兵势,这是为了在大战中,若是左右前三军出现不稳之时,迅速加入进去的后备军势。 陈翎帐下只有那么多人,就算把刘贤、陈横两人加入进去,亦不过止有十人左右而已,相比刘备的军势,显得相当的薄弱。 “咚咚咚…”三声鼓点,刘备的军势在缓缓逼近陈翎的大军。 张飞、黄忠、赵云三将联动,几乎是踏着同样的节奏在前进。 在华盖之下的陈翎见之,向着侍候在侧的刘贤一点头,也命擂鼓进军。 兵卒开始冲锋,在这样的大战中,陈翎麾下那三千不到的连弩手渺入瀚海中的一片孤舟,翻不多大的风浪,也因此陈翎将他这一支军势放置在自己的身侧,护佑自己的安全。 敌将实在太猛了,若没有这三千不到的连弩手在侧,陈翎心中恐怕已经起意立即撤军离开了。 这一战,陈翎将最为关键,也是最为重要的一项任务,交付给了夏侯恩,开战之后,立即从侧翼破阵而过。 无论是踏破了哪一将的阵势,迅速回来,然后以待时机,直取得刘备中军。 刘备的中军处,现在只有庞统一人在彼,不过若是能够占据此地,想必能令敌军稍感不安罢。 张郃是陈翎帐下的大将,本来现在他应该在中军处,看着战事进展,然后才决定兵向何处,不过念及此时刘备的前军是张飞,陈翎麾下能够与他相匹敌的惟有张郃,因此,张郃他去前军。 在张郃左右两侧的,一是马岱,还有一人就是郝昭。 无论是马岱,还是郝昭,相比赵云、黄忠两将,都非是其敌手。 这个不是敌手的意思,就是单挑搦战是不能比。 但若是排兵布阵相对抗,在陈翎的心下,自思着还有一些能够战而胜之的可能,虽然这个可能不多,但值得一试。 毕竟自己帐下止有这么多人,许褚、周泰两人还在姗姗来迟的路上,刘备又早早下了战书,自己不应的话,不就是显得提兵来攻益州,自己底气不足吗? 自己感受到不要紧,最主要的,若是自己麾下的将卒都这么认为主帅是这么一个人了之后,那这军心还能保持稳定吗? 不能罢! 军心都不稳了,这仗还怎么打? 因此,这一仗自己必须要打,而且要有击破刘备大军的气势,不然对于将来传檄定益州,就会遇上很大的麻烦。 而这早打与晚打是有分别的,最明显不过的是,若是周泰、许褚两人已经帅军抵达这里,那自己就能够相对从容的布置好一切,不必像如今这般匆忙。 在刘备那一方来讲,他这一仗其实早了一些,若是等着三五载,凭借着益州将近六百万的人口底蕴,招募一支五、六十万的大军来攻中原,其实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那得在平定南蛮,与曹操媾和,将益州发展一下之后才行。 陈翎急忙忙的来攻刘备也是有着这个缘故在内,若当刘备真的办成了这数桩事情,那就是缠绵数十年的相互攻伐了。 相比之下,曹操下辖的领地,司隶三百多万人口,加上整个西凉也只不过仅仅四百万不到。 司隶又在与兖州接襄处,在吕布随时都有可能攻入其中去的同时,曹操必须保有一点数量的军势,才能抵御住吕布侵攻。 如此,曹操与刘备两人相比,刘备的威胁更大一些,曹操则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他在占有汉中之后,攻入梓潼,也有扩大领地的意思在内。 加大加宽自己的战略纵深,免得司隶一破,就再无转圜之地。 而在江东的孙策,大抵与曹操相同,比之曹操还有一个劣势,在江东众文武心中的优势,天堑长江则是一个致命的地利。 人么,总归是居安思危,有了这长江天险在,江东众人的心目中,自然会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来:就算你温侯吕布再强,就算你平复了西凉、益州等地,但你想凭此就攻向江东,呵呵… 想着这些,陈翎张目望向前方,双方的兵卒都进入一箭之地,各自双方的弓弩手已经开始覆盖射击。 阵列于前,大盾手布下防御阵势,随后在各军伍中的将校喝令之下,努力鼓起勇气,冒着漫天的箭雨向前行进。 半箭之地内,在这些幸存下来的兵卒还在庆幸不已时,身后的将校各自骑坐着战马,绰枪持戟向着前方杀了过去。 步行的步卒嘶吼着喊杀声,急速向前冲去。 又是一拨箭羽覆盖而来,这一次受伤倒地的更众一些,不过死伤了这么多之后,对方各自的弓弩手剩下的箭矢也就不多了。 在一阵稀稀落落的箭矢之后,两军冲在最前方的兵卒开始了短兵相接。 这是一个注重勇武的时代,在这样的大战中,勇武更强一些的人或将,自然能够比其他人会有更多的活命机会。 尤其像张飞这样的猛将,他一柄蛇矛挥荡之处,敌卒纷纷倒毙,更是其中最为强悍的存在。 展目望向刘备的左右两支军势,赵云、黄忠两人同样是如此。 反观己方,一开战便呈现不敌之态。 虽然是人少于刘备一军,但也不能这样罢! 心中暗暗如此自忖着,陈翎按捺不住的想站立起来观战,不过念及这样一来,就显得自己不那么从容,也就罢了,依旧仍然的端坐在麾盖之下,脸上平淡的看觑这一切。 马岱对上了赵云,看着此人一身银盔银甲,一柄长枪使得出神入化,马岱自愧不如,乃居中调拨,指挥大军作战,就是不上前来阻赵云杀戮自己的兵卒。 郝昭对上了黄忠,之前一战,因有公孙羽自承其责的缘由,他并没有受到陈翎的任何斥责,相反还得晋升,掌了高览遗留下来的一支军伍。 此战是他身为一方大将的首次大战,本来是想此战中一雪前耻,不过看到那个与自己交战的老将严颜亦只是身为偏将伴随在黄忠身侧进击,郝昭觉得自己还是少冲动一些,省得再自讨其辱。 刘备站在城头看着这一切,他非是不想留在庞统身侧指挥大军作战,不过紧握着双手的拳头,很是彻底的出卖了他。 他生怕自己待在中军之处后,会忍耐不住号令全军掩杀过去,坏了庞统的所有战略部署。 用兵征战,是得有一定的谋略与阵法的,不然在这样一场大战中,只会沦落为一场混战。 那是自己不愿看到的景象,自己麾下大将如云,谋士云集,陈翎身旁虽然军卒相彷如,但他缺少能够一击定乾坤的人物,却是最为明显不过的破绽。 待等这场战事进展到一定程度之后,他会发觉所能够用上的兵卒会越来越少,直至最后他将所有的兵马全部调遣上前参战。 这样一来之后,能够护卫他的还有谁? 张郃确是不错,但马岱、郝昭两人是谁? 一者在小沛城中抵御过孙策的攻城,也算是有才罢,但与自己麾下的汉升、子龙,还有三弟翼德相比,他还略显得稚嫩。 马岱,若是他兄长马超在此的话,自己说不定会顾忌一番,然而就是他马岱,只是马岱而已。 从开战到现在,这战事一直看在刘备的眼里,他很清楚的发现,庞统这似是光明正大的阳谋或许才是真正能够克制住陈翎的妙计。 而陈翎他的援军,这一次已经是不能够及时赶到,令他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周泰、许褚两人的军势,自己已经探明,会在一日后抵达。 这一日间会发生很多的事情,迟上一日,会改变很多的事情。 除了这几人之外,余者不足虑,或许是此刻刘备心头最为真实的想法。 第五百一十二回 强抢俊才 张翼、张嶷两人为张郃所擒,未开战之前,陈翎就遣人押送俩人前往陈留,非为其他,如今两人不降,不是说两人并无背主投敌之意,而是总得观望一阵再说。 譬如,陈翎见张郃擒来两将,立即喝令下去斩首示众,那么自不必说,两人或许哈哈大笑一声,唾骂上一句,便从容赶赴刑场去了。 这等粗糙的做法,陈翎不屑为之,兼深知两人乃是难得的良将,岂会这般就地正法了? 往昔的刘封、桓阶等数人,现在委委屈屈的待在陈留,等候各自的君上过来赎人的同时,未必没有投入温侯吕布麾下做事的心思,只是无人过来劝解,自己放不下架子,这才一直落得不尬不尴的境地。 押解张翼、张嶷两人前往陈留的是张郃族中子弟,一名唤张颉的校尉。 自家兄长立下的汗马功劳自然不能假手他人,得需自己亲自押送至陈留才是妥当。 一路无话,通行无阻,至襄阳,来陈震处办了文书之后,张颉正待抱拳躬身退下,未料坐上首的陈震一脸惊讶的问道:“往者,不是阵前决断,或降或斩,不一论处何必这般麻烦?” 陈震乃是掌一郡一州主政之人,张颉不敢怠慢,回禀言道:“将军大人曾有言道:取益州易,然得益州难。” 陈震然之,说道:“如此说来,子仪是想徐徐图之,谋取益州人心?” 张颉点头,说道:“张翼、张嶷两人在刘备身侧只不过是偏裨将校,若是此两人在陈留能得主公器重,出任一方大将,益州诸人见之,必定不再抗拒我等取益州,待攻下此地之后,或会纷纷来投。” 这是千金买马骨的典故,不消张颉讲来,陈震就能明白。 如此,想了一想,陈震再次开口言道:“近来伯言数次向我言及,想去陈留觐见主公,张颉你若是有闲,可否携他一同前往?” 陆逊待在襄阳非常的舒适,既能为江东通消息,又能联通益州、长安两家,私底下做的事情不少,陈震颇有焦头烂额的苦楚,借着这个机会想把他推往陈留,让诸葛瑾等一干人等去费心。 而且这样做的好处,也颇为明显,陆逊他的家人随同一起去了陈留,为了他的家人着想,想必他会有所收敛,不敢彷如在襄阳这里一般,肆无忌惮罢。 陈震拜托之事,张颉岂会往外推,笑脸应承下来,因此,在次日一其同去陈留的行列中,又添加了陆逊一家人。 翌日一早,张颉等候多时,见陆逊一家人姗姗来迟,他自然不知陆逊在得闻这一消息之后,连夜拜访了陈震,欲留一家人在襄阳。 无奈陈震对他成见颇深,就是不准,着令他明日一早必须跟随张颉前往陈留。 若是不肯,呵呵… 陈震可不是陈翎那种能够看出陆逊有大才的人,心中早有不耐之意的他,已经起意陆逊不就,那么自己就派人押着他去。 两厢权衡之下,觉得自己主动一些还能掌握先机,陆逊乃成行。 陆逊至,见两少年将军被囚禁在各自一笼中,乃劝阻张颉道:“将军何必如此?” 张颉冷笑,陆逊可不是陈震那般的大人物,同时差不多官职的他,在自己眼中,只不过是一后辈而已。 见张颉无视自己,陆逊叹道:“昨夜辞别孝起之时,他谈起此两人来,将军既然起意以此两人为示范,大人何必为难他两人?” 不等张颉说话,陆逊接着又道:“昔者儁乂将军不也是侍候袁本初,后来归了温侯吕布,如今贵为军中大将,将军可曾细思过?” 听得陆逊说起自己的祖兄,张颉有些动容,乃令将张翼、张嶷两人卸了枷锁,轻身上路。 陆逊为自己两人力谏张颉卸了自己的枷锁,令张翼、张嶷两人心中感激,不由得对他起了亲切之情,一路之上,兄弟之称从未断过。 一日之后,一行人至宛城、许昌的官道上,迎面来了一支大军,前面高头大马上骑的将领非常有气势,手提一柄衠钢槊,正是援向陈翎的周泰一军。 张颉认得周泰,令部从急退道边让开大路之后,恭身侍立在旁。 周泰缓缓骑黑云过,见是张颉,乃一并让到道旁,让大军先行通过,而他自己则来寻张颉暄话。 看着脸色迥异的数人,周泰呵呵一笑,开口说道:“张颉,你兄长在前方如何?斩杀了几人,擒拿了几将?” 这话一说出口,张翼、张嶷脸色大变,若不是知晓当面之人就是威名赫赫的周泰,恐怕已经开口辩解起来了。 张颉苦笑一声,引周泰至旁边,低声说道:“此两人就是家兄所擒拿的川将,张翼、张嶷两人。” 哦了一声,周泰转首过去了看了一眼,问道:“那陆伯言是何事,为何与你同行?” “陈震大人令我携其家人一同前往陈留。”对于这样的事情,张颉小心翼翼的回答着道。 嗯,撇开陆逊不谈,周泰说道:“既然阵前擒拿下了,此两人可愿意降我主否?” 张颉小心的偷觑了周泰一眼,摇头说道:“此两人性情刚烈,甘愿受死也不愿降。” 听闻这等事情,周泰大怒,双眼一瞪,喝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斩首号令示众?” 张颉心道谁说不是,又待将已经说过了一次的托辞再次将来,未料周泰脸色一变,接着言道:“想必此次你押解这两人前往陈留是想为儁乂兄邀功请赏去的罢?” 张颉心道谁说不是,正待开口说话,便听得周泰哈哈大笑一声,朗声言道:“张颉,此两人我有大用,能否让我携带走?” 张颉心中一震,急忙开口说道:“大将军,此事万万不可啊!”张颉正想说出此一事有关自己祖兄的升迁大计,怎能就这么转首送了人去? 周泰已经在下令说道:“去两人,将对面那两个油头粉面的家伙给我押过来。”说完此话,周泰向张颉一抱拳言道:“此事先行谢过,今后必有所报,张颉你就这般回复你家大人。”说完这话,不等张颉有任何回应,周泰大手向后一挥,言道:“前方战事吃紧,汝等速行。” 就在张颉吃吃哎哎伸手欲去拦阻周泰车马之时,身后伸过来一只手,将他拉扯了回去,张颉满头不知所措之际,听得陆逊喝斥着道:“你不要命了吗,敢拦大军通行!?” 不用说拦下大军,就只是阻上了那么一下,周泰就能借此砍了他的脑袋,而张郃还得为此感谢与他。 张颉本是军中骁将,这等事情如何不知? 可这周泰实在气人,让自己一时鬼迷了心窍,不辨是否。 张颉心中反应过来之后,对严斥他的陆逊心怀感谢,抱拳作揖了一下,悲叹言道:“眼看就要到陈留了,而那两人竟然被周泰抢了去…”张颉已经说不出话来。 虽然军中严明不能冒功代领,但现在周泰与自家族兄相较,这等小事,在大事面前,所有人等都会视而不见,就算是自己眼前之人,亦是如此。 就在张颉说出此一话之后,他很是明显的见到了陆逊眼中那股令人愤慨的神情,似乎在说着,你就这事,算个什么事! 不说张颉、陆逊两人到了陈留之后,如何向吕布禀报白帝战事,却说周泰抢下张翼、张嶷两人是有缘故的。 那就是,在与陈翎一同度过的那段岁月中,何时他陈翎做过多余的事情? 张翼、张嶷两人既然能够为他看重,自然是有才能的,这一点周泰确定无疑。 确定了此事之后,如何收服此两人以为己用,那就是很简单的事情,有家小在益州? 此事不难,通报一下贾诩,让他派出细奸前往益州,把两人家眷给送过来。 有无两人的家眷其实没有多大关系,失手被擒,以刘备的那种性情,自然会优抚家属,使得此两人心生为他肝脑涂地的心思。 所有么,在周泰看来,贾诩能否将张翼、张嶷两人的家眷取来,并非是大事。 跟随陈翎久了之后,周泰不由得想到其实死了最好啊… 若不是因家眷的缘故才不投向自家主公,而是张翼、张嶷两人心存忠义之心,那么在周泰看来,其实也不那么麻烦。 子仪曾经说过一个故事,讲得是,有一个朝代,数国相争,一国中的大将看中了另外一国内俊才,便使计诈取了来。 总的来说,就是使人假扮成此两人,然后令其去攻袭敌国一处,然后明示其军卒看清楚,就是此两人投敌之后率军过来攻打此处的,你们可上禀,勿要忘记了! 如此一来,纵使此人欲想归国,亦不可得。 双管齐下之后,若是张翼、张嶷两人还是不降,那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看着大军行进,枪戟如林,铁蹄铮铮,周泰心中满是自豪之情,又想起此一事,周泰有些沾沾自喜,想不到我如今也能用计了。 第五百一十三回 铁骑冲阵 赵云身陷重重包围之中,这当然不是他没有部从相随,而是他突入太过,已经冲袭进了马岱的军阵中去了。 益州不像中原,有那么多的兵卒可供招募,现在战场上的己方士卒,死一个少一个,若想重新集聚起这么一支大军来,并非是容易之事。 体恤部从也是其因之一,赵云从未有过落于人后的战斗。 就算是面对昔日曾经招揽过自己的陈翎,赵云他也不例外。 长枪沾着鲜血,还是在舞动着,擦拭了一把汗水,赵云继续向前推进。 战马方才进了三、四步,一人突从敌阵中出来。 此人文士打扮,手无寸铁,可赵云却是停驻了自己的坐骑,一敛身,向着他言道:“文起兄…”赵云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没有接着说下去。 公孙羽的来意,赵云非常明白,陈翎麾下无一人能阻挡自己,惟有此人却是能与旧情说自己退去。 可自己真的能退去,抑或是留下来,继续作战? 赵云心中迟疑不定,便见公孙羽远远一拱手,喝令左右此刻不得上前之后,向着赵云说道:“子龙…” 不待公孙羽继续说下去,赵云意有所定,开口说道:“文起兄,不要再说下去了,你之来意我知晓,然现在你我各侍其主,昔日之情不能重续。” “…”默然无声,公孙羽沉吟了片刻,抬头望向赵云,说道:“如此,子龙你斩了我之后,便可帅军直入,毋需挂念与我。” 赵云岂是那种能杀手无寸铁之人的人? 何况,公孙羽是公孙瓒的族弟,如同是先主在前,赵云心中踌躇了片刻,一狠心,令向左右言道:“将此人给我绑起来!”说完此话,赵云拨马就走,意想绕过公孙羽突入进到马岱的面前来。 不料不管赵云去往哪一处,公孙羽便随之转向哪一方。 赵云不亲自动手,凭借着两人各自麾下将校,局面勉强能够持平,谁也奈何不了谁,由此赵云一时陷入僵局中,不能得进一步。 而在黄忠这里,他所面对的郝昭,则没有了他人相助,只有凭他自己一人之力在抗衡着老将黄忠。 黄忠弓马娴熟,郝昭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能够厮杀的良将,远非是他的敌手,因此,黄忠一路猛驱直入,杀的郝昭简直无还手之力。 前军处,张郃已经与张飞战过一次,知自己非是其敌手,故而一直以挑衅为主,专门选择张飞军势的薄弱之处攻击,避开张飞,攻其破绽,便是张郃的策略。 夏侯恩手持一杆重枪,覆下了面铠,喝令着铁骑跟上,便从黄忠这处突入。 选择黄忠,非是赵云,或许在夏侯恩心中都有一丝不曾为自己所察觉的那一股恐惧,赵云太强了,自己非是对手,这次若还是冲袭到他的面前,估计不是就擒这么简单了,可能会… 不及细思,看觑着黄忠,夏侯恩的神情严肃,黄忠是与赵云等同的大将,自己能在赵云手下败上一次,难保不会在黄忠手下也会败上这么一次。 而此战的关键所在,子仪却把它交托给了自己,这让自己为之奋战的同时,亦感责任不浅。 不能再一次失败,不能再一次沦为败军之将! 如此对着自己说道的夏侯恩,摒弃了所有杂念一心想将黄忠的一翼击破。 看着夏侯恩铁骑一路向着黄忠那边而去,庞统向后一人点头,示意其上马去迎战夏侯恩。 此人非是他人,就是昔日赵云的偏将陈到。 陈到也是一个有着将才的人物,他的实力实际仅仅在赵云之下,与魏延等众相齐,不过赵云的光彩掩盖住了他的才干,让世人误解以为,陈到只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将帅。 白毦兵至此未曾现世,不过就算陈翎再能,也改变不了人的心意,刘备在中原大战之际,心中已经起意建制起这么一支精兵,护卫自己,并且能够威吓一方。这一支精兵的大将,有着不亚于赵云之能的陈到便成了他眼中的首先。 彷如是高顺的陷阵营一般,这支精兵的前身是刘备麾下各军中推荐上来有着百人将实力的数百尉卒,各个都携带着一柄长枪,还配置了斩首刀等物,很是精良。 以此百千人,对上夏侯恩的近千铁甲骑军,可谓棋逢敌手,将遇良才。 庞统是这般想的,但在见着自己将要突进黄忠的大军中去之时,突兀出现的这么一支小小的兵势,夏侯恩心中着实不快。 在刘备眼中,难道自己已经弱到了这般地步? 止有不足千人的兵势就能来阻截自己? 二话不说,夏侯恩正待下令践踏此军而过,继续攻向黄忠军势之时,突听闻一人开口言道:“夏侯恩将军,此一军止有数百,不足为虑。” “不如分我数百骑从,我一鼓荡破之,如何?”见说话者乃是子仪硬配过来的悍将柳毅,夏侯恩乜视的看了陈到一眼后,微微点头,便分了半数人马给他带领,前去破敌,而夏侯恩他自己则继续向着黄忠那阵势踏了过去。 在十万计的大战中分兵是大忌,何况是夏侯恩这么一支依靠着装甲之利,才能突破敌军的铁骑。 不过念及来阻截自己一军的只有数百人而已,柳毅、夏侯恩两人都自以为只是片刻之间的事情,毋需忧虑,也就这么行事了。 反正随后就会跟上来的,迟一些没有什么。 这般想了之后的柳毅、夏侯恩两人各率五百铁骑向着各自的敌手冲袭过去。 陈翎在观看着战事,他这里所在的地方较为突起,一眼便能望见所有的大将兵势。 公孙羽为自己所遣,心怀… 心怀怨愤着去阻赵云,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想那赵云在长坂坡七进七出,自己可不想如此,落得犹如曹操那般的下场。 大声疾呼着,来将何人,可报名来? 赵云一人就能闹得曹操坐立不安,何况自己面对的不止是他一人,还有万人军中取上将首级的张飞,宝刀未老的黄忠,… 第五百一十四回 生死之间 这样的战事,自己的胜算非常渺茫,所有能用的手段,值此之际,当然尽己所能,一并全部施展出来,才不负自己。 陈翎是一个复杂的人,他没有太多的忠诚之心,偶尔谈话中不由自主的便会显露出那种指点江山的意味,挥斥方遒,书生意气。 就像所有的凡人一般,别人的缺陷在自己眼中显得如此的明显,而自身的缺点却不省。 记得在并州之时,一次与陈翎相谈,自己问起他的志向,陈翎直言不讳说道:“辅佐温侯吕布统一这个天下是己愿也。” 志向是不错,但你既然是辅佐温侯吕布,如今为何落得进退两难的境地? 同样是谋臣军师,庞统心中叹息着,玄德公与温侯相较,自己可谓得遇明主,而他陈翎,是有过一段相得的时候,但很短暂,之后便是这般君不君,臣不臣。 随着吕布统一天下的进程加快,陈翎他越来越缺少时间了。 若吕布还活着,定然不会容许这般大臣执掌着权柄,陈翎他的下场,好一点会便软禁起来,差一些,心有不甘,起兵谋反,最后落得韩信一样的下场。 他不是不知晓这些,他自己有所明悟,这才急匆匆的从寿春那边杀入汝南,然后攻取襄阳,接着就提兵来益州,想在吕布尚未完全掌控一切的时候,求得一能够暂安的地方。 益州有“天府之国”之称,若能取自家主公领地以为根基,他陈翎至少能够有着相对安稳的地方可以栖身,不必落得太惨的下场。 可惜的是,益州并不像他想象中那般不堪,有着赵云、黄忠,张飞等将的自家主公,并非是任由人宰割的鱼肉。 陈翎,你的算盘打错了,你的目光应该放在曹操、孙策两家的身上,夺取了曹操的辖地之后,可通西域,就算中原待不下去,凭着你的武略,想必当年冠军侯的旧事可以重演。 若是去了江东,凭着你发家的青州水师,正如你自己所说的那般,海外还有许多的地方可以让你生存。 想着这些,庞统把目光转向陈到处,其他诸将自己可以放心,陈翎麾下的众人此际虽然能够抵挡一、二,但随着战事发展下来,若无意外的话,当不可挡张飞、赵云、黄忠等将,溃败是迟早的问题。 而那陈到那里,肩负着大任,自己不得不多关注一下,若是叔至不能拦下夏侯恩的铁骑,那么自己就需重新调遣将领前往阻截。 夏侯恩的铁骑甚是厉害,不能让他从自己的眼中杀向战场上去。 夏侯恩的近一千铁骑分出一般交付给柳毅之后,柳毅率军强袭陈到。 他不似夏侯恩精通重骑战法,毫不留有余力的冲向陈到。 陈到在他面前一箭之地内,扎下拒马枪,冷冷的看着当前一马突来的柳毅。 身后的八百白眊精兵是他亲自操练训起来的,对于是否能够抵御住柳毅重骑突进,陈到自己心中其实也不太确信,不过人在战场上,直面敌军的冲袭,难道还能直接转身退却不成? 自陈翎起这一支重骑以来,夏侯恩便是这一支精兵的大将,从未有过一败,只是在那次…想到这里陈到笑了起来。 那次己方的兵卒确也消损不小,但就在此战中他夏侯恩一军几乎全军覆灭,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重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可拍的军心,若是无敢战之心,面对这样一部精兵,的确非常难以对付。 想到这里,又见柳毅几乎快要冲至自己面前,陈到立即拔剑而出,向后吼道:“准备接战!” 随着陈到这一句话喊出,他身后的这数百人无一例外全部齐刷刷的一亮手中的长枪,向前顿足大喝一声道:“接战!” 柳毅跨刀持枪挺身直袭向陈到,他看的很清楚,此阵的军中大将便是此人。 擒贼先擒王,击杀了此一将,余者不战自可溃之,这是柳毅的战法,他的确有此武勇来与陈到相争。 避开前面的拒马枪,扭转马首,一枪就刺向陈到。 在柳毅身后的数百铁骑如同洪流一般倾泻而至,陈到的前阵被破,三层兵卒在着一攻势下,瞬息灰飞烟灭。 他们甚至连惨叫都不及喊叫出来,便为铁蹄践踏而过。 这便是铁骑最为犀利的地方,他们的攻击力不在于马上的骑卒,而是他们这些重骑的本身! 全速行进中的铁骑,就算是一堵厚重的城门也或许可以破开。 这样的冲击之力,加上战马之上骑卒的引导,向着败退中的兵卒追袭过去,几乎无人可敌! 第二阵,柳毅的铁骑其速已经有所减慢,这是陈到期望能够看到的景象,停顿下来的铁骑,他的攻击力不止减少了一半,甚至能达八成。 持枪与柳毅相斗之时,陈到看的清楚,第二阵也不能挡住这一止有数百人的铁骑兵势,自己的那些兵卒,眨眼前还好好的站在那里,直到铁骑撞过来,他们有的被撞飞,他们有的被一枪穿胸而过,他们有的沦为肉泥。 这里的军卒没有人在死前发出惨叫声,这里的军卒都是见惯了生死的强悍军卒,在他们的心中,不生即死,没有第三种选项。 他们直面死亡,他们对死亡有渴求之意,战死沙场似乎是他们的心愿。 陈到几乎热泪盈眶,若是此次还能击败这一铁骑军,自己还能什么脸面去见主公? 念及此,陈到不再去看那些兵卒,而是专注于眼前,与柳毅大战起来。 柳毅的武艺当与死去的周仓相彷如,在赵云、黄忠等人之下,却是在陈到之上。 他在刺杀了一员为掩护陈到而上来与自己争斗的敌军小校后,便持刀来战陈到。 战事甚急,柳毅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对面这个差不多年纪的将领身上,念及夏侯恩还在等候自己随后跟上,他手中的斩首刀舞的很急,根本就不给陈到喘气的机会,一刀接着一刀向着他砍了过去,仿似直至把他斩杀,方才会停歇下来。 陈到挡了三击才能还上一枪,这般的争斗他从未遇见过。 当然并不是柳毅远胜于他,而是陈到之前把心思关注向自己的兵卒,难免有些迟缓。 柳毅得机,更不相让,纵马驱赶,完全不顾底下还有其余的兵卒持枪来刺自己,他的刀,刀刀不离陈到的左右。 感受着柳毅蕴含在他手中大刀中的杀机,陈到摒去所有杂念,一心来与柳毅相争。 他的长枪有赵云的风采,随着两人交手十合,渐渐进入状态的陈到,他的长枪一枪快似一枪,逐渐扭转着战局的天平。 见久战陈到不下,又经由这么多回合的交手,柳毅知陈到的武艺就算与自己有点差距,那也是不大,只有毫厘间,几乎就是自己若有闪失,就有可能会伤在此人手中。 稍一旁顾,冲袭而过的铁骑,仅有百余骑冲阵而过,而其他的铁骑不是被长枪、长戟刺袭了下来,便是陷在众军的包围中,努力求生奋战着。 柳毅见之大急,这近五百的铁骑可是陈翎精心编制起来的劲旅,若是全部折在这里,柳毅可以预见自己的下场想必不会那么美妙。 如此,柳毅大吼一声,胡乱的扯去衣衫,露出虬筋暴突胸膛,柳毅凶狠的盯向陈到,喝道:“来吧,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这人是… 陈到很想寻思一个词句来形容此刻的柳毅,不过当他还思索间,柳毅已经完全放弃了防守之意,手脚并用的来攻陈到。 他的左手在窥机抓取陈到的长枪,不论是抓到的是枪尖,还是其他什么,他右手中的斩首刀一直的猛砍着,一副誓不杀死陈到,誓不干休的模样。 陈到也想像他一眼,不过不知为何,当柳毅爆发起强烈的战意的同时,他心中居然鼓不起余勇,用来抵御柳毅的侵攻。 这似乎就是气势夺人,陈到还没有想到此,便被柳毅压着逼退了三步。 三步,整整三步。 这是一个耻辱! 毫无缘由,一股不知从哪而来的怒气激励着陈到,让他同样大喝出来,完全不管不顾的杀向柳毅去。 生死之斗,余者只有观看的份,惨烈的战事还在继续,就在陈到与柳毅相互拼命厮杀之际,夏侯恩已经率这五百的骑卒开始冲向黄忠一阵。 自己面前的情景看起来非常不妙,郝昭已经在败退中,黄忠不止能够近攻,他还能挽弓远射,远远看觑着这员老将,夏侯恩就感到心底发寒。 那股掌控一箭之地内所有将卒生死的气势,就如同是神灵一般,令人生不出抵挡的心来。 事不宜迟,就算如此,夏侯恩也要尝试一下,不攻一下怎知晓自己不能破此一阵? 没有回头,夏侯恩“沧啷”一声,拔剑在手,沉声喝道:“随我冲锋!”夏侯恩说完此话,长剑前指,在回剑的刹那间,落后了一个身位,跟在擎旗骑卒的后面绰枪而行。 第五百一十五回 技不如人 自己不能就这么死,要死也得在所有部卒全部战死之后,心知自己武勇非是黄忠敌手的夏侯恩小小耍了一个计谋,让自己当场死亡的几率缩小了不少。 铁骑如风,铁骑如林,在这白帝城下,这一小小的铁骑军奔驰起来的声势非小,隆隆的铁蹄声中,为黄忠所见,他冷笑了一声,挽弓开瞄准向当先一人,就射出一箭! 这一箭是朝着那旗手的手臂而去的,伤人不难,射落旗帜才算见真本事,何况那人… 黄忠正如此想着,便见自己的那一箭不出意料之外,确是射中了那旗手的手臂,但覆盖这全身甲的那骑卒,仅仅是颤了一下,便继续冲了过来。 黄忠大怒! 虽然早知陈翎麾下有此一精兵,想不到如今竟然能挡自己的弓射。 反手又抽出一支箭,黄忠此次瞄向此人的双目,眼睛是一个人最为薄弱的地方,若是射中此处,依然不能伤他半分,那么老夫我… 亦只能仗着手中兵刃与他等相斗了。 准确的穿越无数大战中的军卒,这一箭飞射而来,这持着“夏侯”两个大字的旗手,毫不意外的被黄忠一箭射穿脑际,坠落下来! 夏侯恩见之,心中一沉,黄忠之射确是非凡! 不敢反观身后的众人,夏侯恩继续不停步的向前冲袭过去,同时把覆面盔掩得更加严实了一些。 箭矢不断的飞来,不知是黄忠之射,还是他人所为。 完全把头低垂下来的夏侯恩不去看黄忠,专心一致率铁骑向前猛进。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些刀盾手,夏侯恩心中冷笑,夹紧坐骑,就这么冲撞了上去。 摧古拉朽,几乎没有费多大的力道,这一道阵线便被自己突破,过了这一阵,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考验。 那是一阵长枪手,他们手中的长枪对马上的重甲骑士伤害不大,但对各人胯下的坐骑,却是… 不及细思,长枪已经迎了上来。 铁骑沉重,不便转道,明明看着前面有长枪即将刺袭过来,却不能避开,确是非常考验一个人胆量,深深吐出一口气,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夏侯恩扶紧自己的坐骑,然后等待着冲撞到来。 “咔嚓”声中,那是长枪被铁骑冲突之势带过,断为两截的声响。 夏侯恩心中莫名了轻松了不少,黄忠的军阵准备不足,对方郝昭的兵势或许可以了,但对上自己的重骑,却稍嫌不够。 陈翎还是没有忍住,登高眺望整个战场,这场战斗关系着自己的一切,不能有失。 而且刘备的兵势实在有些强大,已经让自己不能够继续安坐那边,继续维持着持重的模样。 黄忠开射出第一支箭矢之时,陈翎心中颇为担心,不过见黄忠只是去射了那旗手,陈翎放下心来,待及他再一次开射之际,陈翎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夏侯恩不止是铁骑一部的大将,还是自己的小叔,若是他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将来见着夏侯氏,自己如何分说? 之后见黄忠放弃了挽弓怒射,而是绰起一柄长矛纵马驰向夏侯恩,陈翎心中既惊又担心。 黄忠的勇武岂是夏侯恩所能抵挡? 不用说,夏侯恩对上他,迟早他会为黄忠所擒,或斩杀。 柳毅在哪? 自己派遣他过夏侯恩的军中,亦是存着有这么一员不错的良将在,至少能够为夏侯恩分担些危险。 柳毅与陈到的相争已经到了生死关头,柳毅一手抓取住陈到的长枪,一手持刀乱看向他的头颈处。 陈到很是危险,虽然他的部从似乎还占着优势,但见此的庞统已经坐不住了,速遣将来援陈到。 从庞统下令,至一支兵马前行至这里,至少也得需要不少时间。 就在此期间,乱刀猛砍中,陈到一个不慎为柳毅砍杀,在自己不曾意料之下,陈到长枪被柳毅夺了过去。 陈到有些茫然,此战从开始到现在,自己一直处在被压迫着打的境地,而柳毅此人进入状态极快,两人之间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只不过是自己有些所措了。 在一片狂笑中,一刀又袭来过来,凛然间,陈到一把伸手抓住来刀,沉声喝道:“你若想胜我,还需多等片刻!”说完此话,陈到一个扑身,从自己的坐骑上向着柳毅那边跃了过去。 柳毅怎会料到竟然有此种事情的发生? 始料不及之下,被陈到扑倒在地。 两人就在这战场上,继续扭打着厮杀起来。 夏侯恩继续驱军前进,他僚将在不断的折损,但取得的成果也是非常巨大。 在他这一小小军势践踏而过的身后,留下了一地都是凄惨叫唤着的黄忠麾下伤残兵卒。 努力突行,黄忠已经单骑来至夏侯恩的面前,他手中的长矛一拦,向着依然点头猛攻中的夏侯恩大声喝道:“来将止步!” 听闻此一喝声,夏侯恩一个激灵,黄忠还是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抬起头来,夏侯恩向着黄忠笑道:“你这老将,不去回家养老,领兵前来阻我去路,为何?”夏侯恩说着此话,一狠心,向身后众人大喝一声道:“不要停下来,继续向前冲过去!” 夏侯恩说完此话,率先一人在前,猛向黄忠冲袭了过去。 黄忠之勇,夏侯恩根本就非是敌手,不过若是仅仅抵挡一下,从他的身旁窜过去,夏侯恩自料应该还能办到。 不去看那些上前缠住黄忠的亲卫,夏侯恩继续低下头来猛冲,完全是一副不穿阵而过,就不会停顿下来的势头。 砍杀了夏侯恩十数校尉,黄忠张目四顾,见夏侯恩率着铁骑依然在践踏着自己的兵卒,心中忿怒,驱赶着战马就来赶夏侯恩。 夏侯恩存心避开黄忠,怎奈黄忠就是死追他不放,且铁骑驰骋稍慢,不如黄忠轻骑轻便,不一会的时间,黄忠已经透阵出来,追上了夏侯恩。 望见那一缕白须的黄忠,夏侯恩心中满是无奈,技不如人只得这样,可就是这般,还是逃脱不了黄忠的追袭,让他给追了上来。 是生是死,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夏侯恩如此黯然着想道。 第五百一十六回 大战正酣 张飞一骑突前,横矛立马喝向张郃道:“张郃,你也算是河北名将?” 长矛激荡就刺杀了靠近过来的兵卒,张飞继续向着居在后阵的张郃喝道:“兀那贼厮,快快过来吃我张三爷一矛!”张飞说着,纵马冲突,面前的张郃兵众无一可挡者。 左右号令兵卒继续攻上去,张郃耐下心来,不顾张飞的搦战,持枪稳稳站在阵后看着张飞厮杀。在他心中暗暗想着,这一战非常严峻,敌将勇武,兵卒强悍,若是一个处置不当,便有可能引发全军溃败。 张飞已经耀武扬威了好一阵,自开战始,他率先一人突前过来,伤在他手下的兵卒有百余人。 无暇他顾,张郃不知其余两军,郝昭、马岱两人那边如何,只是觉得再这般下去,这一仗说不定就会败。 刘备军势气势如虹,他们每一个将卒心中都有为关羽复仇的心愿在,舍身忘死奋战厮杀,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错,关羽是自己一方将他坑杀的,他是敌人,自然得有所准备,这样的结局,是每一个走上战场的武人都应该有的觉悟。 可为什么心中总有一股郁闷之气,觉得自己引关羽进入伏击地,好像是一件错事? 难道是因没有堂堂正正将他关羽斩杀,才有了这般心思? 张郃长叹一声,不复再想着关羽一事,专心瞩目于眼前之事,今日一战,自己须沉住气,待张飞气势落了下去,再上前与他厮杀,这样或许能够胜过他。 夏侯恩绰刀败走,方才挡了黄忠一击,自己几乎折在他手中! 这老匹夫实在厉害,他那长矛横刺过来之时,自己已经是竭尽全力去架挡了,可还是被他一矛击伤。 嘴角溢着鲜血,夏侯恩默默想到,穿阵而过后或许这老匹夫就不会来追赶自己,不然他的追兵或许会因此带动刘备所有军势的变动,致使这一场本是有所准备的大战转换成混战。 展目四望,跟随自己一同前进的止有数十骑,其余的重骑在与黄忠的交手中跑散了。 无暇去寻找自己的麾下骑士,夏侯恩一骑在前,率着这数十人从黄忠的阵中穿过。 待夏侯恩穿阵而过,转目望去便见身后无数的军卒在相互拼杀,又望了一下仅有的部从,夏侯恩苦笑一声,持刀在手向前喝道:“跟我来!” 说完这一句话,夏侯恩率先突向张飞的后阵。 翻滚了一会,柳毅猿臂轻舒,狼腰款扭,向着坐在底下的陈到饱以老拳。 陈到在抵挡,他现在身体被柳毅压着,动弹不得不至于,但在柳毅双拳不绝的向他脸面上砸去之时,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只是努力的攀扯着柳毅的手臂,令他不能从容出拳。 柳毅殴打了一阵,察觉自己这般不能伤到陈到半分,因此一个翻身,向旁跃去,想抢一把环首刀在手之后,捅死陈到。 柳毅的动作很是干净利落,不过陈到已有所察觉,在他飞身跃起之时,一把抓住他的脚,重新将他拖回泥地中,又一次互殴起来。 得夏侯恩冲击黄忠一阵的机会,郝昭号令众军齐上,欲想攻入黄忠的军阵中,败了他这一军。 郝昭长枪横扫,其势不可阻挡,奋威杀开一脚,逐步向前推去。 未等郝昭稳扎下脚步来,黄忠此际已经舍了夏侯恩重新来到郝昭的面前,郝昭见之,自知非是敌手,恐这老将又开射,便落在人后,指挥大军作战。 黄忠见之,愤怒! 陈翎麾下的大将都是这般模样,战得过的便上来厮杀一阵,像此刻明知不能敌之,便隐在阵后推兵而击。 长矛左右疾搠,将方才冲袭过来的敌卒全部刺杀,黄忠纵马提矛上前,向着郝昭直驱了过来。 赵云见公孙羽不肯退去,心中忍无可忍,驰马奋力一枪就袭了过来。 公孙羽见之,闭目待死,赵云之勇武,自己… 不止是自己,在这战场上能够胜过他的没有,在他目光所及范围之内,公孙羽相信自己并无那种能够走脱的可能。 如此,还不如闭目待死来的痛快些! “来吧!”公孙羽喝着说道,“杀了我,赵云你就能任意驰骋,不必在顾虑其他了。” 听得公孙羽如此说道,赵云的长枪一撇,从公孙羽身旁杀了过去。 公孙羽久久不见有长枪刺上前来,又听得身旁厮杀不断,张开双眼望去,便见赵云一骑绝尘杀入自己身后马岱的军阵中。 他的长枪彷如是一条蛟龙在其中绞杀着,直面赵云的将卒,无一能够生还,全部被他一枪带过,取了性命去! 公孙羽的心沉了下去,望向马岱,见他正欲提枪来战赵云,公孙羽苦笑一声,马岱的武勇可算不错,但与赵云相比,实在不能比啊! 见赵云绕过了公孙羽直接杀入自己的阵中,马岱心知自己不出亦不行了! 赵云的枪法凌厉且精准,自己实非敌手,但若是不敌就不上前去阻截,那自己还算一员战将吗? 念及此,马岱长枪一摆,勒马向着赵云喝道:“赵云,莫要小觑我等,看我来杀你!”说完此话,马岱纵马而出,向着赵云迎了上去。 赵云听得乱军中这一喝声,望向马岱,驱马大进,亦来迎战马岱。 两骑相对而驰,期间无数的兵卒在互相捉对拼杀,死伤无数,少有人者能够在这种惨烈的战斗中活得比他人更久些。 一卒的大刀刚砍杀了一名敌卒,身后便会刺过来一柄长枪,将此人当场穿胸袭杀。 刚刚刺杀了一敌卒的这人,不知何处又转出一人,挥舞这大刀来砍自己,相互攻打没有数下,这人力不能及对手,被敌砍杀。 身体前倾,长枪刺出,瞄向了赵云的胸膛。 马岱知赵云武勇非凡,不敢出奇招,只能稳扎稳打,很是平淡无奇的一式杀向赵云。 赵云挽枪朝上一挑,就破了马岱这一枪,随后在两马交错间,一枪疾刺而去,袭向马岱的腰侧。 马岱心无旁贷,觑得准确,长枪自上压向赵云之枪。 两枪一架,马岱力气不如赵云,在赵云使劲之时,手中的长枪压制不住,再一次向上翻出,与此同时,他的身形亦随着后仰过去。 此际马岱已经失了平衡,若不是两马相驰较快,赵云顺势一击下,或就能刺杀了马岱。 努力将身体扳了回来,马岱心有余悸,赵云之能,确是不凡。 张飞正在搦战张郃之时,夏侯恩自他的阵后杀过来。 若是正面相争,区区十数骑,定然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不过就是张飞专注于眼前的张郃,夏侯恩突兀忘却了生死,直接杀入他的阵中,令得他的后军一阵骚动。 阵脚挫动,不能大意,张飞也是惯战之将,乜视了一眼张郃后,拨马就想来斩杀夏侯恩。 不料就在拨马走之际,张郃觑得机会,翻身上马,绰枪向后一声喝道:“夏侯将军已经在袭击张飞后军,我等正好趁此机会攻入张飞的军中去,诸位,不能放过这难得的机会,都随我攻过去!”张郃说话此话,率先一骑杀向张飞过来。 久久不见张郃来战自己,只得到自己的后军动摇,张郃也提枪来战自己,这令张飞非常恼怒,前后一望,斩杀张郃为二哥复仇的心愿战胜了其他,张飞再一次拨转马首,纵马而驰,杀向张郃。 随着战马奔驰,张郃手中的长枪在挥洒着,他的气势在慢慢高涨,方才那几许顾虑早已经被丢弃,此刻在他的心中,只有战胜张飞的**。 自己可是河北名将,不能因敌强就心生不敢战的心思,那样的自己,还算一员大将吗? 念及此,张郃喝了一声,提枪向前抡出,径取张飞的胸膛要害。 张郃这一枪甚是凛冽,张飞见之,心中道了一声好,手中的丈八蛇矛便迎了上去。 他的双手向上一架,在张郃来枪还未及之时,便已挡在那里。 张郃见之,心中一惊,张飞看来还有余力。 现在既然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再也不能生出其他心思,张郃想到这里,长枪向外一摆,不攻张飞的胸膛,转而朝向他的肩胛而去。 丈八蛇矛在急转,张飞这是在引导张郃的长枪偏离出去。 当机立断,张郃回枪再出,搠向张飞的脸面,他的目光看到张飞的那张大黑脸,见张飞他暴喝一声,丈八蛇矛在他手中急速的轮转起来,自己的这一枪根本就刺不进去! 张郃心中凛然,长枪下摆,单手一撩,自下望上取向张飞的腰间而去。 “当”的一声,张飞的蛇矛架住了张郃,他的双眼圆瞪,怒视张郃喝道:“三式不能奈我何,张郃,现在轮到我了!”说完这一句话,张飞他那粗壮的双手一紧,暴突起的虬筋如同蟒蛇攀附在他手臂上,使尽了全力向着张郃当头挥劈而下! 有泰山压顶的气势,在这一刻,张郃感觉中彷如天上一黑,自己似乎身处在阴影当中。茫然四顾间,似乎这世间没有可脱逃之地! 第五百一十七回 放你一马 把目光从头上放下,张郃同样大喝一声,长枪递出,搠向张飞的胸膛! 两人相距只有一匹马的身位,若是张飞不变招来化解张郃的这一枪,那么在张郃被他丈八蛇矛狂砸而下的同时,他张飞同样不免会张郃这一枪贯胸而过。 这是张郃见张飞其势不可挡,当机立断采用了这一式的两败俱伤的枪招,不能破之,当携此人一同赶赴黄泉,如此自己就算身死,亦可自慰。 “贼厮敢尔?!” 张飞大喝一声,卸招避过张郃的直搠过来的长枪,手中的丈八蛇矛顺势惯出,袭向张郃的要害。 张郃长枪一搅,使了个枪花,想挑了张飞的兵器。 不过张飞力大,张郃不能及,枪尖对上蛇矛,张郃只感受到一股大力冲撞过来,自己手臂一阵酸麻几乎把握不住手中的长枪。 张郃大骇,回枪拨马而走。 见张郃接到自己的第二招便退走,张飞畅快的大笑了一声,便驱马来赶张郃。 两马一前一后相追逐间,张飞正欲趁着张郃无暇顾及身后,全力杀开一条血路,夺路而走的同时,以蛇矛刺袭张郃之际,便见身前的张郃在枪挑了一自己麾下的小校之后,身体后仰,一枪自他的胸上袭了过来。 回马枪! 区区小术岂能奈何我?! 张飞不避不闪,蛇矛反手一架,再接着一转便欲想以搅动之劲力卸了张郃的长枪。 不待张飞使力,张郃双腿一夹,那跨下马便直窜了出去,张郃的长枪已经离了张飞的掌控。 张飞暴怒! 在自己专心提防他张郃之时,他觑得一条可供坐骑通过的间缝,依仗着他的宝马良驹,硬生生从自己的眼前冲了出去。 而自己因想夺取他的兵器,在不知不觉中,马速已经放缓了下来。 看着张郃扬尘而去,张飞仗矛直追,已经完全忘记了大将之责。 夏侯恩在冲袭张飞一军的身后之时,在刘备中军那处已经遣出一员大将前来阻截,在此之前,夏侯恩这十数铁骑一路以无可阻挡之势,杀入张飞的军阵中。 随着夏侯恩杀入,在他不知不觉中,身后慢慢跟随上来不少铁骑。 这些是穿越黄忠一阵,跟随而来的失散部从,夏侯恩见之,心下了慰。 擦拭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夏侯恩继续持斩首刀突进。 在这乱军中,不拼命只得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此刻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依靠不到别人,望了一眼看不到边的杀局,夏侯恩心中暗暗想道,挣扎活在这个乱世当中真的不容易啊! 斩首刀从一敌卒的身上砍了过去,看他脸面上流淌下来的鲜血涂抹了他一身,夏侯恩脸上毫无表情,驱马向前,践踏着敌卒的身躯向前奋进。 在这一片战场的边缘地带上,柳毅还在与陈到努力扭打着。 这是一场全凭力气争胜的战斗,若是力气稍有不如对方,此际想必已经永远倒下了,可现在柳毅、陈到两人还在翻滚着打斗,确也说明了一件事情,那这两员战将的勇武的确旗鼓相当,将遇良才。 在他俩人的前后左右,撒落着不少尸身,其中有陈到的部从,也会夏侯恩的铁骑,相对而言,陈到的部从多一些,夏侯恩的铁骑有着良好的防御装备,死伤的更为少一些。 陈到多阵亡出来的那些兵卒,其实就在首次冲击中,为柳毅率众践踏而过的兵卒。 在抵挡住铁骑的冲击,减缓了他们的攻击之势后,手持长枪的陈到部从,他们的优势慢慢在展现出来。 乘坐在铁骑上的骑士被数人包围着,坠下马来。 当这些铁骑骑士掉落下马之后,他们的结局一般都已经算是决定了。 死! 阵亡! 行动迟缓的他们,在面前手持长枪刺袭过来的陈到兵卒之时,往往因不能及时遮拦对方的兵器,为敌所伤。 更有甚者,见刺不透他们的盔甲,陈到的这些兵卒往往会合身扑过来,将敌扑倒在地,然后抽出佩剑、佩刀,沿着盔甲的缝隙刺进去。 看着这员包裹在重甲之中的敌卒在自己的手下慢慢死去,陈到的兵卒,无论是谁,都有一些残酷的笑意。 就算你们的装甲再精良,在我等的攻击之下,还不得像其他之人那般死去! 死去吧! 柳毅大喝一声,他的双手有些颤抖,他的肩膀有些胀痛,他知晓这是用力过度的原因所致,他的脸上带着张狂的笑意,陈到他与自己奋力争斗到现在,一直保持着永不放弃的意念,不过在片刻之前,他用力搅着他的脖颈之时,柳毅发觉,这员勇将已经到了他的极限! 而自己也差不多,不过还略微还有一丝余力,似乎就是这么一丝余力能够决定他与自己的生死。 念及此,柳毅再一次忍不住张狂的仰天笑了起来。 多少日子了? 多少时间了,自己没有再这般痛快的大笑一次,那是因之前遇到的敌将不是远强自己,就是非是自己的敌手,而这陈到几乎与自己差不多,他有勇武,却是够不着那些当世的一流战将,一如自己! “哈哈…” 双目之中流淌着泪水,在襄阳城下之时,柳毅他记得清楚,在面前关羽的追杀之时,自己心中的那种惶惶不知所终的恐慌感,直至现在自己才似乎明白过来,有些人啊,自己的确战不过,而有些人,则与自己有着相同的命运。 若是现在自己脚下的陈到遇上了张郃,大概是像自己一般,就彷如遇见关羽的那一战。 是憋屈的死去,还是努力存活下来? 想到这里,柳毅突兀低下头来向着陈到言道:“不知你姓名,但以你勇武,今后我必定会有所耳闻。” 陈到听得柳毅的话,正不明所以中,又听他接着说道:“去罢,今日我放你一马!”柳毅说完此话,从旁边拾起自己的环首刀,最后看了陈到一眼,摇头叹了一声,扬眉向着还在胶着战斗中的众铁骑喝道:“为何这么久还不能将此一军尽数覆灭?” 第五百一十八回 鸣金收兵 陈翎、诸葛亮两人联手攻克襄阳,阵斩关羽,海内震动,孙策、曹操、刘备三家不能逆,吕布居陈留思称帝。 一日召诸葛瑾进内相议,吕布言道:“昔汉高祖不过泗上一亭长,而有天下;今历年四百,气数已尽,海内鼎沸。吾据青、翼、幽、并、兖五州,雄视诸侯,百姓仰慕;吾效应天顺人,正位九五。子瑜以为何如?” 诸葛瑾答曰:“不可。昔周后稷积德累功,至于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犹以服事殷。明公武功盖世,未若有周之盛,且已有前言,明公不可出尔反尔。” 吕布愠怒,斥退诸葛瑾,遂不再言及此事,只待时机来临。 诸葛瑾出,行走间想着距离郑玄之约,仅有一年,主公如此急切不知为那般? 转角处遇上进府理事的陈平,诸葛瑾对此子甚是关爱,乃开口问道:“子规,何事这般匆匆?” 陈平怀揣一封来自寿春诸葛亮的急件,见是其兄,不敢相隐瞒,施了一礼,拱手言道:“孙策集聚兵势,欲图寿春,军师诸葛亮…” 不待陈平把话说完,诸葛瑾接过书信展开一览,半晌无语,此次孙策兵势约有八万,孔明身边止有四万余的兵卒,其势似不能挡。 心中欲遣张辽兵出徐州,助己弟一臂之力,然此事需经由主公吕布首肯方才能够成行,而方才… 叹息了一声,诸葛瑾转身回向原路,同时对着陈平说道:“此事甚为紧要,子规,你且去把公与、文和两人寻来。” 陈平颔首,躬身离去。 陆逊将离襄阳之时,向江东发出一暗书,言及此次陈翎提兵攻白帝实乃冒险之举,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伯符可趁机行事。 得益陆逊这两面奸细,孙策获知此一消息,立即与周瑜相商,继而决定趁机再一次攻入中原来。 而此刻,在白帝城下,陈翎一军的确彷如陆逊所预见的那样,开始陷入苦战中。 张郃为张飞所追逐,马岱纵马上前迎战赵云,郝昭对上老将黄忠,无论是哪一方都是陈翎见着之后,都会提心吊胆的大事。 张郃非是张飞的对手,马岱与赵云相差巨大,郝昭不是黄忠十合之将,这三人如今都陷入绝地,陈翎手脚冰冷,若其中任何一人有失,自己都会为此伤痛不已。 刘备欺人太甚! 心中极度郁闷的怀恨看向城头,陈翎见那里有一人在众人环绕之下,在观看着战局。 继续这样的战斗? 张郃、马岱、郝昭三将说不定就折损在这场战斗中。 号令全军退兵? 刘备、庞统不是无谋之人,在自己号令下的那刻,他俩人定然会麾军掩杀过来,这样之后,自己大败亏输倒还是在其次,最为重要的是,经由此一战后,自己的军势在他俩刘备、庞统的眼中自此便是不堪一击的代名词! 继续战斗? 还是撤退? 这样矛盾的想法在陈翎心中反复出现,有所顾虑的他,第一次犹豫不决起来。 在侍立在侧刘贤、陈横两人的目光中,陈翎脸色反复转变,他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又退了三步,侧走了数步,又倒回到原地,他的手欲施令,却不知为何,总是没有挥出或是放下,停顿在半空中。 听得他长叹一声,刘贤、陈横两人见陈翎忽然坐了下来,竟然闭目不看战事了。 相互看觑了一眼,两人不知陈翎是何心思,便小心翼翼的侍候在旁,没有说话。 天色有些昏暗,本来开战前一直晴朗的天上不知什么时候布满了乌云。 “哗哗”飘展的帅旗也在这时候停歇了下来,隐隐有雷声传来,那翻滚的云雾,仿似有人在操持,降临在相互混战中双方军卒的头顶上。 本来一脸欣慰的刘备抬起头来,看向天上,伸出手来,惊诧着说道:“要下雨了?!” “风停了?”闭目中的陈翎的突然睁开双眼,他也望向天上,他的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向着刘贤、陈横两人说道:“要下雨了!” 不知道下雨对这样的大战会有多大的影响,刘贤、陈横两人谨慎着接话说道:“嗯,是下雨了。”说着话的同时,两人伸出华盖之外的手已经沾上数滴雨水。 就在说话间,这雨来的突然,也很是猛烈,倾盆下着。 “劈劈拍拍”,雨水打在头顶上的华盖,发出的声响几乎能够掩盖住双方军卒的厮杀声。 见之,陈翎大笑,站起身来指向战场的另外一面,那里是庞统的中军之处,陈翎狂笑着说道:“天助我也!士元,你想败我,还需等下一次!” 说完此话,陈翎立即向刘贤、陈横两人下令言道:“鸣金!” 大雨如注,在这场大雨开始之前,双方的兵卒还在努力的厮杀,等大雨降临之后,泥泞的战场对双方的将卒的影响都是非常巨大。 张飞正在追赶张郃,舞动着丈八蛇矛,突然这天就下起雨来。 抹了一把额头的雨水,张飞没有放在心上,继续纵马追赶张郃,不过就在数息间,这雨突然变大,令的他看不清前方的情形,张郃仿似就此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张飞不甘心,纵马驰骋了一会,便听得敌军响起了鸣金之声,张飞暗道一声,不好! 此次似乎不能斩杀张郃为二哥复仇了! 庞统接了一把雨水,喃喃自语着道:“眼看他就要败了,这天就下起这罕见的大雨?” “天不助我啊!”庞统恨恨的看觑了一眼已经朦胧不清楚的战场,同样下令鸣金。 陈翎在下令收兵,自己若是放任不管,全军在迷茫一片的雨水中,如何做到指控自如?若是陈翎在自己大军攻袭过去的同时,狠狠下了一决心,另遣一军过来袭击城池,或是谋取自己,如之奈何? 陈翎将要大败,但他还没有大败! 这才是至要关键的一点,他将士的士气还在,若是自己号令攻袭过来,只会遇上他们誓死的相斗,这样的战斗便会转变成混战! 自己一直在做的,就是要避免这样的事情。 益州比不了中原,比耗兵卒,比耗粮食,自己都不能与之相比。 陈翎他可以在这一次战败后,迅速卷土重来,可自己呢? 颓然的坐下,庞统自思着,主公,这一次千算万算,就是没有料想到这天候,实在我庞统失职啊! 看着众将卒一个一个接着一个归营,陈翎心中说不出的喜欢。 虽然这雨还在下着,淋湿了自己全身,但陈翎就站在这雨水中等候着诸将归营。 周泰、许褚两将即将到达,有了他俩将之后,自己调兵遣将就有更为宽裕的余地。 张飞、黄忠又如何? 许褚能挡他三人中的任何一人,接下来的另外两人就由周泰、张郃来抵挡,如此一来,兵势相当的自己与刘备,在这白帝城下,还有得战! 看着眼前烟雨朦胧的白帝城,陈庆在一巨汉的护佑之下,仿似自语着道:“师傅,你说在这一次后,我父亲还会遇上这样的麻烦吗?” 一虚无缥缈的人站在陈庆的身旁,他的身材健硕,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转首过来对着陈庆说道:“放心,就算没有你的帮助,你父亲在此一败之后,也只是稍微延迟了一下这天下统一的进程,对整个大势没有半点影响。” 陈庆颔首点头,爬上蹲下来巨汉的背,自语着说道:“万事可一不可再,我下次可不会这么碰巧遇上了…” 随着陈庆的话语,一行两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雨水中。 翌日,陈翎的大营中迎来周泰、许褚两人帅着的三万军马。 在其他人眼中,援军的到达,可以令士气高昂,但在陈翎的心中,我只求周泰、许褚两人啊。 如今,惟有他两将才能帮到自己,而其余那三万兵马,可有可无。 当然既然已经带来了,那么多一些兵马,对于即将的战事,也颇为重要,陈翎心中如此想着,为周泰、许褚两人设宴洗尘。 筵席中,张郃说起张飞、赵云、黄忠等将的厉害之处,许褚闻之,嗤之以鼻! 对着周泰,许褚言道:“来日若是再战,我倒要见识一下张飞张翼德的厉害之处!” 周泰与许褚两人相交甚契,他不像陈翎有过欺瞒许褚的过往,两人几乎同时进入吕布帐下为将,相比他人更是熟稔。 听闻许褚这般说着,周泰含笑说道:“仲康,张飞我会过,确是温侯之下数一数二的人物,你莫要小觑了他。” “哈哈…”许褚大笑一声,长身而起,张目顾盼诸人,向着陈翎请战言道:“将军,来日可遣我战那张飞!” 许褚之勇,陈翎深知,要不然也不会当时那般行事了。 听得他这样说道,陈翎亦大笑一声,壮之,说道:“仲康之勇,世所无敌,量他区区一刘备三弟岂是你之敌?!” 说完此话,陈翎把酒来敬许褚。 许褚见之,呵呵冷笑了一声,把头一扭,不理陈翎,与周泰攀谈起来了。 第五百一十九回 黄权用计 就在陈翎为周泰、许褚两将接风之时,城中的刘备震怒。 不为其他,就是因这天气突兀下雨,令得自己与庞统的计谋功亏一篑。 周泰、许褚两人今日抵达的消息,他早已经得知,虽然因这雨稍微迟缓了一些,但还是在今日赶到了。 在明知敌有援军的情况之下,刘备、庞统没有心思去想其他,只是在商议着接下来的战事该如何安排,力求在短期内击败陈翎一军,从而重新夺回襄阳。 殿外这雨还在下着,虽然小了不少,但近期内若是再次大战,那就得看陈翎的布置。 雨中攻城,对于防守一方来说,比较有利,对于他陈翎则是会加上几分困难。 看着这雨水,庞统开口言道:“主公,我料他陈翎明日必定不会来攻城!” 刘备颔首,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不必庞统说来,他亦能知晓,不过庞统似还有话要说,自己要听听他怎么说。 果不其然,刘备静待了片刻,庞统接着说道:“如今彼虽然有援军至此,但若想仅凭这些军卒就攻下白帝城,呵呵…”笑了一声,庞统向着刘备一揖,言道:“我闻那许褚许仲康与陈翎多有不谐,不如遣人前去…” 庞统附耳在刘备,如此这般说道着,听刘备连连点头。 次日,天气未见转好,刘备与陈翎罢战,许褚待在自己军帐中,已经料知此事,心中不由的气恼起这天候来。 就在许褚骂天之际,有一部从进账来报,说道:“城中有人来访将军。” 许褚奇之,自己与刘备不熟,又与川中诸将各个不相识,如何有人会来拜访自己? 想着这些,念及闲着无事,不如见见此人又何妨? 此次过来说许褚的正是川中名士黄权,他今日一席布衫,头戴一方巾,听得许褚让人传令自己进内说话,乃微微一笑,举步就向帐内而进。 进得帐中,见一巨汉站立自己面前,怒目圆瞪着自己,黄权不慌不忙,施了一礼言道:“川中玄德公麾下黄权黄公衡见过将军。” 哼了一声,许褚没有理会黄权的礼节,一指他身后的案几说道:“坐!” 黄权见许褚无礼,也不发怒,只是轻笑了一声,拱拱手,转身就坐下来。 待见许褚亦坐了下来,黄权开口言道:“毋庸将军动问,小人这就将来意道明。” 说道此处,黄权一撩衣袍,正坐起来向着许褚说道:“将军有樊哙之勇,又有其忠,小臣不敢说将军投向我家主公玄德公。” 嗯? 就在许褚疑虑的目光中,黄权接着说道:“不过小臣闻将军与陈翎此人颇有些私人恩怨,…”说道此处,黄权轻笑了一声,看向许褚,有些犹豫不决的继续说道:“若说小臣有一计,可令将军报得此怨气,将军是否愿意一听?” “哈哈…”许褚大笑一声,冷觑黄权,正色言道:“若是你黄权欲想通过行计,令我军失了主帅败在尔等手下,你可找错了人!”许褚说道此处,向外喝令道:“来人!…” 就在许褚喝令来人将黄权轰出去之际,黄权不急不慢,从容站起身来,叹了一声,自语着道:“原以为将军是一个恩怨分明之人,不想竟然误会我黄权是那等卑劣小人!唉…”黄权说着这话,向着许褚略一拱手,就待移步出帐。 看着黄权不似作为的样子,又见着在外守候的部从已经进来一人,向自己禀着说道:“将军何事?”这人的目光转向黄权,似乎在说,是否将此人赶将出去? 许褚略有沉思,一罢手,让此人退出去,一指案几,言道:“既然你自承非是卑劣小人,那么我倒要听听你有何法可略施小惩?” 见许褚愿意倾听,黄权心中一喜,脸上则是一片淡然,以更加从容的神态再次坐了下来。 两人重新分宾主坐下之后,黄权言道:“虽然不明将军与那陈翎究竟有何恩怨,不过无外乎人情是故。” 见许褚不动声色,黄权接着说道:“将军性情耿直,而那陈翎则是一个有着七窍玲珑心的人,或许在他陈翎看来是一件小事,但对于将军来说,可能就是一件非同小可的大事。” 许褚缓缓点头,自己一家族人全部为那曹操诛灭,究其原因,陈翎是得有一定的责任。 暗中轻吁了一口气,黄权说道:“如此,将军不妨以同样的事情行之,以泄心中怨气?” “该如何行事?此一事又是何事?”许褚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听闻许褚见问,黄权心中喜悦,故作沉吟状,摇摇头,轻叹了一声,向着许褚言道:“如今,将军与小臣互为仇寇,我为将军谋,将来说出来不免…” 听着这样的话,许褚冷哼一声,说道:“毋需担心这些,我这一军,是为精锐之师,他还管不到我营中事来。” 颔首点头,黄权说道:“还有一事相求,将军能否先应下此事之后,再论如何?” 听得这话,许褚心中藐视,这黄权原以为他来售计,是求得自己利令智昏之后,做出丧师辱国之事来,想不过最后,他还是显露出小人的一面。 想到这里,许褚问道:“你是想求官,还是求财?我这两样都不缺。” 黄权一脸的喜色,一副你许褚将军深知我心的神态,他向着许褚谀眉说道:“小人不敢求官,只需将军一句话。” 不等许褚发问,黄权就说道:“这天下啊,眼见就要落入温侯的手掌中了,可我家主公还念念不忘着那汉家天子。” “将来事,如今看来一目了然,小人只求在温侯夺取了益州之后,使得我家族人等能够富贵万代,就足矣。”黄权似乎是把自己的心底话说了出来。 听见黄权这般说着,许褚似笑非笑,自语着道:“黄权,听闻你也是一名士,你可曾见过真有富贵百世的人吗?”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黄权感慨暗道着,看来这许褚许仲康也并无是一无是处之人。 第五百二十回 赵云袭粮 黄权听得许褚的话,拜服,言道:“世人皆言将军有勇武,而无智谋,现今看来,将军实乃是文武双全之人。” 说完此话,在许褚推就间,黄权接着说道:“将军与那陈翎之间的些许小事,以吾观之,或可以此来略作惩处。” 许褚哦了一声,抱拳言道:“愿闻其详。” 向着外面阴沉的天际看了一眼,黄权继续说道:“如今我主玄德公与那陈翎相拒白帝城下,在他而言,攻下这城是为头等大事,然在我看来,就算我主败了那陈翎,亦是进取无力…” 听着黄权说到此处,许褚压抑住怒气,说道:“若是想我假装不敌,累师败绩,万万不可。” 捋须微微一笑,黄权言道:“在下何曾要将军假装不敌我主麾下诸将?” 许褚听得这话,反诘问道:“那你说起此事究竟为何?” “将军!”黄权正色起来,说道:“阴雨绵绵,你我双方将近二十万的兵卒对峙在白帝城下,一日所耗粮草多少,将军可曾算过?” 这些事情许褚怎么知晓? 一时愣住了的他,面对这黄权的问话,不知从何算起好。 见许褚无话可说,黄权接着说道:“我主玄德公亲提大军来此与那陈翎交战所为何?” 不等许褚回话,黄权就说道:“关羽!” “关羽关云长,他毕竟是我主玄德公的结义兄弟,为那陈翎与诸葛孔明设计坑杀,在情在理,我主玄德公亦不能就此罢手!”说道此处,黄权叹了一声,向着许褚吐露真心言道:“将军,玄德公这次兵伐陈翎,实际并不得人心,军中诸将多有怨言,不过念及玄德公的情谊,才无怨无悔的追随过来。” “将军,你就算不知大军一日耗粮多少,亦清楚待等这大战一起,无数的兵卒最终将会葬身于此!”黄权声情并茂沉痛着说道。 “这白帝城中的百姓何其无辜?这跟随而来众军的冤气向谁倾诉?”黄权长叹了一声,接着说道:“这一切皆因那陈翎的野心,以及我主不得不为自己兄弟复仇的心愿,这才有了这一场大战!” “幸好还得及,未曾晚矣。”黄权努力劝说着许褚,说道:“陈翎他屯粮在秭归,只要将军网开一面,放开我等烧粮的军伍,那么将军之恨自可就此释怀了。” 听得这样的谋略,许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黄权竟然想自己纵敌过去烧毁自己大军囤积的粮草。 这世间竟然还有这等无耻之辈! 许褚哆嗦着已经快说不出话来了,指向黄权喝道:“你黄权当我是何人?你黄权把我当成是哪种人?” 在自己的喝斥之下,看着黄权由原来的得意之色,突变成刷白,许褚喝令道:“来人,将此人给我…赶出营去。” 仇恨是一剂刻苦铭心的毒药,它会在你毫无察觉中慢慢渗透你的身心。 许褚亦是如此,当年事记忆尤新,自己本是一堡坞中的子弟,可就是那陈翎的缘由,令得自己离家来辅佐温侯吕布。 当时的吕布并非是明主,现在来看,他的气量也稍显小了一些,但就是缘于众人的努力,吕布他一步一步从那个无片瓦以为栖身之地的落魄将军,变成现在立即就要称帝的枭雄。 在这其中,陈翎出力良多,自己也不曾落后。 随着岁月流逝,许褚当初以为这事会随着时间过去而变得淡薄起来,不想黄权这一席话,勾起了他深埋在记忆深处那种怨气。 曹操诛灭自己一族,就是因自己听了陈翎的话,辅佐了他吕布啊。 军中虽然有禁令,但这一宿许褚彻夜未眠,独坐帐中自饮自斟,反正这天还下着雨,一时间也用不上自己。 以致于有人来禀道:城中似有一支通过将军的防地,向东而去了。许褚也没有把它当作是一件紧要消息,把它传上去。 秭归屯粮之处,只有审配、薛兰两将以及他俩人的五千部从。 依水而建起的营盘错落有致,车仗拒马纵横,非常严整。 看着这么一座大营,又望见那巨大的粮仓,赵云心中暗暗想道,这审配审正南不愧为陈翎所看重的人,他的统兵之能,不再己下。 望了望身后同样的五千军卒,又见戴罪立功的陈到来到自己身旁,赵云向他微微一颔首,劝慰了一句道:“那夏侯恩素有盛名,叔至能以同等兵力与他铁骑相争,已属难得,不必自责。” 陈到无言中,赵云想不到此际他正羞愧的念及柳毅纵他而走之事。赵云接着说道:“审配是劲敌,而那薛兰虽然听说久随陈翎,于监造一事上有独到之处,但其武艺、统兵之力实非我俩之敌手。” 长枪左右一分,赵云继续说道:“如此,叔至,我给你二千兵马去挡薛兰,而我自领三千人马前去袭击审配营帐!” 想着薛兰本是无名下将,只是缘由陈翎看重,这才有了这般位高权重的将军位,陈到想了一想,抱拳禀道:“不如由我去阻那审配,将军你则一鼓杀入其中,烧了此地粮草立即撤军回兵?” 这是陈到念及那薛兰不堪一击,赵云的能力在己之上,自可一鼓作气将他歼灭一尽,接着便可纵火烧粮。 而若是由赵云去对付那审配,自己去袭击薛兰,双方四将看似对方偏弱,但耗时过久,必生意外啊。 听得陈到这般言说,赵云摇头说道:“叔至,主公对于你不敌柳毅那将这事,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担心你一败之后,意气消沉,这才遣你来我麾下出力。” 赵云明朗的眼中有着一丝赞赏,接着说道:“在这之前,你我一同公事,于情于理,我亦会帮扶你一把。”言尽于此,赵云不在说下去了,罢手令陈到退下,然后率着三千军势偷向审配的营帐。 看着赵云的背影,那样的伟岸,那样的义薄云天,陈到心中感动,暗自誓言着,这一次再不会错失机会,定然将这大营中的粮草全部烧尽! 第五百二十一回 薛兰用计 前方的战事颇为吃紧,审配身负重责,不敢擅离,不过亦把自己心中的谋划书写下来,然后令人送至陈翎军前去。 从平原开始,自己跟随陈翎,他几乎没有把自己视做是外人,万事皆与己有过商量之后,方才决定下来实施。 犹是感激,且曹操帐下的郭图等人时日不多,自己身体康安,可以等到复仇的那一刻,审配乃不怀任何一丝杂念,尽心尽力的辅助着陈翎,欲先平刘备,再讨曹操,以报昔日杀子之仇。 随着诸多大将的亡故,虽然有郝昭、辛毗、王昶新晋将臣的加入,但他们中一些只擅长政略,对于军事却是鞭长莫及。 郝昭是一将才,是一个彷如自己的良将,可惜年纪小了一些,现在就托于重事,在显得陈翎重视人才的同时,也透露出来,陈翎他帐下除去仅有的几人之外,其余人者实在不堪重用。 屯粮大将一职非常重要,虽然地处大军的后方,但遍数前朝历代,往往因麻痹大意而被烧毁粮草,致使大军一败涂地的战例数不胜举。 这一夜,审配正在大帐中检视粮草数目,忽听得帐外有声音传进。 审配奇之,乃遣人出帐询问。 心中念道着,薛兰也是一老将了,在这样的时候,是不会轻心大意,也不会胡作非为,那么… 心中一悸,暗道一声,难道是川中之将,领军过来烧粮? 这般想了之后,不等派遣出去的人回来,审配喝令左右言道:“都随我来。” 左右答了一声道:“诺!”便各自携带上兵刃跟在审配的身后,往帐外而去。 出了营帐,映入眼帘的是一副诡异的景象,在一明火处,一将无声无息的刺杀着自己的兵卒,那将所持的武器乃是一柄长枪,在这阴雨的天候中,被火炬一照之后,闪烁出一泓亮光,非常的耀眼夺目。 审配惊恐,大喝一声道:“何人竟敢闯入我大营中来?” 在审配发问的同时,他左右的僚将已经各个拨剑赶了上去,欲阻此人继续斩杀袍泽。 觑得只有三五人过来,剩下七、八人还持兵刃护卫在审配身旁,赵云朗声一笑,说道:“这数人不够我一枪!”说着这话的同时,赵云手中的长枪向前刺袭过去,一转接着数点,这五人无一幸免,全部被他刺中脖颈处,捂着伤口,“格格”的倒地身亡了。 看着如此情景,审配心中暗道着来人定然是刘备帐下大将,就是不知是何人。 就待再问时,对面这将缓缓从远处逼近审配,审配觑得清楚,原来竟然是他! 赵云赵子龙! 当世一时无两的大将,猛将。 “赵云赵子龙!”审配咬牙切齿的喝道,“你是如何通过我军布防来到此处的?”审配心中见着竟然是赵云之后,心中首先浮现出的念头,就是自己军中有人卖敌。 好个审配审正南,赵云心中暗赞了一声,此事本是庞统之计,黄权为谋,使得那许褚心慌意乱,没有了平时的镇定,从而让自己得机偷过了他的营帐。 说与不说? 在心中权衡了一下,身为大将的气量让得赵云没有做出那般小人之举,他边走向审配,边举头望向大营的后面,那里影影绰绰似乎有人在争斗。 “哈哈…”大笑了一声,赵云不答反问,言道:“审配,你可知来此处的并非止有我一人。” 听得赵云这话,身体被遮掩在当中的审配身形一震,虽然有所预料,但还是没有想到会是这般结果。 事已至此,若是还能挽回,自己当全力以赴! 想到这里,审配推开围绕着他的偏裨将,怒喝道:“都给上,将此寮斩杀,赏赐千金,加官三阶!”说完此话,审配不理赵云,寻了一匹马,纵马向着营后而去。 相比与赵云排兵布阵厮杀,此刻最为要紧的是粮草莫要让其他来将给烧了。 若是此地的粮草就这么着为他赵云烧毁了,陈翎大军无粮可食,破溃就在眼前! 陈翎兵败在此,那么攻入益州的时间便得压后,也就是说曹操帐下郭图等人授首的时间会延长,这是审配所不能容忍的。 审配边驰马边观向营内情形,但见随着川中之兵的纵火焚烧,已经有数处的粮草被点燃了。 心急如焚,审配暗骂着道:薛兰,你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日落之后,薛兰披甲巡了一下营寨,见万事皆安,呵呵与几个相互知根知底的老部下嬉笑了几句,便邀他们一同进自己的营帐内喝…茶消遣。 酒是不能喝的,这是明令,也是禁令,薛兰生性胆小,不敢玩火,知晓只要撑过这一阵,等陈翎他得胜归来,自己再如何胡闹,大人也不会数落。 无酒的宴席甚是无聊,不过与薛兰一起的这一些部从,全部是自陈翎如慎县以来的老军士,谈论起来,仿似有无穷的话可说。 薛兰只不过是自己之中一个比较拔尖的人物,其实他的能力,在坐几位,各个心中暗道着,充量也就是与自己相等若。 并无藐视之意,只是羡慕薛兰的好运气。 与他一起晋身起来的李封,没有熬住,他把握住了错误的机会,以为可以凭着贩卖军备过上好日子,想不到最终落得秋后处斩的下场。 一起唏嘘不已,接着便是相互一笑,略过此事不谈。 时过境迁,李封是往事了,自己当引以为戒,不能因有大人的关照,就猖狂得意,不然看李封的结局,就能明白,在有违大人之令下,任何人都不能避免沿律处罚。 时至半夜,这几人稍有一些困乏之意,薛兰乃开口言道:“这上半夜由本将来,下半夜就有劳几位了。”薛兰说着这话的同时,团团一拜,然后颔首就待让他们回营休息。 不料正在此时,一裨将斜跨着佩剑,头盔歪了扑进营帐中,向还在整衣着甲的薛兰大声叫道:“将军,不好了有敌袭营!” 头盔刚刚从案几上拿起来,听得这人的禀报,薛兰手掌一颤,向他反复的喝问着道:“我军在大人身后,哪里来的敌军?莫非是几个小贼进营偷窃,你竟然把他们当作是大军攻营?” “不是啊!”这人捶地痛哭禀报道:“将军,我看着他们从寨外攻进营来,我的几个兄弟当场被他们斩杀了!” “咣当!”一声,薛兰把持不住手中的头盔,摔落在地,一脸的痴呆相,像是在问他人,又仿似是自问,众人面面相觑间听他说道:“这可如何是好,本将…我已经好几年没有上过战场了。” 薛兰本来就是武艺稀松平常,在加上这几年养尊处优,当年那股血性早已经没有了踪影,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听陈翎的命令指使行事,任何只要是来自陈翎的口谕,他不折不扣的一点都不打含糊的完全了。 一方面是显示他有些才能,能被陈翎使用,不至于被他人指为不堪一用。 另外一个方面,就是自表忠心,薛兰他知晓,如今的陈翎与吕布,这一臣一君之间有着那么一些误会,不过在他心中想道,陈翎与吕布两人,只要过了这一阵就会好起来的。 就算不能,凭借着当初陈翎从一穷二白的境地,起于布衣间的那股才能,在他薛兰的心目中,就算从头开始再来一次,说不定这个天下,就得换人!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薛兰这般的窘迫之相,向他进言道:“大人,前方未曾传来大军溃败的消息,如此,就算此地有敌袭来,也只可能是那刘备偷偷溜过来的一小部分军伍。” 说道此处,这人捋须一笑,沉稳异常看向面如土色的薛兰,接着说道:“以吾观之,刘备帐下能人大将颇多,能被遣来此地的当是他帐下大将。” 似乎是这样的气势带动了薛兰,令他心安不少,听得这人这般说着,道得非常清楚,薛兰死马当活马医,求计问道:“此将何人?” 瞥了薛兰一眼,这人的双目之中,透出无奈之色,这事我怎么知晓? 川中那么多将,又非是自己方的将校,可以猜上一猜。 看薛兰又要失去冷静,这人连忙说道:“虽然不知来将是何人,不过定然勇猛无比,不然也不会率着一部人马就敢来袭营。” “言之有理!”薛兰听得有猛将来,吓的一哆嗦,不过还是点了一点头,心中暗忖着,不能让这伙人小看了自己,接着他向左右一瞧,便立即下令道:“竟然敌军是猛将率领,古来就有猛将无智之说,我欲效仿大人之计,给此人来个下马威!” 身旁这老军也甚是配合,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向着薛兰一抱拳问道:“将军,计将安出?” “哈哈…”大笑一声,薛兰彷如是姜子牙在世,韩信复生,向着左右一乜视,提刀向着帐外而去,言道:“且看我行计来!” 众人见得自家主将已经没有胆怯之心,轰然叫好,在一片喝彩声中,齐齐跟在薛兰的身后,向外行走,准备迎战袭营敌军。 第五百二十二回 陈到杀敌 大寨中火光冲天,持戟带戈的兵卒往来,惊慌毫无头绪,直至薛兰出,这才制止这样的乱象。 出得营帐的薛兰展目四望了一下,见敌军确为川中兵卒穿着打扮,又没看到有任何敌方将校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由的轻吁了一口气。 拨刀而出,薛兰向左右喝了一声道:“众军努力,都给我上前杀敌!”说完此话,薛兰招来方才那老军,低声吩咐了数句,便隐在暗中细察敌将踪迹。 在左右偏裨将上前奋战之时,这老军听得薛兰一番话后,心中不由的佩服起薛兰,念道,看来大人能得将军赏识不是没有缘故的,就凭此一计策,就算敌将有…张郃、高览将军那般勇武,说不定也会在此阴沟里翻了船去,折了脸面。 不说这老军如何得了薛兰的吩咐前去安排人手,布下陷阱、埋伏,却说陈到自与赵云分军之后,率着二千人马来到靠近薛兰重兵把守的粮仓所在。 向着里面观望了一下,见在那数十囤粮的营盘周围,各设有大小不等的哨塔箭楼,纵横联合,木栅拒马充斥其中,围得铁通似的。 此仗只是为了烧粮,非是为了杀敌,陈到知晓事情轻重,乃遣出左右两哨人马前去骚扰薛兰,而自己则率千余劲卒向着囤粮营盘猛突。 一路上急进,见人就砍,见空隙就入,等及薛兰自营帐中出来,陈到已经杀至靠近囤粮仅十余步的地方。 看着眼前约摸二百全身甲胄的兵卒,陈到知道这是最后一道关隘,只要将这两百人杀败,这处粮仓任自己点燃烧毁。 事不宜迟,陈到一人在先,向后喊了声道:“粮仓就在眼前,都随我杀进去!”说完这话,陈到手中长枪疾刺,杀向当面的一校尉。 此一校尉武艺不弱,两人刚一交手,陈到吃了一惊讶,想不到此处还有如此一将。 两人交手三合,陈到的部从自他的身边进去,这人见之,大怒,手中的大刀连砍陈到,趁着陈到躲避的片刻,追向那些进到里面的敌卒。 陈到缓过气来,顿足一望见这人向着里面退去,心中同样愠怒非常,自己怎么说也是一员声名在外的大将,而此人毫无来头,竟然能够战自己还则罢了,他还当着自己的面,将他的后背暴露给自己,这似乎在说,他甚是藐视自己。 不由分说,陈到绰枪追袭此人而去。 此人的二百兵卒战力再精锐,也不能力克一千军势的陈到,何况这人的武艺确实在陈到之下,他向着里面追去,一方面是为了砍杀来犯的敌军,另外一方面,也是想仗着熟悉地利,给陈到一个出其不意的惊喜。 陈到追袭了片刻,前面那人转了几转,突兀消失在自己面前,陈到见之,一时惊愕,不明所以。 向后看了一下,见跟随自己过来的仅有数十亲卫。 又向外展望了一眼,陈到沉声言道:“子方,你速去号令众人点燃粮草,不必管其他!” 这亲卫听得陈到的吩咐,正待退出此地之时,便听得一阵梆子响,好几十支箭矢从头顶上面射将下来! 陈到惊怒万分,舞枪挡箭之时,觑得清楚,自己身旁的这数十亲卫,在这一拨箭雨之下,倒下的就有七、八人之多! 气闷于胸,陈到觑得正是方才与自己交手之人,站在一高楼上喘着气正得意的看着自己,而他的身旁有约十数人,这些人手中有的持着弓箭,有的架着连弩,就在陈到窥视间,他们还在有条不紊的继续搭箭欲射。 今日我陈到不斩杀此寮,回去之后,如何去面见这些自己亲卫的家人? 想到这里,陈到奋威以枪拨箭的同时,令余下的三亲卫迅速寻路攀爬上去,将此人刺于枪下! 正在陈到寻路攀爬上哨塔之时,薛兰的那一老军已经循迹觅到此处。 看着陈到的狼狈样,这老军心中乜视,暗唾了一句,黄口小儿竟也敢来偷我家大人的营盘! 跟随到此处,这老军的麾下折损了不少,重新检视了一下,见就只剩下五伍不到的人数,哀叹了一声,迅速的分派了一下人手,向着陈到退路埋伏过去。 同时,这老军还遣了一人,从隐秘小道去禀薛兰,让他过来接应自己,若是这小贼确实猛将,自己制不了,那么等大人率军过来之后,便可仗着人多势众,将此人拿下! 遍观了粮仓这所在,见不少的囤仓已经被点燃,火势在逐渐涨大,这老军又叹了一声,此次就算斩杀了此一敌将,大人的失责罪过还是免不了。 薛兰已经率着一哨人马向着粮仓所在接近,他在杀退那一小部军卒之后,醒悟过来这是敌军的奸计,分出一部分兵力来,让自己无暇去救粮仓。 念及此,薛兰就失去继续斩杀敌卒的兴趣,向着粮仓靠近。 待他来至此处,火势已经蔓延开来,所幸审配扎下的营盘的确不错,一个囤仓被点燃之后,不会波及旁边的粮仓,只有在一个一个点燃之后,才能烧毁所有的粮草。 暗赞了一声审配,薛兰绰刀急赶,这时自己那老军遣来的一小卒来到面前,向他禀道:“将军,我等已将那敌寇围在一处,就等将军过来。” “嗯!”薛兰威严的哼了一声,罢手挥退此人,引军继续向粮仓营盘内进去。 陈到已经摸到登上哨塔的暗道,见此处隐蔽在一层薄薄的营帐之后,陈到暗道一声,谁会想到通向这哨塔的阶梯竟然设在营帐内。 谨慎的一步一步向上登去,刚转一个弯,迎面就有一柄大刀砍来,陈到骇了一跳,长枪猛力的扎过去,对面这人如何是陈到这等大将的对手,在架拦间,就被陈到一脚踹了下去。 没有望他一眼,陈到心中怒恨继续向上登去。 又有一杆长枪袭来,这次陈到心中有了防备,冷笑一声,长枪连搠,将此人当场刺死。 随着转而复上,在陈到登上哨顶之时,他已经斩杀了数十名敌卒。 在陈到还没曾探出头来之时,一柄长枪袭了下来,同时伴随着的还有这人在胡乱喊着道:“快射,将此人给我射死!” 这人的话还没有说完,陈到听得一阵“咻咻”声传来,扯过身后亲卫手中的大盾挡在自己面前,就在弓箭“哚哚”射在大盾上之时,陈到一个借势,跃上哨塔顶。 随着陈到来到哨塔顶上,对面这人看着他哈哈大笑一声,手中长枪一舞,说道:“你能追到这里,也算一员大将,…”不等他把话说完,陈到冷冷觑了对面余下的三五人,长枪一抡,疾步上前,就横扫了过去。 “呯!”的一声,这人架住他的长枪,两人的脸面相对,这人脸上露出凶狠之色,陈到听他言道:“你这竖子袭我大营,今日若是放过你,我…” 不等他誓言如何,陈到长枪一挺,接着一个转身,来到他的身侧,长枪继而回袭,这人没有料到在这尺寸间的地方,陈到还有如此精妙的枪术,一个不慎,为陈到长枪自背后刺入,从胸前透出。 “噶噶”的声响中,他吐出最后一口气,陈到听他言道:“想不到我…” “命丧于此”这数个字还没有传来,他就已经被陈到踹离哨塔,从上摔向地面,因此这一武艺确实不错的将校,至死陈到都不知晓他的名号。 杀死余下的数人之后,陈到自哨塔上退下来。 就在陈到一行四人回至这营帐之时,无声无息中,数十支箭矢又偷袭了过来。 陈到惊怒万分,这一夜自己已经两次受到了暗袭,这一次… 长枪劈挂间,陈到见仅剩下的三名亲卫也死在此一次的偷袭之下,而自己亦没有完全避开过去,为一箭射中了胳膊。 轻哼了一声,陈到忍痛将箭折断,长箭扎在身上,有碍自己的行动,同时此刻还在战斗中,不能拨箭出来,那只会令自己死的更快。 谨慎提防的同时,陈到矮身向着一个方向而去,那里就是自己追袭那将过来的来路。 若想退出去,惟有旧路自己认识,若是去了一个自己毫不知情的方向,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晓,如何能够活着离开此地? 看着自己的第一拨箭雨之下,帐内传出数惨叫声,在此之后,便一阵静默。 老军仔细看了一下,向左右喝道:“继续射,过了三轮,停下待我一观。” 左右听令行事,“咻咻”的又射了三拨箭矢,老军透过那营帐窟窿看进去之时,一枪猛得袭杀过来,这老军唬得一跳,还未等他有如何动作之时,枪尖已经穿胸透背,显露在众人的眼中。 这次毋庸老军继续号令,那十数人一阵猛射。 惊慌间,准头确是不行,都射在老军的背上。 一阵一阵垂死的嘶喊声中,老军被陈到推向这十数人。 慢慢靠近中,无人注意的一个地方,薛兰觑得清楚,心中一阵冷笑,暗自念道,这老张头虽然为人有些傲慢,但确是我老人,此次为你这一小将就这般袭杀,我若是不为他讨还公道,我薛兰甘愿纳下我头颅奉上,以便你仗此邀功请赏! 第五百二十三回 故技重施 审配来到薛兰把守的粮仓所在,见自己面前一片火海,心中大悲,此际在他心中想的不是因此会获罪,而是若是没有这许多的粮草,陈翎以何为战? 事不宜迟,或许还能救出一、二,审配没有了平时的镇定之色,仓皇向左右喝道:“速去,无论是谁,都给我遣来扑灭这大火!” 左右答诺声中,皆互相面面相觑,审配为了抵挡赵云的袭营,他没有将他的兵卒携带过来,来到此处的仅有几名亲卫。 而薛兰此刻的营帐中,空无一人,又见面前的战斗景象,估摸这薛兰将军不是在与敌接战,就是在着手扑灭大火。 审配官职是大,但现在的情况就是这般,他无人可遣,无人可派。 哀叹一声,审配明了,见这数人迟迟不去,知晓他们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心中感激的同时,一罢手,向前一挥,言道:“如今只有先找薛兰之后,再令他扑灭大火了。” “诺!”这令很是明了,审配的着数亲卫,一人持刀护住他,其余三人一路向着粮仓里面进。 薛兰手势一指,一人觑得清楚,向他无声抱拳道一声,便转身离开。 在那边,陈到已经开始肆意狂杀起那余下的十数人,薛兰看着,非常的仔细,通过比较,他清楚的明白自己上前,也非是那敌将的对手,只会给此人添上一笔战功,自己不能为也。 手势又向右一摆,另外一人得令而去,薛兰脸上带着冷笑,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陈到将余下的十数人刺杀,心中有些疲乏之意,不长时间内这连番战斗,颇为消耗精力,看来今后自己还需… 陈到正如此想着,忽听得在自己的左侧一阵响动,念及已经被偷袭了二拨箭矢,折损了自己所有亲卫,陈到不敢大意,屏息向这方靠近。 摸到近处,陈到惊讶的发现此处竟然是一个被遮蔽起来堆放杂物的地方,遍地都是一些破败的武备兵刃。 正在陈到打量此地之时,在他的面前的出口的地方一个人突兀闯将进来。 此人脸上带着惊慌之色,他身上有些血迹,他的佩刀也不见,似乎是一员刚刚从外间溃逃入此间躲避追兵的败兵。 陈到心中一喜,想到现在外面难道自己一方得势,而对方则是要败了吗? 持枪正待上来刺杀此人之时,这人在见着这间营帐内亦有一人之时,立即转身就跑。 陈到见之,暗赞一声,不愧为能够从混战沙场上逃遁出来的兵卒,这一急速反应,就算自己也自愧不如。 跟随他的旧路,或许能够与自己的部从汇合,念及此,陈到一路追向此人而去。 不想这人甚是刁滑,陈到追了片刻,还是没有能够追上。 随着地势越来越偏僻,再加上一直响彻在耳边的厮杀声逐渐远去,陈到心中狐疑起来,这人的行迹可疑… 不待陈到细思,不远的高处似有一声“咄”的砍木声传出,陈到不知何故之时,前方地面突兀翻卷起来一排有着尖锐头端的拒马枪,向着陈到就立了起来。 惊骇间,陈到持枪后退,不想就在他后退之际,同样一声之后,也是一排拒马枪从底下翻卷而出,挺立在自己的面前。 前退不得! 就在此刻,一人身披重甲自黑暗中出来,走向陈到。 在他的出现的同时,二十多兵卒同时,显露在陈到的眼内。 他们手中各个都绰有一把连弩! 关羽是如何死的? 被连弩射死的,陈到是知晓的,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步入关羽的后尘。 看着身前、身后两排拒马枪,再观左右两方的通道,自己除非不是凡人,不然… “…”无声无语中,薛兰看着这一将,仔细的端详了一下,然后向着左右喝令道:“速射,给我把他给射死!”说完此话,薛兰转身向着汹汹燃烧的粮仓而去,那里才是自己应该关注的地方。 至于身后的这一将,他自以为勇武可匹敌当世猛将,一人穷追不舍,落得这般下场,只能怪他自取。 看着薛兰的背影,陈到心中羞愧难当,自己一人突入粮仓之后,所做的一切… 只恨当初为何会败在柳毅的手下,令得自己一心只想谋取更大更多的功绩,又念及薛兰不是名将,心中早存下了小觑之意。 可就是这薛兰,竟然能够计取自己! 陈翎身旁的人,无人能够小觑,就算是这一小小的后备将军! 感慨一声,将长枪伫地,陈到无畏的望向敌卒,大声喝道:“来吧,某就是陈…” 陈到彷如是那员被他刺杀,没有机会报上名号的将军,在他开口大声叫喊的同时,前后两方的连弩手向他激发了手中的连弩。 陈到能跟随赵云来此烧陈翎重兵把守的粮仓,这也是刘备给他的一个机会,好让他以此见功,再复启用,毕竟能够一挫夏侯恩铁骑的除去赵云之外,这世上的诸侯帐下,这样的人物很少。 可叹陈到贪功冒进,死的比较可惜。 薛兰回转,在粮仓与审配撞上,薛兰虽然是陈翎的老人,但在审配面前,不敢放肆,垂首低头听他训斥。 “你这匹夫!…”刚责骂了一句,审配就说不出话来,看着眼前的一切,整个囤粮的营盘,半数以上沦入火海,审配心焦此等大事,哪里来的时间喝责薛兰? “速速令人过来救火!”心中气愤不已,憋闷了一阵,审配最后落下此一句话后,便带着自己的几个亲卫回转向自己的营帐去,那里赵云还需自己前去对付。 分出一半的兵卒跟随审配而去,薛兰转身过来,看了一眼焚烧中的粮草,喃喃自语着道,粮草可以重征,可这人死了之后,便不会再出现。 “哈哈…”大笑一声,薛兰张目一望,喝令左右言道:“听到大人的话没有,若是有的话,速去办理,不必理会我!”薛兰说完此话,转身向着审配的身后跟了上去。 陈到一死,此地算是群龙无首,自己的兵卒围拢上去,他们都得死! 而面前的一切,就算烧了一些粮草又如何? 这反正不是大人的粮草! 第五百二十四回 浴血奋战 月色深重,赵云浴血奋战,在一片火光中,他的长枪闪烁着彻骨的寒气,每出一枪便能袭杀一人。 余光中,审配大营的后面火耀半边天,熊熊燃烧着,赵云见之欣喜,知晓陈到得手了。 又杀了一人,赵云提枪瞭望,在众士卒向对面冲袭过去之时,心中暗暗想道,不知道叔至在何处,是否已经安全退出营地了? 又念及偷过许褚营寨,自己一军身陷险境,就算杀败了此地的审配军卒,也于大事无补,赵云心下遂起了退兵之意。 不过在撤军之前,应去先寻叔至,如此想着,赵云向部从喝了一声道:“陈将军既已得手,汝等随我退出此地,转回白帝。”赵云说完此话,提前一人在先,向着审配的营外且战且退去。 此时审配还未回转,赵云在一片敌卒的环绕之下,毫无畏惧之意,胆气益壮,豪情万丈,长枪肆意绞杀着,无人可挡。 见敌将率军撤退,防御营盘的将校,各个喝令起来,命各自麾下的兵卒毋庸追赶,只需将来人驱逐出营外即可。 退出营盘,见审配麾下兵卒不来追赶,赵云遂命亲卫率着这余下的二千余兵卒向白帝城进发,而他自己则一骑复入大营中,来寻陈到陈叔至。 见主将单身匹马提前重新杀入敌营中,赵云的数亲卫相互道了一声珍重,便分出五人跟随赵云而进。 赵云没有麾下兵卒的顾忌,纵马驰骋甚快,转眼间已经重新回至方才的阵前。 看着来将去而复还,留驻在此的一校大怒,提刀来战赵云。 此人威风凛凛,一柄不弱于关羽青龙偃月的大刀提在手中,纵马间大喝向着赵云砍了过去。 赵云岂是这类小校能敌的? 双手擎举向前,一合就将此人刺于马下! 见赵云斩了自己一方的大将,他的两位袍泽,脸上泛起怒容,各自喝斥了一声道:“撤了便退去,如今又回来斩杀我军中大将,难道觑我营中无人哉?!”说完此话,这两人一持枪一持矛,分为左右齐向赵云攻了过去。 见两将来势甚猛,赵云岿然不惧,大笑一声,夹马猛进,长枪在撞上两人之时,一左一右分袭两将。 这一枪尽情挥洒之意,两人见之骇人,不敢挡,各个驰马向左右一拨,低头伏鞍这才躲过了这一致命的攻击。 若是平时,赵云自然能够回过身来,追袭两人于后,数息间就能赶上,将两人刺于马下。 不过此刻,赵云心中忧虑陈到,故而在两将避开之后,一路驰将而过,遇阻就挑,逢人便杀。 不一会的时间,赵云已经杀透数阵,打马转向另外一条道上,寻着火光向那营后而去。 驰过两座营帐,赵云正待继续驱马前行,在前面拐弯处转出数骑来,赵云定眼一看,正是以审配为首回营的一哨人马。 既然已经朝过面,赵云也不搭话,大喝一声,纵马提枪就杀了过去。 一阵人仰马翻,自赵云驰马过来,至他穿越众人扬尘而去,除去为四亲卫紧紧护佑住的审配,余者无人不带伤,无一不哭天喊地。 看着一地狼藉,审配大怒! 众人听他喝道:“速速前去截杀此寮!若是再任由他这般乱闯我大营,拿尔等人头来见我!” 脸上带着惭愧之色,余下四个肢体完全的校尉齐齐向审配接令道了声“诺!”便分出两人向着赵云的身后追去,而另外两人则是相劝着审配,休怒,应以大事为重,不必为那赵云气坏了身体。 审配手脚发颤,自省己身,除去平原那一战之外,自己从未有过这般的耻辱之事,若是不报此一心头之恨,今后自己还能气定神闲的指挥大军作战吗? 略一思虑,观方才赵云过去急切,甚至自己这一军中主帅他也弃之不顾,又念及赵云的为人,审配知晓他去寻找那一为薛兰所坑杀的敌将去了。 若是那敌将没有死,待两人汇合之后,自己更非是其敌手,念及此,审配暗暗庆幸,薛兰这一次做的事不差,看来今后应该有所提携。 … 心思缜密,一事还没有想好,又念起其他来,审配暗暗自嘲了一声,长叹对着留在他身旁的两亲卫令道:“你俩人去一个,命薛将军小心在意,毋要陷在那赵云赵子龙的争夺中。” 薛兰非是赵云的敌手,审配又深知薛兰的为人,知晓当赵云一出现,薛兰恐怕会远遁千里之外了,自己这么一说,也算是承他情,不把他当外人看待。 审配正说话间,原来与赵云部从鏖战的前营将卒已经追了过来,见审配在此,又见地上躺倒着十数人伤残的校卒,各个心下暗自骇然的同时,抱拳向着审配慷慨激昂陈词言道:“大人,末将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这些部从来的正好,心底正思计的审配暗忖着一罢手,令众人不必多礼,然后令道:“**、王威你俩率一哨人马前往西门设下埋伏,等赵云退出之时,齐齐以箭矢射之,杀他个措手不及;赵庆、胡班你俩人继续率军于后追击,毋必使那赵云不能得闲,不管他去往哪方,你俩人给我紧追不放!” **、王威两人的任务甚轻,只需过去找一隐秘的地方埋伏下来就行了,而自己与他两人一起去追那名传当世的赵云赵子龙,心中甚感无奈,恐怕此次一去就不能返了。 心下虽然这般念道着,却不敢逆审配之令行事,赵庆、胡班两人在**、王威两将接令之后,有些迟疑相互看视了一眼,亦抱拳领命。 见**、王威两将爽快接令,而赵庆、胡班两人面露愁容,审配气不打一处来,扬鞭喝斥言道:“我只令汝两人紧追不放,又不是命你俩人上去与那赵云搦战厮杀!” 听得这话,赵庆、胡班两人心下喜欢,不过不敢显露在脸上,连连说了一声道:“不敢曲解大人之意,如今既然大人已经说得这么明白,我俩若让那赵云有半分时间偷闲,可纳下我等头颅!” 见赵庆、胡班两人一脸的小心恭维,审配心中恨恨道了一声,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不足倚重! 暗叹了一声,审配手向前一指,喝骂道:“既然如此,还不快去,等我砍下汝俩的…” 听着审配喝斥,赵庆、胡班两人狼奔鼠窜,各率本部人马向着赵云过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不说审配欲想何策来擒杀赵云,却是薛兰在审配走了之后不久,便也率着一部人马来前营。 薛兰这一支军伍人数在百人上下,为陈到的兵势杀了一阵,又要遣人前去救火,能集拢起这么多兵卒,在此际的薛兰看来,也算不容易了。 不过就在片刻之后,他就后悔率着的人马少了。 薛兰一人在前,纵马而行间,突兀从浓烟中穿出一将来,此人面如冠玉,眼若流星,虎体猿臂,彪腹狼腰;手执长枪,坐骑乃是一匹白色骏马。 撞见此人,薛兰唬得七魂失了六魄! 赵云他认得,在许昌城下,在并州之时,薛兰都曾与他见过,此人的忠义很得大人的称赞,亦有过招揽此人的前事,不过为他推却了。 而赵云赵子龙的武勇,那是仅仅在温侯之下,位列当世一流大将,与曹操帐下的马超、典韦,孙策帐下的甘宁、太史慈等人齐名。 若想敌住此人,非得靠像周泰、许褚那样的人物。 若想取胜,温侯出马应该能够办到。 可现在,在自己的身旁,并无此等大将任何一人! 在这其中,最为佼佼者就是自己! 心中胡思乱想间,薛兰手脚失措,心头一片冰冷,他比审配更快的想到赵云为何来此。 身后的火光冲天,就算是一个不谙军事的人见着,也会明白这里的粮草能救出来的应该不多,供给三、五万的大军作战是绰绰有余,可若是想供给近十万的大军作战,那么这战事须在短期内结束,不然后果… 难说。 拨马就走之际,薛兰气急败坏号令众军齐上,赵云这是为了那敌将来的,若是当他得知那将就是死在自己的设计之下,恐怕自己的小命不保! 麾下部从如同洪流一般向着赵云撞过去的同时,薛兰狠狠加鞭,夹紧了坐骑亡命的奔逃了起来。 仿似是嗅见一股血腥气,与薛兰的感触差不了多少,当薛兰直觉中察知赵云是为了他而来的同时,在赵云眼内一片全是扑上来的将校中,有一人狂命逃窜,这令他非常的诧异。 随即便开始狐疑起来,此人为何如此? 自己虽勇烈,却还不至于令人未战便退的境地。 那种境界,就算是当世第一人温侯吕布,也会有不知好歹的人上前去搦战,更别说自己了。 可他为什么这样? 心中浮起一股不祥之意,难道说叔至… 望了一眼薛兰的背影,将他深深得记在自己心间,赵云长枪挥舞起来,杀向对面的军势。 第五百二十五回 审配之谋 长坂坡,赵云赵子龙能够在曹操大将云集的情况下,杀个七进七出,虽然这事情如今没有发生,但一身是胆的赵云怎会将对面区区百来人看在眼里? 赵云一枪在手,纵马杀入这一小小的兵势中,往来冲突,众人皆不能敌,哭天喊地亡命而奔走,就是再也不敢上前与赵云与厮杀了。 见一地的伤残兵卒,赵云轻哼了一声,驰马向着薛兰的方向追了下去。 赵云走不久,赵庆、胡班两将率军来到,见着如此惨象,各自暗自骇然的同时,率着人马传越而过,远远吊在赵云的身后紧跟不放。 有人跟在身后,而前面那一将得机早,现今他人在何处,赵云遍观整个营盘竟然看不见踪迹。 夜色朦胧,就算旁边火耀如白昼,可总有一些阴暗照射不到的地方,赵云仔细巡查了一遍,亦不见那将,心头怒恨,索性拨马而回朝向赵庆、胡班两人。 赵庆、胡班两人本来跟在赵云身后,不敢过来,不过此刻见冷眼看觑着自己两人,若是再不上前的话,恐怕不止是赵云会起疑,审配大人知晓之后,自己两人亦会为此被冷落。 哀叹一声,赵庆、胡班相互望了一眼,还是比较年轻的胡班还有一些血性,纵马挺枪上前,喝道:“赵云赵子龙,别人怕你,我胡班…” 不待胡班把话说周全,赵云拍马就上,一枪带过,胡班就像一肉串被赵云挑在枪头上! 马势甚急,赵庆唬得心肝直跳,心中万分想就此拨马就走,可念及审配之令,乃在那赵云将自己的袍泽摔向地面之时,赵庆向着部从大声嘶哑着喝令道:“给我冲上去,赵云他只不过是一个人而已,而我等…” 就在赵庆的说话,他上去的部从在赵云长枪纵横之下,一个接着一个仿似是梦幻一般倒下了。 推搡间,无数的兵卒见之,不由自主的胆怯后退,赵庆见之大怒! 拨出佩刀,斩向这些怯战不进的兵卒,他口中胡乱喊着道:“都给我上,不然就死在我手中,你们自己给我想清楚…” 正在赵庆喝令间,赵云杀透重围,血满征袍,已经纵马提枪来到他的面前。 赵庆见之,肝胆俱裂,就待拨马而走之时,忽听得赵云喝问道:“我不斩你,只需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放你回去,如何?” 此际豁然开朗,赵庆仿似被人刺激了一下,不等赵云问话,连忙回道:“与你同来的那一将,已经被薛将军给…射杀了!” 看着赵云听得自己的话之后,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赵庆不敢相欺,照实说来。 听得这人说及叔至被薛兰给射杀了,赵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薛兰自己是知晓的,未曾见过面,不过方才那一将狂命逃去,恐怕就是心知自己回马冲营所为何事,这才有了那般景象。 而那将定然就是此人所说的薛将军,薛兰! 由不敢相信,联系一下此际数人的举止,赵云就算不敢相信,亦已经渐渐开始相信了。 “啊!”赵云仰天怒吼一声! “叔至!我为你报仇雪恨!”赵庆看着赵云极其痛苦的样子,正待趁机拨马而走,未料到此际的赵云耳目甚清楚,赵庆一动便为他察觉。 “你敢走?!”不复把前言记在心间,赵云长枪一撩正待刺向此人的胸膛,便见他一脸惊慌,疾言说道:“赵云赵子龙,你言而无信!” 这是赵庆鼓起余勇说将出来的,在他看来算是在这世间上最后一句话了。 可就是这句话,救了他! 赵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听得这么一句话之后,赵云恨恨盯视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长枪,向他喝道:“此次放过你,不过下次再见,你就没有这般机会了,我定然会斩杀了你,为叔至报仇!” 赵云说完此话,拨马继续寻觅那一将。 薛兰,今日我不斩了你,我赵云… 不待赵云暗自发誓,一暗箭袭来,听得呼啸之声,赵云心中一凛,把头一避,手中的疾刺而出,将这一支暗箭分为两瓣! 赵庆看的目眩神迷,这是何等的人物,竟有这般手段! 自己怎会是他的敌手,审配大人的计谋对上这样的大将,恐怕小小的阴谋诡计也奈不他如何。 念及此,赵庆不敢久留此地,再想起审配的严令,赵庆心中一片凄凉,前进不能,后退又不行,而自己的麾下兵卒,在赵云一阵厮杀之下,几乎全部被他屠戮杀尽,自己如何是好? 留伫在原地的赵庆尬尴不已,看着赵云在又一拨的箭雨之下,轻舒猿臂,长枪舞动,便见这无数的箭矢给挡了下来。 在那暗处,赵云接箭的同时,觑得对面一营帐外暗中伏着二十余的弓弩手,那里自己曾经寻找过,可能是在自己与面前还未离去的这人说话间,暗暗隐遁过去的。 赵云为陈到之死,心中甚感痛楚的同时,遇上这么一拨暗箭,怒气勃发,挺枪驰马就冲杀了过去。 “咻咻”箭矢不断,可惜无一能够击中这赵云。 赵庆在暗自可惜的同时,竟然也为赵云庆幸,这样的心态不知为何? 杀散了这拨兵卒之后,赵云还不解恨,继续拨马而走,就在这营盘中接着寻觅起薛兰来。 审配之谋可不比薛兰那种偶尔所得,灵光一现,如今的他站在高台上暗暗窥视着赵云。 在暗赞赵云勇武非凡的同时,审配也有一丝恼恨之意,粮草既已经为你焚烧了大半,你赵云不退兵远去,还逗留在此地,似乎在蔑视我审配不成? 念及此,审配狠狠了的握紧了拳头,向左右低声喝令道:“吩咐下去,依计行事!” 左右在审配令下之后,便一一抱拳而去。 最后瞥视了赵云一眼,审配拂袖而去。他心中暗道着,赵云赵子龙,能否逃过此一劫难,就看你是否与子仪所说的那般一眼,是这当世独一无二的人物? 似有所察觉,就在审配瞥了赵云这一眼后,赵云扭头望向审配原来站立的地方,那里一片漆黑,只有影影绰绰数个人影。 而这数个人影,在如今的大寨中实在正常不过,自己一人还留在这营盘中,他们难道就此弃械罢战不成!? 第五百二十六回 以一当千 赵云在审配营中一阵乱闯,军卒不能挡,皆抱头鼠窜而去。寻不着薛兰,赵云自思暗道,审配、薛兰两人乃是陈翎麾下的重臣,此战被己烧毁粮草,恐会受重责,定然不会弃寨而去。 如此,自己这样在他营盘中乱找,还不如直接杀往他大营,若还是不出,自己见人就杀,见将就挑,迟早会逼他俩出现在自己面前。 决议一定,赵云心中一宽,不复忧虑,长枪绰起,向着来路杀过去。 此际审配、薛兰两人的军势不足三千,只有二千余,若不是赵云见好就收,将兵卒遣了回去,说不定就此会被赵云一鼓荡平。 赵云循路杀回之际,审配是回了大帐,主持营中大事,而薛兰此人,他一见赵云就心生恐惧之意,此刻竟无一人知晓他躲藏在何处。 就在赵云在营中四下寻找薛兰之时,审配已经安排下人手来对付赵云,因此当赵云循着原路返回之际,所遇上的阻力不能与之前相比。 激战一夜,此刻已经近拂晓,天边一丝光亮越过山脉,笼罩在赵云的身上,在那金黄色的日轮中,赵云他仿佛是被上天护佑的战神,无一可阻挡者。 再次见过赵云,是在距离审配大营不远的阵前。 审配越过众军士的人墙,觑得赵云血染战袍,他的身躯略显有些困顿,但他的双目还是熊熊有光。 下半夜的疲军作战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审配自度着,看着他二话不说,长枪向前疾刺,兵卒虽然有自己压阵在后,但还是为他一人所攻陷! 他的枪术非常了得,如同是片片梨花飘零,洒出点点热血。 计数了一下时辰,审配向旁一亲卫颔首,那人见他令下,随即退了下去,点了数部军马,分头由赵云的左右前后包抄过去。 这是困敌之阵,原本这阵式是用来对付兵力劣于自己的军势,而如今为了他赵云一人,审配竟然放弃了单打独斗的念头,结阵向着赵云攻击过去。 此是其一,若是他赵云还能仗着勇武从此阵中脱出,那么,审配还有后手等待着他。 看着在营帐的台阶上,审配镇定自若的指挥众兵卒围拢上来,赵云擦拭了一满是血迹的双手,长枪有些把握不住,然后继续持枪袭杀,冲向审配。 周围都是对方兵卒粗重的呼吸声,凌厉的砍杀间,赵云感受到审配的麾下军士中并非没有悍勇之辈,只是因实力差异,令得他们不能逼近自己。 “噗嗤”一声,这是自己长枪刺入当面一人胸膛发出的声响,看着他惊诧的目光,似乎不相信他自己就此倒下了。 将他推倒,赵云长枪后撩,方才出枪之际,他已经觑见有数人在靠近身侧,准备持刀砍向自己。 “叮当”一声,这人挡了下赵云的长枪。 很是兴奋,他的双眼露出喜悦的神情,在赵云转身过去之后,望向他双目,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模样。 赵云向他笑了一笑,然后长枪左右一分,将配合他上前攻袭过来的两兵卒一一刺杀,然后扭头继续向前。 这人呆愣愣的看着赵云的背影,再望了望倒下的两个袍泽,他心中大怒,赵云竟敢看不起他! 大吼一声道:“赵云,我要杀了你,你竟敢杀我兄弟!”说完这话,这人擎举起大刀向着赵云的后背砍下。 似乎早有所料,在这人手中的大刀挟带着凌厉之势重重劈下之际,一枪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他的咽喉处。 感受那股干涩与痛楚,这人睁大双眼看向赵云的背影。 自始至终,赵云都没有再看上他一眼! 有些死不瞑目,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自己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他的敌…手! 身后扑通一声,那人摔倒在地,赵云无暇去看他,身旁有太多的兵卒要自己去对付,再怨恨的话语,今夜听得实在有些多。 感觉麻木了的赵云闷头冲杀,一步十杀,再一步又是一圈人倒下,不久之后,在他的身后留下了无数的尸身。 “咚咚咚”三声鼓点,赵云听得此声响,心中警觉起来,精神由此而专注了。 伴随着这三声鼓点,在赵云的前后左右出现了数百人结成的阵势,他们一伍持刀带盾,另外数个方向分别是长枪、长矛手等组成的军阵。 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有无数的弓弩在急速的排列起来,看样子他们似乎以正面刀盾手为阻截主力,然后左右分以长枪、长矛手挟击,然后从后开弓袭向自己的后背。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吗? 赵云暗自嘲弄得看向审配,自己不比关羽,当时曹性还在,他的三千连弩手,自己不敢自夸能够出入自若,但若仅仅这数千人组成的军势,就想留下自己,恐怕少了一些! 战斗,奋战! 长枪向前急刺,若想防住弓弩手的狙击,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杀入军阵中,这样一来,除非审配他能够狠心将自己的兵卒全部杀死,不然怎么能够射得中自己? 如此想了以后,赵云气势更盛,完全没有身陷重重包围之中的困境绝望感。 之前与赵云接战的兵卒,在各阵将校的指令之下纷纷退出,整个阵式正在慢慢的组成,只待刀盾手欲赵云相战,便是… 没有出现审配意料中的那般情景,赵云选择了最强防御的一方,也就是排列在审配身前的刀盾手进行攻击。 他抢在身后的弓弩射出第一拨箭雨的前面,也在两侧长枪、长矛手合拢上来之前,他赵云猛得就杀入了刀盾手的军列! 赵云他就像是一条蛟龙,在夺势奋斗,他的速度非常快,以至于刀盾手虽然排列起了阵势,却还未曾有所准备迎敌之前,被他赵云一人杀入其中! 长枪横扫,盾飞刀断,不止是一人,几乎是所有接战赵云的兵卒都是如此。 失去了武备的兵卒,在震惊赵云之勇力的同时,毫无防备着被他一一刺杀! 暴风骤雨一般的杀戮,鲜血染红大地,流淌汇集成一条小溪流,潺潺流到审配的脚步。 空中弥漫着不祥的气息,审配手脚发抖,他也算是一个有过见识的人物,可像此际的赵云,就是昔日的文丑、颜良两人亦不能相比。 惟有自家的主公,温侯吕布似可一比。 审配仰天而笑,俯首下来看觑向几乎近在咫尺的赵云,阴沉着脸容说道:“赵云赵子龙,你之武勇我已见着,世所罕见已经难以彰显你的威名,惟有国之将帅才配你的仪容!” 赵云听而不闻,只是闷头屠戮,长枪在肆无忌惮的刺杀。 眼看赵云就将杀透重重包围来到自己的身旁,审配左右的亲卫拉扯着他,上前畏惧的看觑着赵云,护佑住审配。 推开此些人等,审配怒骂一句道:“今日一战,足显赵云威名,我审配就算阵亡在此地,亦沾了他的荣光,死不足惜!” 来到众人之前,审配向着赵云继续喝道:“赵云,你难道真的还不想就此退去?” “你难道要我狠下心来,将包围住你的兵卒一并射杀,你才会离去吗?”审配再次大声喝问了一句。 听得审配这样说道,赵云停下手中的长枪。 就在赵云停歇之际,包围着他,靠近着他的约五六十兵卒全部向四下纷纷退散。 在他们的脸上全是惶恐,在他们的双目中,全是畏怖! 孤零零的站在重重包围的兵卒当中,赵云喘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伫着长枪,抬起头看向审配。 众人听他开口言道:“今日,你审配若是不交出那薛兰来,我赵云是不会走的!” 赵云的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十分有力,再加上他那一份蔑视众人的目光,在场的所有人心头不禁自问了一声,到底是我等将他包围了,还是他赵云一人胁迫了我们? “呵呵…”审配冷笑了一声,一指持枪绰刀的众军士,问向赵云说道:“阁下难道看不清我这里还有数百的军卒,而你赵云赵子龙只有一人而已!” “哈哈…”大笑一声,赵云满是豪迈之情,向着审配并在场的所有兵卒喝道:“那么,来吧,让尔等见识一下我赵云的武勇!” 说完这句话,赵云左脚一踢,将伫立在地的长枪轻巧掼出,接着众人便见他纵身跃起,身形下落之时,长枪已经绰在他的手中。 听得他大喝了一声道:“杀!” 挡在他面前的近十余刀盾手,在此一击下,毫无还手之力,全部为他一枪袭杀! “给我上,放箭!” “速速放箭!” “赵云赵子龙,我来战你!” 众人的喊声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相似的,在赵云发威之下,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审配在内,都将生死置之度外,全部杀向赵云一人! 每一人都畏惧死亡,但在仅仅止有一将在的情况之下,若是就此丧气退却逃离,那将来说起来,自己有人颜面存立于世!? 他赵云止不过只有一人而已,就算战死,就算自己不能幸免,但他赵云总会有力竭的时刻,待到那时,无论谁将他斩杀,就已经算是为自己报仇雪恨了,足可告慰这一切! 第五百二十七回 军前议事 大雨之后是小雨,小雨仅下了一夜,就出了大事。 审配的急报呈上自己的案头之时,陈翎还在忧心攻陷白帝城的谋划中。 敌将赵云、陈到两人偷过前方阵线,袭烧大营,死伤无数,粮草被焚烧大半,配自度罪责难逃,不敢相瞒,大军所需粮草,仅供十日左右… 书信掉落在地,陈翎透过深沉的黑夜,看觑向白帝城,那里一片光明。 陈到死了,这个在陈翎心中几乎与赵云齐名的人物,竟死在薛兰的设计之下;而赵云则是逃脱了。 赵云的逃脱并非是一帆风顺,在杀了千余审配的兵卒之后,他的精神与体力都到了极限,由此不敢在逗留下去,迅速驰马而走。 在出得营寨之后不久,心神恍惚的赵云为审配所设下的三重伏兵所狙击,弓弩手一阵连射,中箭负伤而走,至今下落不明。 而许褚,据陈翎通查之后,知晓是有人自城中出至他营中之后,他许褚方才醉酒误事。 值此大战之际,陈翎不敢、亦不想重责,虽然审配军势的五千兵卒至今剩下不足千人,虽然他许褚较为乜视自己,但陈翎不想以此来处罚他许褚。 这或许是出于一片至诚,他许褚的一片至诚之心,令得陈翎不敢也不愿相信,一向憨厚的许褚,他心中竟然也会怀恨生事。 反正没死大将,那几千人就当是成全赵云的威名罢,如此想着之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陈翎对许褚一事,高高挂起,轻轻落下,罚其施于杖刑,鞭挞十下,就在他自己营中行刑。 许褚一事这么就算过去了,而白帝还高高耸立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只剩下不足十日的粮草,若想等后面押解送上前来,已经是来不及了。 掌襄阳以来,供给大军征伐的粮草,大部分都在此,若想重新筹措起粮草来,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日。 向温侯讨要,吕布肯定,也必然会调拨一些过来,毕竟自己所做的事,是为了他一家一人的天下,麾下缺乏粮食,他怎么会因此事而令大军损兵折将? 可无论是自许昌、还是汝南调集粮草过来,十日就能送到? 粮草可不是人,自己会走,先得从百姓的手中一赋税的形式收缴上来,然后再集中一处,有重兵大将押送着过来。 曾经也是有过一段主政经历的陈翎,当然清楚的明白,收缴粮食就非止十日,何况论及其他! 重重的捶了一下案几,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陈翎将审配的书信交付给张郃、郝昭等人观看。 众人看罢,皆默默无声,抬头看向陈翎,期待他有所筹划。 捋了一把胡须,陈翎稳稳的坐下来,抬起头左右一顾,开口言道:“此事不必再提,今后若有人非议,我定斩不饶!” “诺!”众人齐齐抱拳接令喝道了一声,各个心中明白,陈翎并无退兵的打算,那么只有在短期内攻陷白帝城这一路可选了。 而城中的兵力与己方几乎等同,纵览前朝历代,除非城中之主乃是昏聩无用之人,不然这样的战事非常不利! 众人心头皆一沉,念及城中虽然少了赵云一将,而自己一方多了周泰、许褚两员大将,似乎在将领上有些优势,但其实还处于劣势。 毕竟这是攻城战,刘备遣将烧了粮草,如何不会将此一消息广为散布一下? 如此一来,就算众将不言,底下的兵卒心中肯定人心惶惶,这样军心不稳的军势,真的能够攻下白帝这么一座坚城吗? 看着底下众人的神色,陈翎暗叹一声道,人心啊,无奈呀! “呵呵…”轻笑了一声,陈翎再次开口言道:“传令下去,就言不日将会有来自许昌的粮草到底,”说道此处,陈翎厉色看向许褚,含怒令道:“仲康,此一事就交由你办理,今日若是汝等出帐之后,我还听到底下军卒因此一事而议论纷纷,那么…” 或许是心中有愧,许褚一脸的喏喏的表情。 平缓了一下口气,陈翎见许褚如此模样,不由的又叹了一声,接着说道:“若还是军心不稳,那么仲康,你就回陈留吧,不必留在此地了!” 主帅有他的威仪,许褚这一点还是明白的,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反驳陈翎的话语,抱拳称了一声“诺!”便退回行列中去。 心中的感情很是复杂,不知是缘由黄权之故,还是其他,许褚的心底有着一丝不为他人所见的快意。 陈翎见之,颔首点头,转目望向众人,说道:“如此,今日就不议其他了,明日没有前天那般大雨如注的话,皆上阵罢!” 听得陈翎的话,众人皆愕然,不明所以,这么一次大战,竟然不布置一下各自的攻防部署? 看着众人的脸面,陈翎苦笑言道:“庞统之智不在我之下,用计必被他看破,既然如此,那我决意强攻此城!” 众人听了陈翎的话,各个心中冒起一股寒意,强攻过十万兵卒的大城,明日之战不知会死伤多少。 本待说出攻城不下,我就此退兵的打算,见着他们这么一副模样,陈翎深厌恶,不由得说道:“纵使千万人,吾只求能夺取益州,其他一概不论!” 听得这话,众人的心底更是寒意彻骨,这算是主帅他的临阵宣言?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张郃、郝昭等人虽然不曾听说过,但其中的意味与现在陈翎所言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讲的都是视万民为蝼蚁,不惜血肉之躯,也要夺取其他诸侯的领地,从而功成名就。 或许陈翎他的为难之处,他人不太明白,但他现在这么说道,真的好么? 怀着这般忧虑,众人自张郃之下,纷纷向陈翎告退,回转各自的营帐休息,以待明日大战攻城。 众人退下,惟有一现在身为陈翎近侍的刘贤留了下来,陈翎长叹了一声,问向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少年郎说道:“子度,你说明日一战,我能胜么?” 这军中大事,往日居家之时还敢妄言几句,不过现在有所经历的刘贤,窘迫的看了一下陈翎,摇头以示不知。 第五百二十八回 许褚攻城 陈翎大笑,若是这刘贤是深知世故的人,自然会奉承自己言道:大人定然能旗开得胜! 而他如今则是摇头,只是摇头啊! … 翌日,晴空万里,秋风吹起,鼓动着帅旗,身前千军万马铺陈在大地上。 陈翎举步走上帅位,看觑了白帝城一眼就坐下来,然后就号令众军攻城。 士卒或许被蒙在鼓里,但不管是陈翎还有城内的刘备、庞统等人都清楚的明白,此次陈翎若不帅军攻城,只有退兵一途可走。 缺乏粮草的陈翎退兵之路不会那么好走,刘备会帅军随后掩杀,直接追至襄阳城下。 又或是同样无存粮的襄阳城,会在刘备趁势进击之时,一鼓攻陷,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此战甚为重要,陈翎若是能够在如此处境中绝地反击,攻下白帝城,那么对于刘备来说,曾经被世人视为不可攻陷的天府之国,会在陈翎的大军兵势之下土崩瓦解,无人敢逆。 白帝城上遍插旌旗,壕边密布鹿角。 戈戟林立,守城巨弩阵列于前,瓮城与主城交错盘结,刘备站在前面,他的身后大小臣佐恭敬侍立在后。 观看了一番陈翎的阵势,庞统从侧前回至刘备的身旁向他禀道:“主公,陈翎今日所排出的阵容,是为主攻东面一门,其余诸门皆没有派遣兵将前往。” 刘备点头,在他的眉宇间带着一丝愁容,不对面前的阵势发问,而是询起另外一事来,庞统听他问道:“士元,子龙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庞统摇头,劝慰刘备说道:“主公毋忧,赵云将军乃是文武兼备的大将,审配没有将他留在秭归,那么就算因受箭伤而致失去踪影,也不会有大碍。” 见刘备还是处于患得患失间,庞统补充的说道:“小小伤势,是难不倒子龙将军的。” 刘备颔首,听着庞统的话语,心中稍解烦闷,转首看望城下敌军中军处,刘备仔细瞭望了半晌,回首向庞统言道:“陈翎无能矣,此战必败!”说完这句话,刘备向着侍立在侧的众将臣拱手言道:“今日一战有劳各位,击破陈翎这一军之后,便可挥兵攻向襄阳,夺回此城,为云长复仇!” 说着话,刘备向这些忠心义胆的良将名臣一一施礼,以酬为重复汉室所做的一切。 “不敢,主公切莫如此!”见着自家的主公,刘备刘玄德竟然向自己施礼,众人皆侧身避开,不敢承受刘备这一大礼。 “咚咚…”沉重富有节奏的鼓点声中,陈翎的大军再一次站在攻向白帝城的道路上。 从陈翎中军这里看出去,前军由原来的张郃变换成了许褚。 许褚这一军就是有名的虎卫军,各个都是身长九尺的魁梧大汉,身着重甲,携带着攻城锤、斩马刀等武备。 许褚一人突前,他虎视着城楼之上的刘备,心中暗暗道着,今日一战就让自己将这欺世盗名之辈砍杀了罢。 他的那柄巨锤,在与典韦交战之后,经由匠作重新打磨铸造,如今重约三百余斤,挥舞甚是不便,不过用来砸门确是利器。 许褚尝试过,普通城池的城门经不起此锤二、三击,便会完全破败。 今日一战破门而入是一事,另外一事陈翎遣他来此前军的缘由所在,就是要他与张飞相战。 张飞甚是厉害,张郃一直非是其敌手,许褚知之,在直面张飞中军的同时,亦有一股自豪之气从心底油然而生。 遍观陈翎帐下诸将,无一人是那张飞张翼德的对手,惟有自己才是他真正敌手。 在许褚的两旁,或者应该说是两翼,是张郃、马岱两人。 张郃无疑是现在陈翎帐下最为敢战的大将,而马岱则是一直在稳步提升着他的能力,在上一战中通过与赵云的短促一战,如今的他并不畏惧刘备帐下任何一人。 两人的兵势雄健,在他人看来已经可以算是精兵了,但与许褚之后的周泰一军相较,则显得无足轻重。 二万军势全部是重甲步卒,手握衠钢槊的周泰,他的气势非常强盛,偶尔瞥见,许褚心中亦起胆寒之意,遇上这么一支军势,若只是凭借自己三千不到的虎卫营,可能就非是周泰的对手。 周泰傲视眼前的白帝城,在他的心中暗暗想着,自离开寿春去了邺,后又转向陈留,想不到时不过多久,就又一次与子仪并肩作战了。 想起如今还身处襄阳的陈震,周泰心中一股豪气顿起,暗自誓言着道,子仪、孝起,今日就让我来为你俩人争得一分大功罢。 “咚咚…”战鼓声响起,许褚率先向后号令沉声喝道:“前进!” 说完这话,一把绰起积压在泥泞中的巨锤,抗在肩上,就向着那白帝城的东门而去。 随着许褚一军的前进,在他的两翼张郃、马岱两人各自下令喝道:“众军前进,不得后退!”说完这话,两人各自骑在战马之上,缓缓持枪向前移动。 “嘣嘣…”整齐的步伐中,数万人的大军一起向着白帝城下慢慢靠近了过去。 这一次明知陈翎无粮,刘备并未出兵来与陈翎接战,而是选择了相对有利的笼城大战。 背靠着坚城,慢慢消耗陈翎的兵卒,等到其战力有所折损,再遣将出兵一鼓便能擒杀陈翎,便是此战刘备、庞统两人的战略。 又知晓此战中,许褚、周泰两人来援,因此张飞、黄忠两员刘备帐下最为强悍的大将,被他派遣在东门里侧,以挡陈翎麾下诸将的攻伐。 随着自己兵势的推进,城楼上的弓弩手在准备齐射,见此陈翎的心提了起来,心中暗自祈祷着,但愿不要伤及自己麾下任何一员大将。 无论是许褚、周泰,还是张郃、马岱等人,自己再也折损不起将校了,这其中任何一人在此战中都有大用。 许褚可以与张飞相争,周泰、张郃两人对上黄忠或许会落入下风,但若是想急切间分出胜负来,则很是艰巨。 除去了张飞、黄忠两员刘备帐下的大将,其余人者马岱等将校能够一一接下来,这也是自己有底气与刘备一争雌雄的底气。 赵云如今不知在何方,但愿他不要出现在这场战场上,不然自己的麻烦会很大。 纵观自己的帐下,无一人能够与赵云赵子龙相抗衡,审配失却了近四千兵卒,为赵云一人所破,在他人看来或许算是陈翎吃了败仗,但在他自己来说,没有的赵云的白帝城,与有赵云在的白帝城,不可同日而语。 审配、薛兰两人立下了大功,今后自己应当借其他机会向此俩人补充一下,如此想着,陈翎眼中的白帝城楼上,在人头耸动中,无数的弓弩手在挽弓。 很是自然,也很是突兀,一阵黑压压的箭雨就向城下自己的兵势射了下去。 看着笼罩在自己头顶上的这一波箭雨,许褚大声吼道:“举盾,举盾!”说着的同时,许褚在两虎卫的掩护之下,撑起了自己手中的巨锤。 在有条不紊的遮挡中,整个军势停顿了下来,等待着这一波箭雨的到来。 “叮当”声,那是箭矢射中许褚手中巨锤的声响;“噗嗤”声,那是箭矢射中自己部从**的声响。 许褚抽空向后望了一下,见倒下的部从不多,心中欣喜,得周泰相让,装备了重甲之后的部卒,在抵御弓矢射击这一方面,的确好过之前。 闷声中,许褚偷瞅了一眼城头,见城上的弓弩手正在忙着搭箭上弦,遂急急向后喊了一声道:“随我冲上去。”说完这一句话,不等余者相应,许褚提着巨锤就冲向那城门而去。 要进到城门洞中去,还需要通过一段不算短的护城河,此间吊桥被收了起来,若想过去,只有一法可想,那就是要等云梯过来,或者其他攻城器械送上前来,自己才能过河。 不过,在许褚这一军中,并无此等之物。 在虎卫军每一个虎卫身后都背着一副大盾,此盾可用在此处。 就在许褚冲袭上前之时,他身后的部从迅速跟上,会水的跳进护城河中,以手擎举起大盾链接在一起,供给众人通过这一护城河。 不想似乎是知晓陈翎攻城颇为厉害,此处的护城河较为深,浅滩地方还能站稳脚跟,但在这河当中,一人并不能透出脑袋来呼吸,也就不可能搭设起一座可供兵卒通过的盾桥来。 见此,在城头又一轮箭矢如雨一般射将下来之时,许褚就地砸翻一颗大树,一人抱起,将这大树连须带根全部扔进河中。 有了这么一垫底的大树,他的虎卫能够稳稳站在河中央,擎举手中的大盾来让众人通过。 见许褚如此勇力,在城楼上观看的刘备、庞统等人骇然,刘备向左右言道:“我观此人,许褚许仲康,惟有翼德可敌!” 众皆默然,只有张飞听得此话摩拳擦掌,一副要下城与许褚相争的气势,庞统见之,连忙劝谏说道:“翼德将军,许褚此时士气正旺,且等片刻!” 第五百二十九回 破开城门 张飞是许褚的对手吗? 或者说许褚是张飞的敌手吗? 这一个问题,陈翎在思虑着,张飞之勇力,世人皆知,当年他与关羽、刘备三人合战温侯吕布一人,似乎是比不上吕布。 而许褚则是曾经以一人之力,与温侯大战过一回。 虽然输了,但许褚之名自此名震天下。 仅仅以平常的眼光来看,与吕布厮杀,许褚一人输,而张飞则是合关羽、刘备两人才能与温侯吕布相争,看似许褚略胜一筹,但在陈翎的心底下,则是一直很是忧患,别人不知晓的记忆中,张飞曾经退过吕布的兵马。 孰优孰劣,此战过后便知晓。 有了此隐患在心间,陈翎自然不会任由若是许褚不敌张飞,折损一员大将在此的场景在自己眼前出现,因此在曹性之后,陈翎将他的三千连弩手现在交付给到刘贤的手中带领。 希望通过这一次战斗,刘贤能够替代起曹性来。 其实能代曹性领衔三千连弩手的,文稷是最佳人选,不过念及文稷他现在为陈震的部将,自己不好在私自收回,毕竟跟随了陈震这么一段时间后,再让他回来,会有一些顾虑在内。 刘贤就隐藏在周泰一军中,此仗周泰是当仁不让的主力军势,许褚三千虎卫陈翎都遣做前军,对周泰的器重可见一斑。 周泰的勇悍不是陈翎给的,是在许昌城下,他通过与关羽一战自己争来的。 关羽的二万军势,在他的重甲步军面前,灰飞烟灭,已经可算得上是一员大将了。 用此二万兵势,雷霆一击,攻在刘备的要害处,或许能够攻破刘备、庞统两人布下的防线,进到城中去。 若是攻破了城门,这场攻城战便会立即转变成为双方相互争夺城池的大战、混战。 大战陈翎经历过不少,混战也有那么一、二次,因此在他心底深处,其实并不很是畏惧这些,他最怕的是被刘备、庞统两人布下的军势挡在城外,进不能,只得退一途可走。 此战一退,或者应该说是此战一败,伤兵折将不说,自己至少三年之内,不能重新振作起来。 若是一败,张飞、黄忠两人大发神威,斩杀自己麾下的诸员大将,那么将来就算自己重新积累起了兵势,没有大将率领,兵再多,也不能攻势如潮,一次又一次的攻城拔寨。 没有自己信任的将佐,自己劳心劳力不说,若是出了个魏延、司马懿的人物,那自己岂不就是他人做嫁衣? 而且,遍数孙策、曹操、刘备,还有己方,温侯吕布麾下,当代所有的名将皆已显世,自己到哪里去找能敌张飞、黄忠、赵云的人物? 等,可以等文稷的孙儿出生,文鸯是可比赵云的人物。 然而,文鸯出世距今还得二十年! 自己多大了? 不错,的确很年轻,过个二十年,也就是五、六十岁的样子。 然而,文鸯出生并等于就能可以用上了,还得等他慢慢成长起来罢。 等到他成年,自己多大了? 会不会已经死掉了? 棺木是否已经老朽了? … 念及这些,对于许褚的器重,在放任赵云、陈到两人偷过他营这一事上,在他人看来,自己似乎有些太放纵了,可想想没有了许褚这一人,谁可挡住张飞、黄忠? 挡不住张飞、黄忠,也就意味着自己的谋划再细、再妙,在当世猛将的面前,一切都是虚幻! 君不见,赵云以一人之力破审配千军? 阴谋诡计是取巧,那是在敌我双方均势之时才可为之,若是一方与敌对之势,高下太过悬殊,那么在堂堂正正的勇力面前,一切都像那天上的浮云! 踏过稳当大盾构成的浮桥,许褚来到城门洞内。 此处头顶上的弓弩射击不到,刘备若想再与许褚相斗,惟有开启城门,或许等许褚砸破城门闯入到里面之后,方能遣将来战许褚。 看着铜漆铸就的大门,许褚大笑一声,张狂的向左右言道:“这白帝城也不过如此!” 随同许褚而进的众虎卫听得许褚这样说道,皆畅快大笑不已,其中一人附言说道:“如今看来,主帅也不过如此,没有将军你,他连一座小小的城池都攻不下来。” 听得这话,许褚脸色突变,一把从人群中将此人提溜起来,恶狠狠的看着他,对着他喝骂道:“陈翎是你能说的吗?!” “他就算再无能,也只有本将才能骂之!”许褚将此人一把扔了出去,四顾一下,告诫一般说道:“非议尊上,罪加一等。” “不过,汝等都是久随于我的老人了。我也不为难你们,今后休在我耳边聒噪,说起此人来。”说完此话,许褚一瞪众人喝了声道:“都给我让开,我要破门了!” 在众人惊羡的目光中,许褚提举起那柄巨锤,抡着就砸向那城门。 “嘣!” 在这一巨大的声响中,不出所料之外,那城门被破开一个大洞! 这一巨响不禁让守候在城门里面的刘备军卒心惊肉跳,也让配合许褚进击的张郃、马岱两军士气旺盛。 张郃、马岱两人此际已经率军攻至城下,正待架起云梯等攻城器械攀爬,听得这一这巨大的声响之后,皆欣喜不已。 “许褚将军就要破门而入了,我等亦得努力奋战,首登城楼者,可赏赐千金,功加三等。”张郃、马岱两人各自激励了一下士气之后,便吩咐了一下辅将,提枪引着一哨人马来城门接应许褚。 比之攀登云梯攻上去,当然选比较平坦的通过城门进到白帝城中来得更为便捷。 巨大的声响传至陈翎的耳中,他大喜而起,向着等待中的周泰一点头,命他跟随在许褚之后杀到城中去。 破门首功当然得给勇力非常的许褚,而这歼灭城中将卒的功劳,或者说是重任,只有拜托周泰周幼平了。 余者皆不能。 张郃遇上张飞只有避战一途可选,马岱更非是黄忠等人的敌手,惟有如今的周泰,在武勇上可挡此两人,同时他的重甲步卒,在这样的城内混战中,所起到的作用,不是其他诸人能够比拟的。 陈翎深信这一点,也就如此安排部署了这样的攻城大战。 第五百三十回 两将争雄 破门并不等同于攻下白帝城,这是击败刘备军势的第一步,接着还得看战事发展,才能有所明了,到底是赢了还是输。 何况城中还有张飞、黄忠等刘备的将校,以许褚一人之力,并不能一鼓作气攻到城中去。 随着这破门声响传出,张飞、黄忠等将校被庞统速遣至各要隘处协防。 “一下、二下…”许褚身后的虎卫在计点着,看这白帝城门到底能够承受得了许褚几次轰砸,才会破开。 “咔嚓!”一声,许褚不负众望,在众人咂舌的张望间,猛吸一口气,使出全身力气,用力将这城门砸开! 随着这门的轰然倒下,守候在里侧的刘备将卒齐齐向外发射出弓矢,“咻咻”声中,不少虎卫倒下了。 以巨锤护住要害,许褚猛烈向后吼道:“冲进去,大伙都冲进去,这城门才多大的地,没多少敌军!”喊完这话,许褚一人率先向抢去。 在他的身后,虎卫一个接着一个全都跟了上来,没有一个胆怯不前的。 城门倒下的那一刹,激荡起的尘土弥漫在城门洞中,在给予许褚一军掩护的同时,也令他们呼吸不畅,剧烈的咳嗽声传出,此起彼伏。 许褚憋了一口气在胸中,大踏步着向前进。 未走几步,一将出现在他的面前,看他的面目,正是黑脸的张飞张翼德。 现今他一柄丈八蛇矛绰在手中,双眼中有着熊熊燃烧的战火。仿似就是这战意在激励着他,他长矛向着许褚一指,暴声喝道:“我知你乃是许褚,我便是张飞张翼德,如今你来攻我大城,若是想仗着勇武攻入城中,当须知有我张飞在,你许褚许仲康只能止步于此!” 说完这话,张飞一摆手中的长矛,向着许褚喝道:“来战罢,看看到底谁是这世间上的唯一猛将!” 听得张飞这般喝将说道,许褚哈哈大笑一声,喝道:“张飞!你我今日不分胜负,誓不罢休如何?” 就在许褚提锤冲过来之际,张飞听得他这般说着,呵呵一笑,说道:“正合我意!”说完这话,张飞率众向着许褚扑了过去。 两人的部从先行接战,就在张飞、许褚两将的身旁厮杀起来。 许褚看着张飞没有骑乘在战马之上,手中的长矛若隐若现的指向自己,遂同样绰锤在手,侧视着张飞,缓缓游走。 对方是大将,更是猛将,若想在此战中胜出,惟有以力相拼,看看到底谁的力气更大一些。 再各自端详了一下对方的兵刃,两人同时想到惟有后发制人才能抓住那刻的机会,一击破敌! 张飞的兵刃是丈八蛇矛,重约六十三斤,与他人相比,或可说是重兵器了,但与许褚手中的巨锤相较,略显的承重不足。 若是一上来,便向着许褚攻过去,许褚只需要看觑他张飞蛇矛的来势,一锤抡出去,便能砸飞了张飞的兵刃。 就算不能砸飞,也能令张飞忌惮不已,在接下来的争斗中,难免气势上会落入下风。 而若是许褚先行出手,他手中的巨锤转折不便,张飞只需顺势带过,便能伤到许褚,双方都是身经百战的大将,这一点都能明白。 如此,就在各自部从厮杀之际,张飞、许褚两人出人意料之外的在开口喝说了一番后,短暂的陷入相互提防中,而没有立即展开争斗。 终于似是许褚按捺不住,大喝一声后,双手把握住巨锤的手柄,甩着向张飞抡了过去! 这一锤来势凶猛,力道非常,看似就算是一块大石也能被他击得粉碎,张飞不敢硬接,侧走一步,就避让了过去。 然后他在许褚冲撞过来的同时,手中长矛如同是一条灵蛇一般,向着巨锤后面的许褚绞杀过去。 张飞这一矛来势迅疾,许褚见之,想躲避开去,可那巨锤太过沉重,身形不能改变,除非自己将这件兵刃扔了出去,或许能够转身避开张飞的攻势。 不能躲避,那么不如就此趁势杀过去,让张飞陷入自己兵势的重重包围之中,这般之后,或许可以趁机斩杀了他。 念及次,许褚一不作二不休,在觑得张飞来矛的方向之后,不避不闪,用力一转手中的巨锤,身体接着向前猛冲。在毫厘间,躲开了张飞手中长矛的袭击,并且那巨锤顺势在向着张飞的身躯甩过去。 没有想到许褚是这般使用这件武器,没有意料中的彷如长枪、大刀那样,出枪出刀之后,再收回来然后再向前递招,他许褚直接将这巨锤当做是一件可以甩动的兵刃,靠着那巨锤自身的冲击之力在争斗。 明了许褚的战法之后,张飞对面前之人心中开始起了忌惮之意,不是每一个人都自己这般身手,若是在乱军中他许褚还是这样使用这柄武器,张飞暗道一声,这样的许褚几乎无人可挡! 就算是自己也不行! 如此,惟有打乱他的节奏,令他的不能任由的旋转转动,这样一来,自己或许可以在他许褚喘气之时,用尽全力杀上去,将他一矛搠死! 想到这里,张飞擎矛击向那巨锤的力道使尽之处,一击稍带过了一些。 张飞这一矛所取的方向竟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手中的大锤,这一点令许褚非常奇怪,当张飞数次这样举措之后,自己每一次便会使劲收回一次,随着手中兵刃的逐渐加速,自己每次收回的力道便会更大一点。 直至两人战至临街市处,许褚再一次将手中的巨锤约束住,几乎用尽了全身力道,这才醒悟过来,张飞这是在引导着自己用力使劲。 他想趁着自己力道用尽之时,举矛径取自己! 好一个借势打力,好一个大将! 明了张飞的心意之后,许褚怎会让他称心如意? 再又一次的相互攻伐中,许褚在张飞出矛来挑自己的大锤之时,双目之中闪烁着寒光,暴喝一声,在张飞以为许褚又将转身将巨锤甩向自己之际,许褚竟然把握住这锤的冲势,向上撩起! 完全没有防备,在习惯了节奏之后,张飞长矛使老,猝不及防,已经来不及变换招式,只得亦是大吼一声,丈八蛇矛置前,欲想来挡许褚这一击。 左脚在前,右脚在后,粗壮如龙似蛟的双臂紧紧握住锤柄,许褚没有看上张飞任何一眼,向上撩起之后,沉声一喝,接着便用力轰砸而下! 一上一下,这招式在枪术、戟术当中很是常见,但以这么一柄巨锤使出这一招式来,气势如同是一巨人在挥舞着铁锤在战斗,张飞穷尽所有之力,亦不能挡! 在斜擦了一招,心中、双臂皆发麻的境地之下,许褚双目之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在张飞的顶头一柄大锤正在猛力下砸! 挡是不挡? 架是不架? 或许是身为一员猛将的骄傲,令得张飞完全忘却了只要自己一个滚翻,就能从许褚这一致命是招式下逃脱了性命去。 旁边众兵卒瞥视的目光中,骇然的发觉张飞在许褚这一击之下,不避不闪,众人听得他咆哮着抖擞了一下身体,似乎在厮杀双方兵卒的双眼中,张飞在以不可察觉的姿态膨胀了起来。 “来得好!”张飞大喝一声,青筋暴突,手中的丈八蛇矛向着当头而下的巨锤迎了上去。 排山倒海之势,许褚的这一击,以泰山压顶之势轰在张飞的头顶上! “嘣!”一巨大的声响之后,漫天都是翻卷起来的尘土,在许褚周遭兵卒目光探寻之下,骇然的发现在许褚那巨锤底下,张飞正咬紧了牙关,在努力硬撑着! 张飞他接下了许褚这一击! 不说其他人等,就是许褚见之,亦感愕然,满头汗水的张飞听他叹服言道:“张飞,你之勇力或在我之上!” 张飞听得这话,真的很想仰天大笑一声,可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许褚并非是自己的袍泽,相反他恰恰是自己的劲敌。 果不其然,在许褚这句话之后,张飞又听他接着说道:“如此,今日我若是能够斩杀于你,足慰平生矣!”说完此话,许褚抬举起巨锤,接着就是一个横扫,他欲想在张飞气喘之时,一鼓作气将张飞斩杀在当场! 许褚见张飞接下来了自己这一撩一劈两式,心中甚是惊讶,当年与自家主公吕布吕奉先比试,温侯的戟法的确在自己之上,但单论勇力,亦只是伯仲间,不能区别出上下。 而现在自己当面的此一人,张飞张翼德,他办到了自己都不能做到的事情。 换身在他的境地中,许褚不敢自夸可以接下这么一下重击,可他张飞就是办到了,这人究竟是何人?! 他的勇力几乎快要突破极限,达到那自己不敢妄想的境地。 此人不能留,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将来的数位至交好友着想,周泰迎上此人,或许在前百合能够相斗一番,但等过了百合,周泰等人定然会败在此人手下! 而又念及关羽关云长身陨在陈翎、诸葛亮两人手中,此人张飞张翼德,肯定不会誓罢干休,如此,自己当斩了此人,以除后患! 第五百三十一回 百步穿杨 自己的兵势停顿在白帝城城门附近,不能得进,一切都是因有张飞敌住了许褚! 而在那城楼之上,黄忠箭箭不落空,几乎射杀殚尽了自己麾下校尉阶军中砥柱! 张郃、周泰、马岱等人,不错是名将、是良将,但就算如此,若是没有了充当中流砥柱一般军中校、尉这样的中层将校,他们的战力会下降不止一层而已! 念及此,陈翎心急如焚,可自己又做不了什么,一切都是因为那老黄忠的确能射! 想起当年,曾经不想招揽此人,就是因为他黄忠是员老将,有碍观瞻,现在看来,自己的的确确走了一步错棋! 想当年,黄忠在刘表麾下,郁郁寡欢,一直处于不得志的状态中,若是自己能够彷如招揽贾逵一般,把他招至自己麾下,也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想起这里,陈翎后悔不迭,只能望着老黄忠一脸的肃穆,挽弓开射,徒唤奈何! 黄忠,有百步穿杨之能的神射手。 秦国的名将白起,领兵前去攻打魏国,有个名叫苏厉的谋士获悉后,赶紧去见周朝的国君,提醒他说道:“如果魏国被秦军占领,您的处境就危险了。” 原来,这时周朝的国君名义上是天子,实际上对各诸侯国已没有管辖权。魏国如被秦国攻灭,秦国的势力将更强大,对周天子的威胁也更大。 周天子问苏厉怎么办,苏厉建议周天子赶快派人去劝说白起停止进攻,并给白起讲一个故事。 苏厉介绍了一个应该向白起讲的故事:楚国有个著名的射箭手,名叫养由基。 此人年轻时就勇力过人,练成了一手好箭法。当时还有一个名叫潘虎的勇士,也擅长射箭。 一天,两人在场地上比试射箭,许多人都围着观看。 靶子设在五十步外,那里撑起一块板,板上有一个红心。潘虎拉开强弓,一连三箭都正中红心,博得围观的人一片喝采声。潘虎也洋洋得意地向养由基拱拱手,表示请他指教。 养由基环视一下四周,说:“射五十步外的红心,目标大近、太大了,还是射百步外的柳叶吧!” 说罢,他指着百步外的一棵杨柳树,叫人在树上选一片叶子,涂上红色作为靶子。 接着,他拉开弓,“唆”的一声射去,结果箭链正好贯穿在这片杨柳叶的中心。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潘虎自知没有这样高明的本领,但又不相信养由基箭箭都能射穿柳叶,便走到那棵杨柳树下;选择了三片杨柳叶,在上面用颜色编上号,请养由基按编号次序再射。 养由基走前几步,看清了编号,然后退到百步之外,拉开弓,“嗖”、“嗖”、“嗖”三箭,分别射中三片编上号的杨柳叶。 这一来,喝采声雷动,潘虎也口服心服。 就在一片喝采声中,有个人在养由基身旁冷冷的说道:“喂,有了百步穿扬的本领,才可以教他射箭了!” 养由基听此人口气这么大,不禁生气地转过身去问道:“你准备怎样教我射箭?” 那人平静他说:“我并不是来教你怎样弯弓射箭,而是来提醒你该怎样保持射箭名声的。你是否想过,一旦你力气用尽,只要一箭不中,你那百发百中的名声就会受到影响。一个真正善于射箭的人,应当注意保持名声!” 养由基听了这番话,觉得很有道理,再三向他道谢。 周天子派去的人,就按照苏厉介绍的向白起讲了上面这个故事。白起听后,想到要保持自己百战百胜的名气,不能轻易出战,便借口有病,停止了向魏国的进攻。 在陈翎的记忆中,这个时代能射的大将不少,其中威风显赫的当然得属温侯吕布。 辕门射戟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在这个世界上,但也不能就此减免了温侯吕布之能。 接下来,就是太史慈、甘宁等人,而在这其中黄忠可谓是一个真正的百步穿杨的人物。 在关羽取荆南四郡之时,关羽于黄忠相争,黄忠因驽马不堪骑乘,败阵在先,为关羽放过,为报答关羽这一不杀之恩,次战之时,黄忠故意只射盔缨。 那一箭的难度极大,一是盔缨目标小,二是关羽当时骑着赤兔马! 相比之下,余者似乎碌碌,不能比之。 但在其中,赵云、徐晃等能征惯战之将,其实也是非常擅长弓射。 截江夺阿斗一事中,赵云又一次证明了他的完美。 那时“东风南大起”,徐丁二将“呛风而使”,可见赵云这一箭占全了射箭的三不利:目标小,移动靶,风大。 赵云展现射箭功力的地方并不多,但是仅此一处,就让人印象深刻。 世任常以百步穿杨的典故来说明一员大将的箭法高超,但徐晃却是有“百步穿柳”之能。而且射的不是柳树,是柳条,亦也能见证徐晃也是一员能射之将。 黄忠就站在城头,他一个人几乎就能当一个弓弩伍队使用。 他一箭接着一箭从城头射将来下,他所覆盖的射程之内,所有己方的将卒全部不能避,只要被他觑见破绽,一箭远远开弓射来,挟带着死亡的气息,或射中胸膛,或射中面目,一箭取人性命! 黄忠他所持的弓亦是一件宝物,名谓八宝麒麟弓。 此弓来历不明,不过考据黄忠的出生地以及仕途,或可寻觅到一丝踪迹。 黄忠是南阳人,在他壮年之时,恰遇上袁术主南阳,此际他可能就是袁术帐下一不为人知晓的小吏,然后接下来便是到了刘表入主荆州之时。 刘表入主,表黄忠为中郎将,这个中郎将不比朝廷任命的那种中郎将,其实也就是一个小吏,类似如今陈翎帐下诸将麾下军中一小校、小尉,领兵或许只能带五百余,一千都不到。 然后再想一想袁术那个“四世三公”的豪门子弟,或许就是在黄忠为袁术帐下吏之时,由他赏赐给黄忠的。 胡思乱想了这么一些,陈翎心底苦笑不已,这一切都是因自己没有半分对付黄忠的办法。 老将黄忠,名不虚传,确实是一员大将! 第五百三十二回 夺城大战 军中鼓声大作,彷如是雨点落在上面,开始还能分辨出鼓点声音,待及张飞与许褚两人缠斗在一起之时,鼓点已经密不可漏,几乎成了一线声。 这声音伴随着两将的争斗越发剧烈起来,如同是煮沸的开水,气势越发高涨。 刘备观战,见与张飞对阵的许褚勇武非凡,担心他有失,故而令大汉猛力擂鼓,以助三弟翼德之威风。 随着刘备军中的鼓点密集起来,陈翎亦号令军士击鼓助战。 似乎明白许褚的兵器不能太过急骤,陈翎乃遣人以重锤擂之。 这鼓声一击更重一击,调拨着许褚的气息,伴随这他的一呼一吸,与许褚心脏几乎同步。 听着着鼓声,许褚血脉膨胀,气势随那鼓声而动,巨大的铁锤越发变的凛冽起来,挥舞间招招取张飞的头、胸等要害处而去。 “嘭!” “轰!” 张飞的丈八蛇矛闪烁着妖异的黑光,凝聚着,在那一瞬间,似乎周围的光线全部黯淡下来,那蛇矛彷如一条黑色巨蛟,向着许褚缠绕过去。 许褚的巨锤,势大力沉,一劈一斩间,仿佛有击破苍穹的力量。 在张飞蛇矛来袭之时,许褚迎了上去。 刹那间,两将手中的兵刃相交,发出震天的响声,电闪雷鸣。 众将卒发出犹如山啸的呼喊声在为两人助威,张飞、许褚两人的争斗越来越浓烈了。 张飞如遭雷殛,身形一阵抖动。 许褚亦不好受,他手中的巨锤彷如有千钧重,在张飞挑拨之后,踉跄着撞了出去。 虎痴之名不假,果然不凡,张飞心中暗道着。 而许褚同样也想到,张飞张翼德,世之虎将,果有万夫不当之勇! 两将交错而过,平复了一下翻腾的气息,转身过来,重新盯视向对方。 张飞喝道:“许褚,还战否?!” “哈哈…”长笑一声,许褚反问道:“难道你张飞张翼德已经力竭了吗?!” 听得这样的话,张飞不怒反笑,绰丈八蛇矛向着许褚一指,喝道:“就算是力竭,你家张三爷也能将你斩杀于此!”说完这话,张飞长矛朝前一递,大声喝道:“再来,今日不分胜负,誓不回城!” 许褚绰起大锤,一把抗在肩上,向着张飞颔首,缓缓而行言道:“如此,张飞再接我一招!”说完这话,许褚仰天大吼一声,使劲全身力量将巨锤舞动起来,向着张飞席卷过去。 许褚又想借用他手中的兵刃来破自己的招数,看着如同是一平地而起的旋风,张飞如此想到,手中不慢,擎丈八蛇矛来迎许褚的大锤。 张飞的长矛使得出神入化,圆滑无比。 在他提矛挥砍间,左右遮挡、前后撩刺,无一不出人意料之外,许褚接他的招式,又要觑机反击,甚至是艰苦。 而许褚的大锤,讲的是一力降十会,只需挥动起来,几无一人可挡。 两人的兵刃再一次撞击在一起,丈八蛇矛与巨锤相并,刺耳的兵器撞击声,身旁千军万马的喊杀声,交汇在一起,形成了一副独特的战斗场景。 许褚咬牙切齿的凶狠的盯向张飞,他在使劲用力压过去,若是张飞力气不敌自己,那么自己可以趁机反手一挥,在张飞站立不稳的时候,将他一锤击飞。 可惜,心中有所意料的张飞的怎会让他称心如意? 他双手持丈八蛇矛架拦住许褚的铁锤,用尽全部力气在向外推去。 若是许褚被自己推了出去,那么自己就可以趁势攻过去,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许褚定然不能再擎举得动那柄巨大的铁锤,如此,他的生死便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是砍下他的首级,还是当胸直接给他一矛,任凭自己决定。 “杀!” “杀!” 斗将到最后,张飞、许褚两人各自鼓起自己的余勇,拼尽体内最后一丝体力,向着对方猛喝了一声,奋力向着对方压过去。 “吱吱嘎嘎”,两将手中的兵刃并发出火星,闪耀了这一片天地,仿佛在这一刻,那阳光也黯然失色,变的不能够普照大地了。 感受着敌手的力道,知晓对方确实不在自己之下,张飞、许褚两人知晓在这般斗下去,也不过是在战上百合的事情。 百合过了,又是百合,这何时是一个尽头? 如此念道着,张飞、许褚两人各自怒视了对方一眼,便开始卸力另外寻找机会再争斗。 “哼!” 首先撤兵刃的是张飞,他仗着丈八蛇矛比之许褚的大锤来得轻便,很是轻松自如的卸力退步。 “哈!” 不料正是张飞这一撤步,许褚得势不饶人,他心底欲除掉张飞的念头再一次浮了上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只见张飞后退一步,丈八蛇矛还在收回去之时,许褚大喝了一声,手中的铁锤朝前猛击过去! 这一击来势凶猛,不是凡人所能阻挡。 张飞亦是凡人,但他就在此际,接下来这一式。 众人吃惊、骇然的目光中,张飞心中恼恨,暗自念道,你家张三爷不想与你纠缠下去,这才撤了这一步。 难道你,许褚许仲康,竟然以为我张飞力不能敌你!? 想到这里,张飞突发狂性,你许褚不是依仗手中的大锤才能与我战个平手? 这般,我就将这大锤毁去! 沉身作势,在万众吃惊的目光中,张飞双手绰起丈八蛇矛向着袭击的巨大铁锤迎了过去! 此一次,张飞他没有去攻袭许褚,而是盯准了许褚手中的铁锤迎了上去! “…” 似乎有一巨大的声响,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声响发出,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便见那张飞的丈八蛇矛直接扎进了许褚手持的铁锤中!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所有观战的人都在如此惊叫着的同时,便见那是张飞张翼德,在手中突入铁锤之后,仰天大啸,彷如是一头黑虎啸山林,群兽退避! “这还是人吗?!” 许褚愕然的看着这一切,如今张飞的丈八蛇矛刺入了铁锤中,那么自己紧握的锤柄,便不是惟一能够使动这柄武器的把手。 使劲拉扯了一下,许褚便感知这手中本来重约千钧的铁锤,突兀变得轻了起来。 这是张飞在与自己争夺铁锤的主控,许褚大怒! 当初,典韦就是想抢自己的铁锤,不过后来他死了,自己就休了怒气。 如今,又有一人,张飞张翼德,他竟然想将自己的兵刃夺了去,这…,自己怎会让他如意! 想到这里,许褚向张飞喝道:“松手,张飞,不然休怪我…” 不待许褚把话说完,张飞大笑一声,单手持着丈八蛇矛,乜视许褚,言道:“不然,你又如何?” “你许褚只不过是依仗着这件兵刃,才有如今的威名,现在没有了这件兵器,许褚,哈哈…”说道这里,张飞向着许褚又蔑视看了一眼,接着沉声说道:“现在的你,许褚,你在我眼中不过是一匹夫而已!” 听得张飞说出这话,许褚气得同样狂性大发! 一把扯去身上衣衫,露出精壮的筋骨来,他怒视着张飞,扔掉了把握着的铁锤,从腰间抽出斩马刀来,向张飞狰狞着喝道:“张飞,今日不杀了你,我许褚…” 不等许褚把话说完,张飞同时舍弃了手中的丈八蛇矛,从地上俯身拣起一把长枪,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双手用力一挽,便断为两截。 看着张飞做出如此的举动来,许褚顿时一愣,便没有接下去说话,而是直接下蹲,接着便跃起向张飞扑了过去! 两将接着便厮杀在一起,战成一团。 看着这般情景,不止是白帝城头的刘备、庞统等文武愕然,就是陈翎这一方亦感惊心动魄,深深叹声赞道,张飞、许褚两将是当世猛将,余者不可挡! 千军万马在相互厮杀中,有此见闻的仅有少数人,在张飞、许褚两将的周围,还有其余一些可凭借地利,或他物佐助,才能得以一观。 张飞与许褚两人的厮杀,谁胜谁负,现在的情绪来看,非常关键,若是张飞败退,刘备守军必然会因此而气馁,对于陈翎来说,可以趁势夺城。 而若是许褚败阵归来,那么今日一战,不止是他失利,同时陈翎的大军力攻东门不得进,只能退兵了。 在相互厮杀中张飞、许褚两人并没有想到这些,如今的这两将心中怀着强烈的气劲,要致对方于死地,不止是因各自战的性起,更是心中各自忌惮着对方,为了各自的兄长已经好友,生死大战不能就此罢手,只会在分出生死之后,才能结束战斗。 阳光明媚,秋天的空气中清爽带点压抑、血腥,大军密密莽莽在攻城,一眼望过去,旌旗无数,长戟、马匹数不胜举,攻城器械在士卒推动下缓缓移动。 陈翎居白帝城外攻城大军的中军华盖底下,而刘备则是在庞统等文臣武将的侍立之下,观看着大战。 在白帝城的东门处,那里是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敌我双方往来,不知死伤了多少,但还是一波接着一波为陈翎、刘备两人分遣着上前参战。 第五百三十三回 突入城中 张郃、马岱两将引军来到东门处,见到便是这么一副场景。 许褚与张飞两人皆**着上身,一持着斩马刀,一双手紧握着两截带尖锐梢头的断枪在做殊死搏斗。 见到这般场面,张郃、马岱两人各自相互望了一眼,皆开口言道:“我俩当助仲康一臂之力!”说完此话,相视一笑,张郃在前、马岱在后,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绰着长枪就向张飞、许褚两将相斗的地方而来。 “嗖”的一声,一支冷箭插在只距张郃尺寸的地方! 惊出一身冷汗,张郃循着这来箭的方向望过去,便见一皓首老将站在自己不远的高台处,他的双目之中似乎在说,你若想战,便来找我,不要去打搅了张飞与许褚的厮杀相斗。 脸上处惊不变,心底一阵震动,这将当是老将黄忠! 张郃向着身后的马岱一颔首,提枪抱拳向着黄忠一礼,开口言道:“竟然老将军有兴趣与我张郃一较高下,那么…”张郃说着的这话的同时,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在这周遭的人听他言道:“就让我这一来自河间的微末之将来领教一下老将军的武艺吧。” 说着这话,张郃没有再去看上张飞、许褚两将一眼,他的双眼紧紧盯准了老将黄忠,生怕在有一个闪失,便会为他一箭射来,取了性命去。 方才黄忠射出的那一箭,有警告的意味在内,同时也有明人不做暗事之意,凭着自己所知的一切,黄忠在自己心有他意之时,当可以一箭射杀自己,不过他没有这么做,这其实可以看作是手下留情了。 张郃在领情的同时,心中亦暗暗念道,待过会,自己亦得放他一马,毋须做的太绝。 看着张郃去迎战刘备麾下老将黄忠,马岱一绰手中的长枪,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张飞、许褚两人的战团。 张郃之事不能不提防,若是此刻再来一员能射之将偷射自己,自己没有张郃那般的武勇,只怕会伤在这种的暗箭之下。 步行间,马岱年轻的脸上看似轻松非常,但他的内心其实非常谨慎,若是此时此刻,有任何一丝不妥之处,他必然能够做出及时的反击来。 张郃是否为黄忠之敌手,马岱无暇去顾及,待他来至张飞、许褚两将的争斗之地时,他才发现自己似乎插不上手! 两将激斗形成了一股独特的气旋,就算靠近中,马岱亦感到自己的脸上有隐隐作痛之感。 那是两将手中兵刃挥舞间形成的气劲,在这样的大战中,马岱身感自己的渺小,当非是两人的对手。 感慨了一声,马岱转目四望,或许自己可以趁机… 念及此,马岱迅速号令左右引自己的兵马进到这里来,然后随着杀入城中去。 自己是非是张飞、黄忠的敌手,但除去了这有数的几将之外,刘备麾下还有谁是自己的敌手? 若是不趁着机会攻入白帝城中去,不止在陈翎那么说不过去,就算是自己,也是会后悔不及。 军马甚速,一会就抵达。 同来的还有周泰,此际的他一手绰着衠钢槊,一手轻轻抚摸着坐骑黑云,向张飞、许褚,黄忠、张郃两处战团看了一下,向着马岱言道:“张郃不久便会落败,我在此为他掠阵;而那张飞张翼德非同小可,与仲康不相上下,我想解斗亦不可,惟有等他俩人分出胜负,才能知晓结果。” 说道此处,周泰一指白帝城内,那些如今并无一人往来的街市,接着对马岱说道:“伯瞻,我麾下的将校你也熟知,现在我分你一般兵马,你能否帅军突入进去擒杀了刘备刘玄德?” 周泰说这话的同时,甚是郑重,马岱不敢放肆,乃沉声接令言道:“将军但请放心,末将定然将那刘备擒下,送至将军面前!” 周泰颔首,接着展颜一笑,抚了一下马岱的背说道:“伯瞻,立功建业当在此,这样的机会不多,今日你若是能够将刘备擒下,他日必是一名威震宇内的大将、名将!” 听得周泰的话,马岱苦笑言道:“此话暂且按下,待我去捉了刘备再说。”马岱说完此话,向着周泰一礼,便帅着己部加上周泰分给他的一万重甲之士,总计二万余兵势向着白帝城门进发。 攻城战,破城之后,不是就没有阻截,马岱深知,知晓自己一人帅军突入到城中,更在刘备在的情况之下,所会遇上的阻力,必然是不可想象。 不过正像周泰所言的那般,如今刘备麾下大将赵云、张飞、黄忠等有数几人,现在不是下落不明,便是为己方大将拖住,自己能够顺利进城亦得以于此。 与此,在张郃、许褚为自己拖住张飞、黄忠等人的同时,自己当奋战到底,一鼓攻取了这白帝城!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黄忠、张飞两将还想与己方大将作战,那么城池陷落在即,他们也不可能在大军重重包围之下,安心厮杀比拼。 看着马岱英俊的背影,周泰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转首过去看向黄忠与张郃的大战,张飞、许褚两人的缠斗,自己不用看,也知晓仲康定然会尽力而为。 张飞之勇武不在他之下,两人战斗到现在,都处在力竭之前,平手是最大的可能,其中或有万一… 就算有万一,但与张郃此际的危险来比,两害相权取其轻,周泰选择了去为张郃掠阵。 子仪当初起势… 嗯,温侯吕布当初起势之时,子仪帐下并无多少将校,仲康早早与他起了间隙,一直都处在两两相看皆生厌的情绪中。 此事暂且不谈,自己充任过他帐下的大将,之后便是高览、张郃等人替代了上去。 如今随着战事转进,张郃的威名日盛,他彷如自己一般,会为吕布看重,去往朝中或是不免,如此,年纪轻轻的马岱便是子仪帐下惟一能战之将。 暗自叹了一声,战功卓著者,当为自己所用,温侯吕布不能免。 以前自己或许懵懵懂懂,但在贾逵的提醒之下,日渐将这个世界看得清楚,在此一事上,子仪是不能强人所难。 一方面是避免为温侯吕布所忌惮,另外一方面,无论是谁,当然除了自己之外,余者的心底都存在着一个**,那就是我有大功于主公,为何不能提我为大将,非得屈尊在陈翎的麾下效力? 第五百三十四回 两败俱伤 有时候,一员的猛将的作用往往会被无限夸大,这并非是因这人这将有那般勇力,而是在这个时代,己方大将的败退,也就意味着这场战斗会以失败告终,如此,是个人都会跑掉的。 一人带动一伍,一伍带动一校,接着是一军,然后便是全军! 现在马岱帅军大进,所遇见的将领皆非他之敌手,兼之又有重甲步军在,一路狂飙突进,攻至白帝府衙左近,遇上李严、陈登两人所帅的兵马,这才迟缓了进军。 陈登久随刘备,位止在庞统、法正等人之下,他有高才,乃是智虑深远之辈,对上马岱这样略显青涩的少年将领,有着不可弥补的优势。 又李严与他同来,马岱在与李严战了三合之后,便知晓当前之人的武艺不在己之下,心中诧异的同时,亦感这白帝城难下。 张郃如临大敌,在黄忠这员老将的身上,他见到了只有关羽那般人物才有的气势。 顾盼间毫无对阵搦战的急切感,亦无激动之意,仿似是一件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就如吃饭睡觉那样。 黄忠将他的宝弓背负起来,接着从侍从的手中取过他的大刀。 这柄大刀很是奇特,刀柄非常长,带着弧度延伸至刀尖,一支彩凤展翅欲飞,在日光的照耀之下,发出夺目的光芒。 张郃倒吸了一口冷气,谨慎的问道:“九凤朝阳刀?” 九凤朝阳刀不闻名于世,但在当世武者的心目中,此刀当与青龙偃月刀齐名。 青龙偃月刀是在关羽成名之后,显赫一时,而这九凤朝阳刀却不是这样。 相传在秦王嬴政一统七国建立起大秦之时,此刀为一大将所有。 此人持此刀斩杀过无数那时的猛将,声名一时无两,不过随着这人死去,这刀下落不明了。 现在当这刀出现在黄忠手中,张郃暗自想到难道说黄忠是那人的后人? 怀着谨慎之意问出此一话之后,在张郃的眼中,黄忠捋长须一笑,言道:“前事不追,如今这刀在我手中,我便是这刀的主人。” “张郃,你还敢一战否?”黄忠非常淡然的问出这样一句话,若是在之前,张郃定然会以为黄忠有藐视他之意,但如今,在他的心中只剩下惊怖。 垂下头来,抚摸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长枪,张郃沉声言道:“我这枪不比你之刀,但亦是不凡!” “哦?”黄忠绰刀在手,大手一撩,举步缓缓向张郃靠近。 似有所察觉,张郃慢慢抬起头来,向黄忠看了一眼,非常缓慢的说道:“我祖上不曾显赫过,先祖曾爵至河间亭侯,后人不孝,一直败落至此。” 这是张郃的自谦之言,如今的他在陈翎麾下效力,身为屈指可数的大将,待等这天下为温侯吕布取得之后,不说官至大将军什么的,至少也会比之他先祖亭侯更为荣耀。 默默无语想着这些,黄忠看觑向张郃,听他接下来会将些什么。 “我这枪名唤五虎断魂枪,以精铁打制,枪身长约两丈,死在这枪下的亡魂不计其数。”随着张郃缓缓将此枪的来历一一道来,黄忠动容! 就在此刻,在张郃的身上,他发觉一直有所小觑的这人,在讲来这一段事的时候,他的气势在慢慢高涨起来。 似乎能够用此枪来迎战自己,是他的荣耀。 一个武者的高傲,令得张郃在面前自己之时,不禁没有因自己是九凤朝阳刀的主人泄气,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敢战之心。 这是一员值得自己尊重的大将! 这人当可与自己一战! 黄忠如此想着,向着张郃默默一抱拳,然后一横刀摆了个守势,沉声向张郃喝道:“来罢,张郃,让我看看你在枪术上有何不凡不处!” 张郃一颔首,亦向黄忠抱拳为礼,接着便厉色喝道:“黄忠,垂暮老朽,不知珍惜时日不多的岁月,竟敢站在吾面前一战,今日便让你知晓,这世间的英豪不止是你一家一族所有,还有吾等在!” 张郃说完此话,长枪荡起向着对面的黄忠席卷过去。 张郃来势凶狠,黄忠捋须一退步,侧避过,右手的大刀向前一撩,挡住了张郃的长枪,接着便是双手把握住刀柄,反卷斜劈而出,斩向张郃的身躯。 黄忠这一刀非常巧妙,就在张郃用力来袭之后,身形不觉向前倾之时,横刀斩来,若是张郃是平常之将,说不得就此会为他一刀斩为两截,死得不能再死。 张郃的武艺与黄忠相较,或会差上一线,但他毕竟不凡,在此危机到来之时,不慌不忙,一甩长枪舞了个枪花,袭向黄忠的脸面。 若是黄忠不停下手中的刀势,说不得在黄忠大刀劈过他的身躯之时,亦会为他一枪搠死。 此是两败俱伤之举,黄忠不敢以身犯险,长刀迅捷收回,然后接着又是一刀朝向张郃的肩膀剁砍了过来。 黄忠此一刀势,不算沉重,但能得一快字要诀。 张郃心中一沉,非为其他。 若是黄忠的刀法与关羽相同,是刀刀取人性命的刀法,凭着自己无畏的枪术,倒可以拖延一阵,但如今他黄忠所使的刀法皆是以精妙为主,稍有危险便迅速收回去。 如此一来,两人的兵刃虽然不曾撞击一下,但其中的凶险比之其他,更为甚。 但等黄忠抓住自己枪术中的破绽,他一刀袭来,自己若是不能及时还击,说不得会就此折在他的手下。 念及此,张郃的心底不知不觉中,慢慢急躁了起来。 就是缘由张郃的急躁,他的枪法越使破绽越多,已经有数次为黄忠所觑见,径直袭来,张郃一时手脚失措,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待及周泰至,看到了这般景象之后,便站在他的旁边不言不语的看着。 就是缘由有周泰在,黄忠之前攻势如潮的刀招在慢慢收敛起来,在他内心之中,亦是察觉了若是张郃有个万一,这人这将定然会上前来与张郃联手共击自己。 张郃已然是不弱,在加上他一人,自己可能不敌! 念及此,黄忠心中的战意在慢慢消褪… 直至在旁边鏖战中的张飞、许褚两人齐齐发出一吼叫之声,黄忠这才精神一凛,想到在这战场哪来的心慈手软? 若是自己怕他俩人联手挟击自己,莫如先斩杀张郃,再迎战另外一将? 黄忠便待加紧力道,将张郃拿下之际,在他的身旁,张飞、许褚两将已经战至紧要关头,谁胜谁负就在眼前… 却说自马岱帅着兵马从自己的身旁经过,杀入到白帝城中之后,张飞心中烦躁起来。 本是己方处于绝对的优势,就是缘由赵云帅着兵马去袭陈翎的粮草,落得个下落不明的结局,令得大哥调兵遣将显得捉襟见肘。 赵云赵子龙,如今你在何处,你可知,你再不出现,这白帝城就会为那陈翎夺了去! 陈翎是杀害二哥的仇寇,此仇不报,枉为人矣! 对面许褚的武勇与自己一般无二,很难说得清楚,到底谁更胜一筹。 若是平常之时,自己可以与他大战三百合,再言其他,可如今时不我待! 战事太急,自己为他牵制在此,黄汉升与他张郃相斗百合亦不分胜负,如此一来,大哥身旁再无大将可遣! 念及此,张飞目露凶光,向着对面的许褚喝了一声道:“许褚,今日我誓杀汝!”这一句话毫无来由,听得许褚一怔。 在一怔之后,许褚大笑一声,沉声对张飞同样喝道:“我意也是如此!” 两人相互说完这一句没有头绪的话之后,齐齐吼叫了一声,向着对方扑了过去。 许褚不再遮拦张飞的两截枪柄,而张飞亦是不避让许褚的来刀,各自向着对方的致命要害出疾刺了过去! “扑哧”数声,两人各自刺中对方的要害! 张飞的两截枪柄一者扎在许褚的右腹,另外一本欲想去刺许褚的左胸,不过许褚斩马刀甚是锋利,张飞自忖不可能在毫无遮挡之下,活下性命来,故而在半道之上,去架拦了一下许褚的大刀。 而许褚能够为张飞刺中右腹,不是毫无缘由的。 就在张飞来袭间,他的斩马刀砍向张飞的头颈,若是张飞不挡,自是能够取了他的首级来! 张飞没有闪避,许褚见之心喜,乃亦是不躲,承受了他的一枪,将自己的大刀狠狠斩在张飞的左手臂上! 吃痛之下,两人又一次一起大吼起来。 鲜血流溢而出,张飞的左臂膀支离破碎,眼见就算将养好了之后,亦不可能有往昔那般勇悍。 许褚手捂着腹部踉跄后退,哈哈大笑起来! 张飞一脸的愤恨! 许褚或许会死,或许不会,但他死的几率会更大一些,在战场上腹部受伤活下来的并非没有,只是很少,张飞只期望许褚不是这类人中的一员。 而自己,而自己似乎将来只能以一手来拿持武器了! 这算什么,两败俱伤? 还是一死一伤? 不再去看许褚,许褚他若想活命,如今只得快速回转,求助于医者,方能有一丝存活的可能。 他若是还想与自己纠缠不休,怕是流血就能送掉了他的性命! 第五百三十五回 四将混战 张飞展目四望,在这混乱的战场上什么都不能看得清楚,尤其在左臂伤痛难忍之时。 许褚在快速的回撤,而站在不远处观看黄忠与张郃厮杀的周泰,则是一脸沉痛的看了一下许褚,便把目光继续看向黄忠、张郃两人。 在此之前,他还瞥视了自己一眼,甚至在自己的伤臂上盯了一下,接着略带一丝轻蔑的眼神从张飞的双目中掠过。 张飞大怒! 周泰这是在藐视自己! 一阵阵的疼痛在提醒着他,此时此刻,自己的确非是周泰的敌手! 呆愣了一会,张飞欲想向黄忠走去,未料周泰侧步一移,挡在他面前,平视着他沉声言道:“张飞,你伤仲康一事我不追究。” 周泰说着这话,侧顾了一下张郃、黄忠两将,接着对张飞言道:“此时张飞你若是…” 迟疑了一下,张飞听得张郃继续说道:“你若想为黄忠接战,怕是不能为罢。”说完此话,张郃又一次盯视了一张飞的伤臂。 眼见如此,张飞心中逾怒恨,难道自己真要带伤与这人厮杀? 若是在之前,周泰不是自己百合之敌,但在此刻,怕是自己在他手下走不了百合。 想到这里,张飞对着黄忠怒吼一声道:“汉升,你来战这周泰,我来战张郃!” 周泰与张郃两人,自己都曾经交过手,周泰的武艺应该在张郃之上,若是黄忠对上周泰,以自己观之,当可战而胜之,而自己则可以拖着张郃,等黄忠将周泰斩杀之后,再砍了张郃。 张飞的计议是不错,周泰心中其实亦是如此想,张郃败相已露,若是自己强行出手助他一臂之力,于他脸面上不好看。 可若是由这伤残的张飞这样说来,张郃就没有任何缘由来自怨自怜了。 黄忠方战正酣,听得张飞的喊话,身形一滞,便想听从张飞的话语,来寻周泰厮杀,而面前的张郃则留给张飞。 张飞、关羽两人是主公的兄弟,其位或与自己邓等平,可若是论起指挥调派起来,黄忠亦得听从。 未料听得张飞这话,张郃不知如今的张飞伤残了一臂膀,直接以为张飞有藐视自己之意,乃向着黄忠沉声喝道:“你这老匹夫,若是不敢与我厮杀,便可去战幼平!” 张郃说着这话,长枪一收,便欲避过身位来,让黄忠通行,然后他转首说道:“张飞张翼德,你不要以为你有些…” 未及说完,张郃便见眼前的张飞一脸怒容。 他是怒是喜,与自己何关,最为重要的是,与他一直厮杀的许褚不见了踪影,而他张飞现在一只手臂垂了下去,显然不能再使用了。 张郃一怔,接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同时,张飞的意思,在片刻间张郃就明悟,于次张郃更为愤怒! 他提枪在手,当着罢战中的敌我双方三将,黄忠、周泰两人,对着张飞喝道:“张飞,你以为你现在是我敌手?!” “还是心中竟然以为,在黄忠与幼平大战之时,你可无虞的躲过我攻击!?”张郃这般说着话,令当面的张飞深引以为羞耻!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开口说道自己,而如今… 这一切都缘于许褚! 深深清楚明白这些的张飞,犹是愤怒,他在张郃话语刚落之下,仰天长啸,接着黄忠、周泰、张郃三人见他低垂下头来,沉声说道:“身为大将,当战死沙场!” 说完此话,张飞一指张郃,向当面的周泰、黄忠两人接着言道:“你我四人,当能决定这城池的归属。” 周泰、黄忠、张郃三人不明张飞说的什么,接着便听张飞又说道:“你我四人混战一场,哪一方败阵,那么就此退去如何?” 领军大将的退去,也就是说自承不能抵挡对方的攻袭,故而只能败阵而走。 既然都走了,那么这攻与防守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想到这里,黄忠自度着面前的周泰、张郃两人无论是任意一人都非是自己敌手,当可在百合之内擒杀。 只是… 看了张飞一眼,黄忠捋须言道:“…” 不等黄忠把话说出来,张飞就说道:“无妨,大不了与二哥一般战死沙场而已!” 听得张飞这话,黄忠动容,收敛起淡薄之志来,向着张飞深深一礼,开口承诺道:“三将军但请放心,一切有老夫黄忠在!” 听得这话,周泰与张郃相互看觑了一眼,皆大笑不已。 现在的张飞依仗黄忠,以为他定然能够在自己伤到他之前,将幼平、儁乂拿下! “幼平、儁乂兄…” 张郃、周泰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说话,听得对方都想言说,两将乃都伸手以示请对方先讲。 不等张郃、周泰两人说话,张飞暴喝一声道:“何必多言,我大战方休,此时不是你俩人中任何一人的敌手,周泰、张郃,你俩人谁想取我性命!?” 张飞说着这话,虎视两人,从两将的脸面上望了过去。 不等张郃、周泰两人开口应说,在张飞侧旁的黄忠突然上前一步,捋须乜视两人,向着张飞言道:“竟然三将军大战方休,不如且看老夫以一战二,将此两贼将的首级奉上!?” “哈哈…” 张郃、周泰两人相视了一下,皆大笑。 然后不由分说,一持长枪、一绰衠钢槊皆来战黄忠,而对站立在一旁的张飞则视之无物。 张飞气得双脚发抖,就在张郃、周泰两将擎举兵器合战黄忠之时,他单手拣起一柄大刀随之加入战团。 黄忠一人非是张郃、周泰两人之敌,自己就算是受伤,亦得为此助上一臂之力! 张飞、黄忠、周泰、张郃四人四将混战在一起之时,许褚捂着受伤的腹部,为他的虎卫抬回了中军。 陈翎见之大惊失色! 许褚此一处伤口,有茶碗般大小,若是及早寻医医治,怕是不免于难。 念及此,已经无心再去关注其他,陈翎速遣人将许褚草草包扎了一下,然后派重兵护佑着送回陈留医治。 华佗留在江东,而张机则一直待在青州,青州距离永安何止千里,这路上若是有个万一,不啻于折损一臂膀! 第五百三十六回 庞统用计 陈登为人爽朗,性格沈静,智谋过人。 且博览群书,为人文雅有气质,习文研书融会贯通。 陈登不仅文学有所成就,在军事上,同样是一难得的大才。 许汜曾经说过:“陈元龙湖海之士,豪气不除。” 而李严以才干为世人所知,此两人帅军拦截马岱,马岱一时不能得进,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双方箭矢往来,军卒奋战,厮杀声震天,却只得维持一个相持的局面。 眼见如此,马岱与陈登、李严敌我三人不约而同的想道,若是不出奇策怕是难解当前的战事。 如此,持兵刃观战中的李严看到这般情形之后,对着陈登言道:“元龙,我欲与那马岱一战,以解当前之危。”说完这话,李严挺枪纵马上前来迎战马岱。 看着李严豪气冲天而去,伸出欲拦的陈登叹了一声,随即吩咐左右,令道:“如今大战方酬,正方一人孤身犯险去迎那陈翎帐下大将马岱,我料两人相斗,不是顷刻间就能分出胜负。” “如此,汝等可从左右分头引兵前往挟击彼军!”陈登说话此话之后,侍立在左右的将校接令称“诺”而去。 看着夹杂在马岱军势中的重甲步卒强悍异常,自己麾下兵卒皆不能挡之,陈登又开口言道:“拆毁身后左近的房屋,待等片刻,我引其来追袭之际,汝等纵火焚烧,于前在后阻截,歼灭此一军势。” 此策甚妙,众人听得之后皆赞叹不已,纷纷各引军马分头行事。 李严出,马岱觑得清楚,乃向左右下令言道:“如今我军得势,眼看就要攻下白帝城,不想有此两人阻我去路,我欲分兵攻袭,使得敌将顾此失彼。” 马岱的左右静待其令下,恭敬的侍立在旁,侧耳倾听。 “这般,柳将军你引一军从侧畔攻袭过去,而我在此与他两人相斗!”说完此话,不等众人称诺安排自己的心意行事,马岱一催战马,同样挺枪向着李严杀了过去。 皓首老将,黄忠持大刀砍向周泰,周泰以衠钢槊挡之。 “呯”的一声,黄忠的兵刃稍与周泰相击,便借势斩向在侧方的张郃。 张郃以长枪架拦,黄忠走马观花一般,稍点即收,兵器一砍一收间,非常自如。 两人与一人相争,在这样的战事中,其实并不强于一人单斗黄忠多少。 周泰想使大开大合的招数,念及身旁有张郃在,不免收敛了一些。 而张郃同样如此,他想猛攻黄忠,在三人兵刃相撞击中,往往周泰的兵器会被黄忠挑拨过来,以致令得自己在提防黄忠来刀的同时,也得小心注意不要为周泰误伤了。 如此,战了仅二合,且此刻张飞亦提举着一柄大刀过来,张郃乃开口向周泰说道:“幼平,不如你且去战那张飞,我在此拖住这老将。” 周泰的心中同样这般想着,更何况的是自己与张郃两人相较,明明自己的勇武更在其之上,现在反为他所指使前去战那伤残的张飞,周泰心中不满,遂带着愤懑的口吻向张郃说道:“儁乂,不如还是你去迎战那张飞如何?” 周泰说着这话的同时,向前猛攻,已经完全不顾张郃在侧,是否会伤及无辜。 张郃见此,心中无奈,只得稍一架拦了黄忠的又一次来袭大刀之后,便向着张飞走去。 张郃、周泰两人的话没有隐瞒的意思,又兼此时外面杀声震天,稍为轻声一点的话语就可能听不清楚,如此两人的交谈为在旁边的张飞、黄忠两人都听在耳中。 听着两人这般肆无忌惮的交谈,黄忠大刀舞得虎虎生风的同时,发出一阵冷笑声,向着当面的周泰喝道:“周泰!你以为凭你一人就能战我?”黄忠说完这话,刀势突兀一变,由原来的轻灵转为沉重,每一砍向周泰的刀势都带着一丝杀机。 周泰见之,大笑一声,道了声“来的好!”便擎举起衠钢槊全力与老将黄忠相拼。 两人的每一式都不落空,都是砍在对方的兵刃上,一时间在此地,“乒乒乓乓”声不绝于耳,令得在与张郃相斗的张飞烦躁不已。 之前与许褚的一场大战,可谓是耗尽了张飞的体力,又兼如今折了一臂膀,仅仅以一支手来迎战张郃的张飞战的苦不堪言。 数次交手,张郃的武艺如何,张飞心中很是清楚,与自己或有些差距,但也不是太大。 如今,他张郃同样与黄忠厮杀过一场,体力上来说,比之自己略有宽裕,而且他并无损伤,如此一来,双手持着兵刃的张郃,对上单手的自己,张飞其力不能敌。 这是从未有过的场面,每一次持刀相击间,张飞的左手都是不由自主的去扶那刀柄,可那一阵阵的疼痛,却是令他煎熬不已。 张飞受伤的情况被刘备看在眼里,此际他又见陈翎麾下的周泰、张郃两将与三弟相斗,心中不禁暗暗为张飞着急起来。 云长壮烈阵亡不久,难道说三弟他也会… 心中的不祥之意缠绕着刘备,令他的心神不属。 庞统出口言说的话语,他都不曾听得明白,直至在一咳嗽声之后,刘备转目望向庞统,见他作揖言道:“主公,汉升虽然武艺高强,但毕竟年岁已是花甲,非是周泰、张郃此等虎狼之辈的联手之敌。” 刘备脸上露出不虞的神色,为庞统所觑见,在心底斟酌了一番,刘备才听得他又开口言道:“方才我见一小将帅了一军攻入城中来,我已经派遣李严、陈登两人前往阻截。” 点了一头,刘备说道:“元龙、正方皆一时豪杰,不在那马岱之下,定然能够将此一军拦住。” 庞统颔首,接着说道:“城中之事毋须忧虑,然此际…” 说着这话的同时,庞统伸手一指城外,向着刘备说道:“主公,得益许褚与三将军一战,敌军士气高昂。” “而吾军则相对低糜了一些,…”庞统这般说着。 刘备伸手一阻,问道:“士元,可有妙计破之?” 庞统呵呵一笑,挥扇言道:“陈翎自恃才干,不服君上还则罢了,如今他在毫无万全准备之下攻我城池,主公,…”说道此处,庞统向着刘备一揖,郑重开口言道:“万人军中取敌将首级,非止仅有猛将能够办到,我庞士元,愿意开此先例,为后来者做一个示范。” 听得庞统这样的话语,刘备诧异,瞩目于庞统的脸上,关切的问道:“士元有何妙计可一并说来,是否实施,还须考虑周全。” 听着刘备的话语,庞统心间一股暖流淌过,知晓这是自家主公在为自己担心,就是这般庞统心底暗自决定,当舍生取义,为主公尽上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 陈翎与那诸葛亮两人诱杀关羽在前,之后又有陈到为那无名小卒薛兰所坑杀,他们所使的计谋在庞统看来,不值一提。 可就是这般不值一提的小小伎俩,让己方折损了两员大将。 如今张飞张翼德一手折了,将来就算能完好如初,想必也不能够用上全力了。 这般来看,自己一方的大将阵亡的阵亡,伤的伤,若想胜那陈翎,今后会千难万难。 如此,自己当为主公设计,同样坑杀了其中一、二人,方为上策。 念及此,庞统拱手致歉,上前来到刘备的身旁,附耳低声说了几句,便退到一旁,静候自家主公的决断。 听得这般计策之后,若是之前的刘备或是会心怀仁义,不会用之,不过如今,在关羽关云长刚死不久,张飞张翼德又为许褚折了一臂,在这般的境地之下,刘备心中满是怒火,若是有计谋能够让陈翎付出一点血债来,刘备会毫不犹豫的用上。 稍一沉思,刘备即开口,庞统听他沉声言道:“此计不错,如今陈翎他身旁并无大将在侧,士元你此策确有可行之处。” 说道此处,刘备向着底下的众文武看了过去,转首过来向着庞统言道:“此行甚为凶险,如此…” “严颜、张任何在?”刘备下令喝道。 严颜、张任两人听得刘备的喝将,各自心中一凛,接着相互看了一眼之后,便上前一步,齐齐向刘备抱拳领命说道:“末将在!” 刘备见两人行动坚决果断,心中暗暗称赞了一声,便开口说道:“汝两人各率本部人马随士元出城去。” “诺!”就在张任、严颜接令的同时,刘备心忧两人或许会有不服的行至,乃接着说了一声道:“从此刻起,你俩人一切听从士元的号令,任何命令都不能违之!” 心中诧异,此前刘备从未有过这般的话语,难道说庞统的计策有出乎意料之外的举动? 张任、严颜两人暗自忖着,又一次齐齐向刘备抱拳说道:“诺!某将一定遵从军师之令行事,不敢有违!” 如此之后,刘备方展露笑容,对着庞统、张任、严颜三将和声说道:“三位都是我刘备的左膀右臂,若不是战事艰难,备亦不会如此。”说完这话,刘备向着三人一一作揖。 第五百三十七回 御敌无策 庞统的计谋说来毫无出奇之处,就是在陈翎麾下大将皆在大战之际,偷偷开启侧门,从城中出去攻向他的后军。 在开战之前,庞统如此作为一定会为陈翎所察觉,但在此刻,他的军势已经攻至入城中之时,也就是在他期盼着胜利之际,怎会想到刘备竟然不去着重防御城池,而是直接来攻袭自己? 古言有云,擒贼先擒王,这是亘古不便的至理名言。 这白帝城下发生的这么一场大战,无论是少了刘备,还是陈翎,都不会这么急切的展开。 正是看清楚了这其中的关键之处,庞统才冒险出城领军击陈翎中军。 而若是陈翎四面包围作战,自己的这一策也不能实施,就是缘由双方等同的兵力,在陈翎调兵遣将的同时,给庞统留下了这么一条看似不可能却是非常容易的道路,能够让他实施奇袭。 因奇袭而败阵的战例,在前朝历代的战史上,不是少见,庞统只是期望自己这一次能够成功。 张任、严颜两人本是刘璋的帐下大将,后来刘备入川,刘璋不明不白的死去,在明面上是汉中张鲁所遣过的使者所为。 但在两人的心底深处,其实一直存在着疑惑。 刘璋被袭而死,这事发生的太过凑巧,就彷如是有所安排似的。 在刘备掌握了益州权柄之后,他没有像其他人等,剪除异己,而是相对仁慈的留下自己等一干原来侍奉刘璋的文武,继续侍立在他身旁。 如今,刘循还在。 但刘循已经不能算是益州之主了,这个事实,每一个为刘备效力的臣子都清楚的明白。 每一个原来侍奉刘璋的人,心底上都在权衡着一件事情,到底是为毫无希望的刘循继续效命,还是此时此刻,侍奉有着威名在外的刘备刘玄德? 张任是益州蜀郡人,出生于贫寒之家,但张任自少就胆大勇敢,为人有志向节气。 就是这个为人有节气,在外人称道的同时,也在隐隐约约的鞭策着张任,让他在暗中慢慢探寻其中的秘密。 张任不比严颜,年纪大了,也就意味着人情世故见的多了,一切都能看得开。 就在严颜心无旁骛的跟随庞统出城袭击陈翎的同时,张任暗中遣了副将去往庞统的居住之处查探。 当年之事,最大的疑点就是庞统此人。 时过境迁,当年留下的痕迹很多已经不可追,张任只是期望庞统这个仔细的人能够留下一丝半点的蛛丝马迹能够让自己一窥其中的隐秘。 “报!有一军自城中出,人数约在五千左右,向着这边而来!”陈翎听得哨探的禀报,挥手斥退此人。战事正酬,刘备、庞统两人当然会想到来直接攻袭自己,这样的小计,自己早有部属,不必为此发愁。 夏侯恩的铁骑一直没有轻动,刘贤的弓弩手就在身侧,这一切都是为了护持自己。 若是此五千人的军势真能攻破此二人的阻截,来到自己的面前,那么自己亦无话可说,只得承认思虑不周,死在这场战事上,不算冤枉。 “报!这一军来势凶猛,大人所遣前往阻拦的将校皆大败而归!”又是此人来报,陈翎听得这禀报之语后,心中开始沉思起来,究竟是何人,能够有此气势,一鼓作气就突破了自己部属下的防线? 如今距离敌我双方的阵列只剩下刘贤、夏侯恩两人了。 这般,陈翎沉声令道:“命夏侯恩出战!”说完这话,陈翎继续稳稳的坐在中军麾盖之下观战。 未及,此人又来报,未等这人急急走进,陈翎便不耐烦着问道:“可是夏侯恩将此一军剿灭了?” 哑口无言,呆愣了半晌,这人不敢看向陈翎,低头迟疑着禀报说道:“大帅,夏侯恩不敌来将,如今正往中军退回来。” 听着这话,陈翎大吃一惊! 夏侯恩这一人,虽然不怎么样,但从他领铁骑一军来,遇上大将的不知凡几,能够纵马挺枪来到他身旁的并无几人。 赵云算其中一个佼佼者,而其余当世猛将,自己心中清楚夏侯恩并非是他们的敌手,故而很少遣他去战那些猛将。 除非是万不得已,也就是许昌城下那一次,夏侯恩为赵云活擒了去。 如今,夏侯恩又一次败阵而归,莫非是那赵云出现了? 想到这里,陈翎连忙问道:“你可曾看清楚来将究竟是何人?” 这人听得陈翎的询问,心中重重的长吁了一口气,不比其他,这事他清楚,不会再让大人难堪,故而陈翎听他禀报言道:“共有二面大旗,一书‘张’、另外一书‘严’,小人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川中名将张任与严颜!” 陈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狼狈站起身来,陈翎急走一步,一脚就踹在此人的身上,厉色喝道:“为何不早报我知晓!?” 就在此人狼奔鼠窜的同时,陈翎手握羽扇的手在发抖,那可是张任、严颜两将啊! 此两人一个射杀过凤雏庞统,一个与张飞厮杀过,不能说是如雷贯耳,那也是非同小可! 若是张郃、周泰等大将皆在身旁,陈翎听得这人如此禀报,只会哈哈大笑一声,接着便号令众将齐上,将此两人给歼灭了。 然后,如今身旁只得区区数人。 再观此数人,陈横算是最为矫健者,其次是夏侯恩、接下来便是最次的刘贤。 此三人,能够杀败何将!? 更别提有川中名将之称的张任、严颜两人了! 想到这里,陈翎真的很想退避三舍,让那张任、严颜两人得意一场,可惜如今大军攻城在前,若是自己一退,… 那么无论再好的局势,也会变得破败不堪。 大败亏输,那算是轻的,最大的可能便是自己麾下的军马,会没于此一役中。 不要忘记了,自己的兵力可是与那刘备刘玄德等同,而非是数倍于敌! 念及此,陈翎只得祭起自己最后的杀手锏,那就是… 护佑在侧的众军士,在见着陈翎一阵慌乱之后,便听得他迅捷下令喝道:“刘贤!给我布下连弩阵!” 第五百三十八回 思绪万千 连弩确为这时代最为厉害的杀人武器,轻便简约,只是箭矢需特制才使得这件武器没有广为流传开来。 但当年陈翎在并州之时,或者应该是在并州前后那段的岁月里,刘晔、庞统等人都先后来过河北,窥探过此物。 若是旁人还则罢了,但这数人皆是当世的高明之士,见过此物之后,同样仿制出来不难。 更何况在当年,陈翎在并州开设武备制造局的时候,不少武器都曾经流失出去,其中就包括了连弩。 若是不知此物的厉害,恰如当年曹操、郭嘉两人伏击陈翎,硬是让他靠着铁骑与连弩两支新军逃脱了性命去,那么庞统携着张任、严颜两人来袭陈翎,定然会再次折戟沉沙。 取了不陈翎性命的同时,或许可能为他的连弩队给灭了。 但在与南蛮的征战中,庞统、张任、严颜等人见识过“藤甲军”之后,便萌生了依次打造一支劲旅来对抗陈翎的连弩军。 这一军的领军大将便是张任,所谓擅射者当亦知如何去抵御被射,张任是仅此于黄忠的能射之人,在黄忠身为刘备帐下大将,脱不了身的同时,由张任出任此一职务,恰是再合适不过了。 于此本来应该率领一军弓弩队的张任,此刻他所领的兵卒皆为步卒。 这一军的兵卒全部穿戴着由藤条编织而成的藤甲,这藤甲编织而成后,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桐油浸泡,方才成型。 此甲又轻又坚,善能防箭,刀砍枪刺不入,遇水不沉,战场之上所向无敌。 夏侯恩就是遇上这么一支与他铁甲相彷如的军势,才不敌败退回来,陈翎不明这里,竟以为还能依仗连弩破了张任、严颜两人的攻袭。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如今随着温侯吕布君临天下日子的接近,为之出生入死的陈翎威势非常。 他早已经不当年初遇吕布的那个懵懂少年,他已经成长成为一个名闻天下的统帅。 或许在陈翎的心目中,当世诸贤,还是以诸葛亮、周瑜、郭嘉、庞统等人为首的一干名士,那么,其实在他人的心目中,他,陈翎相比这些人不遑多让,甚至更为厉害一些。 观吕布前半生岁月、仕途,在卑膝中度过,丁原、董卓两任义父,都被他给杀了,世人不耻他为人,直至陈翎出现在他面前。 当年事情不祥,如今能够知晓此间之事的人,没剩下几个。 就算如此,通过言语不详的传闻,世人皆知,若无当年陈翎出武关,去到袁术处,为他吕布求取一块栖身之地,温侯吕布怕是就此湮于人中,就此留下世人一声长长的叹气。 能得一块暂时落脚的地方不难,当初能收留温侯吕布的诸侯有数人,譬如袁氏两人,袁绍、袁术,又譬如温侯的至交好友张扬,但以如今温侯吕布的性情来看,再往前回溯他的前半生,世人皆明,温侯吕布真不是屈居人下的豪杰。 在此之后,舍弃慎县,攻袭汝阴、相城,进兵徐州、青州,这一系列的征战中,温侯吕布的决断绝对比不上陈翎此人。 在曹操大军袭其后之际,吕布提兵征讨徐州,确为下策。 相城不可守,陈翎此人当机立断,出人意料之外,绕过势力交错盘杂的沛国、彭城等郡国,直接兵指徐州琅邪郡。 此处是臧霸、孙观等人的栖身之地,在世人皆以为这群泰山寇不会接纳温侯吕布的同时,突闻陶谦病死徐州,吕布兵败彭城,臧霸、孙观等人入主徐州! 这一连续的事变中,除去了曹操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他反倒是死了其父曹嵩,其他人等都得到了或大或小的地盘扩涨。 当时身在局中,众人都看不清楚,待等事情变成这样之后,世人俱惊讶的发现,温侯吕布自此再无阻挡,可一路平步直上! 在他的身后是与其交好的臧霸、孙观等人据守的徐州,在他的西方则是隔着一座泰山的曹操,青州之主孔融是高谈阔论之辈,不知兵事,在温侯吕布的征伐之下,彻底沦丧郡国,已经是在世人的意料之中。 青州、青州,曹操也曾经讨伐过青州黄巾余孽,但没有毕功一役,在这之后,青州他曹操就再未踏足过一步! 之后的事情很是明了,袁绍势大,曹操联手吕布共图河北不是无智之事。 剿灭了公孙瓒的袁绍,就彷如当今的温侯吕布,若是不加以阻止,他统一天下进程不可阻挡。 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陈翎他在做什么? 他在整顿琅邪,制造海船,然后便是在曹操与温侯吕布共同取得袁绍各自一半领土之后,世人皆愕然的发现,原本关系恶劣的蛮夷,汉四郡在他陈翎的征讨之下,一一俱为他所平定! 这是大功! 不是对温侯吕布的功绩,而是对整个汉家天下百姓的大功! 就算是再不懂天下大势的平头百姓,也会知晓,在他陈翎扫灭了数部蛮夷,以及收复了三韩等地之后,从此汉家天下无论为谁夺取了去,只要他陈翎还在,这些蛮夷就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便是陈翎,他留给温侯吕布,留给整个天下的宝贵财富。 在外显赫一时,在内,温侯吕布与他陈翎的矛盾在剧烈的碰撞中,日益恶化。 这才有了曹操、刘备、孙策三家联手共同署名求取他陈翎能够脱离温侯吕布自立一事。 于公于私,陈翎这样的大才不能轻侮,温侯吕布心中忌惮他,世人皆深为扼腕叹息,而当世诸侯,曹操、孙策、刘备三人,自忖着若是自己帐下有这般人物,自己是否能够容忍?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但若是留给他一片天地,局限在里面任由他自生自灭,曹操、孙策、刘备三人自度还是能够办到的。 可惜的是,似乎这个天下随着他转动之时,他陈翎还觉得不满意,他还在加力更快的催促着天下统一的步伐。 生生忍了下来,陆逊、陈武两人如今活得好好,便是明证之一。 若是陈翎真是一个真心忠贞不渝的人物,那么陆逊、陈武两人坟头的草应该有两尺高了。 可在明知陆逊、陈武两人并非是真心来投自己之时,他陈翎还是将两人留下来了,那么,这一点,便能说明在他陈翎的心中,的确存在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个目的,经过众人探询,很是明了,陈翎只想在他的有生之年将这个天下统一。 这统一天下人无论是谁,他都不在意,就算如今温侯吕布已经视他为心腹大患。 从调遣周泰等人去往邺城便可略窥一、二,先剪除爪牙,然后便是他本人。 这才有关羽临死之际,对陈翎说的那番话,陈翎他活得真非挥洒任意,一条条链锁在慢慢绞紧他,只待他但有一失误,败师丧军之后,便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毕竟,如今的温侯吕布已非是当年那个寄人篱下的落拓大将,而是占据着整个天下近一大半领地的就快要称帝的当世第一人! 庞统望着这个在并州之时,与自己笑谈风声的人物,心中一阵阵叹息。 为何不是吾主早遇上你,陈翎! 若是玄德公在平原之时能够招揽到你,那么这个天下将会整个翻转过来。 观如今主公在自己器重有加,就算你的名头再响,我料之,玄德公必能容忍你的性情,任由你一展心中之才,毕竟你有着超越时代的眼光。 而如今,我不得不在此与你一决生死。 庞统如此暗暗念道,心中一发狠,向着张任、严颜两人示意,号令两将率军突向陈翎中军去。 庞统欲一鼓作气将陈翎在此诛灭,不止是因他帅兵来攻白帝城,更是因有此人在,那么敢与诸葛亮一较高下的庞统,心底有些对陈翎发憷。 兵法谋略,陈翎都不缺,自己亦是如此。 但在其他上面,庞统自愧不如。 譬如连弩是如何能够构造出来的,譬如说海船是怎样才能在大海中航行无忌,… 这些自己都不知晓,而他陈翎清楚的知道这一些,若是任由他继续留存在这个世界上,统一天下只不过是一架由一匹烈马牵引的正在狂飙突进的马车,任何人想去阻挡,只会沦为那螳臂当车的可笑蝼蚁。 如今的局势不算太差,江东的消息已经传过来了,只消自家主公将他缠在此地,待等孙策收复了寿春,那么曹操亦会出兵。 这样一来,损兵折将的温侯吕布,想重振旗鼓来讨伐自家主公以及曹操、孙策这几家,就须等待好一阵时间。 时间、时间,现在真的非常缺乏时间。 陈翎为何此时出兵攻白帝城,并非无因。 那是因孙策新败,自家两攻许昌不下,曹操按兵不动,陈翎他觑得此间的机会,才会出兵来攻白帝城。 云长身死襄阳同样是一个缘由,但比起其他来,在他陈翎的心目中,关羽只是一个他前进之路上第一个阻碍。 踢开了这一块巨石之后,展现在他面前的便是整个益州。 第五百三十九回 混战厮杀 一如他往年所做的那般,就在敌羸弱之时,趁势攻占,夺取更多的领土。 随着越来越多的领地沦为温侯吕布所有,其余三家的领土会越来越少,此消彼长,毋庸多说,这个天下,终将为温侯一人所有! 黄忠宝刀未老,一人战周泰全然是占尽上风。 他的大刀披挂间,发出微微的嘀声,向前直砍,倾尽全力,周泰不敢挡其锋,避身而过,还了一记槊击。 互相往来数合,周泰淡定非常,而黄忠的招式越来越急,也越来越沉,这是他觑得张飞已经在张郃逼退了三、四步了! 张郃长枪疾刺,向左一下,不等张飞持刀来挡,忽又攻向右边。 这是虚晃一招,若是张飞双手俱全,此一式自是不再话下,可现在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大战,又折了臂膀,对于张郃这样的招式,他有种无从适从的愤懑之意。 若是我… 张飞心底悲叹了一声,如今的自己沦为张郃的手下败将,只能期盼黄忠加紧收拾了那周泰,再前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黄忠的确在加紧加快攻势,张飞不能在自己的眼前倒下。 关羽已经死了,若是张飞就这么为张郃给伤了,就算主公不责怪,自己于心难安呐。 白须飘飘,黄忠双目怒视周泰,在他瞩目之下,周泰岿然不动。 长刀一摆,这是第**,通过之前的交手,黄忠已经有些探明周泰的底细,他的勇武的确不凡,力道气劲在与自己伯仲间,但他的槊法稍嫌有些稚嫩。 仿似是刚刚换兵刃的一人般,之前听他人提起他周泰是使用横刀、巨剑,如此… 难怪了,兵刃不熟悉,来到这生死场上,就是送命来。 念及此,黄忠沉闷喝了一声,大刀向周泰的胸膛疾袭了过去。 这是一式虚招,看着周泰果然如自己所料的那般,拿他的槊来挡,黄忠心底冷笑一声,双目含威,口叱一声,旋转身体,擎举的长刀向周泰的身躯横斩过去! 若是他避开,自己则乘胜追击,直接杀过去。 若是他… 不等黄忠细想,周泰见着这式来刀,不再相让,同时绰着他的衠钢槊来刺自己。 大刀斜拖,身躯前倾,黄忠反转身躯,扭身一刀斩,径取周泰的肩膀。 不在等候周泰的反应,黄忠出了一次招式,接着便是向横向一撩,之后再接一式披挂。 周泰接得有些手忙脚乱,方才黄忠所使用的招式自己从未见过,不知他手中的大刀究竟取向何方,只能以招应招,手中的衠钢槊不断的去架黄忠的大刀。 又是三合,周泰、黄忠两人的争斗已经呈现一面倒的趋势。 见此周泰大怒! 原先听得黄忠之名,周泰心中其实并不以为然,只道只是一区区老将,就算再厉害,也不会厉害道哪里去。 不想,经过方才近十合的交手,让周泰彻底的明白过来,盛名之下无虚士,这对面的老将黄忠的确可称得一声猛将! 心中将敌手重视起来之后,周泰的槊法亦跟着改变。 黄忠刀法精妙,自己似不能敌,那么只能以力破之! 想到这里,周泰再无顾忌之意,再也没有那种拖延到张郃将张飞给败了之后,过来联手合战黄忠的想法。 在此一刻,他周泰只想凭借自己一人之力将黄忠打败! “嗷!…”仰天嚎叫了一声,周泰仗槊在手,高高跃起扑向黄忠! 这是想借重气势来对付自己,黄忠见到周泰这般模样之后,心中起来一种微妙的感触。 须知力有穷尽之时,而这刀法、槊法又有高下之分。 若是在平时,在周泰这般以后来战自己,自己只需抵挡住这一阵猛烈的攻击,便可将此人斩在马下! 可现在的境况,却不容自己那么清闲。 “喝!”清斥了一声,黄忠举起大刀去迎周泰的长槊。 在此一刻,不容自己后退。 失了气势之后,周泰更会趁势来攻自己,若是这样之后,战上数百合亦非是难事,可在百合之后,三将军是否还得生在,却是一个值得虑及的问题。 周泰由半空中高高落下,所挟带的气势就已经令人骇然,更不用说他的武勇一直处在当世拔尖的那波人物内。 九天之上,周泰彷如是一只盘旋落下觅食的猎鹰,快逾闪电不为过,重如泰山不足道。 见周泰气势凛然,黄忠抬起仰望之,长刀待势而发,苍鹰搏兔亦用全力,何况现在的自己彷如那被猎人盯上的猎物,不能因周泰槊法不精,就小觑了他。 下击之势,周泰手中的衠钢槊挟带着一股强劲的力道,猛然向地面上的黄忠轰击过去。 长刀挥出,在那一刻,众人眼中只觉得一片寒光闪过,黄忠的大刀便已经迎上了周泰手中的衠钢槊! “嘭!”的一声,震天巨响,尘土飞扬,众人皆不能见,不知谁胜谁负了。 就在尘土遮掩住众人的视线之时,便听得周泰、黄忠两人所站立的地方不断传出大喝杀声。 “你这将倒是不凡,竟能接我这一槊!”这是周泰的话说,接着便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兵刃相撞击声音。 “呵呵…”这是黄忠从容的笑声,听着他的话,在这里阻截陈翎部从攻城的兵卒心中安定不少,念道着原来老将军并非失利,而是继续占了上风。 “周泰,凭你的武勇在这世上,也算是在屈指可数里面,…”黄忠这般说着,“哼!…” 众人忽听得他一声冷哼,不知为何,只是迫切的希望这围绕着两人的尘土快点散落,好让自己看的清楚一些。 “你这一式可是小人行径!”听着黄忠如此说,还在相互拼杀的双方兵卒不约而同的想到,莫非是周泰拿他衠钢槊去攻了黄忠的紧要之处。 念道此,这些听闻黄忠这般说着的兵卒,皆双腿并拢,生恐对方学了周泰的招数去,用来对付自己。 “哈哈…”大笑一声传出,这是周泰浑厚的笑声,还在相互提防中的众兵卒接着便听得周泰说道:“你这老将,莫说我,单论方才那一刀,难道就是君子所为!?” 两人相互搦骂着,众人听得刀、槊相撞的声响不断传出,看不到究竟如何,各个心底哀叹,这尘土莫非是你俩人为了遮丑故意弄出来的? 第五百四十回 攻入城中 凌乱的街道,倾倒的拒马,躺卧的尸身,加上袅袅升起的几处火,白帝城内为战乱所破坏,不复昔日安详的景象。 “滴答滴答”急骤的马蹄声中,李严身穿一亮光铠,持一柄长枪纵马刺向迎面而来的马岱。 亮丽的大氅在风中飘荡,头盔上的红缨几欲呈一直线,矫健的良驹奔驰间,发出阵阵嘶鸣声,沉闷的空气中透露出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息。 马岱身后的重甲之士在向着侧旁一条小道行进,这里有刘备帐下两员战将在此,强行突破定然会冲过去,但如今战事逼人,若是省下这些冲突时间,直达刘备所在之处,更能震慑争斗中敌军。 马岱伏鞍绰枪,他的双目紧紧盯住了李严。 马速甚急,忘却了所有一切的马岱,此际在他心目中只剩下击败当面之将的念头。 柳毅武勇不错,但刘备并非等闲,在他的侧旁肯定还有其余将卒,以他柳毅一人之力并不能破开重重阻拦,杀至刘备身边去。 若是自己在此际,急速击破当面一军,那么就可以与柳毅同击刘备近卫军势。 挫动刘备锐气之后,此战或能凭此胜出。 “叱!”猛然喝了一声,马岱挺立起胸膛来,已经接近来将的面前,此正是趁机疾袭的时刻。 反手一旋,长枪已经紧紧握在双手之中,对面之将的兵刃已经刺袭了过来,马岱见之,仗着马势以手中兵刃向外一撩,将对方的兵刃挡了出去。 之后不等敌将有任何反应,马岱继续夹紧战马,双手舞动长枪向着对方径直刺了出去。 马岱这一枪来势凶猛,李严不敢掉以轻心,同样疾舞着长枪来与马岱相争。 未久,马岱与李严交手已三合。 感受着李严的武艺,马岱心中惊疑不定,暗自默念道,想不到刘备帐下还有这等大将。 久随马超,后其父马腾投向曹操,马超归顺,马岱至青州,少年至今一路见识不少,所认得的大将、猛将更是繁多,温侯吕布世间第一人,其次下来便是许褚、典韦、颜良、文丑等辈。 能与己兄一较长短的当世诸将,不过在十数之内,而能战胜自己的,在马岱看来亦不能算多。 经由三合较量,马岱知晓,这员敌将的武勇当在与自己伯仲间。 接着马岱随即想到,若是任凭这员敌将把自己拖在此地,那对即将展开的战事甚是不利。 念及此,马岱开始急躁起来。 在自己的身后还有许褚、张飞、周泰、张郃、黄忠等人在混战,若是自己受阻于此,不能近逼刘备,此战或有可能因此而败北! 想到这里,马岱完全没有询问敌将姓者名谁的**,只想着快速结束这场战斗,好驱军大进。 长枪搅动,马岱使了个枪花,然后拨马便走。 这是马岱欲想以回马枪一击将敌将刺于马下,不过李严非是逞勇好强之辈,而是有着非凡天赋的将帅。 看着马岱交手仅三合,便拨马而走,李严心中暗道,此人此举必有诈,因而在追袭间,李严小心提防着。 果不其然,就在李严靠近马岱马尾之际,一枪彷如是一道闪电,急速的朝着自己的胸膛袭击过来,李严见之,心中暗道一声,我已经料到如此,现在看你如何。 侧身一避,就让过了此一枪,随即李严继续纵马来赶马岱。 回马枪没有伤到敌将半分,反而令得马岱暗自开始怀疑起来,自己是否能够急速的结束这场争斗? 无法可想,马岱只得返身与李严继续厮杀拼斗。 柳毅率着一部人马转过了大道,来到城南一处。 观四周散落着不少府邸,柳毅知晓这里应该是刘备麾下文武居住的地方。 在一家“泠”姓门户前柳毅停歇了下来,不为其他,柳毅觉得自己好像误打误撞,来到一处可以胁其家人迫使刘备麾下将臣放任自己的地方。 号令左右上前,向内里的居户喊话,若是不打开大门,便杀入其中,鸡犬不留! 上前过去一小校刚刚开口喊道:“我家将军说了,你等若是不…” 不等此人把话喊完,里面有一老妇的声响传出,柳毅听得仔细,她这般说道:“吾儿在玄德公麾下效力,老妇见识浅薄,不知礼数,然亦知祸不及家人一说,如今将军欲杀进府邸,所为何?” 这一老妇绝不似她自己所言的那般,为一见识浅薄之人,说话间堂堂正正,明大礼,柳毅闻之心生惭愧之念,乃喝退那人,向里一抱拳,言道:“此乃是手下人一家之言,非是本将之意。” 说完此话,柳毅停顿了一下,向里问道:“这里可是泠苞将军府邸?” “然!”里面传出此一声响之后,便不再有任何声息,柳毅等待了片刻,见没有了回应,遂引军欲行,向着里城攻袭过去。 不想,柳毅行不久,自身后追上一老者,众人喝斥声中,柳毅上前来见此人。 这人一副管家打扮,见柳毅年轻不凡,乃先赞叹了一声,“将军少年成名,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说完此话之后,这人向着柳毅一作揖,然后讲道:“不瞒将军,老夫就是泠苞将军府上管家老仆。” 柳毅点了点头,问道:“老丈所来为何事?” 这老者捋须一笑,遍视柳毅的左右,向着里城方向一觑,傲然说道:“老夫人知将军为攻占白帝而来,如今两军大战,一时难解难分,不过看将军已经帅大军进到这里,想必在城外刘备的兵势已显颓败之势了罢?” 这老头说的不对,不过此时听他的话,再揣摩一下,柳毅乃含笑点头,说道:“老丈所言不差,刘备败亡就在眼前,就是本将于这城中的道路不识,老丈能否指点一条明道?” “哈哈…”大笑一声,这老者向着柳毅连连拱手作揖,说道:“老夫所来正为此耳。” 此纯属偶遇,不可能是刘备的计谋,柳毅如此想着,在这老头的带领之下,避开重兵把守关隘向着刘备所在之处而去。 于路上,柳毅问向这老者说道:“老丈如此作为,难道不怕那刘备刘玄德因此事而见罪泠将军吗?” “唉!”捶胸顿足,老头一阵叹息,然后他向柳毅禀告道:“昔者,益州牧季玉公在世之时,我家府君与刘璝、张任、邓贤为其帐下重臣,一时声势无两,可自从那刘备刘玄德进川以来,我家府君一落千丈,家境日益窘迫。” 不待柳毅再开口问询,这老头絮絮叨叨的将所有事情一并讲来。 冷苞是那种属于可有可无的将领,在刘备有关羽、张飞、赵云以为臂膀的同时,原来的川中大将,除去数有真材实学的大将,还有与刘备攀亲的那些人之外,余者或罢或迁,不为刘备所重用。 这些人由原来高高在上的大将重臣,落到不如刘备帐下一小校的境地,譬如说陈到等人,心中怎会甘心? 之前在川中时,刘备统领益州军政,这些人就算心中有怨恨之意,也不敢表露出来。 不过等到现在这般境地,便是他们为重复昔日荣光努力的时候,想来首先投向温侯吕布,应该能够得到他们所想要的一切罢。 心中带着不屑,柳毅努力压制住自己的不愉之情,赔笑着与这老头一路闲聊。 世人逐名利,既为凡人,自不能免俗,想到这里,柳毅心中略微有些开解,乃不再暗含不屑,而是问起了另外一事来。 这老者说完之际,在他的指引之下,大军一路进展神速,眼见就要攻至刘备议事的地方,柳毅忽然开口问道:“老丈,除去泠苞将军之外,如今那刘备麾下还有几人心向我军?” 柳毅这般问着,是想于此间取势,待等彼引军来敌自己之时,自己可喝破其心思,说其来降,如此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招降一军的好事,柳毅怎能不把握住? 听得柳毅的问话,这老者先是一怔,接着叹声向柳毅拱手言道:“实不相瞒,那刘备刘玄德领益州以来,甚得民心,百姓依附,除去我家将军之外,并无多少人有此心意。” 不等柳毅再问,这老者便说道:“邓贤将军与我家府君交厚,将军若是遇上此人,可手下留情。”说完这话,这老头连连拱手,仿似是在为那邓贤求情一般。 柳毅心中哭笑不得,罢手言道:“老丈之言我记下了,”然后柳毅转身面向严阵以待的敌卒,向着这老头说道:“如今老丈你还是先退下罢,本将要开始进攻了!” 听得柳毅这般说道,老者忙不失迭的连连告罪,向着后面慌忙退去。 看着这老头的背影,柳毅暗道着,泠苞这个人情我记下了,若非是你府上老夫人仗义出手,自己一路行来,必不能这么顺畅。 若是此战我方获胜,你泠家再显尊荣,我必倾力相助,定不再话下。 左右在排列着阵式,刘备的军势甚是精锐,若是一鼓作气而上,能够攻入其中去,生擒刘备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但若是不能,那么自己兵卒的锐气不在,再想强攻进入到里面去,就颇为艰难了。 第五百四十一回 千钧一发 箭矢在不断的飞射而去,在刘贤嘶哑的吼叫声中,原本属于曹性的部从,如今听令一稚儿,使得这些精锐的连弩手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悲凉感。 曹将军,你若是还活着,怎么可能任凭这么一个眉目清秀、乳臭未干的小儿来指使自己? 刘贤不能服众,陈翎将此一军交付给到他手中的时日不长,再加上他资历尚浅,不足于压服曹性原本军中的老卒。 这事在平时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如今却是可能会为此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曹性的连弩、夏侯恩的铁骑,一并为陈翎的左右臂膀,战胜强敌无数,他们不畏惧对面之将卒,以他们的经验来看,就算敌将再勇,也越不过自己心底定下的那一道防线。 这是骄兵啊! 在连弩手倨傲看觑向敌方之时,陈翎心中暗自捶胸的悲叹道。 新兵会为战场上的瞬息万变而不知所措,新卒会在这样的大战中魂不守舍,而老兵老卒就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事情,但就是这些劲卒,可能因轻视敌方,而致一败涂地! 宣帝之时,车师国骚扰汉朝边境,宣帝决定派侍郎郑吉等人,将一大批免刑的罪人送到渠犁城一带,让他们开垦耕种,屯积粮食,以备攻打车师国之用。 秋收时节,粮食丰收,帝才派遣汉军去攻打车师。 车师国王不知所措,连忙向匈奴求救,谁知匈奴兵迟迟不到,车师国无奈只好投降了汉军。战后,侍郎郑吉派三百士兵留驻车师国,自己带兵返回了渠犁。 当得知汉军主力撤出了车师,匈奴立即派骑兵袭击车师,郑吉迅速前来救援。因敌众我寡,也被匈奴军给围圃住了,郑吉赶紧派人去长安求救。 宣帝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对策。 赵充国主张趁匈奴势力尚弱,派兵攻打其右翼,迫使它从车师撤军。 丞相魏相却有不同的主张,他对皇帝说道:“最近几年,匈奴没有来侵扰我们的边境,现在为了车师而去攻打他,在道理上是讲不通的:而且边境上的百姓生活很困难,无衣无粮,只能穿羊皮、狗皮以草籽充饥。怎能轻易兴兵打仗呢?再说国内也连年遭受灾害,人民吃不饱穿不暖,加上郡县的许多官吏不称职,风俗、道德方面也出现了问题,发生了很多起儿子杀父亲、妻子杀丈夫的案件。我认为眼前最重要的是整顿朝纲,任用贤能,如果一定要出兵攻打匈奴的话,即使胜利了,也会产生无穷的后患。倚仗着国人人多而穷兵黩武,就是骄傲的军队,这样的军队是注定要失败的。” 宣帝听从了魏相的意见,决定不大规模地攻打匈奴,只是调动一部分军队开到车师附近,援助郑吉的军队返回了渠犁。 宣帝是一个隐忍蓄势的人,因此才有“孝宣之治”。 以政事论军略,其实有共通之处,那就是在政来说来,稍微的退步,可能昭示着将来的爆发。而在军略上来讲,则是一支能够百战百胜的精锐之师,须作到不骄不躁,不能够像如今自己麾下的连弩手这般。 先是箭矢射了出去之后,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的兵卒倒下,反倒是敌卒见着连绵不绝的箭雨而来,自己等人竟然还活着,各个惊喜万分,随即士气高涨,各个奋勇向前,杀向陈翎的连弩手。 挺过了这一本来致命的箭雨,庞统没有意料中的欣喜,这原是意料中的事情,不值得为此大声欢呼。 庞统避开陈翎的眼光,躲在军后,仔细的观察着排列在陈翎面前的连弩手。 在居中,有一小将在号令指挥着这支原本精锐的军势,看他急躁兼无奈的表情,庞统似有明悟,将不知兵,兵不知将。 若是没有藤甲,就算如此,庞统也不敢轻视这么一支由陈翎亲自带起来的连弩军。 不过现在么,庞统呵呵轻笑一声,挥手令张任努力杀上前去。 陈宫之事有数年了,想他那样的人物也会丧命在袭击之下,陈翎也不过是一凡人而已,他必定也躲避不过了张任的袭杀。 庞统这般想着,看向前方,那里是两军最为胶着的地方。 在这里有夏侯恩的铁骑,有陈横所率的步卒,更有刘贤的连弩手。 刘贤在最后,在他前面是陈横,陈横的一侧则是夏侯恩在纵马驰骋,强逼着张任拿出十分力气来对付他。 陈翎看似依然稳坐在中军台上,但底下那微微颤抖着的双脚显示了他此刻的心情。 陈翎万分愤怒! 不是担心害怕,而是愤怒! 在他的眼前,一片士卒遍地的沙场上,夏侯恩正率着他不多的铁骑在努力奋战,不过张任此人不止能战,而且能射。 亲眼所见,死在张任的铁骑就有十数人。 皆是被射中要害处而坠下马来,百步穿杨也不过如此。 而那陈横,原本是刘繇麾下大将,武艺自然还尚可,但对上严颜,自然不能看了。 险象环生,他只挡了严颜区区二、三合就败退了下来,一匹战马被他狂命加鞭痛嘶不已。 而那刘贤,自己只是觉得这少年郎应该给他增加些职责,才将曹性的连弩手交付给他率领,想不到他深深得令自己失望了。 指挥不动那些劲卒不说,单论他自己如今凭借着一股初生牛犊之气,竟然绰起长枪想去战那张任! 陈翎真的很想大笑一声,曹性在时,何曾亲自出马与敌交战? 连弩手,就该有连弩手的战法,哪里有遗漏,你刘贤看到了就指派一下。 现在,他刘贤倒好,自己取枪纵马去战那张任了! 死罢、死罢,这样的将领还是不要待在自己身边。 闭上双目,自己面前有张任、严颜两将,若是速遣周泰、马岱等将中的任何一人率军回来,必能退了此一股兵势。 可攻城一事,那么则就功败垂成了。 陈翎不想因自己之故,而令大军不能攻取了白帝城。 如此,… 第五百四十二回 赵云出现 正当陈翎急思计策之际,这时忽有一骑从阵侧突袭而来。 此将手中银枪荡起,陈翎部卒无一可挡者! 陈翎见之大骇! 张任、严颜两人驻足观看皆狂喜! 此人容貌轩昂,丰姿俊爽,身披白色英雄氅,内套箭衣绣团龙,纵马挺枪,正是常山赵云赵子龙! “子龙、赵将军…”严颜两人大声喊叫着,赵云听闻微一颔首,便一人绰枪单骑缓缓向陈翎行进。 挡在他面前的士卒皆不敢阻,在无声无息中,惊悸的盯视着他,慢慢后退。 赵云之名经由秭归一战,已经传遍陈翎营中,众军士俱知晓赵云有万夫不当之勇,如今见他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哪一个敢先行上前与他搦战厮杀? 正纵马驰向严颜的刘贤见之,大怒! 奋力持枪来战赵云,赵云仅以一手一架一撩,便将刘贤掼下马去。 见刘贤坠马,众军卒赶忙上前将他拖回,待离开了赵云十丈左右,检视刘贤,才发觉这少年将军只不过是晕了过去。 虽然未曾见到血光,但心底中念道着刘贤怎会是赵云的敌手,看他坠马,陈翎叹息了一声,只当他已经阵亡了。 赵云来到陈翎的面前,见他在自己的威势之下,竟然还不曾退却,脸上淡然无比,心中暗赞了一声,便抱拳半跪而下言道:“云见过车骑将军!” 众军大哗! 赵云这礼是下属参见上司之礼,而非是互为仇寇的致敬之礼,赵云他是刘备麾下的大将,而非是陈翎的将校,现在他这般,到底是为何? 就在陈翎茫然失措,不知该扶起赵云来,还是先问询一下这到底是为何之时,隐在张任、严颜两将身后的庞统见之,心往下一沉,暗道了一声,赵云赵子龙他投敌了! 见陈翎茫然,赵云自己站立起身来,向着对面的张任、严颜两人喝道:“刘备欺世盗名之辈,我赵云耻与为伍,如今归顺陈翎麾下为将,汝俩人是进是退,可自决之!”说完这一句话,赵云长枪绰起,挡在陈翎面前,直视张任、严颜两将。 赵云乃是厚重忠克,深明大义之人,他怎会无故弃刘备而去投了陈翎? 这个想法不止一人有,所有在场的将卒都想明了。 何况他刚才所言的欺世盗名所指为何,这若是不辨个清楚,怎能让人明白? 双方的兵卒其实在赵云出现的那一刻起,便慢慢的收敛起兵刃,相互提防着后退,以待各自的主帅调兵遣将。 这其实就是赵云一人冲入此地之后,引起的一系列反应,由此可见赵云之名在众人心目中是如何的响亮。 在双方将卒的心目中,或许赵云一人就能影响到各自双方将帅的命运,随即就会波及到整个战局形势。 先前一刻,刘备那方军势兵卒的心中还在狂喜,接着见到赵云这般的行举之后,俱感有天塌地陷之感。 为何如此? 赵云为何投敌去了? 见双方兵卒听得自己的话之后,皆陷入愕然不明所以的状态中,赵云长叹了一声,向着双方所有士卒大声说道:“云非是小人,不过为解惑,在此情况之下,有些事情不得不说。” 庞统的心在往下沉,赵云所要讲的应该是那一事。 不过当年参与此事的所有人等,除了自己与主公之外,余者皆… 想到这里,庞统便隐隐听得赵云在众人的面前,沉声说道:“刘璋、刘季玉死于刘备之手,而出此一策就是那庞统庞士元。” 众人皆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听得这话,陈翎亦是想到,这算什么? 比之刘备所做下的此一事,自己可更加厉害一些,杀一刘璋便能得益州,换成自己亦会如此! 众人的缄默,激起了赵云心中的怒气,陈翎听他恨恨的说道:“当初投刘备之时,我以为他乃是一个忠厚长者,想不到…” 赵云的话陈翎模糊听不仔细,在他的心中只是一直在念道着,这个乱世当中竟然还有赵云这般的人! 很是尬尴的一瞬间,双方众将卒心中都有阴暗的一面,赵云这般说道,实在有些不给人脸面。 刘备如何取得益州的,在益州将卒心目中,虽然不明其中细节,但稍微思虑一下,便能明白一、二,如今他赵云以此事反出益州,去投了陈翎,这让益州将卒有种灰头土脸的感觉。 惟有与赵云性情相彷如的张任,听得赵云之话后,暗道一声,天见可怜,终于让那刘备贼寇败露了。 当下不复多想,张任慷慨激昂着相应喝道:“刘备不仁不义,任乃是季玉公帐下大将,非是他的家奴!” 喏喏数声相附言中,张任的亲卫见此,随即大声喝道:“我等愿意与张将军共生死,反了那欺世盗名的刘备!” 张任颔首点头,努力向着众部从喝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刘备阴谋夺权,为赵将军获知,乃在阵前反正,我张任愿相随之。”张任说完此话,放下手中的武器向着相距不远的严颜的劝说道:“老将军,你我曾经同为一殿之臣,如今…” 不等张任说完此话,严颜老泪纵横,向着张任喝道:“就算如此,我亦不会去投那陈翎!” 在张任愕然的目光中,严颜说道:“循公子还在,我等可奉他为主…” 张任听得这话,苦笑一声,向着严颜说道:“如今循公子身在成都,成都又是那刘备经营数年的根基,现在你我奉循公子为主,与奉那刘备何异?” 严颜听得这话之后,先是一怔,接着怒目张任说道:“就算这般,我亦情愿如此,而非是奴颜婢膝去归顺那陈翎!” 就在众军混乱之际,庞统在缓缓后撤。 刘璋一事事发,自家主公将会被天下人视为无义之人。 唉! 叹息了一声,当初就应该竭力劝阻主公不要参与此间事情,以免现在这般情况的出现。 由自己一人来背负这骂名就应该足够了,不想主公太过仁义,愿意与自己共同担负起此一罪责。 念及此,庞统突兀一顿,心中暗暗想到,虽然不明赵云从何获知此一真情,但当日他不在成都,应该是旁人告知与他的。 如此,… 在众人喧闹间,庞统突兀大声呼喊起来说道:“庞统庞士元在此!” 庞统是一文弱书生,没有武将那般的嗓子,他的声音不能够传遍整个战场,但在他身旁卫从的努力嘶吼声中,终于让整个战场慢慢平息了下来。 从众人分开的道路中行来,庞统一直走向陈翎而去。 来到陈翎的身旁,在赵云的怒视之下,庞统向着陈翎一揖,苦笑言道:“子仪,此一战再无必要继续战下去,你我各自收兵如何?” 见陈翎含笑摇头,庞统亦摇头,转身面对向赵云,以及在他身旁的众兵卒,庞统登高开口言道:“当日之事,只是我庞统一人所为,与玄德公无碍,…” 在众情汹汹中,庞统低声向着旁侧的赵云言道:“真乃是我一人所为,不关他人之事。子龙,你要责怪就杀了我罢,不要去投温侯吕布。” 听得这话,赵云感慨叹息,向着庞统一拱手亦是低声言道:“非是我想如此,而是…”瞥了一眼陈翎,赵云言道:“士元,今日你若不死,会明白为何。” 庞统讶然,听得赵云话中之意,这其中难道另有隐情? 不待仔细询问,张任、严颜两将相互说着,便开始动起武来。 方才张任自己已经自表心意,愿意归顺温侯吕布,投向陈翎,自然在陈翎身侧的陈横,以及刚刚醒转过来,为他人所提醒,知晓一切之后的刘贤两人开始抓紧了手中的武器,向着严颜行去。 面前的一切很是混乱,庞统是自己的敌寇,而张任、严颜两人心中如何想的,陈翎也摸不准,如此这般情况之下,静观其变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当下陈翎站立起身来,向着众人大喝了一声道:“都给我退下!” 那日斩杀千人,出了审配营寨,赵云遇上伏击,身负重伤,摔落悬崖。 幽幽醒转过来,在赵云的面前出现了一童子,年约十岁左右,他的双眼漆黑幽深,仿似有无穷的神秘隐藏在期间。 赵云卧躺在地,四下一观,便明了自己应该是此子所救。 当下赵云勉强想站立起身来,便听闻这少年郎幽幽说道:“赵云赵子龙,世之无双之将…”说道这里这少年展颜一笑,赵云听他问道:“你可知我为何不称你为猛将,尤其在单骑斩杀千余将卒之后?” 赵云轻哼了一声,创伤处的疼痛令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声响。 稍微缓解了一下,赵云向这少年郎拱手言道:“多谢小哥救命之恩,云不敢相忘,来日当有所报。” 少年呵呵轻笑了一句,瞥了他一眼,转首就在他的身旁躺了下来,仰望那面前的山崖。 那葱郁的山林,非常险峻,赵云暗自想道,想不到自己从上面摔落下来,竟然没死。 第五百四十三回 张飞败退 似乎知晓赵云心中所想,这少年叹声说道:“名利在你心中真的不存在么?” 听得这一句话,又见此子不凡,赵云有心与他多说几句,以便将来报恩,乃叹声道:“猛将、无双之将又如何?如今温侯吕布势大,…” 不等赵云说起这些,少年一撞赵云,摇头笑着说道:“此间事与我无关,子龙将军不要讲太明白。” 还在琢磨少年的话,赵云便听他接着说道:“说句实话,赵云,没有我在,你其实是死定了。” 深有同感,那悬崖峭壁自己看的清楚,自己摔落下来之后,身体应该不可能毫无损伤,又加上箭创亦不见了,若非是这少年所为,那么就是天见可怜,让自己幸免于难。 “来吧!”这少年说话的同时,赵云感到他的一只手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掌。 “这是我最近才学到的一个…技巧。”在少年郎不明所以的笑言中,赵云听着他继续说道:“来吧,让你见识一下若是没有我父亲的世界,将会是怎么一副样子的。” 你父亲? 不待赵云开口相询问,眼前一阵白光闪烁,然后赵云仿似置身于一个全部由光芒构成的世界中,不久这个世界在拉伸,赵云茫然间,这个世界变成了一条河流。 那全是由璀璨点点繁星组成的河流,赵云惊讶,耳中便听得这少年解说着言道:“这是时间,亦也是历史。” … 良久,赵云再一次悠悠醒转,少年含笑的脸面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赵云喏喏自语着道:“这便是真正、真实的世界,…” 少年点点头,赵云问道:“那现在你我这个世界呢?” 少年摇头,说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赵云将军你在那个世界中经历一生,由生到死,所有的一切都经历过,在你看来,那个世界是假的吗?” 赵云摇头,笑着说道:“我记得清楚,主公是如何待我的,师傅他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我是如何的激动,以致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少年嘿嘿笑了一声,说道:“那个是真的,那么现在这个世界呢?” 深深思虑了一番,赵云抬起头言道:“当然,这个世界也是真的。” “如此,”少年笑了一声,说道:“有过上一世的经历,赵云你如何看待眼前的这个世界?” “哈哈…”大笑一声,赵云笑了起来,向着少年说道:“我彻底明白了你父亲的心思,他所做的一切,在此之前,我或许不明所以,但如今…” 赵云深深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父亲活得一定很累。” 不等这少年说话,赵云就开口说着道:“记得当年初见你父亲,那时他辅佐吕布止有一州之地,既要秉承心中的意愿行事,又要…”赵云摇头,突兀问道:“过了多久了,若是白帝没有攻下,那这个天下就得继续维持现在四家相互为战的局面,实在不利于芸芸众生。” 少年说道:“没有多久,就相等约一炷香时间罢。” 少年说着这话的同时,赵云果然在他的面前见到了一支插下的香,还没有燃尽。 “那个世界,我不会去改变,也不可能去改变。”少年在赵云默默思虑间说着话,“而这个世界不同,她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不能让她彷如那个世界一般,沦为其他异族的狩猎场。” 少年说着话,慢慢语气就变得冷漠起来,一如他的父亲,赵云听他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话太过偏激,赵云正待相劝一番,便又听得这少年接着说道:“赵将军你的一生,是忠心肝胆的一生,辅佐刘备这样的君上,还不如在我父亲帐下效力。” 赵云颔首,少年继续说着道:“经历再多,你心中的忠义之心也不会改变。”少年突展颜一笑,说道:“我已经说过我父亲的准备打算,其实赵将军你亦可借此…”少年的话虽然没有完全说完,但赵云已经明白了,他向着少年一抱拳,言道:“你之心意我已明白,云定当为汝父效力,早日将这天下统一。” “至于我的后事,”赵云笑了一声,摇头说道:“只期望曹孟德像长坂坡那般,不然呵呵…”赵云说完此话,绰起靠在石壁上的长枪,再一次向着少年一礼,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后,赵云感慨着说道:“原以为我定能报恩,想不到…” “我的时间不多了。”少年沉闷起来,幽幽罢手,向着赵云言道:“今日一别,不知是否还有再见面之时,赵将军,珍重!”少年说完此话,扬手一撒,仿似撤去了阻隔之物,他的身形仿佛那星辰闪烁着光芒,慢慢消散在赵云的面前。 呆愣了半晌,赵云摇摇头,寻觅着道路走出这一片山林地,向着白帝城而去。 就在陈翎喝令张任、严颜两人不得在自己面前相斗之时,张飞陷入生死两难的境地。 “嘭!”的一声,张飞手中的长刀为张郃砸飞了出去,而张郃那柄长枪抵住了张飞起伏不定的胸膛。 张郃盯视了张飞良久,迟迟没有刺下去,张飞激愤,大声开口喝道:“张郃,杀了我,快点杀了我!” 突兀一收,张郃正视张飞双眼,摇头言道:“我敬你是一员大将,不愿在此时此刻将你斩杀。”说完这话,张郃提枪向着周泰那边行去。 看着张郃的背影,张飞心中羞怒非常,这是自己从未有过的经历,自己竟然被面前这一向瞧不起的人给放过了。 张口欲言,张飞却怎么也想不出来此时此景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感恩戴德? 哼哼! 继续狂叫辱骂? 自寻死路? 大哥怎么办? 没有了二哥,如今大哥就只剩下自己一人了,若是自己就这么去了,张飞念道,大哥定然伤痛无比。 似乎为自己寻找到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张飞向着与周泰厮杀中的老将黄忠喝了一声道:“汉升,退罢,今日一战,是我…输了。” 第五百四十四回 论天下势 城楼上的刘备摇摇欲坠,虽然看不真切,但眼前的所有景象仿似都在说你败了。 张飞、黄忠缓缓而退,收缩的军卒如同是汇集的水流,流向城内;而在这城外,庞统、张任、严颜三人的军势已经完全停顿了下来。 陈翎还站立着,在他的身旁有一员大将,那人原本是自己视同手足的兄弟,如今他或许已经投靠了对方。 竟然为何如此? 云长死了,对他赵云就没有半点触动吗? 他不是一个卖主求荣的人啊! 为何如此!? 刘备怒吼着,气急败坏,就算失了这一白帝城也不能令他这般失态,但赵云的投敌,却像是在他心中狠狠剐了一刀,使得他失去理智,几欲亲身下城来询问赵云为何如此! 庞统一军五千兵势,张任投了自己,严颜秉承忠诚之心并无弃械投降之意,而庞统此刻又站在自己身侧,见此,陈翎真的很想仰天大笑! 暗自示意中,令陈横、刘贤两人上前,将庞统挟制住,接着陈翎向着不远处的严颜喝道:“严将军,此刻你主刘备玄德公已经弃城退去,你难道不为此地的兵卒考虑一下?” 陈翎的言下之意很是明白,若是严颜依然执意如此,那么只得兵戈相向,此时此际,严颜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能敌赵云、张任两人的合兵相击。 看着周遭的敌卒在慢慢围拢上来,又闻张任、赵云两人苦心全劝,严颜悲叹一声,将手中的兵刃掷于马下,向着陈翎沉声喝道:“老夫不想为你效力,是杀是刮任凭尊意,只是你需放了我麾下这些军卒。不然,就算走在黄泉路上,老夫亦不会饶过你!” 见严颜弃了的兵器,陈翎心中大喜,向着严颜承诺说道:“老将军但请放心,在下意在取得白帝,并无大开杀戒的念头。”说罢此话,陈翎转向张任,朝他一揖说道:“我知将军与严老将军俱为川中名将,不敢以敌囚相轻,故而有意将老将军交付将军,如何?” 张任本来就是一个敢作敢当之人,先前既然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向陈翎表明了自己心迹,现在听得陈翎的话语,乃以下属礼,一抱拳向陈翎接令言道:“主帅有所托,末将安敢不从?” 张任说完此话,在陈翎还礼中走向严颜,带着一丝不忍,将严颜看管了起来。 见战事将平,陈翎喜之,转首过来向着还在一旁的庞统言道:“士元,你意下如何?” 庞统是智虑高深之辈,与他说话不必赘言,他应能明白此刻的形式,若是不降,自己很有可能将他直接斩首示众。 听得陈翎之问,庞统带着憔悴的面容沉默了片刻,摇头回道:“统本是寒门子弟,难道玄德公器重,倚为肩膀,其他之人皆能降,惟有我不可!” 陈翎默默点头,看向身旁的陈横、刘贤两人,暗自念道陈横是一粗人,不懂文人之事,而刘贤其父本是一郡之主,乃是世家出身。 想到这里,陈翎向着刘贤开口言道:“道荣,你暂将士元带下去罢。” 陈翎没有说如何处置庞统,刘贤故以礼相待,请庞统下了中军帅台。 转首过来,遍视众人,如今惟有一赵云落落寡欢提枪站在自己的身旁,陈翎见之,不知从何说起,乃叹了一声言道:“子龙,别来无恙?” 赵云在这样一场关系到整个益州得失归属的大战中投向自己,不可能仅仅是他得闻了刘备与庞统两人杀了刘璋,就这般投向自己,定然是还有其他缘由。 而这个缘由,自己不知,本来想询问一下,可看如今赵云的模样,陈翎知晓时机不到,还得等赵云心情平复下来之后,方能详细探询一下。 看着城头变换的旗帜,那无数的双方兵卒还在厮杀,赵云一阵心痛,转首过来对着陈翎说道:“子仪,你最好在数年内结束这个战乱时代,不然…” 不然如何,赵云没有说出口,但陈翎已经明了赵云的心思,原来他的眼光已经不仅仅局限一家一地,而是放眼于整个天下。 在赵云走出审配营寨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令得他改变以往的心襟,把他的勇武与智谋用在协助统一这个天下上? 虽然赵云没有把话说话,但陈翎略明晓赵云的心思之后,便开口接着说道:“不然不用你赵云来杀我,我亦会自绝以谢天下。” 听得陈翎的话,赵云惊讶,不为其他,而是陈翎的胸襟的确是那般,以统一天下为己任,竟然说出了不统一这个天下,便自绝于人前这样的话语。 略一思虑,赵云说道:“玄德公于此折损兵马无数,子仪趁势大进,确可以在数年内平定益州,但论及曹操与孙策两家,云以为在十年之内,…” 不待赵云把话说完,陈翎呵呵一笑,说道:“十年太久,我只争朝夕。” 默默沉思了一下,陈翎接着说道:“曹操有两地颇为难攻克,一处是长安,另外一地是汉中,拔除了此两地,曹操就再无转圜余地,随手可翻手灭之。” 赵云在一旁静耳倾听,陈翎的谋略就算是庞统也是赞叹不已,如今身在他侧畔,能够与闻他心中之谋划,对将来的大事颇为有利。 “长安正面攻伐,定然会折损不少兵马,故而我意先占益州,从梓潼攻入汉中。”陈翎侃侃而谈,把他心中的战略谋划一一道来。 “有了汉中在手之后,与虎牢关前的温侯大军形成东西两路夹攻之势,曹操就算再能,亦不能支撑多久。如此,在平定益州之后的数年内,便可将曹操彻底从中原大地上抹去!”陈翎的口吻非常笃定,赵云听得十分沉闷。 玄德公在此之前,便会屈服在陈翎的麾下,这个选择,自己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刘备、曹操两雄不再,也就只剩下孙策一家,如此,就算待到那时,我不掌军职了,余者亦可凭借大半个天下征伐那偏安一地的江东。”陈翎说话间神采飞扬,似乎看到整个天下重新归复到统一的前景上来,显得十分得兴奋。 第五百四十五回 混战一片 当张飞喊出我输了,黄忠听闻心中一沉,这不仅仅是输了与张郃的争斗,更是输掉了整个战局! 长叹一声,最后看了周泰一眼,黄忠没有说任何话,驰马迎向张飞,边掩护着他撤退,边号令众军退入城内去。 战场的士气就在一退一进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听闻张飞、黄忠两将的号令,守城之卒各个皆惊慌失措,生怕为后面追袭而来的敌军截杀,几乎在张飞、黄忠两人下令间,立即撤后撒腿就跑。 幸得黄忠知晓兵势本来就是如此,一人勉力在后压阵,才能让周泰、张郃两人不能帅军大进。 这一路慢慢相互衔接厮杀退走,张飞、黄忠两将的部从折损不少。 待及来至马岱与李严两人争夺的地方,数万兵马仅剩下一万不到。 见得身后有敌军杀来,马岱舍弃了李严,回转军中指挥阻截,如此一来,在这一长长的街道上,在街道的尽头是陈登、李严一军,在后是周泰、张郃两人所帅的追兵,而隔阻在中间的则是马岱、张飞、黄忠三人两方的军势。 这样形成了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的局面,混乱不堪。 若是张飞完好无损,那么有着黄忠与他两员猛将在的军势,就算不足万人,自可一路冲杀,不管是灭掉马岱,还是反身与周泰、张郃两人作战,无一不可,俱可行之。 然而现在的局面,黄忠担忧张飞会丧命在乱军中,不敢全力相向,只是维持了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这就令众军更加难以分出胜败来。 恰好此时陈登用计,两方军势左右前后的房屋皆被点燃,在一阵风吹拂过去之后,浓烟滚滚,呛得人眼泪直流。 此地不宜久留,不论是马岱,还是张飞、黄忠两人,心底都升起这么一个想法来,故而不约而同舍身向着对方冲袭过去,准备杀开一条血路,夺路而走。 老将黄忠率先发力,他手中的大刀不再去护佑张飞,而是大开大合冲向马岱的军势。 在他的发威之下,马岱的军卒皆不能挡。 近在咫尺的马岱见之,大怒! 这老匹夫欺人太甚,在他的一击之下,肩踵相接的兵卒至少有十数人死在他的大刀之下。 看着须发皆白的黄忠,马岱持枪推开挡道的兵卒,向着黄忠走去。 未几,马岱来到黄忠的近旁,手中长枪向他一指,马岱向黄忠喝道:“老贼,你杀够了没有!” 黄忠正杀的痛快,刚才与周泰的一场争斗,自己虽然略占上风,但因张飞之故,却只得退兵,这事令他非常的阴郁。 大刀砍杀间,便见一员小将来到自己的面前,又听得他的话语,黄忠张目一瞧,捋须含笑开口言道:“黄口小儿,莫要撞上老夫我的大刀,不然含冤下黄泉,汝家父母可是白发送黑发了。” 马岱哈哈大笑一声,喝了一声道:“且让我这黑发之人送你这白发老贼先行下去,然后再论其他!”说完此话,马岱仗枪疾刺,袭向黄忠的胸膛。 黄忠提刀一挡,发出一声“当”,便接下了马岱的这一枪。 感受着马岱的力道,黄忠含笑赞了一句道:“年轻人中有你这般勇力的不多…”不等话说完,黄忠脸色一沉,大刀猛砍向马岱的头顶,大喝一声道:“黄口小儿,如今就让你见识一下老夫的厉害之处!” 黄忠这一刀势大力沉,劈砍间发出一阵阵的啸声,似乎那空气也被他这一刀斩破。 马岱虽然年幼,但见识不凡,见黄忠这般砍杀过来,心中一惊,自忖不能接下这一刀,乃提枪望侧旁一跃,避开了这一刀。 马岱是躲开了去,但他身旁还有无数的兵卒,在黄忠这一刀下,又丧亡了不少军卒,马岱仔细一观,见其中并无一敌卒,心中更是惊怒! 马岱心中暗道,这老贼倒是好眼光,知晓自己能够避开,但那些凡俗兵卒如何能够逃脱这一刀? 他是有意如此,还是… 不待马岱深思,黄忠斩开一条道后,便徐步上前,继续逼近马岱。 马岱看着黄忠那皓首将盔,心中大恨,暗道一声,今日若是不能战败此老贼,万事则休矣! 念及此,马岱奋勇持枪继续上前来与黄忠相争。 黄忠如此急突猛杀,是因在距离他不远的身后,张郃、周泰两将正帅军大进。 在前有阻敌,后有追兵之际,若不能急速脱身,今日便可能是自己与张飞的丧命之时。 黄忠不敢大意,自己还则罢了,可张飞不能就这么死了。 念及此,黄忠杀心大起,双目之中透射出精光来,盯向马岱。 就在马岱奋力缠斗黄忠之时,于后的周泰、张郃两人亦在舞动各自的武器杀向敌卒。 砍杀了片刻,周泰偶然所见,见有不少的重甲步卒倒毙在路边,心中咯噔一声,暗道着马岱应该就在不远的前方。 又想起黄忠那恐怖的武艺,周泰自料自己战黄忠亦不能胜,合遑马岱。 想到这里周泰大急,向着张郃言道:“伯瞻就在面前,儁乂兄,此地就交付于你指挥,我上前去接应伯瞻。”说完此话,周泰不等张郃有任何话语,绰着兵刃就夺身杀向最密的军阵中去。 张郃已经伸出手来,可还是没有阻住周泰,见已经是如此了,张郃乃向左右前后的兵卒喝了一声道:“众军努力,刘备败亡就在眼前,只需我等奋力一战,便可将那刘备擒杀!”张郃说完此话,亦持长枪一人当先杀向众敌卒阵中去。 此际正当敌军败退之时,众人如何不争先? 应知战场上的战功,在追杀敌军之时是最为容易取得的。 此前那张飞为许褚砍折了一臂膀,若是落在手中,嘿嘿…,那不止是连升三级了,立即被主公封赏为侯爷都有可能。 想到这里,又听得张郃的喊话之后,众人众军各个鼓噪起来,喊杀声连成一片,向着里面直接杀了过去。 敌卒各个双目通红,仿似是见到了财宝一般,黄忠、张飞两人的麾下众军,为此士气一挫。 这样的气势,自己曾经也有过,那时候死在自己手下的不止十人,这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如今,这样的战功就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不眼红耳赤才怪了。 就在张郃、周泰两人帅军大军之时,隐在军中的张飞突兀开口大声喝道:“汝等若是不想丧命于此的话,都给我拿出全部的力气来,挡住这拨敌军!” 似乎没有了武力凭借,张飞的智略在慢慢提升,在这句话之后,众军又听得他喝道:“敌军亦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你砍他一刀,他还是会流血丧命的;你剁下他脑袋,他自然就死翘翘了。” 张飞这话说的有趣,在他身旁的士卒听得,皆哄堂大笑,接着心底不知不觉中便去了畏战之意,努力各自持着兵刃抵挡着敌军的攻势。 在马岱阵后尘土飞扬,一片喊杀声,李严若是不知有援兵来助,那他就不是李严了。 心中大喜之际,李严暗自想到,难道说黄忠、张飞等数人已经破了大敌? 还是,兵败… 不敢这般细思下去,就在马岱反身与黄忠相争斗之时,李严率军向着马岱的军势攻了过去。 无论是得胜而来,还是败阵而归,这一支兵马中定然有张飞、黄忠等己方大将,自己若是不奋力一搏,主公那边自己不好交代。 若是得胜来援,马岱其势必不能持久,战上一会,他不是自戕,便是夺路而逃。 若是… 左思右想,李严的攻势并不猛烈,仿似在观望着。 就是他这般的行动,令得马岱减免了不少顾忌,得以专心与黄忠厮杀。 马岱本非是黄忠之敌手,但就是因李严没有急攻,且他麾下还拥有二万余的兵卒,在前后阻挡着截杀的同时,硬是在众多亲卫的协助之下,与黄忠大战了十数合。 就在马岱与黄忠厮杀之际,周泰已经透阵穿越过来,望见了与黄忠厮杀中的马岱,周泰惊喜万分,大喊了一声道:“伯瞻,我军大胜,我军大胜啊!” 周泰不提其他,就这么一句话,反复说了几遍,马岱自然不会以为周泰战糊涂了,而是明白了他意思。 在心底大喜之际,马岱抵住了黄忠一记重斩之后,向着身后的众军大声的喝将起来,众人听得他喊道:“大胜!大胜!” 之前或许是在勉力苦战,但听得马岱这一喊声之后,马岱所有的部从各个都士气高昂起来,原来自己并非是身陷重重包围之中,而是正在阻截溃逃回城的敌卒! 想到这里,所有的将卒各个都狂呼大叫起来,“大胜!大胜!” 局势正在滑下不可意料的谷地,黄忠听得这般的喊声,又见马岱没有之前的退缩之意,而是奋战不已,又念及身后周泰即将杀到,黄忠狂怒吼了一声,大刀擎举起来,向着马岱砍了过去。 这一刀可谓是竭尽了黄忠的所有力量,并非是马岱这样的将领所能抵挡。 但就是缘由周泰那一句话,胜利就在眼前,马岱怎么甘心就此退避开去,让黄忠从自己身旁溜走? 想到这里,马岱舍身大喊了一声“杀!”便持枪去迎黄忠的大刀。 第五百四十六回 刘备退兵 黄忠怒气冲天,瞋目疾视马岱,手中的大刀毫不停顿,直接劈斩下来。 马岱力不及,当场为这一刀砍断了长枪。 黄忠的刀势迫近自己的脸面,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令马岱心下战栗,不敢再阻拦黄忠去路,一个侧翻,避开了这一刀势,狼狈退入人群,眼睁睁看着黄忠引军而走。 黄忠此一去,要想再将他陷入此般境地甚难,马岱哀叹,就一切皆因自己武艺不及此人,不然将其留下,对于将来征战益州,可避免不少麻烦。 落寞的站起身来,此际周泰来到他身旁,见他毫无未损,周泰暗自想到黄忠急切离去才未曾伤到马岱,心下欣慰,乃说道:“伯瞻,此一战,你截断张飞、黄忠两人大军有功,说不得战后会得以晋身。” 马岱摇头,看着张飞在黄忠的护佑之下且战且走,不一会时间就已经与李严汇合在一起,转首过来向着周泰说道:“幼平兄,没能阻住黄忠与张飞,弟心下甚憾。” 听得马岱这般说道,周泰爽朗大笑一声,抚其背劝慰言道:“此次未曾竟功,让那张飞、黄忠等人走脱,下次一并全部擒下便是,伯瞻不必为此后悔。” “周兄言之有理。”马岱颔首,接过一近卫手中的长枪,掂量了一下,向着周泰问道:“吾已遣柳毅从小道前往刘备议事殿,此刻我等是否于后追袭过去,或许能够借此重新将此两人拿下?” 此时张郃正在帅着他的兵马驱军前进,张飞、黄忠两人遗留下来的兵卒,在他摧古拉朽的攻势中不能敌,或死或降,不一是处。 周泰见此,心知张郃讨灭了此一地的敌卒,得花上好一阵工夫,便向马岱点头说道:“既然有柳毅在前,于情于理我等必须急速前击援之。” 听得周泰的话语,马岱大喜,乃号令左右奉上一人一骑来,与周泰两人翻身上马之后,引着马岱一军衔着李严的后军追袭过去。 柳毅自开始攻坚,便感对面的军卒皆为刘备的精锐之师,自己很难突破。 身披轻甲的刀盾手一人就能抵住自己麾下的一名重甲步卒,这样的战事,若无大将率领突袭过去,很难破开刘备布下的防御阵势。 念及此,柳毅不复多说,亲自提刀来到阵前,引着一部人马杀上前去。 柳毅的武艺不错,此时待在刘备身旁的仅有杨怀、庞义等人,此般将领本是刘璋的将臣,心中并无誓死为刘备阻敌的心思,遂在瞬息间就为柳毅冲至台阶上。 眼看着就要杀进去,不料突有一人向着柳毅喝道:“哪来的无名之将,竟敢攻到这里来?” 此人相貌堂堂,手持一柄大刀,威风凛凛,伫立在殿门口,彷如门神一般,柳毅见之心中一惊诧,忙喝问道:“来将何人,可报上名来,我柳毅不斩无名之人!” 此人听罢柳毅的相询之言,仰天大笑一声,向着柳毅怒哼一声,接着便道:“柳毅,不就是那个与陈到那竖子战个平手的黄口小儿吗?” 柳毅听得这话,心下大怒,但脸上并无显露,他向着此人呵呵一笑,蔑视说道:“陈到在你眼前就是竖子?那你是何人,竟敢这般信口雌黄?” 陈到并非是无勇之将,在刘备的帐下应该也是能够排进前列的大将,此人如此说道,莫非大有来头? 柳毅心下暗自嘀咕之后,便见此人绰刀缓步过来,他边走间边说道:“吾便是任夔!” 任夔是如许人也? 听得这人报上名来,柳毅沉吟良久也想不起这任夔到底是何人,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柳毅的神情为任夔所见,他大笑一声,接着脸色一沉,擎刀向着柳毅喝了一声道:“竖子,怕了罢!?” 就在柳毅愕然抬起头来看觑他之时,任夔又爽快的大笑了一声,向着柳毅喝道:“速速退去,不然休怪本将刀下不留人!”说完此话,任夔疾走几步,来至两军混战之地,手起刀落,一刀就砍下了一匹在旁打鼾嚼草战马的头颅! “哈哈…”任夔笑的肆无忌惮,他停驻下大刀,斜眼乜视柳毅,问道:“我刀锋利否?” 柳毅已经陷入深深的浑浑噩噩中,听得这般的问话,不由的微微点头。 “如此!你这小将还不退下?”任夔伫刀一指柳毅,大声喝道:“难道要本将亲自动手,你才肯退去?” 仿似是被任夔吸引,柳毅不由自主的向着他靠近了数步,柳毅边行走间边说道:“任将军的大名,恕在下孤陋寡闻不曾听说。” 听着柳毅这般说道,任夔仿佛是被撕破了脸面的人一般,整个人都愤怒起来,不待柳毅接着说下去,任夔他哇哇大叫一声,提起大刀仿似是一头猛牛冲向柳毅。 看他脚步不稳,手中大刀迎风摆动,柳毅心中暗自摇头,此人只不过是一个… “叱!”喝了一声,柳毅双手紧握环首刀向着任夔的身形就是一式迎风斩! “住手!” 不待柳毅斩中任夔的身形,忽有一人从侧畔出,一枪从柳毅的斜方疾刺过来。 此一枪有雷霆之势,自己若是有所准备,当能接下。 但若是彷如此刻情景,则很难说。 到底是先斩了当面这一惫懒之人,还是挡下此一枪? 石光电闪间,任夔留给柳毅的印象实在太差,他已经忍受不了此人在说出那么一番话之后,还能活生生的站立在自己面前。 移步、侧滑,手中的环首刀去势不变,只是在绕开后来之将手中长枪后,柳毅稍微迟延了一下动作,这一刀依然撩砍在任夔的身上。 “噗嗤!”鲜血溅射而出,淋了柳毅一头一脸,不过现在的他心情舒畅,看着缓缓倒下的任夔,柳毅露出满意的笑脸。 接着他转首过来看觑看来人,喝问道:“你又是何人,竟敢阻我砍杀此寮!?” 吴兰心中怒气勃发,任夔是他的部将,自己听从主公的面授计宜这才稍迟了片刻出来。 不料就是这片刻的时间,任夔就为当面之将一刀砍杀。 任夔虽然不堪,但他毕竟是自己的部将,自己若不能为他报仇雪恨,其余人者将如何看待自己? 想到这里,吴兰也不搭话,手中的长枪舞起,向前一刺,就攻向柳毅而来。 吴兰、柳毅两人一经交手,未及三合,柳毅欣喜,而吴兰则迟疑不决。 此人的武艺当在自己之上,就凭一柄环首刀就抵住了自己的长枪。自己攻了两枪,没有伤到他半分,但他仅仅还了一刀,就差点砍下自己的脑袋。 吴兰想到这里,心中起来畏战之意,不过念及主公还在殿中看着,乃奋起余勇,大喝一声继续攻向柳毅。 而柳毅经由与对方的三合之后,知晓此人的武艺略逊于己,但亦不可小觑,他的前二枪有大将之风,若非自己身经百战,换做任何一个与自己相仿佛,却没有这么老道刀法的人,必然会伤在他的枪下。 长枪利在远战,而环首刀胜在近攻。 每每当柳毅夺身向对方靠近过去之时,吴兰便会转移一个方向,退出一枪之地后,方才再次攻袭过来。 如此又战了三合,柳毅心中不耐,暗自想到刘备就在殿内,只是缘由有此人阻截在此,自己不能帅军突入进去,擒下刘备。 若是仅凭一人之力拿住刘备,… 柳毅想到这里,再也不想与对方纠缠不休,乃亦是大喝一声,手中之刀犹如是一团雪光泼撒着砍向吴兰。 吴兰见之吃惊非常,此人的刀法着实不错,自己若再这般争斗下去,败亡只不过是一个时间长短的问题。 可自己已经尽出全力,却奈何不了对方半分,如此这般下去,… 吴兰偷偷朝里一瞄,心中暗自叫苦念道,主公,此时你再不遣将出来与我合战此人,怕是无人能阻此将杀进殿堂中去了! 其实就在吴兰出殿宇与柳毅相争之时,刘备已经在众多文武的相劝之下,一路迤逦的向城外退去。 张飞败了,庞统引的一军为陈翎夺势,赵云现身,却不料去投了那陈翎! 这般诸多的烦心事堆杂在一起,令刘备好生郁闷。 何况关羽丧亡不久,自己亲提大军原欲为他报仇雪恨,想不到最终却是功亏一篑! 这一切都是因何而起? 刘备想不通,心中无与解忧,只得含泪在众人的扶持之下,骑上高头大马,向着城外而去。 与此同时,念及黄忠、张飞两人,刘备亦遣了人前往通报,以求能够在白帝城外汇合之后,一同归向成都去。 由此,走在半道上兵向议事殿而走的黄忠、张飞等人,在急使的禀报之下,方获知刘备早已出城。 在心中安慰的同时,亦有人想到,原来主公也是… 唉… 人心莫测,自己是留是往,还需再观望一阵,毕竟在温侯吕布帐下有太多的文臣谋士,、将名帅,自己去投他,说不定还不如此刻此景。 第五百四十七回 攻取永安 吴兰是被舍弃的将领,川中将么,在刘备的心目中自然不能比起家的那拨人。 在这拨人中,汇集了刘备大部分的军力,其余人者,相对而言,则显得不那么重要,只有区区数人能入刘备法眼,可就是这数人,其中的一半还心存服侍刘循的意愿,这让他非常的暗恼。 亲有远近之别,人有亲疏之分,刘备亦是人,自不能例外。 待等周泰、马岱两人衔尾追杀张飞、黄忠两人回转过来,柳毅已经擒下了吴兰,攻入殿中,不过此时此地空无一人。 见之,柳毅大恨,拔出宝刀欲斩吴兰之时,恰为进来的周泰所见,乃喝令道:“住手!” 周泰是往日的上司,又是今日温侯吕布身旁的大将,柳毅就算再高上三阶,亦不敢在他面前放肆,遂秉礼抱拳为礼言道:“将军,若非此人,刘备末将早已将他擒下多时矣。” 抬手令柳毅不必多礼,看了跪伏在一旁的吴兰,周泰步行上坐。 撩袍坐下之后,周泰向着柳毅正色言道:“子奕,你也是久随子仪的大将,为何时至如今,还不懂征伐之道最重人心?” 柳毅不敢冲撞周泰,喏喏不言。 稍微责了一句,周泰也不多说柳毅,这些事情也是在自己去到邺城之后方始明白过来的,如今柳毅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尚且他一向忠勇有加,他日高居庙堂之上,并非是不可能之事。 念及此,周泰转首过来面对吴兰问道:“你是何人?” 刘备先前的大将谋士,周泰还能认得数人,但若是川中之将,那么除非是名传一时之辈,不然谁认得你。 自知身为阶下囚,生死大权操控在坐上首的这人手中,吴兰悲叹了一声,本欲扭头不答,不过想起家中老小,一时间竟木然呆愣。 过了片刻,在周泰严厉注视之下,吴兰才开口回道:“败军之将吴兰。” “吴兰?”似是在思索此是何人,又仿似在考量其他,周泰停顿了片刻,转首望向柳毅说道:“柳小将军,能否将此人让与本将?” 这是周泰想起自己麾下还有两刚刚收服的川将,张翼、张嶷二人,若是能够将此人一并留在自己帐下,那么等到陈翎兵进益州之时,有此三人引路,自己就可取得更大的战功了。 观如今温侯吕布麾下诸大将,真正能够与自己一较长短的仅有数人,往日是高顺,今日是身为一方封疆大吏的张辽。 除去这两人之外,诸葛亮不予考虑,子仪是自己的兄弟,更加不用说。 张扬、魏续等辈,与温侯吕布有旧有亲,手中各有重权,但他等与自己无涉,大不相关,毋庸在意。 吕布即将称帝,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兄弟几人,自己都得更进一步,在建立新朝之时,自己应该要有大将军的权柄,这样方才能够让殿堂之上之人心有忌惮之意,不敢蛮横陷害子仪、孝起。 这些年一同走下来,陈翎所做下的错事不少,若是他是得吕布看重关爱之将臣,自己毋需担心,但陈翎他一向性情耿直,数次冒犯温侯吕布,若是有人来告诉自己,温侯吕布并无害陈翎之心,周泰自忖着自己或许当堂将此人赶将出去。 前闻吕布他又有称帝之意,听得诸葛瑾等数人劝阻住了此一事,周泰在欣喜的同时,亦感时间紧迫。 称帝、称帝,只不过是将分散在诸将手中的兵权收归集中到他吕布一人手中。 前朝之事可鉴,没有一人能够拂逆了天子之意。 就算有,那也不过是得意猖狂一时而已,避免不了兵败身死的下场。 有了这般念想之后,周泰无时无刻的在抓紧一切机会,为自己等人打造一个能够度过狂风暴雨般打击的屏障,期盼能够躲过那一段岁月。 少主吕乔,他周泰见过,周邵与他相交不错,若是由他… 不敢深思下去,只是期盼着这日子快点过下去,等到吕布他的那一日,自己或许能够稍微松懈下来。 温侯吕布已经不年轻了。 要不然,这几年他也不会向沮授求取那么多的丹丸。 心底暗暗长叹了一声,周泰静待着柳毅的回话。 如今的周泰是何许人也? 那是可比昔日张良、萧何、韩信这三人的大将,柳毅如何敢逆他之意行事? 很是豪爽的回了一句,柳毅说道:“一切但凭将军主意,毋需问我。” 周泰颔首,赞了一声,说道:“将来有事,可来陈留找我。”说完此话,周泰令柳毅退下,去迎陈翎帅军入城。 如今这白帝城中,还有不少的敌将敌卒,攻克城池的功劳还需要分出来一部分,让众人分享,一人独乐,不如众乐。 有了这层协同作战的经历,所有此地的将臣都会在某一天某一事上,站出身来,为自己、子仪、孝起三人说话,周泰所求的便是这些。 遂在建安十一年十月下旬,接近月末之时,陈翎帅军攻克白帝城,占据益州巴东郡。 此战过后,刘备陷入固守不出的态势,而陈翎咄咄逼人,一副随时进取整个益州的模样。 此战中,张翼、张嶷、吴兰归顺了周泰,赵云不知何故投在陈翎帐下效力,而那庞统,是当世名士,陈翎不敢亦不想强逼,本想纵他而走,念及刘备就算势穷,亦有黄忠、张飞等名将在彼,若是庞统归去,重新为他刘备出谋划策,最后得不偿失的还不是自己么? 念及这些,陈翎乃令人将庞统押送往陈留,毕竟日子过的挺快,明年就是吕布称帝的一年,若是有此等当世名士,尤其是敌对方的军师观礼,对于吕布来说,亦可算锦上添花罢。 此战消耗兵卒不少,陈翎至少在年内是无法再次出兵攻袭益州,因此在平复永安战争创伤的同时,陈翎将家人迁至此地居住,襄阳则交给了周泰。 襄阳是一大郡,吕布根本不可能在他陈翎攻占了永安之后,依然将此地留在他的辖下。 有了周泰这一好友在,陈翎就毋需担心其他,可以一心攻取益州,这在吕布上下所有人来看,确是一最佳的妥协方式。 第五百四十八回 居永安县 益州人口近六百万,大部分集中在巴郡、永昌郡这两郡内。 永昌领八县,分别为不韦、博南、巂唐、比苏、柴榆、邪龙、云南、哀牢。 在其西部有濮部部族居住、南部由闽濮部、鸠僚部等部族居住,西南由傈越部部族居住等。 也就是说,益州人口中的二百万是南蛮,而非是汉人。 巴郡人口一百万余,在巴东郡内有着近二十万。朐忍、汉丰、羊渠等县是通往成都以及梓潼的必经之路,于此,陈翎遣审配、公孙羽、薛兰三人以为此三地的县太守,治理县事。 而张郃、郝昭、柳毅等将臣则是趁着冬季将临之时,重新招募士卒,操练军阵,以待征战。 就在陈翎重起军势之际,孙策帅大军攻入寿春。 围困诸葛亮十数日不下,后张辽提兵来援,孙策见此,又听闻刘备兵败白帝,乃撤军退回江东。 此时是建安十一年十二月,距离建安十二年已经不到一个月,诸葛亮是故留张辽驻守寿春,而他自己则向陈留进发,准备为温侯吕布称帝一事筹备诸多事项。 陈留非是帝都上选,之前的邺或许可以一用,但如今战事多艰,于此出兵多有不便,诸葛亮故而心仪曾经驻守过的许昌。 经由与孙策一战,诸葛亮也看的比较清楚,孙策战力不复能用之征伐中原,如此,陈翎的大略方向没错,当前温侯吕布的大敌就是曹操、刘备两人。 而刘备、曹操两人相较,曹操深藏不露,刘备刚刚败在陈翎手下,其势显弱,若是在许昌这一地称帝,若是自家无大错,从此曹操、刘备两人两家是不敢攻袭过来。 诸葛亮是吕乔的生身父亲,他若是执意如此,就算吕布亦不得不退步,于此,在刚刚过完新年,温侯吕布携众文武从陈留迁至许昌居住。 诸葛亮的想法能得以成行,除了明面上的缘由之外,还有陈翎这一原因。 其实在吕布心底深处,无时不在提防着陈翎。 许昌距离襄阳很近,到永安也不算远,陈翎有任何不对的苗头,吕布他自忖能够在短期内提兵前往征讨。 观如今天下诸侯,原先是他吕布心中大敌的曹操、刘备、孙策三人,他早不放在心间,惟有现在名声正隆的陈翎,似乎才是他吕布应该提防的那一人。 诸葛亮就算有谋逆之意,在他吕布想来,就算是被他谋篡了去,诸葛亮最后还得留传给吕乔,因此,吕布也就不以为然了。 然陈翎不同,初见那时的一小小少年郎,如今成长成为一员盖世名帅,若无自己镇压,恐这个天下将来落入谁的手中,孰属难料。 温侯吕布的车仗是在二月进入许昌,三月间,身在倭国的高顺、于禁等人被他传唤回中原。 昔日起势之时的部将,侯成、宋宪等人先后没于王事,如今自己即将登基,吕布怎么可能不召回此等数人? 随即,最新一批的将校被分拨派遣前往各地驻防,代替诸员大将来许昌来观礼。 如今吕布帐下有名有姓的大将有张辽、高顺、许褚、颜良、周泰、吕岱、徐盛、廖化、麴义、张南、阎柔、田豫、张燕、张扬等。 文臣以诸葛亮为首,下有诸葛瑾、陈群、贾诩、沮授…等一大批的名士谋臣,其中当然亦包括了陈翎。 似乎是知晓陈翎同时对他深有忌惮之意,吕布在诏中并没有严令要求陈翎回许昌观礼,而是任由他的意愿,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必来了。 这样的口吻,在陈翎读来,在他的心底也就只剩下深深的苦闷了。 谁也不想辅佐的君上会这般对待自己,就算是陈翎也不例外。 可如今这般的处境,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这个问题一出现在陈翎的心中,他就随即放弃不去深察。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曹操、孙策、刘备三家还没有灭掉,想这个问题太早了一些。 人若是远虑,必有近忧。 对上刘备这样的当世枭雄,更加不能不预先提防。 在遣陈震代自己前往许昌观礼之后,陈翎便开始为今年进讨刘备做准备。 曹操已经沉寂了数年,他的战力在典韦死后,是有所下降,但经过这数年的韬光养晦后,在陈翎的心目中,如今自家最大的对手还是他曹操! 又兼曹操非是拘泥小节的人物,在自己攻袭刘备的同时,曹操他或许有可能再次侵入益州,与自己争夺刘备的领地。 如此,身在永安这一能够偷袭梓潼,正面攻袭江州的郡县中,陈翎突发奇袭之策,意欲在攻占江州的同时,出奇兵去偷下梓潼。 梓潼如今的守将是魏延,魏延并非是无名之将,在陈翎的心目中,他是一个善养士卒,勇猛过人的大将。 而且他的性情矜高,与关羽关云长相类似,可依次设计夺取梓潼。 不过欲奇袭梓潼,须考虑在正面对阵刘备之时,自己得有余力出兵派将前往才行。 念及这些,麾下的诸将的扩军也就在势在必行之列。 如今郝昭经历数次征伐之后,已经成长起来,可为一军大将,加上张郃、马岱两人,辅上柳毅、公孙羽等将,自己此计似有可行之处。 陈翎乃遣人致书襄阳的周泰,意欲与他一同进兵攻取益州。 使者刚出,陈翎才念及周泰应该会去许昌见礼,同时在那一刻,温侯吕布也应该会调拨、擢升诸将。 向窗外呆呆望了半晌,陈翎叹了一声,自语道,自己这般努力到底是为那般? 窗外春色满园,绿柳红花相映,青青草地上有数个小孩在游玩,陈翎见之,举步撩袍出了房内,向他们走去。 似乎自己一直以来都忙于战事,忘记了与家人一起过的日子,想着陈翎自嘲呵呵一笑,暗自道先放下罢,趁着空闲时光,好好与家人相处一段时日,这才不负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所做的一切。 嘻嘻哈哈笑声中,赵云的长子赵统很是胡闹,把手中的泥巴涂向另外一小童,那小童姓曹,乃是曹性的嫡子。 第五百四十九回 进图江州 称帝包括数个部分,首先颁布诏书,昭告天下。 之后便是择日择地即位,这个时候要选登基黄道吉日,还有一些琐事,比如说定做龙袍皇冠之类的、拟旨到民间贴告示。 接下来封禅,也就是祭天,这是最盛大的典礼。 然后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最后宫中乐手演奏,由内侍扶着,登上皇位,音乐停下,接受百官朝贺,以及四方朝贺。祭告宗庙、社稷以及万民。 赵统生母不祥,问赵云他亦闭口不答,其中似乎有隐情,陈翎本非是探寻别人**的人,见之也就不在多过问。 不过如今赵云投在自己麾下效力,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必须将此子从成都那边给要过来,无论多大的代价,陈翎甚至做好了将庞统换来赵统的打算,不想,在赵云离开永安数日间,赵云便一人双骑,带着赵统从成都归来了。 他人向自己进谏言及赵云赵子龙与那刘备有默契之时,陈翎慨然一笑,摇头说道:“子龙非是那种人,汝等不得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由此众人皆知,陈翎对赵云是非常的器重,以致有这么明显的通敌嫌疑之后,依然放纵为之。 赵云无论出自何种缘由来投自己,陈翎对此皆十分的欣喜,这不仅是因赵云他本身,更是因与赵云这个当世俊杰为友,实在是一件让人心情舒畅的快事。 自明没有刘备那般令人见之便拜服的气质,陈翎与赵云相交往中,总是处在一种患得患失的情绪,直至赵云秉礼言道:“子仪以兄礼待我赵云,若只是平常之时,云甘之如醴;但若是在这…”赵云迟疑了片刻言道:“这于子仪威仪有害,若是弟还是如今,云意投向别处。” 如此之后,陈翎方才将赵云真正视为自己的部将看待。 随着两人交往日深,在一次闲聊中,陈翎才知晓赵云之妻生下赵统之时,难产去了。 这般之后,念及马云禄或是曾经与他赵云有过一段姻缘,乃修书一封,向吕玲绮讨要马云绿为部将。 当然在这书中,陈翎把赵云夸得天上难寻,地下难觅,直言不讳说道:马云绿如今芳华不再,若是不嫁人,难免将来会落得一个比较凄惨的晚年。 修完此书之后,又念及孙翊,尤其是宜霜两人。 如今孙翊待在吕布身旁,彷如是义父那般的侍奉着他,而吕布因早年的经历,对孙翊也算不薄,封赏了他一将军名位。 不过就算如此,宜霜与他的孙翊的大事一直没成,这不止是因孙翊他已经有了正妻,更是因宜霜心气不小,直言要孤守一生。 听闻这般传言之后,陈翎责道,胡闹! 此前陈翎一直无暇顾及此一事,如今闲了下来,就想把此事给办了。 孙翊虽然年纪小与她宜霜,但两人年少之时便在一起,且毕竟是堂堂一大丈夫,在如今这个世道,男子有三妻四妾也不算什么大事,何况孙翊也就只有一个正妻。 如此,陈翎又修书一副,以师尊身份,强令孙翊明媒正娶了宜霜。 做完这两桩事情,陈翎觉得心情不错,乃移步前往赵云的府邸,今日须与他说明一下了,夏侯恩的铁骑一军会分拨出来一部分,另成一军,以供他赵云赵子龙驱使。 昔日公孙瓒麾下自己就有两将在此,一是赵云,另外一是公孙羽,陈翎不敢自夸能够重现当日公孙瓒的白马仆从,但借此建起一支骑军还是能够办到的。 自己的粮草以及军辎自离开并州之后,便一直操控在吕布手中。 以前自己调控之时,还得为此费心劳力,直至吕布收归了此一大权之后,陈翎便彻底放下来。 这才有审配虽然被赵云、陈到两人烧了粮草,陈翎亦没有因此重罚审配、薛兰两人,反而因斩杀陈到有功,又给两人加了俸禄。 自己非是主君,给人赏赐的土地的事情做不出来,更加不会在如今这个关键时刻给人口舌,又加上自己麾下一干人等的俸禄都是诸葛兄弟俩人在给予,因此陈翎总是嫌弃战功不够,不足以让自己麾下诸将各个都位列千石之上。 时间过的很快,赵云的三千轻骑一军已经建制起来。 又周泰自许昌回转襄阳,陈翎乃起意征讨江州。 如今一年进取一地,在他人来说,已经算是了不得的大功劳了,但在陈翎来说,这般的进展实在与自己所臆想的不符,最好是一年取得一州,这样之后自己方才能够早早卸下压在身上重担,不必为此上火忧烦了。 建安十二年四月,也是晋泰始元年,如今温侯吕布已经称帝,当然得用他的年号,建安是汉天子的年号,在吕布的势力范围之内,已经弃之不用了。 晋泰始元年四月,诸葛亮二十七岁之时,陈翎于白帝等候周泰帅军抵达之后,便兵指江州,向着益州攻了过去。 此战是与刘备争夺益州的主导权,念及刘备与赵云的情谊,陈翎故而将赵云留在永安,辅佐陈震驻守自己的根基。 身在乱世,任何可能都有,尤其是在吕布刚刚登临君位之时,他的雄心壮志恐怕又增长了不少,此次陈翎发文乞战,他吕布没有以往那般不问不顾,而是非常贴慰的发来一诏书,问询是否需要援军? 呵呵… 在如今吕布帐下诸位大将中,只有周泰、许褚两人陈翎敢借力,换成高顺、张辽两人的话,陈翎实在怕自己出征在外之时,这两人会听从吕布的安排,将自己的后路给截断了。 吕布已经登基成帝皇,那么在他的心中,遍数当世三家诸侯之外,也就剩下自己一人会让他心有忌惮之意。 陈翎非是想谋逆之人,但若是当吕布以重重劲旅包围自己之时,恐怕那时不反亦得反了! 那时的拼死一战,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人。 吕布既有杀意,或是囚禁自己的心思,自己既然已经是如此了,那么张郃、郝昭等他们这些一路跟随自己征战到此的大将谋臣,他们的下场该是如何? 最好也不过是免职回乡,差一些,或许会被他吕布秋后处斩。 陈翎不想要这样的结果,因此不敢吕布任何一丝机会,才是保护自己这些人最好的处置方法啊! 许褚伤势颇重,不将养个二、三年是不会好转过来。 就算是如此,陈翎亦为许褚他庆幸不已,比起折了一臂膀的张飞,许褚许仲康他已经算不错了的。 张飞自与黄忠一路退回成都,在刘备亲提大军来与陈翎相斗,亦不能取胜之后,日渐消沉,天天饮酒辱骂鞭笞士卒。 接闻此等消息之后,陈翎心底暗暗称快的同时,亦觉得自己现在趁机攻占江州不失为一良机。 随着关羽、赵云等大将或死或降,刘备他如今羸弱不堪乃至于此,实在是进取益州的最好时机。此刻不提兵前往征讨,难道要等他刘备刚刚诞下的刘禅成年加冠不成? 又加上刘备谋杀刘璋事发,益州人心惶惶,相互提防,如何能够并力抵御自己的进取? 自己未出兵,就已经占尽了先机,刘备他不败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 他,刘备在自己的大军面前,也就只剩下一途可走! 那就是俯首称臣,向吕布自表言明自甘愿为臣僚,而非是割地盘踞的一方诸侯。 周泰此次出兵在三万,与上次同许褚一起来白帝城等约。 周泰能携带多少兵马过来,其实在陈翎看来,并不太在意,今日之事已经不比白帝城上下那般处境,败了一阵的刘备,无论是士气还是在兵卒数量上,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不然,自己亦不会在攻占江州的同时,起意另遣一军前往征讨梓潼。 似乎是自承非是陈翎的敌手,刘备在留下黄忠大将据守江州之后,仅仅遣了数员战将以及法正来协助黄忠抵御陈翎的侵攻。 若是换成别人来征讨江州,或许会以为此战必然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但在听闻法正来此江州之后,陈翎心中起了警惕之意,暗自道着,此一战或许比之白帝一役更为难测。 法正,字孝直,扶风人,刘备谋士。 在陈翎的记忆中,他原为刘璋部下,刘备围成都时劝说刘璋投降,而后又与刘备进取汉中,献计将曹操大将夏侯渊斩首。 法正善奇谋,深受刘备信任和敬重。建安二十四年,也就是刘备进位汉中王后,封法正为尚书令、护军将军。 次年,法正去世,终年四十五岁。 法正之死令刘备十分感伤,连哭数日。被追谥为翼侯,是刘备时代唯一一位有谥号的大臣。法正善于奇谋,被后人称赞为可比曹操帐下的程昱和郭嘉。 诸葛亮曾经言道:“主公之在公安也,北畏曹公之强,东惮孙权之逼,近则惧孙夫人生变于肘腋之下;当斯之时,进退狼跋,法孝直为之辅翼,令翻然翱翔,不可复制。” 第五百五十回 张达赚城 诸葛亮讲出此番话之前,正值刘备入蜀,法正为蜀郡太守、扬武将军,外统都畿,内为谋主之时。 一餐之德,睚眦之怨,无不报复,擅杀毁伤己者数人,法正确是瑕疵必报的真“君子”。 如果说庞统是雅好人流,经学思谋,于时荆、楚谓之高俊。 那么法正著见成败,有奇画策算,然不以德素称也。 拟之魏臣,统其荀彧之仲叔,正其程、郭之俦俪邪? 在这个时代,郭嘉、周瑜等人物风雅高智,处世淡泊明志,而惟有法正此一人如此的与众不同。 陈翎得报,心下暗叹,此人难于对付,自己须步步为营,方能避免中计陷军于不利的战局内,从而以堂堂之师战而胜之。 不料,未等陈翎帅军进入巴郡,法正即遣黄忠为大将,吴懿、吕义、雷铜等人为副将从江州城中杀出,于路或设伏或趁机夜袭,打得陈翎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溃败不至于,但日日夜夜如此提防法正的军势,陈翎一军心力憔悴,待他帅军抵达江州城下之时,计数一路折损,加上周泰一军总计八万大军的征讨之师,堪堪折了近万人! 法正熟悉道路,何处出兵,哪里好退去,他一清二楚,自然能够将兵卒的折损控制在最低,陈翎麾下虽然有张任等川中将为前导,但决断前进后退的职权操控在并不熟悉川中之地的大将手中,在是否听从这些新降之人的谏言,从而决定战事上,陈翎等人或大或小,稍嫌迟疑了一些,因此这才有这般结果。 在江州城下扎下大营,陈翎见麾下诸将皆疲惫不堪,是故暂不攻城,号令全部歇息,先恢复一下士气之后,再行攻打江州城池。 陈翎帅大军抵城下寨,江州城内众人皆以为他会立即开始攻城,不想陈翎一日不来,次日风平浪静,再一日,亦是如此,皆奇之。 这般三日后,见陈翎就是不来攻城,法正窥营思得一计,遣吴懿、雷铜两将整夜巡视不休,将近拂晓时分,派黄忠、吕义两人帅军从城中出,分袭陈翎大营左右两侧。 这是疲军之计,陈翎在听得营寨内金鼓声大作之时,便已经明了,但亦是无法可想,只得号令全军抵御江州军势偷袭。 待等击退来犯之敌后,已经是日中时分。 众军埋锅造饭,吃饱喝足之后,已然差不多就是未时了。 若是想攻城,排兵布阵之后,也就差不多要到日落时分,如此,陈翎苦叹一声,令众军退城十里重新下寨。 江州是进军成都必经之路,刘备留在此地的兵力不算少,亦有四万余的样子,陈翎自己挟大军八万来攻此地,不把其他算在里面的话,通过围城,其势必能攻陷此城。 然法正毕竟不是凡流之辈,经过他前些天的一阵骚扰,陈翎的将卒身心皆疲,完全是一副被打懵的模样。 这样的兵势如何能够去攻取以逸待劳有着四万守军的江州城? 积小胜为大胜,以逸待劳便是法正他的战法,若想破解此一策,惟今之计,只有先暂避锋利,扎下一稳固的大营,引诱法正他再遣兵调将来攻。 逐步消灭这一支支来犯的敌军,便是陈翎的应对之策。 与此同时,陈翎遣周泰经由巴西郡南充,攻入梓潼,以分刘备援军兵势。 无论江州战得如何,再过得几日,在陈翎的计议中,刘备他应该会再遣一军前来,助法正抵御自己,这不是由自己决定的,也不是由刘备他能够决断的。 这属于一个常规战斗中,最为起码的决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陈翎自己兵势再广,也比不了刘备拥有的地利,如此在陈翎兵围江州之际,刘备分拨派遣将卒来助法正,一是可以借此提升士气,二就是在不损根基的同时,可以从容应对陈翎的侵攻。 兵在外,必然是会提心吊胆,小心翼翼提防着敌军的偷袭,何况法正已经有了数次前鉴在,身在陈翎这一侧的将卒,只会一日复一日的厌倦起这样的战事来。 而反观城中的法正将卒,有了坚城在后,陈翎无论如何再能,在破门之前,众人毋庸担心其他,毕竟自家的主公没有舍弃他们,还在不停的派遣将卒过来协助守城。 如此之后,法正是否能够坚守住江州城,只要不犯太大的错漏,应该是能够防守住陈翎的攻城。 不说陈翎如何以五万兵势对阵法正,相互使计攻伐,却说周泰自拜别了陈翎之后,携上审配、贾逵等人帅着三万投向南充而去。 距离南充不远的地方就是阆中,阆中本是张飞的驻地,他一人掌控着巴西一郡。 不过就是缘由张飞他在与许褚一战中折了一臂膀,刘备担心他或会在陈翎大军面前不顾其他,继而上阵与陈翎帐下诸将相争大战。 损兵折将倒还是在其次,可若是张飞彷如云长那般,为陈翎设计毒害了去,刘备自忖不能这般,是故留下张飞的部将张达于此,加予三、五千兵势之后,便将张飞留在了成都。 张达并非是名将,更非是猛将,在经由白帝一战后,他对于刘备是否能够抵御住陈翎的攻势存在着不同的想法。 这个想法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以致于当周泰刚刚一进入巴西郡之时,张达便已经率着三、五百的亲随兵势站在道旁,迎接周泰王师的到来。 他没有折损一兵一将,就投了周泰! 值此大战正酬之际,对于张达这样识实务的将领,周泰非常开怀,遂笑纳了张达呈上的巴西一郡图册。 人口郡县户籍,这是一个主政之人才能接触的物事,张达如此跪在道旁奉上,只能说明一事,他确实是真心投诚周泰的,而非是另有他意。 不知张达勇武如何,但念及既为张飞的部将,想必不差,周泰乃用之为前驱,令他为自己一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就算是以酬谢他张达不费自己一兵一卒就取得巴西这一大郡。 张达也是一知机之人,知晓这样的待遇不算差,先锋大将便是自己此时的模样。 念及如今自己投向温侯吕布…,晋帝一事还未曾事发,若是能够赚开魏延据守的梓潼,想必将来飞黄腾达不再话下。 张达乃向周泰进言,不另起将旗,仍用刘备旧制,挟己部麾下三千兵势为周泰赚取梓潼。 此计虽劣,但恰是此际最好的策略,就算是审配、贾逵两人听闻,亦对张达刮目相看,各自心中暗道着,此人武勇不论,但说此计若成,将来史书上会有他浓重的一笔。 此计本来应该能成,就在周泰听罢审配、贾逵两人的点评之后,遣张达为己赚取梓潼之际,不想此事为帐下的张翼、张嶷、吴兰三人获知。 吴兰且不说,他是属兵败为柳毅所擒下的大将,输了不想死便投敌,有些自暴自弃的感觉。 而张翼、张嶷两人则是为周泰借用陈翎讲来故事的一计,赚来的部将。 若是周泰挟军攻向曹操、孙策两家,张翼、张嶷两将无人可通,自然只得跟在周泰身后奋战,不过此刻,面对着相熟的魏延,又再念及周泰的所为,张翼、张嶷两人心中颇有不忿之意,乃暗暗遣亲兵偷走小道,向梓潼而行,警告魏延去了。 张达不知此事,心中乐开花正念叨着,此一事若成,自己想必可在陛下的宫殿中有自己一席之地,如此想着,张达率军向着梓潼进发。 梓潼与阆中相距不远,若是中原平原地带,有着坐骑的话,一日便能抵达,不过在这川中,由于为众山所阻碍,一日的路程不疾不驰,还是走了二、三日。 这二、三日的时间,足够得密报的魏延做出一些准备来。 如此就在张达笑脸率军向着等候在梓潼城下的魏延而去之时,不防魏延冷笑一声,不待张达如何开口辨说,大刀一挥,便将张达斩落下马! 于后的周泰等人看的一愣! 张达既然起意赚取梓潼城池,想必心中不会把魏延视为同袍了罢? 如此,他心中必有提防之心,就算为魏延识破此一计策,想必也定能够将那魏延拖住罢? 只有拖住了大门敞开的魏延,他张达身后的周泰众人众将才能趁机夺城啊! 不论魏延是如何识破的,只要攻陷这一梓潼城,战后他张达或大或小总有一笔战功在,可如今这算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完全估计错误张达的武勇,令得周泰在魏延斩杀张达之后,迟疑不定。就在这迟疑不决中,看魏延冷哼一声,不急不缓的回到城中,然后紧闭大门,等待着自己的大军攻城。 茫然间,周泰回顾审配、贾逵两人,言道:“正南、梁道,你俩来说说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得周泰所问,又眼前之事如此诡异,就算审配、贾逵两人有绝世大才,想破脑袋也不会知晓这其中的一切,是故一时间,审配、贾逵两人皆陷入沉思不语中。 第五百五十一回 国士无双 魏延,字文长,义阳人。 魏延乃是骁勇之将,素有威名。 当他接到张翼、张嶷两人遣来密使所报之时,心中不无有所怀疑,不过怀着可信亦可不信的心情,魏延还是为此做下了一些部署。 在张飞不在的情况之下,张达无故率军来梓潼,此一事相当的令人怀疑。 就算是没有张翼、张嶷两人的密报,魏延亦不敢全信张达一面之辞。 须知晓,此刻正当陈翎帅大军攻袭江州之时,他张达不据守大郡巴西,而是率军兵向梓潼,存心为何? 这是一个值得深深思量的问题,其一,就彷如张翼、张嶷两人所言那般,张达已经投向了伪帝吕布,带着大军过来赚取梓潼;其二,主公或是担心曹操会再一次从汉中杀入梓潼,故而遣他来此。 不过在无成都的命令来之前,他张达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两相比较之下,魏延相信了张翼、张嶷两人的密报,张达此人投敌了! 随着自己斩杀张达,周泰的旗帜被正式悬挂起来,魏延见之,深深叹了一声,对左右言道:“陈翎那小儿又一次分兵了!” 陈翎的大名,魏延亦闻之,他从前的事也被他听进了心里去,往日间,魏延或许会笑言数句,点评一下陈翎的得失,而如今当陈翎的兵势真正的出现在面前之际,魏延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奈之情。 这世上有几种人是不能够去得罪的,自家的主公算一个,昔日的关云长也是一个,…,陈翎是其中最为一个令魏延忌惮的人物。 用兵如神,说的就是陈翎这样的人物。 纵观他的前半生,他很少出错,就算有所错漏,譬如去岁那场大战,陈翎他仓促的提兵攻向白帝,原来魏延以为陈翎定然不能攻陷下白帝城,可他就是做到了,而且同时收降了不少川中名将。 知道这算什么? 运气! 鸿运当头! 这样的人物,你若是想去与之相争,实际就是在与天相斗! 没有一个凡人敢自夸一定能够战胜天地,魏延也是不行,是故在知晓城外有陈翎的军势出现之后,魏延便紧紧关闭了城门,根本就没有出城与之搦战的打算,就算他魏延原先就是一员骁勇之将。 在魏延的心中谨记着,一员战将与一名大将的区别,这些话是庞统说给他听的,庞统曾言道:“五步有五长,十步有什长,百步有百长,旁有大率,中有大将。而昔日高祖拜将之时,诸将皆喜,人人各自以为得大将。至拜大将,乃韩信也,一军皆惊,这是为何?” 庞统没有说出答案,这是让他魏延自己揣摩的一个问题,如今在魏延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韩信是“谋战”派代表人物,被萧何誉为“国士无双”,高祖评价说道:“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 他率军出陈仓、定三秦、擒魏、破代、灭赵、降燕、伐齐,直至垓下全歼楚军,无一败绩,天下莫敢与之相争;作为军事理论家,他与张良整兵书,并著有兵法三篇。 韩信乃是寒门出身,性格放纵而不拘礼节。 未被推选为官吏,又无经商谋生之道,常常依靠别人糊口度日,许多人都讨厌他。 韩信的母亲死后,穷得无钱来办丧事,然而他却寻找又高又宽敞的坟地,要让那坟地四周可安顿得下一万家。 当时下乡南昌亭长见韩信非凡夫俗子,韩信曾经多次前往下乡南昌亭亭长处吃闲饭,接连数月,亭长的妻子嫌恶他,一早把饭煮好,在床上就吃掉了。 开饭的时候,韩信去了,却不给他准备饭食。韩信也明白他们的用意。一怒之下,最终离去不再回来。 韩信在城下钓鱼,有几位老大娘漂洗涤丝棉,其中一位大娘看见韩信饿了,就拿出饭给韩信吃。 几十天都如此,直到漂洗完毕。韩信很高兴,对那位大娘说道:“我一定重重地报答老人家。”大娘生气地说道:“大丈夫不能养活自己,我是可怜你这位公子才给你饭吃,难道是希望你报答吗?” 淮阴屠户中有个年轻人侮辱韩信说道:“你虽然长的高大,喜欢佩带刀剑,其实是个胆小鬼。” 又当众侮辱他说:“你要不怕死,就拿剑刺我;如果怕死,就从我胯下爬过去。”于是韩信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低下身去,趴在地上,从他的胯下爬了过去。 满街的人都笑话韩信,认为他胆小。 陈胜、吴广起义后,项梁也渡过淮河北上,韩信此时带着宝剑投奔了项梁,留在部队,默默无闻。项梁败死后,又归属项羽,项羽让他做郎中。 韩信多次给项羽献计,项羽不予采纳。 刘邦入蜀后,韩信离楚归汉,做管理仓库的小官,依然不被人所知。 后来韩信坐法当斩,同案的十三人都已处斩,就要轮到韩信了,韩信举目仰视,看到了滕公夏侯婴,说道:“汉王不打算得天下吗?为什么杀掉壮士?” 夏侯婴觉得此人话语不同凡响,看他相貌威武,就放了他,同他交谈,很欣赏他,于是进言刘邦。刘邦只封韩信一个管理粮饷的官职,没有发现他与众不同的地方。 韩信多次同萧何交谈,萧何也十分赏识他。 刘邦受项羽排挤被封为汉王,从长安到达南郑,就有数十位将领逃亡。 韩信估计萧何等人多次在刘邦面前举荐过自己而刘邦不用,也逃走了。萧何听说韩信逃走,来不及向刘邦报告便去追赶韩信。军中有人向刘邦报告“丞相萧何逃跑了!” 刘邦大怒,如失左右手。 隔了一两天,萧何回来见刘邦,刘邦又是生气又是喜欢,骂道:“你逃跑,是为什么?” 萧何答道:“我不敢逃跑,我是追逃跑的人。“ 刘邦问道:”你去追回来的是谁?” 萧何说道:“韩信啊。” 刘邦又骂道:“军官跑掉的有好几十,你都没有追;倒去追韩信,这是撒谎。” 萧何说道:“那些军官是容易得到的,至于像韩信这样的人才,是普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来的。大王假如只想老做汉中王,当然用不上他;假如要想争夺天下,除了韩信就没有可以商量大计的人。只看大王如何打算罢了。” 刘邦说道:“我也打算回东方去呀,哪里能够老闷在这个鬼地方呢?” 萧何说道:“大王如果决计打回东方去,能够重用韩信,他就会留下来;假如不能重用他,那么,韩信终究还是要跑掉的。” 刘邦说道:“我看你的面子,派他做个将军吧。” 萧何说道:“即使让他做将军,韩信也一定不肯留下来的。” 刘邦说道:“那么,让他做大将。” 萧何说道:“太好了。” 当下刘邦就想叫韩信来拜将。萧何说道:“大王一向傲慢无礼,如果任命一位大将,就象是呼唤一个小孩子一样,这就是韩信离去的原因。大王如果诚心拜他做大将,就该拣个好日子,自己事先斋戒,搭起一座高坛,按照任命大将的仪式办理,那才行啊!” 刘邦答应了。那些军官们听说了,个个暗自高兴,人人都以为自己会被任命为大将,等到举行仪式的时候,才知道是韩信,全军上下都大吃一惊。 第五百五十二回 离间之计 陈翎兵围江州十日不下,这时梓潼的消息传至这里,陈翎闻之,心下忧愁,法正、魏延两人皆是一时俊杰,非是易与之辈。 且这两人如今的声名稍逊关羽、庞统,心中并无骄纵之意,于此用计,必不能制敌。 用计不成,陈翎心下遂起了强攻之意,但无许褚那样的破城大将在此,仅靠张郃、马岱等诸将努力奋战攻城,损兵折将必不会在少数。 想到这些,陈翎转思别念,起了离间之意。 法正为人就是一个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人,想必在益州应该有不少的暗敌,陈翎毋需要他们明面上站出来反对法正,只想在自己行离间之计时,此些人等能够据此把法正给换回去,好令自己不必面对对此人防守的江州城池。 如今刘备麾下缺兵少将,谋臣军师仅有数人,无论刘备他调拨何人至此,总比法正在此令自己好过些。 而魏延此人,魏延此人… 建兴十二年,诸葛亮第五次北伐,魏延被任为前锋,梦到自己头上生角,问占梦人赵直,赵直说道:“夫麒麟有角而不用,此不战而贼欲自破之象也。”退后却对人说道:“角之为字,刀下用也;头上用刀,其凶甚矣。” 同年秋天,诸葛亮病情加重,秘密与长史杨仪、司马费祎、护军姜维等作身殁之后退军节度,令魏延断后,如果延或不从命,就随他的便。 诸葛亮殁,秘不发丧,杨仪令费祎前往揣摩魏延意图。 魏延回答道:“丞相虽然身亡,但还有我呢,怎么能因一个人的死而荒废天下大事呢?再说,我魏延是何人,怎么能受杨仪摆布,做断后的将领呢?” 之后便是马岱斩魏延一事,但陈翎私下以为杨仪“以私忿杀大将,罪浮于延”。 受诸葛亮托付兵权的是魏延,杨仪因怕魏延趁机相害,所以造谣说魏延要北上投敌,并发兵攻之,然而被诬陷的魏延深恐与战则清白难雪,所以只逃不战,最后终于被马岱追上杀了。 杨仪,字威公,襄阳人。 最初,杨仪为荆州刺史傅群的主簿,后投奔关羽,任为功曹。羽遣其至成都,大受刘备赞赏,擢为尚书。 因与尚书令刘巴不和,调为弘农太守。 建兴三年任丞相参军,此后一直跟随诸葛亮战斗。 亮卒,他部署安全退军。亮生前定蒋琬继己任,仪仅拜中军师。 建兴十三年,因多出怨言,被削职流放至汉嘉郡。但杨仪仍不自省,又上书诽谤,言辞激烈,最后下狱,自杀身亡。 刘巴,字子初,荆州零陵郡烝阳县人,当世名士。 刘巴少知名,荆州牧刘表多次征用推举,刘巴均不应就。 曹操征伐荆州,荆州士人多归刘备,刘巴却北上投靠曹操。后受曹操命令招降荆南三郡,不料先为刘备所得,刘巴不能复命曹操,遂远至交趾,又辗转进入益州。 刘备平定益州后,刘巴归附刘备,为左将军西曹掾,后任尚书令,章武二年卒。 刘巴博学多才,为刘备解决入蜀后的财政困难问题,又与诸葛亮等共制蜀汉的法律文件《蜀科》。为人简朴清高,退无私交,曹魏大臣陈群甚敬重之。 “原延意不北降魏而南还者,但欲除杀仪等。” 由此推彼,先不论魏延,刘巴既然是“简朴清高,退无私交”之人,那么杨仪为何与刘巴结怨? 刘巴为人清廉简朴,从不治理家资产业,又自认为不是一开始就跟从刘备,害怕受到猜忌嫌疑,所以为人恭顺安静、沉默寡言,朝堂之下从不和人私底下有交往,非公事不谈。 诸葛亮死后,原本杨仪认为自己被托付后事,又为朝廷诛除了逆贼魏延,所以自己应该会继诸葛亮后掌政,于是招呼都尉赵正用《周易》卜筮,卦为“家人”,杨仪沉默不欢。 同时诸葛亮生前已有密奏,认为杨仪性情急躁狭隘,有意让蒋琬担当重任,蒋琬于是为尚书令、益州刺史。 由此可推断一个模糊的真相,在魏延与杨仪两人相交上,缘由魏延性情矜高,杨仪以为魏延有乜视自己之意,乃怀恨在心。 若是魏延是一个彷如关羽关云长的人物,那么杨仪有此心,必有忌惮之意,亦不会酿成大祸,使得蜀汉失了魏延这样一员大将,尤其是在诸葛亮刚刚去世不久后。 此一事乃是不曾发生之事,但在陈翎心底据此已经有了一个计策。 法正、魏延两人皆是国之上士,然而为刘备所轻。 这个所轻是比较张飞、庞统等人而言,仅以现在两人的职权来看,法正、魏延两人在刘备他的心目中还是非常重要的,一为梓潼太守,一为江州太守,分别把守着益州两道门户。 但就是缘由此二人各自的性情,陈翎便可从中用计,以求能不费一兵一卒攻陷此两地。 兵围江州月余后,成都坊街有秘闻传出,刘备调拨给江州、梓潼的军需饷银,为法正、魏延两人私吞了不少。 此一消息传至成都刘备府中,刘备听闻之后笑而对左右言道:“此必然是陈翎之计,不必理会。”刘备说完这句话,不仅没有怀疑法正、魏延两人,反而遣人突阵杀入城中,大行封赏,将法正、魏延两人的官职再擢升一阶。 为敌所困,法正、魏延两人各自心道着还没有将敌军退去,缘何主公就先行封赏起来,乃问起此事。 穿阵而过,来到梓潼城中的乃是傅彤。 傅彤亦是南阳义阳人,与魏延是同乡,见魏延相询问,不敢欺瞒,乃将近日在成都传说的沸沸扬扬的小道消息讲来。 魏延听罢,怒形于面,自表其心言道:“延身为一军大将,岂敢如此作为,此定然是陈翎小儿的奸计!” 傅彤颔首,抱拳一礼,接着有些犹豫的说道:“此虽然是那陈翎的计谋,但将军还需小心提防,须知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陈翎能依此行计,也是看将军往日仇家或许会于此…” 傅彤没有把话全部说出,魏延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现在主公不疑忌于他,是因如今魏延掌一郡之事,又值敌军攻城之际,心中就算有其他想法,也不会表露出来。 不过,待等陈翎退兵之后呢? 这事情就比较难说了,傅彤心中并无怀恨刘备之意,只是担心魏延在此之后,或会因此事而被他人设计陷害。 傅彤之言深得魏延之心,沉吟了片刻,魏延开口言道:“本将有事拜托傅将军,不知傅将军心下可愿为我暗察撒布此一消息之人?” 听得这话,傅彤暗暗叹了一声,还能会是其他之人?不就是… 想到这里,傅彤颔首,算是应下了此一事。 事情告一段落,傅彤本欲留在梓潼助魏延拒周泰军势,不过魏延念及站在明处的敌人可怕,就怕有人私底下兴风作浪,将自己来之不易的权势一日就付之东流,乃匆匆写就了一封书信,令傅彤贴胸携带,然后亲自引了一军,趁夜踏营送傅彤回成都。 魏延这里是如此,法正所坚守的江州则是稍有差别。 法正的确有大才,不过他为人同时也确实不怎么样,这事经由来自成都的赵累传至他耳中之后,法正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喝问道:“是何人在传扬此一事?” 法正的心中暗暗念道,我心可昭日月,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究竟是何等人要陷害于己? 恰如与魏延所思所想差不离,法正首先想到的便是此定然是城外陈翎的离间之计,之后便又念道,在主公镇守的成都城内,将此事传的沸沸扬扬,那就不是陈翎派遣过来的细奸所能办的到。 在陈翎使计的同时,定然也有他人在落井下石! 难道自己做的还不够吗? 等这次将陈翎大军退去之后,回转成都,自己必将此些宵小之辈一一从主公帐下提拿出来,全部收监关押! 就在法正发怒之际,赵累这个原来服侍关羽关云长的都督,听得法正的话之后,忙向法正劝谏言道:“孝直,还请息怒!” 见法正犹自恨恨不已的样子,赵累长叹一声,接着说道:“自士元陷在许昌以来,成都诸事不宁。” “川中众将虽然听闻此一事乃是庞士元做下,但心中总会不自禁的念道,若非有主公首肯,士元岂敢如此为之?”赵累这一句话说来,法正听得亦是非常心烦,不由的为刘备解说道:“季玉非是雄主,若是由他窃据高位,如今想必早已归顺那吕布多时了。” 听得这话,赵累颔首,捋须言道:“孝直之言在理,不过你我皆非局中人,自能一目了然,而那些人者,念念不忘刘璋这一旧主,近日之事,多是缘由于此啊。” 法正度步,沉思了片刻,转身过来向着赵累言道:“此一事我可暂且放下,不过待等将来,…”法正说着话的同时,发出一冷哼声,接着赵累听他言道:“赵督,正我非是君子,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是我的性格,如今且让他们闹腾去罢,至于将来么,我法正会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第五百五十三回 无中生有 在成都的徐庶近日颇为烦恼,自家主公将大小事宜全部交付给他办理,徐庶知这是主公中年得子之故,遂勉为其难的秉公理事。 奈何当年刘璋一事,…,不提也罢,徐庶叹了一声,继续署理着公务。 陈翎帅大军攻向益州,虽然少了关羽、赵云等将,但那陈翎小儿若想即可攻袭至成都,在徐庶的意料之内,也是一桩难事。 益州毕竟不是中原那种多平原地形,在这里战马驰骋不起来,排兵布阵相争斗,也得找一平坦地带才行,不然战着战着,就有可能阵式不再,两军乱斗在一起。 当然成都这地并非没有平原,但陈翎若是能够攻下江州,他才有机会在那种的地势之下,与自家的主公一争长短。 可真当了那种境地,自家主公真的会在平原与他陈翎一决胜负? 呵呵… 近日之事,徐庶明明知晓乃是高沛、杨怀、冷苞等这些不甘寂寞的昔日益州牧刘璋旧臣在推波助澜,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去揪拿出此些人等。 究其原因,还是缘由现在的主公经过数次大战之后,损兵折将,伤了元气,不比昔日云长、子龙等将帅都在的那般盛况。 有些人、有些事,能忍的就忍一下,值此危机之秋,徐庶只求得渡过难过之后,再来寻这些人的不是。 不然,成都不宁,于万事皆不利! 提笔书写着,忽听得侍者进来禀报言道:“陈登陈元龙、张松张永年两人求见。” 徐庶甚奇之,陈登与己相交甚笃,他来与不来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而那张松,自迎主公入川以来,临驾于众人之上,就算是士元以及自己,一时他张松都不曾放在眼内。 张松不拘小节,兼之有大才,往日徐庶等刘备的旧臣在明知他有大功于自家之后,每每退避相让,是故此时张松的官职还在徐庶等人之上,仅仅在被扣留在许昌的庞统之下。 因此,徐庶起身来至门口相迎。 待徐庶来至门口,便见张松与陈登谈笑风生,徐庶乃笑容满面拱手为礼言道:“元龙、永年,不知何事如此喜欢?” 相互呵呵看顾了一眼,张松与陈登两人各自向徐庶作揖为礼。 就在徐庶请两人入内叙话,移步间,陈登开口言道:“元直,经由我与永年多方严查,已经查明前些日子在这城中传出的消息究竟是何人所为!” “哦?”徐庶捋须请两人分席而坐,左右一顾之后,问道:“元龙,那么究竟是何人所为?” 听得徐庶见问,陈登含笑目视张松,徐庶见之,转首望向他,笑而说道:“看来此一大功还是让永年得了去。” 张松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仰天哈哈,接着平视徐庶正色言道:“我张松也并非是有意如此,只是撞见而已。” 说着,张松就将前一日所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当年就是张松此人,将刘备等人迎入川中,自那之后,张松自忖着,在川中众人的心目中,自己的好名声算是毁了。 毕竟再怎么说,他再能自辨,每每夜间醒来,都会自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他张松的确有大功于那刘备刘玄德,但在刘璋刘季玉这边,他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是一个出卖旧主的小人。 竟然已经如此了,张松就以刘备近臣自居。 原来庞统位在他之上,在他张松心中,对此并无怨气,与庞统相交过一段时日,知晓士元的才智的确在他之上,这点道理他张松还是明白的。 而当庞统身陷许昌之后,徐庶以后来居上之势,迅速成为刘备倚重的大臣之时,张松也不以此为然。 徐庶的见识以及深明大义的志向,彻底的折服了他,张松以为此人确为当前自家主公最好的臂助。 何况自己的官职还在他之上,于此,张松更不在意了。 如此之后,张松不由得想到,若是将来事不谐,这徐庶有个万一什么的,彷如那庞统一般,一去不复返了,那么难道自己还得等待机会? 不!不能这样! 想到这里,又恰逢陈翎使人在成都城内撒布谣言,妖言惑众,张松闻之,先是心中一紧,接着便是一松。 紧张的是,此段时期内,若是有人趁机作乱,那么不就是与自己一贯主张的事实相违背? 当日能迎刘备入川,不禁是缘由南蛮军势刘璋不能敌,更是有刘璋暗弱,不能扶的心思在内。如今,若是刘备主政,尚且不如昔日的话,那就不是在说我张松张永年是无眼之辈? 而在经过一段不长的思索之后,张松明白过来,这是有人在借风使浪,心中立即就安定了下来。 对付他人,或许自己才智不够,或许不明白对方的底细,而生畏恐之感,但若是昔日刘璋麾下的那些大将、臣佐,呵呵… 张松冷笑一声,立即命相干人等仔细至各人府邸相询问。 果不其然,不出自己所料,就是那些人在陈翎撒布出离间之计的消息之后,又添油加醋的把昔日一些旧事拿到台面上来讲。 法正是什么人? 那是自己的至交好友,在他远离成都,为主公出生入死之际,此等鼠辈安敢胡言乱语攀扯以往事迹?! 哼哼… 念及此,张松也不去打听什么了,直接提笔疾书,写就二封书信,一封是将欲送往法正军前,由于担心陈翎大军势大,无人敢突围杀入江州城中去,张松恨恨跺了一脚,也就作罢了。 而另外一封书信上的内容,则是法正以及张松自己往日仇家名号,张松生怕待等至徐庶面前,自己或会遗漏一、二,故而如此为之。 写就这一书信之后,张松想了一想,感觉不太好。 此封书信的名字实在太过有针对性了,明眼之人一看便能清楚的知晓,此些人等就是自己与法正的仇家。 竟然如此,张松暗暗思虑了一番,又添加上了数个人名,夹杂在其中,就这么携带向着陈登的府邸而去。 自己一人前去,徐庶必然会明察秋毫,但若是加上陈登陈元龙此人,一些必要的步骤,徐庶会省略便会省略一些,不会追根究底。 譬如说那子虚乌有的众人聚会,阴谋夺权,重立刘循为主什么的,都不曾发生,徐庶若是秉公查询,想必不会过太久,一切都会***。 若是这般,自己的脸往哪搁? 还不若待一切事成之后,就算任那徐庶知晓,那也不妨了,木已成舟,再追悔莫及也是枉然。 第五百五十四回 举事谋反 张翼乃是张良后人,常以汉臣自居。 原为张郃所擒已感羞耻,如今竟然沦落到服侍伪帝吕布帐下大将周泰的境地,这种事情如何能让张翼忍受得了? 少年成名,又加上祖上皆为汉室效力,这一日张翼乃寻张嶷来商议,欲反正重新投入刘备麾下为臣。 张嶷亦非是能够忍气吞声之辈,性情豁达豪壮,听得张翼相撺掇之后,便约定来日各率本部人马齐攻周泰大帐,就算不能杀死周泰,亦要令得他无暇兵围梓潼。 张翼、张嶷两人都是智勇双全、有胆有谋之人,奈何如今尚在少年之时,所行之事有欠考量,假如只有周泰一人的话,两人或许有成功的可能;但现在有审配、贾逵两智者在,如何能够让张翼、张嶷两将得逞? 张达赚城之计或有遗漏,但以审配、贾逵两人的目光来看,魏延不问是非,直接挥砍斩杀张达,此间必有内情。 思虑一番之后,审配、贾逵两人得出一个最为接近事实的猜想,那就是吴兰、张翼、张嶷三员川将中必有一人通敌。 在周泰令帐下诸人分兵围城之际,审配、贾逵两人小心翼翼提防着这员通敌之将再复趁机取事。 是故,在张翼、张嶷两人刚刚约定不久之后,周泰就已经得报,张翼、张嶷两人无故私下密谋,似有不利自己的行动。 张翼、张嶷两将皆是有才之人,虽然现在年少,但周泰不愿屈杀此等良将,乃遣人召吴兰过来问话。 吴兰乃是新降之人,在周泰帐下为将,可谓如履薄冰,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日夜晚将临时分,吴兰卸下盔甲,正待吃过之后便早些歇息,接任下半夜的巡视任务。忽听得帐外有人向里禀报言道:“将军,主帅请将军过去一叙。” 听得这话,吴兰心中狐疑,却不敢怠慢,匆忙放下手中筷箸,披了一件轻甲就向周泰大营而去。 待吴兰至周泰大帐,见周泰正与审配、贾逵两人说笑,吴兰乃上前一步,向着三人一一抱拳施礼,口中言道:“末将吴兰见过大帅、军师。” 周泰罢手,请吴兰坐下,然后问道:“吴将军,从军多久了?” 料想不到周泰竟然是询这么一个问题,吴兰迟疑了一下,默思片刻,站起身来向着周泰抱拳回禀道:“末将自少年时投在刘焉麾下为吏,转眼间,时至如今已经快十年了。” “嗯…”周泰本不是想询问他这样一件事,不过是为了避免唐突,故而先行问了这么一句,待吴兰回答之后,周泰叹了一声说道:“十年军旅生涯下来,吴将军也可算是一员宿将了。” 这是夸奖之言,吴兰不敢自承为宿将,又念及就算那柳毅自己都战不过,为他斩杀了自己一部将,故而略有羞愧着连声说道:“在下武艺平平,实在称不上宿将,大帅缪赞了。” 听着吴兰的回话,又得知他在自己帐下一直安分守己,没有一丝非分之想,周泰带着嘉许之意,摇头说道:“吴将军不用自谦,过去十年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吴将军能够一直忠心服侍那刘焉父子二代,已属大不易!” 不待吴兰再一次回话推就,周泰就说道:“如今,随着我等征战那刘备的战事进行下去,这个天下迟早会为吾皇所得!” “是、是,主帅所言不假。”周泰谈话中已经言及如今的晋帝吕布,吴兰不敢有任何一丝不敬之色,遂在周泰话音刚落之时,便开口奉承言道。 乜了吴兰一眼,周泰咳了一声,看向帐外逐渐暗下去的天际,说道:“现在,本将提兵来攻取梓潼,前者张达献上赚城计,可惜为那魏延识破,不能成功,本将引以为憾。” 此事确为可惜,吴兰亦是露出惋惜的脸色,不等他为此说上几句,周泰又道:“如今我听得张翼、张嶷两人阴谋勾结,欲陷我周泰于死地,此事不知是真是假,特此请吴将军过来一叙。他张翼、张嶷两人,是否真是此类人?” 听得周泰说起此事,吴兰唬得脸色刷白,心中暗暗道着,难道是周泰以为自己与他张翼、张嶷有勾连,故而在事发之前,特遣人召自己过来,… 吴兰转思又一想,若是周泰真有疑忌之心,恐怕自己如今已经俯首就缚了。 冷汗不知不觉中浸湿了衣衫,吴兰脸上一阵反复,就在周泰、审配、贾逵三人的注视之下,吴兰艰难的开口言道:“不敢欺瞒,张翼、张嶷两人平日间谈话中甚为渺视大帅。” 不等周泰变色作势,吴兰接着又道:“可如今我等皆为大帅的将佐,往日虽略有过节,但不应该会有谋反之心罢?” 似是自问,又仿似为张翼、张嶷两人辩解,吴兰如此说道着。 “呵呵…” 听得这一冷笑声,吴兰憋忍住不忿,转首过来向着审配一礼说道:“军师有何言语请说,不过莫要耻笑末将我。” 不看吴兰,审配向着周泰一揖说道:“幼平,据此吴将军应该与此事无涉,但遣无妨。” 周泰颔首,接着转首过来向着吴兰一笑,开口令道:“今日夜间,吴将军待在营中不出,但有任何声响,皆不用你出帐过来,吴兰,你可明白?” 听得周泰的号令之后,吴兰心中一阵颤栗,暗道着难道说张翼、张嶷两人真有谋反之意? 不敢让周泰久候,吴兰只迟疑了一下,便抱拳领命而去。 看着吴兰的背影,审配转首过来向着贾逵一笑,然后对着周泰说道:“此次过后,张翼、张嶷两人或不可留,但吴兰此将,只能依附在将军麾下为吏了。” 听着审配的话语,周泰叹了一声,皱眉说道:“吴兰资质平平,也就一能战之将,比之张翼、张嶷两人大不如矣。” 听周泰的话甚是怜悯张翼、张嶷两人,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贾逵向着周泰作揖言道:“府君,用人之才,忠心为上,其他之人就算有张良、韩信之能,若不能为己用,当除之。” 审配缓缓点头,亦向周泰言道:“大帅不必为此两人遗憾,世间忠勇之辈举不胜举,将军今后必能有所获。” 听得审配、贾逵两人的劝谏之言,周泰说了声道:“罢了,罢了…” 接着他脸色一沉,向着当面的审配、贾逵两人令道:“张翼、张嶷两将,我待其不薄,想不到会发生这般事情,如此…” 是夜,张翼、张嶷两人派人偷入梓潼城中,与魏延约定举火为号,一同齐出攻向周泰大营。 不料事不谐,早有所察觉的周泰在两人堆放木柴燃烧之际,从暗中杀出,迅速擒拿下二将,平息了一场本来能够令整个战局改变的大祸。 在此之后,周泰在营帐中埋伏下重兵,令人点燃火堆,引魏延出城来袭。 在此之前,魏延接到来自张翼、张嶷两人的密信,缘由张达一事,魏延确信张翼、张嶷有反复重新回至自家主公的决心,当下魏延亲率一军偷出南门,杀向周泰的大营。 在夜色中,周泰的大营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又兼不少兵卒在慌乱跑动,魏延见之,更不相疑,大喜之下,向着身后的众军卒喝了一声道:“诸位,今日一战必能败周泰,汝等随我攻入此营中,擒杀敌将!”说完此话,魏延不再遮掩,翻身上马,借着夜色朦胧,直袭向周泰的营寨。 魏延的军势周泰看得清楚,又知晓此际惟有自己可挡此人,周泰乃向审配、贾逵两人一抱拳言道:“便如之前所言,我去抵住那魏延,然后梁道镇守大营,正南另引一军前去夺城。” 就在审配、贾逵两人颔首间,周泰大笑一声,提起衠钢槊,仿似自语一般说着道:“张翼、张嶷两人虽然有错在先,但无意中却为本将解开了不得攻陷此城的疑惑,似是这冥冥中自有天意啊。” 周泰说完这话就拍马而去,但他的话还是落在审配、贾逵两人的耳中,一时间,审配、贾逵两人面面相觑,俱长叹一声,言道:“幼平、府君,所言不假,这老天似乎真的在假手张翼、张嶷两人令得自己一方攻下这梓潼城。” 却不说周泰与魏延如何大战,且说自魏延离了梓潼之后,一哨人马便从小道过来,来至梓潼城下。 叩门求进,守卫在北门的一小校听得底下之人喊道:“我等乃是过境去往成都的商贩,可否让吾等进城稍歇?” 这小校本待不让进,不过见彼只有二十余人,虽然将军的话就在耳畔,不得放任何一人入城,可这半夜三更的,将他们赶到哪里去休息? 最为重要的是,那闪烁着金色光芒的财物,实在令人垂涎。 这小校完全忘记了,梓潼近一个月来,一直为城外周泰所包围,只有在晚间才稍微松懈一些。 这些人有多大的胆子,竟敢在这样的局势之下,来至梓潼,去往成都? 第五百五十五回 黄雀在后 铁蹄在猛烈的敲击着地面,发出一阵阵令人激动的声响。 营寨门口没有任何一兵前来阻挡,也没有一卒前来接应。 魏延疑惑,提着大刀稍微谨慎的四顾了一下,见在这大寨中不少营帐被点燃烧了起来,魏延本是大将,胆气冲天之人,乃自忖着应该是张翼、张嶷两人正与那周泰在相互攻杀,故此不能顾及到这里。 想到这里,稍微收拢了一下兵势,魏延便率军直闯向周泰的大帐而去。 不料行不久,过了仅二、三座营帐,便见此地的声息不似外间那般喧闹,魏延心中暗自念道,难道是… 不等魏延思虑完毕,一将突率一哨人马从暗中出,拦阻在魏延的面前,向着他喝道:“魏延,我等你多时了!” 不辨对面之将是何人,魏延听得这话之后,心中吃了一惊,知晓中了计,不敢久留此地,乃拨马就向寨外走去。 看着魏延的背影,周泰哈哈大笑一声,沉声喝道:“魏延,进我营寨容易,可你若是想出我这营寨,却是难于上青天!”说完这话,周泰向前向后,再向左右大声喝道:“众军,给我齐上,将此人留下!” 铁蹄在奋进,此刻的魏延的无暇顾及其他。 虽然刚才仅仅是一瞥视,但加上此刻身后传来的话语,魏延再不能确认身后之人就是周泰,那么他魏延枉为大将也。 周泰的兵势甚强劲,往日有过征战告诉魏延,在此地与周泰厮杀,甚为不利。何况若说他在此设伏以待自己,那么在梓潼城内外,必有另外一军在相机而动! 这是最起码的兵法谋略,魏延不信周泰不知这些,就是缘由此,就算自己能够力敌周泰,魏延也不想于此与他缠斗。 如今之计,只得火速脱离这一埋伏之地,然后回转至梓潼城中,方可重新… 不待魏延仔细考量下去,遥遥望见梓潼城头火起,魏延见之,怒火攻心! 怎么这么快!? 不止魏延在这般想着,就是他身后追袭中的周泰亦是如此想着。 两人怎会料到,屯兵在汉中曹操,一直没有忘却要攻入川中的念头,就在魏延出城之际,为曹操帐下夏侯渊探得此一消息之后,他当机立断马上就率了一伍军势攻了过来,在魏延攻向周泰之时,计取梓潼! “哈哈…”大笑声中,自以为是审配审正南去夺得了梓潼,在魏延身后的周泰笑了一声,向他喝道:“魏延,如今你失了城池,想归成都亦不可得,不如就此归降了我主如何?” 梓潼通往成都仅有一条管道,如今为周泰派遣重兵把守着,若是平日间,魏延整军一鼓作气是会冲突而去的,但现在梓潼眼看即将为周泰众人所夺取,魏延身旁仅有不到万余的军卒,如何能够在周泰追杀之际,整列阵式穿阵而过? 再说了,失了梓潼,于他魏延的脸上不好看,本来就是心高气傲的他,怎堪接受这般结局? 惟今之计,只剩下一策可行,那就是杀回梓潼城中去,驱退周泰的兵马,重新把梓潼把握在自己的手中,自己才有活路可走! 没有时间来与周泰攀骂,魏延扬起长鞭狠狠抽打在坐骑的身上,在一声怒嘶之后,魏延如同是一支离弦之箭向着梓潼快速远去。 可惜,在他身后的周泰所骑乘的不是劣马,乃是一匹上好的汗血宝马,就在魏延加速远遁而去的同时,周泰亦用力加紧坐骑,挺槊向着魏延追了下去。 周泰、魏延两人一前一后从大寨中奔驰起来,两人的兵卒皆不能追上。 眼看这魏延即将出寨,埋伏等候在此的军卒齐齐探头挽弓开射,眨眼间,就有数百支箭矢向着魏延齐射了过去。 “哼!” 冷冷怒哼了一声,魏延以手中大刀拨开,然后纵马起跃,跳过了阻道的拒马枪。 在他身后的周泰看得一呆,暗赞了一声,魏延的坐骑应该亦非是凡品,不然一丈开外的拒马枪怎能一跃而过? 既然魏延能够办到,自己的坐骑难道就不行? 心中如此念道着,周泰跟在后面,亦是纵马起跃,如同是一只大鹏掠过。 轻飘飘起跃,沉沉的落地,听得坐骑发出一声悲鸣,周泰心中一阵难受,此马是自己的爱驹,平时都不怎么用力驱使,今日为了赶上魏延,才不得不借其力。 轻轻抚摸了一把宝马背脊,周泰恨恨盯视着魏延的背影,心中暗自发誓道,今日若不能擒杀此人,我周泰便当… 身后的将卒正在拨开拒马枪,不能及时赶上,又见魏延亦是仅以一身逃遁,周泰自思追杀此将自己一人就足够了,也就没有在等待其余人者跟随上来,一人拍马向着魏延追了下去。 梓潼火起之时,审配刚刚赶至城门下,远远望着城楼之上的守夜兵卒,审配正寻思该如何赚开城门,攻入其中去。 在无魏延在城中的情况之下,自己帅大军攻战,的确有很大的可能攻陷此城,但如此这般之后,于自己脸面有损,堂堂一员智将,难道在一城中无大将的境况之下,竟无一策可用? 不想,正等审配思得一计,就欲号令众人实施之际,城头火起,喊杀声一片。 惊讶,迷惑,接着审配有些羞怒! 就算自己再迟钝,难道就不能想到,是曹操同样同时攻了过来,想取得这梓潼城?! 曹阿瞒想取这梓潼城又非是一、二日,只是前者为吕布军势所迫,只得屈尊与那刘备携手共击中原,待等到如今,刘备势穷之际,眼看着刘备所据的益州就将为自家陛下所得,他方才火中取栗,他在自己即将攻陷梓潼之时,提前一步,攻入了梓潼城中去! 慢慢靠近中,审配仰视着这座兵围月余的城池,心中说不出的忿怒,忽见一人自城上探出头来,向着审配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他轻笑了一声,说道:“何来迟也?我等你多时了!” 第五百五十六回 急转直下 兵法之道在乎“奇正辉映”,不能偏颇于正面对抗,也不能太依赖奇计。 审配乃是一个深知兵法之人,于此钻研匪浅,因此在这人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也不问对方是何人,只是冷笑了一声,然后拍马便走。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今次自己做了那鹬那蚌,难道还留下听这人的奚落哂笑? 陈翎的战略方向,自这梓潼城池为曹操所取得之后,一切都将改变。 他想通过占据此地之后,挥军北上,攻略汉中这一策,随着曹操加入到讨伐刘备的军列,整个战局开始变的复杂起来。 在此之前,己方只需提防刘备的反扑,而如今则要同时提防曹操的来袭。 不过此一事,现在看来似乎自己一方失了优势,少了梓潼,也就意味自己与周泰必须回军江州,与陈翎再次汇合之后,共同攻向成都。 少了一路大军,刘备抵御起来也相对方便些,然而从另外一方面来观,这或许是突破曹操坚固防线杀入长安城内的一个契机。 之前,在自己等人进军益州之前,无论是赵云,还是魏延据守梓潼之时,同为太守据守在汉中的夏侯渊两处,缘于自己一方军势强盛,他们俩家能够做到相安无事。 但如今,在曹操再一次撕破脸之后,刘备还会依然相信曹操的为人,从而在面朝梓潼方向,不部署重兵提防? 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此,一方增派将卒,另外一方难道就任凭敌方这般处置而不顾? 想想同样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般,随着刘备、曹操两家各自在接襄的边界上陈列重兵,相对的,在另外一侧,在江州方向,在洛阳那边,刘备、曹操两家势必会减少兵力。 就算不会减少将卒,而是急骤招募士卒充斥其中,呵呵… 这样的兵卒除了沦为曹操、刘备两家的负担,还能有什么大用? 审配相信,在刘备、曹操两家重新交恶之际,陈翎已经不会再给两人机会,任由两人稍作喘息之后,才会攻过去。 怀着这样的信念审配回至周泰营中,贾逵闻之,欣喜出迎。 两人一骑一步行,相对而走,随着相互靠近对方,审配觑得贾逵脸上带着喜悦之色,知晓他误以为自己攻取了梓潼。 含着苦笑,审配来到贾逵身旁,翻身下马,向他一拱手言道:“梁道,鸣金收兵罢。” 眼前审配不似得胜之相,有所意料的贾逵只道梓潼难攻,审配没有能够一鼓作气攻下城池,欲想开口劝慰之际,忽听得审配说了这么一句话,贾逵一怔,心中暗道这是为何,乃张口问道:“正南…” 一罢手,审配负手北望,呵呵笑了一声,回首过来向贾逵解说道:“让那曹阿瞒得了先机,抢了城池去!” 贾逵讶然,心道怎的曹操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魏延中计出城之际,突兀杀到? 似是明白贾逵心底疑惑,审配越俎代庖,行使收兵回营号令之后,向着贾逵再一次说道:“曹操攻取汉中已有数年,已然不能说是根基不稳,民心不附,又兼那张鲁投了曹操,我料之,必是原先张鲁麾下的奸细一直隐在梓潼城中,…” 审配没有把话说完,对于像贾逵这般的人物,只需点拨一下,便能明白过来,若是说的太全,岂不是就仿似在说,你贾逵贾梁道是一糊涂透顶的庸才? 听着审配的解说,又见他如今在号令众士卒鸣金收兵,贾逵拜服,作揖称赞言道:“正南不愧为河北名士,军中宿将。” 审配引军前去梓潼城下,遇上何人何事,贾逵不甚明了,但若是仅凭一些蛛丝马迹,就猜测出这么多消息来,贾逵自叹不如。 而在得知曹军出现,审配能够当机立断鸣金收兵,对此贾逵更是敬佩不已。 贾逵明白,这是他审配将要谏周泰回转江州,与陈翎共同攻向成都。 益州是陈翎此次出兵的目标,无论是整个益州,还是缺少了梓潼、汉中两地的益州,其实在众人的心目中,陈翎的想法大抵就是先灭刘备,然后提兵北伐攻向曹操。 如今,梓潼既然为曹操窃据了去,那么退兵指向江州,便是理所当然之事。 换成了自己,自己是否能够在本以为意料之中,囊中之物的梓潼,被曹操夺了去之后,立即退兵回转江州? 这样一个进退两难的决择,贾逵自问,肯定会有所不甘,最少也得在战上一场,在知晓夺得梓潼无望的前提之下,自己才会起退兵的心思。 而想如今审配什么都不在乎,就算是刚刚被那曹操抢了眼前的城池去,他也能平心静气的与己谈论退兵一事,仿似兵围月余的梓潼,根本就不在他审配眼中一般。 这或许就是眼光的不同,所带来的不一样的眼界。 就在贾逵思虑间,闻得鸣金之声的周泰自前方驰马而回。 魏延他没有追上,就在城门口附近,他觑得清楚,魏延大声喝命城令落闸开门之际,从城楼上探出头来的一人,仿似是根本不认识他魏延。 模模糊糊的言辞中,似乎这梓潼竟不属他魏延原有,又亦非归属自己一方,周泰心中奇怪之际,亲卫部从跟了上来,向他禀道:“军中传来鸣金之声,将军是否就此退兵?” 往日,若只是一员大将之时,周泰对于此等命令,那也需看人,若是陈翎、孝起两人,自己肯定听令行事;而若是其他人等,那么一切随意。 反正此地为前方,后军的鸣金之声,可闻亦不可闻,只看自己如何对待。 而如今呢? 自己就是一军之主,不能说以身作则,那也得顾及麾下诸人诸将的脸面,还有自己若是带头违令,将来这些部从有样学样,这一军自己如何帅领? 最后恨恨看了魏延一眼,周泰拨马就回,在他的心中暗道着,贾逵鸣金收兵,应该与这梓潼城中诡异之事有关。 果不其然,待他回转,来到贾逵面前之时,见审配亦在侧,周泰不由的就问道:“正南,你没有攻入梓潼?那城中究竟是何人?” 听得周泰见闻,审配一作揖,等周泰翻身下来,来到自己与贾逵两人面前之后,方才开口将自己帅军前去夺城之时所发生的事情禀明。 听得审配将此事讲完,周泰怒形于面,大恨喝道:“好个曹操曹孟德,好个反复无信的匹夫!” 待等周泰发泄一通之后,审配上前一步,向着周泰劝谏言道:“幼平,如此这梓潼依然不可下,不如就此退兵前往江州,汇合了陈翎的大军之后,另做他图?” 听得审配的话,周泰一愣,说道:“这就退兵了?”周泰说着话,把目光转向贾逵,迟疑了一下,问道:“梁道,你以为如何?” 这是周泰不甘心在折了一些兵卒,什么都没有得到之后,就匆匆撤军而走,彷如是自己打了败仗一般。 听的周泰之问,贾逵缓缓点头,开口言道:“府君,此时退兵却是上策,如今在许昌的陛下,亦无讨伐曹操的打算,大帅,…” 不等贾逵把话说话,周泰一罢手,气恼喝道:“曹操是有准备而来,难道我等就无所凭借来攻城?” 指着陈列在营后的数十架攻城器械,周泰继续说道:“凭着这些武备,难道梓潼换了一员守将,无论他是刘备之人还是曹操麾下之将,我周泰就退兵了去?” 周泰所说的不无道理,贾逵闻之,默默无言,拿眼来看审配。 审配见周泰气愤难平,先是呵呵笑了一声,接着禀告言道:“车骑将军所在乎的是灭刘,而非是益州,想必周将军心中亦是明了?” 见周泰点头,审配又道:“既然如此,退兵汇合将军大军,共同攻江州有何差错?” 听得审配这般言论,周泰一呆,接着怒焰冲天说道:“我、我周泰气不平!” 听着周泰说出如此的话语来,几乎到了口不择言的程度,审配与贾逵两人相对苦笑,齐齐向周泰谏言道:“将军,来日方长,今后有的是机会能够报此夺城之恨!” 听得两位智谋之士俱劝阻自己,周泰心中暗道一叹,不复有杀奔向梓潼的冲动,只不过在此同时,周泰突兀想到,既然子仪欲先灭刘备,梓潼已不可争,那么不如自己… 想到这里,周泰突然开口言道:“梓潼距离成都甚近,过了广汉绵竹之后,便可抵城下寨,不如我等不回江州,而兵行险招,直接攻向成都何如?” 听得周泰这突破天际的想法,贾逵大吃一惊,接着目瞪口呆,愣愣看着周泰说不出话来了。 梓潼距离成都是近,相较攻下江州,要经过汉阳、德阳等郡县,才能直达成都,由梓潼出兵攻向成都,只有一“区区”绵竹关,打下此一关隘之后,展现在众人面前的便是平坦大路,兵围成都是不在话下。 只是能够打破此一坚城否? 在此之前,绵竹关如何攻克? 第五百五十七回 兵行险道 “江锁双龙台,关雄五马侯。益州如肺腑,此地小咽喉。” 鹿头山,东麓纳罗江县城而抵纹江,西麓触绵远河与绵竹故城隔水相望,罗纹江水蟠于东,绵远河西绕;东之流下注涪水,西之水环平原聚为沱江,缘此,逶迤绵绵的山岭因两侧江河流向各异而被历代定为东、西两川的分界,独特的区位又使它成为蜀都北部的“门户”、是兵家必争之地。 魏景元四年,司马昭命征西将军邓艾、镇西将军钟会、雍州刺史诸葛绪等五道伐蜀。 其中钟会大军由斜谷、骆谷、子午谷三路进攻汉中,故与邓艾、诸葛绪合称“五道”。 此时,驻守汉中的蜀汉大将军姜维上表后主,建议“宜并遣张翼、廖化督诸军分护阳安关口、阴平桥头以防未然”。 然而,操纵朝政的宦官黄皓却“征信鬼巫,谓敌终不自致,启后主寝其事,而群臣不知”。致使丧失了大好战机。 钟会攻取汉中后,姜维会合廖化、张翼、董厥,退保剑阁。 “冬十月,邓艾自阴平道行无人之地七百余里,凿山通道,造作桥阁。山高谷深,至为艰险。……将士皆攀木缘崖,鱼贯而进。先登至江由,蜀守将马邈降”。 蜀汉朝廷闻讯大惊,急遣行都护卫将军诸葛瞻率兵抵御。 “瞻督诸军至涪停住,前锋破,退还,住绵竹”。 这里所说的“绵竹”,不是指位于平原地区的绵竹县城,而是指与县城隔水相望,隶属于绵竹县的绵竹关。这里实为抵御邓艾的最佳阵地。 “蜀军保险拒守,邓艾遂至绵竹’者是也。 涪距剑阁二百里,仅隔梓潼一县,两军易于并力。 而瞻退绵竹者,盖与姜维、张翼、董厥、廖化等商为保据险阻困敌于平之计。 翼、化等盖亦已分军出马鸣阁与江油等处截击田章,断艾后援。 “破蜀伏兵三校”,又云:“绵竹之战,邓艾军死中求生,存亡所系。 “诸葛瞻自涪还绵竹,列阵待艾。 艾遣子惠唐亭侯忠等出其右,司马司纂等出其左。忠、纂战不利,并退还,曰:“贼未可击。”……盖瞻等凭山险为阵,故忠与纂言未可击也。” 贾逵是不知晓这样的事情,但周泰所言,在他心目中,如非周泰现在位尊权高,说不得贾逵为此会唾骂上一句,你想丧师辱国吗? 绵竹关控扼川陕古道,而且地势雄峻,易守难攻,刘备只需派驻一千兵卒在此,就能将周泰一军拖在此处月余。 在这一个月内,不去论身后的曹军是否会趁机而动,也不说如今不知在何处的魏延是否会趁此一击,从后从侧攻袭过来,单说这数万人的粮草,你周泰从何运转而来? 就算撇开粮草不谈,当真的兵临绵竹关前,你周泰是否有把握攻陷此一天下名关? 而且,刘备真的只会遣一千人把守此关? 呵呵… 在贾逵冷笑不已的同时,审配听得周泰的话语之后,竟然陷入不明所以的沉思中。 贾逵见之,在周泰怒气勃发之前,向审配奇问道:“正南,你莫非是同有此意?” 审配在听得贾逵之话后,又沉思了片刻,才抬起头来,看觑周泰一眼,然后向着贾逵笑了一下,朗声说道:“周泰将军一路行来,并未有过险境,…” 停顿了一下,审配思虑了一番,在贾逵、周泰两人皆愕然的目光中,审配接着又道:“这天下至理,这天下所谓的名关,在周将军的面前,或许并非是那么难以攻陷。” 贾逵听得审配的话语,大惊失色急言道:“正南,你以气运之玄说来搏此难关?” 沮授已经不理政务了,这事贾逵知晓,可他万万没有料到,这事关数万大军的决策,就在周泰脱口而出中,审配审正南他竟然慎重考虑起来。 他所依仗并非是奇策,也非是其他谋略,而是这眼前之人的运道! 听着贾逵吃惊的话语,审配笑了笑,说道:“如今当年的温侯已经是九五之尊,为天下人所敬仰,眼看着混乱的中原即将迎来统一,而刘备、曹操、孙策三家依然故我,不知进退。” 完全沦为一傻呆、不知该从何说起的周泰,喏喏再次开口言道:“正南,梁道,方才本将只是气急,你俩不必将我的话当真。” “呵呵…”审配轻笑了一声,摇头在两人的注目之下,再次言道:“不然,…” “咳…”咳嗽了一声,审配接着说道:“大人帅军攻江州,再取成都,是为正道,而周将军所言,则为奇策。” “所谓一正一奇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就在审配夸夸其谈中,贾逵则是暗暗想到,哪来的所谓一正一奇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如今,就算将军兵回江州,与刘备大战数场,亦会拖延日久。”审配说道这里,深深的看了周泰与贾逵两人一眼,继续说道:“新朝初立,圣上根基未稳,…” 说道这里,审配突兀停口不说,又咳了一声,周泰、贾逵两人听他接着说道:“兵贵神速,迟则生变,我料成都诸俊杰就算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亦不会想到我等会不归江州,而去那‘区区’绵竹关。” “据此!”审配的脸色变得深沉起来,向着周泰、贾逵两人说道:“我意以贾大人以及吴将军两人假作是将军大军,大张旗鼓的回军江州,而我与周将军两人则帅一军偷向那绵竹关!” 一直在洗耳恭听中的周泰听罢审配所言,谨慎的问道:“正南,此计能成吗?” 审配摇摇点,又点点头,周泰不知审配何意,便听得他解说道:“这一切还须看梁道是否能把将军的威势给展现出来,让那刘备、曹操两家俱以为将军真的领军回江州去了。” 听得审配的话语,贾逵沉吟片刻,开口说道:“正南你乃是军中大才,若是此去…” 不待贾逵把担心的话语说完,审配就摇头说道:“此策虽是幼平所提,但却是我为之谋,此去一路不能没有我。” 审配之言甚为决绝,贾逵不敢再相劝,乃叹了一声,慷慨拱手接令言道:“既然府君、正南意已坚,逵不敢逆。” 再度看了两人一眼,贾逵一抱拳,便下去照此行事去了。 第五百五十八回 攻向绵竹 江州城为陈翎大军围得铁桶似的,可惜不能下。 法正麾下仅有黄忠这一能征惯战之将,余者不足虑;而在陈翎这一边,则是有着张郃、张任等这样的当世名将,但在法正进退有据的防守中,陈翎就是不得取得这江州城。 派遣去成都撒布谣言的消息已经传回江州,成都刘备麾下还有徐庶、陈登、张松等有识之士,陈翎这一策可谓失败了。 但失败的不算彻底,至少在陈翎听闻的消息中得知,高沛、杨怀、冷苞等原来刘璋的旧将以及王累这样忠贞的臣子,在此一事上,俱帮了自己一把,然而他们的结局不算好看。 高沛、杨怀为监斩于市,而那王累脱不过宿命的安排,自挂城门,向刘备显示着川中并非无忠义之士,只是以往没有机会表露出来罢了。 王累是原益州从事,亦是川中名士,他这样一去,惊动刘备,方知在自己居家的一段时间内发生了这么一桩大事。 以重棺敛之,刘备亲扶柩哭丧,以彰显仁义之心。 然这样的举止,在之前或许还能够收拢人心,但在此际,尤其在获知梓潼为曹操攻占了去,周泰兵退江州的途中,魏延一军不知所踪,成都上下人心惶惶,皆有益州不保的倾覆之患。 早知吕布势大,但仅仅陈翎一人就逼迫得刘备如此狼狈,这是成都文武都不曾意料想到的,虽然有着曹操反复背盟的缘由在,但如今的局势真的到了存亡之秋! 欲退汇集周泰一势的陈翎大军,现在惟有先谋求与南蛮媾和,然后放下成见,与曹操再次达成盟约,才能集中益州所有兵力与陈翎再决生死。 由此,永昌郡不韦县人吕凯被刘备遣往建宁,说南蛮;而黄权则是出绵竹关向梓潼而去,欲再次联手曹操,共同对付吕布。 泰始元年五月下旬,就在陈翎出迎周泰归来之际,却愕然发现周泰、审配两个皆不在大军中,询问起贾逵、吴兰两人来,才获知周泰、审配两人帅着万余人马进图绵竹关了! 当着所有将校的面,陈翎怒喝问向贾逵说道:“贾逵!是你为幼平献上此计的?还是另有其人?” 审配是一个谨慎知节之人,他刚烈无比,相比起贾逵来,陈翎更愿意相信是贾逵出了这么一个诡计。 不为其他,只是因那绵竹关岂是区区万余人能够夺取的? 周泰、审配两人兵败几乎就在自己面前,陈翎不愿责罚一直跟随至此的审配,而这贾逵贾梁道却是可以迁怒的好对象。 不说贾逵面露苦容,将自己与周泰、审配从生出这般念头,到审配决意如此,携周泰帅而去这一事讲来,却说那日与贾逵分别之后,周泰与审配两人帅军向着绵竹关进军。 由于前路颇为艰险,解押粮草不便,又容易为刘备觑得先机,做出准备,故而周泰、审配两人全军上下每人只携带七日口粮,便弃了梓潼,投绵竹关而去。 一路跋山涉水,其中艰苦自不必提,所幸贾逵浩大的军势让刘备真以为周泰是回兵江州去了,周泰、审配于路上并无遇上大军来阻截。 过了三日,大军已经能够遥遥望见绵竹关,于此就在山林间周泰、审配两人停驻下大军,率着一哨人马上前来查探。 不知此地的守将是何人,但见关口上止有一座长约三丈、宽亦为三丈,高约十丈的高台,往来巡视的将校不多不少,恰恰约摸有千余人左右。 周泰、审配两人见之,大喜! 知刘备未做提防,才会止有此些兵卒驻守于此。 且观他们的模样,疑似俱是一些老弱残兵,非是强将精兵,审配笑容满面,向着周泰拱手作贺言道:“此诚天助我也,幼平,日头将晚,不如暂且歇息,待等半夜时分,你我一鼓作气攻下此寨如何?” 周泰亦笑,听得审配的话之后,点点头,言道:“就依正南所言行事。” 两人悄悄后退,不发出任何一丝可惊动关上的声响,从前方退回原处,号令大军不得喧哗,本来应该埋锅造饭饱餐一顿的,也改为只吃一些冷食充饥就罢了。 日落之后,夜色降临,在周泰、审配两人的目光中,绵竹关慢慢褪隐成一憧憧的黑影,此时在关上川兵相互的嬉笑声,还不时的落在两人耳中。 “听说魏延打了败仗,梓潼眼看不保…” “哼,不懂了罢,就算魏将军失了梓潼,只要有这关口在,就算那吕布、曹操两人有百万军马,想过绵竹关,也是妄想啊!” “不错,”另外一人加入其中说叨起来,“你这新军也不看看此处地势。” 似乎在指着前方,这人解说道:“左右俱是高山峻岭,惟有此地一平坦小道。” “你再看这小道,左右也只不过可供十数人并排着前进,想那吕布、曹操虽然悍勇,但若是他们的兵马至此,也只有退兵一途可走!” “昔日,我也曾在主公帐下听用,可惜襄阳那一场大战,伤折了一臂膀,才被遣至此处看守…” “哈哈…,老赵,你又在提当年勇了,…” “老了,也就剩下这么一点念想,不念叨念叨,将来老得糊涂了,可就会忘记了。” “…,此真乃是金言良语!看来我也须向你们唠叨唠叨我以往的战绩!” … 上半夜还能听得守夜的校卒这般说道,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关上已经是悄然无声息,看来不是去歇息,就是打盹了。 精神一直很旺,周泰、审配两人的眼神自上半夜有些涣散,到现在双目之中发出精光,都显示了战事一触即发。 看看悬挂在天上的明月,周泰打破沉寂,向审配求问道:“正南,此刻是否…” 审配摇摇头,测度了一下时辰,刚刚过了三更,还需要等待片刻。 关上的守卒不多,只要一开战,只要没有万一,战事会在瞬息间结束。 占据了绵竹关是可凭借此地直接攻入成都去,可此次前来自己与周泰两人所携带的兵卒不多,攻一绵竹关是牛刀小试,更大更为艰巨的战事还在后头。 成都城内兵马不少于三万,就凭一万的军势,想夺取此一城池,很难。 自己与周泰前来夺取绵竹关,非是为偷袭成都,而是为陈翎攻占江州制造时机。 这一万军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扼制在绵竹关,进可攻击成都左近的郡县,退可则顺广汉进入汉阳郡,断了江州法正的退路。 在攻取了绵竹关这一前提之下,审配有太多的目标可选,就是不想去成都。 这是因周泰一军所携带的口粮不足,都需自成都附近的郡县中取得。 如今是战事多发之际,不用说自陈翎攻向江州以来,刘备必然会实行宵禁,一到晚上各郡县城池会紧闭起大门来,以防不测。 如此,帅着这么一支大军,如何取得足够的粮草,便成为审配当前最为紧要的大事。 观绵竹关上兵卒仅有千余,想来关内的粮草亦只够这千人月余用度。 将此地的守军全部斩杀,夺了这里的粮草,自己一军亦只不过缓了一口气,并不能解燃眉之急。 在今后的一段不算短的时日内,自己必须连战连胜,才能不会因粮草不足而导致大军溃灭。 如何做到这一点,以如今的局势来看,惟有以势逼迫,自己一万的军势,必须要打出数万大军威风来,使得无论是刘备,还是他人都以为周泰,除去少部分的兵卒之外,余者都攻入了成都境内来。 成都所能依仗的屏障之一,在一日间就为自己所夺取了,那么是否就是在说,刘备已经无能抵御住陈翎大军的侵攻了? 这一个疑问,就算此前从未出现在益州军民的心中,在攻取了绵竹关之后,审配已经决意将它深深的烙印在益州军民的心底。 惟有这样,才能迫使刘备麾下一部分的将校投向自己一方,在自己拖住刘备援向江州兵势的同时,静待陈翎攻克江州,帅大军向成都而来。 于此,在夜里攻袭绵竹关并非是最佳时机,临近拂晓之际才是开战的最好时刻。 只有待到那时,在模糊重重叠叠的人影中,川军必不能仔细看清楚面前所有的兵卒,如此,就是自己假称有三、五万人马,想必这些敌卒亦会相信。 所谓眼见为实,自己一方毕竟有着万余人的兵马,在这样一条山林小道上,密密麻麻的排列开来,又有着夜色遮掩,能见却不能及远,在大力的鼓噪声中,呵呵… 谁会相信,周泰与自己只会携一万军卒就敢攻向绵竹关,尤其是在缺少粮草的情况之下? 自己是不可能尽善尽美的全部斩杀擒获所有的军卒,定然会有所遗漏,自己所需要的便是这般以假乱真的假象,让在此战中逃脱的敌卒不止心中明白,而且亲眼目见,周泰与自己真的帅了数万人马攻下了绵竹关! 第五百五十九回 进退失据 魏延夺回梓潼的谋划失败,在折损了大半兵马之后,亦帅着万余兵卒向绵竹关行进。 魏延他这是退兵,而且是毫无准备的撤退,比起周泰一军来说,更为不堪。 周泰一军只需携裹于路遇上的军民一路向绵竹关行进就行了,而他魏延则一边担心着刘备会因此冷落了他,另外一方面又要解决这一支军势的粮草问题。 梓潼是进取成都的前方大城,本来大军所需的粮草,都被囤积在此城内,现在失陷了城池的魏延,想通过征收左近郡县赋税都不可得。 都无存粮了,假若魏延能够狠下心来,或许可以度过眼前难关。 不过一切都缘于周泰攻梓潼,曹操背盟偷城,魏延在有大罪加身之际,怎敢再胡作非为? 忍吧,忍忍罢。 军卒饿了,斩杀了战马坐骑做成一锅,分而食之。 一路之上,魏延军势士气低糜,几乎已经开始有兵卒逃遁了。 魏延见之,长叹了一声,也不多加阻扰,就这么任凭这些兵卒放下手中兵器,脱下衣甲,就这么让人走掉了。 行了仅止有一日,本来一万军势魏延,至旁晚时分安营扎寨,剩下七、八千的样子。 翌日启程,此次再无战马可作充饥,魏延念道着这里距离绵竹关只有一日路程,乃向众军喊话言道:“过了涪县,明日即可至绵竹,绵竹乃是我川中大关,此处必有粮食,汝等毋庸忧虑,只须…” 不等魏延说完此话,“乒乒乓乓”声不绝于耳,众人皆不是蠢人,此前梓潼还在之时,刘备一势还可抵挡吕布的攻势,前天夜里那一战,自己所面临的敌手,明明就是曹操的麾下兵卒。 自家主公刘备刘玄德的大势要去了,不说曹操是否会攻袭过来,单单那吕布麾下的大将陈翎一人就能把江州给平了,然后攻向成都。 自己跟随魏延回转去成都又如何? 有何意义? 战力实在太过悬殊,被敌军包围在城中的日子不好过,自己不想再遭受一次。 抛弃了兵刃,虽然少了军饷,但自己一个人毕竟还能活下去,回家去吧,回家乡去吧,好久没有见到亲人了。 不少兵卒的心中都这样想着,默默的从魏延的身前走过。 有些忠义之心的,还向魏延抱拳一礼,致敬言道:“将军保重,非是小人不敢为战,只是家中还有老小,这样没有希望的战事,…” 不忍说下去的大有人在,魏延见之,心中深深哀叹一声,他亦非是无理之人,亦非是强人所难之将,自己兵卒的心事,魏延他如何不懂不知? 就是太过明白了,魏延才真正的升起一股绝望之情,自家主公玄德公,已经到了势穷兵败之际! 自己若是仅仅是一名小卒,亦想跟着混入人流,就此离去。 这样一来,至少自此海阔天空,不必为诸多杂事烦恼,可自己并非是一名小卒,而是一员堂堂上将。 混入众人之中,泯然众人,自己或许能够自保无事,但有很多的前例告诉自己知晓,有很大的几率自己会被一小部分追名逐利的小人给砍了脑袋,然后奉上给那陈翎,以求得荣华富贵。 这样的事情不少见,魏延不想落得这般下场,因此在散了约又二、三千兵卒之后,魏延继续率着五千不到的军势向绵竹关进发。 一路之上,甚是奇怪,并无一人通行在去往梓潼的路上。 现在是战乱之秋,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没有人罢,魏延如此安慰着自己,在他的心底深处隐隐有股不安。 实在太平静了,又见不少的脚印清晰可见,魏延心中几乎不能自欺欺人下去,他料定在自己从梓潼退出来之前,周泰、审配等人应该派遣了一军从小道偷向绵竹关。 就连数名平时不甚仔细的人,如今在他们的眼中,魏延亦见到惊惧之意。 魏延是大将,魏延是一员骁勇之将,同样魏延他又是有着权谋的将帅,在此际他竟然不发一言,余者见之噤若寒蝉。 或许主帅已经有了投向那…的心思,不少魏延的亲卫部从都如许想着。 可在魏延的心中,却是在苦笑。 眼前的一切,无一在表明,的确是那周泰、审配等人趁着自己在夺回梓潼城池的同时,迅速舍弃了梓潼,帅军从梓潼过,转入进到攻向绵竹关的道路上。 前后相差了也就半日时间,若是没有意外,自己当可以帅军急行,追上此一军,在他们攻占绵竹关的同时,前后夹击,歼灭此一军势在关下。 但,但是粮草不足是一致命伤,士气低糜反倒是其次了。 自己任由那些本郡的兵卒从自己军势脱离回乡去,不是没有缘由的,一来可稍解缓粮草危机,毕竟绵竹关能驻守几人,自己一清二楚! 那里的粮草就算全部取出来,也不够自己一军万人所需。 于路散了一些也好,至少本来由二人分食的口粮,现在只为一人所得了。 其次,不管是周泰亲自帅军来攻绵竹关还是其他人等,他所携带的粮食比之自己,肯定会多上一些。 如此,在自己刚刚败阵陷城的次日,在兵无战心,肚子饥饿之时,能战得过饱餐一顿之后的周泰军势吗? 魏延自己不看好这样的战事,怎会开口言说,直接视而不见又不能,如此,魏延只得默默不乐,骑坐在战马之上垂头想着心思。 若是那绵竹关守将得机,尚有一战的余地,不然,这个世界啊,真的会沦入温侯吕布的手中去。 现在决定我魏延何去何从的关键所在,就是那近在眼前的绵竹关,若是绵竹关能够抵御住周泰所部一次攻袭,魏延我无怨无悔继续为主公你效力,率军于后夹攻过去,必不使那周泰窃据我益州名关要隘。 可若是… 如今自己被夹在绵竹关与梓潼之间,进退不得,又缺少粮草,这样的战事,几无胜出的可能。主公啊,你就不要怨恨我弃你另投他人。 第五百六十回 攻下绵竹 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有人生在富贵之家,当他张开双眼看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会明了自己的地位。 有了这样的认知之后,他才会有所理想,或继承长辈的家业,或去寻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天地。 而出生在贫寒之家,先天就决定了他必须先满足自我的衣食住行,然后才有所抱负,或发奋求学,或习练武艺,打熬身体,以待将来能够借此出人头地。 不管来自何方,一个人的成长过程,是会受到这无形的制约,影响他未来的成就。 有人会屈服,有人会倔强的奋争,两种不同的决择,才是一个人有别与其他之人最大的特质。 或泯与众人,或脱颖而出,这是由一个人的性格所决定。 而一个人的独立性格形成,受孩童时代的影响非常大。 每一个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人,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在与他人的交往过程中,最为重要的一项便是,要有被尊重的感触。 魏延在刘表为小吏之时,就算是他身边的下人都能对自己呼来喝去,这种耻辱并不是一正常的人能够忍受得了的。 而刘备不同,刘备出身高贵,中山靖王刘胜之后人,为现今的圣上尊称为皇叔的人,这样的人招揽自己之后,从他言谈举止间,魏延只感觉到一股如沐春风的感触。 这才有自己的誓死相随,从刘备据守汝南之时,一路跟随至今。但现在整个益州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就算是刘备这样的明主,亦有倾覆的危险,魏延虽有忠义之心,但不想沦为他人进晋的踏脚石,那么惟有… 念道这里,魏延深深叹息一声,令人驰马急行,去探听绵竹关的战事,以待结局如何,自己再行定夺去留。 陈翎在听得贾逵讲周泰、审配两人引一军去往绵竹关之后,心中大怒! 直欲将贾逵关押起来,以惩处他在周泰如此乱命之下,他贾逵竟然不加阻止。 粮草是最大的问题,周泰是否攻下绵竹关,在如今的局势来看,就算下了如何!? 他周泰能够支撑到自己提兵前往? 当面江州城中的法正并非是无名之辈,要攻下他防御的城池,自己不付出一定的代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里,陈翎转身过来,沉声对着守候在侧的张郃、张任等人令道:“向那法正发出邀战之书,若是他不肯,来日汝等准备全军攻城罢!” 周泰此去绵竹关,几乎就彷如是自投罗网,他俩人身边周遭并无任何一支友军,全是刘备或曹操的兵势。 在周泰身陷死地之时,自己若想将他从那绝境中救出去来,当前惟有先攻拔由法正驻守的江州城,才能论及其他。 周泰不能不救,不仅是因他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且也是这战事所决定。 换成了另外一人在彼,陈翎只会道声好,然后不紧不慢的向江州城攻过去。 有了这么一支兵马在其腹地,想必定然能让刘备不敢全力向江州,如此,失了援军之后城内的士气必然下堕。 与之相反,自己一军在闻之成都夕日可下的境况之下,必然努力奋战,可以一当百之势攻入城中去。 彼处大将的差异,令得陈翎的心境迥然不同,强忍住心中的怒意,喝责贾逵下去,明日前军一部就是他与吴兰两人。 陈翎的忿怒之意究竟为何,贾逵明了,乃在如此蛮横的命令之下,他只是苦笑着躬身接令下去准备了。 陈翎的挑战书信被射入城中,拣到此一书信的校卒急驰向法正府邸,以禀明此一大事。 随即法正不待集聚众人商议,便写下一信,令人射下城去,然后聚将指派来日的战事安排。 陈翎接到法正的书信,展开一览,便见在这信上并无是与否的具体回答,法正只是言及庞统一事,问他陈翎以何可放归士元? 法正如此笃定,直以为他真能抵住自己的攻势,竟然现在提起庞统来,可见在他的心目中,来日就算自己强攻亦无可奈何。 将手中的这一封书信撕的粉碎,陈翎咬牙切齿暗暗念道,法正莫要小觑于吾,来日定要你好看! 待及四更时分,五更不到,绵竹关沐浴在雾色之中,显得出尘而迷离。 影影绰绰间,一直窥视着关上的审配向周泰缓缓点头,言道:“将军,可以开始了。” 早已经等的不耐烦的周泰听闻审配这么一句话之后,立即露出兴奋的神情,他向着审配一抱拳,没有说任何话语,便转身率先抢向那关下而去。 自己的兵卒早已经埋伏在侧,只待令下。 见着周泰匆匆而来,这些兵卒同样露出激动的神态来,为防备可能被关上的敌军听得去,大小将校兵卒俱没有发生任何一点声响,只是以手势相互示意着向前方靠拢过去。 川中多是丘陵地带,往日平原作战准备的攻城器械等物,一是携带不便,二来云梯制造简便,也就不曾准备。 此次过来,众人各以飞爪套上了绳索,甩将上去勾住一物之后,攀爬上去。 悬崖陡峭,关口墙壁滑腻,幸喜此次所要攻占的绵竹守关将校皆无提防,众人各循缒着绳索攀登上去之时,虽然偶然有失足坠落下来的,但并未惊动到关上任何一人。 看着这般情形,在林中暗窥的审配无声的喜悦而道:天助我也。 这样的战事,周泰有过此相同的经历,想那相城,不就是自己同样以飞爪勾住了城壁攀爬上去的吗? 本来就是一员猛将,又兼身手不凡,周泰抢在众人之前,首先登上了绵竹关! 将背负着的衠钢槊解下来之际,一名睡意正浓的小卒突兀醒来,瞧见周泰,毫无反应的问了一句说道:“你是何人?怎的以往我不曾见过你?” 周泰听着这样的话语,哈哈轻笑了一声,抬起看了他一眼,见只是一个年约十六的少年郎,便开口言道:“等会快走,莫要让我逮到。” 就在周泰与这人相交谈之际,自关下攀登上来不少的兵卒,一个个出现在这少年的面前,他的眼神慢慢由迷惑变的震惊起来。 他有些发抖的站立起身来,就倚在身旁的长矛,他彷如忘却了一般都没有提举起来,他颤抖着指向周泰哆嗦着说道:“你们是…曹操那边的人?” 周泰摇头,正待开口说话,不料就在此时,耳畔一人尖叫大喊起来,“敌袭!敌袭!” 最后看了这少年一眼,周泰绰着衠钢槊冲向那发出喊声的地方而去,大战是不可能了,但不经一战,敌军兵卒怎会屈服? 想到这里,周泰灿然一笑,接着便大喝一声道:“众军努力向上,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 待等审配顺着大道进入到绵竹关之时,这里的死尸正在被人抬上车,拉到关外埋掉。 黝红的血迹还是历历在目,见惯了这般场景的审配,只是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声,便向着等候在前方不远处的周泰一作揖,含笑恭喜言道:“将军,攻下绵竹关,便是取得成都,甚至是夺取这益州最为关键的一步!” “而将军做到了,做到了别人不敢想,亦不敢做的大事!”审配这般言说着,周泰听得大笑摇头,审配听他说道:“正南,莫欺我也,我周泰亦非是无知之人,如今最为紧要的粮草,…”说道此处,周泰的脸上露出一丝遗憾。 眼见周泰如此,审配心下一沉,上前一步追问道:“关中到底有多少粮食可用?” “唉…”叹了一声,周泰侧身让过,伸手指向前方一角落,他对着审配言道:“那里便是存放绵竹关粮草的地方。” 这绵竹关对外是一座雄关,在它的左右分别有两座大山。 而在这绵竹关的里面,除了城壁之外,最为显眼的便是那一高台,那高台是为观测外面的地势而设,同时亦可作点将台之用。 在这高台的左右前后,各有数间仓舍,有的居住驻军,有的则是存放粮草,或是兵器,亦有供战马歇息的地方,马厩。 而周泰所指的地方,审配就算不进到里面,也能仅凭外观,料个一、二,这座仓舍长有五丈,宽止有三丈,高不过是四丈余,… 审配见之,心往下一沉,接着便立即想到,本来当初决定来夺取这绵竹关就并非是因此地有足够的粮草才来,而是为了配合陈翎进取整个益州,以及讨灭刘备才来。 想到这些,审配也就不进去观看了,他对着周泰露出苦容,叹道:“幼平,看来你我得早些出兵进取成都各郡县了。” 周泰听得审配的话,点头然之,接着亦叹息了一声。 虽然早知如此,但若是粮草能多一些,则自己相对会宽裕一点,也不至于匆忙出征,前路一片漆黑,什么情况都不明了,这般的情形,对己相当的不利啊。 绵竹关上下,兵卒往来,有的在掩埋尸体,有的在准备埋锅做饭,有的则是在看押俘虏,而周泰、审配两人相对无语,默默看着这一切。 第五百六十一回 于后追赶 魏延的军势就在周泰身后不远,半日的时间便能赶至。 不过缘于心底一丝个人的愿望,魏延在遣出哨探之后,便停下了步伐,等待着绵竹关最后的消息传来。 就在周泰攻下绵竹关后不到三个时辰,遣出的哨探已经回道了驻地,魏延听他禀报言道:“关上的将校并无一丝提防之意,…” 他小心翼翼的稍微抬起头来,偷窥了魏延一眼,见此际的魏延脸上毫无生气,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人心中暗忖着说道,将军,你到底是何意? 是想投那曹操,还是面前的陈翎、周泰,去服侍那新皇吕布? 魏延的思绪有些混乱,关上为何不作准备? 须知,梓潼与绵竹关相距不远,而那日自己为张翼、张嶷两人所诱使出城去袭周泰大营,得与失不说,此一消息应该早就为绵竹关上的将校,甚至是成都的主公刘备所获知,为何不加以于提防? 微微侧了一下身,魏延令眼前之人站立起来说话,不必半跪着禀报。 如今,在逃脱了一批又一批的军卒之后,能够继续待在自己的人,都是些忠诚之士,不必为此屈辱了他们。 茫然看觑向帐外,听得这人接着禀报说道:“末将看的清楚,关上的守军,半数战死在这一役中,而其余剩下不多的,止有百来人脱围而出,逃向成都去。” “那周泰没有追赶?”魏延似是自问又仿似问询面前之人。 这人点了点头,恭敬的向魏延说道:“应该是周泰有意纵敌,好使得这些溃兵逃回成都之后,引起震动。” 成都听得扼守的关隘被周泰攻陷了,想必不会在彷如前者淡定从容了罢? 魏延垂下了脑袋,说道:“本将何去何从…” 这人听得魏延的话,讶然脱口而出言道:“主公势穷,将军身陷两难之地,若是想继续为玄德公效劳,那么于后袭击周泰便可。” “呵呵…”魏延冷笑了一声,周泰可是不比原来的绵竹守将,在他来偷袭此关之际,身侧定然有高人在,若是自己真的听从了这人这样一拙劣的谋划,到时候不等刘备帅军赶来,自己已然是身死沙场了。 既然不从身后去袭击那周泰,那么就剩下两条路可选择,一是投曹操,二就是顺势去降了那周泰,并力相向,攻入成都。 可这样的话语,若是由自己说出口,想来这是多么的令人愤慨啊! 幸好此人有些见识,在魏延冷笑一声之后,便听得他又言道:“将军,你既然不愿再与那周泰为敌,莫如就此降了罢?” “哈哈…”悲怆笑了一声,魏延站立起身来,怒斥喝道:“你视本将为何人?岂是偷生怕死之辈?” 魏延的脸上虽然气势很盛,但并无动武之意,这人还是看了出来,由此,他小心翼翼的劝谏言道:“将军,既然不愿去投那周泰,不如反身去梓潼?” 憋闷了一口气在胸间,魏延恨恨看了此人一眼,喝斥言道:“就在本将的手中,那…将梓潼给窃占了去,你说那曹孟德会如何想我魏延魏文长?” “无能之辈?昏聩平庸之将?”魏延怒不可遏,奋声言道:“须知当那陈翎占有了益州之后,他兵指所向便是曹操!” 不待面前之人有任何言辞,魏延接着说道:“你难道要我魏延一而再三的背主求荣?” 面前之人被魏延喝骂得哑口无言,魏延见之心头大恨,乃命道:“传令下去,即可拔营而起去那绵竹关下!” 此际缺少一个来劝降自己的人,既然周泰没有起此心,那么自己就逼迫着他做出这样一个决定,然后顺势下坡也就成了。 由此,就在周泰、审配两人刚刚占得绵竹关仅不到一日的时间,魏延的兵势便直接抵关下寨了。 由于数日不曾好好饱食一顿,甚至魏延的脸色都变得苍白了一些,这是缘由喝水太多才致如此。 无精打采,魏延的兵势士气非常低糜,而且人数在周泰、审配两人之下,审配稍一观之,便已经明晓魏延的苦衷。 此际的魏延进退两难,夹在曹操与己方的中间,纵兵抢掠民间,像他这样的人物,恐怕丢不起那个脸,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以此兵势击有坚关在手的自己一军,他魏延并非是昏聩无用之辈,绝对非是他的本意,如此,… 审配长叹一声,对着还在仔细观看魏延军势的周泰进言道:“幼平,代大人或圣上招安了这魏延罢。” 听得审配这么一句话,周泰讶然,吃惊问道:“这魏延是来…” 审配缓缓点头,向着周泰解说道:“你我前来绵竹甚急迫,没有想到他魏延竟然会落得这般下场。” 审配说着的同时,一指魏延的军势,继续说道:“当日在梓潼城池上下,他的军势你也见过,怎是如此不堪?” 不待周泰开口说道,审配又道:“魏延魏文长非是庸才,相反他确是一员良将、大将,幼平,无论是以大人的名号,还是以圣上的…” 不等审配把话说完,周泰听得城下那魏延驰马过来,仰头向上朝着自己喝道:“周泰,你可愿下关与我一战?” 周泰一愣,审配不是说这魏延是来投顺自己的吗,为何现在又如此? 就在周泰转过头来,看觑向审配之际,周泰便听得“呵呵…” 审配哀叹了一声,说道:“周幼平,此战就算你持一木棒下去与他厮杀,过不过了数合,他亦会败退,接着…”审配不再说下去了,于心不忍呐,周泰,你还不明白的话,就不要明白了。 听得审配的话,周泰有所领悟,脸上泛起笑容,似是询问,又仿似是确认说道:“合着这魏延是为了脸面上好看一些,才会如此…” 审配狠狠一点头,用力一指关下,向着周泰喝道:“周幼平,你到底要不要收降了这一支军马?” 周泰大笑一声,向着审配一抱拳,提起衠钢槊就向关下而去。 看着周泰的背影,以及城外魏延苍白的脸容,审配心底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这样之后,自己肩上的重担更大了一些,这粮草啊,多出了近四、五千的兵马,怎的能够支撑的住呀! 第五百六十二回 老将黄忠 秦于秦惠文王后元九年置巴郡,兴平元年,益州牧刘璋将巴郡一分为三:垫江以北为巴郡,江州至临江为永宁郡,朐忍至鱼复为固陵郡。 建安六年,永宁郡复称巴郡,郡治江州县。 自贾逵引周泰一部军马至这里汇合之后,陈翎下辖兵马已达七万余,但还是不到城中法正兵力的一倍。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 如今的局势看来只剩下强攻一途可走,法正应对无差错,就算已经站在江州城下等待众军分列摆开阵势的陈翎,此际他的心底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奈之情。 此一战估计又得折损无数,自己这些来之不易的将卒啊,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吕布,今日得誓死一战。 战马在不住的踢蹄,乘坐在上面的将校各个看起来威武非常,皆是一身盔甲,披大氅,持形状不一的兵刃,镇定的看觑着前方。 在他们左右前后的兵卒加快着脚步,以各自将校为据点,排列成一阵一阵的军势。 旌旗在飘动,本来有些嘈杂的沙场随着一列一阵的形成,逐渐安静下来,大小军团无数,士卒持戟带戈面向江州城池。 天上有一些云团,缓缓在移动,陈翎抬起头来看了一下,便示意侍候在侧的刘贤,命起鼓。 “咚咚…”沉重而缓慢的鼓点声中,身在前军的贾逵有些不安,此次与往常不同,在他的麾下仅有一员可供征战之将,那便是吴兰。 以往周泰在时,贾逵自忖着自己只需出谋划策,不必直面敌军,而此次… 非是惧怕,亦非是对战胜法正不报希望,而是就算身在此景此时,贾逵他还在担心着远在绵竹关的周泰、审配两人,不知道他俩是否夺取了绵竹关? 或许在此刻自己不应该想这么多,而是应该专注于眼前的战事。 想到这里,贾逵回首过来,在他的身后张郃见之,向他微微一笑,似乎是在安慰着他,仿佛在说,就算他贾逵前军战事不利,有他张郃在,贾逵你不必多担心。 同样回了一个笑容,贾逵颔首点了下头,越过张郃的身影,望向大阵之后,那里有着二十几架大型的攻城器械在力士的推动之下,沿着军列阵势间隙缓缓前进。 缘由于法正相拒江州已有月余,考虑到或许有一日在无法可想的境地之下,只能强攻这一坚城,陈翎在永安、襄阳两地运送过来器械的同时,就地取材亦制造了不少攻城用具,今日一战,陈翎尽遣其众,欲在开战之前,先投射数轮。 正是因此,贾逵才转首过来看望,此刻不是他进攻城下之时,而是须等待这些攻城器械齐射数轮之后,才是他贾逵真正帅军直扑江州城下的时候。 监造这些攻城器械的不是别人,正是与审配有过一段短暂同僚生涯的薛兰。 薛兰武艺不行,就算是贾逵亦自忖着,薛兰在他手下走不了十合。 但若是论起这工事监造,贾逵只能自愧不如,所谓业术有专精,闻道有先后,看着薛兰他那自信的目光,见那高约十丈的巨大器械在他号令之下,面朝向江州城池,几乎排列成一条直线,显得威武而有气势。 众兵卒在他的指派之下,有条不紊的既匆忙又有序的操持着,贾逵心底深处不知为何,竟然升起了这一战似乎没有想象中那般难情绪。 陈翎一直在注视着薛兰,当见薛兰不再喝斥他麾下的兵卒,转而望向自己之时,陈翎知晓薛兰已经准备就绪了。 微一颔首,陈翎把目光移到江州城楼上,那里有两人显得如此与众不同。 一人身穿一件玄黄袍甲,手绰一柄大刀,背挎一巨弓,白须飘飘,怒视城下众军;而另外一人则相对从容一些,他负手而立,以手捋须,眉宇间似有笑意。 此两人就是黄忠与法正,在俩人的身后各有数名将校侍候在侧,似乎在倾听着什么。 在这些刘备麾下重臣大将的左右,就是那些谨慎注视城下兵卒的军士,他们或紧握着手中的兵器,或小心翼翼看着那与城池几乎等高的攻城器械。 “开始罢!”陈翎说完这一句话,便转身回到高台中央就坐了下来,静待着大战开启。 得令之后,刘贤向着薛兰那一方向,用力挥舞着手中的帅旗,同时擂鼓的力士亦开始加紧加快用力敲击起来。 “咚咚…” 就在刘贤帅旗舞动的那一刹,薛兰带着冷笑转首过来看觑向江州城池,他不信在自己监造之下的攻城武器打不破这一城池。 “准备!”薛兰大吼起来,厉声的喊道:“给我砸,给我将这当面的城池砸开!” “诺!” “诺!” … 数十小校在薛兰的令下,各个向着操持器械的军卒大声的喝令道:“投石准备!” “抛射准备!” … “放!” “放!” … 强劲的绞盘搅起的绳索绷的紧紧,在众校尉的号令之下,悬挂在后方的巨石、油罐等物被狠狠的甩将出去! “嘭!” 这是巨大的反震之力激起的声响,在一阵噗嗦的颤动中,数名就近没有意料到这般后果的军士,被撞昏在地。 薛兰看的真确,心中惊喜之余,亦感骇然,想不到这些攻城器械经过自己改制之后,有如此大的威力! 无暇去顾及这些倒霉鬼,循着那抛射出去之物,薛兰仔细观测着,若是力道不够,将这些巨石砸在友军的头顶上,可就难办了。 呼啸声中,那半空中的巨石彷如是一流星,带着凌厉之势,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穿过张郃一军的头顶,来到贾逵前军的头顶之上。 还好,还好,暗自抹了一把冷汗,薛兰直觉的感到,此一轮投射,至少不会砸在前军的身上。 过了贾逵前军,这些被抛射出之物已经开始下坠,薛兰见之,心亦开始下沉。 看势似乎只能抵达城门左近,而不能抛射到那城楼之上。 “这些攻城器械看似巨大,不过看势只能砸到城墙了,孝直不必多虑。”黄忠是神射手,对于来石落脚方向,自然有个明确的了意料。 听得黄忠这般说道,法正稍解一些烦闷之意,沙场上并无百胜之将,亦无定然能胜出的战斗,之前在陈翎眼中从容无比的法正,在他的心底实际对是否能够抵住陈翎的攻城并无多大的把握。 毕竟,陈翎并非是易与之辈,他是一个真正的大军主帅,有他帅领的军势,少有败绩,此次法正自一开战,便已经为对面那些巨型的攻城器械而怀忧。 待等巨石投射过来,老将黄忠这般说道之后,法正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呵呵…,”法正含笑捋须刚要开口言说,便听得一巨声自脚下传上来,然后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好!” “妙哉!” “这大石差点就打破了城墙…” 城下无数的呐喊、私语声突兀传出来,法正扶住发冠,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神色,他对着黄忠急言道:“汉升,这巨型攻城器械虽然不能及远,但轰击在城墙上,迟早会为他陈翎打破城池!” 黄忠明了法正的意思,一抱拳,沉声言道:“事不宜迟,老夫就下楼出城与他厮杀去!” 一把拉扯住正待转身离开的黄忠,法正摇头说道:“汉升,非是如此。”法正说着话,上行一步,来到城墙边沿,指着那些攻城器械,对着黄忠说道:“汉升,你率一军出城,只须捣毁此些器械,我江州便能安如泰山!” 黄忠听得法正的话,喜色浮于面,慷慨激昂着说道:“不错,恰如孝直你所言,失却了这些攻城器械,那陈翎不知到何时才能重新制造起来。而吾军…” 法正一罢手,阻住了黄忠继续说下去,言道:“事急速去,汉升!” 就在黄忠的说话间,法正已经觑得城下的那些攻城器械开始重新填充巨石、火罐,若是再任由黄忠于此辨析清楚,那这江州城池就不再了。 黄忠顺着法正所看的方向,亦察觉此时事急,乃疾步下楼,翻身上马,引了一军便冲出江州城池,杀下对面的阵势。 黄忠所冲袭的军阵便是贾逵、吴兰两人所领的前军,此一阵军势严整,非是弱旅,黄忠见之,心中凛然,不敢大意,一人单骑在先,率军突行。 刚刚为薛兰的攻城器械所惊叹,便见对面城门大开,一老将自城中杀出,此老将贾逵认得,正是永安城下与自家主帅厮杀过的黄忠。 黄忠是自家府君都赞叹不绝的人物,贾逵何敢拍马持枪迎上前去? 而吴兰是川将,更是明白黄忠的勇力非是自己这般微末之将可比拟,回首望向贾逵的目光中,充满了畏惧之情。 贾逵暗叹一声,将旗一展,令左右两路分开,让这老将黄忠冲过来。 黄忠见之,心中大喜,横乜了贾逵一眼,纵马穿阵而行。 就在黄忠即将穿阵而过之时,贾逵手中的将旗再一挥,便将黄忠这一部人马全部围在军阵当中。 第五百六十三回 一纵一放 黄忠见之,心中吃了一惊,随即暗自恼怒道,老夫本欲放过你等,想不到你竟敢将我包围起来。 想到这里,黄忠不由分说,从背后解下宝弓,抽出一支箭来,挽弓瞄向贾逵就欲开射。 此时不比平常,可以慢慢得与他周旋,稍迟疑片刻,江州城池便可能为这眼前的攻城器械给打破了,想到这些,黄忠心底便起了杀机,直欲一箭取贾逵的性命,然后驱赶溃兵冲向那攻城器械的近旁去。 江州城池的城壁在投石车、抛射机的猛烈轰击之下,在分崩离析。 一块、一处的在崩飞解体,这让陈翎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薛兰是自己无意中提携起来的将领,他没有什么大的本事,亦非是自己耳熟目详的名将、大将,原以为只是一个不值得多顾的小将,但在此刻陈翎心中有所明悟,无论是一个多么低微的人,在给了他机遇之后,或许就会焕发出不一样的精彩来。 在开战之前,薛兰就向自己陈明,有一物有一事,或可助自己攻克这当前的坚城。 起先,陈翎亦不会相信,但如今,面对这些的强大而鼓舞人心的猛烈强袭,就算陈翎站在法正此时的位置,亦不会有多大把握能够据守住此刻的江州城。 乜视了肆意纵横中的黄忠,陈翎淡定的一撩衣袍,从站立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黄忠很强,几乎可以肯定在他年轻之时,当可与昔日的温侯吕布一战,但如今,仅凭他一人之力,并不能阻挡自己攻克这江州城! 薛兰是一个粗人,或者说他本来就是一个凡人,有着所有人都有的缺陷,好大喜功,满口胡言,喜欢厮混在花柳之地。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在自己改制了攻城器械之后,他更进一步,将原本止有三、五丈高的攻城器械,制得这么大。 这种巍峨的器械,就算在陈翎的心目中,那也只会出现在怪诞的玄乎之说中。 本来用以屠杀巨兽的武器,被用来攻陷城池,所起到的作用,不止能够打破城池,更能激励起众军士气,使得他们能够舍生忘死的向前扑出,不畏惧彷如黄忠这样的敌将。 一箭射出,贾逵坠马! 众军骇然,吴兰见之,心中生恐,贾逵乃是周泰的幕僚,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吴兰可以预见自己将来的下场想必不妙。 这般想了之后,吴兰怒吼一声,便欲驱马上前来与黄忠厮杀。 黄忠手中的大刀非常凌厉,几乎每一次出击,便能撕开一条血路,但在瞬息间,本来能够通行而过的间隙,立即会被更多的敌卒所填补。 他们各自持有兵刃,擎举着大盾,努力抵御着自己的每一次攻击,无论是否有用与无。 黄忠愤恨,时间不等人,身后的嘶喊声在之前便传扬过来。 这还不是最让人着急的地方,那城墙岌岌可危,在一次又一次的轰击中,不少的地方都破败出了一个个洞隙来。 千疮百孔已经不足形容此际的江州城池,惟有随时决提的河防才能比拟。 大刀直直劈了下去,无数的惨叫随即嘶吼了起来,丢盔弃甲,他们各个都踉跄着,垂滴着鲜血,捂着伤口狠厉的盯向自己。 双手持长刀一撩,从他们的身体中段斩过,黄忠没有再望他们一眼,努力驱马前行。 一次又一次的冲袭后,坐骑的马力已经不支,但黄忠还是强横无比,在千军万马中肆意纵横冲杀着。 原本黄忠的速度很快,但等贾逵身后的张郃仗义上前来助之时,黄忠的身形便开始变慢了,直至马岱、张任两人齐到,黄忠不复能够再进一步! “黄汉升,放下你手中的兵刃!”这是张任眼见黄忠身形憔悴,他手中的大刀在张郃、马岱两人的夹攻之下,变得转折不灵了,张任不想就此诛戮了他,乃开口相劝。 “不行!”这是与贾逵交好的马岱的嘶吼声,张任听他接着说道:“梁道伤在他手中,如今生死不明,这老匹夫,…” “伯瞻…”一微弱的声响传过来,马岱转首望去,便见身插一箭的贾逵在吴兰的搀扶之下,向着这边走过来。 “我没事,”来到已经停止争斗的张郃、黄忠等人面前,贾逵向着各人一礼之后,转首过来向着黄忠致意说道:“梁道谢过老将军不杀之恩!” “哼!”黄忠冷哼了一声,捋须微微喘息,扶刀说道:“你怎知非是我失了准头,而是故意射偏?” 遍视自己上下所有地方,贾逵指着偏离心口处那一箭,含笑言道:“若是右移寸余,我就不能活生生的站立在这里与老将军说话了。” “缘何如此?”看视了众人一眼,贾逵问道。 黄忠闭目不答,只是在他心底深处却想起赵云那日转回成都,与主公所说的话语。 他人俱不知晓,惟有自己一人与主公得闻。 黄忠张开双目,从当前的张郃、张任、马岱等人的身上一一望过去,忍不住有种想笑的冲动! 若是赵云所言不假,那么张任早该死了,马岱是自己的袍泽,而张郃则会死在那诸葛亮的计谋之下。 在转首望向高台之上的陈翎,黄忠暗叹一声,你不是当世之人! 想到这些,黄忠向天怒吼一声,提举起大刀,拨转马首,拍马就走。 今日一战,已经不可为,江州城不能守,如此当帅残兵归成都,无论如何,自己应该伴随主公走完这最后的一程。 中原之地,竟然为他搅动的天翻地覆,那么就便如子龙所言那般,静待天命罢。 陈翎有自己的退身之策,而子龙亦有此一想法,当日他向主公进言那般,如今看来,在天下大势面前,个人之力果然不能逆啊! 看黄忠舍弃强突攻城器械多路而走,张郃、张任等人皆一时默然,相互看觑了一眼,张郃忽向贾逵笑道:“我闻那黄忠自成名以来,只要开弓便无一人能够幸免,想不到今日梁道竟然能在他手下走了一合,实在可喜可贺。” 贾逵一怔,接着大笑不止,与张任、马岱等人闲聊起来,将那身后的黄忠抛在脑后,不再提起。 第五百六十四回 大将张飞 周泰纵情驰马而行,山林间回荡着他豪爽的大声笑。 张翼、张嶷两人背叛谋逆,对于周泰的心境有一个不小的震动,本来经由此一事后,周泰对于是否招降刘备麾下诸将开始存疑起来,不过得由魏延屈身俯就,周泰再无复前数日前那般忧患心思。 只能说张翼、张嶷两人未得时,徒耗了自己一片心思,也未能得两将真心相随。 而这魏延不同,他是逼不得已才会降向自己,比起张翼、张嶷两将,得一魏延似乎更为合算。 魏延的武艺不在己下,又兼此人颇有谋略,从他据守梓潼月余时间,便能看出此人确有大将之才,自己用之,当能如虎添翼。 在周泰身后的便是魏延,审配辖三千众留守绵竹关,魏延故而率兵相随,助周泰进取广汉,继而图谋成都。 如今失却了绵竹关,成都就彷如是被扯落遮羞布的美女,一览无余,凭借周泰采摘。 刘备至此,再无复能有余力进图他地,困守成都是他惟一能够选择的谋略,他派遣前往曹操那里的黄权,于路也被周泰抓了,然后放下。 周泰如此为之的缘由之一是想让黄权回成都劝谏刘备,不要再负隅顽抗了,天下大势面前,刘备就算有大才,亦不能阻自己兵势攻城; 其二便是周泰于此刻不想留此等人在身边,以免忠奸分不清,到头来害人害己。 出绵竹关之前,审配已经讲的非常明白,此时最要紧要之事便是攻克广汉郡治所雒县,占据此一县城之后,方可稍解大军缺乏粮草的困境。 凭借周泰一万余兵马,据守有余,进取不足,值此绵竹关刚刚陷落之际,雒县的守将得闻必然心神震动,不敢出城鏖战,因此若是城池不可得,便可收割城外庄稼,以做军需之用。 有了粮食之后,或出兵阻截刘备援向江州的军马,或以蚕食的方式,逐步攻占瓦解成都周边的郡县,然后,静待陈翎攻陷江州,提兵来成都。 想到这里,周泰心中充满了喜悦之情,这天下四方势力,过了今年之后,或许就只剩下温侯吕布,曹操、孙策三家了。 本来准备着要打上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想不到在黄忠退回城中之后,法正随即就号令全军退兵了。 陈翎惊讶,此战首功当为薛兰,若非是他制造出了这么数十架巨大的攻城器械,法正有坚城在手,肯定不会如此轻易就撤军离去。 惊讶的同时,陈翎亦有些失望,法正见机退兵,所耗损的兵卒不多,也就是说自己提兵前往成都,定然会遇上一场大战。 刘备是一个过惯颠沛流离生活的人,在陈翎的心底,很难将他刘备想象成为一个城破自刎的人物,他或许会在自己攻入城中之时,便脱身而去。 也或者,本来有了一州之地后,亦不能借此重兴汉室,刘备心灰意冷之下,会誓死与成都共存亡。 想着这些,陈翎看着自己麾下诸将逐一攻入城中,不久之后,在这江州城头便升起来新皇的旗帜,陈翎见之,心慰之。 黄权回至成都,面见刘备,哭告于地,刘备听他捶胸顿首言道:“主公,魏延投了那周泰,如今这奸贼正带着…” 刘备颓然落座,手中所持的公文撒落一地,黄权见之,心中知晓此际主公心气难平,怕再言或会气坏了刘备的身体,乃顿口不说了。 过了良久,就在黄权惶惶之时,侍立一旁的徐庶突兀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向着刘备拱手言道:“主公,此刻不是谈论其他事宜之时,主公,门户不在,还请及早做筹划。” 徐庶是有大才之人,刘备此刻彷如是抓到了一救命稻草,幡然醒悟过来,急问向徐庶言道:“元直,可有妙策退敌?” 如今成都所有的兵马将卒加一起,才得二万余,三万不到,若是在早期,众人心中对未来俱有期盼的念想,不用主公、自己用强、激励亦会一一出来为君上分忧。 可现在,风光了仅止有数年,自关云长战死襄阳城下,主公兵败白帝城之后,众人众将的心气早已不再,更兼前数日斩首了不少原川中将,局势实在太过复杂,徐庶再能,也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感。 见徐庶无语,刘备眼中露出失望的神情,他长叹一声,掩面而泣,哭道:“魏文长我待他不薄,为何背叛我?” 殿中人不少,除了徐庶、黄权两人之外,还有张松、刘巴、吴懿等以及张飞。 若是在过去,张飞若是见着大哥刘备如此一番脸面,定会拍案而起,暴喝一声道:大哥毋庸忧虑,待某前去如何如何。 但现在,经历一次折臂之痛,又兼整日胡喝烂醉,张飞早不复昔日那般雄壮气魄,听得刘备的哭声,张飞抹了一把眼泪,环视了一遍殿内众人,恨恨一跺脚,转首就走。 眼见张飞不说一句就走,刘备深知三弟的性情,生怕又出事端来,乃拿衣袖擦拭了一把眼角,急令张松言道:“永年,你跟上我三弟,莫要让他闯出祸事来。” 张松一脸的郁结,躬身向刘备施了一礼,匆匆出殿,向张飞追了过去。 张飞出了殿宇,来到外间仰天大喝了一声,从侍者的手中接过缰绳,便纵马向城外屯兵之地而去。 此刻,大哥心中想的是要退敌,军师心中无策,那么就由我张飞来为大哥奉上最后一份力量罢。 解开早已无痛感的臂膀,使劲用力握紧,使不上任何一点力气,张飞怒恨,口中喃喃暗骂道:“许褚许仲康,下一次见面,我必纳下你的头颅!” 张飞纵马驰行甚急,稍慢一步出殿的张松,瞧着张飞的背影远去,却不能靠近半步,很是气恼,暗自怒骂道:“张飞你这个匹夫,昔日自呈勇恃强,如今这大难临头之际,你这折了一臂膀的废人,不好好的待在自己家中,却这么急着赶马胡闯,所为何?” 张松、张飞两人一前一后先后离城,来到城外军中重地。 此地的兵马本来就是张飞所领,张飞一路无阻进得军帐之后,便开始施号发令,聚集兵势,欲开拔出征。 随着张飞的一道道的命令发下去,军帐中的将校不断出出入入,待等张松到达这里之时,张飞就差粮草一项大事还未有定夺。 既然要领兵出征,无粮的情况之下,不能行远,只能在成都的周边巡视,防止周泰等人的抢掠,若只是防备敌军抵近,也毋需张飞亲自过来,只需他一纸文书下去,便能令一将校率上一哨人马出城巡视。 可现在的张飞起意要帅军与周泰等人一决生死,怎能就在成都周围彷徨? 刚巧有人来禀,张松进营,张飞听闻大喜,乃传令让张松进来。 张松是有权调拨粮草的人物,此时此刻,张松刚巧来此,莫非是老天不绝炎汉,要让自己来为大哥解忧? 想到这里,就在张松含怒撩袍进入军帐之后,张飞不等他作揖说话,便开口言道:“永年,你来的好,快些过来,帮我签署了这粮草公文,好让我早一刻出兵与那周泰大战一场。” 本来欲开口劝谏张飞回城,静待诸位智谋之士与主公想出策略之后,再做其他打算,在听得张飞这么一句话后,张松突兀眼前一暗,心底悲叹一声,这是老天要绝炎汉啊! 攻拔了绵竹关,再收降了魏延,周泰的气势正旺,此时出兵,若是张飞依然是昔日那一员猛将,张松自思或有可能就此退了周泰的兵马,再进一步,说不定张飞能够阵斩了周泰也说不定。 但如今,他张飞只不过一废人! 论起军中事,毫无兵略可言,只是一依仗蛮力的匹夫而已,若非是主公的三弟,自己何苦来此见他? 默默无言了片刻,张松在张飞的等待中,开口欲言又止,最后实在没有忍住,张松上前一步拱手言道:“将军,此际你还是那周泰的对手吗?” 听得张松这么一句话,张飞作色怒道:“张松,你敢小觑于某?” “呵呵…”张松轻笑一声,捋须翘首,回道:“张飞,你可知方才转眼间,你就已经犯下了数罪?” 张飞拍案而起,大眼圆瞪向张松,喝问道:“我张飞何罪之有?张松,今日你若不说个明白,道个清楚,就不要回去了,待在我军内监中罢。” 轻掸了一片灰尘,张松捻着吹了一下,乜视张飞言道:“无令便出兵征伐,若非是主公以义气为重,谁能保你?” 不待张飞来到自己身边,以武勇相要挟,张松屈指接着说道:“其二,强令我为你签署调拨粮草一事,张飞,你以为这些粮草是你自家所有,还是如何?” 听得张松的话,张飞怒而发笑,身形暴涨起来,从武器架上取下丈八蛇矛,向着张松喝道:“某一心为大哥的事着急,难道还错了不成?” 第五百六十五回 兵出成都 “何况,这都是些小事,往日就无人敢以此冒犯于我,想不到今日,你张松张永年…”张飞的话还没有说完,张松就大笑起来,一指张飞的脸面,厉声喝斥道:“莽夫,无智之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众人俱像你这般胡乱,军律国法要它何用?” 张飞本是一个明心见性之人,听得张松的话,没有恼羞成怒,相反在他的心底暗暗对张松起了尊敬之意,不过就算如此,他张松亦不能阻自己出兵攻向那周泰。 此前的战例,无论是二哥关羽襄阳的战事,还是大哥在白帝城的失败,都说明了一个道理,在面对陈翎大军咄咄逼人的进取面前,惟有誓死一战,才能避免城落兵败的结局。 若是事不成,那么,那么就让我张飞先行一步罢,那样也就不必看着大哥孤守一座城池,而毫无胜出的希望。 长叹一声,张飞令左右将张松捆绑起来,押赴回城中。 不料就在张松被推出营帐门口之时,张松突兀沉声开口喝道:“主公令我前来照看你,如今你提兵去战那周泰,若是就此回去,主公就算不斩杀了我张松,我亦无脸面见人,张三爷,不如你且带我一并去战那周泰如何?” 张松所言甚有道理,张飞不再用强,令左右为他解绑缚。 卸了绑缚,张松一阵轻松,可他心中一片悲凉,此时成都的兵马就已经不足了,可这张飞还想强行出兵。 若是能够胜了那周泰,自不必多说,成都之危局可解一、二,只需再退了陈翎那一路兵马,便可高枕无忧,但若是… 不敢想那样的结局,张松深深的看了张飞一眼后,忍住心中的不忿之意,拱手进言道:“绵竹关北有梓潼,南下则是雒县。” 听得张松开口说道,似有参谋献计之意,张飞甚慰之,乃亦尽释前嫌,抱拳一鞠,说道:“此前之事,某得罪了。” 张松微一颔首,略一拱手,算是不再追究此一事。 张飞见张松脸色依然难看,但深知此人确有谋略在胸,遂再一次抱拳问计道:“永年有何妙计,飞愿闻其详。” 一抬手,令张飞左右将川中图册取出来,就放在张飞的面前,张松一指其中的绵竹关、梓潼等地,开口言道:“周泰虽然攻取了绵竹关,但在他的身后还有曹操一支兵马。” “哦?”张飞不知张松何意,只是俯首观看起张松所指的图册,心中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又闻周泰的另外一路人马归了那江州去,如此一来,原本近三、四万兵马的周泰一军,在此两地或分为两部一军,各有万余人马。” “永年,你是说周泰麾下的兵马,不似那些逃回来的兵卒所言的那般,是一支数万人马的大军,而是…?”听得张松的话,张飞迟疑的问道。 张松缓缓点头,说道:“此战将军你出兵相征讨,并非无胜算,可须如此这般,…或能战而胜之!” 张飞听罢张松的计谋,拜服,赞道:“永年大才,不再士元之下。” 庞统投刘备之时,是在刘备进川不久,那一日,门吏传报言道:“江南名士庞统,特来相投。” 刘备久闻统名,便教请入相见。 统见刘备,长揖不拜。刘备见统貌陋,心中亦不悦,乃问统道:“足下远来不易?” 庞统答道:“闻皇叔招贤纳士,特来相投。” 刘备说道:“益州事多,苦无闲职。此去东北一百三十里,有一县,缺一县宰,屈公任之,如后有缺,却当重用。” 庞统暗思道:“玄德待我何薄!”欲以才学动之,心中却怀怨故勉强相辞而去。 庞统到这一县,不理政事,终日饮酒为乐;一应钱粮词讼,并不理会。 有人报知刘备,言庞统将县事尽废。 刘备怒道:“竖儒焉敢乱吾法度!”遂唤张飞分付,引从人去诸县巡视,并且说道:“如有不公不法者,就便究问。恐于事有不明处,可与孙乾同去。” 张飞领了言语,与孙乾前至。 军民官吏,皆出郭迎接,独不见县令。 张飞问道:“县令何在?” 同僚覆道:“庞县令自到任及今,将百余日,县中之事,并不理问,每日饮酒,自旦及夜,只在醉乡。今日宿酒未醒,犹卧不起。” 张飞大怒,欲擒之。孙乾说道:“庞士元乃高明之人,未可轻忽。且到县问之。如果于理不当,治罪未晚。” 张飞乃入县,正厅上坐定,教县令来见。 庞统衣冠不整,扶醉而出。 张飞怒道:“吾兄以汝为人,令作县宰,汝焉敢尽废县事!” 庞统笑道:“将军以吾废了县中何事?” 张飞说道:“汝到任百余日,终日在醉乡,安得不废政事?” 庞统统说道:“量百里小县,些小公事,何难决断!将军少坐,待我发落。”随即唤公吏,将百余日所积公务,都取来剖断。吏皆纷然赍抱案卷上厅,诉词被告人等,环跪阶下。统手中批判,口中发落,耳内听词,曲直分明,并无分毫差错。民皆叩首拜伏。 不到半日,将百余日之事,尽断毕了,庞统投笔于地而对张飞说道:“所废之事何在!曹操、孙策、吕布,吾视之若掌上观文,量此小县,何足介意!” 张飞大惊,下席拜谢道:“先生大才,小子失敬。吾当于兄长处极力举荐。” 此便是张飞与庞统相识的过程,然而自庞统为己兄长抵罪,身陷在那许昌之后,张飞心中每每念及此事便叹息不已,想不到今日,张松一席话,竟然让他有了当日那种惊叹。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莫非说在这个世间,越是丑陋之人,其实在他胸中就是越有才? 胡思乱想着这一些,张飞把张松依为参谋,奉为军师,提兵就出了成都,迎向那周泰的军势而去。 张飞这一提兵出征,却令得成都城中闻报之后的刘备吓得的手脚无措,急令左右追回张飞大军的同时,刘备向着徐庶、陈登两人说道:“元直、元龙,汝俩人皆非止是百里之才,如今战事这般颓丧,可有良策为我解忧?” 徐庶、陈登两人相视一眼之后,齐齐拱手言道:“三将军此次出兵或非是无的之矢,有永年在彼,主公不妨静观其变如何?” 虽然得徐庶、陈登两人吉言,但刘备的心中很是不放心,乃遣李严、马忠两人各率本部人马前往相助。 第五百六十六回 张松用计 仅过了一日,在攻下江州城,尚未计点一清的情况之下,陈翎立遣张郃、马岱、张任三人帅大军三万去攻占江阳郡。 江州城是进入益州的门户,有别于永安,仅只能攻略巴郡江州,此地可分遣两军各自麾兵指向梓潼、江阳两地。 如今梓潼为那曹操夺了去,陈翎不想于此与曹操开战,乃弃梓潼不顾,一心只想着快些进兵,好救援身陷危局中的周泰、审配两人。 只要攻取了江阳,张郃等人便可于此出兵广汉,与绵竹关连成一片,自此就算曹操、刘备两人再次联手,陈翎亦不畏惧,随时可从此处将周泰、审配两人给救出来。 这是其一,其二便是兵贵神速,法正、黄忠刚刚遁走,自己快速攻略江州周边各处,除了能在刘备措手不及之时,夺取更多的土地之外,还可借此迅速兵围成都,不给刘备任何一丝喘息机会,一股平定益州! 平定了益州之后,自成都出兵,攻取梓潼、汉中,一路往北攻略过去,便可在短时期内将曹操从中原大地上彻底的抹去。 这与自己之前的战略并无多大的区别,一个在于有梓潼,一个就是现在这般模样,梓潼为曹操夺了去。 不过时事往往出乎人意料之外,就在决心一股攻克益州,覆灭刘备一势之时,在许昌,在坊街隐隐约约传出车骑将军陈翎此次攻略益州,非是为陛下开疆避土,而是为了谋取自立! 此一民间谣言所传者为何人,已经不可闻,不过当今圣上与车骑将军向来有些不谐,却是众所周知事实。 就算是如今身在寿春的诸葛亮听闻之后,亦眉头紧皱,当初襄阳城下,陈翎信誓旦旦的那一番言论,或许就是为遮掩他真正的目的,陈翎他或许就是想在天下统一之前,裂土称王,继续保住他的权势。 维持权势的方法有很多,譬如向天子俯首称臣,不要再想着继续留在外面,而是应该回至许昌,选择做一个富家翁。 这样一来,就算圣上有天大的私怨,在朝中众臣的面前,亦不敢以私废公,无故将陈翎下监受审。 就算略有委屈,不过念及“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陈翎你只要自认为还是一个晋臣,那么就得该承受这样的后果。 可若是他陈翎,真如坊街传言那般,… 诸葛亮心有所思,将原本专注在江东的目光,稍微倾斜一些,放到了西川这边来。 就连一向见识过人的诸葛亮尚且如此,更不论起其他人等,一时间在许昌,这一事被传遍大街小巷,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陈翎不知这里,直以为在攻灭了刘备之后,还能得偿心愿去攻那曹操,故而在派出张郃、马岱、张任三将一日之后,陈翎亦提兵攻入江阳。 与此同时,在永安的陈震被他召来江州为他看守城池,而赵云则是留在永安。 赵云毕竟曾经是刘备的大将,于情于理,陈翎不想在他投向自己之后,再遣他入川攻刘备,那样似乎自我感觉上都不能接受。 张郃、马岱、张任三人的进展神速,在陈翎于次日进入江阳郡之后,前方便有消息传来,一日之前,在江阳无大将驻守的情况之下,张郃、马岱、张任三将一鼓攻克了此城,随即,他三人兵分两路,一路是张郃、马岱两人帅军二万,直接经由广汉,进入成都境内,另外一路张任则是去攻取广汉郡治所雒县去了。 此际,摆在陈翎的面前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循张郃、马岱的身后跟随上去,迅速兵围了成都;其二便是稳扎稳打,先去助张任攻陷雒县,然后在麾兵前往成都。 念及周泰、审配两人,已经好几日没有了消息,陈翎心中十分担心,乃麾军北上,兵指雒县。 就在张任、陈翎两人先后向着雒县而去的前一日,周泰、魏延两人已经在日中时分抵挡了这里。 缘由身在敌境之内,消息不通,攻取雒县又是一个可取亦可放弃的目标,因此周泰引军来此之时并无多大的希祈之意,只想着趁机夺取一些粮草,运回绵竹关也就罢了。 可未料想到,待等引军至此,周泰、魏延两人瞭望城头之时,赫然发现,此地有重兵把守。 本欲想就此退兵,但还不等周泰、魏延两人拨转马头,就听得在这城下锣鼓声大作,伏兵尽出,将周泰、魏延两人所帅的一万军势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是张松之计,他对周泰、审配两人的行动有所意料,猜想在绵竹关少粮的境地之下,会出兵周边夺取军伍所需,故而力谏张飞于此设下埋伏。 纵观绵竹关附近,除去了成都这一地之外,也就只有雒县囤粮可供他周泰兵势粮草所需,更兼此时江州还在法正的手中,周泰、审配两人若是想在攻占了绵竹关之后,再进一步,那么夺取雒县便是一个最为恰当的选择。 毕竟仅凭他一路人马,想攻克成都这一座大城,实属妄想,若无陈翎的大军过来,周泰、审配两人只得继续待在绵竹关,而不能轻举妄动。 四面八方都是来敌,其势汹汹,周泰见之冷笑不已,这样的阵势又不是没有见过,只是这一次,… 愕然中,周泰觑得这对面敌军中竖立起的旗帜乃是张飞的描金貔虎旗! 张飞这个匹夫怎么来了? 在魏延的口述中,周泰已经知晓不久之前张飞张翼德还是整天烂醉如泥,怎的又领兵出征了? 心中没有畏惧之意,若是之前的张飞,或许还能够留下自己,可现在的他,呵呵…周泰又是冷笑一声,向着魏延说道:“文长,你于后指挥大军作战,且看我今日取那张屠夫的首级!”说完此话,周泰拍马持着衠钢槊就冲了出去。 周泰既出,魏延也无奈,只得依命行事,在敌军尚未冲刺过来之前布列阵防,以待接战。 张飞的武艺魏延知之甚深,而周泰的勇武之力,此刻的魏延也非是毫不知情,知晓在这样的战事中,张飞已经不可能阻住周泰,也就很是安心的待在军阵之后,指挥大军厮杀。 张飞不能敌周泰,那么之后的战事可以意料见到,纵然观此地张飞的兵卒在自己之上,但在周泰与自己的拼杀之下,或许不能退了此一兵势,但若只是想从这支军伍的包围中脱身而去,却非难事。 想到这里,魏延看觑了一下城楼之上的那另外一个张字,心中暗道着,川中张姓大将非少,其中佼佼者为张飞,余者有之前的张翼、张嶷两人,还有张肃、张南等人。 这城楼之上的人,究竟是谁,为何不敢出来示人? 心中怀着这般疑虑,魏延见兵卒整列以待,毫无惊惧之意,各个都是一脸肃杀的望向对面的川军,魏延心中暗赞了一声,这周泰看似是个蛮夫,但操练出来的兵卒还是不错,可称得上一声,精锐之师。 把目光中转向周泰的背影,见他挥舞着兵刃,一路横冲直撞过去,并无一将一校可拦者,里里外外杀了个透,就是没有寻找到那张飞的踪迹。 魏延心中奇怪,不由的念想道,张飞此人怎的改了性子,不正面与周泰搦战了? 张飞就躲藏在距离周泰的不远处,他双目发出汹汹的火光,盯视着周泰,丈八蛇矛被他握得嘎嘎做声,若不是张松早有言在前,此刻他张飞一准已经上去与那周泰厮杀了起来。 “将军还恃强好勇乎?”张松如此这般的问他。 张飞摇头,此一战非同小可,自己所帅来的兵马,可是成都仅有的一军了,若是再败,那么也就不必等陈翎过来,就凭周泰一人的声势,便能叩开成都的城门,驱军直入。 张松见张飞如此,心中欣慰,捋了一把胡须,接着说道:“如此,我就放下了。” 如今的张飞充其量也不过与主公帐下李严等辈平手,如何能战得了那赫赫有名的周泰周幼平? 既然有威名在外,又兼周泰此人一向以勇力名贯三军,张松寻思,以两倍于他周泰的兵势,再加上张飞此一将,自己并非没有胜出的可能。 欲想除灭其一军,必先将周泰给杀了,或擒拿。 如此,张松以为在雒县此地设下埋伏,攻灭周泰一军,是为最好的计策。 周泰会不会来雒县,这不是个问题。 雒县有存粮是其一,就算他周泰去往了另外一地,有张飞在,亦可引得他兵向雒县。 须知,此时主公麾下大将凋零,几乎可以说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黄忠在江州,周泰就算想擒杀他,亦不可能;而张飞则不同了,一来他是主公的义气兄弟;二来,折了一臂膀的张飞,在他周泰心中,乃是手到擒来的战功,何乐而不为呢? 而如何借此取得周泰这等大将的首级,呵呵… 躲在雒县城中的张松发出一阵轻笑,暗自言道:且看我张松张永年怎样施计赚你! 第五百六十七回 周泰陷阵 箭矢乱飞,身边前后都有人捉对厮杀,周泰仗槊前行,寻觅着张飞的踪迹。 方才他张飞的一面大旗被自己一槊砍为两断,可就是不见张飞的出现,周泰见之,心中急躁起来,若这般下去,自己与魏延两人可能为会这当面的军势拖在此地。 带来攻取绵竹关的兵卒本来就不是很多,若是在此折损过半的话,仅有数千之众,在陈翎尚未攻克江州城之前,会是一个致命的弱点。 不说其他,曹操既然会偷袭梓潼,难说这样的事不会同样再发生,倘若他出兵来取绵竹关,再加上刘备同样帅兵而来的话,自己与正南以何抵挡? 展目四望,全是挥舞着刀戟的兵卒,并无大将身影的出现,周泰低低吼了一声,拨马欲回魏延身旁,欲想合兵一处之后,从此地冲突而去。 一敌卒持戟冲杀了过来,周泰乜视之,毫不心软,手中的衠钢槊向前疾刺过去,一槊就穿透他的胸膛,高高举起,将他甩在自己的马背后。 周泰继续驱马前行,两人一持盾一持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从左右攻袭了过来,周泰见之,气恼顿喝一声道:“汝等就这般不珍惜自己的性命?”说完此一句话,彷如前者,周泰手中长槊使出,一左一右袭杀了此两人。 方前行二步,又有数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周泰看觑他们的脸面,没有再次开口说道,手中的衠钢槊一抡,便砸翻了此数人。 仗槊前行中,数箭突兀而至,凌厉非常,听破风发出的嘀声,周泰心中一凛,知晓非是人力所能控弦,当为连弩那般的武器才能发出如此致命的一击来。 伏鞍背槊,躲过了这几支箭矢,周泰正待松一口气,不料正在此时,前后两箭奔着自己的坐骑而来,周泰见之心中惊怒! 自得这一被自己取名为黑云的汗血宝马来,甚为爱惜,过往战场上,从未受到过任何一丝损伤,难道在今日… 不及细想,周泰手中的长槊激舞,为自己的爱马挡住了这前后两支暗箭。 挡住了这两支箭矢之后,周泰纵马驰骋起来,再不敢留在敌军深处,往着魏延的方向疾驰而去。 行不过三丈,前面道路上似有一大坑,周泰拨转马首,想从侧面过去。未料就在此刻,排列整齐的一哨军伍从周泰的右手间扑了出来,各个举盾持戟,向着周泰推拥而去。 周泰大怒! 陷马坑也就罢了,本是沙场征战之地,这些工事自己避免不了,可他们这些人竟然想在自己驰马间合力将自己推下坑去,你们当我周泰是何人? 怒吼一声,周泰侧身劈斩,先是一槊破了当面持盾的兵卒,接着一抡,扫翻了在左右的长戟手,接着回身一槊,便刺杀了最后站立着的二名小卒。 哼! 怒气未消的周泰看都不看他们这些垂垂倒下的敌卒,驱马从陷马坑侧畔行过。 头顶上的天空突兀一暗,周泰纵马间似有所察,向上瞥了一眼,正是这一眼,惊得他骇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一张大网从自己的头顶上覆盖而下,笼罩向自己的身形,看似要把自己与坐骑一同拢在里面。 这罗网软绵绵的,不似他物可以用手中的长槊一劈为二,若是真的让这张网劈头盖脸的罩下来,自己说不定真的会被敌军擒拿了去。 想到这里,周泰痛惜的抚摸了一把自己的坐骑,当机立断一跃而下,翻滚着向着敌军丛中钻了进去。 只要自己一息尚存,黑云有的是机会能够重新夺回来。 念及此,周泰再不看上黑云一眼,仗槊一路狂杀,遇敌就刺,遇众就扫,彷如是一头饿虎挣扎在狼群中一般,努力的杀奔向魏延那里而去。 失了坐骑的武将,在战场上来说,至少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那就是他的奔跑速度会慢下去。 在有战马之前,周泰的杀伐攻击,可以说是以一当百不在话下,但没有了坐骑之后,他就想以一当十,也须提防来自暗处的偷袭,更不必说此际,暗箭无数,时时刻刻得防备着,不能尽力一战。 是故,随着周泰失了黑云之后,他逐渐陷入苦战中。 先是一拨十来人的敌卒来到他的面前,再全部斩杀一尽之后,又是二十多名敌卒上前来,…无穷无尽,仿似此际只有他一人在与千军万马相斗。 凛然的气势,势大力沉的长槊,在刚开始的时候,周泰还能一一诛灭眼前的敌卒,但等过了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之后,就是不能冲突杀到魏延的身旁,周泰心底不由暗暗想到,莫非是自己走错了路? 重新观望了雒县一眼后,周泰想到没有错,… 又战了一会,还是没有见到魏延的踪迹,周泰不由的想到,莫非是魏延眼见自己陷进了敌阵中,故而帅军前来援手? 四面八方的喊杀声没有停歇过,但在周泰的身旁竖立起不少高高的盾牌,这让周泰不能看得太远,因此越来越急躁的周泰,心情越来也急迫的想见到友军,尤其是魏延他本人。 毕竟张翼、张嶷两人之事还历历在目,在如此这般的情况之下,周泰心中暗暗担忧着魏延是否也这样,重新归附为刘备的帐下去。 若真的是那般,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啊! 魏延是个有大志的人,并非是周泰心底臆测的那般,是个会反复投靠他人的小人。 既然已经投向了周泰,归顺了新朝,那么在他心中,刘备那点事情,也就是过往烟云,最终或许在成都城破的那一刻,自己会为玄德公求情,不要处死他,这也算尽了自己最后一份绵力。 本以为很轻易的一场战事,在失去了周泰的踪迹之后,魏延便感到麻烦起来。 此战,川军的确是自己一方的两倍有余,然并非不能一战,只是周泰毕竟是军中大将,更是吕布的爱将,又是陈翎的好友,因此无论如何,自己都得保住他的性命。 原本的阵列被魏延分拆开来,一军留下继续抵御川军冲杀,另外一军则是由自己亲自带领着,向着周泰最后消失的方向靠拢过去。 第五百六十八回 阵中拼杀 雒县这一战自日中杀到旁晚时分,尸身遍野,一片狼藉,可还是不曾分出胜负。 战中张飞数次欲纵马与周泰厮杀,可为左右所拦,张飞不能成行,故而一直观望着,以便在周泰力竭之时于后袭击,将他斩杀在当场。 所谓有得有失,在周泰失去宝马,没有代步坐骑之后,周泰自始至终都保存着一份余力,没有全力冲突敌阵,故而在夜幕降临下来之后,且战且走的周泰终于在混战中与魏延汇合在一起。 此时的魏延颇为狼狈,周泰见之不怒反喜,皆因为魏延他现在这般面貌,是酣战一场之后才会有的神情,换而言之,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魏延是真心归顺于己,一直在努力搏命拼杀着。 看觑了一下魏延身旁已剩不多的兵卒,周泰扶槊喘气言道:“文长,遍寻整个战场皆未见到张飞,着实可恨,如今天色已晚,我意退回绵竹关再做打算如何?” 同样看着周泰的魏延,见在他的身边已无部从相随,魏延暗道一声今日一战堕入敌之陷阱中,若是早退不复这般景象,又听得周泰的话,魏延苦笑了一声,抱拳禀道:“将军,现在你我想退,恐怕身不由己不可得啊!” 听着魏延的话,周泰正待开口相询为何,便见有人挤进来,向着自己半跪急禀道:“将军,张飞军势来了援军!” 此人话语刚落,周泰、魏延两人便听得在雒县城池的西南方向传来数声锣鼓声,接着在同时间,有人开口狂喜大喊起来,说道:“成都的援军到了!” “成都的援军到了!” “周泰那厮的大限到了!” 无数人在相互传扬着,一层一层的自外面传到周泰、魏延两人耳中,听闻到这等消息,魏延、周泰两人相顾骇然。 “事不宜迟,走为上策!”魏延脸色一凝,抱拳向着周泰略一抱拳,便绰起大刀朝着绵竹关那方向冲杀了过去。 魏延所言是正理,此际乃是生死关头,周泰由不得自己犹豫不决,在魏延之后,亦重新挥舞起衠钢槊,杀向敌卒过去。 周泰、魏延两人俱是当世名将,仅凭当面这些无名小卒不能挡之。 不一会的时间,眼看汇合在一起的周泰、魏延两人就待杀出重围,站在城楼上观看的张松立即令左右挥舞旗帜,号令张飞携刚到的援军齐攻周泰、魏延两将。 已经观战了半天的张飞早已熄了心头之火,此际张松发出号令来,让守候在身旁的近卫看到,立即来禀张飞。 张飞闻之,暗忖道,终于该我上场了吗?! 站立起身形来,张飞遍视左右,仰天大笑一声,接着低下头来沉声言道:“诸位随我来!”说完此话,张飞绰丈八蛇矛,引着部卒便来赶周泰、魏延两人。 成都来的两将自然就是李严、马忠两人,此次出兵不多,仅有数千,不过在张飞一军与周泰鏖战半日之后,李严、马忠两将来的正得其时。 眼见面前混战一片,外围基本不见敌军踪影,在那临近城池的地方,无数自己一方的兵卒在围歼敌军,李严见之大喜,乃向马忠言道:“德信,三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将那周泰围在一处,眼见便能全歼此军。你我虽然急赶而来甚为疲累,但在此际,却不容你我稍作歇息再行参战。” 马忠听的李严的话,笑言道:“将军所言在理,哪有大功就在面前而不取?如今你我不如一左一右分袭过来,若那周泰想脱围而去,你我也可为三将军拦下此一军如何?” 李严然之,遂与马忠分兵从左右包夹过来,欲在张飞的外侧,再部下一军,以防周泰悍勇就此逃走。 震天的鼓声在耳边敲击着,已经半日未进一滴米水的周泰、魏延两人非常着急,此战从开始至今,便一直在对方的掌控中,自己两人所有的作为,都逃不过此人耳目。 如今欲想抽身离去,甚难。 已经砍杀了不少敌卒的魏延突兀停了下去,等周泰杀到他的身旁之后,魏延看觑了一眼当面重重包围过来的兵卒对着周泰言道:“事急也,张飞若无援兵,你我还能凭着勇武从这乱阵中杀出去。” “可现在,”魏延说道这里,一指面前遥遥在望的李严、马忠两人接着说道:“此两人本将认得,一是李严李正方,另外一人是马忠马德信,马忠只不过是一员偏将,倒是不必放在心上,可那李严有巧谋奇计,又兼此人武艺不差,将军,你我欲想在张飞与他俩的大军包围之下撤出去,还需用些计谋。” 周遭几乎全是敌将敌卒,每一个人都恶狠狠的窥探着自己与魏延两人,听得魏延这番话之后,周泰急问道:“文长,有何计谋快些说来,不要藏着掩着。” 此时的情形非常危急,周泰满头满脸都是汗水,魏延也不例外,箭矢咻咻飞射间,听得周泰这般说道之后,魏延伫刀而立,闭上双目,瞬息间之后他便睁开双眼,直视周泰言道:“将军可信我?” 周泰听得魏延这样一句话后,一怔问道:“此话何讲?” “若是将军信得过我,那么便依我之计行事。”魏延说完此话,就待将心中的计谋说出,不料就在此刻,一大喝声传了进来,魏延、周泰听得那人暴喝说道:“周泰,我张飞在此,可愿过来一战?!” 这是张飞的声音,他躲藏了半日,终于在周泰、魏延两人身心皆疲之际出现了。 慨然叹了一声,魏延转目一望,借着灯光便见在临近那雒县城池的地方,自己遗下的一支兵势还在与敌厮杀,魏延见之大喜,不待周泰去答那张飞的搦战,便近前一步向着周泰低声言道:“将军,此时非是与那张飞厮杀之时。” 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在周泰甩开自己欲挺身而出之际,魏延接着言道:“将军,你我中伏陷在重重包围之中,之前一直在混战厮杀,末将不曾看觑清楚整个战场,不过如今得张飞出声之机,末将窥得一丝破绽。” 不等周泰出声相询问,魏延一指那雒县城门方向说道:“自开战始,你我俩人分头为战,根本就没有去想着占领这座城池。” “那时在这城门附近,由于有着城壁阻挡,你我就算想逃,也不可能引军去冲袭此处。”魏延双目之中透露出一股兴奋之色,他捋须继续说道:“不管城中将帅是何人,他布防在外的兵力远胜他地,面朝绵竹关方向的兵力,更是几乎接近其他之地的数倍。” 听得魏延的话,周泰亦面露喜色,接着说下去道:“如此,若是你我引军攻向此处,其势不可挡,这人定然会指挥在城外的兵势从你我身后攻袭过来。” 魏延缓缓点头,然后再一指那雒县,说道:“此处城楼上有重兵把守,你我引兵前往,虽然有被弓弩射伤的危险,但比起穿越层层包围,面临与张飞、李严等将卒鏖战的威胁,此一瑕疵可视同未见。” “如此,你我便可沿着这城池边缘从这包围之中脱出!”周泰说道。 魏延颔首,抱拳问道:“将军意下如何?” 稍一沉思,周泰坚定的回道:“今日一战是我见识不明,乃至误军于此,文长有将帅之才,不敢不从。”周泰说完此话,恨恨瞥了一眼正催马急进的张飞,率向持槊向着那城下杀了过去。 大战已经半日,周泰、魏延两人几乎将近油尽灯枯的状态,原本以为在自己的一阵搦骂声过后,周泰会提槊来战自己,可不料在这之后,周泰、魏延两人不理不睬,一意孤行,竟然兵向城下而去。 张飞见之一怔,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 既然已知晓周泰、魏延两人定然会引军来攻雒县,在这城池之下怎会不布置一些陷阱、拒马什么的,原以为这些御敌之物会用不上了,可现在他俩人,周泰、魏延两将偏偏去走了这么一条道,想从这里脱出雒县。 张飞拍马就追,那些陷阱、拒马只能拖得两人一时,却不能将他俩人留下,若想要今日竟全功,还需自己努力。 看着那周泰从部属的手中接过一匹战马,翻身而上,持槊耀武扬威着的杀向城门口,张松心中不禁暗暗着急。 这里的阻兵的确薄弱了一些,若是… 稍抬起头,便见张飞号令着众军正在赶过来,张松见之,暗暗点头。 今日一战若是让周泰、魏延两人全身而退,于己于张飞都不利,对于自家主公来说,绵竹关这一如鲠在喉的关隘掌控在周泰手中,实在不利于成都的安稳。 把眼光放到江州那边去,若是法正不能抵御陈翎的军势,让陈翎帅军大进,那么有着绵竹关,与没有绵竹关的陈翎,是大不相同。 周泰必须除掉,不然对于将来的自己一方,都可说是一场大祸事的源头。 第五百六十九回 万箭齐发 周泰、魏延两人竭力厮杀,杀出一条血路,迤逦着向北退走。 不料,夜中厮杀之际,两人不辨方向,选错了道路,走差了方向,原以为是向西北绵竹关撤去,不想竟然是向着德阳靠拢过去。 于后追击的张飞、李严等人也皆纳闷,暗自念道着,你俩人勇武非常,拼杀一搏,的确不能挡,是故任由你俩人率着残兵逃遁而去。 可若是去向绵竹关,那么就毋需多言,那边前头早有埋伏等候在彼,就算离了雒县,也不能脱出包围而走,而现在… 千想万思,也不妨周泰、魏延两人厮杀至力竭,能得一条生路已是邀天之幸,何能在深夜中辨晰清楚? 惶惶走了小半夜,周泰、魏延两人来至一处,见此地两山狭窄,树木丛杂,两头各有一出口,并无其他可通行之道。心喜之,俱暗道,于此稍作歇息,然后暗伏其中,就算有追兵过来,也能战他个措手不及! 命众军停顿下来,周泰、魏延两人稍微嚼食了些携带的干粮,喝了口水泉,便计视其麾下部从。 这一计点下来,周泰、魏延两人皆黯然无语,原来出兵之时拥兵一万,如今只得三千不到,只余下二千六百余。 又兼此地甚是陌生,不像自己走过的路径,周泰乃开口问向魏延道:“文长,我于川中地势不明,以你观之,此地距绵竹有多远?” 这一问,魏延哑口无言,比之周泰,他是稍微熟悉一些,但于此地名谓,却与周泰一般,抹眼一把黑。 见魏延迟疑不答,本来有所怀疑的周泰叹了一声,说道:“文长,莫非你我…”周泰说不下去了,这帅军在外的大将,竟然出了迷路这样的错事,自己有何颜埋怨同样一路厮杀过来的魏延魏文长? 令左右一查视,过了片刻,就有一兵卒过来禀道:“在入口之处,有块界牌,上述‘落凤坡’三个大字。” “落凤坡?”喃喃自语中,周泰摇头,根本想不出这是哪里。 而魏延听得此人禀报之后,向着周泰一拱手,言道:“末将知晓这名,你我现今怕是到了德阳附近。” 德阳周泰知道,可德阳距离绵竹关不是近了,而是远了,也就是说自己所料不差,自己与魏延两人的确是走错了道。 哀叹一声,周泰不复多言,只是调遣起兵卒来,号令各自在道路的两旁,就等张飞等追兵来袭。 魏延见之,默默点头,德阳在雒县的东南,绵竹关在雒县的西北,也就是说自己与周泰两人实际南辕北辙,走上了一条相反的道路。 此是险境,此是危局,若是周泰急惶惶的立即转身率军重向投西北而去,撞上张飞等人之后,恐怕兵败身死难免。 可他如今沉得住气,欲于此借地势伏击张飞一军,这便可显示出他周泰确是有大将之才。 夜色朦胧,天明还需等待一段不算短时间,魏延静静的伏在周泰的身侧,附耳在地上,周泰见之,奇道:“文长,想不到你还懂这些。” 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魏延静待了片刻,抬起头来向着周泰说道:“敌在眼前,顷刻便到。” 果然就在魏延说完此话不久,周泰便听得一阵隆隆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仔细辨析了一会之后,周泰沉声言道:“似乎不止三千之数。” 魏延点头,将佩剑从侧畔持正过来,半蹲着回道:“马蹄声不急,后面定然有步卒在急行跟随而来。” “三千、五千?还是一万?”周泰喃喃道着,仰望了一下星空,叹道:“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此战过后,我需重新招募士卒了。” 张飞的前军已经出现在山头,周泰见之,便不再开口说道,紧握着手中的长槊,冷冷的看着这一支兵马。 自己麾下的箭矢已经不多了,只能拣那些将校袭射,而那些兵卒,只能用自己手中武器一一夺取他们的性命了。 或许今日一战甚为顺畅,或许是念及不能给周泰、魏延两人任何喘气机会,领军在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张飞张翼德。 他没有派遣任何一将一校先行探路,而是长驱直入的便驰行过来。 影影绰绰间,觑得张飞绰着丈八蛇矛从前方奔来,周泰心中恼恨,一把就扯过部从手中的长弓搭箭欲射。 周泰非是不能射,昔日他也曾经在长江为寇,须知在长江水面之上,接弦而战的很少,往往都是数轮弓矢之后,便能抢得财物。 蒋钦便是一员能射之将,与他一同为寇的周泰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一个比较能射,一个稍缺火候般了。 驰马行进中的张飞在周泰挽弓瞄向他之时,他的心中一紧,不过心虑周泰、魏延两人逃脱不久,自己努力追赶一下,还是能将此两人留下,也就不在意这些旁枝末节。 前方寒光一闪,骑乘在烈马上的张飞心底一惊,暗道一声,此地有埋伏! 仍想以手中的丈八蛇矛拨开此一暗箭,不料,一臂膀无力,一手在持缰绳纵马驰骋,在此一刻,张飞哪里来得及擎举起长矛来拨开此暗箭? 随着周泰箭矢射出,众军随后一一开弓,箭如飞蝗,俱望当头骑马大将射来。 “啊!”凄惨了的一声大叫,划破长空,彷如那猛虎负伤之时,呼啸山林,惊得张飞身后的众军猛然停顿了下来。 “有埋伏!” “有伏兵!” “将军中箭了!” … 在这山谷地中,还未曾全部进入的军势,在这一轮箭矢中,狂命呐喊着向后退去。 身遭全是这般的嘈杂之声,让昏昏沉沉的张飞恼怒非常,他欲想开口呐喊,他想要喝阻住这些乱军,可摇晃的坐骑,以及失去平衡的身躯,轰然的倒下了! 伏倒在清馨的泥土上,张飞挣扎着仰面躺倒。 不一会,有人抢将上来,拖着自己就往后走。 忽然一停,那人被一箭射中要害,瞬息毙命,张飞呵呵喘着气,暗自念道,黄泉路上不寂寞,有人相伴了。 二哥,当初你也是… 没有想完,张飞陷入完全的黑暗中。 第五百七十回 万事俱备 周泰射死张飞,川军拥塞通道,进退不得,死者大半。 前军溃兵逃回报予李严知晓,李严大恸掩面而走,竟不来抢回张飞的尸身,直接率残兵退去。 战至拂晓时分,遗留在此的川兵几乎被周泰、魏延两人全部砍杀,仅余数百人在周泰的监押之下抬埋着战死兵卒的尸体。 一日一夜未曾合眼,周泰、魏延两人极其疲惫,不过念及此刻身在险地,不敢就此放松警惕,乃依然各自把持着武器来回约束着众人,以待倒下的袍泽身归黄土之后,便兵向涪县,从此地绕回绵竹关。 至于粮食,死伤这么惨重,还怎么抢城掠夺? 不复此念,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原本要为万余大军准备的粮草,如今则不需要了。 人少了,多余出来的粮食可以分发给还活着的将士,绵竹关粮草虽少,但支撑着十天、半月还是能够办的到的。 至于以后,… 周泰还未曾想通彻这个问题,便听得哨探左近的一小校打马回来急报言道:“将军,自德阳那边来了一支军势,看似…” 不待这人把话说完,周泰吃惊站起身来,搀扶起此人,催促问道:“可曾看清楚是何人的兵马?” “这…”这名小校迟疑了片刻,忧中带喜着报道:“似乎是张任将军的旗帜。” 周泰一震,接着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向着陪侍在左右的魏延说道:“看来不止仅只有我一人不辨东西,还有此等不明战事的糊涂探子。” 听得周泰这话,面前这小校涨红了脸,竭力辩解道:“将军,小将看觑得清楚,确是张任将军的旗帜,非是小将信口开河。” 周泰怒哼了一声,抬脚就踹了过去,喝道:“既然是张任的军势,如此你便代本将军去迎那行军司马吧。”周泰说完此话,转身过来向着魏延说道:“江州已经多日未有消息传过来,不过那法正、黄忠两人一文一武能抵御住子仪,想来不凡。” 听得周泰说到这里,魏延连连点头,称道:“那黄忠常先登陷阵,勇冠三军,确非能以老迈而轻之。” “而那法正,暂思经算,睹事知机,更是一个陈平、韩信之流的人物,不可小觑。”听得魏延这话,周泰颔首赞赏,望向那仓皇而去小校的背影,又展目四望,心中暗道了一声苦也。 能够阵斩张飞,是一件大功,可就是如此一场胜仗过后,自己所余的兵卒已经不满千余,仅剩下数百。 不管来人打的何主意,自己已经无法与他周旋,念及此周泰苦闷的开口言道:“文长,准备一下,你我就此撤军罢。” 魏延微一点头,就下去号令众人加快手脚,在敌军来临之前,从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见魏延知兵,周泰心中称赞了一声,移步前路而去,虽然不相信那小校之言,但若是真的呢? 就算不是真的,亲自去看上一眼,总比他报来的清楚一些,这般想着,周泰不顾疲劳,一路小跑,就上了一土坡高处,然后向前瞭望过去。 这一支军势的确像极了陈翎麾下的将卒,他们所持有的将旗,他们所穿戴的甲胄,亦是陈翎麾下那般的制式,若不是知晓陈翎兵力与法正相差无几,几乎不可能在区区数日间攻下江州,周泰在此境地之下,真会以为是援兵到了。 不过当自己派遣出的那小校,一路纵马迎上去,无人阻挡,反倒是一阵阵的喝彩声隐约传来,周泰心中迷惑了起来,难道说陈翎真的攻下了江州,如此自己才会在此误打误撞遇上张任所率的一军? “将军,将军…?”身后魏延的话传来,周泰听而不闻。 看周泰不语不答,魏延心中奇怪,亦登上土坡来观来军。 张任这一员大将,魏延是认识,但现在他所率领的将卒已经全部换上了晋军服饰,遥遥眺望中,魏延不能看的清楚。 在他心中,与周泰的心境差不多,实在不敢相信,在周泰兵出绵竹关数日之后,陈翎便攻取了江州。 “是真的吗?”周泰充满疑惑的问话传来,魏延不答,他只是极力在仔细观察着。 若是弄错了敌友,尤其值此自己一军兵不过一千之时,无论遇上刘备麾下哪一将,两人想再次彷如前者逃遁,很难。 若是真的,那就不妨事了。 那就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事,刚斩杀了张飞,便有援军抵达,看来刘备的气数已尽,老天也要他灭亡啊,自己所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也是能够凭此出人头地。 李严为何不抢回张飞的遗体就走,这是因有飞马来报言道:“广汉陷落,敌酋陈翎驱军大进,成都随时都有被攻克的可能!” 广汉既然已经被攻陷了,那么也不必去问江州如何了。 李严初闻此一消息的同时,又听得前军来报张飞阵亡,身躯一阵哆嗦,接着一颤,然后仰天大哭起来! 身旁的马忠见之,连忙进言道:“将军,大事为重!你我且回成都再说。” 在马忠的心中想到,张飞已经阵亡了,那么张松的谋划算是彻底的失败了。不止是失败了,还败丧了主公一员大将,值此危难之际,先救援主公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至于过了这一阵,抵御住陈翎大军侵袭,主公是否会因此事而责罚自己与李严两人,在马忠的心间,都不重要了! 若是主公都不在了,还论什么其他? 若是能救得主公生还,自己何惜此身相伴地下? 张飞只不过是先走一步,后来者,算上我一人也不算冤。 听得马忠的话之后,李严收敛起悲容,狠狠瞥视了一眼还在胶着战斗中的周泰、魏延两人,引军就退往成都去。 李严自不知自己这一无意中的行动,真的挽救到了刘备。 若是他不退,自落凤坡的西北方向攻向周泰、魏延两人,或许他能及时斩杀两将,或许在周泰、魏延两将的顽强抵抗之下,会拖延到张任帅军抵达。 若是前者还好一点,周泰、魏延身死当场,为张飞报仇雪恨之后,在知晓有敌军在前的境况之下,李严可继续为战,亦可立即退兵。 毕竟,这是一场遭遇战,并非是有预谋的大战,在相互不知对方兵势如何的情况之下,谨慎交战一场后,退兵不会累及全军。 可这样一来,在法正、黄忠两人刚刚丢弃了江州,惶惶退向成都之际,与张任同时进兵攻向成都的张郃、马岱两人,有谁去抗衡? 法正、黄忠两人败退江阳,为张郃、马岱、张任三人帅军一鼓攻陷,复又退向犍为郡。 此际法正、黄忠两人所帅的兵势,已经不多,止有万余人,再加上因战事不利,士气一堕再堕,早不复之前能与张郃、马岱争雄的局面,就算退入到成都,心中满是绝望之情的将卒,已不能挡士气如虹,攻势如潮的张郃、马岱两人。 至于若是后者呢? 面对周泰、魏延、张任三人,李严后果堪忧,不复赘言。 如此,待陈翎帅大军抵达德阳之时,便得知这些消息,张飞死了,是被周泰万箭齐发给射死的;李严、马忠、张松等人俱弃守各郡县,帅军撤回了成都。 而那法正、黄忠两人在据守了犍为郡治所武阳数日之后,亦退向成都。 时至六月,除却成都一城外,刘备已无尺寸之地。 加上张飞阵亡,战事如此不利,刘备不堪重负,整个人垮了下来,病卧在榻。于此,刘备遂将所有的大事交付徐庶、法正、陈登三人相商之后处理。 而此时成都的兵力,仅止有三万不到的人马。 成都一名的来历,是借用西周建都的历史经过,取周王迁岐“一年而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而得名蜀都。 蜀语“成都”二字的读音就是蜀都。“‘成’者‘毕也’‘终也’”,成都的含义“就是蜀国‘终了的都邑’,或者说‘最后的都邑’。 战国时期,秦国先后兼并蜀国、巴国,并设置蜀郡于成都。秦张仪、司马错筑太城,次年,张仪在太城以西筑少城。 秦昭襄王五十一年,蜀郡太守李冰,吸取前人的治水经验,率领当地人民,主持修建了著名的都江堰水利工程,并造石人作测量都江堰水则。 秦末、汉初成都取代关中而称“天府”。 汉元封五年,汉武帝分天下为十三州,置益州。 王莽改益州为庸部,蜀郡为导江,治临邛。 新朝地皇五年,公孙述称帝,定成都为“成家”。又改益州为司隶,蜀郡为成都尹。 时至如今仍为蜀郡,刘焉为“益州牧”之时,从原广汉郡雒县移治于成都,用成都作为州、郡、县治地。 汉武时期,成都的织锦业已十分发达,设有“锦官”,故有“锦官城”即“锦城”之称;秦汉成都的商业发达,秦时成都即已成为全国大都市,此时成都人口达到七万六千户,有将近四十万人。 第五百七十一回 我欲为王 周泰射死张飞,川军拥塞通道,进退不得,死者大半。 前军溃兵逃回报予李严知晓,李严大恸掩面而走,竟不来抢回张飞的尸身,直接率残兵退去。 战至拂晓时分,遗留在此的川兵几乎被周泰、魏延两人全部砍杀,仅余数百人在周泰的监押之下抬埋着战死兵卒的尸体。 一日一夜未曾合眼,周泰、魏延两人极其疲惫,不过念及此刻身在险地,不敢就此放松警惕,乃依然各自把持着武器来回约束着众人,以待倒下的袍泽身归黄土之后,便兵向涪县,从此地绕回绵竹关。 至于粮食,死伤这么惨重,还怎么抢城掠夺? 不复此念,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原本要为万余大军准备的粮草,如今则不需要了。 人少了,多余出来的粮食可以分发给还活着的将士,绵竹关粮草虽少,但支撑着十天、半月还是能够办的到的。 至于以后,… 周泰还未曾想通彻这个问题,便听得哨探左近的一小校打马回来急报言道:“将军,自德阳那边来了一支军势,看似…” 不待这人把话说完,周泰吃惊站起身来,搀扶起此人,催促问道:“可曾看清楚是何人的兵马?” “这…”这名小校迟疑了片刻,忧中带喜着报道:“似乎是张任将军的旗帜。” 周泰一震,接着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向着陪侍在左右的魏延说道:“看来不止仅只有我一人不辨东西,还有此等不明战事的糊涂探子。” 听得周泰这话,面前这小校涨红了脸,竭力辩解道:“将军,小将看觑得清楚,确是张任将军的旗帜,非是小将信口开河。” 周泰怒哼了一声,抬脚就踹了过去,喝道:“既然是张任的军势,如此你便代本将军去迎那行军司马吧。”周泰说完此话,转身过来向着魏延说道:“江州已经多日未有消息传过来,不过那法正、黄忠两人一文一武能抵御住子仪,想来不凡。” 听得周泰说到这里,魏延连连点头,称道:“那黄忠常先登陷阵,勇冠三军,确非能以老迈而轻之。” “而那法正,暂思经算,睹事知机,更是一个陈平、韩信之流的人物,不可小觑。”听得魏延这话,周泰颔首赞赏,望向那仓皇而去小校的背影,又展目四望,心中暗道了一声苦也。 能够阵斩张飞,是一件大功,可就是如此一场胜仗过后,自己所余的兵卒已经不满千余,仅剩下数百。 不管来人打的何主意,自己已经无法与他周旋,念及此周泰苦闷的开口言道:“文长,准备一下,你我就此撤军罢。” 魏延微一点头,就下去号令众人加快手脚,在敌军来临之前,从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见魏延知兵,周泰心中称赞了一声,移步前路而去,虽然不相信那小校之言,但若是真的呢? 就算不是真的,亲自去看上一眼,总比他报来的清楚一些,这般想着,周泰不顾疲劳,一路小跑,就上了一土坡高处,然后向前瞭望过去。 这一支军势的确像极了陈翎麾下的将卒,他们所持有的将旗,他们所穿戴的甲胄,亦是陈翎麾下那般的制式,若不是知晓陈翎兵力与法正相差无几,几乎不可能在区区数日间攻下江州,周泰在此境地之下,真会以为是援兵到了。 不过当自己派遣出的那小校,一路纵马迎上去,无人阻挡,反倒是一阵阵的喝彩声隐约传来,周泰心中迷惑了起来,难道说陈翎真的攻下了江州,如此自己才会在此误打误撞遇上张任所率的一军? “将军,将军…?”身后魏延的话传来,周泰听而不闻。 看周泰不语不答,魏延心中奇怪,亦登上土坡来观来军。 张任这一员大将,魏延是认识,但现在他所率领的将卒已经全部换上了晋军服饰,遥遥眺望中,魏延不能看的清楚。 在他心中,与周泰的心境差不多,实在不敢相信,在周泰兵出绵竹关数日之后,陈翎便攻取了江州。 “是真的吗?”周泰充满疑惑的问话传来,魏延不答,他只是极力在仔细观察着。 若是弄错了敌友,尤其值此自己一军兵不过一千之时,无论遇上刘备麾下哪一将,两人想再次彷如前者逃遁,很难。 若是真的,那就不妨事了。 那就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事,刚斩杀了张飞,便有援军抵达,看来刘备的气数已尽,老天也要他灭亡啊,自己所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也是能够凭此出人头地。 李严为何不抢回张飞的遗体就走,这是因有飞马来报言道:“广汉陷落,敌酋陈翎驱军大进,成都随时都有被攻克的可能!” 广汉既然已经被攻陷了,那么也不必去问江州如何了。 李严初闻此一消息的同时,又听得前军来报张飞阵亡,身躯一阵哆嗦,接着一颤,然后仰天大哭起来! 身旁的马忠见之,连忙进言道:“将军,大事为重!你我且回成都再说。” 在马忠的心中想到,张飞已经阵亡了,那么张松的谋划算是彻底的失败了。不止是失败了,还败丧了主公一员大将,值此危难之际,先救援主公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至于过了这一阵,抵御住陈翎大军侵袭,主公是否会因此事而责罚自己与李严两人,在马忠的心间,都不重要了! 若是主公都不在了,还论什么其他? 若是能救得主公生还,自己何惜此身相伴地下? 张飞只不过是先走一步,后来者,算上我一人也不算冤。 听得马忠的话之后,李严收敛起悲容,狠狠瞥视了一眼还在胶着战斗中的周泰、魏延两人,引军就退往成都去。 李严自不知自己这一无意中的行动,真的挽救到了刘备。 若是他不退,自落凤坡的西北方向攻向周泰、魏延两人,或许他能及时斩杀两将,或许在周泰、魏延两将的顽强抵抗之下,会拖延到张任帅军抵达。 若是前者还好一点,周泰、魏延身死当场,为张飞报仇雪恨之后,在知晓有敌军在前的境况之下,李严可继续为战,亦可立即退兵。 毕竟,这是一场遭遇战,并非是有预谋的大战,在相互不知对方兵势如何的情况之下,谨慎交战一场后,退兵不会累及全军。 可这样一来,在法正、黄忠两人刚刚丢弃了江州,惶惶退向成都之际,与张任同时进兵攻向成都的张郃、马岱两人,有谁去抗衡? 法正、黄忠两人败退江阳,为张郃、马岱、张任三人帅军一鼓攻陷,复又退向犍为郡。 此际法正、黄忠两人所帅的兵势,已经不多,止有万余人,再加上因战事不利,士气一堕再堕,早不复之前能与张郃、马岱争雄的局面,就算退入到成都,心中满是绝望之情的将卒,已不能挡士气如虹,攻势如潮的张郃、马岱两人。 至于若是后者呢? 面对周泰、魏延、张任三人,李严后果堪忧,不复赘言。 如此,待陈翎帅大军抵达德阳之时,便得知这些消息,张飞死了,是被周泰万箭齐发给射死的;李严、马忠、张松等人俱弃守各郡县,帅军撤回了成都。 而那法正、黄忠两人在据守了犍为郡治所武阳数日之后,亦退向成都。 时至六月,除却成都一城外,刘备已无尺寸之地。 加上张飞阵亡,战事如此不利,刘备不堪重负,整个人垮了下来,病卧在榻。于此,刘备遂将所有的大事交付徐庶、法正、陈登三人相商之后处理。 而此时成都的兵力,仅止有三万不到的人马。 成都一名的来历,是借用西周建都的历史经过,取周王迁岐“一年而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而得名蜀都。 蜀语“成都”二字的读音就是蜀都。“‘成’者‘毕也’‘终也’”,成都的含义“就是蜀国‘终了的都邑’,或者说‘最后的都邑’。 战国时期,秦国先后兼并蜀国、巴国,并设置蜀郡于成都。秦张仪、司马错筑太城,次年,张仪在太城以西筑少城。 秦昭襄王五十一年,蜀郡太守李冰,吸取前人的治水经验,率领当地人民,主持修建了著名的都江堰水利工程,并造石人作测量都江堰水则。 秦末、汉初成都取代关中而称“天府”。 汉元封五年,汉武帝分天下为十三州,置益州。 王莽改益州为庸部,蜀郡为导江,治临邛。 新朝地皇五年,公孙述称帝,定成都为“成家”。又改益州为司隶,蜀郡为成都尹。 时至如今仍为蜀郡,刘焉为“益州牧”之时,从原广汉郡雒县移治于成都,用成都作为州、郡、县治地。 汉武时期,成都的织锦业已十分发达,设有“锦官”,故有“锦官城”即“锦城”之称;秦汉成都的商业发达,秦时成都即已成为全国大都市,此时成都人口达到七万六千户,有将近四十万人。 第五百七十二回 受封王爵 此人所言的异姓王,就是齐、楚王韩信、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赵王张耳、燕王臧荼、长沙王吴芮、韩王信七人。 张耳病死,子张敖即位,后因罪被为贬宣平侯。 燕王臧荼谋反,被刘邦亲兵讨平。后燕王卢绾也被逼而叛变,最后老死在匈奴。 楚王韩信被贬为淮阴侯,后被吕后处死。 梁王彭越被贬,之后也被吕后处死。 淮南王英布谋反,被刘邦抱病征讨,后被外甥吴回所杀。陈豨被迫投降匈奴,后来为匈奴作战时被汉军杀死。 而得以善终的,可以说只有吴芮一人,长沙国历经五世而亡。 以战功受封为王侯,或一时显赫,然结局除少数人之外皆凄惨无比,殿中众人念及这些,一时间不由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任何一丝声响。 其因说封赏陈翎为王的非是别人,正是少年吕乔。 吕乔幼年为吕玲绮抚养,渐知人事之后,诸葛瑾这一伯父亲自教导。 诸葛瑾家学渊源,若只是教导一学子,自然是够了,但若教导的乃是将来的帝皇,诸葛瑾自忖学识浅薄,乃引吕乔于王朗门下求学。 在陈翎的心目中,王朗一个被诸葛亮骂为“皓首匹夫,苍髯老贼”的人物,但真实的王朗却是一为当世所推重的经学家。 王朗早年师从太尉杨赐,因通晓经籍而被拜为郎中。后因杨赐去世而弃官为其服丧,后来被举孝廉,但王朗不应命。徐州刺史陶谦又举其为茂才,拜治中从事。迁任会稽太守,任内获百姓爱戴。 若无意外,王朗会著《周易传》、《春秋传》、《孝经传》、《周官传》等,文集三十四卷。 诸葛瑾有自知之明,以他的儿子诸葛恪可知,由他教导出来的学子,为一臣子可,但为帝却不行。 诸葛恪幼小以神童著称,成人之后拜骑都尉,孙权长子孙登为太子时担任左辅都尉,作为东宫幕僚领袖辅佐太子理政。 之后历任丹阳太守、威北将军等职,赤乌八年丞相陆逊病逝,诸葛恪升任大将军并代领其兵。 神凤元年孙权病危时在孙峻的力荐下将诸葛恪任命为托孤大臣之首。孙亮即位后受封太傅。开始掌握吴**政大权。 执政初期革新政治,率军抗击魏国取得东兴大捷颇孚民望。并因功晋爵阳都侯。 此战之后产生轻敌之心,开始大举出兵伐魏,惨遭新城之败。回朝之后为掩饰过错更加独断专权。建兴二年十月,同为托孤大臣的孙峻暗中联合吴主孙亮,将诸葛恪及其死党以赴宴为名诱入宫中,在宴会上将诸葛恪杀害,时年五十一岁。 由于所受教导的不同,加上性情的差异,吕布只看到了陈翎在兵围成都之际,向朝中上书自请为王,心中忿怒异常,没有直接出兵征讨,是因多年为君的气量在不停的告诫着他,于此事上一定要慎重,一定要忍让,不能因小失大,这才能含怒不发。 而吕乔,他的见识本来就是站在最高点,自他一出生懂事以来,就有下人臣子不停的告诉着他,他吕乔是将来会为君上的人,非是平常人。 随着吕布的疆域扩大,以及如今称帝,吕乔的气量与吕布已经完全不相同了。 再加上,他母亲曾经有过一段在陈翎门下求学的经历,念及这些,想的还没殿下那些臣子多,因此觉得一异姓将帅称王不算大事。 而且,陈翎的确是一有大才的人,君不见这数年来的开疆避土,都是由他一人在进取着,若是在这一事上,没有相当的封赏给予有大功的人,岂不寒了旁人之心? 至于将来事,吕乔心中暗忖道着,君不负我,我必不负君。 听得吕乔开口说了这么一句,殿中无人开口附和,亦无人称赞。 吕布看了坐在侧面的吕乔一眼,叹息了一声,言道:“如此,就如他所愿罢。”吕乔这个孙儿,是当仁不让的储君,有的时候,吕布宁愿失了自己脸面,也不愿逆了他的意。 由此可见,吕乔在吕布的心目中,是何等重要的一个存在。 而那陈翎,吕布暗自道着,自己的确对他起过杀心,时至如今,亦没有变化,这一切都缘于他实在令人捉摸不透。人活一世,到底为何,你所求的是什么? 自己是想仗着手中武器,取得整个天下,然现在这个目标看来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或能实现。 而当年问出此一句话的陈翎,他心底是如何想的? 难道仅仅是为辅佐自己登上现在这个帝位,然后他自己做一王侯便足够了吗? 若是自己身在他那般位置,会如何想? 有威名在世,有大才在胸,陈翎,你的抱负只是一个王侯吗? 若真的若此,我便遂了你愿,只求你将来… 将来,将来,将来在我去的时候,我必须… 七月间,正是天气炎热之时,不过此时在成都城外的陈翎军帐中,所有的将校都自发的为陈翎贺,陈翎为晋帝吕布封为“吴王”! 吴王一名号来自陈翎的家乡是在吴地,非是他现在征讨的蜀地。 历代受封此一爵位的不少,其中佼佼者有阖闾、吴王僚、吴王夫差、刘濞等。 当然在陈翎的记忆中,最有名气的应该是那孙权,不过如今么,孙策尚在,他是称不了吴王的。 升任王爵的好处之一,开府,这一点,其实陈翎早在受封车骑将军时候,就已经做到了。 另外一个就是封地,既然为吴王,那么陈翎当然的领地在吴地,而现在江东还为孙策所掌控着,吕布封陈翎为吴王,其意不言自明,那就是你想要封地,自己去取! 所有说么,这个吴王还只是个虚职,而非是实职,直到陈翎去攻取了江东,才算是个名副其实的吴王。 王爵拥有独立的行政、司法、人事、立法以及兵权,抛开需要缴纳一定的赋税给朝廷,可以说是一个私人的王国。 若想达到这个目标,陈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何况经由此一事后,与吕布关系更加微妙,陈翎能否在攻下成都之后,迤逦转道去取江东,前途渺茫。 虽然吕布没有把益州封给自己,但陈翎并不气馁,相反在接受众人贺喜之时,在他的嘴角若有若无带着一丝笑意。 非为其他,展望未来,或许江东才是自己能够依为根基的地方。 江东滨临大洋,凭借着在琅邪布下海港,所得来经验,另外建造一出海口不难。 这般一来,待等将来曹操不再,仅剩下一下,… 此际,在灭了刘备之后,是去战那曹操,还是麾兵取江东? 换穿上王袍,站立在众人面前,接受他们的参拜,陈翎暗暗想道,若是先灭曹操,那么仅剩下有一孙策敌手的吕布,想必会在自己攻取江东之时,随后进兵。 若是那般,仅有一师的自己,在吕布出言反悔之际,能否抵挡的住张辽、高顺等人的合围共击? 有前代之事为鉴,若自己为吕布,想必也会在大统之时,顺手把一个有异心的王侯给灭了罢? 难道要等自己在江东经营数年,繁衍几代之后,才麾兵过江来,攻灭收复最后一处,名为晋土,实为另成一国的疆域? “恭喜大王!” “贺喜大王!” 听着这般恭贺之声,陈翎心中不由的想起那沐猴而冠的山贼水寇,蓦地就笑了起来。 听得陈翎大笑,众人皆欢言喜哉,各个向陈翎祝贺言道:“大人进封为吴王,已是人臣极至,吾等与有荣焉,皆羡之!” 陈翎颔首,振袍而起,左右一顾,言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去取了那成都城!” 拖了一月余的成都,值此陈翎受封为王之际,他才号令众人出兵攻占,张郃、马岱等将臣闻之,皆喜之。 陈翎受封为王,身为帐下吏当然亦感荣耀,但成都一日不下,总觉得心中不安,毕竟大家一起出兵过来,就是为了攻灭刘备的,如今陈翎终于发下了命令,战功就在面前,名传千古,亦非不可能,怎得一个痛快了得? 当下诸将帅在陈翎的号令之下,一一从帐中出,急切驰向各自的营帐,开始为攻城做准备。 看着他们的背影,陈翎心中有些萧瑟,在此一事上,自己是冒险了的,自己的家人在许昌,张郃、马岱等人的家属亦有人在许昌,若是吕布没有同意自己的心思,而是派兵来征讨,那样的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结果还算不错,不管朝中任何,自己能做到这一步,亦也是为了大家将来着想,有些各自的安危,亦得承受。 现在走到这一步,距离自己的理想越来越近,只需将刘备覆灭,然后等,… 究竟去江东还是曹操那边,陈翎左右捉摸不定,乃长叹了一声,暗自道了一句,等这成都攻取了下来之后,再论其他罢。 还有一事,举步欲出帐前,陈翎想道,周泰,经过此一战后,必须让他回许昌。 这不仅是为了他着想,也是为了自己等人,有周泰在彼,将来事不管如何恶化,总归有一人能够为己等人向吕布求情。 第五百七十三回 攻城开始 建安十二年,晋泰始元年,经由长达二月的兵围之后,陈翎在七月开始攻击成都城池了。 其实经过陈翎与吕布封赏王爵于一事上相互拖延,成都城中的存粮已经不多了,尽管川地有天府之国的名声,在成都的周边都是适应种植作物的平原,但成都城中毕竟有四十万的人口,一个月不足为虑,二个月之后,也就捉襟见肘了。 刘备的病体已经痊愈,不过伤感关羽、张飞两人先后离去,又因城外有陈翎的大军包围,他怎能有心情继续养病不出? 也就在月余前,粮食即将告罄的消息传来之后,刘备扶病体出来主事。 当陈翎遣人进城反复劝降之际,刘备心痛云长、翼德两人之逝,怎会不抵抗一番就此投降? 因此,在这二个月内,刘备、徐庶、陈登、法正等人在其他无事可做的情况之下,将成都的城防生生增厚了一成,待等张郃、周泰等将帅引兵欲攻城之时,这才发觉这成都城池已经变厚实了。 不管如何,大军陈列城下已经有二月之久,若不攻击一番,怎知不能打破? 何况,此是刘备仅有唯一可供依靠的城池,只要攻下了这一城,刘备就算不投降,亦由不了他了。 战斗就在晌午时分开始,陈翎遣柳毅、公孙羽为前军,张郃、马岱为次,张任、周泰为最后一军,轮番攻城。 周泰的部从在之前的战斗中耗损不少,不想再折损他兵卒的陈翎,才会安排下这般攻击阵容。 至于将成都全部包围起来,陈翎没有这般狂妄自大,且放开一条生路,让城中的将卒动摇,亦不失为一上策。 须知,此时的刘备的将卒,就算能够从成都逃脱出去,又能去得了哪里? 去投曹操,绵竹关还在自己手中,审配是被自己调遣了回来,但吴兰还在那里,陈翎又遣了辛毗、王昶两人过去相助,就算吴兰念旧情,亦不能得过矣。 除去北上之后,也就剩下南下,南蛮那块地,是个中原人都不愿意去,陈翎量成都城中的将卒宁愿投降自己,也不会愿意去往南蛮。 南蛮,南蛮,也就是野蛮之地,谁会想去那里。 薛兰的投石机抛射出的巨石砸在城池上,但没有破开城墙,陈翎见之,心中一拧,暗自念道,看来这成都想急切攻下,还是比较为难。 想着这些,陈翎下令命柳毅、公孙羽两人开始向城头攻上去。 他俩人一军不多,止有一万余人马,对上刘备的军势很是吃亏。 但此次陈翎的攻城策略就是以战对攻,消耗城中的兵力,然后由周泰帅军攻下此一城。 自己既然已经受封为王,除非想做那皇帝,不然再多再大的战功对自己都没有意义了,就算吕布想晋身自己,亦没有办法了,除非他会让出皇位来。 可那是不可能的,亦非是陈翎所追求的,毕竟皇帝、圣上、陛下,这样的人都自称朕,寡人。 初,赵高为郎中令,所杀及报私怨众多,恐大臣入朝奏事毁恶之,乃说二世曰:“天子所以贵者,但以闻声,群臣莫得见其面,故号曰‘朕’。 这是赵高欺主之言,不必提他,始皇统一六国后,丞相李斯建议“朕”为皇帝专有的第一人称代词。取“天下皆朕、皇权独尊”之义。 而寡人,即为寡德之人,意为“在道德方面做得不足的人”。 是君主、诸侯王对自己的谦称。世人讲究“以德治国”,“以德配天”,就是说君主、诸侯王的权位是上天赋予的,但上天只会把天下给有德的人,君主、诸侯王如果失德就会失去尊贵的权位,所以君主、诸侯王就谦称自己是“寡人”。 对于“孤”这个王侯自称,陈翎就已经觉得相当耐人寻味,何况其他。 除了这明面上的原因,在陈翎的心底深处,其实对于这个世道已经深深的厌倦了,他本是一富贵子弟,在达到了人生顶点,为众人的安全作出布置之后,他已经萌生退意,一如昔日范蠡,只想泛舟五湖,翩然而去。 兵马的厮杀声震耳欲聋,漫天的战鼓声不绝于耳,陈翎闭上双目,静待着战事结束。 城中的兵卒由于缺少足够的粮食,体力不支,在柳毅、公孙羽一轮攻击之后,便开始呈现出败退的模样。 张郃、马岱两人骑在战马上,相互抱拳道了一声保重之后,便分别驰向城门的左右两侧,各帅着本部将卒开始的攻城之战。 于路之上,一地的死尸,这是前军柳毅、公孙羽两人的部从,他们或为弓矢所射中,或是被强弩穿胸而过,毙命当场。 张郃见之,策马避过,驱马直入。 在他的身后,是一支万余人组成的兵势,这些将卒各个都是军中精锐劲卒,奔跑起来自有一股不可披靡的气势在里头。 “杀啊!” “冲啊!” 这样的情形张郃不知见过多少回,但在这般的气势之下,他胸膛中还是不由得升起一股战意,激荡在他心间。 他瞭望城头,无数的敌兵敌卒正在奋力抵御着自己一方的侵攻,张郃哂笑了一声,望着那同样看向自己的老将,张郃喃喃道着,黄忠黄汉升,此战中,就由我来取你的性命罢! 刘备帐下将帅凋零,如今能堪自己一战的就是此人,除了此人,其他人等,张郃都不放在眼里。 暗暗的偷窥了一眼身后焦虑的周泰,张郃暗笑不已,此次大战,陈翎不知出于何种考虑,将周泰这一猛将布列在最后一阵攻城。 是因他前些日子折损太过了吗? 还是其他? 这些缘由不须弄清楚,张郃只知道此际,若是由自己先登攻上成都城头,那么自己的大名肯定会响彻环宇,就算昔日的关羽关云长,张飞翼德,都不能与自己相提并论。 他们是失败者,而自己是胜利者,攻下成都之后,自己会转战西凉长安,或是江东建业,在曹操、孙策两家还与自家并存于世之时,自己的征战之路还未走完,自己还能取得更多更大的战功。 而他们的前进步伐,只能到此为止了! 第五百七十四回 穷途末路 刘备倚在城楼上,看着城下大军深处那一个挺拔的身形,经过赵云的一番叙述,让他明了这个世界中若无陈翎,刘备他的命运将会如何。 子龙不会欺人,但此一事实在离奇,让人不免会有疑心。 但若是仔细回溯一下陈翎此人的过往,似乎只有这般解说怎么道明这个世界为何到了这般地步。 不管真假,刘备自忖着道,子龙所言的那个世界,与这个世界究竟有何不同? 在自己而言,本应该多活数年的,如今看来,在这世界上,恐怕自己的时日无多了。 重兴汉室,一向是自己的心愿,但若缘由自己与曹操、孙策三家相争,最后落得“五胡乱华”的下场,那究竟是谁对谁错? 刘备长叹一声,将目光从陈翎模糊的身形上移开,抬头仰望天空,喃喃祈祷着道:“若能解万民于倒悬,我刘备死何足惜,汉家天下气数已尽,我这中山靖王的后裔甘愿受死就戮追随先祖地下。” 想完这些,刘备抬步向城中走去,在这最后一段时光里,他想再看看这个汉家天下的子民。 刘备放下一切,从容离去,让徐庶、法正、陈登等人俱错愕不已,战事虽然不利,但并非没有希望,只要拖住陈翎,曹操或会出兵来援。 曹操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奸雄,从他反复毁约袭击梓潼来看,这个世间上的信誉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句可以反复背弃的话语。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是他在误杀了吕伯奢之后,陈宫弃他而走时,他亲口所言。 世人或不会苟同,世人或视曹操为奸诈之辈,但在面对吕布的征伐过程中,只有他能勉力维持一个相对而言较为有利的局面。 若不是当年数家从背后袭击曹操,恐怕吕布早已经魂归尘土了。 可惜,可惜,实在可惜。 曹操与吕布相较,两人到底谁是这个天下真正的雄主,现在的局势表明,吕布更胜一筹,时也命也,强扭不来。 刘备有些萧瑟的背影让徐庶、陈登、法正等人有些明悟,此时的主公刘备恐怕心萌死意,已经不在意城池是否为那陈翎攻破了。 张松狠狠跺了一下脚,气恼不平,平抑着起伏不定的气息,向着面前的众文武深深一鞠,言道:“松本是汉臣,前迎主公入川已被世人谓之卖主求荣之辈,呵呵…” 听得张松这般说道,无人开口劝解,皆沉默不语。 见此,张松笑毕,接着说道:“成都危如累卵,随时都有城破灭国的可能,松资质平庸,已无法可想,无策可施,…” 说了这么一句半截话后,张松扼腕叹息,撩袍跟随着刘备身形而去,众人在他负手走出殿堂的那一刻,听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张松道:“璋可辅则辅之,不可辅则去之,往日之事,殊非人臣之道…,殊非人臣之道…” 这是张松的懊悔之言,还是劝勉众人不可学他,听见此话的众人各个心中若有深思,俱不言语。 殿堂中平静了片刻,陈登突出而向着众人开口沉声言道:“我欲从城中突出,转辗去投那曹操!” 此时殿中悲观气氛浓厚,若是平时陈登口出此言,必会陷入众臣一片指责声中,但在此刻,听得陈登的话,有些已存死节之意的大将重臣心中明悟,陈登这是欲借曹操之力为现今的主公复仇! 陈登是什么人? 那是除了关羽、张飞、简雍等有数之人,最早跟随主公的臣子,何况他一家全族都在成都,他一人是能历经千辛万苦去往汉中、长安,但他的家人呢? 陈翎城外那么多的兵马,并不是摆设,走脱一人容易,若想举家离开,难于登天! 自己追随主公于地下,家人或会受累,或那陈翎心中还存余一丝怜悯之意,不会相害,但陈登的家人会如何? 肃然起敬,法正、徐庶等人向着陈登深深一鞠,齐言道:“元龙,…保重!” “哈哈…”陈登大笑一声,眼中带泪,同样一躬身,良久不起,众人听他言道:“主公,…还请诸位代我…”陈登说道最后,几乎语不成声,但众人俱明他的心意,遂同时答道:“份内之事,元龙不必嘱咐。” 抬起头,陈登擦拭了一把,重新整理了一下衣冠,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望过去,颔首走出了这殿堂。 瞬息间,就走了两位川中重臣,徐庶、法正两人相互望了一眼,各自道了一声“珍重”,便分头行事去了,成都如今局势虽然不堪,但事在人为,一些要做的事还是必须要去做。 与徐庶离别之后,法正去追张松去了。 缘由张飞一事,刘备虽然明面上没有责怪张松,但自雒县回转之后,主公冷落了张松不少,张松心中有愧,再加上如今的局势,这才起了追随其于地下的念想。 法正急急行走着,心中如此想着,自己的至交不多,永年是唯一知自己心意的人。 自忖自己身为主公的谋主,在此大厦将倾之际,自己身死乃是理所当然之事,但张松可不必如此,有了一次反复,何必在意再投到吕布那里去? 两人俱死,还不如死己存一,这样还能让自己与他的家人能够存续下去。 法正知道这是自己自私了,但值此境地,陈翎放开三门,专攻一门,打的什么主意,一望便知,经由士元一事,川中诸将臣,相互仇视不和,已非止是一日、二日之事。 有人想借陈翎攻城之际,在城中闹事配合晋军攻城,为求得将来的富贵,这些人已经将廉耻仁义抛之脑后了。 若是让他们这些人投在那陈翎麾下,自己等一干忠心于主公的家人,会有何种下场,法正心底有所明悟。 必须要有一人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为自己等人的家人站出来说话,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啊! 随着自己的令下,众人一一离去,徐庶停下手中笔墨,闭上双眼,以往的一桩桩事情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化名为“单福”时,自己是何等意气风发,指点江山,好像这天下就在指掌间一般。 淡淡含着笑意,投刘备,为主公效劳,自己从未后悔,就算到了如今这般地步,自己亦只是感到一股深深的荣幸。 有些人生来就是天地的宠儿,便如眼下的陈翎。 其他战事不必提他,永安、绵竹关、落凤坡等一系列的战斗,他陈翎无论如何指派战事,这天地仿似在围绕着他一般,听他号令一样,莫敢不从。 若是彼时,不这般,结果会根本不一样,仰望了一下殿外的天空,阴沉中带着一丝血腥味,徐庶叹息道:“非吾等无能,实则天地不容吾等啊!” 自言自语说完此一句话,徐庶拔身而起,从架上取下宝剑,穿上一副铠甲,向左右喝令道:“汝等随我来,今日一战不死不休!” 战斗仿佛是无穷无尽,当张郃、马岱两人率着残军后退之际,张任跟随在周泰之后,向着略显疲色的两将恭敬施礼,笑言道:“看来,今日一战,还是我与周将军得了便宜。” 听得张任的话语,在张郃、马岱两人面露苦色之际,周泰大笑不止,略一抱拳拱手言道:“儁乂、伯瞻,稍作歇息,且等我破开城池,便进城过来帮我安抚百姓。” 马岱是数人中最为年轻的将领,不敢与诸人并列,常以后辈之礼侍几人,不过在军中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是带兵之将,又兼周泰也算得上相交默契,乃张望了一下那夕阳,冷笑一声道:“幼平兄,天色不早,若再多说叨几句,今日战事便结束了。” 听得马岱的话语,周泰面露急色,乃匆匆而走,张郃、马岱两人听得他向众军怒斥喝道:“速速跟上,今日若不攻破成都城池,本将拿你们是问!” 张郃、马岱两人相视一笑,摇头向着身在周泰之后的张任拱手为礼,便去往后军歇息去了。 陈翎伸手去感触那风,微微吹拂过去,有一股丝丝寒意。 旗帜还在“扑扑”的飘着,陈翎心中说不出何种感想,若是在初次进入这个世间之时,若是有人来告诉他,有一日,刘备会倾覆在他手中,陈翎他会嗤之以鼻。 想起早年那段岁月里,自己还时不时的想起,若是去投了刘备会如何,陈翎不由的想发笑。 “哈哈…” 畅快淋漓的大笑声传自陈翎之口,侍立在侧的夏侯恩只是旁观了一眼,便继续望向前方的战场。 而陈横、刘贤两人心中暗自羡慕着,大王真是有王者气度,在如此艰苦卓绝的战斗中,还能这般肆无忌惮的大笑,想必对于这战事早有所料定,想必自己这一方定然能胜罢。 如此想了之后,刘贤越发恭敬起来,而陈横则想起寿春程普的往事,暗叹了一声,可惜张英、严白虎两人不能得见今日盛况。 成都城中不时有火光闪现,那是原来刘璋的臣子在趁火打劫。 在城下,密密麻麻铺陈着无数的将卒,向着成都城墙攻上前去,惨烈的战事还在继续。 第五百七十五回 生死离别 大笑的陈翎眼中带泪,自己得到的很多,周泰、陈震等人为友,马岱、审配的人为部将,又有夏侯惇的女儿为妻,甄宓这样的绝世美女为妾,大丈夫能得如此,不负此生。 但失去的同样也很多,自己最为重视的亲情,天人永隔,不能见上一面。 温侯吕布是绝世豪杰,但他并不是一个理想的君上,若是能够重新来过,自己真的宁愿… 叹息了一声,陈翎停下笑声,向刘贤传令言道:“你率一哨人马去向那玄德公喊话,若是他能放弃抵抗,孤留他一条生路。”说完此话,在刘贤愕然的目光中,陈翎站立起身,最后望了一眼成都,又叹了一声,在夏侯恩的护佑之下,向着大寨中去,此地留给了审配指挥全军。 审配恭敬作揖站在中军侧畔良久,待陈翎的身影看不见了,才转身过来,左右一望,就坐在陈翎的位置上,镇定的看觑着面前的一切。 陈翎的话他听到了,但审配并不以为然,陈翎或许念刘备此人有仁义之名在世,故而不想加害,但若真的这般之后,陈翎与吕布这个新皇的间隙只会越来越大。 在刘备即将灭亡之际,在陈翎即将提兵前往下一个目标之前,审配不想陈翎与吕布闹得太僵,那将有害于自己的愿望。 郭图必须死! 只有陈翎的兵势出绵竹关,曹操就算再能,也不能顽抗多久。 郭图死了之后,自己才能放下心结,不然此生死不瞑目啊! 若想陈翎顺利兵出绵竹关,攻向梓潼,转而进取汉中、长安,刘备必须死,不但他一人要死,他夫人、他儿子亦得死,不然在吕布眼中,陈翎会有越来越谋逆的趋势。 留在刘备生在,这是为何? 还不是为了招揽他帐下的将臣,如今陈翎已经是堂堂大晋的王侯,比之这前朝的遗臣,位高尊贵不止一星半点。 有此名号在,又兼陈翎确有将帅大才,难道要等到陈翎势力庞大到他吕布不能抑制之时,这才出兵讨伐? 不会这样,如今就是由于还有曹操、孙策两家在,陈翎才能挟成都不下,求取为王侯,但等他真的透露出谋逆之意来,想必吕布会御驾亲征,平定刚刚为陈翎取得了的益州。 想到这里,审配遣陈横代刘贤还,去招降刘备。 刘贤是一官宦之后,知书达理,所言就算是招降的话语,也是温婉转折,绵里藏针,若是刘备左右有心奉主投顺过来,想必会曲解其意,好使得刘备起意归顺。 陈横则不同,他就是一粗鲁汉子,如今在大势面前,他会得意洋洋的嘲笑着刘备等君臣,然后口出招降之言。 在他的口吻之下,就算是一句平常之语,也会激愤其刘备以及他臣子的誓死之心。 带着微笑,审配看着整个战局,笑而捋须。 刘备去往的地方是自己的府邸,那里不止有自己的孩儿,还有云长、翼德两位义弟的子女。 昔日结义之时的誓言还在心间,可两位义气兄弟就这么先自己而去了。 刘备下来车仗,向着左右诸人俱一笑,然后抬步进入,还未跨过门槛,刘备忽开口向左右言道:“请子仲过来。” 子仲就是糜竺,如今刘备能够想到的就是此人。 除了他之外,其余人者或在扑灭城中的反叛势力,或在城上抵御着敌军侵攻,皆不能托付后事。 就在刘备怀抱着刘禅与自己夫人说话之际,糜竺一脸急色的进到府上,来到刘备的面前。 刘备见糜竺满头大汗,笑了一声道:“子仲,且稍歇片刻再来叙话。” 糜竺深深一鞠,不顾其他人侧目,向着刘备言道:“玄德,事急也,此时不走,…” 不待糜竺把话说完,刘备罢手言道:“我没有想着走。”说完这一句话,刘备顾视被招揽到身旁的关兴、张苞等人,向糜竺郑重拜托道:“子仲,我找你前来非为其他之事,而是为了他们。” 就在糜竺迟疑间,刘备将臂弯中的稚儿不舍得送到糜竺的面前,言道:“子仲,我不能走,也走不掉,但他们不同,他们还年轻,不能就这么留在这里,引颈受戮!” 听得刘备的话,院中所有大大小小的人皆擦泪哽咽起来,刘备脸上毫无悲容,对着一脸震惊的糜竺继续说着道:“我知晓此事颇为为难,不过我已经命李严过来了,成都仓禀中所有财物你皆可带上,无论是为了求那拦截将校放行,还是为了其他,只要能让在场诸人活下去,备不惜一死。” 听得刘备这般说道,糜竺顿首下拜,泣告言道:“玄德,还是一同走吧!” 刘备左抱右揽,将自己的两位夫人抱在胸前,对着糜竺笑道:“子仲,我能走吗?” 说完此一句话,刘备为夫人擦拭去泪水,转首过来,对着糜竺痛声喝道:“还不快走?难道要我自戕在你面前之后,你才肯离去!?” 听得刘备的话,糜竺痛哭于地,向着刘备狠狠跪拜了数下,一指院中所有孩童,对着左右喝道:“来人给我将诸位公子、小姐请上车!” 一片生死离别中,无人能够强忍住伤悲,皆沉醉在痛声大哭中。 刘备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暗暗祈祷着,这一切都是我之过,非是他们的罪,陈翎,你要的是我的首级,那么来吧,攻入城中来取我头颅去! 刘备慢慢起身,离开了这一片原来熟悉的家园,走到中堂,这里李严已经重甲结束等候在此了。 见刘备过来,李严敛容一抱拳唤了声道:“末将见过主公!” 刘备罢手免礼,转首望着庭院中的美景,沉思了片刻,转身过来,对着李严说道:“虽然子龙早有言在先,但我不想在此际离开。” 李严听得刘备,急言劝进说道:“主公!…” “我如今已知天命,呵呵…”刘备展颜扶着李严的臂膀,接着说道:“既明天命,就应该知晓天命不可违,正方今后一切大小事宜,就全拜托你与子龙了!”刘备说完,向着李严拜服下去,抬起头来之时,刘备的眼中全是泪水。 第五百七十六回 首登者泰 关兴、张苞两人如今仅六岁左右,其兄弟姊妹尚在襁褓中,跟随李严出府之时,各自怀抱着登上车辆,在刘备的希祈平安的眼光下,向着这个伯父匆匆拜别了之后,便在李严一吆喝声中,向着城外而去。 关兴其父关羽阵亡于襄阳城下,刘备怜之,赐字安国,而张苞之父张飞在前段时日死在落凤坡,战事一直吃紧,刘备无暇考虑,故而张苞无字。 此际城内动荡不安,时有乱兵从暗中抢出,欲拦下车辆,但李严将军毕竟不凡,连斥带喝,不费手脚就逼令他们退下,然后驱车前进。 时不过多久,南门已经在望,张苞用手触碰了一下关兴说道:“安国,你说我们能够逃出去吗?” 关兴茫然,他的年纪还在张苞之下,不过两人都是小孩,关兴乃似懂非懂的回答道:“既然大伯叫你我两人看觑好禅弟,应该有所部署罢。”关兴不敢确认,如今这成都城内已非人间乐土,直似一九幽地界,喊杀声那倒还是在其次,最为重要的是一向严律禁止的抢掠事情穷出不断,这完全不像自己以往印象中的川军啊。 完全弄不懂状况的关兴、张苞两人只能蜷缩在车内,将数名幼童挡在自己身后,似乎这样一来后,能给予他们一些安全感。 车内的关兴、张苞两人的交谈声李严听在心里,往日或许还能微笑劝道一声,但在此刻,自己的性命都不曾掌握在手中,合遑能够去安慰别人? 沉默,这一架马车急速前进,驶近南门,李严下车,向驻守在此地的小将向宠出示了主公手谕之后,便从开启了的城门冲了出去。 刚出城门,便为敌卒哨探看见,一阵凄厉的嘀声之后,便有不少的骑卒远远追了过来。 李严见之,令护佑在侧的数十卫上前抵达,而自己则依然驾驭着马车继续前进。 不久身后就传来数声惨叫,这其中既有自己的部从临死之时最后的呼喊声,也有那些追兵的愤怒痛楚叫声,李严听而不闻,只是脸色变得木讷起来,彷如是一件无光痛痒的事情。 离开这成都城,转入小道,李严这才稍微吁了一口气,最为危险的一程自己已经通过了,在这之后便是无穷的赶路,在陈翎完全攻下成都之前,将车内的数人送往… 糜竺看着前面的那一架有李严驾驭的马车,心中隐隐作痛,脸上带着悲容,他不似李严那般乐观,益州成都附近,陈翎兵围二月有余,也就是说在这成都周围,他有二个月的时间安抚百姓,来让百姓民心依附,此际已经不比二月之前,那时面对陈翎的入寇,成都军民众人一心,可不必担心乡间村民会向陈翎出首自己等人。 如今,这才离了成都,护佑在侧的卫卒就仅剩下十数人,糜竺已经不敢想象再遇上一拨敌军,自己等人的结果会如何了。 山路青葱灰暗,颠簸且危险,李严不敢全力驱赶,生怕一时不慎,会翻落跌下悬崖去。 迤逦而行间,有小雨开始降临,关兴把手伸到车外掬了一把雨水,转过头对着张苞说道:“下雨了。” 张苞喃喃回了一声道:“下雨了?” 下雨了,李严暗叹一声,这既是好事,又是坏事,自己先行,陈翎就算想派兵追过来,在这泥泞的山道上,一时也赶不上。 可下雨之后,自己亦会难行。 不过说到底还是老天帮忙,只要搭上沱江通往下游的船,那便可脱离成都这一死地了。 周泰在竭力攻城,他亲自攀爬着云梯,身后身前有无数的兵卒在协同向上。 张任率着连弩手在为他清除城楼上的弓弩手,周泰心中感激,不过亦知这对张任来说,算是勉为其难了。 这一切都是源于牢牢站在城头的那一老将,他就是黄忠。 他自攻城始,就没有离开城头片刻,他身体内仿佛有无穷的精力,丝毫没有用尽的那一刻。 柳毅、公孙羽两人的万人攻城前军就是被他一人压制着抬不起头来,狼狈丢盔弃甲着奔逃了回去;而到了张郃、马岱两人帅军猛攻之时,同样就是他,一张大弓在手,无数的军卒死在这成都城下,或多或少都与他黄忠有着干系。 如今看着张任额头冒汗,控弦的手掌颤抖了起来,周泰心中暗道着,自己可不想成为黄忠手下的败军。 念及此,周泰冒着箭矢,背负长槊踩着尸海,向上登去。 “城弩!小心!”周泰听得这一喊声,心中惊出一阵冷汗,不过在朝那喊声方向看了之后,周泰放下心来,这守城弩所瞄准的是薛兰的攻城车,并非是自己。 呵呵自嘲了一声,周泰念道,也是,这守城弩虽然大力,但不能轻易移动,怎会瞄向这里? 透过手中大盾的缝隙,周泰向上看觑了一眼,见城头的兵卒还是依然那么多,几乎在顷刻间,就有不少自己的兵卒被推了出来,从自己身旁掉落下去。 “咚咚!”这是攻城锤在猛击城门,可惜那城门铜城铁壁一般,纹丝不动。 站在井栏上的张任见之,心中不知是该怎么一副心情,按理说这成都原本是自己君上的领地,但如今却沦为刘备所有。 对能否救出刘循,张任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在刘备执掌益州以来的这一段时日来,刘循一直待在府邸,如同是一摆设,供人跪拜,却不能发号施令。 正待抽出一箭矢向那老将黄忠射去之时,张任才发觉自己又射空了一箭囊。 “速速给本将送上箭矢来!”张任向下喝令道,然后转目来看周泰进展如何了。 此时周泰已经快攀上城头,不过在他上面还有一人,在躲闪着城中兵卒长戟、弓弩射击。 一人站在侧畔,向着此人瞄准,张任见之,从身旁一弓弩手的手中夺过一箭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完成了上弦、瞄准数项前导,一箭划破长空,就射向此人而去。 看着刚刚射出这一箭的踪迹,张任自忖不会落空,正欲转身过来看向那黄忠之时,便见一箭从黄忠那里穿射而出,以更加快捷的速度追赶上了自己的那一箭。 “咔嚓!” 没有声响的场景中,张任的余光觑得清楚,正是这后来之箭,将方才自己刚刚射出的那一箭给破掉了! 张任脸色铁青,虽然早知晓黄忠弓术不凡,又兼经由半个时辰的对射,自己一直落在下风,张任清楚认识到,自己真非黄忠的对手。 但,但不能这样! 黄忠他只不过是一老将,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贼,自己岂能不如他?! 想着这些,张任拣起起脚边一副精巧的连弩,稍微摸索了一下,便瞄向黄忠,准备欲射。 诸葛连弩之威风,随同着陈翎的崛起,名闻天下,但一向以长弓为尊,张任耻用连弩,在俯首就能提升不止一个台阶的连弩面前,张任一直放不下身来。 在黄忠此一箭之前,张任还是以惯使的长弓与黄忠较量,可他现在的一箭,激得张任不得不拣起自己一直鄙视的连弩,向他激发射去。 在一片箭矢布成的连射中,张任感觉到了诸葛连弩的恐怖之处,不用花费太大的力道,也能取人性命。 加上这极其快捷的射击速度,这世人能挡者不多。 就算是以擅射闻名天下的黄忠,在此一轮射击之下,亦不得不退避三舍,暂矮着身体,躲了一下。 张任看着黄忠仓皇的神态,脸上没有任何一丝笑意,只有一股悲凉之意,这连弩不应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啊! 头顶上的那一将从自己的身旁跌落下去,周泰跃身而上,登上城楼。 还未等周泰自己看觑清楚周围,无边无际的兵卒各持兵刃就攻袭了过来。 “哈哈…”大笑一声,若是矮身在下,自己肯定会有所顾忌,可现在这般脚稳稳踩实大地的感触,令周泰生出一股纵然敌军最多,也不能挡得了自己的气势。 大盾向前扔了出去,就在对面敌卒侧避之际,周泰从背后卸下衠钢槊,横扫过去。 “扑通扑通…”这是这些兵卒力不能及周泰,为他一长槊横扫而过,摔落在地的声响,其中最为倒霉的当属那些战在临近城壁的兵卒,在周泰的这一击之下,不少人跌落了出去,抛飞下城楼。 有了夺人气势一击之后,周泰向前踏上一步,似是磐石微丝不动,手中的长槊在他使劲挥舞下,向着当面的兵卒杀了过去。 一个直冲,挡者皆披靡! 接着一记劈挂,直直斩下,又有十数人丧命在此一击下。 周泰的身形极其魁梧,加上他现在势不可挡的气势,令站在他面前的兵卒不敢单身相拼,各个绰着手中的兵刃,退缩着,狠狠的盯视着他,彷如对上了一头饿虎。 看着这些刘备麾下的兵卒,周泰心中激动,自己乃是首登者,这大功已经取在手中。 在张郃、马岱等大将皆不能攻上城头之时,自己却能冒着箭矢,不但攻了上来,而且稳稳的站立在这城楼上面。 “哈哈…”周泰又是大笑一声,俯看着他们,抬起脚步,又是向前踏上了一步。 第五百七十七回 张任死节 下雨了? 陈翎望望天空,阴沉的简直像极了那场让自己逃过一劫的大雨。 虽然离开中军,但身心俱系于此一战,陈翎怎会置之不理? 或许这是好事,陈翎心底喃喃自语着,自己不必为刘备这一有名的仁义君子而哀悼不已,有了下雨这几天的时间去考虑、抉择,刘备或许会归顺吕布,一如在记忆中那般,吕布据徐州之时,刘备依附于他,屈居小沛。 关羽、张飞两员猛将的战死,已经令自己伤感不已,若是刘备就这么一去,怕再见到曹操、孙策两人折在自己手中之后,会麻木不仁。 记忆中的魏、蜀、吴三国已经在慢慢消褪,旧的名谓、新的人物性情常常出现在自己梦里,到底孰真孰假,自己快记忆不清楚了。 若是能够借这么一场雨,让自己,也让那刘备正视的看待这一切,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其他,陈翎暗暗道着,谁在乎呢。 踯躅在攻城大军与营寨的道路上,陈翎好些无聊的想到,将来会怎样? 温侯吕布现在为晋大帝,若是他能活得长久一些,这个天下是否会在他的带领之下,从上一条从未出现的道路上? 譬如说,已经经由自己指点,又有庞大的舰队,吕布他是否会远洋出海征讨其余大陆? 摇摇头,陈翎暗自念道着,温侯吕布还是早死一点为妙,千疮百孔的中原需要吕乔这样的文治帝王来治理,而非是继续以征战来掠夺其他地方的财富。 毕竟,中原在这个世间上,已经不算小了,更何况的是,当见到了那么一副其他人种的模样,他温侯吕布真有征服的快感吗? “漆沮之从,天子之所。瞻彼中原,其祁孔有”,中原,天下至中的原野,是整个天下的中心,余者皆是蛮夷。 下雨了! 周泰身旁潺潺而流的血水,在雨水的洗笞之下,变得雪红,清晰而剔透。 在这血水的源头,那许多的尸体横陈在周泰的面前,有的伏着,有的仰面躺着,仿似在控诉着天地的不公。 冷哼了一声,周泰俯身擦拭了一把手上粘稠的血迹,看着那死不瞑目兵卒袍甲在自己一阵揉搓之后,变得湿皱起来,周泰脸上毫无表情,向后一招手,左右一指,便分兵攻袭向城内而去。 虽然下雨了,但雨不大,而且中军也没有传来鸣金之声,那么就继续作战罢。 而且自己费劲千辛万苦才攀登上城楼,难道会为这么一场雨停下进取的步伐? 整束了一下袍甲,周泰遍视城楼之上,希祈能看到黄忠在哪里,如今惟有他才算是一个对手,其他刘备麾下诸将,就留给张任,以及随后进军的张郃、马岱等将校去处理罢。 连穿三阵,此刻对面这些兵卒不堪一战,士气低落到极点,惶惶中带着希祈之意,仿似周泰只需开口喝上一句,他们便会投降。 但周泰并没有招降之意,攻破成都,也就意味这个天下所能取得的战功会变少,在自己等人境地微妙之时,多赚取一些战功,才是自己应该做的,而非是妇人之仁,就此收了这么一批降卒。 中原之地何等广大,有将有兵,就算自己此际战至只剩自己一人,当自己回至襄阳、去到许昌,该有几万大军的,还是会有几万大军相随。 张任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员老将,他的鬓发皆白,经由一日征战之后,他的身躯有些伛偻,但他的脸上还是张扬着一股永不屈服的精神。 张任突兀放下手中的连弩,向着惊讶中的黄忠深深一鞠,抱拳言道:“老将军一日不曾休息,受累!” “嗯?”黄忠不明白张任时至如今,为何如此说道。 接着他又听张任继续说道:“老将军忠贞之心可表日月,但于此你我是敌非友,是故得罪了。”张任说完此一句话,从身旁亲卫手中取过长枪,向着黄忠说道:“说来惭愧,昔日在师尊门下学艺之时,师傅曾经说我没得他真传。” 一抖手中长枪,数个枪花出现在众人面前,黄忠见之,一捋长须,眼中精光一闪,赞道:“这是你师傅严于授徒,但凭你此一枪,当世能胜过你的只在屈指可数间。” 听得黄忠的点评,张任无悲无喜,只是点了一下头,收枪在手,并手抱拳向着黄忠喝道:“今日,我就凭着这枪术向老将军讨教一番!”张任说完此一句话,便不再多言,疾步上前,在这城楼上,在这雨夜中,向着黄忠冲了过去。 一摆手中的大刀,黄忠道了一声“来的好!”便迎了上来。 未及,黄忠、张任已战三合,在这三合之后,黄忠突兀收刀退出战团,凝视向张任,一顿之后黄忠开口言道:“为何如此?” 张任摇头不言,只是将手中的长枪激烈挥舞起来,不管不顾的一个劲攻向黄忠。 黄忠侧身持刀挡了一下,开口言道:“张任,你也是川中名将,为何在此时失了分寸?” 张任还是不语,继续持枪来攻黄忠。 大刀前击,破了张任这一式攻招,黄忠小退一步,双目紧盯向张任,忽有所悟言道:“莫不是因…”不待黄忠说出口,张任突然停下攻势,持枪侧顾那城内,悲怆着长啸了一声,转首过来向着黄忠言道:“各为其主,不必多说!” 张任是刘璋的臣子,自刘备入川来,他以奉刘循主为名,转而服侍刘备。 然而庞统一事之后,张任的去留在他人心中或许是一件小事,但在黄忠这样同样忠心耿耿的大将心里,却起了一股惺惺相惜之意。 川将毕竟与刘备原来的帐下诸人不同,他们所侍奉的君上不是一个人。 张任是刘璋的臣子,就算刘璋死去,他也只会忠心于其子刘循,但刘备横加一刀,以刘循名誉号令川中诸将臣。 若无庞统一事,那么此一事或会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而变得理所当然。 但就是缘由庞统一事,让张任看清楚这其中的区别。 自己到底侍奉的是那一位,是刘循,而非是刘备。 刘循留给刘循的基业是益州,而此刻站在攻占益州最后一座城池的大将列中,就有他张任。 不能为主保守领土还则罢了,最后自己还竟然站到了刘循对立面上。 这般的行迹,这其中的复杂感情,将张任视为一生抱负的理念击得支离破碎。 张任不愿意存活在这样的世道上,宁愿死在同样怀着此等抱负的黄忠手中。 想清楚这些,最后看了一眼张任,黄忠大笑一声,向着张任抱拳一礼,说道:“将军高义,老夫敬佩!”黄忠一瞥站立在周围的兵卒,哼哼冷笑一声,大刀擎举起来,向着张任喝道:“如此,我成全你的忠义之心!” 第五百七十八回 刘备势灭 张任阵亡与周泰首登破城这两条消息几乎不分前后同时急报到陈翎耳中,一使脸上全是哀痛,另外一使双目中皆是喜色。 两人将详情讲来,听罢陈翎愕然,斥退两使,举步欲向大军所在处而去,不过方行走了数步,陈翎便转身回向营寨去。 “老臣终不侍二主!”这是陈翎记忆中张任给他的印象,本以为这个世界彻底改变之后,张任会有所转变,不想他依然走上了这么一条自绝于世的死路。 张任的气节,陈翎可揣摩一、二,他是羞见刘循,或许不想见到刘备在败亡之前,将刘循预先砍杀。 刘备是那种人么? 陈翎不知晓,人皆谓刘备虚伪一生,非是真正仁厚之人。 他会在明知城池不可守之前,诛杀刘循吗? 陈翎真的不知道。 而周泰首登破城而入,在陈翎预料中毫无惊喜之情。 在自己向许昌请愿为王侯,兵围城池这近二个月的时间内,成都城破是早已有的定论,不会因其他之事而改变。 只是没有料到的是,周泰竟然能够凭借柳毅、公孙羽,张郃、马岱四将轮番攻击之后,便夺取了此城。 看来刘备的气运在自己面前也仅仅如此了。 想到这里,陈翎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黯然神伤,那刘备毕竟是仁人君子,又有他自己一番的主张,是否会归顺吕布实属难测。 默默回到营寨,陈翎焚起一炷香,不知是为那刘备祭奠,还是为原来的汉家天下哀悼? 徐庶为冲涌而进的乱军所获,擒拿送往中军处由审配招降此人。 黄忠在斩杀张任之后,杀开一条血路,退往刘备的府邸,担任起最后的砥柱,负隅顽抗着张郃、马岱、周泰等将卒的攻袭。 法正在张松府上,劝住欲挂枝而去的张松本人,将后事托付之后,便听闻成都城池为陈翎大军攻破,乃取而代之,含笑自缢。 呆呆看了半晌死相极惨的法正一眼,张松不忍任由他就这么悬着,遂亲手将这生前好友放了下来,喝来左右侍者,拆下门板拖着向城外来降陈翎。 刘备跪坐在庭院中的桃树下,听着府外喧哗的招降声响,含笑将毒酒与两位夫人分饮,顷刻间就倒下,七窍流血而死。 眼见府中尊主自杀,众仆役各个惊慌失措,有的想开启后院之门逃出死地,有的想去禀报前院的黄忠,不一是处。 黄忠闻报主公自杀,乃开启大门,放周泰、张郃、马岱等人率军入。 悲愤的看了这面前数人一眼,见他们脸上都露出喜色,黄忠长叹一声,向后院刘备死去的那个方向跪下,举刀自戕。 … 成都为刘备死节者甚多,其中包括了马良、陈珪、马忠、向宠、王甫、伊籍、简雍、孙乾等,而归顺新朝的也不少,其中有庞义、张松、冷苞、黄权、刘巴、吴懿、邓芝、吕义、潘睿、彭羕、费观、费诗等,严颜在得知刘循生在,并且率成都上下归顺晋之后,亦在营寨中向陈翎投降了。 至此刘备势灭,陈翎据成都。 消息传到许昌之时,已经是八月间,不过就算如此炎热的天候中,亦令得吕布特地为此宣诏军民休憩十日,举天同欢。 就在陈翎在此期间重新招募兵卒,以待征进曹操之时,吕布一纸诏令被宦官奉着,来到成都宣旨。 天使自然是是太监,而官吏则是与陈翎相熟的杨修。 杨修与审配有着共同的仇敌,那就是曹操,本来陈翎以为杨修此来,是来催促自己快速出兵攻占梓潼,然后挥师北上,攻取汉中。 不想,待陈翎出迎城门,见着杨修之时,杨修先是向陈翎道一声恭贺,然后苦脸上前一步言道:“子仪,圣上欲诸葛孔明来成都,而你则去寿春。” 陈翎听得不解,问道:“陛下为何如此?须知孔明在寿春时日非短,比我更明晓江东之事…” 不待陈翎说完,杨修叹了一声,遍视陈翎身后的将僚,见张郃、马岱等人以及一些应该是成都降臣皆在此,不由暗中道着,子仪兄,谁叫只报战功,却无降将降臣送往许昌,这样的意图实在太明显了罢? 咳了一声,杨修不由分说,率先向城内行去。 陈翎见之,不能阻,乃伴其左右,将杨修迎入城内。 待等至陈翎的王府,杨修转目四望,见此处高雅别致,心中道了一声妙,便一展书中的诏书,开始朗声念诵起来。 此时的规矩,就算是王侯,亦得跪拜接诏,陈翎不敢在众人面前太过无礼,向杨修拜了下去。 杨修所宣的无非是陈翎有大功,特赏赐一些金银财物以及绸缎,然后就是原来川中降将降臣一一被点名封赏官职,很大一部分前往许昌听候吕布的使用。 这诏书应该是出自诸葛瑾之手,都是一片为朝廷着想的主意,不止是这些川将被拉拢去了许昌,周泰、张郃两人都有封赏,看样子似乎吕布有意用两人为大将,各自统领一部。 周泰被留在了成都,以待诸葛亮抵达,然后或出兵征讨南蛮,或出兵北伐曹操,诏书说得模糊不清,陈翎只能听个大概。 而张郃则被调遣去了许昌,留在那里听宣。 有些欣喜,又有些无奈,周泰不用去说,他是自汝阴就跟随过来的大将,吕布心中或许有些疑忌,但还是重其才,用其人。 张郃,原本是袁绍帐下的大将,似与颜良、文丑齐名,但毕竟差了一些,是故一直在陈翎听用,当然在此之前,也有文丑、颜良两将颇与陈翎不谐的缘由在。 现在,张郃经历了数次大战,他的武艺才能在慢慢显示出来,若想收买人心,陈翎先天上就存在缺憾,不能与他吕布相比,因此张郃去往许昌,也成为不能阻挡之势。 听着这样的诏书,陈翎心底只是道了声,还好还好,今后还有赵云可以依靠,不然就凭此次事件,自己真可能与他吕布翻脸了。 遍数自己帐下大将,如今添加了数员大将,同时又失去了不少,一进一出,现在的战力,还是那样不见增长,亦不见减少。 魏延留给自己,魏延这样的大将,竟然不入吕布、诸葛瑾的眼内,也算是他俩一叶障目了。 还有吴兰、雷铜两员不错的川将,虽然这两人的确不能与周泰、张郃两人相比,但在陈翎的眼中,他俩人至少也非是平常之将,可堪一用。 魏延本应该跟随周泰留下成都的,不过周泰好意,自己也就心领了。 而柳毅、公孙羽这两人在自己记忆中根本就不存在的人物,也被吕布召去了许昌,陈翎好生感慨,柳毅是可比李通等大将的存在,公孙羽的智算不低,至少也是一个类似马良、马谡一样的人物,失去了这两人,对自己的战力可算是一不小的损伤。 不过如今大势就是如此,自己若无谋反之心,只能屈从吕布的意思行事,不然就等着他吕布心气越积越不满,在自己身后摆上一刀。 忍、忍,现在只有忍,不能忍也只得一个忍。 这样一来,现在陈翎的帐下有魏延、吴兰、雷铜、郝昭、马岱、审配、辛毗、王昶、薛兰、刘贤、陈横、夏侯恩等大将谋士。 周泰晋上军大将军,张郃至许昌,便为吕布授予关内侯,晋辅国将军。 建安十二年,晋泰始元年十月,在陈翎帅军沿江向寿春进发之时,吕布分遣三路兵马,起兵二十万,从虎牢关、绵竹关两地攻向曹操。 这是缘由陈翎攻灭了刘备一势,天下统一进程已经不可阻挡,吕布自觉得没有陈翎他在,自己亦可灭了曹操。 这是自吕布登基以来,第一次御驾亲征,不容有失,自料江东有陈翎在寿春压制,孙策不敢轻举妄动,吕布这才有了这般心思。 更因经由攻灭刘备一势,当世之人口口相传,竟有不知温侯昔日威名,只知晓陈翎有平定乱世之举。 兵马起行,诸葛亮早在陈翎出成都之时,就已经帅军抵达绵竹关左近,毕竟在江东那方向还有一员能让孙策甚为忌惮的大将,张辽就驻在与建业隔江相望的徐州。 加上陈翎不久之后便会抵达寿春,有张辽与陈翎两人,除非陈翎反叛联合孙策,在江东扬州这处,几乎不用担心。 诸葛亮分兵两路,一路循周泰旧道,从江州攻向梓潼,还有一路就是他自己兵出绵竹关,顺着山道攻向梓潼。 此时梓潼的曹军守将乃是夏侯渊,另外有韩浩、牛金等一干文臣大将为佐助,兵力约有五万余,诸葛亮初战不顺,乃退城三里下寨,以待周泰自成都城中出,助己攻下梓潼。 而在另外一边,兵出虎牢关攻向洛阳的吕布,面对的是夏侯惇,夏侯惇麾下将佐谋士不少,乐进、史涣、曹纯、曹休、程昱、梁习皆在此,夏侯惇拥兵近十万,不容小觑,更有长安的曹操为后援,吕布一时间竟然不能得寸进,因此时至十一月底,有着雄心壮志的吕布,竟然不能得取曹操任何一城池。 第五百七十九回 泛舟江面 江水清冽,两岸青山,小舟徐帆,船娘窈窕。 一束香袅袅焚着,陈震端坐在陈翎对面,旁有一垂髫童子为两人斟酒奉茶。 看觑着江面美景,陈翎一席白袍灿然一笑,忽而开口问向陈震言道:“孝起,若是有一日在这中原待不下去了,你是否会跟随我出海远居他方?” 陈震是陈翎至交,自结识以来,陈翎不以部属视之,而以兄弟相称,陈震心中明白,故而感激,一路追随至此。 听得陈翎无故… 暗叹一声,子仪如今的难处,陈震心底明白,可就算清楚,他在听得这么一句话之后,迟疑了片刻才道:“子仪,你以为家是什么?” 陈翎一怔,目光从外面收了回来,转向陈震,有些苦涩,有些不懂的问道:“孝起,你难道不明白我所讲的是什么?” 陈震颔首,用手举起酒樽饮了一口,说道:“这些年过来,你我皆非是少年郎,俱有妻儿在旁,中原是什么,天下又是什么,纵然如今子仪你贵为王侯,难道就能凭此博得家人一笑?” “家人所期盼的就是你子仪平平安安的从战场上回来,这个天下统一指日可待,那么待到那时,若无祸事临门,安乐一生,便是家人的期待。”陈震缓缓说道着,陈翎脸上神情反复挣扎,好像在为这一席话改变着自己的谋划。 颓然落座,陈翎喃喃自语着说道:“难道我以往的一切筹谋都是枉然?” “呵呵…”轻笑一声,陈震把目光从陈翎的脸上移开,转而望向船外的美景,说道:“听说东海有三仙岛,一曰蓬莱,二曰东瀛,再曰方丈,就算这三岛乃是仙家之地,你我到了彼处,难道就能以此为家了吗?” “生在此,长在此,此处便是你我心中的仙家府邸,纵然有苦难,纵然有缺憾,但依然是你我魂系梦牵的家乡啊。”陈震这般说着,陈翎听得愁眉不展。 陈震的话不错,这原来的汉家天下子民,本来就有叶落归根的念土之情,后世就有“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这样的诗句,自己从开始筹划远离中原,去往海外便是一个错误。 在面对吕布心有忌惮之时,那样或许可以拯救众人的性命,但同时也切断了他们与中原的联系,这样的事情,对于自己这个本非是此间人的人来说,可能不妨,但想上一想,从自己来到这个世间之后,每时每刻都在想念着原来的世界,难道孝起他们就不会这样了? 苦涩,非常的恼怒,陈翎怨恨自己,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到这些,难道是自己的抱负蒙蔽了这一切? 统一天下啊,是个伟大的理想,自己是站这个世间顶点,差不多就能完全心中所愿了,但与吕布的关系一天不如一天,他毕竟是陛下,他毕竟是君上,对于自己以及在他麾下效力的众人来说,他的一言一动,无不是君恩雨露。 陈震的心思,陈翎如今有些明白,他以及自己原本以为能够相随自己而去的那些人,只会留在此间,他们有他们的子女妻妾,谁会无端端的远离家乡? 他们宁愿承受吕布雷霆雨露,也不会跟随自己而去的,除非是像自己所祈求的一般,能够自由的往来。 颓然的倾倒在地,陈翎贵为王侯,也就仿似刚才陈震所言的那样,这都改变不了其他一切,只落得一个垂头丧气的下场。 看着陈翎连连灌了好几口酒,又见他现在倾倒在地,陈震哑然失笑言道:“子仪,事情还可挽回,你怎么不好好想上一想?” “此话怎讲?”陈翎瘫倒在地,喃喃彷如梦呓一般着问道。 又是轻轻抿了一口酒,陈震无所谓着说道:“无非是这数项,一就是你向吕布自承王侯加身,不堪其负,甘愿为一侯爷就足够了;其二便是与那孙策相拒个百把十年,待你我老去,他也…呵呵…” 陈翎听得哈哈笑了一声,没有想到不止自己一人心头暗暗咒着吕布先去,看来孝起亦有此心。 “其三么,远离庙堂之上,只处江湖之远,便可自保无虞。”陈震的这一句话刚说完,陈翎便挺身起来,为他捂掌称赞言道:“说得好!” 可当陈翎想起南华的那番话之后,他的眉头紧皱了起来,陈翎诚恳的向陈震说道:“不瞒孝起,我那师尊命我在十年之内完全我自己的心愿,不管这十年如何,时限一到,他便会…” 不等陈翎把话说完,陈震问道:“十年之约?这是为何?这十年又是从何而起?” “那是建安六年的事情,就是那一年公台去了。”陈翎满脸都是唏嘘,接着说道:“六年过去了,我仅剩下四年不到的时间。” “四年之后,你会怎样?跟随你师尊回山去?”顿了一下,陈震问道。 “呵呵…”自嘲笑了一声,陈翎瞥视了陈震一眼,压着声音说道:“具体如何我也不知晓,不过那时…,孝起,或许我就不能再与你们一同…”陈翎没有把话说完,不过他语气中带着离别之意,陈震还是听了出来。 怔怔恍惚了半晌,陈震这才问道:“就是源于此,你才暗中联手那孙策,给予他海图制船图样?” “子仪,你是想在离开之前,把后事都给安排好了?”陈震带着不满的口气说道。 带着歉意,带着一丝惆怅,陈翎举起酒樽来,满饮了一口,说道:“便是如此,我怎么能够忍心看着你们因我遗留下来的仇怨,而受那人的无辜牵累?” 陈震听得这样的话语,很是无语,沉默垂头思虑。 看着陈震的样子,陈翎笑颜道:“孝起,你方才所言的或可为我带来转机。”陈翎说完此话,便寻来笔墨,真的依照起陈震的话,写起上书来。 “无疚而辞王爵,反常定有因,必然会引起他人的猜忌。”陈震缓缓抬起头来,对着陈翎说道:“如今,子仪你不以王侯为尊贵,那么不如败上一场如何?” 听得陈震的话,陈翎先是一怔,接着哈哈大笑一声,撕了刚刚写下的上书,点点头言道:“孝起,言之有理啊!” 第五百八十回 孙策出兵 自周泰治荆州襄阳之后,江夏这个与扬州接襄的郡县,其实一直掌控在孙策手中。 不过待等陈翎自成都移师至此,孙策便撤了此处兵马,让陈翎进驻此地。 这不是孙策畏惧陈翎兵势至强,亦不是心念两人私下的交易,而是江夏与建业相较,孰轻孰重,孙策还是能够分辨的清楚。 自诸葛亮兵出寿春,孙策便已得报,不过稍后探马回报诸葛亮去向不明,又加上张辽的兵马亦从徐州出进逼广陵一线,孙策心中疑忌,担忧是诸葛亮协同张辽进取江东,乃收缩防御以待来军。 然后事情出乎人意料之外,长安、洛阳、川中各地传来的消息表明,此前张辽、诸葛亮两人兵马调动,只不过是为防备在吕布征讨曹操之际,自己或会攻入中原。 等到陈翎顺江而下,兵分两路,一路进驻寿春取代了原来驻扎在此的诸葛亮,另外一路缓缓攻占着江夏诸郡县之时,孙策知为时已晚矣。 若是在诸葛亮刚刚领军去往成都之时,自己提兵过江或许此际已经夺回重占了寿春,而如今,希望则显得那么渺茫。 诸葛亮去往了别处,现在来了昔日旧人陈翎,看觑他摆开的架势,分明是欲图庐江。 又闻陈翎进驻江夏之后,便没有任何进取的意思,而只是在那里监造水船,训练水军,孙策直觉感到江东安稳的时日不多了。 若是在之前,陈翎此人或许还可暗中互通,然当他自请为吴王之后,孙策百念俱灰,在自己与他陈翎两人之间,只有一人能够存活下来。 不是自己,就是他这个晋帝新封的吴王! 之前陈翎的征战不过是为了他人,是为了吕布,而此次对自己一方的战争,是为了他自己。 现在他所每夺取的任何一寸江东土地,便是他今后赖以生存的土地,或是换成他,孙策自觉自忖着,亦会将其他一切所有事情抛在脑后,直待取得整个江东之地后,再论其他。 毕竟,他是吴人,他是吴王,江东这里所有的土地,在新朝的法理上来说,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而晋是否会像秦传不过二世? 这个问题孙策不得而知,不过观当世的景象,温侯吕布自己虽然为人不堪,但辅佐他的臣子都是一时俊杰,比之秦来说,好上太多了。 殿中底下的臣子都在为如今陈翎刚刚来到江夏,趁他立足未稳之时出兵征讨这一事辩论,张昭、张紘、秦松、陈端、黄盖、阚泽等人,他们各抒己见,为此舌辨不已。 听得有些不耐,孙策拔身而起,在诸人众目之下,从他们的中间穿行过去,转回了后院。 不一会,周瑜前来求见,孙策嘴角含笑,令人唤入。 未几周瑜进,他首先向孙策见了一礼,然后开口言道:“伯符,莫非你早有定计?” 孙策颔首,心中称赞道着,还是自己的义气兄弟知己,乃说道:“陈翎威风逾盛,与他百战百胜不无有关,然自攻灭刘备以来,他能够回转寿春的兵力不到四万,仅有三万余。” 听着孙策的话,周泰点点头,倾听孙策接着说下去。 “他这三万兵马若是齐齐回了那寿春,我亦是无法可想,不过或许是一路征进,从未有过败仗,陈翎的心气慢慢变得孤傲起来,相传如今在他帐下为将的数员川中降将,略有小过,他便大肆惩处,丝毫没有昔日谦谨之意。”孙策这般说着道,周泰听得眉头一皱,进谏道:“这或许是他的计谋,伯符不要轻之。” 孙策点点头,展望庭中落叶,俯首拾起一片,看着疏斑的枯枝,叹声说道:“公瑾,时不我待,我亦知这或许是他陈翎的示弱之计,然我这江东基业,就彷如这片孤叶,没有大树以为根基,到了这时节,便会凋零。” 孙策说完此一句话,转首过来,向着周瑜郑重说道:“公瑾,我意已决,不管他陈翎是真的无兵可用,还是有将有兵,在冬季之前,攻向江夏是我孙策唯一可行的大事!” 不待周瑜开口劝谏,孙策一指西北方,言道:“曹操正在与那吕布大战,”然后他再指向川地方向,接着说道:“诸葛亮在攻伐梓潼,中原的兵马几乎全部集中在这两处,此地,在这江东地面上,只有张辽与他陈翎两人而已。” 孙策越说越激动,周瑜心中暗暗叹息着听他继续说道:“张辽张文远,我与他战过数回,有胜有败,不过那都是在他心无旁骛之时,方能与我战平!” “而如今,想必吕布给他的命令是逼迫我江东不敢出兵攻伐中原是罢?”孙策脸上充满了兴奋之色,周瑜听得在理,乃点点头,孙策见之,心中鼓舞,乃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我孙策为何不假作出兵征讨中原,进取寿春、徐州两地,而暗行收复江夏之举?” “不错!”见孙策之心已坚,周瑜再无其他心思,为他出谋划策言道:“号令诸将三日内集聚完毕,于芜湖、建业、毗陵三地同时乘船过江,攻向寿春、广陵等诸郡县,然主公亲率一军兵行江夏,与那陈翎一决雌雄?” “嗯…”沉思了片刻,孙策诚恳的对着周瑜说道:“陈翎诡计多端,若无公瑾在彼,我实患战事或会不利。” “那么,兄长之意是令我前往江夏与他陈翎对阵,而你则亲帅大军过江与那张辽争雄?”周瑜问道。 孙策点了点头,说道:“张辽虽然亦有些谋略,但与那陈翎相较,我自度还颇有胜算…” 暗中叹了一声,周瑜自思道,此际陈翎的名声已经能让伯符兄望而却步了吗? 据此,周瑜心中不由生出一股不甘之意,昔日在寿春居小城之时,陈翎不过是一布衣,想不到仅仅过了这十数年,一切都不一样了。 自己成为了江东伯符的军师,而他更是为人上人,封为一吴王。 吴王、吴王,本来就应该是伯符的王位,现在竟然被一伪帝封赏给了他陈翎! 脸上露出决绝的神情,周瑜向着孙策深深一躬,言道:“必不负兄长所托!”说完这一句话,周瑜从孙策府上退了出去,打马回转营中。 陈翎的三万余兵马去向已打探清楚,他的至交陈震辅魏延帅二万军势抵达寿春,在数日前进驻此地,麾下有吴兰、雷铜两员降将。 而陈翎他自己则帅着一万人马驻守江夏,进图鄱阳湖,于此招兵买马、监造战船,欲以此攻向江东。 一万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更兼他身后是广袤的中原大地,钱粮无数,只要给他一季的时间,便能重新招募起一支数万的大军来。 念及此,周瑜感觉事不宜迟,应该在他尚未起势之前,将他陈翎扼杀在萌芽中! 经由数年的打理,江东已经不是昔日那副景象,不过就算如此,伯符兄麾下的大将还是缺乏,能够陷阵斩将的猛将仅有甘宁、太史慈以及黄盖等人。 想着伯符身旁不能没有甘宁、太史慈两人,若是缺少两人中的任何一人,张辽势必会起疑心,若是陈翎得报之后,更会提防自己会去江夏攻袭。 如此,周瑜从江东有数的将校中选择着自己的部属,蒋钦不错,朱治也可,…可惜陈武与陆逊身陷在许昌,不能继续为江东效力,周瑜偶尔瞥视到一人姓名,心中一喜,难道,必须将此人带上。 有此一人可当一万兵马! 次日,在孙策的号令之下,江东建业雷声风动,各路军马在有条不紊的一一从各地聚集到城外,然后又依次的派遣到数处,以待孙策的命令,过江攻向中原去。 此一战事,是上次与诸葛亮大战一场后另外一场重大的战事,孙策此次几乎聚集了江东所有的兵马,总兵马达十万余。 若是无前年孙权兵败之事,若无程普从寿春退出来等数事,江东的兵力应该有二十万之多,不过再提前事,于现今无益,孙策帐下诸将欣喜可以再赚取功名的同时,也不由自主的想到这些,不过如今兵势正捷,此等事情还是不要提为好。 三日后,孙策正式点将誓师,不夺徐州、寿春中一地不复还! 在孙策帅兵出师之后的一天之后,周瑜亦帅着两万兵马从丹阳郡过,至彭泽,暗中扎下大寨,然后遣人过到江夏来探听陈翎军势的虚实,以待征进。 彭泽素有“七地扼塞”、“赣北大门”之称。 彭泽是一个濒临长江的要隘大县,隶属豫章郡,豫章郡人口达一百六十万之多,在彭泽此县中就生活着十数万的百姓。 周瑜于彭泽左近扎下大营,这不是没有道理的,彭泽向西过去不远就是江夏柴桑,而柴桑的附近便是鄱阳湖。 陈翎既然于此在监造战船,那么周瑜抵近在彭泽下寨便是最好选择,不然再进一些,便可能撞上陈翎的兵马了。 虽说周瑜是来征讨陈翎军势的,但若是能够知己知彼,则相对更有把握一些,周瑜如此念道着。 第五百八十一回 天外流星 却说陈翎在江夏,念众将佐跟随自己至此不易,乃大会众人夜宴,共说取江东之事。 正聊得爽快,只见正西上一星,其大如斗,从天坠下,流光四散,落在面前的湖中。 众人失色,陈翎大惊,失手弃杯于地,喃喃自语道:“怎的竟有此事?” 那湖面在白日间本来就清澈见底,时至夜间,清冽中带着一丝寒意,微风吹拂过去,激荡起一层层涟漪,非常的美妙。 如今那陨石掉落在水中,湖面如同被煮沸的开水,“咕噜咕噜”冒着白气,余者一看,或许以为会有妖孽复生,但在陈翎心底,则是一片惊骇。 这陨石实在砸得有些离谱,距离自己与众将官只差个丈余之地! 君不见诸人连同自己,都是如同那落汤之鸡? 惊骇了半晌,审配率先开口说话,众人听他咳了一声,抹了一把不整的衣冠,擦了一脸湖水,说道:“配方才屈指算太乙数,今年岁次癸巳,罡星在西方;又观乾象,太白临于建业之分:主将帅身上多凶少吉…” “哈哈…”审配话还没有说完,王昶拱手作揖出而言道:“正南所言缪也,以我观之不然,昶亦算太乙数,已知罡星在西,应大王合得江东,并不主凶事。昶亦占天文,见太白临于建业,闻那孙策欲提兵攻向中原,主其将帅当损一人。大王不可疑心,可进兵哉。” 王昶言罢,附和者众多,惟有赵云一人躲在侧席细细品尝着佳肴,不言不语。 陈翎见之,拱手问道:“子龙有何见解?” 听得陈翎发问,众将官皆停顿下来,一起望向赵云赵子龙。 本来躲在角落,图个清静,现今看来,已然不可得,赵云乃站起身来,抱拳回答道:“云不懂太乙乾象,不晓得当主何人何事吉凶,不过…” 停顿了一下,赵云展颜笑道:“不过此一天外飞石,是铸造兵刃的绝佳材料。”说罢赵云不顾他人,继续坐下来吃喝他面前的美餐。 “子龙将军言之有理,言之有理!”缘由自己设计谋杀了陈到,薛兰一向对赵云甚为敬畏,不为其他,就是生怕某一日,惹得他性起,记起以往之事来,将自己无端给斩杀了,薛兰乃在陈翎汇合赵云之后,屈意奉承,以求赵云能够一笑泯恩仇,看在如今大家都是为朝廷效力的份上,饶过自己。 听得薛兰的话,赵云不理不睬,而陈翎听得这般话之后,心中一动,乃向着薛兰说道:“既然薛将军觉得子龙的话不错,不如明日天亮之后,就由你打捞起这块天外飞石来,铸造成一件兵刃如何?” 如今的薛兰今非昔比,有名的匠作大师,由他铸造出来的兵刃或许外形难看一些,但质地应该不会差错离谱到哪儿去。 这般想了之后,不等薛兰回答,陈翎转怒为笑,继续与众人笑饮唱酬。 此一事本来是会引出对江东一战会有何种影响,不过经由赵云这一句话之后,众人皆闭口不谈,以免陈翎脸上不好看。 方才这天外飞石突兀而现,急骤飞速降下,距离陈翎实在太过接近,实在忍不住让人联想翩翩,到底是这块天外飞石是砸偏了呢,还是… 如今的陈翎可不比他人,他所取得战功的确应得可为王侯,但在此一过程中,葬身于沙场的普通兵卒不再少数,不止是自己一方的,更有敌对一方的,又兼为他所灭掉的势力,随着主君的丧命,荣华富贵不再,好一点的能够继续活下去,差一些的夷灭九族也不在少数,这样看来,陈翎此人的确有些天怨人怒了。 “是砸偏了罢…”不论是忠诚于陈翎的马岱、刘贤、夏侯恩这些人等,还是心中自有私情的赵云、审配等人,莫不都以为是砸偏了。 幸好是砸偏了,不止是流着冷汗的陈翎在这般这么想,他底下这些将佐亦是如此想着,没有陈翎的世间,与有着陈翎的世间大不相同。 自己可不想在这么突兀一件事上,回到原来的处境中去。 没有陈翎之后会如何? 赵云没有了方向,统一天下还是会统一天下的,但没有陈翎,自己过往所做下的一切,岂不就是一个笑话? 审配会苦恼,原本以为在攻灭了刘备之后,陈翎会提兵相梓潼而去,不错,他的确是这样在准备着,可那温侯吕布,却为了意气名声之争,将陈翎给打发到了这江东地面上来。 传闻,吕布、诸葛亮两人进展不顺,在冷眼看着的同时,审配亦感到这仅剩下的两家,曹操与孙策,若无陈翎的参与,晋统一天下的进程,至少会延迟十年以上! 夏侯恩会悲哀,如何向夏侯氏交代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等自己回到许昌之后,夏侯氏问起陈翎是如何死的,自己难道能直言不讳的说道:“在筵请众将官之时,陈翎他被一颗天外飞石给砸死了?” 堂堂一国王侯,竟然没有死在沙场上,而是被一颗流星给砸死了! 这样的事情,纵观历代历朝,…从没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啊! 脸面呢? 陈翎是能得益流传千古,不过那也不是得益他的将帅之才,而是因这荒诞离奇的事情,会被编入奇人异事当中去! … 各人都各自的想法,之前还不怎么觉得,等待各自想清楚了没有陈翎的世界会如何后,不禁都各个一身冷汗,皆后怕暗自道着,幸好砸偏了,不然万事皆休啊! 周瑜同时也看到了这一颗流星,屈指算了一下,他眉头紧皱,暗自道了一声,不好! 便如不知的审配所言那般,此事的确主将帅吉凶,不过是主陈翎上下,还是自己等一干江东将帅,周瑜还不能捉摸透,此事还有待确认。 想着这些,周瑜对于袭击陈翎军帐更持谨慎的态度,不敢有丝毫的差漏,遣了一哨人马之后,又派了同样一支兵马暗暗潜向陈翎的军营窥探,以求证陈翎的兵力究竟有几何,好使得自己来日能够相对做出部署,以待征进。 第五百八十二回 周瑜袭营 刘备死后,他的儿子刘禅去向不明,再加上名将李严与原徐州富商糜竺同样失去了踪迹,又虑及关羽、张飞两人的后人亦不见,若隐若现中,一切都指向当时擅离永安的赵云,这让陈翎明白,若想得赵云倾心相助,自己在这一事情上就不能彻查下去。 人活百世,谁没个自己关心的人? 刘备于他赵云有知遇之恩,在不清楚他究竟为何叛刘来助自己之时,这些能够遮掩一下的就遮掩一下,让他过去罢。 如此想了之后的陈翎,遂在川中降将一事上,不清不楚的拖延着,直等到杨修去到成都宣诏,才彻底撇清了这一干系。 于此,赵云一路跟随而来,这是陈翎心底自我的认知,是否为赵云真正的想法,不得而知。 不过看他没有起意对付薛兰,陈翎就明白此时的赵云彻底的放下了过往的一切,为与自己相同的心愿一起向前努力着。 喝了个半醉,陈翎回至营帐,趁着醒酒的片刻时间,想写点什么。 旁有近侍伺候,笔墨准备就绪,陈翎提笔欲写间,却不知道落笔为何。 江东与益州不同,益州多高山峻岭,而扬州一片湖泽,于此征战,有船有舟方为正道,还得麾下军卒都需习水性,不然在战斗间隙中,孙策的将卒泅水过河远遁去了,自己等人只得干巴巴的提刀看着,望之兴叹,如之奈何? 又江东不凡高明之士,诸如周瑜、鲁肃,又有张昭、子纲,过得几年还有吕蒙… 幸好陆逊使计不成,为自己送往了许昌,不然这战事更为艰难一些。 子义、兴霸,皆当世豪杰,万夫不当之勇自然不必去说,假如还是像关羽、张飞、黄忠等大将丧生于沙场,岂不是枉费了他们一身武艺? 关羽、张飞是刘备的结义兄弟,在自己的心中对于能否劝降两人,其实早有定论,因此不觉得如何可惜,但甘宁与太史慈毕竟不同,他们仅仅是孙策帐下大将,而非是浓于血脉的亲兄弟,若是能够为这个天下保留下这样两员大将,岂不善哉? 招抚为上,诛灭为下,如此胡思乱想着,陈翎披风伏案打盹。 至凌晨时分,饥渴难耐的陈翎突兀醒来,欲想召来侍者,念及他们从早到晚服侍自己也非是神人,乃迷迷糊糊的扶头出帐来寻水喝。 晨曦中,太阳还没有升起,但东方那一丝光亮已经随时准备照耀大地,陈翎的双目中一片青蓝色。 湖面的波涛在徐徐向着自己卷过来,看了一会,陈翎有些走神,呼吸着清洗的空气,身后一人轻声的问候道:“大人?” 稍转首望了一下,见此人乃是自己的近侍,见他的双眼惺忪,一脸的萎靡不振,陈翎呵呵笑了一声,说道:“给我取些茶水来,就摆放在这里。”陈翎说着一指自己身侧的案几上,然后接着说道:“天尚早,做完这些回去再睡一会罢。” 听着身后离去的步伐声响,陈翎继续看向着湖面。 世人皆说“养尊处优,树恩收名”,在陈翎看来,其实不然。 其他人等如何过,那是其他等人之事,而自己不同,自己是有着抱负的人,是有着大志的人,现在所得的一切,其实并非是自己所求,自己所求的乃是结束这个乱世。 这个理想是高尚的,但整个过程却充满了血腥与残暴,自己有自己的理想抱负,而其他人等亦有他们的理念。 诸如刘备、曹操、孙策这三人,刘备的信念是“重兴汉室”,曹操是一个说出“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人,而孙策,在他身上有着孙坚余晖,他的抱负理想大约就是让他孙氏长立于江东不倒,进而取得天下。 说来说去,温侯吕布的志向亦不例外,亦是天下统一。 如此这当世数人,他们的理想各不相同,但若是能够达成他们的意愿,最后最终的结局其实是一样的,与自己相同。 但就是源于各自立场的不同,这兴起于黄巾之乱的汉末乱世,在他们这数家的争夺中,千家百户的黎民百姓沦为齑粉。 汉家天下的百姓何故如此? 他们为何要承受这妻离子散之痛? 这一切都源于自己与他们的野心! 成王败寇,理所当然的结局,纵观上下数千年的历史,就是缘由每个人的立场趋向,相互抱团争夺着那最高的权柄。 璀璨的文明似乎就是这样形成的,野心、**既是一种罪责,亦是一种推动世界前进的动力。 没有这样的人的存在,这个世界会怎样? 陈翎不知,亦不会去想那样一个毫无进取的世界。 为人下者,为一日所需奔波劳苦;为人中者,他们有的时间去思考其他,有的时间去创造一切,让这个世界更美好;而处于这个世界最顶端的那些人物,在坚定自己的同时,就得将其他不能赞同自己的人扫除灭掉! 人人理想中的世界根本就不存在,神若是万能的,他就不是完美的;神若是完美的,那他就不是万能的,这缘由你不是我,我不是你,每个人心中的神都不一样。 如此,一个符合大众所期望中的世界便是理想中的世界,在如今看来,一个没有战乱的世界,便是今天汉家绝大多数子民心中的愿望。 这样的愿望,实现起来不难,只消将曹操、孙策两家剿灭即可! 而在此之前,陈翎苦笑暗暗道着,还需确保自己能够在此一场中活下去。 周瑜的军势出现在陈翎的目光所及范围内,这是一支有着上万人马的大军,而且是在没有丝毫提防之时,沿着湖边靠向自己过来。 那一个大大的“周”字,陈翎自然不会去想去猜是他人,只有亦只能是周瑜。 默默数了如今的年代岁月,似乎就是在今年过后的次年,他被诸葛亮气得箭创崩裂而死。 不管如何,当年与他一场交往,陈翎还是不希望他这么早就离世,但若是自己没能撑住这一局,先他而去,那就是徒伤悲了。 凄厉的金鼓之声狂嘈的响了起来,营中巡的将校在周瑜军势显露出现之后,便开始聚集兵势,以待接战。 此际在自己的麾下有赵云这样的大将,陈翎才能稳如泰山一般的安坐不动,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果然不久之后,就在周瑜军势逼近大寨,将欲展开军阵攻占之前,赵云全副披挂,提一杆长枪站立在陈翎的身侧了。 赵云的部从皆是骑卒,又虑及周瑜还没有攻破大营,陈翎乃道:“子龙,出北门,攻周瑜侧,去罢。” 没有多余的语言,赵云抱拳称了一声道:“诺!”便翻身上了坐骑,引他的三千部从向北门而去。 矮壮的陈横提着一柄大刀从赵云的战马旁边穿过,无意中惊吓到了赵云坐骑,赵云长枪侧甩,一枪就把陈横给击飞了出去。 已经站定在陈翎身旁的马岱、审配等人为之侧目,见陈横含愤打着滚,袍甲上满是泥土,拱了一下才站立起身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土,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向着陈翎这边走过来。 陈翎瞧的有趣,待等陈横走近自己,开口言道:“方才我见子龙甚是无理,陈将军心中可有怨言?”不待陈横接话说道,陈翎继续说着道:“等子龙战后归来,我可为陈将军为此伸冤,许你与他比试一场以分高下如何?” 听得陈翎的话,陈横骇得脸无血色,一下就半跪倒地,央求着说道:“是末将没眼力价,没瞧见赵将军出营迎战,是小将的不是,非是赵将军之过。” 陈翎颔首点头,不再理会陈横,转首过来向着审配、郝昭等人问道:“前日回报不是说孙策全军去了江右,周瑜这一大都督怎会出现在这里?” 陈翎偏袒赵云,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陈横只是骂了数句,便被他一阵恐吓,不敢有任何心思,可见赵云赵子龙在他心中是如何的重视。 这些都是次要的,想想就罢了,又非是自己遇上这么一桩事情,听得陈翎厉声问责,首当其冲的便是掌一军政事的审配,众人眼光瞩目他的身上之时,只听得他咳了一声,然后才开口回禀言道:“江左之人狡诈,小臣所得消息便是如此,大王欲就此事责罚于我,配无话可说。” 点了点头,陈翎放下严厉的神情,和声说道:“非是你之过,江东多人杰,我应早做安排方是万全之策。”说完此话,陈翎转向马岱、郝昭两人令道:“伯瞻、伯道,今日一战就靠你俩人,我拭目以待。” 马岱、郝昭两人在听得陈翎以之前之事责骂审配之时,各自心中一凛,俱暗道着在攻破成都一战中,审配私自调回刘贤,遣陈横去招降刘备一事事发,看来… 不待看审配会有何等下场,不料陈翎话语一转,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马岱、郝昭两人皆一愕,念道原来仅仅是警告而已? 再听得陈翎调兵遣将的号令,马岱、郝昭两人不敢怠慢,各自上前一步接令道:“大人放下,必不放那周瑜一兵一卒进军寨来!” 第五百八十三回 赵云冲阵 马岱、郝昭两人领军去抵御周瑜大举攻城寨之后,陈翎便使辛毗、王昶等文吏先从此地撤回江夏去,陈震的话语还在耳边,只是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自己在此一战,不管如何,最后还得必须输上一阵。 洛阳、梓潼的消息传了过来,吕布、诸葛亮两人大军不能进取任何一寸土地,在境况之下,若是还能胜过周瑜一军,放眼中原,难道真的要我陈翎来坐这个天下不成? 暂时的退却,是为了将来好大举攻城略地,区区一败,何足挂齿? 要败就要败的理所当然,若是领军前来的乃是昔日孙静等辈,陈翎没有败的理由,而周瑜不同,自他少年之时便显露出天才的资质来,何况如今他周瑜可谓一手把持着江东局势,与张辽、诸葛亮都曾经战过,自己这么顺势一败,任谁都说的过去。 赵云是个麻烦,他实在是一员大将、猛将,陈翎真的不希望在此战中,显露出他那“七进七出”的本事。故而遣他率着三千众骑卒从侧面攻击周瑜,这是为了消耗他的战力,周瑜再不支,在他的麾下应该也有将校存在,何况他的兵力应该在自己之上,战至最后,心怀仁义的赵云赵子龙眼见部从逐渐减少,必然会从战场上撤下来。 而马岱、郝昭两人,那就更加简单了。 只需在恰当的时候,给予退军的命令,他们俩人自然会从这个城寨中退出去,跟随着自己狼狈逃窜回江夏去。 何谓恰当的时候? 在陈翎看来,就是周瑜一军众志成城,努力攻陷城寨之时,就要破门而入之时。 不过现在么,还为时过早,他周瑜还在寨门外努力驱军杀入进来,此时退却,太过斧凿,有痕迹留个周瑜给细查,不能为之。 幽幽望着天空,那太阳终于从那头升了起来,在这一线光亮照耀之下,陈翎眯着双眼觑得清楚,周瑜的兵势的确比自己多,至少有一倍有余。 在那城寨门口,“蒋”、“孙”、“朱”、“谢”等旗帜飘荡在军列丛中,而最为显眼的一副便是那周瑜的主帅旗帜。 人头晃动,喊杀声一片,狰狞的脸上都是置敌于死地狠色,手中把握的刀刃还在滴着鲜血,就已经继续砍向另外一个敌卒。 嘈杂的嘶吼声中,马岱、郝昭两人战的很是辛苦,陈翎默默看着,心中暗道着,就算自己没有早存退兵之意,看此次周瑜的攻势,亦不得不退。 马岱、郝昭两人都是不错的军中骁将,但就算是如此,面对周瑜潮水一般的攻势,他俩人亦只得勉强维持住一个相对平缓的战局。 一匹白马,一员白袍大将出现在陈翎的眼中,他是赵云,他是战场上无敌的猛将,任何一名江东将卒皆非他一合之敌! 他刺杀的非常快速,一批一批如同收割着的庄稼,他砍杀了无数的兵卒。 在阳光的照耀之下,他的身形笼罩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彷如一神将。 对于赵云,陈翎说不出什么瑕疵,他几乎就是完美的化身,有着能堪破敌人计谋的智略,亦有与当世一流人物并肩的武勇,再加上他的外形朗俊脱俗,世间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不多,或许昔日的温侯吕布可算是其中之一。 但温侯吕布缘由他自身的性情,以及他那毫无廉耻的寡欲之心,性情上就不能与赵云相比,虽然他的武勇在陈翎眼中,的确在赵云之上。 在这样的修罗杀场上,吕布会展示他那令人畏怖的武力,杀一斩一,然后继而复始,直至当面对他的敌将敌卒不论是从阵型上,还是心底下,都崩溃! 在这样的情景下,吕布会爽快哈哈大笑,然后继续驱军掩杀,直至将所有的敌人全部消灭。 而赵云他则不同,赵云与吕布的不同就在于他虽然同样在刺杀着敌将敌卒,但他挥舞着长枪的姿态并无吕布那般的猛烈气息,相反有股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感。 不错! 若说吕布是一蛮夫,那赵云就是一个杀人大师! 精准的刺击,每一击都用最少的力道,达到刺杀敌人的目的。 无以伦比的枪术,只要见过赵云的枪术,都会称赞道上一句,真的好像那梨花飘落。 梨花据陈翎所知,一般都是白色的,而在这沙场上,片片飘零的是那一朵朵血花。 柔风细雨一样的攻击,彷如一美女向你含笑脉脉,羞怯的扑向你,想扑入你怀中,你是想展开双臂揽入怀中,还是将她推将出去? 死亡就在这样的场面中不知不觉的降临了,当你回过神来,明白对面之人非是美女而是一个杀星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因那时你已经死了。 童渊这个枪术大家,所教授的弟子有四,其一王越,其二张任,其三张绣,最后一个便是面前之人,赵云赵子龙。 相传赵云的武艺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远在童渊之上。 在此之前,陈翎或许会不信,或许会半信半疑,待等赵云真正显露出他的本事来之后,陈翎能够据此断定,童渊的枪术根本不会如此! 童渊年轻时候的枪术,或许与如今的赵云相同,但等他年老体弱,双眼昏花之时,想必是使不出这样的枪术。 气势镇定如同山河,有高山挺拔之秀丽,亦有河水潺潺逐浪而层进的剔透感,这样的枪术已经是出神入化境界的具现。 在众人一片惊骇气短赞叹声中,赵云长枪一撩,将一小校挑了出去之后,驱马杀向周瑜。 看着周瑜身前层层重兵,陈翎暗自叹了一声,站立起身来,向着夏侯恩低声言道:“随我退罢。” 陈翎此般言语不为其他,只是因马岱、郝昭两将抵挡不住,让周瑜的前军打破寨门,攻了进来。 方才赵云斩杀一员小将之后,立即杀向周瑜也是为此,事急也,若不出奇策,怎能退周瑜的大军? 朝霞中,敌我双方混战在一起,陈翎的帅旗移动了,而且是向后退去,见此,周瑜上下皆感振奋,乃大声鼓噪喊杀着冲向营寨过来。 第五百八十四回 魏延出兵 弃马岱、郝昭两人不用,甚至是审配这样的智将,陈翎都不曾派遣,反而使魏延帅着二万兵马,带上吴兰、雷铜两副将前去寿春把守,这事令众人都感惊讶莫名。 魏延的确是有大将之才,不然刘备也不会使他为梓潼守将,然此际陈翎帐下不凡有其他可用将校,为何单单令他前往寿春代为驻扎? 缘于周泰的推荐? 这或许是其中一个原因,但并不能完全解说的通陈翎为何选择魏延,而不派遣别人。 赵云同样是刘备帐下的大将、猛将,无论是从武艺上来看,还是统兵能力,赵云各项本事都在为魏延之上,为何不派遣赵云,而单单是那魏延? 建安十二年,晋泰始元年十一月中旬,已经在寿春安定下来的魏延,一边招募士卒,一边勤加操练,以待陈翎监造战船完毕,来年进图江东。 当初为何魏延帅兵来寿春,身为主帅大王的陈翎却去了江夏,这是有缘由的,缘由就在于寿春毋需多作整顿,只需曹规萧随,继续延用陈翎以及诸葛亮两任城守的治理政略,便能使得百姓安居乐业。 而在江夏那块地,同寿春一样有着与江东接襄的边界,在提防孙策或会随时来袭击的同时,还得监造战船。 何况,在陈翎胸中还包涵着私心,这才形成了主帅在外,大将在内的状况。 这一日魏延正在府衙梳理政事,有着陈震在侧,其实他可以把这一切都放下,只要专心于招募兵卒一事就行了,但心中对未来有所明悟的魏延,如此对着陈震言道:“我知公有大才,治此小城犹如烹小鲜,又是大人近臣,延不敢以言相欺,眼见天下即将平复,沙场厮杀赚钱功劳已经不足恃。” 魏延说道此处,陈震已经明白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乃笑道:“文长有此心可见子仪所托得人,吾无忧矣。”说完此话,陈震负手出,再不理寿春政事,竟将此地的全部军政大权全部交托给了魏延。 陈震与陈翎厮混久了,也带上一丝出尘之意,魏延见之,艳羡不已,不过念及自己不比这两人,羡慕不得,在心中感激的同时,竭力为征战江东准备着。 魏延伏案研读文案之时,有人急匆匆闯进内堂,半跪急报禀道:“将军,江东起兵了!” 本来心中颇有怒气,不过在听得他这样一句话后,魏延不再追查小节,而是拔身而起,向他喝声问道:“此事当真?” 见自家将军脸上带着惊喜万分的神采,转眼间就闪瞬不见,这人还道自己眼花,怔了一下,重复确定的说道:“真的,千真万确,那孙策提兵十万,分为三路攻过江来了!” 魏延度着步,在这人的面前缓缓移动着,在他的心底暗自想道,自己接手寿春事务已近一个月,在这个一个月中,已经明确了在陈翎去往西川的那段时期内,诸葛亮心中并非无攻取江东之意,只是缘由江东与中原有着一条大江阻隔,不能成行。 欲图孙策,必先制船,这是最为基本的前抉条件,否则过江不得,如何攻取扬州? 然江东自孙策而下,并非全是庸才,也有明见者,诸葛亮数次在江右搭建船坞,数次为江东出兵摧毁,水战不利,吃上一些败仗也在所难免,魏延心中并无小觑诸葛亮之意,只是彼时陈翎正在川中与旧主刘备大战,此处投入兵力不足,故而这般。 时至如今,大势已成,陈翎去鄱阳湖,其一是避免前事重演,其二,就是分江东兵势,让自己与那张辽张文远好齐头并进,一举攻克扬州。 此一谋划是上策,然江东孙策亦非是孤守之辈,在此之前先行讨伐徐州、寿春等地,不失为一良谋。 尤其此际,中原的兵力大部分都在攻向长安的曹操,南、北呼应,的确可以占据一部分先机。 想到这里,魏延心中已然确定此次孙策大军前来非是其他,实乃真的是想来攻取中原之地,在整个天下大一统之前,做最后一次誓死拼搏。 如此,魏延沉声开口令道:“速去请陈大人,吴、雷两位将军过来议事!” 在魏延接报的同时,张辽亦获报得知孙策出兵了,他与魏延不同,驻守徐州已数年,此前这里一向不为圣上重视,张辽知这是缘由陈翎一路攻城拔寨的缘故。 在他那方投入的兵力多了,相对的在徐州面向江东的这里,也就是少了一些。 故而,张辽并不急于求成,而是平缓慢慢积累着战力,以待时局改变。 就在陈翎夺取西川之后,张辽以为他立即就会攻向梓潼,讨伐曹操之际,突兀传来诸葛亮去了西川,陛下则聚兵攻向了那洛阳。 叹息了一声,张辽自忖这江东看来还得在等待一段时日,安抚住颜良等将校的心情后,张辽继续分兵把守临近江水的各哨所,以待战机。 不料就在此种状况之下,孙策又一次出兵来攻徐、豫州两州,得报之后,张辽心中不知是该兴奋,还是该觉得悲哀。 为孙策悲哀,数次的交战的经历,让张辽明白,仅仅凭自己一人,就能让孙策束手无策出不得那江东尺寸之地,只能憋屈的困守在那里,等待着最后一战的来临。 如今这一战,可视孙策作为江东之主最后一次冲击中原的努力,这一次,他孙策如果还是失败了,那么能够逃遁回到江东的将卒,其势必不能挡自己麾军大进! 召来颜良、王基等将,张辽在派使前往寿春的同时,同样为抵御孙策的侵攻,而准备着。 孙策兵出建业,十万大军分为三路,这三路有主有次,在进军之前,孙策与周瑜等谋臣早有定论,是故避战张辽,全力攻袭寿春,成为孙策此次出兵的战略。 张辽之能不在于他悍勇,而在于他谋算亦不凡,数次奇计诡策,都不能让张辽折损过多,由此孙策觉得张辽所在的广陵不易进取。 而魏延所把守的寿春,则相对容易些,更何况靠近寿春不远的庐江,还驻扎着孙策的一支兵马,它就是由程普一军。 程普是自己可以信任的老臣,从自己父亲起兵以来,他就一直跟随在侧,若是连他都不信任,更合遑其他人哉? 寿春的兵力不足,止有川中带回来的二万兵马,又此处的领军大将乃是知之甚深的魏延,孙策觉得有李严为辅军之后,自己岂会败在魏延他的手下? 李严、糜竺带着刘备三兄弟的后人来到江东,孙策暗中收留在府中,不让外人得知,就是欲借此来攻中原。 只是万万想不到的是,陈翎他自己并没有来寿春,而是去了江夏,留驻在寿春的就是魏延。 魏延有何本事,能挡自己? 这样想了之后,孙策主力先至庐江,与程普合兵一处后,就兵发寿春而来,此一兵势人马约在八万左右,孙策自建业出的兵力有六万,程普二万。 而孙策的另外两路,分别各为二万余,一攻淮南、一攻广陵。 淮南就在庐江的东面,此处在陈翎、诸葛亮两任寿春守之时,虽然占据过,但缘于孙策数次出兵攻伐中原,便慢慢沉寂下来,沦为江东与江右的中间地带,不再为双方视为必争之地。 淮南这里,只在战争时期吕布、孙策双方才发兵前往夺取,以便形成战略优势,达到合围歼灭敌军的目的。 其实在整个战略上来看,淮南比之寿春更是一兵家必争之地,但缘于此前江东与中原数次的争夺,形成了如今这样一幅战局,庐江在孙策手中,淮南夹在中间,若是陈翎、诸葛亮两人在此重兵把守,那么豫州腹地就空了出来,随时都有被孙策通过庐江攻入其中的可能。 惟有牢牢占据住寿春,才能制约江东的攻势,让孙策不能放心攻入中原中去,毕竟由寿春出兵,后路被断,粮草被烧,这样决定大战胜败的关键因素,都可于此出兵完成。 大战之前的气氛空前紧张了起来,魏延在与陈震、吴兰、雷铜数人商议之时,不断有前方的探子回来禀报,“报!将军,孙策的大军成千上万,不可计数!” “报!将军,孙策的大军已经过了六安,到了成德!” “报!将军,已经打探清楚了,孙策大军起兵十数万,号称二十万,向着寿春而来的就有近十万!” “报!将军…” 在没有探清楚孙策多少兵马之时,魏延还曾起意出兵与孙策野战,但如今听得孙策真实的兵马之后,魏延哈哈大笑一声,重复着方才的话语,说道:“本将意已决!决心出兵…” 魏延话还没说完,陈震拱手言道:“魏将军,孙策势大,还是守城为上,以待张辽将军得报来援!” 陈震的劝谏也是不错的一项选择,孙策攻向寿春的兵马多了,那么在广陵一线,自然会少,得知真实消息之后,想必张辽不会不派遣兵马来援。 不过魏延是一员敢于冒险搏命的大将,在此一天大战功面前,忍受不了诱惑,决意出兵与孙策在平原鏖战厮杀,却非是陈震所能阻,如此魏延在孙策大军临近寿春之前,出兵了! 第五百八十五回 临战前夕 魏延出兵前,做了三件事,其一,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遣陈震去徐州求援。 此前,与徐州张辽消息互通,非是没有派人前往求援,毕竟寿春兵少是不争的事实,就算孙策的一支偏师,亦会令寿春百姓震动,人心惶惶。 有了张辽的援军,不论多少,至少能够城中军民一个安慰,寿春不是孤军作战,而是会有后援前来的。 如今大军压境,魏延决意出兵抵御,在这一个月内,虽然招募了不少兵卒,但缺乏操练的他们,用之守城都嫌无用,魏延怎敢指使他们跟随自己出城为战? 二万的老军,加上三千新卒,若只是守城,魏延可自傲的对人言,无论孙策来多少兵马,守上一个月不再话下! 可这近十万的敌军,若是能够在城外给予歼灭扫荡,不啻于斩灭了孙策的根本,这泼天的大功实在诱人,魏延自忖可凭己部从一一给予歼灭! 自己带出城的兵力多了,守城无力,难免会被孙策一鼓而下。 可若是留下的兵马多了,与孙策攻伐,自己就失了最为重要的战力,这样权衡间,魏延觉得寿春的得失无关紧要,如今摆在自己面前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如何在张辽的援军抵达之前,将孙策拖在寿春城外,令得他不能有机会攻陷城池。 而在拖住孙策大军的同时,自己还得给予歼灭孙策一军,其中繁复多变的战机,魏延自忖不能完全掌控,乃遣陈震去徐州,引援军过来。 陈震是何人? 一个名声不怎么显世的文臣,一个站在陈翎背后的人,在陈翎取得偌大功劳的同时,他默默的奉献着自己一片力量,为陈翎取得今天的成就做出了他的贡献。 这样的人,于情于理,魏延都不想让他待在随时都有可能沦陷的寿春城内。 自己若是真能一战闻名天下,击败了孙策,但失陷了陈震,魏延自忖着自己应该没有什么好的下场。 陈震没死还好一点,待战事平复,等陈翎回转寿春,自己就不必去过问其他了,从此就没有任何机会单独领军出阵了。 陈震若是没在此役中,呵呵…,魏延暗暗想到,自己能够活到来年,想必也是老天垂怜了。 魏延所办的第二件事情,那就是清空了寿春的仓禀,给城中军民只留下一个月的存粮,假言是自己出兵所需粮草颇多,此乃正事、大事,尔等毋需过问! 其实,暗底下魏延担心寿春守不住,留下这么多的存粮,那不是资敌么? 最后一件事,这件事情颇为难,吴兰、雷铜两人战将当中,自己必须选择一人留下守城,而另外一将则会跟随自己出兵与那孙策相争。 缘由兵力缺乏,留在城中的兵力必然不多,如此这留下一将,几乎就仿似自己在告知对方,你是被放弃的那一人。 就算此人起先不明所以,待等孙策大军兵临城下之际,想必也会想到这一点。 吴兰、雷铜两人,雷铜的武艺稍高上那么一点,而吴兰则比之自己还早投在陈翎麾下为将,如此看来,… 此事颇为难啊。 看着相貌堂堂的吴兰,再看了一眼有大将之风的雷铜,魏延沉声开口言道:“本将此次出兵邀战孙策,战事定然艰难万分,吴将军,我知你乃是有老小的人,故将寿春一城的大事全部托付给你,如何?” 还不知晓魏延即将带走绝大部分的军卒,吴兰听得这一句话后,心中暗喜道,比之在外征战,只要据守城池,相对简单许多,乃慷慨激昂的回道:“末将必不负大人所托!” 魏延颔首点头,随即携雷铜出,未久吴兰闻之魏延仅留给他一千老弱兵卒外加三千新军守城,当场就呆愣住了。 此时吴兰的心中,不无恶意的揣摩道,魏延魏文长这是要投那孙策吗? 不然何以仅留下这数千老弱新卒,寿春就凭这些军卒能够抵御住那孙策的强攻吗? 不能! 根本不可能! 孙策兵出建业之时,就有近十万兵马,汇合程普之后,已经达到了十数万,虽然向寿春攻击的并不是他孙策的全部兵力,当此处是他攻击的重中之中! 孙策辖近十万兵来来攻寿春,我吴兰以何御之? 就凭着一千老弱军卒外加三千新军? 怒吼一声,吴兰默默念道,魏延魏文长,若到了事不挽回之际,你不要怨我去投那… 突兀想起魏延临走之前,还派遣了陈震去向徐州求援,吴兰踌躇了片刻,挣扎思虑了一番,心中暗暗念道,还是先看看战事如何,再论其他罢,唉… 魏延出城,没有走成德一线,去迎战那孙策,魏延虽然狂妄,但还是能够有自知之明,就算孙策的军势并非所宣扬的那般有十万兵马,但若是有个四万兵势,自己亦会很难对付。 魏延所想的对策就是攻其必救,达到釜底抽薪的目的,如今能够承担起这一目标的只有那… 庐江! 自己兵马的粮草由战马驼着一同前行,而他孙策的粮草必须要有车辆解押着送往寿春,在孙策大军的侧面绕湖而行,由此抵达庐江,必能达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战略目的。 孙策的粮草来自何方? 绝大部分应该是建业送过来,庐江也会有一部分,那么孙策的囤粮之地就应该,也定然会在庐江! 自孙策从袁术夺取了庐江,庐江不像豫州的其他地方,反复为当时的诸侯反复争夺,而是一直在孙策的手中掌控着。 只要攻克了庐江此地,烧毁了此处的粮草辎重,想必孙策就算还想进军中原亦不可得了罢? 何况攻克了此地,还有断他孙策后路的忧患,他如何不会回兵来救? 只要他得闻消息,无论到时候是否烧毁了他孙策的粮草辎重,自己的第一步战略就已经成功了,他孙策已经无暇再去攻击寿春。 之后的战事么,看着大军徐徐移动的魏延骑乘在战马上,莫名含着笑意,暗暗念着道,那只能随机应变了。 第五百八十六回 应者云集 鄱阳湖一战,陈翎败的有点惨,十亭兵马丢了七七八八,不过还算好的是,帐下的文武将校见机得快,早早撤离了,也就没让陈翎多伤感。 赵云是最后一个归来的大将,一如他之名,断后这样的重任交付给这样的大将,的确让陈翎安心不少。 惊魂未定的众人在郡治所西陵中坐定,陈翎首先开口自责言道:“江东势大,又兼人杰地灵,我应该早做准备,就无今日之事了。” 话语刚落,辛毗出列拱手劝慰言道:“非是大人之过,实乃那周瑜多智,吴人狡诈,非战之罪也。” 余者俱一一上前附言,惟有赵云站立在马岱、郝昭两人之后,叹息不已。 赵云归来只余有八百骑,也就是说本来有三千轻骑的他,在此一役中折损了二千余骑卒,这对于像赵云这样一员的大将来说,无疑就是一次惨败。 陈翎心知肚明,佯装不见,与众人相互声讨了孙策、周瑜数句之后,便散了聚议,命令诸人仔细部属城防,以免再次为周瑜给袭击了。 西陵怎么说也是一个大郡治所,周瑜区区数万兵马怎敢驱兵攻过来? 难道他就不想着去豫、徐州一线协助孙策攻城拔寨? 对此,陈翎觉得在自己兵败鄱阳湖之后,周瑜应该是收兵回了江东,抑或是提兵去了那寿春、徐州两处。 可万万没有料想的是,周瑜在明知西陵背靠荆州襄阳,随时都会有援兵过来的境地之下,竟然派遣了一将帅着一万兵马来攻西陵,他欲想在陈翎聚拢起大军之前,一鼓作气剿灭了这残存的一股敌军。 听着急使如此上报着,陈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确认问道:“此事可当真?他周瑜真的另遣一路兵马来攻我西陵?” 已经回禀了三次的来使,半跪额头滴着汗水,再一次非常沉重的点了点头。 “呵呵…” 陈翎站立起身,把目光从此人移开,转而望向窗外,自语喃喃着道:“自作孽不可活,公瑾,你这是要取我性命啊!” 二步来到案几前,从摊开的郡县地图上看过去,陈翎指着江夏左右、上下的豫章、薪春两郡,暗暗道着,襄阳虽然有大将驻扎,但兵力不足,自保有余,若是强令他出兵来此,怕是于大事无补,所来援的兵力有限。 豫章、薪春两郡本是孙策所占据的领地,但在自己攻下关羽驻守的襄阳之后,此两郡已经被孙策视为可弃之地,并不放在心中。 而如今,周瑜以得胜之师,由鄱阳湖出兵来攻江夏,所谋非小,而是欲想借机重新把此两郡划归为自己所有。 此际,在自己身后的确有襄阳,但兵力实在有些少,周瑜只需将自己一股荡平,襄阳军民畏怖之下,难免会有反复。 若是真任由他周瑜踏着自己,帅军抵达襄阳,那可不是区区一次小败,而是一件大事了! 襄阳此地,扼制着进川之道,亦可借此出兵攻伐许昌,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如今还在梓潼、洛阳一线的吕布、诸葛亮两军将面临着土崩瓦解的威胁。 陈翎苦笑了一声,罢手让此人退下,然后召集众文武过来商议。 在诸将来临之前,陈翎想着,此事其实不难,只要抵御住周瑜的攻击之势,就能化解这一切的威胁,不过凭借着三千不多的军势,如何去抵御一万… 周瑜应该在整列自己留在鄱阳湖的舟船,才会另遣一军马不停蹄的随后杀过来,等到他将自己留在鄱阳湖的武备整肃一清的时候,怕是亦会随后杀到。 那么也就是说,在今后一段不算短的时日内,自己会以三千不到的军势去抗衡近二万的江东将卒。 公瑾、公瑾,你怎么不懂见好就收的规矩? 若是人人都像你,这个世界,到底要到何时才能一统啊? 周瑜对于能够战胜陈翎持克制的态度,他实在想不到如今的陈翎军势如此…不堪一击! 是攻灭了刘备,让陈翎觉得天下再无敌手了么? 不会,都是一时俊杰,周瑜自忖着就算自己有了那般的功绩,亦会小心应对,而不会像如今的陈翎这般,一战便溃。 是陈翎的诱敌之计? 看着不像,襄阳、成都乃至中原的大部分兵马都攻曹操去了,留在江东一线的仅有张辽、陈翎两支军马。 寿春、徐州一线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周瑜自忖念道,孙策就算不能进取中原,亦能退保江东,如此想了之后,趁陈翎兵败之机,攻灭他这一支残存的军势,便成了周瑜挥之不去的执念。 此战能够胜利,得益自己之前的行踪并无为他陈翎探知,又见到鄱阳湖此处不少的舟船之后,周瑜心底有了一些可以说的过去的解说。 他陈翎在攻灭刘备之后,在吕布遣他来江东之时,心中定然有所怨气,毕竟彼时他身在成都,所辖的兵马亦在成都,由此出兵攻曹操才是正理,而非是绕道千里来江东,来取爵位所受封的辖地。 天子一诺,重如千金,就算由张辽、诸葛亮两人攻取了江东,此地在随后亦会转交给他,毕竟伪帝也是皇帝,在陈翎没有透露出谋反行迹之前,他吕布是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收回自己亲口所封赏出去的领地。 残存的酒席,加上如同虚扎的营寨,让周瑜觉得陈翎把来此鄱阳湖监造战船当做了一场游玩之行,毫无提防的他在自己的猛攻之下,一击即溃,乃是理所当然之事! 如此,随之遣吕蒙另帅一军先行兵围西陵便成了周瑜顺势而为之举,难得遇上陈翎糊涂之时,若不抓住机会,在此一鼓作气将他灭杀,难道要等他回过神来,重新聚拢起一支大军之后,自己才与他征战厮杀? 近来西陵城内百姓人心惶惶,不能自己,一切皆因城外有江东大军包围。 若是在此之前,有着天下闻名的大帅,名军师陈翎坐镇,这些黎民百姓定然不会如此惊慌,不过就是缘由此前一场败仗,让西陵城中的百姓看清楚了,陈翎毕竟还是一个凡人,他也有吃败仗的时候。 若是此事发生在其他地方,这些百姓或许或谈论兴叹,但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自己身边之时,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经过召集众人,又一次散了商议之后,陈翎苦恼的站在暂居府邸庭院内的树下,愣愣看着从脚步绕行过去的蚂蚁。 再多的计议,也得有个前提,那就是必须要有能够指派的兵卒。 在经历了成都攻伐之后,承沿曹性的三千连弩手,在那时只剩下一千不到,夏侯恩的铁骑虽然略微多一些,但亦是不多,只有八百左右,受惠于周泰的重甲步军,一部分阵亡,一部分在魏延麾下听用,在自己这里的实在有些少了点,以致马岱、郝昭两人竟然不敌周瑜兵卒,为他攻入营寨。 虽然那时,自己心中存意要败上一阵,但如今看来,这败仗还是不能打啊,一败士气全无不用去提了,原本整齐的军伍,如今七零八落,全部是败丧一尽! 屈指算了下自己帐下的兵马,不算魏延那部,在西陵城中的有赵云的八百轻骑,夏侯恩的六百铁骑,八百左右的连弩手,马岱、郝昭两人麾下不到一千的步卒。 就是这么一点兵力,要据守住西陵城池,何其难也,可自己不得不如此,西陵关系着整个天下大势,反倒是那徐州、豫州地面上双方数十万兵卒的争斗变得为次要了。 张辽败了如何,魏延败了又如何? 就算丢了徐州、寿春两地,分别退往许昌、青州一线,以待东山再起也只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 难道孙策他有本事,在这一场大战尽歼张辽、魏延两支大军? 看以往的战事,孙策也就是和张辽战个平手而已,并无那般的雄才大略。 西陵是个临近长江的城池,若无自己留在鄱阳湖那许多的舟船,真不必担心太多,在他周瑜调配战船过来的同时,自己亦可从周边郡县抽调兵力过来,待到那时,谁胜谁负,到底谁笑到最后,指不定是谁。 可如今…,唉… 陈翎叹了一声,又道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这一切都缘由自己,怪不得别人,要恨只能恨自己。 振作起来,必须振作起来,吕蒙不过是一“吴下阿蒙”,不必在意,如今这个世道又非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世界,吕蒙止不过就是一蛮夫,不值一提! 想清楚这些之后,陈翎不再徘徊自家府邸,而是张贴出告示,以战事急迫为缘由,招募敢战之士加入军伍当中来,抵御江东大军的侵攻。 此告示一出,出乎陈翎意料之外的顺利,在短短三日间,竟募得了二千众! 这一切都缘由陈翎的王爵,同时吕布即将统一天下的端倪已经初步显露出来,让这些投身过来的新卒心中都暗道着,此时投军或许会阵亡在城下,但若是能够活下来,自己的前程一片通泰,不复为人下也。 第五百八十七回 英杰出仕 陈翎却不知,他的这一招募告示一经张贴,不止是有二千壮丁投身于军伍,更有二人从中脱颖而出,成就了另外一番事业。 此两人,一者名谓苏飞,另外一人字文伟,姓费名祎。 苏飞原是刘表的部将,当刘表病逝之时,时任江夏都督,于后关羽领襄阳,缘由苏飞与甘宁交好,关羽弃之不用,放其归乡里。 正所谓人情淡薄,冷暖自知,彼时甘宁已经贵为孙策帐下大将,而自己竟然为一乡间百姓,苏飞自惭不敢去往江东求出仕,乃一直处于隐居状态。 时至江东吕蒙帅大军来攻江夏,本着乡土之情,不想让百姓沦丧,面临妻离子散的惨相,苏飞毅然从军,恬为一什长。 而费祎本是与诸葛亮、蒋琬、董允齐名的人物,不过在陈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切大变样,原本幼年丧父跟随族父费伯仁去往益州投靠族父之姑的他,亦经历了一系列的变卦之后,回到了江夏,没有出仕。 费祎族父费伯仁之姑,正是益州牧刘璋之母。 刘璋遣使迎接费伯仁,费伯仁便带着费祎游学入蜀。 后来刘备入主蜀中,费祎便留在益土,并与汝南人许叔龙、南郡人董允齐名。其时许靖丧子,董允与费祎正要一起到功出席葬礼。董允向其父董和请求车驾,董和便遣一乘开后鹿车给二人。 董允见此,面有难色,费祎却从容走前先上鹿车。及至丧所时,国中诸贵人均已齐集,而备有车乘的人甚少,董允神色犹未泰,而费祎却晏然自若。 驾车人回来后,董和问及备细,知其如此,于是向儿子道:“我常常以为你跟文伟之间的优劣未可分别,但从今以后,我对这个问题不再有疑惑了。” 之后陈翎经永安,攻江州,费祎见益州不宁,乃归乡安居。 又所谓明见万里,这个天下经过这许多年的诸侯相互讨伐,时至吕布称帝,在费祎的心目中,已经是觉得曹操、孙策必不能阻其统一天下的步伐,乃有意出仕为臣,不过当初与他交好的一干人等如今不是降了,就是随同刘备去了,费祎自思无人推荐,自己出仕亦不过为城吏,乃亦隐居不出,游历山林,只图一时之乐。 而如今吕蒙帅军来攻江夏,又有吴王的招募告示,费祎自觉这是一个机会,遂入王府应辟。 费祎是何许人也? 在他人心目中或许是一无名之辈,但在陈翎心间,只道此人是蜀汉的股肱重臣,是一个有大才的人! 听得下人来报有自称为费祎的人来出仕,陈翎跣足出迎,完全不顾及陈横、刘贤等人惊诧的目光。 费祎进,陈翎见其容貌轩昂,丰姿俊爽,头戴逍遥巾,着实是一宽济而博爱之人,陈翎欣喜下拜言道:“今日得先生匡扶,必叫那吕蒙小儿有来无回!” 陈翎其礼甚重,费祎不敢受,侧身避开,听得他这么一句话后,刚刚升起的好感顿时冷落了下去,费祎心中暗道,名不其实之辈,可叹可鄙哉。 费祎哪知晓陈翎近几日为守城之事数日没有好好休息,得报之后,心中惊喜,恍惚间就出来迎接费祎,前半句还想着如何赞上一番,后半句,迷迷糊糊中,把心头的想法给直接说了出来。 费祎施了一礼,觉得陈翎粗鄙不堪,就欲退出王府自去,可毕竟是自己主动求仕上门来的,一时间费祎陷入冷漠无语中。 而陈翎不觉得为疑,费祎是一个有大才的人,如此形态才符合他的名声,乃一脸笑意迎费祎入内就坐相谈的时候,一边好言询问费祎此前的过往。 这是必经的步骤,费祎有话就答,无话就免谈,一人热脸,一人冷漠,旁人都察觉出不妥,惟有陈翎已然如旧。 时至费祎谈及蜀地,恰在旁的辛毗开口问道:“蜀字云何?” 费祎一怔,与辛毗相互认识了一下,然后才回道:“有水者浊,无水者蜀。横目苟身,虫入其腹。” 辛毗又问道:“吴字云何?” 吴是当前孙策所据的领地,又是此时当面之人陈翎将来辖地,费祎有心探问一下此人的志向,乃抑扬顿挫的开口言道:“无口者天,有口者吴,下临沧海,天子帝都。” 此言一出,众人皆缄默,不敢在此一话题上多做攀谈,避陈翎目光而不见。 经由此一事,陈翎不敢用此人,心中决意在击退了吕蒙一军后,便遣他去往许昌。 名不副实啊,陈翎心中暗暗道着,相互误会的两人就此一见后,少有往来。 陈翎可算为费祎的举荐人,又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费祎一路晋升,不出三年便已官至中护军。 诸葛亮曾经曰:“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裨补阙漏,有所广益。” 这其中就有费祎,当然不是陈翎印象中的费祎。 建兴八年,当时军师魏延与长史杨仪互相憎恶对方,每次并坐皆争论,魏延常举刀刃指向杨仪作威吓,杨仪则泣涕横集。 费祎常介入二人坐间,为他们谏喻分别,以释其意,因此诸葛亮在世之时,可以各尽魏延、杨仪之所用者,全赖费祎从中匡救之力。 延熙十六年春正月,蜀汉举行岁首大会,魏降人郭修亦在坐。 其时费祎欢饮沉醉,不及戒备,结果为郭修亲手持刃所害身死,追谥曰敬侯。 怃戎将军张嶷,初见费祎恣性泛爱,过于待信新附,张嶷曾致书戒之道:“昔日岑彭率师,来歙杖节,然皆见害于刺客,如今明将军位尊权重,应宜鉴知前事,稍为警惕。”然而费祎终为郭循所害。 费祎一事对陈翎的触动颇大,虽然早知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的道理,但就像费祎这样的人,初一见自己便也如此言道,难道说自己真的那么不堪,已经在天下人的心目中留下了那样的印象? 唉! 感慨了一声,陈翎暗自念着,前路多艰,自己还需继续坚持! 第五百八十八回 张辽移师 陈震至徐州,方知张辽、颜良、王基等大将都移师去了广陵,此地仅有一自倭国回转的于禁,以及他三千部从。 于禁亦非毫无交集,在他驻倭国之时,多与陈震有书信往来,探讨治理东夷一事,故而听得此一句话后,陈震顿足苦恼言道:“文长如此,文远将军亦是这般,难道他们不知比之据守大城,出外野战更为凶险吗?” 听得陈震的话,于禁不以为然,呵呵一笑,暗自道着,孙策又非势大不能敌,据守城池太过示弱,若非自己刚刚从倭国回转,此次驻守在后的不会是我于文则。 不过听陈震说起孙策主力军势去了寿春,而魏延预欲出城邀战孙策,于禁这才着急起来,沉声言道:“孝起,事不宜迟,本将即可提兵前往寿春。”说完这句话,有着与魏延一般的心思,于禁又接着说道:“我此次去往寿春之后,徐州再无驻兵,有劳孝起往青州一行,请镇国大将军速遣援军至徐州。” 镇国大将军就是高顺,如今他虽然跟随吕布出征在外,但在青州还留有驻军,于禁非是为求援而求援,实则想把陈震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去。 孙策既然主力兵势在寿春,那么在江都方向必然是一偏师,所谓偏师就是兵少将寡,张辽一鼓就能溃之,待陈震去往青州的同时,自己向文远送出消息,想必会帅军转向寿春,以截断孙策后路。 抑或是分兵出来,一军回徐州驻守,一军前往寿春,毕竟那个时候自己已经到了寿春,徐州这个门户不能无兵啊,呵呵… 如此想了之后,于禁尽提下邳城中所有兵马,在陈震急急向青州去的同时,留下五百老弱兵卒把守城池外,全军急速向寿春而去。 孙策的三路兵马,其中兵出芜湖攻向广陵的一路乃是以孙辅为主,鲁肃为佐的二万军势。在出兵之后,为迷惑张辽,孙策的这三路军势都是以孙策帅旗为主旗,一路招摇而过,好像孙策真的在军中一般。 待得进军至江都左近,孙辅在鲁肃的进谏之下,虚扎无数大营,故布疑阵,以待张辽来观。 初时,张辽信以为真,乃军列以前,预与孙策做决死大战,不过一直未见孙策出,彼阵中将校看似无数,但皆是些陌生之人,张辽心中不禁起疑。 等过了二、三日,小将王基反复窥探之后,向张辽言明说道:“将军,我观敌阵仅有二万余兵卒,并无其他新面孔出现。” 王基的话很是明了,但谁会这么无聊,从敌阵中兵卒身形脸上一一辨识过去? 张辽心中其实信了一半,不过本着提携后进的念头,有意打压一下,省得少年盛气,以后仕途不畅,乃开口言道:“伯舆,你看清楚了?” 王基笑了笑,提起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向张辽展示了一下,正色点了点回道:“这两日,敌我双方都在为大战准备,我闲着无聊便想窥探一下敌将面貌,省得将来…”王基说到这里,觉得有些羞愧,张辽、颜良两员猛将都在面前,就算要斩杀孙策帐下大将,一时间也轮不到自己啊。 张辽颔首,瞬而沉思了片刻,再抬起头来之时,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凝重之色,在他的心中想道,王基的话应该不错,但若真的这样的话,那孙策的主力军势应该去了… 张辽正想到这里,忽帐外有急使求见,张辽心中一惊,暗道一声,莫非真是如此了? 召使进帐,此人一脸汗水,是于禁的近侍,他如今全身湿透,应该是一路马不停蹄疾驰而来,张辽问道:“下邳可安好?” “下邳无事,但寿春…”此人随即将前事一一说来,张辽听罢,怒形于色,拍案而起喝道:“好个孙伯符!竟敢佯攻江都,实击寿春!” 在帐中反复度着步,张辽在众将官的目光中暗暗思虑着,眼前既然是一支偏师,那么就毋需自己在此统领全军作战。 毕竟战事一开,就算己方有着巨大的兵力优势,但若想在短短数日内结束这场战事,也非是一时三刻就能办到。 何况,彼军既然是来奉命来拖延自己,那么必有相应的对策。 我帅军大进,他退回江上,我拿他无可奈何,一来二去,短短数日内,他便能将自己牢牢的拖在此地。 而与此同时,缘由魏延轻敌犯险,寿春事急,若真那孙策攻取了此城池,自己有何面目回朝见圣上? 陈翎远在江夏,不能掌控局势,此地的实际统帅便是自己,此前还暗暗感激他,但如今看来,没有了他镇守寿春,豫州、徐州两临近江东的大州,就成了独木难支之相。 想到这里,张辽当机立断令道:“王基何在?” 此时张辽的口吻是点将的喝令声,王基不敢怠慢,挺身而出,抱拳应道:“末将在!” 看着眼前这一员小将,张辽心中欣慰,令道:“吾命你帅五千兵马沿堂邑、东城一线,赶赴寿春,以击孙策侧翼,你敢接令否?” 王基闻之大喜,心中暗道,在此与当面之敌厮杀如何能与亲自去战那孙策来得爽快? 王基乃沉声回禀言道:“谨尊将军号令,不敢有所懈怠!” 张辽颔首,转首过来望向张南、高干、臧霸、孙观等人,一指就在自己左手列的颜良,说道:“我欲亲自提兵去那寿春,此地汝等诸将就以颜将军为尊,明白否?” 颜良是有名的大将,而且投在吕布麾下的时日比之在列诸位都久,张辽用之为此地主帅,在众人意料之中,臧霸、孙观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后,各个向着张辽、颜良两人一一抱拳答“诺!”。 安排好这一切,张辽心忧颜良猛是猛矣,但战场厮杀不仅单依靠武力,若是敌方出奇谋,颜良或许会中计,乃暗使臧霸为参军,在颜良失措之际,代其为主帅。 留下三万军马,在王基先行一日之后,张辽亦提兵前往寿春,同时派了一小将回那徐州驻守。 张辽一走,臧霸与颜良便起了矛盾。 缘由在于文丑一事,昔日文丑、逢纪为孙权、陆逊两人给设计谋害,颜良一直记忆在心,在此之前,他位在张辽之下,就算有为文丑复仇的念头,亦只得压抑在心,不能得偿所愿。 时至如今,张辽在王基尚年幼,不能服众,遣他为前锋去往寿春,留自己为此地主帅之时,颜良自觉得机会来了。 就如张辽所想的那般,在颜良的心中,亦是想到此地的敌军不可能太多,而应该比之自己为少。 如此,张辽仅走了一日后,颜良便聚将号令向对面敌军攻击过来,准备一鼓作气将他们赶下江去,然后或寻找战船继续驱军过江,或兵向寿春,以待战事结局如何,再做打算。 颜良此一号令出,臧霸首先就不满,若无张辽的暗命,他亦只得听得颜良的号令行事,不过现在么,臧霸自觉得昔日自己曾经与当今圣上一同战斗过,更兼有了暗命,臧霸便劝谏颜良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一战事本来就是孙策欲图我徐、豫两州之地,才发兵前来攻打。” “我等在无大将军在此的情况之下,莫如据守不动,以待来军攻袭如何?”臧霸侃侃而谈,颜良听得恼怒非常。 “且江东多有奇谋之士,若是将军在此中计战败,将来如何向文远将军交令?”臧霸的话是好的,不过有些保守而已,众人有附言者,亦有反对者。 “哈哈…”听到最后,颜良不怒反笑,狠狠盯了臧霸一眼后,喝令道:“来人!给本将把此人关起来!”此时颜良是一军主帅,余者卫从不敢不听,且颜良只不过是想把臧霸给关押起来,省得再有其他之人出言冒犯于他,遂听令行事,强拖着臧霸向帐外而去。 臧霸本是一员大将,区区数名卫卒如何能制得了他? 不过此时此刻,不同于平常,臧霸脸上泛着一阵阵冷笑,向近旁扑上前来的孙观示意,稍安勿躁,便顺从的被推了出去。 来到外面,臧霸仰天哈哈大笑一声,接着哼了一声,唾了一口,便负手回了自己的营帐。 颜良说将他关押起来,那只不过是当堂号令,众人不敢不尊,待来至外面之后,一将的余威就能震慑住这些卫卒不敢对他放肆,是故臧霸非常自觉的回他营帐,自我约束起来。 在臧霸的心中其实并无针对颜良之意,若真那心思,早把张辽留给他的凭证拿出来,遍视众人了,不过在他的心中,真的觉得颜良没有那个必要,非要在此时此刻与那对面的敌军厮杀一场。 随着孙策主力兵势的浮现,如今决定这场战事的关键在寿春,而非是这里,颜良没有看清楚,臧霸则是一目了然。 不然张辽也不会放弃这么一场大胜的机会,迅速的提兵去援寿春。 寿春关系着豫、徐两州的安危,不能、亦不得不救! 第五百八十九回 暗中遇敌 兵贵神速,张辽的决断非常果敢,臧霸赞赏,不愧为一员能战得孙策不敢相对的大将。 而颜良此举,比之继续按兵不动,以待寿春战事结局再做打算,有着迵然不同的后果。 若是颜良胜了,那么毋需多说,臧霸会恭贺一番,此后,无论颜良如何,自己言听计从,随他意,不会出示张辽的手谕,令他不安。 若是颜良败了,那么… 臧霸自忖着,此时此刻,面向徐州这一边的就只剩下自己这一路兵马了,颜良败了,也就意味着徐州即将陷落! 魏延帅军抵达庐江左近,抓取了数名当地乡绅问之,才知晓自己之前所料的不差,庐江治所舒县确为孙策的囤粮重地,江东转运过来的粮草辎重全部囤积在此。 而同时,魏延也获知,为孙策看守此一重地的竟是阚泽、朱然、杨弘、纪灵这四人。 纪灵、杨弘两人是昔日袁术的旧部,一为其麾下大将,一为其麾下首席谋臣,就算是魏延乃是孤陋寡闻之人,亦会听说过此二人。 杨弘有智略,纪灵有武勇,更兼还有阚泽、朱然两人,魏延自忖着自己似乎来错地方了。 魏延这般想着,非为其他,实乃是庐江治所舒县城中竟然还有一万余的兵马。 若非是囤粮重地,就算是一平常郡县城池,凭着自己手中不到二万的军势,想攻下这样的城池,亦非止一日之功。 战事一起,拖延日久,不要那孙策帅大军回转,自己就能战得七耗八损,不用再战,自己就已经败了。 如此想了之后,魏延另生一计,攻城不成,那么我以逸待劳,兵分两路,就在城外候着,一路去截那江东过来的粮草,自己一路待在这里等押解粮草的军伍出现,便抢了就走。 然事实总与愿望相悖,魏延的二万军势虽然不多,但也能算少啊,就在他在庐江郡县内暗伏了下来不久,仅过了一日,便让城中阚泽、朱然、杨弘、纪灵四人获知。 舒县主事大将虽是纪灵,不过暗中其实是阚泽把握着一城军政大事,当消息报上来之后,阚泽便遣人向前方的孙策通报此一事,魏延的军势虽然不能强攻城池,但若是任由他在此昼伏夜出的话,为孙策大军计,还得派遣将帅来此将他给剿灭了。 数十急使从城中出,能够透过魏延布防的不多,止有二人而已。 此两人身负重伤,一人被射得全身扎满了箭矢,一人垂着一条残臂,进入孙策的营帐中。 孙策及其在此的所有将校见之,心中皆一惊,各个暗道一声,难道说… 不等众人想完,其中被扎了箭矢的那一人,呵呵笑了一声,嘴中溢着鲜血,喃喃怀着庆幸的口吻低声说道:“还算及时…”说完此一句话,“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孙策的脚边。 孙策伸手欲扶,另外一人额头全是冷汗,向着孙策禀报道:“魏延出现在庐江地面上,前面寿春城中应该无人把守,阚大人吩咐在下如此向主公上报。” 怀着悲愤的情绪,孙策沉沉点了点头,向左右吩咐言道:“速速扶此两人下去将养休息。” 伏地不起的那一人,是被抬起出去的,看着这般情形,孙策转身回来,顾视左右,尤其在太史慈、甘宁两人的脸上停留了一下,开口令道:“庐江既已显敌踪,子义,我意遣你去诛讨那魏延,如何?” 同样把两名来使的惨状看在眼里的太史慈出而慷慨说道:“谁敢不竭力以酬此二忠义之士?末将接主公令,这就出兵诛杀魏延去!” 孙策听得太史慈的话,心中欣慰,乃分兵二万给太史慈帅领,而自己继续向着那寿春进发。 放过庐江急使本是魏延之计,若非此两人前往孙策大军中,如何使得孙策分兵出来与自己邀战? 念及孙策麾下的大将众人,其中最有可能被其所遣过来追杀自己的乃是甘宁、太史慈中的一人,魏延遂在六安布下埋伏,以待来敌。 不料庐江舒县中的阚泽自遣急使前往孙策大军之后,便日夜计数,估算着孙策遣将会在何时抵达城外与那魏延厮杀。 阚泽不是没有想过这数十人可能会被魏延全部拦截下,孙策毫不知情,只是缘由对魏延帅军出现在这里的猜测,阚泽决意出兵配合回军之师共击魏延一军。 能战之将此际只有朱然、纪灵两人,朱然原姓施,朱治的养子,并在读书期间和孙权相交甚笃,想起这些,阚泽乃遣纪灵率五千兵马暗中出城,窥机攻向魏延。 阚泽的谋划不差,但缘由魏延一直未曾放弃过对舒县的哨探,纪灵一经出城便为他发觉。 此时孙策的军势还没有抵达,魏延想着应当在此之前,将此一兵势给消灭了,不然待孙策一军来到,自己便可能陷入前后夹击中。 后果堪虞,魏延遂留下数百人继续向前哨探着来军,自己反身来迎战纪灵。 纪灵一军在夜间出城,自以为得计,没有设防,约摸行了十数里地,便遇上魏延的来军。 两支军马都不曾举火引路,至一箭之地内之际,才突兀发觉对面有一支军势迎面而来。 纪灵、魏延两人此时当即明白,面前的兵势正是自己所要征讨的对象,乃各自号令了一声,便拍马上前,挥舞着兵刃来斩对方的大将。 魏延有着兵力优势,念道着就算舒县中尽出兵马来,亦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半,何必惧怕,故而如此。 而纪灵则暗中忖着,此时若能在乱军中斩杀了敌囚,余者皆不可畏,一股便能破之,乃仗着三尖两刃刀来战魏延。 夜色朦胧中,众军鼓噪而起,各自杀向对方,毫不畏惧。 有人驰马突袭,有人持戟挺刺,有人挽弓开射,在纪灵、魏延两将临近之前,就已经杀得难分难解了。 此刻距离太史慈一军抵达六安附近仅有半日的时间,若魏延不能在此期间杀退纪灵,一切皆可休矣。 第五百九十回 小战一场 魏延身长九尺,面如重枣,身披黝红英雄氅,使一柄约六十斤重大刀,骑一匹名谓乌骓的宝马,当他纵马而出之时,声势浩大,如同一无坚不摧的重剑出鞘,令人震惊喝彩。 纪灵与魏延两人相距不远,仅在一箭之地内,当魏延迎面而来之时,纪灵亦纵马而出,提刀疾驰相向。 随着两人驰马接近,魏延大刀向前,双手紧握着用力由上而下劈落。 不明魏延武艺如何,不过念及当世名将,自己亦曾战过不少,纪灵心中毫不畏惧,大喝一声,长刀向前疾刺,朝着魏延的胸膛就搠了过去。 魏延大刀沉重,挥舞起来带着虎啸之音,当他直劈而下砍在纪灵的长刀上之时,并发出一束火星,或隐或现的照亮了两人的脸面。 纪灵架拦的很吃力,他脸上铁青,满目都是凶狠之光,而魏延亦没有完全占据上风,在“吱吱嘎嘎”的兵刃相架中,他努力着想压制住对方。 两将胯下的坐骑也在奋蹄相争,各不相让的向着对方压迫过去,不过正仿如现在争斗中的纪灵、魏延两人,使尽了所有力气,向前推进了一、二步之后,又被逼退了回到原地,亦不过维持着一个不相上下的局面。 似乎是终于忍受不了为一后辈压制,纪灵率先卸力,鼓起余勇朝着魏延那一方用力推了一下,便立即回刀,然后再度出击,横斩向魏延的身躯。 “哈哈…”大笑一声,魏延手中的大刀在反弹一下后,瞬即迎向纪灵的长刀,“当”的一声中,一如前者,不过此次是魏延架拦住了纪灵的长刀。 胶着的战斗,纯粹是比拼力气,看到底是谁最先承受不住,然后为对方一刀挥斩而过取了首级去。 这样的战斗也最为凶险,稍有不慎,便是生死立判的结局。 身经百战的纪灵以及也有不少战斗经历的魏延两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故而毫不相让,只欲压制住对方,再顺手取了对方的首级。 随着魏延、纪灵两人,双方各自的大将在捉对厮杀,两将的麾下亦在奋力争斗着。 初时,纪灵麾下的兵卒还能凭着心中一股锐气与魏延的兵卒相斗,不过当数倍于己方的敌军从黑暗中慢慢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之时,纪灵麾下的兵卒心中开始有了胆怯之意。 敌众我寡,非是不能战,实乃战不过,但自己这一方的大将纪灵还在那魏延争夺,众兵卒不敢就此退向舒县,只好慢慢退守在纪灵身旁为战,抵挡着身前身后的敌军。 雷铜持一柄长枪在敌阵中杀得人仰马翻,在这样一场敌我悬殊的战斗中,并无大将来迎战自己,余者皆不能敌,雷铜其势不可挡! “七进七进”已经不足形容此刻的雷铜,雷铜所到之处,众军退避方能显足他的威风。 淋漓尽致的屠戮,杀败了一阵又一阵,雷铜从未有过今夜这样的痛快之举,他持着滴血的长枪,蔑视着俯瞰眼前的敌军,仰天呐喊,驱军继续突向对面的敌阵。 纪灵再一次率先卸力,反弹了一下魏延手中的大刀,接着搂头劈斩向魏延。 魏延一如既往那般,呵呵笑着,持着他的大刀来架设纪灵的长刀。 如今的局势相当明朗,魏延不想以身犯险,给纪灵任何可以反败为胜的机会,只要拖下去,最后的胜利一定会归属自己。 看看自己周围的一切,雷铜一人率着他的部从就抵住了对面之将的军势,加上自己的兵卒,这一支敌军为自己所剿灭只不过是一个时间长短的问题。 魏延能看出来的战事,纪灵同样也明了,又自己与这魏延相互比拼力量厮杀,随着时间过去,轮换翻砍的时机越来越短,纪灵明白,这是因自己心忧战事之故,亦有少不怕老壮的关系在内。 开始之时,自己或能与魏延战个不相上下,然后时至如今,已经过了约摸三十合左右,自己体力消耗过多,已经没有起初那股气劲,逐渐落入下风。 而他魏延,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大笑声,绵延不绝的力道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改变。 当时一开战,自己就错了! 自己应该仗着手中兵刃之利,速战速决,方能从这一场战斗中胜出。 时至现在,自己能否逃脱都是一个问题。 纪灵心中想道这里,已经起了退兵之意,可在魏延紧迫之下,纪灵竟毫无机会,一次又一次与他缠斗着。 挡住了魏延一记势大力沉的来刀之后,纪灵想拨马而走。 纪灵方走几步,前有兵卒挡路,不能得脱,又兼魏延马快,瞬间追上,纪灵只得反身再战。 如是数次之后,纪灵心中怒恨,把心一横,绰刀向着魏延大喝道:“魏延,我闻你也是一时名将,,休得欺人太甚!”纪灵说完此一句话,长刀纵横开阔,向着魏延当面就杀了过来。 此次与之前两人的争斗大不相同,纪灵已存有舍身之志,一柄三尖两刃刀被他使得神出鬼没,魏延一时间被他抢占了先机,手忙脚乱的抵挡了三、五回之后,方才站稳下来。 待等魏延看清楚,再与纪灵这一轮交手中,自己竟然被逼退了丈余,魏延不由的恼羞成怒,再不哈哈大笑,而是一反常态,脸色铁青的持刀猛攻,直欲将此人斩在马下。 纪灵成名之时,魏延还只不过是一无名小卒,待等袁术亡,纪灵投孙策,魏延略有威名。 时至如今,在魏延的眼中,纪灵这般的人物只不过是一老将,不复昔日盛名,若是自己在此为他所败,耻为大将也! 想到这里,魏延不复从前之貌,大声呐喊着大刀横竖披挂,刀光霍霍,瞬息间又与纪灵交手十数合。 与此同时,雷铜杀了有些手软,面前本来仿似有无数的军马,不过在自己一轮又一轮的冲击之下,他们的人数在急剧的变少。 时至天边有光亮透露出来,看清楚还能站立在纪灵继续为战的敌军仅余下不足千余人之时,雷铜突兀醒悟,乃立即开口厉色令道:“弃械投降,不然杀无赦!” 这一句话你本来应该早开口说出来,这不止是纪灵部从的心思,亦是厮杀了近半夜之后的己方兵卒心中的想法。 虽然有着数倍优势,但在漆黑的夜中,人头耸动,除了那些站立拼杀在前沿的兵卒,少有人能够看清楚整个战局。 而这少数人中,魏延、纪灵这两员大将本应见机行事,或走或撤,不一是处,但就是缘由两将一直厮杀到现在也不能分胜负,就导致了这样的结局。 听得雷铜威严的招降号令,纪灵麾下将卒少有能够继续厮杀下去的兵卒,其中绝大部分都跪地乞降了,而那些校尉眼见势不可挽回,各个疲乏的叹息了一声后,亦随同投降了。 如此,在这一片沙场上,不多继续为战抵御着攻击的也就剩下纪灵一人以及他身旁的亲卫部从。 当差不多所有人都放下自己手中武器,跪地投降之时,就算纪灵再勇烈,亦不能安定己心与魏延继续搦战厮杀。 百念俱灰,纪灵再一次挥斩而出,被魏延侧身躲过,出了战团之后,愣愣的擎着手中的兵刃看着这沙场上自己一方的兵卒,以及魏延麾下的将士。 何去何从? 继续与魏延厮杀,没有任何意外,自己会死在此地。 就算能够胜过魏延又如何? 最终是自己兵败了,而他魏延则是胜利的一方。 若是半夜出城的那一刻,自己或许还能仗着手中兵刃从这敌阵中闯出去,可现在身心皆疲的自己,如何能够得脱? “纪灵,你降与不降?”魏延与他纪灵大战半夜,对他的武艺颇为欣赏,不想就此斩杀了这员一大将,是以开口招降。 “老臣不侍二主?”这样的话纪灵说不出口,自归顺孙策之后,这样充满忠义之意的话语就与自己再无甘葛,纪灵无颜面去说这样的话。 而就此投降魏延? 不错,如今吕布势大,若是投在他的麾下去,想必靠这自己这张老脸,得赏一官位不再话下。 可想想当初,陈翎那小贼来寿春之时,自己与他吕布何止天壤之别? 如今呢? 吕布他贵为一朝大帝,而自己沦落到江东一末将! 汗颜啊! 自己有何脸面去见这样的人与物? 自己早就应该死在寿春城下,而非是如今为当面这一区区小将逼迫着要跪地乞降! 想到这里,纪灵呵呵一笑,张望着自己身旁的一切,留恋着,向着魏延开口言道:“要我投降不难,只需你再胜上一场!” 一步错,步步错,纪灵已经看清楚了,再想过往的一切,都与如今的自己都无益,既然自己已经降过一次,再降一次又何妨? 何况,自己与那薛兰等人都曾经是旧交,将来见面尬尴难免,但只要叙了旧日交情,想必不会为难自己,定然会帮扶一把。 同时只要面前的魏延胜过了旧主孙策遣来的大将,说明这老天都站在吕布这一边,自己身为尘世中一凡人,随波逐流又何错之有? 第五百九十一回 大战将起 魏延不知纪灵心思,不过能得纪灵这样一员大将来投,他是真心喜欢,故在稍作歇息之后,移师向六安行进的同时,令他为后军,收拢双方死伤的兵卒,随后跟着征进。 与纪灵的这一场战斗,虽然死伤众多的乃是纪灵部从,但魏延、雷铜两人的麾下兵卒亦不在少数。 本来兵出寿春之时,两人挟近二万兵势,但经过一场惨烈的厮杀过后,也就剩下一万六千余的兵卒。 就算加上此时纪灵一部,两者相加亦不过只有一万七千的兵势。 魏延本来欲转道进入博安,暂避孙策回军之师的锋芒,不过念及寿春岌岌可危,也就顾不得全军俱是疲惫不堪,亦要在六安再与孙策军势大战一场。 出兵之时,魏延虽然早存下了放弃寿春的想法,但时至如今,魏延真的很难将寿春弃之不顾。 其一,寿春关系着自己的军心,自己能够安心帅军在外,一切的缘由都指向寿春还在自己手中,后路没有绝断,只要自己能够不断战胜敌军,这些兵卒就算再苦再累,也能支撑的下去。 而当寿春被孙策攻陷下来,大军在外,前有大军后有追兵,这样的日子,人心惶惶,军心不稳,如何为战? 其二,寿春是经由陈翎、诸葛亮两人数年经营之后传到自己手中的,魏延真的不想当此两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之时,自己怀着羞愧的心思,然后无颜相对。 魏延不想给世人这样的印象,从寿春一事上,就能看出自己与陈翎、诸葛亮两人的区别来,陈翎是攻下寿春的名军师,诸葛亮是抵御住孙策侵攻的重臣,而一到自己这里,寿春便丢了。 高下立判! 这是一件令人顿感耻辱的事情,魏延不想如此。 就在魏延与纪灵大战之际,稍落后一些的黄盖帅着二万军势已经攻拔了淮南郡合肥。 说是攻拔有些抬举了此地的驻军,黄盖大军一到,合肥城门大开,热脸迎入也算攻拔的话,黄盖当不复只是仅为偏将军。 黄盖帅军攻取合肥的目的有二,其一是辅佐孙策主力兵势,向北上攻略郡内所有城池,配合孙策夺取寿春; 其二就是挡住张辽从堂邑、东城过来的援军。 极其不凑巧,为张辽所遣的前锋大将王基,如今就是顺着这么一条道援向寿春。 刚刚攻下合肥,就闻郡内哨探回报道自东方来了一军,黄盖闻之,笑对左右言道:“舟车劳顿,本欲暂居此城歇息一日再复出征,想不到那张辽不给老夫机会啊!” 听得黄盖这么一句话,众人哄堂大笑,各个皆知老将军非是真心想歇息,而是战事一如之前所料,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间,这样的战事败少胜多,老将军是镇定自如,不把敌将放在眼里。 待等哨探仔细打听清楚,此一军势领军之间竟然是王基之时,黄盖面露凝重之色,聚将一一分派任务,欲在东城左近阻击王基。 王基是难得少年成名之将,黄盖对此人知之甚深,王基不止有武略,于智略上亦是一不可小觑的敌手。 有志不在年高,彷如王基这样的将才,黄盖只在当初的周瑜身上见过这样的资质。 而如今周瑜贵为一势执掌权柄者,相比之下,王基这样的少年大才,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当然那是在他能够逃脱自己此次袭击之后,方有的前景。 若是不能,此次一战过后,他只得一死! 时年王基才一十七岁,往日在郑玄门下求学的过往让他知晓,用兵策略,老谋深算才是正道。 摊开豫、徐两州中有关寿春、庐江、合肥等地的图册,王基知道这里为孙策划归为扬州,而在自己一方,则把此数处归属在豫、徐两州之下。 无论是称为豫州境内的寿春,还是扬州境内的寿春,都还是那一个至关重要的地方。 孙策主力兵势出现在此地,然后再想了一下其他,王基很难去相信,合肥这一地竟没有被孙策关注到。 缘于此,王基率着五千兵势进入淮南郡之后,便一路小心翼翼的行军,就怕坠入江东大军的埋伏中去。 前后左右,以大军为据点中心,方圆十里范围之内,尽在王基的耳目中。 于此,当黄盖派遣着一支支军势从左右前后合围上来之前,王基军势突兀一转,便进入了一处临近东城与来安两地的河流平原区域内。 此处一望无际,就算有千军万马过来,王基亦能一目了然的看个清楚,到时候是战是退,一切都任由己意,不必担心会坠入埋伏大军中去。 随后王基就在此地开始挖掘土壕,设置鹿角,此地是自己所选的决战之地,当然得相应布置一些对己方有利的工事。 凭着自己手中五千众,王基确信在张辽帅大军赶至之前,就算敌将拥有江东一半的军马,亦不会在此之前将自己一军完全消灭。 只要自己还尚存着一口气,那么在张辽麾军来到之时,敌将将何去何从,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王基脸上洋溢着笑意,仿似看到了那般景象,他亲手抬扶着装载土壤的竹篓,趋步趋走向河边,为下一步的战事有条不紊的做着准备。 于禁比孙策先一步抵达寿春,这让吴兰深深松一口气的同时,亦不禁不满起来,完全不顾于禁如今位在其上,他张口就骂声道:“于禁于文则,你怎的带了三千众就赶过来?” 不待于禁这一大将开口辩解,吴兰口不择言着说道:“于禁,你可知道那孙策可是有着数十万的大军?就凭你我总共不到七千的人马如何抵达那大军攻占?” 看着这样一员惊慌失措的将领,于禁心中原谅了他的失言,毕竟在如今的吴兰双眼之中,全是一片恐惧之色,看不到半点镇定之意。 心中暗叹了一声,于禁暗暗想到,想不到这川中降将竟然是这么一个怕死匹夫。 二话不说,于禁喧宾夺主,在吴兰惊喜莫名的眼光中,于禁竟将此地军政大权全部归于己身,然后令吴兰去看守寿春北门。 守土有责,也就是说,若无于禁此举,寿春一丢,吴兰不禁官位难保,最大的可能还会人头落地! 此时此刻,于禁他站了出来,强夺了自己的兵权,然后派遣自己去最为理想,最有可能从此地逃脱出去的北门把守,于禁所思所想,吴兰还不明白的话,枉为人也! 第五百九十二回 王基显威 晨曦中带着一线绯红照耀在魏延脸上,地平线那头逐渐出现的整列兵卒,表明孙策所遣过来的猛将大军即将到达。 大刀向左向右一摆,他身后的军势次第展开,弓弩手在后,步盾手在前,长枪长戟手居中间,缓缓移动着。 并排骑乘在战马上的雷铜看着对面无穷无尽的兵力,脸上露出忧虑之色对着魏延说道:“将军,敌军兵力远在我军之上,此战…” 雷铜所言不错,太史那两个大字已经随着大将到来,展现在魏延的眼中,他的兵力应该是己两倍之多,若无意外,自己当在此兵败。 不过魏延本非是拘泥小节之人,听着雷铜的话语,慨然说道:“大丈夫岂能因敌众而避战?!” 不等雷铜开口劝阻,魏延接着转换口气说道:“我等经由一夜大战不曾歇息,体力消耗殆尽,看似疲弱,然太史慈一路赶来,亦非是养精蓄锐,以逸待劳之势。” “如此,”魏延眉头飞扬笑道:“敌我双方士气半斤八两,并不能以此来论输赢。” “更何况,雷铜你看敌军中少有骑卒,军阵多以步卒为主。”说着这样的话,魏延的双目炯炯有神看向雷铜言道:“这般,我意雷将军聚集军中所有战马自成一伍,在我与那太史慈大战之际,从侧翼杀出,破了他的军阵。” 听魏延的话,雷铜知他心意已决,不敢再劝,乃接令而去,准备接下来的战事。 看着对面排列阵势中的太史慈,魏延自雷铜抱拳接令下去之后,便紧皱起了眉头,这战事并不像自己所言的那般顺畅,自己若想胜过那太史慈,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原来布置下的埋伏经有纪灵一事,已经不能用了。 而时至如今,在寿春这一郡县中,只有自己一支兵马在抵御着孙策大军侵攻,若是一败,也就意味着孙策打破了中原的屏障,可以任凭他意愿自由出入攻占周边郡县。 自己在这里的这一战必须胜,而要胜过太史慈这样的名将,就不能正面与他厮杀,不然败走这样的下场避免不了。 向着东方望了一眼,魏延不知道张辽的军势究竟是在江都附近,还是已经准备支援过来,只是暗暗期待着有奇迹出现。 大刀举起,魏延缓缓向前驱马行进,靠近太史慈的军势。 在他的身后,众将卒亦随同而上,没有太多的助威声,只有数面战鼓发出单调的“咚咚”之声。 在魏延的对面,太史慈有些惊讶魏延这般急促就攻了过来,原本在他的心中,应该是由自己攻向魏延,而魏延应该竭力防御,… 毕竟魏延的兵马比己为少,想不清楚魏延这是为何,但太史慈岿然无惧,提起长枪,帅着大军亦向前移动。 王基灵动的双眼看着黄盖,在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之色,少年意气,不能喜怒不形于色,有些把持不住自是难免。 黄盖轻哼了一声,踌躇片刻,望着这里的地势,心底衡量着到底应该不应该攻上去? 王基的左右身后都是河流,无意中就成了背水一战之势,然而同时也彻底将黄盖四面合围上去的打算给破解了。 看着王基身后不远处被堆累起来的岸提,上游积满了水量,而在他背后则是慢慢正在露出河床,看着这样的局势,黄盖虽然藐视王基之年轻,但对他的才能亦不禁赞叹起来。 战事顺利,不妨他王基他继续与自己征斗,然若是战事不利,通过那条泥泞的河床,他便能率着残兵从自己的面前走脱。 若是自己麾军掩杀过去,定然会被他决提放水冲走! 如此,自己在与他厮杀之际,应该去争夺河提,这样才能防止他王基逃脱,亦能在过河之际,放水冲走他的残部。 这样想了之后,黄盖无视在那堤坝前无数的壕沟,擂鼓驱军杀向王基的军势。 真的来了? 王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目光,黄盖心中想的什么,王基有些把握,只不过想不到的是他黄盖真的敢麾军杀过来。 大笑一声,王基纵情大喝道:“放箭!给本将射死那老贼!” 铺天盖地的箭雨从阵后弓弩手抛射出去,笼罩在黄盖前军扑进的兵卒头上。 一轮一轮,又一轮,无数的兵卒在此数轮的箭雨中倒下了,他们或许有强甲防身,或有大盾护身,但还是避免不了为王基弓弩手射毙的下场。 这一切都缘由张辽对王基的赏识,不论军中有任何最新武备,第一个被装备起来的就是王基一军。 王基这一支军势看似只有区区五千人,但其中的老兵劲卒是张辽麾下其他诸将不能比的,几乎达到了的一半。 像颜良这样的大将,南征北战,生死大战不计其数,但能够活下来成为精锐,成为他亲卫部从的不多,约也就近千,而王基这一个少年将军的帐下拥有这样的兵卒人数就达二千五百。 反观黄盖,他也是孙氏老臣、老将,缘由孙坚的战死,孙策重新崛起江东,几经波折,能够成为与之相同类似精兵的不多,也就数百而已。 而如今这样一场战事,黄盖自然不会先遣自己的这些亲兵冲首阵,派了一些强卒在他的心目中就已经觉得够了。 这样一来,黄盖虽然兵多,但在没有地利的情况之下,首战不利也在情理之中。 眼前平原地面上横陈着数百军卒的尸身,黄盖有些心疼,在稀稀落落的箭矢中,铁鞭用力一并,黄盖怒声喝道:“众军努力,今日不斩杀这竖子誓不还营。”说完这句话,黄盖就欲翻身上马亲自来冲阵。 所幸此际有吕范在侧,急扯住黄盖的袍甲,力谏言道:“将帅当指挥若定,不能亲身犯险。” 在黄盖怒视中,吕范接着说道:“老将军是江东二代将臣,岂不知为帅之道?” 听着吕范的话语,黄盖强自按捺住自己怒气,只是一脸的不忿,俱露在身后众将校的眼内。 战事还在继续,这时一将突从黄盖身后出,抱拳沉声言道:“老将军毋庸忧虑,只须遣我出马,必能斩那王基于眼前!” 王基的箭矢还没有放尽,此刻自己一方虽然也在还击挽弓开射,但缘由众所知周的事实,诸将麾下的弓弩手一直小心翼翼的靠近,以免为连弩一拨射来,全部送了性命。 就在这样战事胶着之际,忽听得有人这般说道,众人心中好奇,皆回首过来看何人敢出此大言? 此人身长八尺,面红发黄,浓眉短髯,竟是会稽人董袭,董元代。 董袭亦是一员猛将,此前随孙策讨伐山阴宿贼黄龙罗、周勃等,策自出讨,袭身斩罗、勃首,迁扬武都尉。 见是此人,黄盖面露喜色,开怀言道:“若是元代出马,确能破了王基这黄口小儿的军阵。” 董袭听闻黄盖称赞,亦面显悦容,抱拳再一次沉声请战言道:“借我三千兵马,请老将军看末将破此当面之敌!”董袭说完此一句话,双目直直看向黄盖。 “好!”黄盖拍案而起,向左右一顾,接着说道:“为将者,当如董袭董元代!”说完这一句话,黄盖令董袭为前军大将,率五千兵势强攻王基一阵。 董袭提刀跃马而出,众军跟随而上,王基见敌阵中有大将现身,速遣连弩手瞄准专射此人。 冒着泼雨一般的箭矢,董袭仗刀猛进,直驱进到王基军阵中。 王基见之,心中感慨江东却是人杰地灵,这么一员默默无闻的将领既然也如此悍勇,感叹完毕,王基持枪而出,来迎战董袭。 此刻还不到放弃第一阵的时候,只要将此人斩杀,必然令江东众军震凛,不敢再行强攻。 如此想了之后,王基遂亲自来战董袭。 两将相对而驰,各自身后的弓矢逐渐消失不见,这不是没有箭矢了,而是担心会误伤到自己一方的大将。 战鼓擂起,王基听得自己一方有些低微的声响,眉头暗暗一皱,援军过来走得急,没来得及带上太多的战鼓,在如今就显得气势不如人家了。 接着马力,长枪自手中疾速刺向敌方大将,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王基拨转马首,身形急急一转,在敌将还未反应过来之前,长枪又一次搠向对方。 董袭是猛将,不过他从未见过王基这样的战法,哪能虚晃了一枪后,便迅速转首再出一枪? 前面的一枪,董袭还在考虑着是否递刀挡一下,手臂刚一用力,他就撤回了攻来的长枪,随即又来一枪? 快,很快,非常快! 王基枪法虚虚实实间,就与董袭交手十合。 十合一过,王基勒住坐骑,看着喘气不定的董袭,耻笑说道:“就你这样的下将,也想在这样的战场与我厮杀?” 听得王基的话,董袭大怒! 王基的枪术不错,且他的力道也差,比之自己不遑多让,经由这十合,让董袭去了先前的自大之意,但王基用这样言论说道自己,是个人都会动怒的。 自己亦不例外! 第五百九十三回 走为上策 二十合内自己就能斩了眼前之将,但王基并没有这么做,这是缘由自己能拖得一时,便能少损一些兵马,待等张辽帅军抵达,如今面前的敌军兵势只有逃遁的份。 想到这些,王基这才趁着董袭喘气的片刻,满口大话的辱骂对方。 看着董袭脸上露出愤怒之意,王基心底大笑,便持枪再一次上来与董袭大战。 对于像董袭的猛将,颜良一人就能顶他二,平时自己总缠着颜良比试武艺,这不是有了效应?! 颜良的力道在他之上,颜良的武勇更在他之上,自己能在颜良手下走上近百合,并非浪得虚名,今日就让汝等江东人杰见识一下我王基的厉害! 江都非常临近建业,几乎斜着就能够与建业隔江相望,此地的重要性不必细表,要不然张辽出兵首选也不会在此了。 臧霸被囚禁的次日,颜良携文武辅将佐臣与江东假称孙策的一军相对峙。 看着面前不过止有二万余的军势,颜良嗤之以鼻,暗道一声,王基这小子倒是没有说错,江东在此的兵马只有这一些。 心中早已决定,颜良便号令左右前军齐出,攻向孙辅为首的孙策一军。 孙辅见之,心中惊惧,颜良勇猛不能多说,自己不会是其敌手,此战鹿死谁手,除非出现奇迹,倒下的必然是自己。 想着这些,孙辅忙向鲁肃问计。 鲁肃淡然一笑,捋着胡须回禀言道:“肃早有定计,殿下不必忧虑。” 孙辅,字国仪,吴郡富春人,孙坚长兄孙羌次子,豫章太守、都亭侯孙贲之弟,孙策和孙权的堂兄弟,位高权重,鲁肃称上一声殿下不为过。 尤其是此时吕布称帝,汉家天子竟熟视无睹,这让江东众人不免有了其他心思。 止不过在此之前,还必须退了吕布的攻势,方能有所图谋。 而欲退吕布大军,先发制人亦是一上策,这才有了吕布、诸葛亮等人攻占曹操领地之时,江东尽出所有兵马,也要与张辽、陈翎等人一分高下的缘由。 今日敌军旗阵队列中,没有张辽他那一惯的蓝色底纹黝红字体的张字,鲁肃料定张辽是得报去援寿春了。 寿春原来是袁术的根基所在,后来为自己所取得,这本应该是属于江东的领地,只不过吕布势大,才被陈翎那小儿窃取了去。 如今,若是公瑾之计能成的话,曹操不灭,必能与那吕布呈三足鼎立之势。 待到那时,一些该办的事情就应该办了,不能任由吕布一个人代汉而立! 民心,士族所向往的一切,都必须要有一面旗帜,而最好的旗帜就是为帝。 扬州有大江阻隔,这一次战事下来之后,纵然他吕布欲想进取江东,亦不得不考虑其他,譬如境内初定,是不是该先安抚一下? 鲁肃观吕布两路进取曹操一势,为梓潼这样的天下险关所阻,其中不无有民心向背的缘由在。 刘备主益州时日虽短,但他毕竟是当今圣上的皇叔,有他号令百姓心悦诚服,不敢有任何一丝其他之意,就算有原来的刘璋旧臣为逆,也不见出过什么大事。 时至陈翎入川,在内忧外患的境地之下,刘备才轰然倒下。 若无陈翎此人,这个世界将会如何? 呵呵一笑,鲁肃把目光放向西方,那里正是周瑜攻破鄱阳湖之后,继续进军逼迫陈翎退守江夏的方向。鲁肃心中暗暗道着,公瑾真知灼见,一眼就看透了吕布的底细,这个世界若是没有陈翎这样妖孽一般人物的存在,吕布若想统一天下,还须再等待数十年! 把目光收回来,颜良的前军陷入重重包围之中,他的左右两军各自为战,不能有协同之势,鲁肃见之,知时机已到,乃令左右发出号令,令伏兵尽出,冲向颜良的中军。 颜良是大将,亦是一员猛将,何况他的兵马还在自己一方之上,若想在此战中获胜,那么就必须动摇他的心志,谁说孙策不在军中? 嗯,主公的确不在此,但若是令一人假扮成他那样,在战场显现一下,也必能令士气鼓舞,激励着众军奋不顾身的冲上去杀敌。 再加上战场侧面的疑兵之计,颜良就算一人能敌万人亦如何? 在层层包裹之下,任他颜良再能,也不能尽窥自己一方到底有多少人马,如此此战不难胜。 颜良心中果然如鲁肃所料的那般,在反复猜测着敌军的数量,看左右两侧,尘土飞扬,似有无数的大军在靠拢过来。 张辽才走一日,这里自己一方就没有援军了。 自己一方没有援军,那么也就是说来的军势必然是敌人的援军。 颜良心中暗自着急,他并非是昔日那个只知晓耀武扬威的颜良,经历这么多的战事以来,让他看清楚,在敌我双方势均力敌的两支军队厮杀之际,有的时候,武勇并非是决定战争结局的唯一关键因素。 纵然如此,鲁肃用尽手段布下的虚虚实实的阵势,也没有吓倒颜良,反而激起了他颜良的敢战之心。 不为其他,就为了昔日文丑一事,颜良亦容不得自己后退半步。 敌有千军万马又如何? 仗着自己武艺,凭着手中的兵刃,今日一战,誓要斩尽杀绝,不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不罢休! 颜良的双目中熊熊燃烧着怒火,他纵马前驱,单刀在手,一马在前,向着对面的敌军杀了过去。 在他身后有孙观、高干等人,事已至此,再说其他已经无益,不如跟随颜良杀个痛快,才是正理。 鲁肃见着这么一支狂飙突进的军势,心中震撼之下,苦笑一声,暗道一声,弄巧成拙,不想这颜良执念颇深,竟然不放弃这么一个机会,在自己部署下如此多的疑兵之后,亦不管不顾的冲杀了过来。 “走!”向着孙辅低声一句,鲁肃一指颜良追逐中的身影说道:“此时颜良锋芒锐利,势不可挡,待他气竭之后,你我再反身过来于后追杀!” 孙辅然之,在鲁肃说出此一句话后,拍马就走,留给鲁肃一个背影。 第五百九十四回 赵云劫营 江夏西陵城,吕蒙的攻城兵势如同潮水一般的退去,陈翎当然不会以为在这一次尝试攻城之后,吕蒙就不再出现在自己面前,相反经过此次试探,陈翎有把握吕蒙下次的攻城会周详一些,也会更加急骤些。 除去劲卒老军之外,新卒还是新卒,初次上战场的惊慌与忙乱在所难免,若非此际自己帐下文武不少,死死弹压住,这些新卒就可能成为吕蒙攻破城池的契机。 叹息了一声,陈翎将防守城池的大任交付给赵云之后,便回自己府邸去,留下一地的惊讶。 此时陈翎身旁有郝昭、马岱、审配、辛毗、王昶、薛兰、刘贤、陈横、夏侯恩等人,若是循旧例,在马岱、郝昭两员战将与敌交战之时,或不能顾及到所有城防,选此两人代自己指挥大军稍嫌欠妥,那么审配必然是陈翎的首选。 然,陈翎没有选审配,似乎是上次成都一事的缘由在,令他心生不快才致如此。 就算是这般,除了审配,还有辛毗、王昶、薛兰、刘贤等人,其中王昶的统兵之能并不在在场其他之人之下,又兼王昶此人久随陈翎,虽然与郝昭同样是一年轻将领,但单论资历的话,陈翎也不应该是选赵云啊。 虽然是一城代,虽然不是明文封爵,但据此就能料到将来赵云之位必定在己等之上,念及此,众人或默默无语,或上前抱拳听令,尽显现在诸将心态。 夏侯恩是第一个上前听令之人,众人见他稍一迟疑便挺身而出,向着赵云拱手言道:“大人,接下来我等该如何?” 面对赵云这样一员大将,夏侯恩没有不服的心志,一切都缘于那场在自己来说可算是生死大战,而在赵云来说,或许只是区区一次小胜的战斗。 听令能够擒拿自己的大将,夏侯恩没有觉得羞辱,反而觉得陈翎这样做才是正确的选择。 赵云文武兼备,当世能与他并肩的不多,在自己的印象中,仅有数面之缘的张辽方能与他相提并论。 张郃亦可算一个,但儁乂的武勇实在差了一些。 赵云不知夏侯恩心中如此想着,在听得陈翎的话之后,他先是一怔,接着哑然失笑,他不是他不知陈翎的心思,欲借此事让自己在众人心中竖立起权威了。 无论自己如何对待现在面前的诸人,想必陈翎他都会听之任之,不会有任何异议,赵云能够明白这些,一切都得益自己明晓前后事。 微微一愣,赵云看着面前的夏侯恩,心中暗道,本来最应担心的人,反而率先站出来俯就自己,赵云犹是感叹,乃亲手扶住夏侯恩的臂膀,轻抚其背,微微点头。 这是一员原本会为自己强夺了青釭剑的曹操爱将,而他现在… 不去想这些,赵云呵呵一笑,转目四望,见诸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自己,略一沉思,便开口言道:“有劳护军于此密切紧盯城外军势,正南兄,云欲…”赵云说话的同时,慢慢靠近审配,最后附耳数言,听得审配反复色变,最后他直愣愣的看着赵云,吃惊的问道:“此事欠妥,子龙将军不可如此!” 审配力谏亦不能阻赵云的心志,众人见他摇摇头,说道:“非是云执意如此,而是此时战事紧迫,徐、豫两州面临江东大军侵攻,随时都有疆域沦丧的可能,云不得不如此!”赵云说完这一句话,召手马岱、郝昭两人上前,一一吩咐了数句,便下得城楼,为接下来的战事做准备。 看着赵云的背影,审配说不出话来,赵云此举实在太过凶险,可看他的样子,心中坚决,绝非自己所能劝谏,想起此一事事关西陵安危,审配乃向城中去,将此事禀给陈翎知晓。 陈翎听得赵云一事,一怔之后笑对审配言道:“正南不必为此着急,子龙既有此心,想必定有把握,毋庸忧虑。” 审配苦笑,这一主一臣现在仿似鱼水,相得契合,自己往日亦不能有此意气相投,叹息复又叹,审配拜别陈翎出,不顾劳苦留在城楼之上,时时刻刻紧盯着城外吕蒙的兵势。 是夜,赵云一席白袍,挺一杆银枪,骑一匹白马,引一军自城中出。 来到吕蒙的营寨,拔开鹿角,赵云大喊一声,杀入寨中,径奔中军来杀吕蒙。 吕蒙的营寨以车仗伏路穿连,各路道阻,赵云不能得以长驱直进,乃左突右冲,踏营杀敌无数。 吕蒙麾下的兵卒刚刚经历一场攻城之战,甚是疲惫,至赵云杀入营寨中之时,各个都在安睡,惟有数名将校引着数哨人马正在巡营。 然这些无名将校如何是赵云一合之敌? 长枪挥洒,一一斩于马下之后,便再无一人能阻赵云闯营。 吕蒙麾下的兵卒听得营寨中喊杀声大起,不知来敌多少,惊慌失措,自相践踏,又兼赵云举火焚烧各营帐,忙乱间怎能排起阵势来敌赵云突营一军? 吕蒙匆匆披甲持枪出来看时,正见赵云一人独闯过来,他一枪挑起鹿角,向后甩去砸翻了一拨又一拨的溃兵。 吕蒙大怒! 向赵云喝道:“来将何人,可报上名来…” 不待吕蒙说话,赵云连番挑落,早已拨开阻道之物,纵马来到他面前,战马疾速,长枪闪击,吕蒙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被狠狠一击,感受着那股剧烈的疼痛,腾空飞了起来。 吕蒙被远远抛落出去,赵云看着他的身躯,甚感意外,自己本是冲着他的胸膛而去的,不过在最后那一刻,吕蒙长枪挡击了一下,愣是让他没伤着甩了出去。 赵云驱马直追,吕蒙的亲卫在一片战战兢兢中持枪举盾合围上来。 赵云见之,畅快大笑一声,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白马继续奋进,俯身下去,在数息间一一击破当面之敌。 吕蒙踉跄的站立起来,见着赵云神威非常,心中大骇,不敢相敌,乃就近寻了一匹战马就想逃过赵云的追击。 怎奈原本为阻挡所设的车仗此时成了吕蒙最为痛恨之物,才绕了二,便为赵云赶上。 “武艺不错,饶你不死…”似是自语,似是告诉吕蒙,自己为何不斩杀了他,赵云猿臂轻舒,持枪一击拍落吕蒙的兵刃,将他擒拿了过来。 落入敌手,吕蒙一时间锐挫望绝,只得垂头丧气的被赵云驼着离营。 见赵云一人一骑离去,众人皆不敢追,其中数名副将见被擒拿了吕蒙,心中苦道,这事如何了断? 看被踹踏的千疮百孔的营寨,在深感赵云不能敌之时,众人皆暗暗道着,此际围城不能,只得回禀周都督再做打算了。 遂在次日,在西陵城上再观吕蒙原营寨,已经是人去寨空,只留下一片狼藉,并不见任何一兵一卒。 赵云回城,审配计点兵马,见只跌伤了一人,竟没有阵亡任何一骑卒,审配奇之,含笑向赵云恭贺言道:“赵将军神威盖世,世皆无敌!”此时审配才算真正的心悦诚服,陈翎所选之人并无差错,赵云之能在自己之上。 随着审配拜服,马岱、郝昭等人在心感震惊的同时,亦一一向赵云恭贺起来。 陈翎闻捷报而出,不顾绑缚在地的吕蒙,大笑向左右言道:“孤早有此所料,故而特以子龙为大将,如今汝等可服?” “大人慧眼识珠…”一片附言声中,一人突兀冷哼着开口言道:“一卖主求荣之辈而已,…” 听着这样的话语,陈翎含怒转首过来看觑向吕蒙,见他生的姿质风流,器宇轩昂,确实人中龙凤,心中暗叹一声,怒叱喝道:“区区一子龙手下败将,何敢出此妄言?!” 不等他人说道,陈翎剑指一并,指着吕蒙开口大骂道:“负隅顽抗之辈,怎晓得子龙心中之志?” 深深长叹了一声,陈翎转目四顾,最后落在挺拔的赵云身上,向着众人说道:“子龙将军与那刘备刘玄德结识在初平年间,而孤也在那段时期内遇见赵将军。” 听得陈翎说起过往之事,众人俱好奇,乃各个侧耳静听,不知晓的都暗暗道着,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知晓的,譬如当时就在陈翎身旁的夏侯恩缓缓点头,以证确有此事。 “子龙义薄云天,当时我曾经劝他为当今圣上效力,无奈他早与那刘备有过约定,忠诚于人,忠诚于事,这样的将帅世所罕见!”说道这里,陈翎沉默了半晌,然后继续向着众人说道:“与正南,薛兰两人一战,陈到战死,甚是遗憾,孤一直引此为戒。” 听着陈翎这句话,赵云的双手有些苍白,有些颤抖,他没有去看审配,也没有去望薛兰,但两人心中自然有股寒意在不知不觉中升起。 扶住赵云的臂膀,陈翎向着赵云诚恳的说道:“往事不可追,旧日恩情,就让他随着玄德公去罢。” 撕心裂肺的感觉,陈翎的话勾起赵云心间最为看重的一项,在之前他避免想起这些,但缘由陈翎把此事说开来,赵云不由得想到,若是自己当时没有来投陈翎会如何? 第五百九十五回 暗藏杀机 看着陈翎消瘦的脸容,以及他那不再年轻的脸,又见着他双目之中有着无穷的忧患,赵云心中悲怆之意顿生,这个混乱的世界,所有的改变都是缘由你的到来啊! 对吗? 还是错的? 赵云不知晓,只是本着那颗与陈翎相彷如的心,想着尽快结束这个混乱的世界,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看着离去中赵云落寞的背影,陈翎恨恨回首过来,重重踹了吕蒙一脚,向左右喝道:“给我关起来,没我吩咐,不要提起此人!” 关押起来,不提及吕蒙的名字,那得关上多长一段时间? 众人心中各个暗道着,却不敢在此时为吕蒙仗义出言,一来吕蒙是敌将,二来就是吕蒙的出言,让得本应兴高采烈的陈翎、赵云两人,一个郁郁寡欢,一个迁怒于人。 不说周瑜得报吕蒙被擒,收拢残兵,欲再图江夏,却说颜良奋力杀开敌众,驱军追杀鲁肃、孙辅两人,赶至江边,眼见两人在众兵卒的合力之下,躲了江面上去。 颜良顿足,向左右喝令道:“速寻舟船过来,本将于后追杀过去!” 不待派遣出去的兵卒回禀,于旁侍立的张南发苦指着江面上的大船对着颜良说道:“将军,就算有乘船,我等亦无能为力啊!” 张南所指的是那鲁肃、孙辅两人所乘坐战船上的船弩,有了这么一种武具,没有相对攻击之力的坐船只会沦为对方的靶子。 颜良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就是不忿鲁肃、孙辅两人仗着水利之便,就这么轻易就从自己的眼前溜走。 持刀左右狂躁的走了数回,颜良仰天长叹一声,说道:“收兵罢。” 不收兵又能如何? 可以预见的事,在孙策攻袭寿春之际,孙辅、鲁肃两人还会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一次让他俩人跑了,下一次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么想了之后,颜良回营寨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召集此处的工匠,准备为攻袭过江去准备舟船。 众匠作听得这般命令,各个心下暗暗苦笑,却不得不从令。 之前,不是没有督造过战船,但不知从何时起,江东的舟船有了明显的进步,自那以后,无论是张辽还是诸葛亮,都折戟沉沙,被江东摧毁的战船不知有几何。 对于陈翎这样一个当世名将没有直接来寿春,而是去了那鄱阳湖,其他之人或许不明白,这些最为接近事实真相的匠作如何不清楚? 可惜的是,最近的消息不是很好,吴王他也败了,这攻入江东一事眼看着得缓下来,不想颜良一战胜江东之兵后,又起了此意。 众匠作不敢有丝毫怨言,反正有饷银拿,督造就督造呗,只不过这个人的性命就难保了。 在百合之后,董袭已经出离愤怒了! 王基战得潇洒自如,而自己狼狈猪突,愣是伤不得他半分! 王基的劲道尚可,比之自己稍差些火候,但他的枪术神出鬼没,自己不能比之。 向身后的老将黄盖望了一眼,见他脸上充满了不耐之色,董袭心生愧意,的确如此啊,自己与这王基“乒乒乓乓”一阵厮杀,看似热闹,但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中,董袭自忖着道,不能再这般下去,不然天色晚了下来之后,本来占据上风的自己一方会陷入不利局面。 这么想了之后,董袭在一次王基甩枪过来之时,猛然合身扑出,向着王基的坐骑舍命扑了过去。 兵刃相斗既然不能奈其何,那么不如就近靠拢缠斗在一起,凭着自己的武勇,拿下此人不在话下。 憋了一口气在胸中,忍了好久的董袭这么一发力,王基有些措手不及,刺伤了他的臂弯之后,被他扑倒在地! 王基大惊失色!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自己还是欠缺了一些战斗经验,才致如此。 心中电光闪动间,王基立即弃枪拔刀在手,向着董袭砍杀了过来。 此际的董袭刚刚站立起来,看着还躺倒在地上的王基,发出一阵大笑声,见他抽刀就剁向自己的大腿,董袭慌忙向后一跳,随即亦拔刀在手来战王基。 董袭在上,王基在下,一个步步紧逼,一个匍匐支撑着后退,董袭的大刀力大势沉,王基挡了一下,就知晓若是在这般不对称的战斗,自己难免有败亡的那一刻。 左右翻滚,董袭紧追不舍,王基恨得咬碎了牙。 左手突兀中触摸到一块松软之地,王基心情雀跃欢呼,几乎要跳将起来,这是自己所布下的一个陷阱。 想不到这才过了这么一会,自己已经退到这里来了。 趁着挡住一刀,董袭作势再砍之际,王基一个后仰翻入这个陷阱中。 眨眼之前,王基这小将还在自己的眼前,一愣神的工夫,怎的就不见了? 随着那块被松过的土扑扑簌簌下陷,让董袭看清楚其中有一个身影躲藏在里边。 董袭狞笑着,这王基哪里不好逃,偏偏翻落这个他自掘的坟墓中,这样,你就不要怪我心狠! 想到这里,董袭来到陷阱的边缘,向下乱戳。 看似最危险的地方蕴藏着生机,听底下传来王基沉闷的痛哼之声,董袭自以为手中的长刀伤到了王基,更不迟疑,向下猛戳。 此际王基挂在陷阱的边缘上,虽然经过两人一阵翻动,这个陷阱已经显露出一半,但被掩盖在下的还有一半地方董袭看不到,那里插满了尖锐的枪头。 这也是王基为什么一手持刀抵挡着董袭的戳刺,一手紧紧抓牢陷阱边缘的原因。 等到董袭听得自己假作受伤发出的惨痛之声,俯身下来猛力刺袭间,王基觑得机会,仿若灵蛇出洞,一手攀附在董袭的手掌上,一使力便将站立不稳的董袭给拉了下来。 董袭的身躯左右摇晃,仿似是不甘,又彷如是知晓下面有致命的东西在等待着,他想逃过此劫,他不想掉落下去,可在王基全力一扯之下,他只得徒劳挣扎着跌落下去。 第五百九十六回 魏延冲阵 太史慈军势雄健,浩浩荡荡,铺陈在大地上,一眼望过去有无边无际之感。 鲜甲铁枪一人在前,迎面缓缓而来,魏延如临大敌,用力驱使着战马疾速奔驰起来,大刀在他手中紧紧握着。 脸庞的微风鼓动起自己发毛,铁盔有些闷热,魏延心中有些烦躁,在距离太史慈约一丈之地时,向他大声怒喝着,挥刀竖斩而下。 马速甚急,看似够不到太史慈的这一刀,恰在两将两马相交错而过时临头劈落下去。 原本双目微眯的太史慈,见着来刀,沉着叱咤一声,长枪向前一挺,就接住了魏延兜头一击,感受着魏延这一刀,太史慈清叱一声,长枪一搅动,将魏延的大刀向外牵引了出去。 魏延坐立不稳,身体左右摆动,与太史慈背对而驰,努力稳住身形之时,便听得身后传来太史慈淡淡的话语声,魏延听他说道:“你非我之敌,投降罢,饶你不死!” “呵呵…” “呸!” 无尽的敌卒面前,魏延无暇去理会的太史慈的话语,只是纵马向前驰出,踏阵而进。 身体侧顾,大刀朝斜前方斩杀过来,如同铁犁一般碾压过,留下一地的死尸,魏延仗刀前突,在这大军中孤身单斗,而在他身后的众军,在努力拼命厮杀追赶上来,魏延杀的太快,也突的太猛,前后被截断了。 斩杀校尉十数人,小卒无数,穿过一阵,魏延稍微歇息了一下,喘了一口气,马势缓了下来。 “嗖嗖”的声响中,魏延拨开当面射来的箭矢,一挺手中的大刀,继续驱马大进,战斗方才刚刚开始,自己还不能松懈。 “去死吧!…”马蹄声如雷鸣,魏延仿似是一支离弦之箭,要破开眼前的军阵,不屈不挠的继续突袭冲突前进。 “扑通…”一阵人仰马翻,魏延没有停下脚步,踩着敌卒的身躯前进,大刀在他手中纵横开阔,杀遍周围敌军,无一能挡者。 “嗬嗬…”气喘不定,魏延的心中仿佛蕴藏着一座火山,他全力挺进,突进一阵,杀穿一阵,直至当他纵马驰骋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之时,魏延这才发现他透阵而过了。 拨马而回,展现在自己眼前的一副胶着战斗中的画面,无数的军卒在相互厮杀,而在这片沙场上,最为显眼的一处,便是太史慈拥兵一处,面对数倍己敌的那一团。 太史慈他没有像自己独呈威风,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冲阵,而是聚拢的一大片的兵卒在逐步消灭自己的兵卒。 或许在他的身旁周遭是有着数倍他的己方军势,但在其他地方,魏延所见到的是,自己的所布列下来的阵势各个岌岌可危,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 不能这样,魏延暗暗道着,自己还须借众人之力,将孙策的兵势拖延在此地,不能将这一支军势葬送在这里。 勒马扬蹄嘶鸣,魏延咆哮了一声,高举着手中的大刀,仿似在他身后有千军万马一般,驱马前击,重新杀入战团中去。 这一次没有初次冲阵那般容易,魏延刚刚冲过一阵,便感觉到自己彷如深陷泥潭中不能自拔,前后左右皆是敌军,他们的兵刃无情的斩向自己,他们的箭矢觑空就偷射自己,他们组成数个小型阵式,在四面八方合拢过来。 居于敌阵中心的魏延心中焦虑,知晓非是敌突兀强劲起来了,而是自己经由一夜大战,此前又是一番冲击,体内的力气消耗过巨,已经到了精疲力尽的境地。 人都这样了,坐骑亦是如此,感觉不到坐骑从容的步伐,只感到一路颠簸,左右摇晃,这战马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心中忧愤非常,魏延奋勇向前斩落,破开一条血路之后,来到追随他陷在敌阵中的一小小军势里。 这是他的亲卫一部,原本人数有三百余,如今仅只有百人左右,心中一痛,魏延暗吁一口气后,沉声喝道:“随某来!”说完这句话,魏延身先士卒,一人一骑向着战局的中心杀了过去。 有兵有将才为一军,此前魏延与那太史慈交手一合之后迅速向前突去,众人追赶不及,难免会陷入兵无主将,人心惶惶的境地。 竭力追赶中,初时还能见着魏延的背影,待魏延穿阵而过,敌阵后没有了厮杀声,众人心中各个都有不安情绪。待等魏延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心情鼓励着他们,使得他们在魏延的话语之后立即齐声答道:“诺!”然后士气大振的跟着魏延身后冲袭了上去。 魏延知晓这些部从的折损,或大或小是缘由自己,太史慈的名声在外,自己亦有所耳闻,原以为他的武勇应该与自己在伯仲间,不像经过那一合交战,彻底让自己明白过来,确如太史慈他所言,自己真非其敌手。 有些错愕,有些吃惊,意料中的事情出现了反复令得魏延失却了平时镇静,他一人一骑只顾猛突杀入,在他人看来或许是彰显他的武勇,但魏延自己的心中,他知晓这是因惧怕太史慈随后追杀过来,才这般。 非其之敌,惶恐中,魏延竭力厮杀,一方面是消除对太史慈的恐惧,另外一方面,在他的心底不无逃之夭夭的想法。 可想到如今的一切来之不易,兼聚拢起所有兵势方有一战之力,魏延这才重新杀入战团。 在如今一人一骑冲杀在前的魏延心底,他想的是在太史慈全歼他一军之前,尽力救出更多的兵卒,然后转道进入成德东面的囤粮之地,以待结局战事如何,再窥机而动。 太史慈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冲破了魏延排列在前沿的阵势,然后率军大进。 这些兵卒在对面一员战将的调动之下,继续与自己鏖战着,太史慈数次想斩杀了此人,再麾军掩杀过来,歼灭此一军。然那将倒是不凡,数次被自己赶上,而又数次接了一招后便逃遁了去,再次出现之时,太史慈便见他躲在阵后继续指挥为战。 太史慈呵呵冷笑不已,不再他他放在心上,专注于屠戮敌军一事上。 雷铜是悍勇之将,然若是武艺更在自己之上的魏延也不能力敌太史慈,自己上去那也是不能敌,且太史慈几次追击自己,更是让雷铜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自己真非他太史慈的对手。 如今魏延在太史慈的身后厮杀,那么自己只需继续压阵抵御住太史慈,这场战斗未必没有胜出的可能。 不能尽窥敌军几何的雷铜至此还在想着战胜太史慈,他没有想到这对于此刻的魏延一军来说,若能逃脱一半以上兵卒已算是邀天大幸了。 啼声雷动,喊杀震天,在这一片大地上,双方兵卒加起来约有五万人,厮杀在一起。 旌旗转动,忽而出现在这里,忽而出现在那边,双方自开战初,本来有些阵势的军伍,现在变的混乱起来,敌我胶着在一起。 片刻之前,在战场上的一地,你方刚刚斩杀了一伍的兵卒,接着冲出来另外一什人马,将还在庆幸活下来的敌卒斩杀一尽;然后又出现一尉刚刚倒下,死不瞑目兵卒的袍泽,围拢上来,将这支人马屠戮一尽。 时间慢慢在推移,魏延一军开始显露出不支之势,早已经来到身后的纪灵看着眼前的战局,喃喃自语道:“我是杀向太史慈,还是助魏延一臂之力?” 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话语有着漏洞,纪灵自嘲了一声,用力把握住手中的三尖两刃刀,向着身后不到三千的残军看了一眼,轻叹一声,只是默默看着,并没有就此出击。 似乎纪灵他还想等待一下,等等看战局究竟如何了才发力一搏,以求得最大的功名。 “啊!”一凄惨的临死喊叫声传遍敌我双方的耳中,众人心生寒意,各自皆退一步。 王基抹了一把溅射到脸上血水,爬出陷坑,躺倒在大地上,哈哈大笑着,这是喜悦的声音,这是自豪的笑声,董袭的性命,到他死时王基都不知晓,但就算这样也不妨碍王基舒畅张狂大笑。 此人既能为黄盖所遣来战自己,在江东应该算是一个有名有号的人物,他或许不能与黄盖这样的大将相比,但对于面前军势的士气打击非小。 敌消我涨,毋需多说,自己能支撑的时间会多出不少来。 稍微一会,王基便站立起身来,提枪向着黄盖那般喝道:“还有谁?还有谁敢来一战?!” 王基只不过是一员小将,他只不过是被张辽所宠溺的爱将,算不得什么大将,听得王基这般的喝话,黄盖在心伤失了董袭之际,亦不禁动怒起来。 这一次,他没有听从吕范的谏言,而是号令三军齐上,想一鼓攻下王基所在的据点。 王基从开始一直到现在,都向自己展示着他在做大战准备,可就在他不急不迫间,让黄盖明晓了一件事,在此人身后随时都有可能会来援军。 第五百九十七回 暗箭伤人 自己是主公派遣出来的一路军马,亦是攻克寿春的援军,而他王基可算是寿春魏延的援军,张辽那部那么势众,不可能在遣他出他爱将情况之下,不会不亲自提兵来援。 自己早已经想到这一点,可惜此前一直在想着尽量减少战损,让王基趁机谋害了董袭! 董袭是有真本事的人,如今在江东像他这般的武将逐渐减少,江东经不起再损兵折将了! 黄盖怒吼着,纵马出阵挥舞着双鞭杀向王基而去。 透过黄盖的身影,望向他的背后,那夕阳即将落山,距夜幕降临还有近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足够黄盖帅着他的大军将自己赶过河对岸去,一个时辰也足够自己杀伤他兵马的小半,但时间过早了。 若是在一个时辰之后,就算黄盖挑灯夜战,自己亦有把握抵住他的攻势,一直把他牢牢的拖在此地,等待张辽大军的抵达。 在这一个时辰内,有太多的意外不可预测,王基有些着急,可没有办法,黄盖已经帅军势攻了过来,自己只能竭力争取时间了。 手中的长枪向后连点,向前一倾,王基喝令道:“刀斧手、长枪手上前!” 轰然接令声中,从原来的弓弩手身后走上两部人马,一部持刀擎盾走在最前列,在他们的身后夹杂着长枪、长戟手。 二曲为部,一部人马下辖千人左右,军中长官为校尉、军司马、别部司马,王基号令两部军伍上前,也就是他想凭着区区二千人抵御住黄盖二万人马的齐攻。 这非是妄想,此处的地利使得黄盖展开不人马,一起攻袭过来,所能站立在前与王基部卒厮杀了的也就千人左右。 若是时间久上一些,黄盖自然能够凭着人多势众,一股杀败王基,可若仅仅是抵御住一个时辰,王基自忖或许能够办到。 “咚咚”整齐的前进步伐声中,黄盖一马当先,催马疾驰。 看着黄盖的身形,王基惋惜的叹了一声,“罢了,罢了,你要战那便战罢!”自语说完这么一句话,王基迅疾的翻身上了自己原来的坐骑,一拨马首,就冲向黄盖而去。 箭矢乱窜,战将的宿命,若不能先拨开这些箭矢,那奔袭来到敌将面前的便是一具死尸。 “乒乒乓乓”声中,已经靠近黄盖战马的王基已经不必去担心双方的弓矢暗射,专心开始黄盖大战起来。 两旁的敌军气势如虹,从王基身侧冲杀了过去,他们没有看上王基任何一眼,似乎在说道着,杀敌更为重要,不用理会他,王基自有主将去应付。 王基呵呵轻笑着,对着黄盖说道:“老将军治军严整,在下佩服!”说完这一句话,王基脸色突变,向黄盖一指,喝道:“来吧,看看到底谁能活到最后!” “正有此意!”对王基这样一员小将,黄盖其实并不怨恨他杀了董袭,若不是这场战事,若不是身为敌我双方,黄盖或许会对王基这样的小将垂爱有加。 可在如今的局势之下,这一切都不一样,自己必须要将他斩杀,无论是他是何人,只要他持着兵刃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么他便是自己之敌。 王基的出枪还是那样犀利,黄盖有些凛然,不敢有任何大意之心,谨慎见招拆招,不一会时间两人已经战了十合。 十合一过,黄盖尽窥王基底细,他的枪术快是快矣,然则并不能以此攻破自己的阻隔,左右两手中的铁鞭一一向着王基的身上打过去,王基或能接其一,待及架拦另外一鞭时,总有一种顾此失彼之感。 “哈哈…”大笑中,黄盖趁势追击,不放过任何一点优势,继续逼迫着王基步步后退。 不知不觉中,王基已经大汗淋漓,全身湿透,黄盖的武勇更在方才那将之上,又兼他多年征战,鞭法老道,从一开始自己便已经失了先机,步步落于人后。 无暇顾及其他的王基,完全不知晓就在他与黄盖相斗间,一个时辰早已过了,此刻照耀着这片战场的乃是双方各自身后燃举起来的火炬。 王基的二部人马,经过一个时辰的短兵相接,已经折损了大半,现在还在努力维持着战局,得益于从后而上的其余兵卒。 “大人!”喊话中有无尽之意,王基听得身后的大喝之声,方才醒悟过来,一望周围,除了那黄盖熟得不能熟了老脸之外,少有己部在身边。 一惊,王基勒住坐骑,刚做了个拨马的动作,便为对面的黄盖所察觉,王基这是要退回去! 自己费心将他拖在此地,难道就是为了让他从自己的面前逃回去? “想走?”暴喝声中,黄盖双鞭轮番攻向王基的身形,不给他任何一丝可以逃脱的机会。 勉力再抵挡了数合,王基心中发狠,长枪狂风骤雨般的施展起来,王基暗自道着,这个老匹夫实在难缠,自己若不能退回原地去,一切皆可休! 奋力一搏,其势似不可挡,又兼黄盖本是有老将,虽有心但无力,在王基这一番反攻中,为他觑得一个机会,在承受了黄盖一鞭之后,忍着疼痛,王基狂命驱马向后而走。 不能让王基就这么溜走了,黄盖想到这里,忙向左右喝令道:“放箭,给某放箭,将此一小贼给我射杀!” 背对着黄盖的王基听得这样的喝话,心中一阵呵呵冷笑,历来战将在战场为暗箭射杀者不计其数,自己可是一直为此有所准备啊。 卖弄的腾挪跳跃,听风辨位,王基头也不回,甚至他手中的长枪,在身形实在躲避不过去之时,方才反手出枪将射袭而来的箭矢一一挑开。 看着王基这样的本事,身在黄盖之后的吕范开口赞叹道:“叹为观止,给此人数年时间,吕布又得一员大将!” 吕范的话实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黄盖听得之后大怒! 一把绰过一张弓来,挽弓搭箭便射! 此一箭夹杂在众弓手手的箭雨中,饶是王基此前表现出来的本事让人吃了一惊,他亦没有想到此际黄盖会在此刻突然发箭来射自己。 在一片惊呼声中,王基心中一凛,觑得有危机自背后而来,不待看清楚是何人何事,一个俯身缒在坐骑的一侧躲避了起来。 黄盖这一箭从他脸庞侧面而去,带着一丝血迹擦了过去,王基感受着脸上火辣的痛楚,如同被人狠狠甩了一记耳光,回首过去怒视黄盖骂道:“不杀老贼,誓不为人!” 第五百九十八回 终日打雁 看着王基的背影,黄盖冷笑不已,他的一军折损一校人马之后,如今仅只剩下三千余,这些兵马在自己大军前面,与那当车的螳螂又有何异? 捷足冲袭过去,黄盖驱军大杀,再无复有任何疑虑,在此一刻他只想尽快将王基解决掉,然后或麾军北上,或以逸待劳,继续阻截过来援助寿春的援军。 狼狈归阵,王基号令将堆塞在敌军前进道路上的枯草一一点燃,以阻黄盖前击的步伐。 随着王基的命令传下去,守候在柴火堆旁的兵卒纷纷引火焚烧,刹那间浓烟滚滚,在王基的阵地前沿形成了一道不能逾越的火墙。 如今是十一月,正是草木枯萎之季,偶尔有个失火亦会酿成大祸,何况是有意纵火? 火光辉耀着半边天,方圆十里内俱能见。 这是毒计,看着眼前的一切,黄盖心中恼恨,冲突不得,自己麾下的兵卒靠近那道火墙,大汗淋漓不说,一个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 遍览整个战场,黄盖露出笑意,王基此计虽好,但不得天时,亦不能久持,只能阻得自己片刻,于整个战事无益。 堆积起来的草木虽多,但总有烧尽的一刻,且如今风向不对,北面来风,东西相向的两支军势,皆不受浓烟影响,等候一会,自己便可继续驱军杀过去。 向河对岸东方望过去,黄盖深深忧虑着,王基如此为之,看来不止是为了阻挡自己军势的冲击,更是为了引援军过来。 时不过多久,火势减缓,黄盖得机果断重新号令众军冲杀过去,意欲于此斩杀王基。 趟过脚下还在燃烧的余烬,黄盖的兵卒步步紧逼,他们或结成一阵,或是前后相连着冲向王基的军势。 旌旗无数,在这遍地残戟破盾的战场上,黄盖大军气势如虹,有摧枯拉朽之势,齐头并进着杀上前来。 王基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竖立起拒马,向前洒出铁蒺藜,严阵以待等候黄盖的兵势冲杀过来。 弓矢往来,不分贵贱,无论是将校还是军中小卒,在这样的修罗场上,只能各凭天意,看到底谁会更幸运一些。 前面倒下一片,后面胆怯着,畏惧着不想冲杀过去,但身后的监军不是心慈手软之辈,稍有迟疑人头便滚落而下,在如此的惨烈战局中,不论你是嚎丧还是兴高采烈着,都会向前、向前,不是将敌军杀死,便是为对方斩了头颅去。 奋进,搏命拼杀,誓死夺取对方的性命,避免自己沦为亡魂,便是此刻所有人的想法。 王基的军势分为数个阵式,努力抵挡着敌军,压住阵脚,有时候会退却一些,有时候趁着身后一轮齐射之后,便向外推出去点。 反复争夺的结果就是无数人丧命于此,越垒越高的尸山成了敌我双方躲避弓矢的最佳地点,也因此,站至最后,你若想夺取对方一名兵卒的性命,不得不翻越这座小小的“山”,然后才能挥刀砍杀。 在这最为胶着之地的外围,不时有敌卒掉进陷阱之后,惨厉发出的凄嚎声传来,看着那些心惊胆颤的兵卒绕道而行,王基心中暗叹着道,陷阱并非就只是了陷人进去而已,也是为了让敌军不能任由驰骋杀过来。 一个时辰之后,近半的将卒倒下了,王基见之起意退过对岸去,然后决提再拖延一下黄盖的大军。 就在王基号令全军且战且退之际,一阵雷鸣般的声响自身后传来,王基反身望之,一支骑军穿越过硝烟展露在自己面前。 王基一震,接着回首过来,怒声朝着黄盖方向,大喝道:“援军到了,今日一战我军必胜,杀!” “杀!” “杀啊!” “冲啊!” … 王基与黄盖接战之时,飞马往来,身在之后的张辽其实已经闻报,不过大军行止非能急行骤停,又王基少年英武,帐下都是些精锐,张辽忖着他应该能够支撑到自己帅军抵达的那一刻。 不过待等天色幽暗下来,张辽望着迟缓的军伍,实在不堪忍受,心虑王基安危,乃遣三千轻骑先行。 率此一骑军的乃是桂阳人鲍隆,出身岭山乡猎户,曾射杀双虎,端的厉害非常。 接将令,知此刻张辽心中着实担心王基,鲍隆不敢怠慢,不蓄马力如风一般掠过,穿河过林一路向着东城靠拢过去。 时至王基败阵退回据点防守,燃起大火,为鲍隆指明了方向,大喜过望,鲍隆暗自忖道,为将军看重的人果然不同寻常,若是按照自己此前所走方向,定然会差漏而过,待等自己再闻报率军过去,岂不就是迟了? 庆幸不已,蹄声隆隆中,骑军沿河而行,惊扰起一片沙鸥,突出迷雾的鲍隆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交战双方的面前。 黄盖面如死灰,望着缒缰坠马下到河床准备过来的王基骑卒援军,他向身旁的吕范问策说道:“子衡,事到如今,老夫该如何行事?” 不似黄盖这等沙场宿将,对战事的把握能够做到成竹在胸,吕范见敌援军不多,还多是些骑军,故而拱手回禀言道:“敌虽然有援,但兵力不足,…” 黄盖摇头,一指王基身后还在熊熊燃烧的火堆,解说道:“老夫非是畏惧眼前之军,实乃担心其身后张辽大军。” 吕范虽然是文吏,却也略通武事,故而听得黄盖这么一句话之后,笑而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将军难道不能在那张辽抵达之前,尽歼王基一军?” 说完这句话,吕范亦伸手一指,指向王基身后正在牵马上岸的骑军,继续说道:“有此大河阻隔,只要决提放水,任凭那张辽全师抵达,亦不能奈何我等。” 深深的望了吕范一眼,黄盖并非不知道确如吕范所言那般,自己是可以决提放水阻挡张辽大军过河,但在此之前,自己耗损的兵马将会几何? 而且张辽的前军已经到达,那么他的大军想必就在距离此地不远处,黄盖担心在自己没有决提之前,张辽或已经帅军来到了。 左右权衡了一下,黄盖心中一狠,向左右喝道:“全军突击,所有兵马都给我冲上去,将那王基的头颅给我斩下来!”说完这一句话,黄盖提起双鞭向着吕范看了一眼,杀向对面去。 皓首白发,随风飘舞,黄盖气势雄壮,他大声呐喊着驱马前突,双鞭在他手中舞动起来,迎上前去的将校无一能接二合。 王基见之不忿,提枪欲来战黄盖,便见鲍隆上前一步,跃跃欲试着笑道:“不用将军出马,请看末将射杀了那老匹夫!” 鲍隆说完此话,配弓携箭而出。 鲍隆之能在于他的弓术,而非是武艺,张辽用他来援王基,也是想凭借此人的弓射之能,在援助王基之时减免伤亡。 徐州本非是产马之地,陈翎能够在建制了铁骑之后,再另起一骑军,皆得益于并州。 而张辽则相对有局限,他麾下军伍若想编练起来一支骑军来,还需经过重重波折才能做到,因此张辽对这一支骑军甚为爱惜。 鲍隆出,觑得黄盖斩杀无数,偶然间有破绽显露出来,乃捻箭在手,搭弓便射。 一箭、二箭,… 鲍隆也不看是否射中,急速狂射,一囊箭瞬息间就为他射空。 一箭囊弓矢约在十支至三十支左右,箭有大小轻重之别,若是平时鲍隆一般是携带十数重箭,以求箭箭毙敌,而在统兵在外之时,譬如就现在,箭矢多一些会让人更加安心。 二、三十支箭先后轮射出去,几乎不分先后形成一张箭网,笼罩在黄盖的周围。 于后观战的王基见之骇然,自己虽然亦能开射,却没有鲍隆这般急速,虽然他的准头有些差漏,但在这一片箭雨中,黄盖想挣脱出去,却也不容易。 伸手自亲卫手中接过另外一箭囊,鲍隆看着忙乱拨开箭矢的黄盖心中暗暗发笑,没有指望就靠这一箭囊就取黄盖的性命,故而在射箭之时,覆盖射击的同时,鲍隆觑机射杀了他身旁的数名部从。 没有了部从的黄盖显露在自己的面前,无遮无拦便是自己取其性命之时。 心中满是自得,鲍隆知晓自己没有当世圣上那般骑射之能,在投在张辽帐下为将之后,便放弃过往的一些陋习,重新想了一些方式,以求能够在阵上迅速杀敌。 彷如太史慈那般一箭一敌自己做不到,彷如黄忠那种站在一处,便能威胁到所有弓矢所能及范围内一切敌人的性命,鲍隆也是做不到,那么只能现在这般了,不求精准,但求能够杀敌。 松弛了一下手掌,紧握、舒展,如是三次,鲍隆双目之中精光一闪,深吸一口气,从箭囊中抽出第一支重箭向着黄盖就射了出去。 红缨在头盔上无声无息的飘动,黄盖满脸都是汗水,自己毕竟是老了,不像年轻时那般,可以数昼夜不息,鏖战不止。 手中的双鞭有些沉重,敌方那将的箭矢所覆盖的范围实在有些大,使得自己不得不全力去抵挡、拨开这些箭矢。 第五百九十九回 黄盖退兵 那将,新到的那一将,着实令人烦躁,黄盖心中怒恨冲天,他暴躁着跳跃而下,滚落在尘土间。 必须先将他给斩杀了,不然在他的骚扰之下,自己如何能继续作战? 将一鞭反手插回背上,拣起一面盾牌挡在自己的面前,盯着鲍隆所在的方向黄盖就冲杀了过去。 这一箭不同一般,当鲍隆搭箭上弦射出一支重箭之后,黄盖远远觑着就感到了危险,步步为营,踏着不平的地面,一脚踩进了泥泞的土地,黄盖失了平衡,左右摇晃了一下,鲍隆的这一箭也就同时抵达了。 有些侧仰着伸手举盾去挡了,一阵颤抖,感受着那大力冲击,黄盖身形一顿,一脚在后,一脚在前才勉力站立住身形。 单鞭敲击了一下手中的大盾,黄盖恶狠狠的向着鲍隆怒喝道:“竖子,不要猖狂,…”黄盖的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面含冷意的鲍隆射出了第二支重箭。 这一支箭取向黄盖的胸膛,瞄准的是他心脏,鲍隆知晓有盾牌在手的黄盖,这一箭是不能破开他的防御取得他性命,故而在射出这一支箭之后,鲍隆迅捷又连续射出二箭,分取黄盖的左右两肩勒。 这两箭比之前一箭甚为轻灵,所用力道不多,鲍隆知道若无第一箭,黄盖手中大盾左右一摆,便能接下此两箭。 然而现在么,鲍隆垂下手臂,看着黄盖如何去抵御自己的这三支箭矢。 三箭分别射向自己的上下三个要害部位,黄盖不敢大意,一个侧身,首先躲过了射向心脏的那一箭,不过身后传来的惨叫声让黄盖明白,自己是躲避过去了,然而害了一名部从。 电光石闪间,于后到来的另外两箭,黄盖挺身迎上,手中的铁鞭一轮,就搅飞了这两支箭矢。 不再给对方任何机会,黄盖气势如同猛虎,向前急进,扑向鲍隆而去。 鲍隆是曾经射杀两虎之人,如今面对的仅仅是一人,相对于猛虎来说,黄盖那点气势在他心中根本不算什么。 就在身旁众军混战之际,鲍隆不慌不忙,拨马侧行,挽弓再射。 一连四箭,形成了一条直线向着黄盖射了出去,不去看结果如何,鲍隆驱马再行,远离黄盖之后,停伫下坐骑,再是一连三箭,射向黄盖而去。 抛落空空的箭囊,从坐骑身后解下另外一箭囊,背在身上看着黄盖努力拨箭的同时,鲍隆同时又一次挽弓开射,这一次又是迅捷连射,直至射空一囊箭矢。 黄盖气愤异常,与王基的一战自己虽然颇为艰苦,但还略微有胜算,而如今与此人战上,却伤不到他半分,这是从未有过之事。 手中盾牌逐渐沉重起来,黄盖挥鞭砍落,斩断钉在大盾上的箭矢,就欲继续追袭此将之时,便听得身后有鸣金之声传来。 黄盖一愣,此时军中能够施号发令的只有吕范一人,方才他还鼓动自己要尽歼王基一军,为何此刻就要鸣金退兵了? 吕范确有剿灭王基一军的心思,但从战事再起到现在,便瞧见黄盖为对面一员擅射之将拖住,根本无余力去战那王基。 让那王基纵马驰骋,左右冲突,将自己一方的兵势杀了个遍,虽然如今还能维持着一个相对优势,但现在若还不走,恐有全军覆灭之虞。 看着归阵来到面前的黄盖,吕范上前一步,附耳向着黄盖低声言道:“哨探回禀,张辽不久就到,公覆公,且走为妙。” 原来如此,黄盖恍然醒悟,转身向着王基已经那能射之将方向看了一眼,便帅军向着合肥退去。 比之在此与张辽夜战,还不如以逸待劳等他帅军来攻合肥,毕竟张辽大军在外,去往寿春,必然会调拨粮草辎重过来,若不攻下合肥,他粮道随时都有被自己截断的可能,这一事,他不得亦不会不防。 再者,江东的兵马本来不多,能够保存下来一些是一些,不要将这些精锐将卒全部葬送在此,也是黄盖忌惮张辽的原因之一。 见黄盖要走,王基忿恨向鲍隆言道:“大将军兵马顷刻便到,你我与他厮杀一阵折损无数,脸上俱无光彩,不如衔尾追击,以待随后麾军掩杀如何?” 鲍隆喜之,回道:“某正有此意,想不到伯舆亦有此心,…” 不待鲍隆说完,王基率军尾随黄盖而去,鲍隆见之顿足,扼腕长叹道:“早知如此,我应早早引兵而去,不等他聚拢兵势方才这般言道。” 听得鲍隆的话,左右中一人进言道:“王小将军乃是大将军爱将,不容有失,就算折损了全部军卒在此,只要留得他一人在,大将军便不会责怪大人,如是这般,大人你何不…”此人说着一指王基的身影,接着说道:“留下一哨人马为大将军引路,然后随之跟上?” 鲍隆悦之,点头称赞了一声,亦引军向着合肥而去。 经由一夜苦战,鲍隆折损数百骑士,收拢其兵势,只得二千余。 天色朦胧,已近拂晓,鲍隆虽然心急王基安危,亦不得不顾及众人,因此在兵至合肥之前,想觅一处暂做歇息,埋锅造饭饱餐一顿之后,再行进击。 不想自黄盖攻下合肥之后,周边村落小县中的百姓皆为他驱使着进入城中修葺城池,鲍隆苦苦寻觅不可得,腹中饥饿,叹声自语道,援向王基之时,谁会想到会这般下场? 早知如今,不应弃充饥之物,轻装上阵,急来急往。 想回原来王基的河边据点,念及此刻想必张辽已经帅军抵达,大将军问起来,王基不知所踪,自己是因腹中无物才回转过来的,不知大将军会不会因此就斩了自己的脑袋? 但求一顿饭而已,夫复无求,鲍隆想到这里,心中一发狠,率着二千余骑军投向六安而去。 为何不去靠近的成德,而去距离庐江不远的六安,在鲍隆心底也是有分说的,其一于禁派来急使所言,孙策的主力出现在寿春左近,那么成德这里就有很大可能聚集着无数的兵马,自己过去浪花都翻卷不起一朵;其二,魏延不顾寿春安危,擅自出兵与孙策野战,善于射虎的鲍隆觉得,魏延应该是去劫粮去了,就算不是,自己若是碰巧撞上一支押送粮草的军势,凭着战马便利,洗劫一些,难道还不够充饥? 第六百回 一挫再挫 兵力上的劣势让魏延吃尽了亏,而太史慈超人的弓射武勇,更是让魏延不能挡其锋。 身边集聚起约千余人,魏延不敢在奢望,亦知再拖延下去自己也可能会深陷其中不得脱,最后展望了一眼,魏延面露戚容,号令全军向西突袭,想冲出阵去。 兵卒慌乱,战马陷地,魏延努力弹压着,挥舞着大刀砍向敌方兵将。 如同沼泥一般的沙场阻碍着魏延,使得他不能全力突战,在他身旁的兵卒奋起心底最后一股勇气,用力推搡着,胡乱斩着蜂拥前进。 魏延突阵出去的军势没有向着自己靠拢过来,让还据守阵地的雷铜心往下一沉,他暗暗念道,就如此了吗,这场战斗要输了吗? 茫然看顾了剩下不多的兵卒,各个脸上都露出气馁的神色,雷铜转首过来向着魏延逃遁的方向开口大骂道:“无胆匪类,无耻之徒!”骂完这一句话,雷铜看耀武扬威冲杀过来的太史慈,暗叹一声,不想降此人的话,自己也应该退兵了。 一勒战马,雷铜左右驰骋,向着麾下众军喝令道:“太史慈势大…” 接下来的话还没有说下去,自战场的东方突兀过去一支骑军,在阳光的照耀之下,笼罩在他们身上的光芒闪烁着神圣的辉煌。 愕然间,雷铜觑得对面的太史慈亦减缓了攻势,转首望向这一支骑军。 战斗还在继续,没有因这支兵马的出现而改变,不知是友还是敌,雷铜只是期望…,想想根本不可能,在庐江、寿春一线,只有魏延这一支军势,除了自己这一方,剩下的也只会是那太史慈的援军。 太史慈稍微瞥了一眼这支骑军之后,便减缓了攻势,虽然现在还不能见着来军究竟是何人,但心中早有所意料的太史慈,猜测此一军应该是黄盖派过来的援军。 自己的将卒大战了半日,有此一军之后,对面敌军不复能遁逃,不如让这一精锐之师加入进来之后,再全军突击。 魏延在脱战,雷铜亦开始向西方突围,惟有这支刚刚出现的骑军不急不慢的行进着。 铁蹄雷动,长戟如林,骑士英勇,战马矫健,在靠近这两支胶着战斗中的军势一箭之地时,这支骑军开始冲击了。 如火侵略,其徐如林,首先察觉出不妥的太史慈急声怒喝着道:“是敌军,是敌袭!快布下军阵!”太史慈的话语声中,他麾下的将卒能够看清楚来军旗帜的正在听令行事,而那些茫然四顾皆不能望见来军究竟是何人的兵卒只是跟随着跑动起来。 “骑射!”在一片雷霆中,这一号令声非常嘹亮,不止这一支骑军所有的兵卒都能听见,就算是面对其锋的太史慈一军亦有不少人能够听到。 有人在继续追袭着魏延、雷铜两人而去,有人在听令布防,太史慈身侧都是自己麾下的兵卒,原先挟兵大进的阵势,在这一支骑军出现之后,变的凌乱起来。 太史慈大怒,长枪高高擎起,向四下喝道:“全军向东,先挡住这一支兵马之后…” 就在太史慈整列兵卒之时,魏延、雷铜两人已经发觉到这一支骑军竟然是自己的援军,各自大喜过望! 这怎么可能?! 难道真的是天不绝我等,让这一军奇兵天降? 魏延狂喜中,哈哈大笑,他向簇拥着自己的部从喝道:“援军来了,反败为胜的机会到了,众军随我上,把这太史慈给斩了!” 各个皆喜形于色,兴奋的跟随着魏延大吼大叫,这一半日的战斗实在有憋屈,永远面对着数倍的敌军,就算各个都奋勇杀敌,面对这无穷的敌卒,是个人都会心力憔悴,而生气馁之情。 现在可算好了,有援军抵达了,不管他是何人何将,凭着西方、南方、东方三路兵马合击,就算他太史慈再勇,亦不能在这样的战斗中胜出。 众人跟随着魏延征战,不能明白这战场上的局势,不清楚就算加上这刚刚到达的一支骑军,合在一起的兵力也达不到太史慈一军,只要太史慈稳住阵脚,最后的胜利到达属于谁,还是很难说。 可援军就是援军,不管来人多少,看那骑军的气势,在两军胶着交战之时能够冲袭过来,想必定有必胜把握,这样想了之后,面对一拨箭雨之时,身在骑军面前的太史慈将卒心中起了胆怯之意,向后退缩过去。 有人是为躲避箭雨,有人是不想去挡那铁蹄践踏,匆匆聚拢起来的这一阵势分崩离析,在骑军冲突进入阵中之时,瓦解了。 太史慈见之惊怒,拨开挡在面前的兵卒,一路疾驰迎了上来。 果然临敌变阵是大忌,太史慈不怨麾下的兵卒,在无大将的情况之下,他们这样的退缩,怨不得任何人。 不等他靠近这一骑军,自反身为战的雷铜身后,忽又出现一支军势,看那旗帜分明是个“纪”字! 太史慈狂喜,他麾下的众军开始大喊大叫起来,“是纪灵,是纪灵将军的援军!”太史慈一军士气大振,奋力抵挡魏延、雷铜、鲍隆三人三军的合击。 期盼着,期待着纪灵能够一击溃雷铜一军之后,再配合自己将当面之敌尽歼,太史慈心中重重吐了一口恶气。 这战事到如今,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只有那支莫名其妙出现的骑军出乎意料之外,但就算如此,有了纪灵这一军之后,自己还能将这魏延一军剿灭! 雷铜眼中带着寒意,他自然不知道纪灵早已经到达,他望着太史慈,他听到了敌阵中传来的阵阵兴奋高喊声,他没有去望纪灵半眼,他也没有号令众军去抵御纪灵的来军。 在他的心目中,纪灵既然能降己方,那么就不太可能再反复归到孙策那一方去。 同样是降将,又纪灵是降过一次的大将,面对如今的天下,雷铜想不到还有谁能比吕布是更为合适的归宿。 江东孙策与那曹操,已经无力支撑多久,就算现在战事皆不利,但将来的胜利还是属于己方,对此雷铜深信不疑。 有些疑虑,有些不解,雷铜为何不去抵挡纪灵的兵势? 太史慈心中怀着一丝惊悸,难道说纪灵他… 纪灵率军经过雷铜之时,他催马驰骋间向着雷铜一颔首,手中的三尖两刃刀高高举起,向着众军喝道:“纪灵在此!太史慈可敢一战?!” 纪灵当然不是太史慈的对手,故而他没有面向太史慈,而是朝向他麾下的将校,在表明自己归属何方的同时,亦有意鼓舞自己一方的士气,同时打击对方的气势。 听得纪灵这般喝道,太史慈心中一沉,仰天长叹,天时不在江东! 由原本的援军变成敌军,不止是一次,而是二次! 无论是谁,无论有多少兵马,这样的重创之下,太史慈一军士气全无,虽然周边都是自己人,但每个兵卒都人人自危,这样的战斗根本不可能胜出啊! 士气一挫再挫,阵脚再也压不住,众兵卒纷纷退到太史慈的身侧,期待着他的号令,到底是进还是退。 他们的举止已经表明此战不利,就算有着多于对方的兵卒,但气势高下已分,此刻魏延、雷铜、纪灵还有那刚刚加入进来的骑军一将皆全力杀向自己,太史慈知晓事已不可为,便亲自压后,缓缓向着成德退去。 战场上一片欢呼声自身后传来,太史慈听闻,心中苦笑,此一战颇为蹊跷,黄盖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这么一支骑军穿越过来,还是庐江现在如何了,纪灵怎么去投了吕布? 这么多疑惑,太史慈一时不能解,亦不敢深思,这后果实在有些骇然听闻,若是主公知晓,不知道会如何? 此时的孙策已至寿春城下,望着这座大城,孙策有些感慨,随即便下令攻城。 自己兵出建业,一路隐藏行迹,行进是慢了一些,但顾忌到另外二军,若能齐头并进,比之自己孤身一军奋战来的更为强一些,才拖延一直待在成德。 自得闻魏延出兵,孙策便知消息走漏,乃不再小心行事,大军拨寨而起,挥师齐进。 来至这寿春城下,有程普在侧,城中的虚实一望便知,当程普禀报,此城中仅只有三、四千人马之时,孙策止不住想笑。 魏延是胆大妄为之辈,若是凭借他二万兵马据守城池,自己说不得要为此付出数倍的代价才能攻下此城,如今么,一鼓就能下罢? 于禁的头盔有些歪,吴兰手中的长枪折为两截,于禁俯看了一会,突兀问道:“怎么没有走?” 苦涩的笑了一声,吴兰摇头说道:“怎么走?走得了吗?就算能走,是去许昌还是徐州?这两地都有急使过去了,自己再去除了让人小瞧之外,我还能落得好?” 于禁闻言含笑点点头,用力拍拍吴兰的肩膀言道:“孙策本欲一鼓作气攻下寿春,不料你我拼死抵挡,折了他锐气,估摸现在他在大帐中大发雷霆。” 第六百零一回 寿春易手 “哈哈…”吴兰大笑了一声,牵动胸口创伤,看了能够站立上城墙的数百兵卒,吴兰劝谏说道:“文则,退兵罢…” 吴兰是个胆小之辈,于禁早已经知晓,不过他没有料到在方才那一场大战中,他竟然能够强撑了下来,心中默默念道着,于禁越过孙策的大军,向着城外瞭望出去,郑重说道:“你先走吧,我还须等等。” “等什么?”吴兰上前一步,竭力劝道:“魏延那匹夫狂妄自大,将城中的兵马全部带了出去,如今就算在外连战连捷,也改变不了寿春即将陷落的事实。” 于禁再一次点点头,说道:“不错,吴将军你所言不差,然…” 正在两人说话间,城下的孙策大军第二次攻城开始了,听着排山倒海的擂鼓声,再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攻城军势,于禁顿口不谈,看了一会咂舌说道:“退兵,”于禁说着此话,疾步向城下走去,吴兰欣喜跟上,听得于禁接着说道:“我料之,张辽、魏延两人的军势不日即将抵达,可惜了,吴兰,你去烧了城中粮草再撤,而我…”于禁眼中精光一闪,不待吴兰发问,于禁就翻身上马引着十数人扬长而去。 不明于禁所指为何,吴兰心中暗暗唾骂着,急急带上亲卫向着城中囤粮之地而去。 大火在焚烧,城中一股股浓烟冲天而起,在夕阳的余晖中,程普有些释然又有些失落,这座城池数次易手,最后还是回到了主公的手中。 程普向着孙策一抱拳,说道:“军中粮草不多,不能就这么让彼等得逞,老夫欲引军前往扑灭大火,顺便安抚城中百姓。” 孙策颔首抬手令他急行前往,就算程普不提,他亦会如此号令。 看着侍立在旁的甘宁,孙策言道:“兴霸,你以为子义何时归来?” 甘宁一怔,接着看了侍立在侧的顾雍、秦松、陈端等人一眼,心中暗自想着,主公为何问起此一事来? 摇摇头,甘宁不想去思虑这些问题,这些事情不是应该由这些谋臣军师来参赞的吗? 暗叹了一声,孙策向左右一顾展颜笑道:“寿春既下,当继续进取徐、豫两州,文表,可有公覆的消息?” 合肥连接着寿春、庐江等郡县城池,有此一地在手中之后,孙策方能无后顾之忧继续进兵,若是黄盖不能据守住合肥,那么孙策进取的步伐只能止于此。 身为孙策的谋主,陈端显然明了其中的关键,故而听得这一句问话之后,向着孙策一揖回道:“黄老将军于东城左近阻击张辽先锋王基,本占上风,不过张辽兵势甚为急速,如今还在厮杀中,不知结局如何。” 说完战况之后,陈端继续说道:“黄老将军麾下止有二万兵马,欲阻张辽大军,主公,以在下观之,非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公覆势不能挡。” 孙策颔首,正待说些什么,这时有人上得城楼来禀言道:“经末将仔细审问,此前据守城池的乃是吴兰,不过徐州向有于禁率三千众来援,至城破之时,吴兰引残兵退向徐州,而那于禁去向不明,不知所踪。” 众人皆愕然,堂堂一员大将怎么就说不见就不见了? 吴兰是川中降将,相比起那于禁来说,无论是威名上,还是真实才干上都不能比,吴兰逃了就逃了,于禁却不能这么轻易让他逃了去。 念及此,孙策乃道:“掘地三尺,也要将此人给我找出来!” “诺!”看着此人下去办事,孙策转首过来向着陈端说道:“徐州本来不在我预谋中,不过此际…”孙策没有把话说完,这是他想听听在场众人的想法。 稍微一辄思,在场谋臣略一考量,还是由陈端向着孙策说道:“张辽兵势强健,非是他人所能敌,惟今只有主公方能与之敌。” 说道这里,陈端向着孙策一拱手,接着说道:“徐州亦是大州,又兼张辽大军在外,此时不取甚为可惜,不如主公遣程老将军引一军前往征讨如何?” 孙策愕然,刚刚程普请令前往城内灭火,不止仅为了扑灭火源,更有再领寿春一城的意思在其中。此次战后,若是能够稳住局势,孙策自忖着自己不可能久留寿春,留下的大将如今也就那么数人,程普继续为寿春一城大将,自己看来也算合适。 如今,陈端出言让程普去攻占徐州,这是否会让德谋心生不满? 带着这一疑虑,孙策看向顾雍、秦松等一干谋臣,见他们俱微微点头,知晓如今也惟有如此方能尽快占据更多的领地,乃遣甘宁下城楼去找程普,命他即刻启程帅军前往徐州。 “急报!”就在孙策安排这些事情之后,继续与陈端来说张辽一事之时,突兀有使自合肥来,孙策急传此人上城楼来禀。 向着孙策半跪抱拳禀道:“黄老将军退兵回合肥,王基于后追击接战不利,黄老将军本欲趁势追击,尽歼此一军,不想张辽兵至,黄老将军自料非是张辽敌手,退回合肥之后,遣末将前来寿春乞援军。” “张辽的大军出现了吗?”孙策挺身而起,眼中熊熊燃烧着怒火,黄盖、孙辅两军加一块也不是张辽的对手,孙策有这个明悟,故而在出兵之前,就定下这样的分兵之法,以求在张辽醒悟过来之前,占据了寿春。 如今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么与张辽的这一场大战就在所难免了。 只有击败了张辽的军势,自己才算在寿春站稳了脚跟,不然这一切都可能被他一一击破,最后落得兵退江东亦不得的下场。 如今难得黄盖以自身为饵,让他大军迟滞在合肥,周边又都是自己的兵势,即将到来的这一场大战,才是决定江东是生是死的大战。 扶着栏杆,孙策望向南方,透过那无边的天际,他的目光仿似看见了合肥城池,众人听他喃喃自语道着,“我不想输,那么就只能胜了!” 第六百零二回 一壶浊酒 吕蒙被擒,陈翎据守西陵,周瑜得报之时正乘船逆流而上,闻知此等事宜,周瑜叹道:“子明有胆气,却无雄才,我之失也。” 至渡口下,吕蒙残部上前参见,周瑜一一安抚,见折损了近半人马,心中不喜,乃分散至蒋钦等人帐下效力,失了主将,这些吕蒙部从就算心有不甘亦无法可想,只得听命而去。 次日周瑜帅军距西陵十里下寨,趁着空隙,周瑜引一哨人马来至城下唤陈翎说话。 陈翎出,就站在城头笑吟吟的向周瑜作揖问候道:“公瑾,别来无恙乎?” 周瑜还礼间觑得陈翎身旁大小将校林立,各个怒视自己惟有一人风轻云淡,看似面色从容,周瑜奇之,说道:“鄱阳一别,事务繁忙不及过来与子仪相见,瑜惶恐。” 说罢这一句话,周瑜乜视了城楼上众人一眼,接着说道:“天高气爽,子仪何不向沙堤射猎一番?” 陈翎听得周瑜这话,一怔向左右看了一下,继而笑答道:“既然是公瑾所邀,恭敬不如从命。”陈翎说完这话,将守城之事托付审配,携赵云引数从人下城来与周瑜相见。 陈翎的走的甚快,审配不及劝阻,只得附耳赵云数言,若有不测,当先救大人为先,然后或杀或诛,随赵云之意行事。 开启城门,陈翎出与周瑜重新见过礼之后,往江边行来。 开始之时还是大道,随着前面引路之人专挑小道行去,越走越偏僻,赵云见之,手中长枪一架,挡在周瑜坐骑之前,喝问道:“大都督有何居心,不妨现在说来,莫等人头落地之时,怨恨天地不公?” “哈哈…”大笑一声,周瑜羽扇轻拂,不理赵云,转首望向陈翎言道:“子仪,你如何说?” 陈翎就在赵云侧畔,见他如此行止,心中暗赞,脸上却一片恼怒,喝斥道:“公瑾与我相交十数年甚为得契,非是小人,子龙毋庸担心。”说着这话陈翎推开赵云挡在面前的身形,从他旁边挤了过去,一人独骑先行。 见是陈翎引路,周瑜随后跟上,剑拔弩张的两人部从各个狠狠看了对方一眼,收回兵刃继续前行。 过了不久,周瑜夹马上前来与陈翎并行,见他在小心查探着道旁的芦苇荡,周瑜摇摇头,笑而不语。 “咦,喔…”随着穿过芦苇荡,涛涛江水展现在陈翎面前,浑浊的激流旋转着,形成了一股股漩涡。陈翎下马,瞭望在这江面上的战船,心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一艘艘的战船本来应该是属于自己的,但如今全部为周瑜所有,陈翎蓦然失笑,转首向着周瑜说道:“这支船队何其雄伟,本应出现在建业、芜湖一方水域中,不想如今却来了此处。” 周瑜下马,来到陈翎的身旁,在其部从设下席子、案几之时,对着陈翎呵呵一笑,说道:“兄之馈赠,弟不敢不受。”说完周瑜躬身作揖,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邀陈翎坐下再谈。 撩袍跪坐,陈翎低头一看案几上只有一壶酒,数碟酒菜,摇头说道:“既有美酒,怎能无佳肴?” 说着这话,陈翎抬起头来望向赵云,说道:“有劳将军,射几只鸟雀过来下酒。” 赵云迟疑,陈翎连连罢手,右手一撩,寒光一闪,佩剑已经取在手中,向着周瑜直面刺袭了过去。 周瑜身后众人大惊失色,各个拔剑持戟抢将上步,急怒喝道:“小贼敢尔?” “不可!” … “扑哧”一声,周瑜手中的羽扇被陈翎一剑穿透。 周瑜有些吃惊,有些不满说道:“子仪,何故如此?” 顺势将周瑜的羽扇给挑了过来拿在手中,陈翎大笑一声,说道:“我看着不顺眼!” 周瑜一呆,接着哑然失笑,指着陈翎嗤笑道:“十数年了,你这性情还是一点也不没有改变。”罢手令左右退下,周瑜在赵云收枪之际,向着蒋钦说道:“既然‘吴王’殿下嫌弃我等所备不足,公奕你可下水捉几尾鱼上来。” 蒋钦含怒看了陈翎、赵云一眼,抱拳向江边而去,陈翎只见他脱掉袍甲衣衫,露出一身健壮的肌肤,俯身试了一下江水,泼撒在自己的身上,然后一个鱼跃便跳进了江水中去。 与此同时,赵云自一部从手中取过一张弓,尝试了拉了一下,捻着三支箭,便巡视起不远处的飞鸟来。 轻轻抿了一口温酒,周瑜放下酒樽开口言道:“知兄心意,以天下百姓福祉为己任,不敢相劝,然我江东亦非是蛮夷之地,兄为何步步紧逼,不能放下此事?” “须知,大江横截南北两地,中原出兵多有不便,兄如今贵为王侯,名利之说对于你来讲,一如那云烟,再者,温侯为帝,为将来计,兄难道就不曾想过子嗣绵延之事?”周瑜满脸都是感慨之情,时间与天下大势,随着此人转战各地,变得非常微妙起来。 微微露出一丝苦涩之意,陈翎捉摸着手中的酒樽,长叹一声,开口言道:“本非是我意,奈何世事逼人,我不得不如此。” 怀着歉意,陈翎开诚布公着言道:“我能站于你面前,时也命也。” 放下酒樽,望向涛涛的江面,没有蒋钦任何一丝踪迹,陈翎长吁短叹,回首过来向着周瑜诚恳说道:“公瑾,放下罢,放下所有的一切,无论是臣服吕布,还是…”陈翎望向东方,接着说道:“没有争斗,对天下百姓来说,都是一桩好事。” “为名为利,征战不休,到头来苦的还是天下百姓;放下所有的一切,于己于彼,都是一个完美的结局。”陈翎如此劝着周瑜,而周瑜只是笑笑不语。 周瑜是一世人杰,陈翎不敢自承自己的才智在他之上,但集合了如今吕布麾下所有臣子,江东在这样的战事毫无胜算,这不止是地理决定的,也是天下民心所决定的。 战乱起于黄巾起义,时至如今,比之陈翎自己记忆中的那段将近百年的战争短了近大半,百姓所受到的伤害要比起那段战争来得轻,这是陈翎可以告慰自己的原因,也是要彻底荡平江东孙策、曹操两家的底气。 若是没有这样的对比,陈翎不知自己所做的是否正确,而就是有了这样的比较,才让陈翎觉得自己再如何做,至少也算一件好事。 于己于天下,都是一件好事。 可周瑜不这样想,他有着忠义之心,有着气节,未战就降,这世间怎能出现这样的不忠不义之人,何况是自己。 话不投机半句多,虽然早已经明白陈翎的心思,但怀着最后一丝希祈之意,周瑜这才在开战之前邀陈翎一游,如今明晓了他的抱负,周瑜再无任何其他念想,只是叹了一声,默默把酒独饮,不再与陈翎说话。 来时并做一路,去时分道扬镳,周瑜不是小人,陈翎虽非是君子,亦做不出残害周瑜这样的事来,安然无恙各自回转,一回城,一回营。 翌日,周瑜引大军二万兵围西陵,陈翎伤感昨日一事不出,将城防大事托付给赵云、审配两人,独自一人在府饮酒。 周瑜攻城,赵云有武勇,审配有智算,周瑜攻城一日不下,折损了千余人手之后,暂收兵回营。 夜间袭城,赵云日夜不歇,抵御住了周瑜的攻势。 拂晓时分,城中突现挖掘出的地道,身疲力尽的审配等人不能细察,为周瑜觑得机会攻入城中,纵火焚烧,房屋倾覆,百姓死伤无数。 各路人马四处灭火,时至日中,将身陷在城中的千余兵卒全部坑杀之后,周瑜城外又开始攻城了。 此时经过一日一夜的攻防,西陵防军由原来的六千众减至四千余,而周瑜还有一万五千众,苏飞因多有战功,被提为军侯,辖制五百人。 这一日的攻战,周瑜专注杀伤城中兵卒,并没有强攻,而是用攻城器械摧毁城池,同时杀伤防御的兵卒。 此战过来,陈翎又折了数百兵卒,而周瑜则损失了大部分的攻城器械。 至夜间,有了前一日的教训,所有将校兵卒皆不得安眠入睡,提心吊胆了一宿,未见周瑜派遣军势来攻,乃趁着黎明前短短的一段时间,打起盹来。 正放心酣睡之际,城外马厮喊杀声起,战鼓如同雷鸣,众人皆被惊醒,惺忪四顾间,未见一人来攻城,方知是周瑜扰敌之计。 待及天明,周瑜又来攻,陈翎这数日未曾有一夜好好睡觉,心中已是大不耐,烦躁之下乃大开城门号令众将引军出城厮杀。 这一战后,杀敌不少,自损也不小,苏飞提着江东三员校尉的首级回,擢升为军司马,下辖千人。 然如今城中仅剩三千兵卒,原本能领五百人的苏飞现在只能率二百兵。 城池破损,守军不足,周瑜再这般攻个数日,不用他帐下将校登城,陈翎自忖着自己恐怕便会从后门遁走,如此情况之下,陈翎再一次急募兵卒。 如此这般,在陈翎口中所说的一切,在周瑜看来,都算是一个笑话,我攻城波及无辜,你现在这个样子,也算不得仁义罢? 第六百零三回 大战将启 陈翎自是不知周瑜在如此腹诽着他,急募得近千众,此些新卒陈翎如何敢遣他们入赵云、夏侯恩、马岱、郝昭等人麾下效力,乃索性全部交付给苏飞率领。 如此一来,在陈翎明知苏飞乃是一员战将,托付重任的同时,也让西陵城中父老感叹陈翎确为明主,乃父子、兄弟同来应募。 西陵本是一个陈翎心仪中的后方基地,此城中粮草物资堆积如山,又靠近长江,随手挖掘便能得一口井,故而粮食无忧。 被周瑜轮番攻城数日,陈翎无计可施只是因自己兵力与他相较实在略微显得少了一些,又兼吕蒙前事在,周瑜重兵提防赵云劫营才致如此。而如今随着越来越多的百姓应募进入军伍,陈翎所缺的只有时间,只要等待这些新卒顺利渡过第一次战斗,便能出城邀战周瑜。 不提陈翎憋屈守城,与周瑜轮番大战,却说孙策攻下寿春留下一军驻扎,程普引一万兵卒去取徐州之后,便出城向合肥而去。 半道中,遇上兵败归来的太史慈,惊讶中问起缘由,太史慈苦笑着将前事一一禀来,孙策震怒,欲先灭魏延一军再来与张辽大战。不想孙策大军方起行,前方又有消息传来,魏延没有急急回军寿春,而是去了庐江。 庐江、庐江! 寿春,在他魏延心中难道这里根本就不值得一救吗? 孙策暗恨不已,庐江是自己囤粮所在,此地不容有失,权衡利弊,孙策放弃去救援黄盖的想法,移师向庐江。 黄盖再难,他有城池可以守,他麾下还有近二万的兵马,就算给张辽十天时间,他亦攻不破合肥城池,如此想了之后,孙策当机立断急行兵向庐江。 就在孙策兵向庐江之际,徐州的求教急使至颜良军中,听得寿春被孙策攻破,一军前往徐州下邳,颜良心中震动,面朝向南边,暗唾了一声,便拔营起寨退向徐州。 缘由庐江、合肥皆被张辽、魏延两人的兵势所阻断,孙辅、鲁肃两人不能及时得报此等消息,不过在颜良退兵之时,两人心中暗暗有所预料,乃帅军随后衔尾追击。 徐州若有失,颜良自忖不止官位难保,恐怕性命亦有虞,遂不顾鲁肃、孙辅两人,遣臧霸、孙观两将率了三千人在身后埋伏,以待追兵。 颜良麾下可是有着三万军马,如今只给了臧霸、孙观两人三千众,这与遣两将送死何疑? 大恨之下,臧霸、孙观两人在阻截了一次孙辅、鲁肃的军势,折损了近半兵卒之后,便循着张辽的去路,望东城过来。 张辽帅大军攻了合肥一次,不得下,又闻报孙策攻取了寿春,乃起意来战孙策。 大军所需粮草甚多,之前在广陵之时,可从徐州运送粮草过来,而如今周边一遍战乱之地,粮草辎重如何能够安全送达? 鲍隆回,得知孙策囤粮在庐江,魏延如今正帅军相向,张辽大怒指着庐江的方向骂道:“无智匹夫,枉为大将,丢失寿春皆你之过…” 骂了半句,张辽气馁,心中清楚的明白孙策定然会回军救庐江,魏延兵马不多,自己又粮草不足,如今为他一人之故,自己不得不迎头赶上,在庐江附近与他孙策厮杀一场,方能解此忧患。 恨也恨了,骂也骂了,张辽撤围而去,黄盖见之,如何不知晓这是战事起了变化的缘故?心中揣摩了一番,亦引军出城来追击张辽。 张辽非是无智大将,颜良这样的一员猛将也知晓在退兵之时还得留下一军殿后,张辽不知? 张辽令陈应、鲍隆为前队,自与王基居中,其余诸将校陆续撤军,望庐江而去。 黄盖引军出城,追上张辽一军,王基出马与黄盖战,战不数合,王基败走,黄盖见之,麾军掩杀过来,张辽居中军,见王基诈败而归,乃号令左右埋伏齐出。 黄盖追袭王基间,哪料到竟有此等事,一时间大声呼喊着道:“中计!敌有埋伏!撤退,撤退!…”黄盖率先拨转坐骑,向着合肥退去。 这非是黄盖自忖不敌张辽,这才急惶惶遁走,而是想保住麾下这些兵马,方才自己一人突袭进去,所率的部从不多,陷在其中不得出,若是想去救,不免如同添油一般,迟早会将麾下的兵马全部葬送在这里。 见黄盖逃回合肥去,张辽冷笑了一声,尽收埋伏之兵投庐江而去。 途中张辽召回陈应,遣王基为前锋,鲍隆为辅帅着一万军势先行。 一日后,前军王基派人来禀言道:“孙策大军就在六安,王将军遣末将过来询问是否向孙策攻击?” 王基年少气盛,张辽知其性情,忙回道:“不可!”之后张辽帅大军急行,在半日之后方在六安左近一处见着孙策的军势。 张辽提戟纵马驰骋,身后将校无数,旌旗飘荡,漫山遍野几乎都是他的兵卒,与王基相对峙中的甘宁望见此般军势,眼神一缩,急遣使报至孙策得闻。 孙策出,随行文臣武将百人计,前后护拥中,正训斥王基的张辽见之,斥退王基,提戟纵马上前来与孙策说话。 孙策欲拍马而出,旁边闪过一人劝谏言道:“夫兵者凶器,战者危事也。今麾下恃盛壮之气,忽强暴之虏,三军之众,莫不寒心。虽斩将搴旗,威震敌场,此乃偏将之任,非主将之宜也。愿抑贲、育之勇,怀霸王之计。”说道这里,此人一指侍候在旁的甘宁、太史慈两将言道:“兴霸,太史子义,主公无论遣何者出战,俱可敌那张辽。” 说话者正是顾雍,顾雍,字元叹,吴郡吴县人。 孙策然之,纳其言,乃遣太史慈出,来战张辽。 太史慈曾经败过张辽,在江东众人看来,此次也不会有意外,张辽当败,无论他兵马有多少,今日他张辽定然会再一次败在太史慈的手下。 在这之后,没有了张辽的敌军就算其势再浩大,也不堪一击! 第六百零四回 战斗不止 张辽驻守徐州与孙策相拒,其麾下兵力与江东等约。 孙策出师三路分兵袭徐、豫两州,又周瑜一路军兵去江夏,黄盖一路二万,孙辅、鲁肃一路二万,自领六万余,汇合程普之后近十万。 而张辽仅分兵一次,颜良麾下三万,自身六万余。 又孙策在寿春留下一军,遣程普帅一军去取徐州,如今在他麾下的兵力也在六万左右。 除去双方在之前战斗中的耗损,孙策、张辽两人的兵力不相上下,缘由分兵较少,张辽的兵力稍占一些优势。 提枪纵马出,两边战鼓如雷催,太史慈捷走奔跑猛如虎。 “太史慈!”张辽双目中闪动着寒光,亦提戟驰骋迎了上去。张辽身姿挺拔,叱声中坐骑奋蹄突进,如同一道滚滚迅雷席卷过去。 已经各自驰近,本是相熟的两人也不搭话,太史慈奋力怒搠,一枪就刺了过来。 张辽毫不示弱,根本没有架拦的念想,手中的长戟向前猛力攻了过去。 “膨!” 枪戟相互碰撞在一起,张辽、太史慈两人身形各自一晃,随即收回兵刃驱马交错而过。 “谁强谁弱?”于后的王基看的砸舌,缘由在攻取青州之时,张辽曾经败在太史慈的枪下,王基一直担心着,生怕张辽不敌太史慈,不过于此时的战况来,交手一合的张辽、太史慈两人看不出到底谁弱一些。 “好!”甘宁在孙策身后为太史慈击节拍手,同为一流大将的缘由,让他看的非常清楚,这第一合中,有着过往战绩的太史慈略胜一筹。 同样是向前疾刺一式,太史慈出招行云流水,喝叱声与他手中的长枪连成一线,若是稍弱一点的敌将,在此一式之后,不免会身受重伤而退。 张辽接招应对,后发制人,从他的这一戟可以看到,他心底有着忌惮之意,没有鼓足全力来对阵太史慈。 除了与太史慈前事之外,恐怕更有此刻他身为一军大将,不敢以身犯险,全力与太史慈抢攻的缘由在。 “乒乒乓乓”一阵打斗声中,双方兵卒大声呐喊,为各自的大将助威风。 这样的声势如同山崩地裂,没有人能够不受影响,甘宁为之血脉偾张,持着手中的月牙戟努力压制着骚动的坐骑。 张辽抵挡住太史慈一轮攻击之后,开始还击。 确如甘宁所想的那般,张辽不敢与太史慈全力厮杀,他只是在慢慢维持着战局,毕竟在太史慈之后还有甘宁,在甘宁之后,更有孙策,这三人都能与自己一战。 之前有颜良在的情况之下,自己还能保持相对的平衡,如今只有自己一人在此,就变得为难起来。 没有去想败在太史慈手下会如何,此刻张辽心中只有取胜的**。 胜过太史慈之后,便驱军掩杀,不再做搦战之事,如此想了之后的张辽开始慢慢发力,之前积蓄下来的力量在此一刻爆发了。 太史慈气喘不定,没有任何杂念的他上手就是一轮强攻,除了有胜过张辽信念之外,更有在双方大军面前一呈威风想法。 当初自己离开家乡青州,远道投刘繇,在如今的自己来看,亦是无怨无悔。 不过缘于温侯吕布在北海站稳脚跟,继而征战天下,张辽这一员曾经的手下败将,如今竟然贵为一方大吏,这样的际遇令太史慈感慨不已的同时,亦激发了他再一次战败张辽的念想。 不管你张辽张文远现在如何,说到底你还是我太史慈的手下败将! 横挑竖劈,太史慈压住越来越激烈的气劲,以待时机,现在张辽占了上风,且等片刻再看如何。 如同蛟龙缠斗,清脆的碰撞声中,张辽的大戟,太史慈的长枪相互交织在一起,一会形成了双龙出洞的局面,一会又变成了龙争虎斗的战局。 时间到了午后,张辽、太史慈两人大战百合不分胜负,众军早已声嘶竭力,剩下寥寥无几的喊杀声,而那震天的战鼓声则越来越沉闷起来。 局势到了最后时刻,各自双方的将卒都停歇下了助威声,屏息以待着,看着张辽与太史慈的厮杀。 尘土翻滚,张辽、太史慈两人的坐骑都显露出体力不支的面貌来,已经没有了起初那般猛烈之相,任由着乘坐在上面的两将努力厮杀,两匹战马只在两人勒缰纵行间,才会勉为其难的移动一下。 太史慈的长枪没有丝毫迟滞之感,继续向着张辽刺袭过来,在这百合间,他的攻击次数远远多于张辽,但就是让张辽给挡了下来。 太史慈的心中有了一丝微妙的感觉,张辽此次与自己的战斗,在一直拖延着,他没有拿出全部本事来与自己打斗。 “张辽!吃我一枪!”太史慈脸上露出凶狠之色,口中叫喊声更是大力,但在他的手中亦慢慢在减少着力道,以防张辽最后的反击。 太史慈你终于力竭了吗? 张辽心中带着一丝笑意,但他的脸上没有喜色,反而更见肃穆,长戟自手中出,去撞太史慈的长枪。 枪、戟架设在一起,张辽感受着,心中暗自道着,太史慈的力道又弱了一分。 向着太史慈的身后看觑了一眼,见孙策、甘宁一干敌将敌卒皆一脸期待,他们在期盼着太史慈的胜出。 “啪”的一声中,张辽收回兵刃,反手一舞,左右手一缠,长戟转动起来,张辽大喝一声道:“太史慈!今日我必取你性命!”说完这一句话,张辽双手紧紧把握住长戟,向着太史慈当头斩了下去。 张辽,终于你要强攻了吗? 太史慈双眼微眯着,长枪去挡了一下,作势拨马然后长枪递出,继续攻向张辽。 不再怀疑,太史慈的力道已经用尽,张辽心中大喜,奋起身体内所有的力气,把持着长戟猛攻向太史慈。 张辽这一变招,令在后观看的王基吃惊不已。 在此之前,王基见张辽一直落在下风,为他提心吊胆着,一直在想着若是张辽败了之后,自己该如何,如今张辽反击一经开始,惨烈的争斗变得捉摸不定起来。 原来你一直在保持着体力吗? 王基大喜过望,约束着大军行止,准备在张辽反败为胜的那一刻,迅速帅军掩杀过去,在他心中你的想法与此刻的张辽并无两样,在孙策那一方有着众多大将的情况之下,现在只有靠大军才能胜出了。 “子义要胜了!”就在众人为太史慈担心之际,孙策突兀这般说道,旁人听得孙策的话,几疑孙策承受不起太史慈战败的结局,方才如此胡言乱语着。 不过想起自家主公曾经与太史慈有过数次交手的经历,论当世谁能清楚的知晓太史慈的武勇,恐怕只有主公孙策一人。 如此想了之后,本来有些急躁起来的江东将卒众人慢慢平静下来,继续来看张辽与太史慈的这一场争斗厮杀。 “拿命来!”张辽说着绰起长戟来搠太史慈。 “来的好!”张辽的攻势越来越猛,他手中的长戟几乎不离自己身体的要害,太史慈如此回着的同时,长枪盘旋迎接上去,又一次与张辽厮杀在一起。 感受着太史慈手底的力道,张辽有些吃惊,不过想着这或许是太史慈最后拼命一搏,故而继续奋力猛击,一戟重逾一戟的杀向太史慈。 “受死吧!”张辽大声厉喝,这一戟的劲道非常,太史慈接招之后便感身形一震,然后排山倒海的力量倾压过来。 “不错!”称赞了一声,太史慈仰天怒吼,仗枪疾刺,一一化解着张辽的攻势。 “呛!” 张辽的大戟与太史慈的长枪又一次撞在一起,两人在兵刃相击的同时,皆一阵翻腾,胸口气闷难耐。 势均力敌,张辽吃惊,太史慈委顿。 实际这一合中,太史慈已处下风了,毕竟在之前的所消耗的体力在张辽之上,待到如今,不能力敌张辽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太史慈毕竟有着战胜张辽的战绩在,张辽一时间摸不透太史慈是否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 在这一式之后,张辽左右一思,暗道着看来今日与这太史慈一战还是不能分胜负,这般吾当如此… 想着的同时,张辽向前虚晃一戟,接着趁着太史慈转身背对自己之时,向身后的众军大声喊道:“太史慈败走,全军突击!” 听得张辽突兀这么一句,太史慈本来在强忍着翻腾的气息,也淡定不能,一鼓作气冲上顶门,口中一甜,太史慈差点吐出血来。 自己是在之前的争斗中占尽上风,忘记了面前之将张辽亦非小可,稍有疏忽,便会可能为他所败。时至自己心中起疑,彼时已经到了各自力竭之际,张辽谋定出手,累积气力以待时机,恰在自己最为艰难之时出手,战了个自己措手不及。 看似相互平局的战斗,实际上自己上已经可算是败了,虽然自己心中清楚,但他人不明白啊! 看他接下来的招式,也是虚招偏多于实,可偏偏就在此刻,他张辽仗戟狂喝自己败了的时候,自己气血不宁,说不出话来,这,这事实在难以辨清。 第六百零五回 张辽败退 太史慈挥舞长枪继续抵挡着张辽的进击,已经顾不上冲过自己扑向身后将卒的大军了,被张辽得逞了,自己无话可说。 实际上此刻的自己也不能开口说道,太史慈生怕一开口就泄了底,让张辽更加猖狂。 明明没有败,张辽为何这般说道,孙策已经无暇在仔细想这事了,看着依然战斗在最前方的太史慈,令甘宁前去援助的同时,孙策亦准备提枪出马为战,不过又一次为左右将臣阻住了。 号角已经吹响,战鼓就不曾停顿过,在这一片靠近六安的平原上,孙策与张辽两方十万的大军在胶着厮杀。 箭矢往来,长枪横惯,无数的兵卒在还没有冲击到敌军面前,就永远的倒下了,微风从北方吹过来,孙策一方首先得机,点燃火堆浓烟弥漫在战场上,在呛着敌军的同时,亦有不少己方的兵卒忍受不了,纷纷绕过此处,另寻他道冲向敌方。 向前,向前,前方是敌军,后方是自己的袍泽,如同是两头猛兽,各自伸出自己的爪牙,撕咬着对方,狠狠翻腾拼杀搏斗着。 甘宁最为勇烈,在这个沙场上,像他这样的大将不多,张辽一方的王基也可算一员骁将,也不能与他相比拼。 各自心忧己方的大将,无论是甘宁,还是他人,他们踏过自己防线的同时,就拼命杀向张辽、太史慈两人缠斗的中心点而去。 只要自己赶快一步,就能汇合己方大将把对方敌将给斩杀,若是缺少了这样一员如此悍勇的大将,无论对己还是对方,都算是一场胜利。 王基起步快,在张辽话语刚落之时,他驰着一匹宝马,就如一离弦之箭扑了出去。 然而甘宁的坐骑亦非是驽马,在王基靠近张辽之际,几乎不分先后,他亦纵马赶来,一枪一戟向着对方的大将刺搠过去,刚发力出了半式,便各自收回兵刃,向着对方刺了过去。 “咣”的一声中,王基力弱不能敌甘宁,看着甘宁张狂大笑猛力出戟袭向王基,心有旁顾的张辽大吃一惊,不及对付太史慈,出戟来挡甘宁月牙戟。 在无声无息中,甘宁的月牙戟被张辽挡了下来,看了张辽一眼,甘宁赞了一声道:“好武艺!”说着的同时便想继续来与张辽争斗。 不想就在此刻,太史慈一口鲜血喷洒而去,整个人委顿着滑落下去。 甘宁见之,吃了一惊,心中暗道原来张辽所言不假,难怪此前太史慈一直不曾开口反驳。 张辽吃惊亦是非小,不过就在驱动坐骑来战甘宁之时,一箭突兀射来,拨开此一箭后,张辽身形一阵晃动,张辽自忖力竭不能战,不禁暗叹一声,今日看来只能如此了。 在旁边的王基本来见太史慈吐血,心中大喜之下,几欲纵马就来袭杀太史慈,不过在张辽挡拨箭矢之时,让他见着张辽的虚弱,王基心下暗自骇然,原来竟然如此,文远已经力尽了。 不复他想,护佑住张辽拨马就向来路杀了出去,王基没有看上甘宁、太史慈两人一眼。 本来心有忌惮的甘宁见之,左右为难,一是自己确想上前去斩杀了张辽,此际的张辽不能挡自己,十合之后便能杀了他。 而他身边的那一员小将,虽然有些武力,但却非是自己敌手,只需自己数合,便也能将他的首级给斩了下来。 不过待甘宁望见气息微弱的太史慈,他只得叹了一声,然后将太史慈扶到自己的坐骑上,一夹马便向着自己后军而去。 甘宁这么一走,令隐在张辽军中的陈应、鲍隆两将暗自叹息,眼瞅着本来的猎物逃走了,心情当然会差一些。 陈应也是猎户出身,与鲍隆同时投在张辽帐下效力,他与鲍隆稍有不同的是,陈应善使飞叉。 当世武将不是使枪用戟,便是大刀长矛,诸如张飞的丈八蛇矛便是长矛的一种,关羽的冷艳锯是大刀的一类,就算是奇形兵刃也就双锤,大锤,飞刀什么的,少有飞叉。 飞叉这种兵刃在对付猛兽之时,或许有着出其不意的优点,但在与敌将争斗中,却不免稍微逊色一些。 陈应经过数次战斗之后,已经明了这类兵器的劣势,故而如今他不止把持一柄飞叉,在他的身后还背负着其他另外两把。 本欲与鲍隆联手杀敌,先由鲍隆射出箭矢,然后再由自己从旁侧飞上一叉,就算敌将有甘宁、太史慈这般身手,两人自料或许也应能斩杀一、二,不过缘由甘宁扶太史慈退去,两将也就只得另找他人了。 战斗还在继续,待等张辽、太史慈两人各自归阵,眼见天色将晚,孙策、张辽两人各自双方的主将便起了收兵之意。 不过念及无论是谁提前退缩回去,不免会让对方得机,趁势掩杀过来,也就继续维持着战局,就是不退。 战斗很是难解难分,双方死伤无数,大小将校战死的不能尽数,等太史慈回阵,甘宁重新出之后,整个局势就大不一样了。 缺少大将的张辽,无人可遣,无将能敌甘宁,就算是此前的鲍隆、陈应两人暗中偷袭甘宁,亦不能伤其半分,张辽见此,只得号令鸣金收兵。 孙策见此,心中大喜,麾军掩杀,张辽且战且退,借着夜色掩护,向着魏延所在的庐江撤过去。 在其身后的孙策自然不会放张辽就这么遁走,一路不歇,于后猛追猛赶,在张辽折损了近一万兵卒,得报帅军来援的魏延抵达,相互再厮杀了一场,孙策这才收兵。 这一战之后,张辽兵势见弱,而孙策兵卒士气高涨,张辽不能相拒,便起了先夺庐江之后,再与孙策来征战的打算。 而与此同时,得益于孙策六安一役战胜张辽,黄盖向寿春的通道不再为其所阻隔,孙策大军再毋需担忧粮草一事,由此孙策欲在灭了张辽一军,挥军北上中原的想法。 在此之际,展现在孙策的面前是一片通途,随着寿春的陷落,豫州随时有被攻克的可能,而徐州向,前有程普,后有孙辅、鲁肃两人共三万军势,就算不能进图,亦可自保,想着这些孙策露出了笑意,望向北方。 第六百零六回 周瑜撤军 一顶云冠,一席白袍,一双丝履,长剑划空而过,玉佩锵鸣,桂花漫天,陈翎穿梭其中身形飘鸿,犹如一只灵鹤,转折腾挪间,拍击清叱声不时传出。 赵云持长枪观看,在他的双目中明显透露惊讶之色。 不像其他人,只觉得花拳绣腿,陈翎这一舞剑,让他觑得其中奥妙,陈翎的剑术已臻化境,非是寻找人等演练的普通架势。 常有耳闻,让赵云知晓陈翎出身非凡,竟是当世高人弟子。 手痒难捺,念及陈翎此际位高权重并非是同僚袍泽,赵云知趣继续观看,等候着。 寿春魏延、张辽两人的消息转辗传过来,孙策已经攻下城池,现在正与孙策大军对峙在庐江附近,徐州空虚,豫州无兵将可阻,局势危殆,吕布、诸葛亮等将帅大军又远在洛阳、梓潼两地,就算回援亦不能及时赶至,此事确是为难。 赵云轻叹了一声,为陈翎听得,顺势舞了一剑花,收兵器回鞘,伸手一邀,请赵云坐下。 擦拭了一把毫无汗水的额头,洗净双手,陈翎度步间开口言道:“子龙莫急,只要文远在,我料孙策不敢冲入中原。” 赵云一撩衣袍,跪坐而下,颔首正色言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若是陛下闻报于君侯脸上不好看。” 陈翎坐下,听得赵云的话,展颜一笑,为赵云斟茶,然后一撩衣襟扶袖饮了半杯,放下之后才回道:“我亦有自己的难处,不能赶赴庐江为文远助战甚觉遗憾。” 陈翎意有所指,赵云当然知晓他所说的就是城外周瑜一军,不过就算如此,赵云还是皱着眉头劝说道:“以子仪之能并非不能退周瑜一军,何以裹足不前只是停留在江夏,缘何如此,子仪能否告知?” “呵呵…”陈翎轻笑了一声,低下头来,在两人面前的案几上蘸水点圈了三处,指着其中一地言道:“如今天下风云变色,瞬息就能改变中原整个战略部署。” “圣上、孔明两军非是不能进图曹操领地,而是以待时机。”不等赵云开口询问,陈翎就这般说着,“踞有江东,足可凭此称王称霸,若是圣上、孔明俱在中原,量孙策不敢轻动,故而有了如今这般局势。长安…” 陈翎正待接着下来去,赵云罢手问道:“此事可是子仪所布局?” 摇头,嘿嘿笑着看向赵云,陈翎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当初仅有一州之地时,只能为棋子,如今大势在我,我不为执牛耳者,谁可为之?” 略过此一事不在细述,陈翎接着说道:“长安曹操有着他自身的缺憾,一是人口不足持,二就是昔日举家起兵之时的家族重臣已成了尾大不掉的负担。” 唏嘘了一声,陈翎抬头仰望着已经悬高挂空的明月,为赵云解说道:“就彷如那皓月,有众星簇拥、相衬才显得更加皎洁。” 听得陈翎这番言论,赵云点点头,说道:“不错,确是如此。” 现在的曹操重用家族子弟,是为其军中中坚。当然之前也是这般,但那时候他曹操有广袤的疆域,随便就可安置下来,而如今呢? 富饶的长安是曹操根基,洛阳经由董卓一把火之后,到如今人口也止不过仅有十万余,这还是当初曹操第二次迁都,将许昌等地的人口迁徙过来,才有了今日的洛阳。 汉中经过张鲁父子经营数十年,虽然也经历过战火,但比起曹操其他辖地来说,可算是一繁华大城。 而如今的汉中太守非是别人,正是虎步关右的夏侯渊。 遍数曹操如今的辖地,除去这数地之外,其他地方相较中原,实在显得贫瘠了一些。 若是刘备还在,曹操帐下的文武还能尚存着一丝期盼,但现在随着刘备势灭,曹操的族亲掌握权柄,“唯才是举”这样的政略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可以招揽到高明之士了。 王朗、贾诩等人背弃,这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他们在之前或许是秉承着曹操的差遣来吕布这一方为奸为内应,但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吕布从没显露出一丝败亡的先兆,使得这些人不由自主的为自己打算起来,究竟是继续为曹操效命,还是为当今天子奉上自己的一片赤诚之心? 见赵云明白自己所说的话,陈翎呵呵一笑,又言道:“至于江东孙策,确是不容易对付,原本我欲堂堂正正之师讨伐,才来江夏监造战船以待帅大军征讨,而如今看来,天时在我,不必忧患,子龙毋庸担心。” 听罢陈翎一席话,赵云感慨万千,怔怔看了陈翎半晌,拜首赞道:“昔日子仪出,便遇见温侯吕布,可谓风云际会,云从龙,风从虎,自此之后这天下便已在大人胸间。” 赵云一会唤自己为子仪,一会又尊称大人,陈翎听得无言之极,心中知晓他并没有真正忠诚于自己,暗叹了一声,心说强求不得,故而一笑而过。 就在赵云夜访陈翎府邸之时,城外的周瑜满脸惆怅,负手夜眺星辰,虽然徐、豫两州的战事顺利,但亦不能解己忧。 不为其他,起初自己占尽上风,但陈翎有大城据守,一日日过去,自己损兵折将,而他军势日益增多,再拖个数日,自己都不用攻城了,他陈翎也会出城来邀战自己。 缘由何在? 周瑜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战线太长了,补充不如陈翎快捷,无论是兵力还是粮草辎重,随着自己减少的同时,他陈翎慢慢就积累了起来。 退兵! 退兵,毫无疑问是当前自己最好的选择,提前部署一下,待他陈翎发觉自己退兵之时,自己怕是已经乘船至庐江了。 先击败张辽、魏延两人,然后在回身一击,必有奇效。 可心下实在不甘呐! 一日之后,当陈翎发觉异常,派遣哨探出城打探之时,才知晓周瑜已经退兵了。 有些失落,有些哆嗦,陈翎不是没有想过周瑜会做出撤军这样的事情来,但此前的猛攻,让他失了警惕之心,同时记忆中周瑜与诸葛亮两人为南郡争斗数场,让他误认为周瑜应该不会眼见唾手可得的江夏不拿,而是撤回去了。 陈翎有些气闷,周瑜有大船可用,毋需多耗精力,便能轻松转战庐江,而自己若想随后追杀过去,除了急行军之外,并无他法可用! 张辽、魏延正与孙策大战方酬之际,自己不太可能安心去鄱阳湖继续监造战船以备征进。 一步失,步步不利,大错已铸下,现在后悔也无益,陈翎这般想了之后,跺脚下令次日兵出西陵,向着庐江进发。 如今也只剩下这一方法了,只期望张辽、魏延两人能够抵御住孙策的攻势,不然这后果不堪设想! 六千兵势,这些现在陈翎所能率领的全部将卒,人是少了一点,但将校不缺,随时随地都可以集聚起一支大军来。 留下辛毗、王昶、薛兰三人为自己押解粮食,在周瑜撤兵二日之后,陈翎亦挥军指向庐江,来与张辽、魏延两人汇合。 魏延迎张辽入营内,张辽斥退左右,挥拳就殴。 帐外王基、纪灵、雷铜听得帐内传来阵阵魏延屈辱的喊痛声,各个头皮发麻。 虽然皆知事出有因,魏延不占理,但张辽如此痛打一顿,是否合适? 魏延是川中降将,不错,比之张辽这样自陛下重新复起之时就跟随在侧的大将,魏延无论是资历还是战绩上来说,都不如张辽。 可堂堂一员上将,吴王帐下的重臣大将,就这般沦为张辽泄愤的对象,真的可以吗? 帐外秋风凉爽,王基喃喃道着,“将来我不想为大将军一把扯住,然后按在地上痛殴。”王基是少年得志的典范,诸将各个心头暗暗附和之际,亦不寒而栗想到将来,暗暗警诫自己,不要步魏延的后尘。 一炷香之后,帐内传来张辽怒气未消的声音,众人听他言道:“都进来罢。” 转身过去,众人相互望了一眼,推少年大将王基在前,一一跟随而进。 王基迟疑数次,最终鼓起勇气,恨恨瞥视了众人一眼后,扭头一甩,就举步向里而去。 众人各个面露惭愧之色,心底却是窃喜,弯腰秉礼而进。 王基进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鼻青脸肿的魏延,此刻的魏延再无数个时辰突阵杀敌的英雄面目,完全是一副败绥相。 王基目无余光,向着站立在上首的张辽一抱拳为礼,口称言道:“大将军!” 张辽罢手,原本铁青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之意来,指着右手侧让王基站了过去。 随后雷铜、纪灵、陈应、鲍隆等人一一进帐,向张辽致礼之后,分别列在王基、魏延两人的下首。 庙堂之上,以右手为尊,原本在此地的众人,应该是魏延站在右边上首,不过经由张辽这一顿拳脚之后,自知理屈的魏延已经消了此般意愿,很是不情愿的站在左首第一位。 第六百零七回 转战庐江 见诸将都已经入帐,张辽遍视左右将校开口言道:“方才我与文长计议,孙策大军不可战,应先取庐江在手之后,据城与之战,魏将军是否如此?” 此时的魏延脸上还带着淤青,哪里敢反驳张辽的话? 在张辽话语刚落之际,他就立即连连点头,并且开口言道:“城中兵少,我自领一军便能在一日间攻下此城,诸位不必忧虑后有追兵。” 众皆默然,脸上各个不露一丝破绽,如同木雕泥塑一般,愣愣的伫立在那里,等候着将令。 张辽听罢魏延的话,严爽一般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对着魏延一抱拳言道:“如此,有劳魏将军。” 魏延上前一步,向着张辽一鞠,接令退入行列。 既然已经定下来日的部属,张辽不为己甚,点了数员将校巡夜之后,便挥手令诸将各自回营歇息。 次日一早,将功赎罪的魏延在张辽点卯之后,引着雷铜、纪灵两人杀向庐江城池。 经由与太史慈一战后,魏延的兵势所剩实际不多,止有近万的人马,不过就算剩下这么些兵卒,魏延亦无所畏惧,率军大进,猛冲城下而去。 在后压阵的张辽,在防备随时都可能出现的孙策大军同时,观看着战事。 这一看,张辽心中便起了暗赞之意,非为其他,魏延此人看似莽撞,其实不然,他与雷铜、纪灵两将分为三梯队人马,每一队约三千人马,对上城中的五千兵马看似处于弱势,但实际上颇有章法。 魏延他身先士卒,一人在前拨开来袭箭矢的同时,努力向前冲杀。 在他带领之下,众军奋不顾身抢登城楼,于后稍迟一些,就在城楼上弓弩手把精力全部放在他们身上之时,纪灵同样率着三千人马从城池的另外一侧发起了进攻。 忙于奔跑的兵卒还未完全过来布防之前,纪灵就撤军转向另外一门去了。 城楼上的守卒跟随过去之际,雷铜开始攻城了。 雷铜这一三千人马,没有去另外两门,而是跟随在魏延身后冲向了城门。 庐江城中的阚泽见之,速遣朱然去抵御魏延、雷铜两人,派杨弘去挡纪灵。 魏延攻城很是惨烈,张辽看的清楚,半日工夫,他麾下兵卒就折损近半,不过成果也卓著,数次登上了城楼,就差毫厘就能攻下城池。 人毕竟还是人,就算眼见站于魏延身后的张辽大军微丝不动,城中的将卒军心亦开始动摇起来,其中与纪灵城上城下交战的杨弘最甚。 就在阵前稍微吃了一点东西,张辽继续看着战局,期待着魏延攻下此城,不料就在午后的攻城中,有快马来禀,孙策大军已经到达距离庐江十里的地界。 终于来了吗? 张辽随即就地布防,展开阵势。 张辽这一动,为城中的杨弘觑得,心中大喜,暗道一声,此诚最佳时机,不反孙策着实可惜。 杨弘本是一无义之人,此前与纪灵相战,一直避而不见,实则就为此刻。 归降一方,在杨弘的心间,时机的把握,是有着分别的。 此前魏延攻城,自己看着纪灵如今自率一军,心中羡慕不已,就已经知晓魏延不曾慢待纪灵,心中的反意已起。 念及此时反叛,功劳只不过与纪灵等约,实不想苟同,待及张辽这一布防,杨弘看的清楚,张辽非是为攻城准备,而是抵御孙策的军势而部署,心中稍一决择,便向城下的纪灵喊话,大开城门引其入内。 纪灵与杨弘相交数十年,对他的秉性知道的一清二楚,当下就率军攻入城中。 纪灵既然已经攻入城中,阚泽、朱然如何能抵御住魏延、雷铜两将的侵攻? 本来就处于弱势的二人,在号令麾下焚烧粮食辎重的同时,从其余两门逃遁,向着城外退去。 阚泽、朱然两人不能挡魏延,其中一个很大缘由就在于张辽那数万的大军,张辽仅仅分兵出来一部,就打庐江守军抬不起来,若是他不顾一切攻袭过来,自己两人如何能够幸免于难? 消息一一报禀过来,当张辽得知纪灵得杨弘内应,开了城门攻入其中之时,大喜之下便令众人全军向庐江城内退去。 有城池可作依仗,与在平原与孙策大战,无论是士气还是气势上来说,张辽得此一城的后果影响着整个战局。 没有去追袭阚泽、朱然两人,张辽帅军进入庐江之后,迅速麾下将卒去扑灭城中的火势,接着便开始为接下来的战事做准备。 “报!孙策大军已经到了五里之外!” “报!孙策大军距离城池只有三里!” 望着漫山遍野的军势,张辽感慨良多,一一调拨将卒驻守城门,以待孙策的攻占。 看着庐江城楼上刚刚竖立起的“张”字旗,孙策脸上露出杀机,扬鞭勒马骂声道:“阚泽、朱然误我,若是现在庐江依然在我江东,此际他张辽便是一平阳上的貔虎不足为虑!” 孙策身侧的文武各个肃然,不敢相劝,在听得主公命甘宁出到城下搦战张辽后,便一一开始为攻城做准备。 已经是午后申时,气愤难平的孙策号令全军攻城,以免拖日时久之后,为张辽所败。 甘宁提着月牙戟出阵,身形敏捷的他正待纵马驰骋靠近城下去,便见一人挡住自己,然后听他说道:“且慢,待我向主公说明其中利害关系之后,甘将军再出阵不迟。” 见此人乃是前日劝住主公的顾雍,甘宁不敢强行出兵,乃跟随他来见孙策。 得侍卫禀报,顾雍与甘宁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孙策身旁,不待甘宁说道,顾雍便开口力谏言道:“张辽以逸待劳,何况此际庐江为他所窃据,此战若战则不利,主公,还请三思而行。” 顾雍所说的一切,孙策心中并非不知,而是气闷不过,故而这般行事,听得顾雍这样一说,孙策心中起了迟疑,叹声道:“元叹,我非是不想稳扎稳打,只不过若是任由张辽这厮这般轻松占据了庐江,今后再起战事必不利我江东啊!” 孙策所言也有道理,顾雍一怔之下,拱手言道:“既然如此,不如再邀那张辽一战如何?” 第六百零八回 兵围庐江 张辽与太史慈一战,大呈威风,杀得难解难分,最后由各自一方大将护佑着退回,经过一夜歇息,张辽已经能再次披挂上阵,而太史慈则还须将养数日方能出战。 两人大战的经过众人都看在眼里,孙策知太史慈为其蒙蔽才致如此,因此并不见责。 时至如今,张辽夺取庐江,若无合肥在手,孙策自料必陷入生死两难之境,又兼庐江此处原为自己的囤粮之地,无论是为夺回粮草辎重,还是为将来计,与张辽的这一场大战,还未结束。 想到这里,孙策按捺住怒气,遣使入城来下战书,于此同时,大军埋锅造饭,饱餐一顿之后不论他张辽如何作答,自己都要攻城! 将使者缒上城,张辽倨傲俯瞰,使者战战兢兢,左右侍卫拔刀上前,怒目相对,使者不能自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着张辽苦苦哀求道:“大将军,那孙策疲军远来,遣我至此实乃拖延之计,待等片刻无论将军是否下城,他必然会麾军攻城。” “哈哈…”爽快大笑一声,纪灵上前一步向张辽抱拳请战言道:“大将军,那孙策不过是荫其父之功的无能小儿,在江东之时,州郡大事一切操控于周公瑾之手,并无多少才干。若他真敢来攻城,不用诸位将军出马,末将一人就能斩下他的头颅呈献给大将军!” 刚投过来不久,前后二战纪灵立下大功数件,此刻他的已经完全不把自己当作是江东降将,很是自觉的站在一旁向张辽自剖心志,以求能够得到张辽的赏识。 听着纪灵这样的话语,张辽含笑安抚了一把,勉励说道:“纪将军所言不假,不过孙策麾下还有甘宁、太史慈等这样的大将,非同小可,本将还需仔细斟酌一番。” 张辽这样的言止才是真正的大将气度,纪灵不敢再多说,表过一场自己的心思之后,便退回原处,以待张辽的命令。 从魏延那张丑脸上望过去,王基等人历历在目,全部恭敬的站立在自己左右,张辽心中一动,遂向来使开口言道:“回去告知你家主公,就道我张辽张文远愿与他在城下再一场。” 使者听得张辽的言语,满头大汗,泣拜在张辽的脚下,连连求告说道:“大将军,我不想回去啊。”张辽攻下庐江,看似身陷险境,其实不然,顺江而上便可抵挡襄阳,向西而行便可退回汝南,一路之上或许会有些折损,但等他从此脱困而去,便如那潜龙归海,不可抑止,自己若能跟随而去,高官厚禄或许不可得,但至少也能求得个岁岁安平,不会再为战事担心害怕。 而那孙策近日来连战连捷,气势恢宏,夺寿春,征张辽,海内震动,世人皆谓不可挡,惟有自己旁观为清,孙策此战耗尽江东未来十年的战力,只能胜不可败。 胜了自然能够进图中原,天下之势由此一变再变,可若是败了呢? 有些惊讶,谁家使者竟敢出使不回? 有些迷惑,虽然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一说,但惹得自己性起,难道真以为自己不敢斩了你? “来使姓甚名谁,可否报上名来?”张辽问道。 这人犹豫再三,摇头不答,不过随着张辽的问话,他慢慢悠悠从地上自个儿站起身,蜕变成一名真正的名士。 一声麻布袍,一顶方巾,数缕胡须,微笑间捋上一把,再加上负手而立的姿态,是个人都能看清楚此人来历不凡。 张辽转首过去看向纪灵、杨弘两人,纪灵见张辽眼中带着询问之意,面露惭愧之色,摇头表示不知,张辽再望向杨弘,听得他咳了一声,作揖绍介道:“汝南南顿人,程秉程德枢,早年跟随郑玄习经学,后青州荒乱,…”杨弘说道此处含糊不清一句带过,众人心中俱知晓杨弘所指为何,皆目不斜视,屏息倾听,一如之前。 “避难交州,后交趾太守士燮闻其名,任其为长史,步骘步子山征讨交州之时,归顺江东,以后之事不用老夫再细表了罢。”杨弘说道此处,张辽还未说话,王基冷然出,向着张辽一抱拳告禀道:“末将忽记起北城那里还有数处遗漏,不能让那孙策窥机从此突破。” 张辽暗中叹了一声,颔首点头挥手让王基下去。 程秉早年是郑玄的弟子,而王基是他晚年的弟子,两人虽然不曾谋面,但从情理上讲,就是师兄弟的关系,而如今,就在转眼之前程秉的丑态落在众人的眼里,令他有蒙羞之感。 想起诸葛亮也是师承郑玄,程秉此人如何安置倒是一个难题。 最后看了此人一眼,张辽同样令他下去,展望左右一下,见众人的脸上都是一片肃穆,张辽望向杨弘,问道:“大将以为如何处置此人?” “呵呵…”高深莫测的一笑,杨弘只笑不答,暗中自思着道,方才我没有指出他是何人,众人心中如今都明晓为何,现在你张辽张文远竟然想把此事压在我身上?! 都是一些老奸巨滑之辈,张辽问了这么一句话,见无人作答,乃放下此事,专注于面前的孙策大军上。 程秉出,缓慢度步间,从容不迫,身后两名卫从见之暗自鄙视,若非是有那郑玄这样的老师,你何来这么沉着淡定。 没有顾忌两名监视自己的卫从,程秉从大殿离开之后,便一路穿城墙,走街市,来到城中,没有目的闲逛,至府衙左近十字路口,一骑突来,马上一小将,风姿优雅,儒冠劲束,翻身落地之后,挥手斥退两卫卒,接着他狠狠的盯着程秉看。 暗叹一声,程秉略一拱手,称道:“秉见过小将军王。”程秉气度不凡,自有一股儒家风采在里面。 王基大恨,也不回礼,从他面前步入就近的一座酒楼,程秉随后跟上。 两人进得酒楼,王基喝令左右将楼内不多的客人赶出,然后来到一件屏风后坐下,程秉随之亦坐下。 没有施礼,王基含愤言道:“从此之后,你不得以师尊名号在世上行走,不然休怪我…”接下来的话太过无情,王基有些说不出口。 没有理睬王基,程秉呵呵一笑,自顾自的斟酒独饮。 “啪!”王基拍案而去,指着程秉沉声喝道:“师尊没有你这么不知羞耻的弟子,你若不知好歹,我随时随地便可…” “你将如何!?”程秉大声疾辞着问道,“进门有先后,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程秉自随师傅以来,从未…” 程秉的话语在王基的耳畔嗡嗡作响,王基咬紧了牙关,双拳撺出血印子来。 程秉还在挥斥方遒说着,王基怒不可遏,一下子站起身来,揪住程秉的衣襟,怒吼着对他喝道:“你不配!”王基说着反手一掌掴在他的脸上。 程秉惊愕,王基失措,程秉手脚直颤,指向王基颤抖着骂道:“竖子,欺师灭祖的匹夫!” 本来心悸自己的行止实在不像平时的自己,听得程秉的话,王基一脚踹翻面前的案几,大骂道:“厚颜无耻之人,不配存立于世间!”说完这一句话,王基头也不回的走出酒楼,翻身上马最后看觑了程秉了一眼,喝了声道:“我王基耻与为伍!” 看着王基扬长而去,摸着胀痛的脸庞,程秉苦笑着暗道,师弟,你怎知这世上之事多艰难,我亦惭愧的紧,可若不是这般自侮,如何弃孙策投向吕布? 何况,源于师尊一脉的诸葛亮与你等把持着庙堂朝政,若再加上我一人,难道不怕招来天下有识之士的忌恨? 为臣为人,当虑久远,而不能只知眼前,师弟! 没有了程秉这一使者归去回复,张辽只得早做准备,以免为孙策一鼓就攻下了城池。 一顿饭之后,已经是日落时分,在夕阳的余晖中,孙策大军开始排兵列阵,张辽上城楼来观看,见城下铺天盖地都是孙策的军势,脸上展露出坚毅之色,实则内心忧患非常。 虽然刚刚攻下庐江,士气略有回升,但与孙策如今的气势相较,还是差了一些,张辽隐隐有些担心麾下的将卒,在刚刚败退至庐江之后,再对上孙策军势或有意外发生。 笼城而战所能依仗的只有城池以及士气,若是城池破损,士气还在,尚可抵挡为战,可若是士气全无,城池再高再坚,亦不可能防守的住。 这也是张辽本欲打算先与孙策大战一场的缘由所在,无论是胜是负,足以说明自己并不畏惧孙策的攻势,胜则不必说,自可趁机反击,若是败了,也可自言种种原因才导致了这般结果,而非是不能战。 城上遍插旌旗,壕边密布鹿角,孙策提缰缓缓上前,向着城上的张辽喝道:“我本欲踏平庐江,奈怜众百姓之命。” “张辽张文远,你如肯来降,免罪赐爵;若更执迷,军民共戮,玉石俱焚。吾知公忠义,故特来相劝,愿勿相负。”孙策疾声厉色着说道。 第六百零九回 据守城池 对于孙策的劝降,张辽的回答是号令众军乱箭射之。 早有提防的孙策在城楼上弓弩手作势欲射之际,就拍马而回。 回至军中,有些狼狈的孙策怒气未消,令起鼓,大军冲击城下,夺回庐江。 众将一一接令而去,见甘宁亦抱拳要下去准备攻城,孙策忽开口说道:“兴霸,且慢!” 甘宁有些不明所以,回首过来看着孙策,迟疑问道:“主公?” 稍一沉思,孙策言道:“有张辽在彼,我料一鼓不能攻下此城,是故,我意在公覆帅军抵达之后,由你协同他一起攻城。” 驻扎在合肥的黄盖大军已经在过来的路上,此前接到的消息表明,黄盖将会在夜中到达,听着孙策的话语,甘宁想了一下回道:“但尊敕令!” 为攻入中原,孙策做出了太多的努力,在透支江东潜力之时,孙策不敢有任何轻心大意,眼前只有一支军势能够抵挡住自己的攻击,若是能够在此大败张辽,展望未来,孙策自信可与温侯吕布一较长短,争夺天下。 而在此之前,自己还需小心、自勉,然后再小心,再自勉。 面对孙策如同潮水一般的攻击势头,魏延见之亦骇然。 大刀砍瓜切菜一般的砍落,削了好几人的头颅,可还是有无穷无尽的兵卒在攀爬上来。 旁边传来纪灵、雷铜两人的怒吼声,魏延瞥视了一眼,见两人各站一地,据守住城头,奋力抵御着敌军的侵入。 纪灵的三尖二刃刀砍杀间,发出“呜呜”的啸声,仿似那厉鬼在嘶鸣;而雷铜亦非是弱手,他的兵刃猛砍猛刺,无数的敌卒撞上之后,不是倒地死亡便是摔下城楼去。 夕日已经坠落下去,星辰无数,今夜没有明月,只有那一条皎洁的银河悬挂在头顶之上。 燃烧的火炬发出“哔剥”的声响,在这样混乱的战场上,隐约可闻。 一蓬鲜血喷洒在自己身上,魏延笑了一声,继续挥砍着大刀,杀退这一片的敌军之后,便转向巡向其他各门。 张辽本来想让王基作为此次大战的副将,可源于程秉一事,现在王基的情绪起伏不定,张辽生怕因此影响了战局,故而遣魏延来城上巡视。 魏延心中暗自得意,非为其他,张辽用亲近之人自己并不见怪,若是自己身在这种状态,亦会如此。 可世事难料,总会有一些事情不再掌控之中,王基之事便是如此。 就算王基年少又如何,他一样能够站在自己之上;就算张辽想提携王基又如何,他现在还不是被严令不得出战。 孙策来的兵越多越好,自己能取得的战功也会越多。 魏延并非是嗜杀之人,可如今这个世道,若无战功何时怎么出头,是个大问题。 来到东门,这里的战事最为艰苦,张辽自己本人就站在此掠阵,若是孙策攻势太猛,他会上前协助着战斗上一会,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镇定的观看着。 见魏延过来,张辽微微一颔首,持戈在手问道:“北门如何?” 恭敬一抱拳,魏延伫刀在地,回道:“孙策攻势很猛,但还能够维持住。” 微微一点头,张辽怀愁言道:“不见甘宁踪影,本将心中总会一股惴惴不安的感觉,文长你以为是何事?” 魏延辄思片刻,抬起头来向着张辽禀道:“如今在豫州寿春、合肥、庐江一线,聚集了孙策绝大部分的兵力,”停顿了一下,魏延斩钉截铁的说道:“末将以为孙策是在等黄盖一军,等汇合了黄盖一部,孙策的攻势会更加猛烈。” 颔首点头,张辽并不惊讶魏延有此见识,黄盖会援孙策是个大将都会料到的事情,只不过黄盖一军何时抵达是一个问题,亦是一个令人不安的因素。 顺手劈翻了一个漏过来的小卒,张辽突兀开口说道:“我闻你在成德隔湖郡县中藏有粮草,此事是否为真?” 魏延一怔,此事说来话长,不知怎么让张辽给知晓了去。 当初自己从寿春出兵,带走了城中大部分的粮草,安置在寿春通往庐江的西侧郡县中,这是为了自己能够与孙策迂回作战提前安排下的对策,事到如今,再与孙策在外邀战已是不可想象的妄想,不知张辽此时提起此事所为何? 微微一点头,张辽见之心喜,说道:“据守此地非是长久之计,我意趁着孙策大军在此的局面,派遣一员大将前往寿春,偷下此城,文长你以为如何?” 魏延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此一举与自己过来之前的计算暗合,又兼寿春从自己手中丢失之后,再复在自己手中夺回过来,世人就不会以为自己是个平庸无能之将了。 完全没有去细想其中的危险,魏延慷慨激昂的抱拳请令道:“大将军,此事就交付给我罢,不然丢失寿春这一事,不止大人会以此见责,更会令大人脸面受损。” 魏延所指大人自然就是陈翎,就是源于魏延本来是陈翎所派遣过来驻守寿春的大将,张辽才会有此一说,也就是魏延是陈翎帐下的大将,张辽才会这般,不然何以在之前初见魏延之时,仅仅是一顿拳脚而已? 按照魏延这般不重寿春,轻敌引军迎战孙策败师的行为,张辽就能治魏延一个大罪,当场斩首示众或许不可能,但夺爵削权势在必行,这也就是魏延在张辽以王基在自己之上时,不敢有任何怨言的缘故。 实在是形势逼人,魏延不得不委屈求全,若是早前在太史慈一战中能够一鼓歼之,凭着这样的战绩,魏延可能早就目无余子,完全会把张辽不放在眼中。 毕竟张辽是隶属朝廷的大军,而陈翎是自成一系的兵势,而魏延是他的部下大将。 对你礼敬三分已经是足够了,若还不开眼,说不得会因此动了干戈,于是乎,魏延与太史慈一战,如今看来,这样的结局最为恰当。 不知这里的张辽还念着陈翎的旧情,在听得魏延的请战话语之后,微微一点头,说道:“且等击退这一拨攻势再说。” 魏延然之,继续杀敌守城。 第六百一十回 庐江苦战 铁戈上滴下的雨水,像血一般,贴身的盔甲冰冷且刺骨,一名兵卒行进在通往庐江官道上的大军行列中。 他呼出的冷气形成一股白雾,眨眼间就消散在半空中。 “这鬼天气,还要去攻庐江…”咕囔着的话为旁边一什长听在耳中,推了他一把,低沉而厉声的喝斥道:“不要命了,你这话若传到将军那里去,…”他双目之中全是威吓之意,这名兵卒见之,陪着笑脸央求道:“都是小人多嘴,今后不会再提了,大人原谅则个?” 伸手掬了一把雨水,涂抹在脸上,一个寒颤,清醒了很多的什长边走边转过头对着他说道:“自主公过江以来,接战少有败绩,此次兵围庐江,黄老将军率领你我前去协同攻城,胜负不必多说,若能活下来此次又是大功一件,…” 想到妙处,这什长嘴角带着些许笑意,接着说道:“若是能够得以生还,升任屯长不在话下,而你这小子,跟随我的时日也算不短了,难道不想更上一步,做个什长?” 惊喜莫名,之前的怨气早就丢到云霄海外,这小卒双目饱含着期待之意,颤着声音问道:“真的吗?我真能做个什长?” 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什长说道:“什么真的假的?我说的话你不信?过江之前我还不是和你一样?” 苦着脸,这小卒怀怨瞅了上官一眼,说道:“我和你不一样,你与那蒋将军是本家,我无亲无故的,谁会拉我一把?” “啪!”狠狠一记掴在他的脑袋上,隐隐作痛间,什长气得鼻孔生烟,这小卒隐约听得官长自语着说道:“烂泥扶不上墙!” 黄盖对于自己的这一支军势的士气还算满意,至少没有出现临阵脱逃者,看他们在小雨中健步如飞行进,黄盖心情更加舒畅。 自与张辽一战之后,黄盖本想迅速提兵追袭张辽,可念及合肥此处非同小可,在庐江被截断的同时,合肥担任起了江东、寿春的中继站,粮草辎重都需从此地过,万一自己刚刚出兵,合肥就被他人袭取了去,这让自己如何面对主公? 摇曳的火炬照明中,外面漆黑一片,只有在这一条管道上,自己行进的大军就仿似是一条蛟龙在游动,捋了一把胡须,张开有些憔悴的双眼,努力向前探寻着那目的地。 淅淅沥沥,小雨淋湿了内衣,黄盖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污涩的感觉,将头盔摘了下来,扔给侍从,然后卸下外甲,裸露出不弱壮年人的健硕身躯。 大笑一声,雨水从天上降下来,的确很冷,但让自己清醒且充满了斗志,黄盖笑着对近卫言道:“世人谓我为江表虎臣,其实不然,德谋、义公有大将之风,兴霸任侠粗豪,子义信义笃烈,…”说道这里,黄盖脸色一暗,想起已经死去的朱桓、贺齐等人,长叹一声之后,左右听他接着说道:“鏖兵卫主,攻坚轧敌,主公兴起江东,诸将之功也。” “老夫已过花甲,为主公大业不惜此身,愿为主公再立功勋。”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望过去,黄盖持鞭一指前方,大声喊道:“庐江就在面前,主公就在眼前,只等老夫兵到,就能攻下城池,诛杀张辽此贼!” 本来担忧着黄盖的众人,听得这样的话,心中热血沸腾,不能自持,各个应声呐喊起来。 “攻下城池,诛杀张辽贼子!” “攻下庐江,进军中原!” “斩了张辽贼子,再发兵征讨伪帝吕布!” … 看着这般情形,黄盖心中笃定,暗道着军心可用,不必担心其他。 张辽有些精疲力尽,前一日与太史慈的一战,虽然未曾伤及筋骨,但对自身的体力却是一个严酷的考验。 再加上自从与魏延合兵一处来,只得安稳休息了半宿,然后便是上城墙战斗,战斗、战斗,永无止息的战斗。 张辽不是神,亦非是仙,他只是一个凡人。 孙策的疲军之计达成了他的目的,如今在庐江城内的将卒,无一不是咬紧牙关在强撑着,遍望过去,鲍隆、陈应两员偏将有气无力的在射击、在投掷,魏延经过自己身旁巡查全城的身影已经反复出现四、五次,据他说,在北门那边纪灵、雷铜两人一直在请求援兵。 当时魏延眼中带着血丝,他呵呵冷笑着,恶视着城下的大军,自顾自说道着,“不是没兵,而是都累了,大伙都累了,都打不动了,一个个站都快站不稳了,能够还强撑的原因就是他们各个都知晓原因,若真的倒下了,趴下了,就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了!” 魏延说的有些语无伦次,但张辽还是听明白他说的一切,虽然当时张辽的双眼在迷迷糊糊努力闭合上。 木然的看着城下的大军,孙策的大军与自己相差无几,他能够如此舍命一搏的缘由很清楚,张辽不用想都知晓,只是因他有援军。 自从魏延攻下庐江以后,他孙策就没想着给自己任何歇口气的机会,就算现在天上下着小雨,他孙策亦是义无反顾的继续驱军攻城。 在这样的天候中,他的兵卒死伤很是惨重,相比之下,自己还略占着一些上风,但这样的时机不会太久,待等他的援军抵达,自己还须努力奋战。 造成这一切的缘由还在于魏延的强攻,经由他一番攻城,庐江的城池不能说破损不堪,但也岌岌可危,原以为能够有段空隙时间让自己可以修葺一下,但如今来看,孙策,他根本就不作这么想! “踢踏”的脚步声,张辽听的很亲切,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耳边果然传来王基的说话声,张辽听他说道:“大人,下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 没有谦让,没有任何话语,张辽只是点了点头,就绰起沉重的长戈向着城墙内侧去。 找了一处空档,上面有一堵厚厚的墙壁遮挡着,张辽俯身倒下,耳畔不时传来的厮杀声,器械抛射进到城内巨石的呼啸声,都不能惊动他分毫,数息间,隐约可闻的打鼾声就响了起来。 陆陆续续,不久之后,就在张辽的身旁,走过来无数的将卒,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或卧或躺就在这处打起盹来。 … “将军!将军!”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急促的叫唤声惊醒了张辽,他张开惺忪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名王基的近卫,张辽听他禀道:“黄盖的大军的抵达了,他加入到正面的攻城军列中来。” 所谓的正面攻击军列,也就是庐江的东门,正对孙策大营的那一方,孙策兵围庐江就是由此发起攻势的。 没有说话,张辽提拎起长戈,扑到外面一个土洼坑中,俯身就把半个脑袋浸到里面。 不真实的世界变得清晰起来,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哆嗦。 小雨已经停了,天边还是漆黑一边,看来时间过的不久,张辽不认为孙策已经攻了一日一夜后,自己才被叫醒。 抬起头来之时,张辽的双目中已经是精光闪现,就在几步之外的王基手绰着一把染红的长枪,向着张辽说道:“甘宁上来了,黄盖在他的身后,等等…” 就在张辽扑近城墙的时候,王基诧异的说道:“孙策出寨之后,直奔后军而去,看他的神情,…” 王基没有把话说完,张辽也不用他解说了,俯身向下看去,密密麻麻全是孙策的大军,一人跟着一人,前后不长于一戟一枪,他们行动缓慢,仿似根本不在乎城上的弓弩射击,他们彷如是被驱使着走向死亡,但他们就是不在乎! 领头的一人,身形修长,身披一席锦袍,他的头上紮着一片彩翎,在他的腰间悬挂着一支铃铛,他仰望城楼之时,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手中的一柄长戟泛着寒光。 张辽的心往下沉,甘宁的武勇不用多说,此时此刻能与他相争的惟有自己。 吸进一口气,鼓起自己的身形,让自己稳健的站在这城池上,张辽冷冷的俯瞰着甘宁。 在这一支兵马之后,便是手持双鞭的黄盖一军。 此时的黄盖**着上身,他的步伐沉重有力,他左右约束着部从,从他的行止来看,他这一支军势虽然经过一次长途奔袭,但还至于累得他们不能为战。 在黄盖大军的身后,便是那一身劲装的孙策孙伯符。 在他的身前身后各有偏裨将数员,紧紧的将他围在中间,张辽见之嗤笑,但在嗤笑之后,却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自心底升起,孙策他这是要拼命了。 “伯舆,去唤魏延过来。”张辽没有再去看孙策,把眼光收回,紧紧盯在甘宁的身上,事到如今,自己亦得拼命了。 不拼命的话,只剩下弃城而逃。 是,不错只要放弃庐江,这里将卒中的很多人能够得活,很多人会感恩自己,但自己不能如此为之,庐江不能失,先失寿春,再丢庐江,在豫、徐两州的地面上,再无一支军势能与孙策抗衡。 第六百一十一回 于禁密谋 这不是意气之争,这也不是颜面问题,这是自己身为大将必须担当起的责任,这是自己为将来计,必须牢牢占据在此的原因。 庐江,不能丢,就算自己身死亦不行! 于禁偷偷顶开上覆的木板,向四周窥视了一下,目光所及范围内,静悄悄一片,无人语声,只有几只小兽在深夜里撕扯厉鸣着。 明知寿春不可守,又知张辽的兵势正在赶过来,于禁心中所想的便是将自己隐藏起来,以待时机。 寿春是大城,若无内应,想攻下这么一座坚城,旷日时久非是一日之事,想起这些,搏一搏的心思在胸中反复出现,于禁无他想,就在吴兰出城的同时,找了一处就躲了进去。 跟随在自己身后的只有数十人,人是少了点,但若是分别安置在数处,凑个百来人出来,还是能够办得到。 躲在地下的生活不好过,其他不说,饮水吃食是个问题,这些原本在于禁的想法中,会在张辽赶来之后便会得到解决。 可左等右候,就是不见有战事在城中发生,于禁据此料定,肯定出了意外,张辽不知为何没有来寿春。 口中衔着一柄刀,于禁翻身出了地洞,来到门口,向外张望了一下,见无人巡逻过来,便回至原处掀开木板,低声喝道:“都上来,没有人。” 随着于禁的话语声落下,一个接着一个精壮的汉子从洞中爬了上来,各个站在于禁的身后拍打起自己身上的灰尘。 伸手向下压,于禁示意众人禁声,随后蹑手蹑脚向着仓外而去。 他身后的这十数人一一跟上,或隐或纵,身影无声无息的靠向府衙而去。 经过一街市之时,见前面有明火飘忽而来,于禁矮身间,向后面一人说道:“你去城东,将那里的兄弟给带过来。”然后于禁转向另外一人,同样吩咐起来,不一会,约一半的人从此地潜行分散开来,向着各地而去。 身边仅剩下四人之时,前面的那巡逻小队已经靠近过来,于禁躲在暗中看的清楚,是江东孙策的军卒服饰。 眉头皱了一下,于禁不知现在情势如何,不过想起地下实在待不下去了,缺米少水的,再这般下去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将分散的部从召集起来,窥机行事,或出城或夺城。 目光闪烁不定,看这一哨人马只有五人,自己一方同样是五人,要斩杀他们自然手起刀落,可万一遗漏一人,让他叫喊起来,于己不利。 想到这里,于禁按捺住身影,静悄悄的看着他们从自己身旁的经过。 待等这一哨人去远之后,于禁从暗中出来,继续向着府衙前进。 要问清楚现在的局势,随便抓一个小吏,比起这些底下的小卒更容易套出消息来,一路不停来到府衙的附近,看着灯火通明的大门,于禁走向一条近旁的深巷。 路上并无行人,不过此处的乞丐随地卧榻,让于禁皱眉不已。 来到中间一截,左右一望见无闲人在侧,于禁向着身后一人微微一颔首,便见此人从腰间借下一套索,甩了一下便套上了巷墙。 上前用力扯了一下,感觉可以凭此跳进府衙内,于禁随即率先攀爬上去。 留下一人盯着,连同于禁一共四人爬进府衙里。 留下的这人开始还蛮清闲,不过待等一支巡逻小队经过此处之时,这人憋僵了身躯,冷汗不停的下,不一会就湿透了衣衫。 比较幸运,这支巡逻小队没有发觉就在头顶上的绳索,从底下缓慢经过。 这支巡逻小队经过不久,套索的那头传来一阵剧烈的震荡,数个身影从黑暗中慢慢显露在这人的眼中。 这人连忙上前去接应,不敢开口说话,这人用手比划询问着,不等这人比划完,于禁从他头顶跳跃而下,再之后另外两人连退带扯,携着一绑缚起来的文吏出现在这人面前。 见所有都回到深巷中,一人收回绳索,于禁便率先继续向前行走过去。 不一会,来到一件空荡荡的舍弃的房屋前,于禁上前,轻轻敲击了数下,一重二轻,反复三次,房门突兀而开,于禁向黑暗中微一颔首,便让过门口,让身后数人进去。 进到里面,里面或坐或站着数十人,无一人开口说话,俱擎刀在手,望向于禁。 向里一指,于禁还是走在前面,身后的两人连推带搡将俘获的文吏拖了进去,这人身上发出一阵阵的恶臭,众人皆知此人失禁了。 一片沉默,一片黑暗中,无人开口说话,只是听着屋后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偶尔有人在发问,隐约可辨那文吏在作答。 最后一沉闷的扑地声后,于禁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斟酌了片刻,于禁低声开口说道:“孙策追大将军去了,如今大将军在庐江…”孙策出兵之时,张辽还在攻击黄盖所驻扎的合肥,之后传来的消息,让于禁明白了一些最近的战况。 “一日前,合肥的消息传来,黄盖帅军也去了庐江。”于禁说到这里不自觉的又一次皱了眉头,现在的局势实在不利于己方,自己赶在这个时候苦苦等着张辽来寿春,想不到最终张辽竟然被孙策给逼入了死角。 “缘于程普帅军去了徐州,驻守此地的乃是孙策的谋主陈端,他下辖五千兵马。”五千兵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若是在数日之前,于禁敢自夸,凭着自己三千众就能攻下此城,可如今,部从止有百余人。 就在众人眼神相互惊讶探询中,于禁暗暗念道,明攻不行,那么我就暗取,就算取不到寿春,我亦要狠狠放一把火! 看着外边的夜色,于禁越过那影影绰绰的房屋轮廓,仿似看到府衙的深处,在他的嘴边含着一丝冷笑。 如今的孙策看似势大,其实不然,他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分兵,虽然是因豫、徐两州的驻军才会做出这般的针对之举,但往深处去想,那便是孙策的野心太大,他不止是想取得寿春,更想毕功一役,在陛下御驾亲征之时,取得两州之地。 这样的想法不错,可他留下了隐患,譬如说自己。 第六百一十二回 甘宁攻城 孙权于光和五年出生,二年后,中平元年张角聚徒众起义,时至如今,孙权二十有六,膝下有一子,名唤孙登。 尚在襁褓中的孙登之母乃是一婢女,源此受孙权宠爱的徐夫人以养母的身份抚养他。 孙策征讨江东各郡之时,孙权跟随于左右。 他性格旷达开朗、温柔多决断,又崇尚侠义,蓄养门客,与父兄齐名。常参与孙策军内部的计谋商议,孙策感到很惊奇,自认为不如他。 每当宴请宾客时,孙策常常回头看着孙权说道:“这些人,以后都会是你的手下。” 孙策说出此话到底是何意,不必去细究,但从此之后,孙权心底就存下了这样一份非分之想。 “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德之不崇;不耻禄之不伙,而耻智之不博。”这是汉赋四大家之一张衡所说过的话,孙权幼读诗书的时候,也曾经学过。 时值孙策、周瑜分兵征讨各地,留一幼子孙绍在建业,孙权从旁辅佐,掌江东事,张昭、张紘等人以为佐僚。 心患中原吕布强盛不可争,孙权乃开始推行屯田。 江东屯田分军屯和民屯,设典农校尉、典农都尉、屯田都尉等职官管理,屯田兵且耕且战,屯田户只须种田,免除民役。 屯田地区分布很广,屯田的军民多少不等,有些屯田基地屯兵数千家,而又有些地方的屯田民则有男女数万口。江东屯田的规模可观,且多用牛耕,耕作技术也较先进。 江右捷报不断,孙权闻之也喜悦,不过昔日兵败相城一事在他心中一直扎着,对此耿耿于怀不能忘却。 之前周瑜那边的消息传来,败了陈翎一军,夺取了鄱阳湖,孙权与有荣焉,待及周瑜发书回报江夏不能克,全师而还之际,孙权犹是震怒,不能自已。 周瑜周公瑾雄烈,胆略兼人,有王佐之资,如此一人提大军前往征讨他陈翎竟然不能克? 双方兵卒战力,在来书中周瑜全部言明,非是不能战,而是因心患功亏一篑,怕由此葬送了这一路军马。 掌握全盘战事情报的孙权当然知晓如今的张辽已经被家兄逼在庐江一带,随时都有覆没的可能,在此境况之下,他周瑜竟然回师去那庐江? 纵观吕布后半生起伏,陈翎这个小人一直隐藏在他背后,如此良机,周瑜竟然放过了! 在孙权的心底深处,就算周瑜把全部军马折在江夏,只要能够将陈翎此人斩杀,就是一场大胜! 张辽是大将,不错有他在徐州的这数年,自家江东几乎不能得寸进,可就算如此,在孙权的心目中,心腹大敌还是那陈翎。 利令智昏,不堪倚重,这样的评价自孙权的心底油然而生。 孙权宁愿陈翎死,也不要进取了徐、豫两州的领地,有着长江这天堑,没有了陈翎的吕布,只能接受江东偏安一隅的现实。 无奈现在不是自己做主,孙权在继续为周瑜送出粮草的同时,只能幽怨的抱恨在心。 周瑜行船至皖县下,引兵一万余向庐江进军。 不过一日工夫,就已经抵达庐江地面,此时孙策大军兵围城池,城上城下死尸铺满地,周瑜一路驰来,至孙策大帐前下,然后经由侍卫禀报之后,进入营帐内。 撩起帐篷,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脸憔悴的孙策,在他的左手有甘宁,其余诸将皆不在。 此时的甘宁蓬头散发,双眼通红,他的手臂有一道创伤,在绑扎带的下边还能看到一丝皮肉翻卷起来的血丝。 与两人见礼之际,见周瑜惊讶自己负伤,甘宁自嘲的笑着说道:“不必为我担忧,张辽他比我伤的更重。” 周瑜与陈翎的大战,已经有使来报之,故此孙策没有开口询问此一事,反而为周瑜解说起昨夜一战来: “城内箭矢很多,可张辽麾下将卒皆疲惫不堪,…” 漫天的箭雨向着城下射去,原本在张辽意料中的敌卒会一片片倒下的情景没有出现,只是稍微消耗了一些甘宁的部众。 “放箭!” “放箭!” 王基声嘶竭力的喊着,他亲自挽弓开射,瞄向了甘宁,一箭、二箭…,在甘宁略微哂笑的目光中,王基恨急拖过旁边一架城弩,放入儿臂粗细的重矢,瞄向下方射去。 甘宁身形敏捷,没有停歇的箭矢根本伤不到他分毫,手中的长戟或舞或挥,震掉的箭矢洒落一地,在他的行进道路上留下了一长片空地。 王基的这一床弩所激发出来的重矢,带着凛冽的死亡气息向他射去,甘宁亦不敢强接,侧身避开,一连串的惨叫声在他背后响起。 “哼!”仰望瞥了一眼王基,甘宁没有去看被伤在此一重矢下的部从,他猿臂轻舒,自背后取下长弓,亦开始向城上开射起来。 甘宁也是一擅射之人,自打他挽弓狙杀,随时随地便有无数的兵卒伤在他箭下,或是坠下城去,或是仰面躺倒,无能相提并论者。 “将军唤我来何事?”张辽的双眼带着怒火看向甘宁,他手中的长戈握得嘎嘎作响,此时魏延前来复命,张辽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身过来向着他言道:“孙策开始强攻了,…” 微微一侧,让出一个身位来,让魏延能够上前来观战。 待等魏延告罪了一声,与他并列而站之后,张辽指着城下的三支军势接着说道:“甘宁粗猛好杀,然开爽有计略,轻财敬士,能厚养健儿,健儿亦乐为用命。” 看着跟随甘宁而上的部从,无一胆怯畏战,皆在誓死攀爬上来,魏延微微颔首。 “吾本不欲与他多做纠缠,不过此时此刻,却不能如愿。”张辽叹了一声,感受着自己的身躯,继续说道:“前日与那太史慈大战一场,虽然伤了他,但本将亦…”张辽没有把话说完,魏延却是明了,大家都是战将,大战百合之后,无论是谁身心与体力都处在一个萎靡不振的状态,此时此刻,又有彷如两者的大将出现,张辽心中有忌惮之意,乃是正常之理。 魏延遂抱拳开口请战言道:“将军召我来,莫非是让我与这甘宁…?” 张辽摇头,转首过来对着魏延呵呵一笑,然后转头回去又看向城下的战事,说道:“文长,非是本将小觑于汝,你非是甘宁之敌手。” 魏延脸上露出不忿之色,正待请战,就听得张辽继续说道:“我请你过来不为其他,”说道此处,张辽用手指着城下的军势,引着魏延的双眼一一看过去,说道:“毫无疑问,孙策这是想趁着我等身疲力竭之时,一鼓作气攻下城池。” 魏延看的清楚,见甘宁之后,又有一勇猛老将压阵在后,在此老将之后,又是那孙策的一干近卫大军。 “现在,我庐江四门,虽然是被孙策兵围大举攻伐,但时至如今,你我都可以看清楚,仅仅只有东、北两门方是他孙策的着重攻击的两门。”张辽顺手一指城下三军的左右两侧,接着说道:“如此,我意遣将军从南门出攻袭他侧翼,好为我庐江减轻压力。” 若是平常之时,这样的城上城下对攻,在魏延看来其实也不算什么,但是如今… 见魏延面露难色,张辽叹了一声,劝勉说道:“我军疲累,难道他孙策不是如此?” “建功立业就在今朝,文长,若是你能助我躲过此劫,今后但有难事,尽可来寻我,我张辽定然鼎力相助!”张辽说完最后这一句话,双目炯炯有神的看向魏延,以待他有所决断。 听得张辽这样说道,魏延动容。 须知自己是陈翎的部将,是可视为另外一兵势的大将,但如今陈翎并无寸土,一切的所有还是来自于吕布。 若是无起兵谋反的打算,一切规程还得遵循军制礼节来,现在张辽位在自己之上,不以前事为咎,反而好生询问、劝勉自己,这如何使得? 深深一礼,魏延郑重接令言道:“大将军既有此意,末将岂敢不尊?!” 说完此话,魏延昂首挺胸向着北门而去,那里的兵卒都是自己的麾下,还须带上一部分人马,再加上张辽的兵卒,才能有所进取,不然刚一出城便为其所歼灭,那就成了一个笑话。 看着魏延的背影,张辽暗暗点头,魏延之能以及他的性情,从这数日的相处间,能略知一、二。 善养士卒,勇猛过人是他优点,但性格矜高,却是一缺憾。 回首过来,看觑向攀爬中的甘宁,张辽极感无奈,本来是贼子,登墙穿高是他的本能,看他手脚并用,一脸的毫无畏惧之色,便可知晓就是在此刻用箭齐射,或也不能伤他半分。 “哼!”重重哼了一声,张辽回首过来向着就在自己身侧的王基嘱咐言道:“伯舆,无论我与甘宁一战生死如何,你万万不能丢了庐江!” “诺!”王基向着张辽抱拳接令道,他看了一下甘宁,又望了一下张辽,有些迟疑着问道:“将军对上甘宁可有胜算?” “呵呵…”笑着的张辽舞了一下手中的破天戈,展望城下的孙策大军,没有答王基的问话,疾步上走,迎向甘宁而去。 第六百一十三回 烈火焚城 静悄悄的一片,本来人满为患的房屋内已经人去楼空,仅剩下于禁与二卫从。 纵火焚城是于禁据自己就这么一些部下所能想的唯一方法,杀向任何一城门,不出一个时辰,自己这些人等会全部被屠戮一尽,得不偿失。 而纵火焚烧则不一样,陈端不知城中有多少人在作乱,他能够做出的部署只有一一派遣出数支军伍赶赴着火地,一面扑灭火势,一面将自己等人赶尽杀绝。 于禁在等,他在等着火势蔓延起来的那一刻,这里距离府衙很近,于禁想着在那一刻到来的时候,偷入府衙将陈端给斩杀了。 寿春城中只有一主事之人,将此人给斩杀之后,或许会有其他的将校重新被推为主官,但在此之前,乱作一团的他们,正好可以让自己从中取事。 在月光底下抽出佩刀,于禁从角落里拣起一块青石来,在上面磨着。 两卫就站在他的身后,于禁蓦地开口问向其中一人说道:“子圭,你跟我多久了?” 两卫其中一较年轻的听得于禁这样问话,一怔之后低声回道:“自邺城那会便随将军左右了。” “哦?”曾经在曹操麾下为将的经历,好像已经遥不可及,于禁停歇下来,怔怔发愣了一会,叹声说道:“如今曹公势穷…” 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于禁就不再说下去,两卫谨慎的相互看了一眼,便默默的继续守卫在于禁的身后。 “走水了!” “起火了!” … 嘈杂的声音从旁边的一幢房屋内传到于禁的耳中,他抬起头来瞭望了一下,低声骂了一句,“都是些无脑的匹夫!”说完这句话,于禁率先向着门外走去,这里距离着火点实在太近了,若是再过得片刻,说不定就会有大队的人马赶过来,躲避在此处的于禁不敢以身犯险,去搏一下不会被发觉。 匆匆离开的于禁三人,趁着百姓还在酣睡之际,少有人出外过来瞭望,向着偏远的地方行去。 从府衙的一侧穿街走巷,摸黑来到府衙的另外一侧,有些气喘的于禁向左右一望,便翻身越过一低矮的墙来到里面,两卫随即跟了进去。 刚刚半依在墙内一侧不久,忽的又有在近旁呼喊着道:“走水了,起火了!” 这声音听的耳熟,正是自己麾下部从中的一员,于禁恼火,突兀站起身来,疾走数步来到他的面前,在他显露出惊讶之色的同时,于禁劈头盖脸的打上去,边打边低声骂道:“蠢材!废物!” 有怨不知往那里去报,这人垂头丧气候在左旁,任凭于禁一顿打骂。 于禁心底下颇有怨言,他暗自懊悔想着道,早知如此,当初安排人手的时候,就该留下一、二个精明的人,而非全是一群莽夫。 事已至此,再追往昔已不可得。 “罢了,罢了…”出够了气的于禁再一次向另外一条巷子前进。 不料未等他靠近,远远的便传来“走水了,失火了”的声响,“嘭”恨恨跺着脚,于禁望火兴叹,陈端已经不可杀,谁能这么愚蠢在自己府衙四周皆着火的情况之下,遣出绝大部分的兵力,而不提防他人谋害? 转向另外一条道,此刻虽然城中遍地着火,但缘由此地刚刚经历了战火,百姓不敢出门来观看,各个紧闭门户,生怕招了匪徒进来,害了自家的性命。 一路绕开疾速奔跑而过的军卒,于禁向着前方行进。 过了一会,于禁看着自己所选择的方向,心中暗道着,虽然此前要自己这些部从纵火之后,向南门聚集,但如今这局势,明眼看也能出来是有人有意纵火,肯定会派驻重兵防守城门。 如此想了之后,于禁仰望天空,长叹一声,接着继续向前方行进。 于禁这样做非为其他,实则实在忍受不了那底下的气息,加上如今的局面难说陈端会把握的住,若是他没有派遣出大量的兵卒来驻守城门,自己不是可以抢下城门,从寿春逃脱了去? 一路无话,等于禁靠近南门左近之时,城中陷入一片火海中,看着这般景象,于禁真的大笑一场,不过待及他来到一处之后便再也发不出笑声了。 此处原本是最为靠近南门的一个据点,于禁原来的谋算中,纵火焚城之后,便让自己的这些部从抢下一门,就算不能,趁机打开一侧门,逃出城外去应该是能够行的通。 想不到等他来到此处之时,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厮杀场景,仗着孔武有力的健壮身躯,于禁的这百数部下正与城中的一哨人马正在厮杀。 事情提前败露,要糟啊! 于禁心中想着这事的同时,二话不说提着手中长刀就杀入战团。 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了。 于禁那是何等的人物,虽然比上不强,但若仅仅是与这些对面的普通兵卒相较,他就是一个绝对的大将! 一刀斩落一人头,此人还未倒下,于禁顺手接过他手中的长枪,向着前方投掷过去,一击就捅透了两名敌卒的身躯。 听着他们凄厉的惨叫声,于禁哈哈大笑。 大刀一卷,顷刻又斩杀一人,大刀向前一砍,削了敌方手中的武器,左手前压,此人抵挡不住,身躯向后仰面倒下,于禁冷眼一瞥,大刀一拉,便将此人开膛刨腹。 鲜血喷洒一脸,于禁如同是黑夜里的恶鬼,杀完一人,再剁一人。 没过多久,此地的所有兵卒被于禁一干人等斩杀一尽。 于禁转身四顾,见再无敌卒能够站立在自己面前,乃向余下的近六十人喝道:“事不宜迟,速去城门!” “诺!”彷如是成千上百的人在答应,这六十人的气势非常,让于禁很是满意,微微颔首之后,便率先向着城内奔行过去。 急速向前行走中的于禁,向着城内张望了一下,见并无一人来追袭自己,心中暗自奇怪,摇了摇头,将这个疑问留下心中,继续向着南门冲袭过去。 第六百一十四回 酣战不已 孙策牙将谷利大呼道:“主公且看小人将此贼斩杀!” 谷利原为孙权的奴隶,后任给事,有吴之樊哙之称。 魏延帅军从侧翼攻击过来之时,甘宁已经登城正与张辽大战,黄盖随后而上,如今在这城下惟有孙策一军在。 孙策左右将校不少,但谷利自忖余者武勇俱在自己之下,乃说完这一句话仗刀出阵,就催马来战魏延。 “无名下将!”魏延冷哼一声,根本不把此人放在眼内,一骑突行,手中的大刀狠狠剁向此人。 谷利咬牙挡了一击,自忖非是魏延之敌,拨马就走,魏延紧追不舍,眼见就要赶上,孙策佩刀向前一挥,左右将校齐来战魏延。 五、六匹战马同时出动,声势浩大,魏延心中微有惧意,不过当他仰望间见张辽强撑在战甘宁,心知此刻非是犹豫不决之时,当下大喝一声,大刀一横,驰马向前迎了上来。 刀、枪、戟、矛,各种武器同时向着魏延砍落下来,魏延俯身持刀一架,感受着沉重的冲击之力,魏延恨声怒吼,用力一挺,趁着他们收回兵刃的同时,大刀横扫过去。 “咔嚓”枪断,戟为两截;“叮当”兵刃相撞在一起,魏延力大,众将校不能敌,骇然间魏延继续驱马直入,大刀前刺斜撩,这些人一一坠落下马来。 眼见自家的大将大显神威,魏延身后的兵卒士气大振,各个努力挺枪搠刺赶赴上来,护佑在魏延的左右。 谷利咬牙切齿,拨马正欲复来战魏延,身后突传来孙策的说话声,谷利听他喝道:“魏延,莫觑吾江东无人,我来战你!” 孙策说话间,一阵风驰过谷利身旁,杀向魏延而去,谷利见之,心中大惭,纵马跟随而上。 眼见孙策亲自出马来战自己,魏延岿然无惧,仰天哈哈大笑一声,向着孙策喝道:“孙策,闻你有江东之虎之称,今日我魏延前来一试真假,看你何德何能竟敢如此自夸?!” 魏延奔驰不停,孙策亦催马急行,两将两骑相对持兵刃奋进的同时,各自麾下的兵卒呐喊着亦杀向对方而去。 犹如一道猛烈的狂风扑面刮过,魏延脸上隐隐生疼,他的大刀已经挥砍了过去,迎面而来的孙策,他的兵刃同样斩了过来。 “呲呲…”兵刃拖斩而过发出尖锐的声响,令魏延烦躁不堪,纵马驰过孙策的身侧,他就知晓自己的勇力略逊孙策一些。 手中的大刀向下斩去,那些小卒不能挡,纷纷被砍翻在地,魏延畅快大笑着,向身后蔑视了一眼,自己或许不能敌孙策,但把他拖在此地还是能够办到。 拨马回来,魏延继续挥砍斩杀着底下的敌卒,从他们的尸身上践踏而过,他不急不缓,向着迎面而来的孙策杀了过去。 “贼将哪里走,看我来战你!”谷利见魏延大呈威风,肆意大杀己方兵卒,心中怒恨,不顾非是魏延之敌的事实,纵马冲在孙策的前面杀向魏延。 “哼哼…”不看上谷利一眼,长刀横送一击就砍在谷礼的兵刃上。 谷利力弱不能挡,满天大汗勉强支撑着,魏延催马继续前进,单手一抡再次落下之时,谷利双眼露出绝望的神情。 他怒吼着,他拼命向上推举着魏延的大刀,可那大刀还是一寸一寸的往下压。 突兀全身一轻,谷利向前一扑,差点从坐骑上摔了下去了,待他重新坐稳之后,方才见着魏延与自家主公正杀作一团。 羞怒无比,谷利瞥视了一眼魏延,驱军杀向敌卒,既然不能与魏延相争,只得拣些小卒砍杀了,谷利双手颤抖着,含恨持兵刃砍向敌军。 “还真是轻松啊!”甘宁翻身跃上城楼,顺手砍翻一小卒之后,对着冷眼盯着他看的张辽这般说道。 向侧面走了两步,甘宁低着头把抚了一下手中的月牙戟,仿似至交好友一样对着张辽说道:“文远兄,你知道么,我家主公给我命令是斩下你的头颅,然后夺下此城。” 叹声张望了一眼周围的情形,看到那些勉力为战的兵卒,甘宁有些失望,回首过来继续说道:“弱了一些啊,本来我以为会是一场艰苦的战斗。” 看着张辽不发一言继续猛盯着他看,甘宁嘲笑着说道:“难道说你张辽张文远,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甚至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挺身而立中的张辽看着甘宁,听着他唠叨,心中莫名起了一股奇异的感触,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转眼不见,两脚站定,双手一摆破天戈,凛然的气势在这一刻向着甘宁冲了过去。 似乎感受到那股气劲,甘宁一手把伫住月牙戟,一手挡在自己的面前,任由衣袍飘展,他喃喃自语着道:“很好,不错,没有让我失望!” 张辽怒喝一声,向着甘宁扑了过去。 甘宁微丝不动,双眼在张辽动的那一刻,微不可察迅捷向左右两方瞥了一眼。 张辽前扑之势凶猛,他手中的长戈向前一挺,然后顺势斜撩上来,甘宁无动于衷,待张辽的长戈即将划过他的身躯之时,他疾速退了二步。 很是轻松的二步,甘宁的月牙戟还在他的右手中绰着。 一怔,张辽继续上前横扫,长戈挥斩过来形成了一片光幕,甘宁侧目,身形一转后跃,飘然落下之时,恰好躲过了张辽的长戈。 “…”仰望了一下夜空,甘宁轻捋一把下颏,才发觉没有胡须可捋,哀怨的叹了一声,说道:“子义,子义,你先前怎的不让我战他,如今他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我今日将他斩杀了,世人会如何看待我?” “胜之不武啊!”甘宁喃喃自语之中,张辽继续持戈相击,根本不把他的话当真。 转瞬间,张辽已经攻了三招,甘宁都是躲避而过,没有与张辽正面相敌,待及张辽气喘着持戈而立之时,甘宁展颜笑道:“文远兄,你没力气了罢?” “那么,就试试接我这一戟如何?”甘宁说着脸色一变,身形一震,双脚抓地,双手紧紧握住月牙戟,向着张辽就刺了过去。 如同一轮银月泄地,甘宁这一戟是他他全力一击,声势非同小可,站在旁边厮杀中的双方兵卒,在那一刹那间,宛如被一把无形的气劲推动,纷纷仰面崩飞出去。 甘宁这一戟袭来,张辽如同被一猛虎撞上。不过张辽身手亦是不凡,就在这般的气浪中,他提气沉声大喝,手中的破天戈迎了上去。 有如面临一光芒四射的日轮,张辽的破天戈爆裂刺袭过去,甘宁的月牙戟,张辽的破天戈相撞在一起,发出震天动地巨大的声响。 此一击下,在这一角的城墙甚至都开始摇动起来,扑扑簌簌的往下掉了不少碎石。 双方将卒在此一刻,都停下了手中兵刃,望向两人相争的这一处,每个人心底都震惊感慨着道,非人哉! 到底谁胜谁负了? 最为关心这个问题就是王基,就在张辽迎上甘宁之时,他提着手中的长枪朝着黄盖登城的方向而去。 黄盖的兵卒甚是精锐,比之原来的孙策的兵卒,或许他们的兵器、盔甲稍差一些,但他们的锐气很明显在孙策将卒之上。 这其中的缘由非常容易分辨清楚,自己一方与孙策的将卒大小数战,都已经处在疲惫作战的状态,惟有黄盖的这一路兵马,仅仅是奔途之苦。 脑海中有些不太清晰,王基知道这是数日不曾好好歇息的缘故,展望城上所有的兵卒,他们都与自己一样,都处于恍惚的状态中。 他们中的一些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他们只是秉承上司的命令在麻木战斗着,他们的眼中只能看到尺寸的地方,他们的身手还算顺畅,但他们的身心已经不在这个战场上了,而是去了其他的地方。 死亡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或许就是一场彻底的解脱。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此之前,自己还必须忍受这非人的一切。 现在支撑他们继续战斗下去的原因有很多,譬如说家人,譬如说在这一场战斗后,能够活下来的必然会得以晋升… 但在其中最为重要的原因,王基以为是荣耀。 荣耀是一个虚幻的词,它有着自己的一股自豪感,也有着其他之人对自己的肯定,它使得这些人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继续努力维持着战斗。 清清白白而来,不沾片尘而去,就算战死自己亦能求得一个心安理得,没有投降,没有屈服,在他们的心底或许是这样想着的。 在这样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战场上,他们的心中难道还有平时的那些小心思? 不会。 死亡毕竟是一件令人不能那么愉快对待的事情,既然站在这个沙场上,就得面临死亡的威胁,他们的心中难道还能存下那些心思? 王基心中充满了斗志,黄盖的武勇在自己之上,若是等自己再长大一些,或许就能胜过他了,但现在,将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中的王基,心中没有畏惧之意。 就算是战死又何妨? 堂堂正正战死沙场本是一名武者最为期待的归宿,自己也不例外! 第六百一十五回 阴差阳错 缘于于禁部下无意中所做下的一切,使得陈端心中忌惮着城内细奸或将不利自己。 毕竟寿春刚刚攻下,人心不附是个常情,而且同时搜遍城内不见于禁这一余孽的踪迹,陈端心中总有一股惴惴不安的感觉。 待及城中四处火起,陈端就算非是周瑜一流的人物,也知晓此当乃是于禁所为。 暗伏在城中的人数定然不多,这个不多是与自己所领辖的兵卒相较而定,但他于禁的人数也应该不少,若是止有十来人左右,那么城中就不会出现这般的场面,只有百人左右才会做下此一事。 又念及张辽的大军在庐江附近,程普的军势去了徐州,在寿春地面上,根本不会出现大队的敌军,陈端也就懒得理于禁了。 纵火焚城,其一应该是趁机出城,现在的情况不明,于禁再待在城中明显是不智;其二,集中在府衙附近放火,这是有意将自己付之一炬啊。 陈端本是一文人,对上于禁的大将,心底本就存在一股憷意,心中又念及这般,就再也不敢派遣兵卒远离自己,去防守诸门了。 于禁迤逦向着城门行进,远远瞭望看到城门紧闭,不少的守卒张弓挺枪心怀怯意彷徨巡视着。 向后用手左右一分,无须明言这些部从裂为两队,分头行事去了。 黑夜像极了吞噬生灵的野兽,在冷冷的窥探着这些守卒。 能够燃起的火炬、火烛全部被点燃,摆放在四周,刚刚那一侧传来的厮杀声他们这些守卒全部听在耳中。 他们想去救,可担不起擅离职守的重责;他们想当做没听见,可没有援军来到这里的情况表明,这股强人真的很强,一直谨慎小心的陈端陈大人都不曾遣人过来。 战战兢兢,孤立无助的心情一般人不能体会到,如今他们这些守卒各个都面临这般境地。 一句有一句相互说道着,就怕从黑暗中杀出一伙强人来,此际在这里仅有的守卫怕是不能够抵御住他们的强袭。 怕什么就来什么,就在一校尉走向黑暗角落轻松一下的时候,一绳索套在他的颈脖处,闷声中骨折的清脆声响传遍整座哨所。 “咻咻”箭不离手的数名弓弩手一惊之下,向着此处连发数箭,可“叮当”之声后,并无中箭之人的惨叫声响起来。 “嗖嗖”,相反就在这数名弓弩手猛射之际,自黑暗中突兀投掷过来不少的长矛,一支支全部取人性命! “啊!” “敌袭!” “我被刺中了…” “救我…” 东奔西走,根本不知敌人在那里,这些守卒犹如无头的苍蝇乱跑乱撞着。 于禁一脸冷意的走到灯光下,在他的面前是一片杀戮的场景,已经没有几个人能够好好的站立在他眼前了。 “开城门。”低声向身后的一卫卒说道了一句,于禁提刀向前走去,他没有想到这事做的这般容易,原本以为会经历一场惨烈的交战,才会从此城中脱逃出去。 最后一人倒下之前发出的惨叫声中,城门“吱吱嘎嘎”的被推开了。 “杀!” “冲啊!” “给我狠狠的射!” 无数的箭矢从黑暗中激射过来,开启城门的数名精壮汉子措手不及被射毙在当场。 大惊失色! 于禁双手冰冷,心中暗道,这难道是陈端布下的陷阱? 身心恍惚了一下,于禁记起这喊声好像太过耳熟了一些罢? “臧霸?孙观!”于禁侧身躲避在城门一侧,向着城外大声唤喊问道。 黑暗中的兵卒还在向前猛力狂命冲突,但在压后的两人听得于禁这一唤喊声之后,面面相觑,尝试的向里喊道:“于禁于文则?” 听得此人的喊话那般的耳熟,于禁心中大怒,憋着恨意一转身挺立在城门内,向着黑暗中的两将喝道:“来啊!杀啊,射啊,将我于禁给宰了!” “停手!” “住手!” “是自己人!” 忙不失迭的臧霸、孙观一边纵马进前,一边约束众人,向着于禁而来。 今夜本来就绷紧了心弦的于禁,本以为一场夺门战后便可从寿春逃出,万万没有想到为自己的人给射死数名部从。 不管是发泄心头怒气,还是宣泄对臧霸、孙观两人的不满之情,于禁待臧霸、孙观两人纵马来到自己身前之时,拖下臧霸一顿狠揍。 打完臧霸之后,于禁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听得于禁笑起来,臧霸拍拍灰尘,从地上站起身来,也是一阵大笑。 缘于倭国的一段经历,如今的于禁位在臧霸、孙观两人之上,这非是倭国如何了不得,只是于禁在那边开疆辟地,战功赫赫,回至中原之后,便为吕布擢升了官职。 如今于禁的官职仅在数人之下,在臧霸、孙观等人之上。 不管事出何因,臧霸、孙观当场射杀于禁的部从,于情于理两人必须给于禁一个交代,于禁这一顿拳脚看似粗野,实则很是练达老成。 若无这顿拳脚,于禁如何安抚部从之心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经过这一事之后,死伤者亦无话可说,于禁为他们出头了,于禁为他们削了臧霸、孙观两人的颜面,已经算是足够仗义了。 难道还真想自家的主将把臧霸、孙观两人给杀了? 看着臧霸、孙观两人率领过来的兵卒,于禁微微一颔首,便率先向着城内走前。 边走边问起两人缘何至此,臧霸、孙观两人相互看觑了一眼,各个叹了一声,便将前事讲来。 被孙辅、鲁肃两人赶着杀,臧霸、孙观经堂邑、过东城,进入淮南郡,待等两人引进来到合肥、寿春左近之时,才得知如今战事已经发展到了这般地步。 合肥、庐江向都有孙策军势把守,凭着两人麾下区区二千不到的军势,如何能够攻下合肥,穿过孙策大军的大营去援庐江? 想起这些,率军回转徐州是一上策,只要过了寿春,进入谯郡、沛国郡,那就算遇上程普的兵势,仗着地利之便,亦可自由出入,不会陷入绝境。 不过寿春有陈端的驻军,臧霸、孙观两人不敢白天行军,只得在夜间上路,这么一走,恰遇上于禁纵火焚烧城池,远远望见这边情形,两人惊喜莫名间,觉得或许有机会夺城,便引军过来。 于禁听罢两人所讲的一切,叹道:“此乃天助啊!” 第六百一十六回 战事转变 经戈阳,进安丰,快进入博阳境内之时,前方的消息传来,令陈翎全军上下震惊万分。 张辽与甘宁相争身负重伤,魏延被孙策一刀铡到要害,差点死在阵前,幸得左右将他抢了回去,才幸免于难。 黄盖登城,王基死战不退,之后纪灵、雷铜齐齐来援,才打退了黄盖这一次攻城。 后太史慈出,王基协同城中将卒死守城池,前三日死伤大半,后三日王基弃外城,守内城,再一日,王基眼见守城无望,下定决心出城决死一战,不料孙策退兵了。 于禁、臧霸、孙观三人率残余不到二千的兵势,趁乱斩杀了陈端,复夺寿春,便是此次孙策的退兵的缘由。 寿春这一易手,前往招讨徐州的程普当即回师,欲复夺此城,颜良留下一万军势驻守下邳以挡鲁肃、孙辅的军势,随后跟进追击,程普遁走,经汶县、虹县,至合肥与孙策会师。 这些便是这十数日的转变,目不暇接,使人心魂震荡。 接到这一消息的陈翎快马加鞭,引十数从先行,不入博阳,直接进到庐江。 或许是心生愧疚,或许是战事真的太残酷,陈翎在庐江城池显露在自己面前之时,放缓了速度,对着陪伴一同行进的赵云说道:“若非鄱阳湖一战,…不会如此。” 陈翎心底实际想说的是,自己当初应该来寿春,而非是去那鄱阳湖,魏延骁勇,然兵行诡道以求胜,实非是托付重任之上选。 彼时若用赵云,此刻的战事也不复这般,至少寿春不会反复易手,有此一大城在,孙策只会挟重兵至彼攻伐,而不会使得张辽一军丧败如此。 前事不可追,陈翎叹了一声,在赵云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继续前驱向着庐江城池行进。 临近十二月份,天候昏沉,就算是日中时分,那遥遥在望的城池也显得压抑无比。 蹄声铃铃中,王基那年轻却富有朝气的脸容慢慢变得清晰起来,陈翎带着笑容,带着感慨,在他还未躬身施礼之前便翻身下了坐骑,健步上前双手扶住他的臂膀,语重心长的致谢言道:“有劳将军了!” 赵云随后从坐骑上下马,他一边向前缓缓走着,一边带着惊奇的目光看向这员小将。 王基只有十七岁,这是陈翎明确告知他的,在王基年幼于郑玄门下求学之时,陈翎曾经见过他,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寻常。 而同样知晓王基这员战将的过往,以及将来的赵云,心中莫名有些触动,有些人真的不是仅仅只是他自己,换了另外一个成长的环境,就会有所不同。 陈翎没有告诉他的,赵云暗中也能猜测出一、二来,想当年,温侯吕布身旁只有那些将校,除去高顺、张辽等人之外,就是宋宪、侯成等骁将,廖化、徐盛加入虽然没有经过陈翎的引荐,但据此就不能说与他陈翎没有干系。 暗暗瞥了一眼陈翎,赵云站在他身后,听着王基哽咽的话语,“大将军待我如己出,可我辜负了他…” 或许是缘于幼年那段过往,王基在陈翎到来之后,卸下了他身上的重担,彻底释放他的情绪,他脸上带着泪花,他的手脚全都在颤抖,看不到片刻之前那一英俊少年大将的半点气势。 他的心中全是委屈之情,这样的大任实在非是现在的他所应该承受的,可他就是在张辽、魏延两人都伤重不能指挥作战之时,撑起了全军,直面孙策大军的攻伐。 赵云心中有钦佩之情,在他眼中的这个少年将军已经不是之前来的路上那个臆想中不孚众望的少年将军,而是真正一名值得自己尊敬的大将。 待王基的情绪稳定下来,他擦拭了一把喜悦的泪水之后,赵云上前一步向着他深深一礼,然后不言不语后退一步,继续站在陈翎的身后。 “这位是子龙,赵云赵子龙将军。”向王基绍介着赵云,陈翎没有顾忌现在的王基位在赵云之上,应该先向赵云介绍王基,而非是反着来。 陈翎满心欣慰,看着这个曾经寄以厚望的少年郎,如今他不负自己期望,真的做到了一员大将应该做的一切。 “见过赵将军。”没有半点迟疑,王基向着赵云一礼。 赵云连忙还礼,方才上前行礼是为了致敬,现在正式相见,礼仪尊卑,自己实在担当不起这样的大礼。 两人见过礼之后,王基为陈翎开始介绍身后的纪灵、杨弘两人,至于雷铜早早站到了陈翎的身后,不表也罢。 一路缓行,陈翎的面前有不少的兵卒在收拾着残局,很是凄惨,战事刚刚过去不久,硝烟还没有全部消散,在一阵风吹过之后,袅袅左右摇曳着。 堆积在一起的死尸,还有摆放在一起的残败兵器,无一不在叙述着这一场战事究竟惨烈到何种地步。 行走在泥泞的道路上,微微带着血腥味的气息,让陈翎感觉到自己是踩着一条血路在前行。 近三日没有下雨,之前的官道干枯的很,根本就不似这里。 “文远、魏延两人如今怎样?”不想提起这个话题,陈翎边走边问起张辽、魏延两人的伤情。 “大将军接了甘宁一戟,伤在胸膛,当时血流不止,不过医者言,没有伤及心肺,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王基说了张辽的情况,迟疑了一下,接着说起魏延道:“魏将军力战孙策不退,已尽全力,大人…” 王基这是要为魏延求情,不是当事人不知当时若无魏延拖住孙策,这庐江怕是早已被江东攻陷。 而魏延之前弃守寿春,轻出战孙策,明理之人都知晓此乃是不智之举,像陈翎这般的人物,如何会视而不见? 虽然他的确对自己的部将颇为厚待,但于此一事上,说到底魏延还是行差踏错一步,按着陈翎的性情,恐怕魏延再想被他重用,还须经一阵反思。 而如今孙策主力并未耗损太多,相比之下张辽一军,魏延一军,几乎面临番号被取消的危险。 此消彼长之时,已经万万不能因小错弃大将不用。 魏延有武略,又有敢战之心,此等大将无论去往那一方势力麾下,都可算一员良将。 陈翎既然遣魏延来寿春,从侧面也透露出如今在他帐下,能征惯战的大将已然不多,曹性、夏侯恩等这些原来他的心腹部将,死的死,伤的伤,威震天下的连弩、铁骑,经由征讨益州之后,所余下的已经不多。 在此情况之下,若是再把魏延给冷藏起来,王基不敢想象再对上孙策的大军,自己一方该如何为战。 不想为王基的想法阻碍了自己的心思,陈翎一罢手,打断了王基的话语,顾左右言他说道:“有功有过,此事且不提。” 此时陈翎所想的不是如何处置魏延,深知此人秉性的他,现在只是怨恨自己,明明知晓魏延是这样的人,为何还遣他过来为寿春太守,这事纯属自找,与他人无关,并无迁怒他人的念想。 王基不知这里,继续为魏延说着话道:“以末将看来,那时若是我在寿春,说不定也会出战邀战孙策。” 陈翎笑笑,在距离城门仅数尺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侧顾赵云问道:“子龙,换身处地,若是那时你在寿春你会如何?” 没有任何顾忌,赵云一抱拳,向着王基、陈翎一礼,慷慨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王基一怔,从赵云一下马,他就注意上了这员战将,一席白袍,一柄银枪,一匹白马,这样的战将在残酷的沙场上能够依然这般打扮的话,不是猛将就是智勇双全的大将。 他实在他显眼了,只要他一出现,没人能够忽视他。 王基已经可以想象的到,赵云引一军出马,杀向敌军之时,敌军中的所有弓弩手对他的“照顾”应该会多于他人;等他杀入大军之中,周遭的敌将敌卒恐怕也先会向他出手,而非是去寻找另外其他的将领。 同是差不多打扮的自己,所受的苦一言难尽,若非是觉得这样才能鼓舞起士气,自己早就换装其他了,哪能这般不知死活的继续装。 赵云没有说出他具体的打算,但王基看着他的一身劲装,毫不怀疑,赵云赵子龙此人当孙策帅大军去攻寿春之时,恐怕会比魏延更为出格。 是下城邀战孙策,还是一马绝尘杀入敌方大军中去? 王基存着这般疑惑,没有问出口,是觉得两人还不熟稔,不好再问。 可陈翎不一样,他待赵云以诚,许褚一事对他的震动非小,引以为戒,除了一些事关自身紧要的事情外,全部不瞒赵云。 可他不知赵云竟然也有事隐瞒他,比起他的那些事来,赵云的过往或许更加离奇。 当下展望城外景色中的陈翎踌躇了一下,再次开口问道:“子龙,你会如何?” 一句再问,赵云心下笑了笑,脸上没有透露出半丝犹豫之色,回道:“孙策要战便战,江东之虎?吾视之如土鸡瓦犬耳!” 第六百一十七回 孙权之谋 孙权的案几上压着好几封密信,在他的下首张昭、张紘两人相对坐着。 这数封密信大都与陈翎的行止有关,隔上一日便会呈上一封。 而被在最底下的那一封,原来孙权看过之后,以为不会念起此一事,可当张昭、张紘两人联袂而来,向他告知如今的江东如今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此一封书信由不得他不记挂起来。 自第一次兵败寿春,从徐、豫两州退回江东之后,孙权就隐约觉得占有江东一地不能与中原强争,经由孙策这一次出兵之后,孙权更以为整个江东能够据守住一方领地已经是大不易,怎能无止无休的继续调兵遣将征讨吕布? 前一次的大战已经耗尽了江东底蕴,这一次若是再败,今后十年的潜力就全部葬送了进去,对于这一事,孙权不能忍。 原本期望着周瑜一偏师能够将陈翎那贼子给除掉了,可万万想不到,他竟然在开战之前,曾与那贼子有过私会! 陈翎这一人,自己对他的印象颇为深刻,想当初在寿春江都之时,他扯着一副假字就敢向袁术借一块领地供吕布栖身,之后的事情不提也罢,就从此一事上来看,他就是一个无视尊卑、不顾廉耻的贱人! 毫无信义,毫无忠贞之心,想必在那时他对天子就有不同常人的念想。 观他一路走来,事事如意,一帆风顺,少有波澜,就算略有挫折,转眼间便又是另外一副景象。 孙权想到这里,心中大恨,暗暗道着,若是此人站在自己面前,定然一刀两断,把他砍杀在地! “真的需要如此吗?”平息了一下心胸,孙权向着两位尊长问询道。 张昭慈眉善目,低着脑袋没有开口说话,在孙权左手的张紘咳了一声,拱手说道:“讨虏将军,我江东若想在这乱世中继续生存下去,惟有此一法。” 孙权听着这话,没有立即答复,木然愣了半晌才说道:“父兄不易,我如何能够做出这般宵小之事来?” 孙权话语刚落,张昭抬起头来看向他,问向他道:“敢问将军,若是破虏将军兵败庐江会如何?” 孙权沉默不语,过得片刻,他颤着手臂,艰难的再一次问道:“可…” 不等孙权说下去,张昭对面的张紘拱手劝谏言道:“比之江东百姓,孰重孰轻?” 孙权低垂下头来,喃喃无语,沉吟良久,不发一言,张昭、张紘两人见之,相互看觑了一眼,叹声中齐齐向孙权告退,临走之前张昭留言说道:“陈翎已经快至庐江,破虏将军还在与那王基纠缠,…话尽如此,但凭将军决之。” 陈端被杀,寿春陷落,孙策闻之震动,由此更加急攻庐江。 外城在三日前被打破,内城若是强攻早晚会攻入其中,孙策犹是心喜,正待调兵遣将继续攻占,不料忽有人来禀言道:“陈翎大军依靠接近庐江,不日即将抵达!” 众人还未从这一消息中醒转过来,便另有密使从江东来,孙策屏退左右,只留周瑜一人在侧,听此人禀报言道:“小人乃是功曹虞翻的下人,为主人所遣特来禀报主公得知,江东即将有大事发生!” 虞翻,字仲翔,会稽余姚人,日南太守虞歆之子。他于经学颇有造诣,尤其精通《易》学。 虞翻起初在会稽为吏,及后孙策进攻会稽,虞翻当是正值父丧,他穿着丧服到太守府邸,太守计划和孙策开战,虞翻于是脱掉丧服进府面见太守,劝他躲开孙策。 太守兵败,逃到海上。虞翻追随并保卫着他,到了东部的侯官,侯官县长闭门不让太守通过,虞翻上前劝告,才开门放他们进来。 太守对虞翻说:“你家里再有老母亲,你可以回家了。”虞翻回去以后,孙策依然任命他为功曹,用对待好友的礼仪对待他,亲自到虞翻的家里探访他。 虞翻语焉不详,孙策屡番询问,俱不得要领,乃与周瑜相商,孙策说道:“是否为青州的战船自海上攻入江东?” 周瑜摇头,回道:“余姚等地有吾粲等将校严防死守,不可能是此事。”想了一下,周瑜又说道:“再者说,如今我江东的战船不弱于他青州,经由数战之后,中原诸将岂能不知此事?” 孙策然之,冥思苦想之下,还是想不出为何,乃看向周瑜,期望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周瑜虽然是天纵奇才,但他生性坦荡磊落,怎会念及孙权竟然会起了另外一副心思? 况且虞翻虽然略有耳闻,却不能知晓其中的底细,所遣过来密使一问三不知,周瑜同样在沉思冥想之后,陷入不知所措的境况。 不过在想了一阵之后,周瑜对孙策谏言道:“虞翻亮直,国之周舍,所言定然不假。” “此时陈翎大军逼近,我军若是能够在短期内攻克庐江,还能据此城池与他相争一、二,可若是…”周瑜没有把话说完,但孙策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王基悍勇,所部士卒拼死一搏,庐江急切难下,再加上虞翻这一番警告,孙策自思回师合肥方为上策。 其一,合肥此地靠近建业,若是江东真有大事发生,自己可随时回去平复;其二,自己的兵力久于战斗,不足为凭,看似人多,对上陈翎这样的人物,难说不会有兵败的可能。而退回合肥,可在整理兵马的同时,以待他来征进,毕竟以疲惫之师对上一强旅,以逸待劳更显得是一上策。 他是“吴王”,怎么可能不来征讨自己? 孙策由此携带上没有被王基送入内城的粮草辎重,在陈翎大军抵达之前,从庐江撤军了,退向合肥。 孙策退兵的另外的一个原因,他没有说出口,但周瑜心中有些明了,那就是程普一军、鲁肃、孙辅两人一军,都在合肥可控范围之内,若是孙策继续留在庐江与陈翎征战,难说这两支兵马不会被增援过来的兵马给灭了。 就在孙策退兵之际,在寿春的于禁、臧霸、孙观三人整饬兵马,修葺城池,以待程普或有可能的攻城。 寿春兵少,经由一夜交战之后,虽然砍了陈端的脑袋,可自己一方的折损也不小,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如今更是捉襟见肘。 原本就没在自己意料中的夺城,臧霸、孙观两人;原本在自己意料中的夺城,后来的局势发展出乎人意料之外,竟然抢下了此城的于禁三人,随着孙策的退兵,更加不敢妄动,日日夜夜提心吊胆着,就怕孙策帅大军过来攻击,那里料到如今的孙策心患江东的同时,只等着陈翎来征讨合肥,就再也没有顾得上来看寿春一眼了。 而程普这一军,被断了粮道,惶惶退向合肥的同时,也不知此刻的寿春可能一鼓就能攻下,也没有挥军指向这里,让于禁、臧霸、孙观三人无意中逃过一劫。 第六百一十八回 程普闯营 陈翎进庐江,居一日后,便整军向寿春还。 张辽、魏延两人皆带伤,不宜出战,此时身边虽然不缺将校,但不能无顾罔替,置两人于险地。 庐江一战前,张辽、魏延两人麾下兵卒相加有六、七万军势,而如今仅剩二万不到。 行一日,于成德附近扎下大寨休息一夜,次日又行,不料大雾弥漫,对面不能相见。陈翎大军不能行,权且扎住。 却说程普一军自徐州撤回,途径寿春左近刚巧走上了这么一条道。 着急回合肥,程普引军前行,重雾垂空,又闻人语马嘶,恐有伏兵,急催人马行动,大雾中误走到后军王基寨前。 守寨军士,听得马蹄响,只道是前军,开门纳之。 程普进得营中,才发觉此乃是陈翎一军寨,震惊仓皇而退,王基得报出来追袭。 奔出营寨之后程普引军一阵乱冲,正撞上巡视众营的赵云,程普与之战,不出数合背后王基杀到,大呼疾喊中,程普挡了赵云一枪后,拨马就走。 之前程普尚能分辨一下方向,被赵云杀过一阵之后,心下惶惶不可终日,引军竟然直闯入陈翎大营中。 陈翎闻报之时,正在营帐中发愁,听闻程普连闯三阵,心下震怒乃号令众将齐来堵截。 就站在军帐外,张望着眼前的迷雾陈翎心中暗道着,这算什么,堂堂三军寨竟然被一区区程普接连给踹了? 今日若不能留下程普,自己颜面何存? 将来此事被传扬出去,众人皆能以雾重不能远视搪塞过去,而自己也能够这般说么? 不料程普此人先前或许是撞邪了,但从陈翎传令下去,命诸将齐齐来堵截之后,他便遇凶呈祥了。 大雾之中,不能及远,刘贤引着连弩手左右奔突,射杀了程普一伍人马之后,再也找不着程普的踪迹。 陈横率步卒向着最为喧闹的地方赶将过来,来到面前才发觉是夏侯恩一哨骑军,与之相互协商了一下,从左右两方包抄向前方。 听着似有人语马啸声,待等两人重新汇合在一起之时,才发觉不是程普的军势,而是马岱一军。 不等三人说话,从迷雾中又现出一骑来,待他来到近前,刘贤、陈横、马岱三人才约摸看出是郝昭。 各个脸显愧色,相互再商议一下,四人分向左右前后引军追了下去,就是不知道谁会那么好运能够遇上程普。 赵云追了一会程普便反身击杀他的部从来,待及王基赶至,赵云一驾坐骑向着方才程普离开的方向追了下去。 比及雾散,陈翎召集众将之时,才发觉程普有五千兵卒被王基、纪灵等将留了下来,而自己一方则失了赵云踪迹,不知他如今身在何方。 压抑住自己的怒气,陈翎不去看王基,生怕自己会暴跳起来指着王基就开骂。 帐内鸦雀无声,各个都偷偷窥视着陈翎,此事说起来实在荒唐,于众人的脸面都有损,但最感羞恼的怕是主帅大人了。 从马岱、郝昭等人的脸上望过去,陈翎握紧了双拳,沉着脸却是说不出话来。 “咳…” 虽然伤重不能上马出战,但于帐中议事还是不妨,张辽扶着胸口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子仪,于此地撞上程普一军,看来寿春已然无事,不用急行回军了。” “哈哈…”憋忍不住,与张辽并坐一处的魏延突兀哈哈大笑起来,帐内诸将俱怒视其,魏延这才收声抱拳对着陈翎以及众人致歉言道:“大人,诸位将军,延失礼了,还请…” 魏延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校带着喜色急闯入帐内,对着陈翎屈膝半跪禀报道:“赵云将军回来了!” “快传子龙进帐!”陈翎悦之,虽然忖着以赵云的武艺应该无事,但沙场上时有意外发生,此前陈翎的气恼一部分是心忧赵云。 赵云风尘仆仆大步上堂,他的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之色,众人见他向着陈翎一抱拳,接着便听他禀道:“末将追至合肥附近,没有擒下此人诚为可惜。” “无妨,只要子龙归来就好,至于程普,他日总会遇上,那时再擒下此人也不迟。”陈翎带着笑意说道,请赵云落座。 众人附言中,赵云没有落座,而是讲起一事来,众人听他言道:“合肥城上缟素,末将以为…” 一惊,陈翎挺身而起,向着赵云急问道:“子龙可知是为何人何事?” 赵云摇头,回道:“末将本来已经追上那程普,就是源于此事,心中吃惊之下,这才让他给逃入城中去。” 人终有一死,凡人皆不免。 自为虞翻所警告,孙策、周瑜两人为此愁容不展,整日夜思虑着这一事。 这一日又有江东的粮草被押解过来,周瑜仔细计点之后,便收入城中仓禀内。 时至十二月,天气转冷,不利战事,若非是担心陈翎会攻略过来,孙策已经起意回江东建业了。 是夜,周瑜自孙策府中出,走在小道上听得似有人在私语,若是换做平时,周瑜哪会去顾及这些,但这段时日,心中总有惴惴不安的感觉,乃提剑靠近倾听。 在假山的背后,一人低声说道:“主人有令,只要做下此事,你便可…”后面的语焉不详,周瑜听得不太真切,遂蹑手蹑脚又靠近了一些。 未料灯火昏暗,周瑜不辨脚下还有一枯枝,“咔嚓”一声中,那两人惊呼喝道:“什么人?” 既然被发觉了,那么直接将两人拿下拷问一番,就能获知为何事在此私下商议。周瑜心中带着怒意,提剑从黑暗中站了出来,向两人望过去,才发现一人竟然是伯符的牙将,另外一人则是刚刚从江东押解粮草跟过来的小吏。 周瑜的余威还在,两人手脚无措着挣扎了一下,齐齐向周瑜抱拳见礼道:“原来是大都督。” 周瑜沉着脸冷哼了一声,没有让两人免礼,而是迅速的向左近召来了两卫,喝令将当面两人给拿下。 额头汗浆如雨,伯符的那牙将还算好,另外那一人战战兢兢几欲要摔倒,周瑜见之心中更是起疑。 心中暗道着,稍等片刻,便能知详为何,… 就在周瑜心念间,那小吏突然暴起,从他的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向着当面的一卫就刺袭了过去。 那卫本来见此人如此胆小,心中怀着不屑之意,哪里会料到此人竟敢谋刺自己? “小心!” “不要!” 周瑜与那牙将的喊声同时响起,都不能让那卫躲避过去。 “扑哧”一声中,当面的那卫双眼中带着不敢置信的神情倾倒了下去。 另外一卫还在震惊中,这人转首过去向着那牙将大声喝道:“事已败露,你我如今只能取此人性命,以报吴王之恩了!”说着这话,他夺过那倒下卫卒手中的佩剑杀向周瑜。 事情太过意外,周瑜暴怒中,此人背对着另外一卫杀向自己之时,那牙将手中的佩刀袭斩向那人身后的卫卒。 “啊!”这一凄惨的叫喊声响彻整个府邸,无数的卫卒急速向这里靠拢过来。 这人双目之中带着冷笑,挥舞着泛着蓝光的匕首继续刺向周瑜。 “叮当!”周瑜格挡了一下,此人如疯似狂的扑向他,完全是一副舍身取人性命的模样。 周瑜后退一步,接了一刀,再退一步,此人眼见不能将周瑜砍杀,向后狂叫道:“快些上来与我合力将他给杀了。” “…”无声无息,没有回应,那牙将提着手中的佩刀呆呆愣愣站在那卫的脚前,此人再一次回头见他如此,恨声怒道:“你杀了一人,难道还能推得一干二净?” “想想你的家人…!”不等他说完,周瑜终于抓住他一个破绽,砍在他的大腿上。 一瘸一拐中,此人绝望大呼道:“苍天无眼啊!” 周瑜冷哼一声,继续砍向他的臂膀,打算卸下他的兵刃,再询问此中隐情。 “铮!”一柄长刀砍在他的宝剑上,周瑜吃了一惊,忙向右方一躲,不料突一柄匕首从侧面袭来,扎在他的腰间。 “哈哈…”眼见得手,这持匕首之人仰天笑了起来。 钻心的疼痛,周瑜大吼一声,翻滚倒地,那柄长刀继续砍向他,只是在距离他脖颈处尺寸间停了下来。 周瑜听着这牙将说道:“如此行迹,我不屑为之。” 说完这话,这人面露惨然之色,对着周瑜说道:“非是小人无忠义之心,只是这…”这人没有把话全部说出,看了那瘸了一腿的小吏一眼,愤慨怒哼一声,引刀自刎了。 “扑通”一声,面前的牙将倒地,那小吏呵呵轻笑了一声,向四下望了一眼,见无数的兵卒已经接近到这里,向着周瑜冷哼一声,说道:“我先走一步,等你同来。” 倒转匕首,猛然发力刺向他的胸口,周瑜伸手欲阻,可自己整个人都陷入迷糊不清的状态中,如何能阻住? 人声鼎沸,“有人行刺!” “大都督!” “快去延请…”后面的话周瑜听不清晰了,他的身体慢慢陷入一种惬意的状态中,周瑜觉得十分的安逸。 第六百一十九回 诈降之计 陈翎回寿春,于禁、臧霸、孙观三人上前拜见,张辽于旁见臧霸、孙观在,乃召两人近前询问,臧霸苦脸与孙观相视一眼,见其连连点头,乃将前事说来,俱道颜良的不是。 张辽听罢,拍案而起,话还未及开口说道,便震动伤口,溢出鲜血来。陈翎见之,忙唤人将张辽扶下去好生休息,不必为他事烦恼,一切有我。 陈翎不待见于禁,本来见过此人之后,无话可说,便听臧霸诉苦起来,听罢臧霸、孙观两人所言,只是嘿嘿一笑,不言其他。 陈翎脸色高深莫测,臧霸、孙观两人不知他心意如何,只得告退而出。 待出了大殿,臧霸对孙观言道:“昔日,他陈翎只不过是奉先公…” “慎言,慎言!”孙观听得臧霸这般说道吕布,赶忙劝阻道。 眼中带着一丝不屑,臧霸改口说道:“想当年,他只不过是陛下帐下一小吏,如今你我两人竟然只能看他眼色行事,所为何来者?” 孙观亦叹道:“早知如此,你我两人应该占据一片山林为王来的更为爽快一些。” 听得孙观这话,臧霸苦笑,现在也只能私下相互发泄一下,不作他想了,难道真能如孙观所言那般处世? 翌日,陈翎帐下刘贤至两人营中,向两人秘授计谋,臧霸、孙观两人听罢,连连称赞不已,把刘贤从后门送出之后,便开始着手准备起来。 再一日,陈翎筵请将佐赴宴,席中陈翎以小事见责臧霸、孙观两将,张辽为其两人辨驳,反遭陈翎当庭怒骂。 陈翎骂道:“若非当日相城我提携于你,张辽张文远你何以有今日?!” 张辽气急败坏,携于禁、臧霸、孙观三人从寿春出,竟然直接回徐州去了。 张辽一军行至半途,于禁忽率部脱离军势去往寿春,张辽大怒,衔尾追击。 张辽伤势不曾痊愈,非是于禁的敌手,为于禁击溃其军,下落不明,而臧霸、孙观两人率残部竟然投合肥而来。 心患此乃是陈翎的诈降之计,孙策不纳其两将,令臧霸、孙观两人另驻一地,蜗居左近一小县中。 时至如今,臧霸、孙观两人才知晓前几日合肥全城缟素竟然是周瑜死了。 语焉不详,不过往来接触,臧霸、孙观两人还是探听出一些暗道消息,周瑜在孙策府中被下人暗刺,伤重不治死了。 暗自咂舌的同时,臧霸来与孙观商议,臧霸言道:“仲台,大人遣你我两人来此施计,为的是来日攻下合肥。如今周瑜这一事颇为重要,…”臧霸望向孙观,等待着他的建议。 孙观闻言,急忙罢手劝说道:“大事要紧,此等小事就不必向大人禀报了罢?” 说完此一句话,孙观嘿嘿一笑,转首望向东南方说道:“现在你我为大人效命,应该以大事为重!” 臧霸无奈,孙观的意思他明白,陈翎能够选中两人作为内应的其中一项缘由就是自己与他孙观有过一段山寇的经历。 如何取信与他人,如今最佳的策略便是做真正的自己,尽量尽力去抢掠。 心中有了计较的臧霸,乃罢了向陈翎送出消息的心思,转而去思量怎么快速增加自己的军势。 居小县不到三日,臧霸、孙观两人引兵出,强掠周围一带郡县,不管是归属孙策一方,还是陈翎的辖地,都遭受其毒手。 此事报予孙策知晓,孙策震怒,不过念及此两人时值自己与陈翎争雄之际投向自己,不能以平常视之,乃令两将扎营合肥城外。 刚刚在合肥城外扎下营盘,臧霸、孙观两人与程普起了争执。 事出有因,就是程普连闯陈翎三营的故事,臧霸、孙观居此地被孙策帐下所有将校看轻,自思不该忍气吞声乃寻事上门,邀斗程普。 臧霸、孙观两人投孙策麾下十日不到,就闹出这许多的事来,让孙策头疼的同时,竟然去了孙策的疑忌之心。 比试这日,孙策亲自来为两方分解仇怨,臧霸、孙观两人大怒,竟然引军南下,去了巢湖做起水寇起来。 当初陈翎给两人的缄言是随机应变,想不到两人竟然做到这般地步,不知是喜还是该忧? 巢湖就在合肥的南部,孙策能够容忍臧霸、孙观两人在自己的腹地为水寇,其心胸可见一斑,臧霸、孙观两人犹是感激,乃引军回,重新驻扎在合肥城外。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已经是建安十二年十二月中旬,孙策料陈翎不会来攻合肥,乃起意回建业,担心江东之事是其一,周瑜一事是其二。 就在孙策启程的这一日,忽有飞马来报:“陈翎帅大军三万兵指合肥,欲图江东!” 张辽一直待在寿春,于禁倒是借着臧霸、孙观两人之事回了徐州,徐州不能无大将,于禁此人有勇有谋,就算陈翎看不上,张辽以为此人是能够担当起徐州的重责来。 随着于禁转道回徐州,陈震自北海归寿春,陈翎自思身旁文武不缺,乃决心在过年之前做最后一次攻伐,一探孙策的虚实。 合肥到底死了谁,孙策一直没有发丧出来,陈翎不清楚,于此一战之后,应该能够知晓,此是其一。 其二便是已经是十二月中旬了,吕布、诸葛亮两方军势也应该会在这一段时日撤军而归,陈翎担心过了今年,就再无这么好的机会能够歼灭孙策兵势。 如今在江左这一边孙策的军势只有鲁肃一军,与他合肥一军,庐江经过张辽、孙策两人数次攻伐,已经是在可弃之列。 派驻了兵马过去,能不能守住是一个问题,既然都这般了,何必在意这一地? 相比孙策的兵势,陈翎以为尽量耗损他的兵马,才是自己当前应该谋划的大事。 而合肥城中虽然有消息传出,说是周瑜被暗刺丧生,陈翎却是不信,这是缘于周瑜此人的剑术亦是不凡,自己曾经亲自领教过,怎会丧命在一刺客手中? 何况,据自己所知,华佗一直在建业,没听说他前往合肥的消息,如此一想之后,种种事项表明,此乃是孙策的一计。 只是这一计颇为奇怪,令人深思不解到底为何。 第六百二十回 泰始二年 寿春地处淮南,地广粮多,本非需要兖、豫诸州押解粮草过来,不过近期连日大战,寿春几番易手陈翎所部粮草即将告罄。 于此,从徐州调拨过来一些后,陈翎在出征之前向陈震言道:“淮南当务之急便是恢复生产,使民以时,各司其职,修堤梁,通沟浍,行水潦,安水藏,以时决塞,岁虽凶败,使民有所耘艾。” 陈震然之,接令自去办理不提。 整列军马,剔除伤残,得军三万,陈翎以赵云为先锋大将,马岱、王基两人副之,魏延有过在前,陈翎便使其押送粮草为后军,其余将校跟随自己征进。 同时遣人至江夏,召辛毗、王昶、薛兰三人转道回寿春,不在西陵驻军。 大军行军缓慢,一日之后才到成德,陈翎就在城外扎下大寨,准备在此歇息一夜再行进军。 当夜止有审配、郝昭两人巡营,余者俱安然入眠。 时至半夜,孙策忽然引军杀到,逢营便踹,遇人便斩,郝昭、审配两人率军努力抵挡,奈何孙策早有所图谋,又加上甘宁、太史慈等大将皆在,待等赵云等人披甲出营为战之际,孙策早闯营而去。 待及天明,陈翎计数人马,见折了近五千兵卒,心中大怒,却不再继续帅军前往合肥,而是退回了寿春。 这是为何? 原来就如陈翎所料的那般,吕布、诸葛亮两人从洛阳、梓潼两地撤军了。 一纸诏书到寿春,陈震派急使送至陈翎面前,正是陈翎怀恨欲猛进大举攻伐合肥之时。 诏书上寥寥数言,对陈翎自承功德不足称吴王一事,吕布甚为嘉勉,却没有就此除了“吴王”这一尊号,而是给予了金印紫绶,用来封赏其帐下文武臣子。 殷制: 天子之田方千里; 公、侯百里; 伯七十里; 子、男五十里。 不能五十里者,不合於天子,附於诸侯。 郑玄云:“此地殷所因夏爵三等之制。”凡四海之内九州,州方千里。州建百里之国三十,七十里之国六十,五十里之国百有二十,凡二百一十国。 名山大泽不以封,其馀以为附庸?田。凡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国。千里之外设方伯。五国以为属,属有长。十国为连,连有帅。三十国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国以为州,州有伯。八州八伯,五十六正,百六十八帅,三百三十六长。八伯各以其属,属於天子之老二人,分天下以为左右,曰二伯。千里之内曰甸,千里之外曰采。 汉兴,设爵二等,曰王,曰侯。 皇子而封为王者,其实古诸侯也,故谓之诸侯王。王子封为侯者,谓之诸侯。群臣异姓以功封者,谓之彻侯。 大者不过万家,小者五六百户,以为差降。 古分土而无分民,自汉始分民,而诸王国皆连城数十,逾於古制。其诸侯功德优盛,朝廷所敬异,有赐特进者,其位在三公下。其次,列侯有功德,天子命为诸侯者,谓之朝侯,其位次九卿下。皆平冕文衣,侍祠郊庙。 其称侍祠侯者,但侍祠而无朝位。其非朝侯、侍祠,而以下土小国,或以肺腑宿亲若公主子孙或奉先侯坟墓在京师者,亦随时见会,谓之猥诸侯。 凡诸侯王,皆金玺紫绶,古者印玺通名,今则尊卑有别。 汉旧仪云:“诸侯王金印,黄金驼驼纽,文曰玺,谓刻曰某王之玺,赤地绶。列侯黄金印,龟纽,文曰某侯之印,紫绶。”掌治其国。王常冠远游冠,绶五采而多朱。 汉初,论功封列侯者,凡百四十有三人。萧何为冠。外戚与定天下,侯者二人。凡列侯,金印紫绶,大者食县,小者食乡、亭,得臣其所食吏民。 未得其土便分其地,此乃是吕布欲借封侯一事,再次消减陈翎兵权。 扬州方圆千里,封赏几个列侯对于吕布来说不算什么,又兼此刻陈翎能封赏的辖地还只能是吴地,那就更加不会在意。 此事对于跟随陈翎的诸位文武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在陈翎来看,则显得那么的嘲讽。 将士能用心协力作战,所求所望的还不是这样的封赏? 深深感到一股无奈之情,自己封赏之后,确能得诸将之心,对于将来的战事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但从另外一方面来看,这无疑是分了自己权势。 当然自己不会计较这些,但从此事上,陈翎已经能够看到一个就算没有了孙氏的江东,也会陷入分崩离析的状态中去。 他们相互制衡着,相互提防着,在这样的分封之下,他们根本不会扭作一团,形成一股战力与中原抗衡。 隐隐察觉到自己这种失落的情绪,陈翎喃喃自言着道:“我并无谋反之意,你何来这般,枉做小人?” 回至寿春之后,陈翎向许昌上书,注了下陈震、审配、赵云、魏延等人名字,几乎只要在自己帐下,有名有姓的文武将臣,陈翎都给写上了名字,具体食邑在哪,陈翎没有去想,随便吕布了。 这样过了数日,许昌有天使过来宣诏,吕布划去了吴兰、雷铜、辛毗、王昶、刘贤、陈横等几人的名字,赵云、魏延、郝昭、马岱、审配、夏侯恩六人为彻侯。 张辽早已有侯爵封号,在寿春大喜的日子里,没有急急回徐州,待在寿春一直到过年前的三日方才离开。 张辽离开之时,与陈翎约定来年共图合肥,陈翎携众人送行,听得他的话之后,一一点头应下。 张辽、王基两人一走,寿春就成了陈翎独断专行的地方,闻孙策亦回了建业,陈翎乃携夏侯恩引着十数骑望许昌而去。 对于陈翎此举,众人皆有不解之意,只不过这乃是陈翎的决断,旁人不好相劝,便在送走了张辽之后,又送了陈翎一程。 寿春至汝南,再到许昌这条道陈翎曾经走过,不出三日便已经抵达帝都。 甄氏、次子留在寿春,于路上之时夏侯恩问向陈翎道:“子仪,此次前往许昌为何?” 蓦然一笑,陈翎回道:“数年不见,福儿不知如何了,夫人现在也不知是否安康,说到底,我不论如何也得来一次许昌。” 在夏侯恩的“哦”一声中,陈翎暗暗想到,自己既然已经没有那般心思,不如就此向吕布俯首请罪,消了君臣之间的误会。 不然等待自己的结局不会那么美妙,人若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而且以如今的局势来看,曹操、孙策两家迟早会为吕布歼灭荡平,有无自己其实一样,当初来到这个世间所立下的誓言,差不多已经完全了大半。 或许自己不该强求着,必须由自己去平定这个天下。 走到这一步,有自己的错漏,也有…他人的过失,功过不必分得这么清楚,只要这个天下能够尽快的平复下来,便了了自己的愿望。 师尊,你给我的时间有些多啊。 现在,我感觉真的好累,但愿此次许昌之行,能够弥补一下过往。 进入许昌,是建安一十三年,泰始二年的第一日,知晓陈翎回来了的人很少,不过皆是些手握大权的人物。 贾诩是最先知晓的,身为掌握一国密探的主官,他责无旁贷,陈翎行进在汝南郡内之时,他就向吕布禀报了此一事。 三公之一诸葛瑾差不多同时知晓,而诸葛亮稍延迟片刻也接报知道了。 周泰在成都,司马懿在陈留,没有回转许昌,自然不得与闻,而其余王朗、杨修、高顺等一班吕布的臣子,或早或晚亦被人告知。 此是朝堂上的事情,陈翎没有在进城之后,直接向宫中去,而是回了在许昌的府邸。 至今没有大名的自己长子福儿长成一胖敦,身穿着一席绸服悄然等候在府前,在他的身前左右各有一从者侍立在侧。 已经是一十三岁了,陈翎翻身下马之后,迎上前去。 “府君!”头插金花的夫人屈身施礼,陈翎只得先将她扶起来,然后微微颔首间,伸出手去拉福儿。 稍一迟疑,脸上露出似是不情愿的神色,福儿还是把手送到了陈翎的掌间。 感觉一丝温暖,陈翎展颜转首过来,对着夫人夏侯氏低声说道:“辛苦你了,夫人。” 泫然欲泣,夏侯氏紧紧把握住陈翎的臂膀,投入他的怀中。 拍拍她的肩膀,陈翎感慨了一声,说道:“先进府罢。”说完这话,陈翎举步跨入自己当年曾经待过的府邸。 在陈翎身后的夏侯恩看着这般情景,心中同样感慨万千,已经不是懵懂少年,如今也已经身为人父的他心中清楚的知道,陈翎能够回许昌所冒的险有多大。 朝堂上的事情,并非是人与人之间的私谊能够相比的,一路走来,陈翎在外征战多年,从未把家事与国事放在等同的位置。 而如今,他变了,这事到底是好是坏,夏侯恩不清楚,也不明白,不过在他心底微微有些惴惴不安之意,吕布会如何对待他,是一个令人担忧的问题。 第六百二十一回 坐而论事 在许昌的文武同僚中,与陈翎相交为厚的前有陈宫、诸葛瑾等,后就是沮授、杨修两人,余者只是泛泛之交,不足论。 洗尽尘土,又值新春,陈翎回府本应该是一桩喜事,但在含笑的陈翎眉宇间总缠绕着一股愁容,让齐府上下俱不能尽欢颜。 应该是最为危机的一夜没有任何事发生,臆想中的抄家诛族,在平平淡淡的一夜之后,化作一缕尘烟消散不见。 辗转反侧的陈翎临近拂晓时分才安心睡眠,待等他醒转过来之际,已经是未时。 洗漱了一番,陈翎稍微吃了一些,便穿上朝服坐车向宫内而去,既然吕布无意诛杀自己,这一次觐见总是免不了的。 于半道遇上过来拜访的杨修,陈翎挑帘向着他笑道:“德祖,上来一叙?” 杨修大笑一声,微一拱手,借着踏板双手一用力就上了车子,坐到陈翎对面埋怨说道:“子仪既然回京,何不早言?若早知如此,昨夜我便过府一叙,省得今日姗姗等着你出府之时,才劫道拦车。” 陈翎心中感动,杨修非是那种不能明辨是非之人,正是源于此,陈翎才觉得杨修此人所交不错,确是一良师益友。 作揖一躬,所有的感激之情皆化在这一礼中,杨修眼内闪过一丝感慨,还礼说道:“子仪若想进宫见驾,今日怕是不能矣。” 陈翎奇之,问道:“这是为何?” “天家不比寻常百姓,祭祖祭天,此等事项平时还无人可问,但在此际…,呵呵…”杨修捋须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今日本是我轮值伺候,不过念及子仪,我也就无顾他人了。” 听了杨修这话,陈翎才明白过来,想起杨修乃是侍郎,遂问道:“圣上何时有暇?” “若无圣上召见,子仪且等等罢。”杨修如此说道,陈翎听着露出一脸的苦笑来。 杨修见之,哈哈又是一声大笑,说道:“我闻子仪与那公与颇为合契,不如今日就去他府上如何?”正所谓二人对饮不如三人协奏,琴瑟和鸣,两人相处颇为尴尬,还是去往沮授家中为妙,杨修如此想道。 上次与沮授一别,已是经年,想起这些陈翎颔首点头,道了声“然”,便命驾车之人转往沮授的府邸。 至沮授府前,夏侯恩过去送上拜贴,下人随之打开府门,让陈翎的车驾进内,与此同时,向着府里报了进去。 陈翎与沮授的关系莫逆,若是换做他人,定然不会如此顺畅,陈翎不知这里,见着杨修一脸的羡慕神情,不由的问道:“德祖,你这是为那般?” 哀怨的看觑了陈翎一眼,杨修叹声解说道:“如今这沮授沮公与不比寻常,若非是圣上,子瑜等人过府前来,哪里会让人这般轻易进去?” 讶然,陈翎问道:“这是为何?” 哼了一声,杨修接着说道:“昔者在邺城之时,公与得授无上妙法,修行数年,早已不在是那初窥门径的炼丹士,现在他的可是被圣上引为天师的大人物。” 一心只专注于战事,许昌这些奇闻异事陈翎如何知晓,听得杨修这么一说之后,陈翎只觉得深深的无力,好好的一名军师,怎么就沦落为一道人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车外有一人佯怒喝道:“杨修,你又在嚼什么口舌了?” 陈翎听得清晰,正是沮授的声音,心下喜悦,陈翎从车中出,不及下地就深深一礼,唱诺言道:“误交匪友,我之过,公与兄还请息怒。”说完这一句话,陈翎朗声大笑起来,步下车子,把扶住沮授的臂膀,言道:“公与兄,别来无恙?!” 沮授同样大笑,想扶着陈翎上堂,不过他的臂膀为陈翎捉紧着,陈翎力大,沮授一时不能得脱,只得苦笑着说道:“老夫老朽无力,子仪你再如此,我可就要驾鹤西去了。” 陈翎这是心情激动,无意识的把握住沮授,听得他的这么一讲,才有些尬尴的放开双手,向着沮授一揖,致歉言道:“恕罪,恕罪,我之过。” 看着两人真情流露,杨修在陈翎的身后叹声言道:“当世,能得汝两人中一人青睐者,必能荣华富贵一生,可叹我杨修…”杨修说道此处突然停住口不在往下说。 杨修其父之事,沮授、陈翎两人皆有耳闻,故而听得杨修这般一句话之后,假作未闻,继续畅笑着携手向堂上而去。 三人坐定,沮授居主位,陈翎、杨修两人相对而坐,沮授咳了一声说道:“子仪,此次回京之后,是否还回寿春否?” 陈翎微微一皱眉,想了一想回道:“非我能做主,现在听凭圣上之意行事。” 沮授微微点头,捋了一把胡须,一整道冠,双手互结印,接着问道:“征讨孙策战事不利?抑或是其他之因…?”沮授带着疑问看向陈翎。 深深看了沮授一眼,陈翎低下头,言道:“孙策势大,我以弱击强,不在其时,不得其利。” “张辽据守徐州门户数年,孙策不得寸进,缘何子仪一至…”此刻杨修亦开始向陈翎发问起来,陈翎听得这话,苦笑一声,瞥了他一眼,继而转首望向沮授言道:“过了去岁,便是今年,去年之前是前年,今年之后是后一年。”说完这一句话,陈翎便不再开口回答了。 三人都是智谋高深之辈,其中又有杨修这等急智敏才之人,陈翎这话一说完,沮授与杨修两人俱各自道了一声“哦”,然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陈翎的话细细讲来就是这般,去年呢,他的兵力经过成都一役之后,消耗很大,不能为战;而到了今年,孙策既然没有攻下寿春,更没有夺取徐州,那么攻守之势必易也。 有着广大后方的他,就算没有他陈翎在,只要有张辽等这样的大将在,孙策也无法可想,只得据守而战,而不能进图任何尺寸之地。 如此一年年过下去,江东迟早会沦为当今天子的领地,你两位就不必为此上心了,徐、豫两州的局势一切在我陈翎的掌控中,毋庸忧虑。 第六百二十二回 旧事重演 沮授府邸回转,已是次日凌晨,陈翎带着一身酒气跨进门槛之时,长子福儿上来搀扶。 感受到自己父亲身体一僵,福儿有些凄苦,时常不在家还则罢了,如今回来之后,将自己与母亲视之如外人,这是为那般? 耳中传来话语声,福儿听得陈翎含糊言道:“长久在外,暗中随时都有…”后面的话语焉不详,但福儿也能明了一、二,这才稍解心底的怨气。 登堂入室,陈翎坐定左右送上醒酒茶,喝了一口,稍微清醒了一下,陈翎向福儿说道:“经年不在家,对于你课业疏于教导,福儿,不知你现今温习哪部书?” “《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俱一一学过,如今正学《礼》。”福儿秉礼回道。 颔首捋须,陈翎问道:“何谓‘六礼’?” “冠、昏、丧、祭、乡、相见。”福儿答道。 “何谓七教?”陈翎又问。 “父子、兄弟、夫妇、君臣、长幼、朋友、宾客。”福儿没有不耐烦之情,相反在他的心中感到十分的激动。 八政? … 父子两子一问一答,其情融融,夏侯氏本已行至亭阁拐弯处,听得这番对答之后,含笑默默转身离开了。 旁晚时分,陈翎再一次醒转过来,便见福儿上前递给自己汗巾,陈翎下榻擦拭中听得他说道:“陛下遣人过来让父亲进宫去。” 一怔,陈翎问道:“来人可曾说起何事?” 福儿摇头,说道:“应该是有关江东那边的事情吧?” 下人套马间,陈翎吃了一点东西,随即坐车向着宫中去。 来到宫门前,有宦官上来引路,七拐八弯未几陈翎已经进到殿内。 此次似乎是一次私下接见,只有诸葛瑾一人并吕布两人在殿中,檀香袅袅,青炉紫烟,吕布伏案在书写着什么,而诸葛瑾向着陈翎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便让陈翎跪坐在一旁。 现在的吕布没有他那武将的打扮,是一身龙袍,束发金冠变成了一顶衮冕,此冕为十二旒,前后邃綖,就间一寸,每旒缀白玉珠十二颗。 有宦官呈上茶水,陈翎没有去动,只是静静安坐在一边,等待着。 时间在慢慢的过去,烛火剪了一次又是一次,吕布依然没有向陈翎张望过一眼。 陈翎的身姿慢慢的矮下去,他的脑袋也缓缓垂下,只至陈翎双眼迷离,昏昏沉沉几欲睡着之时,他听得耳畔有一人喝道:“陈翎,你好大的胆!?” 这一喝声如同炸雷在陈翎的耳边响起,他一个激灵,身体一挺急急忙忙向着吕布跪伏下去言道:“陛下,臣有罪…”说完这句话,陈翎才醒悟过来,刚才自己说的什么话。 端坐在龙椅上的吕布眼中带着一丝得意之情,含怒发问道:“你有什么罪,自己一一道来。” 欲加其罪,何患无辞? 何况自己也非是清白无辜,说就说罢。 自投罗网回来许昌,自己也就任由吕布搓捏,陈翎心底叹了声道,罢了罢了,便开口说道:“臣桀骜不驯,是罪一;以下犯上是其二…” 陈翎滔滔不绝,把自己以往的事都一一讲来,任凭吕布发落。 其实在陈翎心底中已经明了,吕布没有砍自己脑袋的想法,不然早在昨天他就会派兵过来抄了自己的家。 如今这番做作,只不过是原本一个不为自己所掌控的人幡然醒悟过来,向自己臣服,吕布岂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不让自己好好出丑。 就看站在他身旁的诸葛瑾一脸微笑,陈翎就知此事任凭自己说破天去,于此时此刻说出的话,也不会落到第四人的耳中去,这一切皆因吕布也要脸面。 说的口燥咽干,陈翎顺手取过茶杯,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咙。 看着陈翎这般无耻的模样,吕布心底深深暗叹,这个刁滑小人,若非是…,摇摇头,不去想过往,吕布开口言道:“公与、德祖两人今日联袂过来为你求情,看在他俩的情分上,陈翎,前事不咎,…”说道此处吕布停顿了一下,双手扶住把手,沉思了片刻,才接着说道:“汉就是因大封天下,诸侯林立才致当代乱世局面,据此,吴王,你作如何想?”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吕布这般言语陈翎早有所预料,当下叩首回道:“不用陛下费心,臣今日回去便上书…” 一罢手,吕布摇摇头,转首望向诸葛瑾,说道:“子瑜前有言,你陈翎有大功于社稷,封一王侯不为过,然朕也是为这个天下着想,望你能体谅。” 陈翎连连点头,不管是为诸葛瑾所言,还是为其他,现在他自己也止剩下这般曲意奉承了,不能再有任何旁的心思了。 吕布说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不要为了这小小的意气而坏大事。 然而吕布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他离开之时,深深的望了陈翎一眼,其中饱含深意,茫然中在旁的诸葛瑾在躬身目送吕布离去之后,向着他说了一句,陈翎便立即明白过来。 此事说来不难,但陈翎孤身走出宫殿之时,心底有一股凉意升起,他仰天长叹一声,坐车回府而去。 翌日,陈翎奉命上朝,这是今年来的第一场朝会,没有什么大事要商议。众臣工各个相互说着恭贺新春之声,孤零零站一旁的陈翎见之,恶从胆边升,随即扯过一人狠狠揍了过去。 那一人让陈翎暗拳偷袭,又兼是文弱之官,被揍得满脸开花,事后陈翎才认出来竟然是在沛国郡之时,原想来投自己的温恢。 揍了就揍了,还能怎样? 陈翎冷哼一声,扬长而去,温恢见之,颤着双手当即就向吕布去倾诉怨情去了,曰:“吴王无端殴打小臣,非是人子。” 吕布温言安抚了一下,也就放下了,没有再过问此事。 再一日,同样是在等候着进殿朝会,陈翎又拉扯到一人,挥拳就下暗手。 … 一连数日,陈翎揍遍满朝文武不可能,但在众人心目中已经留下了此子处于失心疯的状态,再也不敢与他并列。 此事做的太过明显,众人中稍明白一些的,当然知道陈翎为何这般,也就在被揍了一顿之后,远离陈翎不与他往来。 这一日,陈翎身形萧瑟的站在最上方,等候着吕布出来,忽一人向他行礼,开口言道:“师傅。” 陈翎转首过来,见乃是孙翊,心中一喜,接着脸上一冷喝斥道:“胡闹,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 孙翊苦笑,陈翎刚回许昌不久,之前还一直为他事纠缠,竟不知晓自己如今是…,孙翊默默又一礼,站到对面的行列中去了。 朝中的诸君的人事安排,陈翎怎会不知? 不过如今自己得装疯卖傻,做事要猖狂一点,孙翊委屈一些就委屈一些罢,反正是自己教出来的弟子,他能如何? 吕布出,陈翎领衔群臣三呼万岁,然后在一声“平身”中,开始了朝会。 朝会这点小事,放在以往也就数言就能决之,如今一个个站出来啰嗦半天,尽扯一些没用的。 像贾诩、诸葛瑾等这般人物出来说道,陈翎还能听个一、二,轮到像王朗等辈出列讲说,陈翎心中怎是一气字能言? 默默无语垂手听了半天,陈翎不发一言。 待至朝会散,陈翎出殿,便是仰天长啸一声,接着哈哈大笑乘车回府去了。 旁晚在进膳之时,陈翎望着面前的酒菜,突然默默垂泪,夏侯氏不明所以,惟有福儿近旁低声劝谏言道:“父亲,来日方长,莫要让母亲担心。” 福儿似有所指,陈翎抬起头看觑他,含笑点头继续进膳不提。 缘由自己之故,福儿在许昌生活的并不舒畅,观他平常所结交的一些朋党,只有幼平的孩儿,以及沮授家的,还有一些小吏子弟。 正所谓穷人家的孩儿早当家,不幸中的大幸,没有了自己权势以为凭仗,福儿早早支撑了这个家,在自己不在的时候,里外都是他一人在处理着。 或许在自己之后,他能撑起这个家,陈翎呵呵傻笑着,本来就没有对他期望过多,现在他这个样子不错,已经能够让自己放心了。 日子在继续,陈翎每天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这一段与当初在邺城那阵时日何曾相似? 在获取巨大荣耀的同时,也就绝了自己的后路,自己已经根本不可能回到原来的日子中去,这样的生活还会继续。 陈翎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延续到南华出现的那一天,未料在三月间,便自江东传来一条消息,让整个朝野震动,同时也让吕布大喜过望,欣喜不已。 孙策死了,他最终没有躲过命运的安排,死了。 孙策一死,也就意味着江东几乎不能再被吕布视为自己的心腹大患,孙权那样的人物,吕布还不放在眼里。 陈翎接到这个消息之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在事实真相面前,陈翎只得学会接受。 第六百二十三回 孙策之死 孙策是怎么死的? 这要从周瑜一事说起,话说周瑜被刺了一刀之后,中毒差点死在当场,不过幸亏孙策有华佗赠予的丹丸,一丸服下,周瑜安然无恙。 周瑜既然没死,江东内隐患浮现,于敌于己,孙策都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乃假称周瑜死,实则暗中遣周瑜回建业,查清其中缘由。 周瑜回转建业之时,也在新年前后,几乎与陈翎差不多同时启程,不过一个是向许昌而行,一个过江回建业。 回到建业,周瑜没有显露自己的行踪,一直躲在暗处,一一盘查着江东诸人的过往,欲探出其中隐情。 随着掌握的细节慢慢增多,周瑜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此事竟然牵涉到了孙策之弟孙权身上! 孙权是伯符兄之弟,周瑜不敢轻举妄动,待等孙策回,才向其禀上这一切。 此次孙策回转没有带上麾下诸多大将,诸如黄盖、程普、甘宁、太史慈等大将还留在合肥与张辽、陈震对峙着。 闻周瑜之言,孙策勃然大怒,其一是不信,其二是此事是自己结义兄弟告之自己,其中定然不差,想起这些,孙策羞愧难当立即召孙权过来对质。 未料,已掌江东有段时日的孙权,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孙策咄咄逼人的威吓之下,供出做下此事的非是别人,而是…之时,窗外突兀射来百来支暗箭! 周瑜站在临近窗户的地方,孙权、孙策两人兄弟一站在暗影中,一面对周瑜而站,孙策乃是武将听闻这一阵鸣镝之声,合身扑了上去,以身为周瑜遮挡,身中数十箭,当场毙命! 孙权没有说出何人所为,周瑜不知晓,孙策一死,他气绝于心,看顾了孙权最后一眼之后,拔剑自刎。 … 此一事被嫁祸在贾诩的身上,是他遣人至江东射杀了孙策,是他派刺客暗杀周瑜在前! 不管怎么说,孙权接过其兄的家业,为破虏将军。 因此一事,贾诩位列三公,不再为九卿。 燃了一炷香,举一杯奠酒,陈翎默默为孙策、周瑜两人祷告。 相识在江都,曾经对阵相抵在江右,呜呼哀哉,不幸天亡,我心实痛,酹酒一觞;君若有灵,享我蒸尝! … 建安十三年,泰始二年四月,张辽移驻寿春,赵云、魏延等一干原来的陈翎帐下文武被吕布召至许昌。 五月,诸方雷动,粮草先行,吕布登台拜将,使陈翎进益州,与周泰并做一军攻梓潼,而他自己与诸葛亮再一次兵临洛阳。 这一次,吕布决意一战平定司隶、西凉,再也不给曹操任何喘气的机会,兵分两路攻曹,一鼓作气荡平天下! 此次随陈翎出征的还有一监军,他便是伤好痊愈,上次跟随吕布出虎牢,攻向洛阳的高顺。 高顺不算外人,陈翎对他甚为敬之,吕布派他至自己的军中用意很明显,陈翎不为自甚,有将全军托付给他的想法,不过在他的推辞中,陈翎只得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实则暗下欣喜中,继续领军出征。 自许昌至成都路程何止千里,不过吕布有命,陈翎不敢不从。 再者说,难道有这么一个好机会,自己就不好好把握住? 难道还想留在许昌过着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一路无话,跋山涉水,逢山开路,遇水架桥,陈翎帅着二万军势抵达成都之时,已经将近七月。 周泰自绵竹关回,出成都亲来迎陈翎。 就站在昔日攻下城池的城门口,周泰大笑展开双臂上前之时,陈翎转首过来对着高顺揶揄着说道:“大将军,你看看幼平见我来,便是这般模样,可知之前的战事颇为不顺。” 陈翎所言事关诸葛亮,高顺只是呵呵一笑并不回答。 吕布所设的武将品级官职,一品中有大将军、大都督,从官左都督、右都督、卫将军;二品中有骠骑大将军、车骑大将军、中军大将军、抚军大将军,因此如今能被唤为“大将军”这一称呼的并不止一人。 陈翎虽然是对着高顺在言说,可还是被周泰听了去,他的脸色一变,大声笑骂起来道:“你的正妻还是夏侯惇的闺女,子仪你难道不知曹操有多难打吗?” 吕布、诸葛亮两人早已帅着大军在攻城拔寨,而这里,陈翎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乃不再与周泰玩笑,正色起来问道:“幼平,如今驻梓潼为何人?” 一边引陈翎、高顺两人进城,周泰一边为两人解说道:“本来是庞德,不过知道你‘吴王’帅大军来此,原本在汉中的夏侯渊移师进了梓潼。” 哈哈大笑一声,陈翎豪爽的说道:“吾有子龙在,哪怕他马超来,我亦不惧也!” 在陈翎身后的赵云面露苦笑,向着周泰抱拳,唤了声道:“大将军!” 赵云这样的人物,值得自己敬佩,周泰没有因赵云如今位在己下而冷落了他,见他向自己见礼,遂还了一礼,笑言道:“如此甚好,此战我就在后为你掠阵如何,子龙将军?” 赵云谦虚了一声,说道:“一切但凭大人指派,在前在后云皆听命行事。” 高顺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赵云这样的大将与己类同,而周泰这类的武夫实在不堪入目,高顺呵呵笑了一声,随后跟着进入到成都城内。 周泰不知高顺心下正在腹诽着他,他现在正与陈翎畅快大笑,难得自己兄弟与当今圣上冰释前嫌,今后就可无所顾忌的与子仪携手共进退。 曹操虽强,但在周泰看来,兄弟同心,齐力断金,他曹操在自己兄弟面前,已经不能再继续盘踞在梓潼,据守住此一处,而让自己不得进展了。 周泰笑着,突兀想起一事来,便向陈翎说道:“我知子仪你如今麾下少兵缺马,在得闻你来之前,已经命人前往荆襄一带召集兵卒过来。” 陈翎闻之欣喜,言道:“此真乃喜事一桩,幼平,不然我还需要聚集兵马,再行征进,如此一来,克日就能提兵攻向那梓潼去了。” 周泰一罢手,正色言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接着便是一阵哈哈大笑。 见之,陈翎亦笑开怀。 第六百二十四回 兵分两路 春秋战国时期,梓潼属蜀国领地。 秦国开始在蜀地实行郡县制,置蜀郡,划蜀地为三十一县,梓潼县始置,隶属秦国蜀郡。 西汉高祖五年,派遣将军林挚平定巴蜀,汉承秦制,仍实行郡县制。 东汉建武元年,公孙述据蜀,建“大成”国,又改子同郡为就都郡。 梓潼县境地势,东北高,西南低,中部夹一低凹的潼江河谷,东西横剖面呈不对称的马鞍形。 却说夏侯渊得报陈翎帅军抵达成都,心下忧患,乃聚将议事,以便抵御陈翎侵攻。 此时在梓潼名将有庞德、曹纯、曹休等,还有诸如晏明、钟缙、钟绅这样的部将,曹操遣过来的程昱、梁习等谋士亦在侧。 他们分为两列站在殿下,夏侯渊左右一顾,龙骧虎步下得台阶,开口沉声言道:“梓潼若失,必延祸汉中。昔日就是兵败邺城,致使主公从中原退往西凉。” 众将听得夏侯渊的话,俱敛容捋须称是。 “如今伪帝吕布势大,一路攻我京畿重地,一路分兵攻我边关要隘,”夏侯渊说这话的同时,脸上浮现出一丝焦虑之色,微不可察,但在他身侧的程昱觑得清楚。 “陈翎此一小贼,往日在陈留之时,就该将他千刀万剐…”夏侯渊说道此处,收住了追悔莫及的话语,接着说道:“如今他为王侯,帐下皆是精兵猛将,实不可小觑!” 听得夏侯渊的话,庞德出,抱拳言道:“大人,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不错,陈翎是当世人杰,世之无上,然鄱阳一战,逃之夭夭犹如丧家之犬;合肥阵前,数战皆败孙策之手,诸如此者举不胜数,将军!”庞德说着向夏侯渊一躬身,礼道:“兵家岂有常胜之师?地利天时人和缺一不可,如今我等占有地利,加上有将军在此指挥若定,孰胜孰负还未可知。” 庞德掷地有声的话说出口,众人俱感同身受,皆都大叫一声好。 于此,庞德向着殿内的众人团团一拜,继续说道:“庞德不才,愿乞求一军前往诛灭此寮!” 麾下有庞德这等敢战猛将,夏侯渊心下甚慰,看顾了程昱、梁习等谋士一眼之后,便开始为迎战陈翎而准备。 旌旗招展,长戟如林,陈翎并周泰两人帅大军向着绵竹关行进。 周泰现在一身大将军装束,披挂重甲,一口宝剑斜胯腰旁,黝红色的大氅,骑着他的宝马。 而陈翎一身文士打扮,手中一柄羽扇微微挥动着,这天气实在热了一些,陈翎受不了此种天气下,还需一身盔甲的着装。 艳阳高照,道路两旁的树木葱葱郁郁,仿似要滴下油水来,摇坠恍惚中,陈翎忽见大军侧畔的官道上一骑飞奔而来。 不知何故,陈翎、周泰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皆露出郑重之色来。 绵竹关有周泰帐下大将贾逵在代为驻守,若无大事想必他不会遣使过来,毕竟陈翎一到川中,就会对梓潼发起攻势,这是当前局势所决定,非是人力可挽回。 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贾逵缘何又要派遣一人来成都? 此人满头满身都是汗水,他的坐骑喘气如同老牛犁田,翻身下马,就半跪在陈翎、周泰两人坐骑前,吞咽着口水,急急禀报道:“夏侯渊自领大军五万出梓潼,向着绵竹关而来,而其帐下大将庞德在潼江搬运粮草,看似有南下取江州之意。” “此是夏侯妙才分兵袭取我各郡县之计,”稍一沉思,陈翎对着周泰说道:“今夏侯渊引军至关下,当为阻我出兵破敌。” 周泰然之,看着身后诸将围拢上来,问向陈翎道:“如今,子仪可有妙计破敌?” 陈翎呵呵一笑,轻摇羽扇,说道:“大军出征,所需粮草无数,庞德于潼江囤粮,…” 展望了赵云、高顺等人一眼后,陈翎接着说道:“若得一人深入其境,烧其粮草,夺其辎重,则敌之锐气挫矣。” 高顺闻之,挺矛上前,说道:“某愿当此任!” 陈翎摇头不就,为高顺解说道:“非是我不想将军立下此一首功,从此地率一军去往潼水烧粮,非不熟知地利者不能当此任,将军还请将此功劳让与他人。” 陈翎说的在理,高顺颔首退,自己毕竟不是蜀中人,不似赵云、魏延等将校,陈翎说出此话的同时,便已经瞧向… 魏延在赵云之后,听得陈翎这般说道,心中一动,便驱马上前向着陈翎一抱拳,慷慨言道:“末将愿往!”魏延此前在淮南之时,虽然大小数战未曾大败,但寿春数次易手,他之过不能自圆其说。此刻陈翎已经说得这般明白直接,魏延再不领命而去,也就不必当这个大将了。 陈翎其实属意赵云,毕竟庞德那将是个狠人,敢抬棺战关羽的人不多,止有他一人而已。 魏延虽勇悍,又有谋略,但与赵云一比,那就不能看了。 赵云一脸风轻云淡,陈翎暗叹一声,乃转向其后的马岱言道:“伯瞻,文长既有此意,你不妨随同一行。” 马岱欣喜,领命跟随魏延告退而去。 看着魏延、马岱两人的背影,赵云突兀说道:“庞德止是一勇夫,安能与夏侯渊相比?” 陈翎、周泰、高顺三人心中皆一震,赵云回首过来,笑着说道:“我料文长、伯瞻两人此去,必能破其军,斩其首级,几位大人毋庸忧虑。” “若斩夏侯渊,胜庞德十倍,子龙此言不假。”高顺赞同赵云所言,向着陈翎、周泰两人言道。 “哈哈…”大笑一声,周泰奋然,盯向赵云说道:“原来子龙将军一心想斩那夏侯渊!” 赵云微微点头,又说道:“不错,夏侯渊一死,曹操定然震动,彼时不说梓潼,就算那汉中必也能一鼓而下。” 看着赵云与周泰两人争论谁能斩夏侯渊,陈翎心中一片苦笑,在他心底深处实际不想斩杀了夏侯渊,毕竟那是自己夫人的叔父。 大军继续缓缓而行,比之刚才,少了一些静谧,多了几人的口舌之争,在这样的战事面前,主将能够不畏惧战斗,而大胆谈论这些,至少能够激励士气,陈翎见此,也就不多加阻拦,任凭他们各自说道着。 魏延、马岱两人分兵二万,从广汉郡迂回向东而去。 于路上,马岱问向魏延说道:“今夏侯渊遣庞德南下攻略川中各郡县,连营数里,兵势浩荡非同小可,将军欲以何策对之?” 魏延微一沉吟,说道:“你我各帅一军,趁夜踹营纵火而击?” 马岱道可,又问道:“谁前,谁后?” 庞德所囤积粮草的地方是一狭长河沿,止有一条大道通往那处,马岱此一问,就是想辨个清楚,谁能得个头功。 魏延当然明白这个理,自己一鼓作气趁着庞德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一骑飞突进去,一刀斩下,砍了他的脑袋,就能得首功了。 想到这些,魏延说道:“看我先去,如何?” 马岱摇头,说道:“等我先去。” 魏延怒恨,说道:“我是主将,你是副将,缘何与我争功?” 马岱笑了一声,乜视魏延言道:“来之前大人未曾确认谁为主,谁为副。” 听得马岱的话,魏延转念一想,就如马岱所言,两人来此之前,陈翎真的没有指认谁主谁副,念及过往的事情,兼马岱又是陈翎的心腹大将,魏延气馁,乃言道:“我与你都一般为主公出力,何必计较?我二人拈阄,拈着的先去。” 马岱允,依言行事,当即与魏延拈阄,魏延拈着先去。 魏延大喜,马岱无奈,遂言道:“既将军先去,某当相助。可约定时刻。如将军依时而还,某按兵不动;若将军过时而不还,某即引军来接应。” 魏延说道:“诚如所言,当是如此。” 两将不顾疲劳赶路,来至庞德囤粮之地之时,已经是日落时分,眼见如此,魏延、马岱两人各立一营寨,对面相向。 埋锅造饭不提,话说待及三更时分,魏延人衔枚马裹蹄,引军自寨中出,摸黑向着庞德营地而去。 来到近处,眼见庞德一营中灯火通明,粮草堆积如山,兵卒穿梭如织,过来往复在搬运着辎重,魏延见之大喜,以手示意众军向前。 还未等靠近,只听得身后喊声大震,鼓角齐鸣,庞德手持一把大刀骑一匹黑风马猛攻了过来。 魏延大惊,急叫着道:“中计,中计,速速回营!” 眼前的那营寨中,不知从何时起,突兀立起无数的弓弩手,向着埋伏在暗中的魏延一军猛力狂射,魏延见之,不敢犹豫翻身上马,夺路杀向庞德,希祈能够一击破敌,斩杀了此人,好从此地逃脱了去。 “点火!” 在一小校的号令声中,原本就燃烧着的火炬、火罐等物,被一一抛撒过来,风助火势,一时间在魏延的左右前后,形成了一片火海。 坐骑在咆哮着,它不敢再向前踏足奔驰,魏延换了数个方向俱是如此,看着慢慢逼近中的庞德,魏延面如死灰,暗道一声,天亡我也! 第六百二十五回 中计受伏 却说马岱与魏延约定三更出兵攻打庞德营盘,本应在四更左右,马岱才会引兵出来助魏延,不过心中好胜之情不减,马岱心中暗道着,虽然被你拈着先去,但我难道不会先行一步,预先在彼埋伏,待等你魏延拼斗个差不多,我突然杀出,呵呵… 想到妙处,马岱不由自主的笑了,当下同样人衔枚马裹蹄,留下数百人看守营寨之后,于二更时分便帅军向庞德囤粮之处而去。 远远瞧见庞德营中灯火,马岱便令按兵不动,以待时机来到。 人无信而不立,既然让魏延拈着先去,自己就需等他先攻之后,方能出兵攻打。 时至魏延中计陷入包围之中,马岱大骇之下,急急号令众军向着前赶去。 距离有些远,一时间不能赶至魏延身旁,无奈之下,马岱背负起长枪,解下长弓拈箭就射,缘由家学渊源的关系,马岱的弓术还算不错,只要射出一箭,必然击杀一人。 大火在燃烧,本欲作困兽之斗的魏延眼见自庞德的身后突然杀出一军,正是马岱一部,心下大喜之下,奋力催马上前来战庞德。 庞德身高八尺,面黑发黄,首不能回顾,衣不能任体,跣足履山谷,猿猱不能比其健,然此刻为掩饰行迹,他一身黑袍黑甲,骑缒着一匹黑马,如同是梦魇一般挺立在魏延面前,使人望见骇然,以为是来自九幽地界的一冥将。 魏延坐骑怕火,庞德他的坐骑也不例外,这也是他迟迟不能攻到魏延面前的缘由。 待等魏延誓死一搏,不顾不管的自火海中杀出,庞德大喜,持刀就来战魏延。 身后的一军,庞德亦有所见,不过比之当前之将,身后那人还不能及时赶到,只需斩杀当前之人,回首再来战此人,也不失一上策。 如此想了之后,庞德大喝一声,将大军分为前后两列,单人匹马迎上前来。 “来将可是庞德庞令明?”魏延大喝问了一句,此次自己前来就是为此人,若不是他,岂不浪费自己的工夫? 缓缓一点头,庞德问道:“你又是何人,竟敢来偷我营寨?” 哈哈大笑一声,魏延舞刀扑向庞德,说道:“我等的就是你,纳命来吧!” 大刀一轮,劈开了魏延的一刀,庞德微微有些惊诧,言道:“你这无名之将倒是有些武力,不过,哼哼…” 庞德纵马向前,暴喝一声,大刀兜头望着魏延就斩落下去,他同时喝道:“想取我性命,先问过手中的兵刃再说其他!” 庞德力大,魏延架拦了一下,自忖不能敌,暗自羞怒,念道在陈翎面前接过此一任,若是再兵败当场,自己如何去见诸位大人? 暴力蛮干,身为一员大将的自尊,让魏延再也不能从此人的面前脱遁了去,他大刀劈砍,他舍命相搏,完全是一副不斩杀庞德誓不甘休的样子。 接了魏延的三合,庞德有些恼怒,此前自己就劈了一刀,就让魏延还击了三刀,在这三刀间,自己一退再退,竟然已经退至原来的埋伏之处! 这还是自己吗? 这还是曾经那个跟随锦马超征战多年的自己吗? 想到这里,庞德同样一声暴喝,挥斩着手中的大刀来砍魏延。 “咣当”声不绝于耳,团团而战的魏延、庞德两人还不觉得,站在两人身旁的双方将卒俱觉得烦躁不已,身心皆不能自持,不知不觉中,慢慢向左右两边回避了过去。 战至十合,庞德已占上风,正待一刀剁向魏延胸膛之际,一人在身后唤喊道:“莫欺我军中无大将,我马岱前来战你,庞德庞令明!” 魏延听着马岱的话语声,心底激愤,什么叫军中无大将? 是说自己吗? 恨恨瞥视了马岱一眼,见他正与小校厮杀,魏延大笑一声,言道:“不错,我一刀就能砍下首级的大将,此刻正与你搏命相拼!” 趁着魏延说话的当口,不言不语的庞德一刀猛砍落下来,魏延沉神屏气举刀架设,可方才那一句的缘由,魏延力道不够,被庞德一斩而下,差点就削落了头颅。 侧身躲过,魏延一身冷汗,双目怒视庞德间,数缕发须随风飘落,魏延瞥了一眼,狂怒叫了一声,向庞德喝道:“真当我…” 魏延的话不及说完,庞德又是一刀竖砍而下,此次魏延不再去架设,双手擎举起长刀,泛着寒光,斜掠砍向庞德的身躯而去。 庞德被魏延如此一阵势骇了一跳,非为其他,只是自己这一斩落确能砍死了这不报名号的敌将,但自己在这一来刀之后,估计也不能身免。 稍一拨转,避过了来势,庞德继续挥舞着大刀砍向魏延。 魏延继续以命相搏,不再局限刀来戟挡,完全是一副狂命厮杀的模样。 与马岱厮杀的这一员战将,也亦非是无名之辈,他名唤慕容烈,本是文聘的部将,不过如今张绣屈身于曹操帐下,这些将佐,也就被遣着派至其他诸将麾下。 慕容烈武艺高强,非是寻常小校,马岱与此人一经接战,便已经知晓。 长枪疾舞,刺向此人,马岱心中暗道着,此人的刀法猛烈,确是一员不可多得的骁将,此刻… 看了一眼魏延那一处,马岱自思应该急速结束战斗,然后与魏延并力相向,共战庞德! 庞德的武勇确是了得,马岱数次拿眼过去观看,便知此时魏延已经陷入苦战境地,自己若不想与他庞德单打独斗,就须立即斩杀了当面之将。 清斥一声,马岱手中的长枪如同是一朵火焰爆裂开来,席卷向当面之人而去。 本来专心致志与马岱搦战中的慕容烈,眼前面前之将突然发力,大举攻向自己,有些吃力不住,坐骑在他拨转之下,一退再退,转瞬见,就落在下风。 大笑一声,马岱长枪向前掼出,搠向此人的要害部位而去。 慕容烈一手持刀,一手执缰绳,无暇去挡马岱的长枪,心神震荡,满脸骇然中,就待闭目受死之际,突兀一刀横架过来。 庞德一脸的肃穆,持刀架住马岱的长枪言道:“小心,莫要再退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慕容烈已经退至庞德身旁,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马岱、魏延两将,见一人双目之中惊疑不定,一人持刀喘着粗气,他俩皆恶狠狠的盯向自己。 慕容烈心中一凛然,在火光的照耀中,向着庞德一抱拳沉声言道:“大人,末将不会再退了!” 第六百二十六回 魏延神威 火势蔓延开来,周遭一片燃烧烬地。 往来劈砍兵卒的呐喊声震耳欲聋,战事陷入胶着之中。 马岱挺枪跃马,意气风发的指向庞德、慕容烈两人,喝道:“庞德,看吾来战你!”说完这一句话,马岱抢在魏延之前,双手紧紧握着长枪搠向庞德。 马岱纵马而上,直取向庞德,魏延见之甚感无奈,挥舞起大刀一个斜劈就斩向慕容烈。 “叮当!” “咣当!” 慕容烈见魏延来势凶猛,急擎举架设,未料此一击乃是魏延含怒而发,慕容烈力不能及,双手一挫,身形随之向后一撤。 刚刚说罢不再退后,魏延一刀过来就逼退自己,慕容烈无疑是食言了,他脸上一红,幸好在黑夜中,又是在火光照耀之下,旁人看不清楚。 羞怒难当,虽然旁人不曾见,但他自己心底明白,深感惭愧,乃不言不语并力与魏延厮杀起来。 接了马岱一枪,庞德赞了一声道:“好枪法!”大刀就疾舞起来,猛力攻向马岱。 未及三合,马岱就陷入下风,感受着庞德一刀重逾一刀的攻势,马岱大急,趁着架住庞德刚刚砍过来一刀之时,向着旁边的魏延喝声道:“文长助我!” 此乃是马岱轻敌了,之前在他与慕容烈相斗之时,瞧见魏延与庞德大战,虽然庞德勇烈,却不能拿下魏延,只以为庞德技止于此,亦不过如此而已。 庞德曾经是家兄马超的部将,彼时马岱年幼对庞德的武艺究竟多高并无太深的印象,待及现在自己亲身接战,马岱这才发觉庞德的武艺确在自己与魏延之上,不可小觑。 马岱的求助之声在耳边响起,魏延重重哼了一声,暗道一声稍等片刻! 其实不用马岱提醒,他亦知当下之急乃是速取了慕容烈的首级,然后与马岱联手方可斩杀了面前的庞德。 可此人,慕容烈武艺是在自己之下,但想在片刻间击杀却非易事。 坐骑在嘶鸣着,大刀长枪相互撞击发出巨大的声响在刺激着魏延,令他不能专心于眼前的战斗。 展望整个战场的局势,自己一军身陷庞德前后两军夹击中,死伤无数;在身旁这里,缘由马岱自后面攻袭上来,庞德这一身在外的兵势,同样被两方挟攻着。 自己的兵卒想逃出埋伏之地,奋力死战,而庞德的兵卒,既有剿灭自己一军之意,又有将眼前的兵势斩尽杀绝之后,反身再战马岱一军的心思,遂也是势同疯魔一般在拼死一战。 此时的战斗俱是缘由各自双方的大将还在沙场上厮杀,他们这些将卒才没有发生崩溃这样的事,可若是当自己四人决出生死,魏延自料无论谁胜,必能趁机掩杀过去,大败其军! 想到这里,已经缓过气来的魏延再不迟疑,双目圆瞪,向着敌将暴喝一声,大刀顺势就劈斩了过去! 魏延的坐骑呈现跃进之势,凌空的他居高临下,双手把握的大刀向着斜方劈下。 在他底下便是一脸胆丧的慕容烈,非是他不能战,非是他不敢战,而是与魏延相较,慕容烈他真不能当。 “咔嚓”一声中,慕容烈狠命咬牙切齿着双手擎举起大刀横架了上去,奈何魏延此一击蓄力已久,超出慕容烈的极限。 在这一声中,慕容烈胸膛如同被一铁锤狠狠砸过,顺着这来势,慕容烈“哇”的一声,口喷鲜血,从马上倒飞了出去。 不去看上慕容烈一眼,魏延挟败敌之势,纵马冲向庞德。 苦苦支撑中的马岱见魏延来援,心中大喜,沉气口叱一声,舞枪刺向庞德。 庞德让过,转身面对上魏延,他的双目中精光一闪,大刀向前劈出。 提着大刀纵马而来的魏延,见着庞德此一刀,想都不想一下,长刀向上一撩。 魏延马势甚急,庞德受挫,闷喝一声中,大刀横摆,挡了侧面马岱一枪,接着拨马退了一步,从而退出马岱、魏延两人的战团。 “扑通”此时慕容烈摔落在地,一阵抽搐,向着庞德这里伸出颤抖的手,吞咽着什么,不连贯的说道:“将军,末将…”话还未及说完,慕容烈的头向一仰,整个人平躺在尘土间。 从慕容烈的身上收回,庞德脸如冰霜,吸了一口气,向天喝了一声,低下头来俯看马岱、魏延两人,沉声说道:“竟敢杀我大将!?” 同样从慕容烈的身上收回目光,马岱还没有说话,魏延呵呵笑了一声,催马上前一步,说道:“无名下将而已,敢挡我前进之路,不死为何?” 从马岱的脸上转开,庞德的精神全部关注在魏延身上,他听得这一句话后,脸上一阵扭曲,紧握大刀的双手抖动起来,他低吼着向魏延喝道:“好,好!不错,无名下将,那么你就受死罢!” 庞德说着,催马奔驰起来,他手中的大刀朝着魏延就砍了过来。 魏延还未曾行动,在侧面的马岱见庞德来势汹汹,知仅魏延一人来挡,难免会有遗漏之处,乃大喝一声道:“庞德,有我马岱在此,由不得你猖狂!”马岱说完这一句话,同样催马上前,驰向庞德,而他手中的兵刃更是带着凌厉之势,径取向庞德的头颅而去。 汗如浆水,燥热非常,何况身旁还有火势在助力,魏延身心陷入一种非常兴奋的状态,他自己知晓这是幻觉,可这股气势是怎么一回事? 半柱香之前,自己还略带有怯意与之争斗的庞德,此刻在自己眼中,似乎并不那么势不可挡。 青筋暴起,仿佛有无穷的力道在身体中流动,魏延看着庞德跑动中的身躯,再侧顾了一下焦虑中的马岱身形,伸出手触摸了一把微风,仰天长啸! 这一声长啸有雷霆之势,在近旁厮杀争斗的双方兵卒双手掩耳奔走,甚至是奔驰而来的庞德他亦不免一顿。 就在这一顿间,电光石闪中,魏延他出手了! 庞德的大刀在继续砍落,马岱于侧面袭击而来的长枪亦向庞德在刺过去。 魏延长刀向前迎上去,无声无息中与庞德的兵刃撞在一起。 庞德的脸上泛起喜色,不过就在片刻间,情势直转之下,他一脸惊讶,似乎在不相信着什么。 马岱的长枪向着他的腰侧搠过去,庞德扭动了一下,躲过这这一枪,随之爆裂声在他身上响起,“嘭”、“咔嚓”,接连响起。 披挂在他身上的盔甲在分崩离析,仿似被一无形的气劲扫过,庞德在转眼间就全部卸落了自身的甲胄,裸露出他强壮的身躯。 马岱吃惊不已,他想不到魏延有这般武力,大喜之下,他奋力纵马持枪再向庞德刺了过去。 “呯”庞德长刀一架,拦住马岱的攻势,他的双眼紧盯着魏延,说了一声道:“不错!”说完这一句话,他拨转马首就向营寨退了下去。 马岱纵马欲追,身后传来魏延力竭的声音,马岱听他说道:“伯瞻,别追,先退回营寨。” 马岱不解,如此好的局势怎能不乘胜追击? 回过头来之时,马岱才发觉魏延一脸的苦容,他的身体在马上摇摇欲坠。 马岱大惊,连忙赶回来,就近扶住魏延问道:“文长,你这是…?” 努力振作起来,魏延把大刀架在坐骑上,喘着气说道:“方才那一击耗尽我所有体力,如今我已经不能动弹分毫了。” 松了一口气,原本看魏延的样子,马岱以为他受了重伤,想不到只是力竭而已,马岱看了一眼庞德远去的方向,暗暗唾了一口,然后叹着气号令众军转身撤兵。 经过这一战,让马岱明白,没有魏延只凭自己战不过庞德。孟起,今后我们二人竟会兵戎相见,唉… 陈翎帅大军抵达绵竹关之时,夏侯渊已经在关下耀武扬威了数日,不过缘由此地实在不利展开大军交战,陈翎兵至之日,夏侯渊随即就退兵了。 站在关上,看着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的曹军兵势,陈翎紧皱着眉头向着周泰、高顺两人言道:“夏侯妙才果勇善战,又有智略,敦是一员不可小觑的大将,如今他虽然兵退,但于此进军梓潼,我生怕会落入他的埋伏之中。” 借道梓潼攻陷绵竹关的周泰深知其中险恶,听得陈翎的话,连连点头,向着站在一旁的高顺、赵云等人解说道:“梓潼至绵竹关,山前山后道路险峻且陡峭,稍有不留神,便会摔向山下去,就算有些道路比较平坦,但在其左右大山林立,随处都可设下伏兵,于此进军确需小心在意。” 高顺、赵云相互看了一眼,高顺沉吟了半晌,问道:“既然如此,子仪你心下之意乃是…?” “吾心下之意乃是…”陈翎说着话的同时,看向周泰、赵云两人,言道:“遣一员大将以为前驱,于此…”一指梓潼、绵竹关的中间地带涪县,陈翎接着说道:“与夏侯渊交战,将他的大军拖在此处,那么在他夏侯渊无暇他顾之际,我等便可帅军大进,不必去担心其他了。” 第六百二十七回 小战一场 川中关隘四处皆有,再加上高山丛林,敌军大将若无过错,实在很难攻拔郡县。 无论陈翎怎么说,都避免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必须要有一员大将帅一部军马以为前军,为后军扫清道路,供大军、粮草辎重通行。 不然,就会沦入险境。夏侯渊若是再思虑周祥一些,再搏命一点,帅着他的兵势就挡在各地要隘处,任由陈翎帅军来攻,就成了定军山那样的典故事迹,不过待到那时,就是不知谁会斩杀了谁。 看着面前的这些大将,陈翎暗自庆幸着自己帐下没有马谡那样纸上谈兵的谋士。 就算有,自己也不会遣派他们帅军进击。 缘由雷铜、吴兰两员战将被陈翎遣至周泰麾下效力,赵云率着五千军势沿着绵竹关通向涪县的官道行进时,任副将的是夏侯恩。 不错就是夏侯恩,陈横、刘贤两人护卫一下还能成,但率一军出征,陈翎实不敢恭维。 征战多年,夏侯恩无论是带兵之能,还是审时度势的时机把握,已经极其老练,不用多做嘱咐。再加上同时夏侯氏的关系,陈翎料想夏侯渊擒拿住他,也会网开一面,何况还有赵云在,就更不必担心了。 这一日正是艳阳高照之时,赵云一身劲装,却未见一滴汗水流下,反倒是轻甲麻布衣衫的夏侯恩热的不行,不时取过一块汗巾擦拭着。 赵云眼见夏侯恩如此,笑言道:“宁心静气,便可祛除暑热。” 夏侯恩笑脸相对,听从赵云话语努力收心调匀气息,可这天实在炎热,夏侯恩无论如何做,汗水就没见停过。 颓然放弃,夏侯恩骑缒马上缓缓而行间,左右顾盼向着赵云言道:“将军之能,末将学不来,还是熬过去算了。” 微微颔首,赵云看觑着前方大路,似有一处山地可供扎营,乃说道:“军卒已行半日,体力耗尽,不如你我就于此安营扎寨下来,以待大人来到?” 夏侯恩向前瞭望了一番,见左上有水溪顺势流下,临山靠林间一处确可扎下营盘,欣喜莫名,说道:“子龙兄为主将,一切皆可凭自己之意行事,不必问我。” 当下赵云、夏侯恩两人就在此下寨,洗漱埋锅做饭的同时,另遣人于高处哨探,以免敌军杀至而措手不及。 至旁晚时分,陈翎帅大军抵达,赵云能安下的营盘已经铺满这一处山地,陈翎兵势颇巨,不能全部驻扎进去,陈翎考虑三番,乃遣高顺于左近一地扎下营寨,形成了一大一小两营盘的布局。 高顺之能不必细表,就他一人帅着这么些兵马,陈翎也有足够的理由可以认为,他能够攻下梓潼。 因此,在高顺这一军另外驻扎下之后,陈翎就没有想过会出任何问题。 不想,恰恰不算算疏忽的一个遗漏,让夏侯渊似乎看到了各个击破的可能,于当夜三更时分帅军来袭。 夜晚陈翎睡的不太安稳,天气热啊,身上黏糊糊的,怎么也睡不着。 时至夏侯渊袭击高顺一营,陈翎隐约听得有厮杀声起,从营帐中披衣出,站于寨门口向着高顺那营一望,便见无数的曹军兵势在猛攻高顺营寨。 陈横、刘贤两人在侧,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念头,陈翎当即令道:“陈横何在?” 身后赵云、郝昭等将校一听,皆一愣,不明所以。 陈横同样不明白,无论是以前的川中战事,还是后来的徐、豫两州战事,何时曾轮到过自己去抢首功? 威猛上步,陈横沉声接令道:“某在!” 陈翎嘴角含笑,一指当前的高顺营寨遣将说道:“孤命你率本部人马去援高顺,陈横,你可敢接令?” 哈哈大笑一声,高顺的威名如雷贯耳,陈横自然也是听过的,于此刻,夏侯渊的兵马或许颇多,但对上高顺至多也就个半斤八两的样子,陈横岿然无惧,向着陈翎抱拳一躬身说道:“如何不敢,大人且稍待,看末将前去驱散此等杂兵!” 陈横气势不错,陈翎见之欣慰,向前一指,陈横知趣向后一招手,率着他的人马就匆匆奔向高顺那边去了。 步履沉重,陈横虽然不堪,但所领之兵竟然是以重甲步军为主,若是旁人见了,不免会升起暴殄天物之感,然此刻站在陈翎身后诸人皆不这样看。 这一切皆源于陈横现在护卫着陈翎,这般军容才衬得上陈翎显赫的权势。 众人看着陈横提着一柄大刀,翻身骑上一匹高头大马,吆喝声中,率军从自己身旁过去之后,俱转首过来望向陈翎,以待他另有所命。 似有所觉,陈翎对着与他并列而战的周泰言道:“高顺久随陛下,当年征战四方之时,我还在蹉跎岁月,…” 陈翎没有接着把话说完,但听见此话的众人心中皆一动,停顿了片刻,陈翎继续说道:“大将军心中自有决断,若是不能抵御住夏侯渊的兵势,会遣人过来呼叫援军,可时至如今,在我眼中只见厮杀争斗,并未见一人一卒过来,想来无事,大将军能御敌。” 陈翎的话说得这样明白,众人听罢,乃放弃了前去支援的念头,纷纷评论起此一场战事起来。 陈翎如此行事,让躲在暗中窥视的曹军一将咬碎了牙齿,他喃喃自语道,为何不出兵援助?这是为何?为何如此? “咳”一声响在身后传来,这将听得那咳嗽之人说道:“将军,我等还等候在此?” 这将默默无语,那人又说道:“将军,蚊虫颇多,兄弟们颇有怨言,这战又不战,要等到何时?” “啪!” 这将拍死一叮咬的蚊子,叹声言道:“妙才料错一步,…”说着这话,这将从暗中站起身来,向着陈翎的营寨方向恨恨望了一眼,向后一招手,令道:“退!撤退!” 不退不行,陈翎只是在观望着,就没有过去高顺营中接战的打算,此时不退,待及天明想退也退不成,那时一目了然,陈翎只需驱军过来,自己就得大败而归。 第六百二十八回 郝昭献计 “杀敌三千,虏囚八百。”高顺含着笑,如此报上一夜的战功。 当着众人的面,陈翎向他拱手称贺言道:“将军威武,若非我身居要职,恐中军不稳,当时就该为将军掠阵,随后聚大军相向。” 高顺罢手言道:“大人此言差矣,昨夜混战,我并未见曹操任何一员大将率军攻营,大人稳坐大帐指挥若定是为将之道,不因小失大,足见大人有名将之风。” “夏侯渊于此损兵折将之后,必不会再轻举妄动。”高顺不等陈翎开口自谦,接着说道:“顺不才,今日愿率一军先行为大人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直抵涪县城下。” 扎营之地距离涪县还有一日路程,若是春、秋两季,军卒赶着点,早晨开拔至旁晚时分,应该能到达,而如今刚刚经历一夜征伐,高顺精神是不错,但他的麾下将卒… 想到这里,陈翎正待摇头不允,便听得高顺说道:“夏侯渊一军远来夜袭营,一路奔波,往来反复精力消耗非少。” 看向周泰、赵云等将,高顺侃侃而谈,接着说道:“我部昨夜一战大胜彼军,士气正旺,若是大人令他们安歇休息怕是适得其反,不如就此让我率军衔尾追击如何?” 高顺缘何于此说出这么一番话,这是有其原因的。 不是为功劳,不是为他所言的那般缘由,而是这天实在太热了,大军在外并无防暑降温之法,一夜大战,就近洗漱一下之后,想躺下安睡都不能得,心情还处在激动的状态中,如何睡得下? 于此,高顺才想着还不如率军追向夏侯渊,无论是否接战,让麾下的兵卒稍平缓一下心情。与此同时,随着赶路带来的疲乏感,整支军势会慢慢冷静下去。 高顺既然如此说到这个份上了,陈翎再不允许,就显得不近人情,陈翎乃颔首点头命高顺率一军先行。 高顺率着近万的兵马起行一个时辰之后,陈翎亦拔寨出营帅着大军于后跟上。 涪县是个小县,隶属广汉郡。 而整个广汉郡共有一十一县,人口止有五十万,大部分的百姓都居住在治所雒县,又梓潼位当要冲,分去了一部分,如此在涪县的黎民百姓约在五万左右。 夏侯渊自汉中移师来梓潼之后,涪县靠近绵竹关,因此他没有此县视为弃子,而是将其作为攻占川中各地的前沿基地。 其实从他这般的行动就可以看出,夏侯渊并不满足据守住梓潼,他一心想着的是继续攻入川中去,为曹操开疆拓土。 缘于数年不曾参与讨伐吕布的战事,曹操的战力扩涨的飞快,去岁防御周泰、诸葛亮两人攻向汉中去之时,他麾下的兵力就达十万之上,而今年,夏侯渊的兵势不见减少,更是增加了不少,实际已达十五万左右。 这些兵马分布在汉中、梓潼等地,一部分据守要隘,大部分则由他帅军来到了梓潼、涪县一线。 郭嘉所倡导策略的好处在慢慢显露出来,若不是吕布扩张太快,天下之势急骤变化着,再给曹操数年时间,征伐他所付出的代价会更加大一些。 一路行军中的陈翎如此想着,他微微叹息,曹操人中雄,谋略战策无一不是当世一流,可惜就是… “生不逢时”这样的词句,陈翎说不出口,这一切都不一样,与自己记忆中的一切都不一样,只能说他是确为一人杰,非是寻常之人。 车马辘辘,牵马执鞭的军汉在努力驾驭着,蜀道不好走,这一路上,陈翎算是见识到了。 前方不时有高顺遣回的使者禀报着消息,夏侯渊的兵势退的很快,在道路两旁高顺没有遇见任何伏兵,反而有不少衣衫褴褛的百姓投入其军中,只求一口食物。 战事一起,最苦最艰难的便是这些黎民百姓,担心自己的家乡会为交战双方的战火夷为平地,每年按时播种的日子一去不复还,逃离混乱之地,去往一个稳定的地方安居下来,便是他们最为直接的想法。 日落之后,陈翎来到高顺所在的营地,趁着夜晚那一股凉意,陈翎卸下了身上的全甲,身心尽疲的躺倒在大帐内。 这块营地距离涪县不远,止有十里左右,若是在平原地带,朝起发兵就能攻到城下去,而如今,却不能矣。 为防备夏侯渊会再一次袭营,夜间巡视大将陈翎点了审配、郝昭两人,然后紧闭营寨大门,休息了起来。 翌日一早,一夜安然入睡的陈翎心情大好,这不止是为了昨夜没有敌军来袭,更是缘由这老天竟然下起雨来了。 雨中攻城相较晴天白日,自然会折损更多的兵马,陈翎乃号令全军不出,待雨停之后,方才进军图谋攻取涪县。 相比陈翎的笃定,于城中的夏侯渊则显得相对有些无奈。 庞德那边的战事消息已经传上来,陈翎亦分兵前往征讨,庞德设下埋伏,可惜天不从人愿,让魏延、马岱两将给逃回了营地,因此如同现在自己面前的处境一般,庞德也跟对面两将相峙上了。 夏天本是一个多雨的季节,若是由夏侯渊的决断,断然不会在此刻出兵讨伐敌方,一者是天气太过炎热,很多兵卒不是阵亡的,而是丧命在瘟疫中;其二,就是遇上这样的雨天,就很尬尴了。 同样的道理,雨天出战,与晴天出战,有大多不同,号令不通,指挥不畅,便是最为明显直接的后果。 在这样的战斗中,有太多的意外会发生,若是仅仅是一场无关大局的战事,夏侯渊可随便调遣兵马出战,但在此时此刻,任何一丝疏忽、遗漏,都会引发起一连串的不利局面来。 或许上天会护佑自己,但更多的可能,夏侯渊想到的是上天或许帮助陈翎会多一点。 由此,夏侯渊收拢兵马回城,在雨天不与陈翎交战,只待他来攻城。 一连七日,雨下不停,山洪泛滥,陈翎所在的地势颇为低矮,被冲跨了一个营盘,死了约百余人,夏侯渊闻之仰天哈哈大笑,摆宴庆祝不提。 而陈翎这边则士气有些开始低糜起来,粮草是不缺,兵甲亦非不利,可就是缘由雨天,不得攻城,只能委屈的待在寨中等候天空晴朗,再行出兵攻伐。 攻与防双方的军心士气是不同的,防守一方来说,只要城池不陷落,士气只会越来越高,当然若是粮草不够了,那么士气定然会不保。 可为抵御陈翎的侵攻,夏侯渊不停的从汉中押解送来的粮草岂会不够? 而陈翎这一方,同样是不缺少粮草,可士气难保,这一切都缘由出征在外,有安全的地方住宿,与只能每日提心吊胆的住在营寨内是截然不同的两桩事。 出兵近十日,没有攻到梓潼城下,反而在半道中陷入了泥沼,这对于陈翎来说,是为开局不利,若是再来个风大旗杆折,说不定就此退兵了也是有可能的。 又过了二日,天空慢慢收起雨雾,绽露出一丝阳光来,陈翎见之,心中感慨一声,欣欣然的回帐去了。 当初攻灭刘备之时,应该先夺取这里,然后再转身攻陷成都这样的想法不止一次出现在陈翎的脑海中,时过境迁,再想起之时,已经是追悔莫及。 幸好,天晴了。 陈翎如此想着之后,便开始为来日的战事做准备。 近十日的观察来看,涪县中聚集着夏侯渊约五万兵马,而自己一方则是有着七万大军,兵势来说,自己占优,可他夏侯渊有地利,这就很令人烦躁。 刚起兵那时的战事已经不能和如今的攻城方式相较,阵后竖立起几十架抛射机、投石机,再加上冲车、攻城车、撞城椎、可移动的箭栏,陈翎不信在这样的攻城阵势之下,夏侯渊能够稳稳守住涪县。 破门破城是容易了,但兵卒的折损在这样的攻势下,不会因此就减少了,相反而是会增加。 士气是其一,城壁再烂也是有一堵墙在挡着,这是其二。 以前攻不破城门,自然可以有理有据的撤退,谁也不能说上一个不是。 但如今,明明城门已经破开,城墙倾倒,你不冲上去强攻,是不是就是在说你自己有怯战之意? 士气可鼓不可泄,当时值那般境地之时,陈翎只能孤注一掷,全军压上,这样的战斗下来,岂不就是会折损更多的兵卒? 有了这些顾虑之后,陈翎想着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乃召诸将议事。 听罢陈翎这一番话,众人皆面面相觑,或垂头冥思苦索,或口中喃喃自语,这如何是好? 正当众人苦想之际,郝昭拔众而出,站起身来向着陈翎一抱拳言道:“这又有何难,昭有一计,便能破敌!” 陈翎大喜,向着郝昭作揖说道:“伯道有何良策妙计,可讲来,若能竟功,孤不吝封赏。” 郝昭欠身避过,道了一声不敢,随之向着帐内众人呵呵一笑,言道:“无他耳,只是一个字而已。” 第六百二十九回 抉择为何 郝昭所说的计谋的确是一个字,就是火,说的明白一些就是火攻。 夏侯渊如今的架设明显就是等候陈翎帅着大军去攻打他的城池,并无在城下邀战陈翎打算。 在此之际,郝昭所献上的计谋,确可实现,四面围上,使劲向城中投掷火种、火罐,引燃城中所有能烧之物。 在陈翎的过往战事经历中,其中肯定有误伤,但没有今日如同郝昭这般明显的为了歼灭其一军,而令全城百姓为之陪葬的劣迹。 若是想避免自己部从的伤亡,那么就需将涪县付之一炬,这是郝昭所献上计谋的整体构想。 这个计谋真不难,没人提起不是没人想不到,而是此乃是毒计! 有干天和,逆天道而行,视黎民为蝼蚁,涪县中的百姓在他眼中只是一个数目字数。 没有人想他人这般看他,有悖道德之事,是个人都不会这么做,可他郝昭就是在此向陈翎献上了这么一计。 从赵云怒气勃发的脸上,顺势看过去,周泰同样怒形于色,不会苟同,高顺把扶着配剑,几乎就欲怒斩郝昭,… 其他等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最后落在郝昭的脸上,陈翎见他面上浮现出一股决绝之意,陈翎再此顾盼了诸人一眼,罢手冷然说道:“待我深思,…” 赵云、周泰、高顺等将皆拨身而起,向前一步就欲劝谏说道,陈翎见之,再次一罢手言道:“待我再思。”说完这一句话,陈翎转身出了营帐,顺着寨中的道路开始缓慢度起步来。 此一计,在陈翎的心目中处在可行之列,并非是狠毒,并非是无顾罔替,而是这样做的好处多多,陈翎实在有些忍受不了这样带来的好处。 最为明显的便利就是自己会在折损一小部分兵马之后,能够得以继续向梓潼征进,在这样的攻势之下,夏侯渊一军会迅速陷入到不利的局面中,乃至或许有可能直接攻至汉中。 而由此事引起的一系列后果,陈翎亦不得不考虑。 首先第一项,自己再想在接下来的战事中,迅速攻占城池亦属不可得,有前车之鉴在,无论哪一座夏侯渊所领辖的城池,城中百姓必然会鼎力相助,协助夏侯渊防御自己夺城。 既然在城破之前,陈翎你竟然敢以如此狠毒的计策攻城,那么我等这些平民百姓也不能束手就缚,引颈受戮,势必要为生存而挣扎一番,看你到底能不能够攻下城池。 如此一来,自己势必会重新想起这样的手段来,这般反复数次之后,曹操所领辖之地内的百姓还会有人相信自己吗? 其次就是自己名声受损,这个不与考虑,既然站到这个位置上,名声于我如同那浮云。 最后,自己所求的为百姓谋取福祉,难道竟是以这样的方式来达成? 在一片火烬之后,百姓会为此付出多少代价? 死伤十万? 数十万? 还是百万!? 此事一经实施,今后在自己心中再无底限,攻城实在太过容易,只要有着比敌方多的兵力,就能大火焚城,任凭敌军与百姓丧亡在自己面前。 经过这么多事之后,陈翎自承非是好人,但也不是一毒辣之人,郝昭所言,他献上的计策,实在不能行! 舍弃了郝昭这一计之后,那么自己就得忍受部从的折损,陈翎叹了一声,战场厮杀哪有不死人,只是有时多一些,有时少一些。 再者说,能够站出来参加军伍的人,已经不能算是平民百姓了,他们是军人! 他们或许是因自身的缘由,或许为了徭役,不得不从军,但无论如何,只要他们拿起武器,站到战场上的那一刻起,他们便不能再归入百姓内计数。 人不是无根之萍,有了家才有国,没有家的人如何能够去强求他? 反过来说,一个国便是由无数的家组成,没有了这些家,何以成国? 草民也是民,正是这无数的低贱之人繁衍生息,为整个时代做出了自己的一份努力贡献,才不至于让后人没有了家没有了国。 对于他们,陈翎心中怀着感激之情,对于他们,自己怎么能够做出那种伤天害理之事来? 郝昭此人早逝,或许不是没有缘由的,他为自己部下也非止一日,他的为人自己也很清楚,非是狠毒之人,但若是面临那种生死之境,一向奉承忠贞的他,真的会做出令他愧疚的事情来。 这或许就是他… 不再想下去,陈翎归帐,向着众人号令说道:“来日攻城,不惜一切代价,三日内下城!” 陈翎没有去看郝昭一看,只是这般号令着,他也没有说攻不下来会如何,但在此刻,在他的帐下这许多的大将、猛将,皆沉声应着道:“谨尊将令,不敢不从!” 颔首点头间,陈翎挥手令众人退下,留郝昭在侧,看着他良久,陈翎问道:“伯道,缘何献上如此一计?” 郝昭嘴角带着微笑,秉礼回道:“大人居移气,养移体,早已没有往日的精气。” “大人,为何在此等事关天下大势的战事面前,心忧神伤将士不易?”没有顾忌其他,郝昭直接这般言道。 陈翎听得一愕,郝昭又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能够富豪一方的人,无一不是精打细算,贪得无厌之人,以此论兵事,大相径庭。然,若无战至一兵一卒亦要求胜的心气,如何能掌一军之师,百战不殆?” 陈翎默默无语,郝昭继续说着道:“像臣下我等这样的将校,来日若是战死在城下,亦会觉得与有荣焉。” 叹了一声,陈翎说道:“伯道,你是这么想的吗?” 郝昭缓缓点头,向着帐外看去,再次回过身来之时,他的双目发出一种令人心折的神采,陈翎听他说道:“天下统一的局面已经形成,大人,只要我等再努力一把,就能结束这场乱世。若是死在这一条路上,我郝昭郝伯道觉得无怨无悔,甚感荣耀!” 第六百三十回 攻城难下 五月间吕布以诸葛亮为军师,司马懿为四方转运使,帐下大将小校千余人,集聚大军十万自许昌出,浩浩荡荡杀向洛阳。 不等吕布兵至,曹操已经亲临洛阳,修葺城池,储藏粮草以待来军。 吕布帅大军到,十万军势分左右中三寨,居中自然是吕布,右者为诸葛亮,左手一寨大将乃是张郃张儁乂。 相拒三日,城上城下相安无事,至第四日,吕布大军阵列以前,一人单骑出,搦战曹操帐下马超、夏侯惇等大将。 吕布武艺盖世无双,曹操知就算遣将出马亦不过是为吕布锦上添花,乃紧闭城门就是不出,任由吕布于城下辱骂。 过了数日,眼见曹操就是坚守城池,又及司马懿押解粮草兵到,诸葛亮遂遣其进取弘农,以求断曹操后路。 司马懿接令而去,麾下副将有徐盛、廖化、麴义、阎柔等,未等司马懿出兵靠近弘农,于渑池左近撞上曹仁一军,双方厮杀一阵,各有死伤,司马懿见弘农不可取,乃退兵回洛阳阵前。 至六月,被围困将近一月的曹操,突然出兵攻袭吕布大营。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吕布猝不及防,张郃、诸葛亮两人左右出兵解围,才堪堪击退了曹操的兵势。 事后才知,曹操趁机将司隶靠近洛阳的粮食收割一尽。 六月中旬,收割麦穗押解着粮草一同过来的还有屯田兵五万,吕布见己方兵势大盛,乃倾全力攻城。 奈何曹操在洛阳此处已经经营数年,吕布一时不能下,只得继续围城以待战机。 五更时分埋锅造饭,那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待众军士饱餐一顿,陈翎便挥军向前,移师涪县城下。 诸将部从军马一一抵达城下之时,已是午后时分。 陈翎也是无奈的很,乃就近生起火来,向大锅中倾倒黍米,煮熟之后大军又是饱餐一顿。 时间慢慢过去,前后军卒排列起来之时,将近日落。 缘何这般缓慢? 那是因陈翎不想再回至原来的大寨中去,而是想在身后的一处扎下营帐,这样一来,零零散散的事情一多,也就拖延至今。 大将威风凛凛,军士各个挺身持着兵刃,面向城池而站,陈翎见之,缓缓点头,随即向左右下令开始攻城! 如今麾下有赵云、周泰、高顺等数员大将,陈翎并不怕无将可派,乃以周泰为前军,郝昭、雷铜、吴兰等人为侧翼开始了第一次尝试攻城。 周泰麾下兵卒的数量,还在自己之上,无论是以亲疏远近来看,还是首战不能示弱的心态来说,遣周泰出战是陈翎的不二之选。 一轮破城抛射之后,周泰帅大军攻向城下。 城上箭矢飞射而下,周泰一军死伤一片,周泰没有退却半步,继续向上猛攻。 而与此同时,雷铜、吴兰、郝昭三人各自率着本部人马从两面攻了上去。 周泰的攻势很猛,与之对战的夏侯渊不敢轻离,乃遣曹休、曹纯等将赶赴各处要隘,以御三将攻城。 箭矢往来,喊杀声震天彻地,那夕阳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去,陈翎展望整个战场,暗中深深叹了一口气,城中曹军顽强无比,周泰今日不能下。 这是预料中的事情,陈翎并不意外,继续看向战场,只见那漫天呼啸而过的巨石狠狠砸在城壁上,震的一阵颤动。 少有抛石车投石机能够直接命中城门,不过就算没能借此破开城防,在那些冲车、攻城椎慢慢靠近之下,城门被攻破是迟早的问题。 推拉着攻城器械的兵卒已经死伤了一批,陈翎看得清楚,城上的夏侯渊专门为此设了一队弓弩手来对付他们。 疾奔中,后面增援上去的近百名士卒,在漫天箭矢中,又倒下了不少。 能够活着靠到攻城器械旁边上去的已然不多,但就算如此,凭着剩下这么一些人,攻城车、破城椎又开始缓缓向前推进。 周泰还处在阵列的后方,他没有直接持着兵刃攻上城,时机不到,他还在等待着机会。 陈翎见之,心中暗暗点头,周泰总算是成长了起来,若是他一如之前那样,陈翎会觉得他还是那个只知逞强好勇的匹夫。 战马不安的在前后度步,压抑的气氛使得这样灵性的宝驹开始烦躁起来。 “咄咄”的声响传来,周泰看的仔细,这是要破门而入的前兆,那一架进到城门洞中去的攻城椎正在撞击着城门。 涪县的城池显了小一点,双方十数万的兵马在誓死争夺着这座城池,不堪重负之下,彷如是一拉扯中的玩偶有被撕裂成两截的危险。 “嘭!”前方一阵欢呼声传出,周泰知是城门被撞开了,在他身后的陈翎同样明白,不过此时此刻两人的脸上都没有笑意。 浓烟滚滚,惨叫哭喊声随即自城门洞中四散传开,有三、五个军卒身披数箭从那里踉跄着奔走了出来,然而就在片刻间,夺命的箭矢随后击中了他们的身躯,在一阵颤抖之后,他们都倒下了。 相应的有无数的攻城士卒舍弃了其他地方,向这里靠拢过来,周泰麾下的将校在弹压着,他们大声喝令着道:“不要去城门,继续爬上去,先登者赏赐千金!” 城小自然城门也会小一些,像涪县这样的城池,它的城门约可让十数人并排着进到里面去,再多就会堵塞了。 若是夏侯渊麾下兵力不足,陈翎自可麾军掩杀过去,一鼓作气攻入城中去,然而现在么,有着一架破损的攻城椎在,能让五人齐头并进已非属易事了。 火光越来越明亮起来,陈翎再一次望向那西方,见最后一抹阳光就要消失不见,乃号令鸣金收兵。 一个多时辰战事,周泰折损了二千兵卒,而夏侯渊那边,陈翎估摸着应该很少。 回至营中,陈翎没有召集诸将商议对策,而是令他们好生歇息,来日再战涪县。 是夜,陈翎睡下之后转辗反侧不能入眠,乃披衣出帐来观看涪县城池,此时的涪县城上灯火通明,一片光亮,瞧着那影影绰绰的人影,陈翎知这是夏侯渊在临时补防城池,以免次日再战,为自己窥得破绽去之后,攻破了城池。 “渊为人轻躁,恃勇少谋。来日再战,可于左近堆砌土山以观城中虚实,夏侯渊见之,必来摧毁,如此我于半道截杀。”身后传来赵云的声响,陈翎没有回头去看他,听他接着说道:“若能借机斩杀了夏侯渊,群龙无首,涪县必可下!之后大人麾军一路北上,余者不能阻,大人所向披靡,望者无所遁。” 陈翎默默无语,沉吟了良久,方才转过头对着赵云说道:“子龙能擒下夏侯渊吗?” 赵云摇头,眼中带着奇异的色彩回道:“夏侯渊有大将之才,非是平庸之辈…” 似乎意有踌躇,赵云思虑三番,在离开之前向着陈翎说道:“夏侯、曹氏,世为婚姻,故惇、渊、仁、洪、休、等并以亲旧肺腑,贵重于时,左右勋业,咸有效劳。”言尽于此,赵云不再细说,留下陈翎一人在此远远观望着那涪县城池。 翌日,陈翎从赵云计谋,就在涪县城池的边上开始堆累起土山,夏侯渊望之大惊失色,向左右言道:“陈翎此小贼堆累土山,窥尽吾城中虚实,不由我不出!” 曹休在侧,听得夏侯渊此言之后,上前劝谏道:“任凭那陈翎窥视又如何?将军只需坚守城池便可无碍,毋庸担心其他。” 夏侯渊摇头不听,执意要引军出城,诸将苦谏不成,乃分军两拨,一拨跟随夏侯渊袭陈翎军势,一拨继续坚守城池。 夏侯渊下得城楼,翻身上马,众军跟上,城门缓缓开启,夏侯渊持枪背弓跃马出,数员偏裨将随后一同出城。 夏侯渊所选的一门乃是雷铜、吴兰两人攻击的一侧,见城门开启,吴兰、雷铜两人见之大喜,随即各持兵刃上来,欲在赵云之前,将夏侯渊斩下马去。 互为仇敌,夏侯渊见有两将率着不少兵马过来夹击,也不搭话,直接悬起宝刀,挽弓开射。 “嗖”的一声中,冲在前面的雷铜眼前一闪烁,知晓有箭矢朝自己射来,当下一个侧避急停,算是逃过了此一劫难。 然而身在其后的吴兰,不明夏侯渊弓矢之能,大意之下,被夏侯渊一箭射中胸膛,当即就坠落下马来。 雷铜骇然,在吴兰闷声倒地之际,立即拨转向后走,无奈夏侯渊昨天被陈翎攻了半日,今日又见垒起了土山,心中正恼火中,那堪让雷铜逃走? “嗖嗖”声中,雷铜背后如同箭垛一般被射了个遍。 暗道一声,“吾命休矣”间,雷铜惊讶的发生自己似乎没有…中箭。 急急驶出一箭之地后,雷铜回过身来望时,才看到为了掩护自己,自己那数名亲卫全部丧命在夏侯渊的箭下! 目龇欲裂,雷铜正想奋勇杀上前来与夏侯渊拼命之时,在他身后传来一人的喝声,雷铜听他言道:“你非是夏侯渊的敌手,如此上去只是白白送命而已。” 第六百三十一回 僵持不下 此话乃是今日攻城大将高顺所言,雷铜听得之后,喃喃不敢言,只是狠狠盯着夏侯渊看,却不敢再上前一步。 冷哼一声,从雷铜的脸上转向高顺,夏侯渊心中大是恼怒,暗道一声,若是庞德在此,那能任由汝等猖狂? 大事为重,况且城中自有曹休、曹纯两人以为主帅,自己不必担忧,夏侯渊一勒坐骑,帅着军马驰向另外一边去。 此时正值高顺帅军攻伐之际,漫山遍野都是敌军敌卒,夏侯渊恃勇前突,一路之上斩杀无数。 绕过壕沟,走过鹿仗,那堆垒中的土山就在自己面前,夏侯渊心下喜悦,大喝一声就纵马过来杀向那些手无寸铁的役卒。 还未赶至,从侧畔突然响起一人的大喝声,夏侯渊听他说道:“赵云在此,夏侯渊你可休矣。” 赵云骑马不急不缓,在他的身后有不少骑卒相随,夏侯渊见之,心中一惊,知是坠入了陈翎的埋伏之中。 向后一望,果然如自己所料的那般,原本稀稀落落的攻城兵卒已经不见,越来越多,围拢上来的乃是昨夜攻城的周泰步卒。 夏侯渊出城之前,不是不知会中埋伏,可任由陈翎在城旁堆垒土山,对自己的安危实在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夏侯渊如此轻举妄动非是无谋,而是不得不为之。 调转马首,夏侯渊迎向赵云,再一次悬挂起大刀,取下长弓在手。 此次对上的大将非同小可,夏侯渊对赵云也是闻名已久,知晓不能以等闲视之,乃屏息吐气,沉心静气之后,方才射出一箭。 此刻,赵云还在半箭地开外,见夏侯渊一箭射来,赵云长枪荡起,向前一搠,就拨飞了夏侯渊这一蓄力的一箭。 无比淡然的笑容中,赵云开口言道:“夏侯渊,弃械投降,我尚可留你一条活路,如若不然,请看此枪!” 说着的话同时,赵云已经开始加速起来,他的身形在这战场显得无比的夺目,就算那天上阳光似乎也全部聚焦在他一人的身上,发出耀眼的光辉。 马蹄声隆隆,夏侯渊心中惊骇,对赵云的估量再上一个台阶,方才那一箭,若是对上吕布,他也不敢这般轻松惬意罢? 而他赵云赵子龙,竟然能够轻轻一拨,就将自己的箭矢给拨飞了去! 心中发狠,夏侯渊不信赵云竟然能如此破掉自己所射出的箭矢,乃重新搭箭上弦,再次向着赵云射出了他第二支箭。 夏侯渊的弓矢之能,在当世也算一流,赵云之前如此淡定,只是想给夏侯渊留下一个自己不畏惧任何攻击手段的印象。 竟然达到这个目的,夏侯渊的第二支箭矢射来,赵云没有再用长枪去拨开,而是侧身避让了一下,取巧躲过去了。 赵云骑速不减,眼见就要近身,夏侯渊再射出第四支箭,见不能伤到赵云半分之后,乃惘然收起长弓,绰起大刀,拍马来战赵云。 从赵云、夏侯渊两人相斗的身形上转向前方去,陈翎不再看上两将一眼,除非出现奇迹,夏侯渊会为赵云所擒杀,这个结局已然不能改变。 昨天半日攻城,周泰虽然伤亡不多,但总得也给他人机会,念及此,陈翎遂遣高顺为今日的攻城大将。 高顺身性清廉,又加上他不同于其他人的过往,更有出任倭国一地之主的旧事,高顺如今的麾下将校泯然众人,说得上有名有号的几乎没有,止有他的孩儿在侧,也就是那高翔。 高翔承继了高顺所有优点,似乎是小一号的高顺,若不是他名声不显,用之为大将绰绰有余。 可惜就是这样一员有大将之姿的将领,似乎也缘由其父高顺的关系,一直处在游离地带,不为吕布所重要。 陈翎为高翔暗中叹息的同时,自然不晓得这其中却是有着缘由的。 昔日陈翎赴并州上任之际,高翔毛遂自荐,跟随于后前往。后面的事情,不用细表,高翔并没有因在陈翎麾下便扬名天下。 待至高顺自倭国还,高翔至其父帐下为将,这是一件极其自然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阻扰半分,就算是吕布也不行,这一切缘由高翔他的父亲名字叫做高顺! 高顺是一员吕布知其忠,却不敢放手使用的大将,自吕布投袁绍不成,过河回豫州,攻伐徐州之时,高顺一直是一员能托于大事,却不为重臣的大将。 待及入主青州,在内有陈宫、诸葛瑾等人,外有张辽、陈翎等,高顺一直处在后方,镇守着一切。 若说张辽、陈翎是吕布依为臂膀的将帅,那么高顺就是那一擎天柱国,不能轻动。有高顺在,吕布才能不必忧患后方有失,进取着疆土,从而有如今的成就。 说到底,吕布对于像高顺这样的大将,心中也是有着不可捉摸的情感,知晓其忠义,却生怕他随着征战而威名日盛。 一国一城,有一主可矣,不能二主并列,就算是稍弱上一份,也不成! 这或许就是吕布内心,不敢去想,却一直存在的矛盾心理罢。 人生充满着妥协,不止是陈翎一人,就算是像如今的天子吕布,也不得不如此。 陈翎单论其生性的话,这样的人,势必会冒犯了他的威压,从而走上一条大相径庭的道路,他或许会谋反,他或许会借力起势。 这种种的可能,就算吕布自己想不到,在他身旁的诸葛瑾等人也会向他进言,可时至陈翎自寿春一人还,吕布于此或许才确定了陈翎真的并无谋反之心,而只是想继续为他效力,这才举重若轻的放过过往一切,重新让陈翎执掌起了兵权。 这其中或许有其他的原因在,但最为重要的是,自孙策、周瑜两人身亡的消息传出之后,让他看到了有生之年能够统一天下的希望。 谁不想做个伟岸大丈夫? 谁不想一统寰宇,独尊世间之上? 吕布他是一个凡人,就算如今他身为一国之帝皇,他也还只是一个凡人,既然有了此般心思,那么他就必须将过往的旧事给忘却。 不管是暂时,还是将来或许会重新记起来,在天下还未统一之前,吕布必须接受陈翎这个有着过错,但是有着大才的人。 冥冥中,携手走到这一步的陈翎、吕布两人,一者在攻涪县,一亲帅大军征讨着洛阳,在各自思虑间,都没有想到这些。 兵围洛阳的吕布翘首以待,祈望在川中的陈翎能再给他一惊喜,进讨夏侯渊,继而攻取了汉中,这样之后,就算曹操有心继续待在洛阳也是不成,他必须退回长安,不然等到陈翎攻到长安附近,也就意味着他离死不远了。 第六百三十二回 取舍两难 涪县城池下众军搬土运石,填壕塞堑,提刀擎盾,攀附云梯,城上箭矢如雨,弓弩齐射,高顺攻势为之一挫。 有两员偏将畏战不前,高顺提剑亲斩于城下,之后高顺冒弓矢率部卒突至城前,激励众军努力攻城。 饶是高顺如此猛攻,但城上曹军却是死战不退,曹休、曹纯等人严厉不得后撤半步,誓言与城池共存亡。 由此,攻防双方陷入短暂的相峙阶段,高顺一军死伤无数,虽然偶尔有攻上城墙的将校兵卒,但在曹将的同心协力反击之下,很快被赶下城来。 夏侯渊接战赵云,未过几合,夏侯渊就明自己非是赵云敌手,奈何此刻身在城外,大军兵锋所指方向乃是那还在不停堆垒中的土山,人马兵卒往来厮杀成一片,假若自己一退,赵云衔尾追击,自己这一军可就大势去也。 怀着不甘,夏侯渊怒吼着再承接了赵云疾刺过来的一枪,向身后的众军大喝一声道:“杀过去,将那些役卒给本将全部斩杀了!” “诺!”身后数骑的答应声中,马蹄翻腾,无数的军卒呈两列队形越过夏侯渊的身位向着前方突袭过去。 彷如是洪流冲撞而过,赵云在阻截这些突击过来曹军之时,让夏侯渊觑得机会,稍加纠缠便舍了赵云向他的身后杀去。 赵云大怒,暗道着你夏侯渊也是堂堂一员上将,为何避我不战? 拨转马首,赵云于后追杀,左右驰骋,与他并行的曹军将校无一可挡者,纷纷摔落马去,一时间,在赵云的前后左右为之一空。 夏侯渊既然冲过赵云的身位,也就不再顾忌其他,一心只想着驱散面前的役卒,他飞驰向前之际,大喝一声,大刀纷飞,无数的役卒哭天喊地,只恨少生了一条腿,东奔西走,就是逃不了夏侯渊的追杀,无尽的人头滚滚而落。 于后的赵云见之,心中逾恨,仗枪前击,数次冲突,已经杀近夏侯渊身侧。 夏侯渊就在自己的面前,在他的身边还有数卫,只要将他赶至一处,也就任不得他再次胡乱斩杀自己一方的兵卒,赵云如此想着,急赶夏侯渊而来。 赵云提前纵马而来,边砍杀役卒边驰马急进中的夏侯渊早已明晓,见分出的僚将不是在一合中坠下马去,就是被他一枪刺中要害,摇摇欲坠,满身满脸都是血迹,夏侯渊见之暗恨不已,乃拨马欲来再战赵云。 “当”的一声,回马一刀,夏侯渊大力砍在赵云的长枪上。 没有任何动摇的迹象,只是坐骑稍微滞顿了一下,赵云脸上绽露出笑容,他对着夏侯渊喝道:“夏侯渊,今日你难逃我手!” 说完这一句话,赵云势如猛虎,舍身搏杀,长枪在他使将之下,呈现出一片梨花飘舞的景象,如同是那大雪泼飞。 “哼!” “噗!” “吭…” 一连接了赵云三合,夏侯渊被长枪斜撩而过,擦伤了左臂,鲜血缓缓沿着袍甲缝隙处渗透了出来,忍受住疼痛,夏侯渊大吼一声,大刀横扫竖砍,其势如同疯魔,招招式式都是夺人性命,取人脑袋的舍身痛击。 稍微压抑了一下手中的长枪,赵云在夏侯渊这一阵猛攻之下,暂时防守了一会。 “乒乓”声不绝于耳,两人的兵刃在急骤的碰撞中,两人的斗志在这样的战斗越来越昂然,叱咤暴喝声震人心魄,如同是那猛虎在啸山林,又像是那蛟龙在长吟。 终在一击中,夏侯渊再次受创,抹了一把额头血迹的他,摘下了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的头盔,向着身后的赵云甩了过去。 此时此刻,夏侯渊正在拼命赶马急走,赵云这一击让他彻底明白了自己真的非是他敌手,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成了! 夏侯渊狼狈冲突而去,赵云于后接着他的头盔,悬在自己的枪尖上,向着周围的兵卒大声的喝道:“夏侯渊败了,众军努力向前,攻下涪县城池!”说完这一句话,赵云远远缒着夏侯渊,一路追杀了下去。 由近及远,又由边缘向着攻城的大军那一方传播过去,无数的兵卒在传扬着赵云的话语,不一会战场上所有的将校兵卒都在大声呐喊着道:“夏侯渊败了!夏侯渊败了!” 陈翎的攻城大军士气大振,反观守城一方的曹休、曹纯等大将小校皆黯然无语,在顽强抵御了数拨猛攻之后,曹纯向着曹休急言道:“文烈,事急也!你我不如趁此时机,帅军从此城中脱出,撤往梓潼?” 曹休摇头,张望向城下,寻找着夏侯渊的踪迹,过了片刻,不见夏侯渊身影的浮现,曹休暗中叹了一声,转身过来对着曹纯说道:“子和,非是我不愿随你一同退去,可如今妙才尚在城外,且庞德庞令明还远在潼水一带,若是你我就此一退,岂不就是将他俩人陷在险地?” 曹纯听得曹休的话,喃喃欲言,却不知从何说起,涪县相较梓潼,不止是城池显得小了一些,更有取水不便的缺憾,若非是夏侯渊强硬着定要在此阻截陈翎一军,有着坚固大城的自己一方,就算对上陈翎帐下这些将卒,也毋庸担心太过。 夏侯渊的谋略是据守住涪县,以此抵御陈翎的攻占,而同时另外遣一军去取江州,此策不错,可时至如今,一切的一切,随着陈翎大军压境攻城,夏侯渊轻出征战,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若是陈翎今日攻下涪县,缺兵少将的梓潼其势必不能挡陈翎,那么随着他攻略梓潼,汉中的门户就洞开了。 待到那时,若是陈翎轻车上路,急出梓潼… 之后的事情,曹纯已经不敢想象下去了,曹休只见他的脸上一阵青红变色之后,便咬牙蹬足的向前方众守御城池的将卒喝道:“诸位听我一言,今日若让那陈翎兵卒攻入城中,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 还在努力厮杀中兵卒听的曹纯的话之后,纷纷转首过来看向他。 曹纯提枪上前,一边绞杀着攀爬上来的兵卒,一边继续向左右大声说道:“陈翎那小贼,以计诱使夏侯将军出城为战,这说明了什么,你等可知?” 狠厉的横送而过,在一兵卒被他击下城发出凄惨的喊叫声之中,曹纯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这就说他陈翎惧怕夏侯将军!只要有夏侯将军在,他就无力攻下此一城池!” “如今,夏侯将军出城一战,虽然敌军在呐喊着将军败了,可只要夏侯将军不死,我等就有希望!”说着这话的同时,曹纯向左右一顾,擎举起手中的长枪,大喝道:“努力!奋战!坚守住城池,便是你我面前的一道难关,只要熬过这一难关,待等夏侯将军回城,无计可施之下,我料陈翎他必然退兵!” “不错!”曹休亦开口激励士气,他在赞赏看了曹纯一眼后,大声着说道:“我等还有希望,只要城池,一切都可反转,不然随着我等败退,敌军气势大振,必然不能挡其进军!” “诸位当中有不少当年自中原退过来的老军,你们扪心自问一下,我与子和所言可有差错?!”曹休最后问了一句,然后也加入到抵御高顺攻城的行列中,向下挽弓射着箭矢。 曹休、曹纯两人先后开口激励士气,又加上有老卒校尉为之佐证,涪县城池中曹军各个升起一股誓与城池共存亡的念头,不为他人,只为自己。 众所周知的事实,败退之时,溃逃中的兵势会陷入混乱之中,若非是乞降,那么就有很大的可能为对方所斩杀。 相比那样的结局,如今虽然夏侯渊将军不在,但看曹休、曹纯两人,并非无一战之力,若是据守住城池,等夏侯渊回城,那么整个战事就一样了。 还有胜利的可能,怀着这般的希祈之意,此刻在防御高顺大举攻城的曹军将校兵卒纷纷鼓起自己的勇气,努力抵御着敌将敌卒攀爬上城楼来。 虽然早已料到涪县这一战不好打,可没有想到曹军竟然这么坚韧。 没有了夏侯渊的这一座城池,在赵云传出击败其的呼声之后,他们的阵脚很快就由惊慌失措变得稳固下来。 高顺蹙着眉头,转首望向身后的陈翎,希望从他的眼中能看到一丝… 高顺也不知道自己想在陈翎眼中看到什么,是动容?是诧异?还是其他? 没有,什么都没有,陈翎的双目中还是一片平静,他一身锦绣衣袍,一把羽扇不急不缓轻轻摇动着。 在他的左右侍立着陈横、刘贤两人,一佩刀,一背弓,一挺身,一恭敬。 高顺既好笑,又好气。 往昔曹性在时,他的连弩手能够决定一场战事的胜负,可如今那刘贤就如同是谀媚的小人一般,毫无出彩之处,更别提会引军出征了。 刘贤状如小人,实则就是一个负责陈翎起居的侍从。 而那陈横,陈横… 微微摇头,高顺不认可陈横的将领,彷如是一豪奴,攀附上陈翎是他今生最大的成就,也或许是陈翎念及他在寿春那一场战事中,开启城门投向他,快速的攻下寿春,才一直带在身旁,以酬谢他此一功绩。 第六百三十三回 后有追兵 旌旗飘展,戟枪林立,一威严的大将骑在马上,而他的左右排列着不少的将校,其中一员小将特别显眼。 转过头,高顺向着高翔言道:“去吧,为父兵少,不比那周泰周幼平,此时不上,恐怕这城就与你我父子无关了。” 摩拳擦掌着的高翔展颜一笑,提枪在手,翻身上马纵向前方之时说道:“父亲,你如今也起了这般争夺功劳的念头了?这不像你…” 意气风发的高翔畅快的大笑着,高顺看他从两列阵势中脱众而出,心下带着欣慰,长矛提起向前一举,向左右喝令道:“全力攻城,不得后退!” 箭矢横飞中,夏侯渊一骑狂奔在前,沿着城池的边缘在急速行进。 片刻之前,还陷在赵云的骑军阵中的他,得及时赶至的部从拼死抵挡才脱出战围。 夏侯渊想靠近城门,进入城中去,可在他仰望间,城上是响起一片欢呼声,可同时也有不少惊呼声夹杂在其中,夏侯渊知道这是赵云杀到了。 赵云如同是举着白幡的催命恶鬼,不依不饶的一直追杀在后,夏侯渊怒恨不已,可对此亦无法可想,一切都缘于自己非是赵云的对手! 能挣得一条活路已属不易,此时颇为狼狈的夏侯渊不作他想,一心只想回到城中去,可赵云没有给他半分机会,一直追在后面。 在前头疾驰的夏侯渊不时向后顾盼,赵云坐骑的喘气声彷如是那食人巨兽发出的吞涎声,一直为夏侯渊听在耳边。 夏侯渊曾经尝试悬起大刀,开弓回射,射杀赵云,可赵云的枪术实在有些犀利,根本就不似凡间所有,每一支箭不是被他拨飞,便是为他一枪剖开,分为两瓣。 是劲敌,是大敌! 夏侯渊不止一次对自己如此说道,可就是不能奈赵云如何。 见着自家的主帅在为敌将追赶,在城楼上的弓弩手不时射出箭矢来为夏侯渊解围,赵云一一拨落的同时,没有落后半分,依然保持着与夏侯渊相差只有三丈的距离。 连着过了两门,夏侯渊见没有机会进到城中去,便打马向着城外而行。 在他的心底,夏侯渊不信赵云会一路跟随过来,须知此刻他陈翎还在帅军攻城,像赵云这样的大将,岂能脱战太久? 可夏侯渊就是想差了一步,今日赵云的全部战事任务,就是要把他夏侯渊给擒下或斩杀了。 夏侯渊在前狂飙突进,赵云同样一拨马首,驱逐向前,追了上来。 穿林过山,夏侯渊的坐骑虽然同时是一匹宝马,但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在半个时辰之后,夏侯渊紧张的脸上一片苦涩,他的坐骑气喘吁吁,汗出如浆水,毛发全部湿透,恐怕不能再驼行着他继续赶路了。 或许是察觉到夏侯渊这般处境,于后追击的赵云放缓了骑速,向着夏侯渊喝道:“夏侯渊,弃械下马,我…” 不待赵云把话说话,夏侯渊穿过一片林地,来到官道上,迎面一支军势急速行进着,夏侯渊惊疑不定中,觑得那前哨骑卒手持的旗帜上书一个大大的“庞”字! “哈哈…” 夏侯渊仰天大笑,他拨转马首过来,安抚着坐骑,向着追赶快来及面前的赵云喝道:“赵云!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大刀一舞,夏侯渊瞠目暴烈喝道:“纳命来!”说完这话,夏侯渊提刀纵马上前,便欲来与赵云交战。 夏侯渊的气势很足,完全不似方才那副山穷水尽的模样,他的言行得益于其身后的庞德军到,变得狠厉起来。 “沧!”得一声,赵云接了夏侯渊一刀,见其身后有一将黑甲黑袍纵马提刀而来,乃重重哼了一声,拨马就走。 “休走!”前后两声几乎并成一线,自庞德、夏侯渊两人的口气喊出,赵云听得这话,打马更快,飞一般的疾驰而去。 非是不想取夏侯渊的首级,而是他的武艺的确不凡,就算是他势穷之际,自己也需数十合方能将他拿下。此时此刻,有着庞德一军的出现,赵云自料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供挥霍,又兼庞德的出现,让心忧魏延、马岱两人或许已经… 心中有不祥之感,赵云知晓自己当下的任务就是必须先向陈翎报知这一切,然后再做其他,夏侯渊的生死,与自己一方数万大军的性命相较起来,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赵云想走,一般人岂能追赶的上? 零落掉下的数十支箭矢,在赵云的背影中,显得那么的脆弱不堪,简直就像是在为赵云送行一般。 夏侯渊追了片刻,缘由坐骑的原因,不敢拼命相赶,任由庞德经过自己身侧向前追出了好一阵。 缓缓度着马步,庞德一骑回,夏侯渊满脸期待着问道:“令明,可追赶上那赵云?” 庞德摇头,抱拳回禀言道:“将军,非是末将不想追赶,实乃…” 庞德的话还没有说完,夏侯渊的脸上诧异之色还未消退,两人只听得身后有将赶上来喝声着道:“庞德!你也有今日!” “哈哈…”一人大笑驰近,他的大刀开合劈斩之下,庞德的军卒纷纷倒毙于马下。 庞德怒极,不顾夏侯渊在侧,向着身后的众军大声喝道:“反身而战,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目光,直至这一大将出现,夏侯渊才发觉庞德的军势有些狼狈,他的步军在后,他的骑军在前。 每个军卒的脸上都露出一丝紧张之色,仿似那刚才喊叫的大将,真能斩杀了他们一般。 “没败…没输…”庞德向后迎敌间,向着一同驰马相向的夏侯渊急切的解说着道:“陈翎迫近涪县的消息传来,原本…” 庞德一刀斩了过去,那敌将倒也算不凡,硬是承接了这一刀,然后接着就欲还击之时,夏侯渊一刀劈砍了过去,与庞德双战此人。 “蓬”的一声中,这将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是何人?武艺倒是不错。” 调转大刀迎向庞德之时,这将眼中的渺视之意尽露无疑,夏侯渊知这是现在自己看起来颇为狼狈才致如此。 一头的散发,加上数处血迹斑斑的袍甲,一看就像是个溃败逃难的将领。 第六百三十四回 白地将军 夏侯渊听得此人的话语,心头怒急,牙齿咬得嘎嘎作响,暗道一声,若是早遇上你半日,便由不得你如此渺视于吾! 双刀左右分袭向此人,庞德、夏侯渊两人相视一眼,皆暗中用力,意欲借此一击,斩杀了此寮! 庞德、夏侯渊两人俱是当世一流的大将,此人就算是关羽在世,也不敢托大仅以一口大刀相抗衡,看出其中的厉害来,此人虚晃一刀,接着拨马就走。 此人边走,边还向夏侯渊喊着说道:“我记起来了,你便是那‘虎步关右’的夏侯渊夏侯妙才吧?” 夏侯渊久驻汉中,确未曾见过这将,正想自报上姓名来,这般说道:正是你家夏侯将军… 不料此人冷笑一声,背对两人飞驰间,向着夏侯渊嘲弄说道:“原来竟然是‘白地将军’!夏侯渊,你也不过如此,…” 听得这话,积闷在夏侯渊胸中半天的恶气剧烈的翻腾起来,夏侯渊一个忍受不住,“哇”得一声,喷吐出一口鲜血来。 白地将军的名号是有来历的,恰是随同“虎步关右”这个称号一并出现的。 “渊为将,赴急疾,常出敌之不意,故军中为之语曰:“典军校尉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 这是形容夏侯渊兵势行军急速,三天能赶五百里,六天就能急行一千里。 这种作战方式,若是成功了,便能取得“虎步关右”这样骄人的战绩;若如不然,便会出现一个对己不利的局面。 夏侯渊战虽屡胜,但曹操常戒之曰:“为将当有怯弱时,不可但恃勇也。”然则忠勇而不知怯者,又当戒以轻敌。 这一番话若是平时讲讲,夏侯渊听得也就一笑而过,可如今呢? 回顾一下刚刚的战事,此人的话语口气,无一不中确的,无一不是在嘲笑他夏侯渊,夏侯渊如何能够忍受得了? 吐了一口淤血之后,夏侯渊大恨不已,已经无暇去索问庞德缘何至此,略稍羸弱的说道:“此是何人?无端蔑视于我,以后遇上一刀砍杀,方能消了吾今日心头大恨!” 欲赶不及追间,心患夏侯渊,踌躇不前,庞德惘然暗叹,回首禀告言道:“魏延,魏文长,原来的梓潼守将,后来陈翎进川…。” 夏侯渊一罢手,“哼哼…”恨声中,庞德搀扶着夏侯渊下马,来到道旁稍作歇息。 抹去嘴角的血迹,夏侯渊不再提及此人,而是问起其他诸事来,庞德看夏侯渊心情不畅,乃将此前的战事一一讲来。 那日魏延力拼庞德一刀之后携马岱回营,担心其或会来偷袭,马岱遂与魏延商议,暂时退后重新扎下营寨。 一日之后,不见庞德的踪迹,魏延稍恢复体力,乃再次联手马岱共同向前索寻庞德军势。 庞德非是不想前来讨灭了马岱、魏延两人军势,可是缘由魏延那一刀,虽然不曾伤及身体,但其凌厉的杀伐果断气势,足以让庞德望之却步。 不知其中究竟的庞德,只以为魏延的武艺就是那般,心有忌惮之下,遂准备兵向江州,打算再引诱马岱、魏延两人来追击,于半道之中,攻灭了两人的兵势。 庞德行未久,便为马岱、魏延两人探知,马岱、魏延两将所受的命令就是要歼灭了庞德一军,如何不来追赶? 就在庞德精心准备的一片旷野地带,两军再次相逢厮杀起来。 生怕这又是一场埋伏之战,马岱、魏延两人开战之前,约定下来一人突入其中,另外一人在外,呈联合进击之势,就算庞德有埋伏,也可无忧无虞。 果不其然,就当庞德埋伏之军杀出之时,马岱、魏延两人并无慌乱之情,反而因彼尽显其阵容,放下所有的顾忌,一同来战庞德。 此战过后,两军折损皆不少,庞德损失了近半兵力,而马岱、魏延两人,一人率五千余,一人率四千余,实际上也是拼掉了一半的军势。 随着麾下兵士数量的减少,庞德忖着就算继续向江州进发,也无能为力,攻不下任何一座城池,乃挥师而还。 本来相峙中的两军,士气相当。 之前就算魏延、马岱两人悍勇无比,也不能尽歼一军,庞德将众对上马岱、魏延两人的兵势,从心理上来说,并不畏惧他俩人。 时至庞德号令退军,这双方的将士士气就开始转变起来。 一个在后退,一个在追击,无论庞德如何自诉自说,也改变不了眼前的事实,那就是马岱、魏延两人占了上风,自己是在避战撤军,其麾下的将卒无一不在暗暗道着,敌众势大,将军束手无措,才致如此,或又有人道着,将军是不得已才撤军退回去的。 既然存下了这种想法,惊弓之鸟说不上,但面对魏延、马岱这两员骁将追击中的庞德一军,紧张与彷徨总是有一些的。 这便是夏侯渊被赵云追赶着来到庞德一军面前之后,庞德向他禀告上的一切。 夏侯渊听得这里,扼腕叹息,向着庞德言道:“令明,你所谋所行并无差错,这一切都缘由那竖子咄咄逼人啊!” 赵云飞奔急回涪县城下之时,面前的高顺军势还在猛烈的攻击着城池。 周泰正巡弋于战场上,见赵云一人独回,心中怀着期待之情纵马迎了过来,众军避让间,周泰靠近赵云问道:“子龙,夏侯渊那…” 赵云的白马项下并没有悬着首级一颗,又不见夏侯渊的身影被驼缚在其坐骑上,想来赵云此行并不顺利,恐怕那夏侯渊还是逃遁了去。 悬起长枪,微一抱拳拱手,称了一声“大将军!”赵云便急言道:“我有急事要禀告大人知晓,将军可否立即引我过去?” 如今赵云是陈翎的部将,比之自己更为亲熟于子仪,有何大事竟要自己引见? 一怔之下,周泰明白过来,赵云所言之事定然事关重大,稍延迟片刻或许就能令己等功亏一篑,他如此言道只不过是… 不再细思下去,周泰拨转马首,向着陈翎的中军麾盖之下纵马赶过去,赵云跟随于后急行。 赵云一身白袍,本来在战场上极其显眼,又加上周泰这样一员猛将同行,两人先后奔向中军去,引起了高顺的注意。 担忧的眼神从前方高翔的背影上转向身后,高顺暗忖着道,难道说这战事要变局了? 不可能是向着顺利那一向演变,最有可能的是,… 默默伫矛在地,高顺重新转首过来,挺身看向前方,高翔已经率着他的部从攻至城门左近,过得片刻,他或许就能抢入城中去。 赵云、周泰两人的身形陈翎已经看在眼里,不过他没有去望向两将,而是继续注视着城池上下,心中暗自道着,这场战斗伤亡很大,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不为过。 “大人!” 听得赵云的报禀之声,陈翎回过身来向着他一笑,负手言道:“子龙有何急事,竟然这般匆忙赶来?” 指指他有些破损的袍甲,陈翎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过。 这些都是自己循着原路返回,不及顾忌到才为那些枝条擦破了一些,整件衣袍上满是破洞,撕裂划开的口子不少。苦笑一声,赵云正色禀道:“末将追那夏侯渊而去,半道上撞见来此的庞德一军,大人,孰去孰从还需及早决断!” “哦?”陈翎没有大惊小怪,而是非常淡然的看觑了赵云一眼,然后使周泰下去,以待庞德来军。等周泰匆匆而去之后,陈翎开口问道:“魏延、马岱两人如今何在?” 赵云摇头以示不知,陈翎见之蹙起眉头,就在在麾盖之下慢慢的度起步来。 庞德现身,而魏延、马岱两人不见踪迹,他心中所想的与赵云差不离,暗暗忖着,或许两人已经兵败了。 这是大事,尤其是在这样的攻城关键时刻,这样的消息一经传开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陈翎没有去赞赏赵云到了自己身边才报上这样至关重要的消息,世人常犯的错误,赵云他就不应该去犯。 很多时候,就是一急使穿军而过的同时,大声的呐喊着那令己军士气全无的消息,譬如说:有援军来了! 又譬如说,大事不好! 大事不妙,某某大将投敌了! … 心底胡思乱想着这些,陈翎其实也没有什么对应之策,现在自己麾下的大部分军力在攻城,能够一挡庞德那样大将的只有周泰、赵云两人。 而看觑赵云的模样,就可知晓此前他所经历的战事颇为艰苦,存着让他歇息一下的心思,陈翎留他在身边。 看着陈翎除去方才派遣出周泰一部人马之外,并无其他相应手段,赵云打破陈翎的思虑沉声说道:“大人,还是遣末将前去阻截那…” 陈翎摇摇头,说了一句“不急”,便转身向侍立在一侧的陈横令道:“陈横,你去助幼平一臂之力。” “诺!”看着陈横这样一员偏将出阵,陈翎心底莫明有股自我讽刺意味。 第六百三十五回 人患不均 “刘贤…”辄思一下,陈翎再次开口令道,刘贤听得陈翎传唤于他,连忙上前,脸上充满着期待之意,他不像其他将校那般,对整个战事有通盘的考量,在他的心目中,建功立业方是自己心头所期盼的一切。 “你去高顺那边,暗中告诉他,随时准备收兵。”庞德一军不足虑,唯一让人愤恨的是,他出现的时机恰恰是在涪县城池摇摇欲坠,将欲陷落之时。 等他率着兵马出现在整个战场上之际,陈翎可以想象到这一支军势将会给双方带来多大的改变。 城中的守将苦苦支撑之时,有此一支援军到,无疑是雪中送炭,济困解危,将会给曹休、曹纯等曹军将校士卒予巨大的鼓舞,使得他们不会屈服于眼前的困局,从而等待着反击的机会。 意料之外的一支援军,足以改变一切。陈翎心中为此不免怀疑暗暗道着,魏延此人是否确有那般文韬武略? 此刻的魏延正与马岱两人走马缓行,跟在庞德一军后面。 魏延不知道夏侯渊被他一句话气的吐血,勉强支撑着身体骑坐上战马引军向前。 魏延提刀怒视那隐约可见的“庞”字旗帜,还有刚刚升起的“夏侯”两字,他向着马岱说道:“伯瞻,夏侯渊出现的诡异,来的奇怪,以我观之,莫非是涪县已经被大人攻占了下来?” 魏延说出此话,其实自己心中也不信,任凭夏侯渊那身血染的袍甲,还是略显气绥的形体,似乎无一不都在说着一件事情,那就是陈翎攻涪县甚急,夏侯渊被迫撤离? 马岱摇头,仗枪与魏延并驾,说道:“若是大人攻陷了涪县,夏侯渊岂会这般悠闲的慢慢进军?难道他不怕大人派遣出一支军马于后追击?” “再者说了,夏侯渊若是兵败涪县,只会逃向梓潼,而你我如今这地,与那梓潼官道纯属南辕北辙,不在一个方向上,定非是如此。”马岱缓缓说道,慢慢剖析着其间的战事。 魏延颔首点头,向身后的军马看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那肯定是夏侯渊不敌我方大将,从涪县逃离出来,刚巧遇上庞德一军。” 马岱呵呵一笑,说道:“如此想来,必然是赵云赵子龙的功劳,…” “非也,”魏延同样呵呵一笑,反驳言道:“周泰为大人器重,以我观之,应该是周幼平追杀他至此,眼见前面有一支军马,方才…” 说道这里,魏延突然顿悟,向着马岱急言道:“啊…!此事羞煞我也!” 马岱同样是不凡有所智略之人,与魏延想到一处,亦向魏延急言道:“大人闻知有援兵将至,肯定会放缓攻势,甚至会暂退兵马,避其锋利,如此一来,你我俩人岂不就是…” “速速攻击庞德一军!” “急攻夏侯渊这一军!” 俩人不约而同说着同样意思的话语,声音传进各自对方的耳中,魏延与马岱俩人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脸色接着变得苦闷起来。 非为其他,追击有追击的便利,但也有缺憾,粮草补给不能及时送达,近一万的军势,自凌晨出发,时至如今,早已经饿得头昏眼花,怎么急速向前攻击庞德一军? 轻骑上路,才能远远缀在庞德的后面,游刃有余的攻袭掠击。 已经明晓庞德一军是兵向涪县,此前得到的消息称,陈翎已经在此攻城拔寨,魏延、马岱两人如何会携带上颇为不便负重的粮食? 这无意中的疏忽,到了现在或许将给这战事带来莫大的损害,魏延、马岱两人想到此,不由的皆暗自发狠,像恶狼一般的瞄向前方的庞德一军。 庞德进军潼水,是为了攻向江州,在他的军伍行列中,粮草不缺,若是能够抢夺下来一、二,便能充饥果腹。 毋需再言什么,魏延、马岱两人各持兵刃拍马率着众军就扑向了庞德的一军。 相比死伤过多的结局,若是能够在此拖住庞德一军,使得他不能到达涪县,魏延、马岱两人自忖着,凭此应该能够将功折罪了。 俗言说的好,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就在魏延、马岱两人打算拼死一战率军大举攻击之前,夏侯渊已为此布下了数道埋伏。 涪县战事急迫,恰遇上庞德一军返回,夏侯渊在稍缓了一下心气之后,便起意由庞德率着前军急行前进,援向涪县。 就如陈翎所思虑的那般,不在兵马多少,而在于是否有援军。 夏侯渊思虑周全,身后的魏延、马岱两人不能不除,但在此刻,与涪县的安危相比,魏延、马岱两人的军势实在不入夏侯渊的双眼,在他的心底暗暗想道,只要守住了涪县城池,可另等时日再帅军前来征讨。 由此,兵分前后两军的庞德、夏侯渊两人,一急行,一缓进,落在身后魏延、马岱两将眼内的情形,便是夏侯渊的军势在缓缓而行进着。 时至魏延、马岱两人突然暴起,率军猛进,夏侯渊得报之后,便一人单骑前行,去追赶庞德了,而将这一部人马留在此地迟缓魏延、马岱两将的进击之势。 被留下来阻截魏延、马岱两人的副将非是他人,乃是庞德的从兄庞柔。 庞柔不显于世,略有武勇之名,只不过那是在马腾据西凉之时,后马腾为曹操所擒,马超、庞德先后降于曹操,庞柔随在其中一并降了。 像庞柔这般的人物,若是没有庞德的提携,现在或许可能仅仅止为一偏裨将,不得上司重用。 然而在庞德被曹操授为立义将军之时,庞柔以副将身份在其麾下效力,位在他人之上。 夏侯渊去追庞德,无可厚非,庞柔亦非是不明事理之人,知道如今的局势危急,夏侯渊此举实属无奈,不是畏战先逃。 不过就算如此,在夏侯渊甩脸而去的同时,双拳还未放下的他,痴痴呆呆看着夏侯渊离去的背影,是那样的矫健,是那样的威武。庞柔心中莫名的被刺痛了一下,心中暗自想到,合着我就是那一可以被舍弃的棋子? 第六百三十六回 赵云杀阵 夏侯渊久为大将,若是庞德这般的人物,自然会亲近有加,但若是庞柔这样凭着关系上位的附庸之人,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的脸色了。 虽然他也是曹系亲族,凭着这样的关系才有了如今的权势。 但在他心中想的是,我夏侯渊可是凭着真才实学,才获得如今的地位,岂是你这般微末小吏可比拟? 伫立拱手送走夏侯渊之后,庞柔顾视左右,“沧啷”一声将宝剑拨出鞘,厉色喝道:“今日一战,我誓死不退,汝等欲想先撤回涪县,可上前一步!” 人皆有畏死的本能,何况在此时此刻,身后有着将近万余的大军攻袭过来,而自己一方则只有四千不到的疲惫步卒,这样的战事一启,结局可预料。 一裨将向左右瞧了一眼,皆在列者,其中数人与自己有着同样的念想,只是如今他们迟疑不定,似乎在等着,看是否有人挺身而出,率先自承想回那涪县。 本着同是西凉人的念想,这裨将上前一步,向庞柔一抱拳,展露出笑颜,正欲自承心意之时,站列在侧的一干将校,眼见庞柔脸上变色,踏步上前,持剑斜撩,自这裨将的颈脖处划过,“蓬”的一声中,鲜血喷洒而出。 皆怀惧后退一步,看着那无首的裨将缓缓倒下,而他的身躯还在一股一股的喷溅出鲜血,不少将校把头侧过一边去,避开不看。 “再有此言者,定斩不饶!”庞柔说着的同时持握住滴血的宝剑,狠狠盯视了一眼面前的众人,一揽大氅,转身过去背对着喝令道:“还不快下去准备接战?!” “诺!” “诺!” …… 原本为一剑削过带来的冷场,瞬息间变的凛然起来,这些将校一一抱拳领命而去。 众将校率着各自的部从前往阻截来敌之后,庞柔才转身过来,带着一丝不平之意,长叹一声,喃喃自语着道:“非是我无情,只是事已至此,假使众人不同心协力,如何能抵挡住面前的大敌?” 已是午后申时,周泰率着他的一部人马布防在庞德一军前来的官道上,左等右候间,陈横为他遣着向前哨探去了,就是不见庞德的来军。 周泰心中暗自奇怪,他自然不知夏侯渊先谋后动,只要涪县还没有陷落,这里的一切还在他的能控范畴之内,怎会轻易循着官道来,让早早部署好阵势的陈翎把他的这一支援军给覆灭了。 无聊中,周泰缒马转首望向身后的战场上,见到高顺一部的前军已经杀至城门附近,在那里与曹军惨烈的交战着。 这其中的一员小将非常显眼,周泰虽然看的不太清楚,但还是明了这人就是高翔。 暗中屈指数了一数,周泰暗自惋惜叹道,可惜自己的孩儿怕是赶不上这样的大战时光了,这孽子长成与自己一模一样,只喜舞棒弄枪,在成都之时,就听闻他在京城闹出是非来,害得别家的… 哼! 堂堂一国大将军,侯爷的孩子有些胡闹,值得为此向陛下参上自己一本吗? 管教不严? 你倒是… 你能,你狠,你倒是你来为陛下效命,前来这里征战四方,于沙场决胜啊! 一腐朽犬吏,仗着口舌之利,雄辨滔滔,若非是乔儿不错,为之遮掩了一下,哼哼… 整个战场彷如是楚河汉界,泾渭分明,曹军据守住城池,以此抵御着高顺军势的攻击,而高顺身前、身后铺陈着无数的将卒,或战斗、或等候着,一批批扑向城下去。 巨大的抛射机不停的向城头砸去石头,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火罐,四散溅射之下,不少守城兵卒裹在烈火中惨叫着翻滚,直至悄无声息倒毙在地,继续燃烧着。 硝烟漫天,日头也被遮蔽起来,就在这样惨烈的战斗,一军从城南方向突袭过来,逢人便杀,逢马就砍,一时间高顺军势的阵脚动摇。 高顺怒不可遏,他向着还等在官道上周泰远远喝着话道:“周泰!…” 后面的话言语不详,但已经反身过来的周泰虽然听不清晰高顺的话语,私下却颇为惭愧,乃命前军为后军,后军变阵为前军,急匆匆的率军过来阻截。 “援军!” “援军到了!” 城头上无数曹军爆发出无穷的斗志,他们誓死守城的心志不曾改变,如今又有一支援军抵达,这更加鼓舞、激励着他们的士气,使得他们舍生忘死、前仆后继的杀向对面攀爬上来的高顺军卒。 “庞德,不!夏侯渊他绕过了周泰!”陈翎双手紧握着,双眼之中仿似要喷出火来,这真是意料之外的战斗。 虽然此前一直告诫自己戒急戒躁,不要轻看任何一人,但依然故我的做出那般举措,以致现在自己竟然会有被庞德、夏侯渊两人联手逼退的可能! “赵云!”陈翎令道。 赵云闻言上前一步,挺身而立抱拳言道:“末将在!” “将来人斩了,把他的首级给我带上来!”此刻的局势非常危急,高顺一军被突兀而至的这一路兵马冲袭得七零八落,眼看就是失去了战场主动,陈翎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局面,也就不再顾惜赵云刚刚经历一场大战,如今身体不复全盛时期的勇武。 “诺!”赵云剑眉一扬,提枪纵马而去。 看着赵云挺拔的背影,陈翎心中暗暗道着,自己帐下有赵云、周泰、高顺等大将,就算庞德、夏侯渊两人齐至,也不会如何。 可那… 一瞥涪县城池,见曹休、曹纯等曹军将校还在奋力战斗,陈翎心中说不出的苦恼,棋差一着,现在这战事已然是比拼两方的坚韧了,看到底谁撑不住就此一败涂地。 陈翎输不起,不止是因此地聚集起来的军势乃是囊括着益、荆两州的兵马,更有今日若一败,再行进军不知是何年何日。 在夏侯渊击败自己之后,有很大的可能成都亦会随之而陷落,伴随着失去成都,自己或许就得退出益州,在襄阳驻守,这样的局面后患无穷,陈翎不能不虑之。 魏延、马岱,你俩人若是没死的话,又若是我在此败阵而归,那么,到时候别怪我心狠手辣! 魏延绰刀骤马杀入庞柔一军中,迎面过来一将,看觑样子应该是名小校,魏延也不搭话,翻刀便斩。 此人遮拦了一下,勉强躲过魏延致死一击,心中怀着强烈的忌惮之意,匆匆拨马就走。 这人行未久,一箭突兀射至,这小校怎知竟有人会射自己人,猝不及防,被这一箭直接射中面门,坠落下马来。 于后追击中的魏延见之,一怔! 心下暗道一声,好个庞德、好个夏侯渊,果是大将、名将,并非是浪得虚名! 稍勒了一下缰绳,操控着战马骑速,魏延跳过已经死在当场的那名小校,继续向前追击。 “咔嚓”一声,突兀自脚下传来一金器交错的响动,魏延想都不想,提纵战马想跃过此地。饶是魏延反应急速,但还是迟了。 “聿聿嗷嗷…”一声哀鸣中,魏延身形向侧方倒下。 大惊失色,无暇顾及左右齐出杀上前来的敌兵敌卒,魏延向前一跳,接着翻滚出丈余,惊魂未定间,魏延怒喝一声“杀!”接着他的大刀就猛得向敌阵中杀了过去。 恼羞成怒的魏延狂杀间,在他身后的马岱正率军掩杀过来。 方才魏延掉入陷阱,差点就阵亡了,看得马岱心下亦惊叫一声“好险!” 幸亏魏延反应还算及时,从陷阱中跳跃了出去,马岱见魏延无恙,心中喜悦,当先向着身后的众军喝道:“诸位,随我冲阵!” 轰然答应间,无论是骑军还是步卒,行进的速度比之前更加快速起来,他们呐喊着,边开射着弓弩,边努力向前冲杀过去。 马岱、魏延两人的攻势很猛,幸得这里的地形不利于大军展开,让守候在后面的庞柔心中还存着一份侥幸心思,他大声喝令着麾下的将卒努力上前,来抵御马岱、魏延两人的强攻。 一拨拨的敌军从两侧的树林间现身杀上前来,魏延非是不想暂避一下,以免在这样的战事,失陷了性命去。 是因涪县的战事实在太过关键,使得魏延知耻而后勇,再也不敢避重就轻,而是相反的勇猛的冲杀在最前方。 赵云拜别陈翎,一骑飞奔而来,至庞德一军面前之时,恰撞上一骁将率着一部人马在大战高顺部卒,赵云长枪向前一指,喝问道:“魏延何在?” 这员骁将哈哈大笑一声,回道:“已被我家将军斩首示众了。” 赵云大怒,骤马一枪,刺死此人,驱散其众,夺身杀入重围中。 突有一将从侧面杀过来,袭击来的一枪被赵云架住,赵云用力压过去,问道:“马岱何在?” 这员小将额头冒汗,闻赵云之言后亦是哈哈大笑一声,赵云见之,不等他回话,向前一搠,将此人刺死。 坐于白马上,赵云转首四顾,周遭全是曹兵曹将,若非赵云清楚此时整个战场局势,恐怕会以为此刻的自己是一人孤身战整支曹军。 第六百三十七回 魏延之雄 庞柔的脸上挂满了苦涩的汗水,片刻间四千余人的一军被魏延一人几乎就斩杀了数百。 魏延似狼似虎,他的双眼通红一片,显然是杀得性起,再也不顾及到什么,旁柔亲眼所见,跟随在他身后的一名部从,被他狂喝着给砍为两截! 那是他自己的部从啊! 庞柔有些哭笑,若是在平时,自己或许会为此嘲笑上一阵,然而此时此刻,庞柔笑不出来,不止是笑不出来,甚至感到深深的恐惧。 魏延虎背熊腰,有英雄气概,原本还看不出来,不过在此际,手舞着一柄沾血大刀,时不时仰天大啸的魏延,像过猛兽多于凡人。 魏延的武勇,观战中的庞柔心中有所领会,不止是因自己麾下的大小将校不知为他斩杀了凡几,更是因那股气势,已经是他人不能及。 叹着气,庞柔令最后一支伏军出击,战斗到现在,庞柔心中已经没有胜利的渴望,只是想着遵从庞德、夏侯渊两人的将令,拖延一下魏延兵马的进击之势。 撤,这个字不止一次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可身为一军主帅的尊严,使得庞柔做不出那种卑劣行为来。 自己有言在先,而且又亲手斩杀了一员大将,如何能够出尔反尔? 如今的庞柔心下暗恸,悔不当初,却只是麻木的乘坐在战马上,冷冷的看觑着前方的战事。 以魏延为前驱,马岱麾军掩杀,十分的顺当,在这样的局面之下,马岱本应该高兴,但他心底隐约觉得这一战之后,自己或许… 魏延刚投入周泰帐下的那会,马岱曾经与魏延交过手,马岱可以自承与魏延的武艺在伯仲间,但在他内心深处,还是察觉到魏延实际是在他之上。 不用去辨析到底谁强谁弱,那时的马岱与魏延相斗,能有一战之力。 而如今,看着魏延狂命厮杀,再看他面前的敌兵敌卒步步后退的模样,马岱已经知晓,自己与魏延的差距正在慢慢变的巨大起来。 事情的转变都有一个起因,马岱以为正是魏延在寿春的那段时光,在那里与太史慈等江东名将交战皆不能胜的刺激,才让他有了今天的转变。 若不能变的更强,下次遇上他们还是会败退,魏延,你心中是这样想的罢。 如此想了之后的马岱,觉得这场战事索然无味,只是非常沉着的殿军在后,一步一步的向着庞柔的军势压过去。 高顺一军受庞德引兵到的影响,不复之前的强攻之态,城上的曹休、曹纯等曹将觑得机会,奋力拼搏了一下,将登上城头的高顺部众重新赶下城去。 “大胜!” “大胜!” 不少的将卒开始呐喊起来,援军的抵达让他们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打退高顺一军的登城,更是激励起他们的士气,如今的他们士气如虹,再不见夏侯渊败退之后的低糜气息。 “文烈,你我应该遣一支军出城去,将庞德迎入城中来!”曹纯意气风发的言道。 曹休颔首点头,向底下的一将看了一眼,说道:“城中不能无大将,如此就让我…” “哈哈…”不等曹性说完,曹纯爽朗的一笑,摇头说道:“比起武勇来,文烈你不如我,论起谋划筹算,我远不如你也。”曹纯边说边向城下去,最后他回首过来言道:“文烈,且看我下城一战!” 曹休暗中点头,曹纯所言不差,在妙才不在的情况之下,曹纯出城,自己留守是为最为合理的安排,想到这里,曹休向左右一顾,笑言道:“陈翎此战怕是不能攻下我等的城池,…” 曹休说着一顿,接着又言道:“论胜利还为时过早,但我等以此为目标,可一一剪除陈翎的部从,…”说道这里,曹休一指城下的一将,喝令道:“弓弩手,给我狙杀了那将!” 曹休所言要狙杀的人正是高顺之子,高翔。 此刻的高翔胸中憋着一口气,就在片刻之前,若无那支人马援军的到来,自己就可杀入城中去,可就是源于这支兵马的出现,令得自己功亏一篑,不能进前半步。 仰望间,觑的曹休俯看下来,他的双目中带着冷意,他的脸上全是欲除之而后快的决心,高翔一凛,正待向他喝道说话,便见从他的身旁涌现出无数的弓弩手,齐刷刷的瞄向自己。 “快退!”高翔狂叫着,他的嗓音被掩盖在隆隆的攻城轰鸣声中,止有靠近他的数人能够听见,高翔舞动手中的长枪,尽量伸展开来,可一杆长枪能覆盖的范围实在有限,在周遭一片的惨叫声中,高翔心底在滴血。 含恨狠狠盯了曹休一眼,高翔矮身搀扶起来身旁的一老军来,这是自吕布回归相城以后,高顺一直带在身旁的部曲,如今归属了自己,可自己没有能够好好保护他们,令他们屈死在这城下。 还有一点时间,高翔继续抢救着这些部从,将他们一一带离死亡地域。 周泰拍马驰近之时,正撞上使着一柄大刀的庞德庞令明。 庞德身高八尺,面黑发黄,首不能回顾,衣不能任体,跣足履山谷,猿猱不能比其健,长的甚丑,但披甲在身,加上一大氅之后,显得威严有气势,周泰见之,认得其人,正是庞德庞令明。 “你这丑汉是何人,可报上名来,吾周泰不斩无名之将!”去岁在梓潼与周泰、诸葛亮对峙交战的乃是曹仁,是故周泰可以假装不认得庞德。 而当年与曹操争战陈留、许昌等地之时,庞德跟随夏侯渊进西凉,也错过了与中原诸将相见的机会,如此,庞德虽然声名传扬在外,但认识他的将领还是不多。 待庞德随夏侯渊回中原,那时的他并无多大的名声,很显然周泰撞见也可能认不出来。 但实际在为马腾所遣出使平原,与吕布约定两家之间的盟约之时,周泰就记住了他,不为其他,只是当时有一女将随他一并来到平原,那女将就是马超之妹,马云禄! 第六百三十八回 杀入城内 听得这话,庞德勃然大怒! 勒缰纵马挥刀来战周泰,周泰大笑一声,衠钢槊前击接了庞德一刀,喝道:“你非我敌手,何不早降?” 庞德大骂喝道:“吾乃汉将,岂降贼乎?” 听得这话,周泰厉声喝道:“天理有数,周而环始,汉天子任用宵小,败坏朝纲,此乃天欲其灭亡,不能更改,庞德!岂不闻古人云: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事到如今,汝还不知悔改,想逆天而行乎?” 庞德本来是一少言短语之人,听得周泰这话之后,心中愤慨,却不知用何话来反驳,只是大叫了一声“气煞我也!”便拍马舞刀继续砍向周泰。 二将交战十合,不分胜负,此际赶巧夏侯渊自庞德身后猛的冲袭了出来,庞德见之大喜唤道:“妙才,助我!” 夏侯渊在过来之时,已经觑的清楚,这非是庞德不敌周泰,而是身在乱军中,战事一变再变,已经耽搁不起,庞德或许就是因此想借助自己之力,齐心合力将周泰拿下,然后再继续杀入敌阵中去。 人未到,凌厉一箭先声夺人已经朝着周泰射了过去,“呯”的一声中,周泰怒目夏侯渊,夏侯渊笑颜道:“周泰,明年今日就是你的…” 忌日两字尚未出口,一枪自斜旁刺袭了过来,夏侯渊一凛,大刀一摆挡了一下,转首过去就喝道:“赵云!” 身行皆疲的赵云舒张了一下的手臂,向着周泰一颔首,接着便对夏侯渊沉声说道:“夏侯渊!今日一战还未结束,你我应一分高下!” “哈哈…”夏侯渊仰天大笑一声,赵云不明所以,正待上前喝问之时,夏侯渊一拨马首,向着庞德急切说道:“令明,此处非是久留之地,你我先冲进城内再论其他。”夏侯渊说完此话,持刀一马当先就向着侧面冲了出去。 若说赵云是没有防备,这才让夏侯渊借着一笑声从自己的枪下跑了过去,那么早在赵云出现的那一刻,庞德就开始寻机准备撤退。 这一切非是自己不敌周泰,而是此际的夏侯渊对上赵云,难逃一个死字! 庞德也曾经受伤过,也曾经在战斗中流血过,在那样的境况之下,对上一般的将校,还能勉强为战,但若是对上本来就略逊色一筹的大将,怎堪征战? 又兼夏侯渊是曹公麾下的大将,自己若是有失,无妨,不碍大事,可若是他被赵云给擒拿了,斩杀了,那么自己该如何向曹公交代? 就在夏侯渊拍马而走的同时,庞德舍了周泰,遮掩着亦纵马向城下而去。 庞德、夏侯渊先后而走,赵云、周泰两人见之心中皆怒,齐齐持着兵刃追了下去,边赶边想道,今日一战多有意外,如今再让你俩人给逃遁了去,这叫我如何向大人、子仪交令? 高翔被曹休一阵乱射,看得阵后的高顺心神震荡不能自已。 原本极其镇定的心境,在此一刻,全部化为乌有,在此一刻,高顺心中想的全部是要将高翔给抢出来的念头。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就算没有他的出战,高翔也有可能毫发无伤的撤回来。 “向前攻击!”不用高顺下令,就在他一人纵马向前之时,高顺左右的亲卫将校纷纷向着部从喝令道,主将亲自上阵了,难道还要留下一部分兵马把守阵地? 高顺战马非常快速,瞬息间就已经驰近涪县城下,高翔此际正努力的救助部从,无暇他顾,在听得一老军惊愕的呼声中,他才回过头来,看向高顺问道:“父亲,你怎么来了?” “哼!”重重哼了一声,之前的担忧心情,在高翔一切无恙之下,变成了一份喝责,挥舞长矛抵挡着城上射下来的弓矢,高顺向着高翔冷言说道:“为何迟迟不攻入城中去?” 有话不能辨,高翔难道能与自己父亲理论说道,缘由方才一阵冲杀,后面的兵势被冲散了一点,已经形不成有效的攻势,现在自己稍微退回一些,正是以待集聚起兵势之后,再向城中攻过去? “…”高翔无语中,高顺瞥了一眼城上的曹休,大手向后一摆,喝令道:“下去,给我看好了,为父是如何攻城的!” 若是换成其他之人过来如此说道,高翔怕是要拎起长枪过来火并了! 做人处世不能这样,自己已经打破城门,只差一线就能攻入城中去,而如今,你竟然敢来与我抢攻? 可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高顺,身为其孩儿的高翔,有怒不敢发,有气不敢生,只是憋闷着愣了一下,吃吃哎哎的说道:“父亲…” “啰嗦!”不再去听高翔的话语,高顺长矛高高举起,向后喝道:“随我来!”说完这一句话,高顺再没有说其他,率先一人骑马向着城中冲了进去。 呆呆看着高顺的背影,高翔唉声叹息着,一旁的老军看的十分不忍,乃张口劝慰说道:“少将军,这是将军大人为你着想…,在这战场上呐,刀枪无眼,…若是有个三长二短…” “啰嗦!”高翔搀扶起这老军,一手提着长枪,一边走着说道:“哪有这样做父亲的?我明明可以攻下城池来了,可他倒好,呵呵…,…” 两人相伴而行,远离城门退回军阵处去,现在高顺既然亲自去攻城了,那么此地就得留有一将,以防不测。此一位置,高翔当仁不让,只能是他自己,而非是其他之人。 这战场上小小的一变动,陈翎都看在眼里,又见庞德的那一军已经被周泰拦截住,陈翎心中暗吁一口气,当即向着刘贤令道:“道荣,带上弓弩队去助大将军一臂之力!” 刘贤接令,惊喜万分,刚刚去传话不久,高顺就舍了自己去攻打城池,自己心忧大军无人指战,乃回转至中军禀告,以待陈翎决断。 未料到现在大人竟然遣自己出战,自己多久未曾有过战事了? 刘贤还在思虑间,一丝不安,让他瞬息就忘却了此事,他向着陈翎拱手言道:“大人,此际只剩下我一军拱卫着此地,若是我…” “唉!”陈翎罢手,说道:“若是你等奋力一战,早些把城池给我拿下,我在此稳如泰山,不必担心。” 陈翎的话都已经说到这里,刘贤见其意坚,乃一抱拳后匆匆率着弓弩手向城下赶了过去。 战事一变再变,随着曹纯率领他本部人马出城,涪县城上的曹休顿感压力千钧,几欲将他压成齑粉。 高翔虽猛,但毕竟年轻,于战事上总会有些遗留,不能竭尽全力一击,看他在自己的弓射之下,还在救助着伤残的军士,曹休心底含着冷笑,更加期待他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故而减少了弓弩手,以免伤到他之后,激起高顺的恨意,全军压上攻打过来。 可不想,曹休刚刚调兵遣将的把半数的弓弩手移到另外一处,高顺就攻了上来。 高顺是老将了,老将虽然大都是些年老体弱的人,但高顺此将毕竟不同,看他气势十足,杀起自己的兵卒来,丝毫不手软,一个接着一个被砍瓜切菜般的搠翻在地,曹休就知晓此人乃是廉颇那样的人物。 廉颇年七旬,一饭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马,皆可挥洒如意,当是一员老而弥坚的大将,如今的高顺不遑多让,何况他的年纪比之廉颇还要小上几分。 迅速召回原来的弓弩手,向城下的高顺射过去。 未料,此些弓弩手刚回至原处,正拉弓瞄向城下的高顺,就有一片箭雨自城下射了上来。 曹休神摇魂荡,这号令,这箭雨,曹休熟悉,曾经在泰山下遇到之后,曹休就从不曾忘记! 带着杀气的箭矢,彷如是勾人魂魄的绳索,只要被它命中,无一不是立即摔下城下,仰面躺倒在血泊中。 怀着惊惧之意,曹休慢慢从城头暗窥城下,待等他看清楚一切之后,曹休不由的缓缓的吁着气,他心底暗自道着,还好,还算好,这一支军势弓弩手不多,只有数百人而已。 顾了这边,转身就把高顺忘却了,曹休一门心思想对付城下的弓弩手之际,高顺踢开侧掩着的城门,长矛疾刺,搠死在此驻防的守卒之后,便踏步进入到城中! 展现在高顺面前的是一片持刀盾枪戟的守军,他们虎视眈眈的看觑着高顺,在他们这一军势的身后,还有不少的弓弩手正在着急的上弦欲开弓射箭。 不再去想其中的危险,高顺畅快大笑一声,怒目一瞪,喝道:“城门已被我打破,汝等不降,更待何时?” “降?” “不降!” 嘈杂声一片中,高顺缓步上前,在他身后的部从鱼贯而入,在高顺的身侧排列开来,正慢慢形成一支能战的阵势。 “不能降,诸位将军还在城外,只要等他们回到城中,…” 不用再听下去,在此人这么一句话之后,有一小校挺身而出,站立到高顺的面前,挥舞着他手中的长枪,向着众人喝道:“吾等皆为汉军,非是贼人,不能降!”说完这一句话,此人一枪刺向高顺,奈何武艺不行,一击就被高顺捅穿了袍甲,扎进他的心窝。 看着他慢慢倒地,满脸都是绝望之色,高顺一脚踹在他身上,然后收回了长矛,转目四望,大喝一声道:“还有谁?还有谁不愿降?” 随着高顺的这一句话,他身后进入到城中的部从,齐齐跟着大声吼叫起来,“降是不降?!” 第六百三十九回 千钧一发 当“降是不降”这样震天动地的吼声传到曹休的耳畔之时,他万念俱灰,几欲拨剑自刎。 曹纯引军自城中过,开启另外一城门杀出不久,庞德、夏侯渊两人的军势虽然近在眼前,却彷如远在天涯,中间横贯着的那无数的兵马,成为不可逾越的天堑,时间太短,原本可以支撑的局面,在高顺那老匹夫的强攻之下,面临瓦解之势。 “不能降!”曹休拨剑而出,对着左右喝道:“给我传令下去,只要还有一兵一卒在,我等就不能降!”说话这句话,曹休已经顾不上城外的连弩队了,他健步如飞的向城下去,想在众军弃械投降之前,阻住这股颓败的士气。 踌躇不前的曹军军势,高顺见之晒然一笑,顾左右而言道:“就算彼等不降又如何,如此军阵吾一鼓便可溃之!” 闻大将军藐视敌军之气概,众人皆大笑,心中根本就不存在畏惧之意。 招纳敌军不降,高顺自然不能在等候下去,遂在笑声冷清下去之后,又向前众曹军将卒喝道:“战又不战,降又不降,汝等意欲何为?” “哈哈…”一朗笑声自城上传来,曹休推开重重围堵中的部从,向着高顺走上前去,他边走边说道:“高顺,你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不等高顺回答,曹休接着指指身旁的军卒,说道:“高顺,你仔细看清楚,你攻入城内的止有数百兵卒,而我身侧有千余人马!” 随着曹休的话说开,在此地的曹军所有将卒俱一一暗暗点头称是,方才为高顺抢入城内的气势所迫,竟无一人敢在他大喝之下妄动,着实羞煞人也。 幸得现在曹休开口指点,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一方一直占据着上风,只不过之前为高顺所蒙蔽了。 “高顺,你说我会不会降?”见士气稍有回升,曹休紧绷的一根弦不由的松了下来,他展露出笑容,对着高顺这般说道。 听得曹休如此言语,高顺枉然一叹,说道:“曹休你也是个明辨是非、略懂战阵之人,事到如今,你难道还看不清楚,想个明白,我进入城内的兵马是少,但在城外…”高顺说着,大手向背后一指,继续说道:“何止千军万马?!” 上前一步,靠近了排列在前的那些枪、戟手,高顺眼中带着乜视之意,侃侃而谈说道:“本将方才之言不过是怜悯汝等不易,才会这般说道。” 转首过来,盯向曹休高顺喝道:“曹休,莫非如此一来,你竟以为我高顺…” “嗖”的一声,一支暗箭自高处射下,直向高顺胸口而去。 高顺凛然,顿口不说,一个侧身,避开这一支暗箭,他向着曹休怒道:“无耻之辈,非是英雄所为!” 曹休见暗箭也伤不到高顺,向着左右喝令道:“给我上,将此人拿下!”说话这句话,曹休就隐在众人之中,意欲暗中袭杀了高顺。 还在高顺说话之时,曹休就暗使一人偷射高顺,若是能命中,自可将其一军拒在城外,可若是不能,曹休自忖反正会有一场血战,左右权衡之下,对胜利的渴望战胜了他的理智,故而有了这么一支冷箭。 高顺的勇武,他曹休并非不知晓,然而时至如今,这一场的胜负关键可谓压在他一人的肩膀之上,若是处置不当,便可能引起一连续的事件发生,这样的后果,曹休不能不虑及,如此他才会起了破釜沉舟心思。 胜则无恙,败则此身一并随着这场战事湮灭罢。 激烈的战事在持续着,曹纯引兵出城外,绕过一道墙壁之后,便来到的庞德、夏侯渊等将交战的面前。 在他的眼前是一副惊心动魄的战局,夏侯渊在前,庞德在后,两人的军众倒偃着旗帜拖地而走,而在他们的身前身后,皆有兵马围拢上去交战。 在他俩前方的敌军,还好说,曹纯自忖着未尝不能在两厢夹击之下,将庞德、夏侯渊两人给接应进城去。 但此刻似乎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供他轻松的上前杀退敌军,迎入两将,缘由就在于庞德、夏侯渊两人的身后追赶着两员大将。 胯下战马雄健,坐上战将威武,一持枪、一绰槊,面色不善的紧盯着庞德、夏侯渊两人,死追不舍。 赵云、周泰! 就如同他人对上昔日的温侯吕布一般,曹纯心中战战兢兢,整个人魂不守舍,如何能够摒弃所有杂念,再去看清楚面前的战事? 焦虑、着急,曹纯嘶哑着嗓子呐喊着喝道:“妙才、令明,这里,往这边来…” 本来以曹纯的武艺来说,的确非是赵云、周泰两将中的任何一人的敌手,但若是与庞德、夏侯渊两人联手,不管如何也能与之战上数十合。 借着三将比拼角力之时,整顿兵马,未尝不能与追击过来的赵云、周泰两人的兵势一战,但就是源于此刻,庞德、夏侯渊两人为赵云、周泰两将相追逐于前,曹纯骇破胆在后,无一人敢反身为战,直如丧家之犬向着靠近侧的城门拼命赶过来。 耀武扬威,纵马践踏,在曹纯出现的那一刻起,赵云、周泰两人对于是否能够留下庞德、夏侯渊两将已经不报希望。 两人麾下的部从,一者在于夏侯渊的争斗中死伤了一些,现在正与庞德的军势作战,脱不开身,跟随而来的止有一小部分。 而另外一人,周泰所部,他兵马不少,但助高顺攻城,去了一部人马,拦截庞德来军,又去了一部人马,待至庞德军显露出来,攻袭城下之际,周泰所能带领过来的多是一些骑卒。 这些军马用作追杀庞德、夏侯渊两人尚可,但对战加上曹纯一部人马的三人,赵云、周泰自料力不能及,故而在其身后杀伤兵卒,以泄心头之恨。 陈翎在阵后见着这般情况,心中暗叹,起了鸣金收兵之意,庞德、夏侯渊两人回师,皆入城中之后,就算此刻的高顺已经杀入城中去,可在两人的反击之下,必不能攻下此城。 若是自己不能及早收兵,说不定高顺会因此而折在这涪县城下。 若真的当了那般地步,自己… 正在陈翎思虑间,突听得那城门方向传来一阵令人震惊的声响。 第六百四十回 攻陷城池 如同是海啸,又彷如是山崩,“曹休死了!” “曹休死了!” 无数人在喜悦的呐喊着,看着相斗中的敌卒仓皇奔逃而去,陈翎麾下将校驱军直追,他们挥舞着刀戟,奋不顾身的向前猛攻。 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他们跨越壕沟,跃过脚下伤痕累累的敌军兵卒,各个奋勇向前追杀过去。 战场的转折点就在这一呼声中出现了,片刻之前陈翎还在想着鸣金收兵,而现在,他满怀着激动的心情,手舞足蹈着的失态了。 自己能派遣出去的兵马已经全部投上了沙场,如今,仅有数名亲卫在侧的中军麾盖之下,陈翎惊喜万分,情不自禁的轻声吟唱起来。 “城头烽火不曾灭,疆场征战何时歇?杀气朝朝冲塞门,…”念到这一句,陈翎突然顿住不再吟唱下去,只是振作了一下衣袍,向着涪县叹息自语道:“文姬文采斐然,诗句了得,不过这后一句中,那幽怨之情却不适景。” 就在陈翎还有余情评摘蔡文姬诗句之时,闻听城中传出“曹休死了”这样的消息,曹纯、庞德、夏侯渊三将皆震惊无比。舍身向城内杀去的曹纯身形一顿,他回过首来之时,庞德、夏侯渊两人见他双目之中带着悲恸。 “撤!”夏侯渊向着梓潼方向用马鞭一指喝道,曹休的身死意味着攻入城中的大将转瞬间就能夺取各处要隘,等到自己等人退入城中,就如同是被逼进死角的猛兽,除了做垂死挣扎之外,并不能伺机反击,更别提据城抵御陈翎大军的攻击了。 庞德默默无言,听得夏侯渊的号令之后,率先朝着城北方向杀过去,他与曹休仅只是同殿为臣,而非是至交好友,曹休的死,对于庞德来说,只是可惜了这么一座可以抵御陈翎的城池,随着他的死亡,为陈翎窃取了去。 庞德相信曹休是战斗到最后一刻,不敌强敌,才落败致死,对于这样的将领,庞德心怀敬佩,同时有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触。 这是缘由身后还有两员猛将在齐齐杀来,他们就是赵云、周泰两人。 战事反复间,一变再变,谁也不会料想到高顺父子两人先后攻城之下,曹休竟然会功败垂成,战死沙场。 随着高顺那边传来欢呼声,就彷如是吹响了猛攻的号角,原本在肆意狂杀中的赵云、周泰两将,相视一眼,皆带着狂喜之色,拨马冲向已经靠近城门的曹纯、庞德、夏侯渊三人。 不管这三人是进城,还是顺着城边向他处退出,士气已丧的他们,俨然非是自己一军的对手! 衔尾追杀,现在正当其时也! 士气大振的众人猛烈扑向当面的曹纯、庞德、夏侯渊三将,就彷如他们已经是唾手可得的功劳一般。 心下惶惶,对上精神焕发的追兵,曹纯、庞德、夏侯渊三人的兵势无一人敢反身为战,东奔西走,跌跌撞撞的抢着想从此地逃脱出去。 乱军中,簇拥在曹纯、庞德、夏侯渊三人身旁的溃军实在太多,庞德见之,当即回首开口说道:“你俩先走,我…” 就在庞德说话间,曹纯从后面赶上来,一指身后的军势,带着怨恨之气说道:“你看他们还能抵挡住追军的猛攻吗?” 曹纯说的不错,如今三人的兵势相互混杂在一起,摩肩擦踵的拥堵在城池边缘的道路上,随着三将望北退去,指望分出一人来,率领他们抵御强敌纯属妄想。 庞德惘然,夏侯渊亦从后赶上,向两人急言道:“事急也,何故在此踟蹰不前?” 听得夏侯渊这话,曹纯向前杀过去,不断涌过来的敌军敌卒牵制着他们前进的步伐,再加上本来在前的庞德停顿下来,片刻间,三人的面前已经围拢上来不少的兵马。 庞德欲开口说道,夏侯渊见之,擎刀在手一夹坐骑,向前驰去,庞德听得他临去之前,留下的话语,夏侯渊道:“斗志不再,将军不要勉强,先回梓潼再说!” 庞德默然,扼腕叹息,转首过去向身后望了一眼,见赵云、周泰两将正舍身突进,距离自己仅有数步之遥,知事已不可为,乃纵马而行,跟上曹纯、夏侯渊两人。 曹休是曹操族子,与曹纯、曹仁、曹洪等人实际上是差一辈分,他唤曹纯为叔伯亦可,但实际上缘由他的才智,又加上曹操起兵讨伐董卓时他就前往投奔,其他之人并不以其为卑下。 曹操曾称赞他为“千里驹”,并使他领虎豹骑宿卫,由此可见,曹休在曹操的心目中十分重要。 在战场上传出“曹休死了”的那一刹那,曹休万念俱灰,整个人仰天躺倒,浸泡在血水当中,几乎与真死了一样无二。 但实际上,曹休他还留存着一口气,并没有完全死掉。 他在与高顺的厮杀中,暗刺一击不中,反被高顺长矛给搠腰而过,摇摇晃晃的扑倒在地。 高顺一脚踏上他的胸膛,冷笑了一声,接着就喊出了“曹休已死,你等可降?”这么一句话。 曹休是否真的死了,这事并不重要,如今在高顺面前最为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要招降这对面的敌军敌卒。方才曹休所说的话,其实并非没有道理,若是任由他们一直顽抗下来,自己部从死伤众多不必多说,这战事何时结束也是摆在高顺面前,一个亟需解决的问题。 很是顺利,当曹休隐遁在对面的敌军中之时,高顺就存下了戒备之心,当曹休出手的那一瞬间,高顺这才能一击伤到他的要害处,直接将他击倒在地。 随着曹休的身躯缓缓倒下,就彷如这涪县城为高顺一矛攻下,高顺脸上带着笑容,向前望去。 溃败就是从这里开始,向着整个城池蔓延开去。 无数的人在嘶吼呐喊着道:“曹休死了!曹休死了!” 这其中不止有高顺的部众,也有原本的曹军兵卒,高顺这边是仗势猛进,而对面的曹军将卒则是一败涂地的过程中,惶惶没有头绪的乱叫乱喊。 前军开始,高顺跨越过曹休的身躯,向城中杀进去之时,他们纷纷做鸟兽散,丢弃盔甲、兵刃无数,踩着这些盾牌、枪戟,高顺一军高歌猛进,势如破竹,转瞬间,就夺取了半座城池。 时至曹纯、庞德、夏侯渊三将迤逦向着北面逃遁过去,高顺差不多就攻陷了整座涪县城。 待至晚间,各路军马收兵回营,高顺驻扎在城中,陈翎计点得失才发觉,这一场看似兵力相当,相持不下的战事,实则至结束,自己所得的并非有期望中的那般大。 一是兵力上的得失,开战之前,夏侯渊有五万兵力,自己一方则是七万大军,这场战事结束之后,夏侯渊逃走了近二万,而自己一方死伤有三万。 二是夏侯渊积囤在此地的粮草不是很多,自己还需从后方押解过来,才能继续进军攻城略地。 之前夏侯渊分兵遣庞德进取江州,自己亦跟着分兵阻击,魏延、马岱两人擒着庞德家兄庞柔于自己帐下献功之时,自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计数出,魏延、马岱带去的二万人马,折损了一万余,仅七千余人归寨! 魏延、马岱两将一个都没有阵亡,之前的消息有误,或者说自己曲解了。 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喜事,但陈翎却怎么也喜悦不出来,他狠狠的盯视着魏延、马岱两人,其中大部分的时间瞩目在魏延一人身上。 对魏延的期望过高,当初若是派遣赵云引军出马,在陈翎的预料中,肯定不会出现折损这么多兵马的情况出现,更不会在攻城的紧要关头,让庞德突兀出来搅局。 略有惭愧之意,陈翎两次以自己为主将,魏延非是不懂知恩图报之人,奈何两次对上的敌将都是扎手无比,非是一合就能擒下,自己… 魏延暗暗惆怅之际,陈翎开口言道:“文长,攻梓潼这一战,你就殿后为我押解粮草罢。” 没有什么你可服之类的话语,陈翎说的很是坚决,魏延一抱拳,喜笑颜开着回答道:“定不负大人所托!”魏延这一次也是生怕再一次坏了陈翎的大事,庞德经由自己这边回师涪县,不在所有在场将校的意料中,若非高顺建功,这一仗十有**会败阵而归。 幸甚至哉! 魏延心底无不庆幸的暗自说道,天佑我也! 早早决定了押解粮草的大将,陈翎就不再看上魏延一眼,转首过来,向着马岱微微一颔首,便继续看向其他大将。 众将皆屏息敛气,静等着陈翎的将令分派。 向着沉稳站在自己身侧的高顺一拱手,陈翎说道:“这一场战事,高大将军为首功,我想其他诸位应该不会有所不满罢?”陈翎说着,把眼移向左右。 周泰、赵云等人皆抱拳道贺言道:“若非大将军最后一刻将那曹休拿下,我等功败垂成,能得一条活路也算邀天之幸,哪能有现在这般大胜气相?” 高顺呵呵一笑,四下一顾,抱拳还礼言道:“哪里,哪里。” 第六百四十一回 时任督粮 论功行赏,有功劳者赏,有过失者罚,赏罚分明是一主帅的基本修养,陈翎做的还算不差。在此之后,众人心悦诚服的一一退下,独留陈翎一人在大帐中。 继续伏案清理着手头的要务,当下之急,非是去救那快要死的了曹休,也非是明日进城,彰显晋军的威势,而是将从夏侯渊手里俘虏过来的降军,一一给安置下去。 同是大汉子民,嗯,现在不能这么说了,同是新一朝的百姓,吕布志在天下,那么这些降卒也就不必送往后方看押起来,而应该继续驱使他们,用在将要发生的梓潼一战上。 梓潼所驻扎的兵马本来就不少,约有数万,现在得夏侯渊帅残军败回,梓潼一城的兵力应该在七万上下。 而自己有多少? 陈翎拨拉着,七万死伤了三万,加上魏延、马岱带回来的七千人马,自己实际上一共才有近八万的兵力。 用这样的一支军势去攻打有着七万守卒的梓潼,陈翎对前景不是非常看好。 就是将全部降卒给安置进各军各营,所得的总兵力也止有八万余,看似很多,但对上梓潼这样的边关重镇城池,陈翎真的很想挟十万军势之后,再行进发。 可时不我待,夏侯渊刚刚败阵而归,这样的战场局势对自己一方比较有利,一方是士气高昂,一方是士气低糜,无论从哪一角度来看,自己明日出兵征讨梓潼是不二选择。 挟大胜之势逼城下寨,然后列阵攻城,或许有挫折,或许有气馁,但总的来说,比起自己等待后方的兵马调拨上来之后再行进军来的更为顺畅。 疾笔奋书,刷刷陈翎写就数封书信,传使进内,一一吩咐嘱托,告诫面前数使务必在自己进军梓潼之后的十日内,将各郡县的兵马士卒给调拨过来。 远在襄阳的驻军就不必要了,那里还得留下一部分人马,以防江东孙权再次出兵讨伐,虽然说孙权出兵的机会微乎其微,但不能不防。 在益州南部诸郡县的兵力也不能轻易调动,不然南蛮出山,自己北伐不成,反而会陷入被动之中,十分之不理智,因此,此地的兵力也不能够抽调过来。 除去这数地的驻军,留给陈翎的兵源来处实际上不多,只有巴西、江州、成都等地的兵马,这数郡县在陈翎进入益州之后,便开始在陈震贴出的告示之下,缓缓招募起士卒来。 远水救不了近火,喃喃自语着说道,陈翎站起身来,走出营帐。这天实在是热啊,负手而立中,陈翎仰望着那一轮昏黄的圆月,双眼之中,深邃非常,如同是一片湛蓝的星空。 一夜跋山涉水,夏侯渊一路残军回至梓潼之时,已是次日午时,城内守将程昱、梁习、韩遂、阎行、成公英、李堪、张横、成宜、杨秋等人出迎。 败阵而归,脸上无光,夏侯渊没有丝毫笑容,挥手斥退这些人等之后,便进入城内安歇。 至旁晚时分,一声疲惫之意的夏侯渊才勉强从榻上下来,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当务之急,不必细说,肯定是防备陈翎大军攻袭,不过缘由自己刚从涪县退回梓潼,夏侯渊料定陈翎紧追慢赶,也须在一、二日之后方能重新整顿起兵马来攻向梓潼。 梓潼地处要隘,扼守着成都进军汉中的道路,夏侯渊自忖凭着此城,任由陈翎有十万大军,亦不能轻易得过,乃召来众人,下令安抚民心,收拢军心,以待陈翎兵到。 时郭图在侧,他见程昱、梁习两人不曾出言说什么,便上前一步,向着夏侯渊拱手进言道:“梓潼北接汉中,西临阴平,…” 郭图话还没有说话,夏侯渊骇然而起,向着郭图言道:“幸得先生提醒,阴平古道着实被本将遗漏了!” 阴平古道起于阴平郡,途径文县县城,翻越青川县境的摩天岭,经唐家河、阴平山、马转关、靖军山,到达平武县的江油关,全长七百里。 阴平古道自古以来就是险要崎岖之路,历代除了当地百姓行走之外,就只有必要的战争需要才用此道。 成都西侧乃是汶山郡,汶山郡之上便是阴平郡,若是陈翎分兵两路一正面攻袭梓潼,一路绕道而行过阴平郡,自夏侯渊的身后杀出,这无疑是给了妄图据守城池为战的众人一个狠狠的打击,待到那时,被截了后路的夏侯渊一军,就算有再多的兵力,再多的粮草,也不能够维持的下去。 想到这里,夏侯渊正待遣出一支军马去扼守住要隘,以免被陈翎偷袭,就在此时,程昱上前一步,摇头以示,夏侯渊听他说道:“将军,毋庸担心,我早为此部署下守军,只要那陈翎敢遣人进入古道,任他来多少兵马,只得一死而已!” 就在夏侯渊商议防守之策的同时,陈翎亦在考虑着是否由此分出一部人马进军,想起记忆中邓艾从背面裹毡而下,度守摩天岭直插江油关而灭蜀这样的事情来,陈翎暗自摇头。 当初之时,司马昭命钟会、邓艾领兵伐蜀。 被蜀汉大将姜维堵在剑门关以北,久攻不下,邓艾则回军景谷道,到达阴平郡,走数百里险要小道,到达江油关,蜀汉守将马邈开关投降。邓艾军长驱南下,攻克绵竹,直抵成都。蜀后主刘禅投降,灭了蜀国。 由此反推过去,成都能至绵竹关,再达江油,然后走数百里的险要小道,抵达阴平郡,然后进入景谷道,之后前往梓潼的背后… 这得绕多少路不去表他,且说这单单花在路上的日程,就够自己咂舌。 若是魏延还是那个魏延,自己就说不准会行此险招,然而想着魏延这一路的征程,呵呵…,陈翎轻笑了两声,名不副实啊。 大军出发半日之后,魏延押解着粮草亦启程了,送往成都的催拨粮草的书信已经送出,只待着陈震筹集起来送至涪县,然后再由自己往来运送。 这样的差事很美,浑然不知已经逃过一劫的魏延乐呵呵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提刀催马缓行。 第六百四十二回 有贼劫道 建安十三年,泰始二年,七月陈翎攻梓潼不下,乃于侧畔筑小城,以作长期围困之用。 此城名谓文昌,实际上就是由原来的营寨改建而成,并非是按照常规城池模式来筑造。 近山靠林的缘由,石块、树木较为容易取得,只是需要花费一点时间而已,对于现在战事不顺的陈翎来说,砍柴不误磨刀工,算不得什么。 但于夏侯渊来看,随着这座小城的拔起,陈翎其意无疑就是想于此落地生根、盘踞相峙。 在涪县之时,就是源于自己出城去摧垮堆垒中的土山,才让得陈翎从此占据了主动,从而使得自己一败再败,此种教训记忆犹新,夏侯渊不敢相忘。 不过看着陈翎今日起了北墙,明日在砌着东门,夏侯渊在城楼之上左右度着步,脸上不免显露出了一些阴翳之色。 程昱于旁见之,上前谏言道:“陈翎步步为营,诱使将军出城为战,此乃是反客为主之法,将军不可上当。” 夏侯渊听得这话,深以为然,哈哈大笑一声,左右一顾自言道:“就算他起了这一座小城又能怎样,本将就居于城中,看他如之奈何?” 夏侯渊说罢,左右将校皆笑,无一人出言反对。 八月,临近梓潼城池一侧的北墙壁已经高高耸立起来,而其余三向的还只是木栅栏为遮蔽,至此城池规模初成,陈翎每日帅着一军于梓潼城下骂战之后,便从北门入,归城歇息。 毋需担心被袭营之后,陈翎一军士气略有回复。见军心可用,陈翎乃起意再谋取梓潼。 前计不成,陈翎又思得一计,次日吩咐一干军士假扮作山野土人,往着周边巡哨出去,此举一为探明此处地利,好居间用计;二来就是引夏侯渊出城来一战。 半月来,陈翎大军围困梓潼,虽然不曾截断退路,但城中百姓何敢在这战乱之时出外猎取食物? 就算是那山野村民,他们怎敢在此大战之地出现? 在城楼上望的真切的夏侯渊心中冷笑不已,正待派出一哨人马将此等假扮之人一网打尽之时,蓦地想到,是否可由此用计? 召来一干谋士,夏侯渊开口询问道:“我观陈翎攻城不成,竟遣军士假扮山人哨探我梓潼地理,此举于我不利,然往日对阵敌我奸细往来,方能通晓敌情,才能败其军,退其兵,我欲遣忠肝义胆之士前往敌营中隐遁下来,以图大事,仲德、子虞、公则,汝等以为如何?” 此事只不过是平常攻伐手段,于守城大事无碍,程昱、梁习等人相互望了一眼后,向夏侯渊拱手言道:“可。” 夏侯渊颔首,又言道:“时近魏延押解粮草至,本将…” 不待夏侯渊说完,郭图出,苦颜说道:“前次袭粮,我军折损数千,此次魏延押解粮草过来,陈翎岂能不防?将军,此事还请三思!” 叹息了一声,夏侯渊本来就没有期待过此事会得诸谋士的首肯,故而罢手间,欲令诸人下去。此时一人咳了一声,上前一步,向着夏侯渊拱手言道:“将军,吾有一策,可尽夺魏延之粮,让那陈翎无米可炊!” 众人随着声音望过去,正是原来韩遂的心腹大将成公英。 成公英为韩遂谋主,未降曹操之前,是其军师,才智不凡,比之李堪、张横、成宜、杨秋等庸碌之辈自然强上几分。 但在郭图、程昱、梁习这些中原的智谋之士眼中,成公英只不过是一矮子里面拔将军的人物,他的才干并不能获得他人的认可。 就在成公英话语刚落之后,嗡嗡私语间,有不少耻笑的话落到夏侯渊的耳中,夏侯渊脸色一沉,说道:“诸公皆为当今圣上效命,理应同心协力为本将出谋划策退陈翎一路大军,何故如此不辨是非,口出诳语,徒令他人贻笑大方哉?” “将军所言甚是,”程昱附言,向着成公英作揖问道:“敢问足下有何妙策,可夺魏延粮草?” 方才一阵喧哗,成公英看在眼内,心中这是缘由出身西凉的原因,才令他们蔑视自己,想着这些,成公英不由怅惘的叹了一声,向程昱还礼言道:“无他耳,只是一小计,仲德公可附耳过来,我一一讲与你听。” 程昱听罢,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向着成公英上下一打量,转身就朝夏侯渊禀道:“此计可行。” 前面的道路还是一片干涸,止有数处才有汲水之池,此条道路已经走过数次的魏延心中清楚,乃号令将卒不停,继续沿着官道前行。 临近一山谷地带,魏延觑得其中幽静非常,旁又有一条小溪缓缓从山头上流下,故而在来到近前之时,便下令暂歇。 山道不便,拖拉车辆的多以驽马为主,赶车的也是一些熟悉马匹习性的老军,魏延的解粮大事还得依赖他们,因此,在他们满是埋怨的话语中,魏延一直陪着笑脸,不敢不敬。 转过身,魏延立即色变,一边喝斥着那些手持枪戟的护卒,一边走向溪流,在他的口中骂骂咧咧的传出“带些人去那边警戒,…领上一些手脚利索的去往山头瞭望…” 在魏延的身后跟随着一员小将,这员将领手中提着一杆长枪,亦步亦趋的跟随在他后面。 “将军,不必这般罢?想你我上次经过这里,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发生,反倒是在靠近…”这将的话还有没有说完,魏延汲取了一把水浇淋在自己的身上,不耐烦的喝道:“苏飞,你懂什么!?” 抹了一把脸容,魏延仰头看看炎热的天空,没有一片乌云,心中大是幽怨,低下头来对着苏飞接着说道:“夏侯渊那个匹夫,两次截我粮草,若非大人遣来援军及时,我早已…” 魏延边说着,边仔细环顾着这山谷地,恍惚间觑得在林间有一道耀眼光芒闪烁,魏延心中一惊,就不再说下去。 随着魏延的目光,转首望过去,苏飞茫然间,再回过头来看向魏延,他的双目中带着疑问。 紧束袍甲,魏延一边若无其事的抓起倚在一旁的大刀,一边向着苏飞低声令道:“速去,…” 不等魏延把话说完,一支响箭自暗中猛射出来! “嘀…”声中,魏延狂喝大叫说道:“敌袭、敌袭,列阵!” 魏延飞速奔向自己的坐骑,休息在一侧的众军还在彷徨中,魏延见之,怒骂道:“看不见有人射箭过来?” 翻身上马,侧身转向间,一支军马自前方的山道上突兀杀出,看得他们所持的旗帜,魏延知晓自己遇上了庞德来劫粮! 箭矢乱飞,不成阵列的押解粮草军伍兵卒,东奔西突,不知该朝向哪一方。 魏延引着他的亲卫正纵马去迎战庞德,在后的苏飞大急,手中长枪疾舞,拨开来箭,向着还处于慌乱中的军卒大喝道:“列阵!列阵!” 扑通、扑通,不时有兵卒死在苏飞的眼前,在此一刻,他也顾及不上其他,匆匆聚拢起一部人马之后,便跟随着魏延杀了过去。 不知来敌有多少,这个是魏延心中最为忌讳的问题。 他们是怎么过来的,魏延不问也明白,梓潼与文昌两两相望,却不能相互包围围困,只要借着夜色,趁对方稍有懈怠之际,便能暗中遣出一部人马来。 此前两次袭击粮草的敌军都是如此,不过陈翎得机,于后就立即遣人追了过来,乃至夏侯渊折了好些兵马,却没有捞到半分好处。 此次一战,还会是那样? 魏延不得而知,现在的他只能勉力一战,拖住庞德的军势,让陈翎能够尽速遣人过来歼灭这一军兵马。 “呯!”大刀狠狠的砸在庞德的兵刃上,发出一巨大的声响。 走马直接突入其中,果不其然,庞德一拨马首就随后追杀过来,魏延心中暗喜,乃在前肆意冲突着,不给庞德任何一丝靠近的机会。 山道颇窄,只能让数人并驾通行,得益于此的魏延更加勇烈,大刀挥舞开来,砍向敌军的头上去。 “别追那魏延…”一人的喊声自身后传来,魏延心中一惊,暗道一声,原来庞德身旁有高人。 反身间,魏延觑得苏飞刚刚跟上来,正迎上庞德,庞德势大力沉的一刀劈斩向苏飞,魏延见之,大喝一声道:“不要去接!” 周围全是喊杀声,饶是魏延这一句声势非常,凌驾在众人之上,也没有让那苏飞听到。 “咔嚓”一声中,狠厉的一击直接将苏飞劈出丈外,坠下马去! 魏延看得目眦尽裂,他向着庞德怒吼道:“庞德,今日我若是不将你斩杀,我魏延…” “呵呵…”一人冷笑着,从暗中发问道:“杀不了庞德,你魏延又将如何?” 魏延一怔,举目向敌军中去寻觅那开口说话的那一人,可惜在魏延的面前,所有庞德部从,穿着皆一样,魏延如何能够去分辨的清楚,到底是谁刚刚开口说了那么一句话? 第六百四十三回 假痴不癫 魏延即将押解粮草至军前,这样的消息对此刻的陈翎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念及此前夏侯渊的种种所为,陈翎心底不免有些担忧,生怕再一次为他去洗劫了粮草。 赵云、周泰、高顺三人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不过如今周泰、高顺两人虽然身在帐下效力,但其位尊权重,实非适宜遣两人前往。 当然强令之,两人自无不可,但陈翎心中说不过去,区区小事,怎敢劳动大驾? 那么就剩下赵云了? 陈翎摇头,赵云所率的一军全是骑卒,奔突快捷,当然是能够快去快回,然而考量这一条道上的山路,陈翎只能摇头作罢。 除去这三人,麾下还有不少良将干才,陈翎欣慰之际,当即令马岱、陈横两人率着本部人马前去迎候魏延的到来。 马岱、陈横两人率军而去仅半日工夫,陈横一人单刀匹马的转回,袍甲破损,脸上染红,看觑样子就知晓刚刚经历一番战斗。 陈横哭拜于陈翎麾下,他言道:“伯瞻与我引军过去仅十里地,便遇上夏侯渊的大军袭杀!如今马伯瞻是生是死还不知晓,恳求大人速派援兵!” 心中恼怒,陈翎暗暗攅紧了手中的羽扇,暗暗道着,看来此一事,夏侯妙才早有预谋! 缘于陈翎立起了城墙,与夏侯渊所驻守的梓潼形成了相对峙的局面,故而原来一直保持的枕戈待旦的状态不再。 经由这样的筑城之后,全军是得以可以安心歇息,恢复精力体力,以待再战。但其中有利也有弊,有利的不再细表,弊端就是为了能够早早筑起这么一座可供歇息的小城,陈翎所选择的地点,是靠山近水的一处地。 那背后的山势很是挺拔、陡峭,除非夏侯渊去学那邓艾“裹毡而下”,不然从背后攻过来的几率微乎其微,陈翎根本就不必为此多加忧虑。 由此就放开的大路,可以任凭夏侯渊从此道上过,前往涪县。 实际上,在筑城的那一段时日内,陈翎心底内还暗暗期盼着夏侯渊能够帅军前往涪县,抑或是现在的截取粮草,看似危机四伏,但现在的境况就是夏侯渊不出,而自己急着与他大战,好消耗他的兵力,以求能够突破梓潼,攻向汉中去! 马谡失街亭,是犯了这么一个不当道立寨的错误,陈翎当初的想法其实是反其道而行之,欲借此诱夏侯渊来夺文昌! 可惜的是,夏侯渊很狡诈,没有过来攻袭,就这让陈翎非常的无奈,遍数如今夏侯渊麾下的谋臣军师,程昱、梁习、郭图等人,皆是一时人杰,怎会想不到这样的谋略? 借着粮草一事,陈翎剿了夏侯渊二次兵马,夏侯渊出的人较少,也因此,陈翎没有笑到最后,只能继续与他对峙在这梓潼左右。 昨日,派遣出去的“山野村民”没有给自己寻找到有利的地形,也没有从此地抽身而过,径取汉中的小道,陈翎为之叹息,便早早散了议事,回自己营帐内歇息。 不过待及半夜,刘贤暗中来禀,确有城中夏侯渊的奸细混杂在回来的“山野村民”之中,陈翎闻之心下暗喜,遂使刘贤逼问出城中详情,之后又命容貌相彷如的军卒乔装打扮,混在其中,纵回梓潼城内去了。 此不过是用奸使计,能成则成,不能就放下,对此陈翎心中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五更时分,梓潼方向一阵喧闹,迷迷糊糊刚刚睡下的陈翎被刘贤再一次唤醒,强忍着不适之意,陈翎开口言道:“道荣,为何这般喧哗,所为何事?” 本来刚刚接报魏延即将送粮至这样的消息,担心陈翎会因自己三番两次惊醒他而恼恨自己,刘贤小心翼翼的解说着道:“梓潼那方好像有兵马出城去了,而我这里…”刘贤说着就递上了急使飞报过来的书信。 接过拆开一看,魏延的字迹,很是粗矿,寥寥数句,“粮草明日午后抵达”,下面是落款大印。 就坐在榻上暗自思量了一番,陈翎想道,明日午后抵达,如今梓潼夜间出兵,想必就是为了此事,不过似乎早了一些罢? 山道难走,并不只是自己一方难走,夏侯渊他同样如此,当他出兵袭取粮草之时,还得提防自己全力攻城,所能派遣出的将卒定然不会过多,不然因小失大,梓潼一陷落,就算他大军十万在外,也不能够及时夺回城池。 等到他想起这些来之时,恐怕早已粮饷断绝,不复能有一战之力矣。 如此,陈翎咳了一声,立遣高顺、周泰两人引军出城,追击离开梓潼的曹军。 下完这一命令之后,陈翎随即挥挥手让刘贤退下,然后就继续躺下入睡了。 一夜战事不知道如何,次日陈翎醒转过来,便向伺候在侧的刘贤问起此事。 刘贤一脸的兴奋,向着陈翎禀道:“两位大将军夜间出战,斩首三千,逼夏侯渊退入城中。” “嗯…”陈翎带着一丝笑意,这事情的结局本该如此,不然自己怎会那么从容不迫? “呵呵…”笑了一声,陈翎洗漱一番,然后召集诸将商议魏延粮草一事,夏侯渊兵败一次,断然不会放弃,就算他放弃了,陈翎为了以防万一,还需得派遣出一支去迎那押解粮草的魏延。 而当派遣出去迎魏延的马岱、陈横两人,一生死不明,一败逃而归之时,陈翎就明白自己中了夏侯渊的计策! 昨夜他肯定是分兵数拔,一军先出,然后隐藏在暗中不现身;抑或是一军后出,在高顺、周泰两人与他厮杀之际,悄悄从侧面暗伏了下来。 不管他是何时派遣出这一支伏军,此刻必然在与魏延大战。 而魏延一部人马不多,止有数千兵卒,在自己派遣援军前往的同时,他能否抵挡的住这一军的攻击,为此陈翎心中有些焦虑。 “赵云!”此时此刻,惟有赵云赵子龙能够一马突行过去,将他魏延给救下,陈翎心中自责的同时,向站在一旁的赵云喝道:“事不宜迟,子龙你从速出兵援文长!” “诺!”身形挺拔矫健的赵云当仁不让,双手一抱拳,向陈翎施了一礼之后,便提枪出帐上马引一军而去。 第六百四十四回 赤壁之年 魏延心底生寒,此人如此说道,莫非早有定计? 瞥见苏飞摇摆着自地上站起,魏延大喜,绰刀纵马过来抢人,庞德见之冷哼一声,大刀一摆,拦住魏延的去路,喝道:“魏延,汝自身尚且不保,何敢前去救人?” 庞德说着持刀猛砍魏延,魏延火急燎人,不想与庞德纠缠,乃遮拦了几下,继续踹阵前行。 这一条道上全是庞德部从,魏延在前每每受阻,庞德转瞬即至,魏延别无他法,只得擎刀与庞德厮杀起来。 眼见自家主将没有被庞德一刀给斩了,各个皆大喜,其众分为两部,一部人持戟带刀上前阻截敌卒攻袭,另外一部人马急急抢了苏飞就往阵后拖走。 苏飞是战将出身,方才刚刚坠落下马来之时,头昏脑涨不辨东西南北,自然任由着自己亲卫拖离危险之地,待及他清醒过来,看清楚面前的局势之后,便立即向左右喝道:“将我放下,汝等速去剿灭余党,我自去…” 苏飞说着提举起长枪欲冲向厮杀中的魏延身旁,不料一阵剧疼自胸膛传了上来,令苏飞大叫一声,几乎昏厥。 双眼通红中,苏飞低头一望,方才见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模糊一片,胸甲被庞德那一刀给打凹了进去。 之前没有所觉,那是因麻木没有感受到,而如今,动作一过大,牵拉撕扯着伤口,鲜血流溢下来,沾满了手臂,使得醒悟过来之后的苏飞更加觉得疼痛。 气喘吁吁,不敢再勉强,苏飞就地躺倒,向此刻的战场上略一观看,便左右调遣起兵将防御曹军的攻袭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庞德军势已经进入到这个山谷地内,而魏延只能拖着他厮杀,却不能力克庞德退其兵马。 粮草车仗在苏飞的指点之下,一一被拖过来,堵塞着曹军的攻势,形成一个小型的堡垒之后,残余的兵马才勉强维持住一个危如累卵的战局。 或许是庞德一军过来的目的就是抢掠烧粮,眼见战团中间的苏飞一军短时间内不能尽歼,在外围的曹军纷纷开始燃起火把,投掷过来,引燃车辆,焚烧起粮草来。 霎时间,浓烟滚滚自这一山谷地下腾空而去,箭矢乱飞中,苏飞心中憋忍着怒气,一直咳嗽不停。 陈翎的大营中是还有一些粮草,可若是没有了眼前的这一批粮食,能维持的日子不会太长,更何况被烧毁了粮草辎重,是大罪,自己可吃罪不起啊。 而如今自己四肢乏力,根本不能动弹分毫,就算想站起来一战也不可得,想到这里苏飞悲鸣了一声,转首望向魏延那一方去。 现在的魏延已经极尽狼狈之相,再无片刻之前的英雄气概。 庞德大刀劈来虎虎生风,而魏延还需担心左右前后的敌军会有暗箭暗刀袭来,战得心力交瘁。 “沧…”得一声中,魏延又接了庞德一刀之后,拨马就向苏飞这一边靠拢,非是不能战,而是他心底的想法与苏飞大抵相同,虽然被焚烧了一部分的粮草,但余下的这些,自己要誓死护卫住! 火光冲天,魏延绕着中间的苏飞于外疾驰,连撞带砍,一路斩杀无数,在后的庞德见着奋力追赶,一柄大刀时常靠近魏延的左右。 满头满身都是汗水,本来这天气就炎热,再加入现在这般纵火焚烧,体力稍差一些的人或许就可能中暑晕倒。 耳畔都是呐喊厮杀之声,魏延的心中沉静一片,非是感到了绝望,也不是对身后的庞德有不屑之感,恰恰相反的是,庞德追袭中的威胁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刺骨过,让人在这样的天候里,在这样的火势旁边,心底尽是一片寒霜。 每一次躲避过庞德的来刀,魏延就像是从鬼门关旁边经过一般,心底都怀着惊悸之意。 庞德是大将,是猛将,已经与他交手数次的魏延很明白,各自全力以赴拼死一战的话,最后的胜利者很大的可能不是自己。 之前还在期盼着援军,可如今魏延的心底有些凄凉,兵不如他庞德多,将不如他庞德猛,自己这一军眼看就要溃灭啊! “哇呀呀…”口中怒喝着,魏延勒马停驻,大刀向后横扫,狠狠的劈向庞德的脑袋! “令明,此地不宜久留…”就在魏延准备反身与庞德做最后殊死搏斗之际,那一很久未曾开口说道的人突兀喝住了作势欲与魏延相争的庞德,魏延一怔,向着庞德望去,见他朝来路方向瞭望了一下,便恨恨看了魏延一眼之后,拨马引军而去。 庞德临行之前,号令全军放箭,几乎彷如是万箭齐发,死在这一拨箭雨当中的将卒不在少数,待等庞德一军的身形在魏延、苏飞两人的眼中消失不见之时,能够稳稳站立当场的止有数百余人。 而粮草辎重,付之一炬,止有三成不到的车辆缘由靠在战团内,得以保存了下来。 稍顷,一骑自硝烟中单枪匹马而来,魏延、苏飞两人望之,大感痛楚,齐齐喊了一声道:“子龙将军!” 这一战后,陈翎不敢再掉以轻心,放开大路任由夏侯渊自由出入不禁,文昌城墙衍伸开去,向着梓潼通往涪县的官道上慢慢筑砌起来。 而夏侯渊自然不会陈翎任意这么筑起城墙,挡塞住自己劫掠粮草的道路,因此在陈翎筑墙之时,每每出兵来袭,让陈翎三番四次受此惊吓,却不能有效的拦截下夏侯渊的大军以作决死一战。 时光荏苒,节衣缩食,好不容易熬过粮食危机,就已经到了八月下旬。 在此期间,夏侯渊守城有方,陈翎不敢小觑,两边厢小战无数,大战却从来就没有,等进入九月份之时,夏侯渊、陈翎两方的兵势没有多大的改变,基本上维持着一个相对等同的局面。 与此同时,在洛阳一线的吕布军势,与曹操守军大小战不计其数,却也因曹操有城池可守,不能得寸进,由此,曹操、吕布两家,在梓潼、在洛阳,就彷如去岁那般,又陷入了僵局之中。 时至九月中旬,这场大战才有了一丝变化。 艰苦卓绝的修城墙这一事上,陈翎秉承着不放弃,定要筑成起来的气势,在九月中旬终于竣工。 望着眼前连绵长达数十里的这一段城墙,陈翎不无感慨着对左右说道:“此墙一成,夏侯渊再无攻入我成都的可能!” 左右连连点头,这一段城墙修筑起来相当的不容易,在每一寸,每一尺的间隔内,或许就埋躺着一名当初誓死奋战的将士。 既然没有了后顾之忧,那么继续攻向梓潼,取得此处之后,挥师北上,便成了陈翎心头挥之不去的目标。 梓潼不难取,大军驻扎于此,本来就是为了图谋此地而来,陈翎只要狠下心,每日不间断的攻城,有着源源不断补给的他,不出月余就能攻下此城。 但那样的攻势,后果实在是有些触目惊心,陈翎不想为,也不愿为,故而有了面前这一段城墙。 有了这一段城墙之后,就好办了,至少在自己城中架设起高塔来,夏侯渊只能望之兴叹了罢。 有了高塔之后,梓潼城中的底细一目了然,哪处兵多,哪处兵少,足可做到心中有数,有了这般前提之后,再麾军攻城,相较之前,会容易上很多。 更何况的是,缘于两城接近,若非是时间用去了太多,陈翎真的很想尝试一把,继续修城池过去,将两城连接在一起,来验证自己心中这般异想天开的想法,是否可行。 漫无边际的想了一会,陈翎再次开口言说之时,脸上便已经带上了阴沉之色,众人众将他听说道:“歇息一日,后日攻城!” “诺!”齐齐领命而退,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此前为了粮道安全,陈翎肆无忌惮的奴役着周边的百姓过来修建城墙,无一人出言反对,那是缘由天气炎热,实在不适宜攻城。 挥汗如雨之际,小跑一段路程都能累得人气喘吁吁,更别提去攀登云梯,攻城拔寨了。 现在天气转凉,微风一吹,整个人都精神振作,同时随着这一段城墙的竣工,士气略有提升,反观夏侯渊那一方,自主帅率领大军到此,没有任何可用谋略可退己方一军,士气已堕! 彼消此涨,这样的战事应该不会很难,众将各自回营之时,都如此念道着。 陈翎也回营帐,不过与他人有所不同,此刻的他手中攒着一封来自洛阳军前诸葛亮的来信,信中有言道:亮夜观天象,今年不利于中原,有大灾! 今年是戊子年,也是发生赤壁一战的那一年,陈翎记的当然很清楚,建安十三年,戊子年,十二月,大疫,魏军吏士多死。 曹操对上孙、刘联军,看似是被孙权、刘备两家联手击败的,但其中实际上,这个原因也不能视而不见。 如今原本曹操的领地为吕布所下辖着,曹操应该有的大难,现在会降临到吕布的头上,诸葛亮来信为何,不问自知。 陈翎惘然长叹一声,萧瑟的伏案处理起公务来。 第六百四十五回 攻城开始 旗帜鲜艳,兵甲皆利,铺陈在梓潼的城下,整军整列的看上起威武异常。 夏侯渊踞城楼上俯看着眼前的军势,心下有一丝忧虑,对于即将展开的战事有着一股隐约的惊悸之意。 陈翎做到了很多人不能做到的一些事,譬如从未像他这么在敌城的对面建造起另外一座城池来,虽然他的那城内根本就没有百姓,但一座城池应该有的设施,他那城池中一概不缺。 随着战事的持续下去,占有天下七分的吕布战力在逐渐显现出来,不像自己这一方,几乎穷尽了往日积存下来的兵戈粮草,才能维持住一个不相上下的战局,陈翎的兵力在日益浩大起来。 “命庞令明去西门,成公英副之!” “命阎行、李堪去北门,郭图监军!” … 梓潼城内所有的大将、谋臣被夏侯渊一一遣出,今日一战陈翎来势汹汹,势必是一场大战,夏侯渊不敢小觑,忧心忡忡间,有条不紊的一一指派着诸将的职责。 今年的青草特别肥沃,长的非常茂盛,陈翎忽略了死在这里的双方兵卒,懒洋洋的躺倒在中军麾盖之下,向着伺候在侧的审配一点头,便稍微坐正了一下,抬起头来观看战事。 “咚咚…”蕴含无穷杀机的战鼓擂了起来,步军与骑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齐头并进的向前推去。 此一战,陈翎还是没有去合围梓潼,而只是专攻一门,那就是此刻面前的梓潼南门。 怒马鲜甲,三员大将自陈翎的中军出,分向左右中三方向着城下纵马而去。 在大军的行列间距内,高顺为居中大将,他身后跟随着高翔,另外一侧是一持着他主将大旗的亲卫,看似也是一员骁将。 而在左侧,是赵云、马岱、郝昭等人,赵云他的部从今日没有被分派到任务,只是停驻在一侧,观看着梓潼方向。 右边自然就是周泰,周泰身后跟随着雷铜、贾逵两人,雷铜是他的副将,贾逵则是在他攻城之时,为他居中指挥的大将。 在陈翎中军麾盖的左右,各有数十架的投石机、抛射车,如今在“吱吱嘎嘎”的绞动着牵引绳索,绷紧了的绳索上兜着一块块巨大的石块,等待着号令一下就齐头发射出去。 于旁的审配看向前军,见高顺的那一军已经快步入一箭之地内时,便向身后左右两侧的众小校下令,开始攻击! “哗啦…”一声声绳索被斩断之后,巨石腾空而起器械发出的声响回荡在陈翎的耳边,他抬起头来,看向那些朝着梓潼城池抛击过去的巨石。 “咚咚!”战鼓声急骤起来,前军也在顷刻间突然加速,由慢慢的行军变成了急速。 “举盾!” “上枪!” … 这样的命令口号声不断的自前方传来,此刻的战场上还是处于短暂的宁静中,只有那步卒踏地的声音,“嚓嚓”的充斥了整个沙场。 城头上的夏侯渊见敌方已经进入射程之内,便下令喝道:“放箭!” 他话语刚落下,一阵阵的箭矢自他的头顶上面齐刷刷的射了出去,远远的抛向行进中的高顺军列。 黑压压的一片,恍如是乌云盖天。 “举盾!” “结阵!” 这两句话在反复的被行进中的校尉大声嘶哑着喊道,这一两句话之后,原本有些松散的阵列重新归拢到一处,形成了一个防御阵式,抵御着铺天盖地射下来的箭矢。 总有遗漏,不是这一名兵卒举的盾牌有些斜了,就是没有来得及掩护住自己的要害。 在这样一轮箭雨之下,不少的前军兵卒,在后面众将的眼内,无声息的一矮身,接着就倒下了。 躲过一轮箭矢,整个军列重新开始向前猛进,在他们的身后草地上留下了被遗弃的阵亡士卒。 又是一轮箭矢即将射下,重复拼命喊着“举盾,结阵”这样话语的小校,在片刻间就已经声嘶力竭。 在他们这一阵的身后是抬举着云梯的一军,在他们的侧后方,那些笨重而又巨大的攻城器械也在缓缓移动着。 每一个在攻向城池的兵卒,心中都怀着对死亡的恐惧,努力向前、向前! “咚咚咚!”战鼓的声音再一次变得急骤而且绵延起来,好似那密不透风的狭窄暗室,使人全力以赴的要逃跑一般,气喘不停,奔跑不息,直至被击倒之后,方才永恒的停顿下来。 “冲上去!” “冲过去!” … 无数的兵卒在齐齐呐喊着,在他们中间不止是在喊着这样的话语,同样还有其他诸如,“跳过去,跃过去…登上去,爬上去…”这样的喊声。 缘由临近壕沟、护城河,再保持阵列也是于攻城无益,全体将士在这一刻,各个奋力争先,唯恐落后一步。 梯子刚刚被放下,无数的军士踩着就飞奔向前,亡命一般的抢向城下去。 不少人掉落下河去,也有不少人被城头上的弓弩手给射毙,也有不少幸存下来的气喘如牛的依靠在城壁下,擎举着盾牌,勉强站定。 折损是肯定会有的,战场厮杀没有不死人的道理,陈翎对于这一领悟理解的非常通彻。 纵观自己过往的战斗,每次站在攻击前列的将卒,伤亡定然会较后面的军伍会惨烈上几分,这是缘由交战双方的预先准备好的所有攻击手段,都会被用在这一刻,给予他们的打击肯定是非常大。 由此就引发了像黄巾起义那段时间中,抓捕百姓以为前驱的战斗方式。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不能把自己最精锐、最忠诚的一支军伍派上去送死,是…是这个时代的为将之道,也是悲剧之一。 百姓何其无辜,为何那般? 若是陈翎站在那样的战事面前,心中会如此念念道着。 可如今,当陈翎直面夏侯渊这样擅守的大将之时,他心中也是怀下了私心,不然也不会使高顺为前军,周泰、赵云等人为后队了。 几乎等若、相同兵力的交战双方,能够活下来,挣扎存活到最后一刻,才是那一个能够笑到最后的人,陈翎不想输,而想赢,那么只能使高顺一军为前驱,为自己开路攻城拔寨了。 高顺是大公无私之人,对于这样的命令不会逆反,而是会遵从,或许在他的心中还会有股自傲之气。 善战者,高顺也! 每所攻击无不破者,乃为当世之雄! 这不止是他人对高顺的评价,也是陈翎对他敬佩不已的真实心情写照。 第六百四十六回 风行雷动 高顺前军溃灭了,他的中军在前移,他的左右侧翼也在随同攻过去,无数的兵卒大声呐喊的冲向城下,让据守在城中的曹军将卒有种铺天盖地席卷过来就能破城的畏惧感。 “把城中的箭矢全部给我送上城头来!”兵卒疲于奔命,既要小心防着头顶上抛落下来的巨石,又要提防着自城下射上来的箭矢,他们战战兢兢的抬运着,他们的性命彷如是浮萍,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羽矛已尽!”操持着床弩的校卒绝望的喊着。 “就近拆了屋舍,抽梁柱削成长矛,给我射出去!”在旁的将领这般告诉他,奔走间,豆大的汗水自他脸上滚落,身前的厮杀呐喊声从没有绝断过,高顺的攻势实在太猛了,主帅夏侯渊已经亲自持刀站到女墙附近砍杀攀爬上来的敌卒。 “呯!” 碎石漫天炸裂开来,无数的兵卒在一击下,惨叫着倒下城去。 “报!阎将军乞援军!” “报!东城门被敌撞开,张将军请速援,若迟半刻,怕是会为敌攻入城中来!” “报!…” 城头夏侯渊等曹将努力御敌之时,在城下大军中军处,审配看觑着整个战场局势,转身过来对着陈翎说道:“曹军士气犹在,今日一战怕是不能攻入城中去。” 陈翎颔首,站立起身来,前行一步,来到审配的身旁,说道:“我知战事艰难,诸将不易,然我军与他夏侯渊相拒数月,若不攻战,惟有退兵一途可选…” 陈翎没有把话说话,审配心中暗叹着,点头说道:“诚如大人所言,今日一战是为不得不战!” 时至如今,洛阳方向没有传来退兵的消息,御驾亲征的吕布尚且没有畏敌避战,难道身为一军主帅的陈翎竟敢在这般情形之下,自行退军? 想到这里,审配继续看向前方的战场。 仅过了一个时辰,高顺的麾下将卒已经折损过半,现在攀附着向上爬去的那些军士,已然是他的中军了。 不时有云梯被推下城来,攀爬在上面的兵卒无助喊着坠落下来,令人不忍卒睹。 又时有曹军将沸水、油汤浇注下来,将自己的部从烫伤,之后点燃了的火箭射击下来,引燃一片,众军苦于奔命的同时,滚木、石块随之而来砸在头顶上。 高顺沉着气,没有把目光自这上面移向他方,他对着高翔说道:“且等片刻,你…”高顺说着的同时,一指梓潼南门的左下角,接着说道:“你去那边,自这里向上攻城。” 高翔顺着其父的指向看去,只见那里己方的兵卒死伤惨重,仅余百十人在苦苦支撑着,高翔倒吸了一口冷气,在这里的城上,有着约百弓弩手在猛力的向下射箭。 “嗯!孩儿着就去准备!”高翔心中没有畏惧之意,反而因那里的局势危殆,他一心想快点赶过去援助攻城。 “不急…”高顺摇摇头,语气有些低沉着说道:“等他们移动到别处去之后,你再上不迟。” “…”无声低垂着脑袋,高翔不是不明白自己父亲在说些什么,也知晓在这样的战场上,不能有妇人之仁,但那些将士都是曾经的袍泽啊。 “在你去往那里之时,我会上阵去攻城,为你引开夏侯渊。”高顺向着眼前的战场看出去,一提手中的长矛,接着对高翔说道:“翔儿,登上城头之后,其他不顾,直取夏侯渊将他斩杀,是你这一次战斗的首要目标!” “嗯!”高翔重重点了一下头,没有其他任何怨言,实则在他心底想到,若是能够直接将夏侯渊斩杀了,那么城中无大将,群龙无首,自然也就溃败了,自己父亲的安危也就不必再担心了。 帅军在右侧的周泰,挺立在阵前,瞭望着梓潼城池。 在他的身旁,贾逵一直在代他施行着号令,有些郁气,有些不乐,周泰看着众多自己的部下在努力攻城,心中暗叹着,这名位一高,本来应该战斗在前方的自己,竟然为贾逵所阻,只能留在这里观看战势变换。 雷铜是他的前军大将,如今的他正站在梓潼右侧的城下,挥舞着战刃,号令众军攻城。 向上望过去,庞德不知何时出现在这一方,周泰暗忖着可能是夏侯渊感觉这边自己的攻势很猛,才派他来这里来抵御自己的攻城。 庞德是一员骑军大将,看着他有些茫然的用大刀挑着扑上去的自己兵卒,周泰稍感宽慰,曹军虽然有城池防守之利,但不像野外大战,只得据守在一处,慢慢的抵御自己的攻势,使得庞德没有发挥出他全部的本事。 不止是他一人,自己也是如此罢,周泰这般想着,向贾逵问道:“梁道,以你观之,本将何时可以帅军攻上城去?” 专心致志看着整个战场局势,听得周泰这般言语,贾逵知晓周泰已心生不耐之情,可这攻城与野战大不相同,若有闪失,便将酿成大祸,如今周泰贵为大将军衔,实非宜亲自帅军前去攻城。 想到这里,贾逵踌躇了一下,回答道:“莫不再等等?” 惘然一叹,周泰默默无语,擦拭起自己的兵刃起来。 高顺、周泰两将缘由各自的原因,一时不能得以立即帅军攻城,而只能等战事发展下去之后,观其中遗漏、破绽才能得以成行。 相比之下,马岱、郝昭两人比较幸运,自此一战开始,两将便已经帅军扑了出去。 在梓潼左侧的这一方,相较中间的高顺一军来说,所受到的阻力小了一些,由此攻城战斗至现在,一左一右,马岱、郝昭两人携手共进,都已经站到了城池下。 高顺、周泰两人各有部下,实际上这一战,陈翎派遣上来的将卒也就是马岱、郝昭两人所帅的一军。 开战起初,马岱、郝昭两人齐头奋进,在折损了一部兵卒之后,来到城下,随即展开攻势,向城头猛攻上去,同时随军跟至的弓弩手狙击着站在城头显露出来的人影,得以在城下立稳了脚跟。 这一军看似不如高顺、周泰两人的军势,但在陈翎的心底下,实则寄予厚望。 马岱、郝昭两将也不辜负陈翎所期望,衔着刀、顶着盾牌就冲在最前面,攀登上了云梯。 一串串的将士排列成数十行,各自向上爬去,在下面又有弓弩手的掩护,这攻城相对轻巧,这是攻城起初的情景。 待等夏侯渊发觉此处的攻势比之另外两处更加快捷之时,马岱、郝昭两人的苦战就开始了。 夏侯渊重新部署了其麾下的将校兵卒,将曹纯、成公英、李堪等四将派遣到这边来,抵御马岱、郝昭两人的攻城。 弓矢乱射,原本很快的攀登速度减缓了下来。 攀附在上面的云梯也在不知不觉中,被上面的曹军用枪、戟抵着推出城外去。 好几次,马岱、郝昭两人都从云梯上摔落下来,不过也算两将见机得快,迅速从云梯上直落下去,才得免了坠亡的下场。 战事还在继续,陈翎的攻城将卒伤亡在逐步上升,这不止是因两军已经进入到了胶着状况,更有体力下降厉害的缘由在。 攻城战,历来都是攻城的一方比较吃亏,这一次也不例外,陈翎一军的伤亡远在夏侯渊守军之上。 不过就算如此,夏侯渊也已经到了拼命的时候。 梓潼若非是关系到曹、吕两家边界限定,怎会有今天这般规模? 可就是如此,攻城器械之利,非人力所能可以想象,梓潼这样不是大城的边远城池,在陈翎一军的猛攻之下,实不堪重负,终于在又一次巨石的狠狠下砸中,城角一处塌方了。 “城破了!” “城破了!” 双方的将卒都在齐齐呐喊着,却有着迥然不同的心境。 陈翎一方,无论是高顺、周泰,还是赵云、马岱、郝昭等人,就算是陈翎,亲眼看着那一块巨石将对面的敌城砸出一道缝隙来,也是惊喜十分。 那巨石看似缓慢,却是执着非常的翻滚着,自交战双方的头顶上落下,砸在了那一角的城壁上。 没有之前的那边景象,被反弹着掉落下去,砸伤自己一方的友军,而是陷了城壁中去。 随着这一块巨石的轰鸣声降下,仿佛有一“咔嚓”声在自己的耳边响起,那城壁塌陷了下去,随之连接左右两侧的城池慢慢的倒下去。 站在上面的曹军将卒无助的随同陷落下去,被掩埋在其中。 而在下面的己方兵卒,狂命奔逃中,还是有不少人被塌陷下来的石块砸中的身体,然后倒地。 随着那股滚滚而起的烟尘,交战双方的军士被掩盖在一起。 看着那一道可供数人通行的狭窄缝隙,陈翎惊喜若狂,向着审配说道:“全军猛攻,不给夏侯渊任何机会,从那里杀入城中去!” 在侧的审配脸上同样带着欣喜之色,命左右以旗帜令之,以鼓声催促,麾军掩杀过去。 刹那间,战旗挥舞,鼓声雷动,千军万马在此一刻,声势浩然,齐齐杀奔向前方的城池而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四十七回 仅差一步 此消彼长,军心士气不再! 夏侯渊脸上岿然不动,他看着左右惊悸的脸,厉声大喝道:“又非是城池陷落,慌什么!?” 这一声狠厉,众人听得心中一颤,不过由此就没有了心中无主的彷徨感,脸上逐渐安定下来,夏侯渊见之,心中暗道,事情还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只要… 从聚拢过来的众人脸上一一看过去,庞德、阎行、成公英、李堪等将,皆是原西凉大将,若是自己有失,他们怕是会就此降了那陈翎。 除了庞德,他忠于朝廷,心向孟德,余者皆可陨,惟有他不能死在此地。 意有所决,夏侯渊再次开口言道:“仲德,你助令明于此主持大局,余者皆随我来去阻截敌军冲城!” “不可!”听得夏侯渊下了如此命令之后,程昱当先一步出,向着夏侯渊急谏言道:“将军,恰如你之所言,只是城池一处破损,不足让城外大军齐头并进攻进来,只需遣一大将前往阻敌,何必要将军亲自出马?” 庞德亦出,向着夏侯渊抱拳说道:“军师所言在理,将军还请三思!” 随着庞德开口说道,其余诸将一一上前来劝谏夏侯渊不要一意孤行,若是将军大人有个万一,岂不就是将这梓潼白白送给了陈翎不是? “嗯…”夏侯渊意有踌躇,但在辄思一下过后,他便再次开口说道:“城外大军攻势猛烈,那处城墙若无本将亲至,怕是不能御敌于城外。” 见众人还想上前劝谏,夏侯渊怒道:“本将将令,汝等不服?” 听得夏侯渊这般言语,众人才熄了继续劝阻的念头,不过在一一听命前去继续防守城池的同时,各个皆暗中叹着,自思将来之事。 塌陷的这一处城墙恰在马岱、郝昭两人的正中间,在躲避让开掉落下来的城墙石块之后,两人狂喜着号令众军齐齐杀向这里,意欲直接冲破这一处,攻入城中去。 无数的兵卒持刀顶盾的跟随着两将冲向这里,旗帜飘舞,呐喊震天,城头上的曹军气势为之一挫。 踏过重重叠叠的石块,已经靠近这一城墙缝隙,马岱与郝昭汇合在一处,两人相望间,见对方皆是一灰头土脸的模样,不由的各自大笑了起来。 没有任何耽搁,马岱抢入一步,走到了郝昭的前面,他对着跟随而进的郝昭戏言道:“伯道,这一次首功就是我的了,他日升官晋爵之时,必不轻待于你。” “啪!”斩落城内射来的一支暗箭,郝昭侧身踏步跟上,听得马岱所言之后,同样笑着说道:“不然,以我看来,首先进入城中的当是我郝昭郝伯道!”郝昭说着这话,一矮身从马岱的腋下窜了过去。 马岱见之,怒喝道:“好你郝伯道,为了首功,竟然不顾廉耻与我抢功。”马岱说话的同时,紧走几步,一路上下跳跃的跟着向城内奔去。 就在马岱、郝昭两人相互揶揄着争抢攻入城内之时,在中路的高顺、高翔父子已经分兵两路攻向梓潼南门。 高翔谨尊将令,在城头的那一拨弓弩手被调遣走之后,方才率着他的一部步卒冲下城下。 飞速前进,在一轮一轮有一轮的箭雨中,不少的部从被射中身体,或伤或死留在后面,高翔无暇去顾及他们,一心猛向城下抢去。 来到近处,这里一地的阵亡尸身,除了仅有几人苟延残喘之外,已经没有其他兵卒在此攻城了。 心头黯然,高翔手向左右一指,跟在他身后的兵卒迅速分为数处,扶起倒在地上的云梯,重新搭在城壁上,接着就攀附在上面向上爬了上去。 高翔手中的云梯有些焦痕,这是被油汤浇注了之后,火箭燃烧过后留下的烙印。 抬起脚踩了上去,还行! 高翔心中暗忖着,正待向上攀上去,就在此刻“嘣”的一声,在城池的左侧发出一震天动地的声响,将高翔把扶着的云梯震得左右摇晃。 不明所以,不过稍顷片刻,自身后传来那无数的欢呼声,让高翔明白,原来这梓潼城池竟被砸破了一角! 号角在狂力的吹响,战鼓声响彻云霄,高翔脸上绽露出笑容,他微微向后张望,便见无数的兵卒在奋力冲锋过来。 他们大声疾呼着“冲锋!” “杀入城中去!” “曹军的灭亡就在眼前!” “梓潼已经不可守,只要我们再加一把力,夏侯渊就只剩下逃命的份!” … 高翔身后的部从亦深受鼓舞,一与高翔相亲近的卫卒问着道:“少将军,今日我们能战胜夏侯渊,取得这梓潼城池吗?” 高翔一脸的喜色,左右一顾,大声喝着道:“当然能!” 转身过来,一指那些奔近的己方将卒,高翔接着喝道:“你们看,除了我们这样一支军伍,还有其他的袍泽在赶来,夏侯渊他没有能力抵御住我们全体兵马的攻击!这一座城池,早晚会为我等攻下来!” 俱喜形于色,无人在这样的大势之下不尽心尽力向前,刚才还在担忧会为曹军射杀的高翔部众各个奋不顾身,向上攀爬上去。 尘土飞扬,一将显露在马岱、郝昭两人的面前,他穿着一光明铠,披一件大氅,身形健硕,手持一柄大刀,怒目注视着两将。 在他的左右各有大小将校十数员,除了这一些人之外,还有不计其数的兵卒持戟带戈剑拔弩张虎视眈眈的围在后面,马岱见之,苦笑一声,对着郝昭言道:“伯道,看来你我要攻入城中去,非得经过一场苦战不成!” 从自己脚踩上的石块抬起眼来,郝昭深吸了一口气,对站立在他侧面的马岱说道:“仅差一步,仅差一步,你我就能站到城中与他们厮杀了!” 兵刃逐渐在握紧,身后的兵卒在鱼贯而入,夏侯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没有直接攻击过来,而马岱、郝昭两人不想退出,亦想借此拖延一下,让更多的兵卒进入到城内,遂一言不发的紧盯着面前的夏侯渊,以待他有所动作。 一座破损的城池,在塌陷的一角,陈翎、夏侯渊两方的兵卒都在向这里集拢过来,一触即发的大战气息弥漫开来,让人窒息,让人不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四十八回 死伤惨重 “曹操逆天无道,挟制王室,以令天下,倒行逆施,人神共愤。夏侯渊你也算一明礼知耻崇德向善之人,为何为虎作伥?”郝昭缓缓说着,慢慢的向前靠近,在他身后士卒逐渐聚集起来,布成阵势,持枪举盾朝着曹军踏步上前。 “哈哈!”夏侯渊大笑一声,顾视左右,接着变色向郝昭、马岱两人喝道:“吕布狼子野心,废汉自立谋取天下,吾欲夷其九族,以报皇恩浩荡。” “马岱、郝昭,念你两人年幼无知,不明事理,吾不斩汝等,汝等当速去,倘若迟误,粉骨碎身!”夏侯渊说完这句话,手中的长刀往下一落,厉声向左右喝道:“放箭!给我射死这俩寡廉鲜耻之人!” 撇了一下嘴,马岱向郝昭嘀咕说道:“伯道,说到最后,还不是得比刀枪分高下?”马岱说着,长枪挥舞起来,向前迈步而出,原本站立在郝昭一侧稍矮的身形,在此一刻高壮起来。 “乒乒乓乓”声中,拨开来箭,马岱长枪向前一压,向着夏侯渊喝道:“夏侯渊,今日你就留下性命来罢!”说完马岱疾走数步,抢入眼前的敌阵中,向着夏侯渊杀了过去。 身后的郝昭苦笑一声,大刀一摆,跟随在马岱之后冲杀了过去。 夏侯渊伫刀而立,见两将冲阵岿然不动,左右将校见之,各自相视一眼,齐齐大喝一声,持着兵刃就来迎战马岱、郝昭两人。 霎时间,李堪、张横两人战上了郝昭,成宜、杨秋寻到了马岱,两方六将厮杀成两团,喝叱声不绝于耳。 夏侯渊在静心调匀气息,马岱、郝昭两人不当为大将,在他俩人身后的人物才是自己此行的目标,现在不杀两人并非说夏侯渊并无取两将性命之意,而是… 扑扑簌簌,已经塌陷下一段城墙的上方不时有石块掉落下来,在下头厮杀中的双方兵卒,往往不为敌所伤,而是为这样掉落下来的石块给砸伤,然后让对方抓住机会,给一刀劈成两断。 率先进入城墙内,援军过来的是周泰,不过在他低头步行间,一将自他的身后刷的一声就冲在他前方去了。 看着那一身白袍,周泰恼怒着喝道:“赵云,别跟我抢!”说完这句话,周泰抡起长槊,顺着小道跑进过来。 若隐若现间,夏侯渊觑得有二将前后进到城内,他冷哼了一声,“嘭”的一下就将手中的长刀伫进泥地内,接着自背后解下长弓,向着还未靠近的两将喝道:“且接我一箭!” 说着夏侯渊一指数发,转息间,七、八支箭就自他的长弓上射了出去。 一枪在手的赵云觑得清楚,身后周泰的话语刚落下,眼前的夏侯渊就控弦发箭射向当场的三人,一人就是自己,赵云长枪向前一抬,便破了夏侯渊这一箭矢,不过其他数支箭矢竟不是射向自己,而是奔厮杀中的马岱、郝昭两人而去的! “伯道、伯瞻!”不及回周泰的话,赵云心中一惊,向着马岱、郝昭两人大声的提醒喝道。 李堪、张横、成宜、杨秋四将虽然各自都非马岱、郝昭两人的对手,但联手一同攻向一人,却压制的马岱、郝昭两人毫无还手之力。 这其中当然也有夏侯渊在场的缘由在,毕竟他擅射之能,己方诸将都闻名已久。 一方要面对当前两将的联手挟击,另外一面又要小心翼翼提防着夏侯渊的弓射,马岱、郝昭两人一开战,便战得苦不堪言。 时至夏侯渊数箭连发,径取两将,马岱还能勉强的躲过一、二,而郝昭那一边,夏侯渊的第一箭,他就没有躲过去。 就在马岱腾挪跳跃避让之际,他看得清楚,郝昭承接了李堪一枪,接着转身过来,想架住张横的长刀之时,夏侯渊的那一箭已经快至他胸口。 “伯道!”马岱惊慌大喊着,可就算两人相距只有丈余,马岱的呼喊声也不能让郝昭躲过这一箭。 “扑哧!”一声,鲜血并溅而出,郝昭摇摇欲坠,他手中的大刀,勉强的再挡了追袭过来的李堪一击之后,他再也没有余力去架张横的大刀了。 张横的大刀凌风而下,砍剁向郝昭的脖颈处,马岱奋不顾身向他扑过去的同时,瞧见张横一脸的狰狞之色,他的双目之中带着残忍,马岱双眼圆瞪,大叫一声,“伯瞻!” “喝!” “哼!” 两将的喝叱声同时出口,一柄狭长的配刀自赵云的身后向着张横掼了过去,而与此同时,赵云用力一顿足,整个人的身影便在眨眼间向着夏侯渊来箭的方向拦截了出去。 郝昭的脸上带着潮红,他的身躯在徐徐倾倒,张横的大刀在急速砍下,而那一柄狭长的佩刀后发制人,竟在不可思议的时候,“呯”得一声撞上了张横的大刀! 张横身形一顿,他双手所持的大刀在此一击之下,向外偏斜了过去。 站于郝昭身侧的李堪见时机难得,手中的长枪疾刺而出,直取向郝昭的胸膛! 一个黑影猛得出现在李堪的身后,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大手向前一探,抓取住李堪的头颅,向着地上一掼! 脑浆涂地! 右脚一踢,将当面的张横给踹飞了出去。 张横摇摆身形的惨呼声中,众人听得他喝道:“想在我面前斩杀伯道,嘿嘿…”周泰向着夏侯渊的方向转首望过去… 赵云的长枪疾速飞舞,先挡下了射向郝昭的箭矢,再回过来救马岱之时,看着凌厉掠身而过的飞矢,赵云心中一沉,想也不想,长枪再次向前荡去,意欲截下夏侯渊的劲射。 若是没有郝昭受伤,若是没有马岱奋不顾身的前去扑救,赵云自忖着眼前的这数箭,自己定然全部拦下。 身形急骤移动间,赵云瞥到成宜、杨秋两人,一人站在马岱的身后仅仅用兵刃向前探了一下,而那杨秋则是一脸的厌恶,手中的长枪狠命的刺袭向马岱的背心! 三箭齐头并举的射向马岱的身形,长枪左荡,劈飞了其中的一箭,赵云顺势清喝一声,用力一甩,又把其中的一箭给挑飞了出去。 再欲想去追袭那最后的一箭,已然不能! 赵云眼中露出不甘之色,身形一顿,手臂后仰,毫不停顿,手中的长枪掼射而出,向着马岱身后的杨秋投掷了过去。 “啊!”惨叫一声,赵云的长枪后发先至,抢在夏侯渊的那一支夺命之箭射中马岱之前,掼入杨秋的胸膛。 随着他的身躯一颤,在毫厘间,为马岱挡住这一箭! “呃!”几乎在同时间,马岱的惨叫声也传了出来,赵云一惊,暗道一声,难道是… 张横的身躯徐徐飞落之际,杨秋倒地,在他之前的马岱扶住长刀伫立在地上,他的脸色一片惨白,在他的右胸间有一支箭矢透骨而出! 周泰回过头来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肝胆俱裂,怒不可遏! 赵云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慢慢从成宜的脸上转向夏侯渊,周泰从身后猛烈的撞击过来,余光中成宜被推飞了出去。 步履沉重且飞快,赵云听得他厉声对着夏侯渊喝道:“夏侯老贼!今日我周泰誓杀汝!” 郝昭生死不明,马岱受创严重,… 想到这里,赵云一矮身从地上抱起马岱,走向郝昭。 身后周泰的身形在暴涨,原本与他齐头的夏侯渊,此刻似乎要仰望他才能与他平视。 “你我双方各有二将死伤,何谓…”不待夏侯渊说完,周泰暴烈的仰天怒啸,手中的长槊向前刺出,袭向夏侯渊的胸膛。 冷笑一声,夏侯渊弃了手中的长弓,手臂一转就把长刀紧握在手中,向着周泰砍了过来。 从杨秋的身上抽出长枪,向着左右迫近的曹军兵卒一声冷哼,赵云在此等将卒的退避中来到郝昭的身旁,伸手一探,还有气息,只是所伤的部位… 脸上带着愁容,就近夺了一匹战马过来,将两人都驼在上面,赵云在旁护持着向城外退去。 身后的大战气息浓厚,一阵阵的气劲波动开来,心中有所顾忌的赵云没有再去看上两人一眼,持枪缓行,消失在众人的眼光之中。 “马岱重伤,郝昭重伤…”报禀上来的消息很是惨淡,让陈翎本来喜形于色的脸立即阴沉了下来。 马岱、郝昭两人可是自己最为看重的两员小将,若是就此死在这一役中,就算砍了夏侯渊也不能消自己心头之恨啊! “从速加以医治,待…”话没有说完,若是两人不免,就此撒手人寰而去的话,…不敢细思下去,顿了一下,陈翎接着说道:“待伤情缓和下来,…” 又是没有说完,在侧的审配知晓陈翎的心理,挥手让来人下去,上前劝慰说道:“吉人自有天相,大人不必为此烦恼。” 默默无语,陈翎暗中太息,马岱右胸被一箭穿透,这样的伤势,能熬过来的不是多数,而是非常少。征战这么多年了,麾下的兵卒死伤见得多了,也明白其中一些道理。若是平常之人,想必现在已经被放弃停留在一处,等候着死亡的降临罢。 而郝昭,同样也不乐观,伤到了要害,能否活命下来,只能看天意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四十九回 半梦半醒 高顺登城了,他的兵卒正跟随他杀入城中去。 周泰那一侧,少了主将攻势减弱,但在塌方的那一段城墙出,只见自己一方的兵卒源源不断的攻进去,却不见敌军攻出来。 赵云护佑着郝昭、马岱回来之后,又出战去了。 看着他一脸的冷峻,陈翎知晓,若是夏侯渊不退的话,说不定就此会永远的留在这梓潼城下。 战鼓怒吼,喊声震天,只有少量的部从还在城外,看着城头胶着的战斗,陈翎自忖夏侯渊应该要退了。 “报!赵云将军擒下成宜!” “报!高顺攻入城中!” “报!夏侯渊逃了!” … 战后大帐中,陈翎坐上首,诸将跪坐左右,皆无喜色,一脸的沉痛。 只有审配一脸的喜色,他望着帐下跪伏在地的其中一人冷笑看觑着。 那人自然是郭图,能让审配不顾众人心情,一意含恨盯视的也只有郭图了。 “大王神威盖世,那夏侯…”郭图谀媚奉承说道着,陈翎暗叹一声,向侍立在侧的审配一点头,让他将郭图带出去,自行处置。 微微一拱手,大仇终得要报的审配亟不可待的目视左右,在两卫上前提溜起郭图押往后面之时,他向帐内的众人团团一拱手,不等诸人还礼,他就急步出了这大帐。 审配急切的心情,众人俱了解,没有因此见怪,在审配提出郭图之后,皆把眼光放在还剩下的两将身上。 成宜、梁习,成宜可说是心属陈翎一方,在与马岱厮杀之际,就没有出尽全力,才能让马岱拖延了那么久。 战斗中看的清楚的赵云再次回到战场上之后,成宜就向他投诚了。 微微一颔首,陈翎令他站起身来,不必与梁习一同跪伏。 成宜一脸喜色,忙不失迭的向陈翎施礼,口中称道:“降将成宜参见大人!”成宜说着就又一次跪伏了下去。 这一次陈翎没有阻拦,而是让他施足了礼,才令他起身,命他站到末席去,也算是接纳他为自己军中的一将了。 处理完成宜投降一事,众人皆把双眼注视到梁习身上,见他傲然无惧,旁如无人的打量着上坐的大人,诸将心中俱暗道,此人将死矣。 梁习,字子虞,他是陈郡柘人,若无自己的到来,他将会在魏文帝在位之时,太和二年出任大司农一职,可见他也是一有才能的人。 若是平时,陈翎或许会好心慢慢招降于他,可今日,陈翎乜视看了他一眼后,开口说道:“孤甚感不耐,来人啊,将此人押下去!” 千思万想,梁习也万万想不到陈翎竟会这般说道。 “孤甚感不耐”,这算什么话,就算不待见我,你押我出去砍了,我也不会因此心怀怨恨,毕竟战争一事,有胜有败,败了之后束手就缚,或降或死,就全看际遇如何了。 一言不发,梁习被拖出去之后,陈翎意兴阑珊的罢手令众人退下。 众人退出营帐之际,听得身后帐内传来一声哀叹,由此皆知大人还在为路途中的马岱、郝昭两人担心,乃至于无心理会曹操麾下的谋臣梁习。 是夜,文昌城内声息减灭了不少,陈翎知晓这是有一部分的军马已经进驻到梓潼城内的缘故,才致如此。 虽然夜深人静,但陈翎还是睡不着,仰面躺倒在榻上,睁着双眼呆呆看着幽静的室内。 马岱、郝昭,马岱你可是在诸葛亮死后还一直征战在沙场上的大将,你可不能就这么去了啊! 郝昭,虽则你是在壮年亡故的,但如今的你方才是青春年华,少年意气之时,如何就这么… 呼吸渐渐平缓下来,陈翎的双眼在慢慢的闭合上,他的思想开始沉浸到睡眠中。 就在这半梦半醒间,刘贤急促的脚步声自室外逐渐走近,陈翎甚感不耐,沉沉喝道:“没什么大事,不要来烦我!” 脚步在室外停顿了下来,在片刻之后,陈翎听得刘贤语气中带着颤音禀道:“大人,护送马岱、郝昭两位将军前往成都的陈横回来了…” 听得这话,陈翎猛然一惊,脑海中再无其他杂念,一掀盖在身上的被子,放下双脚,疾走数步,一把就将刘贤从外间给提了进来,陈翎脸上带着凶狠之色,对着刘贤喝问道:“你说什么!?” 刘贤挣扎着后退,摇着头,额头上全是汗水,对着陈翎回道:“小人也不知其中究竟,大人若有什么话,可问陈横,他就在门外…” 放松了手劲,陈翎看着刘贤后退,知晓方才急切间,惊吓到了他。 转身过来,边披上衣衫,边向他说道:“传陈横进来,我倒是要问个清楚,他是如何护送的!” 陈横颤着双腿,崴着足,慢慢的进到房内,刘贤在掌灯,隐绰的灯光中,陈横觑得坐在上首的大人一脸的怒容,再也不敢有任何妄想,陈横哭了一声,喊道:“大人!” 陈翎冷冷的看着他,脸上没有其他颜色,全是一片肃杀。 扑通一声就跪伏在陈翎的脚下,陈横有些臃肿的身体,瘫软在一地,他勉强的仰起头来,向着陈翎禀告道:“小人扶两位将军顺着官道向成都而去,不想刚离文昌,转入一座山脚旁,就有一阵风刮过,…” 陈翎的双眼直直的,如非是认得陈横,又兼此刻刘贤在身旁,陈翎几疑自己在做梦。 “那一阵妖风刮来,风沙漫天,吹在小人身上,如同被刀割,小人目不能视远,忙寻地躲避,以求能安然无恙携着两位将军前去成都医治。”陈横说道这里,小心的看了陈翎一眼,见他没有丝毫想就此把自己拿下的意想,才慢慢开始缓过气来,接着说下去。 “待等风停云息,小人急赶向马岱、郝昭两位将军所在处,这才发觉…”陈横吞吞吐吐着说道,他慢慢的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呈上给陈翎观看。 接过书信,一脚就踹翻了他! 看他跌出房门外,陈翎冷笑不已,这个无能之辈,不消他继续说下去,自己也能明白他把马岱、郝昭两人给弄丢了。 就近灯火,刘贤忙移盏上前来,陈翎展开书信一看,上曰:“晋吴王陈翎敬启…”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五十回 出兵汉中 却说在阆中锦屏山有一异人,道号“紫虚上人”,仙风道骨,善相术,能知人生死贵贱。 那日携一童子采药于山中,觑得陈横一哨人马护佑着马岱、郝昭两人投成都而去,上人掐指一算,暗自一惊,自言道:“马岱、郝昭这两人命不该绝此,缘何此时已呈死相?” 袖手又验算了一番,上人叹道:“罢了,罢了,念在邺之时,曾得公与襄助,此次就还上这一人情罢。”上人说完,遣童子就近去赊了一些美酒,过捷径走到陈横一军的前头,站在道旁等候众人来临。 正是秋风徐徐之时,赶路口渴难耐,陈横觑得道旁有人沽酒,不疑其他,又兼贪杯,乃停歇下来,买下这酒,分与众人食。 上人这酒岂是陈横这凡夫俗子能喝的? 这一喝,众人全部醉倒,待到醒来,觑得本来躺卧在车里的马岱、郝昭消失不见,只遗一封书信,陈横大骇,惊出一身冷汗,暗自忖着若是此事为大人知晓,自己秋后处斩已是大幸! 不敢有就此逃命的想法,陈横严令众部从不得胡言乱语,将此一事传扬出去,之后快马加鞭赶回梓潼来禀陈翎知晓。 陈翎不知这里,只以为这紫虚上人真有这般手段,又看得他留书上言及,马岱、郝昭两人伤重,在山上将养月余就能好转,心中喜悦,将他最后留下手尾所需的药材钱财加倍奉上。 一事不烦二主,陈翎乃仍派陈横率一哨人马装载着满满两车的礼品送上锦屏山。 不说陈横上山得见上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却说上人本来是欲酬在邺城之时,沮授曾经礼敬有加的知遇之情,万万没有想到陈翎送上这么多的东西,上人暗忖自思,如此一来,山上虽然得有诸多物资,近期毋需再下山去采药,可陈翎这人情却是欠下了。 山人乃暗叹一声,不舍取出数丸纳入马岱、郝昭两人嘴中,之后就不理会两人,静心诵道经去了。 十月初,得陈震自成都来梓潼,诸般事项才理清。 感慨着陈震有能吏之称的同时,陈翎对于这些政事再不关心,下面呈送上来的政事公文,全部发付陈震处办理。 成都、巴东诸地的新卒被一一送过来,高顺一军攻梓潼一战中折损最多,陈翎优先给他补全,之后是自己与周泰两人平分。 由此,待至十月,高顺一部有二万余兵马,周泰四万,而陈翎亦上了四万军马。 陈翎这四万人马,缘由马岱、郝昭两人皆不在,由审配代为领辖,其麾下有二万兵卒,赵云的骑军得益幽州、并州的马匹送至,他所领辖的骑军,已经达到五千之数。 其余一万五千,则是由魏延、刘贤、陈横等人所领,苏飞经过一段时日的修养,身体在慢慢的好转起来,陈翎亦给他与成宜分配近千的部众。 陈翎军中最为亲近的夏侯恩,他的部从还是重甲骑军,缘由在这川中行走不便,因此还只是保持八百的规模,没有扩大。 刘贤非是连弩队的合适将领,他一上战场,就会陷入暴走的状态中,陈翎一直自思着,他字为道荣,莫非是邢道荣这个人物不曾出现的缘由,他才变得这般? 夏侯渊失了梓潼,对曹操的震动还是非常大的,在不久之前洛阳送过来的急信中,陈翎获知,在吕布大军围困洛阳之下,曹操萌生退兵之意。 这曹操萌生退兵之意,当然不是曹操直接投书过来,自承不敌吕布,我需转回长安,你莫要急追的这么一桩事情。 而是从他诸多的调兵遣将,众多大臣的重置中看出来的。 吕布能兵分两路攻向梓潼、洛阳两地,是得益于有着中原这一片广大的土地在,粮草不缺,才能集聚起两支大军来。 近期百姓虽然短暂有些困苦,但只要熬过这一阵,将来的日子会好过起来,这个道理他们也明白。 而相较之下,西凉、长安、汉中等曹操的领土,虽然得数年的发展,略有存余,但与吕布相比,很明显曹操的底蕴不足。短期的战争还能僵持一下,但像如今两方共出近五十万兵马,曹操他快维持不下去了。 诸葛亮给陈翎遗书,并非没有缘由。 与杨修经常互通消息的陈翎,从他那里知晓,如今的洛阳城内缺米少粮,一斗米的价格已经升至一匹绢! 不论古今,以及后世,单说现在吕布所辖的领地内,虽然同样存在着这样的隐患,但十数铢钱一斗米还是能够买的到。 与曹操的战争时至如今,已经不是曹操能不能抵御住吕布的侵攻,而是他能不能破局的问题。 深明这些的诸葛亮,当热能看清近期曹操不是会退兵,就是会与吕布作决死一战! 随着时间的过去,洛阳逐渐在成为一座死城。 在董卓之乱,在曹操入主这里之后,洛阳由原来的五万人口缓慢的涨到现在的近十万人口,而伴随着吕布围困,扶家携子逃灾的百姓又重新出现,这里或许是他们原本的家乡,但在此种境况之下,人们都要易子相食了,怎能不逃? 郭嘉的战略目光没有错,他失误的是看错陈翎这个人。 若非是有陈翎的存在,刘备、孙策两家再不支也能继续维持一段时间,让曹操奋发图强,励精图治,治理好他现在所辖的领地,之后再观天下之势,觑机出兵征伐。 而现在呢? 刘备早早灭了,孙策之死,又是一个打击,对于曹操来说,不遑是前期精心准备的谋划全部被吕布给打乱了,一连二年攻伐,不是曹操想要的战争方式,而是吕布逼迫着他不得不应战! 经过这近二年的铺垫,曹操或许会败,但他不是败在兵力不如吕布之上,而是吕布征战天下的步伐实在太快了一些,他曹操措手不及。 梓潼的陷落是一个打击,对于曹操来说,失去了梓潼,还有汉中可以守,若是在往年兵强马壮的他可以将此视为一正常不过的城池郡县得失。但在吕布包围之际,梓潼一失,这无疑是宣告着,掌控着汉家天子的他,依然不敌已经自立为皇的吕布。 虽然这不是意气之争,但到了此刻,曹操的心境是否还保持着沉静,是一个谜。 智者也有一失,就算曹操再雄才大略,在这样的状况之下,他会如何,陈翎拭目以待。 十月中旬,荀家三子,除了荀堪之外,荀彧、荀攸两人都出现在陈翎的眼中,他俩自长安出,率着援军进入汉中。 随同一起过来的还是曹洪,曹洪此人陈翎并不放在眼内,与其相较,自己帐下的郝昭就能将他比下去。 不过随着他的到来,赶赴汉中的还有一支昔日曹操征讨青州黄巾组建起来的“青州兵”,深知其厉害的陈翎视之为大敌。 随着梓潼诸事协定,陈翎出兵攻取汉中的心日益坚定,又得报洛阳那里传过来的消息,杨修言道:曹仁数次运粮不得入洛阳,皆为圣上遣将所截。陈翎心下大定,随即来日誓师出兵,征讨汉中地。 发兵之日,马岱、郝昭两将自山上还,陈翎见之欣喜,将两人的兵马发付给予他俩率领,以审配为参谋军师,出兵讨汉中,时年月为建安十三年、十月。 汉中颇为难攻,在陈翎的记忆当中,刘备就是在关羽威震中原之际,才趁机攻取了这里。是否有误,陈翎已然顾忌不到了,自己必须在曹操陷入洛阳那个苦战之地的同时,趁机夺取了汉中。 只有攻下了汉中,自己才能继续进兵征讨长安、西凉,覆灭曹操一势,随着曹操的灭亡,这个天下也就差不多快统一了。 梓潼出兵进到汉中郡,途中路途颇为遥远,又兼在汉中的近处众山林立,各处要隘严密,夏侯渊若是处处布防,陈翎自忖今年就不要干啥了,直接在半道上与夏侯渊相互攻伐吧。 由此,陈翎遣高顺引一军先行,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为自己大军扫清一起障碍,若是事不谐,则等大军至,方才重新部署攻占。 一日攻下汉寿,此处距离梓潼甚近,其实汉寿也在梓潼郡内,夏侯渊撤离之时,留在此地的驻军不是很多,不过各个都是忠诚之士,面对高顺的招降宁死不降,也因此高顺一军折了数百人马,才攻了下来。 三日后,臼水、汉德、广元等地相继收归,陈翎帅军大进趁机驻军于汉中郡定军山、阳平关的左近,至此,陈翎大军差不多就是要兵临城下了。 定军山在阳平关的东方,要进入汉中必须攻下阳平关,可若是想取得阳平关,就必须将定军山置于自己一方。这样一来之后,陈翎才能无后顾之忧的向汉中进军,不然只要夏侯渊在定军山驻守上一军,就能遏制住陈翎的进取之势。 在定军山下,陈翎骑白马金鞍,玉带锦衣,军士手执大红罗销金伞盖,左右金瓜银钺,镫棒戈矛,打日月龙凤旌旗。 左右大军二万众,分为数队,每队五千,按青、黄、赤、白、黑五色,旗幡甲马,并依本色,光辉灿烂,极其雄壮。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五十一回 军前计议 定军山夏侯渊驻守军士仅二万,非是他无兵可出,而是此山只能驻扎下这么多。 而定军山左近又有一山,名谓天荡山,此处毗邻汉水,夏侯渊分兵亦在此处驻扎些兵马。 汉水接近天荡山,就在水边再有一山,是为屯粮之地,是汉中夏侯渊军士养命之源,因此被称为米仓山。 陈翎大张旗鼓的来观地形,非是为彰显自己威仪,而是令曹军心生畏惮之意,不复用全力助夏侯渊守汉中。 此三山中,看似米仓山是颇为重要,实则夏侯渊于此地囤积粮草,是为引陈翎来攻,意欲借三山的兵力齐攻一军,以令陈翎万劫不复,只得撤军回梓潼。 看过三山,陈翎认定只要定军山才是重中之重,若取得此地,其余二山不攻自破,曹军势必遁回汉中不复出。 而再观此三山的驻守大将,就能知晓夏侯渊实际也清楚此地的重要,由他亲自帅着二万兵势驻守于此。 天荡山的大将为庞德,刚刚来到汉中的曹洪,去了米仓山,三山上的兵马人数皆过万,一万至二万不等,夏侯渊在此布下的阵势加一起,总计有五万左右的军马。 回至对面一处平整处,是为陈翎大军所驻扎之地,此处的兵马约在三万,非是陈翎不想把大军全部驻扎于此,而是地利如此,只能安置下这么多的兵马。 于此,针对曹军夏侯渊布下的阵势,陈翎也相应将周泰、高顺两军分置在天荡山、米仓山的对角,以求三军共击三山,同攻入汉中去。 周泰、高顺两人不在帐下,陈翎才察觉出大将有些不够用,赵云是能战,但他的骑军在这样的山林地带,实在发挥不出他的本事来。 借此,陈翎将目光放在魏延、马岱、郝昭三人身上,若想攻下定军山,如今自己只能依靠这三人了。 而马岱、郝昭自山上还之后,似乎有些变化,陈翎懵然间,不明这里,原以之前的印象分派战事给两人,一遣为左军,一派为右军,约定时辰,明日一同攻向定军山,以观夏侯渊的虚实。 随着陈翎的帅令发布至高顺、周泰两人营中,高顺召其子高翔来商议,说道:“明日拂晓,大帅将欲攻战定军山,遣人至为父营中告知一切,翔儿,你以为何?为父可攻下米仓山否?” 不加思索,高翔脱口而出言道:“父亲所对上的曹洪,虽然号称是曹军中猛将,但以如今局势来看,曹洪必不是父亲敌手,米仓山可一鼓而下!”高翔说完,双手垂着,站在下手静待着高顺训斥。 摇摇头,高顺辄思了一下,对着高翔告诫般的言道:“翔儿,不要看为父数次在艰难之时攻拔城池,就以为为父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实则是…”高顺没有把话说明,站起身来,向着外面走去。 留在营帐中的高翔听得自己父亲将走出之际,接着又说了一句道:“翔儿,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存心高远,淡泊于明志,是你惟今亟需要学习的处世之道。” 不解中,高翔唯唯诺诺的称是,之后转身去准备次日的攻战事务。 陈翎帅令至周泰营中,贾逵、雷铜两人在侧,周泰上首闭目静坐,贾逵开口言道:“上既有令,明日攻山就是。” 听得这话,周泰讶然睁开双眼,探首过来对着贾逵说道:“梁道,这般行事不似你平时呀!” 不等贾逵开口说道,周泰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本将原以为你定然又是一番仔细筹划,然后让本将照着一一行事,不想,今日你竟改了性子。” 莞然一笑,贾逵敛袖左右抚拭着,从周泰、雷铜两人的脸上一一望过去,正色着说道:“左有定军山的大帅,右有前中郎将高顺,大将军,你莫以为竟认定没有了你,这两人就攻不下山,取不得汉中?” 周泰奇之,问道:“梁道,何出此言?” “你言语中似有怨气?难道是我本将我听错了不成?”周泰又问道。 贾逵摇头,长叹,向着周泰拱手作揖,说道:“大将军,时至如今,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大帅是让你留存实力以待将来的战事。这面前的天荡山是否能攻下,大帅都不会因此而气愤与欣喜,只要大将军你能继续保存这一份战力…” 说着这话,炯炯有神的贾逵双目中露出一股狂热来,周泰听得他说道:“大帅的兵马与将军您等同,为何此次不遣您去攻定军山?” “攻下定军山有什么大的功劳?能让将军您再上一层楼吗,能让将军您流芳百世吗?”不待周泰接话,贾逵继续说着道:“他日,攻克汉中、袭击长安、西凉等地,才是大将军你应该考虑的事情啊!” 听得贾逵的话,周泰始有领悟,乃向着同样一脸喜色的雷铜说道:“如此,明日就遣你为前军去攻那天荡山罢。” 雷铜一愕,虽然是为人帐下将,但你俩一主一仆说着说着就扯上我,算什么事? 不过是自家主将的命令,雷铜不敢不尊,乃慷慨激昂着一抱拳沉声说道:“大人,明日就看末将…” 余光中瞥见贾逵在摇头,雷铜不满了,自家主将周泰已然令下,你摇什么头? 同样觑见贾逵这般模样的周泰开口问道:“梁道,你这是又为何?” 几乎要捶胸顿足,贾逵紧紧的吸了一口冷气,然后才作揖说道:“大将军所面对的敌军主帅乃是庞德庞令明,纵观大将军与他数次交手,可见…” 贾逵说着的同时,以眼一瞥雷铜,接着说道:“不是贾某小看雷将军,你真还不是那庞德庞令明的敌手。” 大感气愤,雷铜暗自道着,就算不敌又如何,那个西凉蛮子,难道我不会用计赚之? 雷铜遂张狂着开口说道:“贾梁道,你莫小觑于吾,明日我施败将计,将那庞德带入陷阱之后,万箭齐发将他射杀!” “哦?” “呃?” 周泰、贾逵两人齐齐一惊,暗道一声,这厮竟然也会用计?! “咳…”了一声,贾逵拱手为礼赔罪问道:“计将安出?” 这一问,雷铜就踌躇起来,不过想起赵云、陈到两人杀入审配、薛兰两将营盘中的情景,乃如此这般依样画葫芦说了起来。 闻听雷铜这般高论,贾逵虽然不敢苟同,但见周泰连连点头,便不由得为雷铜这一计给周详的补充起来,如此三人商定,明日来战庞德之时,先由雷铜出马搦战庞德,引他来追,若是庞德不中计,那再另作安排。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五十二回 计赚庞德 翌日,三寨同攻三山,在东向的定军山首先开战,陈翎以魏延为中军大将,兵分三路,齐齐攻向山上去。 山势陡坡,仰面向上攻去,已是费力无比,更不必说还需提防夏侯渊的弓弩手箭矢射击,又兼时有滚木、巨石从山上翻卷而下,在侧翼的马岱、郝昭两将只攻至半山腰就停顿不前,遣使来中军处问询,是否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攻上山去。 中路的魏延早在两人遣使过来之前,就为陈翎喝阻住,不再向上攻去,只是占据着一平洼处拖延着夏侯渊,以待两翼战况如何,再行定夺是否向上征战。 不说陷入僵局的陈翎一军如何应对夏侯渊盘踞的定军山,却说五更埋锅造饭,凌晨就攻向天荡山的周泰一军,自离了营寨之后一路之上就麻烦不断。 说起来贾逵本是一文武兼备之人,在陈翎帐下之时,多以献策为主,周泰从不见他上阵厮杀,误以为他只是一文吏。跟随自己之后,周泰以礼待之,从不遣他上阵出战,而贾逵也知晓周泰本人就是一猛将,其军中少有自己这样的谋略之士,乃乐见其成,多以谋略建功,并不以沙场对决赚取功名。 既为谋臣,那么武将的打扮对于贾逵来说,就显不伦不类,因此每次出兵之时,骑一黄骠马,穿一袭青衫,佩一把宝剑,也就成了他在战场上最常见的穿着。 一匹黄骠马骑了数年,从东征进西川,贾逵从未更换过。 这一日,大军齐齐步出营寨之时,就在周泰身侧观看行军中军士的贾逵,忽坐下马眼生前失,长嘶一声,把他掀将下来。 周泰跳下马,自来笼住那马,说道:“梁道,此马老迈,着实不堪负重,何故不曾换乘?” 贾逵答道:“伴我数年,实不忍弃。” 周泰感动,不过还是劝说道:“临阵失蹄,易误人性命。此次就不更换,待战后梁道可从我厩中择一匹骑乘。” 贾逵犹是感激,乃拱手致谢。 雷铜引一军先行,半路遭遇庞德哨探兵马,雷铜记起昨日为周泰、贾逵两人小觑一事,心中不愤,暗自念道,待我先杀一阵,以振士气,再做打算,由此雷铜引一军百余人急赶着这一敌军,擒杀数十人之后方回。 转回大道,方见自己的兵势被庞德暗伏在此处的弓弩手射杀了一片,雷铜大怒,厉色鞭笞部从,怨恨他们丢了自己脸面。 抱头鼠窜间,雷铜气消遂重新上路,不久就至天荡山脚下,稍等片刻,周泰、贾逵两人帅大军随后抵达,此时山上的庞德已经布下重重守卒,各守要隘,就等周泰的大军来攻。 缘由昨日早已安排的计议,埋伏下人手,雷铜过来向周泰参见之后,不言其他,便率着他的本部人马袭上了天荡山。 山路九曲十八弯,雷铜心中含恨之下,接连攻拔数镇,其势勇不可挡,山上的庞德见之,恐怕再任由雷铜这般攻占,山上己方士气会堕落,乃提大刀翻身上马,引一军来敌雷铜。 就在山脊一处平地上,雷铜杀绝此处抵抗的敌卒之后,反身欲再向攻上去之时,撞上庞德。 庞德来势汹汹,一骑独来,他身后摇旗呐喊的部从蜂拥而至,雷铜觑得真切,也不搭话,直接挥舞起大刀来战庞德。 马嘶人起,翻来覆去,雷铜力战庞德十合不退,十合一过,他卖了个破绽,拨马就走。 庞德见之,哈哈大笑,这十合间,雷铜由起初的势不可挡到现在力不能敌,将他的本事显露的淋漓尽致,知晓此将技止于此,庞德不疑其他,引军就急急赶了下来。 上山难,下山易,更何况此时搏命逃窜之际,一匹黑风马被雷铜鞭笞的狂吼怒嘶,在他身后的庞德一柄大刀不离左右,有数次机会能把他一刀给斩下,但庞德就是没有砍翻雷铜,而是赶着他,以为前驱,践踏着他的军势。 人慌马乱之际,雷铜就顾惜不到其他,一意纵马前驱,坐骑所践踏过的兵卒是否全然是他的部从,雷铜已经熟视无睹了。 前军阵脚动摇,若是平时周泰早已出马提兵来援雷铜,不过这一次,他只是与贾逵静静观看着,安抚住骚动不已的战马,努力沉下心境来,以待庞德走入陷阱中。 似乎是察觉出有所不妥当,庞德在厮杀一阵后,停驻住坐骑,将眼光冷冷的注视在雷铜后面的周泰身上。 见此,贾逵向周泰拱手说道:“雷铜此举太过明显,庞德心中已起疑。” 周泰一点头,随即长槊擎举起,向左右一喝道:“众军,随我来,跟某去斩杀了那庞德!” 周泰说完这话,夹马提槊就冲向庞德而去,在他的身后有一军迅速跟了上来。 嘴角带着笑意,庞德脸色一凛,手中的大刀一紧,向着他左右众人喝道:“不要再杀那些败兵溃卒,速速结阵,以待来敌!” “诺!”轰然声中庞德身前身后的众兵卒齐齐向他靠拢过去,就在周泰纵马来到之前,结了二阵。 “刷刷…”无数的箭矢借着地利从山顶上向下射来,猛冲中的周泰一军猝不及防,被射杀了一片。 惨叫声中,周泰大怒,向庞德喝道:“庞德,无耻败类,只敢用暗箭射人,从不会正面对敌!”马速甚急,加上周泰武艺强悍,顶着无边无际的箭雨,周泰他硬是冲上了这一山脊间的平地。 庞德大刀横斩了过来,周泰长槊去挡,“乒乒乓乓”声中,两人瞬息间就战了三合。 与此同时,雷铜翻身杀回,大刀横劈竖砍,将庞德带下来的部从剁翻了无数。 庞德见之,心中怒恨,犹记起片刻间之前自己还曾放此人一马,想不到如今他竟敢残害自己的部曲。 不作他想,周泰的武艺与他只在伯仲间,若想分胜负,那也得在百合之后,庞德念及此,不由得想到先将此人斩杀了,再来战周泰不迟。 提刀纵马,庞德舍了周泰就来赶雷铜,他身后的将校齐齐攻过来,将周泰挡于之外。 周泰一时不得出,只得静下心来与庞德部将厮杀,一槊搠翻一将,再一刺又挑了一校,往来反复,周泰长槊疾刺中,庞德的部将纷纷坠落下马来。 雷铜提着滴血的长刀,正爽快大笑,方才一场厮杀,终于将自己郁闷心气一扫而空,再不复之前引庞德不得而颓然的样子。 待庞德挥舞着大刀来追击之时,雷铜含愤恨恨瞥了他一眼之后,就再次拨马而走。 此次庞德心中再无顾忌,不像雷铜第一次来战自己之时,自己心头莫名有股担忧的情绪,此时此刻的自己一心想要斩杀了雷铜,方能消心头之恨。 雷铜拍马前行,庞德挥刀紧追不舍,此次雷铜身前再无其他兵卒挡路,他与庞德两人之间相距着数个马位,一前一后向着山下奔去。 看得真切的贾逵暗喜,心中道着,这庞德勇则勇矣,可惜无谋… 贾逵刚刚想到这里,便听得山上一阵梆子响,曹军鸣金收兵,贾逵讶然无比,暗自遗憾着道,可惜了,只差毫厘,就能将这庞德给拿下了。 心中好奇,想着的贾逵不由抬头向山顶上望过去,能在此际号令鸣金收兵的也非等闲之人,自己还需小心在意,以免将大军送葬在此。 若是庞德听令行事收兵回山,那么此一战,无论从场面上还是双方的折损来讲,周泰一军就是败了。 可那庞德不知作何想,就在贾逵心惑山上有高人的同时,他一意孤行的追撵着雷铜就是不放,不知不觉坠入早已安排下的埋伏之地中去。 此一地是个山道拐弯处,四下临近峭壁全是茂密的草丛,虽然已经是深秋之季,不足掩盖太多的兵卒在此,但百数人还是能够躲藏在里面。 雷铜一骑在先,如风似洪奔驰而过来,隐身在期间的众伏军看的清楚,在他的身后紧追不舍的正是庞德庞令明。 奔跑中雷铜突兀大声笑了起来,庞德听得他喝道:“庞德匹夫,你也有今日!” 庞德心中一惊,雷铜所言定然不会事出无因,再在余光中觑得山道左右,影影绰绰间似有无数的人在浮现出来,庞德更是大吃一惊。 此地有埋伏! 这个念头刚起,庞德拨转马首就待离开这一危险地带之时,便听得雷铜又喝道:“庞德,事到如今,你还想走不成!?” “嗖嗖…”四下埋伏下的弓弩手齐齐射出箭矢,庞德双手急速舞动起来,将一柄大刀转的如同是一磨盘似的。 可箭矢是来自四面八方,庞德能护得了前面,却护不住身后,护得了人,却不护不住坐骑。 一声悲鸣中,庞德的坐骑眼见就要坠亡,庞德向前翻滚而下,跑动中,被数箭射中了脊背,惨呼声中庞德扑倒在地。 秋风萧瑟中,众军涌现过来,雷铜回马来至庞德身旁,大刀撑地,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五十三回 脱出生天 那庞德也是狠人一个,岂会在这区区百来人的围攻之下,就命丧于此? 就在雷铜得意忘形大笑之际,庞德一个鱼跃,紧握不放的大刀就向围拢上来的众军士斩了过去。 “蓬蓬”,鲜血直流,鲜血四溅,庞德一脸的狠色,砍翻了身旁的十数人,忍痛就杀向雷铜。 雷铜脸上的喜色还未收起,便见如此突发事件,心魂震动,接连退了三、四步,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向着庞德喝道:“你不是被射死了吗!?” 背上还斜插着数支箭矢,庞德压抑的笑了一声,乜视雷铜,大声的喝道:“就凭你!?”庞德说着就提刀来战雷铜,此时事急,自己的箭伤如何严重只有自己知晓,若不能杀退雷铜这一支兵马,庞德自忖着自己真会丧命于此。 庞德势如疯虎,前扑后跃,大刀连砍带削,将围拢上来的众兵卒砍杀一尽。 于后看得清楚的雷铜向着余下不多的兵卒喝道:“不要上前,给我放箭,将他射杀!” 庞德的勇力非常,众军士经由刚才一轮争斗之后,胆战心惊,各个迟疑不前,如今听得雷铜一番话,各个大喜,纷纷称诺挽弓再来射庞德。 雷铜当着自己的面号令众人以弓射自己,庞德心下怒恨道,本将岂会如你所愿? 想也不想,庞德持刀便来追砍雷铜。 雷铜心有畏惧之意,再兼此刻眼见庞德身形摇晃,满脸满身都是血水,或许再下一刻就会倒地不起,自己与他搏命,胜了自然不亏,可若是输了,…自己何苦与将死之人拼命? 想到这里,雷铜提刀往后退,就是不想与庞德多做纠缠。 若是雷铜能够身先士卒,众军士在他的率领之下,与一身形受创的庞德战个不相上下,旗鼓相当不是难事,可就是缘由雷铜这一退,众军士原本还高昂的士气在这一刻彻底泄尽,再不复有敢上来与庞德交战之人,只是站在远端捻箭射击。 又庞德追赶雷铜颇为接近,担心会误伤到自家将领,这些兵卒手中的弓弩半数在瞄准,各个迟疑不定的将射欲射。 这就给了庞德一丝机会,让他满场追这雷铜奔跑。 不敢轻离雷铜左右,生怕缘由自己一远离雷铜,就让那些弓弩手觑得机会射杀了自己。 满头大汗奔跑中的雷铜恼恨不已,他已经渐渐想明白了一些此前自己的过失,若不是在庞德追赶自己之际,自己就得意忘形的口出狂言,何以至此? 若不是自己没有在庞德伏倒之时,上前过来一刀砍下他的头颅,何止以此? 忙乱奔命中的雷铜不想自己又犯下了一错误,让庞德抓住了机会。 此处是一个山道地带,并无遮挡之物,雷铜跑了一段之后,就已经清楚的明白过来,若想让庞德流尽鲜血而伏地倒毙,如今只有绕着自己的坐骑而走,才能让庞德追赶不上。 糊涂了雷铜,不想庞德正因自己的坐骑倒毙,无法可想之际,得由雷铜此举,一跃而上他的战马,在雷铜羞恼的目光中,在众军吃惊的注视之下,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稀稀落落数支箭矢在庞德飞驰的背后落下,雷铜见之,怒喝一声道:“别放了!都给本将回去继续战斗。” 离开了雷铜伏击地带,伏鞍而走的庞德一身冷汗,暗自想到,若是今日不是此人伏击自己,而是换成了周泰,… 若是周泰的话,自己根本不会有可能死追着他不放。 想到这里,头脑有些昏沉的庞德暗叹一声,自忖着道:悔不听成公英之言,此次就算能够活命回去,近期也只能闭寨避敌不出了。 走过一段无兵地域,片刻已经接近天荡山周泰阵前,庞德一骑突现,还在厮杀中的双方将卒望之俱一惊! 周泰、贾逵两人是心忧雷铜,雷铜引庞德进入伏击地坑杀,现在只见庞德,不见雷铜,莫非是他… 想到这里,周泰怒吼一声,拍马而出,持着长槊就来阻截庞德。 山上的曹军将卒瞧得分明,此刻的庞德一身一脸血迹,身躯摇晃的厉害,根本就不似他平常威武的样子,心患庞德有失,本来就因庞德一意孤行去追雷铜没有就此退兵的曹军将卒,齐齐呐喊着从山上冲下来,想救庞德回去。 本来因鸣金之声,已经接近战斗末尾的沙场局势,在庞德出现的那一刻,重新激烈起来。 山上望下射的弓矢再次稠密起来,相互接近中的双方兵卒,在这一场箭雨中,有人倒毙,有人带伤继续咬牙硬撑着向前冲袭过去。 庞德在冲阵,庞德在奋力征战,不是他精力无限,而是他在此景此情之下,不得不如此。 若是在周泰过来阻截之前,自己不能杀退阻道的敌卒,退往山上去,那么与周泰一经交上手,自己就会被他一击斩杀。 身体很虚弱,手中的大刀越发沉重,伤口没有去包裹,一直在流个不停,庞德担心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在半道中就晕倒坠落下马来。 此刻就是搏命之时,不能有任何犹豫,如此想着的庞德,以比之平时更为凌厉的杀气,持刀奋战不息。 周泰在接近过来,看着他脸上满是狰狞之色,庞德心中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双目中透露出一股满足的笑容。 周泰冷哼不已,雷铜死了么? 竟然敢杀我大将,庞德你也算是人中豪杰,但此次我周泰不会放任你这么过去,回到山上去了。 想到这里,周泰并发出无穷的战意,向着庞德猛攻了过去。 战马在嘶吼,将卒在呐喊,漫山遍野都是双方的兵卒,弓矢往来,不时有人被杀倒下。可就在此人倒下的片刻间之后,又有双方的兵卒站在此地,相互厮杀在一起。 “我要杀了你!”周泰紧追着庞德,向他大声喝道。 在前面逃窜的庞德听得这话,转首过来,向着周泰大笑一声,望向前面一片的通途回道:“周泰,莫说大话,追上我再说其他!”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五十四回 垂死挣扎 别过一转弯,庞德忍痛驱马上山间,一将骑一匹驽马,横一枪挡在面前喝道:“此路不通,将军还请回!”儒雅衣襟,一顶巾帻,彰显此人敦是不凡。 庞德哈哈大笑,觑得身后的周泰还有数丈远,便向面前之人喝道:“你是何人,竟敢阻我去路?汝不畏死乎?”说完此话,庞德再不多言,一绰手中大刀就砍向此人。 挺枪向前一击,与庞德相交一合,感受着敌方虽然力竭,却依然绵延无穷的劲道,贾逵暗叹一声自语道,久不习武技,现在竟然生疏至斯。 枪去刀来,贾逵、庞德两人瞬息间交手已过三合。 贾逵自知非是庞德之敌,出枪招式多为拖住他而施展,并不抢攻,一心只等着周泰赶上来将庞德给擒下。 而庞德眼见退路就在面前,却缘由此人阻路不能避退上山去,一时间心中惊怒异常,庞德惊的是周泰麾下一文弱儒士竟也有这般身手,怒的是再纠缠片刻,自己真会退无可退,死无葬身之地! 因此其势汹汹,刀刀搏命,意欲在周泰追过来之前,将此人杀败。 然此际的庞德已经到了灯枯油尽境地,方才一阵奋力拼杀,才从重重包围中突阵而出,已是用尽了他全部力气,再不复有其他余力。 走马观花一般的又是三合交手之后,庞德气喘吁吁,他狠厉的怒视贾逵,仿似是一头择人而噬的负兽,心有不甘,却啸月无力。 身后的喊杀声逐渐停息下来,一骑如同重负一般拖着一串“踏踏…”声在勉力爬上来。 “哈哈!”大笑一声,周泰的笑声自庞德的背后响起,庞德听得他喝道:“庞德,如今你还能逃往哪里去?” 周泰的话声若巨雷,势如奔马,在此一刻,越发震魄人心,庞德心如死灰,却不曾坠了气势,向贾逵勉强砍了一刀过去之后,喘着粗气回道:“周泰,我庞德就在此,你能奈我何?” 惬意的驱马后退一步,贾逵长枪迎上一架,顺势一掠,将庞德的大刀带往侧向,举枪再搠向庞德之际,贾逵脸上已经带上了怜悯之意。 庞德是勇,不过前路有自己阻挡,后面周泰已经近身,他庞德再无回天之力! 听得庞德这般强硬的话语,周泰长槊向他背后刺出,口中同时大声厉色喝道:“庞德,你杀我大将,我周泰岂能容你?” 前有贾逵的长枪,后有周泰的大槊同时袭来,庞德如同是困兽犹斗,奋力大叫一声,把持起大刀,后击前挡,做最后一搏。 庞德其势已弱,就算是站在他面前的贾逵也无所畏惧,见他刀来,手中用力,持枪猛刺过去,竟欲一枪捅穿他的胸腹,将庞德刺杀在当场。 贾逵是如此,周泰更不放过,长槊其势不变,双目圆瞪着庞德背心,稳稳前搠,直抵庞德身形而去。 “呯!” “沧!” “啊!” 接连两声之后,庞德痛苦的叫了一声,这是周泰长槊沉重,庞德仅仅是避过了要害,没有将他的兵刃给完全挡开,让周泰一槊刺中了自己腰际。 负痛忍受着这一阵催人身心折磨,庞德身形踉跄着架开了贾逵的长枪,伏鞍垂手,长刀脱手而落,掉坠下地。 贾逵、周泰两人脸上都有喜色,各个上前,就待来擒拿庞德之时,突一阵箭雨自头顶射落下来,让两人措手不及的同时,连忙舞动兵刃来拨开箭矢。 “速去几人,将庞将军给我抢回来!”一人大声喝道着。 不用其他人等提醒,已经快陷入濒死之际的庞德,恍惚中夹马踏步上前,此时贾逵刚巧为躲避箭雨,退至靠近山坡的一侧,没有阻住庞德的去路。 眼看着即将擒拿住的大将庞德要趁机逃脱,贾逵怎会甘心? 催马来追,不料胯下马不堪使用,在一箭击中它的腿腹之时,悲鸣一声矮身倒下了。 久疏征战,贾逵怎会想到在这样紧要关头自己的坐骑竟会突然倒毙? 如同是大山倾倒,贾逵被这一匹黄骠马给压在身下,山上的弓弩手觑得机会,更不放过他,齐齐瞄准着贾逵向他射来。 在庞德身后准备追袭上去的周泰眼见这般,心中并不迟疑,当即就舍了庞德,拨马回转,俯身一把就拉扯住贾逵的臂膀,催动坐骑间,贾逵借力跃上了马背后。 双双看觑了一眼庞德的背影,周泰、贾逵齐齐叹了一口气,转向山下驰去。 这山上喊话之人自然是成公英,于山上主持大局的他本不待来救庞德,不过念及其为夏侯渊所推崇、曹公所爱戴,若不救庞德上山,与自己并无半分好处,乃在觑得山下一片混战之际,一将持一枪绕道庞德身后之时,成公英自山上驱军下,来援救庞德。 稍迟毫厘,便会让庞德给周泰给擒拿了去,成公英暗中擦拭了一把冷汗,看着缓缓坠马而行中的庞德,成公英心中有些焦虑,立即令左右将庞德扶下来,搀进营帐去医治休息。 随着庞德负伤回营,这一日的战事基本上就结束了。 周泰、贾逵两人扼腕叹息回营的同时,喜见雷铜率着残兵回,当下不以战事波折见罪,而是安抚有加,勉力数句之后,令他为后阵殿军,徐徐退回营寨内。 待等三人先后归营之后,才获知今日一战,非止自己一军不顺,陈翎、高顺两军亦无建树,俱为曹军阻在半山不得攻上半步。 稍顷,陈翎有使来召周泰过去议事,周泰遂将营中大事交付给雷铜之后,便携贾逵引着一哨人马驰向陈翎大帐。 至陈翎大营,此处乃是一山谷地,三面有山,两条路通向梓潼以及自己营盘,还有一条指向阳平关的道,被定军山给截为两半,由此可见,定军山不下,陈翎大军经过此处攻向阳平关实属妄想。 旗帜飞扬中,把守寨门的卫卒上来一一见礼,然后放行让周泰等一行人进内。 进得营寨内,周泰见遍地都是伤卒,各个唉声叹息,愁眉不展,不由得向贾逵说道:“看来今日一战,子仪折损颇为严重。” 贾逵颔首,说道:“夏侯渊也算一人杰,有他驻守看持着汉中门户,定军山难攻在意料之中。” 闲话间,周泰携贾逵在陈翎大帐门前停下,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交给左右护卫之后,就抬步登上大帐。 大帐台阶数层,在下之时,不能见其中的人影,待等两人登上来之后,便见除去少数几人之外,陈翎帐下的将校谋士都在此了。 见周泰进内,除去陈翎之外,其余人者俱站立起身,向着周泰拱手作礼称道:“见过大将军!” 没有停步,在贾逵含笑还礼间,周泰罢手走向居中上坐的陈翎,在他面前数尺内站定,抱拳说道:“子仪,今日战事如何?” 左手请坐间,陈翎笑了一声,说道:“还能怎样?没有输,也没有赢而已。” 听得陈翎这话,众人皆大笑,周泰亦笑,随即欠身撩袍转身坐到陈翎的左手边,向着对面望去,愕然说道:“高顺这中郎将还没到?” 中郎将不是渺视之言,相反是带着尊敬的意思,当高顺已经是中郎将之时,此刻在坐的这许多人,当时大部分还不是吕布这一天命之子的臣工。 如今能唤上一句高顺为中郎将的并不多,而是非常少,足见高顺尊崇。 摇头,陈翎解释着说道:“往日议事中郎将大人不是第一人,便是第二,少有今日这般,不过…”陈翎笑了一声,说道:“既有前使所报无碍,想必没什么大事,幼平且等等罢。” “嗯”了一声,周泰点点头,也就不再说话,静待着等候高顺的抵达,再开始商议这面前的战事。 高顺的确没什么大事,如今的局势很明显,夏侯渊若想据守住汉中,就必须持重稳稳的当在定军山,让陈翎投鼠忌器,不敢直接犯关而去。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又在刚刚击退了陈翎一拨攻势之后的他,想必不会轻易犯险过来偷袭诸人营寨。 约一顿饭的工夫,高顺来到陈翎大帐,上得台阶之后一面向在座诸位致歉的同时,一面目带喜色着说道:“非是本将有公务耽搁,又非是曹军来袭,使得本将拖不开身,…” 听得高顺说的有趣,众人皆笑。 高顺亦笑了一声,走近陈翎,向他施了一礼,然后就势坐了下来,然后一顾帐内所有将校,才接着说道:“顺恬为大军监军,实则并无大用,不过朝廷往来的书信,有我过目之后,方才交付给大人观看。” 高顺说着,自他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来,递给了陈翎,在众人瞩目关注,各个暗自思虑到底何事值得高顺如此喜悦的同时,陈翎展开书信一观,悚然动容,向高顺说了一句,众人听得清楚,陈翎是这般说道:“竟有此事?!” 是什么事令得一向稳坐中军帐不动容的陈翎,悚然而惊? 众人翘首以待,就等着陈翎将此一事告知在坐的诸位,也好消了自己的好奇之心。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五十五回 竟有此事 孙翊回江东,参与到与孙权的夺权之争中去了。 如今孙翊的帐下不凡有高士,首先就是用计不成陷在中原之地的陆逊、陈武两人,之后又有吕蒙这等的大将被陈翎擒下给送往许昌之后,被孙翊给劝降了。 孙翊被江东所驱逐,归向吕布效力,其实早已经消了回江东的想法,不过缘由孙策、周瑜两人先后丧亡,这事让与孙策、周瑜甚为得契的陆逊十分不甘心。 其中定然有阴谋,这是陆逊最为直接的想法,本来就没有断绝与江东的书信往来,在相亲近的数员将臣的模糊言词中,陆逊觑得孙策、周瑜两人之死,与孙权有关系。 心中大恸,无法可想,陆逊投向了孙翊,劝说他回江东夺权,这不是为了孙翊,也不是为吕布,只是心感孙策、周瑜两人知遇之恩,陆逊无以回报,只想着将背后之人给揪出来,将真相彻底的大白天下,好使孙策、周瑜两人地下有安。 同时孙坚之子,少年之时孙翊还将其兄孙策视为自己心目中的榜样、英雄,在此之前,孙翊只是心怀幽恨,却不知从何入手找寻答案,得益陆逊的进言,孙翊乃向吕布辞呈言道:翊自少时便将圣上视同如父,古言道,父恩如山,翊不敢相欺,此次回江东,非是为将来裂土分侯,只为寻求一个答案,只要将那刺杀我兄的人绳之以法,孙翊定会归晋。若违此誓,天人共戮! 吕布感孙翊意诚,乃放归江东,另遣一支人马相随,其中将校兵卒都竖江东孙氏旗帜,非为晋旗。 吕布暗中另遣人至徐州、寿春,命张辽助孙翊起事,毋使孙翊身陷入江东,葬送了这一支军马。 孙翊至江东,占庐江为孙氏地,招降孙权麾下将校,多有偷奔过来纳降者,其中其他人等不足论,但太史慈太史子义这一将的名号出现在陈翎的目光中,却是令他非常的震动。 江东非是无明见之人,亦非没明理之人,但在当世这样的局势下,弃已经快败亡的孙权去投孙翊,比之将来待等吕布亲帅大军到,自己再跪地乞降,强的不止一星半点。 是故,不去追究孙翊所为何,至他到庐江自立之后,江东半数人马来投他,所为不止是为了图富贵,更有大义在胸间。 每一个投向孙翊的人,都可理直气壮的说道,此事恨不得自己,也怨不得孙翊,只能怪那孙权将孙策、周瑜两人之死一事没有公示开来,让每一个江东人士心中都怀着一股难言之气。 本来失了孙策、周瑜两人之后,孙权的江东半壁江山已在勉力支撑,如今再加上孙翊这一打击,孙权有苦说不出,有痛诉不了,其中的郁愤之气可想而知。 当下,就在陈翎等人攻梓潼之时,孙权他发兵十万来征讨孙翊,所竖立起的旗帜是以讨不顺。 而孙翊随势而动,他的旗帜则是天道昭昭。其意不言自明,江东人士顺势而为,或投孙权、或出奔向孙翊,一时间,在孙策去了之后,孙坚的其他两子孙权、孙翊分庭抗礼,竟成了水火不容之势。 这一下,可就让驻守在张辽左右为难了,自己在此地的职任是攻取江东,同时吕布又暗遣人来令自己助孙翊一臂之力,自己理当助孙翊攻孙权,可在急使往来寿春、庐江两地间,张辽获知孙翊,竟然不想他出兵助自己抗衡孙权,他想以一己之力击败孙权! 张辽暗忖想到,不帮就不帮吧,不过待到你兵败之时,我自会出兵来救你,省得将来陛下怪罪下来,我张辽吃罪不起。 孙权、孙翊两人这战事一开,令人惊诧万分的是,身为江东三朝元老的程普、黄盖等一批老臣,没有帅军来攻孙翊,而是哭告于两人军前,让孙权、孙翊各自收兵,不要骨肉相残。 程普、黄盖等人的想法值得同情,但在陆逊等一批强念着为孙策复仇的人眼中,此乃是迂腐之举,不值得姑息。 诚然,孙权、孙翊两人这一战事是会将整个江东人力财力耗尽,以致待等吕布回师过来,再无反手之力抗拒吕布统一大业。 但现在这个世间,没有了这一场大战,孙权就能靠着长江天堑抵御住吕布的攻伐? 那是妄想,那是梦话,君不见现在已经生养休息数年的曹操俨然也不是吕布的敌手,在梓潼、洛阳两方为他所挟击? 曹操这样的当世之雄,也不能抗衡吕布的话,孙权你也不要再幻想了。 只是一个是快一点,一个慢一些的结局,那不如在此之前,痛痛快快的战上一场,找出谁才是真正的元凶。 黄盖、程普一班老臣劝阻无效之后,孙翊、孙权两军就在庐江平野中厮杀了起来。 不顾以往同属一君上臣子,撕破脸面的双方各有折损,分属孙翊、孙权两方的朱治、宋谦等将死在此役中。 如此相持不下,孙权、孙翊各遣帐下大将上阵前搦战,孙权麾下有甘宁、黄盖、程普等,而孙翊这一方则以太史慈为主将,又有陈武、吕蒙等上阵对敌。略显败颓之时,武勇非常的孙翊亦能上阵厮杀,于此,孙权大败亏输,一逃千里,直接跑回建业。 孙翊趁势紧追,奈何孙权有甘宁在,又有黄盖、程普等人为爪牙,孙翊却是一时攻不破建业,闻知甘宁至交好友在陈翎处,因此遣人来取苏飞过去,助孙翊招降甘宁,攻陷建业。 看到这里,陈翎口出叹道:“竟有此事?” 就在众人纷纷翘首之际,陈翎随即看向帐下吏苏飞,再一次叹道:“一饮一啄,莫非真有前定?” 苏飞是甘宁的至交好友,除却自己之外,在这帐中应该无人知晓,毕竟他是自底层一步步战斗到现在的这个位置,非是陈翎徇私舞弊,将他调拨起来的。 苏飞这样的将领,对于陈翎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意外之喜,并不值得为此扶额庆幸,不过就是缘由此人,莫非江东一事就能借着他之力,不必再行征战而能统一归为吕布辖下?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而另外一个问题,就值得仔细斟酌一番,那就是孙翊是否有异心,待等他将孙权剿灭之后,他是否真的会向吕布叩首称臣? 对此,陈翎觉得静观时局如何便能知晓,何必庸人自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五十六回 一箭射来 马岱携一口斩马刀,摸黑偷偷从远处迂回绕向定军山后。 “嘎嘣!” 他身后的魏延无意中踩断了一枝条发出清脆的声响,惊的马岱回首过来怒视,魏延脸色本来就红中透黑,在这无光的深夜力更看不清。 不知魏延是否有歉意,马岱只是觑得他耸了一下肩膀,也就继续蹑手蹑脚的向前进。 这是苏飞去往江东之后的第三日,这三日间,大军攻伐并不能攻下定军、天荡、米仓三山中的任何一山,由此,魏延自告奋勇,率一军埋伏于后山,待等天明大军攻山之际,突然杀出,夺下这定军山。 驻扎于山上的夏侯渊一军也并非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每日都会下山来挑担饮水,以供埋锅造饭之用,魏延用此计,期间凶险非常,陈翎本不欲用之,奈何战事艰难,也就顺势推舟,应了他所求。 念及夏侯渊乃是一悍将,魏延一人对上他,难免会吃亏,陈翎遂遣马岱从中辅助,共图定军山。 自打入夜时分就在行军,待及三更天,才遥遥望见定军山的轮廓,马岱心中有些欣喜,再一次回过头来对着魏延低声说道:“文长,定军山就在面前,我等可找一地稍作歇息,等待天明之后,再找寻道路上山。” 这半夜时间,马岱都在魏延的身前行走,比之那些粗鲁的军汉,马岱的身形鬼魅,如同是行走黑夜中幽灵,令人畏怖。 若不是马岱就是自己所熟知当中的那个马岱马伯瞻,魏延真的很想把他扳过来仔细问个清楚,在那紫虚上人的山上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以致令魏延有种不敢与马岱相认的莫名感触。 定军山上的夏侯渊也就那样,其实要攻下此山并不很难,只要驱军狂攻上去,任凭那夏侯渊再能,在夜以继日的攻伐间,鼓噪疲军,若夏侯渊还能在此定军山继续安屯下去,魏延会觉得他真是非人哉。 听得马岱的话,魏延收回恍惚的神情,颔首言道:“还需小心,提防那些于此哨探的曹军。” 马岱悦之,魂不守舍的魏延终于把心思放到了面前的定军山上,若是他还是彷如之前那般,马岱真的很担心这一场战事会损兵折将。 两人说话间,向周围的众山看了过去,隐约察觉到在定军山一侧,有一高地,若是能登上去,便能俯瞰整个定军山夏侯渊的营地。 不过此一高地坡度颇为陡峭,非是平常之人所能攀爬上去,马岱携魏延两人来到这里观察,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得由一人先攀上去,然后放下绳索,然后才能把其他人给缒上去。” 说完这话,魏延也不见马岱如何作势,身形灵敏手脚并用,携着一捆绳就朝着上面攀登了上去。 阻拦不及,此地又与定军山颇为接近,魏延不敢高声大喊,只得怀忧仰头看觑着马岱的身形。 起初马岱的身形还能辨明一、二,待等上到三、五丈之后,看不到马岱的身影了,魏延只听得上方不时有碎石块“扑簌”的掉落下来。 稍微后退了一些,魏延仰望的同时,心中暗叹道,若是换成自己,怕是爬到一半就一脚踏空给坠了下来。 静静的守候在下方,魏延等了一盏茶工夫,在黑夜间徒然有一绳自半空中悬垂了下来,上前停顿了片刻,魏延才伸手用力往下使劲拉了一下,察觉出一人上下攀爬已是足够,乃遣数个手脚矫健的军士,携带着各种旗帜,缒绳而上。 上去缓慢,下来非常快捷,就在这数人全部缒绳索而上去之后不久,自上面一人如风一般的直坠而下。 “嘭”的一声,马岱压抑着的笑声传入魏延的耳中,看着他用力踩踏着脚下的土地,跃跃欲试的模样,魏延咳了一声,说道:“此间事了,你我不如去寻找一地,稍作歇息?” 马岱然之,乃与魏延并行,摸黑找着一地,随即躺倒下来,就在这山林土凹内轮流打起盹来,以待天明征战攻上山去。 派遣出魏延、马岱两将之后,陈翎不曾安睡,躺卧在营帐中,不时的想到若是为夏侯渊给提前发现怎么办,若是行军不顺,路入迷途,待等次日自己出兵攻山,两人不能及时赶到又怎么办? 睡不着,披衣起身,翻出此地的山势简约图,陈翎仔细一点点看顾过去,定军山周边山势险要,全是一片高山峻岭,少有道路通到山上去,实不适宜偷袭暗战,惘然兴叹,如今已经派遣出了两将,后悔不及,也只能如此罢了。 念及此,陈翎不再胡思乱想,解下儒袍,放下一边,就躺下继续睡眠。 次日一早,心忧魏延、马岱两将领军在外,五更时分陈翎就安排众军出营攻山。 军卒沉默不语,少有埋怨之言,但陈翎心中知晓,或多或少,他们对于这样的战事颇有怨言,不想这么早就去攻山。 见此,陈翎只得吩咐下去,号令众军,遍示所有将士知晓,今日第一个攻上山的将卒,官升三级,可录为首功,之前无论有否爵位,此战过后,便是关外侯。 吕布废二十等爵、武功爵等所谓赐爵。 定爵制为九等:王、公、侯、伯、子、男、县侯、乡侯、关内侯。 王爵至男爵皆有国号、封地,县侯以下无封地而有租税。 九等爵之外,名号侯、关中侯、关外侯、五大夫侯作为赐爵保留,仍无封、无食。 名号侯,封爵名。 以名号所定之侯爵,有封号而无食邑。 置名号侯以赏军功,爵十八级,关中侯爵十七级,皆金印、紫绶;又置关内外侯十六级,铜印、龟纽、墨绶。皆不食租。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虽然这个关外侯对于像陈翎近侍审配、夏侯恩等人并无显赫的意味,但赚取过来赐封给自己军中的猛士,却是他们所乐见其成的,是故轰然雷动,士气大振,不复之前颓废之貌。 兵至定军山下,排列成阵势,旗门盾甲处,陈翎遣审配、郝昭两人帅军攻山。 一左一右,并无中军,数日大战之后,夏侯渊今日觑得陈翎摆下这样的阵势,不以为然,号令众军擂鼓助战,弓弩齐射,随即就开始冲下来山,与审配、郝昭两人的军势作战起来。 审配是文吏,略有武勇,却非是战将,是故在与郝昭协商之后,由他压后监军,郝昭则帅军向上猛攻。 郝昭有大将之资,甚是勇武,一柄大刀舞的虎虎生风,山上冲来的曹军将卒无一可当者,所向披靡。 夏侯渊见此,心中怒恨,之前在梓潼城下,就是自己一箭射中了郝昭此人,可惜他大难不死,转瞬间又一次站立在自己的面前,杀戮起自己的将士来。 怀着渺视之意,夏侯渊驱马下山,有如天崩地裂之势,持刀便砍向郝昭而来。 郝昭持刀相格,力不能及,为夏侯渊一刀杀败,拨转马首欲走间,觑见跟随夏侯渊一并过来的一将,这不是自己的同乡靳详吗? 如此暗道着,郝昭心头一怔,夏侯渊杀招连至,不敢在心思恍惚,引着夏侯渊一路向侧首过去。 “哈哈”大笑一声,夏侯渊正待驱马来赶郝昭,左右有人急谏言道:“将军不见庞德庞令明前车之鉴乎?” 夏侯渊乃悟,不来赶郝昭,而是翻身向着审配的大军袭杀了过去。 箭矢横飞,对于箭矢有着不同凡响领悟的夏侯渊自然来者不拒,一一劈飞斩落,更有甚者,其中稍有弱势的一、二箭被他单手抓住,然后回掷过来,击杀数人。 下山易,上山难,夏侯渊也不是不知这个道理,因此下山来与郝昭、审配两人交战的曹军将卒并不多,而是在山上多备弓矢箭簇,以御陈翎其军。 郝昭虽然不敌夏侯渊,可他今日的职务便是拖住夏侯渊在此,不让他回至山上去援救大营,是故见夏侯渊舍了自己,郝昭便反身持刀继续来搦战夏侯渊。 如此数次三番,郝昭战不过自己,但他自保有余,毋庸担心在短期内为自己所斩,在他身后又有不少的部曲拱卫,夏侯渊斩杀了一阵后,被郝昭所激恼,再也不顾他人所劝阻,一心在这战场上追撵着郝昭厮杀。 左右将卫见劝不住夏侯渊,各自暗暗叫苦的同时,一人喊道:“将军,何不用弓射之?” 听得这话,夏侯渊更是气恼,自己难道想不到这样的作战方式? 要你来提醒? 梓潼城下,自己明明一箭射中了郝昭胸膛,可他如今还是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是人是鬼不必去细究,这郝昭福缘深厚,不是一短命之相的人! 如此,夏侯渊决意亲手持刀砍下他的头领,看他郝昭还怎么活过来! 可追了几番,硬是不能将这油滑小将给杀了,夏侯渊气恼之下,悬刀张弓,一箭脱弦而出,就奔着郝昭射了过去。 这一箭昭昭如明月,煌煌如烈日,在这喊杀声震天的沙场上,显得那样的出众,所有人的目光不由的转向这一侧,看夏侯渊这一箭到底是否能够射中郝昭。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五十七回 攻山难占 在众人瞩目之下,郝昭好整以暇,脸上透露出一丝紧张之色,然后众人便见他手中的长刀欲阻将挡间,突兀伸出右手去攥取那一支快逾闪电的来箭! 迅雷不及掩耳,众人愕然、骇然的目光中,郝昭他一把将夏侯渊的来箭捞了过来! 低头仔细看这一箭矢上雕刻着的夏侯两字,郝昭苦笑了一声,抬起头来向着夏侯渊说道:“夏侯渊…” 不等他把话说出口,夏侯渊的脸色在急剧的转变,而方才将这一幕瞧在眼中的双方将士齐齐惊叹了起来。 若非对面是互相砍杀中的敌人,真的好想把酒言欢,说说就在眨眼之前的那一桩事。 “夏侯渊,”郝昭停驻了坐骑,向着夏侯渊再一次开口说道,不过郝昭还是没有将话全部说出来,在此之前夏侯渊挥舞着他的大刀已经冲了上来,杀向郝昭。此次与之前的他完全不一样,一副择人而噬的目光,饶是郝昭见了,也是心惊胆战,不敢大意,因此截住了自己还未说出口的半句话,弃箭于地,冷哼一声,持刀过去与夏侯渊交战起来。 郝昭埋藏在心底的话语是这样的,夏侯渊,你这一箭不过如此! 忆往昔,在山上岁月,服了不知何名谓的药丸,被上人催逼着满山跑,道是消化、恢复身体,其实不然。 以郝昭看来,这明明是上人心中惋惜、痛楚,看两人不顺,故而如此折磨着自己与马岱两人。 在山上的时间不长,也就二、三个月罢了。 前一个月,躺在榻上,动弹不得,任由山上的“野人”胡乱摆弄,既然被人挽救过来了性命,这一点耻辱其实算不了什么。 但是,为了酿造猴儿酒什么的,之后二个月内,漫山遍野的赶着山猴跑,这是算什么? 堂堂一国上将,竟然… 往事不堪回首,这般岁月还是深埋心底为妙。 去了顾忌的郝昭,大刀施展开来,一刀刀紧逼着夏侯渊,处处往他要害而去。 夏侯渊经由方才一箭之后,恼羞成怒,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遭遇,就算是当年撞上温侯吕布,也是互有往来,之后方才退却。 而如今,这眼前之将,明明在数月之前,还非是自己十合之敌,怎的现在竟能接住自己射出的箭矢,观他现在的状态,似有越战越勇的气势,夏侯渊心中不禁暗暗道着,莫非元让所言无差,这陈翎小贼确有神仙手段? “当”的一声,劈开郝昭的来刀,夏侯渊怒发冲冠,向着郝昭喝道:“郝昭,你这手下败将,接吾一刀!”夏侯渊气势攀升,不再小觑郝昭,使劲全力来战他,一刀斜向掠上,直接斩向郝昭的胸膛。 “喝!” 郝昭意气风发,长刀往前砍出,去接夏侯渊的这一刀。此前的夏侯渊与现在的夏侯渊,在他心中已经能够完全辨明清楚,自己与他有一战之力! “蓬”的一声,郝昭的双臂巨震,夏侯渊脸上露出狰狞之色,郝昭有些怯战,力有所不及,正待努力相并之时,自夏侯渊身后的山上响起了一阵梆子声。 “哐哐…” 鸣金收兵! 这是第一次由曹军阵后响起了的鸣金之声,郝昭闻之大喜,双手间似有无穷之力,向着夏侯渊推了过去,同时他喝道:“夏侯渊,你还赶快退兵?” 不知是何缘由,不过念及山上地势险要,绝无可能有其他的兵马攻上山去,夏侯渊在稍迟疑了一下之后,便向郝昭冷笑道:“你说退兵,我就退兵?” 夏侯渊说着话,奋力向前一架,挣脱了与郝昭的纠缠,就欲拨马回转山上去。 对郝昭虽然话是这般说了,但在军令面前,夏侯渊不想也不愿为人表率,做出这样违纪抗令的事情来。 缓缓而行,似是有恐无恃,夏侯渊左右侧视间,将所有的将卒看在眼里,此际的战场上陈翎的军势其情汹汹,竭力向上压了过来。 头顶上从未停顿过的箭矢,也没有让他们后退半步,夏侯渊只见他们呐喊着持刀绰枪的向前、向前。 此乃是精兵! 赞赏了一句敌方大将,夏侯渊乜视着跟随而进的郝昭,见他旁若无人的任意砍杀自己压后的步卒,夏侯渊心中震怒,若非是有军令在身,自己岂会让他这般猖狂? “休赶我军伍!”夏侯渊向郝昭大声喝道着,似有意拨转马首回,夏侯渊接着又喝道:“若在迟疑片刻,休怪我大刀无情!” 说着这话,夏侯渊驱马欲赶来再战郝昭,左右将卫见之,忙劝谏急道:“程军师既号令全军收兵,想必定有大事发生,将军毋庸再去战那郝昭,来日方长,大战不休,将军有的是机会斩杀此人,且饶过他这一回,退上山观事实真相如何,再言其他?” 夏侯渊然之,乃不顾郝昭驱马继续朝山上而行。 不想郝昭大任在肩,岂能任由夏侯渊这般从自己的面前走脱,乃引一军在其后,挥刀肆意砍杀。 不复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想现在虽非上古时代,有罢战不追的约定,但既成势均力敌之势,何必穷追不舍? 念及此,夏侯渊心中生疑,遂向左右喝了一声道:“恐怕山上真有大事发生,不然今日这一战…”夏侯渊说着这话,急急纵马向前,再不于后压阵缓缓而退了。 其中有大多蹊跷之处,平时为战的魏延不见了踪迹,还有那另外一个被自己一箭穿胸而过的马岱,亦不见人影,莫非… 夏侯渊心中大是不安,想到这里,放马奔驰了起来。 可上山路岂会那么好走,十亭路才走了三、五亭,夏侯渊在山道上行进之时,便见有不少的弓弩手惨呼着自头顶上坠落下去。 身后的郝昭还在紧追上来,见到这般情形,夏侯渊脸色一沉,向左右喝令道:“留下半数人马来抵御敌军攻势,其他人者随我上山!” “诺!”齐齐接令声中,身为郝昭同乡的靳详被落在后面,去迎战攻上山来的郝昭一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五十八回 营中乱战 拂晓之后,魏延、马岱两将率着部从偷上定军山。 及山腰间,撞见一支出寨哨探的曹军队列,魏延、马岱两人所率部从虽然不过万,但顺着一条隐蔽山道向上行进之时,如何能够再隐藏下去? 马岱眼疾手快,不等魏延有所动作,挺着长枪就驰了出去,杀向这一哨人马。 魏延暗中再看了那一处高地,见旗帜挥舞中,直指向山上去,知晓此行并无差错,遂持刀揭开遮掩之物,同样纵马向前。 待等魏延来到马岱的身旁,见满地的死尸,魏延逐个查看了一番,对马岱说道:“此处既有巡山之人,想必距离山上大寨不远,如此你我俩人分头行事如何?” 马岱道了声是,便向魏延一抱拳,引一军向左而进军。 看着马岱的背影之时,魏延再仔细的通盘思虑了一番,确认一路行来期间并无差错,只是这一什出营巡视的军伍不在意料中。然万事岂能件件如意,于此撞上,却是一件不在预料中的必然之事,之前心存侥幸心理,以为不会遇上,待等撞上,便立即改变行军策略,当在情理之中。 摇摇头,魏延引另外一军走上通往山上大寨的右方一条道,快速接近间,夏侯渊大寨内的哨塔已然看见己等,在拼命鼓吹号角,警示寨中敌军。 攻其不备就在此刻,魏延没有像平时一般,先整列军卒,排成阵势,而是引军大进,挑开阻挡在前的鹿角,挥起手中的大刀,猛砸向还在向外推移中寨门。 “咣当”一声,沉重的寨门震得魏延手臂发麻,但由此一击,却是迟缓了门内曹军将卒的闭门之举,眼见身后的众兵卒还在呐喊着跑动过来,魏延当机立断翻身下马,一手抵住寨门,一手持大刀向里刺过去。 被遮掩住视线,魏延不知是否伤到人了,只听得数惨痛叫声之后,便有利剑宝刀从缝隙间向外抹过来。 不停的转换支撑处,魏延扭头向后大喝道:“快些过来,若等他们闭上了寨门,今日必定是一场苦战!” “诺!”身后骑卫拼命在扬鞭夹马赶上来。 “哒哒”的马蹄声中,数骑卒率先来到魏延的身旁,一左一右,各有三、五人齐齐下马冲上来帮魏延向里推去。 感受着手中寨门轻微的翻转向里去,魏延大喝一声,使劲全力一顶,在众人协力中,寨门被推开了。 “吱吱嘎嘎”的开门声中,魏延双手紧握着大刀疾走数步,进到寨内,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曹军仓皇逃窜的场景。 略一打量,魏延便知留在这寨内的曹军不足千人,大笑一声,魏延向后走去牵进自己的坐骑,然后一跃而上,随即挥舞着大刀就追杀了过去。 去往左寨的马岱一路之上的遭遇与魏延类同,不过待等他冲中营寨内,等待着他的是一片箭矢。 数百支箭矢迎面而来,马岱仗着武艺高强,长枪疾刺而出,拨开无数,竟毫发未伤,然跟随他一同进寨的左右部从,在这一片箭雨中,倒毙了不少。 马岱见之愤怒,纵马挺枪驱军杀入,还未靠近那一阵弓弩手,便见一将自侧畔杀出,边驰马过来边喝道:“马岱,接我一刀!” 来将突然,又兼马速甚快,马岱勉力架了一刀,拿眼去瞧此人之时,发现竟是曹纯曹子和。 哼哼冷笑一声,马岱喝道:“某正愁找不到大将厮杀,想不到你曹子和竟自投罗网而来!”说完这句话,马岱持枪去搠曹纯。 曹纯接了马岱这一枪,还了二刀,瞬间两人就厮杀在一起,战成一团,完全无暇去顾及其他。 “哐哐…”一阵金鼓乱敲,曹军号令全军收兵了。 并无大将来阻挡的魏延,一路逢人杀人,遇马斩马,接连踹破了数营,此刻耳畔响起曹军的鸣金之声,杀得痛快的魏延犹然记起自己一路艰辛过来为何的目的,乃拨转马首向着后寨杀去。 不错,与马岱分别引军杀入曹军营寨之时,马岱所选的地方正是后寨,而魏延所来之处则是前军大营。 此处靠近夏侯渊下山与己方大军厮杀的地方,由武艺稍强一些的魏延来此,魏延自忖着舍我其谁的同时,有意无意忽略了后寨是夏侯渊囤积粮草之地,以及是众多手无缚鸡之力文弱谋臣居住之处。 越靠近前沿阵地,反击之力越强,魏延不敢孤军深入,这不是逞勇斗狠的地方,随着鸣金之声响起,夏侯渊势必会退上山来,凭着自己这一部人马,偷袭营寨还可以,但若想借此与夏侯渊正面抗衡,魏延不想在折戟的话,只能往寨后走,联手马岱,汇合两人的兵势之后抵御住夏侯渊,等待陈翎大军的杀到。 魏延逢营便闯,见寨就踹,一柄大刀纵横开合,死在他手下的曹军兵卒不计其数。 随着临近夏侯渊后寨,魏延面前出现了二将,一人是曾在刘备麾下效力的孟达,另外一人就是张横。 “来将报名,某不斩无名之人…” 哼哼冷笑一声,魏延乜视了孟达一眼,大刀挥舞起来,纵马驰行间,一刀横斩而下直接砍在张横的长枪上。 双手竭力支撑着的张横满头大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孟达没有去看觑他半眼,抱拳向着魏延说道:“文长,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呀!” “子度,如今你贵为建武将军,竟还记得我这城门小吏?”魏延早年的经历与徐盛相同,也是曾经守过一阵城门,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魏延自报丑事,实则是奚落孟达择君不明。 当然明白魏延为何这般说道,孟达苦笑了一声,略一欠身,便转身向守候在后的众曹军将卒厉色喝道:“若取此人首级者,重赏千金!”孟达说完此话,长枪一摆,向着魏延喝道:“两国交战,你我纵有私谊,他日再见之时可坐而谈之。” “今日,我誓取汝性命!”说完这句话,孟达舞了一枪花,向魏延攻了上来。 孟达身后的众军听得孟达重赏之言后,又觑得己方有两员大将可抵住魏延,便不约而同鼓噪着向魏延冲了上来。 孟达的话有些多,就在他说出“誓取汝性命”之时,魏延大刀一收一摆,翻卷着侧向一掠,就将身形还在摇晃中的张横给斩落下来。 孟达舞完枪花,纵马驰行间,见到这般情景,二话不说,一拨马首,策马向着侧面驰了过去。 孟达的身形还没有脱离魏延大刀的范围之内,魏延心下意有踌躇,不过看着孟达一脸的惊容,魏延暗叹一声,纵马向前杀向扑近的曹军将卒。 魏延、孟达两人驰马相过,谁也没有理睬谁,一个向寨内冲进去,一个向寨外冲突了出去,分道扬镳而行。 驱散这些不自量力的曹军兵卒,魏延引军杀入后寨,左右冲突数合,就再无一人敢阻魏延前路。 马岱的部从时有闪现,只是不见其人踪影,魏延心中好奇,乃拦阻一纵马过去赶着追杀敌卒的小校问道:“你家将军何在?” 见是魏延发问,这小校不敢无礼,说道:“禀将军,我家大人就在前面不远之处与曹将厮杀!”说着这话的同时,余光中觑得原本追赶的那一敌卒远远的遁逃去了,他心中哀叹了一声,那可是一败逃中的校尉啊,砍下他的脑袋,便是大功一件,如今没有了。 没有去理会此人暗中的想法,魏延颔首驱马继续前行,未几,转过数个营帐,便瞧见正在厮杀中的马岱、曹纯两人。 马岱占了上风,曹纯已经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魏延觑得真切,不想上去夹攻曹纯,乃在其边缘上大声向马岱喝了一声道:“伯瞻,速速砍杀了他,夏侯渊就要回营了!” 夏侯渊回营也就意味这场战事到了最为艰苦的一段,若是自己携手魏延能够将夏侯渊挡在营寨中,那么等大人帅大军一到,夏侯渊是生是死,也就不言而喻了。 想着这些,马岱双目圆瞪,大吼一声,长枪疾速舞动起来,声势浩大,曹纯不能挡,勉强支撑了一枪,就拨马而走。 其实在魏延赶过来之时,曹纯就想着避开不战了,当面的马岱已经是穷尽自己之力不能敌,何况再加上另外一勇将魏延? 就算是夏侯妙才,在两人的面前,同时还有庞德在侧的情况之下,让魏延给砍了一刀就走,由此可见,自己不敌此两人也在合乎情理的范畴之内,他人也不能视自己为畏战不前。 惶惶而走中,曹纯没有见到马岱、魏延两人迅即号令众军起来,约束军律,开始排兵列阵,也就因此没有来追赶自己。 逃出生天的曹纯一阵疾驰,营寨中己方的兵卒胡乱奔跑,根本就不成样子,曹纯恼恨不已,暗自誓言道着,待我去迎入夏侯妙才之后,有你们好看。 曹纯根本不知道,此刻的夏侯渊也是在艰难作战,舍弃了一半人马之后,急急回营归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五十九回 奋战不息 势如破竹,郝昭、审配两人帅军猛攻之时,心患定军山得失的曹军将卒无心恋战,稍一抵挡便后撤至另外一道关卡,然后继续放箭阻截。 待郝昭、审配两人帅军袭近,他们又一次丢弃了阵线,退往下一个关口。 如此反复间,曹军压后的将卒折损是少了,但随着战事进行下去,战况急剧而下,兵无战心,将无抵抗之意,虽然还保持着相对的阵势,但其士气已坠,不复有能战之力。 身后这般情形夏侯渊不知,如今的他一骑急行,匆匆回寨。 至山上,一脸焦虑的成公英出现在他面前,夏侯渊见其前后度着步,口中念念有词,乃问道:“究竟是何事,要急急鸣金收兵?” 见夏侯渊一骑突前,大军将校随护邑左右,兵甲皆利,威武有气概,成公英大喜抱拳回禀言道:“将军,从山右杀出一军,经由末将仔细观察,应该是陈翎帐下魏延、马岱两人,如今…” 不待成公英继续说道,一将绰枪急驰而来,至夏侯渊面前翻身下马,半跪禀报急色言道:“末将于半路上撞见魏延,同来大将张横为其所斩,现如今他已经攻向后寨去了!” “竟敢斩我大将!”怒喝一声,夏侯渊没有令孟达起身,而是继续问道:“子度,你觑见那魏延麾下军士多少,人数几何?” 孟达摇头回道:“末将不是很清楚,不过仅以目测度之,应该不足万人。” “嗯!”轻哼了一声,夏侯渊翻身上马,向着其身后的众军言道:“后寨是我囤粮之地,若是此处为魏延所夺取,大军无粮,纵有敢战之心亦无力矣。” 于旁的成公英颔首附言说道:“将军所言不差,若是那粮草被焚烧,我等皆为齑粉,不能再战。” “随我来!”夏侯渊说着的同时,向成公英一点头,令道:“这里就有劳将军把守,待我去击溃魏延一军,再复还来助你退陈翎兵势。” 不料夏侯渊竟然会如此说道,成公英喏喏称了一声诺,便转身去喝令左右协防抵御郝昭、审配两人的攻山军势。 看着成公英没有不听从号令,妄自行事,夏侯渊心底有一丝后悔之意,不过念及只要将魏延杀退,便能回来救助于他,便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夏侯渊转身过来向依然半跪着的孟达深深看了一眼之后,喝道:“子度,前面引路!” 心中早怀有撤退心思的孟达暗暗叫苦,但在夏侯渊的威逼之下,不敢不尊从,乃微一抱拳,站立起来翻身上马,绰着长枪骑行在前,向着后寨奔行过去。 军纪肃然,就在孟达、成公英、夏侯渊三人说话之后,在此左右的众军随后呐喊着跟随上来,一并踏步向着寨后而去。 在他们的心中,虽感现在战事略有败绥之相,但由于见识的原因,并无多少对战事究竟会如何的预料,不过看着夏侯渊等大将的身形,各自暗道着,应该无事,就算各位大将口中所言的魏延那人纵然有三头六臂,应该也不敌自家主将。 这些年来,夏侯渊少有败绩,当然除去撞上陈翎一军之外,原本在征讨西凉一地的战事中逐渐积累起来的强军气势,在面对上陈翎之后,在慢慢消散。 之前若说夏侯渊会败师丧旅,他们自然是不敢也不会相信的,但如今随着战事的逐步发展下去,心下惴惴,俱暗道着胜负真的很难预料。 夏侯渊下山迎战陈翎大军,不能说尽出寨中兵,留剩下的也是不多,这些兵马遇上魏延、马岱这两悍将之后,被杀的东奔西走,不辨方向。 待及夏侯渊引军回营进入后寨之际,他才发觉对面除却了魏延、马岱两人的兵马之外,自己一方的军卒差不多都倒毙在血泊中。 犹是大怒,根本就不将魏延、马岱两人布列的阵势放在眼中,夏侯渊号令众军齐进,直接麾军掩杀了过来。 看着夏侯渊兵至,魏延与马岱相视一笑,马岱说道:“文长,莫如就让我上去战他一场,然后你随后截杀?” 这是下驷对上驷的谋略,俗话就是车**战,魏延哈哈大笑了一声,颔首说道:“如此甚好,我正欲多砍几个人头,赚取功劳。”说完这话,魏延率先纵马而出,乜视了夏侯渊一眼,驱马驰向已经退往其身后的孟达。 马岱持枪跃跃欲试,兴奋着盯向夏侯渊,驱马缓缓向前,对着夏侯渊说道:“夏侯渊,前次你射我一箭…” 不待马岱说完,夏侯渊冷然哼了一声,绰刀就冲杀了过来,在他心下念道,既是手下败将,就此斩杀了事,何必多事? 如今战事紧迫,如何能让敌将絮絮叨叨说着话再拖延下去? 不料夏侯渊没有说话就开战,马岱提溜着战马,持枪来架设间,未免有些松懈,不够用足力道,这一合下来,马岱稍吃了一些亏。 手臂被夏侯渊的一刀砍下,震得有些发麻,马岱环行着,怒视夏侯渊喝道:“夏侯老匹夫,竟敢趁我不备…” 不待马岱把话说完,夏侯渊再一次抡刀就砍,此次马岱有了提防之心,眼见他持刀又来斩自己,及时收住话语,双手用力向前一送,使劲一搅,便破了夏侯渊的来刀。 “哈哈…”马岱爽快的大笑起来,长枪疾舞,枪枪不离夏侯渊的要害,战得夏侯渊左撑右支,刀法散乱,竟有不敌之势。 夏侯渊心下大惊,暗忖道着,前者郝昭是那般,面前的马岱又是如此,这、这… 无暇再考虑这些,夏侯渊持刀猛砍,逐渐收拢起身心来。 平心静气之后的夏侯渊刀法老道,马岱非是敌手,战局在慢慢转变过来。 眼见己方主将占优势,就在身后与魏延其众厮杀的众曹军将卒各个都呐喊起来,士气为之一振。 而魏延、马岱两人能率军来此袭营,心中早存下了苦战的念想,当下各呈威风,与夏侯渊一部厮杀在一起,混战成一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六十回 斩将杀敌 望着漫山遍野的敌军,成公英惘然叹了一声,向站于侧方的曹纯苦言道:“子和,我来将军帐下效力,仲德去往庞令明麾下用计御敌,着实是…” 成公英本在庞德帐下为将,但缘由近期为周泰所伤,庞德一时不能出寨大战,故而捉襟见肘的夏侯渊将他调至身旁,而将程昱派往了庞德天荡山那边去。 成公英此言并无怨气,只不过有些苦中作乐,想来自己也是一劳顿之人,不论出现在何地,都会有大战发生。 “成公慎言!”理会错的曹纯紧张盯视着帅军猛攻上来的郝昭,身体前倾俯视着底下的兵势,指向曲折的山道对着成公英说道:“我军虽占据地利,万箭齐发,多数敌军将卒皆不安然无恙来至面前,但敌众势大,若有万一,你我皆成此役罪人。” “我意已决,”曹纯说着,提刀向着坐骑走去,边行边回首向成公英说道:“不能束手待毙,如今惟有半道而击才是上策!”曹纯说着话的同时,已经翻身上马,引一军匆匆向山下出战了去。 伸手欲阻,成公英喏喏欲言,却不知从何说起,兵法有云:半渡而击,曹纯此举与那处境相仿佛,确为当前最为明智的选择,可念及陈翎帐下不无有大将、猛将,曹纯若是陷在其中不得出,让他阵亡在这里,自己岂不是罪无可恕? 身为西凉难得能与他人谈论天下之势的谋略之士,成公英抬起头看了看天上,暗叹着上天不佑我大汉,致使吕布匹夫成就大业。 如今吕布所取得的伟业,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得益当前之人,陈翎陈子仪。成公英默默看着曹纯的背影,仿似在看一死人,他的心底对陈翎莫名起了好奇之心,想直面看看此人究竟有何异于常人之处,究竟有何不同! 在等待着审配帅军跟随上来的同时,郝昭已经落下夏侯渊不少距离,待至曹纯引军下山来战之际,在他的身旁集拢起了一大批的将卒,但郝昭看着这些部从,心中暗自估量着,感觉兵力还是少了些,自己还必须要等待一会。 夏侯渊匆忙回师归寨,郝昭自然明白到底为何,心中既有快些赶上山去,援助魏延、马岱两人的急切想法,又心虑一次冲袭不能破开夏侯渊守军的防线,让自己败下山来的话,就需耗费双倍的时间来聚集起军势才能做第二次的冲击。郝昭念及此,强忍住立即攻上山的想法,就在一处集拢着兵势。 焦虑等待中,审配自后军上来,见其至,郝昭抱拳一礼,说了一声道:“正南来的正好,郝某苦无镇军大将于此指挥,只能苦苦守候于此。” 在审配还礼中,郝昭接着说道:“现在,郝某意率一部先行攻上去,正南兄以为何?” 郝昭于此集拢兵势,审配看得真切,同样念及山上正在苦战的魏延、马岱两人,遂移师前行,来到这里听得郝昭之话后,审配颔首间正待出言说话,不料此刻前军传来一阵人仰马翻的呐喊怒骂之声,审配望之,便见曹军中一员骁将拍马舞刀直杀过来,审配忙道:“伯道自去无妨,这里一切有我。” 郝昭点头,觑准了曹纯的身影提刀跃马而出,引一军迎了上去。 曹纯仗着马势之急,将卒如同猛虎下山,挡者皆披靡,杀得郝昭前军崩散溃逃。 随着逐渐接近郝昭所暂处之地,其麾下的抵抗之力逐层加强,曹纯抖擞精神,毫不畏惧,冲杀在最前方,引军大杀。 大刀乱舞,横扫竖劈,曹纯只要出手便能砍杀一片,郝昭其众惧其神威不敢当其锋,纷纷避让开去。 就在为曹纯所杀开的一条道上,郝昭提着大刀纵马而来,曹纯觑着此人,心中暗道,如今自己有地利,不如驱马奔袭一刀砍杀而过,直接将此人给斩下马来? 战马雄烈,彷如是知晓曹纯的心思一般,向天怒嘶了一声,撒蹄就奔着郝昭而去。 经由一阵厮杀之后,曹纯身上全是血迹,在旁人眼中,如同那九幽鬼神,令人胆怯,令人生畏,如今他冲杀在乱军中,由山上向山下杀去,其势浩荡,犹如是洪流一路碾压过,众人皆不敢与之敌,俱退缩不前。 当值此时,郝昭沉着稳步驱马上前,一刀掠起,双手擎举迎着曹纯的来刀就砍了过去! “沧啷啷…”一声长吟中,火星四溅,郝昭感觉胸口仿佛被人用铁锤狠狠砸了一记,苦闷非常,气喘不宁。 而已经冲过郝昭身侧的曹纯,则是哈哈大笑了一声,这一合拼杀,曹纯占了上风,他精神振奋,不再视郝昭为大敌,在他的心底深处,暗自念道着,郝昭,你也不过如此! 拨转马身过来,郝昭怒视着曹纯,方才一击虽然没有伤到自己分毫,但在郝昭的心理上留下极大的震撼印象,这曹纯,确是非凡。 不再小觑此人,郝昭把持住大刀,大喝了一声道:“曹纯,纳命来!” 说着这话,郝昭催马奔袭了过去,有如之前的曹纯那般,同样的雄烈伟岸,气势浩强。 深知身后有人追袭不能轻易厮杀的曹纯,在笑过之后同样拨马转身过来,一上一下,看觑两人易位而置的地形,曹纯心下一沉,暗道着,这一次恐怕没有方才那么简单了。 郝昭尘土滚滚而下,而曹纯勉力在催动马匹爬上来,似乎是下山久了,坐骑已经习惯了那种飞扬的感觉,在曹纯催逼之下,有些不满的嘶鸣着,向上奋蹄前行。 借着马势,郝昭身形一扭,大刀一横,双手用力前砍,还在挣扎蹒跚上来的曹纯见郝昭其速急快,立即舍弃催马的举动,擎举起大刀来,欲仿效之前郝昭的模样,挡住此一击。 临近曹纯马首前,郝昭暴烈的再次大喝一声,如同是炸雷一般,在曹纯的头顶响起,使得得曹纯心神震荡,手中的大刀不由自主的偏斜了一点出去。 正是这一可以忽略不计的失误,让郝昭的大刀迎面砍下之时,曹纯正面挡击的力道倾斜了过去,身形一晃中,郝昭大刀横摆、下掠,瞬息间,就将曹纯的脑袋砍了下来! 曹纯身躯一倾,自缓慢停顿下来的坐骑上坠落,望着滚落尘土中那曹纯的首级,郝昭仰天哈哈大笑,接着长刀擎天而举,向在此间的所有曹军将卒喝道:“汝等大将已死,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自曹纯迎战郝昭开始,成公英的目光就从未转向别处过,心中惴惴,却不得不看。 直至曹纯被郝昭所斩,成公英脸色惨白,冷汗透体,喃喃自语着道,征西将军将会如何看待自己? 看着身旁茫然中的自己部从,曹纯的阵亡,对于他们的打击,不遑是晴天霹雳,自己所虑及的一切,或许他们不曾考虑到,但眼前最重要的莫不过于是战事的胜负。 胜了还好,他们或许还有一条生路,但若是败了呢? 曹纯虽非是他们的主将,但他是曹操的族亲啊! 这是一条大罪,就算他们能够从此地逃生出去,家族人等俱在西凉地的他们,能不能逃脱曹操的追杀,是个一个摆在眼前亟需要考虑的问题。 成公英看到这般景象,脸色一变,向着他们怒喝道:“冲下山去!就算是战死,也得死在曹将军的身旁,将曹将军的尸身给我抢回来!” 抢回尸身是寥慰人心的举措,时至此刻,成公英心中其实已经不作存活下去的妄想,随着曹纯的阵亡,成公英他的退路已经被截断了。 要不是继续抵挡住陈翎大军的攻山,要不就是在陈翎大军攻上山来之后,跪地投降,除此二项,想活下去,成公英别无其他选择。 不过现在的他选择了一项最为惨烈的道路,那就是誓死与定军山共存亡,定军山失守,自己也就死了罢。 曹纯战死了,他的亲卫还是勉强抵挡了一阵才被郝昭引军上前围歼而死,在这些忠心耿耿的忠义之士死后,余者或降或受戮,一一为郝昭所讨灭。 山下的敌军已经肃清,郝昭抬头顾望间,便见又有一军自山上攻下来。 渺视的看着这些兵卒,郝昭大声说笑着道:“诸位,又有一军下山送死来了!” 听得主将这般豪言壮语,伴随而进的众军深受鼓舞,哈哈大笑起来,不把成公英的一军放在心上。 临近之前,听得对面传扬出这般奚落的笑声,成公英心中满是耻辱,纵马而出,向着耀武扬威中的郝昭大喝道:“郝昭,莫要猖狂,我成公英愿与你一战!” “哪来的无名下将,竟敢挑战于我,我郝昭岂会惧怕于汝?!”郝昭说着的同时,纵马提刀奔着成公英就杀了过去。 成公英也有些武艺,不过怎能与郝昭相比? 不过三合,就处于下风,待战至十合左右,郝昭大刀砍杀杀过来,成公英自忖力不能敌,拨马就走。 走了片刻,未见郝昭来追,成公英还复杀回,郝昭见着,怒喝道:“放你一马,你竟不识好歹,怎还来纠缠?”郝昭说着就来赶成公英。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六十一回 招降纳附 成公英有苦说不出,却只能持着兵刃,骑着战马来与郝昭厮杀盘斗。 方才郝昭没有来追袭自己,自己看的清楚,那是因郝昭在一意追杀自己的部从,等他将自己的部从斩杀一尽后,自己也就落得兵败身亡的下场。 待等那时,就算自己跑回夏侯渊身旁去,能得一好下场吗? 答案当然是否! 曹纯的尸身还在山腰间的一处地方,自己没死,曹纯阵亡了,成公英已经可以想到征西将军夏侯渊见到自己之后,会是怎样的一副面目了。 缘由曹纯的阵亡,成公英麾下将卒士气低糜,在战斗的间隙,老是瞅向成公英,期盼他发出退兵的号令。 而反观敌方,阵斩对方大将,气势如虹,又兼人多势众,各个心中都没有畏战之心,努力奋战向前,一步一步紧逼着成公英一军一退再退。 在这般的士气此消彼长之下,成公英若不是有先见之明,早就如同那些浑浑噩噩的庸将撤军了。 战了半晌,成公英一军已经退至山寨门口处,此时遥遥瞭望过去,一支大军自郝昭的身后源源不断的涌上来。 看着那一个“审”字,成公英心生绝望之情,心知此战兵败于此已是不免,望着还在后退中的畏战部从,成公英自忖着就算自己有相殉之心,也不必让这些部从跟同自己一起去,也就在一阵反复挣扎之后,号令退兵了。 击鼓而进军,鸣金而退兵,虽然此刻没有金鼓之声传扬出来,但在成公英身侧手持旗帜的亲卫反复摇动了数次之后,皆明旗令的其部众大声相互倾告着,反身就跑。 兵败如山倒,便是此刻展现在成公英面前的情景,他呆愣着,他想不到在他发出退兵号令的这一刹那,竟无一将一卒来救助自己,而都是向着寨中退了进去。 苦笑着,收起兵刃,成公英直面郝昭苦涩说道:“败了,我的首级你拿去罢!” 迟疑了一下,郝昭大刀猛然向着成公英一击,削落散发数缕,郝昭拨马转身过去,向寨内冲杀之前,郝昭说道:“夏侯渊既然留你在此为大将,可见你亦非是无能之人,好自珍惜…”其后言语成公英听不仔细,郝昭已经远去了。 郝昭虽然没有令人上前来捆缚成公英,但在其后刚刚上山来的审配,觑得此处有一阵骚动,乃遣人过来灭杀。 人皆有求生之本能,就在方才郝昭拿刀相逼自家主将成公英之时,在他周围的亲卫部从不敢乱动,一是郝昭武艺高强,自己强自出头,难免召来杀身之祸;二就是,各个心中不由的暗自想到,现在战事这般颓糜,看来是要败了,也就心灰意冷了,各自怀着别样的念头,在等待着结局。 不料郝昭一刀重重砍下,却只是削落了主将成公英的几缕头发,这让这些人看到了希望,郝昭这是要招降自家将军啊! 现在战场乱军中,这些成公英的亲卫部从不敢做声,但等到对面的军卒杀了过来之时,他们心中就起了不满之意。 各个暗自念头着,我家大人投降了过去,就算不能出将拜相,那也是一员堂堂大将,怎能受汝等侮辱? 拔刀相向不至于,但在对方持枪刺过来之时,挡击一下,还是会有的。 一边勉力抵挡着,不敢用力砍杀,生怕斩杀了任何一人,惹来众怒,一边说着道:“你家将军已经亲口说了,…” 一重又一重,重重包围中,成公英弃兵刃在地,冷眼旁观着。 眼前的兵卒目光中闪烁着兴奋的神采,在他们的眼中,自己就是一件大功劳,成公英不言不语,默默无声,对于他部从的说道,没有喝阻,在他的心底下,实际上是想求存下去。 但郝昭并无招将降降之言,自己若是亲口向这些小卒说道,无疑是一种羞辱,成公英不想自己落得那般地步中去。 平时若是在战场上招纳降将,就算擒拿住此人的大将不在,那也该留下自己的一名亲卫以作凭证,少有成公英现在这般处境的。 正在成公英其众努力将对方兵卒挡在外面之时,一人突兀现身进来,成公英听他大声骂骂咧咧喝道:“都给我让开!”闻其言语,成公英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心中暗自道着,这解局之人终于到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原来西凉的大将,现在陈翎的部将成宜。 成宜不像陈横、刘贤两人投在陈翎帐下那么早,刚刚归顺不久的他,一直处在边缘地带,不为陈翎所重要。 当然他若是有庞德那样本事,陈翎也不是识人不明之辈,自然会将他高高奉起,出任一军主将随时都有可能。可惜成宜也就那么一个样子,有他不多,没有他也不少。 同为陈翎的部将,陈横率着一支可谓很少出征的依仗军,重甲的精锐之师,入则拱卫着陈翎大营,出则伺候在侧,随时待命。 而刘贤照顾陈翎的起居,是重臣中的心腹,成宜更不能比之。 于此,成宜若想更进一步,那么只得出战争抢功劳,而在马岱、魏延、郝昭大将帅着大军征战沙场之际,只有成百、不到千人部从成宜,想从中取得一份属于自己的功劳很难。 不过,在审配帐下听令一段时日之后,成宜觉得这般的协作征战方式很是恰当,自己用不着去思考如何征进,只要听命行事即可。 就彷如这一次攻定军山,郝昭、马岱、魏延三人为大人所遣,劳心苦力的征战沙场,而自己只需要等待就行。 望着成公英的脸容,成宜哈哈大笑了一声,完全无视他左右的部曲,向着旁边观看众众军喝道:“还不赶快追上郝将军去?” 罢手连连,成宜接着说道:“审大人已经说了,首功是郝昭,次功是谁还不知晓,汝等守候在此,难道意欲与某争抢不成?” 蛮夫!匹夫! 成公英心中苦笑连连,不知道此时遇上成宜是该喜,还是应该愁?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六十二回 定军山落 当郝昭掣刀纵马而来之时,魏延、马岱两将部从已经剩下不多,只有约千余人。 不过只要夏侯渊身后出现援军,魏延、马岱自忖着就算只剩下自己俩人,也能将当面之敌尽数围歼! 本来就在与孟达相互大声呐喊着厮杀中的魏延,觑见郝昭一骑驰近,身后有无数的军卒相随而进,心中大喜,乃转首过来欲劝降孟达,不料正瞧见其拼命挥扬着马鞭,奋力突行向寨外而去。 脸上的苦笑之容瞬息不见,再一转身,向着与马岱搦战中的夏侯渊喝道:“夏侯渊,你前军已被攻破,如今深陷重重包围之中,若想苟全求得一条生路,此刻下马跪地受降还为时不晚!” 不用魏延此般言语提醒,听得身后浩大的呐喊冲阵之声,夏侯渊已经有所明悟,这定军山之战是自己败了。 冷哼了一声,顺手劈砍了马岱一刀,夏侯渊左右一顾,觑得魏延、马岱两人的兵马极其稀少,暗叹一声,可惜了! 然后举起大刀向着在场的所有曹军将校兵卒喝道:“从山右脱出重围,至阳平关汇合!”说完这话,夏侯渊不再向马岱砍杀,拨马别走,引数百人迤逦向着西向杀了过去。 此际正是郝昭兵马未到,魏延、马岱两将有心阻截却无力之时,夏侯渊抢得先机,说走就走,把偌大一个定军山营寨全部留给了陈翎一军。 军中主帅此号令一出,将无战意,兵无战心,纷纷向着夏侯渊靠拢过去,相伴而退,祈望能够在夏侯渊的护翼之下,求得一条生路。 被夏侯渊压制拼杀了半日的马岱憋着一肚子怒火,见着此般情景,不顾不管的率着本部人马追了下去。 魏延见之,虽然知晓此刻夏侯渊战力犹在,马岱此行必有失,但还是追赶了上来,不论马岱因是陈翎帐下的大将,不能不救,就单论两人这么久以来的交情,魏延也不容马岱伤在夏侯渊的手下。 魏延、马岱两人拼命追杀夏侯渊间,郝昭引军到,不过等他来至此处之后,眼前一片人庭散落的场景,而在定军山的西侧则是无数的人马拥堵在寨门口,曹军在前,拼死一战在杀出去,而魏延、马岱两人率着很少的兵来在阻截。 郝昭见此,不作他想,驰马赶了过去,意欲助两人一臂之力,擒拿住夏侯渊。 持刀大杀,此次夏侯渊所斩之人并非是马岱、魏延两将的部从,而是自己麾下的兵卒,这也是无奈之举,夏侯渊自忖暗道着,自己还不能死在这里,汉中还需要自己前往去把守,虽然前者失了梓潼,现在又丢了定军山,但其后还有阳平关。 事到如今,夏侯渊也不禁对自己是否能够抵御住陈翎的攻势感到怀疑、气馁,益州地数战,陈翎与自己一方的军容军势约等同,但就是此般状况之下,自己还是败了。 不是一次,而是二次、三次… 脸色凝重,夏侯渊怒吼着喊道:“都给我退下!”说着的同时,夏侯渊持刀再一次下砍,剁在自己的兵卒身上。 夏侯渊没有断后之将,这给魏延、马岱两人时间来尽量擒杀更多的曹军兵卒,出得营寨的曹军将卒,魏延、马岱两人追之不及,而被落在后面,仍然留在寨内的曹军兵卒,或死或降,被两将全部给拿下! 加上郝昭过来的兵力,仓皇逃窜中的夏侯渊一部二万军卒,退回阳平关的只得三千人,其余一万余中的五千人就是在这一场追袭战中丧命受降了的。 随着夏侯渊兵败定军山,把守在天荡山、驻扎在米仓山的庞德、曹洪两人相继退兵,撤往阳平关。 定军山不是一个可以驻留大军的地方,陈翎攻取此处之后,没有任何迟疑,迅速跟随着夏侯渊的大军,挺进阳平关。 阳平关古称阳安关,南倚鸡公山,北濒嘉陵江,地势极为险要。南可入川,北通略阳,西至陇南,东达汉中。 北边是秦岭山脉,南面是大巴山、米仓山,嘉陵江水依镇而过,是进出川地的门户。 嘉陵江就是汉水,“汉水南入嘉陵道而为嘉陵水”。 阳平关始建于刘邦立汉后,雄踞于西通巴蜀的金牛道口和北抵秦陇的陈仓道口。 与汉江南、北的定军山、天荡山互为犄角之势,是汉中盆地的西边门户,同时也是巴蜀通往关中的北端前沿,地理位置十分险要。进可攻,退可守。 看完此处地形之后,陈翎对着一并跟随过来的审配、赵云以及降将成公英等人叹声说道:“…若得之上可以倾覆寇敌,尊将王室;中可以蚕食雍、凉,开扩土地;下可以固守要害,为持久之计。” 众人听得陈翎这般言语,不敢屈意奉承,皆唯唯诺诺而应。 盖因陈翎此一句话语,全是以一国之主的气概在品评,若是吕布如此说来,可以彰显他的帝皇气质,而陈翎这般说道,却是有非分之想啊。 陈翎自嘲笑了一声,这句话其实不是他自己所想出来的话语,而是借着后人的智慧在谈论。 侧目顾盼间,觑得赵云正看着阳平关江边上一座巍峨大山在怔怔发呆,陈翎不由好奇问道:“子龙,你看那山可是…?” 被陈翎的话语打断了思绪,赵云暗中道着,那是以自己字命名的子龙山,自己曾经在那山上镇守练兵。 “呵呵…”轻笑了一声,赵云打断了陈翎的询问话语,颔首点头说道:“不错,大人!末将心中其实就有破关而入之策!” “哦?” “嗯?” 众人俱发出惊叹之声,看完此关地势之后,前后左右四顾,除去这一阳平关可直达汉中,并无其他去路。 在这阳平关的四下皆是众山环抱,想过关而去,那只能攻下着阳平关。 而这阳平关能得大人这般赞誉,实在是它别具一格的布局,以及那雄踞一地、制扼咽喉的重要意义,无论它归属在何一方,必然能令敌望之生怯,不敢轻易出兵攻打,众人虽然不敢附言奉承,但心底其实也很是以为然。 思虑着前事,“…已复合,云陷敌,还趣围。将张著被创,云复驰马还营迎著。曹军追至围,沔阳长张翼在云围内,翼欲闭门拒守,而云入营,更大开门,偃旗息鼓。曹军疑云有伏兵,引去。云雷鼓震天,惟以戎弩於后射公军,曹军惊骇,自相蹂践,堕汉水中死者甚多…” 赵云抱拳一礼,复开口言道:“请大人给末将一个月时间,吾必能攻下此关!” 听得赵云的话,陈翎眉头一皱,若是往年,若是他日,赵云说一个月就一个月,自己也不缺时间,何必着急攻取阳平关杀入西凉地中去。 可如今已经是十月下旬,过个几天,就是十一月了。 给了赵云一个月时间,就已经进入到了十二月,“戊子年,十二月,大疫,魏军吏士多死…”这样大事即将发生,虽然是在江东那块地上,但若是自己记忆有错的话,岂不就是陷大军于死地? 病死不如战死啊! 战死之后就地掩埋,没有瘟疫源头之后,自己或许可以少许担心,但若是进入十二月,天知道会在何时爆发这样的疫情。 摇头不应,陈翎正色言道:“子龙,非是我不想给你一个月时间,而是…”陈翎说着一只遍山漫夜枯黄山林地,接着说道:“十二月,我欲转进长安地,而非是继续留待在这汉中与夏侯渊继续对峙。” 赵云以及众人目露惊诧之色,陈翎不待他们开口询问说道,继续讲解着言道:“洛阳消息传来,曹操已经准备退往长安,我不可能给他时间继续求安暂歇。” 说道这里,陈翎郑重向着这些从官告诫言道:“就算是陛下,也是这般在谋划着。之前为求得这般战局,在梓潼城下之时,我并未号令全军拼死攻城,俱因于此,而在此地此刻,汝等需奋力向前,不得后退一步,务必在短期内给我将这阳平关攻陷下来!” 说罢这话,在众人接令称“诺”声中,陈翎颔首,枉然一叹,有些唏嘘的转身向着来路回营帐中去了。 攻定军山一役,死伤最众者当乃是魏延、马岱两将所部,郝昭虽然略有折损,但与他俩人相较,还算保持着一份战力,而魏延、马岱两人则亟需补充新丁,然后才能再次出战。 因此,在这一场攻阳平关之战中,陈翎意欲与攻梓潼那时一样,以高顺为主力,周泰为辅佐,然后自己再遣郝昭等将帅军出马,攻取此关。 而赵云一部,五千骑军,还是观敌而动,不主动参与到攻城战中。 这便是陈翎此次攻阳平关的策略,经由前面数战,夏侯渊的军势气势已坠,不复之前敢战面貌,陈翎自忖或许可以通过强攻,取得此关在手,之后一马平川的兵出汉中,杀奔向长安而去。 长安、长安,其实与汉中很近,比之梓潼至汉中,几乎等同的距离,一者是山路,一者是平坦官道,只要攻下阳平关、取得汉中地,长安就在不远之前了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六十三回 阳平关前 翌日,陈翎未出战就犒赏三军,激励起士气,然后发兵阳平关下。 自与夏侯渊数次较量以来,他从未出兵于城下与陈翎野战,这当然一方面是缘由陈翎帐下多猛将骁将,夏侯渊不敢搦其锋,故而一直避战不出。 另外一方面则是守城有太多的优势可借用,何必逞勇斗狠与陈翎一般见识呢? 就彷如此刻自己置身处地的阳平关,有着天然的护城河,汉水自关前流淌而过,陈翎想于此摆开阵势攻城,前军还尚可排列下来,可他的中、后军则会被截断在汉水的另一侧,在战事胶着之际,想急急赶过来却非是易事。 除了此一点之外,阳平关虽然没有虎牢关那般高大,但既然也为天下少有险峻关隘,它的防守布局也相当的不错。 呈现弧月形状的阳平关,正面直对着敌军,在他的两侧,向里缓缓收缩进去,就算让陈翎的军势攻取了前方关口,两边两翼的弓弩手也可以将此处的敌兵敌卒射杀一尽,然后夺回此处,不复有失关之虞。 虽然有着这般诸多优势,但捋着须四下巡视中的夏侯渊,脸上不无有忧虑之色。 昔日征取西凉的那股雄壮之气,在此刻的自己麾下将卒身上,夏侯渊不复能见,各个忧心忡忡,好似只要陈翎一攻关,夏侯渊就会丢弃此地一般。 念及此前的梓潼、定军山两地,夏侯渊扼腕叹息,强颜以对,尽量鼓舞着士气。 待及陈翎大军分为左右两路,同时显现在自己眼前之际,夏侯渊携曹洪、庞德等大将谋士来观看。 就在关上的城楼前瞭望了一阵,曹洪开口言道:“妙才,此次陈翎来者不善,你看在左路的那一军,我认得,正是有着‘每所攻击无不破’之称的高顺。”曹洪的口气中带着嘲笑之意,夏侯渊听得仔细,微微一点头,知晓这是曹洪正以自己的渺视敌将之言来激励军心。 每所攻击无不破者,高顺是也,但他对上驻守米仓山的曹洪,也不是没有攻克吗? 虽然因夏侯渊主力撤军,他曹洪才不得不从米仓山退兵回来,但攻守之间,曹洪所领的一军“青州军”是能抵挡的住高顺的攻势。 听得自家的将军如此说道,曹洪身后的众将佐俱喜形于色,各个挺胸而立,威武有气概。 “在那右路…”曹洪继续说着,此际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他看得清楚,来军所持的旗帜是“周”字,然后在其中夹杂着“郝”、“成”等大将名号的旗帜。 不论怎么看,周泰虽然是吕布这个伪帝的大将军,但他与陈翎的私谊非常,实际可以看作是陈翎他的帐下大将。 吃过周泰亏的曹洪,不再有乜视之意,郑重说道:“周泰周幼平,实在是一员悍将,不可小觑!” 曹洪此言颇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意,夏侯渊听着,罢手说道:“不然,周泰再强也不过是一樊哙般的人物,而那…”夏侯渊说着,指向在山后显露出来的“陈”字,接着说道:“此人才是我等的心头大患,今日一战若不能除掉此人,你我之阳平关实属难存!” 曹洪、夏侯渊两人俱是曹操的亲近大将,两人说话间,并无其他人等开口说道,就算是跟随在侧的庞德、程昱也是这般,只是静静的倾听,而没有说话。 等到夏侯渊拿眼来看程昱之时,程昱微微一笑,拱手言道:“将军既有此意,这事又有何难?” 程昱说着,就将心中早已定下的计谋向曹洪、夏侯渊两人说来,两将听罢,皆惊道一声,“妙!” 大军在冲杀,攻城器械在轰击,陈翎在闭目养神。 非是不想看,而是不能看,自己这一日的攻城有些残酷,折损多了太多。 缘由观看此处地利之后,早早准备下的渡船等之物,今日全部携带过来,汉水这条河流没有构成最大的威胁,相反是城头上的曹军,才是陈翎欲杀之而后快的对象。 梓潼、定军山两战,夏侯渊并没有将阳平关、汉中城内的所有兵马都调遣到前方参加,这或许也是夏侯渊不敌自己的原因所在,但与此同时,自己也不能一战定乾坤,彻底杀绝夏侯渊一军,从而快速占据整个汉中地。 关关有阻碍,城城有驻兵,这样的战事对己对彼都是一场艰苦的考验。 前者夏侯渊数次失利,并不就是说他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随着阳平关这一战的开始,让陈翎看的分明,夏侯渊实力犹存,不是轻易能够对付的敌手。 开战之前,夏侯渊在阳平关中的守军约在六万,而自己得益后方源源不断的补充,一直维持着近十万的军势,就算在定军山那样狭窄的战斗地带,上前参战的兵卒也在六万之上。 今日一战,虽然还没有结束,但仅以眼前的局势来看,高顺的前军一部,折损的已经差不多了,只有数百人还在前方关下犹战不息,死战不退。 把眼光注视到周泰一军身上,他的将卒折损也很严重,他的前军比起高顺来说,稍微好上那么一点,毕竟高顺所面对的是率领着“青州兵”的曹洪,而他对上的是擅长骑战的庞德。 二部为校,下辖二千人左右; 二校为裨,下辖四千人左右; 二裨为军;可设正,偏将;五千人的军势。 中路陈翎几乎没有派兵遣将去攻打关口城门,也因此,仅以目视之,陈翎心底下,已经知晓今日一战,折在这阳平关下的将卒约在万人左右! 看着站在城头指挥若定的夏侯渊,陈翎冷笑一声,站立起身来,使侍立在侧的审配号令全军鸣金收兵,今日一战到此为止,不想强攻下去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已经不能套用在这里了,而是杀敌一千自损二千,约是自己付出二名士卒的性命才能斩杀对方一名兵卒,这样的战事实在不利自己,就算自己早有所意料,但还是没有想到会这般大! 必须转变策略,这是在大军如同潮水一般退下来之时,陈翎心中暗暗想着的事情。 展望这阳平关附近,大山如穹,树木成荫,又有河水经流,陈翎蓦地想到,若不是这战乱之秋,倒是一个安身立命的好去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六十四回 各施己计 夜中营中多伤残兵卒,陈翎不能眠。 忽刘贤急入报禀言道:“夏侯渊出关来袭营,率先攻高顺一寨,次袭周泰大营,两位大将军生怕大人没有防范,故来报之。” 趁着将士皆疲之时偷营袭寨确为退兵良策,陈翎沉稳颔首间,问道:“两位将军可有损伤?来敌共有多少兵马?” 刘贤摇头,惭愧回道:“小人急急而来,并未询问清楚。” 点了点头,陈翎披衣出,来至中军帐内,见帐下魏延、马岱、郝昭等将佐俱已披甲挎刀侍立在下。见陈翎缓步而出,众人各个俱施一礼,然后道了一声“大人!” 罢手间坐定,望下左右一顾,见赵云不在,陈翎乃出口问道:“子龙何在?” 两两相望间,魏延上前一步禀道:“末将前来参见大人之际,见赵云骑一白马,引一军巡防去了。”魏延心下没有说出口的话语,在他心底回荡着,梓潼一战没这个昔日袍泽什么事,如今在这阳平关前,本来他赵云想凭一己之力破阳平关,想不到一向待他亲厚的陈翎却是不准。 心中估摸积存了不少怨气,看着旁人争抢功劳,就是没有他赵云什么事,换成自己,遇上阳平关内曹军出来袭营,不于后追击一番,怕是会憋出内伤来罢? 听得这番回话之后,陈翎所想却非魏延一般,斟酌了一下,众人听得陈翎说道:“曹军来袭,子龙孤身犯险而去,汝等不率军同往,确是不该。” 众将皆愕然,大营中骚动,诸将并至,除了免除自己私通敌军的嫌疑之外,还兼有护佑主帅之责,大军就在外,就算那夏侯渊倾巢而出,把他驻守在阳平关内的所有将卒都用来冲营,杀至众人所在的中军大帐处,也得花费好一阵功夫。 有此时间,大帅或调兵遣将出兵御之,或昏聩糊涂弃营而遁,都可借用帐下所有将校之力,不至于无人可派,无将可遣。 观陈翎之前事,此番是特为赵云开脱,非是其他之意,众人听得这里,俱欠身附言说道:“大人言之有理,此事确为我等不该。” 虽有指鹿为马的嫌疑,但陈翎没有任何一丝悔意,话已经出口,也就这样罢,念及此,陈翎大手一挥,令道:“正南代我统领全军,文长、伯瞻,汝两人各率一军去接应赵云,而伯道,你就镇守大营罢。” 说完此话,在诸将抱拳尊命间,陈翎施施然的转身入内歇息去了。 赵云是追赶一支曹军兵马而去了,此一军在高顺、周泰两营传来厮杀声之后,便来到了陈翎大营外。 日间赵云没有战事,夜间巡逻一事就交付给他了。 觑得这一支兵马,赵云小心提防的同时,暗遣亲卫至各将营帐中叫醒数人,待等魏延提着他的大刀,引着他的部从至,赵云匆匆一礼后,便引骑军出寨。 非是魏延所想的那般,赵云意欲与诸将争功,而是在白天的那一场攻城战让赵云看得痛惜,陈翎这所有的麾下兵卒,多是川中人氏,虽说为大业着想,这些牺牲是必须付出的代价,但在赵云心底深处,觉得若是在曹军来袭的这一场夜战中,尽自己所能,大量杀伤敌军兵卒,那么在次日的攻城战中,就可以少一些人丧命。 自己所领的一军是骑军啊! 已经操练了数月,更有五、六千之众,在暗夜之中,只要找着敌军的主力,绞杀一番,定能让夏侯渊付出惨痛的代价。 没有去高顺、周泰两将的营帐,赵云就紧紧盯住了眼前的这一路兵马。 漆黑夜中,曹军在前拼命逃窜,赵云率骑军紧追不舍,若不是此处实在有太多的山地,早已经追赶上去,厮杀在一起了。 赵云不是没有想过这或许是夏侯渊的诱敌之计,可他夏侯渊与自己比起来,到底是谁较熟悉此处的地形? “呵呵…” 轻声哂笑中赵云,就算是面对漆黑的深夜,也仿似能够看透一切。 避过数处可能会受到伏击的地点,观前军行进路线,赵云率军猛驱,一段道路的尽头,在一平坦空旷地带停留了下来,静待着曹军的到来。 看看现在到底是谁伏击谁! 纯以双方兵力数量来看,夏侯渊兵少,而自己兵多,出来夜袭战,正是陈翎求之不得的好事,不过又想起数次为夏侯渊逃遁了去,陈翎方有之前那般言论。 中军空虚了,才会让夏侯渊觉得有机可趁,然后才会帅着大军,攻向自己的大营中。 这就是关门捉贼之计,而他夏侯渊或许是用了调虎离山一计,赵云勇武世人皆知,尤其他夏侯渊更是为赵云追出十里地,若非遇上庞德,他早已是赵云的枪下亡魂。 在赵云出寨追敌的同时,自己又遣魏延、马岱两人引军出,只剩下郝昭一军,以及不多重甲之士统领的陈横,以及刘贤、成宜、成公英等部将,陈翎不信夏侯渊不会来攻营。 没有歇息,陈翎回至卧室之后,缓慢的绑扎起内甲,然后再穿上一件难得穿的盔甲。 服侍陈翎着装的刘贤满脸都是疑惑之色,不明这是何故。 如所预料的那般,在魏延、马岱两将各帅兵马出寨不久之后,郝昭遣人急入内来禀言道:“敌军现身,正大举攻击我营寨!” 希望魏延、马岱两人能够机灵一些,没有走得太远,陈翎心中暗道着,之后向侧畔的刘贤令道:“道荣,你去点燃数处营帐,火势越盛越妙!” 虽然不明白陈翎的这一命令为何,但刘贤还是匆匆转身离开。 至此,陈翎身旁仅有数名青衣仆役,正待询问当面半跪垂头禀报之人战事如何之际,外间传来数闷声,之后身躯倒地的声响再次传了进来。 此一声息,在此刻营帐外沸反盈天的场景内,几乎微不可察,然还是让陈翎听见了。 他瞳孔一缩,侧步一滑,飞速抓起放置在案几上的佩剑,之后“沧啷”一声中拔剑出鞘,回手便是一剑! “咔嚓!” 没有出乎意料之外,对方的佩刀被陈翎一剑给斩断! “这刀…差了些,也不合手!”这个刚才还在跪地禀报中的内奸缓缓的抬起头来,陈翎看的清楚,他的脸上划了一条长长的剑痕,自额头开始,鼻梁至下颏,触目惊心。 心中一阵剧震,陈翎几乎脱口而出,却还是收住了话语,平复了一下心情,冷冷言道:“你是何人?竟敢假冒我军中校尉,行刺杀之事?” 胸口为陈翎宝剑所指着,这个身材健硕之人双手伸展着,呵呵笑了起来。 他的双眼之中充满了对鲜血的渴望,尤其是来自陈翎身上的鲜血,边笑着的同时,他边打量着陈翎的身形,还有那一持着剑的沉稳有力臂膀。 慢慢点头,他说道:“不错,早听闻你于剑道一术有非凡的造诣,闻名不如见面,如今看来,你是此道中的高手!” 说完这话,他脸色一冷,向着陈翎喝道:“来罢,让我看看的剑术到底如何?!” 双手急骤在变动,他的身形在晃动,陈翎几乎分辨不清他真正的身躯,一剑收回,再喝叱刺袭而出,刺向那变幻莫测的身形中去。 漫天的手影汇合成一束,凝聚在陈翎的面前,向着他的宝剑而去。 没有任何意外,陈翎这一剑被他牢牢的定在手掌间! 用力收不回来,向前刺不出去,陈翎脱口而出叫道:“空手入白刃!” 曹丕曾拜此人为师,在《典论·自叙》中说道:“余又学击剑,阅师多矣,四方之法各异,唯京师为善。桓、灵之间,有虎贲王越善斯术,称於京师。河南史阿言昔与越游,具得其法,余从阿学精熟。尝与平虏将军刘勋、奋威将军邓展等共饮,宿闻展善有手臂,晓五兵,又称其能空手入白刃。余与论剑良久,谓将军非法也,余顾尝好之,又得善术,因求与余对。” 史阿,善剑术,当世名剑师。 “不错!”史阿笑着依然把握住陈翎的宝剑,说着道:“我就是史阿。” 在陈翎怒火欲喷的盯视中,史阿补充了一句道:“我是来杀你的!” 在曹军显露出身形,一阵冲杀过后,赵云茫然了,这敌军不多不少,彷如就像为自己量身定做,可以诱使自己驱军出来追赶,也能让自己杀的痛快之极,不复有他想。 不堪一击是赵云对这支曹军兵卒的唯一印象,之后几乎没有折损多少兵马的他猛然驱军向来路而行,朝着陈翎大寨疾驰而去。 不用多说什么,这定然是夏侯渊的计谋,只是为引诱自己出寨来追赶,身后的大营必然有失,这是匆匆而行间赵云心底最为真切的想法。 夜间赶路甚是不畅,更兼赵云与那逃遁而去的曹军早已离开多时,魏延、马岱两人只能行一段路之后,再下马仔细查勘一番,然后继续追寻下去。 行不久,身后的魏延惊叫起来,向着在前面探路的马岱大骇说道:“伯瞻,快看大人营寨中起火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六十五回 生死搏斗 大火在熊熊燃烧,曹军在营寨前大军攻伐,有人在救火,有人跑向前方,参与到抗击曹军袭营的军列中来,就没有人去陈翎的营帐中看上一眼,让此际的史阿更是得意非常。 史阿说着道:“在来之前,程昱程仲德就告诉我道,你陈翎才智无双,果毅非常,不是寻常之人能够刺杀的。” “方才那般发号施令,我史阿就算再学个一甲子,也做不到那样子。”史阿说着的同时,他的双眼之中透露出一丝羡慕之情。 陈翎见之暗叹一声,言道:“你师王越还是那样醉心混迹官场吗?” 摇摇头,奇怪的看了陈翎一眼,史阿说道:“他老人家年纪已是花甲,再想攀附权贵,也只能那般了。”有些幽怨,有些叹息,史阿接着说道:“身为其弟子,秉承师尊之命行事,就是我史阿缘何至此的原因。” 面对着这个将死之人,史阿言无不尽,不等陈翎发问,继续说道:“人生一世,所求就是名和利,我师名震京师,名声是有了,但这利…” “呵呵…” 听得陈翎嘲弄笑声,史阿一脸的沉静,摇头正色说道:“身为一个游侠儿,…” “剑客!”依然把持着剑指向史阿胸口,却为他所夺住了剑身的陈翎忍不住较真纠正这一名谓。 “嗯?…”史阿点点头,称赞说道:“这说法不错。” 咳了一声,陈翎听他接着说道:“身为一名剑客,…”在他史阿说出此话的同时,陈翎很清晰的瞧见他脸上显露出一股自豪来。 “同样习剑的你不会不明白,只有以剑问心之人才能有如此这般成就罢?”史阿带着疑惑说道。 见陈翎缓缓点头,他继续说着道:“曹丕既然拜入我门下,我岂能弃他而投入你帐下?” 陈翎又一点头,史阿呵呵一乐,以手弹剑,发出一清脆的“叮当”声响,让陈翎收回了宝剑。 话既然已经说明白,接下来自然是取陈翎的人头,史阿松开双手就是源于这个原因,陈翎很明白,但他还是忍不住的在此之前,叹息着多说了一句话,史阿听得他这么说道:“史阿,你知不知道,身为一名剑客最为紧要的一项是什么?” 史阿双目带着疑惑,摇头以示不知。 “哈哈…”陈翎大笑着,手中仪剑一舞,圈了几个剑花,然后收剑在手,抱拳一礼言道:“在杀人之前,不要有太多的话!” 陈翎说着这话,脸色一凝,持剑便向史阿刺袭了过去。 史阿身上没有杀气,这不是说他不想杀陈翎,而是在他而言,这只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并不值得为此持重对待。 而在陈翎所言,在他失了警觉的同时,也觑得战胜史阿的方法,那就是… 以命搏命! 自己习剑已经这么多年,不信有着师承的自己,斗不过王越的这个弟子! 踹起案几踢向史阿,史阿手中无剑,并不就是说他不能用剑伤人,陈翎很担心自己棋差一招之后,最后会倒在自己的剑下。 双脚用力一蹬,长剑随着那飞向史阿的案几之后,刺了过去。 没有躲避,史阿直面了飞来的案几,陈翎只见他飞起一脚,就把案几给踹了出去,之后他双手又一次来接自己的宝剑。 这一次陈翎没有任由他得逞,身形突兀倒翻,凌空而起,长剑激荡,清叱一声,正待划空刺向他的胸膛之时,陈翎脸上忽一愕,身形一沉,就掉落了下来。 外甲太过沉重,在此一刻,凶险无比的境况之下,陈翎鲜血沸腾,感觉中可以做的那一式,却生生让重甲给拖累了! “嘭!” 摔了个仰天朝面,史阿见之大笑,揶揄着说道:“身为一名剑客,你穿这么多,实有损我等颜面!”说着这话,史阿俯身就来擒杀陈翎。 看似一脚在踩着地,一手支撑着想爬将起来,在史阿俯身之际,陈翎突然暴起,身体前撞,翻身再一转,宝剑自下而上,贴着腰侧与手臂的空隙间向史阿刺袭了过去。 自己穿的甲有多重,陈翎如何不清楚,摔下便是一诱敌之策,史阿所仗着的便是他的双手,为何不携带着宝剑,陈翎不知晓,但这是他唯一的破绽,陈翎却是清楚的很。 或许是他自视太高,抑或是史阿杀人之时,都是用他人的宝剑,而非是自己之剑,既然如此,遮挡住他的视线,在他擒拿住自己之时,一剑反刺过去,不怕他不中计! 陈翎这样的伎俩,史阿并非没有见过,也因此当陈翎这一剑刺袭而出之时,史阿他向侧一避,就躲开了来剑。 一击不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陈翎觑得史阿又来擒自己,心底发狠,转身过来就抱住了史阿的身躯。 用剑袭杀不成,如今只有拖字诀了。 牢牢抱住史阿,在他的挣扎中,陈翎向外大呼“来人!” 陈翎其力不弱,比之自己或许还欠缺几分,但相差无几,若想在他死命抱缚中,挣脱出来,却非是容易之事。 更兼听得陈翎大声疾呼,史阿心中一阵发憷,虽然外间有自己数人在把守,但等陈翎的诸位大将一至,自己仅以一人之力,并不能杀退其众而去。史阿乃不敢再拖延下去,怒吼一声,发力向着陈翎就是一记头锤! 一阵发懵,陈翎头昏眼花,史阿这一记头槌几乎让自己忍不住松开双手去捂脑袋,可念及此刻的情形生死攸关,陈翎在稍一松懈之后,更加用力的抱紧了起来。 侧翻,继续头锤,在此一刻起,史阿也是拼上性命了。 此时的陈翎深恨自己方才为何没有戴上一顶头盔,让此刻的史阿把自己撞得满脸开花! 盔甲虽然重,却能借着手臂勾连处锁住史阿,这也是陈翎在被翻滚中一直紧紧抱住史阿的原因所在,可这没有遮掩的脸部,却是无处可避让去啊! 而在此际,心中满是自负之意的史阿在想着,是否要把守候在外的那数人给叫唤进来,刺杀了这锁住自己的陈翎? 难堪啊! 是与不是? 难堪啊! 让与不让? …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六十六回 大战不息 每个人都有尊严的,若是没了尊严,人也就不成为人了。 以当世大众的观点来看,陈翎是一国王侯,既然已经落在你手中,无论你用何种方式将他杀死,都可以此夸耀世人。 然在史阿的心目中,他才该是处在上等位置的人,而非是像眼前这随手即可灭杀的陈翎这般的下等人。 一个人活在世上的意义有很多种,此时此刻,史阿是宁愿死,也不愿旁人见着他这样狼狈的样子。 实在是有失颜面,说将出去实在愧对师尊。 堂堂王越之弟子,竟被一弱于自己的人擒拿住了。 僵持不下,又不见外面有人进来护驾,满面都是血水的陈翎喝阻住史阿,言道:“史阿,稍待片刻,我部将齐至,你性命堪忧,如今还不知晓?” 本来还在继续使用头槌的史阿听得陈翎这话,愕然惊怒喝道:“恐怕待他们来到,你早死多时。” 见同样满面满脸都是血迹的史阿还是如此固执,陈翎喘着粗气厉色说道:“史阿,你是剑客,非是槌客,你以为用头就能取我性命?!” 不待史阿说话,陈翎继续喝道:“这里是我的大营,非是那夏侯渊的阳平关,你若还是如此继续下去,只要我争得一口气在,待帐下诸将至,我陈翎誓言必将你凌迟致死!” 史阿只是哼哼冷笑,虽然不曾出言反诘,却也停下了继续冲撞陈翎脸面的做法。 陈翎借此喘了好一阵,稍停片刻才缓过来,之后婆心苦口着言道:“此乃是两败俱伤之法,十分之不可取!” 见史阿脸色转郁,陈翎忙道:“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史阿,你不必记挂在心上。” 不屑的瞧着陈翎,史阿揶揄着说道:“当初授你剑法之人,想必也是这般不堪,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呵呵…” “呵呵…”乜视看着史阿的陈翎同样笑了两声,说道:“此事不必再提,如今你我相持不下,不如双方罢手言和如何?” “呃…,你待如何处置于我?”史阿心中有所预料,但还是问出了这么一句话,可见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 听得史阿话语中透露出来的委曲求全之意,陈翎干笑了两声,正色说道:“你若信的过我,我便纵你去又如何?” 史阿吃了一惊,原本在他意想中,最好的结局也是被陈翎留在此地,沦为阶下囚,想不到… 转念想着,史阿摇头,说道:“虽有军中无戏言一说,但如今你我互为仇寇,陈翎,我实在不敢轻信于你。” 听得史阿这般说着,陈翎怒道:“史阿,这也不成,那也不就,你待如何?” 笑了一声,倾听着帐外嘈杂的喊杀声,已经由原来的高涨变成现在的逐渐远去,史阿知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乃道:“陈翎,你若信的过我,你现在就将我放开,我自去,你留下你的人头如何?” 陈翎一直在拖延时间,史阿听到的声响,他同样也彷如历历在目,清楚的知道夏侯渊的佯攻军势正在退却,等到夏侯渊回关,郝昭还军,史阿就算想逃也不可得。 陈翎正待出言继续说道几句,将史阿拖住,不过见他后仰作势欲再锤,陈翎大感头疼,遂颔首点头,言道:“史阿,我信你乃是一义士,当不屑为那些卑劣行径。”说着这话的同时,陈翎就松开了双手,紧接着身体急速向后翻滚,然后一个螺旋腾挪,就站立了起来。 心中还在犹豫间,史阿就见陈翎这一串干净利落的动作施展开来,眼花缭乱中,陈翎已经重新持剑在手紧盯着自己。 暗道一声佩服,陈翎方才那串动作,史阿自忖做不出来,于此正面看觑了陈翎一眼,缓慢的站立起身,双手一抱拳,言道:“既有言在先,史阿我虽非是君子,但亦非是小人,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着史阿露出一股难言的神秘微笑来。 陈翎见之,苦笑不已,知晓此次之后,史阿势必还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持剑抱拳还礼,陈翎说道:“承让,就此别过之后,但愿不要相见!” “哈哈…”大笑声中,史阿拣起半截断刀,伸手朝着旁侧的帐篷一划,然后身形一遁,便消失在陈翎的眼中。 看着这一缝隙,陈翎持剑的手慢慢的颤抖起来,心中大恨,暗道若不除此寮,今后自己怎得安心入眠? 待及赵云、魏延、马岱等将先后率军回营,陈翎已经洗净脸面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不过看觑着他们暗中憋忍住的笑意,陈翎枉然长叹一声,知晓颜面扫净了。 缘由陈翎数次拯救过自己,诸人倒是不担心他的安危,但护驾不及却是一桩罪责,众人心中俱感此事其疚难脱,是故自此之后,赵云常临近陈翎中军下帐,以策万一。 而当时冲杀在前方的陈横、刘贤两人,有失其责,难逃军中惩罚,各鞭笞二十以为警戒。 等众人退出营帐之后,陈翎分为可惜,为之扼腕叹息,他心中暗道着,若是当时能够擒下史阿,就可效仿周瑜之计,假死破敌了! 次日无战事,不管是夏侯渊,还是陈翎经历昨夜一场厮杀之后,皆感精力疲乏,无心出战,因此息战一日。 再一日,陈翎号令全军倾营而出,抵关布阵,以求破敌。 当脸上覆盖着一张烫金鬼神面具的陈翎出现在诸将面前之时,众军一片肃杀之气! 今日的陈翎不比往常,只是一席青衫,或是一身白袍出现在中军麾盖下,今日他穿着大红五彩虎头战靴双插乌金马蹬,一件大氅是金丝团花黑征袍,富丽堂皇明光铠,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发出一阵阵令人炫目的光彩。 持宝剑撑地,气魄十足的在麾盖下站定,向侍候在侧的审配略一颔首,便开启今日的攻关战事! 看着众军诸将在自己的号令之下协同缓缓移动向前,陈翎满意的微微点头,向着审配说道:“士气不错,军心可用,今日一战后吾期盼着能够站在城头瞭望此处!” 此前的陈翎并非没有这股令人折服的气质,只是他一直懒散的在等待着,就算在这样的战事中,审配也觑见过,陈翎提不起精神来。 这似乎是他已生就有的习性,不过经由前夜那一场刺杀之后,陈翎他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这是儒帅与大将之间的区别吗? 审配暗中摇摇头,微笑拱手说道:“将士用命,想必众军不会令大人失望。” 审配、陈翎两人说话间,站在一侧的赵云暗中皱眉,自忖着道今日又是一场艰苦卓绝的大战。 前夜的战事,夏侯渊分遣至高顺、周泰两人营寨中的兵力折损不多,而佯攻大营的那一军,更是在接战之后便立即退去,死在陈翎大寨内的曹军兵卒,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前夜最多斩获的反而是自己,尽歼一军,虽然那是一支被舍弃的军势。 观夏侯渊驻守城关,如同坚硬磐石,实不可轻侮,而如今陈翎口出这般言语,自己是否要提醒一、二,以免求战心切,反坠入夏侯渊的计谋当中去? 陈翎非是不明事理之人,自己毋庸为此担忧过甚,想到这里,赵云淡然的看向前方,身侧的发石车,抛射机已经开始向阳平关开始攻击了。 史阿奔回,自言伤了陈翎,却不曾取其性命,夏侯渊闻听后甚感可惜。 今日登楼相望,果见陈翎不敢真面目示人,夏侯渊心中略有安慰,顾视左右,号令诸将一一布防关隘各处,以御其军。 弓矢齐飞间,夏侯渊思绪回到了程昱说出计谋的那一日。 陈翎是元让的女婿,当时自己心底稍有不安,今日得闻他没有被史阿袭杀身亡,心中竟有种释然之惑。 陈翎是他的仇敌吗? 两国相争,除死方休,陈翎他当然是自己的仇寇,但同样心怀着祝福后辈的愿想,夏侯渊真不想见此人亡在自己之前。 是自己老了吗? 这么多情善感,夏侯渊突兀大笑起来,眼中带泪,他心中大声的告诉着自己说道,中原还尚未收复、平定,自己怎能轻易言老!? 凄厉的死斗,阳平关上的城楼被陈翎生生给削平了一层,然而战至午后,临近日落时分,夏侯渊还是虎视着关下的大军。 他的箭矢少了很多,而相对的,陈翎的兵卒阵亡在这关前的也不少。 又是两军,约一万人马,陈翎一动也不动的站立在城下的中军麾盖下,他的脸色旁人看不到,但只要靠近他,便能察觉出的那股凛然之意,却是令人心寒。 审配张望了数次,见陈翎没有发出鸣金的号令,便咬牙继续命众军士擂鼓,催逼着眼前的大军去攻阳平关。 赵云看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拱手为礼言道:“大人,退…” 退兵吧,三个字没能出赵云的口,就被陈翎一罢手给阻下来了,赵云、审配两人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说道:“非是我执意如此,而是…” 陈翎说着话的同时,一指冲杀在前方的高顺、周泰、魏延、马岱等将校,接着说道:“今日伤亡很惨重,诸将心中都憋着怒气,若是我现在下令撤军,想必他们也不会答应。”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六十七回 进退两难 在开战之前,高顺、周泰等人都非是初上战场的新丁,心中很是镜明的知晓,不该在战事中意气用事,但随着自己部从一一丧生在这关底下之后,强烈的信念支撑着他们,只要再努力一点,应该可以登上关头,破开城门,攻入其中去。 抛射机、投石车开始了这一场战斗,在这之后,军中的弓弩手同样向着关上的曹军将卒射了上去,箭矢往来,死伤一片。 关上女墙可以躲避,而在关下只能依靠各个兵卒手中的武备来抵御。 大盾,被拆卸下来的木板,被擎举在前方,遮挡着箭矢前进。 关上的曹军居高临下,占有着地利优势,关下的兵卒纷纷中箭倒毙,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靠近关下! 经由前天的尝试攻关之后,此次高顺、周泰等将都站在最前方,直接率领着部众向上攻去。 大将的武艺高强,可以不畏惧曹军弓弩手的袭击,但跟随他们而进的部曲,却非人人都有如此本事,不时有人坠落下马来。 以前陈翎曾经用过的堆累土山攻城的方法也被用在此一战中,但在夏侯渊的集聚起众多弓弩手之后,高顺、周泰等人发现此法得不偿失,死在抬送跑动中的兵卒,比之冲锋在前的更为多一些。 舍弃了这一方式,高顺展望了此处的地形之后,当机立断的决心发掘地道,不管是遣人派兵偷入关中,还是引不远之前的汉水倒灌而入,皆是良策。 关口不是城池,不是四门紧闭的死地,夏侯渊见之只是哈哈大笑了数声,便不以此为念。 夏侯渊有此豁达心境,当然与此地道不能一日就成有关,任凭高顺发遣人马过来挖掘地道,夏侯渊就是不引兵出来袭击。 不像高顺是久经征战的沙场大将,知晓可以利用一切可用的地理环境破敌,周泰只是逞勇奋力攻城。 他的步卒遵循着常规的战法在攻着阳平关,这样的行动让他吃足了亏。 与他相对抗战的是庞德,也是一个只知斗狠的人物,不过再加上一位老谋深算的程昱程仲德就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周泰的身旁同样也有着一位高明之士贾逵,但毕竟因见识不够广宽的缘由,周泰一军战的十分辛苦。 聚集起兵势之后,周泰就与雷铜两人分为一左一右之势向着阳平关攻了上去。 一拨箭雨后,周泰身旁少了一些部众,捷足先登,在攀爬云梯之时,周泰的身旁又少了一部分人马。 待他勉强的登上关楼,蜂拥而至的曹军兵将,令得他周泰不得不暂避锋利,迅速的自上面跳将下来。 人数太少,不能构成威胁,若是自己一人狂傲着待在上面厮杀,迟早会被他们杀死。 这是周泰心中非常直白的想法,也是他亟需要决解的问题。 再一次开始聚集兵势,兵卒很多,周泰身后的部众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然而并不只是他兵将多,关上的曹军同样不少,待周泰再一次携众人齐登上去之后,箭矢乱飞中,无数的云梯被推下,无数的部从从上面坠落下去,能够存活来至他周泰身旁的人数还是不够多! 在庞德持刀相击中,周泰又一次从关上飞身跃下,坠落在死人堆中。 魏延与马岱相互提携着前进,郝昭在他俩人身后压阵,这似乎是三人最恰当的排兵布阵方式。 郝昭有大将气概,魏延一边跑近关下之时自忖着暗道,而马岱与他相较,似乎是缺少了一项,那是什么? 劈开飞来的箭矢,魏延大笑一声,向着马岱说道:“今日你我比比看,到底谁先登上关楼?!” 捷步如飞,马岱犹如一阵风跑了过去,他没有用话来回答魏延的问题,而是直接抢了出去。 身后的兵卒,其中有近一半都是新丁,魏延心中颇为担心在这样的苦战中,他们是否能够支撑到战后。 想起当初自己是如何脱颖而出的,魏延感慨长叹,使足了力气朝着马岱的身后追了上去。 大地在魏延的沉重的脚步中发出一阵阵震动,魏延他仿似是一只猛兽,奔跑在阳平关的面前。 如此雄壮的一员悍将,怎能不引起关上的曹军将卒的注意? 瞬时间,劈天盖地的箭矢纷沓而至,魏延虎啸一声,大笑着加快冲了进去。 “噼噼啪啪”无数的箭矢在他大刀的乱舞之下,甩飞了出去,魏延无暇去看这些箭矢是否伤到了自己一方的军卒,造成误伤,他一头扎进了城下,翻滚着绕着云梯向上努力攀爬上去。 得益与庞德、夏侯渊,以及在江东寿春等地等将的大战,此时的魏延不缺武勇,只少了一份可以让他彰显威仪的伟业。 头顶上倾泻而下的烫油,魏延侧身就躲过了;滚木顺势而下,魏延内附在云梯里侧,这滚木根本就伤不到他半毫。 翻身手脚并用,眨眼间,魏延就登上了关楼。 不过此时,展现在他眼前的场景令他吃惊非常,马岱早已他站在上面来了! 长枪携带不便,马岱现在手握一柄斩马刀在与面前的众曹军拼杀,抡刀挥过,鲜血溅洒,人头掉落,饶是马岱如此勇武,但魏延在看清楚面前的一切之后,立即大喝道:“退!” 魏延说着不退反进,一步就抢到了马岱的身旁,手中大刀疾速挥舞起来,逼退了面前一干曹军兵卒之后,登临关口女墙,向着关下一瞧,便对着气喘吁吁的马岱说道:“你先走!” “来了还想走?”一人大声喝道着,在他的身后是一排着装鲜明的军汉,各个孔武有力,都持绰一把兵刃,向着马岱、魏延两人步步逼近。 这将是曹洪,这军是青州兵! 高顺在挖掘地道,曹洪没有了对手,是故来阻截魏延、马岱两将,没有防备的魏延、马岱两人初一登上关口,就以为可以凭此展开攻势,夺取阳平关,实在是有些理所当然了。 曹洪微眯着双眼,紧紧盯着了马岱、魏延两将,决心不放任何一人从自己的手掌中逃脱溜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六十八回 攻战不息 士可鼓不可泄,攀登上关楼之后,再被曹军驱逐下来,是最打击军心士气的事情。 高顺还在挖掘地道,周泰反复攻着城关,马岱、魏延两将被曹洪率着“青州兵”挡住了进取的道路,不能久踞关上,人单力薄,势不能挡曹军蜂拥而至的兵势。 反复数次,攻上关口之后都是缘由曹洪预先过来拦截住,魏延、马岱两人在折损了一些人马后,见不能强攻上去,只得气馁暂且按兵不动,以待时机。 这便是僵局,这便是被动,仰望头顶间有无数的箭矢斜掼而下,马岱忿忿而言道:“文长,此次你我两人分开一段距离,自左右同上,看他曹洪如何应付我俩人挟击!” 憋屈忍受着不绝断的箭雨,魏延早有不耐之心,听得马岱的话之后,颔首持刀引军就向侧面而去。 眼前诸将的苦战情景,高顺都瞧在眼内,不过他还是直面着夏侯渊一军,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尽遣其军快速的挖掘着地道。 本是一座雄关,在它的底下挖出一条地道来,得需多久时间,高顺心中有个模糊的数目,今日定然是不能够直达关中去的,若能够挖至现在城关的底下,高顺觉得也很满足了。 今日挖了一半,待及夜间夏侯渊肯定会出来掩埋,让自己一日劳功付之东去,既然如此劳心劳力却不能借此攻下阳平关,高顺自问着缘何如此? 脸上带着微笑,侧目间,高顺继续号令军卒赶快将挖掘出来的泥土装袋堆放在一旁。 随着日头移动,高顺这一军势的侧畔,有一土山在慢慢积累起来;随着军卒奋不顾身的向前填土,这一土山在缓慢接近着城头! 负责搬运泥土袋的军卒不时有人死在关上射来的箭矢下,但无人理会,不论是关上的曹军,还是左右两侧的友军,对高顺一军几乎视而不见。 直至午后时分,夏侯渊才察觉出其中的端倪,高顺根本就不是为了挖掘地道而在挖着泥土,他这是在堆垒起一座可供攻上关口的土坡道! 战事随即发生了急剧的变化,挡在周泰、马岱、魏延数将面前的弓弩手为夏侯渊全部遣至此处,尽量向着高顺一军射了下去。 随着夏侯渊此令下,原本压制着其他数将不能抬头的弓弩手为之一空,心中欣慰之际,俱看向高顺一军去,心悦臣服,喜不自禁。 没有强令军卒继续快速的堆累着土坡,高顺眼中带着冷意,看向夏侯渊,心中暗道着,夏侯渊,就算你能守,在我这般不计苦劳的筹谋之下,你是去继续抵御诸将的攻势,还是来阻我填塞沟壑? 夏侯渊看着眼前相隔不远凛然站在土坡上的高顺,心下一悸,顾左右言道:“高顺之威名并非是虚得,看他今日攻我城关一战,确实令本将左右为难。” 时程昱得令回夏侯渊身旁,听得这一番话后,摇头进言道:“大人,我城关高耸,而他那土坡低矮,实非能攻陷进到关中来,何止以束手无措?” 在众人一片讶然的目光中,程昱一指被高顺挖掘的坑坑洼洼的关下泥土地接着说道:“依据土方计数,高顺挖出来的泥土实不够支撑填塞到我等的脚下,将军,毋庸忧虑。” 看着还在往来运送泥土袋的高顺兵卒,夏侯渊问道:“仲德,我等所关照的乃是高顺还会继续挖掘下去,然后接着堆垒上来,…” “哈哈…” 大笑一声,程昱拱手作揖言道:“将军,关外就是汉水,你以为高顺继续挖掘下去,还能再得多少可供堆垒上来的土方?” “近水土湿,深掘不了!”程昱如此断然下着定论,然后一指日头,说道:“何况今天一日将晚,已经没有时间给高顺他继续堆垒起土坡了。” 左右一顾,程昱捋须言道:“除非他等今日不息,大战不止,才能竟功。不然的话,大人真不必为此担心过甚。” 这就是陈翎为何那般说道了,折损不少的周泰、魏延、马岱的数将不甘心,堆垒土坡的高顺眼见大事将成,如何会就此罢战退兵而去? 战事的中心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移向高顺这一方来,这里有着夏侯渊几乎全部弓弩手的覆盖射击,同样也不缺心甘情愿装卸着泥土的军士,陈翎、夏侯渊两人两军都在为争取此地的战果而努力着。 夕日西下,灯火在慢慢的升起来,征战一日的双方将卒都疲累不堪,但一方为守住城关,另外一方为攻入关中去,都在竭尽全力做着誓死拼杀,没有人后退一步。 呈送上来的晚膳,陈翎没有去看上一眼,反倒是对着站立在身侧的赵云微微一点头,说道:“子龙,你吃一点罢,等会…” 透过昏黑的战场,陈翎看着那一片灯火的阳平关,攢紧了双拳接着说道:“等会,你就率着陈横的部众去攻下阳平关吧!” 令人感触良深的一场战斗,难道要在自己的参战之下结束吗? 赵云如此想着,没有任何言语,只是招呼了一声同在陈翎身侧的陈横,将当面的晚膳与他分食了。 心下决意遣赵云出战,是万不得已之举,同时也是一着杀招,今日白天中一战,赵云侍候在侧,将夏侯渊的底细看的分明,陈翎自忖着不用在叮嘱什么,他赵云应该能找出那一处要害杀到城中去! 匆匆饱食了一顿,赵云起身抱拳向陈翎施礼言道:“末将定不负所托,将这阳平关攻陷下来,送呈予大人帐下!” 陈翎颔首,壮其行,另外遣人送上来不少美酒佳肴,俱分予其众。 饮酒醉酒,原本是陈翎军中禁令,不过此际是为激励士气,陈翎也就网开一面,不再固执己见,亲手为众人斟酒。 酒足饱饭,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在大人的面前出征,陈横一部众各个都满饮一樽之后方才跟随上赵云,向着关下奔去。 持枪步行中的赵云侧顾副将陈横,见他一脸的不安,乃说道:“陈横,你若是胆小怕事,就不必跟随我而来!” 听着前方漆黑夜中传来的厮杀声,又闻赵云这般说着,陈横一舞手中的大刀,自嘲笑了声道:“人呐,越老越怕死,我也不例外。” “不过,”不等赵云发怒说话,陈横便立即说道:“大人于我有救命之恩,本应该是寿春城下的孤鬼野魂,不想在大人的护佑之下,我陈横竟能一路跟随至此。” 感慨了一声,陈横正色向着赵云说道:“不瞒将军,我心中的确怕的要命,然在此一刻,就是我陈横誓死以报大人大恩之时,容不得我后退半步!” 掷地有声的话语说出口,很令赵云激赏,不过就在他片言之后,赵云对陈横的印象立即就改观了过来。 赵云听得陈横在刚刚说出那一番令人振奋的话语后,又紧接着低声说道:“为了防止我做出那般卑劣小人行径来,子龙将军能否在我将要逃命之时,…” 迟疑了一下,在赵云蔑视的目光下,陈横吭吭哧哧的说道:“…,能不能将我击昏过去?” “这是为何?”根本就不会虑及于此的赵云不明白陈横所言是甚,问着说道。 一脸的羞愧之色,陈横话语又低了三分,赵云听他说道:“昏过去之后,就算被砍下脑袋,我料着估摸应该不会疼。” 赵云无语,持枪疾行,再不看上陈横一眼,他身后的众重甲之士,有不少越过陈横,跟随上来。 兵卒伤亡很多,这是自己早有所预料的,高顺不语不言,就算是身旁左右急急度着步中的高翔,他也视而不见。 高翔他想亲自去堆塞土坡与城关之间的空隙地,听着自己的孩儿说出这般的话语,高顺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喝斥。 心慈手软是当不了大将的,自入军跟随当年的陛下之后,高顺就明白这个道理。 可翔儿为何如此? 是识得几个字后变糊涂了,还是他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 或许这样的战事,就不该让他来参与,自己应该将他留在京城,而不是带在身边,暗中轻叹了一声,高顺暗忖着念道,还好,这场战事结束之后,这天下应该不会再大动干戈了罢? 抬起向前望去,灯火照耀之下,高顺看得分明,夏侯渊原本那挺拔的身影已经有些微微驼了下去,这是如同自己一样没有填一些东西进肚的关系,还是他的精力耗尽,已经不能在抵御住己方大军的攻势? 自怀中掏摸出一块苦涩的干粮,高顺放入嘴中,仔细的细嚼慢咽起来。 口中有些干渴,心中刚刚浮现出这个念头之际,一水壶就被送了过来,看着高翔那比自己还要高的身影,高顺脸上带着笑意,伸手接过来,抿了一口,递还给了他,转身过来面对着城关说道:“翔儿,准备一下,等一会你随我去攻这阳平关!” 听得高顺的话,高翔心中一凛,遵命抱拳言道:“诺!” 顺手将那一水壶放回了原处,系在自己的腰侧,然后高翔静静的持枪站在高顺的背后,看向那灯火通明中的阳平关,他的双目之中,发出一道亮光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六十九回 死战不退 关上的夏侯渊军卒的确疲惫非常,不同于其他,他们的眼中一整天都是潮水一般的兵势,汹涌着冲击着关隘,不知何时自己脚下所踏足的地方会崩塌。 不比关下的陈翎将士,眼中只有一道关口,一座关隘,站在上面的曹军兵卒看似伸手就可及,只要攀爬上去就能攻陷此关卡。 萧萧秋风中,夏侯渊提刀往来巡骏,生怕错漏了一处乃至为关下的敌寇所觑得,从而导致兵败的下场。 厮杀一天,夏侯渊同样感到疲惫不堪,但就是这种境况之下,自己必须站在前列,战在前方,让这些自己的兵卒不会怨天尤人,士气坠堕。 常年的征战经历让他知道,很多时候就是缘由一丝懈怠,片刻间的松弛,让战事滑到深渊中去,万劫不复。 关下高顺的工事已经停顿了下来,夏侯渊不知道是因程昱所言的那般,还是其他状况,在这正面战事稍停顿的一点时间内,让他感受到了风雨来临之前的那片宁静。 心中微微有惊悸之意,经过梓潼、定军山数战之后,夏侯渊再不敢小觑对面之敌,哪怕现在他有着坚关在手,亦然是如此。 今日一战,敌伤亡最严重的是魏延、马岱、周泰这三将的兵卒,高顺一军,无论是假借掘地道一事,还是午后的堆垒土山之事,他部下的死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高顺才是大敌,而其他诸敌将,在这雄关面前,一筹莫展,只有高顺他静等着机会,准备一击破关。 “报!敌将高顺他攻上来了!”夏侯渊心忧什么,就有人来报什么,不等他回首向关下望去,便又有人急奔而来,喘气间,这一员小校半跪抱拳禀道:“有一将身穿白袍银甲,携裹着千余重甲之士,踩着耧车登上关来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早有所预料的夏侯渊听得这话,已然知晓这是赵云赵子龙率军攻向城关了。 没有焦虑,没有彷徨不安,仿似之前那个无从适从的夏侯渊突兀醒转过来,他冷峻的向左右令道:“命庞德将军来自拒敌,命曹…” “嗖嗖…” “叮叮…” 不等夏侯渊下完令,一连数支箭连串劲射而来,夏侯渊小退半步,向左右一侧避,口中喝了一声,大刀迎面挥上,将此数箭给挡击了下来。 借着夜色灯火看顾过去,夏侯渊便见一白袍银铠大将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赵云!”夏侯渊恨恨怒骂了一声,已经顾不上其他,提起大刀就奔向赵云而去。 夏侯渊急行间,看的真切,这一军应该是陈翎的精锐之师,所有将卒都是一身锁子甲,头盔几乎是类同他的遮面盔,根本就不露一丝一毫缝隙,在他们齐头并进间,自己麾下的兵卒不能挡! 在己方兵卒呐喊着奔袭过去之时,在他们这些重甲之士的身后,隐约可见有不少的连弩在激发机括。射出箭矢。 无边无际,只要在能见的范畴之内,任凭夏侯渊再多的兵卒上去,最终也只得一个死。 夏侯渊也是擅射之人,可他从未真正见过万箭穿心之人,但在此刻,那彷如是刺猬一般的自己麾下兵卒,却让他有些不忍卒睹。 于此,夏侯渊想明白了为何赵云能够一路长驱直入的杀奔到自己的左近,重甲在前,连弩在其中,近可战,远可射,赵云这一大将根本无需多费手脚,就能杀灭一军众! 只不过你的弓矢会在何时耗费一空? 夏侯这般想着,没有再急急赶上去,而是狠狠盯了眼赵云之后,慢慢退步向后走。 自己一部兵卒人很少,同样的,所能携带上来的弓矢也不多,在撕裂开一条血路后,赵云就叮嘱过阵中的连弩手没有自己的命令,不得擅自射击。 远远乜视了夏侯渊一眼,赵云同时转身率着这一军向相反的那一侧去,准备去援手周泰。 周泰一军都是劲卒,不像马岱、魏延两人的部从,由于是增加了不少的新丁,战力突减,本来应该能与周泰一般勇往直前的两人,此刻只能憋屈的继续僵持着。 自己欲想取得此关,攻下阳平关,那么引周泰上关来,便是赵云当前唯一的选择。 高顺还在备列军势,看他的阵容,想必是准备着一鼓下城,赵云不知道他是否能够做到,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先援周泰一军,再助高顺一臂之力,是赵云认为此刻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情。 一路沿着城关边缘走,无数的曹军将卒或死在重甲之士的刀下,不然就是为赵云亲手所刺杀,不一会的时间后,赵云已经靠近来到周泰一军的边上。 展现在赵云面前的场景令人非常震撼,已经靠拢在一起的雷铜、周泰两将,背靠背站在一处狭窄的地带,勉力而战着,抵御着曹军重重包围着的攻势。 在他们两人的脚下,赵云不能够计点清楚,到底有多少兵卒永远的倒下了。 堆垒的仿似关下高顺的那土山一般高,全部是由尸身组成。 岌岌可危,形势十分险恶,赵云不敢在怠慢,舞着手中的长枪就冲了上去。 此时夏侯渊的军卒还在不断的射着箭矢,让周泰、雷铜两人看起来更加孤单,赵云怒喝一声,向着两人喊道:“快些赶到我身旁来…” 心虞周泰、雷铜两人的性命,赵云没有在矜持秉礼,而是非常粗暴着大喝说道。 心下怀着感激之情,没有任何迟疑不决之色,周泰率先向着赵云这一边冲杀了出来。 仿似被捅了马蜂窝,在周泰身后的雷铜看的仔细,就在自家主将身形动起来的那一刻,不计其数的曹军兵卒无畏生死的奋力向前,追向周泰而去。 大刀在他们的头顶上斩落,溅起无数的血花来,雷铜从未有过这般的心累感触,自己与周泰两人攻到关上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但死在两人手下的曹军兵卒,足足已有数百人了! 雷铜从不知道自己竟有这般威武,在他行走间,龙骧虎步,夏侯渊麾下将卒望之却步! 这不是雷铜的威风,而是周泰的威赫,纵然是如此,无数舍生忘死的曹军兵卒还是追袭了上来,让雷铜心有余悸的同时,加快脚步,进入到赵云一军的行列中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七十回 穷途末路 赵云的登城,也就是意味着阳平关已经进入到了全面短兵相接的交战中,不敢尝试挫赵云锐气,其实就是夏侯渊经由一天的征战之后,已经无力提刀来战赵云。 这场战事是前边数战的延续,将卒人员虽然全部在此,但在他们的心底深处,已经深深烙上了不能敌陈翎一军的怯战心思。 往来奔跑间,士卒成群整队的迎向赵云这一小小的军势,但一触即溃,根本就不能阻住赵云的去路。 高顺在攻上关来,他没有再去填塞土坡与城关之间的空隙,而是放下了整排的云梯,从这上面横空渡过,夏侯渊觑得这般景象之后,心中怒恨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 庞德提着刀守候在关前,他起初之时还勉力劈砍云梯,想将这些搭上关口的云梯给斩落,不过在高顺军中的弓弩手却不会轻易让他得逞。 完全放弃了狙击他人,这一部弓手齐齐站立在土坡的斜侧,向着庞德激发着箭矢,若是他想护住自己,那么就不能阻挡高顺放下云梯的脚步,若是想继续砍落云梯,那么庞德他就不能幸免于难。 就在众军抱头鼠窜间,庞德双目之中发出狠厉之色,大喝一声,伸手绰起一具放置兵刃武备的架子,朝着高顺搭上来的云梯就奔了出去。 将略沉重的架子挡在身前,弃长刀在地,拔出佩刀,庞德狠命的砍剁了起来。 无暇在顾及赵云千余人,夏侯渊急急赶回原处,向着左右喝道:“放箭,放火箭!” 在众军应诺忙乱中,夏侯渊就站在女墙边上,挽弓开射,一箭、二箭…,无穷无尽,不少的高顺兵卒还没有跑到跟前,就从刚刚架设起来的云梯上坠落了下去。 凄厉的死斗,夏侯渊帅军挣扎着,断壁残垣、城关倾倒,硝烟弥漫,在这样的大战中早已没有了安全之地。 赵云虽然同是威胁阳平关安危的大将,但若是与高顺相较起来,夏侯渊自承仅仅是赵云一军,还不至于让自己无法抵挡,可若不能阻挡住高顺一军的攻势,今日一战难免会败亡! “曹洪!曹子廉!”夏侯渊大声疾呼着,他一边向关外射箭的同时,一边向两侧寻找着曹洪的踪迹。 事到如今,只有他的麾下的青州兵还有一战之力,其余诸将士早已有心无力。 “曹洪!…” 面前的高顺兵卒擎举着巨盾在步步推进,夏侯渊无暇他顾,向着左右亲卫校尉喝道:“快去将曹洪给我叫回来!” “诺!”一人奔出二三步,一箭突至,将他射翻在地,夏侯渊看着这人蠕动挣扎爬起来的身形,向着另外一卫厉声喝道:“快去将他拖…回来!” 夏侯渊的话没有说完,一蓬箭矢齐齐射至,侧避中,夏侯渊觑得清楚,那原本只是腰间中了一箭的那亲卫,在这一拨箭矢之下,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息。 大怒,夏侯渊手臂一挥,朝着来箭方向对身后的弓弩队大喝道:“给我射回去,把他们的弓手全部射毙!” “关上的箭矢已经没有了!”庞德喘着粗气,转到夏侯渊的身旁,伫刀而立向着他说道:“将军,要不然那高顺也不会在此际大举攻上来。” 关上没有箭矢,那么就下关去取用啊! 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夏侯渊便见庞德轻轻摇头,心中一沉,夏侯渊问道:“难道说关内已经没有存余了吗?” 不想在这事上与夏侯渊多费口舌,稍作喘息的庞德点了点头,便提刀跃身而起冲向高顺的来军。 长矛在手的高顺看着眼前显露出来的身影,脸上带着笑意,向身侧的高翔沉声告诫言道:“来将实乃是曹军中夏侯渊帐下的猛将,翔儿你不可小觑!” 提枪跃跃欲试,在其父的身旁,高翔没有平时的大将风范,或许在他心中存想着,就算自己稍有失误,父亲高顺也会弥补过来。 听得这般话语之后,高翔脸上带着不耐之情,说道:“父亲,非是我自夸,这庞德庞令明武艺也只是一般,只不过仗着蛮横之气,才有了今天这般成就…” “啪!”的一声,不待高翔把话说完,高顺狠狠扫了他一眼,嘱托喝道:“跟紧我,莫要走太远!” 捂住被敲的脑袋,高翔一脸垂头丧气相,暗自念道,这一战过后,再不随父亲出征了,自己的颜面在这般的言止下,早丢干净了! 庞德上去迎战高顺一军不久,用尽了箭矢的夏侯渊便见赵云率着他的重甲步卒在杀过来。 须发飘扬,夏侯渊微眯着双眼看着赵云一人独行前进。 那一杆烂银长枪挥击间在夺取着自己麾下将卒的性命,夏侯渊的脸抽搐着,心中愤怒之情已经不能在压抑下去,他爆发出一炸裂般的喝声,退缩中的曹军兵卒,进击中的重甲之士都听得他大声喝道:“赵云!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说着这样的话语,夏侯渊双手一握,折断了配弓,远远扔出去的同时,长刀已经把握在他手中,捷步如飞,挟带着凌厉杀气,携带着夏侯渊他心底无穷的痛恨之意,向赵云杀了过去! 锁甲片片震动,衣襟在风中飘荡,一枪在手的赵云不惧世上任何一猛将,何况此时夏侯渊颓势初现,只要将他给擒拿下,想必这场战事就到此为止了罢! 赵云长枪向后一指,陈横见之,令行禁止,随即命左右停顿下来,扶刀把握着看觑着赵云与夏侯渊即将开始的争斗。 整齐肃杀的军伍队列瞩目之下,夏侯渊突兀醒悟过来,方才知晓刚才自己造次了,被怒火冲昏了脑海的自己,竟然一人站到了赵云一军的面前。 缓停下来,夏侯渊暗忖着自己的兵卒都上哪里去了? 余光侧视中,自己麾下的兵卒都在绕着赵云这一重甲步军在走,竟无一人敢上前来拦阻! 瞬息间,怒火又一次充塞在胸前,夏侯渊怒发贲张,吸了一口气,持刀向前,朝着赵云喝道:“赵云!来吧,你既无意以众敌寡,那么就来与我夏侯渊做个了断吧!” 颔首点头,风采独胜的赵云提枪举步上前,向着夏侯渊身后的那一片厮杀场地看了一眼之后,他说道:“梓潼城外,我就能将你斩于马下,不想天道悠悠,就是要等到这里,你才会…” 夏侯渊是在定军山被黄忠杀死的,如今这阳平关就在定军山不远处,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意,夏侯渊就是该死在此处。 如此想了之后的赵云,突兀展颜笑了一下,向着凝重脸色把持长刀的夏侯渊说道:“将军但请放心,在你死后我赵云必将厚葬之。” 听得赵云这话,夏侯渊一怔,接着大笑起来,本来蓄势以待的他捋了一把胡须,平复了下心境,然后淡淡说道:“赵云,莫说大话,谁生谁死只有这上天知晓,不要大言不惭!” 沉身! 敛气! 向前砍出一刀! 夏侯渊含怒大声喝道:“斩!” 后撤一步,离开夏侯渊刀锋气劲范围之内,长枪激荡挥出,赵云拧身夺气,大喝一声道:“刺!” 那明月,在这关上不能让众人有闲心去观赏,在灯火摇曳中,赵云、夏侯渊两人所爆发出的斗志气劲纠缠在一起,相互攀附着,如同是两条蛟龙在争斗。 竭尽全力的一击,在夏侯渊自己看来,也是毕生之中最为猛烈的一刀,但还是不能将对面的赵云给拿下。 抢步上前,大刀挟带着凛冽的寒意横架侧砍,可就是不能斩中赵云一刀。 赵云的身形如同是一叶扁舟,在狂风暴雨般的刀势中奋进,璀璨的一闪,那是他手中的长枪点中夏侯渊的刀身并发出的火星。 暴雨猛烈则不能持久,春雨缠绵才会润人心,在无声无息中赵云都是小心翼翼的躲让、闪避着,在万不得已之时,他方才出枪稍接一下夏侯渊的来刀。 就算是在两人的刀枪相交中,赵云也只是以手中的长枪顺势引导一下,让夏侯渊踉跄着跌撞出去。 有几次机会,赵云本来能够一击刺杀了夏侯渊,但他没有这么做,只是源于在梓潼城下陈翎的那一番话。 在养精蓄锐的自己面前,现在的赵云已经敢自夸擒拿下夏侯渊,而不必是将他斩杀。 死了得夏侯渊,与活着的夏侯渊,对于赵云来说,完全没有必要去区分,只需将他押送给陈翎就行了。 颜面丧尽,夏侯渊的双手在颤抖,他仿似是受伤的恶狼,回顾狠狠盯向赵云,接着喘气扶住伫刀问道:“为何不杀我?” 为什么不杀夏侯渊,赵云自己心中明了,但他还是给夏侯渊留了几分薄面,夏侯渊听他淡淡言道:“你以为,将你押赴至汉中城下之时,关上的曹军将卒,会不会因你之故,而开启城门让吾等进去?” 赚城吗? 以己身换取汉中一城,乃至于现在的曹汉天下? “呵呵…”惨笑了一声,夏侯渊回身过来,重重唾了一口,厉声喝道:“某曾誓言为孟德效死,此际当值时也!” 刚烈之士便是眼前这般人物,赵云肃然起敬,不敢有任何一丝不屑之意,向着对面的夏侯渊抱拳致礼言道:“如此,云意欲与夏侯将军一合定胜负!” 缓缓点头,看觑了一眼还在争斗中的庞德,以及另外一侧关隘城楼,遥遥不见曹洪的身形,夏侯渊仰天大啸。 停顿下来之后,合身扑出,夏侯渊一刀径取向赵云的胸口!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七十一回 一个梦想 秋夜凉风吹拂而过,令陈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高顺不负其盛名,攻无不克的坚韧战斗**在此一场中展露无疑,这或许就是后发制人的精髓所在,任凭左右两军舍生忘死的战斗,高顺他则笃定的一步一步构成着他的战斗局面。 夏侯渊会败,他是累积数败于此一役,他没有积累起军心兵意,他没有化悲愤为攻击之力,最终,他,夏侯渊败了! 没有意外,陈翎自忖将来自己也是黄土一抔,可夏侯渊死的有些令人意兴阑珊,他是被赵云一枪穿胸而过阵亡的。 他死了,他死的分外为陈翎惋惜,原来在自己的憧憬中,本应该是在这天下一统之后,大家一团和气的坐一起,谈论着这样的过往事迹,凭吊着逝去的岁月。 夏侯渊他应该会与夏侯惇并排坐在一起,相互笑道着,饮酒畅言。卸下戎装,虽然没有了大任在肩,但英雄气概犹存,这如画一般的场景令陈翎着迷。 可如今,他夏侯渊死了。 陈翎心底一片深入骨髓的寒冷,有切肤之痛。 不像刘备、关羽、张飞等人的死亡,自己无动于衷,夏侯渊这个自己夫人的叔伯,着实令自己有悲恸的感触。 不曾见过几面,但那缘于血缘的伤情,却在此刻占据了陈翎的身心。 当有人来禀报,夏侯渊死了,才蓦然发觉,自己失去了一亲人。 夜很深,雾气很浓,沾湿了陈翎的袍甲,在他默默无言中,阳平关被攻下来了。 庞德眼见不能敌高顺一军,又兼赵云自背后杀来,暗忖败颓之势已成,自己无力回天,只得弃守而走。 半途中,遇上不明状况的曹洪,庞德才明白他为何没有出现在高顺一军、赵云的面前,曹洪一直在与魏延、马岱两将相争,自己、夏侯渊这边的战事,他都没有见着,直至那大溃退的情景出现。 “妙才…”曹洪看着庞德孤身一人上路,心中有不妙的预兆,自己的话语落下,庞德垂头默默无语,曹洪颤着声问道:“他…” 庞德缓缓点头,说道:“赵云原本想留将军性命在,但将军他…” 没有再说下去,无言胜有语,此地寂静如亘古不变的荒漠,空荡荡的逼得人几乎要发狂! 勉强含笑宣抚了诸将,将赵云的功劳记为首功之后,陈翎就回寨了。 阳平关既然攻陷,自己心中之志,其实也就剩下最后一道关卡,那就是曹操所盘踞的长安! 洛阳不用去说它,就算是眼前的汉中,在陈翎的心目中,也是犹如探囊取物中的那一物,轻而易举便可取得。 已呈败势的曹军,势不能阻挡自己攻取汉中的步伐。 攻下汉中,也就只有那长安一城值得陈翎亲自领军前往征讨。 对这样的战事已经感到万分的厌恶,陈翎决心在岁末之前,最少也要将战线推至长安附近去,以待明年的最后一次大战。 早在攻略幽州之时,心中麻木的自己,便萌生退意,那时候的自己是多少年岁,浑浑噩噩中,陈翎已经记不清楚了。 之后又出现过数次,但缘由种种原因,自己勉力支撑到现在这一步,陈翎伏枕安睡之际,惘然叹息。 心累是一个原因,但陈翎很是明白此刻自己的心境,那就是不想再让任何一个与自己有关的人倒在铁蹄之下! 曹操,不管陈翎承不承认,他其实与自己夫人有着血缘关系,自己得彷如称呼夏侯恩小叔一般,亦得尊称曹操他一声为大伯! 来自另外一个世间的陈翎,对于亲人看的万分重要,或许是失去的太多,才知晓这其中的情谊弥足珍贵,不能再借着刀兵之事,肆意屠戮着自己的亲人。 一夜无事,陈翎在迷迷糊糊中入眠。 翌日一早,陈翎冷峻的来看夏侯渊的尸身。 呼吸着凌晨清洗的空气,漫步在营寨间,陈翎见不少的兵卒依在兵戈上就这么躺倒睡着,不忍惊醒他们,向着刘贤、赵云数人轻声嘘语,陈翎轻声经过此处。 来到后寨,夏侯渊的尸首被停放在这边,左右上前撩起帷帐,陈翎低头俯身进内,就看到止有一张木板的这座营帐的中央,摆放着夏侯渊的身体。 一身戎装,与自己臆想中的场景有些差错,无声叹息中,默默上前揭开覆盖着的袍子,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夏侯渊他年纪不到天命,止在不惑,一张脸不显老,但在这张脸上,陈翎分明瞧见了一个赳赳大丈夫,以及留存在这世间上最后一丝威仪。 轻轻为他覆盖上袍子,陈翎回首低声向着跟随而进的数人,其中包括刘贤、赵云等将说道:“你们出去,让我静静想一想。” 这是措词,刘贤、赵云等将并无是不知趣之人,在陈翎话语之后,纷纷施礼告身而退。 待等这些自己帐下的忠诚之士退出营帐之后,陈翎就在木板旁边坐下,然后俯首再一次揭开覆盖着夏侯渊脸面的袍子,静静的看着他。 从左手衣袖中掏出一樽来,然后从腰畔解下酒壶,陈翎给自己斟酒着自言道:“这一杯代我夫人敬你,…”说话间陈翎躬身作揖,然后拂袖洒在地上。 再斟了一樽,陈翎自语说道:“这一杯是我自己的,…” 斟酌了一下,陈翎自嘲说道:“原本想得一个大家团圆的结果,可如今…,呵呵…” 举起酒樽,仰头一饮,陈翎说道:“妙才,你就这么匆匆而去,可知否,你留下了一个恶果给我,在来日面见泰山大人,我将以何言语来搪塞?” “孟德、子孝,本是我长辈,子廉早视我为大敌,…” “此数人者,当与你相同,妙才,你就这么一去,将置我何?” “原本毋需如此,可当值那般境况,我如何应对?妙才,你可为他人想过?” “在你的心中,就只有一腔忠义热血吗?” “你去了,妙才,你撒手人寰了,你的忠诚之心可表天地,永垂世间,供后人敬仰,但你留下的是一个何等悲惨的开始?” “你可想过没有?” “你可想过没有?” …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七十二回 进取汉中 “在许昌之时,便听闻程昱你生性刚戾,与人多有不和,如今夏侯渊战死,曹洪、庞德逃窜,止余二、三人在阳平关上,难道你想为那曹孟德尽忠不成?”陈翎面容萧瑟,挥挥衣袖跪坐下来之时,这般向着被押赴在下的程昱劝说道。 与他一同站立在陈翎面前的是清河崔琰,崔琰这人陈翎在青州张辽驻地曾经羁押过他,没有让他与当时的州牧吕布达成盟约,最后导致了他的前一任主公袁绍城破自戕。 扫了他一眼,转而望向默默无语中程昱,叹了一声,陈翎低下头大略看了一下兵卒折损细报,抬起头之时,脸上已经带上了无尽的怒意。 刘贤小心翼翼的绕过面前两人,来到陈翎的身旁,低头附耳问道:“几位将军都在帐外等候,是否让他们进来…?” 几乎要脱口而出,“他们还有脸来见自己”这样的话语,但陈翎生生的忍住了,吸了一口气,站立起身来,负手站到了程昱面前。 陈翎看着快及古来稀年纪的程昱,诚恳的说道:“程老先生,你是永和六年出生的罢?” 程昱点点头,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作揖施了一礼,向陈翎说道:“大人所言不错,老朽今年六十有八,已是垂垂老矣,就此死去不足惜。” 若是平时,陈翎听的此话之后,说不得会道上一声恭贺之语,不过此际,一是手握杀生大权的军中统帅,一是沦为阶下囚的孤老夫子,说出此话来实非适宜。 听得程昱这话后,陈翎斟酌了一番,开口言道:“昔日孔夫子曾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程老先生既早铭有死志,后学晚辈不敢再相劝。”向崔琰走近了一步,陈翎继续说道:“不过孔夫子又有言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末学后进,区区在下,将老夫子的话听在耳中,不免有种无力回天,不如就此在那曹操灭家灭族之前死去的意气?”说话间,陈翎伸手扶住了崔琰肩膀,微微拍打着,感受着他畏惧的躲闪之意。 “弗学何以行,弗思何以得…,斯是你一家之言,并非我之所念所思。”程昱这般摇头反诘着陈翎的话语。 “呵呵…”干笑了一声,陈翎转身过来,直面程昱,看觑着他,心中暗道着,这老头,足足还有十多年的时间可活,现在不贪恋生路,一心只想求死,倒是无解。 又拍了拍崔琰的肩膀,扭头不去看程昱,对着崔琰威吓说道:“既然如此,季珪兄,你俩人休戚与共,等我回来,若是程老夫子还是这般言语,就一并上路罢!” 说完此话,再不与两人多言什么,陈翎举步出帐,移步至阳平关与诸将商议接下来的战事。 阳平关这一役,战况惨烈,死伤惨重,开战之前,陈翎原有近十万大军,但等他进入到阳平关内之后,也就只剩下六万余了。 第一次尝试攻击,就折了近万人马,然后到了昨天那场战事,前后就有三万的兵卒死在这关下! 若是在斩杀了夏侯渊之后,尽歼其一军,陈翎也无话可说,再大一些的代价,也得承受下来。 可呈上来的战报消息中禀道:曹洪遁了,庞德逃了,甚至是那区区一孟达,也一并跟随在后,回转了汉中去! 汉中原本就有驻军,再加上逃遁回去的数部人马,难道这汉中城,自己又得耗上数月之久? 不能这样! 如今曹军刚刚新败,士气全无,将卒如同是惊弓之鸟,若是自己不能挟大胜之机速取了汉中,等长安得闻消息之后,再调兵遣将过来,自己就麻烦了。 “令高顺为前部先锋大将,速攻汉中!” “令马岱、魏延两人各率本部人马随后征进!” “令赵云率骑军袭取南郑!” … 就在刚刚攻取的阳平关上,血迹还未擦拭干净的城楼之内,陈翎如此这般向着帐下众将令道。 看着诸将接令而去的背影,陈翎暗自忖道,若是赵云骑军赶快一些,还来得及赶上败退中的曹军溃兵,不求赵云如何,只需他的身影能够出现在汉中守军的视线中,那么就算曹洪再遮掩,也不能抹杀了夏侯渊兵败身死的事实。 风声鹤唳不至于,但至少能够让汉中的守城兵卒疑神疑鬼就成了。 南郑不是一座靠近汉中地的城,而是汉中城外一大片地域。 赵云若能借此压迫着此处的所有曹军兵卒全部涌向汉中城内去的话,那么就可轻易攻取了此处了。 若得南郑,汉中仅仅就是一座孤城,不足为虑! 汉中,汉中城,周贞定王十七年,秦伐大荔时,左庶长修筑城“南郑”,南郑城即汉中城。 汉中城郭规模恢弘,南郑大城周四十二里,城内有小城,南凭津流,北结环雉,金镛漆井,皆汉所筑。 现在就是抢时间,抢在曹洪退回汉中,重新整顿起军马相拒陈翎大军之前,将整个汉中地全部收复到晋的版图之内。 战事倥偬,不曾休养生息,陈翎就号令众军衔尾追杀了上去,完全不给曹洪一点修整的时间。 众军都在身后,跃马而过先锋大将高顺军势的赵云一脸坦然,只是向着同样急行中的两父子拱了拱手,便纵马疾驰。 看着赵云那挺拔的身形,高翔一脸的羡慕,向着其父高顺说道:“父亲,你说…” “莫要想!”高顺不待高翔把话说出来,就断了他的后路,听着这话,高翔唉声叹气,时有帐下校卒上前来禀报言道:“少将军,又擒获了不少落下来的曹军将官,是否…” “哼哼!” 冷哼了数声,高翔一勒战马缰绳,持枪喝问道:“在哪,前边带我,引我过去一观。” 曹军中有名有姓的止有那么几人,现在能够擒拿到的名将谋臣根本就不太可能,但高翔不想待在其父的身旁,故而有此言语。 身前的高顺驰马缓行而过,摇摇头,不言不语只是帅军前进。 阳平关至南郑止有一天的路程,虽然陈翎下令之时是在早上,但时至晌午才出的军兵,高顺心患冒然前进会给汉中的曹军于战机,是故在旁晚时分,靠近一处平原地带扎下营寨,以待来日征战。 时至半夜,马岱、魏延两将率军至,高顺不想于此日无精打采的攻城,因此遣高翔出来迎入两人。 不料这一举动,却被马岱、魏延两将视为高顺心下有怠慢之意,乃在匆匆拜别高翔之后,率军夜行去汉中了。 魏延、马岱两人的想法是好的,高顺虽然被拜为先锋大将,但在他的前头还有赵云六千骑的军势,这个先锋大将名不其实。 又兼曹军刚刚败退,在此处哪有敢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敌将敌军? 是故,心下无忧的两将就此别过高顺,行在其前面去了。 高顺闻报此消息之时,已经是凌晨五更时分,此一来禀报者乃是高翔的亲卫近侍,高顺听得他诚惶诚恐着说道:“少将军命我于此时告知将军,他昨夜就跟魏、马两位将军先行出发了。” 少不更事! 高顺心底幽怨着,暗中责备着高翔,与此同时速拔营而起,帅军向着汉中进发。 漆黑夜中,军势过了高顺的营地,便已经进入到了汉中平原地带。 高翔居中行进着,魏延、马岱两人一左一右护佑前进。 高顺的这个孩儿,魏延瞧着喜欢,与他并驾齐行中,说道:“高翔,你家尊上是否年老体衰,已经不能为战了?” “滴答滴答”的马蹄声,在深夜中能够传出很远,不过在前后左右都是一片兵卒军伍队列中,却显得异常的怪异。 “咔嚓咔嚓”铁甲之士,持戟如林的劲卒,他们发出的声响才是真正大军该有的样子。 顾左右而望之,高翔看着这些将卒,又觑了一下跟随自己而进的数百部曲,心中有些哀怨,摇头回道:“我父壮年,何来老迈之说?” 不等魏延继续说话,高翔便又接着说道:“我父亲的谋划,我身为其子怎么不清楚?” “哦?那这是为何?”马岱伴随在侧,听得高翔这样说道,便开口问询起来。 高顺是有名的攻城破阵大将,若能得闻他一些筹划细事,说不定将来的战事中,自己可以借用一、二。 “疲军不堪战,尤其是像现在这样急急赶赴目的地的战事,若不能休息够,未遇敌,便已败。”高翔如此说道着。 魏延、马岱两人听得连连点头,虽然这个道理自己也明白,但能否做到高顺这个境界,看此行过来的数人,便能一目了然。 自己三人是急了些,但急进军却是有着与之不同的好处,至少自己三人可以在高顺之前,就攻向汉中城去。 至于胜败之说,相视一眼中的魏延、马岱两人都呵呵笑了起来。 自己之后有高顺,侧面有赵云,在高顺之后又有周泰、陈翎两位大人的大军,何患有失?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七十三回 城中困境 马行健,阳光开始洒落在汉中城头之时,曹洪、庞德两人引着残兵败将回至了城前。 荀彧、荀攸两人闻报出迎,在曹洪的队列之中,不曾见着夏侯渊的身影,心中俱打了一寒蝉,各自对望了一眼后,一引曹洪、庞德入内歇息,一引其身后的军卒去往营帐安顿下来。 至城中府衙内,曹洪一脸的阴沉,却是不曾开口说话。 荀彧咳了一声,拱手作揖问道:“大人,阳平关战事如何?” 平时是飞马往来呈报消息,但此次却无一人过来先禀告,曹洪、庞德两人的兵势在此之前就回转进了汉中城内。 曹洪脸容死寂,悄无声息,对荀彧的话听若未闻。 庞德长叹一声,在侧畔说道:“征西将军,他…”言未绝,便已经悲戚满面。 心中虽然早有预料,但当庞德真的将要说出这样的话语来之时,荀彧痛哭流涕,伏案哀悼道:“惜哉,妙才本是曹公一臂,痛哉,我大汉失一栋梁!” … 夏侯渊是征西将军,统领雍、凉二州,本应屯驻长安,不过自从曹操失却了中原地,他也就屈居在南郑。 这数年来,都是夏侯渊出则征讨诸郡不平,入则安抚民心,如今夏侯渊为陈翎帐下大将赵云阵斩马下,余者皆不能服众。 如此境地之下,何论能挡陈翎大军的征讨? 就在曹洪准备为夏侯渊大办丧事,埋下衣冠冢之际,赵云的身影,在落日的余晖之下,出现在平原的那一线上。 这是敌情,这是陈翎即将要征讨汉中的前兆,获知此消息的曹洪、庞德、荀彧、荀攸等城中大小官吏都来城头观看。 曹洪紧紧握紧了双拳,双目通红盯着赵云那一身影看,在场的众人皆听得他咬牙切齿着压抑咆哮道:“赵云!” 双股颤栗,不少人都在赵云的身形下委顿不起。 虽然城外的赵云只是经过此地,虽然赵云只是率着他的骑军从城侧呼啸而过,但其中的杀意却令所有在汉中城内的人都感到惊慌失措,以及震惊愤恨。 若是夏侯渊还在,就算有些胆怯心理,但他们还是能够略有安慰,可自我排解着言道:只要有夏侯大将军在,吾等无忧矣。 但现在,就算是夏侯渊那般英雄盖世的人物,都不能敌过那赵云,被斩杀在阵前,那么此刻,汉中城内还有何人能挡赵云,能敌陈翎的大军? 军心士气全无,就算是曹洪、庞德两人都不激励起他们的斗志来。 在陈翎即将开始攻占汉中之前,都是携家带口逃遁向山中的民众,他们不想死在这乱兵之下,他们不想被活活饿死,他们不想彷如洛阳城那般,开始易子而食! 在夏侯渊死后,汉中城内节制一切的本应该是荀彧,毕竟他是曹操的谋臣军师,但在曹洪的威逼之下,荀彧、荀攸两人不得不开始紧闭城门,准备抵御陈翎大军的攻击。 人荒马乱,在一座小小的营帐内,孟达仰天躺卧着,梓潼一战,他没有伤到半毫;定军山,他抢在别人之前先行退兵… 当然那时,也有魏文长纵敌的嫌疑,孟达自嘲着默默想着。 夏侯渊死了,摆在自己眼前的现实很明白,要么就是继续留在曹军中抵御城外大军的攻击,要么,带上自己的兵马…,反了曹操,去投那陈翎。 或许自己应该等一等,不急一时,就在最恰当的时候反戈一击,把这汉中城献上,这般之后才能令他人刮目相看。 这般想了之后,孟达安心入眠了,再也没有一丝担心之意。 第二日的阳光有些灿烂,这也是城外敌军出现的好时辰,孟达醒来之后,梳洗一番就向城中去。 参见过曹洪、庞德两人,又见过荀彧、荀攸两位大人,孟达就站在一旁垂头默默倾听着。 如今这个局势,自己既不能表现的太出众,也不能太怯懦,太出众的话,在众人面前指手画脚,说不定就会被曹洪将军给遣将出城去邀战那些悍将。 而胆怯畏缩的话,也可能被曹洪将军视为耻辱,也遣出城去战那几员大将,沦为阵前刀下鬼。 … “不能出兵,…”看着荀文若竭力劝谏着曹洪,孟达暗底下一阵冷笑,不出兵邀战城下诸员大将,城中士气何存? 胜负且不说,至少能够挽回一些被陈翎一路追逐杀戮的颜面,至少也能让众将卒看个明白,曹洪曹子廉也是堂堂一员上将,非是那些苟且之辈。 … 时间就在荀彧劝解曹洪的话语中过去,孟达微微眯着双眼,偷偷瞥视了曹洪一眼,见他一阵阵的脸色变换,时而发青,时而惨白,知晓其实在他曹洪的内心底下,也是左右摇摆不定。 记得在邺城之时,那时候,自己还未投靠曹操,就是由于他轻出城池,为陈翎半道截杀,整座城池的将卒,俱没于一役中。 感慨了一下,想着这曹洪与陈翎两人真是冤家路窄,又碰到了一起来。 “报!敌军开始攻城了!” 就在荀彧反复说道,曹洪权衡利弊之际,有人进内来禀报出大事了,孟达听得此一句话,精神一振,抬头起来看向曹洪,没有去朝向荀彧望上一眼。孟达期盼着曹洪能够出城一战,不管是为自己,为夏侯渊,还是为了守住汉中,孟达都想着曹洪最好能够领军出兵一战,看看曹操曹孟德的气数是否真的已尽了。 暗中攢紧了双拳,曹洪抬起头来,向着左右将校一看,见每个人都盯向自己,各个都抱拳在请战,曹洪心中大吼一声,不管不顾的拨剑而出,向着身前的案几斩落,大声喝道:“我与他陈翎不死不休,有他无我,有我无他,诸将听令!” 轰然称诺,众将齐步出列中,曹洪偏头看向荀彧、荀攸两人,恨声愤怒道:“出战!” 听得曹洪这一句话,荀彧摇摇欲坠,伏地叩首进谏喊道:“将军,不能出战啊!城中父老百姓的身家性命全系将军这一战;不能出战啊!陈翎那贼子兵势强健,刚刚攻陷阳平关,正是最强最盛之时,将军出城一战,不得其时啊!” 推开前来阻挡的荀攸,留下荀彧孤零零一个人的身影在背后,曹洪大步向前,走向殿外而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七十四回 猛士犹在 于路向汉中行进,前后消息同时抵达,崔琰遣人过来向陈翎说明,程昱自感年老昏聩,不堪为用,故而乞告老还乡。 程昱是东郡人士,东郡在濮阳附近,崔琰言下之意就是说程昱如今不求死了,只想归家乡,而非是是回长安。换而言之,程昱服侍曹操这么多年,新败就投降,这样令人感到耻辱的事情,他还做不出来,现在折中,自表他程昱非是陈翎逼迫就会投降的人。 江东孙权,长安曹操帐下能人高士举不胜举,陈翎不想在一场战事之后,尽数把这些人才给埋没了。 夏侯渊是那般,程昱也是这样,抛开成见,他们都是当世人杰,陈翎不忍见诛。 安排人手,将程昱、崔琰两人先行送往许昌,崔琰或许会出仕,而程昱或将就此隐居乡间,这些琐事陈翎不想过问,那是属于当今天子应该思虑的问题,而非是自己。 高顺遣来的急使所言不外就是魏延、马岱两人先行进军了,把他这个堂堂先锋大将给留在后面。 不知其子高翔亦在列,高顺书信上所书写的一切,都透着一股急切心情,陈翎摇头笑着对身侧的周泰言道:“幼平,高大将军乞援,如今他或已经在攻汉中城了。” 缘于战事紧迫,陈翎的大军其实与前军相差不到一日的路程,听得此话,周泰心中亦想早一刻至汉中城下攻占,乃开口言道:“子仪,不如让我先行一步如何?” 安排周泰与自己同行,并无他意,只是在感觉中,曹操将灭,他日自己回许都,或许就是周泰出镇一方之时,念及此,陈翎才把他留在身旁。 现在见周泰急欲建立功业,陈翎不好相劝,遂颔首点头,让周泰帅着他的军势开始急行,而陈翎自己则押解着粮草辎重,于后慢慢缓行。 日中时分,抵达高顺的旧营,此处周泰留下百人余看守着,待及陈翎大军到,交接了布防就匆匆纵马出寨,追着周泰的军势而去了。 埋锅做饭,稍作歇息,陈翎就打算继续出营赶路,就在聚束人马之时,一骑飞驰进寨,在陈翎面前翻身下马禀告言道:“赵云将军袭破南郑诸郡县,末将飞马来报之时,将军他正引兵马抵近汉中城。” 点头间,令左右将他带下去好生款待之际,一骑大呼小叫欢快的驰近,人还未靠近,陈翎已经清楚的听得他喊道:“曹洪出城与魏延、马岱两位将军大战,我军得胜大败其军!” 即将出营寨的众军听得这般好消息,各个都喜形于色,喜笑颜开,相互大声叫喊着,陈翎站得有些远,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喊什么。 笑吟吟负手站立在营帐前,等待着这人来到。 或许这着实是一件可喜之事,在此人来到陈翎的面前时,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喜悦之情,陈翎见之,调侃言道:“军中重地,不得喧哗,忘记了罢?” 听得陈翎这般言语,此人脸色瞬息一变,懊恼垂头,双手一抱拳,就想向陈翎请罪。 罢手间,陈翎哈哈大笑,顾左右言道:“无妨,但有此种事情,只恨少,不嫌多。” 看陈翎心情不错,这人陪着笑,说道:“魏延、马岱两位将军麾下止有不到一万的军势,但对上倾城而出的曹洪大军,以一敌十,斩杀无数,曹洪逃回城中,降在阵前的军卒不计其数。” “大人,此战过后曹洪再无余力能出城一战,更有…”这人说到这里,向着陈翎的左右一瞧,脸显难色,抱拳言道:“大人…” 这是要自己屏退左右,告之密事,不必细思,陈翎就罢手言道:“都是我的亲信卫卒,你尽可言之。” 微微一点头,这人踌躇了一下,还是告了声罪,靠近陈翎附耳细说了起来。 站在陈翎身后的刘贤、陈横两人见之,心中忿恨,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等的? 又一次死里逃生,孟达回至城中,在他人眼中满脸愤怒的面容,在进得自己的营内之后,霎时间就走了样。 “呵呵…”压抑着笑意,孟达舒适的躺倒在席,带血的汗渍,以及被硝烟熏得乌黑的头盔,都被他抛落在地。 “曹家气数已尽啊…”孟达喃喃叹着自语道。 今日一战,曹洪出兵将近四万,这是汉中所有能够上阵的将卒,可直面魏延、马岱两将所帅的一万军势,曹洪他大败亏输,一败涂地! 自阳平关逃奔回来的不像陈翎臆想中的那么多,更多的是半途中直接走回了西凉去。 若是能够将陈翎的先锋一军给打败,那么汉中还能守下去,可现在这般情况,孟达想想也是无奈之极,经由前边那么多战,众所周知的事实,魏延、马岱两人的兵马不是陈翎的主力,高顺、周泰都还没有出现,更别提陈翎他自己了,曹洪就败了。 士气低落到极点,孟达亲眼所见,经历一番双方的互射之后,曹洪这边的人马迟迟不敢向对面冲杀过去,反观魏延、马岱两人所率的兵卒,各个奋勇向前,仿似身后有四万大军的是他们,而非是曹洪。 前方新败,他们的士气受到了影响,孟达能理解,但想不通的是,明明自己一方兵多势众,为何不敢冲杀过去? 而待魏延、马岱两人的兵卒抵近之时,他们成队整曲的跪地乞降,让孟达见识了什么叫做识时务为俊杰。 这些将卒中,有不少是开战之前,鼎力请战的英雄豪杰,看着他们气昂昂的出战,随之灰溜溜的投降,孟达心底有那么一瞬间,暗中泪流满面。 经由此一战后,这些留守在后方的将卒到底有多少战力,现在的孟达彻底的明白了。 “咚咚…”悠扬的鼓声自城楼上传了过来,不知是何事,孟达心中犯疑,遂起身着装,拣起头盔,绰起横在架上的兵刃匆匆赶向城楼上的大殿而去。 行至半道,麾下的一校迎面疾驰而来,见孟达引着一哨人马正急行,乃飞速来到身边,翻身下马,跪下禀报言道:“大人,敌军大将高顺兵至城下,曹将军令大人…” 他脸上露出一股愤怒之色,孟达听他说道:“曹将军令大人率本部人马出城迎敌。” 扬鞭作势欲抽,孟达破口大骂道:“岂有此理!?” “他曹洪是身娇肉贵,而我就是那一…”孟达猛然收住辱骂之言,勒缰间,心中一惊! 在战场上,“碰巧”遇上魏延,与他厮杀了一回,送出自己投诚的书信,约定在自己把守的一侧,可放其军偷入城中来。 此一事极为隐秘,就算此刻自己身边之人,也仅仅止有数人知晓。 本来静待夜晚到来之后,再行此事,不过观曹洪其言其行,莫非已有弃守汉中的打算? 我若为曹洪又将如何? 兵多之时,不能敌对面之军势,在其大军相继抵达之后,就能守住城池否? 不能! 绝对不可能! 沙场上诸将校带着部曲投降过去,并非止有一人所见,曹洪也看在眼中,此时此刻的他,心患帐下文臣武将离心离德,岂会再在此多待上片刻? 抽身离开之前,不能轻易让陈翎取得汉中城,那么号令众军出战便是上上之选。 将离未离之际,明面上无人敢逆曹洪意愿行事,可在他离开汉中之后,他们这些守城之将还会如此吗? 在相安无事的协商中,决定汉中的去留,还不如在此之前,将汉中这一城的局势搅浑,让现在还互为仇寇的双方将卒拼死一战! “哼哼…”孟达冷然自语着道:“自己就是那弃子!” 双目间精光闪现,孟达暗道着,竟然你曹洪不仁,就休怪我孟达不义! 念及此,孟达向左右前后的众人说道:“今日本将欲行一事,汝等可敢相随?” 不知自家主将在说些什么,持枪携戈的众部从面面相觑之后,踊跃着向孟达答道:“大人但有所命,吾等誓死相随!” 颔首点头,孟达缓缓说道:“本将亦非是无情之人,此事虽然凶险,但若成功,往后荣华富贵指日可待,并非遥不可及!” 不待众人相应,孟达转身扬鞭指向城外,说道:“曹将军既要本将出城一战,那么本将军就出城一战!” 原本有些期待之意,听得这话之后,孟达的这些将卒中有不少人的情绪慢慢开始低落起来,在他们的心底念道,我道是何事,到头来还只是这事。 没有言明,孟达笑了笑,事到临头,由不得他们不从,就算其中有一、二人的心还忠诚于曹家,但在大势面前,他们翻不出浪花来。 在汉中东门,一辆被遮盖严实的马车自城中出,向长安驶去。 这辆马车的左右两侧各有数十骑卫护佑,一身劲装的庞德把持一柄大刀,怀忧看着相送中的曹洪,抱拳问道:“将军,你真的不…” 摇头,曹洪脸上一片晕红,仿似是大病初愈之人,他的双眼带着一股不甘心的意味,庞德听他说道:“令明,好生照顾好两位先生…” 不想再说下去,曹洪把脸转过去,背对着庞德垂首说道:“益州战事糜烂至此,就算有孟德在,也不能回天。” “令明,你与我不一样,可留有用之身继续为孟德继续效力,而我…”曹洪长叹了一声,说道:“其实早该死在黄河水边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七十五回 胜利在望 荀彧、荀攸两人是被曹洪亲手绑缚之后,给抬上马车的,曹洪实在无颜与其俩人相对,因此只能出此下策。而庞德,说是马氏的家仆不为过,曹洪强之令之,命他携彧、攸两人穿阵走出汉中这死地,赶回长安去。 遣孟达等人出城继续邀战魏延、马岱,甚至刚刚来到的高顺,是曹洪为安全送出荀彧、荀攸、庞德三人所做出的部署,非是孟达所臆想中的那般,是放弃了他。 论起弃子,曹洪自己何以堪。 城外的将卒越战越勇,而城内的兵将只是觑的曹洪还在居中调派指挥战事,因此勉力支撑着战斗,时至孟达开启城门迎魏延一军进入汉中城之时,一切都晚了。 此时,距离庞德、荀彧、荀攸三人离城仅止有一个时辰。 曹洪双目泣血,须发皆乱,手中的大刀在奋力拼杀着,可在这内城中,能够相随并力相向的止有数百人。 内城外的情形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曹洪心中早已预见,知晓此刻应该在高顺、魏延、马岱等人的索敌之下,众将士不是受降,就是战死了。 望着身边精疲力竭的将卒,曹洪突兀哈哈大笑起来,身形踉跄,脚步不稳,他向着簇拥过来的伤兵残将说道:“汝等已尽力,我曹洪有你们相随,此生无憾矣!” 或拜或哭泣,众人在抵御着外面攻占的同时,扭头过来看曹洪,期望他能有所… 在期盼着什么? 援军,没有,远在长安的曹家大将谋臣,在担心洛阳战事之外,尚未有余力来看顾汉中。 期待曹洪犹如天神下凡,将内城外的敌军统统杀死? 前一次的战事已经表明,汉中将众不足依。 看看现在奋战在前方的兵卒,都是出生入死自梓潼一路征战过来的老军,少有这汉中城中的军士。他们都向敌军投降了,他们都放弃了战胜大敌的希望,他们都是一些懦弱的匹夫! 一箭掼射进来,穿一兵卒的胸膛而过,他跌跌撞撞,一路挥洒着热血来到曹洪的身旁,俯身抬头向着他的主将说道:“大人,小人再也不能保…” 话没有说完,这一忠义之士就咽气永远低垂下了他的脑袋,期待着他能够继续说下,期待着他能够缓过气起来再次开口说道,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手挺伫大刀,一手把握着他手臂的曹洪俯首倚在他的胸膛上,大哭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不到伤心时。 自家并非没有忠肝义胆的好男儿,但就是因自己无能,累及众人。 “陈翎!”曹洪疯狂的大叫起来,他仰头大喝着说道:“陈翎,你来!…你进来将我给斩了…”语无伦次的大喊大叫,使得护佑在左右的亲卫将卒含泪苦喊着道:“将军,将军!…” 攻入城内之后,匆匆接见过孟达,好言安抚一番之后,高顺就帅军杀向内城,待及他来到此处,见到的便是这般场景。 自己的孩儿正领着众捷儿在猛攻内城门,高顺心下暗道了一声,有自己的气概。 转眼左右侧顾,见魏延、马岱两人各率一军在攀附城壁想借此攻入其中去,高顺本是心气不顺,大手一挥号令身后的众军齐上,来到两将的身旁,喝道:“汝俩都给我退下,让我的人马上来攻!” 高顺虽然话语较为严厉,但还是出于一片好心,经由与曹洪的一战后,两人所剩下的兵卒严重不足,此时此刻,在率军攻城的,高顺分明瞧得清楚,是两人的部曲亲卫。 这都是在拿自己安身立命之本在搏取战功,死掉一个,都会让两人心疼上很长一段时间。 没有给高顺颜面,魏延回过头的脸上带着愤怒之情,他向着高顺同样大声喝道:“不行!这一战的首功必须由我与伯瞻去取,…” 转身间,瞥见高翔亦在努力奋战,又记惦起高顺位在己上,不敢过分无礼,魏延乃喏喏接了一句,说道:“高翔不错,他亦可分一杯羹。” 高顺大怒! 魏延、马岱两人先以自己出兵攻打汉中这一事情,自己还没有追究,现在两人竟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样的话语来! 拨刀而出,向身后一军左右一挥,高顺大喝道:“不必理会这两人,都给我攻上去!” 齐齐应诺间,本来为马岱、魏延两人所阻的高顺其众推搡着向前进。 局势眼看就要混乱,在一旁没有说话的马岱此刻向着高顺一拱手劝进言道:“高…大将军!这一战,我与文长兄可是下足了血本,若是这么让我俩人就此放弃,你于心何忍?” 不等高顺说话,马岱一指其身后的威武将士继续说着道:“再者说了,没有了汉中这一大功,与大将军无损,但在我俩来看,却分明就是封狼居胥之时,冠军侯止步不前了!” 马岱说话间,同样拨刀而出,指向另外一侧的魏延说道:“文长,内城中已无多少兵力了,如今有大将军压阵,你我两人不如亲自斩落城关,取了曹洪的首级,献给大人如何?” 听着马岱这般话语,魏延欣然而从,他没有再去看高顺那快要恼羞成怒的面容,携手马岱共同攻向内城而去。 马岱把话说的这么明白,高顺又获知内城中的确已经没有多少残余兵卒了,乃强自按捺下心头的恶气,重重一顿足,就想旁观此地战事。 不料就在余光中,瞥见自家的那孩儿偷偷跟随在魏延、马岱两人身后,抢着攀登城壁想攻进去,高顺怒吼一声大喝道:“给我下来!” 高翔脚底一滑,差点就从城头摔落下来,心有余悸的偷偷向后瞥视了一眼,向高顺傻笑了一声,便从内城缒落下去。 高顺气的发抖,魏延、马岱两人战得双目痛红,那是情有可原,确如马岱所言的那般,这一战他俩开始,的确应该由他俩人结束。 这非是强词夺理,追究其情由,盖因是魏延、马岱两人麾下已经快无兵可用了! 汉中之后并非无大战,待到彼时,自己任意冲杀在前方,他俩人只能据守一处,或为偏裨将,其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他俩是这般,而自家的那孩儿,不说内城里面凶险非常,高顺为他提心吊胆,单论他不明是非的横夺功劳,也是一不明事理、糊涂透顶之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七十六回 进逼长安 建安八年,泰始二年十月下旬,得陈翎攻占梓潼契机,吕布号令三军齐攻洛阳,务必在十一月之前攻下洛阳。 吕布如此为之,既有意气之争的原因在,也有随着时间推移,洛阳将会变成一座死城。 帐下诸将得力,曹操并未得到来自长安的粮草,城中的处境就算是如今身为天子的吕布亦有耳闻,每况日下已经不能形容此刻的洛阳城了。 这座昔日的天子帝都,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每日每夜都能从流经此城的河水中打捞不少浮尸来,充作营中仵作的沮鹄曾言及,剖开这些人的腹肚,没有发现充饥之物… 相反,却找到了一些肉汁… … 令人不寒而栗,这也是诸葛亮曾经说过的“不利中原”的明证,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 不祥之兆降世,是大灾之相,吕布记念起诸葛亮的谏言,不敢再拖下去,因此大举攻城。 这一场战事自十月下旬开始,至十一月中旬才结束,曹操不敌吕布,败退回长安。 洛阳不敢居,多遣医吏来此为城中百姓解忧的同时,更调拨粮草进城,分发给众难民,掩埋死逝者,这些事情耗费时日,不能一日蹴就。吕布乃进军取弘农,屯兵于此,随时准备进军长安。 恰在此时,攻下汉中打通道路之后,飞马急报可从西城、上庸直达吕布案下,不必再绕行襄阳过来,让吕布知晓陈翎进军神速,几乎要抢在自己前头,攻向长安了。 缘于帐下兵力耗损严重,此时的陈翎在魏延、马岱两将擒拿下曹洪之后,一直在静待着洛阳的消息,好与吕布东西夹击长安。 每日八百里加急协商之后,吕布与陈翎约定在十二月出兵同时攻向长安。 不过吕布就在长安的边上弘农,而陈翎还远在汉中,吕布心底下暗忖着待陈翎帅兵至,自己似乎已经能够攻克长安了。 按下此事不表,却说曹操回长安,自汉中回长安的荀彧、荀攸带来的消息令他痛不欲生,夏侯渊折了,曹洪如今生死不明,看觑着庞德三人惶恐的面容,曹操心中隐隐感觉曹洪也或将不免。 心中虽然痛楚,但现在局势危殆,曹操不敢以私废公,故而向左右求计问道:“吕布势大,实乃曹某大敌!如今陈翎此子攻取了汉中后,与他形成挟击之势,我久困洛阳,深知此间事,非是一般人所能承受。” 期待着面前之人,能够继续为自己出谋划策,曹操望着身形如同枯槁的郭嘉问道:“奉孝,如今曹某何去何从,君可为我一决?” 同与曹操被困在洛阳,郭嘉不是冷酷之人,有恻隐之心,每日有余便赏赐给下人吃用,一日饥,一日饿,若非曹操每隔一段时日,便赐宴激励一下人心士气,郭嘉早在洛阳那样残酷的战事中逝去了。 一支手毫无光泽,有些颤抖的捋了一下胡须,郭嘉艰难的开口言道:“主公,如今之计…” 郭嘉说着话的同时,转目看向马腾父子。 现在朝中衮衮诸公,若非是吕布称帝进兵,心中但有忠义之心的,无一不想食其肉,寝其皮,可惜随着汉中、洛阳相拒沦丧,从此曹操势亡已是再不过明显的结论。 随着曹操一族的灭亡,这个汉家天下,已无意外会落到吕布的手中去。 为了自己,为了子孙着想,这些人或多活少,会在继续抵御吕布侵攻这一事上,有些模凌两可。 郭嘉不埋怨他们有这般心思,清澈的目光能让自己看清任何一个有私心的人,而马腾,就是那依然忠诚汉家天下的伏波将军。 马腾一族久镇陇西,氐、羌两族缘由他一家在此不敢反。 若是在往昔,郭嘉不会想到这般计策,但如今,他惨然的样子令人恻隐,马腾看着他,慢慢自行列中站了出来,走到了曹操面前,向着他拱手言道:“孟德,我可借氐、羌两族之兵前来长安抵御吕布匹夫的进攻。” 曹操面露喜色,不过在瞬息片刻之后,他身形一滞,枉然长叹一声,摇头说道:“寿成兄,虽然时局如此,但引外族人进入中原,借蛮夷之力抵御吕布的攻击,我曹孟德虽非君子,却还做不出那种事来。” 马腾脸色一僵,接着厉色喝道:“曹操,你以为我是为了你吗?” 转身遍视所有人等,马腾冷着脸继续说道:“若是你曹操不在,汉家天下何存?” “八百年之我巍巍大汉,难道要亡在你我手中?”马腾说着话激动起来,指着比他低矮的曹操又喝道:“如今,曹操你不能死!” 喘气粗气,马腾喝斥着说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话这这般说,但也可以反过来讲,孟德,这一路兵马你必须要借!” 郭嘉泪流满面,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曹操,曹操有雄主之相,可惜偏偏遇上了像陈翎这样一个不世出的人。 自己的心境与曹操相同,都不想借羌氐的兵马,但在此时此刻,还有其他可选吗? 马腾之父娶妻羌女,生下他,在他的身上同样流着羌人的血,认真说起来,马腾也算是一半的羌人,由他出面借兵,没有不成的道理。 待等这一路兵马至,只要自己好好谋划筹算,未必没有战胜吕布的希望。 只要打退了这一路兵马,来年曹公的处境就会好起来。 而那时,自己足可含笑九泉了… “闻夏侯懋少,主婿也,怯而无谋。今假延精兵五千,负粮五千,直从褒中出,循秦岭而东,当子午而北,不过十日可到长安。闻延奄至,必乘船走。长安中惟有御史、京兆、太守耳,横门邸阁与散民之谷足周食也。比东方相合聚,尚二十许日,而公从斜谷来,必足以达,如此,则一举咸阳以西可定矣。” 这是魏延在诸葛亮北伐曹魏之时献上的奇计,帅军走在官道上的陈翎心中愉快的想着。 子午谷是一条小道,道长约六百里,两边高山对峙,中间水流湍急,全靠架在山崖上的栈道通行。如果中间有坏道。就必须停下来修复后,才能继续通行。如果坏道一多,修复的时间就会很长,时间一长难免会出错,因此陈翎只是想想,并不准备实行。 何况前方的消息已经飞马传过来,陛下与自己约定共击长安,毋需如此。 一年的苦战,最后在岁末即将收获自己应该所得的一切,陈翎不想于此时弄险。 心中还是隐隐担忧着或将发生疫情,一路行进中的陈翎,携带上了汉中城内能够寻找到的所有医者,或愿或不愿被押赴着随军同行。 大军十万,似乎自己所能掌的兵马一直没有超过此数,那么也就是说比之“多多益善”的韩信,自己可不是差了一星半点。 比不了就不比罢,至少此刻自己的心境不错。 这一切都缘于曹洪被活擒下来了,如今待在自己的身旁。 曹洪没有投降,一心只想求死,可自己岂会如他所愿,夏侯渊的死已经令人伤心欲绝了,曹洪这人自己虽然对他不在乎,但他活着总比死了的好。 只要他活着,就能借他之口,招降曹仁、曹操等人。曹家子弟各个都是人杰,令自己厌恶的曹丕,文学大家曹植,还有那称象的曹冲,自己都不想他们就此死去。 这是自己应该得的,这是自己一直在追求的,在今天之后的不久,他们一个个都会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或称自己为兄,或称自己为弟,想着这些,曹洪他那在囚笼中的身形也显得不那么令人讨厌了。 已经是十二月,天气骤然变冷,士卒穿着也多了起来,老军与新卒相携以赴的共同前行,陈翎在他们的脸上找不着沮丧之意,都是一片兴高采烈的表情,陈翎觉得长安应该能在过年之前攻下来。 “嘎…嘎…” 天上一只落单的大鸟飞过,令得军中的诸位将军见猎心喜,都挽弓开射。 率先开射的马岱,他自恃弓马娴熟,搭上箭矢便射上去。 这一箭犹如是打草惊蛇的那孤拐,在那鸟儿的身旁擦了过去,骇得它猛的往斜向方侧飞了出去。 见马岱无功收箭,在他身旁的魏延哈哈大笑一声,揶揄着说了一句道:“伯瞻,攀山附岩我不如你,但这弓射之能,呵呵…” 魏延说着一把抢夺过马岱手中的大弓,一箭就射了上去。 魏延这一箭有些精妙,说不定真会如他所说的那般,将那孤鸟给射下来,陈翎正如此想着,便见在侧的赵云冷哼了一声,悬枪自陈翎身后的一裨将背上解下一弓,手脚利索的也射出一箭。 魏延的那一箭凌厉有杀气,若无意外,陈翎看的仔细,应该能够射下那鸟。 不过赵云的这一箭,后发先至,在魏延那一箭即将射中那鸟儿之时,斜刺而上,击中了魏延的那一支箭,“咔嚓”无声的画面中,双箭折断,那鸟儿扑腾着翻飞了一下,掠空遁去。 众将纷纷道好之时,陈翎若有所思,看向赵云。 赵云瞥视了魏延一眼之后,言道:“本是一落单雁雀,文长不恤其仓皇失措,反而以箭射击图乐,非是君子所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七十七回 五丈原前 五日后至五丈原,五丈原是诸葛亮北伐曹魏、屯兵用武、死而后已的地方。 还在渭水寻觅诸葛亮与司马懿不曾交战的地方之时,一马自营中来,到陈翎身前翻身下地,禀报言道:“大人,有敌出现了!” 哦了一声,陈翎不紧不慢的问道:“是曹操帐下何人?曹仁?夏侯惇?” 此人摇头,向着侍立在侧的赵云、周泰等人望了一眼,回禀言道:“不是中原人,是西凉外族的军卒!” 拿在手中轻轻挥着的羽扇掉落在地,陈翎不敢置信的问道:“来敌是何人?” “是…”此人满面无奈之情,吃吃哎哎着说道:“蛾遮塞、迷当、俄何烧戈、伐同、滇吾、邻戴…” 前面所说的人中,陈翎只有一个听说过其他的都没有听过,那一个就是俄何烧戈,还有彻里吉、越吉、雅丹等,此人没有报上来。 “多少兵马?现今在何处?”在陈翎身侧的周泰不等陈翎开口,便代其问道。 “不清楚…”还是摇头,此人解释着说道:“其实这些异族人马还在雍县集聚,于此处的官吏姜叙上报过来,由此高将军遣小人过来告知大人。” 缘由汉中一战,首功为魏延、马岱两人取了去,高顺依然为前部先锋大将,不过待来到这五丈原之后,陈翎执意要在此停留片刻,是故大军全部聚集在此。 旁人不明所以中,赵云自然知晓陈翎这是为何,因此他亦一起跟随了过来,时至如今,赵云都没有亲身见上诸葛亮一眼,在遥想那一番场景之时,他对即将到来的两人见面也分外期待,赵云他想着在这个已经走到歧路上的时代,诸葛亮会有何不同。 一直沉浸于此的赵云,同时听得此人的呈报,稍一沉吟,他便开口说道:“此等俱是陇西羌氐将领,其他不足虑,但若是任由他们攻城拔寨一路攻至汉中左近,涂炭生灵,劫持妇幼而去的话,…” 说到这里,赵云望向陈翎,看他如何计议。 陈翎也在想着此事,不同于赵云,对于今年结束战事陈翎实在太过渴望了一些,若是在此出兵攻雍县,讨伐羌氐两族,非是一日就能竟功。拖延时久,在岁末不能击败这一路大军,赶不到长安去尚且不必说,心中一直担忧着的大灾若是此时发生,自己如之奈何? 左右一顾,除去高顺父子,亦师亦友的赵云之外,自己所有的帐下将校几乎都在侧,成宜、魏延、郝昭、马岱、审配、刘贤、陈横、夏侯恩、成公英九员大将。 嗯,刘贤、陈横两人陈翎自动滤过,不予考虑,成宜、成公英两人本是西凉大将,由他俩人率一路偏师可以抵挡一阵,待自己将曹操… 不行,还稍差一些,念起魏延、马岱两人的兵卒都是一些新丁,陈翎遂在沉思之后,这般开口言道:“文长、伯瞻,…” 见魏延、马岱两人出列上前抱拳听令,陈翎微微点头之后,又转向成宜、成公英两将,接着说道:“成氏双雄,汝俩人也曾是这西凉之地的豪杰,应该不惧羌氐之祸罢?” 成宜、成公英亦各个上前一步,向着陈翎抱拳言道:“羌氐只是匹夫之勇,完全不识中原广大。”相视了一眼,再言道:“只要大人给予粮饷重金,不用出兵就能让他们这些蛮夷之族相互厮杀,不为大人心头之患也。” 成宜、成公英两人所言甚得陈翎之心,在片刻间,几乎怀疑似乎只需遣两人前往,就能荡平这路贼兵。 不过心中持重,陈翎还是在点了一下头之后,向着魏延、马岱等这几人说道:“以文长大将,汝等三人为副将,讨伐这一路兵马,粮草金银我自会命汉中之孝起为汝等筹措齐全,不必担心。” 听得陈翎这话,魏延、马岱两人脸上俱有喜色,携同成宜、成公英两将向着陈翎一礼,称诺下去准备出兵事宜去了。 此刻魏延、马岱两人的兵马几乎全部是新卒,人数也止在数千间,用这些兵马去征讨长安,远不如留在此地截杀羌氐来得爽快。 长安一战,说的好听一些,是决定天下大势的一战,说的难听一些,就是陛下灭汉统一天下前的一战。 这样的战事,若是没有参加的确略有遗憾,但假若是身为偏将去攻伐,比之为一路大军之主帅,两者之间的尊崇地位,所取得战功,不可以道里计。 看着魏延并三人而去,陈翎默默无语,再次眺望了一下这五丈原,见实在无处可以让自己观赏,乃回头言道:“回去罢!” 转身间,觑得来禀报的使者还在侧,便说道:“回去告知你家将军,即刻发兵长安,我要赶在岁末攻下刘氏帝都!” 三日后,经武功,进扶风槐里,长安就已经遥遥在望了。 长安是是第一座被称为“京”的都城,也是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城市。 周文王时就定都于此,筑设丰京,武王即位后再建镐京,合称丰镐,西安简称“镐”,即源于此。汉高祖五年置长安县,在渭河南岸、阿房宫北侧、秦兴乐宫的基础上兴建长乐宫,高祖七年营建未央宫,同年国都由栎阳迁移至此,因地处长安乡,故名长安城,取意“长治久安”。 秦末汉初,长安其地时为秦都咸阳的一个乡聚,是秦始皇的兄弟长安君的封地,因此被称为“长安”。 汉初,高祖刘邦下诏,相国萧何主持营造都城长安,开启了汉帝国的宏大基业。 刘邦击败项羽之后,娄敬建议定都关中,但群臣大多是从东方而来,纷纷反对。 刘邦征询张良,张良说道:“东周虽然比秦晋两世好,但雒邑城郭仅数百里,田地太薄,四面都是平地,容易遭受到攻击。反观关中有函谷关、陇蜀的沃野千里,南边有巴蜀的富庶,北边有胡人畜牧的便利,可以在三面防守,并向东方牵制诸侯,只要握住渭水通运京师,当东方有变,就可以顺流而下。正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娄敬说的没错。” 于是刘邦决意定都长安,并拜娄敬为郎中,赐刘姓。 汉高帝五年置长安县,高帝七年,定都于此。 刘邦开始在渭河南岸、阿房宫北侧、秦兴乐宫的基础上重修宫殿,命名为长乐宫。 高祖七年建造了未央宫,同一年由栎阳城迁都至此,因地处长安乡,故命名为长安城。 惠帝元年至五年间,建造城墙。 汉武帝设京兆尹治理长安,对长安城进行了大规模扩建,兴建北宫、桂宫和明光宫,并在城西扩充了上林苑,开凿昆明池,建建章宫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七十八回 龙驾上座 长安还没有被吕布攻下来,现在陷在一片战火中。 展现在帅军抵达的陈翎面前的是一座气势磅礴的城池正接受着无数大军的攻伐,曹、吕两家的兵卒相战长安城池上下,分为几团战在一起。 当陈翎的帅旗出现在战场上这一刹那,此起彼伏的喜悦高呼呐喊声如同是海啸一般滚滚向远方流去,陈翎心中感慨万分,回首周泰、赵云等人道:“我终于到了这长安城下!” 花费了十数年的时间,最终要平定天下了。 只要将曹操这长安城攻下,就算他从此地逃遁进入西凉,那也不能阻挡住吕布统一天下的步伐了,西凉失地,在占据了整片中原大地之后,对于吕布来说,曹操就是那癣疥之疾。 “当当!”长安城头响了鸣金之声,这不意外,陈翎心中明白,缘于自己的到来,曹操势必要重新部署攻防,才能御敌于长安城外。 “当当!”令人奇怪的是,在曹操鸣金收兵之时,吕布一军竟然也同时响了收兵的金锣声,这让陈翎心底好生不解。 不是应该趁着士气正盛之时强攻下此城,然后诏令曹操文武投降,传檄天下,定鼎中州么? 汉天子还在城中这一事,被陈翎有意无意忽略了。 留审配、郝昭两人为自己代帅大军,经过数员宿将军列边缘,陈翎携赵云、周泰等向徐盛、廖化诸人一一施礼,相互寒暄了一下,便继续向着吕布大帐而去。 大军在归营,军势缓缓而退间,陈翎觑得面前不远处有一人头挽三叉束发紫金冠,骑缒着一匹汗血宝马,在众多将卒的护佑之下,引军而回。 不敢高声喧哗,战马辘辘间,陈翎只能加快脚步,紧赶追上。 仿似没有察觉到陈翎在自己的后边,吕布忽驰马急行起来,护佑在左右的魏越喝斥着底下的近卫,向着吕布追了上去。 嘴边带着苦笑,陈翎放缓坐骑,向着夏侯恩、刘贤、陈横数人说道:“你们几人先回去罢,我带子龙去拜见陛下。” 周泰、高顺两人如今已非是自己帐下的将校,他们跟随在侧一同向着行营而去,是为述职,自己不可能阻挡的住,而赵云武勇非凡,更有锦绣在胸前,引他去拜见吕布,将来也好相处。 余者还是不要跟着来为妙,想到这里,陈翎微一颔首,率先扬鞭驱马向前冲了出去。 果不其然,当陈翎进入吕布的行营之时,当即为禁卫军大将吕岱给拦了下来,一面含笑着向陈翎毕恭毕敬的施礼参见,一边委婉的说道:“面前就是陛下歇息的行营,吴王虽然不是外人,但一些规矩还必须…” 将坐骑、佩剑一股脑全部扔给他,陈翎呵呵笑着言道:“无妨。” 就算如今的吕布已不在壮年,但他的武勇还是当世首屈一指,无人可敌。 陈翎自忖着,就算自己全副武装,手提倚天剑,身穿金缕衣,但还是不够吕布一击! 高顺、周泰、赵云三人的武器兵刃全部被卸下,看起来只有赵云略有不适,其他两人早已习以为常,不需吕岱多言,早在翻身下马之际,就交出全部的武备。 身体陡然一轻,陈翎微微摇头间,昂首走在前边,其后高顺、周泰、赵云三人亦步亦趋紧跟着。 在大军营帐下见过魏越,在他含笑低声的见礼中,陈翎微一拱手,便穿行重重禁卫的刀戟,上得台阶。 帐内出奇的人少,止有吕布外加诸葛亮二人在,陈翎一怔之后,半跪言道:“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 原本当陈翎出现在台阶之上时,吕布、诸葛亮两人俱以为他会施足全礼,下跪叩头行君臣大礼,而不会这般糊弄过去,不想,身上常穿儒袍的陈翎,今日难得着装重铠,就算没有了佩剑,也显得非常臃肿,这般推金山倒玉柱半跪之后,竟然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藐视君王,这是欺君! 吕布心底深深的无奈,看都不看跟在陈翎身后的高顺、周泰、赵云三人在陈翎口出此言语后,正迟疑是否亦随同这般施礼,一罢手,就欲言道:免礼… “咳!” 右手间的诸葛亮猛然咳了一声,让吕布收住了欲开口说的话语。 帐内气氛尬尴,高顺左右一顾,不看吕布、陈翎的身形,绕前半步,就在陈翎尺寸后面跪倒下来,向着吕布叩首说道:“臣高顺拜见陛下,愿吾皇一统江山,立万世之功。” “臣周泰…” “臣赵云…” 赵云、周泰两人没有陈翎这般意气用事,直接跟随在高顺之后向着吕布跪伏了下去。 这一下,陈翎就左右为难了。 “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的出处”这句话出自文帝时的周亚夫之口。 文帝时期,北匈奴经常侵入边境,烧杀抢掠。 文帝遂任命刘礼、徐厉、周亚夫三人为将军,分别领兵出京,在边境布防。 一次,文帝亲自到各营抚劳将士。 待汉文帝来到中军营,周亚夫出迎,手执着兵器,只是鞠躬作揖说道:“末将有甲胄在身,不敢跪拜,请陛下允许臣以军礼相见。” 文帝闻言,悚然改容,派人传旨给周亚夫说道:“皇帝敬劳将军。” 当时看似被朝廷重用的周亚夫,后因两事,被冤下狱,闭食自尽。 一件是皇后的兄长封侯,一件是匈奴将军封侯的事。 窦太后想让景帝封皇后的哥哥王信为侯,但景帝不愿意,说窦太后的侄子在父亲文帝在世的时候也没有封侯。窦太后说她的哥哥在世时没有封侯,虽然侄子后来封了侯,但总觉得对不起哥哥,所以劝景帝封王信为侯,景帝只好推脱说要和大臣商量。 在景帝和周亚夫商量时,周亚夫说高祖刘邦说过,不姓刘的不能封王,没有功劳的不能封侯,如果封王信为侯,就是违背了先祖的誓约。 景帝听了无话可说。 在后来匈奴将军唯许卢等五人归顺汉朝,景帝非常高兴,想封他们为侯,以鼓励其它匈奴人也归顺汉朝。 但周亚夫又反对说道:“如果把这些背叛国家的人封侯,那以后我们如何处罚那些不守节的大臣呢?” 景帝听了很不高兴言道:“丞相的话迂腐不可用!”然后将那五人都封了侯。周亚夫失落地托病辞职。景帝批准了他的要求。 此后,景帝又把他召进宫中设宴招待,想试探他脾气是不是改了,所以他的面前不给放筷子。 周亚夫不悦向管事的要筷子,景帝笑着对他说道:“莫非这就让你不高兴了吗?” 周亚夫羞愤不已,不乐意地向景帝跪下谢罪。 景帝刚说了个“起”,他就马上站了起来,不等景帝再说话,就自己走了。景帝叹息着说道:“这种人怎么能辅佐少主呢?” 周亚夫儿子周阳见他年老了,就偷偷买了五百甲盾,准备在他去世时发丧时用,这甲盾是朝廷禁止个人买卖的。 周亚夫的儿子给佣工期限少,还不想早点给钱,结果,心有怨气的佣工就告发他私自买国家禁止的用品,要谋反。 景帝派人追查此事。负责调查的人叫来周亚夫,询问原因。周亚夫不知道儿子做了什么,对问的问题不知如何回答,负责的人以为他在赌气,便向景帝报告了。景帝很生气,将周亚夫交给廷尉审理。 廷尉问周亚夫道:“君侯为什么要谋反啊?” 周亚夫答道:“儿子买的都是丧葬品,怎么说是谋反呢?” 廷尉讽刺道:“你就是不在地上谋反,恐怕也要到地下谋反吧!” 周亚夫受此屈辱,无法忍受,开始差官召他入朝时就要自杀,被夫人阻拦,这次又受羞辱,更是难以忍受,于是闭食抗议,五天后,吐血身亡。 陈翎并非不知道周亚夫的结局如何,他如今在吕布面前这般行事,一是想试探吕布是否有博大的胸襟,能够容忍自己的过往一切; 其二就是,法不责众,若是高顺、周泰、赵云齐齐与自己一般这样施礼,也就不必向吕布跪下施礼了。 纯粹是意气之争,并非是有谋逆的想法。 前边吕布急急回营所为何,陈翎想当然的以为就是他吕布想要自己大礼拜见,而非是匆匆一礼。 不过久镇在外,积习气的陈翎早已忘记了自己身为堂堂一国王侯,君臣相见岂是小事? 又兼在攻打长安城池的时刻,早年一路颠沛流离的吕布其实是想彰显一下自己的威仪,而非是有其他目的。 有意无意将他忽略过,眼光转过陈翎的身形,瞩目于赵云身上,吕布轻叹一声,伸手抬起言道:“平身起来罢,不必多礼了。” 被冷落在一旁的陈翎心中苦笑着暗道,自己何苦来着? 如今他贵为一国帝王,自己拜上一下又何妨? 能忍能让真君子,能屈能伸大丈夫,陈翎心中自嘲暗道。 双膝一屈,陈翎跪伏在地言道:“臣陈翎,拜见圣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七十九回 江东来信 不像陈翎自幼所受的教导,天君地父,忠字当先,是高顺、赵云、周泰三人心中与陈翎所思所想的不同之处。 既然在吕布侧效力,那么吕布就是他们的天地君父,无论是为陈翎帐下将,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都会表现出对吕布的臣服。 就算心中有所不满,也不会像陈翎这般肆无忌惮的表现出来,更多的是深藏心间,待等积存到爆发的那一刻。 恍惚间,陈翎觉得知道太多或许也不是一件好事。 若非知晓差不多一切,自己怎么时时刻刻总是自我感到,吕布这个帝皇是出自己手,而非是他真有本事能登顶九五之尊? 若非是如此,自己心中为何总有一股居功自傲的想法在? 想起在邺城、在许都的两段时光,自己总是憋屈的委曲求全的生活,这就是为了自己心中志愿而必须付出的代价吗? 将来会如何? 心思恍惚中,陈翎没有听清楚吕布与帐内诸人的说话,时至吕布邀赵云切磋比试武艺,才在众人的瞩目之下,醒悟过来。 赵云不能与吕布比试,非是赵云不能敌吕布,而是如今吕布的身份不一样了,正当壮年的赵云切磋的起劲,若是有个万一,岂不坏事? 当即代赵云推辞掉,之后陈翎向吕布、诸葛亮、高顺、周泰四人匆匆拜别,回转自己的帅营去了。 于路上问起自己不明之事,诸如吕布为何退兵,又如接下来的战事是怎么部署的,赵云在莫名其妙中一一作答,陈翎听他回禀言道:“羌氐并非止有一路兵马,诸葛军师言道,在此等外族畏惮据守陇西之际前去讨伐,不如在此等他们麾军兵至,一股摧之,…” 出了行营,缓缓骑马间,陈翎颔首点头,言道:“孔明言之有理,关中边远,若群贼各依险阻,征之非一二年不可平复;今皆来聚一处,其众虽多,人心不一,可一举可灭。” … 赵云默默无语,暗道你不是没听吗,怎么把诸葛亮之言重复记得这般字词不差? 赵云接着又道:“陛下亦以为然,故而这面前之长安城池,近日不下,静待羌氐帅军共同来到之后,方才集聚兵势攻伐。” 陈翎闻言点头,言道:“如此甚好,…” 话一说出口,陈翎便转念又想到大疫之事上来,暗道一声,不好,莫非此事会应在眼前这一场战事上? 有心想回转营帐中去向吕布禀明此事,但料定诸葛亮既然决意如此,想必不会再有更改,乃暗叹一声,祈愿暗道,但愿不要发生此等事啊! 归营收拢了下将卒,少了周泰、高顺两人,如今自己帐下有大将赵云、郝昭、审配、薛兰、刘贤、陈横、夏侯恩七人。 甚至连薛兰、刘贤、陈横三将也被拉上来充数,岂不悲呼? 幸好有赵云在,只要有他就够了,余者就全部托付给郝昭、审配两人率领,所得三军兵马步卒共有六万。 原本只有四万的,不过周泰不愧为至交好友,将雷铜重新置在自己帐下了,而把那孟达要了过去。 而其中的近二万军势,被魏延、马岱、成宜、成公英四人给引去雍县,用来抵御羌氐两族的侵掠,因此在这长安城下,陈翎的兵马实际只有四万左右。 四万兵马,在陈翎心底是少了,但在如今吕布麾下诸将的眼中,陈翎的兵势强劲,已是军中精锐,用来攻占长安城池,恐怕一鼓就能攻到城中去,无一不艳羡不已。 对于这般风言风语,陈翎只是呵呵笑了一下,就放过不去细想。 在他心中底下,其实在暗道着,攻这长安城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难的是城中有着无数的大将谋士,若有个不小心,就会有可能坠入曹操奸计中去;说起容易,那就是不管不顾,选择四面一墙,狠命死力猛攻,没有不破门而入的道理。 不过话要说回来,眼看就要荡平环宇,再无战事了,自己岂会做出这般不智之事来? 建功立业,拜将封侯,说得就是这种时候,只要在这场战事中存活下来的人,将来就有可能出任一方大吏。 所谓朝中有人好做事,反过来说一样啊! 若无爪牙以为臂助,昔日得罪的新朝臣子,岂会放过自己? 旁人不说,就说对面这长安城中的曹家子弟,若是他们选择了投降,然后被吕布封赏为一王侯,那么今后虽然是同殿为臣了,但私底下的仇怨想必不会不报罢? 更兼帝王有术,驭人有道,压制像自己这样的功臣,怕不是仅仅只有吕布一人的想法罢。 想当初,在邺城之时,吕布所说的那般话,陈翎对于将来总有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触,这也是他一直引以为戒的地方。 可惜,当自己已经站到了这个位置上,就得应付这样的麻烦事。 而同时,自己又不像其他人那样,一并将他们全部斩尽杀绝,这其中的矛与盾,咎由自取,实在有些可叹可怜! 三日后,当马超一身锦袍骑坐宝马绝影上出现的同时,十万的羌氐贼兵一并随同到来了! 而在整列军伍以对敌众的之际,一骑飞驰进入陈翎的兵势,向着他急速奔过来。 看觑他的来向,是大军身后的御驾那里,陈翎心中奇之,暗道一声,难道说今日这战事有变? 来人是一年轻小将,陈翎认得他乃是侯成之子,唤什么来着,正想间,他跃身下马,看他的身手,陈翎赞一了声道:“将门无犬子,侯将军有后矣…” 其后的话陈翎也说不下去了,谁叫自己叫不出他的名字。 听着陈翎的赞誉之话,年轻的脸上带着坨红,呼出的白气消散在半空中,向着陈翎就说道:“不当王爷如此赞赏,末将这里有封书信陛下遣我过来送呈上。” 在陈翎接书信过去的同时,他喜形于色着说道:“是江东来的,是王爷原本的部将苏飞,…” 很是啰嗦的一员小将,又兼将陈翎看到书信落款人是苏飞之时的惊喜心情给完全给抹煞掉了,不耐烦的一罢手,向后审配言道:“有赏,重重有赏!”仿似对待一般急使那样,陈翎让此人离开自己的视线,回归御驾那边去。 就在审配含笑送此人离开之际,陈翎迫不及待的展开书信来观看,虽然此时就将与对面大军厮杀,虽然此刻自己身为中军大将,有一定的几率,是会真的参与到前方厮杀中去,但陈翎还是打算先将书信看完了之后,再提兵与对面的羌氐之军开战。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八十回 孙翊问策 江东孙权、孙翊两人之间的战事,随着苏飞的过去,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一是甘宁离开孙权的帐下,重新回归他锦帆贼的生涯去了; 其二就是缘由曹操兵败梓潼、洛阳两地的消息陆续传出,让孙权没有了继续负隅顽抗的想法,开启城门向孙翊投降了。 看到这里陈翎狂喜,心中暗道着这样说来,这天下也就只剩下曹操一家了吗? 接着看下去,陈翎的脸色逐渐凝重,在苏飞的这封书信上,他隐晦着说道,由于孙权是向孙翊投顺的,因此在寿春的张辽兵没派兵过江进驻建业。 而在孙权被囚禁的同时,江东众多文臣武将向孙翊劝进,承袭父兄基业,以藩属国向吕布臣服… 继续为当今天子膝下一臣子,还是拥兵自重,孙翊心中有所不能决,借着苏飞的书信,向曾经的先生问起此事,以决进退。 抬起头来,深深吸了一口气,陈翎双目掠过眼前的羌氐大军,在马超那双如鹰一般的眼中,陈翎看到了一股令人生畏的英雄气概。 面如傅粉,唇若抹朱,腰细膀宽,声雄力猛,白袍银铠,手执长枪,马超骑着一匹骏马在缓缓靠近。 在他身后漫山遍野的羌氐兵将,战马嘶鸣中,齐头并进。 旗帜鲜明,各以自家主将为一军,分为数部一起向着挡击在面前的陈翎兵势接近。 他们没有阵式,陈翎乜视之。 心下暗叹着道,叔弼,莫要为他人做嫁衣! 孙翊此际的情形与自己相类同,都是为朝中文武所忌惮的人物。 有着广博的人脉,不像自己缘由种种原因,不敢多做折节下贤之事,他有着天然的部从,只要定下主意来,势必能自立而起。 若是在曹、刘等诸侯都在的情况之下,孙翊有此雄心壮志,身为其师尊的陈翎不会感到黯然失望,只会勉励之,促成此一事。 至于后来会不会兵戎相见,陈翎手形向前令出之时,暗自忖着,既然选择了那么一条道,那就必须有所预料,不要因此而后悔。 在如雷的战鼓声中,郝昭帅着大军在向前推移,赵云率着他的骑军在侧向移动… 左右数路大军也在同一时间内向着对面的羌氐军势攻过去,陈翎目光所及范围内,看的清楚,其中有之前与自己并肩作战的高顺、周泰两人,也有很久不见的徐盛、廖化等人。 没有见到张郃、诸葛亮、司马懿以及吕布的兵势,陈翎侧望过去,长安城中喧闹一片,原本紧闭的大门在开启,无数的曹军将卒鱼贯而出,在自己的一侧在布列阵势。 是这样么,曹操觑机而动了吗? 就彷如是这眼前的战事,孙翊孙叔弼若想在此刻寻求自立不得其时。 书信是自吕布御驾那边发过来的,陈翎不信吕布不知此事,但他还是将这一书信交给了自己,在表明他有容人气量的同时,也是在说着,就算自己私下鼓动孙翊谋逆,他吕布也不会惧怕! 吕布是一个天生的武者,就仿似自己,没有了战事的这个天下会显得非常寂寞,自己在快速为他平定天下的同时,也隐约觉得没有了战事之后,自己会落得一个比较… 就像有过的前二次经历,那是何等的落拓,那是何等的憋屈。 统一天下是一件令人心旷神怡的大事,但在那之后,惘然长叹会成为自己与他吕布落寞的感慨。 反了罢! 就算是自己曾经视为孩儿一般的孙翊,陈翎在代为吕布思考着。 反了罢! 在灭了曹操之后,让自己再奋战一场。 天下已无敌手,纵有二、三子,也只不过是豕犬之辈,展望这个世间,能与自己一战的惟有那数人。 反了罢! 让你我在战场上一决雌雄,看看到底谁才是真英雄! 心情激荡的这般想着,陈翎扼腕叹息,可惜自己并非是韩信那样的人物。 项羽兵败后,他麾下逃亡将领钟离眛因素来与韩信关系很好,就投奔了韩信。 刘邦记恨钟离眛,听说他在楚国,就下令楚王逮捕他。那时韩信初到楚国,到各县乡邑巡察进出都派军队戒严。 汉六年,有人告韩信谋反。 刘邦用陈平的计策,说天子要出外巡视会见诸侯,通知诸侯到陈地相会,说道:“我要游览云梦泽。”其实是想要袭击韩信,韩信却不知道。 刘邦将到楚国时,韩信打算起兵谋反,但又认为自己无罪;想去谒见刘邦,又怕被擒。这时有人向韩信建议道:“杀了钟离眛去谒见汉高祖,陛下必定高兴,也就不用担心祸患了。” 于是韩信把此事与钟离眛商议,钟离眛说道:“刘邦之所以不攻打楚国,是因为我在你这里,如果想逮捕我去讨好刘邦,我今天死,随后亡的定是你韩信。看来你也不是位德行高尚的人。” 结果钟离眛自杀而亡,韩信持钟离眛首级去陈谒见刘邦。 刘邦令武士把韩信捆绑起来,放在随从皇帝后面的副车上。韩信说道:“果若人言,‘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烹!” 刘邦说道:“有人告你谋反。”就给韩信戴上械具。回到洛阳,赦免了韩信的罪过,改封他为淮阴侯。 韩信被贬为淮阴侯之后,深知高祖刘邦畏惧他的才能,所以从此常常装病不参加朝见或跟随出行。并对和绛侯周勃、颍阳侯灌婴等处在同等地位感到羞耻。 一次韩信去拜访樊哙,樊哙行跪拜礼恭迎恭送,并说道:“大王竟肯光临臣下家门,真是臣下的光耀。”韩信出门后,笑道:“我这辈子居然同樊哙等同列!” 曾是韩信部将的陈豨被任命为钜鹿郡守,向淮阴侯辞行。 韩信拉着他的手避开左右侍从在庭院里漫步,仰望苍天叹息说道:“您可以听听我的知心话吗?有些心里话想跟您谈谈。” 陈豨回道:“一切听任将军吩咐!” 淮阴侯说道:“您管辖的地区,是天下精兵聚集的地方;而您,是陛下信任宠幸的臣子。如果有人告发说您反叛,陛下一定不会相信;再次告发,陛下就怀疑了;三次告发,陛下必然大怒而亲自率兵前来围剿。我为您在京城做内应,天下就可以取得了。” 陈豨一向知道韩信的雄才大略,对此深信不疑,说道:“我一定听从您的指教!” 汉十年,陈豨果然反叛。 刘邦亲自率领兵马前往,韩信托病没有随从。暗中派人到陈豨处说:“只管起兵,我在这里协助您。”韩信和家臣商量,夜里假传诏书赦免各官府服役的罪犯和奴隶,打算发动他们去袭击吕后和太子。部署完毕,等待着陈豨的消息。 他的一位家臣得罪了韩信,韩信把他囚禁起来,打算杀掉他。他的弟弟上书告变,向吕后告发了韩信准备反叛的情况。 吕后打算把韩信召来,又怕他不肯就范,就和萧何谋划,令人假说刘邦平叛归来,说陈豨已被俘获处死,列侯群臣都来祝贺,韩信亦在列。 萧何命令武士把韩信捆起来,在长乐宫的钟室杀掉了。 韩信临斩时说:“我后悔没有采纳蒯通的计谋,以致被妇女小子所欺骗,难道不是天意吗?”韩信三族遂被夷灭。 这个即将到来的时代是以他吕氏名号留载于世的时代,这个天下是他吕氏的天下,为了子孙后世着想,像自己这般的人物,他吕布不可能没有任何一丝想法。 这是一个陷阱,这个一个诱使人不得不跳进下的深坑。 这封书信是如何写就的,这封书信是如何被传送过来,送到自己面前的,这一切让人想起都有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陈翎心底深深感到了无力,对人对己的悲哀。 缘由人性,缘由家族承续,就算今日吕布没有这种念头,待他有时间来思虑这些之后,陈翎自忖着自己的结局应该不会很好。 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陈翎长长叹息着,用目光去寻找诸葛亮的身形。 在他心中暗暗想着道,还好,有诸葛亮在。 自己的后路其实早有定夺,不必勉强,只是吕布的这般念头,必须… 就在大军冲杀间,面容沉着的陈翎心中暗自决定,此战过后自己亟需要做几件事。 第一件大事,就是要劝阻住孙翊不要有非分之想,赶快向张辽交出兵马大权,然后回到吕布的身旁,继续他之前的言行,还是做一个军中大将即可。 第二件事情,那就是选择几人去做一件大事。 这件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就看自己到时候怎么去处理了。 而另外数件事情应该一并行动起来,不能再这样束手待毙了。 “呯呯…” 不绝断的战马骑卒冲撞在前军兵卒所持的巨盾上,发出一片人仰马翻的激烈战斗声,令沉思中的陈翎醒转过来,看向前方的战事。 而与此同时,开启城门吊起护城河上的木桥,踩踏着向城外杀出的曹军也面对上了吕布布防于此的军阵。 箭雨一阵阵劈天盖地射出去,大战已经开始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八十一回 君臣奏对 长安城郭高且厚重,城楼、哨堡错落,蜿蜒曲折,旌旗林立,士卒、弓弩无数,守城巨弩那狰狞的外型看了就使人胆寒。 看其外围已经是难克之城,再看此城占地方圆,十几万人马在城下厮杀,也仅仅是薄薄一层,可见此城之庞大。 而长安整体那雄视天下的气势,又不禁令人产生渺小的感觉。 如今城中忙乱,兵卒往来,持戟带戈俱奔跑而走,不再迟缓难行。 休战数日,吕布没有着急攻城,这让在等待援军的曹操为之欢欣鼓舞的同时,也不由的想到,这或许也是吕布欲想一网打尽的战略退让。 此时此刻,无论吕布是作何打算,曹操心中所思所想,只是想把他的兵势给退了,然后趁着过年之机,稍作喘息,以待来年再与吕布征战。 欲想退吕布的军兵并非是易事,曹操亦是知之甚深,然时局如此,只能奋力一搏,然后才能在无战事的情况之下,细细寻觅破解之策。 待等马超领羌氐军马抵达,曹操在其开始向布阵于前的陈翎进行攻击之时,亦同时向城外发兵出战了。 温侯吕布已经是圣上天子,一名僭越的伪帝,自不会轻易出马上阵厮杀,如此这般曹操不必忧患在失却了曹洪、夏侯渊之后,又会折损自己的任何一员大将,故而全军分为数城门而出,奔着吕布的中军行营而去。 大将曹仁、大将夏侯惇、大将庞德就是现在曹操唯一可以派遣出来的猛将,而像是满宠、乐进、史涣等人只能为其帐下偏裨将。 吕布站于东城门外,方天画戟、赤兔马,左右诸葛亮、司马懿,张郃等将校隐于军中,望见曹操城头旗令起,战鼓开始擂响,便号令众将推兵向前迎战曹操。 缓慢的鼓声催促着他,令得胯下的赤兔马常常嘶鸣怒吼,奋蹄欲前击,然吕布勒住缰绳,没有放马驰入战场中去。吕布昨日与诸葛亮商议定,由陈翎帅着他本部人马去阻挡羌氐贼军,而自己则正面攻向长安。 看觑着蜂拥而出的曹军将卒,诸葛亮于旁说道:“在长安城内众人面前破灭羌氐这一援军,势必会给予他们震撼打击,陛下,若无意外,今日当能攻下此一长安城!” 诸葛亮说的话不止吕布听得连连点头,就算是一旁矜持侍立中的司马懿也同样开口附言道:“曹孟德势起于陈留,争雄天下,若非陛下圣明,早早看出此奸贼的狼子野心,与他决战中原,势不会如此轻易诛灭之。” 曾经的过往事,现在提起来实在令吕布有些感慨万千,就在他追思前事之际,司马懿似乎察觉自己所言不够清楚明白,又接着言道:“在陛下以及丞相的谋略下,曹操定会覆灭于此长安城中。” 听得司马懿这么一句话,吕布笑道:“非是我一人之功…” 吕布的话没有说话,诸葛亮摇头接话言道:“陛下不必过于自谦,世人皆谓朝中文武俱有大功与社稷,然若无陛下在,何人能统帅大军南征北战逐鹿天下?” 司马懿点头,亦向吕布进言道:“丞相所言在理,蛇无首而不行,鸟无翼而不飏,天下之理莫不如此,陛下乃是天命之人,与他人大不相同。” 若是早些年,吕布听得这番话之后,说不定会哈哈大笑一场,然在此时,他只是含笑不语,继续看向前方的战事。 张杨曾经与他说过为君之道,那时的他不是一名合格的君上,但经历过这十数年的征伐后,吕布的胸襟已经开始慢慢变的不一样了。 其他或许没有多大的进展,但气量这一方面,吕布自忖应该是更为宽广,更能容人了。 孙翊给予陈翎的书信是他所授意,非是其本心,这算是在天下归于一统前,最后一次试探陈翎的心思。 他是孙翊的老师,他亦是自己女儿的师尊,若真有异心,吕布不敢留下此人将后事托付予之。 陈翎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也是一个有着真才实学的人。 经由这么多年的征战,他取得了无数的战功,晋封王侯不为过,然此一王爵是他逼迫着自己封给他的。 没有人会对被逼迫而做出来的决定感到欣慰,吕布自己同样不例外。 若非之前陈翎此人自己有大用,凭着邺城那一事,就可以将他收押关监。 然,其朝中与他相交之人,俱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吕布生怕此例一开,他人会心忧在其之后,步入后尘,待到那时,天下纷纷扰扰,何时是一个尽头,方才让陈翎重新执掌了兵权。 如今,眼看着就要灭除曹操,然后统一天下了,吕布心底有种莫名的惊悸,就怕如自己对陈翎所言的那般一样,陈翎真的会在自己之后,起兵谋反。 毫不知自己疑忌已经深入到骨髓中的吕布,在望着前方的同时,暗暗自语着道:陈翎,这是最后一次,你若还是能够秉承心中之志,向我表明你的臣服之意,那么你我携手共享富贵又如何。 就彷如是对一个人的印象是贼寇,那么自始至终,若无大的变化,这个人的印象就是贼寇,而非是其他。 疑忌他人这样的心思,只有一开始,那便没有尽头,今日会对你所说所做的一切感到满意,待过了一段时间,内心底下又会记念起其他之事来,心惑或许你不是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现在的你,只不过是卧薪尝胆而已,以待时机。 相互猜忌中的自己与吕布,君臣两人,由于所处的地位不同,所要诉求的目的不一致,总会走上一条不能妥协的道路。 世间之事,盖莫如此,因名、因利,每个人都会为己争取属于自己应得的那一份。 尔虞我诈,你抢我夺,为了自己、为了他人,为了能有一个相对富裕而又平淡的生活,必须全力以赴。 他人不会因你退缩而认为是谦虚谨慎,恰恰相反,若无制约,这样懦弱的表现,实际就是给人予口实,让人口诛笔伐,成为胜利者的垫脚石。 因此,就算当你面对一头凶恶猛虎之时,你所要做的也不是其他,而是鼓起你的勇气,同样大声咆哮着,向他宣示你的存在! 这是在前方帅军抵御马超一军之时,陈翎心中所想到的一切。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八十二回 大战将启 铁蹄铮铮,如同洪流席卷一切,羌氐骑射非是可以轻视的战术。 虽然他们没有阵势,虽然他们各自为战,但在这样气势如虹的骑军强突之前,陈翎亦只能暂且号令收缩阵式,竖立起巨盾,抵御着他们的冲击之势。 一名持戟兵卒避让的稍迟了一些,便为奋蹄猛进的羌氐骑卒给踹飞了出去。 一紧紧贴身抵住盾牌的步卒,在敌军践踏数次之后,盾牌破裂,被后面跟上的飞骑踩成肉泥。 喊杀声震天,箭矢乱飞,前击陷进陈翎阵势的羌氐骑卒开始肆意挥斩起手中的利刃,砍向底下步卒的头颅,争抢着战功。 郝昭率着他的部从迎上去了,仅凭各军中的将校不足抵御住羌氐之军这般猛烈的攻击。 陈横率着重甲步军也上去了,陈横他个人勇武或许不出众,但他麾下的步卒各个都是精锐,以一战一,尚有余力兼顾左右两侧的袍泽。 羌氐骑卒的利刃刀砍不进,箭射不入,让陈横一面大声畅快笑着,一面奋力向前。 夏侯恩的八百铁骑夹杂在赵云的数千轻骑中,显得十分不同寻常。 赵云已经在缓缓启动,他提着长枪从侧面杀入战局中,绕开高顺、周泰等将的阵势,从敌军身后突兀显露出身形来,迎向马超而去。 夏侯恩怀着遗憾之情,看了飞驰中的赵云一眼后,也开始向前突袭,若说赵云的职责是去迎战马超,那么在此战中,夏侯恩的任务便是驱马杀入敌众内,将分散开来的羌氐乱军赶到一处,逼迫着他们去直面迎对陈翎大军的攻击。 游兵散勇再强,也比不上有阵有势的强军,失却了速度的他们,只会沦为刀下魂。 眼前的战事令人热血沸腾,无数的将卒在拼命厮杀,骑缒着绝影的马超脸无激动之色,他只是缓慢行进着。 身前身后有无数的骑卒骑将在竭力奋进,仿似前面的军势会如之前他们所经历过的战事那般,在他们的冲击之下,会溃不成军。 羌氐两军尽起族中之兵,这才有现在十数万庞大的军势,在这一军伍中,少有能够统领大军的将领,马超对此心中也极为遗憾。 若是他们都能听从自己的命令,就算没有攻击队列阵势,凭着他们来去如风的骑术,战胜吕布大军也并非是不可能之事。 而如今,每一部都有一主事人,他们的兵势看似在一起向前攻击,但若是细细辨析的话,还是能够看出期间有所不同。 此次前来助曹操守长安的羌氐两族首领大将,共有一十四人,他们分别是羌族中的彻里吉、越吉、雅丹、蛾遮塞、迷当、俄何烧戈、伐同、滇吾、邻戴九大首领;氐族中的千万、阿贵、窦茂、强端、符健五部族长。 在父亲遣人致书邀请他们来长安之时,靠近陇西子午岭的数部军马直接于雍县集聚起来,欲从此处开始,劫掠当地百姓之后,进入中原,而另外一部就是跟随自己而来到长安这十数万兵马。 他们的目的不一,他们的想法也不同,在他们之中有人畏惧吕布军势强盛不敢撄其锋,有人贪图曹操所悬赏的财富,想着自己一方兵多势众,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以步卒为主的敌阵面前战败失利,是故敢来长安与吕布作誓死一战。 只要击败了吕布大军,便会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只要打退了吕布的大军,封侯进爵就绝非是妄想,… 这重赏有个前提,那就是必须将吕布一军击败,若无这个前提,他们羌氐两族将会什么都得不到。 吕布的军势是很容易对付的了吗? 这个问题,暗自沉思中的马超不想去寻索,各自为战的各部族军马早已经在冲乱敌军的同时,陷入阵中去了。 虽然自己的身后还有不少见机行事的部卒头领,压制住冲动在远远观望着,这可以视作是自己一军的后备人马,可以随时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之下,出击加以援手,但整体实力间的比较,马超自忖着今日一战很难… 提着滴血长枪的赵云,观马超一军,见其军中旌旗甚多,五颜六色多是生僻不能识者之将旗,心中暗道着蛮夷之辈,不复有上国之貌。 纵马上前强突,长枪刺袭间,已杀人十数,左右将卫见之士气大振,齐齐呐喊着纵马直驰。 见阵后突有一军杀出,又看来将勇猛非常,羌将蛾遮塞手擎一把大斧来挡赵云。 “你是何人,好大胆子,率着这区区数千人就给袭击我大军之后?”蛾遮塞大斧挥舞中,霍霍生光,又此人身长八尺开外,面似铜锣,相貌甚是凶恶,众军不曾接战,就有此人当是猛将的感悟。 心下已存下鄙视之意,赵云也就不与他搭话,长枪向前一递,大笑一声喝道:“杀你者,乃赵云是也!” 赵云? 蛾遮塞心下迷惑,吕布名冠环宇,当是如雷贯耳,又有如其他高顺、周泰、张郃等这般的人物,是被世人久为颂扬之将。 赵云,这是何人? 大斧迎了上去,蛾遮塞虽感赵云大言不惭,但还是用上了一些力道,想试试赵云的勇力如何,再行择决是战是退。 不想赵云既然口出狂言,自然用尽全力,一枪刺出如同是翻卷江河的蛟龙,带着一股决死之意,凌厉中含着杀气,直穿蛾遮塞手中的大斧而过,将他刺死在当场! 众皆骇然,一合就杀了自家的头领!? 原本跟随在蛾遮塞身后的众多羌氐两族骑卒,看到这般情形之后,莽撞一些的大怒大喝着向赵云杀了过来,精明一点的纷纷向侧向奔袭过去,逃离面前这杀神一般的人物。 长枪疾舞,也不看那坠落下马的蛾遮塞,赵云舍身杀进敌军丛中,身后的众将卒见主将威武,齐齐跟随杀入。 一时间人仰马翻,掉坠下马的双方将卒不计其数。 蛾遮塞一死,羌氐各部首领见之,有喜悦者,也有悲鸣之人,伐同大王见之,怒吼一声,提刀而出,率着他的部从向着赵云冲了过去。 见伐同出战,原本与他并驾停驻在一块的滇吾、邻戴两首领不甘示后,一绰戟,一舞着弯刀亦跟随而来。 不等接近赵云,伐同远远的就喊道:“前面那蛮子,你杀我兄弟,今日我若不能为他报仇雪恨,誓不为人!” “跟他说什么,杀我兄弟者,当速斩之!”滇吾、邻戴一左一右吆喝着飞马驰近。 手中的长枪不曾停歇,听得这面前数人这般言语,赵云冷哼了一声,拨马驱进,在他长驱直入间,又有不少的骑卒死在枪下。 眼看就要靠近三人,赵云哈哈大笑一声,长枪荡起,向前刺出,就想再杀一人。 不料就在此刻,一枪自斜侧而来,一人拦架住赵云的长枪,朝着已经向赵云刀砍戟刺中的几人喝道:“汝等非是他之敌手,这里有我,毋庸担心,快去攻击当面大军才是正事!” “马家小儿休得口无遮拦的说话,你家老子还得唤我一声兄弟!”一柄大刀继续不依不饶的砍向赵云,见说话者正是伐同,马超暗中冷笑一声,轻巧拨过赵云的长枪,正好迎上他的长刀,故意落了一个破绽,让赵云觑机,长枪一搅一搠,便将此人刺于马下! 不理随后跟上的滇吾、邻戴两人,在旁人骇然的目光中,马超向着赵云一抱拳称赞说道:“好枪法,你可就是常山赵子龙?” 颔首点头间,赵云收起长枪,向着马超一抱拳,说道:“西凉锦马超面前,不敢班门弄斧,不才正是赵云。” 锦马超果然不凡,方才眨眼间的事情,他人或许会觉得自己武艺高超,但赵云自己心底明白,这是马超有意让他刺杀了这一人。 羌氐两族也非是和谐共处,各部之间为了争夺领地,时有战端发生,死一头领或许对于此刻的马超来说,更能集拢人心罢? 长枪向后一指,逼退了还想上前来与赵云厮杀的滇吾、邻戴两将,马超微笑中向着赵云说道:“子龙来意我已尽知,不过若想破敌于此,还需过我这一关,子龙可曾想好?” “咄!” 长枪猛搠,马超一枪就取了随后跟上来的两兵卒的性命,赵云见之忿怒,自己约束不及,让他们抢上前去白白送了性命,乃大喝一声道:“马超,我来战你!” 马超大笑一声,纵马而上,爽快对着赵云喝道:“早闻你一战杀千人,是为当世至强之将。”马超说道这里,转首望向吕布所在处,沉下脸来接着说道:“我亦曾与温侯有过交战,赵云赵子龙,今日就让我马超来与你比试一番,看看到底谁才是温侯之下第一人!” “温侯之下第一人?”本来驱马上前的赵云听得这话一愕,仿似自语又彷如是问向马超这般说道。 微微摇头,马超含笑说道:“子龙,你难道不知吕布已经不敢再与我战场厮杀了吗?” 长枪前举,马超对着吕布那里冷笑一声,回过首来,马超继续说道:“君子坐不垂堂,哼哼…” “昔日一戟之仇再也没有机会去报了!”马超双目中闪现出令人胆怯的目光,他紧紧盯住赵云言道:“我败在他的手下,无话可说,只能屈居第二,…” 看着赵云脸上露出的嘲讽之意,马超点点头又说道:“抑或是第三,不管是如何,今日一战势必能分个胜负,以定高下!” “好!”赵云长枪一挺,向着马超喝道:“来吧,马超!就让我赵云看看,你到底有何本事,竟敢自夸圣上之下第一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八十三回 强弓怒射 马超舞枪纵马杀奔向赵云,赵云见其来势凶猛,又早闻马超武艺高强,不敢怠慢,遂沉着应对。 赵云、马超两人皆是当世猛将,各自视对方为生死大敌,又兼此刻两将的胜负直接关系到面前战事成败,都不敢掉以轻心,各恃武勇厮杀在一起。 “呯”一声,马超手中的长枪与赵云的长枪相架在一起,并出的火花溅的四散而射。 两人势均力敌,都不曾稍弱半分。 马超使劲全力向赵云压过去,不甘示弱的赵云同样竭尽全力抵挡着。 赵云抽枪侧身回击马超,马超大喝一声,迎上前去卸力一击,快逾闪电,“破!”直取赵云的眉宇而去。 赵云收枪抵挡,以仅差毫厘间的速度,几乎就在马超长枪刺中自己之前,格挡住了他的来枪之势。 一缕束发被这一枪的气劲给切中,从赵云的脸庞上悠悠飘落,看着这一束发,赵云大喝一声,并力向外一弹。 马超受力不住,身形一晃,已经不及再行袭向赵云的身躯,只得暂避一下。 扭头间,赵云的长枪破空而来,在他的脸侧滑过。 心中各自骇然,俱暗道着,果然名不虚传,真乃吾之敌手,不能有丝毫闪失,不然今日便可能是… 马超再行疾刺,赵云持枪来挡,两将催马向前,翻滚着厮杀,尘土飞扬,逼迫得身前身后的双方交战骑卒纷纷逃离此地,转到别处去厮杀了。 三合一过,马超的气势节节攀升,而赵云则显得无比的冷峻,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任何一丝胆怯,畏惧之色。 马超每每出枪之时,便会大喝上一声,原本此处是羌氐两族首领的驻留之地,待等马超与赵云战过数合之后,在马超那如雷鸣的喝叱声中,已经无一人敢站立在此处。 猛虎出林也不过如此罢? 暗自想着的羌氐两族头领,纷纷驱军大进杀向对面的陈翎兵势而去。 而此时的陈翎正遥遥看望着他们身后的赵云与马超两人,赵云、马超是旗鼓相当的两员大将,无论谁胜过谁,在陈翎的心间都不算意外。 不管如何,马超有了对手,那么就没有空隙时间来向自己发起攻势了,如此,陈翎展望向左右两侧的高顺、周泰等将的军势,心中暗道着,是否可以反击了? 看着左右两支军势还是抵御的布防阵式,再仔细观察了敌方的深处,见夏侯恩的身影若隐若现,陈翎不禁感慨了一声,自语道,似乎这一场战事,不应该遣夏侯恩出战。 自进入成都之后,梓潼、定军山数战,曹氏将领折损不少,其中且有夏侯渊这样与有着亲缘关系的族人,若只是相互厮杀,不曾死伤那或许好一点,但战事一起,夏侯渊死在赵云的手下,他的心中若说没有触动,那是不可能。 罢了,罢了,不管如何,他总归是自己的亲人,自己总不能撒手不管。 令刘贤吩咐下去,准备出击! 陈翎负手而立间,不去看自己前方的战事会如何,更不会再去寻觅夏侯恩的身影,而是把双眼转到了长安城这一边的战事上来。 这一战,有他无他,实际上就是一个死伤惨重,还是死伤不多的问题。 没有了他夏侯恩,这场战事也应该尽在诸葛亮的手掌间,不复有意外会发生。 面对长安城这一边,吕布所布下的军势非同小可,仅仅陈翎所知晓的有名有姓的将领就有高干、冯礼、麴义、张南、牵招、阎柔、田豫、庞义、冷苞、吴懿、吕义等人,甚至早年不想归顺吕布的严颜也出现在军列中。 这些人中的大将是张郃,如今的张郃俨然是一方都督,在他的号令之下,所有将卒在与出城为战的曹操兵卒奋力厮杀着,而在吕布那一方,他禁卫一军的大将吕岱则是随时等待着提兵上来助攻。 在这样的兵势面前,陈翎想不出有输阵的道理。 自曹操出城之后,张郃便一骑独自前行在刀盾、弓弩阵型前,缓缓随着鼓点声而进,在距离城池约一箭之地外,张郃令刀盾手举盾,保护弓弩手,再次进行。 长安城头的曹军将领见张郃已经在射程之内,就有在列大将喊道,“速射!” 霎时间,城上万箭齐发,形成一幕箭雨阵,劈头盖脸的向张郃一军而去。 与此同时,张郃同样下令向着对面的曹军放箭射击,弓矢往来,交织成一片死亡地带,少有人能够跨足于此,从而向前发出冲击。 一拨弓弩手也向上射出箭矢,迎着那徐徐微风,飞快的攀升,直至最高点,然后以己有形成的射击路线,向斜下方俯冲而去。 在那一刻,双方的箭矢在相互碰撞中,有的被撞弯了、有的直接断裂、有的对撞之后,双双落向地面,张郃前军中的刀盾在弓弩射出箭矢之后,迅速的举高木盾,掩护着,遮挡着,将自己与身旁的弓弩手努力的保护在木盾之下。 随着那箭雨的落下,笃笃声不绝于耳,中箭的士卒的惨叫声,忙乱的士卒无法全部避免、摆脱夺命的箭矢,随着越来越多士卒的中箭,阵型出现的松动,张郃努力的在压制着,阵角松动,或许就是败阵的开始。 不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张郃大声呐喊着,拔刀而出,弹压着逃离的弓弩手。 最终,随着曹军所发射箭矢的全部落地,战场上一片惨象,有的士卒被射穿胸膛、有的士卒被贯穿脚踝,有的士卒头颅被射穿,… 张郃没空去理会那些躺在地上的伤者,急速令重整阵型,刀盾手必须要掩护好弓弩手。 长安城楼上同样一片忙乱,大城坚城的作用在此刻表露无疑。 张郃弓弩手所射出的一半箭支不是射在石头上,就是在即将射中对方之时,曹军兵卒迅速躲避开了,或退、或进,或缩身,或就直接在堡楼内不出来。 其中一半的箭支有的穿透曹军兵卒的身体,从脑门上向下贯穿去,直接至脚底,有的被举在头顶的护盾所阻挡,有的斜插在军卒的胸膛上,有的箭支甚至穿透一人之后,又贯穿了站一起的另一士卒。 鲜血溅洒,呐喊救命,惨叫声,众将校的狂喊声,交杂在一起,形成了死亡的炼域。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八十四回 天下至强 这样的弓矢对射中,没有人能够敢自夸不会受伤,不过趁着现在,从一箭之地外迅速冲到张郃这一军的近旁,是领军出城为战大将夏侯惇心中最为迫切的执念。 在城下夏侯惇亲冒弓矢,引进突进之时,张郃军后巨大的抛射机、投石车军阵终于开始配合攻城了。 巨大的石头,远远的、缓慢的掠过双方将士凝望的湛蓝天空,挟带着威势,带着恐怖,带着死亡的气息,向城池而去。 无暇他顾,一心只想着冲突近张郃身旁的夏侯惇,不曾见看上一眼,但据守城头的曹军将卒,看着迎面而来的几十颗巨石,肝胆俱裂。 在这一片众军惊慌失措中,守城将校大声呐喊着道:“支撑住,支持住!” 那一颗颗巨石终于砸了下去,降临在长安的城墙上。 这一颗一颗的巨石轰击在厚重的城墙上,发出咚咚沉闷的声音,在这一片声音中,城墙仿佛摇摇欲坠,站立在上面的士卒各个东倒西歪。 坚固的城墙在这样的攻势下,城壁中的石块慢慢在断裂。 随着攻势渐猛,脱落出来的城壁大石向城下掉去。 有一处被砸出了缝隙,城墙已经不稳了。 又有些巨石直接砸在城楼上,顺势向前翻滚着,狠狠的一路砸了过去,挡在面前的无论是士卒还是守城栅栏,全部都被撞得粉碎,被磨成齑粉。 血肉之躯怎能抵挡如此之力,被碾压的士卒越来越多,血流成河。 再有一些被高高的抛起,飞越过城墙,直接砸向城内,房屋倒塌,黎民受伤。 张郃在投石攻城的同时,已经重新整理好阵型,一轮攻击就几乎损失了二成左右的弓弩手与抛射机手,重新搭箭上弦、装载石块,在他的号令下,执行的将校手中战旗挥落,又一轮的箭矢、投石向楼上发射了出去。 城下矢石如雨,而在城上有两员裨将畏避不战,曹操见之怒而掣剑亲斩,又搬运器械弩箭,余者见之皆感凛然,大小将士遂无不向前,士气为之一振。 陈翎于后注视着,他的脸色沉静,不过在望向城头之时,心下却是忧虑了起来。 曹操乃是世之枭雄,并非是易与之辈,张郃这般攻伐,仅只是破开了长安一层防御设施。 在把双眼放到城下,夏侯惇的兵势已经接近张郃一军,在他的左右又有两军迤逦从两门出,率军之人分别是曹仁、庞德两将,看其跟随而进的兵势,约在万人之上。 若想通过此一战,就攻下长安,似乎有些麻烦,念道此,陈翎转首过来,重新看向赵云与马超两人的征战。 赵云与马超的对阵厮杀已经有百合,战鼓声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就近双方兵卒助威声响天彻地,但无论是赵云还是马超,两人都仿似刚刚接战一样,依然在作着最猛烈的交战。 “赵云,可敢再接我一枪?!”绝影浑身汗渍,有如浆水,不断浸湿着马超的衣袍,深感不便的马超一把撕下狮面吞头连环铠,**着上身向赵云喝道。 “有何不敢!?”赵云豪气云霄的回道,长枪指向马超,喝道:“来罢!若是西凉锦马超止有这般本事,今日你就不必回营了!” “哈哈…” 马超仰天大笑,平复下来之时,他的双目之中已经带上一丝血意,满面严霜的紧紧盯着赵云,沉声说道:“不像你赵云有名家指导,艺成下山便能呈威一方。我马超是从厮杀阵过来的人,所用枪法皆为杀人!” 长枪向前一掼,马超拍马取向赵云之时,最后说道:“只要你还是一个人,我马超必能取你性命!” “呵呵…” 以枪架住马超的来势,赵云与马超面对着对面,不屑说着道:“妄自尊大,不知所谓,你的武艺在我看来不值一提!” 马超忿怒,大喝一声道:“杀!” 抡起长枪就朝着赵云刺了过来,他满脸满目都是怒气。 怒火在他心中燃烧,怒气在攀升,间接的将他转变为一全身充满了怒焰的战将! “杀!” 积蓄着满气的马超化身为一尊怒神,挡者皆死,逢者披靡! “杀!” 长枪自天上引下雷霆,轰击着对面的敌将赵云。 余劲震荡起阵阵波纹,在方丈之内,一切都似要化为齑粉! 赵云转身,手中的长枪急速舞动起来,划破空气带出来的尖锐之声,响彻天下,闻者俱口鼻流血,倒地匍匐难行。 围在两将身侧的众将卒骇然,不敢上前,畏怖后退。 众人的退避,让马超更加肆无忌惮,他更加的狂暴,更加的噬血! 仿似被风暴席卷着,马超每一次出枪隐隐都有雷电相随,在赵云抵御他攻势之时,他口咄了一声,以泰山压顶之势,一枪向着赵云劈了下去。 “来的好!”岿然不动,本来在疾舞长枪抵挡着马超攻势的赵云,见此一枪,大喝一声之后,便收敛起所有的劲道,屏息吐气,持兵刃向着来枪刺了过去。 若同击中败絮,手中完全感受不到马超的力道,亦感受不到自己的长枪命中在那里,赵云脸色一变,瞬息间,收枪一后仰,双手擎举而上,架住了马超突兀而至的一枪! 至刚至强吗? 赵云难堪的脸色露在持枪努力压制着他的马超眼中,“哈哈…”,笑了一声,马超收枪而回,似是对赵云说着话,又仿似自问着道:“至强至刚之后,便是这般?哈哈…” 仰天长啸,似乎是长久压抑在胸间的怒气一朝得薄发,低下头来之后的马超乜视了赵云一眼,然后说道:“你还算不错,可如今你已然不是我对手!” … 感受着马超他突兀变强的力道,赵云深深感觉到本来不分伯仲的两人,此刻一人已经得以冲破那一道关隘,站到了另外一边而去了。 自己若还想与他一分高下,此刻却已非是良机。 电光石闪间,赵云他自己一生的经历在眼前闪过,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心,赵云垂头淡然着说道:“不错,马超!此时的我已不是你的对手,但既然你能向上冲过去,那么我为什么就不能吗?” 长枪侧向横指马超,赵云凛然说道:“来吧,马超,就让我来领教你的高招罢!” 说完这一句话,赵云的长枪如同是闪电一般向着马超刺袭了过去。 马超是缘由厚积薄发,这才能在战斗中领悟到枪术的这一至高境界,赵云没有羡慕之意,亦没有就此退却的想法,此时此刻,在他的心底暗暗念道着,马超,我的枪术与你不同,借着这一战,我也想看看我究竟能够到达何种地步! 一个勇猛如赵云般的武将,在战场上见到另一个勇猛之将,无论他是自己人还是对方,都会被引动气机,心底想着的同样的想法,那就是谁更强! 若说此时马超,是由杀气才会变得这么强,那么自己能够借之变强的因素是什么? 是想斩杀敌将的气势吗? 不! 是自己愿意为天下百姓而舍弃忠义的那一个仁。 仁义,没有了义的自己,如今心中只剩下一个仁了。 这便是自己此前一直停滞不进的原因吗? 对玄德公,自己始终抱有一封歉意,就算是留下了他的血脉,那一份愧疚还是不曾放下,这便是自己不得寸进的缘由啊! “破!” 但见赵云手中的长枪好似一道洪流,从千里之外汹涌奔腾而至,向着马超摧枯拉朽般的冲了过去! 马超稳稳的接住了赵云的来抢,在他脸上虽然有些许惊讶之色,但还不足以让他难堪。 赵云脸上泛起一丝决然之意,他再次大声喝道:“破!” 赵云长笑着,仿佛在舍弃所有的一切,割裂与自己有关的以往过去,他长枪急骤转动,带着一阵阵旋风,他的身影如同被覆着一层雾纱,缥缈而又鬼魅的时隐时现。 他的每一枪都快逾闪电,他的身形几乎不可见,在马超的双眼中,出现了无数个赵云的身形! 马超有些吃惊,长枪疾袭而出,抵挡着赵云的攻势,他想不到就在片刻之间,赵云也快到达另外一层境界中来了。 “给我破!”赵云使出致胜的一击,仿似是踏过平静湖面而来的神人,在涟漪一层层荡漾开来之前,一枪刺向马超的胸间! 他腾空而起,就彷如是一白龙,至强至尊般的俯瞰着马超! 他的双目之中没有任何感情,没有喜怒哀乐,在这一刻,他便是操纵,能够决定对方生死的神灵! “怎么可能!?” 马超大声疾呼叫起来道,他誓死拼搏着,赵云的枪实在太快了,自己虽然有实力能够击伤对方,但若是跟不上他的来枪速度,自己迟早会被斩杀在这里! “唉…” 无声息的叹气中,赵云收万千身影为一线,手中的长枪一敛,在马超眼中无数的虚幻之影随之破碎消失一空,满目中止剩下一白袍儒将,他手持着一柄长枪,含笑向着马超拱手言道:“今日一战,甚为痛快,马孟起,来日再战罢!” 赵云说完此一句话,拨马飘然而去。 马超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惊诧莫名,为之一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八十五回 好战者亡 马超现在不能死,就算自己能够斩杀他,今日也不能。 这不仅仅是因马岱等人缘由,更是因他名震西凉,他日若待温侯吕布统一天下之后,他便是镇守此处最为合适的大将。 于情于理,赵云只能就此拜别,以待时机。 赵云虽然拨马而走,但没有从战场上退下来,在与马超这一大战之后,他引军逐向羌氐大军的身后,从后面攻击敌军。 于乱军中,觑得夏侯恩率着一部重骑在厮杀,赵云望之,见过往一直队列整齐的夏侯恩一军此刻竟然散乱毫无章法,各自为战着,赵云皱眉引军而上,杀退众贼军后,问向夏侯恩言道:“ 何至以此?” 向着赵云抱拳为礼的同时,夏侯恩满脸苦容长叹回道:“敌骑甚速,吾等追赶不及。” 夏侯恩出战之初,羌氐两族贼兵眼前其一军俱是重甲披身,一时垂涎盔甲兵刃之利,各个上前争抢,不料为夏侯恩一击溃散。 在心有余悸的同时,又见其一军不像其他骑卒能够火速追赶上来,乃暗暗衔尾于后,觑得落单之人便上来合力砍杀。 不一会的时间,夏侯恩在如此群狼战术之下,便折损了约百人。 眼见如此,在小心谨慎驱马奋进间,夏侯恩约束众人不得远离行进军列,一同向前厮杀。 重甲实在诱人心,眼见之前的策略不能得逞,众首领各自拨出一部人马来,向着夏侯恩这余下的重骑强行突进。 一番冲阵厮杀后,夏侯恩虽然得利,但被其骑军冲散了阵列阵势,眼看就要不免,全军覆灭之际,赵云突兀杀至,将他救了出来。 颔首点头,赵云心中暗道着看来这重骑铁甲之军,并非所向披靡。 既然如此,夏侯恩就不应在这沙场上继续作战,赵云念及此,令左右分出一部人马来,护送夏侯恩归阵。送归夏侯恩的同时,赵云再一次拨马杀向羌氐两族的大军中去。 夏侯恩回至陈翎身旁,羞愧参拜之时,陈翎安抚言道:“不必如此,此乃我之过失,应早早想到这羌氐之骑军非是重骑所能抗衡。” 其实对付敌方的轻骑,夏侯恩只需将自己一部人马排列成数行,自前面杀过去,然后在穿阵之后,再复杀回,总能赚取一些战功,但缘由此间种种缘由,陈翎不想再提此一事,故而如此说道。 羌氐两族到来之时已是午后,至现在为止,眼看着夕阳余晖,就要天黑,加上寒风凛冽,陈翎心中其实已起收兵之意。 自己帐下诸将的伤亡,比起敌方来说,占了一些地利,且早早安置下的陷阱关系,死伤不多。但就算如此,陈翎还是想及早收兵,以免战事向着不可意料的方向倾斜下去。 现今,展现在自己眼前的局势,陈翎连同高顺、周泰等人的军势稳稳挡住了羌氐大军的攻势,而张郃那一面,夏侯惇已经冲至他的阵前,正快接近他,与他搦战厮杀。 相较羌氐一军那些游兵散勇,长安城中的曹军才是真正的心头大患,在杀伤了一批敌将敌卒之后,见好就收是陈翎认为此刻最应该实行的命令。 来日方长,如今,曹操也就剩下这一长安城能够依为根基,除此之外,并无大城可供他存身,陈翎实在想象不出他会从此城中逃遁向西凉而去。 何况献帝天子还在城中,没有了这一面大旗,曹操的战力至少会消减三成,继续据守住长安,才是他曹操最后的希望所在。 已经数次张望身后的行营中军去,但那边的旗帜稳如泰山、纹丝不动,陈翎见之也只能长吁短叹,继续为战。 今日到此暂且收兵? 吕布摇头,侧顾了诸葛亮与司马懿两人一眼之后,解说着道:“如今曹操所能依仗的是羌氐两族的兵马,若无这一部人马,曹操他早晚会跪伏在朕的脚下俯首称臣。而羌氐这些贼寇首领,无利之事断然不会做,今日若是现在就收兵,这会让这两方以为朕无力应付他们…” 司马懿连连点头,拱手侍立附言说道:“陛下所言极是。” “此一事,断然不能让他们以为如此!”虎步龙骧,吕布眺望前方的城池,以及城下厮杀中的两军,回转身体过来之后,又开口言道:“儁乂之才不在文远之下,又有众将鼎力相助,朕料之,就算略有败绥之势,亦可勉强支撑。” 身形落在黑夜中的诸葛亮,抬起头来看向吕布,拱手作揖问道:“那陛下之意是…” “呵呵…” 轻声笑了一下,吕布自傲言道:“不像他曹操,在我身旁并非无可用之将,孔明、仲达,汝俩人趁夜准备袭营罢。” 吕布并非无谋,只是往昔一直为军中的大将的他无暇顾虑这些,但缘由如今贵为天子,实非适宜再上阵出战,在不能动武的同时,心思便慢慢开始转变过来。 此前的所有策略都是诸葛亮一人掌控着,司马懿从旁辅佐,由吕布定夺实行下去。 诸葛亮是一代人杰,经历了这么多事,吕布如何不清楚? 且诸葛亮是他唯一女儿的夫君,是自己的女婿,怎能不重要? 诸葛亮策略虽好,但无自己用武之地,吕布心有不甘,往昔那种冲杀在沙场上的雄风,令他感慨万千,就怕此战过后,自己再无这种机会,吕布故而以帝王之尊,将他支开,好亲自上阵厮杀! 不错,在此刻吕布的心底,他念道着,我吕布会亲身参与这一战,而非是继续呆呆的站立在这里,看觑着诸将厮杀! 在诸葛亮、司马懿两人拱手称诺之时,吕布含笑转过头来,继续看向前方的战事,他喃喃自语着道,还须等一等,待他们的精力耗尽,那么便可收兵回营了。 夜色在加重,北风呼啸,长安城下城上有无数的兵卒在厮杀,而在官道一旁,在一大片的平原地上,更是有着十数万的军马在奋力拼杀,这一切令吕布深深着迷,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八十六回 夜袭敌营 是夜,羌氐大军就在吕布本阵左近扎下营寨,与长安互为犄角之势,以防被敌所趁夜袭营。 诸葛亮、司马懿两人帅军出,来到近旁观地形,见多为平地,枯草堆垒,俱暗道一声放火纵马闯营却是上策。 吩咐麾下将校提携火种,束马衔枚,偷偷接近大军营寨。 经历了一整天的大战,羌氐各部首领早已疲惫不堪,鼾声此起彼伏,少有军卒巡视大营。 吕布隐在诸葛亮军中,身后跟着魏越、吕岱两将,又有十数亲卫侍候左右,看似只是一员偏裨将,谁也不会料到竟然是吕布乔装打扮随军一同出征了。 在诸葛亮帅军前移之时,吕布这一哨人马绕过正面寨门向着侧门而去。 黑暗中,连营十里的羌氐营寨突兀有大火燃起,在寨内众贼兵大呼小叫“走火了”的同时,吕布猛然加速前驰,欲想在贼众反应过来之前,杀入其中闯营劫寨。 吕布一身黑甲,持戟夺入,逢人便杀,遇将就挑,纵横驰骤,勇不可当。 各营鼓噪,举火如星,喊声大震。 随着火种点燃了的营帐越来越多,寨内连成一片火海,众羌氐头领急急披甲出帐御敌之际,吕布早已从南至北杀了个通透! 就在吕布肆意屠戮之际,羌首领迷当大王已被惊醒,听得营帐外喊杀大起,大骂一声道:“曹操误我!”顾不得结束铠甲,急忙出帐来寻坐骑战马,意欲从此地脱逃出去。 同在左近的滇吾、邻戴两人,本来以蛾遮塞为主,如今在其死后便与迷当大王交好,见闻有晋兵袭营,匆匆穿上轻甲,各提着一把兵刃,就来寻迷当大王,以待他有所决断。 吕布在贼营中大肆杀戮,本是勇武非常之人,又兼有魏越、吕岱两将为翼僚,自然更加势不可挡。 他从寨之南门杀入,无人可阻,杀至北门,正撞上出营帐来寻迷当大王的滇吾、邻戴两人,见两贼首各有护邑数十人,知晓定然是羌氐两族中的首领,就算不是头领,也应该是小部族的族长。 “汝俩人是何人,可报上名来,某不斩无名之将!”吕布神采沉静,旁人一望便知,绝非是一般,本来心忧大营为吕布军势攻破,无路可逃的滇吾、邻戴两人听得面前这将如此说道,又见营寨中火光冲天,心下怒不可恕,也不搭话,一左一右各持兵刃就来夹攻吕布。 魏越、吕岱两将就欲上前来阻截,吕布舞戟冷笑,口呔一声,喝道:“可惜,本来某还想留汝等一命…”长戟横砍,就将在右侧的邻戴连人带马劈成两瓣! 如同是寒夜里被人喷洒了一身冰水,冷彻心骨,还在催马挺枪近前的滇吾见着这般景象,狂喊一声道:“兄弟!” 没有奋勇来赶吕布,料定自己绝非这人敌手的滇吾说话间就想拨马而走。 可谁能够在被吕布盯着的情况下,轻易从赤兔马的追逐中逃脱? 火光焰耀中,一匹神骏宝驹也不见如何作势,向着滇吾就追了下去。 滇吾绝没有且战且退的想法,他只一心催马急走,手中的长枪当中马鞭狠狠杖笞着,但还是没有能够逃脱吕布追击。 一戟高高扬起,重重挥落而下,一颗大好的人头就被斩落下马! 滇吾、邻戴两个其众本欲上前来护卫,可不想就在这瞬息间,面前这将一戟两下,就把自己一方的两大头领给斩下马来。 惊愕失措,出于恐惧的本能,他们纷纷丢弃手中的武器兵刃,夹马就向着寨外逃去。 此一场景被刚刚出营帐的迷当大王看在眼内,他心惊胆颤,不敢挡其锋,悄悄退回营帐内,暗中思忖了一下,便脱掉身上的首领服饰,换上一普通兵卒的铠甲,只提了一把大刀,就向着后寨而去。 诸葛亮、司马懿两人联手的攻势非同小可,此时整个羌氐营地已经炸营了! 羌氐另外其他几个首领,在勉强抵挡了一阵晋军的攻击之后,便纷纷朝着长安城方向退去。 已经战了一阵,城中的曹军应该看到这边的情形,若无差错的话,援兵顷刻就至,若想在这场夜袭中活下来,那就得向长安城靠拢过去。 勉强退了一波敌众,羌族大首领俄何烧戈喝令所有族人全体向南而进。 氐族中的千万、阿贵、窦茂三首领,原本与俄何烧戈有嫌,不过在此刻此景,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听其号令行事。 且战且退,西凉骑军奔驰不起来,让晋军大杀一方,死伤无数。 待及长安城内曹将引军出,前来援助之时,羌氐两族死在这一场夜袭中的人数已达上万人。 俄何烧戈、千万、阿贵、窦茂数首领自此不敢居城外,将大军就近扎在城边上,自己引着亲卫进到城内安歇。 此事本来属于乱战引起的,羌氐两族中少有谋略之人,不能御晋军袭营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此事让曹操甚为担心,又兼马腾父子多次向他告知,羌氐诸部不和,不利于统协作战,曹操遂起意并其人马,整合成一路大军。 塞外游牧蛮族,入则为民,出则为军,自由习惯了,哪里能够被人约束着征战? 此事若是在此之前,还很难说,但缘由羌氐两族诸首领死的死,亡的亡,剩下的也就进了城,曹操于此趁着吕布攻城间隙,筵请诸人赴宴商议大事。 不说曹操这场将羌氐两族砍的砍,杀的杀,最后只剩下两首领的鸿门宴,却道在臃县的魏延、马岱等四将本来在此地抵御羌氐两族的侵攻卓有成效,不过就在奋力大进逼着羌氐两族兵势退回陇西之时,一骑飞马自长安来,让这场本来应该早早结束的战事延后了下去。 此一书信是专门送呈给魏延、马岱两人观看的,没有成宜、成公英两将什么事,就在大帐内,魏延如此说道之后,成宜、成公英两将有些尬尴着告退。 而等两人出,魏延将书信示马岱观看,待马岱看完,魏延皱眉沉思了一下说道:“伯瞻,大人所言这数件事,最末的那一桩较容易,而其他几项却是…” 马岱看完书信,听得魏延这般说话,神情一愕,问道:“文长,你不想知道大人为何于此时吩咐我两人这般行事?” “嘿嘿…” 轻笑了一声,魏延捋须语重心长着言道:“伯瞻,大人自有他的主意决断,如今你我皆是帐下大将,听其令,行其事,不会有错漏。” 马岱还想争辨,魏延摇摇头接着说道:“不说大人留你在这雍县其实是有你族兄马超的缘故在,不说你的几位兄弟现在还只能待在许都,伯瞻,你想过没有,若没有大人,你如何能够领兵出征?” 马岱颔首,心有感激之意,说道:“大人对我有大恩大德,我马岱岂能相忘。” “不过正是源于此,我不想大人…”马岱继续说着道。 听到这里,魏延起身度步而走,轻轻摇头说道:“伯瞻,非是我小觑于你,将来若是有机会晋身为朝中重臣,我意你还是推辞不就了罢。” 马岱脸色一苦,说道:“怎么可能,就像文长你方才所言的那般,我马岱马伯瞻,今生今世也就只能…” “哈哈…” 魏延乜视了马岱一眼,说道:“伯瞻心中还是有大志的,呵呵…” 不再与魏延分辨,马岱指着手中的书信言道:“前事不提,那么这书信上所言的诸桩事项,文长,你我应该如何?” “照做就行。”魏延简短回答了一句,接着又道:“若是成宜、成公英两人成心坏你我大事,不妨暂时收押起来!” 马岱缓缓点头,有所决断的他不在犹豫,说道:“如此,即刻向长安的陛下发出求援书信,之后…” “之后么,就是将这西凉地搅浑了!”魏延眼中露出狠厉之色来,似是自语,又仿似告诫马岱一般说道:“大人绝非是无远见之人,一荣俱荣,休戚与共,我等久在大人帐下为将,没有了大人的庇护,将来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听得这话,马岱连连点头,随即伏案开始述写起书信来。 魏延、马岱两人的书信转至长安之时,吕布与曹操的对决大战已经进行了三场。 这三场大战,各有折损,相对来说,吕布伤亡多了一些,不过攻城么,总归会死的多一点,况且是长安这样的巨城。 而在那日的城内筵席中,俄何烧戈、阿贵两人被曹操代天子封赏了爵位,加为将军,两人由此臣服曹操,千万、窦茂两人则被安了个通敌之罪,收押关监了。 本着自家将卒都是亲人的理念,余者诸部羌氐兵卒为俄何烧戈、阿贵两大首领派遣为前部前军,一直厮杀在前方。 时至如今,原本有着十数万的羌氐大军,已经被消耗将近四万。 虽然还有七、八万的羌氐部众,虽然还有长安城内数万的曹军兵将,但面对源源不断有援军抵达的吕布,曹操心中的绝望之情还是多过于希望。 然而,就在此刻,让陈翎一直担忧着的疫情最终还是慢慢开始显露出来。 不论是长安城内的曹军,还是城下的吕布兵势,患病而死的人正在变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八十七回 亦师亦友 瘟疫的源头已经不可觅,或许是来自洛阳,或许是陇西羌氐两异族携带过来的,又或许是长安城下双方死伤太众,才导致了现在的这一切。 幸好是冬季,幸好现在不是夏天那般炎热,容易传播疫情,陈翎正在有条不紊的做好防疫事情,就有人来禀言道:“陛下病倒了!” 来禀告此事的不是别人,正是与陈翎相交好的杨修。 随着临近天下统一,朝中衮衮诸公的目光早已不局限于眼前的长安战事,而是统一之后自己该如何。 昔日随吕布出并州征战天下的旧将老臣,如今仅剩下高顺、张辽、魏续三人,这三人中一人是吕布姻亲,另外两人则是军中砥柱大将,就算没有如今这般显赫的功劳,凭着他们的苦劳也能位极人臣。 “披荆棘厉艰难时相随之人,忠而且勤,心如铁石,最足相当。”吕布心中或许有其他的想法,但这样的评价按在高顺、张辽两将身上一点也不为过。 除了这数人之外,之后的郝萌、周泰、陈翎等人,乃至是袁绍的降臣,诸如张郃、颜良、沮授等俱是朝中重臣,吕布就算能亏待了别人,也不能轻慢此些人等。 这些人构成了现在的朝堂,这些中坚大人物,若是没有了他们,这个天下距离分崩离析也就不远了。 抛去这些重臣,诸葛氏一门三杰,尤为耀眼,这既有诸葛瑾、诸葛亮、诸葛均三人确为人中龙凤,他人不敢比,亦不能比的缘由在,更是如今的储君乃是原本应该唤为诸葛乔,而现在被称为太子殿下的吕乔! 战事倥偬,诸葛亮、吕玲绮两人止有此一子,承继大统唯一的人选,如今吕布病了,秘而不发的同时,对将来有所期待的诸人开始忙乱起来,杨修便是其中之一。 人都是要死的,勉强不得,但这个时候吕布病重的消息自杨修口中透露出来,却是让陈翎大吃一惊! 忙吩咐刘贤奉上茶水,然后屏退左右,与杨修相对坐着的陈翎沉吟良久,也不知该说什么好,遂抬起头来望向杨修。 苦笑了一声,杨修说道:“子仪,人情冷暖,我甘冒奇险将此事告知于你,你难道没有有所领悟?” 陈翎摇头,惭愧的很,在这之前自己一直在算计吕布,根本就没有想到现在这般处境。 有些尬尴,有些迟疑,陈翎为杨修斟茶问道:“德祖,你以为现在我该如何行事?” 见陈翎如此,杨修亦摇头长叹,顿了一下,眼中精光一闪,捋须言道:“拖…” 听得杨修这话,陈翎骇了一跳,颤着手,指着杨修吃吃说不出话来。 伸手将陈翎的手臂推开,杨修自得的说道:“你如今的处境,稍有些远见之人便能一望而知,何况是我杨修?” “哼哼…” 冷哼两声,杨修指着许都方向接着说道:“朝中诸俊杰,论起交情,只有你…”杨修说到此处,一指当面的陈翎,继续说道:“只有你与我最相得,其他人等俱是冢中枯骨,不足为论矣。” 又是苦笑了一声,陈翎问道:“近日不曾相见,士元兄如今可好?” “呵呵…” 笑了一声,杨修摇头晃脑,回答说道:“此时不要提他,吾与他无涉。” 自刘备死了之后,庞统虽然未曾向吕布臣服,却居在杨修家中的别院,杨修此刻说出此话来,陈翎是一句都不信。 不过杨修所言有些道理,此刻确不是论起庞统之时,陈翎遂说道:“德祖缘何要我…”无声消了那个拖字音,陈翎内心对杨修之举感恩戴德的同时,亦想问一下他心中的策略。 “这事何难?”杨修乜视着陈翎,嘴角带着奚落,眼中却是一片明亮。 陈翎有着与他不相上下的智慧,但与自己不同的是,陈翎他有的时候就爱揣着明白装糊涂,着实令人无奈。 “拖过这一阵,然后招降曹操,抑或新君另有其他想法,这都与你无碍,子仪兄,你只需投其所好即可。”咂摸了一下茶水,有些苦涩,杨修不满接着说道:“子仪!你这茶水也能待客?!” 苦笑声中送走了杨修,陈翎望着深邃的黑夜,又感受着那凛冽的北风,心中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来打着养寇自重的想法,将西凉彻底搅乱,就算吕布一统了天下,有着边患的他也会派遣大将驻扎布防。 早早进入西凉地,有着魏延、马岱、成宜、成公英四人四将以为前驱,不像其他诸人例如周泰、陈震等,希祈着早早回家过上安稳日子,陈翎可以在这西域一片地方杀出个将来来! 之后诸如兵谏之类的种种算计,现在看来也是用不上了,比起吕布来,吕乔这个少年天子更得人心,只要自己安分守己,应该能够等到南华来,抑或是含笑九泉。 而其他诸般安排,是否应该发书挽回? … 悄无声息,一人站立在陈翎的身后,隐在黑暗中。 陈翎长叹一声,似是自语,似是对他说道:“你都听到了?” 这黑衣人缓缓点头,也是叹息了一声,说道:“想不到,这世事变换之快,竟会如此。” “不疑我故布疑阵?”陈翎转身过来,看向脸上有着一条剑痕的这人。 含笑摇头,这人说道:“你不会。” 迟疑了一下,这人接着说道:“若是名震天下的陈翎,会欺骗于我,我也只能认栽。” 陈翎双眼发着光,转身过来,望向长安城说道:“前事不追,接下来这一事…”意有踌躇,陈翎呵呵轻笑了一声,摇头说道:“若是奉孝、孟德能信我…” 这人太息着道:“郭祭酒命不久矣…” “而主公他不想…” 郭嘉要死了吗? 陈翎的身形摇摇欲坠,他双手紧紧握着,低吼着问道:“怎会如此?”他根本就没有去听这人所讲的曹操一事。 奇怪的看了陈翎一眼,这人回答道:“洛阳那场战事太过残酷,祭酒落下了病根…” 眼睛湿润了,陈翎垂下头来,喃喃自语着道:“吾师吾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八十八回 攻城有法 郭嘉是一个令人尊敬的师长,同时也是一个让陈翎可以倾诉心事的人,虽然他非是他,但就算如此,在这个世间上,郭嘉还是他陈翎尊崇的人物。 如今郭嘉即将逝去,陈翎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才能不负自己所受的教导。 计算着自己所掌控的一切,陈翎心底浮上一个谋划来。 要实现自己这个谋略,当务之急就必须先攻下长安,而现在吕布病重这一消息为诸葛亮秘而不发,让陈翎觑得了其中机会。 匆匆写就了一封书信,让面前这人携带回去,呈禀给曹操。 曹操是否依计行事,陈翎不得而知,不过事到如今,待等破开长安城门,也就由不得曹操他不从了。 之后,陈翎连夜赴行营,谒见吕布。 魏越阻之,他的双目中带着警惕之色,向里报禀进去,未几出来带着歉意说道:“陛下已歇下,吴王明日再来如何?” 见陈翎扼腕叹息,魏越遂补充说道:“若大人真有要事,可寻诸葛孔明前去。”说着此话的同时,魏越呵呵一笑,接着说道:“丞相获知与陛下等同,大人有何大事,直可与他商议定夺。” 陈翎岂不知这其中的道理? 为了表现自己对吕布病重一事毫不知情,才会于此与他魏越攀扯。 听罢魏越说完,陈翎又是叹了一声,便拜别魏越向着左近的营帐而去,去找诸葛亮商议了。 拜见诸葛亮这一路倒是通行无阻,不过待与他见过礼之后,陈翎察觉到诸葛亮脸上一丝悲容,他勉强保持住笑意,向着自己作揖说道:“子仪所为何来?” 心中暗道一声,近日战事多艰,死在城下的将卒不知凡几,这其中或许就有诸葛亮所亲厚之人,陈翎故意不去想吕布一事,果然这样一来,陈翎言行间毫不露痕迹,似是惋惜又似是同情的目光,躲过了诸葛亮心中那股怀疑之情。 陈翎正色开口言道:“近日数场大战,不能攻入长安城内去,究其缘由,在我看来却是因那曹操有天子为其正名,故能得城中将臣之心,协力共御我军。” “哦?”八百年巍巍大汉,就算是日薄西山、穷途末路,也总会有一些忠臣义士誓死以报,诸葛亮不是不知这个理,但缘由吕布一事心中方寸已乱,不复有昔日之英明。 在他心底想着,是否趁着吕布还留存一口气的时候,将乔儿自许都迎过来,抑或是将吕布送回许都去? 又念及吕布起的病因,诸葛亮心中很是抗拒在此刻让乔儿与吕布相见,若是有个万一,… 不敢细思下去,诸葛亮顿了一下,问道:“子仪有何妙计,可一并说来,不必吞吞吐吐言而不尽。” 微一颔首,陈翎双目一亮,捋须言道:“不怕让孔明知晓,昔日袁绍犹在之时,我就得一物,可摧城拨寨不费吹灰之力!” 带着疑惑之情,诸葛亮问道:“既有此物,子仪为何不用在攻城之事上,任由将卒伤亡而无动于衷?” “哎!” 重重叹了一声,陈翎言道:“此物有干天和,若不是军中起了瘟疫,而面前的长安城实乃攻克,我实不想…” 陈翎没有把话说完,语气一转接着说道:“孔明若是不信,来日我可将此物展现一下,也好让孔明你明白其中的利害之处。” 陈翎所言之物当然是火药所制成的炸天雷,这物若是平民百姓,在短时间内自然极难制成,但若是像如今陈翎这般的大人物,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次日,长安城下吕布大营外,诸葛亮携众将齐至,来观陈翎所言的破城之物。 陈翎选择了一处靠近山坡的地带,凿出一洞来,埋进数枚,然后在众位大将的目光中,令一小卒点燃了引火索。 “砰!” 真的是彷如天崩地裂,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场景,令人吃惊的同时也骇人无比! 地动山摇,原本那连接在一起的山体,在这一声巨响中,巨大的岩石被连根拨起,崩裂并射而出。 无数的将卒脸露惊慌之色,步步后退,口中无意识的喃喃叫道,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诸葛亮这般的人物,在爆炸之声发出的那一刻,也畏怯退步,避目以观。 碎石纷落,尘土飞扬,在这一巨大的声响之后,就算是身在长安城中的曹操亦惊疑不定,向着左右言道:“怎的无故平地起旱雷?” 左右俱摇头以示不知,而曹操转首望向声响传来的那一方,心中忌惮的想到,难道这是吕布…,转念又一想,曹操满怀喜悦着暗道,不会!吕布即将要死了,这是天兆? 携众人归营之后,诸葛亮用满含深意的目光看觑向陈翎,笑而对着诸将言道:“我军有此一物,长安指日可下,诸位!来日攻城!想必有了此物之后,长安城可一鼓而下!” 满心喜欢的众人听得诸葛亮的话之后,轰然称诺,各自回营准备不提,却说待众人一一离开,诸葛亮沉下脸来,看向陈翎叹道:“如非亲眼所见,亮如何会相信世间竟有此物?!” 陈翎正欲为诸葛亮解说,不料诸葛亮一罢手,阻住陈翎开口说话,接着说道:“子仪,你之忧心甚有道理,此战过后,这一物就不必让它重现世间上了罢。” 陈翎点了点头,感慨说道:“昔日我就曾想用此法攻陷邺城,不过念及实在有害无益,故此息了这般念头。” “而如今,…”陈翎正说话间,诸葛亮忽然开口言道:“子仪,你莫非已经知晓…陛下…” 此前陈翎的言止并无不妥,但现在他反复说道着此一物本来就存在他的脑海中,只不过之前他悲天悯人,不敢祸害世人,才没有展露出现。 而如今,在战事陷入不利之时,他把此物献了上来。 姑且不去想他之前私藏此物的缘由,单论在此时此刻,诸葛亮心中多番揣测,究其原因,惟有他已然知晓了吕布病重,才会值此危难之时制出此物,意欲急攻下长安,平定了曹操一势,从而一统天下。 吕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攻长安一事当然会作罢,君王驾崩,自然承接继位是头等大事,而其他诸如讨灭曹操则事,则相对显得无足轻重了。 这事对他人来说,无所谓,但对陈翎来说,却是一件他不能容忍的大事。 纵观他进入益州以来,所言所行,或有不妥之处,但一心覆灭曹操的心情不曾改变,当此之际,惟有这样才说得通,他得闻了吕布将逝去,故而想急急攻下长安。 陈翎是为数不多几个诸葛亮看不破的人,现在他暗中长叹着,紧紧盯住了陈翎脸面看。 这就叫做忙中出错。 直如杨修所言,自己只需一直拖下去,就不必担心其他,可就是缘由为了郭嘉,自己的心情一时急切,做下此等有失深思的事情来。 陈翎的心底下也在暗暗长叹,对着诸葛亮勉强一笑,问道:“陛下?陛下怎么了?虽然今日不曾见着陛下出面,但以他的为人应该是在…” 诸葛亮听得陈翎的话,知晓他不会透露真情,暗道一声罢了,罢了,反正急攻长安城也是自己心头一桩大事,于此就不必与他多攀扯。 他也是一知事理之人,非是胡乱言语之人。 诸葛亮遂一罢手,阻住陈翎继续说下去,微一点头言道:“陛下无事,吴王你下去罢,来日还须仰仗子仪的臂助,才能攻下长安城。” 陈翎然之,心中怀着余悸,向诸葛亮告辞而出,准备次日的攻战之事。 这朝堂之上的事情,谁也说不清,谁也不敢肯定谁会帮你一把,还是会推你下井。 诸葛亮这个昔者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一位权谋之辈,或许这不是他的本意,也非是他的愿望,但为了这个取之不易的天下,以及他的孩儿,诸葛亮他会对付所有一切对他构成威胁的人或事。 尤其是在吕布病重之际,稳定是他现在唯一想要的局面,而非是重臣之间的兵戎相见。 自己曾经向他表明心迹,但这一切远远还不够,只要自己还存在于这个世间上,就对他构成了一种威胁。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至理名言必须谨记于心。 刺探圣上的病情,非是为臣之道,尤其是在这种与曹操决一生死的时刻,任何一丝半点的侥幸心理都要不得,不然只会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 杨修夜入自己营帐一事,早晚会让诸葛亮查明得知,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能置之不顾。 那么这样一来,自己就必须稳稳的站立在这个世间上,让他人清楚的知晓,若想对付他人,就得先把自己给罢黜了下去。 于路夜行的陈翎,回首望了诸葛亮以及吕布的行营,心底深深叹息着,自己这一路走来,无缘无故结识了不少友人,又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不少人。 这,所谓何来者? 唉… 长夜漫漫无尽头,不过幸喜的是,黎明即将到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八十九回 王佐之人 随着一巨大声响,长安城倾塌,城外的吕布军势众情汹涌,努力向城中杀去,而城内的曹军将卒无一不是面如枯槁,心如死灰。 城内喊杀声四起,诸葛亮见之大喜言道:“事成矣!” 对着司马懿令道:“仲达,号令全军突入城中,我亲帅大军随后掩杀而进。”诸葛亮说完,令擂鼓助战,而司马懿则是挥动旗帜,命全军突击攻城。 … 陈翎亦在抢入攻占城池的行列中,不过他没有去讨伐曹操,而是引军直接去往了郭嘉所居住的府邸。 陈翎心中有个强烈的念想,只要在此战中将郭嘉护送出去,自己还能挽救他的性命! 虽然这个几率很少,但不试过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自己! 初见之时的那俊朗君子,如今现在危在旦夕,自己不能不救他。 从长兴街绕过宣阳,再至人苑,若是消息没有错漏的话,郭嘉就在眼前不远处的郭府中。 偶尔有数名小卒被发觉,但无人来拦截自己,更何况此时自己身旁有赵云这等的猛将,就算有曹兵曹将过来阻挡,赵云一合就能将其擒下! 一座典雅的府邸,展现在自己的面前,陈翎终于松了一口气,对着夏侯恩言道:“快快进去,将郭奉孝扶出来。” 夏侯恩跟随自己之际,也是郭嘉刚刚为曹操效力之时,他俩或许见过面,他俩或许不熟悉,但在此刻这一切都不是重要的事情,最为紧要的是,迅速将郭嘉带离此处。 怀中还揣着魏延、马岱两人送过来求救信,自己有无数的借口可以从此处脱身,不必忧虑他人对自己有所误解。 … 终于郭嘉被扶了出来,陈翎迎了上前,不知该施什么样的礼节,心中一阵痛楚,只是说了一声道:“奉孝…” 言尽于此,陈翎再也说不出话来,而此时的郭嘉一脸的苍白,加上他瘦弱的身躯,犹如是红尘中一浮萍,令人不忍直视。 似是惊讶陈翎的到来,又仿似对如今局势的失望,郭嘉完全不想陈翎所期待的那般,非常热情的欢迎他的到来,他只是淡淡着的回了一句道:“原来是子仪…” 相对无言,在这样周边都是喊杀声中,长安陷落就在眼前的境地之下,郭嘉、陈翎两人相对而望静静无言。 “随我走罢…”停顿了一下,陈翎还是这样说着道,他环顾身侧的夏侯恩、赵云两人,补充着说道:“奉孝,我有方法治疗你的疾病。” 本来在看着城内火起的四处,听得陈翎这般的话语,郭嘉有些啼笑皆非着言道:“子仪,你难道急急而来就是想为我疗伤?” 陈翎点了点头,正色说道:“正是如此,…” 郭嘉摇头,扶额接着说道:“曹公势灭已成定局,我…” 陈翎也没有让郭嘉能够顺畅的说话,他以目视之,左右上来携裹着郭嘉,就架上了一辆等候在侧的车。 待郭嘉振袍坐定,陈翎亦也上来与他相对而坐。 辘辘而启行,陈翎向着外面的夏侯恩言道:“去五丈原…,”看着郭嘉不明所以的目光,陈翎转首又向赵云言道:“子龙,我这一去可能很长时间就不回来了,你是否跟随而来,可自决之。”说完这句话,陈翎向着赵云微一颔首,拱手辞别。 今日一战有些离奇,先是昨日陈翎展示的那一炸天雷,知晓陈翎非是这个世间之人的赵云对此并不感到震惊不解,不过,一向镇坐在大军之后的他,亲冒弓矢进得城中,所为的就是面前的郭嘉? 如今又加上他这么一句,本来有些呆愣不知何去何从的赵云心中冒起一探究竟的想法,原本就是陈翎帐下的大将,赵云暗道着,待此地战事稍安定下来,便随陈翎之后而来。 车辆在缓缓而行,不时有交战双方的兵卒上前,不过不管任由谁过来,只要看清楚对面将领是何方之人,陈翎、郭嘉两人轮流探头出来,喝斥令其退下,竟然一路畅行无阻的出了长安城! 原本对此预料中会有一场艰苦厮杀的陈翎,忍不住在离开长安城之后,向着郭嘉问道:“奉孝,…” “子仪,你莫非是想问我为何愿意随同你而来?”郭嘉好整以待的问道。 陈翎点点头,说道:“不错。” “呵呵…” 轻笑了一声,郭嘉似是在忍受着痛楚,蹙眉低声呻吟了一声,之后对着陈翎解说道:“以我一病残之躯,将你这名满天下的陈翎陈子仪带离战场,是我郭嘉郭奉孝如今唯一能够为主公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曹操将亡…”陈翎言道,郭嘉摇头,双眼紧紧盯住了陈翎,郑重开口说道:“若非史阿回禀,我等也不会知晓吕布即将身死。” “吕布若在,就算长安犹在,曹公亦不能保己身安危。”双手攅紧了拳头,郭嘉眼中闪烁过一丝光芒,他接着对陈翎说道:“吕布一死,汝等臣子忙着为他操办丧事的同时,还能紧追我家主公不放吗?” 陈翎苦笑,郭嘉言之有理,不过那得是在曹操从这身后的乱军中逃脱出来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 不忍这个希望破灭在郭嘉的心中,陈翎只是微微颔首,以示赞同。 “吴王他进了城之后,便立即率着骑军出长安西门,向着雍县去了。”一人跪倒在一高大之人的面前,这人禀报着,他的双目之中充满了崇拜之情,仿似这面前之人便是他心目中的神灵。 舞戟竖起剑眉,这人冷哼一声,说道:“某就知晓他心中定然有其他想法,如今连通曹贼一事已被我获知,又兼攻城之际,擅离职守…” 听得自家主人这般说道,这跪地禀报的暗探想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讲了出来,高大之人听他开口迟疑着禀报言道:“此前,吴王他…,吴王他似乎有向丞相言过魏延、马岱那一方战事不利,意欲前往援助。” “哦?”这高大之人面露慎重之色,自语着道:莫非他早有定计?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九十回 人在半途 陈翎没有定计,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行事也仓促了,自己还不及去取那玉玺,就已经到如今这般地步。 出长安不久,阴沉的天上开始飘起雪花,不过半日时间,整个世界就被笼罩上了一层素装。 白雪皑皑,千里无人迹,只有一支骑军在雪地中蹒跚前行。 天寒地冻,原本能赶百里路程,现在只行不到六十里,就已经快停滞不前。 传令下去就地安营扎寨,今夜在此处歇息之后,陈翎命左右铲开覆盖在上面的白雪,露出掩埋在地底下的杂草,一路寻觅着什么。 时郭嘉咳嗽着跟随在侧,见陈翎如此诡异行迹,不由的问道:“子仪,你这是为何?” 郭嘉本是一儒雅学士,一席青衫,头带一方巾,人虽然枯槁,但精神不错,一脚深一脚浅的艰难跋涉相随而来,陈翎见之于心不忍,正欲强令他回营休息,听得这问话,遂回答道:“奉孝你的病,若我猜测不错的话,抓取几种草叶树根充作药方,便能暂缓症状。” 瑟瑟发抖,郭嘉诧异,看着陈翎亲手辨识地下露出的树根以及常青的草叶,有时摇头有时欣喜,正如他所讲那般,他陈翎确在为自己寻觅疗伤药方。 心中全是疑惑之情,郭嘉不解的又问道:“子仪,你缘何知晓这些?” 埋头仔细甄别中的陈翎听得郭嘉这一句话后,摇摇头,说道:“说来话长,不过奉孝你只须知道在我少年之时,曾经碰到过与你一般无二,…,嗯,有着相同病症的人。” “嗯…” 似是可以解说的通,但郭嘉心头还是疑惑一片,放弃眼前的大功,以及他的岳丈不去拯救,却来挟自己往他方,这是何缘由? “吁…” 陈翎一脸的欣慰,抬起头来对着还在暗暗道着的郭嘉说道:“奉孝,有了这些,至少在年前你不必担心就此驾鹤西游了。” 陈翎说话的同时,露出笑容来,仿佛真的为能够救到郭嘉而兴奋。 “呃…” 无语中,郭嘉作揖致谢,虽然对于生死,郭嘉已经看开,但陈翎出于一片好意,自己却不能拂拭掉。 携手回营,夏侯恩自去熬药不提,陈翎与郭嘉相对坐定,中间燃起一火炉,在外间的寒气瞬间被驱散。 亲卫奉上茶水,陈翎为郭嘉斟着,一边说道:“奉孝,这酒现在就不要喝了,等来年你身体稍有起色,再喝不迟。” 接过陈翎递过来的茶杯,玲珑剔透,是一彷如玉质的杯子。 细细把摸了一下,感受着手心中的细腻滑润,郭嘉滤过此,转而问起一事来,说道:“子仪,…今后有何打算?” 本来一脸沉静的陈翎,听得此话后,一愕,接着颓然一笑,开口言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郭嘉并不知自己,然自己知他,比之相携共进一同走到现在的陈震,似乎他才是自己真正的知己,然前事纵然只能存在自己的念想中,可又如何能够忘却? 陈震、周泰等人都是有家小的人,就算是自己也一样,但自己与他们不同,只要没有谋逆之举,在许都的夏侯氏母子就能一生富贵,而那在汉中的甄氏与庆儿,若南华前言不假的话,自己势必要脱离这凡间而去。 或隐遁山林,或跟随他而去… 未来之事渺渺,本来尚余数年时间,可供自己从容布置,就算抽身离开之后,也不会引起多大的震动。而现在,却不能矣。 前段时间,原本为求自保,让魏延、马岱两人见机行事,在吕布消息传出之后,措手不及的自己,在知晓郭嘉病重之时,做出这般错事来,让事情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滑落过去。 现在,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是继续在这西凉假装剿羌氐两族的余党,还是借此出玉门关,杀向西方去? 如今的西域之地一片荒芜,一万兵卒经历千辛万苦,能够抵达的恐怕只剩半数。 驱赶着羌氐两族的余孽,的确可以勉强找到理由不回国,不过待等时间到,自己离开之际,难道就留他们在他乡异地? 于心何忍,于心何忍啊… 这般想了之后,陈翎对着郭嘉回道:“暂居…” 陈翎的话还没有落下,便有人急进帐内向着他禀报言道:“大人,我军身后似有一军跟了上来。” “哦?”心中想着此时长安城中恐怕还在战斗,能够出现在此处的惟有… 陈翎把脸转向郭嘉,郭嘉见之,摇头以示不是曹军,同时开口解说道:“这一条道兵向五丈原,至汉中,有你子仪部众在,无人敢走这一条路。” “呵呵…” 轻笑了一声,陈翎问道:“那此乃是何人?” 郭嘉转念一思,接着便含笑反诘问道:“以子仪之明见,真不知此军势是哪一路兵马?” 感慨叹息,陈翎不答郭嘉之问,转身过来,对着那进帐禀报的小校下令道:“友军多于敌军,列队迎接。” “诺!”此人接令就欲转身出帐之时,陈翎伸手阻止道:“且慢!” 反身过来,不解的望向陈翎,陈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以策万一,阵后暗伏弓弩手。” 此人点头,接令转身出帐。 待此人一离开,郭嘉轻轻擦拭面前案几,迟疑着劝谏说道:“子仪,你如此行事似有不妥。” 陈翎脸上带着似笑非笑之意,向郭嘉看了一眼,摇头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奉孝,你不知我如今之艰难,稍有不慎便有万劫不复之虞。” 不待郭嘉再次说道,陈翎振衣而起,恰夏侯恩熬药进帐,陈翎遂言道:“奉孝,你且暂歇,我去去就回。”陈翎说完,大步走出营帐,翻身上马,向着寨门而去。 看着陈翎的背影,郭嘉踌躇半晌,一边喝着苦涩的药,一边向着披甲中的夏侯恩说道:“你家大人一直都是如此吗?” 夏侯恩插剑在鞘,系上头盔,又紧紧收束了一下腰带,颔首说道:“不错,他一向就是这般,心中有大志却缩手缩脚,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 “哐当哐当”,夏侯恩大步向外走之时,郭嘉心底暗暗想道,你便是这般一个人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九十一回 猛将冲营 黑衣黑甲,一色的袍甲,没有旗帜,没有表明对方是何势力的标志,就在陈翎的营寨前排列着阵势。 天上还在下着雪,如同柳絮飘舞,纷纷扬扬,让人赏心悦目。 但引军出寨的陈翎心底却是如同这冰天雪地一般寒冷,僵硬而又战栗。 对方的军势只有三千人,只有自己所部的三成左右,然就是这区区三千骑军却有种让人以为对面有着千军万马的错觉。 这里的地势十分适当骑军对决,是一处平原地带,虽然现在有着白雪覆盖,但接下来的战事不会因此受到巨大的影响。 原本迎候等待的阵列,在对方展开攻击队形之后,便已经开始慢慢兵锋相对的布列开来。 陈翎骑在一匹白马上,就如同一员儒将那么盯视着前方,在他的身后有着七、八千骑军,看似是一场一面倒的战事,但在陈翎的心底下,却不是这么以为,而是一片茫然与惊惧。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身姿,那高大的身形,骑坐的良驹虽然改成了一匹黑色战马,但陈翎还是认出来了,对面之人是谁。 他不是身患重病,即将死去吗? 无声宣告着,他手中的画戟高高举起,然后纵马就奔驰在最前方,率着他的这三千众袭杀了过来!是叫破他的身份,还是视同不见? “蓬蓬…” 冰雪在他率军奋进之下,被破裂溅飞起来,战马在怒嘶,骑乘在上面的兵卒紧紧怒视着前方,无一人呐喊吼叫,仿似他们是一支来自九幽地狱的大军! 他们手中的兵刃直直指向陈翎,似乎要将他当场斩杀。 “聿聿…” 坐下骑不安的叫唤起来,让身心沉浸于当面之军气势中的陈翎恍然醒悟过来。 努力勒住战马,陈翎向着刚赶过来的夏侯恩大声吼道:“准备迎敌!” “咔嚓咔嚓…” 无数的骑卒将他们手中的长枪、长矛指向前方,在这一声令下之后,他们心中已经舍弃了不战就退的想法,自己一方兵多,不会败阵的。 “不等他们冲过来之时,射上一轮箭矢?”刚刚抵挡的夏侯恩没有看清当面之敌,只以为是一支来路不明的军势。 狠狠瞅了夏侯恩一眼,陈翎骑纵马而出,就在众军众人面前大声喊道:“两军相逢,勇者胜!” 鼓舞着士气,陈翎拨马转向来军方向,同时大声喝道:“冲上去,将他们给我击破!” 在陈翎的令旗下挥的之际,无数的将卒轰然称诺,然后彷如是一支支离弦之箭向着对面的敌军冲杀了上去。 夏侯恩亦拍马想上去,不过此时陈翎已经赶至他的身旁,一把扯住他的鞍配,摇头说道:“小叔,待在这里,现在我身旁只有你一员能战之将,不能有失。” 夏侯恩点点头,随即伴随在陈翎的身旁,向着前方看了出去。 两军已经相撞在一起,人仰马翻,无数的兵卒在这一刻摔下马来,然后掉落在白雪地上,迅速的爬起来,不等抽出佩剑佩刀,就有身前身后的战马突进过来,将这些兵卒踩成肉泥! 鲜血染红了白雪,异常醒目,犹如是一朵朵盛开的鲜花。 无大将率领的七千余骑军在慢慢包围着对面的兵势,然而敌阵中有一将异常显目,他手中的画戟挥舞起来,就彷如是昔日那个温侯。 惊恐,不安,虽然对方戴着面罩,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但如此勇武,又手持画戟的大将,这世间上止有一人! “吾乃燕人张三屠!”此人哈哈大笑着,似乎为报出这样一个名号来,感到非常的享受。 “受死吧!”画戟继续在斩落,他们不复刚才那么怯懦,不复刚才那么畏缩,他们的士气在回升,自己所需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局吗? “待吾将汝等杀尽殆竭之后,必将取尔等大人性命!”这人继续咆哮着,这人神勇不可挡。 围拢在他身侧的众将校听得此般言语之后,各个俱怒,奋勇上前,来与此将厮杀,然各个都非其一合之敌,在画戟圈划中,纷纷被斩落下马来。 身后观战中的夏侯恩看得冷汗浸湿了袍甲,他干涩的向前方的陈翎问道:“这…,这是何人,他不会就是…” 没有必要遮掩,没有必要欺瞒,陈翎苦涩的点点头,回道:“正是他!” 心中确认了当前之人,夏侯恩心中升起一股不祥之意,颤抖着说道:“那他为何这般屠戮…” “唉…” “小叔,你想说我并没有谋逆之意,也没有什么把柄落在他的手中,现在他为何如此?”陈翎叹着气问道。 夏侯恩缓缓点头,陈翎长叹一声,默默无语,不想再开口说话了。 对面这人是一个骄傲的人,也是一个嗜武成性的人,一戟在手,打遍天下无敌手。 可就是如此一个人,当年为自己与诸葛亮两人反复囚禁在地下,其中愤怒之意,陈翎可以想象,毕竟自己也同样被囚禁过不是。 这一丝的愤懑之意,当初还能压制下去,可事到如今,随着长安城池陷落,大战战事再无启起之日,若想报复当日之仇,衔尾追来,与自己厮杀过一场,不啻是排解心气的良方。 或许他在此刻,杀尽所有兵卒之后,或将自己当场诛杀,抑或是斩杀一尽之后,只剩下自己一人,飘然而去,让自己憋气的同时,亦无人可报复,无法可想。 人的心思都是很难捉摸的,尤其像他这样的喜怒无常之人,有了权势之后,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这眼前双方厮杀中的将卒何其无辜? 用的着这么样吗? 画戟掠过对面一骑卒的胸膛,这个自称为张三屠的猛将,心中带着嗜血的爽快,双眼转而盯向阵后的陈翎。 一白马悠秀的俯首在探索着雪地底下的青草,在这匹白马背上的人,没有了起初的那股震惊之意,而是非常淡然的端坐在上面,向着自己这一方看来。 一戟斜刺而出,又斩杀一人,收回画戟之时,这人心中暗暗左右权衡着,是杀还是不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九十二回 为臣之道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他确有这般气势,率着三千骑军就将陈翎所部杀的溃不成军。 陈翎暗暗叹声间,夏侯恩紧紧把握住手中的长枪,在反复自问着,是否出马一战? 太强了! 他的勇武世间无敌,在夏侯恩的眼中,自己上去恐怕只需一合,就会被他斩落下马罢。 胆怯,畏惧,人之常情,夏侯恩皆有之,他望向稍前一些的陈翎,说道:“子仪,这事该如何了解?” 陈翎摇头,仰望天上依然在泼撒而下的雪花,淡淡的说道:“杀够了幸许就毋需再杀。” 听得这话,夏侯恩心中一片冰冷,这是何等的残酷之情,这是何等的憋屈? 难道就任凭他屠戮自己一部,而无动于衷? 看着两军阵前那矫健的身形,夏侯恩退缩了,夏侯恩胆怯了,他颤抖着双臂,憋屈的含恨怒吼一声! 这人的耀武扬威,这人在驱马直入,他一马当先,手舞着画戟,拍马向着陈翎这一阵冲杀了过来。 面前的军势已经不能阻挡他的来路,纷纷退避散开的乱骑东奔西走,不知该冲向哪一方去。 而在陈翎身旁的这些部众各个脸上都带着畏惧之意,他们都侧视过来,看向陈翎。 夏侯恩见之,厉声喝道:“冲上去,拦截住此人!”说完此话,夏侯恩向着陈翎匆匆一拜别,言道:“子仪,…,今日过后不知是否有相见之时,我之家室…” “哈哈…” 大笑一声,“沧啷”一声,陈翎拨剑而出,看了前面冲袭过来的那人一眼后,转身对着夏侯恩惨然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顿了一下,陈翎接着说道:“今日一战已经不是平常之战了,小叔,你若身死,我便随后为你复仇!” “哈哈…” 同样一声大笑,夏侯恩眼中带泪,大声说道:“好,不错,就算身死,也不能让人小觑吾等!”夏侯恩说完此话,一提长枪,就来战快要袭近的那一人。 画戟长荡,破开陈翎布下的防线如同是扯开蛛网,完全不费力! 战马在嘶鸣,画戟在震荡,这人一马突进过来,无人可阻。 “哈哈…” 他也在大笑,他就在夏侯恩的面前的停下了坐骑,他乜视着夏侯恩,开口言道:“你也敢来阻我去路?” “有何不敢!?”夏侯恩大声喝着道,长枪一指对方,接着又喝道:“我知你是何人,你就是…” “咔嚓!” 不等夏侯恩把话说话,这人画戟前刺,直接扫落了夏侯恩手中的长枪,然后催马而行间,又一戟将夏侯恩给拍落下马了。 屈辱跌落下马的夏侯恩,在他如飞驰过自己之际,心中一狠,大吼一声,舍弃了性命扑向此人。 “倒是个忠义之人!”称赞了一声,长戟反手一挥,击在夏侯恩的背上。 夏侯恩吐血踉跄倒地之时,听得在这风雪飘飞的半空中传来他的话语,“躺着吧,再站起来,某手中的画戟可不会再…” “哼哼…” 夏侯恩仰面躺下,不敢再站起身来,他口吻中透露出一丝生机,就算自己一心想求死,也须给陈翎留下一条活路。 来到陈翎的面前,看着他一脸的淡然,这人深厌恶之,持戟向前猛刺出去! “叮当!” “戟下留人!”一将飞驰而来,白马白袍,又在这种风雪纷飞的天候中,他的身影几乎不可见。 看着那将飞驰而来,又低头看了一下掉落在地的那一支箭矢,这人嘲讽着向陈翎说道:“看来今日为你送命者还得加上一人。” 陈翎把握着手中的佩剑,额头冷汗淋漓,他不敢有丝毫妄动,方才他的一戟,就是朝着自己的胸膛而来。 若非赵云一箭射来,自己就已经死了。 他真的是想杀了自己,而非是玩笑一般的举动。 完全无视陈翎,这人拨转过马身来,看向交战中的双方骑军,说道:“看来你所编练出来的兵马还有所欠缺,以数倍军力,竟不敌我一部人马。” “咳…” 咳了一声,陈翎冷然说道:“军中无大将,不然…” “不然你待如何?”这人回视过来,双目之中凛冽带着杀气,他说道:“你以为凭借这样的军马就能将我视若不见?” “你以为之前你所做下的事情,我一概不知?”这个看着即将到来的赵云,这般反诘问着陈翎说道。 陈翎一愕,心中暗道着,难道你就以此事怪罪于我? 来到近前,赵云的气息一摒,他感受到了当面之人的强大,再看他手持着画戟,脱口就欲道:“吕…” 陈翎摇头,低声说道:“子龙,你还是走吧,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 怎会如此? 赵云心底震惊万分,一时看向陈翎,一时当面之人。 吕布早已不耐,看着赵云这般模样,画戟向他一指,说道:“那日,你伴随他来拜见我,本欲与你分个高下,不过世间之事多是如此,掣肘时有。” “今日,我不以真面目示人,就想在此将此一贼子斩杀当场,赵云你若不敢相并,就如他所言,走了罢!”吕布说完这句话,冷哼着看觑着陈翎。 陈翎的过往,以及最近诸多之事,赵云不是亲身经历,便是略有耳闻,听得吕布这般言语,心中虑及三番,深思一场之后,便开口言道:“子仪多有功绩于…当今天下,”看着吕布双目之中透露出来的冷意,赵云只得改口这般说道。 “事情缘何至此?”赵云心头疑惑甚深,不解的问道:“难道昔者范蠡所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便是我面前之景吗?” 陈翎默默无语,吕布哼哼冷笑只是瞧着赵云看。 “子仪,当着…面,你难道没有话可说?”赵云心中急躁着问道。 “我问心无愧,…”沉吟了一下,陈翎叹气说道,又瞥视了当面之人,接着又道:“就是记得这么一句话,我才会这般行事,若无忧患之心,我何必如此?” “哼哼!” 吕布重重哼了两声,厉声喝道:“这天下有你这等臣子?!” “陈翎!”吕布张目望向赵云,同时向着两人喝道:“赵云,你何曾见过这世上有这样的臣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九十三回 龙争虎斗 一戟径刺而出,吕布满脸都是怒气,他大声厉喝道:“心有怨念,他日必反,吾今天我便斩杀了你,以免遗祸无穷!” “叮当!”一声,长枪斜掠而上,架住了吕布的画戟,赵云凝色沉声言道:“陛下不能以尚未发生之事诛杀子仪!” 吕布画戟疾刺,赵云长枪乱舞,一一为陈翎挡下,边战吕布边说道:“臣不才,愿立下军令状,他日子仪当真谋逆,我必先取其性命,毋庸陛下亲自出手。” 见赵云连接自己三式,枪势缭乱中带着杀机,吕布暗中道了一声好,便开口厉声喝道:“既知是我,还敢出枪为他遮挡,以下犯上,罪不可赦,吾一并将你斩了!” “哈哈”长笑一声,啸声高昂而飘扬,赵云含忿言道:“欲加其罪,何患无辞?!” “来罢!”赵云大喝一声,长枪直指吕布,说道:“如今看来,子仪并无大错,而是陛下昏聩糊涂,意欲诛杀忠良。” 画戟划空重重下落,劈在赵云的长枪上,吕布怒目圆瞪,喝斥说道:“吾为君,他为臣,某要杀他谁敢不服?” 赵云用力反弹着画戟,趁着吕布仰身之时,一枪急速搠出,他大声回道:“云不服!” 单手持戟,右手一翻,将画戟抡起,径直抵住赵云的长枪,吕布朗声大笑,瞠目喝道:“既然如此,你也去死吧!” … 这一场连搦带骂的大战,看的听得陈翎目瞪口呆。 赵云难道不是那个忠诚之臣? 赵云他的心境怎么会这般? 陈翎从未想过在吕布欲诛杀自己之际,赵云会从旁助自己御敌。 漫天的大雪中,陈翎仰面朝天,无声的呐喊着,这个世间缘由自己的到来,究竟被改变了多少? 吕布冷眼看着赵云,赵云的武艺在他所经历的战事中,是为数不多必须重视的敌手。 不像马超那般勇悍,赵云的长枪神出鬼没,迅疾无比,自己稍有不慎,便会被他刺落下马。 画戟在手,吕布并不畏惧赵云,此时此刻,在他的心底只有浓浓的战意! 在击败陈翎之后,将当面这员大将彻底折服,是现在的吕布心头唯一的想法! “喝!” 吕布的画戟动了,他的戟法还是像那个站在顶巅的男儿一般,只可仰视,不可小觑。那画戟的残影中,仿佛有千万道的火焰在摇曳,将这一片纯白的天地耀成熔炉。 盛开的火红光芒中,画戟向着赵云胸膛而去! 赵云亦非是无名之辈,他手中的长枪闪烁着银色的光彩,凝聚着,那一瞬间,仿似周围的光线都突然黯淡下来,只有他手中的那一枪在闪烁着,彷如是在聚集着什么。 无形的银色细线笼罩在他与吕布身上,让他看的无比清楚,吕布袭过来的这一戟破绽在何方。 “咄!” 在赵云清叱声中,那银色的光芒迎上了红色的火焰,并发出震天的响声,电闪雷鸣,日月无光,犹如是末日降临。 赵云猛的感到一震,枪偏离刺击的方向,而吕布手中的画戟同样一滞,那无边的火焰再也蔓延不过去了。 两人的坐骑各个都被震退一步,有些踉跄着左右摇晃。 安抚住战马,吕布与赵云相互凝视着,在他俩人的心底,都暗暗赞道,好一员猛将,好一个常山赵子龙;好一个马中赤兔,人中吕布! 稍歇片刻,赵云率先出枪攻向吕布,吕布沉稳抵挡,持戟一一化解着赵云的攻势。 又战三合,两人错马而过时,吕布喝道:“赵云,可敢接我一箭?” 赵云纵马前行,拨马而回,听得这话勒住缰绳,停驻住坐骑,回道:“有何不敢?” 缓缓策马而行,吕布颔首点头,悬起画戟,取过一具宝弓,弓身上雕刻着金龙,须发戟张,非常传神。 吕布挽弓在手,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就将此弓张满,喊一声道:“中!”离弦之箭就闪电一般射了出去。 其势如同流星坠地,其速彷如雷殛,快速且狠厉的向着赵云射了过来。 赵云不急不忙,喊了声道:“来的好!” 长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迎了上去,几乎是后发先至,抢在吕布这一箭即将射中自己之前,撞击在箭身上。 “咔嚓!”一声,吕布的这一箭犹如齑粉散落一地。 有些失神,吕布惊叹赵云接的妙,暗中自忖着,就算是自己来接这一箭,也不能有他那般干净利落。 力道与精准缺一不可,须知自己手中之弓有三石,挽满之后可射穿岩石,但赵云一枪就接了下来,而且把这一箭击得粉碎! 看吕布默默无语,赵云催马上前,问道:“还战么?” “哈哈…” 长啸声震颤着树梢的积雪,扑扑簌簌的掉落下来,吕布怒目,张狂着喝道:“赵云,你以为凭一己之力,就能阻我杀此人?”吕布说着,画戟一指身后的陈翎。 陈翎听得这话,苦笑一声,谦卑着说道:“圣上神威盖世,子龙不能比,…” “哼哼!” 不等陈翎把话说完,吕布绰戟纵马向前,朝着赵云喝道:“来罢,赵云!今日你我不分个高下,誓不休!” 赵云听得吕布这话,心中大怒,长枪一指,向吕布喝道:“只知呈匹夫之勇,毫无主君之气量,吕布!来罢,今日就让我赵云会一会你这个世之无敌的莽夫!” 两马两人再次相争,画戟与长枪相并,刺耳的兵刃撞击声,两人胯下的战马的怒吼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副激烈大战的场景。 赵云长枪乱舞中虚虚实实,吕布不能辨;赵云长枪疾刺急骤,退回去之时又非常快速;赵云长枪不动的时候就好象山岳一般,动起来又仿佛是雷霆。 而吕布的画戟达到了守心能忘手,手舞能忘戟的境地;圆滑转动间,其用不停滞。虽然在沙场,虽然在与赵云撕杀,但他的心在此一刻却是静了下来,静而心不妄动,而使戟自如,变幻莫测,神化无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九十四回 雪地伏杀 赵云与吕布大战百合,依然不能分胜负,两人继续缠斗,陈翎早已看呆。 眼前的战事进入尾声,死伤遍地,惟有不多的骑卒还在相互拼杀,看似势均力敌,然陈翎知晓自己一败涂地。 心中的愤怒之情越来越盛,陈翎忍不住要亲自持枪绰刀来与吕布搏命,可惜沙场对决自己从未习练过,一向谋而后动的他,不想在吕布占据绝对优势的沙场上与他比拼勇武。 宝剑横架在胸前,一副随时出鞘扑上前去的架势,非是陈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实乃赵云已处劣势! 有胜有败,有强有弱,在此刻陈翎的眼前,气贯长虹的吕布压着赵云打,而赵云只有勉力抵挡之力。 吕布的笑声越来越张狂,而赵云的喝叱声越来越显得憋闷,光听两人战斗中发出的叱咤之声,也能辨明到底孰强孰弱。 一戟飞向赵云,赵云以长枪想架拦,可惜连战两场一路奔波不曾停歇的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咣!”的一声中,赵云的身躯被吕布这一戟以摧枯拉朽之势,击落下马来! 身形飘动中,吕布脸面一转,便已经盯上了陈翎,他双目之中带着寒意,说道:“如今,就只剩下你一人了!” 战马在缓缓催动着前进,距离陈翎只有数步之遥。 陈翎惨然悲叹,“沧啷”一声拨剑出鞘,指向吕布言道:“莫要以为我会闭目待死!” “哈哈…” 肆无忌惮的大笑声中,吕布他那高大的身躯越来越近,覆盖住陈翎的身形,他俯看着这一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人物,画戟挥击而下,怒喝说道:“受死罢!” 气机锁定,陈翎毫毛倒竖,心中惊恐,不敢硬接吕布长戟,后仰滚落下马,长剑一点地,人影便如同是掠光浮影一般,向着侧面横逸了出去。 见陈翎身形矫健,飞一般的逃窜出去,吕布暗恨一声,言道:“就知你留有后手。”说着话的同时,吕布催马俯身持画戟来赶陈翎。 吕布所骑虽非是赤兔,但亦是良驹一匹,踏雪而行并无半点不妥,驱赶着陈翎就往营寨内而去。 且走且看,见有不少留在寨内的兵卒各持刀枪过来援手自己,陈翎大吼一声道:“退下,汝等非此人之敌!” 陈翎是他们的主将大帅,方才在寨外之时,军中有严令在,不敢出来与当面强敌相抗,待到此时,陈翎为强敌所驱赶,他们如何不来援救? 再加上这么一句话,让他们心中徒然升起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各个奋不顾身的上来阻挡吕布。 一戟、二戟、三戟! 向前一搠,左右一掼,然后以泰山压顶之势劈落下来,这匆匆赶上来的十数人,只为陈翎赢得了十数步的距离。 扯落身上的衣甲,只余下一件薄衫在身,陈翎健步如飞,在前头拼命逃窜着。 开战之前,陈翎不曾号令放箭射敌,待等到此时,就近的弓弩手开始向着当面强敌攒射起来。 箭矢如雨,然而在画戟的挥舞之下,并不阻住吕布的冲击之势。 铁蹄如雷,战将如画,挥洒着强大的力量,吕布所向披靡! 绝望么? 是有点,但还不到就此认输的地步。 生存下去,不是为自己,同时也是他人,想想这一切,想想自己的亲人,若是今日为他所斩杀,那么自己来到这世间的一生有何意义?! 困兽犹斗,苍鹰猎兔,兔尚能反击,何况是自己? 就在进入寨内不远的一处空旷地上,陈翎看着强击直入的吕布,突然站住身形,反身提剑直面吕布。 身形淡寞,一剑在手。 战马奋蹄,画戟出击。 弓弩手惊愕的看着陈翎,不敢贸然再射,生怕乱箭中射伤了自家的主帅。 持戟擎盾之士在拼命的赶过来,但已经半膝高的积雪,让他们不能急速来到陈翎身旁。 雪还在下,看着吕布那矫健如龙的身形,陈翎清叱一声,在战马前蹄即将践踏上自己身躯之时,突然后仰倒地,接着寒光一闪,便削断了这战马的前蹄。 画戟只以毫厘的差距划过陈翎的脸庞,削去了他几缕发须。 无声息的画面中满是令人窒息的刺激,让陈翎胸膛内的心脏狂乱的跳动起来。 悲鸣声中,吕布向前倾着甩了出去。 他的脸上全是一片忿怒之色,陈翎这一阴险小人,不敢直面自己也就罢了,竟然将坐骑的前足给砍断了! 借着前掼之势,吕布在半空在翻卷,手中的画戟猛烈的挥舞起来,在不知不觉中,“嘭”的一声,吕布他稳稳的站在雪地上。 雪花四溅而起,吕布毫不犹豫,持戟拔腿就来追赶陈翎。 就在此刻,陈翎还未站立起身,吕布刚刚拔腿欲行间,在他身侧的一处突兀有一人自地底下透出身形来,抖着身上的雪花,持剑就刺向了吕布! “叮当!” 武人天生以来的警觉救了吕布一命,在他还未转念过来的同时,吕布手中的画戟就已经迎了上去。 “你是何人,竟敢刺杀于我?!”惊魂未定的吕布回戟护身问道。 此人脸上有一道剑痕,陈翎看的清楚,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史阿! 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疑问刚刚显露在陈翎的心底,他就疾奔而去,向着吕布冲了过来。 就在陈翎身形急骤扑上来之前,史阿呵呵一笑,也不与吕布多说话,持着宝剑又一次刺向了他。失了战马的吕布,其战力至少减少了三成,更兼史阿是剑道中的高手,“乒乒乓乓”一阵乱击,杀得吕布手忙脚乱。一柄长剑偶尔挥动间,竟能斩断半空中飘舞的飞雪,可见不是凡品。 觑得清楚,陈翎三步并做二步赶,瞬息间已经来到两人厮杀之处,持着长剑就加入了战团。 若说之前,陈翎还未赶上来之前,史阿还能与吕布单搦独斗战成个棋逢敌手,待等陈翎一加入其中,互有旁肘的两人在吕布大开大合的画戟之下,竟然陷入下风!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九十五回 生死之间 “给我让开!”史阿双眼一瞪,向着陈翎喝道:“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陈翎气笑,长剑刺向吕布之时,转首过来向着他喝道:“若非有我在此,你早死多时了!” “都是一群蝼蚁!”吕布狂喝大叫,他的气势不曾因被两人围攻而低落,反而更加激起他的杀意,双眼自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份,吕布接着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陈翎,你早有预谋!” 此时如何能够自辨清白,何况吕布一意要斩杀自己,陈翎也不与他多赘言,舞剑猛刺吕布。 一脚突兀斜来,陈翎一个不慎为史阿踹飞了出去。 落下地之时,便瞧见一双澄静的眼睛看着自己,是郭嘉。 隐隐有些生疼,伫剑而起,陈翎叹声言道:“奉孝,这面前之事不为我说道一番?” “咳…” 卷曲着身躯,郭嘉有些愁眉的面容显露出痛楚来,他说道:“药方有效,承子仪之情,嘉这里先谢过了。”郭嘉说着这话,微微一作揖,向着陈翎施了一礼。 在陈翎无奈上前去搀扶他之时,他展露笑容,接着说道:“史阿于此出现本非是吾之本意,不过…”他仰望着上天,双手去接那飘落的雪花,继续说着道:“史阿是子桓派遣出来的刺客,一心只为杀子仪,这事想必你是知晓的?” 转首回顾间,陈翎缓缓点头,看向还在争战中史阿与吕布两人。 “阴差阳错,阴差阳错啊…” “也是天理使然,…”郭嘉感慨着说道:“我从未想过子仪会在长安城破之时,将我从城中带离。” “这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有所明白了罢?”郭嘉最后这般问道。 陈翎叹息点点头,这事情定然是史阿躲在暗处,见机行事的同时,吕布杀到,与赵云酣战一场之后,到底是选择杀自己,还是去刺杀吕布,这个选项一目了然,不必多思啊。 或许就在自己帅军与吕布厮杀大战之际,史阿还曾向郭嘉讨教过,征求过他的建议。 至于之前那些史阿为自己与他曹操相互联络之事,在他看来,公私分明,一桩归一桩,毋需犹豫不决。 这些事情不是很复杂,陈翎问询起郭嘉之际,也同时向吕布表明,这并非是自己预先定下的计谋,要暗害于他。 自己无愧天地,只恨吕布这一蛮夫实在猜忌太深,糊涂透顶。 将郭嘉就近搀扶着坐下,陈翎持剑向着吕布行来,就在此时,寨门方向有一人喘着气喝道:“…你我尚分高下,何故进寨来屠戮无辜?” 听得这话,陈翎转目一望,见是赵云伫枪蹒跚行来,心中惊喜万分,道了一声“子龙!” 原以为在吕布一戟之下,赵云已然不免,想不到他赵云竟然还能站立起身前来,陈翎心中本来积压的怒气突兀消散一空,然后疾步迎了过去。 “哈哈…” “来得好!”吕布大笑着,肆意挥动着画戟,犹如鬼神一般。 “原本想等待片刻,再让尔等见识一下某之武勇,既然你赵云还没有死,那么…”吕布长戟激荡开来,面前的史阿不能挡。 “咔嚓”一声长剑被击断,随即再一戟跟上,在史阿错愕的同时,将他从头顶至脚底,一分为二! “怎么可能!?” 陈翎、郭嘉两人惊叫起来,骇然的看向被溅了一身血的吕布。 “怎么不可能!”吕布如同是一头嗜血的猛兽,紧紧盯住了持枪缓步上前的赵云。 赵云边走边沉声解说道:“天地间有六气,为风、寒、暑、湿、燥、火。人的身躯内同样存在这六气,若是用尽精力,借助这六气,未必不能做到这般程度。” 赵云边走边行间,他的身形在陈翎、郭嘉两人的双目中逐渐拨高,陈翎愕然问道:“子龙,莫非你也是…” “不错!”赵云向着陈翎笑了一笑,说道:“与他大战一场,用尽全力亦不能胜,至此,惟有如此,方能躲过此一劫难。” “…”听着赵云的话,吕布沉吟了一下,向着他说道:“你不畏死乎?” “呵呵…” 赵云正色看着吕布,郑重言道:“与你相较,我舍弃一身何足惜…” 不等赵云把话说完,陈翎长剑一挺,向着吕布就杀了过去,赵云见之愕然,吕布见之哈哈大笑,向着陈翎喝道:“在此一刻,你竟敢…” 快逾闪电,其势如同搏兔,一剑脱手而出,掼向吕布的胸膛,与此同时,陈翎高高跃起,大声喝着道:“论及借助天地之力一事,汝等俱不如我!” 一闪! 陡然出现在吕布的身前,接住自己掼射而出的宝剑,绕开吕布来挡的画戟,一击就定在他的腰间! “啊…” 痛楚的一声大叫,吕布身形倾斜,仰面倒下。 见这一击果真伤到了吕布,陈翎双目之中露出兴奋之色,恰在此时,吕布手中的画戟向他猛力搠刺过来,本来欲躲避开来的陈翎不知为何,胸口一闷,全身乏力,不偏不斜,被吕布一戟搠中胸膛! “啊…” 同样是一声惨叫,有些释然又有些不甘,陈翎的身躯伴随着吕布的身形,同时向后倾斜了下去。 眼前之事发生的太快,赵云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就见吕布、陈翎两人各以手中的兵刃刺中对方。 骇然间,赵云弃枪急奔,朝着两人相并的地方冲了过去。 眼前的场景一片缭乱,郭嘉看得心中惊愕不断,在陈翎、吕布两人缓缓倒下之时,他再一次仰望向天上,心中暗暗道着,这便是结局吗? 吕布一死,天下会不会再乱,郭嘉不知晓,但他很清楚的明白一点,就算失却了长安城,自家的主公曹操也能得以喘息,然后趁着这个机会重夺汉中、长安等城。 机会虽然微乎其微,但总比没有强。 而陈翎的死,彰示着天下会再次大乱起来。 他是怎么死的? 是在与吕布的相并中死去的,想来闻知此等消息的他的部众,不会再甘心为吕布一方效力了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六百九十六回 天下一统 将近日落时分,寨内寨外一片狼藉,残戈断戟撒落一地,晕红的血迹慢慢渗透进雪地,转变为褐红的冰锥。 无主的战马在大战之后的沙场上徘徊,偶尔还会去拱一下阵亡的将卒。 雪没有停过,转眼间,这些无人处理的尸身被掩埋在雪地之下,只有那旗帜斜斜的露出半截来。 在夏侯恩扑进寨来之时,似乎是弥留之际的陈翎微弱出语叮嘱“速行…” 诚然此地靠近长安,待等诸葛亮攻陷城池之后,发觉吕布没了踪迹,想必一定会派遣将校兵卒出来寻找。 若是发觉吕布出现在这里,而且濒临死亡,追究起原因来,恐怕无一人能得生还。 取出画戟带出来的血花溅到夏侯恩身上,迅捷的按住伤口,没有去听陈翎的话语,夏侯恩向着左右呆愣住的侍卫大吼着道:“都给我让开!” 将陈翎抱在怀中,夏侯恩一步一个脚印的向着营帐而去,他没有看吕布一眼,似乎这个名义上的帝皇不值得一顾。 怀忧看着夏侯恩,赵云俯身下来看觑起吕布的伤势。 不比陈翎为画戟搠中胸膛,长剑只是掼穿了他腰腹,救助的及时,过得数日,凭着吕布这样强悍的生命力,就能重新上阵厮杀。 挥手叫过几名侍卫,赵云命他们抬起吕布,跟在夏侯恩身后回帐。 温暖的火焰中,陈翎慢慢睁开双眼,他无力的想支撑起身来,却怎么也不能够提起任何一丝力气来。 乏力、体虚、口渴,陈翎仰面躺着,看清还是原来的营帐中之后,便开口低声唤道:“来人…” 帐外似乎无人在听候,过了很久,才有一名垂须老者出现在陈翎的榻前,他一脸惊喜的喊道:“来人呐,大人醒过来了!” “腾腾”的脚步声中,夏侯恩的身形出现在陈翎的面前,他脸上带着喜忧参半的表情,半跪着在榻前,向陈翎说道:“子仪,你终于醒过来了。” 陈翎想笑,可全身的痛楚,让他说话都很困难,乃微微点了下头。 目光中透露出询问之意,夏侯恩明白,可不知道从何说起,遂转首过来看向跟随而进的郭嘉。 郭嘉的目光中有欣慰,但在他的心底下却是深深叹了一声,陈翎没有死,吕布也没有死,…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失望的事情。 二日前的这一场战事,在攻长安之后不久展开。 其中牵涉到的诸多转机,郭嘉不想多言,只想向陈翎说道着,如今营地外被诸葛亮大军重重包围,插翅难飞,若不是有赵云在、有吕布在,早被打破大营,死无葬身之地了。 看觑着对面军势中的大将主帅,郭嘉暗忖着,曹公应该没有死在长安城中,这似是希祈又仿是心中有所觉。 在夏侯恩的服侍下,喝了几口水后的陈翎逐渐恢复过精神来。 听郭嘉说完这些,陈翎嘶哑着开口问向夏侯恩道:“子龙呢,他在何处?” “一日一夜无眠,时刻留守在吕布身侧…”郭嘉嘴角带着微笑,不等夏侯恩说话,便代其回答道。 投鼠忌器,诸葛亮或许想一鼓作气灭了自己,然而只要吕布在,他便不能强攻自己的大营。 “请…主公过来一叙。”斟酌了一下,陈翎这般向着夏侯恩吩咐道,解铃人还须系铃,自己若是死了一了百了,不需担心这些,但既然还活着,那就必须为他们考虑一下。 颔首间,夏侯恩正欲出帐,稍一迟疑,向着郭嘉看顾过来,陈翎见之说道:“无妨,奉孝非是那般卑劣小人,…” “呵呵”一声,郭嘉站起身来,向着帐外走去,边走边说道:“还是我去罢。” 夏侯恩驻足,郭嘉微微侧身避过他的身形,含笑点头而过。 时不久,吕布撩起帷帐进,赵云跟随在他身后。 见陈翎气色不佳,吕布冷哼一声道:“活着?还以为你撑不过今晚了。” 现在的吕布已经取下面罩,显露在陈翎面前的他神采萎靡,身形憔悴,看来那一剑确也伤的颇深,不像他现在言语那般强悍。 咧嘴笑了一笑,陈翎看向他身后的赵云,感激言道:“子龙,若非有你在,我早…” 不等陈翎把话说完,赵云便拱手言道:“是非曲直不必再论,子仪,如今局势…” “呵呵…” “咳…” 笑声中伴随着咳嗽,陈翎低头看着胸口那绑扎的伤口,自语着道:“伤及心肺了吗?” 一脸的恻隐,郭嘉长叹一声,在众人俱默默无语中,说道:“诸葛亮遣过来医者圣手所言,子仪若是好生静养,还能活个三五载,可若是…” “所以我就不能逃了吗?”陈翎呵呵着抬起来头来,向着吕布说道:“想必骑着快马就能要了我的性命?” 吕布点头,就近在榻上坐了下来,余光中看见夏侯恩紧张拨剑的模样,又觑见一脸淡然的赵云,心中不由的暗赞,转首向着陈翎说道:“子仪,跟我回京吧。” 此刻的吕布放下所有成见,向着陈翎直言不讳的言道:“青州有医圣张机,更有江东华佗即将至许都,你这样的身躯实不宜轻动。” 倥偬戎马半生,最后落得这般下场,陈翎不知该悲还是喜。 吕布对自己的猜忌随着时日无多消散一空,是啊,都是快死的人了,再怎么折腾也不能够起多大的风浪。 自己帐下所有的文武,以及亲朋好友都能随之归附朝廷之下,臣服在他吕布的脚下。 他本是帝皇,如今这个世道,君君臣臣原该如此。 可为何自己心底总有那么一股不忿之意? “嗯…” 轻叹一声,陈翎仰面盯着头顶上的帐篷看,说道:“主公,你说你前日一战为那般?” 心中激愤,陈翎静静的说道:“自武关与主公相遇以来,我何曾有过半点私心?说我功高盖主,说我以权谋私,说我阴谋造反,主公,如今我这个将死之人想听听你真实的想法。” 一罢手,吕布让郭嘉等人退出,只余赵云、夏侯恩两人在身旁。 感慨万千,吕布喃喃自语着一句“名利害人”,接着便开口言道:“子仪,你是一个骄傲的人,就算到了如今这般境地,你还心怀不满,对我口出怨言。” 看觑了赵云一眼,吕布继续说道:“我也并非生来高贵,父祖乃是边塞上的偏裨校尉,权势与那时朝中衮衮诸公相较,可谓天壤之别。” “我吕布自小就有抱负,当时不敢妄想窃据皇位,然出人头地是我为之努力的目标。”把扶住陈翎的手掌,感受着他的冰凉,吕布暗中垂悯,接着说道:“丁原昏聩,董卓跋扈,郭汜、李傕两乱贼,观那时当朝权贵,何曾有豪杰在堂?” “各个以一己之私,随意征伐天下。”吕布这样说着,陈翎安静听着。 “时王司徒当政,屈杀名士,也非王佐良臣。”吕布说道这里目光中透露出一股迷茫之色,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败出长安城,于武关风雨中遇上你,我不知是上天的垂怜,还是…” 吕布说道这里,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默默沉思了半晌,良久才又开口说道:“战事反复,决策失误,我若为将,天下自可去得,然为帅为君之道,…” 吕布望向陈翎,满脸的遗憾,诚挚说道:“我不如你。” 陈翎苦笑,这难道就是缘由吕布心底那一丝嫉妒,还有忌惮之意吗? “我数次试探于你,然你屡次冒犯于我,试问我吕布如何能忍!?”吕布厉声说着,神情狰狞,仿似躺卧在榻上的陈翎乃是他的不共戴天仇人。 “虽然至今不知你来历如何,但你生性孤傲,天生贵胄,气度不凡,不能屈居人下,对臣服于我心有抵触…”吕布扼腕太息,向着陈翎问道:“若你为我,当如何?” 所有一切电光石闪一般的掠过眼前,陈翎幡然醒悟,自己与吕布的性情何曾相似,只不过一个是为君,一个为臣。 恰如他所言,若自己为君,如何招揽吕布,揽之麾下之后,如何放心使用,难道真的一点也不担心会与丁原、董卓两人落得一样的下场吗? 自己有谋略,有雄才,设身处地的想上一想,或许那时吕布的结局会比自己更为悲惨一些。 长叹一声,陈翎无语问苍天,怔怔的看着当面之人。 心中暗道着,这或许是自己与他吕布两人之间最好的结局了。 都是心中各有想法的两人,都是心底有着那一股执念的一君一臣,看似偶然,实则必然。 泰始三年,时建安十四年,献帝被封了一个安乐公,也就没有了建安十四年。 陈翎在伴随吕布回许都的途中,得知逃遁至马腾旧日驻地金城的曹操得知吕布犹在,心灰意冷之下,向协同进军过来的曹洪投顺了。 曹操缘何会投降,是大势已去,还是心怜所有帐下文武,陈翎并不清楚,但他明白的一点,那就是缘由自己这个昔日与吕布相互有着间隙的人存在,让天下所有的人都见识到了吕布博大的胸襟。 他们不知道自己随时都将死去,只是以为吕布放下成见,有了海纳百川的心胸,故而投诚了。 江东的孙翊、孙权两人,也在不久之后来到了许都,向吕布献上了天下至宝玉玺。 孙权沦为阶下囚,孙翊贵为一国王侯,不错,孙翊亦被封为王了。 孙策的死成了千古之谜,有人传说着是贾诩曾经用计离间过江东君臣,也有人说孙权只不过是一傀儡,当时并不掌兵权。 至此除了少数蛮夷之地外,天下归为一统。 春二月,陈庆推着一辆木轮车来到了父亲的房中。 轻轻敲了一下门房,陈庆问道:“父亲,起来了吗?今日还去城外踏青吗?” “嗯…” 房内传出轻微的回应声,陈庆笑着推开房门,将车子推了进去。 母亲已经在梳妆打扮,陈庆唤了一声道:“母亲。”接着迟疑了一下,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甄氏。 在甄宓婉约的回应声中,陈翎觑得这一微不可察的不同之处,心底叹息。 努力支撑着站立起来,但伤及心肺的自己,已经不可能仅凭一己之力站立起身,在陈庆过来搀扶之时,陈翎问道:“…去见过你兄长了吗?” 会心的笑了一下,陈庆颔首言道:“兄长很好,…”其言有无穷意味,陈翎不想多思,还以笑脸,就着孩儿的身躯坐到木轮车上。 将行间,甄宓在两人身后说道:“记得早些回来,今日的天色…” 就像是平常的早晨,陈翎、陈庆两父子一一回应着,在府中奴仆的服侍下,驱车赶往城外。 颍河边上已经青草满地,时有鸥鸦掠飞而起。 青青草丛地,潺潺溪流水,身后有车仗侍卫,然陈庆推着小车一路向着小径而去,有亲卫欲跟随上来,陈翎出言罢手道:“我父子两人说话,你们就不要跟上来了。” 抱拳称诺分侍左右,看着陈翎、陈庆两父子向着河边慢慢行去。 待及河沿边缘,陈庆意有踌躇,不知说什么为好,最后说道:“父亲,你这病我能医治。” 看着俯身下来的孩儿,陈翎展颜摇头,含笑说道:“这样很好,这样很好,再拖个三年,我也会…”说着话的同时,陈翎感慨着,伸手把陈庆捋了一下衣袖,接着说道:“只是苦了你娘亲,不知将来是否怨恨于我。” 陈庆笑着,摇头站立起身来,向着身后的众卫看了一眼说道:“娘亲我会回来看望她的。” 听得这话,陈翎沉默,过了一会才道:“今日要走了吗?” 陈庆颔首点头言道:“在这世间我只有两友人,如今他们安好,我了无牵挂的走,比起父亲你…”说道这里陈庆看向陈翎,接着说道:“既然天意如此,我只能顺势而为了。” “嗯…” “不要像我,”临别告诫陈翎说道:“随心所欲,不要有负担,不要有失落,…”突兀停住,陈翎展颜笑道:“你我父子相聚不多,你有你的路要走,我就不多说了。” “嗯…” 跪在陈翎的膝下,陈庆俯首低声说道:“他日总有相见的一刻,毋庸担心。” 伸手最后抚摸了一把他的头顶,陈翎说道:“去吧,去往本应属于你的世界罢。” “嗯!” … 陈翎抬起手来之时,陈庆已经杳无踪迹,消失不见。 感慨着放下手,向着远处瞭望过去,一片大好河山,陈翎笑中带泪自语道:“冬过春来,真是个好时节。” (本书完) 【结语】 首先感谢塔读编辑红尘能够签我,让我有机会拿着分成写完这本书。 其次感谢自始至终一直跟书到现在的各位书友,糖、sun、三无,还有两位小盆友,没有你们,这书一定会弃在前半上。 最后感谢订阅看书的书友,有你们的支持,才让我看到希望。 本书至此就结束了,圆了自己的梦想,也还清了以前烂尾的那一笔账。 这书原预计分为三部分,主角这一三国故事是其中之一,还有其他两本。 不过现在么,写得太累了,也就决定接下来一本不写这种题材,改为其他。 新书还在构思当中,可能会等一阵,现在是国庆佳节,想投签约,编辑也是在放假。 最后的最后,就留个群:一零**三八二五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