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皮玩家》


 第1章

    最皮玩家 作者：水兵洛文案：原名《qwq来玩恐怖游戏吗》又名《玩游戏时我把队友的裤子偷走了》少年杜宇被网络病毒卷入全息游戏千辛万苦逃离那些恐怖副本然后发现一切并非仅是游戏那么简单……※玩家档案※姓名：杜宇年龄：18身高：正常170cm，女装150cm，猫态20cm智力：如猪体能：如狗性格：看标题↑自我认知：我就是天选选永远最好的好朋友：程北坤程北坤：……谁tm是你最好的好朋友？调皮暴力受x腹黑明骚攻，惊悚悬疑脱裤子流内容标签： 恐怖 末世 游戏网游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杜宇、程北坤 ┃ 配角：柴吉 ┃ 其它：作品简评：在全息游戏盛行的未来，少年杜宇被网络病毒卷入了名为ld（lost dream）的逃生游戏，不断地挑战着一个又一个黑暗的副本，好在结识了神秘玩家程北坤，被其保驾护航，终于逃离这里，然而这时杜宇却发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并非仅仅是个游戏那么简单……故事情节紧凑、紧张刺激中又有诙谐逗趣，皮皮虾主角的存在冲淡了原本的惊悚与沉重，让读者在忍俊不禁的同时，即为悬疑推理而屏息，也带来了关于科学伦理的思考。第1章 纸片人01　　2026年。雾都，北江区。　　初夏的闷热肆意蔓延，笼罩住了这座伫立在群山中的庞然都市。　　似乎空气中常年飘散的雾气，都要凝结成温热的水滴，黏在行客的皮肤上似的。　　好在少年人从不嫌深夜与酷暑。　　*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商业区的广场上依然聚集着数百名年轻人。　　他们兴致勃勃地盯着投影在高楼上的巨幕，不时发出叫好或惋惜的起哄声。　　巨幕显示着如今最受欢迎的全息网游《梦境启示录》。　　这个游戏以西方神话为主题、可以让玩家借助虚拟设备拥有超乎想象的五感体验。　　不过因为男玩家数量居多，最受欢迎的环节，还是格斗与竞技。　　此时此刻备受关注的，正是商场举行的街边电子竞技大赛。　　突围到决赛环节的两个角色，一个是堪比浩克的凶猛巨人，一个是瘦小的萝莉精灵。　　原本是碾压性的战局，却因为萝莉的控制着灵活走位、不断绕圈，而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　　“这尼玛也太皮了吧？我要是巨人我都玩不下去了！”女观众抱手摇头。　　男朋友在旁边实力分析：“她在消耗对方技能的怒气啦，巨人移速慢，主要是靠近身晕眩制造伤害，怒气不够的时候是很吃亏的。”　　女观众沉思片刻，带上自己的便携式眼镜看起了全息视角。　　*　　巨人玩家显然也被萝莉皮得崩溃，忽然一个闪现冲到萝莉面前，连放了三个震地技能，撼动得游戏场景烟尘与碎石齐飞。　　没想到萝莉竟然瞬间又苟进了个超小的桶里，再也没了动作。　　巨人玩家怒气条全空，边吃药边烦躁地走过去，想要抓住这个脆皮小家伙。　　小萝莉在桶里发出嘻嘻的奸笑，忽然之间跃到空中，用技能推开了巨人，同时召唤出魔法阵持续燃烧它的血量。　　被减速的巨人艰难地往圈外移动，小萝莉趁机不停地从后面锤他。　　巨人玩家心里更烦，转身想捉，萝莉再度一溜烟地跑开了。　　*　　女观众同情地摇了摇头：“巨人凉了凉了，被精灵教做人了。”　　男朋友被逗的哈哈笑：“这操作不是职业选手也是主播吧？学到了，下回去竞技场试试。”　　女观众立刻摘下全息眼镜，瞪向男朋友：“你还想打竞技场？结婚钱都要被你输没了！”　　正在此时，观众爆发出一阵热烈欢呼，遮盖住了男生唯唯诺诺的解释声。　　原来是小萝莉终于磨死了巨人。　　虚拟主持人从升降台出现，用甜美的声音说：“恭喜玩家杜宇成为了本次荣美电器街边挑战赛的冠军，他将获得由电器城免费提供的7cg-pro虚拟现实设备一部……”　　男朋友顿时露出羡慕的眼光，看向女观众说：“我也想要7p……”　　女观众嫌弃：“你要个锤子哦，两万多块钱呢，想都别想！”　　*　　“谢谢！承让承让！”巨幕上出现个笑容灿烂，满脸细汗的白皮肤少年。　　他嬉皮笑脸地接住了7p设备的盒子，立刻蹲在舞台上拆了起来。　　男友观众嫌弃：“噫……女装大佬啊……”　　女观众笑：“挺可爱的啊！我就说可爱的一定是男孩子。”　　男友死鱼眼在旁边呸了声：“走了，回家睡觉了。”　　比赛结束。周围的观众也和他们一样，纷纷散去。　　狂欢的夜终于恢复平静。　　*　　雾都依山而建，其中北江区的经济状况较为落后，覆盖着条件简陋的城中村。　　楼房里透出星星点点的光，在夜色中如同廉价的银河。　　这个时代是富人越富、穷人越穷。　　自小和姐姐在孤儿院中长大的杜宇早已习惯了贫瘠的生活。　　他抱着7p盒子和两袋薯片往家赶，打算在自己的小蜗居里试一试这个最新款的虚拟设备。　　再也不用去网吧混日子了！——杜宇美滋滋地琢磨着。　　现在利用《梦境启示录》赚钱的人很多，他也可以成为其中的一员，要是积蓄多一些，没准还可以接姐姐回家住，让她不用受混蛋姐夫的欺负……　　叮叮当当的电话铃打断了沉思。　　杜宇从裤兜摸出手机，接通说：“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　　杜星温柔的声音传过来：“小宇，十八岁生日快乐。”　　“嘿嘿。”杜宇笑了声：“我想吃长寿面。”　　“刚才你没在家，我材料刚备好，就被你姐夫叫了回来。”杜星叹气：“你只能自己把面下锅了。”　　杜宇：“那好嘛，刚才我在玩游戏。”　　杜星无奈：“小宇，别总沉迷虚拟世界，现在因为这个出事的新闻还少吗？那脑电波技术根本就不健全，好些人玩游戏玩到脑死，成了植物人，你怎么还——”　　杜宇头痛打断：“姐，你少看点靠不住的社会新闻，要是真的不安全，国家怎么会允许生产呢？我不跟你说了，我到家了。”　　“那煮了面就早点休息。”杜星嘱咐道。　　杜宇答应，装好手机开了门，溜达进自己二十几平米的小房子里，又一次高兴地打开了奖品盒子。　　7p不愧是最流行的电子产品，造型和手感都没的说。　　十年前ar电子游戏设备才刚露头角，谁会猜到科技发展的速度如此之快？　　杜宇将它连入网络，撕开薯片袋吃了口，然后就把全视界眼镜带到脑袋上，登录了自己的《梦境启示录》账号，为了继续吃薯片，只打开了视觉模式。　　0.2kg的重量，一点疲惫感都没有。　　杜宇满意地晃了晃脖子，在黑屏之后却并没有看到熟悉的魔幻主城，眼前依然是熟悉的小房间。　　他疑惑地摸了脸上不断接收脑电波的眼镜，冒出问号：诶？我明明带着呢啊……　　正在这时，一只巴掌大的柴犬忽然漂浮在空气中，毛发逼真，黑眼睛铮亮，像人一样抱着手打量杜宇。　　杜宇不解：“你谁啊？新npc？”　　柴犬露出微微的笑容，乖巧挥手：“ 少年，你好哦！”　　……这种少女漫中魔法小宠物的搭讪口吻是怎么回事？　　杜宇警惕起来：“凭空出现搭讪的都是骗子吧？我不想成为魔法少女、少年也不！”　　柴犬明显楞了一下，清清嗓子强调：“……我是想说，你穿越到恐怖游戏里了哦！我……”　　杜宇开始确定，这肯定是游戏运营商的恶搞活动，立刻哈哈一笑：“这不是我家吗，哪里恐怖？”　　说着他还捶了下柴犬的脑袋：“有本事你吓死我！”　　柴犬明显只是个柔弱的小动物，它一屁墩摔到地上，气急败坏地爬起来：“ 那个……我是来跟你讲述规则的系统……”　　……游戏文案也太恶俗了吧，以为这是什么，无限流快穿小说吗？　　系统个毛线哦= =

 第3章

    黄克无奈：“小妹妹，别乱立g好吗？”　　这时口罩男忽然开口：“到了。”　　*　　灰白的天空变得更黯淡了些，太阳完全落到了西边的地平线，给颓败的郊区染上血红的光。这里的楼群有些年头，被一圈高高的铁丝网围着，墙壁斑驳，散发出潮湿古旧的味道。　　杜宇跟大家走到门口，抬头看看生锈的招牌，上面写着“石洋镇人体科学研究所。”　　口罩男淡声说：“看不出什么，进门吧。”　　郝月瞧瞧杜宇：“小雨，副本马上就开始了，你别自己乱走，跟紧我。”　　天色开始变黑，杜宇透过铁门往里看，难免觉得那种空荡透着不详的气氛，不禁挑眉：“一起行动有什么好处？”　　众人纷纷对视。　　姜汐小心翼翼的说：“小雨妹妹，只有第一个通关副本的人才能打开出口，出口只存在五分钟，新手说明上不是写过了吗？你要是不跟着大部队行动、被留下了的话……会和副本一起被清除掉的……”　　杜宇本怕自己被他们套路，见这姑娘不像在撒谎，旁边的几个玩家又一脸不耐烦的模样，才勉强摸摸头说：“这样哦，我没好好读说明，那好吧，我听哥哥姐姐的。”　　陈燃扶扶眼镜，微笑说：“别怕，在这个世界里，冷静是最有用的技能。”　　杜宇点头。　　口罩男不等他们多啰嗦，就一把推开了铁门。　　无数乌鸦扑面飞过。　　天瞬间黑了下去。第3章 纸片人03　　从小就沉迷打游戏的杜宇算得上高手，特别是全息设备盛行以来，他经常用精灵萝莉去打竞技场赌钱，所以无论是杀怪和装妹子，都能手到擒来。　　不过，说到面对恐怖的东西嘛……　　杜宇进门后有点忐忑地转转眼珠子，生怕自己转眼就被丧尸追得满院子跑。　　*　　人体研究所的院子烂木丛生、一片荒芜，在黑夜里展露着怪异的影斑，根本就不像什么体面的科研场所。　　唯一能见到的微光，就是从大门和扇扇窗户里透出的昏黄。　　这要是往前走，不是大写的作死吗？　　杜宇心里难免犯嘀咕。　　郝月：“小雨妹妹，你先进去吧。”　　我先……？　　杜宇更不放心。装作可怜的样子问：“到底是什么副本呀，我们真的是合作关系吗？”　　“当然要合作了，是什么副本只有进去才知道，每个都不一样。”郝月朝其他几个人笑笑，大部分玩家都挺和善，口罩男却厌恶地移开目光。　　说半天当真一句副本内容和规则都没讲，也太可疑了。　　玩任何游戏，新手都容易当炮灰，但杜宇并不想让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他移开目光：“那我们还是别进去了，这里的窗户不是装着铁栏、就是用木头封死……进去就出不来了……”　　读书人气质的陈燃扶了扶眼镜，温和地说：“每个副本都有隐藏的通关时间限制，抓紧吧。”　　郝月用力拽住他的胳膊：“没事的，跟我走。”　　杜宇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挣扎开，盘腿坐到地上：“我再考虑一下。”　　口罩男冷淡地问：“反正我们已经被这个世界囚禁了，在楼里楼外有什么区别？”　　杜宇被环视的很不舒服，感觉像牺牲品一样被动，拒绝道：“哲学说不服不了我。”　　口罩男：“哦，那你就在这里蹲着。”　　他说完，立刻迈步进入了大门的昏光当中。　　其他人略无奈，大概也对杜宇的任性没什么耐心，纷纷跟随进入。　　杜宇挑眉打量他们的背影，使劲儿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过了片刻，貌似平安无事，他才做作地飞奔进去：“等一下！”　　*　　几个先进入的感染者正站在大厅登记。　　这里的墙壁刷着白粉，但不怎么干净，遍布着黄色和褐色的可疑痕迹。　　一盏摇摇晃晃的长管吊灯让大家的影子也跟着颤动。　　杜宇摸着头凑过去：“外面也没什么意思……”　　口罩男嗤笑。　　郝月叹息着摸摸他的头：“小雨，你别再任性了，萍水相逢，我们也没义务多帮你的。”　　杜宇轻咳、假装乖巧：“我知道了。”　　忽然一声细细的询问打断了他的胡说八道：“你也是南大来实习的研究生吗？这么年轻。”　　杜宇这才发现：遍布陈旧刻痕的木质前台里，坐着位脸色惨淡的长发姑娘。　　她正慢腾腾地敲打着老式电脑，手指非常细，黑眼珠子也比常人小些，眼白显得格外诡异。　　……这就是npc，ai究竟会智能到什么程度？　　杜宇恶搞试探：“待在恐怖副本里的npc……你不会就是鬼吧？”　　长发姑娘一脸疑惑：“啊？说什么呢，身份证给我。”　　杜宇与其对视，那纯黑的瞳仁里透着股毫无人性的阴冷，让人心里咯噔一下。　　半晌，他才摸摸裙子的口袋反应过来：《梦境启示录》都是实名制，这身份证信息肯定也跟着本人走，拿出来的话，自己撒谎的事不就败露了吗？　　片刻犹豫惹得长发姑娘不耐烦：“快点，身份证拿来，不看看都几点了，你们不想睡觉吗？”　　口罩男忽然用力拉住杜宇的胳膊，把他的身份证从裙子兜里拿出来拍在桌上，低头在他耳边小声警告：“喂，不取得npc的信任，就拿不到关键道具，你想死在这里，也别带上我们。”　　杜宇拧巴着眉头回视，却完全看不透他眸子里的情绪。　　长发姑娘边打字边说：“杜小雨是吧？她们两个女生排在双人间，你只能自己住了，c104室。”　　杜宇挣脱开口罩男，领回身份证瞧了瞧。　　说也奇怪，明明是胡诌的三个字，竟然真的显示在上面。　　照片是个圆脸大眼的可爱姑娘，和他原本的样貌有七分相似，而地址则位于名校南都大学。　　没露馅还好，杜宇松了口气。　　长发姑娘敲打完最后一个字，打了个哈欠说：“时间太晚，你们先到宿舍区休息吧，明天会有老师来带队参观，在研究所实习的这两个月，希望你们能遵守这里的纪律，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　　郝月笑笑：“好的，麻烦你了，怎么称呼？”　　“叫我小鹿姐就行。”长发姑娘摆摆手，翻开手边纸张泛黄的厚书，不再理睬他们。　　*　　大厅只有左右两个走廊，左边已经关上铁门上了锁，看来只能朝右边走了。　　黄克上前看了看：“没人，go！”　　对这个世界和纸片人副本一问三不知，怎么想住单间都不是好主意。　　杜宇捏着宿舍钥匙，躲开根本不肯让着自己的口罩男，装可怜说：“两位小姐姐，晚上和我挤一挤吧，我打地铺。”　　姜汐拒绝：“你都登记完了也没办法呀……别换房间，还是按照剧情走稳妥点。”　　杜宇退而求其次：“小姐姐不愿意，小哥哥也行啊……”　　众人神色各异。　　郝月笑：“现在年轻女孩都这么开放吗？”　　“得了。”黄克拉了她一下，安慰：“通常第一晚上都不会出大事的。”　　杜宇警惕追问：“会出什么大事？”　　口罩男挑眉：“你这么爱作，大不了一死呗。”　　……不了吧，别了吧= =　　杜宇装着委屈低头：“对不起，我一紧张就话多。”　　姜汐笑笑：“我第一次进副本，也不比你强，但总会熬过来的。”　　杜宇见他们确实没有收留自己的意思，除了点点头跟着走，似乎也没别的选择。　　*　　宿舍区就在一楼，六个人按照走廊挂的平面图绕过几圈，就找到目标地点。　　空荡荡的走廊飘散着股混着消毒水的淡淡臭味，停靠在墙边的移动担架上还残留着血迹，特别不吉祥。　　杜宇站到属于自己的c104室外，回头打量其他人。　　口罩男谁也不理，打开单间的门瞬间消失。　　黄克拥抱了下郝月，也跟着陈燃走入旁边的男生宿舍。　　杜宇这才戳钥匙。　　郝月嘱咐：“多找找线索，有信息我们随时共享。”　　杜宇感觉得到，他们肯定是准备拿自己堵抢眼，根本不信她会主动讲什么珍贵信息，但还是嗯了声。　　郝月笑：“晚安。”　　……安个毛线哦。　　杜宇飞速进屋关门，发现里面是个十平米的小房间，角落除了张双人床外，就只摆着张带书架的书桌。　　钉着铁栏的窗外看着黑黝黝的，令人毛骨悚然。　　他拉下白色的窗帘，拿起书桌上叠着的宣传册子，想要尽快寻找点有效信息。

 第5章

    口罩男用深邃的黑眼睛瞥他：“之前小瞧你了。”　　杜宇委屈：“我说我不进来，你们非要进来，看，现在要凉了吧？”　　“别人我不知道，就你这样，离凉还早着呢。”口罩男也疲惫地坐下，杜宇这才看到他的脖子被划了好大一道伤口。　　他想了想，从水手服的上衣边缘扯下布条：“喂，要包扎下不？”　　口罩男也不客气，接过来就默默擦血。　　杜宇问：“你叫程北坤？你们是不是想第一个晚上拿我充数被出局啊？”　　程北坤：“是啊，那样耳根清净些。”　　杜宇立刻鼓起脸，竖中指：“下次再救你我就是孙子！”　　程北坤嗤笑：“怪我？你看看你之前的表现，废话那么多，炮灰什么样你什么样。”　　杜宇：“那被炮灰救的算什么？跑龙套的？”　　程北坤似乎不想跟“小姑娘”斗嘴，开始选择沉默。　　杜宇：“其他人呢，为啥只有我们到这来了？不会第一关就团灭吧？”　　“任务是随机的，不一定都一样。”程北坤：“我运气向来不怎么好，竟然跟你这丫头凑一起了。”　　杜宇咧嘴一笑：“嗨，网络一线牵，珍惜，感恩，比心！”　　说完他就拽住程北坤：“别废话了！太平间一夜游去！”　　程北坤怪怪地瞅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拉下口罩嘱咐：“一会儿你少说话惹祸，不然我现在就把你干掉。”　　杜宇立刻双手护胸：“你要怎么干？！我会还手哦！”　　程北坤：“正常点，求你了……”　　杜宇打量他几眼，发现这男人的五官极为精致，高鼻梁、薄嘴唇，衬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显得人模狗样，不由煞有介事地点头。　　程北坤警惕：“干吗？”　　杜宇：“大哥，我决定跟你跟紧一点，一般长你这样的都是主角，主角在恐怖游戏里肯定能熬到最后一关才被拿去祭天。”　　程北坤：“……我谢谢你。”第5章 纸片人05　　从未有父母的庇佑，生活的真相足以让少年看清世间冷暖。　　所以，人没有平白无故得到别人帮助的道理，杜宇打小就明白。　　程北坤不打算多透露信息，杜宇并不担心着急，他故作镇定地跟着这位大哥走，打算靠察言观色摸到门道，想办法离开眼前奇怪的游戏世界。　　*　　太平间就在地下走廊的尽头，绿幽幽的三个字在黑暗中很渗人。　　程北坤淡定迈步，忽然良心发现：“尽量仔细观察周围，特别是有文字的地方，设计游戏的黑客通常都会留下线索。”　　杜宇点点头，片刻后意识到腰上绑着的笔记本，犹豫地摸了下，却没有拿出来——这东西被留在宿舍枕头底下，肯定是有理由的——可程北坤闭着眼睛就答了百分之三十的进度，再让他知道点什么，还给不给大家活路？　　对此，程北坤似乎有所感应，回头挑眉。　　杜宇卖萌一笑。　　程北坤：“老实点，别给我添乱。”　　说完他就俯身在一堆黑暗中的杂物中捡起了个扳手，上前推开了太平间的门。　　杜宇探头往里瞧，瞪圆眼睛感慨：“我靠……”　　*　　比起外面的残破古旧，太平间里建的实在是很良心了，足足三面墙的玻璃冰柜，隐约摆满尸体，而中间的瓷砖地板上，也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好些移动病床，通通蒙着白布，被冰柜仪表盘透出的蓝光映出轮廓。　　大半夜的，是个人在这种地方都会头皮发麻。　　杜宇立刻拽住程北坤的牛仔衬衫。　　程北坤不耐烦：“放开我。”　　杜宇拽的更紧：“我没抓你，抓你的是鬼吧？”　　程北坤刚要收拾他，忽有个细长的黑影从头顶扑过来，边冲边发出动物般的嘶叫，吓得两人躲避着摔出门去。　　杜宇仓皇爬起来的功夫，那东西已经扑到了程北坤身上，与其激烈扭打。　　好在程北坤长得像小白脸，却根本不吃素的。　　他毫不留情地掐住黑影的脖子，用扳手猛砸它的头。　　杜宇嘴上怂，也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帮忙，他的半截牙刷狠狠戳进那黑影的身体里，再也拔不出来后，黑影终于吃痛瘫软。　　程北坤趁机好几下狠砸，砸的它彻底没了反应。　　一切都发生在刹那间，却因危险而足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杜宇急促喘息，用手电照了照：“这东西，是人么？”　　只见袭击他们两个的生物，胳膊腿都细长得过分，粗糙的皮肤透出诡异的灰色纹路，裸露的手心和脚心还有吸盘似的组织，被血染得一塌糊涂。　　程北坤皱眉：“也许是克隆失败引起的变异。”　　他们正议论的时候，有个停尸床前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影。　　杜宇刚要后退，对方就紧张说：“你们是谁？”　　程北坤扭头试探：“屈教授？”　　“是、是我。”对方终于站直，一瘸一拐地靠近，在手电的灯光中露出慈祥的面庞。　　杜宇眼前飘过红字：个人任务完成—找到太平间的屈教授。　　他松了口气。　　程北坤微笑：“我们是南大来实习的研究生，刚才上面出了乱子，听说您在这里，所以过来瞧瞧。”　　屈教授满脸严肃：“现在情况怎么样？”　　杜宇看了眼程北坤，见他一副盼着自己从良的恳切，便硬着头皮角色扮演：“听说是停电以后，实验体逃出来，它们疯了似的攻击研究员，走廊外面还守着三个呢！”　　屈教授眼神恍惚了下，无声地叹了口气。　　杜宇摸摸头：“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怎么办？”　　话毕，他说着挥舞起手电筒：“要我们护送您出去吗？外面挺危险的。”　　仿佛是为了配合杜宇的话，走廊尽头的铁门被撞得咣咣响，回声沉闷至极。　　“不。”屈教授扶着腿说：“它们比普通人健壮得多，你们不是对手，随我来。”　　“您受伤了？”程北坤踢了脚地上的尸体：“这个也是克隆出来的吗？怎么长得和怪物一样？”　　“扭了下，不严重。”屈教授咳嗽了几声，含糊道：“是培育过程出了点问题。”　　培育……　　杜宇在旁摸着下巴琢磨：对啊，如果人类胚胎被克隆了的话，克隆体岂不是也要和正常人类一样，起码得养个十几年才成熟？但外面袭击研究院的实验体几乎都是大人模样，难道是用特殊方法养大的吗……　　程北坤多半也在琢磨同样的事情，空气里一时安静至极。　　屈教授心事重重，瘸着腿带他们从太平间的旁门离开。　　*　　迎面而来的是一米多宽的过道，墙体雪白，灯光也颇为明亮，终于叫杜宇暂时安下心来。　　屈教授摸着墙走进间办公室，把白大褂兜里碎了屏的手机丢在桌上，皱眉拨通座机。　　可惜他举着话筒等待片刻，又恼道：“线路断了，想必网络信号也没了。”　　“那怎么办？”程北坤装出担心的样子：“我们，得报警吧？就这么任混乱蔓延的话，就算不吃不喝……外面受伤的前辈们也熬不过去啊……”　　然后他遗憾叹息：“没想到来实习的第一个晚上，就发生这种事，我们导师说，这里的克隆技术是世界顶尖的，原本我还挺期待来进修的。”　　杜宇在旁拧巴着眉头围观，腹诽道：这大哥戏剧学院毕业的吧，对着npc也能这么真情实感？　　屈教授疲惫地坐在桌前，握住拳头喃喃自语：“如果不是许冉，研究所本来可以……”　　他没再说下去。　　程北坤追问：“许冉是谁？”　　屈教授摆摆手说：“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两个孩子，要辛苦你们一趟了。”　　杜宇这才回神：“怎么能救大家，您尽管说！”　　屈教授：“我刚才脚扭到，现在行动不方便，所有克隆人大脑里都植入了芯片，研究所的顶楼有间精神实验室，里面有台干扰设备，只要把它打开，就可以控制住克隆人的暴乱。”　　杜宇点头：“可……外面基本上都停电了啊。”　　屈教授掏出一张磁卡：“那儿和这里一样，是独立供电的，放心。”　　“好吧。”杜宇眨眼：“那您自己留下，真没关系？您不会骗我们吧？”　　屈教授镇定点头，苦笑：“都这种状况了，我骗你们干什么？”　　杜宇还想说话，程北坤拉了下他的发梢：“事不宜迟，走。”　　好像真不是说闲话的时候，杜宇转身在洗手台前洗了洗手上的血迹，难得听话地出了办公室的门。　　*　　走廊里灯光雪亮，安静得很诡异。　　墙壁上挂着一大排研究所荣誉成员的介绍海报，为首就是方才的屈教授。　　终于有时间围观的杜宇瞧了瞧：“原来他是所长啊，建立时就在这儿主持工作了……许之海不是创建人吗，已经去世了？”　　说着他就抽出被裙子腰带别着的研究所介绍单子翻看。　　程北坤原本在飞速阅读海报，听到声音后移过目光，仿佛被杜宇粗鲁的储物方式惊呆了。　　杜宇不满：“看什么看，系统没给包裹我有什么办法？”　　程北坤：“那是什么？”

 第7章

    杜宇惊讶：“什么？我一个柔弱的小女孩，干嘛要坦克的能力啊！要我日常帮大佬挡刀？”　　“柔弱没看出来。”程北坤无语，又嗤笑：“不过你这样的妹子，的确挺少见的。”　　杜宇贱兮兮地捂脸：“不会因为我可爱，你所以才决定帮我吧？”　　“是因为你有点用。”程北坤简单否决，伸手：“笔记本，给我。”　　杜宇好赖也是因为他才避免了被砍死的厄运，故而终于把染血的本子从腰带里抽出，凑头跟着一起阅读。　　本内字迹娟秀，前面多半是研究所的见闻和科学日志，看得出记录者同样是到石洋镇进修的学生。　　可翻到最后一页，内容却有点怪。　　*　　“今天许冉女士接待了我们，从屈所长那里得知她了不起的地方，我实在按捺不住心情的激动——这是人体科学的大胜利啊，只不过暂时无法向世间言明罢了！许女士和她的父亲一样温文尔雅，对我们几个研究生的生活十分关心，可惜到提问环节时，我的话却让她有些不开心，这是为什么呢？许冉明明是最该感谢克隆技术的人，却表现得比谁都纠结矛盾，后来带我们参观营养舱时，她甚至说希望到此为止？不、我不同意，总有一日，我……”　　*　　后面的墨水迹完全被血糊掉，怎么看也看不清楚。　　杜宇苦思冥想：“方才屈教授也提起过许冉的名字，好像对她感觉遗憾，姓许——研究所的创始人许之海不就姓许吗？”　　程北坤点头：“嗯，这是克隆人暴乱的关键人物，我们应该找到她才对。”　　杜宇揉了揉胳膊，惨烈的伤口竟然没什么感觉了。　　他高兴地站起来笑，又抽抽鼻子：“你闻到了吗……这味道……好香啊！”　　程北坤当然也所有察觉，毕竟空气里的食物味道越来越明显，是热气腾腾的荤肉味。　　杜宇的肚子咕噜叫了下，摸摸头道：“不会吧，厨师这么敬业？顶着枪林弹雨做饭吃？”　　“哼，就怕你吃不进去，我们去瞧瞧。”程北坤意识到什么，拽着他的手腕潜下身，朝味道来源的方向迈开步。第7章 纸片人07　　但凡是科学研究的场所，都有种遵循“戒律清规”的气质，哪怕是杜宇身处的食堂也不例外。　　这里的桌椅板凳全都一个样，只不过因为搏斗过，不少都被撞得东倒西歪，在黑暗中很容易绊到脚。　　两位被网络病毒害惨了的感染者，一前一后，摸黑行进。　　*　　“好像是那间后厨，有火光。”杜宇躲在程北坤身后说。　　周身的肉香越发浓郁，在被暴乱毁掉的科研所里显得十分诡异。　　“嗯。”程北坤侧头挑眉：“你适应能力挺强的。”　　“= =本来我是真不想进来，但当时也没别的选择嘛。”杜宇摸摸头：“反正再怎么危险，也都是游戏而已。”　　“虽然是游戏，但哪怕真会丢掉性命，你也不害怕？”程北坤挑眉。　　杜宇：“怕，但就和怕其他事一样，总得面对咯。”　　程北坤：“其他事？比如？”　　杜宇从来不诉苦，含糊着哼哼：“很多啊，活着本来就不容易。”　　任谁听到个中学生模样的小丫头讲这些话，都会觉得有点可笑吧？　　但程北坤并未表露明显的鄙视之情，只是嘱咐：“我希望当你的敌人成了真正的玩家时，也别太圣母，心慈手软最致命。”　　杜宇陷入沉默。　　让他拼命杀npc之类的没问题，但要和郝月那些人动手，可就是另外一个层面的问题了……　　*　　在低声尬聊中，程北坤和杜宇终于俯身来到了开火烹饪的档口外。　　他们蹲在地上借着墙壁掩藏身体，不用屏息就能听到清晰的剁菜声和汤锅咕噜咕噜的沸腾，同时，鲜明的肉香中隐约透着丝血腥。　　程北坤用眼神示意。　　杜宇缓慢地直起身体，飞速偷窥了一眼，又满脸惊恐地蹲回来。　　程北坤看这反应顿时了然：“克隆人，在煮研究员？”　　杜宇捂住嘴巴点点头。　　他刚看到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呆滞实验体，正在菜板上切人腿，火光映出旁边堆着的血肉模糊的东西，好像是臭气熏天的内脏。　　……妈蛋，恶心得差点吐了。　　程北坤皱眉：“走，找两把刀当武器。”　　杜宇阻拦：“等下等下，这不是自找麻烦吗？我们还是去顶楼开精神干扰仪就好。”　　“你就全当这是个电子游戏好了。”程北坤在他耳边轻声说：“不存在没用的环节，遇到状况却发现不了新进度，我们花掉的时间就亏了。”　　杜宇眨眨眼，鉴于对方的经验丰富，终而选择屈服。　　毕竟他现在对第二轮报进度的事一点信心也没有。　　*　　程北坤虽然看着也挺年轻，却比这家伙沉稳果绝得多。　　片刻功夫，他就往前爬了好几米，像只猫一样翻身进了隔壁档口。　　杜宇硬着头皮尾随。　　由于事发在半夜，隔壁厨房里当然没人。　　两人无声地摸了两把菜刀，杜宇还在门后找到个样式朴实的帆布包，顺手把手电塞进去背起来。　　程北坤摸了下他的头，暗示他跟上自己，然后便蹲下身轻轻鼓捣起门锁。　　“你是程序员还是小偷啊？”杜宇忍不住惊讶。　　话音刚落，隔壁切东西的声音就停了。　　两人吓得凝固。　　门外响起种闷闷的悉索声，那是克隆人光着的脚踩过地板的动静。　　杜宇咬住嘴唇，握紧菜刀随时准备拼命。　　正在屏息紧张之时，伴随着一声巨响，半个斧子砸进了木质门板，瞬间碎屑乱飞。　　程北坤用力推开杜宇，电光火石的功夫，刚才在“烹饪”的克隆人已经毁掉了遮挡，喘着粗气翻门而入。　　杜宇紧张地摸出手电照过它，见这家伙绝对超过了一米九，满身肌肉纠结，黑色的瞳仁极小，透着全无情绪的深沉。　　程北坤半点不客气，手里的菜刀直甩向克隆人，却被它敏捷地躲开，只在手臂划出到不深不浅的伤口。　　……这boss有点硬啊= =　　杜宇也没傻到犹豫，见它的怒火被引向程北坤，立即持刀扑上去猛砍。　　无奈克隆人的敏捷度比他们两个都高，反手就是一斧头。　　杜宇狼狈地摔滚出去，扶着地板往后退，喊道：“根本不是对手，你快跑！反正我抗揍！”　　“你脑袋进水了吧？想死在这？”程北坤说话照旧不客气，案台上随便捞到什么有攻击力的东西就朝克隆人乱砸。　　杜宇吓得赶快滚走：“我靠，你要杀它还是杀我！你不是会时光静止吗？”　　程北坤气喘吁吁：“有冷却时间，用不出来了！”　　这么会儿功夫，克隆人彻底被激怒，发出声尖锐的嘶叫，朝着厨台一跃而上，持着它的斧子便朝程北坤扑过去！　　除了父母，杜宇还没见识过死亡，他不知道如果程北坤死在这个副本里，真实世界里的这个男人会不会也瞬间成为植物人，所以不由紧张地大喊：“不要！”　　好在程北坤不是个弱鸡，用厨师的长刀打飞了那把危险的斧子，而后便和克隆人扭滚成一团！　　杜宇从地上爬起来，举着光芒虚弱手电在漆黑中胡乱寻找更有力的武器，恍惚间，莫名见到个小孩子的身影趴在外面的档口玻璃上瞧着自己，顿时头皮发麻，可手电一虚晃的功夫，那身影又不见了。　　程北坤怒道：“你在干什么？快来帮忙！”　　杜宇回神，拉开冰柜拿出个冻得邦邦硬的羊腿，狠砸向克隆人的后背。　　程北坤被它揍了好几拳，脸上全是血，表情狰狞地摸到那把斧子，朝对方脖颈狠狠一砍。　　配合不错，克隆人大动脉断了，瞬间凉凉。　　杜宇赶快扔掉羊腿，推开尸体扶着程北坤起来：“你没事吧？”　　程北坤疼的抽气：“我又不是你，怎么可能没事？”　　杜宇：“那我背你。”　　程北坤吃力地往前走：“算了吧，友情提醒下，你这一米五的身高和残疾区别不大。”　　“怎么可以这样说女孩子？”杜宇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哼哼：“嘴巴这么毒，不会是基佬吧？”　　程北坤：“跟你有关系？”　　杜宇：“嚯，还真是。”　　程北坤瞥了他一眼：“快去隔壁看看。”　　杜宇点头，搀扶着他朝“人肉厨房”的方向走去。　　*　　后厨的走廊里全部都是血，推门进到煮着汤锅的厨房，更是惨不忍视。　　除了案台上被大卸八块的倒霉研究员，地上也横七竖八着几个尸体，各个都被剖腹拿出了内脏。　　杜宇被恶心的啧了声，正想去关火，却听到角落传来啜泣：竟还蜷缩着个受害者？　　他把立刻受伤的程北坤挡在身后，用手电晃了下。　　原来是个穿白大褂的妹子，而且看起来有点眼熟。　　程北坤轻咳：“小鹿姐？”　　哭泣的妹子站起来，也全身血迹，哽咽说：“原来是你们。”　　“哇，你不是给我们登记的前台吗，你还好吧？”杜宇打开手电，上下打量她。

 第9章

    杜宇没防备地被她推开，郝月捡起刀就朝不远处的小厨房冲去。　　程北坤拉起杜宇：“躲远点，是副本清除者。”　　“动物吗？这声音好可怕啊。”杜宇打了个寒颤：“我最讨厌毛茸茸的东西了。”　　他们两个都没察觉，在黑暗角落的桌角处，探出了柴犬的小脑袋。　　程北坤说：“每个副本里的清除者都不一样，这里是克隆实验室，有动物也不奇怪。”　　杜宇：“那我们……要救郝月吗？”　　“打算做蠢事时别用‘我们’两个字。”程北坤嫌弃：“你是一级新手小号，副本清除者是一刀九十九级的爸爸，不怕死的话可以去试试。”　　杜宇一脸坐立不安的样子：“真的吗，那么厉害的话，黄克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程北坤：“他的能力不一般吧？瞧瞧去。”　　杜宇紧张地跟在他身后，靠近不断传出野兽嘶吼的厨房。　　*　　火光明亮，映出的竟然是只银白的巨狼。　　这狼身长两米，正步态优雅地站在案台上，一步一步靠近蜷缩在地板上的黄克。　　黄克不知道被什么攻击了，竟然丢了半个胳膊，肌肉外翻，血流如注，看着悲惨极了。　　郝月全身发抖地挡在狼和黄克中间，双手举刀，投来哀求的眼神：“你们救救他好不好？他可以假死，只要再有十分钟，就可以骗到这只狼了……”　　杜宇看玩家身处危险的心情和看npc血搏完全不同，一脸笑不出来的僵硬。　　程北坤生怕小孩好心坏事，用力拽着他的手腕，冷静说：”两分钟前你还在追杀我们，现在求救，是不是晚了？”　　黄克气若游丝，沾满血的手在地板上摸索：“月……别闹了，我不行了，你好好活着……”　　郝月的泪涌出眼眶。　　银狼看够了戏，忽然扑过来一爪子把她拍飞到墙角，直接张开满口獠牙，咬断了黄克的脖子。　　前后不过一秒，不费吹灰之力。　　真……真死人了……　　杜宇被吓得扑通跪在地上。　　程北坤皱眉，竟然俯身把他拦腰抱起，随手扛在肩上说：“走了。”　　杜宇眼前的恐怖世界倒转，就连郝月悲伤的脸，也在火光中扭曲、模糊了起来。第9章 纸片人09　　被吓傻的杜宇被程北坤像抗麻袋一样，扛到了食堂附近的休息室。　　照例先推着沙发把门挡上，而后又拉下落地玻璃窗的帘子做掩饰，然后才能稍作休息。　　程北坤忙完又撩开帘子摸了摸玻璃：“有裂痕了，不安全，你最好快点缓过来。”　　杜宇满脑子都是黄克死前的惨状：那是条活生生的性命，和副本里这些npc完全不同，所以显得格外沉重。　　程北坤抱手瞥打量，压低声音说：“如果接受不了现实，你迟早也会和他一样，怎么，那么想死吗？”　　杜宇眨眨眼，悄声回答：“不想，我姐还指望我呢。”　　程北坤按了下他的头：“残酷是残酷了些，但这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人的错，并不是你的。你的震惊我全明白，只不过在此时此刻完全意义。”　　杜宇握了握拳，点头：“我知道了。”　　程北坤：“还有什么想说的？我们可得准备下一步了。”　　杜宇：“嘤嘤嘤。”　　“……”程北坤一把推歪他的脑袋：“小鹿姐讲得话很关键，这场暴动的始作俑者是那个叫许冉的女人，按照套路来说，她之所以反对克隆人、还利用精神干扰让它们大开杀戒，肯定是深受这种科技之害，走吧，看来越快找到她女儿越好。”　　杜宇：“可是，许冉是研究所投资者的亲戚、孩子什么的吧？如果只是继续投钱的话，干吗要住在这儿，还带着小孩子？”　　程北坤：“大概有两种可能，第一，她也是研究员，第二，她的孩子生病了，需要这种技术。”　　杜宇双手合十，贱贱地鼓掌：“好的，到了下次报进度的环境，我就说这个。”　　程北坤嫌弃地切了声，算是把两人偷偷摸摸的交流告一段落。　　他转身到饮水机前，用最小的动静接了点水，洗洗青肿和血痕交加的脸，吃痛抽气。　　杜宇解下胳膊上包扎着的衬衫：“诶，你真弱，下次挨揍的事还是让我来吧。”　　程北坤轻轻摸了下他的胳膊，发现折腾这么会儿功夫，这家伙被砍的伤口已经不见了，不由感慨：“= =还真是皮糙肉厚啊。”　　杜宇翻白眼，拿出刚从仓库顺的萝卜，用饮水机随便冲了下，然后咔嚓一咬。　　程北坤：“……你干吗？”　　杜宇嚼得起劲：“我饿了。”　　程北坤：“在副本里是不会饿的，你别找事，求你了。”　　杜宇的肚子恰时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程北坤：“……”　　杜宇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又咬了口，刚要嚼，却听程北坤嘘了声，立刻紧张地僵住鼓鼓的脸。　　在帘子外面，传来了小孩子唱歌的声音。　　“布谷，布谷，夏天的夜深了，鸟蛋掉到树下了，哎呀，哎呀，姐姐去哪里啦，姐姐在我的肚子里呢……”　　如此寂静、漆黑、危险的地方，回荡着这种前后不通又有点变态的歌词，真叫人毛骨悚然。　　杜宇吓得把萝卜塞回包里，程北坤却听得聚精会神。　　片刻之后，歌声消失了。　　杜宇碰了下程北坤的手，程北坤上前轻轻拉开帘子偷看，却毫无预兆地被趴在玻璃上的小孩吓了一跳。　　杜宇顿时被萝卜呛到，咳嗽得眼泪都飞出来。　　小孩子稍微离开落地玻璃，诡异发笑：“嘻嘻……”　　程北坤指挥：“她很关键，我们出去，你走前面、我绕后，一定要拦住她！”　　杜宇一擦嘴：“好的！不就是欺负弱小吗？我最擅长了！”　　话毕他半点不啰嗦，立刻拉开了门往外冲。　　程北坤无语地跟在后面，与他分头行动。　　*　　在普通全息游戏里抓一个灵活的npc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这崩坏的科研所里基本伸手不见五指。　　那小孩子跑得飞快，偏往狭窄的地方钻，累的杜宇气喘吁吁，尾随着跑了好几个来回，最后还跟程北坤撞个满怀。　　程北坤拉住他皱眉：“不行，还是用我的能力保险。”　　杜宇上气不接下气：“冷却好啦？”　　程北坤望着在不远处门缝里偷窥自己的萝莉，点头说：“不过留给保命的时候更靠谱。”　　“那走戏精路线呗。”杜宇现学现卖，忽然一脸关心地喊：“小妹妹，你妈妈和屈伯伯都受伤了，叫我来找呢。”　　躲在门缝后的小孩说：“你骗人。”　　听声音还挺正常。　　杜宇微笑得很亲和可爱：“没骗你，你不管妈妈了吗？那我只好回去跟她说你不要她了。”　　程北坤挑眉围观。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　　很快，药房的门就被缓缓推开，萝莉怯怯地走了出来。　　程北坤蹲下身：“我是新来的研究员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呀？”　　萝莉摸着嘴角说：“齐甜甜。”　　杜宇打开快要没电的手电，见果然是个苍白瘦弱、又无比正常的小孩子，不禁少了几分敌意。　　程北坤莫名问：“刚才那首歌，是妈妈教你的吗？”　　齐甜甜点头。　　程北坤似乎陷入沉思。　　杜宇拉住她冰冷的小手：“走，去找你妈妈，许女士怎么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呢？”　　齐甜甜害怕地说：“妈妈让我在病房睡觉，可是外面好吵……大姐姐，那些克隆人疯掉了吗？”　　杜宇：“叫我小姐姐诶。”　　齐甜甜：“？？？”　　程北坤：“……”　　杜宇谆谆善诱：“病房几层？我们还不太熟研究所。”　　齐甜甜：“最高那一层。”　　杜宇和程北坤对视，自然决定接下去的路线。　　程北坤：“别忘了小鹿姐的话，找到甜甜了，相信许冉很快就会出现的。”　　杜宇嘟囔：“别是boss就好……”　　程北坤：“没那么快，其实，通关最大的阻挠通常是玩家自己。”　　齐甜甜显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懵懵懂懂地朝电梯的方向走。　　*　　这研究所有的地方还算先进，有的地方却很古旧，似乎是华夏世纪初时代变革的产物。　　电梯的显示屏红光闪烁，从十层缓缓落到一层。　　程北坤按了下杜宇的头：“小心，见机行事。”

 第11章

    杜宇听着他们左一句右一句，忍无可忍地打断：“两个心机男累不累啊，既然来这了，都是冲着资料馆吧，我们都先进去再说好吗？”　　“小雨说得在理。”陈燃很温和：“既然你不愿意交流，我也不跟你们走一起，发现什么各凭本事呗。”　　程北坤欣然接受这个建议：“好，你请。”　　陈燃：“你先。”　　“……”杜宇踩着小皮鞋第一个迈开步子，走进了前方不远处亮着微光的资料馆，看清墙上的指示牌，直奔病历专区。第11章 纸片人11　　资料室里安静得过分。　　因为这里彻底停电，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只能看清一排排高大书架的轮廓。　　杜宇走了几步，就怂怂地溜回程北坤身后：“我还是殿后吧，万一克隆人从后面袭击你怎么办？　　程北坤抱起齐甜甜：“……这么贴心的？。”　　陈燃不远不近地跟着，忽然问：“说起来，这次为什么有六名玩家？副本规则说得很清楚，总共就有五个人，那个多出来的肯定不属于这里。”　　杜宇斜眼：“你不是要跟我们分道扬镳吗？”　　陈燃扶了扶眼镜，上下打量他们，若有深意地一笑，拐弯去了其他方向。　　杜宇又朝程北坤走了几步：“快快，去找许冉的病历。”　　程北坤环视观察，悄声说：“书和文件都太多了，大海捞针，去看看电闸，如果能用电脑搜索就快很多。”　　“对哦，你是有文化的人呐。”杜宇赶快用手电筒照射周围：“电闸应该在墙边吧，我们顺着墙找。”　　程北坤：“你为什么辍学？”　　杜宇回头：“啊？”　　程北坤挑眉。　　杜宇：“哦哦，我成绩不好啊，福利院也不愿意负担学杂费，心一烦就不想去了……反正你不会懂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程北坤：“= =你怕是对当家有什么误解。”　　杜宇撇嘴。　　这时他的手电光扫过一排书架，忽然看到双反光的绿眼睛，不由吓得往后躲了几步：“啊啊！有鬼！”　　话音刚落，那书架就伴随着野兽般地嘶吼轰然倒地。　　又是在太平间出现过的变异克隆人！　　这个克隆人比之前的还壮了一圈，手脚上奇怪的吸盘能够帮助它如履平地地爬过书架和天花板，直朝杜宇袭来！　　杜宇翻身躲过它的猛扑，摸出刀便反击。　　程北坤也顾不得齐甜甜的安危，只能把她丢在一边，冲过去帮忙逃生。　　克隆人吃了杜宇两刀，龟裂的灰脸毫不改色，掐住他的脖子便要啃咬。　　杜宇惨叫：“啊啊啊，它有獠牙！这不是人！！！”　　程北坤利用几本厚厚的词典使劲砸向克隆人的后背，在它生气起身时立刻逃跑。　　杜宇咳嗽着爬起来，大喊：“快躲开！”　　说完他便使出吃奶的力气推倒书架，资料馆里就像玩起多米诺骨牌，书架一个连一个的被撞倒，那个克隆人也不慎被压在下面。　　摔坐在过道的程北坤气喘吁吁：“你谋杀我啊！”　　杜宇也喘粗气：“这个策略经过我精密的计算，你不会有事。”　　程北坤嫌弃地瞪他，扭头寻找后惊讶：“甜甜呢？”　　杜宇急了，四处找掉落的手电。　　程北坤苦笑：“算了，肯定趁机被陈燃带走了。”　　杜宇:“那怎么办？”　　程北坤：“电闸，我要查更多关于许冉的资料，这才是关键。”　　杜宇：“哦哦，我们去找！”　　*　　不晓得是不是资料馆被彻底破坏的缘故，周围再没出现克隆人的身影。　　慌里慌张地杜宇很快找到了应急电闸，给角落的几台电脑供上电，然后像睁眼瞎一样摸着头看程北坤敲打老式键盘，忍不住指点：“刚才不是有搜索框吗？为啥不点？”　　程北坤：“权限不同，前端会被屏蔽很多东西，直接检索数据库。”　　杜宇完全不懂程序，只能撇撇嘴等待。　　好在程北坤速度给力，很快就调出了许冉的病历。　　杜宇探头阅读。　　的确，她有先天性心脏病，高中时经历了移植手术，而被移植走心脏的，则是a008号克隆人。　　杜宇惊讶地张大眼睛：“哇，许冉和克隆人简直长得一模一样啊。”　　程北坤：“废话，她们连dna都一样。”　　杜宇：“世界上多了个自己太诡异了，而且我可做不出这种事来，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程北坤：“就是屈所长主刀做的手术，看来许之海投资这个研究所，多半是为了先天就病弱的女儿。”　　杜宇煞有介事地点头。　　程北坤关闭后，又开始搜索许冉的其他信息。　　藏在数据库里的多半是论文相关，从学术角度来分析首例移植的技术和意义之类。　　但有一篇内部文章引起了他的注意。　　发表日期是三年前的情人节，内容讲述了许冉现在良好的身体状况、完美的家庭和可爱的女儿。　　杜宇眨眼阅读：“《克隆技术解码幸福生活》？？？瞎b吹……”　　程北坤：“小丫头能不能文明点？”　　杜宇：“像我这么真实的女孩子哪里找去？”　　“……”程北坤无语，只能指出文章的关键信息：“许冉的老公齐南是她的初恋，十几岁时就相爱了，齐甜甜是她们的独生女，聪明可爱，如果真这么幸福的话，她干吗要做出这种事来？”　　“你说齐南认识那个克隆人吗？如果世界上有个克隆人，和他心爱的女孩子一模一样，却被剥夺了生存的权利，他是啥子心情？”杜宇摸下巴：“而且研究所里只有齐甜甜，没听说有她老公啊。”　　程北坤皱眉，继续检索齐南，结果却只有这一篇无关痛痒的文章。　　他匆匆把其他内容浏览了一遍，轻声道：“好了，删掉。那个陈燃偷我们npc，我们也用不着给他留活路。”　　杜宇：“你从一开始就这么想的吧……不然干吗答得进度那么靠前？”　　程北坤漆黑的眼睛对视上他，淡声道：“求你别太纯洁，这里不存在谦让。”　　杜宇：“那你干嘛帮我？”　　“说过了，你有用，而且你给我钱。”程北坤理直气壮：“走了，上楼追陈燃去，不能让他先见到许冉。”　　两人刚转身，刚刚有点光亮的图书馆又黑暗下来。　　*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血红的字浮现在杜宇眼前。　　*　　纸片人第二轮　　请提交您的解谜进度　　同份进度只对首位提交的玩家有效　　无进度/低进度玩家：出局　　本轮出局：1人　　*　　杜宇左顾右盼，根本看不到程北坤的身影，只能慌张地说：“这次克隆人暴动是被研究所投资人的女儿许冉发动的，她利用精神干扰让克隆人袭击研究员，说明她对这个地方和克隆技术痛恨不已，希望毁掉研究所。许冉的老公应该和她死去的“姐妹”有不一样的感情，很可能没有那么爱许冉，他们分开了，或者那个男的出事，也是促使许冉这么丧心病狂的原因吧？”　　话毕他摸摸头：“大概就是这样。”　　黑暗中一片宁静。只有心跳的声音。　　*　　血字继续流淌，终而消失。　　分数版出现。　　*　　纸片人第二轮解谜进度：　　程北坤 30%　　郝月 20%　　陈燃 10%　　杜小雨 15%　　姜汐 5%　　出局者：姜汐　　*　　杜宇盯着姜汐的名字被鲜红抹杀，直到身边恢复了微弱的光亮，都没有回神。　　这轮有两个人毫无进度：程北坤、陈燃。　　杜宇皱眉：“你怎么没答啊？”

 第13章

    杜宇瞪大眼睛。　　程北坤语气平和：“那……我们一起走？屈院长告诉我，精神干扰仪就在顶楼，那东西可以控制住克隆人们。”　　黄天新点头，扶着伤口站起：“没错，可是这位小妹妹……”　　杜宇无耻地朝程北坤伸出手：“血槽空了，背我。”　　程北坤单手把他抱起来，继续无情搭在肩膀上：“黄大夫你带路。”　　杜宇挥手挣扎：“混蛋！好好背！”　　程北坤侧头：“真的是白的啊……”　　杜宇：“怎么可以这么猥琐！你这个基佬懂不懂礼貌！！！”　　程北坤：“我说袜子，你说什么？”　　杜宇结束扑腾：“…… 我也说袜子啊。”第13章 纸片人13　　八层有不少失控的克隆人在游荡，三个人小心万分地躲进楼梯间。　　程北坤坚持扛着方才失血过多的杜宇，看似在调节气氛，搭话问：“黄老师具体负责研究哪方面的？之后还要拜托您多多指教呢。”　　黄天新走在最后面，苦笑回答：“我是屈所长的博士生，专攻超速培育，让克隆人在一年内达到生物成熟……哎，还不知道研究所会怎么样呢，本来资金链就断了，又出了这种事，肯定要被卫生部重新审查的。”　　程北坤：“别太担心，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杜宇忍不住翻白眼，又开始扑腾：“我好啦，放我下来！”　　程北坤帮他站在楼梯上，拍了下头：“别再逞强。”　　杜宇哼了声，趁热打铁地追问：“黄老师，资金链为什么会断呢？许家不是很支持这个项目？”　　黄天新苦闷：“许女士和屈所长有了些矛盾吧，具体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这两年经济都很紧张，本来还以为她带齐甜甜来做克隆人，情况会好转的，结果……”　　周身血腥味弥漫的漆黑空气说明了一切现状。　　程北坤：“那……许女生的父母和老公呢？”　　黄天新惊讶：“你不知道？”　　杜宇：“？？？”　　黄天新刚要说话，楼梯间的天花板上忽然飞速爬过个黑影，猛地扑下来按到他，在嘶吼中拼命撕咬，肉体破碎、血液外涌的声音格外清晰。　　一切都发生在刹那间。　　杜宇已经摸到斩杀这种怪物的技巧，回神后飞跳到克隆人后背上，揪住它湿凉的头发，直接用菜刀割颈。　　只可惜还是晚了。　　黄天新躺在克隆人尸体下，被咬开的喉咙不断冒血，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　　程北坤皱眉蹲下：“黄老师！”　　“是我……不该擅自……修改dna链……怪物……都怪我……”黄天新嘶哑地说过这句话后，头一歪，再也没了反应。　　杜宇又急又气：“我们也太倒霉了吧？刚问到点眉目，说，你是不是非洲籍的？　　程北坤平静起身：“不，这是系统诛杀了npc，避免他透露太多信息。”　　杜宇不是很明白。　　程北坤：“至少，我们知道许冉的家人是个突破口。赶紧走！”　　杜宇被他拉了个趔趄，跟着朝楼上飞跑：“怎么啦？”　　不用程北坤解释，黑暗中便浮现了一行红字：个人任务失败-拯救黄天新！　　杜宇很想喷血：“失败会怎样，不会还有惩罚吧？”　　程北坤冷哼了声：“废话，不然给奖励？”　　杜宇没机会再废更多话，因为楼上楼下同时传来了细微又粘腻的脚步声。　　*　　是拿着攻击物的克隆人。　　它们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头发的长短都差不多，都显得健壮而又冷漠。　　杜宇挡着程北坤，非常紧张地握紧菜刀：“上面三个，下面五个，我们要凉了吧？”　　程北坤当机立断：“打不过，赶紧拿出你百米冲刺的速度！”　　杜宇：“哈？”　　程北坤一把抓住这家伙，用另外的手打了个响指，然后像拖狗子一样拖着杜宇狂奔而去。　　所有的克隆人和这个世界都被定格，就连衣料也变成雕塑似的不再微动。　　杜宇使劲踩着楼梯朝十楼跑，刚打开门又看到三五个克隆人正准备拦截，赶快拐外冲进稍显安静的走廊，激动道：“也太不公平了吧，你这能力和作弊有区别吗？！”　　程北坤：“傻妞，占着便宜还卖乖！找地方躲起来，惩罚一般会持续十五分钟！”　　两人头也不回的一路跑下去，也不知道跑了多远。　　杜宇忽然指着前面：“那间屋子有点亮光！”　　程北坤一同寻光而去。　　万万没想到，两人一推门，穿过客厅，竟然看到个年轻女人站在窗前抱手，从玻璃的倒影来看，不是别人，就是副本故事的主人公许冉！　　杜宇惊了：“啥玩意？怎么跑boss面前来了？”　　程北坤崩溃：“躲起来，时间马上到！”　　杜宇瞪大眼睛，千钧一发之际，竟然做出个惊人之举。　　他健步冲到许冉面前，在时光静止的能力消失刹那，一把拽过她按到床上，然后狠狠地捂住嘴巴。　　程北坤：“喂……”　　来不及阻止了。　　许冉显然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她拼命挣扎，发出呜呜的声音。　　杜宇给了她一耳光：“老实点，不然我们同归于尽！”　　话毕他就扯过枕巾堵住许冉的嘴巴。　　事已至此，程北坤只能配合这家伙的狂颠行为，把门反锁上，然后快速搜索屋子里的东西。　　许冉吓得眼眶湿润，眼里积满怒火。　　杜宇喘息不匀：“大姐，别怪我们，我们第一天来就遇到这种事，比你还无辜！”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的一切忽然扭曲了下，包括被绑架的许冉，同时还有电流啪啪的声音。　　杜宇和程北坤对视，程北坤茫然摇头。　　躲在门外的小柴犬惊讶地捂住嘴巴。　　杜宇紧张：“完、完了，我玩《梦境启示录》时遇到过这种情况，是网络服务器出了问题，要挂了。”　　程北坤把他从许冉身上拉起来，暗自从裤兜里摸出个小小的黑卡片。　　幸好一行红字出现在两人眼前：副本异常，倒数一小时通关，到时副本自动销毁。　　程北坤又把黑卡片藏好，烦恼道：“是行为超出设计，加速了，你还真是会创造惊喜。”　　杜宇笑嘻嘻地摸头：“都是我应该做的，夸我我多不好意思。”　　程北坤用力推歪他的脑袋：“我没夸你！”　　趁着两人吵架的功夫，许冉已经挣扎着摔下床，想要去摸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杜宇颇有做坏蛋的天赋，立即冲过去按住她，重新用床单胡乱绑好，然后又狠给了几拳，直到许冉疼到哭出来，才伸手指她：“老实不老实？再闹还揍你！”　　许冉哭着点点头。　　程北坤一脸无语，继续他的搜索行动。　　*　　这套豪华病房显然是为齐甜甜准备的，柜子里多半是小孩的衣服，床头柜里藏着几个档案袋，打开是些诊断报告，记录着那个小孩也得了心脏病。　　程北坤似乎明白了什么，淡淡嗤笑。　　杜宇也没闲着，找出许冉的钱包，在里面看到张三口合影：“这就是她老公齐南啊？”　　许冉抬起狼狈的头，因为嘴被堵着而发出呜呜的闷吼。　　程北坤挑眉，走到许冉面前，拉下她嘴里的枕巾问：“甜甜需要一个克隆人的心脏，才能安全的活下去，你为什么要毁了这里？”　　许冉面色苍白，气愤：“你们是谁，在说什么？！”　　杜宇：“我们是今天到这儿的实习生，说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　　许冉：“我没有要毁了研究所！我……”　　她皱了皱眉：“我的确不想继续克隆人研究了，但是在甜甜病发之前。现在为了救甜甜的命，我什么都愿意做！”　　杜宇再度感觉自己智商掉线，摸着头问程北坤：“她可以撒谎吗？”　　程北坤蹲下捏住许冉的下巴，拿出刀来：“我的同学都被克隆人杀了，外面死伤无数，在警察来之前，我杀了你谁又知道呢？始作俑者！”　　许冉：“不是、不是我！”　　杜宇：“不是你谁是？克隆人平时会有攻击性吗，明明是受了精神干扰仪的控制！”　　“我只是个画家，不会用什么干扰仪！”许冉愤怒：“是屈正干的！甜甜也是他带走的！”　　“屈所长？他破坏自己的研究所？”程北坤不太信：“你孩子丢了还悠闲站在这里？”　　“研究出了问题，他收不了场了。”许冉疲倦地闭上眼睛：“只要我把钱给他，他就会把甜甜还给我，但我……我不能让这些再继续了……”　　明明所有的事都抽丝剥茧渐露眼前，可她一席话又让思路回到解放前。　　杜宇脑壳都疼起来，刚想咨询程北坤时，却看到门锁在被转动，他本能地推开了背对着门的程北坤，却被颗子弹一下击中腹部，闷哼倒地。　　程北坤惊愕转头。

 第15章

    没成想痛到七荤八素的身体还真的开始飞速被治愈，就连腹部都感觉不到什么了。　　杜宇追问：“那秘密呢？”　　柴吉捂住嘴：“哦哦，许冉当初怀的是双胞胎呢！”　　杜宇黑人问号脸。　　柴吉不等他再多说什么，伸起小手就告别：“安全区见咯！相信自己！力量在心中！”　　在你妹的心中……　　杜宇没腹诽完，就感觉自己被丢进个漩涡里，转眼就扑通一声趴倒在新房间。　　这里是茶水间，比别处都干净不少，还留着些食物。　　正坐在角落的陈燃和齐甜甜抬起头，诧异地望着他。　　杜宇拍拍膝盖，拔出刀来：“赶紧把小妹妹还我，不然咱俩没完！”　　陈燃皱眉：“你怎么出现的？”　　杜宇最讨厌电影里关键时刻台词贼多错失良机的戏码，立刻扑上去袭击：“我开挂，你有本事举报我啊！”第15章 纸片人15　　陈燃个子同样高挑，只比程北坤稍微消瘦一些。　　他显然没料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被个短腿萝莉暴揍。　　所以犹豫的瞬间，就重重地撞到了墙上。　　其实杜宇没有杀真人的胆子，单纯想吓唬吓唬这家伙，故意装得凶巴巴：“你才是那个副本第六人、故意阻止我们通关的吧？在资料馆带走甜甜干什么？现在时间紧迫，还有空躲在这儿吃喝玩乐？”　　“我……咳咳……”陈燃被他掐住脖子，咳嗽道：“我当然想通关……可你们的计划……我不了解……我要问孩子事情……总进度95%以上，就能通……”　　杜宇皱眉：“总进度？就是每个人的进度加起来？那不是快了？”　　“越往后进度越难长。”陈燃点点头：“你放开我……别自相残杀……”　　杜宇略松了力气，却还是虎视眈眈。　　陈燃捂着脖子痛苦喘息，片刻后才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忽然限时一小时？”　　杜宇郁闷：“别提了，玩脱了，我绑架了许冉。”　　陈燃：“= =……”　　杜宇挥挥刀：“不是聊这些的时候，你打听出有用的了吗？汇集信息去找程北坤，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陈燃：“这孩子，她爸在半年前的火灾里去世，许家老宅都烧没了，只有她跟她妈逃了出来。”　　杜宇看瞥向齐甜甜，发现她正安静的瞧自己。　　这种安静对于个孩子而言，叫人有点不寒而栗。　　陈燃看准杜宇走神的功夫，瞬间试图反手制住这家伙。　　还好杜宇早有提防，在陈燃有动作的同时，全力一拳砸在他肚子上：“老实点！”　　陈燃痛苦地弯下腰，弱鸡标签确定无疑。　　“偷袭我你还差点劲儿。”杜宇不耐烦：“还有什么，赶紧交代！还是你想留在这里和克隆人陪葬？”　　陈燃摇头：“别的就是许冉发动了这次暴动之类的，想必你们也知道吧？我以为得到甜甜会有很多进度，但她毕竟只有四岁，根本不明白事理。”　　杜宇狐疑地打量陈燃片刻，然后松下力气，拉住齐甜甜的胳膊：“跟我走吧。”　　齐甜甜害怕地往后缩：“我不！外面好可怕！我要和陈叔叔在一起！”　　……还挺会笼络小萝莉。　　杜宇瞪向陈燃，陈燃扶了扶眼镜一脸无辜。　　齐甜甜委屈地往后躲。　　杜宇吐槽：“小妹妹，你别装啦，你这么害怕的话，为什么在食堂看我们打架打得津津有味？”　　齐甜甜很懵：“妈妈不让我去食堂，食堂的肉不干净……”　　恐怖片里的小孩子通常最可怕，杜宇遇到甜甜后也对她慈爱有限，就是因为看到这小家伙在食堂偷窥，可仔细想想——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杜宇开动大脑，回忆起起许冉和屈所长吵架时，她让屈所长交出女儿和克隆胚胎……加上超速培育的技术……　　他忽然瞪大眼睛，紧张说：“还有一个！”　　*　　陈燃被吼得发懵：“还有什么？”　　“还有一个小孩！半年前，许冉让屈所长帮自己克隆了甜甜，这个研究所有技术快速养成克隆人，所以那个小孩很可能已经不是婴儿了！”杜宇清晰地回忆起趴在橱窗上的小孩的黑影：短发、瘦小、眼白很多，根本不是甜甜！　　陈燃扶着眼镜消化这些话。　　杜宇还不见外地抱起齐甜甜，又拖住他：“去一楼，抓紧点找到小克隆人，然后带去跟程大佬集合！只要两个孩子都在手上，npc不坦白也得坦白！否则屈所长骗到钱逃走的话，什么都来不及了！”　　陈燃被迫跟着他狂奔，看到方向不对，连忙阻止：“那头电梯坏了，走这边！　　杜宇不信，选则听从直觉：“谁知道你是不是坑我！少废话，楼梯间！”　　如果抛却本质不谈，他看起来还真是个元气满满的水手装少女。　　陈燃目光复杂地打量片刻，倒也默默服从，没有再耽误时间。　　*　　如果可以不动脑子，谁也不愿意绞尽脑汁的费劲。　　可自小失去父母保护、只有个孱弱姐姐的杜宇，早就有了本能的自保意识。　　他知道，或许经验丰富的程北坤有本事通关，但总是忍不住计划靠自己琢磨出个子丑寅卯来！　　多年前的复制人姐妹……许冉、悠悠……甜甜、克隆人……许冉怀了双胞胎……初恋丈夫……火灾……纸片人……　　无数的词在大脑中蜂拥挣扎，仿佛马上就要被串成情节、呼之欲出，但又有点模糊。　　杜宇的第六感告诉他，或许此刻缺失的不是直觉，而是个他不知道的知识点。　　*　　快要通关的激动感带动的战斗力蹭蹭上涨。　　杜宇作为主力，一路砍翻了拦路的克隆人，跑回了七零八落的食堂。　　他作为武器的刀已经卷了刃，只能扔掉，重新卸了个椅子腿充当棍棒。　　陈燃畏畏缩缩地跟在后面，抱着齐甜甜小声问：“你能快速治愈？这能力很厉害啊。”　　杜宇：“那你呢，你的能力是什么？”　　陈燃笑笑不回答。　　杜宇也不理他，指指前面：“火已经灭了，但我就是在那看到那小孩的。”　　“小心点。”陈燃嘱咐，自动选择当咸鱼。　　杜宇白了他一眼，猫腰往前探索。　　忽然之间，一个大力拉住他，吓得杜宇满身冷汗。　　原来是程北坤。　　程北坤捂住他差点惨叫的嘴，压低声音：“你好了？”　　杜宇点头：“嗯，时间不多了，我来找小克隆人威胁许冉和屈所长。”　　程北坤：“它就在厨房里，但是跑得很快，动作轻点。”　　大佬不愧是大佬，已经意识到了第二个孩子这件事。　　杜宇佩服点头。　　陈燃也很配合地哄着齐甜甜，四个人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黑暗中传来吸溜吸溜的奇怪声音。　　杜宇：“我天，谁吃面条呢，心真大。”　　程北坤：“是小克隆人，在喝那锅肉汤，它饿了。”　　杜宇瞬间反胃，干呕了起来。　　这动静有点大，喝汤的声音瞬间停止了。　　杜宇宛如在玩一二三木头人，不敢多动一下。　　程北坤瞬间决断：“分头行动，快抓！”　　这下子杜宇也不躲了，立刻打着摸着黑冲上去。　　血糊糊的厨房里的确站着个小黑影，在他靠近的瞬间转身就跑。　　好在程北坤飞速绕后，堵了个正着。　　没想到那小孩就像只猫，一下子爬上了墙。　　糟了……　　杜宇心凉一半。　　就在这时，黑暗中响起了脆生生的呼唤：“妹妹！”　　是齐甜甜。　　小黑影的动作停下，跳到地上，小心翼翼地靠近她。　　程北坤打亮了手电。　　小黑影果然是个两三岁的小女孩，看得出来，她和齐甜甜的五官非常像，只是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简直像婴儿一样纯洁。　　陈燃蹲下，伸出手拉住她们两个。　　程北坤给杜宇使了个眼神，杜宇瞬间明白又被人占了便宜，立刻冲过去一棍子抽向陈燃。

 第17章

    这回程北坤什么废话都没有，起身就朝大门走去，再也没搭理他。　　虽然杜宇也没指望人家能一直带着自己，但忽然分开，心里也有点空落落的。　　不过，人生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杜宇拍拍裙子站起来，很快也离开了这个弥漫着血腥和潮气的大堂。　　*　　所谓的安全区应该是让感染者们休息的地方，理应没有副本里那么恐怖吧？　　没钱没什么，杜宇打小就是穷过来的。　　他打算找个地方洗把脸、骗点吃的、睡个觉就好，所以身上只有一个金币也并不失落。　　万万没想到，安全区不仅不恐怖，还很漂亮。　　不仅漂亮，而且享受的东西应有尽有！！！　　*　　站在出口的杜宇身处个位于高坡的鼓楼前，眼前所见到的皆是依山点亮的簇簇明光。　　那些明光依附在古朴的建筑上，或是灯笼、或是烟花，简直把天空中的月亮都衬托的黯淡了。　　四处行人如织，看来7p设备带来了很多感染者。　　如果不是感染者们忧心忡忡，并不快乐，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了。　　杜宇愣愣地走下盘山木楼梯，呆看道路两边各式各样的商店。　　最终，他在个卖甜甜圈的甜品房前驻足。　　橱窗里摆着各色各样的甜甜圈，有的洒着糖粉，有着淋着巧克力酱，香气诱人。　　太饿了……　　杜宇得到能力后肚子就一直咕咕叫，此刻简直饥饿到极致。　　他咽了下口水，看向甜甜圈的价格牌。　　“美容甜甜圈 64梦悦币/个”　　美容？？？都要死了美什么容？？？！！　　杜宇欲哭无泪地看着高昂的价格，捏紧兜里的金币，发现自己在玻璃窗上的肮脏倒影和乞丐没两样，难免更心酸。　　三次元穷苦也就罢了，怎么穿越进这里还惨得变本加厉？　　正当他对人生产生怀疑时，店门伴随着快乐的哼哼声忽然打开。　　竟然是柴吉那家伙！　　它飞在半空中，香甜地啃着个甜甜圈，脖子里还挂了另外一个，简直美得冒泡。　　杜宇咬牙：“混蛋！混蛋！”　　柴吉被吓的翻滚一拳，吃惊：“怎、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你花的是我用命换来的钱！”杜宇的帆布包连带刀都随着离开副本消失了，他只能赤手空拳地追打上去：“今天我一定要吃狗肉煲！”　　“啊啊啊！！！”柴吉连忙逃跑，结果刚冲出去几米，就跟个撞到电蚊拍的蚊子一样跌落在地上。　　杜宇赶快飞步靠近，发现这蠢狗是被甜甜圈噎到了，噎得直蹬腿。　　他毫不客气，拎起柴吉就抢走它脖子上挂的甜甜圈：“归我了！锤死你！”　　柴吉委屈的两眼含泪，边咳嗽边申辩：“我是诚信引导员，钱是我辛苦赚的，你不能抢！”　　杜宇蹙眉，伸出自己白皙可爱的小拳头。　　柴吉作为只吃过亏的狗，识时务地抱着吃了一半的甜甜圈倒退：“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下次你不会活着出来了！哼！”　　话毕它就一溜烟地飞跑掉。　　杜宇翻了个白眼，疲倦地走到河边洗了洗脸和手，呆坐在路边咬自己的战利品。　　味道还真不错。　　*　　正狼吞虎咽时，头顶忽然被笼罩上暗影。　　杜宇抬头，看到两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不由打了个嗝：“干吗？我不是新手，敢惹我干死你哦！”　　两个中年男子对视而笑，色咪咪地打量她：“小妹妹，你想怎么干啊？”　　= =？？？　　这种地方还有闲心耍流氓？　　杜宇咬着甜甜圈站起来，连犹豫都没有就狠揍上去。　　两个大男人对一个小姑娘，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吃亏。　　可奇怪的是杜宇的力气非常大，街头斗殴的经验也颇为丰富，不出两分钟就给他们打倒在地，叼着甜甜圈含糊不清地边骂边抽耳光。　　路过的感染者们惊讶围观。　　有看不过去的人说：“喂，再打就打死了，在安全区杀人要受惩罚的。”　　杜宇这才停手，抬头眨眼。　　路人遗憾：“好可爱的小姑娘，怎么这么暴力啊。”　　有人嗤笑：“不暴力的在ld世界能活下去？”　　杜宇拿下甜甜圈，擦了擦口水，正要替广大女生发表正义的言论，水手服就被人从后面拎住。　　他猛地回头，看到已经梳洗干净、换了身新衣服的程北坤，不由挣扎：“你干吗，我不欠你钱了啊！”　　“别在这惹事，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程北坤口罩后的声音很轻，二话不说就把这家伙抗在肩上抱走了。　　*　　安全区有多大，还真不容易估计出来。　　程北坤七拐八拐地把杜宇带到个偏僻的小楼，用指纹打开门，皱眉丢他进去。　　杜宇摔了一跟头，发现这个房子里面同样古典，摆着不少散落的书籍和卷轴，不由惊讶：“这是哪啊？”　　程北坤：“我家。”　　杜宇惊讶：“你还有家？哪来的？”　　程北坤：“买的。”　　杜宇嘴巴都合不拢：“你到底在这里多久了？”　　程北坤迟疑片刻，敷衍道：“半年。　　杜宇眼睛溜圆：“你真实的身体好禁活啊……”　　程北坤不屑地哼了声。　　“你又找我干吗啊？”杜宇捧住脸笑：“是不是因为我很可爱？”　　程北坤：“要不是你有用，我早就把你留在人体研究所了。”　　杜宇：“我到底有什么用啊？”　　程北坤：“你不是正常进副本的吧？你有这个世界的漏洞。”　　杜宇：“漏洞，你是说柴吉？那只狗？”　　程北坤：“算是吧，我要想办法捉住它。”　　杜宇冲进厨房拿了把刀跑出来：“好的大哥哥，我这就去！”　　“……”程北坤：“求你去洗个澡睡个觉，下个副本跟我一起进的话，不会比这个更容易。”　　杜宇：“睡什么觉？年轻人不用太爱惜自己的身体。”第17章 船女号01　　杜宇从来没在全息游戏里睡过觉。　　因为经济状况不好，在他赢得7p设备之前，只曾到网吧里去登陆《梦境启示录》。　　就连上网费都是帮别人打boss赢来的，怎么可能还花着钱呼呼大睡？　　所以洗过澡后，这家伙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了好半天，才迷迷糊糊地失去意识。　　*　　又回到了石洋镇人体研究所。　　克隆人们在闪烁的红光中拼命地奔跑。　　许冉搂着齐甜甜缩在角落，被持枪的屈正不断逼近……　　*　　宛如被丢进黑暗不断下坠，不安感令杜宇猛地睁开了双眼，一身冷汗。　　好后悔啊，应该帮助那些npc有个结局再离开的。　　……他随手扎起长发，爬坐到地毯上喘息。　　据说安全区没有白天，窗外仍旧是光影朦胧的夜色。　　杜宇喝了桌边的水，无聊打量过四周后，忽然很好奇大佬正在干什么。　　*　　这个小屋面积不大，有点类似于过气的loft结构，楼上还有个房间。　　程北坤并没有锁上门，杜宇探头探脑地进去，被满屋子的手绘画和红线吓了一跳。　　他瞪大眼打量被贴满画的墙面：那些画是各式各样的场景，有欧式小镇、有未来都市、有热带雨林、也有鬼魅的石窟……连接着画的红线上挂着不少便利贴，每个上面都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正靠在窗前的程北坤皱眉：“干吗？”　　杜宇指了指周围：“这些……是什么啊？”

 第19章

    程北坤用力挣脱开这家伙，整了整西服，然后走向个表情阴沉的船员：“请问，有晕船药吗？”　　船员正在倒腾缰绳，闻言抬头，漆黑的眼睛倒映出夕阳的红光：“等开船了你去仓里问问船医，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程北坤微笑：“多谢。”　　杜宇拍了拍闷闷的胸口，踩着绣花小布鞋跟上他：“这是一百年前的世界吧，船要开向哪里，快打听下。”　　程北坤挑眉，抬手接住张被风吹来的海报：“自己看。”　　杜宇大眼瞪小眼：“写的是啥子，日语吗？”　　“繁体字！你多读点书好不好啊？”程北坤拍他头，指着上面告诉他信息：“东极岛之旅，海女号载你亲历海洋传奇。——还有这里，第一天晚上会有异人表演。”　　杜宇摸头：“异人是啥？”　　程北坤：“看了才知道，大概就是你这种异于常人的家伙吧？”　　杜宇嘿嘿笑：“我能出现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优秀青年表彰大会。”　　程北坤根本不想理他，用力拉住杜宇的手腕：“走，作弊时间到。”　　话音落下，大佬打了个响指。　　周围热闹喧嚣的甲板上，就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切都凝固在某一秒。　　程北坤带着杜宇穿过人群。　　杜宇忍不住拿走了个胖子手里面的烤红薯，边吃边跟着进了船舱内。　　*　　海女号游轮应当是西方制造，内部是以蒸汽驱动的钢铁材质，足有五层，房间或简谱或华丽，还配有宽敞的厨房和开宴会的大厅。　　虽然信息纷乱，但程北坤目标十分明确，通过“船员准入”的牌子指引，直奔最底下一层。　　杜宇边吃红薯边问：“我们在找什么？”　　程北坤：“副本名字通常是最关键的信息，这艘民国时期的船上，最特殊的元素就是‘异人’了吧？如果能提前看一下，我们的剧情进度肯定能领先。”　　杜宇恍然大悟地点头，迟迟意识到开挂的好处。　　*　　两人马不停蹄，直奔船舱最深处，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一种经久不散的腐臭味。　　杜宇失去胃口，放下红薯说：“好像农场啊，我去过雾都山里的农场，就是这个味儿。”　　“是排泄物。”程北坤这回连口罩都没有，洁癖发作、厌恶皱眉，半晌才看他：“你是雾都人？”　　“对啊，你呢？”杜宇反问。　　程北坤：“首都，幸好十万八千里。”　　杜宇没离开过家乡，也没在意他的话，反而关注到走廊里两个面对面的船员：“他们在搞什么？”　　程北坤也投去目光。　　其中一个船员端着一大桶糊糊一样的食物，另外一个船员挑眉检查，同时把一瓶黑色液体往里倾倒。　　杜宇皱眉：“这是给人吃的？还加料？”　　程北坤仔细瞧瞧瓶子：“没写字，贴着个人鱼的标签。”　　杜宇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还有三分钟，快点。”程北坤拽他，杜宇这才踩着小布鞋跑向了船舱深处的房间。　　*　　这房间外面用铁门紧紧关着，只能隐约看到里面朦胧的环境。　　杜宇扶着栏杆探头探脑，感觉自己好像瞧见了个熊、还有小孩子，还有……　　他惊讶地瞪大眼睛：“噫……胖子……”　　程北坤疑惑：“？”　　杜宇指了指最侧边：“你看靠墙的地方，躺着个好大的胖子，那得四五百斤了吧？刚才的食物桶肯定是喂它的！”　　程北坤眯起眼睛，果然发现黑暗中躺着个白乎乎的生物，凭借肢体轮廓勉强能判断出属于人类，但……也太奇特了……　　他严肃说：“看来所谓异人就是这里样的似人非人的生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我看过些纪录片，西方古早的马戏团，会去全国各地寻找生了怪病的人供大家围观，海女号多半也是如此。”　　杜宇对眼前的副本终于有了点谱，摸着下巴点头受教。　　*　　时不待我。　　尽管两个人还想多观察些线索，可是大佬时间停滞的能力有限。　　在快要失效之前，程北坤和杜宇躲进了个没人的船员宿舍，听着外面重新热闹起来，才彼此松了口气。　　杜宇平时胡闹归胡闹，玩起“游戏”来还是很有想法的。　　他飞快地搜了下宿舍里的抽屉和被褥，摸到了蜡烛、药瓶和个破破烂烂的本子，立刻用枕巾裹着抱在怀里：“快溜，偷东西要被拘留十五天！”　　“……”程北坤瞪了他一眼，倒也对杜宇的积极莫名放心，透过门缝朝外面瞅了瞅，才拉着他混了出去。　　*　　由于这次五个玩家已经见过面，没有再彼此试探的必要。　　两人为了得到更多道具，很快就回到了船票标记的豪华套房内。　　杜宇走到地毯上望着铺着丝绸寝具的大床，叉腰感慨：“原来我们扮演的是有钱人呀，那我可以叫个餐吃吃吗？”　　程北坤拿起床头柜上的册子，边翻边说：“我曾经进过一个叫‘太岁’的副本，里面的食物是人肉，这里的是什么谁敢保证？”　　杜宇眉毛一挑，想起自己的战利品，先打开那药瓶闻了闻里面的黑色药片：“有点香香的，和异人饲料里添加的东西差不多吧。”　　程北坤手疾眼快地抢走：“别吃！”　　杜宇：“……我像是捡到东西就往嘴里塞的人吗？”　　程北坤认真点头。　　杜宇扑上去就作势要咬他，程北坤背对躲开，却被他像猴子似的抱住后背纠缠住。　　程北坤挣扎：“别闹了，船员的笔记本里写什么了？”　　杜宇这才重新跳回地毯，打开撇嘴：“是账本，没意思。”　　程北坤拿过来翻：“仔细看看，可以推断出这个游轮的航路时间——大约十天一个来回，算上补给和休息的话，那个东极岛应该不算太远。”　　杜宇煞有介事地点头。　　就在此时，熟悉的黑暗忽然包裹住了他的周身，刺目血字又开始在眼前一行行出现。　　*　　海女号第一轮　　请提交您的解谜进度　　同份进度只对首位提交的玩家有效　　无进度/低进度玩家：出局　　首轮出局：1人　　*　　来的也太快了，正常玩家刚上船吧，能知道什么信息才怪……　　杜宇左顾右盼，即看不到房间、也看不到程北坤。　　他知道自己没有犹豫的资格，赶快开口说：“这个船看起来是供人享乐用的，船上到处都是异人表演和极乐之岛东极岛的宣传，我觉得异人的来源和那个岛脱不开关系。还有哦，异人的生活条件很糟糕，船员给他们的饭里还加了奇怪的药，说明是长期控制、虐待，甚至很可能会害死它们！所以这个副本发生的事，一定是异人对海女号的报复！至于什么是海女——不会是人鱼吧？嘿嘿……”　　话音落下，周围一片寂静。　　杜宇本来不太紧张，这会儿等着命运的审判，心又不受控制的狂跳。　　毕竟敢花大钱来副本的玩家都不是吃素的，就算有大佬爸爸带着作弊，自己就能百分之百逃过噩运吗？　　琢磨的时候，结果揭晓。　　*　　海女号第一轮解谜进度：　　程北坤 15%　　杜小雨 7%　　申京儿 2%　　郑百 1%　　孙旭 1%　　出局者：郑百或孙旭　　*　　或……　　还有或？？？　　杜宇简直想吐出个锅那么大的槽来。　　身边黑暗褪去，程北坤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他，窗外夕阳终于落下。　　杜宇咽了下口水：“或是啥子意思，随机死一个？　　程北坤：“我遇到过两次，会出现两个清除者追踪他们，一个人先死，另一个就不用死。”　　杜宇：“啊，他们不是朋友吗，这下要父子局了……”　　程北坤感觉好笑：“朋友？来到这个世界，谁会有心交朋友？”　　杜宇故意问：“要是咱俩遇到这种局面，你会杀我吗？”　　程北坤露出个迷人的微笑：“当然不会。”　　杜宇大眼睛转了转：“别想骗我扑通扑通的少女心！”　　“神tm扑通扑通……”程北坤一脸想呸出来的表情，冷笑提示：“……毕竟我们还可以杀别人，只要有人出局了，清除者就会休眠。”

 第21章

    程北坤反应奇快，马上抱着杜宇卧倒在地。　　杜宇摔得七荤八素，瞧瞧手里的银叉，再看看被火枪击中哀嚎的野人，暗觉不好：糟，这回不是格斗，是射击游戏？？？第20章 船女号04　　虽然早有预料这艘船会乱套，但真等到异人杀下舞台时，杜宇还是有点头皮发麻。　　那几把火枪威力不小，打到野人身上却并没有对它造成致命伤，看来丢了脑袋的主持人所言非虚，这怪物果然毛发如钢丝。　　野人怒气冲冲，如金刚般掀翻几个宾客后，直朝开枪的船员冲去。　　程北坤正要带着杜宇往外走逃，此时大厅外和甲板上都传来忽远忽近的惨叫。　　“这是什么怪物！”　　“救命！救命！”　　“是异人！船长呢！啊！！！”　　……　　杜宇反应飞快，拉住程北坤就往桌子底下拽：“先苟一下！现在不是硬碰硬的好时候！”　　两人狼狈钻进桌布，却见此处早已来了宾客，是个瑟瑟发抖的黄毛老外。　　杜宇笑：“有歪果仁诶，how are you？fine，and you？”　　老外：“……”　　程北坤按住杜宇的脸：“bb机也有没电的时候吧？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杜宇小声疑惑：“bb机是什么？”　　面对伴随全息网络出生的新生代儿童，程北坤无话可说，他皱起眉头，仔细利用声音分辨大厅的局势：“普通人类没胜算，成屠杀了。”　　杜宇满脸严肃，柳叶般的细眉拧巴起来。　　正安静的时候，旁边面无血色的外国人害怕搭话：“我是美国来的记者华西，现在船离岸多远，我们怎么回去？”　　“中文挺溜啊。”杜宇不耐烦，“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泳又不会游，只能躲在这里咯！”　　话音落下，桌布外是震耳的惨叫和桌椅倒塌的声音。　　华西目露恐惧，满脸冷汗直流。　　杜宇没有再理这个npc，悄悄问侧耳朝外倾听的程北坤：“现在怎么办，如果那个野人非要赶尽杀绝，才肯离开宴会厅的话，咱俩就惨——”　　他没讲完的话，伴随着张忽然伸进桌布的惨白的脸而告终！　　竟然是方才歌唱的鲛姬！　　鲛姬毫无眼白的漆黑双目闪过丝愤怒，张开牙齿尖锐的嘴发出威胁的吼声。　　“啊啊啊啊！怪物，东方的怪物！”华西被吓得屁滚尿流，扶着地板往后躲。　　原本还在谨慎试探的鲛姬见状，立刻飞扑到华西身上，力量之大使得桌子立刻被掀翻。　　杜宇愤怒地拉住桌布：“喂，坑货啊你！”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原本穷奢极欲的宴会厅已然血流成河，那些船员都不晓得去了哪里，只留下些无助的贵族乘客和满地尸体。　　战斗力颇为恐怖的野人满身染得赤红，听到这里的动静后，拎着个船员的断肢缓缓转身。　　程北坤拉住杜宇：“快走！用不着打！”　　杜宇也不喜欢当超级英雄，立刻跟上。　　没想到刚迈出去几步，两人面前立刻闪过行绝望的字：队伍任务接受-帮助记者华西与朋友汇合。　　mmp啊……　　杜宇心里的羊驼全部躁动不安起来。　　他丝毫不怀疑，如果此刻华西被鲛姬咬死，自己和程大佬会被增援的异人撕成碎片，所以毫不犹豫地朝前一个翻滚捡起地上的火枪，大喊：“你想办法救他出去，我来对付迷你金刚！”　　程北坤也不是优柔寡断之辈，在看到任务的同时，一椅子重重砸到鲛姬的后背上，猛攻它的头部。　　华西简直神志涣散，手脚并用地朝旁边爬。　　杜宇稍微放心，像猴子似的飞窜到个倒塌的桌子后，瞄准野人果断开了一枪。　　还好，这火枪和吃鸡游戏里的操作差不太多，只可惜实在太老式。　　野人被炸裂的火药震得后退半步，怒火溢出的眼睛完全受到杜宇的吸引，飞步朝他追去。　　好在杜宇身形娇小，在混乱的宴会厅绕来绕去，一时间很难被身形庞大的怪物抓住。　　趁这个功夫，还活着的宾客都朝门口落荒而逃，闯入走廊的血腥慌乱之中。　　杜宇跳到个桌子上使劲叫：“大佬，你赶紧带那老外去找他熟人，先别管我！”　　无论程北坤在进入恐怖游戏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夜以继日的副本已经让他变得临危不乱、甚至不乏残忍起来。　　那鲛姬的攻击力主要来自于獠牙和尾巴，它在狂暴中朝着程北坤追去，程北坤狠心拿起一个桌上还在煮沸的中式茶壶砸进它的嘴，然后迈着长腿冲向华西，拽起他就跑。　　杜宇眼看被野人追上，又一个飞跃跳到另外一个桌子角：“喂喂！你还真不管我啊！”　　程北坤带华西大步飞冲：“能力还没好，记得保命。”　　“哼！”杜宇皱眉，看到宴会厅边缘有缰绳，立刻蹭蹭地靠近爬了上去，竟然一荡就跳到吊灯边缘，猥琐地蹲在那晃晃悠悠：“大个子，我们商量下，你别杀我，我也不打你好不好？”　　野人捡起地上的杯盘怒砸他，含糊不清地发出低沉声音：“都该死……该死……”　　杜宇努力保持平衡，却因躲不过而被片破碎的杯子划破了脸，顿时气恼：“我这么可爱！怎么可以破坏我的美貌！”　　野人的语言能力显然不到位，转身狂怒地捶打用于支撑船舱的立柱。　　杜宇简直成了风中的破报纸，摇晃到晕船感又强烈的袭来。　　好在程北坤已经成功地带走了华西。　　杜宇察觉到吊灯固定已松，眼看就要承载不了重量，慌忙环视起逃生之路。　　万万没想到，这时竟然有个六七岁模样的锦衣小女孩跑了进来。　　她白净的脸上溅了几滴血，眼神分外茫然，看着可怜极了。　　野人察觉后，转身朝她靠近。　　杜宇皱眉，忽然大喊：“喂，大个子！”　　野人闻声回头。　　杜宇瞬间一枪打到它的眼睛，野人在血肉飞溅中倒地，痛苦地哀嚎。　　“我也不想的，但你怎么能杀小孩？！”杜宇瞄了眼满嘴血的鲛姬，从吊灯飞跃而下，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小女孩抱起她：“还不快谢谢我神狙！”　　小女孩完全懵了，眨着天真的大眼睛凝视他。　　杜宇冲到走廊后左右一瞅，发现墙上有个用血写着的left，立刻抱着小女孩冲去。　　*　　看来是船里的异人都跑了出来，走廊里的惨状堪比战场。　　好在暂时没有危险，打一会儿歇一会儿的恐怖游戏规律仍被完美保持。　　杜宇手脚飞快，终于在通往甲板的出口处找到程北坤，他刚想说话，就被自己急促的呼吸搞得直咳嗽。　　程北坤松了口气的表情，打量了下紧张的华西，解释说：“他报社的摄影师因为晕船还在房间里，我们去帮忙会和吧。”　　杜宇放下小女孩，面露菜色：“我也……”　　他话都没说完，就转身狼狈地干呕起来。　　小女孩看看这家伙，又看看程北坤：“叔叔，姐姐怀孕了吗？”　　杜宇朝程北坤竖起中指。　　“这是谁？”程北坤皱眉质问：“凭什么她是姐姐我就是叔叔啊？”　　杜宇什么都没吃，自然吐也吐不出来，只能虚弱地靠在墙边笑。　　程北坤无语地抱起这家伙：“抓紧时间。”　　话毕就要带着华西离开。　　小女孩也亦步亦趋地跟上来。　　杜宇把下巴放在程北坤肩膀上，眨着大眼睛看她：“你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我没有爸爸妈妈。”　　杜宇：“那你怎么在这里？”　　小女孩：“是庄先生收养了我，我在船上帮工。”　　“庄先生……”杜宇感觉自己听过这称呼好几次，回忆起来：“船长？”　　小女孩点点头。　　杜宇立刻挣扎着跳到甲板上，双手手心朝上示意程北坤的怀抱：“原来是这样，这个位置是属于你的，小妹妹请上座。”　　小女孩：“？”　　程北坤：“……”　　杜宇朝程北坤眨眨眼。　　程北坤露出和善的笑容：“那我们带你去找船长好不好？”　　小女孩又点头。　　程北坤作势要抱她。　　小女孩却后退半步嫌弃躲开，然后脸蛋红扑扑地说：“我要姐姐抱，年纪大的人有味道。”　　“…………”程北坤英俊的脸庞彻底僵掉，然后真诚地看向杜宇，“队伍就地解散，我们各奔东西吧。”第21章 船女号05

 第23章

    程北坤似乎明白杜宇在担心什么，温声暗示：“不管怎样，先送华西过去，拖太久对我们没好处。”　　杜宇还没忘上次任务失败的严酷惩罚，决定相信大佬判断，立刻点点头。　　程北坤抱着腿部受伤的杜宇，率先钻进了华西指认的船舱。　　*　　船舱内同样是满地狼藉。　　地板和墙壁上布着惨烈的血手印，还倒着两个年轻人的尸体，他们心脏部位成了血洞，脸也被啃食到露骨。　　申京儿率先一步蹲下查看：“是动物干的。”　　“被掏心了？！这船上不只有异人？”杜宇紧张瞪眼。　　明月显得有点害怕，躲在华西身后点点头。　　华西不停地画十字祈祷，然后才结巴道：“上、上次我和艾伦看到了两个脑袋的白虎，说是船长从森林抓来，不知道真假……”　　程北坤淡定：“别怕，我手里有枪，艾伦呢？”　　华西这才哆哆嗦嗦拿出钥匙，几次都对不准锁眼。　　趁着等待的功夫，程北坤飞速摸了下杜宇腿部的伤处，确认比刚才稍好一点。　　杜宇眨眨眼，两人对视，已经心照不宣地约定了接下来的行动。　　申京儿很敏感，在旁不屑地哼笑：“这种时候撩骚，真有闲心。”　　杜宇笑嘻嘻。　　这时华西打开了门，申京儿二话不说、率先闯入。　　明月呆呆地跟在后面。　　程北坤把杜宇放下来，慢步跟随。　　杜宇一落地，立刻反锁上门。　　申京儿听到声音回头。　　杜宇像小豹子一样扑到她身上，死死掐住她的脖颈！　　申京儿也是身经百战，立刻抬腿反踢，拿枪砸他的脑袋。　　程北坤用火枪对准她的美脸：“不想死就别反抗，想套路我，你还嫩点。”　　杜宇嚷嚷：“明月，快把桌布拿来，我们捆住这个臭臭的姐姐！”　　小npc还挺听话，马上飞奔着照做。　　华西很紧张：“你们这是干什么，大家都是朋友！”　　申京儿唾骂：“谁跟他们是朋友，两个小人！”　　杜宇扯开桌布捆住她的手脚，笑道：“单身狗都这么吵的吗？”　　申京儿：“……”　　杜宇：“好了，给你几分钟好好想想，该怎么给我们解释干吗跟着我们的事，不然送你上天。”　　话毕他就用布塞住她的嘴巴，插着腰走到床边：“你就是艾伦？”　　申京儿惊讶地望着这家伙腿上本来皮开肉绽的地方:这么会儿功夫，竟然恢复了大半。　　*　　倒霉又幸运的摄影师艾伦果然正缩在被子里，他脸色雪白如纸，闻声痛苦的抬头：“华西，表演结束了？他们是谁？”　　“是救我过来找你的好心人，哎，我慌到连名字都忘了问！”华西终于坐到床边关心同事的身体，扶他坐起来说：“船上的异人都疯了，刚刚野人一下子把主持人撕碎，鲛姬也攻击了不少乘客，外面到处都是尸体，我们得想办法逃走了。”　　艾伦脸色更差：“担心什么就发生什么，船没有离岸太远，如果船长往回开，可以有军人来救我们。”　　华西：“谁知道船长哪里去了，你瞧见情况就清楚了，我不敢往楼下走。”　　程北坤闻声提议：“不如，我们这就送你俩去做救生筏，原路返回甲板的话，应该还算安全，异人都往船舱里去了。”　　华西和艾伦对视，纷纷点头。　　程北坤看了眼手表：“那事不宜迟，现在就走。”　　杜宇郁闷：“喂，好不容易才到这儿来的，而且拖家带口，不好行动啊。”　　程北坤检查了下火枪里的弹药：“我去送，你在这儿看着她们。”　　杜宇瞧着明月笑笑，又朝申京儿动动眉毛：“可以独处了哟，期待吗！”　　申京儿厌恶地侧开头。　　程北坤：“别相信她的任何鬼话，拿柜子把门堵住，我回来会敲三下。”　　“完全ojbk！”杜宇脱口而出。　　程北坤捏住他的小脸：“好好说话。”　　杜宇含糊不清：“小妹在此安心等候兄长。”　　程北坤无语片刻，拿枪带着两个老外npc出了门。　　*　　杜宇嘴欠归嘴欠，该听的话还是会老老实实地遵从。　　他先用使用蛮力用衣柜把门挡住，然后才拍拍手四处找东西吃，顺便询问：“明月，你饿吗？”　　明月摇摇头。　　杜宇：“乖哦，等秃秃回来就带你去船长那里。”　　明月又点点头。　　杜宇什么食物都没发现，只能带着明月坐回床边：“为什么你的鼻子那么灵啊？”　　明月：“我也不知道，天生的呀……”　　“等下。”杜宇瞥见申京儿，从被子里掏出两团棉花把她的耳朵堵住，而后又和明月肩并肩，“那你都能闻到什么？”　　申京儿被搞得像个粽子，躺在地板上生无可恋。　　明月摸着下巴想了想：“每个人、每只动物都有味道，我能闻出男女老少……还有各种草药啊、矿啊、墓地啊……”　　杜宇星星眼：“真的吗，那你闻闻我是什么味道？”　　明月瞅瞅鼻子：“甜甜的，不男不女的。”　　杜宇：“……”　　明月露出个天真的笑脸。　　杜宇：“船长是不是很喜欢的你鼻子，他平时都让你闻什么呢？”　　明月的笑脸瞬间消失，小声说：“闻海墨……在很深很深的海底……”　　说着，小姑娘竟然干呕起来。　　杜宇当然想知道海墨是什么，却也很心疼她，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这时柜子后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杜宇竖着耳朵过去。　　程北坤在外面喊：“小雨，是我。”　　杜宇抓起桌上的申京儿的火枪背在身上，笑着回答：“等着嘿！”　　他气喘吁吁地推开柜子，打开门，程北坤果然站在外面。　　杜宇：“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程北坤进屋：“说男人快不太礼貌吧？”　　杜宇挑眉打量他的背影。　　程北坤看了看申京儿：“附近有异人，别管她了，我们走。”　　说完程北坤回头，却对上黑洞洞的枪口。　　杜宇笑得很甜美：“你说的对呀，快的男人都该死！”　　程北坤很尴尬：“小雨，你这是干嘛？”　　杜宇：“想骗我？看过今天星座运势没有？明月，告诉姐姐，他是什么味道的呀？”　　明月抽抽鼻子，又扶着床干呕了起来。　　程北坤：“……”　　杜宇：“兄弟，我也不想杀人的，你到底是谁？”　　被枪口顶到鼻子的“程北坤”缓缓恢复成消失了好半天的帅哥郑百。　　“原来你没被副本清除。”杜宇好奇打量他，枪顶得更用力，“这能力挺有意思，你会变机器猫吗，我就很喜欢机器猫呢。”　　郑百干笑：“小雨妹妹，我只是想救京儿，是我不对。”　　杜宇：“少废话，机器猫！不然就送你去见藤子不二雄。”　　郑百：“…………”第23章 船女号08　　要不是杜宇眼前忽然飘过三行字，郑百还真有可能要在死和变成蓝胖子之前选一个了。　　*　　队伍任务完成-帮助记者华西与朋友汇合　　隐藏队伍任务完成-解救华西与艾伦　　隐藏奖励 100 梦悦币　　*　　杜宇大眼睛转了转，顿时喜上眉梢地舔了下嘴角：大佬给力！又够钱买甜甜圈了，只要能活着出去的话！

 第25章

    第24章 船女号09　　海女号上的老虎果然也是异形！　　它的身体比普通老虎还要大上一圈，脖颈处生生分裂出两个头来，皆是满嘴獠牙！　　程北坤个子高、目标最明显，一下子被白虎扑倒在地，幸而杜宇反应及时，对着白虎的脸抬手开枪。　　弹药直直打进白虎的左口中，血雾迸发。　　吃痛的白虎更加暴怒，转身扑杀杜宇。　　杜宇飞速后退，喊道：“你们带明月先走！”　　程北坤从地上爬起来端枪瞄准：“别装高玩了，躲起来！”　　可缩在旁边脚软的郑百却贼心顿起，紧张地靠近明月试图拉她的手。　　明月抗拒尖叫：“不准碰我！”　　杜宇被弓着背的白虎逼得退无可退，骂道：“还敢挖我墙角？郑百！等我摆平这大猫，下一个就是你！”　　程北坤站在白虎身后开枪，弹药打在它的皮毛上，鲜血汩汩渗出。　　白虎抬头怒吼，却因嘴巴里血水横流而特别吃痛，并没有放过杜宇的意思。　　虽然杜宇对动物了解不多，但看这双头巨虎谨慎的动作，也明白它随时可能扑上来。　　眼看着退无可退，他不由眉头微皱，刹那间助跑两步，像跳山羊一样按着虎头跳到了虎背上！　　尊严和智商受到双重侮辱的白虎凶狠怒吼，转头就咬住了杜宇的脚。　　杜宇疼到大脑炸裂，哭喊：“啊啊啊，我的脚没洗过！”　　白虎姿势别扭，一时间无法将这家伙从身上甩下来。　　杜宇也不敢放手，拼命抓着白虎屁股上的毛，一人一虎在走廊乱撞。　　程北坤的枪完全无法瞄准，明月靠着墙捂住脸瑟瑟发抖。　　郑百往后退了几步，看准机会，猛地抱起尖叫的明月，趁机溜掉了。　　被别的玩家坐收渔翁之利，绝不是程北坤的性格，但他权衡利弊刹那，还是把注意力放回了杜宇身上。　　杜宇白细的脚腕几乎被咬断了，他满脸冷汗，嘴唇完全失去颜色，大概马上就要被白虎拽下来扔到地上。　　程北坤满脸焦灼地端着枪。　　这种猛兽，船工是怎么控制的？　　海墨……海墨！　　程北坤忽然意识到什么，从兜里拿出装着黑色药丸的瓶子，用力砸碎在地上。　　说也奇怪。　　药丸似有似无的香味飘出，白虎立刻松开杜宇，低头贪婪地舔舐药丸。　　程北坤趁机捞住滑落的杜宇，扛在身上快步逃离。　　围观了整个过程的柴吉连碎碎冰都忘了吃，眨眨乌溜溜的眼睛，惊讶地跳下灯罩。　　白虎仍然在寻找剩下的药丸，并没有搭理它。　　柴吉凭空带上了个小眼镜，在空中划了划，查看到一行字：海女号00001副本第二轮进度倒计时 623秒。　　它咬下口碎碎冰，幸灾乐祸道：“哦豁！”　　*　　白虎并不是可以轻易打败的怪物。　　程北坤片刻都不敢歇息，带杜宇直奔到楼下船舱，左顾右盼匆匆寻找，最后相中个虚掩着门的仓库，喘息着冲进去，用力把门锁上。　　被放在地上的杜宇哭唧唧：“我的脚没了……”　　“别瞎说。”程北坤低头帮他检查伤势，见虎牙留下的血洞深可透骨，但好在骨头并没有被咬碎，以杜宇的能力，应该有复原的可能。　　杜宇好赖是在和平年代中长大的孩子，再穷也没受过这种苦，痛到靠在墙上动也不动，小声说：“秃秃，我头好晕……我不行了……”　　程北坤按住他的脑袋：“你不是很皮吗？再贫几句啊。”　　“……如果你能逃离这个世界，可别忘了我啊……”杜宇的手狠狠地握着颤抖的腿，痛得流眼泪。　　程北坤平时还挺盼着他吃亏变老实的，可现在又有些于心不忍。　　闻言便扶着杜宇的肩，让他倒在自己腿上休息，然后才哼了声：“忘了你？太小瞧自己了，忘不了，以后看到姓杜的都得绕着走。”　　杜宇咳嗽了两声，笑：“口是心非。”　　程北坤在ld世界去过不下五十个副本，所见伤亡者数百，但还是头一回有点心情难受，或许是平时的皮皮雨太能折腾了，总显得比其他人鲜活。　　杜宇小声嘟囔：“你出去以后……每年出什么新游戏了，记得给我烧点……”　　程北坤：“……”　　讲完废话，杜宇彻底昏睡。　　程北坤立刻紧张：“喂！你醒醒！”　　在副本里最危险的，不是别的，就是失去意识。　　因为决定进度的环节随时有可能触发，不回答系统，进度就是零。　　很不幸，简直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正当程北坤急着呼唤杜宇的时候，熟悉的黑暗顷刻降临了。　　*　　海女号第二轮　　请提交您的解谜进度　　同份进度只对首位提交的玩家有效　　无进度/低进度玩家：出局　　本轮出局：1人　　*　　进度空间是抽象的，程北坤再也触不到杜宇，只知道那傻妞倒在个同样黑暗的房间里等待被清除。　　他瞪着黑暗走神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系统高亮起红光：玩家程北坤，请汇报进度，十秒后不回答视为放弃。　　程北坤这才回复神智，轻声说：“船长庄先生开采名为海墨的海底矿物，用于制造致幻毒品，控制船员、异人、勾引游客上瘾，从中牟取暴利。这个年代探索海底不是件容易的事，庄先生依赖的生财之道，是像明月这样嗅觉特殊的人，海墨的味道被大海所掩盖，只有明月能判断方位。相信矿藏就在目的地东极岛周围，所谓的海女，就是指明月这类姑娘。”　　话音落下，很快，进度结果出现。　　*　　海女号第二轮解谜进度：　　程北坤 30%　　杜小雨 7%　　郑百 15%　　孙旭 9%　　出局者：杜小雨　　*　　程北坤不忍地闭上了黑白分明的眼睛。　　没想到血字像是断电了似的闪动。　　转而内容也发生了变化。　　*　　玩家郑百意外死亡，出局惩罚解除。　　*　　程北坤满脸意外。　　黑暗褪去，他又回到了烛光幽暗的仓库里。　　杜宇懵懵地摸着头，发现程北坤紧盯着自己，不由露出个大大的笑脸：“做天选之人好麻烦哟，真不好意思，嘻嘻！”　　程北坤抬手就揍了他的脑袋一拳。　　这时候，门外的船舱走廊响起游客混乱的尖叫：“吃人啦！怪物吃人啦！”　　阵阵脚步纷乱跑过。　　程北坤立刻背起杜宇：“走，剧情推进了，不能久留！”　　杜宇趴在他肩膀上追问：“喂，我没死你是不是心花怒放？”　　程北坤：“是锤胸顿足，语文是学校门卫教的吗？”　　杜宇：“我语文很好呢，你知道咱们两个现在用什么词形容吗？”　　程北坤扶着门把手挑眉。　　杜宇：“狼狈为奸！形不形象？”　　程北坤一时间很想把他扔到地上，但想想那个行踪诡谲的gm柴吉只对这种皮皮虾感兴趣，便只能忍气吞声，带着杜宇开门离开了。第25章 船女号10　　出了这么大的事, 活下来的乘客不是躲在房间，就是自发地凑到一起互暖。　　从厨房慌张跑出的十余号人, 恰好被背着杜宇的程北坤迎上。　　那些原本衣冠楚楚的贵妇和富豪全都失了仪态, 模样凌乱地朝走廊尽头奔跑，还有个不小心摔在地板上的倒霉蛋，也没谁搀扶, 场面有点不忍直视。　　杜宇搂着程北坤的脖子：“快溜呀，明显有怪，你还站这儿看什么？围观了整个过程的程先生是怎么挂的你猜猜？！”

 第27章

    原本奢华巨大的邮轮成了茫茫大海上渺小的碎叶。　　雨点似尖刀似的砸在甲板上，冲刷着孤独冰凉的尸体。　　又一道闪电闪过。　　忽有道黑发白影出现在船头。　　赤着脚、背着剑，身形笔直但轻盈。　　她在电闪雷鸣中抬起了乌黑的眸子，竟无眼白。第26章 船女号11　　副本的年代背景当是乱世。能在这种年代经营一艘豪华游轮的, 不是手腕狠辣的枭雄，就是家底颇丰的世家子弟。　　关键性的npc所拥有的ai非常复杂, 很可能因为玩家细微的行为差别就有了不同的结局走向。　　程北坤在跟阿赖进到船长房间之前, 收起了嘴贫说笑的心，警告说：“你别胡言乱语，跟紧我。”　　杜宇抱着“也许快要通关”的良好幻觉, 飞快点头。　　程北坤深喘了口气，随阿赖踏入门去。　　*　　船长藏身的房间位于游轮的倒数第二层，看考究的装潢，平日里应该用于宴客，除了宽敞的古风客厅外, 还有几间侧屋。　　房间的门也是金属制的，阿赖小心地用锁固定好, 才走到帘幕里面禀报：“庄先生, 五妹已经抓住了！还有，我遇到了这位程先生和他妹妹，他们救了明月小姐！”　　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哦？快请过来。”　　阿赖从纱帘里探出头，招了招手。　　程北坤赶快背着明月靠近船长, 杜宇紧随其后。　　坐在最中央床榻上的中年男子仪表堂堂，一身改良的汉服与他儒雅的气质相得益彰，完全看不出是个恶贯满盈的商贾。　　“您就是庄先生吗？久仰大名！”程北坤没忘记给明月保命的任务，将她小小的身体放在地毯上：“明月在打斗中被游客的枪打伤了, 需要立刻救治！”　　庄先生显得颇为关心，立刻起身蹲下查看养女腹部的伤口, 皱眉喊：“让方医生马上过来！”　　阿赖拱手：“是！”　　片刻功夫，就有个其貌不扬、佝偻着后背的丑陋男人从里屋奔出来：“明月！”　　他满身中药香，匆匆检查后，指挥旁边守卫的船工：“快，把小姐抬进去，我要把弹片清除干净，再帮她缝合伤口！”　　船工紧张照做。　　程北坤紧盯着明月远去的身影，可惜系统并没有提示任务完成。　　杜宇大眼睛乱转，问道：“方医生还会西医啊？”　　“他曾跟几个洋大夫学过几手。”庄先生彬彬有礼地抱拳：“在下庄山影，多谢二位对小女的救命之恩，出乱子时这丫头竟然淘气跑了，我还担心她出了什么意外。”　　……真担心的话就自己去找了吧，敢情不是亲生的= =　　杜宇腹诽。　　程北坤暗自怼了他一拳，笑道：“我叫程北坤，也是机缘巧合遇到明月，救人天经地义，不足挂齿。”　　杜宇露出参观猴子的表情打量他，而后对庄山影说：“我叫杜天选！叔叔你就别客气了。”　　庄山影微笑：“小姐这名字煞是有趣。”　　程北坤更关心明月的死活，看看杜宇仍旧淌血的脚，找借口说：“庄先生，其实我妹妹也受了伤，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给她点止血药。”　　庄山影：“这是自然，阿赖，你带二位恩人去里屋休息吧，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阿赖立刻遵从：“是！”　　*　　尽管庄山影表现得很淡定，但异人带来的麻烦可并不轻松。　　杜宇一踏进临时作为病房的屋子，就闻到股挥之不去的血腥。　　屋内几张床和地板上，都躺着血淋淋的伤员。　　“这些异人好生厉害，普通人可都不是对手。”程北坤叹息，礼貌询问：“医生，有绷带能给我妹妹包扎下吗？”　　正专注治疗明月的方医生心不在焉：“抽屉里有，自己拿。”　　他夹弹片的手在微微发抖。可疑。　　程北坤和杜宇对视片刻，然后才拉开梨花木的小柜子，在一片绷带中找到发着微光的玩家道具，拿过来飞快帮杜宇包扎。　　“快烧点热水。”方医生埋头说。　　杜宇蹦跳着阻止阿赖：“我来我来，这种活儿还是交给贤惠的女孩子吧！”　　这房间在船体侧边，玻璃窗户外能看到密集的雨点和不断翻涌的海水，阿赖有些恐惧似的瞧瞧外面，然后才回神点头。　　杜宇笨手笨脚地拿水壶接到稀稀拉拉的清水，架在炉子上坐等，故意闲聊：“阿赖哥哥，为什么这艘船叫海女号啊？”　　“你不知道？”阿赖惊讶眨眼：“海女是我们沥洲的神灵，保佑着过往船只和渔民的安全啊。”　　程北坤按住杜宇的头：“她年纪小，又是留洋回来的，哪知道什么。”　　杜宇认真：“yes！my english is 哇哩哇哩 good！”　　程北坤：“……住嘴。”　　阿赖似有不屑：“那些洋人啊，最不敬神明了，这几年有多少外国船翻在沥洲，只有庄家的船能够平安前往东极岛，就是因为世代供奉海女。”　　“你少说几句吧，看这暴风雨，今晚悬了。”方医生忽然直起身子，沉重叹息：“缝好了，可是明月流血过多，我怕是熬不过去。”　　杜宇皮都绷紧了：“嘤……别啊……想想办法求你了！”　　在纸片人副本里任务失败要被克隆人追杀，到这船上再失败，不得直接被五妹吃了吗？　　“办法不是没有，输血即可。”方医生长得跟钟楼怪人似的，讲话倒是很溜：“这在洋人之国不是很普遍的医术吗？”　　杜宇：“您知道的还挺多……”　　方医生帮明月擦拭掉皮肤上的血污，站起来说：“只不过这输血之术讲究个血相，如不匹配，反倒会坏了事。”　　杜宇和程北坤面面相觑，全不知在这种恶劣情况下怎么帮他们验血型。　　方医生担忧地望着明月。　　杜宇伸出胳膊：“输我的吧，我o型血，碰碰运气。”　　“罢了。”方医生听到这话，回神指挥阿赖：“去把夫人请来，如果她身体好些的话，还可救明月一回。”　　“是。”阿赖立刻出去。　　杜宇好奇：“夫人是船长的妻子吗？她和明月血型相配？”　　方医生：“庄先生未婚，但她是庄先生最得心的姬妾，所以我们都尊称一声夫人。配不配不知道，只是明月小时候偶在船上受伤，曾赌命用夫人的血救过一回。”　　杜宇瞧了眼程北坤，程北坤微微颔首，同意其中必有秘密。　　*　　炉上热水烧开的功夫，传说中的夫人便柔柔弱弱地进了病房。　　她长相艳丽、眉目含情，身披着极为考究的孔雀斗篷，简直让暗淡的房间都亮了起来。　　但更为惊奇的，是身后跟着抬衣的婢女……　　杜宇幸灾乐祸：“申京儿？！”　　申京儿的面颊有青肿的痕迹，显然刚被揍完，闻言幽怨抬眸。　　夫人惊讶：“小姑娘，你认得京儿？”　　程北坤赶快解释：“方才京儿姑娘在外办事时，曾有一面之缘。”　　“原来是这样。”夫人的声音也很娇柔：“听说你们救了明月，等到游船平安靠岸，我和先生必有重谢——明月怎么样了？”　　方医生不冷不热地看着她：“流了不少血，需要从你身上取一点。”　　夫人伸手：“那就快动手吧，我们绝对不可以失去明月。”　　方医生也不废话，从蒸笼里找出套西医的用具，垂眸准备输血。　　庄夫人的身体状况同样堪忧，鲜红的血从她的血管里流出后，她如花似玉的脸又煞白了几分。　　好在杜宇和程北坤眼前飘过期盼已久的提示：队伍任务完成-守护明月存活。　　血液还在慢慢地流淌。　　夫人靠着椅子疲倦地闭上眼睛。　　程北坤不着痕迹地靠近墙角的书架，鬼祟里翻阅起来。　　杜宇为了吸引npc的注意力，贱兮兮地指挥申京儿：“嘿，给我倒杯茶。”　　申京儿脸色更难看，一双眸子死盯着他，充满了抗拒之情。　　杜宇：“方医生，你们这儿丫鬟都不听话啊。”　　方医生瞥了眼申京儿：“伺候好客人，还是你想去做药人？”　　申京儿这才不情不愿地行动。　　杜宇感觉自己又听到不得了的东西：“药人是什么呀？”　　“哦。”方医生皮笑肉不笑：“我平日喜欢研究点新奇丹药，总要有人试试功效，这些不听话的奴隶，也算发挥点作用。”　　真不敢相信这是个大夫讲出来的话，杜宇在心里呕吐一千遍，忽然一个激动，竟然真的蹲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方医生：“？？”　　程北坤迅雷不及掩耳地把本书塞进西服里，冲过来辅助他：“我妹晕船，不好意思。”　　正在煮茶的申京儿说：“方医生，海墨散不就有安神的功效吗？”　　杜宇瞪圆狗眼，“拒绝！我不吃屎！”　　方医生：“……”　　程北坤并不希望npc的ai判断脱轨，刚想打圆场时，房间外很突兀的响起了婉转的歌声。

 第29章

    奇特的惊叫声划破夜空。　　柴吉紧张过度, 竟然把握着的蛇甩到了女人脸上，然后凭空飞起，炸着毛消失掉了。　　杜宇咽咽口水：“……”　　女人伸出修长瘦削的手, 拿下蛇垂眸瞧。　　杜宇慢动作着后退想溜。　　可惜那女人终于还是反应过来，飞跃过破碎的窗口，直袭向杜宇的方向！　　杜宇瞬间侧身逃窜，狼狈躲开。　　女人的扭过头，黑透的眼睛毫无情感, 令人毛骨悚然。　　杜宇用力端起火枪来，边后退边说：“阿姨, 你谁啊？也是异人吗, 咱俩无冤无仇的，别逼我开枪啊！”　　雨水淌过女人妖怪似的脸。　　她咧开嘴角：“呵，异人……”　　头顶一道闪电劈过，邮轮在惊涛骇浪中上下沉浮, 甩得杜宇一个趔趄。　　可女人却轻盈地站在原地，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雨中。　　杜宇追问：“难道你是海女？刚才唱歌的就是你吧？庄夫人听了很害怕呢，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拜托当面撕逼，我路过而已, 再、再见哈。”　　说完这些话，杜宇就朝打量好的逃跑路线狂奔。　　没想到女人一个闪现, 飞身拦路，在甩了杜宇一脸血水的同时，毫不犹豫地一剑插进他的腹中！！！　　江湖大佬吊打小虾米啊……　　犹豫速度太快了，杜宇在刹那之间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本能地用枪顶住女人的肩膀。　　枪响了。　　但不是杜宇开的。　　*　　女人毫无防备，一下子被击退在船舱门口。　　无奈她身手颇为矫健，从喉口发出痛苦的嘶声，捂着伤口便鬼魅似的逃窜消失，只在走廊留下一串血脚印。　　杜宇分不清自己身上流的是冷汗还是水，急促呼吸中扶着船舱的门，努力寻找枪声来源。　　竟然又是狠绝的申京儿。　　杜宇用力捂住肚子，拼命挤出笑来：“这回倒要谢谢你了，小姐姐。”　　“谢我？”申京儿从黑暗中缓缓走出，端起枪对准他的脸。　　杜宇眼珠乱转，尬笑：“这是干吗？你看我半死不活的，不打我也快挂了……杀玩家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申京儿：“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受了伤很快就能愈合！”　　杜宇对着黑洞洞的枪口眨眼：“那也禁不住被爆头呀，有话好好说。”　　申京儿：“郑百呢？他是不是死了？你杀的？”　　“是、是死了。”杜宇赶紧解释，“但作为共产主义接班人，我怎么可能杀人？是我和程哥被老虎追杀的时候，他抛下我俩跑路了，后来遇上了五妹——就是那个好几百斤的大胖子，才不小心挂掉的！具体怎么回事我没目睹，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申京儿满脸气愤，多半不怎么相信。　　杜宇着急：“我没撒谎！不然让雷劈死我！”　　他刚说完，头顶就一阵轰隆隆的雷声。　　杜宇：“qwq……”　　申京儿的手指扣在了扳机上。　　“女神饶命！”杜宇闭上眼睛大喊：“我、我有思路了！可以通关副本的！难道你不想走人了吗？！互相杀来杀去，搞到船沉了，还不是团灭！”　　申京儿冷笑：“我和你不是一个阵营。”　　“我不信！”杜宇脱口而出：“如果你真和玩家完全对立，是不可能通关这么多次的，真以为自己很厉害啊？肯定是郑百、孙旭那种备胎一二三号帮着你！或许你有你的进度目标，但只要玩家通关，你肯定也可以出副本！”　　申京儿的脸色被说的有点尴尬，但她并没有反驳。　　看来杀意一过，刚才那股夺人性命的冲动也就消散了。　　杜宇后退，小声诱惑：“话糙理不糙，你现在任务是什么？我协助你好了吧？”　　申京儿这姑娘还真有点外强中干，她犹豫了两秒，回答说：“要帮庄先生除掉刚才那个女人。”　　杜宇：“她是谁？”　　申京儿：“不知道，系统只告诉我叫孔媚灵。”　　杜宇：“名字取得一点都不好，我看叫孔咒怨、孔贞子吧……”　　申京儿：“少废话！加上你的确比较容易完成任务！你去当诱饵，继续吸引孔媚灵的注意力，我会狙击她！”　　冷兵器造成的伤口比枪伤更容易愈合，这么片刻功夫，杜宇的痛苦已经缓了过来。　　他抬起鲜血淋漓的手说：“姐，她会功夫，剑使的比子弹还快，你也看到了，我还去挑逗？那不是送命吗？”　　申京儿扶着火枪说：“送不送命就看你的造化了。”　　杜宇脑内正天人交战之际，眼前恍惚闪过红字提示：队友程北坤生命危急！　　他犹豫都没犹豫，一脚踢到申京儿的肚子上，推倒她就跑！　　申京儿猝不及防摔到雨中，怒喊：“混蛋，给我站住！我开枪了！”　　杜宇：“开，随便开！我要去救我大哥！”　　扔下这话，他跟狗子似的狂奔向驾驶舱的方向，根本不顾身后无情的枪口。　　申京儿迟疑片刻，终于还是放弃狙杀。　　她在ld世界中已经背叛了很多npc，仍旧没有背叛玩家的心理准备。　　因为不再把人当人，就好像与真实世界的最后一点联系……也要消失掉了。　　*　　杜宇在风雨中跑得满脸是水，刚靠近驾驶舱附近，就遭遇了闷声爆炸。　　在巨大的动静中，舱内火光喷出。　　像郝月、郑百之类的人死了，杜宇心里难免空落落……　　但要是程北坤也死了……　　杜宇着急地端着枪靠近：“大佬！大佬！你不准升天！这才哪到哪啊！”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窗口狼狈翻出。　　杜宇扑过去：“嘤嘤嘤，你死了我怎么办？我还指着你养活呢！”　　程北坤满身各种伤痕，白西服已经脏得不像样子，他抹了把脸上的灰，吃痛地脱外套检查手臂，嫌弃道：“给我滚。”　　杜宇苍蝇搓手：“这驾驶舱毁了，任务怎么没失败？”　　程北坤挑眉：“你就关心任务？”　　杜宇趴到他腿上嘤嘤嘤：“也很担心你呀。”　　“别捣乱。”程北坤用绷带把手臂上裸露的伤缠好，拿过他的枪说：“下着雨，火烧不起来，你赶紧走。”　　杜宇：“为啥子？”　　程北坤瞧瞧他脚边：“emmm……”　　杜宇露出doge的表情，转过眼球瞥向对面，看到只蛇在蠕动地爬向自己，立刻手脚并用的爬到程北坤身上：“救命！救命！你赶紧把它吃了！！！”　　“……”程北坤无语地挣脱开杜宇，朝蛇开了一枪，继续装弹。　　然而于事无补，靠近两人的蛇越来越多。　　杜宇简直成了猴子背包，大哭着爬到程北坤后背上：“求求你想想办法吧！我要吐了啊啊！”　　程北坤使劲甩他：“别吐我身上！”　　两人正闹着，一抹红影踩着火缓慢而出：“呵，这么有闲情逸致，以为区区一个土雷，就能炸死我？”　　杜宇颤抖地侧过脑袋，借着火光看清来者：是个瘦削的奇特女人，她的两个眸子是半透明的琥珀色，嘴唇又薄又长，咧开来竟然吐出个如蛇般分叉的舌头。　　也正赖于那舌头，周围的蛇简直比幼儿园的小孩子还要听话，围成包围圈不断逼近。　　杜宇心脏炸裂地望天。　　快被他勒死的程北坤扯开这家伙的胳膊，皱眉问：“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异人如此拼命，总得有个目标吧？”　　媛熙冷笑：“当自由和尊严也被剥夺，把它们夺回，自然就成了目标。”　　“你们本来就是人类？”杜宇还记得书册上的内容，大喊道：“已经被庄山影和方医生搞成这个样子，就算杀了他们，也无法回到人类的世界啊！”　　媛熙全身湿透，笑容苍凉：“说的也是，那就一起死吧！”　　满地的蛇顷刻被她的愤怒所感染，蹭蹭地爬向程北坤，程北坤背着杜宇飞速倒退，朝媛熙开枪。　　可媛熙的身法十分诡异，竟然瞬间爬上了船舱的屋檐，如软骨病似的贴在上面蠕动不止，很难瞄准。　　杜宇哭着跳到地上：“算了算了！我也不能拖累死你！”　　话毕他就把阿赖给的土雷拿出来，拉下环用力砸过去。　　又是一阵火光崩裂，地动山摇。　　杜宇是真的怕蛇，一脸加菲猫似的扭曲，冲向媛熙的方向拔出匕首。　　程北坤着急：“站住，你不是对手！”　　用不着他提醒，媛熙躲过爆炸，蹬着船壁直扑向杜宇。　　杜宇被按在地上，胳膊一碰到蛇，吓得情不自禁递给了媛熙一巴掌！　　媛熙更怒，伸开五指亮出暗器！　　程北坤一枪打中她的肩膀！　　媛熙吃痛怒吼，抬头在夜色中吐出长长的舌头，命令所有的蛇都纠缠上了程北坤！　　千钧一发，此次进副本的第五名玩家终于闪亮登场。

 第31章

    孙旭低头瞧着没了手的胳膊，苦涩地笑了下：“相信下一轮报进度的时间很快就来了，刚觉得你们可以信任，又得分道扬镳。”　　“如果在下一轮之前就通关呢？”程北坤抬头问。　　孙旭：“怎么通？”　　程北坤：“不试试怎么知道？孔媚灵显然是冲着船长来的，抓紧时间杀个回马枪。”　　他站起身来说：“你先在这休息下，我和小雨先走了。——没有抛弃你的意思，我俩夺回船舱的任务接近失败，惩罚近在咫尺，不想拖你下水。”　　孙旭点了点头。　　程北坤微笑，英俊的眉眼舒展开来，为眼前的死局带来丝暖意。　　杜宇背上枪：“那走吧，去和npc算算总账。”　　两人一前一后朝门口走去。　　孙旭靠在麻袋上叫道：“喂，互通信息是不明智的，但告诉你们也无妨。”　　杜宇：“？”　　孙旭说：“海女是沥洲海域的神明，受到周围百姓敬仰。”　　程北坤：“这我们知道，怎么了？”　　孙旭：“我一开始就杀了个异人，救了船上的厨婆子。厨婆子告诉我，旅行目的地东极岛，就是海女的家，但是十年前被庄山影的抢占，才变成了享乐的世外桃源。东极岛上一代海女被绑架，村民也都成为奴隶，有的留在本岛做苦工，有的干脆被喂了鱼……应该是很惨烈的过往吧。”　　程北坤：“原来这才是海女与海女号宿仇的起点，你靠这消息赢到的进度？”　　孙旭点点头，深呼吸了下，又道：“方才在我赶到甲板之前，又听到两个npc议论，庄夫人就是东极岛的原住民，但她从来也不回去、就算游船靠了岸也不肯下船的。”　　“她是不忍踏上故土，还是做过亏心事？”程北坤沉思片刻，微笑：“谢了，我多少有些头绪，就算报进度，我们两个也不会说这些。”　　“仗义。”孙旭也咧嘴笑。　　程北坤：“你休息好了就往船舱负三层走，到底能不能打开出口，就看着一把了。”　　话毕，他就拉起杜宇的手腕开锁离开。　　孙旭疲惫地靠在原处，望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　　跑回船长房间的道路不断，程北坤和杜宇分外小心，尽量贴着边飞速前进。　　直到个靠近目的地的漆黑的拐角，两人才停步整顿。　　杜宇数了数身上的弹药：“还有三颗。”　　“省着点，最好坐山观虎斗。”程北坤心不在焉地回答。　　“秃秃，又准备推理了啊？”杜宇笑着露出虎牙。　　“活啦？找回心情嘴贱了？”程北坤伸手擦掉他脸上半干涸的血迹：“可以推理，但不知道完美结局的分支是什么。”　　“嗨，ld的创造者不就是想看我们对这些故事的选择吗？上帝心态。”杜宇哼哼，“反正只要剧情进度足够，就可以通关。”　　程北坤挑眉：“哦？看来你也对剧情有些想法。”　　杜宇：“大概吧，毕竟我是杜天选本选。”　　程北坤：“那出发？”　　杜宇：“gogogo，看我一刀9999级打爆全场。”　　程北坤在黑暗中微笑：“这么有信心？”　　“我不知道npc知不知道痛，但申京儿受的疼，怎么也得叫他们尝尝吧？”杜宇仍旧意难平，拉住他的手就朝船长舱的方向走去。　　相触的手是比三十七度更高的温度。　　程北坤犹豫了下，抽回胳膊，把瓶海墨塞给他：“驾驶舱捡的，你留着保命。”　　*　　出乎意料，庄山影原本藏身的船舱铁门大开，里面是破碎的家具和倒着的几具水手尸体，并没有眼熟的家伙。　　迟来的两人很郁闷，四处翻找后发现有价值的信息都被烧了，只能绷着弦回到门口。　　杜宇：“跑的倒快。”　　“发现明月能离开方医生去救母，就该猜到这一幕的。”程北坤啧了声：“你猜她爸是谁？”　　杜宇：“大概是一个男的吧？”　　程北坤：“……不然呢？”　　杜宇胡诌：“没准孔媚灵原来是个男人呀，和哪个女的生下孩子后，打算换一种人生。有些男孩子穿女装也挺快乐的！”　　程北坤无语：“真想拿海水把你脑洞填上，没准还比现在靠谱点。”　　两人斗嘴的功夫，眼前共同飘过提示：队伍任务失败-夺回驾驶舱！　　杜宇瞬间原地跳起来：“惩罚机制启动了！我们快跑！”　　程北坤被他拽了个趔趄：“别着急，你——”　　杜宇在走廊拐角处率先撞上个男人，紧张端墙后退：“草泥马，迷路撞怪了！”　　程北坤惊讶：“方医生？”　　杜宇这才认出眼前的佝偻的男子非常眼熟，咽咽口水：“你怎么在这儿？庄先生呢？”　　方医生依然不苟言笑：“我们被异人袭击，紧急撤离到别处，我是来拿我的医书的。”　　医书不是烧了嘛……　　程北坤：“驾驶舱没夺回来，阿赖死了，但是媛熙也死了。”　　“是吗，一会儿我派人过去瞧瞧。”方医生淡淡地说：“这里不安全，你们随我来。”　　两人对视一眼，跟在他身后。　　程北坤：“方医生好从容啊，你知道吗，刚才我们撞见女鬼了！她的眼睛，一点眼白都没有，远看像两个洞。”　　方医生缓慢驻足：“哦？在哪？”　　杜宇拿起火枪戳住他的后脑勺：“嚯，你先告诉我，她和这船有什么渊源？”　　别看方医生身形猥琐，倒是处乱不惊，缓缓转过身问：“小姑娘，你这是干什么？我从未听过程先生讲的那个女鬼，觉得好奇才问问，也是好心带你们去避难的。”　　杜宇：“我看是带我们去做药人吧，拿着海墨新配成的药剂，看看能把我俩变成什么奇特的模样吸引游客眼球？”　　方医生面不改色，笑得很丑陋：“如果我说是，在这茫茫大海上，二位又怎么反抗呢？”　　杜宇刚打算利用火枪威胁，就感觉脖颈一凉，伸手抹了把黏糊糊地液体，抬头猛瞧，竟然对视上个灰色大猴子，吓得翻身后退：“妈蛋恶心死了！猴子有什么用？难道要它变个超级赛亚猴，拿龟派气功炸了我啊？”　　方医生继续冷笑。　　爬在天花板上的猴子越来越多，它们的脸透着股诡异的青灰，有的张开嘴低吼威胁，竟然长着堪比猛兽的獠牙，獠牙中的口水，就是杜宇粘上的倒霉液体。　　程北坤深喘了口气，看向杜宇，一脸“敢问你还打算怎么嘴炮”的无奈。　　谁晓得杜宇揉了把眼睛，扯开嗓子：“啊~~啊~~~~啊啊啊啊~~~~~~~~~~~~”　　程北坤：“……”　　方医生：“= =？？？”　　杜宇气恼：“不是你说的，那些女人用歌声传信息吗？”　　程北坤：“……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又晕船想吐。”　　方医生回过神来：“你们少在这儿胡扯，我可没时间陪你们玩！”　　说着他就轻轻一个口哨，那些猴子转瞬扑下，揪住两人便毫不留情地撕咬。　　程北坤个子高，甩脱攻击还轻松些。　　可怜一米五的杜宇小人妖，简直要被猴子淹没了，胳膊腿肚子都传来钻心的刺痛不说，就连丸子头都被啃住猛拽，惹得他怒吼：“快滚开！我还年轻，我不要也秃了！”　　也……？　　程北坤用匕首捅伤好几个灰猴，正准备救他时，又狐疑地停住脚步。　　幸好这时没了只手的孙旭匆匆赶来，手持一把船员大刀，挥手便砍！　　堪比浩克似的战斗力，瞬间逆转了局势。　　方医生皱皱凌乱不堪的眉毛，悄无声息地打算离开。　　程北坤眼疾手快，立刻扑过去朝他脸上狠揍几拳：“你还想去哪？！”　　方医生体质并不优秀，根本不是程北坤的对手，可到底也没露出怯懦的意思，在满脸血的同时还露出微笑，轻轻地咬碎了嘴里的药丸。　　程北坤瞬间惊讶，掐住他的腮：“喂！吐出来！”　　血淌出方医生的嘴角。没了鼻息。　　好不容易被孙旭解救出来的杜宇气喘吁吁：“自杀了？！”　　程北坤点头：“应该是在保护什么人。”　　他说完便认真搜身，除了点不治疗的药，还有个人鱼型的玉佩，眼睛正是两个黑洞。　　“好鬼畜啊，这是什么？”杜宇好奇看了看：“刚来点线索又断了，电影都给玩成连续剧了！”　　孙旭无奈：“……小雨妹妹，你先整理下自己的伤。”　　“没事儿！”杜宇大大咧咧，摸了下头发都还健在，放下心来道：“孙大哥之恩无以为报，就把我出了柜的哥哥许配给你吧！”　　程北坤握着拳头起来：“我看你还是不疼！”　　孙旭：“别吵了二位，现在怎么个计划？”　　杜宇皱眉：“我不想我们三个再出事，不能等下一轮报进度了——一不做二不休！”　　程北坤：“你又想绑架谁？”　　杜宇斜眼看向方医生：“尸体。”　　*　　时间已近午夜，被乌云掩盖的天空不见月色，只有雷电相交。　　三个人站在桅杆底下，捆着方医生的尸体把它像升旗一样升上去，又有闪电照的万物雪亮。　　孙旭被雨浇的睁不开眼，抹着脸说：“那些重要npc会来吗？”

 第33章

    程北坤没有太在意的样子，带路朝门口走去。　　杜宇小声嘟囔：“不过，你还是别把我当妹妹的好……”　　*　　程北坤的目的地是朝夕楼侧面的一个小广场。　　广场中的水池飘着几朵睡莲，灯光倒映在水面上，有波光粼粼的影子。　　不少玩家都守在旁边在空中划着什么。　　程北坤也停在水池边，伸出手：“钱袋拿出来。”　　杜宇立刻后退，闪躲说：“这次可没说分你一半！”　　“呵。”程北坤笑：“还防着我？有一百万种方式赚你钱——赶紧扔一枚到池子里。”　　杜宇将信将疑地照做。　　瞬间一簇光破水而出，在他面前展开个信息面板，写着：0012号玩家杜小雨/副本荣誉等级一级/财产2044梦悦币。　　除此之外，还有信封似的图标亮着新消息，打开来有两封信。　　一封是欢迎来到ld世界、祝体验愉快。　　另一封的信息有点意思——十二宫副本已全服开启，sss等级副本随机掉落十二宫徽章钥匙，a级通过玩家可能获取，十二宫攻关限时三十天，届时服务器清档重启。　　三十天内要玩家把十二个副本打通？　　清档重启啥子意思？普通的游戏清档就是把号删掉，这里呢……难道所有感染者都得跪？？？　　杜宇惊愕地等着虚拟屏，直到收了个弹窗：九级荣誉玩家程北坤请求加你为好友。　　……切，名字还金光闪闪呢。　　他侧头瞧瞧大佬，发现对方也在一个自己看不到的虚拟屏上滑动手指，便点了同意。　　程北坤抬眸，在夜色中朝杜宇笑了下。　　杜宇再度收到第二个弹窗：好友程北坤请求签订契约。程北坤将支付一万金币给杜小雨，限杜小雨三十天内不得违背自己的副本队伍命令，否则将接管杜小雨全部财产。　　一万？？？？　　杜宇回味了下兜里的两千多，盘算着只要随时把钱花个精光，就算违背也不亏，就贱贱地点了同意。　　瞬间，一个沉重的袋子就掉到了他脚便。　　杜宇蹭地蹲身捡了起来，朝程北坤露出虎牙。　　程北坤很纯良地弯起嘴角：“存起来，走。”　　*　　到了开始变熟悉的小屋里洗了澡、换了件干净的大t恤，杜宇才从海女号的风雨飘摇的氛围中走出来，跑到书房追问：“你现实生活中肯定不是程序员，不会是做警察的吧？真不知你怎么推理出来的，听完了你神乎其神的话，想想又觉得很有道理。”　　程北坤已经悠闲地整理起副本细节，淡淡地说：“在美国时拿过ph.d，逻辑是基本能力。”　　杜宇惊讶：“那是啥子？”　　“文盲。”程北坤耐下性子回答，“哲学博士。”　　“博士？你到底几岁呀？”杜宇上下打量他，对这个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词汇充满好奇。　　程北坤犹豫了下：“三十。”　　杜宇满脸真诚：“啊，那我不叫你大哥哥了，我应该叫你叔。”　　程北坤手里的笔抖过：“滚，今晚不想看见你。”　　杜宇委屈：“可是叔啊，我肚子饿，再饿下去我要吃人了！第一个就吃你！”　　“难道是能力引起的饥饿感？”程北坤，“ld世界里连餐馆都少有，好了，我知道了，一会儿给你带吃的回来。”　　杜宇：“你要去哪？带上我啊！”　　程北坤：“少儿不宜，早点睡觉吧。”　　杜宇还想讲话。　　程北坤：“再啰嗦就让你睡大街，没我的许可你进不来屋子。”　　杜宇这才不高兴地转身离开。　　*　　随着全息游戏的技术变成现实，全世界对电子游戏的评级制度都变得严谨起来，就是因为太过真实的体感刺激并不适合所有人的身体和心理。　　作为个刚成年的“小朋友”，杜宇也不能完全适应海女号的血腥和沉重。　　他该睡觉的时候睡不着，只能溜达到院子里吹吹风，望着远处美丽的山峦夜色发呆。　　玩家离开，副本就被清除了吗？　　那明月是不是也消失了……　　别的玩家再进到海女号，遇到的明月还是那个孩子吗？　　这些问题令逗比的杜宇也有点迷茫。　　如果不是副本的危险性，其实他还挺愿意去体验那些故事的，但他更想当一个英雄，去拯救所有npc脱离苦难，而不是这么眼睁睁的接受所有安排。　　正有点难过的时候，忽而一声奶音在草丛里响起：“嚯，你又没死？”　　杜宇立刻回神，对视上柴吉的狗脸，忍不住飞速跑过去。　　无奈这次柴吉早有防备，瞬间躲到别处，反让杜宇摔了个狗吃屎。　　他气呼呼地爬起来：“你又干嘛？”　　柴吉嬉笑：“我的建议你考虑的怎么样呢？”　　杜宇想起程北坤的嘱托，没有一口回绝，转了转眼睛：“让你当系统有什么好处？你能帮我打怪、能帮我过副本，还是给我攻略？”　　柴吉摸摸头：“都不行，这不符合规矩呀，会被创造者大人惩罚。”　　杜宇：“那你哪来的脸缠着本天选啊？”　　柴吉顿时气鼓鼓：“我、我可以让你变得幸运一点。”　　杜宇不信：“幸运？你想想我是什么人，我是天选之人，我幸运满级了好不好？”　　柴吉一脸关怀弱智的表情。　　杜宇趁它注意力松懈之际，又恶狠狠地扑过去，终于把这个毛茸茸的家伙按住，激动地喊道：“大佬！大佬！我立功了！快来看！”　　柴吉吓坏了，使劲在它手里扑腾，挣扎道：“放开我！不然把你变成全世界最讨厌的东西！”　　杜宇哈哈笑：“啥子？翔吗？”　　柴吉汪汪了两声。　　杜宇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在集体放大、不，是自己在变小！　　柴吉终于躲到了旁边，吐着舌头开心笑：“翔不是挺好的东西吗？”　　杜宇想骂它恶心，张嘴却发出了声：”喵~~~”　　…………　　………　　……　　柴吉叉腰：“看到我的本事了吧？服不服？”　　被变成猫的杜宇惊呆了。　　这时程北坤从二楼打开窗：“小雨，我要出去了，你吃什么？”　　柴吉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转身就溜进了草丛，只剩下杜宇凝固在原地，半晌之后，才整路泪水飞流地跑进了小屋。　　*　　正在衣柜前的程北坤带上口罩，挡住太过精致的脸，然后满意地拨弄了两下短发。　　没想到他一转身，竟然看到只小黑猫站在门外，两只碧蓝的眼睛泪汪汪盯着自己。　　程北坤疑惑：“猫？”　　他靠近，抬声：“小雨，这怎么有猫，你放进来的？”　　当然没人回答。　　杜宇急的窜上床，伸直了四个爪子乱蹦个不停。　　无奈他再怎么心急如焚，嗓子里发出的却是小奶猫的声音。　　程北坤洁癖发作，伸手就要捉他。　　杜宇赶快朝书房跑，一跃而上在书架前窜来窜去，用尾巴拍了拍《天演论》，又拍拍《选择的悖论》，绝望呼喊：“喵……”　　还好程北坤智商足够，惊愕：“天……选……你是小雨？”　　杜宇飞快点头。　　程北坤：“你怎么变这样了？”　　杜宇转身飞速寻找，最后一爪子拍上本叫《狗心》的小说。　　程北坤扶额：“……”　　*　　该怎么把一个被变成猫的人变回去，ld世界恐怕没有玩家知道操作方法。　　看到杜宇这家伙受打击过大，一直在屋里惨叫，程北坤只能把它放在肩膀上出门，安慰：“没事，那狗还会回来的，我觉得它彻底盯上你了。”　　杜宇：“喵。”　　程北坤深呼吸：“忽然觉得你变成猫挺好，安静。”　　杜宇气的立刻去抓他的口罩。　　程北坤用两只手托起小黑猫：“喂，现在揍你更容易了，给我老实点！”　　杜宇毫无安全感，一直扑腾。　　程北坤借着路灯看看他，忽然意外：“慢着，你怎么有……蛋蛋？”

 第35章

    杜宇又开始打嗝，躺在床头柜上揉圆滚滚的肚子。　　程北坤无语瞥他，问：“既然如此，你知道下回该怎么做吗？”　　杜宇一个翻身爬起来，叼着笔写：“揍。”　　程北坤：“你答应它，看它玩什么花样。”　　……玩死我怎么办？　　杜宇瞪大眼睛。　　程北坤安然躺下：“听话，别忘了跟我签过协议的。”　　说完他就关上台灯入睡了。　　杜宇无聊，只好跳上床，在被子旁边哼哼唧唧地思念人类的身体。　　程北坤伸手揪住他的尾巴，一下子甩到脚边。　　杜宇这才闭嘴，没心没肺地会了周公。　　*　　在海女号上当真消耗了太多体力，这一觉足足睡了十个小时。　　杜宇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窗外永恒的夜色，有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程北坤也在睡着，呼吸浅淡。　　杜宇伸了个大懒腰，感觉肚子又在咕咕叫，忍不住踩着他凑到脸旁边，用爪子拍了拍。　　程北坤毫无反应。　　杜宇偷看他棱角分明的脸和长长的睫毛，不由恶作剧之心顿起，爬到床头柜上叼笔，打算在他面颊上画个大乌龟。　　谁知道刚艰辛转身，就对视上程北坤清凉又深邃的黑眼睛。　　杜宇一张嘴，任笔掉到地上，晃了晃尾巴。　　程北坤：“又皮痒了是吗？”　　杜宇：“喵。”　　程北坤揪住他的小耳朵：“好了，放你出去溜达溜达，那狗看你自己在外面，还会凑过来捣乱的，你最好让它把你恢复原形。”　　杜宇舔舔爪子，假装不在意。　　程北坤：“否则我不能带你进副本了，你连话都没办法说，第一轮就得死。”　　杜宇终于呆住，考虑到这个关键性问题，立刻顺着开了个缝的窗户飞奔而去。　　程北坤摇头。　　楼下门铃响起，他披上件睡袍坐起来，放松了片刻，才起身去开门。　　*　　猫的世界一切都很巨大，嗅觉也比从前灵敏，能闻到不少从前没意识过的气味。　　漫无目的的杜宇在路边走走停停，最后发现颗苹果树，不由开心地凑上前去，抱起地下的苹果就啃。　　无奈猫的嘴太小了，半天只留了几个牙印和口水在上面。　　“嘻嘻嘻！好傻哦！”　　背后又传来欠欠的笑声。　　杜宇回头立刻炸毛，瞬间扑倒咬着面包的柴吉，毫不留情地又抓又挠。　　同体积的狗根本不是猫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发出悲惨的哀求声：“别打、别打！我是个好系统！”　　杜宇气喘吁吁地停手。　　柴吉敢紧抱着面包飞起来，鼻青脸肿道：“我们和谐相处嘛，我随时可以把你变回来。”　　杜宇：“喵喵喵！”　　柴吉：“你说什么？”　　杜宇：“喵！”　　柴吉全身发出白光。　　杜宇的话立刻脱口而出：“蠢狗！！我敲i！！！！”　　柴吉：“…………”　　杜宇想起程北坤的嘱托，又问：“让你当我系统，有什么条件？”　　柴吉：“条件嘛，就是把你得的梦悦币都分给我，等你死了，契约就立刻解除。”　　杜宇：“…………凭什么，你坑了几个玩家？”　　柴吉抠鼻。　　杜宇：“想都别想，个个都惦记我的钱，我现在就都花掉！”　　柴吉在后面呼唤：“喂——！”　　杜宇瞬间就跑没了影子。　　柴吉气愤：“有什么了不起，我再去找个玩游戏厉害的，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哼！”　　话毕，它就咬着面包转身而去。　　*　　程北坤在家里迎接的就是第二个得到星座徽章的玩家，一个看起来非常知性得体的中年女子。　　杜宇飞奔回来的时候，她正端坐在沙发上喝茶。　　程北坤：“就是这样，至少在我看来，十二宫和其他副本的区别是分支更多，而且玩家的行为绝对影响结局。至于难度就不说了，你自己心里要有个数。”　　中年女子盯着窗口：“那是你的猫？”　　程北坤侧头，瞧见小黑猫托着一大串甜甜圈蹲在那趴玻璃，立刻打开窗户说：“安全区有很多华而不实的东西，钱有更多的用处，你乱花什么？”　　杜宇：“……凶毛？我财务自由。”　　程北坤听到脆生生的少年音，惊讶：“你能说话了？”　　杜宇拖着甜甜圈进来，蹲到地毯旁边挨个品尝。　　这甜甜圈有少许的美容功效，可对于猫来说，也不过就是让毛发更亮滑而已。　　中年女子很吃惊：“安全区有宠物的吗？”　　程北坤：“不是，他是玩家，跟我们一起进副本，发生了点小意外才变成这样。”　　中年女子眨眨眼，接受能力比较强，朝小猫伸出手：“你好，我叫赵蕴。”　　杜宇：“你好，我叫张飞。”　　程北坤毫不留情地用马丁靴踩住他，无视小猫的惨叫，说道：“既然谈妥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赵蕴：“现在？”　　程北坤：“时间就剩这么二十几天，有什么可等的？”　　赵蕴起身：“那好，我去问问小马炮灰找好了没，至于第一轮之后，我们就各自努力吧。”　　“可以。”程北坤带上口罩：“别被炮灰反将一军，这种事，我见得多了。”　　杜宇从鞋子底下爬出来：“不要去啊，我甜甜圈怎么办？”　　程北坤俯身捡起他：“又不是我让你买的，活该。”　　杜宇挣扎：“我这样子保护不了你的，大哥哥。”　　程北坤把他拎到眼前，笑笑：“现在再恶心我，我就当你性骚扰了。”　　杜宇乖巧闭嘴。　　程北坤瞥了眼赵蕴：“出发。”第32章 离人村02　　跌入ld世界前后不到一周, 这日却已经是杜宇喵第三次进副本了。　　他趴在程北坤的肩膀上，随着踏入死门而心里略感不安。　　手持徽章的赵蕴倒是很精神, 远远地看到马天航的身影, 还笑着挥手打起招呼。　　马天航身边站着位柔弱的妹子，怯生生地点头问好：“你们，就是我的队友吗？”　　程北坤淡声回答：“大部分时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说成竞争者也不为过。”　　马天航大咧咧地揽住妹子的肩膀：“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妹子腼腆低头。　　赵蕴勾起嘴角：“介绍一下吧。”　　“看我这记性，都忘了。”马天航一拍额头，“她叫周雪，六级玩家, 我们曾经一起过了两个副本，现在是我的队员。”　　周雪一副黛玉的模样, 柔柔点头。　　六级……应该在这个世界坚持蛮久了吧……　　如果真的人畜无害, 能平安混过来？　　杜宇心生疑窦，压抑住了提醒她是炮灰的欲望。　　赵蕴和周雪握了握手，微笑说：“我叫赵蕴，这位程北坤, 他已经过了一次十二宫了。”　　“你们好，进去有机会的话，还是互相帮助吧。”周雪像其他人一样讲着根本不不切实际的客套，左看右看：“还有个玩家在哪呢？”　　杜宇舔舔爪子：“你好啊美女。”　　周雪被吓了一跳。马天航也面露诧异。　　杜宇笑着露出尖牙。　　程北坤说：“他被系统惩罚变了型, 没办法，相信有机会会恢复的。”

 第37章

    程北坤脸色一变，立刻把他丢到地上。　　杜宇疼得喵嘤嘤。　　秦教授疑惑地回过头。　　程北坤赶快把杜宇捡起来，笑着说：“猫真是太小了，站都站不稳。”　　*　　还是没信息，还是没副本名，还是不知道第一轮何时到来。　　此时此刻，真是分秒难熬。　　好在程北坤的表情非常淡定，追着秦教授不放弃地问：“这小孤山没怎么开发过吧，您怎么会一个人到这里来？”　　秦教授擦了把汗：“不瞒你说，是我有个学生在这里失踪了，我不放心来看看。”　　程北坤：“失踪？应该报警啊。”　　“他常常实地考察，一个月有半个月不在实验室，万一谎报军情，不是浪费警力吗？”秦教授叹息：“只不过这回连电话都不打，就有点不同寻常了，正好我要来这走访，顺便找找他。”　　程北坤：“您是研究什么的啊？”　　秦教授含糊其辞：“地理。”　　“哦，那分支挺多的吧？”程北坤笑：“其实报大学的时候，我也想着报地理学呢。”　　杜宇：“噗——”　　程北坤抬手捏住猫嘴。　　秦教授没发现有异，只是回答：“感兴趣的话，可以跨学科旁听嘛。”　　程北坤：“我们是来摄影的，秦教授，您和学生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植物吗？”　　秦教授这npc真不错，耐心回答：“最近新闻不是报道了吗，沂城最近水污染，我们怀疑污染源就在这山上，而且山里村民也因为污染生病，所以才常来，只可惜至今没确定症结所在，哎，人呐，不爱护环境，就会自食恶果。”　　程北坤拍马屁：“您说的特别对，您要是我的老师就好了。”　　秦教授呵呵笑起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学生。　　*　　山路非常陡峭，再往前走，这位白发苍苍的教授npc就有点力不从心了，一直喘到像要背过去似的，搀扶都来不及，再想多问是没半点机会。　　程北坤帮着他，自己也累得够呛，终于在日落前赶到目的地。　　没想到这山上竟有几片平坦土地，依着山势修着竹屋，几点灯光照应着竹屋外挂的蘑菇和辣椒，气氛非常静谧安恬。　　秦教授疲惫不堪地指着前方：“到了。”　　他所指的地方，是快被风雨磨砺过的石碑，上面刻着“离人村”三个大字。　　而石碑旁边站着的三人何等眼熟？　　程北坤高兴地走过去：“原来你们在这里，是在等我吗？”　　……这幅健气青年的姿态惹得马天航不适挑眉。　　“但想本来不等，没你们可进不去呀。”赵蕴微笑，“这位爷爷是谁？”　　程北坤丝毫不怕显得残酷，笑着馋住秦教授：“是路上遇见的，我们进去吧。”　　马天航：“喂！”　　程北坤并不想他们知道太多，立刻一脚踏入村内。　　天色以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去。　　杜宇小声比比：“大哥哥，你好心机哦。”　　程北坤不悦瞪他，显然希望他扮演好真猫的样子。　　杜宇喵喵笑。　　程北坤朝肩膀竖起中指：“再吵遗弃你。”　　小黑猫赶紧舔舔他的手指，趁着程北坤一脸不适的时候，忽然啊呜一口咬下去，然后蹭地跳到地上，朝村口第一个npc狂奔而去。　　程北坤吃痛抽气，真想捡到把枪狙猫。　　npc是个坐在板凳上的老婆婆，她腿上捧着盆不知名的绿色食物，正摸索的挑挑拣拣。　　杜宇仗着身体灵巧，跳上藤条盆卖萌：“喵~~”　　老婆婆抬起头来，路出张满是皱纹沟壑的沧桑面庞，两个眼睛只开了条缝，露出青白的诡色，被头顶昏黄电灯泡照得非常惊悚。　　杜宇猝不及防地被吓到，全身毛炸了起来，又慌里慌张地朝程北坤奔跑：“喵喵喵喵喵喵喵！”　　因为知道他会说话，还在这里装猫胡闹，其余三个玩家难免神色各异。　　然而程北坤已经习惯杜宇的叽叽喳喳，心里的报进度倒计时，不由飞速滚动了起来。第33章 离人村03　　离人村位于山侧, 地势极为刁钻，如果人类没生出翅膀来的话, 离开的路只有入口一条。　　程北坤回头望向村门, 发现那里已经起了片雾气，不由眼神微沉。　　“根本没什么人的样子，不会是荒村吧？”周雪躲在马天航身后小声说：“我们要不要去问问那个老奶奶, 她好像看不见。”　　马天航选择抱手围观。　　杜宇已趁着这功夫飞速爬回程北坤的肩膀，累的直吐舌头。　　程北坤依然干脆，直接迈步上前：“奶奶，我们是来山上游玩的大学生，迷了路, 现在天黑了，能暂住一晚吗？”　　择野菜的老婆婆白眼球滚动了下, 咳嗽着起身, 声音十分沙哑：“好、好啊……我去叫我孙女来……”　　程北坤想到秦教授，介绍说：“还有——”　　他侧过头，秦教授这么一个大活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奇怪，明明刚才还站在旁边左顾右盼……　　老婆婆当真是看不见, 趁着程北坤语塞的功夫，摸起旁边的拐杖，颤颤巍巍地转身朝屋内走去。　　*　　忽然少了npc，事情必有蹊跷。　　程北坤皱眉质问：“跟我来的npc呢？”　　另外三个玩家露出同样迷茫的表情。　　赵蕴环视四周：“说话前还在的, 不会躲起来了吧？那老头是干什么的？”　　程北坤抱手：“登山游客。”　　赵蕴冷笑：“程哥，你当我们三岁小孩吗？你分明就在撒谎。”　　程北坤：“撒谎又怎样？如果你们选择等我一起走, 也不会漏掉这么重要的角色吧？”　　话毕，他故意挑衅：“有了多出来的信息，我想即便我不使用能力，首轮进度也绝不会有问题的。”　　赵蕴陷入沉默。　　杜宇喵立刻用后腿站起来啪啪鼓掌。　　周雪小心开口：“不讨论彼此的能力，不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吗？话题怎么转到这个上面去了？”　　程北坤：“可能是因为我的能力马天航早就告诉你了吧？没错，我的确可以冻结时间，但你们能阻止吗？”　　在场的都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看来是真的交过底。　　杜宇难得看到大佬撕逼现场，舔舔爪子问：“这姓马的能力是什么呀？”　　程北坤勾起嘴角：“在指定的玩家和npc面前增强魅力，取得超乎寻常的信任。”　　杜宇：“哦哦，小白脸技能。”　　他瞧瞧一直拉着马天航的周雪：“也许，还是挺有用的吧？依附于想利用的人，什么都坐享其成。”　　杜宇歪头：“真的吗？虽然我很强，也不要对我使用，我不喜欢油腻男子。”　　马天航：“……”　　程北坤显然真的在生这个人的气，转身不再理睬。　　两分钟过后，竹屋里才出来个擦着湿头发的高瘦姑娘，她急急忙忙下了狭窄的楼梯，抬眼笑道：“奶奶说来了客人，我正洗澡呢，不好意思。”　　这个npc的五官都很小，偏偏嘴比常人大些，好看完全谈不上，甚至有点诡异。　　小心过度的玩家们都没敢上前搭话，气氛一时尴尬。　　高手姑娘讪笑：“怎么啦，你们不是要借宿吗？”　　杜宇闻了闻，是普通人类的味道，还带着股洗发水香，便一跃跳到她怀里。　　瘦高姑娘惊喜：“好可爱的小猫啊。”　　说着她还顺手撸了几把。　　程北坤立刻拿回来：“不好意思，刚买的，还不懂规矩，我们是想借宿，这小孤山也没别的地方能落脚，只好添麻烦了。”　　“没关系，村子里很少来客人呢。”瘦高姑娘摆摆手，留恋地看向杜宇：“以前，我也养过猫。”　　杜宇一脸萌相。　　程北坤微笑：“我姓程，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张蓉，你们叫我小蓉就行。”她大大方方地指引：“我家还有个空房，另外可以去别人家帮忙问问，你们怎么分房？”　　杜宇的神经终于没那么大条，知道副本分支来了，不由摒弃凝神。　　程北坤抢先说：“我和我的猫住在这里吧。”　　张蓉指了指屋子：“就是进门二楼那个小阁楼，那——你们跟我走？”　　三个玩家彼此看看，也只能随着npc迈开步子。　　程北坤被留在原地，默默目送。　　赵蕴目不斜视、马天航讪笑而去，唯有周雪回头偷看。

 第39章

    杜宇打了个寒颤，转身要下房子。　　谁晓得，他却猝不及防的对视上了双幽绿的眼睛，竟是比自己还大了两圈的灰老鼠！　　以变小的视角看到这东西，简直是凶狠的庞然巨物。　　杜宇紧张后退，大喊：“杰瑞！滚远点！我汤姆今天放你一马！”　　老鼠非常奇怪，不但不害怕人声，反而扑上来就咬。　　那满嘴粘着口水的尖牙让杜宇产生世界观崩塌：尼玛老鼠的牙是这样的？？？！　　当然，崩塌归崩塌，该逃还得逃。　　*　　可怜的小黑猫一点尊严都没有，悲惨的喵喵叫着奔向村口老婆婆的房子。　　无奈它的腿实在太短，眼看就要到了时，终于还是被老鼠狠狠扑住。　　杜宇挣扎蹬腿，亮出自己的小奶牙尖叫：“柴吉，我要吃狗肉煲！我草泥马！！！”　　大老鼠像是疯了，狠狠地咬住小黑猫的脖颈。　　杜宇感觉到一阵钻心的刺痛，刚绝望地闭上眼睛，却觉得身体一轻松　　那老鼠竟然横飞了出去，撞到墙上被一铲子拍死了。　　杀鼠勇士程北坤着急地把小黑猫捡起来，捧着满手雨和血说：“没事没事，我找到绷带了。”　　杜宇的圆眼睛里全是眼泪，彻底奄奄一息身子都瘫软了。　　程北坤毫不拖延地把他拿回简陋的卧室，飞快地用绷带缠住小黑猫的脖子，然后才捧起来用手摸了摸头，轻轻亲了一下：“白痴，算你命大。”　　好温暖的感觉。　　杜宇瞬间回光返照，哼唧说：“病从口入，有新鲜的鼠疫哦。”　　处女座杰出大佬程北坤顿时一脸想吐的表情。第34章 离人村04　　大难不死的杜宇十分开心, 趴在程北坤的手上扭动了几下腰身，然后才问：“你怎么刚刚好救了我, 难道一直在等我吗？哟, 这么担心我？”　　“队友遇到危险会有提示的。”程北坤：“傻，这么隐蔽的体型还能把自己玩死，打不过老鼠的猫活着有什么意义？”　　杜宇这才想起在海女号副本里, 自己也收到过大佬生命危急的警告，哼了声说：“那老鼠不同寻常，再说我只是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小猫咪！区区人类，敢让主子去捉耗子，造反啦！”　　“…………可以。”程北坤放弃斗嘴, 把他放到肩膀上，再度走出门蹲身查看。　　被打死的老鼠足有四十多厘米长, 全身散发着股腐臭的味道, 原本蠢萌的门牙和臼齿全部变异成了犬齿，的确不怎么对劲儿。　　杜宇探头探脑：“离人村副本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到现在都风平浪静的，不是出什么bug了吧？”　　程北坤：“最大的bug不就是你？”　　杜宇：“诶嘿嘿。”　　程北坤：“我没有夸奖你的意思。”　　“盲眼老婆婆和张蓉在哪儿？你打探到什么消息啦？”杜宇终于想起正事。　　程北坤站起身，环顾四周：“张蓉一直没回来, 那老婆子说她在朋友家看电视，方才也出门去送伞了。不然我怎么可能在门口随便跟猫聊天？”　　杜宇弯起喵眼睛：“所以，这里没人？那我们干坏事吧！我负责把风！”　　程北坤侧头跟这家伙对视两秒，当机立断走入主人的房间。　　杜宇蹭地窜上房顶, 警惕地四下张望。　　*　　老婆婆和孙女住在一起，小竹屋里的摆设十分简朴, 甚至没有几样电器，像是四五十年前的贫困环境。　　程北坤翻了翻桌角的万年历，果然，1982年7月3日。　　他手脚利落，转而打开床头柜、衣柜等储物格，但除了过时的衣物和日用品外，就只有一卷绷带道具而已。　　难道这两个npc是纯路人？　　程北坤皱眉，干脆趴在地上寻觅。　　没想到他的视线刚压到床底下，竟然对视上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　　那是死人的眼睛。　　程北坤咽了下口水，借着屋内的昏光仔细打量：死尸为女性，十分年轻，因为头部遭到重击被血浸透，有些看不出五观长相。　　除了这个奇怪的尸体外，床下还有个古旧的箱子横在角落。　　程北坤准备伸手去摸，杜宇喵就慌慌张张跑回来：“快快快，她们在往回走呢！”　　由于箱子巨大，程北坤也没办法带走，只好飞速拍干净裤子，坐回客房压抑加速的心跳。　　杜宇兴冲冲地跳到湿凉的床单上追问：“有啥子发现？”　　程北坤嘘了声。　　片刻后，门外传来张蓉的声音：“饿了吧？我回来啦，给你做点晚饭。”　　程北坤已经恢复正常神色，走出来微笑：“不麻烦了，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没多少胃口。”　　杜宇发出失望的咕咕声。　　张蓉扶着老婆婆坐下：“那小猫也不能饿肚子呀，可惜没有鱼了。”　　鸡也行，鸭也行，吃饱了肚子才能逃命啊！　　杜宇盯着她疯狂暗示。　　张蓉：“煮点虾干粥好了。”　　程北坤压根不理杜宇在肩膀上胡闹，跟着她问：“这小孤山上是有工厂？我看新闻，最近污染闹得很严重呢。”　　张蓉刚掀开锅盖，动作迟疑：“嗯啊，有个罐头厂，污染谈不上吧，都是记者瞎说的。”　　“听你这谈吐是读过书的样子。”程北坤假温柔：“几岁了？”　　张蓉：“十七了，我在镇子里读高中，现在不是放暑假嘛。”　　程北坤在门口边的炉灶周围徘徊，发现个染血的锄头，示意杜宇去看。　　谁晓得杜宇一下子跳了过去，围着血左闻右闻。　　张蓉刚升上火，紧张地把小猫抱走，讪笑：“哎呀，这锄地的东西打过老鼠，没洗干净，见笑啦。”　　说着她就把锄头拿到了竹屋外的井水边清理。　　地上留着暗红的血印。　　老婆婆昏昏欲睡。　　杜宇回程北坤肩膀，小声报告：“是人血的味道。”　　看来这个就是凶器了，血还湿着，应该发生命案没多久。　　难怪第一次见到老婆婆，她回屋叫孙女叫了那么久，竟然是在仓促藏尸……？　　程北坤抱起胳膊。　　杜宇不知道大佬在想什么，又趴在他耳边偷摸报告：“听周雪说，这里有山鬼的传说，那是什么意思？”　　程北坤拿起把伞，款步下了竹屋的楼梯，倒井边撑起说：“别淋感冒了，雨不小，女孩子要爱惜身体。”　　张蓉似乎羞赧，抬头微笑，拿着干净的锄头随他往屋里走，闲聊倒：“小孤山的夏天常有雨，早习惯了，一会儿吃了饭，程先生就早点睡吧。”　　她走到半截，发现了角落的大老鼠尸体，脸色一变：“怎么有老鼠，哪来的？”　　程北坤：“不知道啊，看到这东西在吓唬我的小猫，我就把它拍死了。”　　张蓉很厌恶老鼠似的，一下子用锄头甩了好远，而后眼神飘忽不定地走进屋里继续煮粥。　　潮湿的木材飘出浑浊的烟雾，程北坤立刻带这杜宇到窗口透气：“对了，小蓉，你们这儿说的山鬼是什么啊？”　　张蓉的手又一滞。　　方才还在打瞌睡的老婆婆微微正过腰身，青白的眼珠子微微颤动：“那是小孤山的守护神……不可议论、不可议论呐……”　　张蓉露出为难地样子，朝程北坤抱歉一笑。　　程北坤也笑，非常没礼貌地转身说：“你少做点吧，我真的不吃了，先去休息。”　　话毕他就进了客房关门，根本不给张蓉反驳的机会。　　*　　客房的电灯泡好像接触不良似的，忽明忽暗，不时发出不详的电流炸裂声。　　杜宇紧张：“怎么啦？”　　程北坤低声：“她们不安好心，快走。”　　话毕，大佬便悄无声息地打开后窗，利落翻身而出。　　竹屋建造得离地面有些距离。　　正当程北坤准备从后廊跳到草丛里时，杜宇忽然尖叫。他本能地翻身一躲，锋利的铁锄头就狠狠砸在竹栏上。　　持着锄头的张蓉淡笑：“程先生，你不是要休息了吗？”　　程北坤：“看过了丑女人，有点睡不着。”　　他说这话的同时，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到张蓉肚子上，趁她狼狈摔倒之际、飞速跳落逃跑。　　杜宇紧紧地抓着牛仔外套以防跌落，兴奋道：“就喜欢你们gay的狠毒劲儿！”　　“闭嘴！”程北坤冲入夜色：“我们来之前，她刚杀了女人藏在床底下。”　　杜宇：“所以，这个副本是要制服这个深山杀手？”　　他刚说完，远处的竹屋里就传来惨叫。　　程北坤深吸了口气：“恐怕不是，比想象中复杂，千万要小心了。”　　*

 第41章

    程北坤一把将他拎开, 拽住胳膊说：“别闹了，那老太太该追上来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似的, 村里又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和野兽的低吼。　　杜宇的心回到逃命上面，紧张问：“那怎么办，我完全一点头绪都没有。”　　程北坤试着打个响指，效果全无，只能决定道：“找个制高点，等着闪电看看情况，暂时没有能照明的东西，而且光会引来更危险的怪物。”　　“好吧。”杜宇撸起过长的衬衫袖子：“爬墙爬墙，我觉得那山坡上面挺好。”　　程北坤没反对。　　杜宇立刻光着脚往山石上爬，跟个小猴子似的，又恢复了从前的精神头。　　大佬背上枪，跟在后面攀登，忽然叫道：“小雨。”　　杜宇回头：“哈？我裤子掉了吗？”　　“……掉没掉你自己不知道？”程北坤无语片刻，认真道：“你真的叫杜小雨？”　　杜宇说：“没有小字，而且是宇宙的宇。”　　程北坤没再多问。　　*　　这么湿滑的环境，攀岩不是件容易的事。　　二十多米的土坡也不知道爬了多久，等平安到上面，难免两人都气喘吁吁了。　　程北坤坐在块碎石上休息，把枪递给他：“你拿着防身吧？”　　杜宇：“那你呢？”　　程北坤从皮靴后面抽出把普通的水果刀：“刚才那房子里没人，顺便拿的。”　　“那我用这个就行。”杜宇把刀拿到手里，鬼鬼祟祟地从竹林探出头去：“村子里一点光都没有啦，什么都看不到，你说其他玩家还活着吗？什么消息都没有。”　　程北坤：“如果不是特殊状况，系统一般不通知玩家死活。”　　杜宇颓然落座，看着程北坤在黑暗中隐隐约约的身影，不晓得该安心还是该害怕。　　此时，天空闪电划过。　　杜宇惊讶地望着山坡底下的村子：“嚯！她们都在往那个老婆婆家跑呢！”　　果然，隐隐约约有几个女人，像逃命似的冲向村口的小屋。　　但奇怪的是，背后并没有危险追逐她们。　　程北坤也在看，皱起眉头帮忙分析：“除了玩家，离人村起码有两股势力，普通村民都被老婆婆统治，此外，还有东西会攻击他们。入夜后第一声惨叫，就是有村民遇害了——借我枪的姑娘说，靠躲在屋子里拜祭山鬼避难，这显然是谎言，看来老婆婆住的地方，才是村民真正的诺亚方舟。”　　杜宇：“那她干吗骗你？又干吗借你枪？”　　程北坤沉思片刻：“她很清楚，老婆婆会杀了外来者，帮我的意思，大概是想借我的手杀了老婆婆。”　　杜宇叹息：“扑朔迷离的，问题是我们现在回去找她，她还能在吗？”　　程北坤没有妄下断言。　　副本的故事往往杀机重重，每个分支都可能意味着悲剧，更何况，身边还跟着杜宇这家伙，应该更保险一点才行。　　又是闪电亮起，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雨变得更大了。　　杜宇瞪大眼睛：“那个，是赵蕴！”　　程北坤也恍惚一撇看到赵蕴的身影，不仅惊讶于她身后跑着个手脚奇长、过于瘦削的怪人，而且赵蕴竟在刹那间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杜宇揉揉眼：“我没看错吧？”　　程北坤：“没有，是隐身。”　　“啊，怎么每个人的技能都比我华丽，明明我才是天选啊。”杜宇不满意地嘟囔：“村子里大逃杀呢，我们还是别下去了，也不知道竹林深处有什么。”　　程北坤扭头望向随时能吞掉人的黑暗，起身决定：“去看看。”　　杜宇马上屁颠颠跟着：“大佬，我变回人了，我保护你。”　　程北坤：“献什么殷勤？”　　杜宇提提花裤衩：“要是我救了你一命的话，我们换裤子吧，我觉得我这样很不帅气。”　　“为什么要帅？”程北坤，“你不是喜欢穿裙子吗？”　　“那多不好意思，我可是正经的男子汉。”杜宇清清嗓子。　　程北坤回头呵了声：“可以啊，你愿意的话，不穿裤子都可以——别跟丢了。”　　话毕他便拉住杜宇的手。　　杜宇警惕：“你要干啥子？”　　程北坤：“在这种地方，我想干什么都行。”　　杜宇：“噫……”　　程北坤忽然把他拽到怀里，捂住他的嘴靠住竹子蹲下，在耳边警告：“小心！有东西！”　　杜宇也感觉到了，竹林不时便传来奇怪的沙沙声，害他紧张到皮肤都在发冷。　　全神贯注的状态没持续太久，头顶蓦然一阵竹枝断裂的声音。　　程北坤猛然把杜宇推倒在地上，转身凭着本能开了枪。　　吃痛的嘶吼打破了雨夜的寂静。　　不是黑豹，是人？！　　杜宇的眼睛勉强适应昏暗的环境，看到个瘦到皮包骨、身长约两米的长手怪人捂着胳膊倒退尖叫。　　程北坤毫不留情，趁机又狠狠爆头。　　长手怪人仰天摔倒，却有更多从竹林上方爬来。　　杜宇掏出匕首喊道：“啊啊啊，五六七八只！我们快溜！”　　可惜包围圈已经形成了。　　他挥刀砍到一个长手怪人的胸前，右臂却被撕咬住，两排尖牙扎进血肉，痛到杜宇不顾一切地拳打脚踢，程北坤转身开枪帮忙，这个长手怪人倒下，却瞬间靠近三只把他按倒在地。　　杜宇恐惧地冲过去拼命，用水果刀猛扎一个敌人的后背，拉住程北坤呐喊：“大佬！你别死了！”　　谁晓得就在他脑袋都空白的时候，一切危险：雨、血、风、怪人……全部都静止不动。　　程北坤全身都是血水，推开石化的长手怪人起身，深喘口气：“快走。”　　杜宇跟着狂奔，惊喜：“你的能力回来了？”　　程北坤没多解释，完全是不顾一切地想要奔出竹林逃命。　　赤着脚的杜宇一直踩着泥泞的地，不小心踏到尖石头上，差点横摔出去。　　幸好程北坤即时捞住，把这家伙抱起来说：“你真麻烦。”　　杜宇见他速度不减，不好意思地扶在大佬的肩膀上摸摸头：“你不累吗？”　　程北坤喘息：“习惯了。”　　杜宇：“可是我长高了啊？”　　程北坤：“一米六和一米五有什么区别？”　　杜宇：“敲i！我一米七？？？？”　　“都差不多，小短腿。”程北坤失笑了声，拎着猎枪在在个隐蔽在林子深处的简易竹屋停住：“发现任务点了。”　　杜宇扶着他落地，时间停止的的能力刚好停止。　　由于竹屋里亮着微灯，给人种慰藉感。　　杜宇稍微松了口气，回头瞧瞧漆黑诡谲的竹林：“那些似人非人的怪物，会不会追上来？”　　程北坤单膝蹲下，摸到点土放到鼻息间闻了闻：“应该不会，这里到处都是香味，有点像村子里拜山鬼的香。”　　“是花。”杜宇在旁边揪了一朵，伸手就插到他耳朵上：“你才是村花，我是村霸。”　　程北坤：“小破孩，别吵。”　　杜宇不肯闭嘴：“你能力怎么忽然好了？”　　程北坤：“马天航带来那女的，应该有夺取别人能力的本事，她盯上我，所以第一次我才用不出来，被她给用了。”　　杜宇想起那对狗男女的对白，恍然大悟：“这就说的通了。”　　程北坤：“后来她被清除，能力应该就还给我了。”　　杜宇：“可是后来你还失败了一次呢？”　　“傻不傻？那时候冷却没好呗。”程北坤哼笑了声，拽着杜宇起来：“休息好了吗？做任务去。”　　杜宇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靠近竹屋的大门。　　程北坤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开。　　没想到在里面拿着小手枪严阵以待的，竟然是进副本就消失的秦教授。　　程北坤笑了：“原来您在这里，害我好担心呢。”第36章 离人村06　　秦教授喘着粗气, 显然情绪非常紧绷。　　杜宇在大佬身后探出头来，露出带着小虎牙的可爱笑脸：“老爷爷, 你别害怕, 我们救你下山。”　　秦教授这才垂下手，扶着桌子说：“我还以为，是她们……”　　程北坤把门锁上：“她们是谁？”　　秦教授拿着枪颓然落座, 喝了口桌上的水。　　程北坤蹲下身，用绷带帮杜宇包扎淌血的脚，看似平静的问：“教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刚才在竹林里有很奇怪的人影，那身高和形状, 甚至都不太像人了。”　　秦教授皱眉：“是小孤山上的野人，他们不通语言, 很危险。当地人倒是奉为神明, 不允许外来者随便去接触打扰。”

 第43章

    “怎么啦？”杜宇说这话的时候，大眼睛仍在忍不住地朝四周乱瞟，随时准备逃命。　　程北坤：“平时明明怕的不行, 可关键时刻又毫不犹豫往上扑。”　　杜宇：“活路不都是自己争取的吗？怕才更想活下去啊。”　　程北坤笑笑，虽然没回答, 却拉住了他的手腕。　　漆黑幽深的周身, 半点光都看不到。　　回村的路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正当他们以为归途平安无事时，南面竹林忽然传来秦教授的惊呼。　　“你、你别过来？！我要开枪了！”　　杜宇和程北坤对视一眼，立刻朝那个方向快步奔去！　　*　　竹林深处, 十多个长手长脚的怪物把秦教授团团包围，老头子颤抖地举着枪，对准面前赤裸着长腿的长发女人。　　暴雨渐歇，可地面早已无比泥泞。　　程北坤和杜宇艰难地靠近, 因无法掩饰脚步声而被发现。　　秦教授立刻望向他们，表情扭曲的喊叫：小伙子！救命！救救我！”　　包围着教授的怪物寻声侧头, 好在暂时没有攻击过来的意思。　　程北坤把不知名的花塞进兜里，暗自紧握着匕首：“小姐，你是什么人？这些东西，是被你控制的吗？”　　站在秦教授面前的女人在雨中缓慢回身。　　她未着衣物，却带不来丝毫曼妙的幻想，因为瘦削的身体被灰色的皮肤所包裹，尖长的脸也布满肉瘤，简直比那些怪物还要恶心恐怖。　　杜宇瞪大眼睛：“哥你别引怪啊，我感觉咱俩打不过。”　　程北坤站在他前面，一边沉着地准备反应，一边轻声道：“不一定要打。”　　果然，女人没有并没有理睬两个来客，再度回过头猛地掐住了秦教授的脖子，把他硬拎离地面，渐渐五指五指用力。　　秦教授双眼外突，喉咙口发出丝丝的干呕声，猛地扣动了扳机。　　女人纹丝不动，用力把他甩在地上，俯身拎起后脚，面无表情地走入了竹林深处。　　那些长手长脚的东西，也瞬间窜上竹林，在沙沙的细碎声响中销声匿迹。　　一起归于寂静。　　程北坤满脸严肃地站在原处，终于呼出口气来：”难得，你竟然没冲上去就干。”　　杜宇抱紧自己无助的小铁锹半蹲在地上后怕：“我干的过谁啊，这副本认真的？一个一个战斗力堪比《x战警》，怎么可能通关啊。”　　程北坤：“上次不敌孔媚灵，不也通了？关键是要破解所有的故事。”　　杜宇苦着脸：“那陈独秀你多发言啊，我李大钊告辞。”　　程北坤看了眼手表，拽起他说：“救秦教授，还是做任务？”　　杜宇：“救他能通关吗？”　　程北坤：“进度差远了。”　　杜宇：“任务失败了惩罚扛得住吗？”　　程北坤：“不知道。”　　说不出为什么，杜宇很不想接触刚才看到的女人，瞬间认怂哀求说：“那还是别管暴露狂小姐姐了，好好回村救村民要紧。”　　程北坤看了眼他的铁锹和自己的水果刀，终于点头。　　*　　两人相伴回到离人村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午夜，雨渐渐停止。　　如果忽视掉空气中的血腥味，这里简直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那般平静。　　杜宇赤着脚从山坡爬下来，靠近个竹屋打探：“没人了啊，一点动静都没有。”　　程北坤嘘了声，拉住他绕到前面，顺着楼梯进了屋。　　电已经彻底断掉，借着稀薄的月色，可以看到桌边还有油灯可用。　　杜宇问：“点上吗？”　　“不，没电不一定因为雷雨，也许是避免光亮吸引到那些怪物。”程北坤四处摸索，试图找到些武器与绷带。　　杜宇抱着铁铲，站在床前看着小木桌上吃了一半的饭菜，肚子咕咕叫。　　程北坤警惕回头：“不准吃！”　　杜宇讪讪离开：“那走嘛，我感觉村长屋子才是重头戏。”　　程北坤从厨房找到把除草的砍刀，把手里的花捏碎，汁液胡乱抹在杜宇胳膊上，然后才道：“安全第一，报进度的事暂时安全了，可别无缘无故丢了性命。”　　杜宇狐疑打量他：“大佬，你干吗忽然对我这么体贴？”　　程北坤往外走：“我不想还没捉到狗，你就把自己害死。”　　杜宇追着他问：“那如果哪天柴吉不缠着我了，你是不是就不跟我组队了？”。　　程北坤：“再说吧。”　　杜宇拧巴着眉头瞧着他的背影，有那么一刹那害怕自己一个人面对ld世界。　　但是真到那一天，可能也是没办法的，人本来就该独自克服困难。　　毕竟从前的人生已经不断地重复了这个道理。　　“哼，不组就不组呗。”杜宇转而乐观的决定：“不过我要是能自己打到徽章，还是会邀请你一起的，到时候你别装不认识我啊。”　　程北坤猛地回头瞥了他一眼，话也没多说，只朝张婆家迈开了步子。　　*　　还是没有人，也没有怪物。　　大概张婆与张蓉都离开的比较急，锅里的粥半生不熟，火早就熄灭了。　　杜宇楼上楼下跑了个遍，没出息地毫无所获。　　他懵逼说：“没有能开的门啊，那个钥匙是干什么的？”　　“暗道。”程北坤走入主人房间：“先把床底下的尸体拖出来看看。”　　“我不敢。”杜宇瞧了瞧黑咕隆咚的床底下，很直接的拒绝，“万一闹鬼了，尸体忽然睁眼什么的，不把我吓出心脏病来啊？”　　程北坤无语，只能单膝跪地，亲自动手。　　他也觉得开始腐臭的尸体有些恶心，用床单垫着把女尸粗鲁的拽出来，然后又挪动箱子，命令道：“去窗口把风。”　　杜宇嘻嘻笑：“好的，我懂事，绝不打扰你们俩幽会。”　　程北坤不理他。　　杜宇摸摸头，不明白大佬怎么不陪自己聊天了，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外面略微放晴的夜色所吸引，粗神经地探出头左右环视。　　程北坤不悦地哼了声，飞速给尸体搜身后，又打开箱子，里面多是文件和账簿。　　可惜周围实在太黑暗，难以分辨具体内容。　　他挑选了两本拿了出来，正准备起身，又看到页意外的东西，忍不住端起细瞧。　　杜宇除掉路上死去的村民什么都没发现，转身说：“好了吗，我们该去找到暗道——大、大哥……”　　这家伙活泼的声音莫名发颤，程北坤抬头。　　杜宇张大双眼，猛地反应过来，冲过去拉开他：“小心！”　　程北坤这才发现方才好端端的尸体不知何时开膛破肚，不少黑乎乎的虫子从里面爬出，铺天盖地、密密麻麻，恶心极了！　　杜宇拉着程北坤往外躲：“是蝎子！卧槽！肯定有毒！”　　程北坤也不由于，反手拽着他朝门口跑：“躲开！别被咬！”　　可惜蝎子的移速极快，瞬间就冲到眼前。　　程北坤用皮靴踩死了两只，并没有造成任何逼退的效果！　　可怜杜宇光着脚丫子，吓的赶快往他后背上爬：“不要咬我！我不好吃！咬他咬他，老的有嚼劲！”　　“你活腻歪了吧？”程北坤骂了声，闪身跑出门去把门死死关上，眼看着蝎子继续从门缝爬出，立刻去炉灶前拎起油桶乱泼。　　杜宇搂着他的脖子惨叫：“啊啊我的腿好痛！！！”　　“忍一下！“程北坤划掉火柴扔到油上，火势瞬间蔓延。　　趁着蝎子门被烧的噼里啪啦响的功夫，他赶紧背着杜宇跳到后院，放到井沿暂坐，着急说：“被咬了吗？”　　杜宇慌里慌张地拍掉身上的蝎子，掐着退悲泣：“痛痛痛！！要截肢了！”　　程北坤把剩下的可恶毒虫也飞快踏死在井边，蹲下来检查。　　月亮已经从乌云背后出来，照在杜宇白皙的小腿上，果然有片乌紫。　　程北坤沉默刹那，俯身吸吮。　　杜宇边哼唧边嘴贱：“这多不好意思，请你吃这个。”　　程北坤吐了口污血，用力挤伤口，直到见红才擦拭了下嘴角：“你能不能更蠢点？”　　“我怎么啦？它咬我我又不能还嘴！”杜宇不服。　　程北坤皱眉烦躁：“下回看到危险直接跑。”　　杜宇说：“那哪行，兄弟讲义气。”　　程北坤：“……没你这种废物兄弟。”　　幸好刚下过大雨，竹屋非常潮湿，火势并没有继续扩大，只是烟雾呛人。　　程北坤把刚才搜到的东西交给杜宇：“你拿好，丢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毕他就俯身脱鞋。　　杜宇：“干、干啥子？”　　程北坤：“你穿吧，吵得我头痛。”

 第45章

    程北坤倒地的同时，用砍刀架住镰刀。　　刀刃离他的俊脸两厘米不到，只要稍微松下力气，恐怕就会狠戳进去。　　杜宇急的抬腿就踢，张婆怒气冲冲，反手把他拍到地上，眯着白眼球说：“蓉蓉……蓉蓉怎么了……”　　程北坤不想再让杜宇招到npc的仇恨，气喘吁吁地抢先回答：“被山上一个长肉瘤的女人杀了！”　　张婆动作迟疑，仿佛受到了什么震动。　　杜宇疼痛地爬起后退，对始终缩在墙角的怯懦姑娘喊：“为什么这么怕她，我们四个人打不过一个老太太吗？！能不能给自己争取一下啊！”　　那怯懦的姑娘泪流满面，不敢动弹。　　半昏迷的木语乔睁开眼睛，努力得想爬起来，　　张婆忽然发出声野兽般的怒吼，挥出镰刀四处乱砍，把杂物室的东西砍得漫天乱飞。　　程北坤拉着杜宇闪躲，杜宇还拎着麻布袋子，却根本没机会上前。　　正当情况纷乱之际，走廊里毫无防备地传来刺耳的声音。　　就像很多指甲在刮划墙壁。　　怯懦地姑娘慌张扶起木语乔，颤抖的说：“它们来了……一定是没关门，它们闯进来了……”　　张婆气喘吁吁地侧头，竟然放弃这里的烂摊子，拎着镰刀转身出去。　　瞬时间，好几个长手长脚的怪物扑到了她身上。　　然而这些东西并不能啃食动老太太的皮肤，反而被她用力挥开，被镰刀砍成碎断。　　木语乔吃力地说：“快走……带他们躲一下……今晚不正常……”　　杜宇看张婆的战斗力简直看呆了。　　程北坤搂住他的肩膀：“醒醒，有什么好瞧的？”　　杜宇惊讶回神：“有点厉害嘿。”　　程北坤嫌弃：“不过如此吧？”　　话毕，他就拽着杜宇随两个女npc逃离了战斗区域。第39章 离人村09　　地下密道的路线比想象中更曲折复杂, 程北坤拉着杜宇尾随npc，一边默默把地图记在心里, 一边追问：“你叫什么名字？也从小生活在离人村吗？”　　始终胆怯不已的姑娘回头：“你们……叫我小夏吧, 这边！”　　她扶着木语乔拐进第二扇铁门，然后紧张地锁住，才慢慢喘了口气出来。　　杜宇擦了把脸上的细汗, 打量她们问：“不用管老太太？”　　“张婆不会有事的。”小夏摇头，把木语乔放在墙角检查片刻，担心：“怎么伤得这么重？你干吗不和我们一起躲起来呢，我去给你拿药。”　　说着，她站起来急着跑去了密道更深处。　　程北坤趁机蹲在木语乔旁边：“谢谢你借我枪, 帮了大忙。”　　木语乔腹部有外伤，一直用手捂着, 细碎的发丝粘在苍白的脸上, 露出勉强微笑。　　程北坤扶开了她的手，检查后皱眉：“镰刀砍的？是张婆对你动手了？”　　木语乔：“她不会原谅我……一会儿抽身，就会杀了我……”　　杜宇已经非常讨厌老太太了，气呼呼地蹲下：“为什么？别怕, 我俩保护你！”　　“因为我放跑了胡老师……胡老师在调查村里的秘密……”木语乔的脑袋抵在墙上微微晃动颤抖：“我不行了，帮我救救他……”　　程北坤追问：“胡老师是谁，我们去哪救？”　　木语乔闭上眼睛，气若游丝：“是大学里来的……他往山上……逃了……”　　杜宇努力分辨这个姑娘的说的话, 拧巴着脸：“山上？山上只有个老爷爷，而且他已经凉了吧？”　　“教授, 是坏人……”木语乔这样讲完，便从兜里掏出张纸，倒在地上断了气。　　“喂！”杜宇着急又生气，“好想把副本设计者按在地上摩擦啊，死前话说一半什么的最讨厌了！”　　他刚讲完这句话，周围立即被纯黑的空间笼罩。　　杜宇吓得瞪圆狗眼，看到血红的字慢慢显示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　　离人村第二轮　　请提交您的解谜进度　　同份进度只对首位提交的玩家有效　　无进度/低进度玩家：出局　　本轮出局：0人　　*　　杜宇拧巴眉头：“还以为要被封号了，吓死你爹我啊！”　　血红的字下又多了行字：请提交与进度有关的内容，禁止提供屏蔽字，警告一次。　　杜宇：“……”　　虽然因为马天航的意外死亡，不会再清除人了，但赵蕴至今不见踪影，绝不是省油的灯，杜宇也未敢再多废话，赶快说：“村子里的女孩都是张婆刻意收养、甚至可能是拐来的！她把女孩们养大是为了罪恶的交易，把她们卖给有特殊需求的地方换取金钱，并且想尽办法把懵懂无知的孩子们留在大山里！张婆的身体与常人不同，这绝不是意外，她知道怎么回事、并且觉得能力挺不错，所以才把孙女张蓉变得和自己一样，而山上那些怪人，还有那个不穿衣服的女的，肯定对这个村子恨之入骨，不然不会在雨夜发动屠村！我想，怪人们之所以成为那副诡异的模样，很可能就是张婆造成的！”　　话音落下，杜宇得意抱手。　　不管说对多少，至少前因后果完整，比第一轮体面多了。　　他正嘚瑟地等待结果时，血字下再度叠了行新信息。　　gm柴吉对您私聊：傻猫杜宇！如果过得了这个副本哦，下个副本就是你的棺材！我已经找到更厉害的玩家啦！嘻嘻嘻xd！！！　　杜宇不敢相信地上看下看，回忆起自己光屁股的悲惨经历，顿时撸起衬衫袖子骂道：“傻狗！你不找我麻烦，我也不会放过你！”　　*　　系统警告：禁止提供屏蔽字！警告二次！　　*　　杜宇惊讶：“卧槽！把我们关在这种鬼地方拼命，还不许骂人的喽？”　　系统警告：禁止提供屏蔽字！0012号玩家杜宇，扣除梦悦币100！”　　杜宇：“…………”　　就在他跟系统吵架的功夫，新的计分板已经刷了出来。　　*　　离人村第二轮解谜进度：　　程北坤 25%　　杜小雨 12%　　赵蕴 14%　　出局者：暂无　　*　　黑暗退却，杜宇对视上程北坤谴责的眼神，不好意思地摸头：“大佬，下次借我抄抄卷子好不好呀？”　　程北坤：“蠢。”　　杜宇撇嘴。　　程北坤沉思：“难道村里还有更大的秘密？总进度才一半。”　　杜宇：“再看看吧，我们该去做任务了，应该把村民救出这个密道？”　　程北坤：“可这里暂时挺安全的。”　　他伸手把木语乔的眼睛合上，拉着杜宇站起来：“先去找小夏瞧瞧情况。”　　杜宇拉拉他，垫脚在他耳边说：“对啦，刚才柴吉给我发私信骂街，原来他是gm，你接触过gm吗？”　　程北坤啧了声：“只有次遇到副本崩溃的问题，出现过一次，不过是很严肃机械的ai。”　　杜宇：“所以gm里也有假冒伪劣产品？”　　程北坤拉住他的手腕往密道深处走，无意间往地板上瞥了眼，轻咳：“喂，你最好别低头。”　　杜宇懵：“怎么啦？”　　程北坤：“你的好朋友在脚边。”　　杜宇忍不住垂下脑袋一瞧，却看到条乌黑的蛇缓慢靠近，竟和海女号上有几分相似，刹那间头皮发麻，立刻抱住程北坤往他身上爬，哭喊：“救命！救命！我不玩了！副本全都针对我！”　　程北坤忍不住勾了下嘴角，见蛇从门缝里挤入，有越来越多的架势，这才抱着他朝前飞奔而去。　　*　　拿着简易医药箱的小夏差点在拐弯处和程北坤撞个满怀。　　程北坤把杜宇放到地上，急着说：“木姑娘已经不行了，外面有很多蛇在往里爬。”　　小夏发懵：“蛇？”　　程北坤：“看样子是有毒的，你们躲在哪？”　　小夏回身指了指：“中间的旧工厂。”　　程北坤还没来得及多讲话，须臾之间，天摇地动。　　坚固的密道毫无预兆地颤了几颤，青石竟然出现裂痕，落下不少灰土。　　小夏惊慌失措：“这是怎么了？”　　程北坤皱眉：“外面肯定出了大事，有别的出口吗？”　　小夏慌张：“有、有的，但是钥匙在张婆那里。”

 第47章

    很好，期待已久的提示终于显示在空气中：队伍任务完成—解救离人村村民。　　*　　井上的世界又是片竹林，但这回竹林里不再黑暗，因为东边山坡下的离人村已经着起大火，火光席卷了那一个一个小小的竹屋，把夜空都映得通红。火的影子在夜里，像是赤色的莲花。　　杜宇最后一个灵巧的爬出，紧张问：“完了，我们搞出火灾来了！不会把证据都烧没了吧？”　　程北坤皱眉：“应该不是我们，刚才那几次震动很可能由炸药引起。”　　“谁会毁了这村子，难道山上的怪物还学会四大发明了？”杜宇摸头。　　“别忘了秦教授和那神秘的胡老师，他们，就是第三股势力。”程北坤一脸严肃：“想知道这村子确切的前世今生，找到他们是关键。”　　杜宇万分后悔：“早知道这样，我们之前在竹林里就不看着老头去送死了，拼也要拼一拼啊！”　　程北坤没再说话，也不晓得脑内推理着哪些细节，半晌才回神问：“绳子割断了吗？”　　“绳子？”杜宇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哦哦哦！”　　他光着脚蹦跶到井口，刚探头又慌张后退：“大佬你怎么不早说啊啊！”　　话音飘过，张婆苍老却危险的身躯就顺着绳索爬上来，用镰刀轻轻一勾井沿，鬼魅似的跃到草地上，冷笑着低声问：“丫头们……你们要去哪……”　　刚刚逃出的npc十分害怕，三五成群地往后缩。　　杜宇立刻拦在中间：“老太太！你别欺负妹子！有什么事你冲我大哥去！”　　程北坤：“……”　　张婆紧握着黑色的巨型镰刀，一步步逼近。　　被捆在地上的赵蕴瞪大了眼睛，动也不敢动，生怕发出半点声响，就会惹得boss一刀送自己归西。　　有枪尚且拼不过老太婆，这么赤手空拳的，无异于以卵击石。　　程北坤内心是挺同情被困在深山中的姑娘们的，但他更同情杜村花，故而缓缓抬手，准备触发刚冷却好的能力。　　没想到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竹林上空又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程北坤收手，冲过去拽开杜宇：“小心！”　　在此起彼伏的尖叫中，长手长脚的怪人们纷纷扑下，对在场的所有人类发出了无差别的攻击。　　这个时候，最惨的就是手无寸铁村民。　　杜宇眼看着小夏被扑倒在地，马上扑过去帮忙，和个怪物翻滚厮打在一起。　　这边无法反抗的赵蕴也受到威胁，转瞬就变成透明人，缩在井边动也不动。　　程北坤砍死面前的两个怪物，冲到杜宇身边拯救他：“别恋战！”　　杜宇擦了把脸上的血：“怎么回事？故事逼我们把村民救到这里，就是被屠杀吗？！”　　程北坤回答不了。　　幸而事态无可收拾之际，有一个高挑的身影从竹枝上落下，冷冷地站在纷乱当中。　　原本丝毫不具备理智的怪物们瞬间围在她周围，行程保护圈。　　来者，正是那个丑陋又恐怖的女人。　　姑娘们死的死、伤的上，幸免者吓得根本无法动弹，唯有王姐特别真诚地跪拜大喊：“山鬼娘娘、山鬼娘娘显灵了！”　　“显你妹的灵啊！”杜宇崩溃骂道，皱眉瞪向女人：“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女人缓缓侧头，用冷漠的眼睛打量他片刻，然后转身：“杀光，杀光山上所有的人。”　　说完后，她便吹了个尖锐的口哨。　　那些怪物立刻蜂拥而上！　　杜宇本还犹豫着要不要再度为了保护村民逞英雄，就已经吸引来了仇恨，被个长手怪物冲刺缠住，吓得他转身就跑：“我没武器！别别别别！”　　结果那怪物还是一把抓住他的裤子，害杜宇摔了个狗吃屎。　　好凉，凉凉的。　　杜宇慌张爬起，低头看看被怪物拽下去的松紧腰带花裤衩，在一秒之内瞬间完成从羞愤到爆发的全过程：“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们！看到的谁也别想跑！！！”第41章 离人村11　　游戏体验过于真实不是什么好事, 杜宇终于深刻地感知到了这一点。　　他完全气急败坏，根本不敢对视程北坤和npc的眼睛, 用全力踹开那个拉满仇恨的怪物, 仓皇拎起裤子，搬起石头开启了疯狗模式，冲进怪物堆里逮到个就不管不顾地狠砸脑袋。　　瞬时间场面混乱、血肉横飞。　　张婆本就无惧普通攻击, 加上有程北坤和杜宇的帮忙，竟因这波小爆发逼退了怪物们的威胁。　　裸身女人始终站在黑暗里冷冷的看着，发现那些长手怪物所剩不多，忽攀爬上高耸的竹子朝南边的深山逃窜，灵巧的姿势倒有几分像猿猴。　　程北坤刀上的血汩汩地往土地滴落, 他喘息着迈开长腿：“追！”　　杜宇赶忙蹬开缠着自己的可怕家伙，拎着裤腰急速跑在大佬后面, 也不顾的脚心被碎石扎的血肉模糊, 生怕掉了队。　　*　　裸身女人能够攀越竹林，行动的速度非常快。　　尽管已经非常努力，程北坤和杜宇还是渐渐失去目标。　　远处的村落仍有火光浮动，但在竹林深处, 却只剩下影影绰绰的光了。　　杜宇不放心地把裤腰打了个结，这才问：“去哪啦，我们能抓住她吗？”　　程北坤侧头，在夜色中对视上他明亮的大眼睛, 忽然噗嗤一笑。　　杜宇的脸瞬间憋红，气急败坏的说：“很有趣吗？都怪你！你早把裤子让给我就没有这回事了！”　　程北坤见这小子真的在生气, 努力憋住情绪，抿着嘴角点头。　　杜宇握住拳头，颓然蹲在地上休息。　　程北坤揉了下他的头：“别郁闷了，不是挺好看的吗？我们找找这山上到底有什么，张婆和人交易，贩卖那些女孩儿，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不是有谁来找她接头，就是——”　　杜宇：“就是那些被卖掉的女孩还留在附近？”　　话毕他又恼怒：“好看个屁啊！你怎么不展示你的？”　　程北坤：“你感兴趣？我怕你难过。”　　杜宇：“…………”　　程北坤笑笑，恢复正色：“我怀疑，我们追的那女人，就是曾经被卖掉的一个。”　　杜宇打了个寒颤：“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好端端的人变成那副样子啊，难道又有什么人体研究所在搞实验？我倒是想起了石洋镇里变异的克隆人呢。”　　程北坤若有所思蹙起眉头。　　杜宇说：“管它的，赶紧找找，既然小孤山可以让玩家进来，说明肯定和剧情有关。”　　程北坤嗯了声，拉住他的胳膊，朝“山鬼”消失的方向行进。　　*　　辗转翻越过两个山头，彻底再也见不到半个人影。　　竹林在无人的地方更加肆意生长，竟有些粗过三十厘米，高得直直戳进头顶的乌云里。　　谨慎是程北坤能够安全逃离那么多副本的重要原因，他始终没有松懈力气，一边分辨着脚下的路，一边提防随时可能发生的袭击。　　杜宇难以安静太久，忽然说：“好累啊，这不是打恐怖游戏，这是逼我徒步健身！”　　程北坤：“雾都不是有很多山吗，你还怕走山路？”　　杜宇：“哼，你光脚走走试试。”　　程北坤：“要我抱你？”　　杜宇在男子汉尊严和厚脸皮偷懒之间荡漾了下，最后丧气：“还是玩人妖号好啊……”　　“白痴。”程北坤对他的粗神经服气，看过手表说：“坐下歇会儿。”　　杜宇赶快找了个大石头爬上去瘫倒。　　程北坤守在旁边，从裤兜里摸出警官证把玩。　　杜宇：“大佬，万一这次到最后进度都没到九十多，你也没出去，怎么办啊？”　　程北坤：“该怎么办怎么办。”　　杜宇：“你就不怕死？”　　程北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杜宇当然知道不该事事依赖他，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想在小孤山里找到另外一半进度，和大海捞针没本质区别。　　他长叹了口气，张开双手说：“副本大神啊，求你给天选我一点指引吧！我肯定会珍惜的！”　　程北坤伸手按倒他：“再吵我不介意把你的嘴堵住。”　　杜宇没防备，一下仰在石头上，转而惊奇地瞪大眼睛：“咦，猴子？”　　程北坤立刻拿起手边已经有些卷刃的砍刀。　　杜宇指指头顶：“不是怪物，是真的小猴子，你看！”　　果然不其然，有只婴儿般大小的猴子正抱着竹干，晃晃悠悠地瞧着他们。　　杜宇高兴招手：“嗨！你是来帮我们的吗？”　　小猴子吱地叫了声，转身就跑掉。　　程北坤想了下，决定：“追！这山里如此危险，不该有动物才对！”　　杜宇：“你怎么知道那些两米长的怪物不是动物啊，没准它们就是被人类害了呢！”　　程北坤紧追着小猴朝林子里跑，顾不上回答他的异想天开。　　杜宇紧随其后，死死地提溜着花裤衩，生怕再发生点难以挽回的悲剧。　　*　　小猴的出现并不是巧合，这片竹林里还生活着更多它的同类。

 第49章

    程北坤踩住掉落的枪：“告诉我，你们在试验场里干什么勾当，那个山里的女人又是谁，我可以放你走。”　　谁想胡老师却掀开登山服，露出里面满满的炸药，紧张说：“你、你是省里调查组的吗？把药还给我，我也可以让你走！不然我们就——”　　他话音没落地，抓住开关的手却被大力朝后掰去，发出清晰的骨裂声。　　程北坤面无表情地看着胡老师被勒住脖子，原地昏迷倒下，这才淡声说：“你逃出来了啊？”　　赵蕴的身体慢慢地显露在夜色里：“程哥，你够狠的，想把我扔在那等死？”　　“当时你的情况你也看到，我顾不上你。”程北坤很平静。　　赵蕴冷笑：“本来能力失效，张婆想杀了我，幸好那女人又回来，她们打了起来，我趁机逃跑——不过，告诉你个好消息，这山上还有别人，而且不止一个。”　　程北坤：“别人？”　　赵蕴：“我来的路上，看到了烟头和几个不同的脚印。”　　程北坤蹙眉。　　赵蕴：“凌晨四点，天快亮了，你能通关吗？”　　程北坤：“我不确定，你想不怕我带崩你？”　　赵蕴笑：“反正我进度比较靠前，就算忍心带崩我，也不会带崩你这只小鸟吧？”　　原本失去神志的杜宇像溺水后吸到空气的人，忽然几下急促的呼吸，睁开眼睛哑着声音咳嗽起来。　　程北坤扶着他站稳：“好点没？”　　杜宇气急败坏：“大妈！你叫我什么？！”　　赵蕴不恼，反而坏笑起来。　　杜宇握拳：“我不小！”　　赵蕴：“嗯嗯嗯，是是是。”　　杜宇脸都憋紫了，眼看就想扑上去与其一战，忽而从天而降个黑球，吓的他后退两步摔坐躲开。　　那是个脑袋，长长的白发被血浸透，咕噜噜地滚过之后，露出双不瞑目的青白眼球。　　杜宇头皮发麻：“张、张婆死了？！”　　赵蕴转身四下提防：“完了，不知道村民有没有被杀光，估计下一步就是收拾我们了。”　　程北坤捡起脚下踩的手枪，绷紧了神经。　　杜宇抬头望向竹林里阴影斑驳的夜空，大喊：“坏女人！你跟张婆有什么深仇都好，那些姑娘碍你什么事了？她们比谁都无辜！”　　阴冷的女声在头顶发笑：“我本能逃出去的，是她们告的秘——都该死——都该死——哈哈哈哈哈哈！”　　程北坤把枪塞给杜宇：“没事，我想这个副本快结束了。”　　就在他们都以为裸女即将杀下来的时候，几声激烈的枪响惊飞了竹林见所有的鸟。　　程北坤趁机去胡老师身边的包里翻出灯，又将那个快烧烂的破笔记本拿出来，抬声喊道：“喂！如果你们是来找教授的，就过来这里！”　　赵蕴：“程哥，别随便引怪，他们都有武器——不会是追查这个村子的警察吧？”　　杜宇：“我觉得，到应该是教授一伙的。”　　“聪明。”程北坤再度打开药盒子，朝他笑了下：“敢喝吗，喝了没准可以变个蜘蛛侠什么的。”　　杜宇：“我不要，蜘蛛侠太穷了。”　　赵蕴：“……？？？”　　就在他们胡扯的功夫，七八个高大的男人从山坡上灵巧的跳下来，为首的英俊年轻人率先扑到胡老师身上：“喂！师哥，你还好吗？”　　胡老师被赵蕴扭得很惨，至今没有反应。　　程北坤站在原地，没有看他们，却看向竹林里一双绿油油的猴子眼睛，轻声问：“你真那么担心他的安危，还是担心秦教授的心血，被姓胡的偷走呢？”　　三个玩家周身红光亮起，熟悉又恐怖的血字开始连翻滚动：触发副本结算！当前进度51%！触发副本结算！当前进度51%！……　　杜宇扶额：成绩还真是一次不如一次orz　　作为npc，英俊的年轻人当然看不到这些，只是不悦起身，盯着程北坤：“你是警察？”　　程北坤微笑：“如果我是警察，你们害怕吗？非法持有武器、秘密人体试验，足够把牢底坐穿吧？”　　年轻人笑：“试验和我有什么关系，那都是秦教授的功劳。”　　程北坤：“是啊，是他的功劳，这位生物学泰斗为了自己的野心，勾结张婆，打造了这个么个藏在深山里的试验场，就是为了源源不断地提供健康实验者，来测试自己的药物能够有什么惊人的效果吧？”　　他举着盒子看着里面十二瓶黑色的药液：“cr-02，我猜猜，是不是cell revolution？一代的药，应该失败了，虽然同样能达到增强某些人体机能的效果，但实验体会变得非常可怕、痛苦万分，就像离人村的姑娘们无比惧怕的“山鬼娘娘”，是不是？她应该曾经也是她们之中的一员，只是不甘于这种命运，制定了周密的计划想要离开张婆的非人控制，但却被朋友告了密，还是被卖去做了实验，所以，她是又逃了出来吗？誓要杀光离人村里所有的人，为自己复仇？”　　副本进度：61%。猜对了。　　程北坤皱皱眉头，说出自己最不确定的一点：“一开始我很奇怪，那些变异的生物是不是普通人遭到了生化污染，后来进到山里，被我爱宠提醒后才意识到，它们不过就是山里的猴子罢了，吃了那女人的血，所以被感染，一个个变成了不通语言、但可以被有心人驯化的怪物！”　　年轻人听这些话有些心虚，抬起枪：“你少胡言乱语了！”　　杜宇不满：“爱宠是什么？”　　此时，进度一下子加了15%！看来的确是最难解谜的细节！　　程北坤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把他杜宇到一边，晃晃手里的药：“你真敢开枪，不怕我把这盒药砸了？秦教授已死，你们真的知道制作方法吗？”　　“大哥，我们无冤无仇，做个交易吧。”年轻人假笑改口。　　“我只跟有实力的人交易，自身难保的白痴，还是算了吧。”程北坤笑：“逃掉一个两个实验体不算什么，但是女人在小孤山里用动物制造出的鬼汛，显然造成了你们的恐慌，生怕事态脱离控制，我想秦教授此番来山里，一是想除掉和实验体相爱的学生，二是想直接毁掉这里吧？爆炸是你们蓄意安排的，趁着鬼汛来临，所有村民都躲进地道后，炸毁这里，封锁地道出口，扫荡小孤山，一了百了，对不对？”　　年轻人皱眉沉思，短时间内并不知该如何是好。　　程北坤：“人类的可笑之处就在于此，亲手制造出了魔鬼、却完全不了解魔鬼的可怕之处，故事接下来的结局，应该就是“山鬼”利用猴子彻底除掉你们吧？本来还可以继续玩玩的，可惜我身边有个伤员，而且那些，已经完全不关我的事了。”　　他的背后，缓缓出现副本出口。　　程北坤瞥赵蕴：“带杜宇先走。”　　赵蕴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立刻抓住站稳都费力的杜宇：“小鸡，快跑啦！”　　杜宇身体虚弱，压根没反应过来，就被赵蕴推出副本。　　程北坤抬手把药往地上一摔，瓶子碎的七零八落。　　年轻人对成本恼羞成怒：“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言乱语什么！杀了他！”　　与此同时，程北坤抬枪打中胡老师的身体，炸药带起的火光腾空爆裂，气浪直接把背对着副本的他推了进去！　　年轻人敏捷地扑倒在地，但俊美的脸还是被弹片划伤，顿时血花四溅。第42章 离人村12　　完全是躺赢。　　杜宇被甩出副本的时候, 头脑空白地躺在地上喘息了好久，直到结算信息刷出来才回神。　　*　　玩家杜小雨　　通关十二宫副本离人村　　评价：c-　　奖励：540梦悦币　　队伍奖励：1000梦悦币　　扣除：100梦悦币　　结算：1440梦悦币　　安全区停留时间：48小时（队伍加成300小时）　　*　　成绩悲惨下滑啊, 都怪自己在里面没干正经事。　　杜宇条件反射般地摸了摸裤子, 捡起钱袋狼狈爬起。　　此时，赵蕴正抱手在旁边挑眉瞧他：“喂，baby鸡。”　　杜宇炸毛：“再乱叫我要不客气了！”　　“哼, 事实还不让人说？”赵蕴笑起来：“大难不死，有机会再一起下副本吧？”　　杜宇原本没觉得这女的怎样，此刻看她开心的样子，不由有些毛骨悚然：”你不会觉得很有意思吧？“　　赵蕴：“当然有意思，我从小就是游戏迷, 可惜玩过的游戏都没这里的好玩。”　　杜宇想起被清除掉的周雪和马天航，皱眉：“得了吧, 以生命为代价一点也不好玩。”　　此时程北坤也寻了过来, 扶住虚弱的杜宇就迈步：“走，你需要休息下。”　　“程哥，至于这么冷漠吗？我们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了。”赵蕴追问：“你的确脑子挺清楚的，继续组队打十二宫？”　　程北坤很直接：“如果徽章不在你手里, 我没什么理由非要邀请你。”　　赵蕴憋了下，倒没继续尬聊，拿着钱袋扭头就离开了。　　自从在竹林里被姓胡的npc给了一枪后，后半程的杜宇完全是迷迷糊糊的。出副本伤势不会痊愈, 此刻，他的嘴唇仍旧没有颜色, 抬头和程北坤对视：“抱歉啊……”　　程北坤警惕：“干吗忽然讲礼貌？又有什么幺蛾子？”　　杜宇：“这回如果不是你，我肯定死了。”　　程北坤略感意外，沉默片刻说：“知道就好，以后别把什么都当儿戏。”　　杜宇回忆起自己丢的脸，撇嘴：“可有些事也不能全怪我啊。”　　“那你就把裤子系紧点，小鬼。”程北坤拎着他往外走：“你现在该做的是好好睡一觉，那枪差一点就打穿肺了。”　　忍受疼痛仿佛也可以熟能生巧，杜宇虽觉得身体有点脱离控制，却仍旧笑得出来：“没事没事，我感觉明天就能继续下本，现在我们去哪搞徽章呢？”　　程北坤想了想，皱眉：“暂缓，我觉得这几个副本有点不对劲儿。”　　杜宇冒出个问号。　　程北坤忽然自然而然拉住他的手：“先回去再说。”　　杜宇怪怪地看了眼两人相握的距离，莫名有点不自在。

 第51章

    客厅没有，书房没有，卧室没有——　　杜宇脑袋一热，探头进浴室：“大佬！！！”　　正站在淋浴下的程北坤擦了把脸，皱眉凝固不语。　　“不、不好意思啊……”杜宇的气势顿时虚掉，眼睛不受控制地顺着他的腹肌往下一瞟：“！！！！！！”　　苍白的脸又瞬间变成绿色。　　程北坤皱眉：“你干吗，一起吗？”　　杜宇受到打击，魂不守舍地关门：“打扰了……”　　浴室的门被重重关上，程北坤嗤笑，不晓得这家伙又中了什么邪。　　*　　把杜宇支出家买东西，纯属是因为程大佬想要清净地想点事情，他冲完澡擦着头发到客厅闲聊：“刚才找我干吗？你买什么了？”　　杜宇呆坐在沙发上不讲话。　　程北坤在他的空间袋翻了翻，不出意料地嫌弃：“没用，浪费。”　　杜宇仍旧失魂落魄。　　程北坤疑惑，拨弄了下他的猫耳发卡：“这又是什么啊，你还能更幼稚点？”　　杜宇捂住脑袋，难过地抬起头来问：“我还能长大吗？”　　程北坤：“？？？”　　杜宇悲愤：“十八岁以后还能长大吗？我不要被人瞧不起！！！”　　程北坤：“啊？”　　杜宇用毯子捂住头，倒在沙发上失去梦想。　　就算以程北坤的智商，也没意识到这个厚脸皮的小男生在纠结什么，只能伸手拎他起来：“喂，别抽疯了，跟你说件正经事。”　　杜宇无精打采：“我什么都不想听。”　　程北坤正欲数落这家伙，门却被人用力拍响。　　程北坤只能套上搭在沙发背的体恤，走过去打开门，瞧着来者疑惑：“林川？怎么了？”　　“程哥，快去许愿池看新邮件！”林川有点着急，说完才发现杜宇的身影：“他是谁啊？”　　程北坤侧身挡住：“一个朋友，邮件怎么了？”　　林川愣了愣，才说：“十二宫的规则又变了。”　　沉浸在人生黑洞里的杜宇瞬间抬起头，露出诧异的眼神。　　*　　去朝夕楼的路途不算很近，但因为奇怪的三人组各怀心思，一路无话，倒也没多久就赶到了目的地。此时的许愿池周围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玩家，几乎挤得水泄不通，果然是出大事的样子。　　程北坤拉着杜宇挤到最前排，林川默默跟随。　　杜宇看到荡漾的池水，这才想起：“我钱花没了。”　　程北坤不耐烦地塞给他把梦悦币，转而便去忙自己事。　　杜宇扔了一枚进去，顺利地翻到最新全服邮件。　　“尊敬的玩家，十二宫副本已成功完成版本更新，副本开启条件变动如下：未首通副本保持原有进入条件，首通后的副本，任意玩家皆可进入挑战，服务器关停前，通关十二个副本者将获得神秘奖励。此外，安全区内玩家禁止沟通十二宫信息，违者立即出局。”　　这……　　杜宇很吃惊，侧头看向程北坤：“所以船女号和离人村大家都可以进了？”　　“那就是你们的进的十二宫吗？”林川显得很好奇。　　杜宇正想回答，眼前却闪烁血字：安全区禁止沟通十二宫信息，初犯警告！　　林川意识到什么，低头苦笑：“刚更新的，现在死门大厅已经乱套了，大家都说神秘奖励就是活着离开，所以急不可待地去攻坚。”　　程北坤关掉自己的虚拟屏：“去看看。”　　林川点头。　　*　　邮件果然没有撒谎，在死门大厅上空漂浮着十二宫缓缓旋转的镜面，其中九个上了锁，但有三个显示着不同的动态画面：夜色下的人体研究所、风雨飘摇的游轮、燃烧的村落。　　对此，杜宇瞪大眼睛：头顶飘的肯定是副本开启状态没跑了，但为什么……　　他惊愕地看向程北坤：“纸、纸片人也——”　　程北坤捂住他的嘴：“别说，小心被惩罚。”　　杜宇不明白，自己被柴吉踢进的sss级新手关为什么成了十二宫之一，而且不仅自己不知道，程北坤、陈燃他们也不知道，这太奇怪了。　　正当众人都脑袋一团乱时，柴吉久违的奶声忽然响在旁边。　　柴吉：“嚯，蠢杜喵你还活着？”　　杜宇愤怒侧头：“我要宰了你——诶？”　　他恶劣的态度在看清柴吉身边的玩家时立即软化，震惊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柴吉很得意，在新玩家的肩膀上跳了跳：“怕了吧？他叫卢湛，是最厉害的电竞选手，下个副本你去哪他去哪，你就等着出局吧！”　　被柴吉踩着的卢湛身材匀称，五官端正，但整个人都很不开心的样子，确切的说是笑不出来——当然，任是哪个成功人士被感染上这样的网络病毒，都会很难过。　　杜宇回神，激动地上前：“卢湛？真的是你？啊啊啊，我是你的粉丝啊，我喜欢你好多年啦！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　　卢湛：“……谢谢。”　　杜宇拉起体恤：“大神，你给我签个名吧！去年冠军赛你简直神了！”　　卢湛：“………………”　　柴吉没料到这种情况，站在卢湛肩膀上好奇地吃手手。　　而程北坤则停在不远处，冷眼瞧着亢奋的杜宇，对视上卢湛好奇的眼睛后，立刻不屑侧头。第43章 黑水陵01　　安全区虽然美丽, 但向来是死寂般的平静。　　藏匿在阴影中的创造者什么都不说，总叫感染者们越发惶惶不可终日。　　但近来规则频繁改变, 仿佛预示着变化正在发生, 所以平静也一下子就被打破了。　　离开喧嚣起来的朝夕楼，程北坤带着杜宇归家，整个人的状态比平时沉默。　　杜宇毕竟年少, 盘腿坐在沙发上充满干劲儿地说：“十二宫通关的奖励一定是离开这里！还有二十三天，九个副本，我们继续加油！”　　程北坤在旁思索，忽然问：“你知道ld世界里有多少玩家吗？”　　杜宇摇摇头。　　程北坤抬手按了几下手表，盯着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虚拟屏说：“直至此刻, 一万三千零七十二名。有半数是这个月挤入的，而且他们正在飞速出局。”　　“没有我想象中多呢……”杜宇眨眨眼睛。　　程北坤平静地阐述事实：“二零零一年, 五角大楼丧生一百八十四人, 二零一六年，马航失踪人口二百九十一……毁灭一两百人的灾难事件尚且会回响数十年，你猜ld毁灭后，造成的影有多大？”　　杜宇还没机会想过这个问题, 抱着膝盖郁闷了会，又道：“那也要努力通关啊，对吧？”　　程北坤不置可否。　　杜宇补充：“你看，像卢湛这样的大神都成感染者啦, 胜算大大的。”　　“大神？”程北坤深邃的眼睛闪过嘲弄：“全息网络盛行之后，人们抛弃了键盘和手柄, 利用脑电波完成游戏行为。因为人的脑袋波被设备解析会有0.4到0.8秒的延迟，所以预判能力越好的人，在新型电竞中的成绩越出众。”　　杜宇终于听到熟悉的事，兴奋道：“对啊对啊，卢湛第六感超强！”　　程北坤：“可你在ld世界里，还有往常的延迟感吗？”　　杜宇眨眼：“好像没……”　　“这个世界真正了不起的地方，在于后台解析方案的变革，延迟已经降到0.1秒以下，几乎实现了所想即所为，明白吗？”程北坤不耐烦地解释。　　杜宇一脸文盲：“好像有点明白了，那——”　　程北坤：“所以你所谓的大神的操作，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杜宇带着粉丝滤镜转转大眼睛，并没有表示同意，只是朝他讨好的笑：“可是还有你呀，前三个副本不是很顺利吗，后九个照猫画虎！”　　程北坤压抑住心里不详的判断：“但愿。”　　杜宇：“不过，你对ld世界还真挺了解的，其他玩家也知道这些数据吗？”　　程北坤摇头：“你最好少跟别人说，十二宫的事更不可聊，那个出局惩罚，肯定不是谎言。”　　杜宇乖乖点头，从空间袋里掏出自己买的《二十世纪全球推理小说大全》，伸个懒腰说：“睡前书咯，我准备提升下自己的分析能力，嗯，就看这个吧，阿加莎克里斯蒂！”　　程北坤挑眉望着他陷入安静，这才开始默默琢磨着新徽章的事。　　*　　叫个不学无术的年轻人读书，实在是有点为难。　　睡前书很自然地变成了催眠书。　　杜宇没看五页，就在沙发上歪着睡着了。　　程北坤把这傻瓜放倒盖好毯子，瞧过屏幕上的《无人生还》，轻声了骂句：“真不吉利。”　　杜宇浑然不觉，满脸安恬。　　十八岁的年轻脸蛋，像是嘭嘭的牛奶布丁，按一下滑滑的还能弹起来。　　程北坤忍不住捏了又捏，才收起嘴角饶有兴致的笑意，拿出茶几下的jilijili准备发个收徽章的帖子，没想他打开来，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赵蕴成名之作——【四个月恐怖副本生涯，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大佬厌恶挑眉，立刻拿着论坛电子屏飞快地上楼进了书房，划开个纯红色的虚拟屏，输入了几行代码指令。　　转瞬之间，这个帖子就从屏幕上彻底消失了。　　*　　与此同时，正躺在玩家小旅馆里刷帖子的赵蕴忽然坐直，看着面前的提示眨眨眼：该帖已被清除，您的论坛账号已登出。

 第53章

    程北坤：“省省力气，估计这扇门里有好受的。”　　杜宇：“没狮鹅都好商量。”　　他刚说完，草丛里就窜过只灰老鼠。　　程北坤：“听说过蛇鼠一窝吗？”　　杜宇闻言触了电似的左顾右盼。　　程北坤失笑。　　“吓我有什么好处？！你还得指望我保护你呢！”杜宇气恼了两秒，忽然问：“大佬，你有害怕的东西吗？”　　程北坤：“有。”　　杜宇感兴趣：“什么什么？”　　程北坤瞥他：“害怕别人话多。”　　“……”杜宇委屈，“可是你不也一直跟我说话吗，我又没逼你。”　　程北坤失语，顿时侧头不理睬。　　杜宇：“别这么小气，其他三个人哪里去了？”　　程北坤：“不是队友的话，入口距离多多少少有差别，有时会在副本门口集合，有时可以先后进去。”　　杜宇：“哦，别人我到不关心，主要和王希妞挺说得来，怕她出事。”　　程北坤：“因为她捧你的场？省省吧，她比你强。”　　“不可能，我是最强的！”杜宇撂下这话，根本还没来得及继续吹牛，就被从天而降的巨物直接砸中，失去视觉前发出声惨绝人寰的叫嚷，而后再也没了声音。　　巨物是卢湛。　　他也被绳子捆着，身上的黑袍因此皱皱巴巴，很不好意思地从杜宇身上滚落，对视上程北坤冷冷的眼神干笑：“嗨，又跟你们见面了。”　　“哎哟……”杜宇哼唧了声，忽然反应过来，立刻垂死中惊坐起：“偶、偶像？！你真的被柴吉送来了？”　　卢湛满脸无奈。　　杜宇兴奋：“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能和你一起打游戏啊！你是刚到ld世界吗，需要我讲解吗？”　　卢湛：“不用了，我已经过了新手关——十二宫的事也略有耳闻。”　　杜宇点头：“嗯嗯，这是天秤宫，是古代。”　　卢湛默默地看向青铜门，和他温和的讲话态度不同，眼神显得很是犀利。　　“npc怎么还不来捡我们啊？”杜宇的情绪很雀跃：“偶像，你的新手关也是十二宫之一？”　　卢湛摇摇头：“是列闹鬼的火车，只有我一个人出来了。”　　程北坤警惕打量。　　杜宇则无脑吹：“那这回你肯定也能出去。”　　程北坤终于忍无可忍：“你能安静会儿吗？”　　“嗷。”杜宇低头，又好奇地看向卢湛。　　卢湛并不气恼，平静地说：“这些副本里，玩家既有对抗也有合作，可终究是通关才能出去，所以在不威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或许我们可以给彼此点善意。”　　程北坤：“至少在前期，其他人知道的信息越多，对自己就越不安全，所以你想得太天真，我们之间没什么善意可言。”　　“倒也是。”卢湛笑笑，打量他，“在死门见面时我就想说，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程北坤：“没印象。”　　杜宇好奇地左看右看，最后还是乖巧表态：“这是我结拜的大哥，我得听他的。”　　“可以理解。”卢湛点头。　　“不过你游戏打得真好，去年联赛我本来可以去看的。”杜宇遗憾叹息：“可惜我姐受伤住院，我只能把买门票的钱给她花啦。”　　卢湛：“没关系，如果有运气能出去的话，我邀请你。”　　杜宇瞪大猫眼：“真的？”　　程北坤呵了声：“我看那种鬼联赛，也快被取消了吧？”　　杜宇：“……你怎么了，吃错药啊？”　　程北坤：“滚。”　　杜宇感觉到大佬不爽的情绪，因为莫名其妙被骂，自己也很不爽，索性倒在草地上气鼓鼓地装死。　　幸好青铜门终于传来吱呀的开启声，结束了山谷里的修罗场。　　*　　一个身着黑袍的老人住着拐杖率先迈出大门，几个面无表情的持刀男子跟随其后，个个身材精壮、气势不凡。　　杜宇生怕npc二话不说就给自己一刀，赶快紧张叫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老人的精神矍铄，声调却异常冷漠：“嘴堵起来，休得喧哗惊扰亡灵！”　　他话音落下，那些刀客便三下五除二地照做。　　杜宇拼命挣扎，只觉得npc力量不是普通的大，很轻松就把自己抬了起来。　　老人哼了声：“先带进去，等待午时——怎么还差了几个？”　　某位刀客回答道：“也许出了点问题，再等等吧。”　　老人：“也好，先把他们看住。”　　命令一出，无依无靠三人组便像货物般被抬进青铜门内。　　门受到古老的机关控制，又缓缓关上。　　最后的稀薄光亮也被无情隔绝，杜宇眼前只剩下油灯昏暗缥缈的光，映在石道的墙壁，晃动着鬼魅的影子。　　*　　黑衣人们生活的地方十分诡异，曲曲折折的山中石道里藏着许多小房间，生活用品简朴又短缺，没发现水源，甚至黑暗的空气中都透着股霉味。　　目的地在石道偏东的方向，是监狱无疑了。　　杜宇第一个被狠狠扔了进去，摔得眼冒金星之际，大佬和偶像也相继扑街。　　老头在栏杆外冷眼打量，吩咐道：“盯紧点，不能影响祭祀。”　　黑衣人关上狱门、把沉重的锁头挂好，默默地站到拐角处守卫。　　杜宇的衣服都被地上潮湿的茅草弄凉了，他靠墙挣扎坐起，发现角落里还捆着个粉衣妹子，不是王希是谁？　　四个人都说不了话，千言万语只能靠眼神交流。　　副本是什么不知道、目标是什么不清楚，但至少眼前状况非常明白了——等死是不可能的，必须得在不知名的祭祀之前逃出去。　　程北坤一如既往地冷静，打量了下环境，挑起下巴暗示杜宇角落压着草席的石头。　　杜宇赶快蹭过去磨手腕上的绳子。　　王希摇了摇头。　　石头太小、绳子格外结实，根本不太可能弄开。　　显然她已经尝试过了。　　身体被困，时间停止也没用处，不会一开始就要等死了吧？——杜宇心里开始焦急，白皙的脸上渗出细汗，并没有放弃努力。　　程北坤和卢湛更不会闲着，在旁边尝试着各种姿势想要解开绳索。　　正当局面一筹莫展的时候，角落里忽然蹿出个黄毛小东西，竟是捂着鼻子的柴吉。　　柴吉停在杜宇面前嘻嘻笑了声，又跑去和卢湛抱怨：“这里好臭哦！”　　卢湛紧张地望向守卫npc。　　柴吉叉腰：“我更新了下频道，他们听不到我说话的。”　　卢湛又努力抬起胳膊示意。　　柴吉：“我不能帮玩家做任何事哦，不然会被移除权力的，加油！”　　……那要你有个毛用啊？　　几名玩家的眼神充满谴责。　　柴吉后退一步：“唔，我可以稍微调调外观数值和幸运度。”　　卢湛点头。　　柴吉咬爪爪：“但是不太安全呢，要不然在杜蠢喵身上实验好了。”　　杜宇瞪大眼睛，拨浪鼓似的晃动脑袋。　　柴吉漂浮起来，发出雪白的光芒照在杜宇的身上。　　又被蠢狗讹上，这种时候杜宇摇头撞墙也无济于事了。　　他的身体飞速缩小，最后停留在四五岁的样子，因为胳膊和腿变得超细而自然地脱离绳索，失去梦想地坐在地上。　　柴吉吐舌头笑得很开心：“保持人形应该不会被修复了吧？嘻嘻，这回你们可以逃出去啦！我是不是很有用？”　　话毕它生怕被杜宇袭击，立刻飞速窜出了牢笼。　　杜宇惊呆了。　　对此状况，另外三个玩家都有点不知所措。　　杜宇也顾不得他们渴望自由的心情，拎着变得超大的裤子站起来，努力把衣服塞了塞，最后扯掉嘴里的黑布，奶声宣布：“太欺负人了，我不想玩了，我们删号下线吧。”　　程北坤：“……”　　幸好在杜宇万念俱灰的时候，他的眼前闪动出红字：“检测到模型异常！启动修复！gm 001号违规操作，已被请离副本！”第45章 黑水陵03　　安全区深处, 无尽极黑的墓地里，闪闪烁烁的蓝色萤虫是这里唯一的星芒, 它们盈动飞舞, 映着墓碑上一个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男人站在碑群中央，沉思了很久才转身，皱眉打量蹲在地上的柴吉。

 第55章

    他把初始的衣服卷成包裹背好, 屁颠颠地在石道里往前走。　　程北坤默默跟在后面，随手破坏经过的壁灯扰乱视线, 生怕有武艺高强的npc杀出来拦路。　　但说也奇怪, 来路分明有不少守卫，但越往山体的深处走，便越荒无人迹。　　程北坤压低声音：“你别傻高兴了吧, 相信首轮报进度很快就要开始，有思路了？”　　杜宇回耿直：“没。”　　程北坤无语。　　杜宇端正态度回答：“哪有正常人在地底下修迷宫嘛，除了个老头跟他的黑社会保镖以外，我什么都没看到，哦, 对了，还有那具尸体。”　　“这不是迷宫, 应该是墓地。”程北坤终于提醒。　　杜宇感觉意外, 因为大佬之前即便带着自己一起作弊，也不怎么主动分析副本背景故事的，所以听到这话，难免会仰起脑袋打量他。　　程北坤挑眉：“小鬼, 看什么？”　　杜宇：“你对我太好了吧？”　　程北坤：“……所以呢，你想我虐待你？”　　“朕会回报你的，小程子。”杜宇露出迷你虎牙开心一笑，伸展开白嫩小手：“快把刀给我, 我感觉自己现在很强。”　　程北坤嫌弃：“拜托有危险的时候，你像老鼠一样躲起来, 别冲上去送人头。”　　杜宇伸展了下肢体：“我是说真的，力气还在呢，而且我跑的快啊！”　　说完他就踩着锦黄的靴子朝前蹦跶。　　这家伙拐个弯就不见了。　　程北坤心里不受控制的咯噔一下，立刻快步跟上。　　幸好杜宇就站在弯道后面，傻愣愣扶着石壁说：“你闻到了吗？”　　程北坤警惕：“嗯，是水的味道。”　　潮湿的腥气伴着股湿凉的风迎面吹来，半点不清新，甚至透着股说不清的腐朽。　　杜宇试图继续朝前走，却被程北坤轻而易举地拎起来搭在肩膀上：“少乱跑了，等着身体恢复正常。”　　杜宇使劲扑腾了两下，拗不过他唯有妥协，打了个哈欠说：“那我睡了啊，到站叫我。”　　“……”程北坤沉默迈步。　　杜宇背对着前路，搂着他的肩膀东瞅西看，忽觉得有什么从眼前闪过，直起腰叫道：“等下。”　　程北坤停步。　　杜宇指着壁灯斜上方说：“你看那是什么？”　　壁灯已经被程北坤顺手熄灭了，周围光线极为暗淡。但仔细分辨，还是能看到黑漆漆的石头上隐约留下了几个小手印，是沾过荧光类的苔藓才留下的痕迹。　　程北坤：“如果是你弄的，请别浪费我时间。”　　“我哪有那么幼稚！”杜宇超凶。　　程北坤这才仰头仔细打量，并且用指尖触碰发光的苔藓，放在鼻下闻了闻。　　手印向着他们的来路延伸过去，因为苔藓越来越少而消失了。　　杜宇有点毛骨悚然：“这肯定不是人类吧？哪能在墙上爬啊？而且你还记不记得，看守我们得那个npc，瞧见我就管我叫鬼。”　　程北坤：“还有你这身衣服，保不齐正是抢了个小鬼的。”　　杜宇摊手：“所以呢，我穿上就是我的，鬼有有本事来拿啊。”　　“闭嘴。”程北坤立刻捂住他的脸转身朝前走：“你少给自己立g，说什么来什么的时候还少吗？”　　*　　两人的听力和嗅觉显然没有任何问题。嗅着那股潮湿的风走，狭窄的墓道很快就豁然开朗了。　　程北坤穿过个裸露的石门后，单手抱着小杜宇站在个数十米的断崖前。　　崖底有地下河，漆黑的水势凶猛，哗啦啦地冲淌不休。　　而在河的彼岸处，则立着扇两层楼高，爬着星星点点荧光苔藓的巨门。　　杜宇头次见到这种场面，惊讶说：“真、真是墓吗？门前好像有石碑呢。”　　程北坤：“我感觉是这样的。”　　杜宇：“你看到门上发亮的植物了吗，好像和刚才的鬼手印……”　　程北嗯了声。　　杜宇咽下口水：“所以有东西从对岸爬过来的？”　　程北坤问：“下崖游水过去，敢吗？”　　杜宇：“敢啊，出发！”　　“……”程北坤失语片刻：“你可真是作死第一名，就不担心水里有什么东西？”　　杜宇：“老叔叔，你这嘴也开过光啊，你不说没准没事？”　　程北坤：“你叫我什么？”　　杜宇立刻趴在他肩膀上：“朕累了，今天就聊到这儿吧。”　　程北坤压抑住揍熊孩子的冲动，贴着崖壁左右观察了番，顺着更为开阔的左边山道过去，果然看到个忽忽悠悠的吊桥。　　此处的可见范围极低，所有的光都来自于石门上的荧光苔藓。　　大佬俯身压了压吊桥确认安全。　　杜宇也没再增加负担，主动从他身上跳下来说：“我先过，我轻。”　　程北坤：“你傻。”　　“真不用特殊照顾我，大不了二十年后咱们再结拜，到时候我认你做干爹。”杜宇露出笑来，把背上的衣服包背紧了点，小心翼翼地走上了吊桥。　　他属于打小真发育不良的萝卜丁，现在变回童年，往多说也就三四十斤的体重。　　一步、两步、三步……　　杜宇往前紧张行进，还真稳得一匹。　　他回身压低声音喊：“大佬，好像没问题呢，要不你也试试？”　　程北坤的确不放心这家伙独自过河，考虑着再怎么迟报进度的时候也快来了，故而放下多疑迈了上去。　　吊桥增加个大人的重量，忽悠地晃了晃。　　杜宇扶着铁链：“没事没事。”　　程北坤尽量调整平衡，用最快的速度往前靠近他，走着走着，忽觉得肩膀一沉，被个小手压住，不由皱眉：“你别胡乱爬，小心掉下去。”　　杜宇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没爬啊。”　　程北坤瞬间凝固。　　杜宇也觉得不对，努力朝程北坤走了几步，隐隐约约看到双泛红的眸子在他肩膀上方，蓦然头皮都炸了，着急冲过去喊道：“有鬼啊！快揍！”　　程北坤经历了半年的生死考验，反应神速，马上往后一抓，同时拔下挂在腰间的长刀砍去。　　那东西不知是猴子还是小孩，身形特别灵巧，被甩到地上的瞬间就爬起来，窜上了栏杆，从喉咙里发出极度不满的怒吼，再次冲向程北坤！　　程北坤挥刀直砍，被小怪物躲掉的刹那，只觉得手腕传来钻心的疼痛！　　被咬住了！　　杜宇终于赶到他身边，伸手便把小怪物抓下来。　　由于彼此体型差不多，小怪物反手就把杜宇按倒在地，要袭击他纤细的脖颈。　　杜宇努力挣扎，使出全部的力气掐住它的脖子。　　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吊桥上滚来滚去，搞得吊桥剧烈摇晃。　　程北坤在黑暗中很难分清彼此，当然不敢断然下刀。　　好在杜宇蛮力还在，忽然一踹小腿，踹开了牵制住自己的小怪物。　　他气喘吁吁地爬起来说：“妈蛋，咬我胳膊了！”　　小怪物翻滚了好几圈，嗓子深处竟憋出细细的笑。　　程北坤狠力砍去，它脚狠蹬地，再度躲过利刃的攻击，竟然如炮弹般冲向杜宇，撞得他直往后退。　　杜宇狼狈猎枪，终觉后脚踩空，发出了声惊叫直落向暗黑的地下河。　　程北坤着急俯身：“小宇！”　　*　　坠落的时间也就短短几秒，杜宇却感觉过来一个世纪般漫长，漫长的甚至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他连恐惧都来不及涌上，就直摔入冰冷刺骨的水中。　　不会游泳、无法呼吸。　　嗓子、眼睛、耳朵……全是密不透光的压抑与窒息。　　在溺水的时候，杜宇根本顾不上那个害自己跌落的小怪物了，胡乱扑腾地同时，努力想发出呼救声，却被灌进了更多的河水。　　不会就这样死掉了吧？　　太丧了，根本都么都没搞清楚呢。　　杜宇慌乱无助地这么想着的时候，整个人忽被大力拽住，然后顷刻间扑出水面。　　程北坤努力搂着他朝岸边游去：“没事了，别紧张。”　　杜宇死死抓住他的白衣，拼命地咳嗽，也分不清脸上是水还是没出息的眼泪。　　程北坤艰难地把他带到对岸，半跪在地上喘息。　　杜宇躺在石头上呛得灵魂都出窍了。　　程北坤问：“你还好吧？我可不想给儿童人工呼吸。”　　杜宇迷迷糊糊地想贫却没力气。　　程北坤在旁边安抚：“咳出来就好了，你就是太紧张。”

 第57章

    杜宇很好奇他怎么思考的，又不敢打扰，只能揪着大佬的靴子把玩。　　片刻之后，程北坤才说：“皮痒了？”　　杜宇抬头：“要不要我帮忙？”　　程北坤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推下最后一块石片，露出中间的图案，淡声说：“你看眼不眼熟？”　　杜宇扒着他的腿往上爬，程北坤伸手抱起这小短腿，才叫杜宇喵看清楚，石盘中央隐藏的，竟然是条鱼的花纹，简直和那女尸后背上的完全一致。　　程北坤说：“看来，这图案应该会与黑水有关。”　　他说完，身后按下凸起的鱼身，巨门再度缓缓打开，柔光倾泻。　　杜宇惊讶：“大佬你好厉害啊！”　　程北坤；“如果带计算机来，一秒就能打开。”　　“人怎么能和机器比呢？”杜宇眨眼。　　程北坤说：“机器的语言和思维都是人类发明的，别小瞧了自己。”　　杜宇半懂不懂地点头。　　程北坤的目光投向门后的陵墓世界，才发现那光是由数十盏造型诡谲的油灯所发出，每个油灯都有三四十厘米高，灯拖是恶鬼般的人鱼造型，而油灯们所环绕的，则是个十余米高的天然洞穴，洞穴入口被能工巧匠雕刻成鱼嘴的形象，上下皆有獠牙凸起，栩栩如生，猛地见到，会错以为恶鱼要扑面来袭，恐怖的氛围透过空气静寂蔓延。　　杜宇按着程北坤的衣领，咽下口水：“秃秃，开门的喜悦都没了，我不想进去。”　　程北坤：“你换个称呼，或者被我丢进河里。”　　杜宇：“我来世的干爹。”　　程北坤揪住他就要丢。　　杜宇最不想进水里，吓得惨叫：“哥哥，我错了错了错了！”　　程北坤这才勉强收手，把他放在地上说：“跟在我后面机灵点，有鱼的地方，还会有水。”　　杜宇做了个把嘴拉上拉链的动作，乖乖点头，　　程北坤这才带路进入，还顺了个人鱼油灯当照明器。　　石盘机关在开门后就持续旋转，石块再度被打乱，门也开始匀速关闭。　　就在山谷再度陷入黑暗之前，卢湛的身影忽然从阴暗处窜出，翻身钻进了马上就消失的门缝里。第48章 黑水陵06　　杜宇被变得实在矮小, 根本连大佬腰都够不到。　　他尾随程北坤走在微微透着腥气的墓道里，因为极度安静和道路的幽深而紧张, 始终死拽着程北坤的白袍, 小声说：“我们这是盗墓吗？我从来没有进过这种地方……对死者不敬吧？”　　“恐怕就连死者都是阴谋家。”程北坤摸了下他的头：“游戏而已，再说很多城市都开放陵园可以参观，你少沉迷电子游戏可以有机会学不少东西。”　　杜宇嘟囔：“我没旅游过, 景点多贵呀，网吧包夜才二十呢。”　　程北坤：“……”　　杜宇哼哼：“大佬应该现实生活挺优越的吧，你不了解我这种小混混的生活。”　　“……首都古迹和皇帝陵墓比比皆是，有机会可以来参观。”程北坤难得补充：“我招待你。”　　杜宇：“不了吧，那路费很贵呢。不过要是我能当电竞选手练习生的话, 可以去首都集训，这么说起来, 是不是应该巴结下卢湛？”　　程北坤不想聊天, 再也不想了。　　杜宇粗神经：“嗨，我琢磨那么多干吗，没准下一秒就出现个怪物把我咬死掉！”　　由于这家伙实在是太会立g，程北坤听到此话条件反射般警惕回头。　　幸好墓道风平浪静。　　他收回目光, 片刻后再度回头，对着刚刚走过的拐弯处轻皱眉头。　　*　　墓道并非如迷宫般复杂，反倒透出股贵族阶级的优越感，主道、侧道、盛放祭品的对称耳室修建得极其规整气派, 让看过好几本网络盗墓小说杜宇喵渐渐放心。　　他一直努力分辨周围的环境，忽发现墙上露出壁画的边角, 立刻拉了拉大佬的衣衫。　　程北坤用手护着恐怖人鱼的油灯，抬手照映。　　壁画两侧墓道对称，仔细瞧上去竟分毫不差，如若是现实生活存在此作品，那可真叫人佩服古代工匠3d打印般的巧技，不过考虑到黑水陵不过是游戏虚拟出来的立体模型，惊讶也便转瞬消弭掉了。　　和其他贵族陵墓相似，这些艺术是为了记载、夸耀主人的功勋。　　观察下来，排除丝带、鲜花等女性特征明显的画面分割物，壁画共分四幅。　　第一幅画讲得是嫁娶。一位美丽的女人乘着破云而出从海上来，岸边数不清的兵甲簇拥着贵族模样的男子热情相迎，这是场人上人之间的结合，处处透着富贵吉祥。　　第二幅画大约是庆典。女人换了更加汉化的雍容服饰，与贵族男子走过宫殿宽敞威严的大道，周围的女侍和护卫各个容貌出众、气势不凡。　　杜宇仰着脖子说：“看来墓主人的确嫁了个皇帝呢。”　　程北坤点头，注意到画面角落有群状态更加肃穆的人，站在宫殿最边缘的地方，不由用手指了指：“你瞧，像不像那群守墓的？”　　杜宇咦了声：“而且跟整个氛围半点都不搭，阴沉沉的。”　　程北坤弯弯嘴角，继续举着人鱼灯观看。　　第三幅画关于国家之难。有异族壮士从北部攻入，宫外百姓尸横遍野，宫内贵族烈火灼烧，场面惨不忍睹。女人的身影出现在画面底部，被那群守墓人保护着出逃，过程中她死死捂着肚子，定然是已经身怀皇子。　　而最后一幅，则是山野战乱，女人被异族壮士砍死在林间，尸体被守墓人偷偷运出，之后无再叙。　　程北坤轻声分析：“看不出此事到底属于哪个朝代，或许游戏创作者故意模糊了历史背景，只突出墓主人的生平，又或许只是个名气很小的边陲小国。”　　“大佬，你还有不了解的事情呐？你不是博士吗？”杜宇不信。　　程北坤已经确认他就是文盲本盲了，对这个近乎愚蠢的天真问题并不打算回答，只提醒他：“看到这里你明白黑水陵隐藏的欲望了吗？”　　杜宇感觉自己在看电影，摸摸头：“复——”　　程北坤冷哼：“知道就好。”　　说完他竟然掏出刀来，开始肆意破坏壁画。　　杜宇惊呆了：“为、为什么要破坏文物？”　　“真的文物当然不能碰，但这里是假的。”程北坤把画面割得痕迹斑驳，伤痕累累，最后还不解气：“没那么多时间，不然什么也不想留下。”　　杜宇这才明白：“怕其他玩家来研究？大你之前没这么小气的呀。”　　程北坤说：“谁让副本里来了不该来的人。”　　杜宇笑嘻嘻：“卢大神吗，那也只能怪柴吉多事。”　　“那只狗的确只是ai，只不过条件反应模拟了许多人类情绪，所以感觉才不像机器。”程北坤皱眉严肃：“但ai再怎么天真可爱也还是ai。你别忘了，柴吉说过什么。”　　杜宇：“什么啊？”　　程北坤：“它要卢湛跟随进入任何一个你进入的副本，目的是让你出局。”　　杜宇顿时陷入沉默。　　程北坤：“长点心吧，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话毕，大佬又用刀把壁画上的墓主人乱片个模糊，这才拍拍手上的颜料灰尘，拽着还没回神的杜宇喵往前走去。他谨慎地吹灭了人鱼灯，低声道：“那些人应该是准备到主墓室祭奠主人，副本怎么也不可能没危险，到时候你记得随机应变。”　　杜宇点点头。　　可惜他们并没有计划继续平安尾随，就听到前往远远传来沉闷的低吼。　　程北坤立刻把杜宇抱起来：“是副本清除者！”　　杜宇：“你要去帮林川吗？”　　“我不能在这里当救世主。”程北坤皱眉：“不过守墓人队伍被打乱，我们可以去看看。”　　*　　低吼声造成的混乱似乎正在扩大，人类的喧哗也开始夹杂其中。　　吵闹给了程北坤很大便利，因为此刻即便飞快跑步冲刺也不会被注意到。　　他动作非常迅速，很快就赶到了事发地点，躲在墓道拐角出气喘吁吁地侧身偷窥。　　杜宇着急地支着大佬的肩膀探头张望，模样不像个小皇帝，倒像个小地主。　　果然，原本整整齐齐的黑衣人队伍被只全身恶臭、长满瘤子的巨狼拦住，那狼双眼赤红，獠牙即肮脏又尖锐，张开便淌出散发着血腥味的口水。　　杜宇捂住嘴：“比、比狮子还壮！！！这可怎么办？”　　“看来，被绑架反而是幸运的。”程北坤看向滚落在地的林川，因为相识而略显于心不忍。　　但面对这么危险的生物，在只有把铁刀的情况下冲出去，是绝对不可能的选择。　　*　　看起来黑衣人们各个身怀武艺，他们有序地把老人护在最中间。　　老人严肃皱眉：“方杰，快除掉这恶畜！保娘娘清净！”　　备受他器重的青年拔出冷光长剑，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与恶狼战成一团。　　纵然武者的动作扎实又利落，可野兽的反应往往强于人类，那狼几次飞跃躲过黑衣人们的攻击，最后竟然侧身蹬着墓道的侧壁，只扑向被捆绑在地的玩家！　　林川嘴巴塞住，完全吓红了眼，他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使劲把吕青往外踹，吕青同样陷入恐惧的狂癫，无奈他运气不好，仰面躺在地上限于绳索怎么也起不来。　　恶狼毫不犹豫地咬住吕青的脖颈，满地地啜饮鲜血。　　林川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虚弱喘息。　　勇敢的npc方杰当然不了解副本清除者的规则，他见祭品被毁，愤怒地趁机刺了恶狼一刀。　　恶狼反爪一抓，直破他黑色锦衣！　　方杰受力摔倒在地！　　恶狼转而叼起吕青的尸体跑掉了。　　老人和大家一样受惊不浅，满是皱纹的脸暗淡几分：“祭品本就不够，今年怕是过不去了。”　　“还有两个，我们抓紧时间吧。”方杰捂着胸口起身：“余妃娘娘需要鲜血，这件事耽误不得，血不够的话再想想办法。”　　老人点点头：“你还可坚持？”

 第59章

    方杰沉默片刻：“也好，将军等急了。”　　说完这话，他们才迈步离开。　　杜宇好不容易喘出口气，因为憋笑而憋的满眼泪。　　程北坤半蹲下按住这家伙：“就知道恶作剧，我要是卢湛，不追着杀你才怪。”　　杜宇：“那他也得先找到裤子才行呀。”　　程北坤无语：“你太低估某些人厚颜无耻的程度了。”　　“那万一他要是真赤条条来寻仇，大佬你就脱掉裤子羞辱他一下。”杜宇苍蝇搓手。　　“少扯淡。”程北坤立刻打歪杜宇的脑袋：“走，必须进主墓室！”　　杜宇点头，程北坤抱起他就出发。　　*　　方杰和贺成义师兄弟两个已经带着新的祭品进入主墓室了，隐约可见里面有火把的光亮，照映出了片非常宽阔的漆黑空间。　　程北坤暗暗走到门外，估计了下彼此的距离，也闪身进入。　　杜宇趴在大佬耳边问：“npc怎么不关门呀……”　　程北坤没回答，杜宇也没再继续好奇，因为他们再度被眼前所看的景象惊呆了。　　大概是鱼嘴里的墓道修葺的过于富丽堂皇，叫人很意外最重要的墓室里竟然是片漆黑的水泊。　　虽然水泊之上修着弯曲的石桥，可被火炬照出的望不到头的波光，还是透出了毫无安全感的恐怖与未知。　　黑衣人举着火走向了石桥的最深处，此地遮挡很少，程北坤根本不敢靠近。　　杜宇小声：“看来占据不到有利地形捡便宜了，不过故事不会特别顺利，肯定有波折，我们在石头后面等一等。　　程北坤颔首，把杜宇放在身后：“你别露头，好好休息。”　　杜宇抱着刀没答应。　　*　　火炬的光点在断桥尽头停住，汇聚成橙色的圆圈。　　不晓得他们发动了什么机关，平静的水面开始震荡，片刻之后，便有个巨棺从水底升起，震得湖面上涟漪不断。　　程北坤心情略有些低落：“再不出现事件，他们两个死定了。”　　杜宇蠢蠢欲动。　　程北坤再度把他按回身后，根本还没来得及继续阻止，便听得水面像被炸开了似的，猛然窜出条长满獠牙，堪比几人粗的巨蛇！　　在看到的瞬间，杜宇的宇宙观都破碎了，吓得灵魂直接从嘴巴里飞出来，双腿打颤的站都站不稳。程北坤生怕他发出惨叫，赶忙将这家伙搂在怀里，默默朝墓门退去。　　巨蛇的出现显然也超乎黑衣人们之外。它的动作十分暴躁，拼命用尾巴拍打断桥，震的墓洞里碎石横飞，黑衣人纷纷拔剑，却不敌巨蛇俯身信子一卷，就活生生地吞掉了几个！　　程北坤终于决断：“我去救王希，顺便把那老头保下来！你老实待着!”　　杜宇被蛇吓成鹌鹑了，飞快点头缩在原地。　　程北坤朝事发地点狂奔而去，一袭白衣在火光中颇为亮眼。　　可怜的王希像粽子似的在地上滚来滚去，远远望见他，激动地直呜呜。　　林川也吓坏了，拼了命地想朝安全的地方挪动。　　巨蛇又一次撞桥，程北坤一个趔趄，加快速度冲到王希身边砍断她身上的绳索。　　王希也不薄情，磕磕绊绊地去帮林川。　　正在背对背保护老头子的师兄弟二人看到程大佬很震惊。　　高杰质问：“你是谁？”　　程北坤冷哼：“你们把我绑架此处，不知道我是谁？”　　贺成义抬声叫：“师兄，先别理祭品，保护将军离开！”　　老头一脸威严：“不，娘娘的躯体为重！龙蛟被惊醒后性情暴躁，恐会毁坏石棺！”　　高杰咬咬牙，飞身跳到刚从水底浮出，风雨飘摇的石棺之上。　　巨蛇仿佛在盯着棺材似的，立刻用尾巴一扫。　　高杰跌落水中！　　贺成义惊叫：“师兄！”　　王希趁此机会已经带着林川往门口逃窜了，程北坤还觊觎看起来就知道很多事的老头，犹豫的空档，那蛇已经被高杰刺了几剑，一跃而上撞击墓顶。　　有个黑衣守墓人惊叫：“塌了！门口塌了！”　　无数石块纷纷而落，程北坤本能侧头，心跳一窒：“小宇！”　　幸好杜宇动作敏捷，穿着小龙袍飞速朝大佬狂奔，哭喊道：“我讨厌狮鹅！这副本针对我！所有副本都针对我！”　　程北坤头痛，只想赶快把他捞到手里。　　谁晓得始终镇定不动的老头却扑通一声给杜宇跪在地上，大喊：“殿下！”　　杜宇停步，瞅瞅周围，又指指自己：“我？朕？”　　他还没来的及发表登基感言，脚下的石桥就被巨蛇撞塌，整个人溅起个水花就没了。　　老头比程北坤还不要命，立刻跃进水中：“殿下！快护驾！”　　程北坤拿着刀呆滞，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第50章 黑水陵08　　所谓幸运的人, 并不是拥有多少东西，而是他所需求的事往往会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发生。　　但杜宇显然是个反面教材。　　这家伙因为个子小和身上的龙袍而被错认, 正准备发挥波演技, 享受下成为贵族的滋味，就跌进了昏暗的水里和巨蛇共浴。　　更悲催的是，呼吸困难的同时, 眼前还接连闪烁出红字。　　“模型修复中！”　　“队伍任务接取—救贺成义离开主墓室！”　　杜宇根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只觉得身体在慢慢变大，撑破了脆弱的黄金小龙袍。　　拒绝再裸奔的强烈羞耻感驱使着他潜力迸发，在水里瞎扑腾的同时，死死地拽住了差点飘走的包裹！　　怎么办？要沉底了……　　意识模糊之时, 又是熟悉的有力手臂拖住了他。　　杜宇懵逼地被拽上水面，急促呼吸不太新鲜的墓穴空气。　　程北坤淌水的俊脸在光火朦胧中有种不真实的美感, 但他眼底的担心却不加掩饰。　　杜宇咳嗽：“大、大佬……我还想做太子来着……”　　“傻子。”程北坤这才侧头望向破碎的石桥和在水中沉浮的人们。　　巨蛇仍在游动, 庞然的身躯形成了道极为压抑的阴影。　　杜宇根本无法在水中漂浮，死拽着他和包裹说：“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程北坤：“这是活水，水下有路。”　　杜宇摇头：“不行、不行，我不行！”　　“男人别说自己不行！”程北坤推着他躲开下落的巨石：“吸一口气, 抓紧我，别害怕！”　　虽然只相处了短短几天，但杜宇实在太了解身边这个人了，对他的决定与其拼命拒绝, 倒不如听话照做来的可靠。　　如此打算后，杜宇赶快贪婪地吸入空气。　　程北坤半点都没犹豫, 压着他再次进入水下。　　与表面的混乱相比，水中就像个被按下慢动作键的扭曲世界。　　杜宇能感觉到程北坤搂着自己使劲往一个方向游动，压抑着紧张心跳的同时，努力睁开眼睛，分辨起周围混沌的所有。　　被巨蛇咬死的守墓人成了碎尸，昏暗的水中绽起簇簇鲜红。　　断手从杜宇眼前飘过，而后再进入他视野的，竟是张开血盆大口的巨蛇！　　杜宇顿时慌了，因为想提醒程北坤而呛了水，整个人狼狈地扑腾起来。　　程北坤正在扭动水下石壁的阀口，差点就没拽住杜宇。　　水呛肺里，恐怕来不及逃命就没救了！　　程北坤瞥了眼近在咫尺的巨蛇，忽然用唇堵住了杜宇不停呛水的嘴巴，拼出全力扭开了阀口！　　激烈的水流顿时形成漩涡，把他们狠狠地卷了出去！　　*　　噩梦都不足以形容杜宇的感觉。　　他被水冲到岸边的时候，整个身体像散了架，以虚弱的姿势蜷缩着，幸好程北坤的手还死死的抓着他的手腕，才让两个人没有分开。　　水道不短，程北坤也很不好过，他趴在湿冷的石头上喘息片刻，用最后的力气爬坐起来。　　这里似乎是地下洞穴的一部分，仍旧光线暗淡，只能借着石壁上星星点点的荧光苔藓照明。　　喝了满肚子脏水的杜宇昏迷不醒。　　程北坤叹了口气，脱下湿透的外衣披在他赤裸的身体上，然后努力按下他的肺部，垂首人工呼吸救急。　　感恩大佬技术十分专业，杜宇猛地吐出口水来，咳嗽睁眼。　　程北坤抚开他的碎发，淡淡地看着眼前过于年轻的脸庞，终于松下力气。　　好不容易找回神志的杜宇迷茫回视，忽然捂住嘴坐起身：“大佬！”　　程北坤轻咳了声瞥向别处。　　杜宇却懵懵地问：“我的包裹呢，我的衣服呢？”

 第61章

    手腕的骨头和筋以极其不自然的方式扭曲，林川双眼血红，全身抽搐。　　就在这窒息关头，杜宇忽然拎着剑磕磕绊绊地跑过来邀功：“大佬，可找到你啦，我打赢了！”　　程北坤瞬间松开手，林川软软倒地。　　杜宇疑惑摸头：“诶，我打扰你们了吗？”　　“过来。”程北坤皱眉。　　杜宇靠近。　　程北坤检查了下这家伙，见伤口虽多但都不致命，这才松口气：“林川想黑我，别搭理他了，我们带贺成义走，他需要止血药。”　　杜宇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瞧瞧地上半死不活的林川，又惊讶地望向程北坤：“啊，你的脸破相了！你唯一的优势没有了！”　　程北坤着急任务，不耐烦地欲发火。　　杜宇赶紧跑向贺成义：“知道了，知道了，带他去哪啊？”　　程北坤抬头望向昏暗的岩洞：“那里刚才飞出蝙蝠了，可能有路，我先爬上去，再把他吊起来，你最后上。”　　“没绳子啊。”杜宇撸起袖子准备干活。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望向悄悄爬远的林川。　　林川顿时表情僵掉，用完好的那只手捂住了衣服。　　*　　带着个一百多斤的大男人攀岩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二十分钟后，杜宇才成功地陪着大佬站到了岩壁上面，果然看到个三米多宽的洞穴，可里面除了传出带着泥土腥味的风外，什么都看不清楚，进去也是极可怕的。　　杜宇拿起剑说：“我背不动他，你背，我走前面保护你们。”　　“那小心。”程北坤多少有点欣慰，却仍旧没忘嘱咐：“出状况第一记得保命，别管别的。”　　“嗯，靠谱呢我。”杜宇咧嘴笑，举着长剑便率先走了进去。　　程北坤扛起仍旧没有意识的贺成义，款步跟上杜宇。　　*　　在黑暗里迈步，因为视觉失去作用，会使得听觉更加敏锐。　　动物的低吼隐隐回荡，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　　杜宇难免紧张，小声聊天壮胆：“我看林川挺迷恋你的，怎么忽然翻脸了？”　　“他任务和我们相反，当然是做任务要紧。”程北坤说：“玩家平时虽看着正常友善，但每个人在利益关头的选择，都和高尚无关，你记住了。”　　“嗷。”杜宇说：“要是哪天咱们两个也冲突了，你记得告诉我，我会让你的。”　　程北坤眨眨眼，语气温和下来：“为什么？”　　杜宇：“尊老爱幼啊。”　　“……”程北坤差点把他踹倒。　　杜宇嘿嘿笑：“我还以为林川暗恋你呢，要不然他干吗非跟着进副本开荒啊？生死未卜的。”　　程北坤把旁人看得很透：“他原本只是想巴结我，因为我的胜算似乎通常很大，但我从前没组过队，他瞧着我总和你一起，会认为你是个很关键的人物，甚至有可能和离开ld有关，所以再危险自然也要跟上来。”　　“原来是这样。”杜宇美滋滋：“咸鱼我受宠若惊。”　　程北坤拍了下他的头：“不过林川想的也没错，我准备帮你出局卢湛，等到那狗在安全区再出现，你就把它骗到我的书房。”　　杜宇：“好啊，炖狗肉吗？”　　程北坤冷笑不语。　　杜宇还想再聊点什么，却恍惚觉得鼻息间有奇怪的味道，他紧张地说：“你闻见没，好臭啊。”　　程北坤：“没。”　　杜宇：“哦哦，不好意思，原来是你放屁了呀，我太不懂事了。”　　“……”程北坤眉头一簇，终于也感觉到股腐烂腥恶的气味在周围蔓延，而且带着股莫名的熟悉。　　杜宇捂住鼻子：“大佬的屁——”　　程北坤猛地推他。　　杜宇赶快改口：“真香。”　　程北坤按住他的肩膀上骂道：“少废话了，快跑！是沼气！”　　杜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抱着听大佬的话准没错的心，立刻不管不顾地迈腿狂奔。　　程北坤也毫不犹豫地跟在后面。　　十几秒冲刺后，岩洞里腾起灼热的气浪，从身后炸了。　　杜宇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凭空甩了出去，根本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就狠狠砸在地上，而后山石塌陷，又随着石块翻滚坠落，完全失去方向，叫也叫不出来，直接在混乱中扑了街。　　*　　好安静。　　所有的喧嚣都停止了，只有空气中的灼烧与烟土静静弥漫，提示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做梦。　　杜宇凭借自己的副本能力最先恢复过神志，睁眼后顾不得探索周围，只急着疯狂扒周围碎石，喊道：“大佬！大佬！”　　没有回答，只有眼前的红字提示：队友程北坤生命危急！　　杜宇急了眼，很奇异地从心里感知到一个方向，马上扑过去推动石块。　　一个白色的衣角惊喜露出。　　杜宇擦了把脸上的汗，继续推移搬动，终于发现了程北坤和被布绳捆在他背上的贺成义。　　程北坤伤在额头，显然是方才冲撞时又倒了霉。　　“秃秃，你这诚心是要抛弃颜值啊，长得不像主角我可就不管你了。”杜宇嘟囔了两句，浑身乱翻，翻到仅剩的绷带胡乱裹住他的头。　　绷带发出微光，程北坤渐渐地动了下。　　杜宇立刻扑到他身上：“可不是回光返照吧！”　　“……你让我安静会儿。”程北坤这样抱怨完，不禁狼狈咳嗽。　　杜宇知道他不比自己恢复得快，赶紧使劲拖动程北坤到稍微平坦的地上躺下，又拽过生死未卜的贺成义探了探鼻息：“嚯，命还挺大。”　　说完他再度蹲回程北坤身边：“我去找找有没有水给你喝，这里好像是个墓室，也许我们又回来了。”　　程北坤缓缓拉住杜宇的手腕，又轻轻摸住他的脸：“你没事吧？”　　杜宇：“我能有啥事？”　　程北坤沉默：“系统一直在提醒我你生命危急。”　　杜宇捂住被尖石戳伤的腹部站起来：“真没事，再说我能恢复呢，这系统小题大做，我去给你找水哈。”第52章 黑水陵10　　被捧在手心里的人通常不用亲自面对生活, 难免容易产生懦弱的依赖。　　杜宇没这个好命，却也借此养成了种亲力亲为的自觉。　　虽然他的身体同样在方才的爆炸受伤, 但考虑到没有程北坤那么严重, 便立刻装傻混过去，捂着肚子寻找生路。　　没有药给npc治疗，任务失败后的惩罚必须得用健康的状态承受才行。　　杜宇摸索着石室的废墟, 好不容易找到通风处，磕磕绊绊推开石头爬到外面，才发现是熟悉的墓道，只不过因着方才翻天覆地的变故，并不太确定此刻的位置。　　他谨慎地走了几步, 忽被拌了个跟头，蹲身触摸确认发现是具尸体, 不由学着程北坤搜身。　　有刀、药瓶、火折子和不知名的暗器！　　杜宇喜上眉梢, 扯下他的外衣匆匆而归，兴奋报告：“秃秃，有救啦！”　　程北坤的头收到的撞击不轻，幸得那个绷带保住性命, 他在这么会儿功夫里已经吃力坐起，休息后只觉得还有些隐约的耳鸣。　　杜宇把尸体的外套用火折子烧起来，照亮了狭小的空间。　　程北坤终于看到他浑身都血淋淋的悲惨，轻声道：“辛苦了。”　　“没事儿, 我能力好使呀，刚才还特别疼呢, 这么会儿已经没感觉了。”杜宇很开心地把药瓶递给他：“你看这是药吗，我在个守墓人尸体上摸到的。”　　程北坤拿过来，谨慎地闻了闻，的确有股中药的淡淡苦涩。　　贺成义的脸庞毫无血色，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如此决定后，程北坤便把药粉倒在他的伤口上，又把剩余地全塞进他嘴里。　　杜宇在旁趴跪着看，心疼道：“你也给自己留点啊。”　　程北坤：“游戏角色用的东西在玩家身上没太多效果。”　　“嗷。”杜宇眨眨眼，发现贺成义的手指开始颤抖，如释重负说：“醒啦醒啦！”　　果然，这个倒霉的年轻守墓人渐渐睁开眼睛。　　两人眼前闪过本不抱指望的提示：队伍任务完成-救贺成义离开主墓室。　　程北坤被贺成义拖累了一路，看到血字后再不把他的命当回事，用力压住他肩膀上的血洞：“还想躺到什么时候？”　　贺成义激烈地惨叫，立刻恢复神智，慌张坐起：“这、这是哪？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你忘得这么快吗？”程北坤说得很真事儿似的：“我们是被绑架来的无辜路人，到了这个鬼地方，到底该怎么出去！”　　贺成义在快要熄灭的火光中仔细辨认他和杜宇的脸，因着彼此的现状而紧张尴尬，小声说：“……出不去的，没有将军的允许，谁也不可能离开黑水陵。”　　程北坤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为什么？那老头是你的师父？为什么叫将军，我可没听说过天下有这么个将军！”　　贺成义往后缩：“他、他不是本朝将军，而是东海十州的将军！”　　杜宇在旁摸头，尽管高中历史学得渣到爆，也相信华夏不曾有个叫什么东海十州的国家，难免被搞得满头雾水。　　但程北坤沉默片刻，却顺畅接话：“哦，原来是余妃娘娘的旧部下啊。”　　贺成义点点头：“将军名叫卓勇，并非我的师父，而是师父的上级，我们奉命随将军守护余妃陵墓，陵墓周围的山野机关重重，只有师父和将军知道怎么出入，普通人是没办法的。”　　程北坤：“所以你的师父，就负责按时往陵墓里投放祭品吗？”　　贺成义非常年轻单纯，刀架在脖子上，立刻老实点头。

 第63章

    程北坤也不再废话，直接带他们爬出盗洞，从石崖一跃而下。　　其余三人跟在后面。　　贺成义扶着肩膀左右环顾：“这地方我十年来从涉足过，究竟是谁会在黑水陵里挖出这么个通路？”　　薛萍默默瞧了他片刻，并不回答，打量过周围的环境，而后谨慎迈步：”就是前面吗，方杰也在那？”　　“嗯，我们都是被水冲出来的。”程北坤面不改色：“薛姑娘去找找吧。”　　薛萍抬起剑催促：“你们走前面。”　　程北坤貌似无奈，拉起杜宇的手迈开步子。　　……压根就没看到方杰啊，撒了这么个小谎，应该不至于翻脸吧？　　杜宇偷看薛萍，忽然打岔：“祖奶奶，这墓道的结构难道你不清楚？不会是前面有什么危险，所以才——”　　“你想多了。”薛萍不耐烦：“黑水陵乃公主亲手所设计，由卓将军守卫，其中细节，我一个婢女怎么会清楚？”　　程北坤顿时觉得有趣：“你是公主婢女？”　　薛萍哼了声：“与你何干？”　　程北坤：“那她长生不老、死而复活的本事，没有传授给卓将军、反而传授给你了？”　　薛萍严肃皱眉：“我是练了东海十州的凝神之法，此内功只有女子可学，虽然我的因此容貌不会随时间流逝而衰老，但并不能延长寿命。”　　“原来如此。”程北坤：“这么轻而易举就告诉我了，不会不打算让我出去了吧？”　　薛萍神色一滞，而后冷笑：“当然不会，我薛萍言出必行。”　　程北坤欣然点头，却暗暗给杜宇使了个眼色。　　各怀心思的四人继续在黑暗的地下河边前行。　　贺成义主动道：“师父，我去看看师兄有没有在附近。”　　“多加小心。”薛萍颔首。　　贺成义吃力地朝水边走去。　　程北坤依然拉着杜宇的手，在他手边轻轻写了个“逃”字。　　这薛萍只想知道游进主墓室的通道，到时肯定不会吝惜两个祭品的性命，选择杀人灭口。　　杜宇明白大佬的意思，可他们的任务目标是去救老头，所谓逃的唯一方向就是抢先游回主墓室捞尸，难度实在不小。　　正暗自琢磨的时候，贺成义忽然惊叫：“师父，这里有好多侍卫的尸体！啊！您别过来！”　　他把水里的尸体翻了个身，被那鱼鳞皮肤吓得跌坐。　　薛萍疾步走过去，俯身检查被杜宇砍死的水底怪人，语气变得很震惊：“怎么会这样？”　　“他们怎么会长出鳞片，我、我都认不出谁是谁了……”贺成义恐慌得够呛：“是感染了什么恶疾吗？”　　薛萍：“嗯，是吃了黑死肉染上的，我只在小时候见过。”　　贺成义：“黑死肉？”　　薛萍自出现后一直很淡定，内心再怎么焦灼也没溢于言表，可现在她的手却微微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声问：“这些人身上，有腰牌吗？”　　贺成义：“没、没有，衣服都烂了。”　　薛萍沉默，掀开个怪尸的衣服，翻身检查他的肩膀。　　借着洞内荧光，可见肩膀处受过严重的外伤，现在已长满溃烂的鱼鳞。　　杜宇偷看了眼程北坤，轻咳说：“祖奶奶，有什么不对劲儿吗？我们刚才路过，被你们这些同伙袭击，好不容易才打赢逃跑的。”　　“没问题，他们也算不得什么同伙，是几年前逃走的废物。”薛萍猛然站起来：“快去找方杰和卓将军！”　　贺成义立刻把尸体推开：“是！”　　程北坤拽了下杜宇。　　早就蓄势待发的杜宇忽然间就拉着大佬夺命狂奔。　　薛萍一愣：“站住！”　　杜宇大喊：“漂亮的祖奶奶你靠不住！我们有缘再会啦！”　　这里视野非常受限，程北坤沿路踢飞不少石头，利用声音干扰他们的视听，敏捷地拽着杜宇躲到个大石头后面，朝不起眼的缝隙里缩身躲避。　　杜宇努力憋着呼吸。　　“那些尸体就是挖盗洞的人，死在这很蹊跷，贺成义一路也热情的过分。”程北坤在杜宇耳边说：“薛萍急着救人，这里没别的路，不会一直和我们纠结。”　　杜宇蹲在潮湿的石碓里，靠着程北坤温热的胸膛点了点头。　　果然，薛萍和贺成义的脚步渐近又渐远。　　杜宇松了口气，侧头等待的时候，意外地隐约看见石头缝里有白色的阴影闪过，再仔细瞧，竟然是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他差点就惊叫出声，连忙拉扯程北坤。　　程北坤按着杜宇，直到再也听不到薛萍的动静后才问：“怎么了？”　　杜宇全身冷汗：“石头里有人。”　　*　　轻手扒开乱石的同时，杜宇才发现这里早就有被搬动过的痕迹，地上的坑印多半是从前摆放石头而形成的，积着浅浅的水和……血。　　程北坤用力挪开最上面的石头，瞬间，便有个人头咕噜噜的滚下，再仔细瞧——　　杜宇捂住嘴：“林、林川！”　　他看到玩家身首异处的惨状，胃里即刻翻滚起来。　　程北坤放下石头，蹲下去检查：“切割面完整，可见使用武器的人力气奇大，多半是林川的任务惩罚所致，或者，是卢湛。”　　杜宇：“卢湛？他不是想杀我吗，为什么……”　　程北坤：“你忘了吗，他曾经说过，新手副本只有他一个出来，我想比起副本难度过高，更大的可能是他自己大开杀戒。”　　杜宇不敢多看林川死不瞑目的样子，握紧拳头：“可为什么，这有什么意义吗？　　程北坤：“把竞争者连根拔起，为自己挣得最大的自由，才是某些人心里的大获全胜。”　　杜宇知道这世界不算好，可很少具体去揣摩它到底有多坏，此刻恍惚有所意识，心里是不自觉的难受涌起。　　正当他们默哀之时，薛萍的声音冷冰冰地响在附近：“我就知道，在这无路可去的山洞里，两个老鼠只能躲躲藏藏。”　　程北坤立刻把杜宇拉开：“薛姑娘，只要你潜到水底就能找到去墓室的通口，何必为难我们呢？”　　“难道要留着你们的狗命，出去告诉天下人，这黑水陵里有长生不老之术吗？”薛萍嗤笑：“别做梦了，就连中原的皇帝都得不到的宝物，谁也别想觊觎！”　　说着，她就持剑袭了上来！　　程北坤推开杜宇，用刀接住攻击。　　虽然男人比女人在体力和力量上占优势，可薛萍的动作如幻影般迅速而不可思议，逼得只练过现代搏击的大佬节节败退。　　杜宇着急冲过去，不管不顾地从后面抱住薛萍：“你太心狠手辣了！死老太婆！”　　这家伙两个胳膊扭得死紧，薛萍一时间没办法脱身，反腿狠踹杜宇：“松手！你活腻歪了吗？”　　杜宇大叫：“反正你也不打算给活路！不松不松就不松！”　　程北坤捂着被薛萍砍到冒血的胳膊，急道：“小宇！赶紧走！”　　杜宇：“该走的是你！我不怕她！”　　贺成义本来虚弱不堪，瞅见这乱子也紧张后退，嘴里却不饶：“放开我师父！”　　薛萍忽然一个大力用胳膊怼开杜宇，反手就是一剑！　　剑刃直接刺穿杜宇的肚子，顶着他倒退到石头上。　　杜宇也不含糊，忍者剧痛也抬起剑，直接从薛萍背后穿透彼此的肚子。　　大口的血从薛萍嘴角冒出。　　情况急转直下。　　电光火石的刹那，又有个穿黑影从角落里窜出，轻功使得极为惊艳，踩着碎石便直袭薛萍，薛萍忍痛推开杜宇，拔出血淋淋的剑与其厮打。　　贺成义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变故：“你……你……”　　他说完这话，竟然转身想逃，却被黑影缠斗住。　　程北坤也反应过来，不顾自己的伤势，扶起摔坐在石边的杜宇说：“走！”　　杜宇血流如注，咳嗽都透着铁锈味。　　他迷糊间也不知道程北坤在往哪跑，只是哼哼着说：“好疼……我不行了……”　　“少废话，你很快就会愈合！”程北坤凶巴巴地反驳。　　杜宇闭上眼睛：“最讨厌别人一本正经了……一本正经的时候，就是有坏事发生……”　　程北坤急的汗与血迹混成一团，奔向两人曾待过得河边，把杜宇放在大石头按压止血：“坚持一下，你的能力可以帮到你的。”　　“……可是我什么都看不清啊。”杜宇闭上眼睛：“大佬，你不行……根本带不动我……”　　说完，这傻子竟然脑袋一歪没了反应。　　程北坤色变：“小宇！小宇！”　　他伸手到杜宇鼻下，因为微微颤抖，有点分辨不出有没有气息。　　幸好老头开眼，熟悉的女声忽然传来；“程哥？”　　程北坤侧头，看到王希从齐腰的水里站着，急问：“你有绷带吗？”　　王希赶快趟着水走出：“有的，小宇怎么伤这么重？”　　“遇到个厉害的角色。”程北坤接过她递来的绷带：“你怎么才来？”　　王希苦着脸：“别提了，那墓室里不是有蛇吗，我好不容爬上石桥，没地方躲，最后索性趁乱爬到墙壁的凹槽里避难去了，那蛇刚刚才平息，我见墓室里除了尸体就是尸体，想着你们肯定是从水里走的，就游过来了。”　　杜宇得到绷带加持后，身体又渐渐重新有了温热。　　程北坤稍显放心，侧头问：“蛇呢？”　　王希：“墓室里水少了一半，它团在里面睡觉了，棺材就被蛇卷在身体中间，我也没勇气开。”　　程北坤：“你没看到那黑衣老头？”

 第65章

    玩家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恶狼们已经踩着水面上残留的碎石杀了过来。　　原本准备干坏事的方杰显然懵了，惊慌失措地丢下卓将军，指挥帮手说：“快、快逃！”　　卓勇失去拐杖, 根本站都站不稳，震惊地趴在地上喊：“娘娘！快保护娘娘！”　　方杰压根不听这迂腐的命令, 推开简陋棺材，抱起里面的女尸便逃。　　卓勇瞪圆眼睛：“你、你怎么还没把盛儿火化？！”　　方杰理也不理，闪身钻离了出口。　　*　　虽然水面上的天然地势让副本清除者不方便靠近，但仍有只带头的恶狼跃上了杜宇三人栖身的断桥。　　王希的武力值实在低弱，惶恐地躲到后面。　　程北坤平日里不怎么绅士，可关键时刻也没怂，他一脚把杜宇踢到水里，喊道：“去把巨蟒弄醒！快！”　　杜宇胡乱扑腾：“尼玛你这不是揠苗助长嘛！”　　“还不拼一把，就等着下辈子再跟我抱怨吧！”程北坤把王希拦在身后，一跃上恶狼的身体。　　震耳的嚎叫声在墓室里回荡。　　杜宇对蛇完全是童年阴影、可现在生死关头，不玩蛇就得死！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深吸了口气，便钻入昏暗的水面之下。　　*　　顿时彻底安静。　　混沌的水里漂浮物不忍直视，但最惹眼的，还是底部盘着的那条漆黑的蛟蛇。　　杜宇无法憋气太长时间，更担心大佬和王希根本就没办法支撑太久，紧握着剑拼命往水底蹬腿，好在墓室的水早就因为闸口大开而变浅了许多，在能够触及到巨蛇的时候，他根本想都不想，抬剑便刺！　　瞬间黑水涌动！地震山摇！　　黑蛇扭动着身体寻找受伤的地方，杜宇眼看没处游，索性抱住它滑腻腻的身体，揪着蛇磷一阵乱戳！巨蛇边挣扎边往拱起身子，破水而出！　　杜宇猛地吸到新鲜空气，趴在蛇身寻找程北坤的方位。　　只见程北坤刚刚砍伤了匹恶狼，又瞬间被另外一只扑倒！　　王希在旁试图帮忙保护，恶狼抬爪直把她拍到水下，不见了踪影！　　好在“一山不容二虎”，习惯性守护领地、保护石棺的巨蛇发现那几匹狼的存在，马上被吸引了注意力，盘身游去。　　狼作为极度具有群体意识的动物，随即摆开阵型，毫不示弱地迎战黑蛟。　　仍旧死命趴在蛇背上的杜宇苦不堪言，在飞溅的水花中不管不顾地大喊：“秃秃，你能跑就跑吧！我我我下不来啦！”　　攻击程北坤的恶狼已经转战巨蛇，程北坤的胳膊被咬伤，他胡乱扯下血衣一扎，便跃进水里靠近控制石棺的机关。　　这墓室以石棺为中心，机关下靠齿轮锁链调动。虽然作为通道的石桥被毁，关键部分却被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程北坤努力调整机关面盘上的石块锁，根本没有精力再去顾及其他了。　　*　　巨蛇虽然身形庞大，但对比战术有序的狼群来说并不够灵活。　　它用尾巴将恶狼们扫得七零八落，张开巨口吞噬掉匹落单的，却又转瞬被另外几个缠斗撕咬住，痛苦得撞击墓室墙壁，碎石再度纷纷散落。　　杜宇跟着被甩来甩去，全身抖得不成样子，却怎么也找不到机会跳落。　　幸而程北坤的脑子转得够快，机关解开，石棺转瞬缓缓升起，被托于水面之上。　　巨蛇感知到动静，扭身想要靠近，却再度被两只狼咬住七寸，一下子钻入水中，杜宇赶快松开蛇磷，扑腾着在呛水的痛苦中往稍微安全的地方游动。　　程北坤一跃到石棺上，拼力推动棺盖。　　这时半死不活地卓勇却已经拼尽力气跌跌撞撞地靠近，举着把剑说：“不准玷污娘娘遗体，你这个肮脏的中原人！”　　棺盖雕花精致，十分沉重，程北坤咬牙努力，根本没空搭理这老头。　　巨蛇已被狼撕咬得发了怒，忽地又从水底跃出，一下子撞到墓顶。　　这份重力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稻草。　　杜宇扶着碎石惨叫：“大佬！墓室塌了！躲一下！”　　程北反应也很快，在推开棺材的同时，竟然直接钻了进去。　　杜宇惊呆，直到落石掉到他旁边，才慌张回神潜水闪躲。　　*　　混乱不知继续了多久，终于渐渐平息时，方才的混乱与吵闹都成了隔世之梦。　　血槽都快空掉的杜宇破水而出，狼狈地咳嗽了几声，只见满眼红光。　　原来是巨蛇撞塌陵墓，顶部直接彻底破碎，灌进了凉风与月光。　　只是这月光迷离似血，把一切都蒙上恐怖的阴影。　　“都死了吗……”杜宇推了下漂浮着的大蛇尸体，发现它的头部被山体砸个稀烂，再意识到几头狼在水面上抽搐，赶紧扑腾着朝棺材的方向游去。　　好在程北坤的身影也转身爬出，轻声问：“你没事吧？”　　杜宇啜泣：“旱鸭子十分钟学会游泳，古墓水上健身了解下。”　　“看样子是离死还远。”程北坤嫌弃了声：“王希呢？”　　杜宇摇头，爬上石桥，又被大佬拉到摆放着棺木的台子上：“你和尸体滚在一起，不恶心呀？”　　程北坤垂眸：“自己看。”　　杜宇抱着猎奇的心理望向里面一瞧，虽然血迹斑斑，却又空空如也，不由惊奇：“咦，那妃子的尸体——”　　程北坤拉住他的手腕：“我有七成把握通关，要不要试一下。”　　杜宇：“没通怎么办？”　　程北坤：“那发起通关的我，还会被惩罚。”　　杜宇望了眼已经开始爬起的副本清除者们，紧张地咽下口水：“那我陪你，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说十二宫是同一个副本，什么意思？”　　程北坤：“这个……恐怕没时间解释了。”　　他的目光瞪向持剑挣扎的卓勇，转而四处寻找起什么。　　杜宇：“？”　　程北坤：“绿光，是副本监控器，只要向监控器传达想要结算的想法，结算就会触发，这是脑电波技术的优势。”　　杜宇：“我也可以吗？”　　程北坤：“……求你别了。”　　可怜卓勇一把老骨头，伤痕累累、却扶着剑站了起来，呆滞地望着棺木：“娘娘……娘娘呢……”　　有匹雪白的恶狼已经从水面爬出，站在卓勇身后抖了抖毛，一双眸子绿得渗人。　　程北坤对视上狼眼，而后看向卓勇：“余妃娘娘恐怕早已被弃尸在墓道，成了这些活跃在山洞中的野兽们的盘中餐吧？她的身体与常人不同，就连狼吃掉以后，都变得巨大、凶猛、神志混乱，难道卓将军身为东海十州的子民，竟然看不出来吗？”　　卓勇身子一震。　　比月光更红的电子红光笼罩住墓道空间。　　杜宇眼前终于出现了非常熟悉的提示：触发副本结算！当前进度37%！触发副本结算！当前进度37%！　　……啥破进度，简直青黄不接啊。　　程北坤依然拉着杜宇的手：“我想东海十州之所以兴旺起来，是因为你们能在深海中挖掘出一种极其神秘的黑色石头，那石头会让人与动物的身体发生可怕的变化，但只要使用得当，也能通过它得到美丽、强大和漫长的寿命吧？”　　杜宇惊讶地望向大佬，忍不住想起来“船女号”里的海墨。　　卓勇更是慌张：“你、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程北坤：“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难道不是黑水陵的故事吗？”　　卓勇喘息着回视眼前的俊美男人。　　程北坤继续道：“余妃远嫁中原，与皇帝联姻，恐怕并非你们族人所希望的，但她的父亲，也就是东海十州的首领仍以珍贵的黑色石头相赠，那也就是贺成义告诉我的、余妃的宝物——黑水玉。这陵墓命名，自然也来自于此。中原战乱，余妃早就知道自己没资格再返回她背弃的家乡，提前建造了这个陵墓，并且在她怀着小皇子遇害前，便已经告诉了你续命之法——就是藏身在这陵墓深处，每次月全食、也就是红月之日，服食黑水玉碎屑、并且给身体替换新鲜的血液，对吗？”　　其实这些杜宇也都断断续续知道的，但要叫他像大佬一样说出有逻辑的话来，实在是太为难这个初中文凭的小文盲了。　　剧情进度缓慢上涨，杜宇半点也不怀疑：大佬还是会像往常那般，顺利地打开副本的出口。　　程北坤皱眉：“可惜，黑水玉所带来的好处是人类梦寐以求的，人类欲望大到难以抑制的程度，就连它的坏处也看不到了。守墓人贺成义，那个看起来老实又善良的年轻人，第一个动了偷窃的念头，他联络几个师兄弟挖掘盗洞、偷窃尸体，发现余妃口中的黑水玉后据为己有后，不仅因为害怕留下证据而把她喂了野兽，还背信弃义，把师兄弟们困在盗洞里害死，割下他们的鱼纹纹身逃走。可惜那些守墓人不仅没有死，还因生食地下河中被余妃污染的鱼虾，也变成了怪物——这点我本来不确定，幸好我有个多事的同伴擅夺黑水玉，杀了贺成义和薛萍，才叫我恍然明白过来。”　　他话音落下，卓勇未有什么反应，却被从水中一跃而出的卢湛横刀刺死。　　杜宇被惊到，瞪圆大眼睛骂说：“辣鸡！你还敢出现？”　　“小变态，你不是很喜欢我的吗？还跟着他干什么？”卢湛彻底翻了脸，笑得很残忍：“过来，我赏你个痛快。”　　杜宇：“现在正在报进度，你——”　　卢湛：“没有什么规矩说过，报进度时不能杀玩家啊，这里完全没有npc，你还演什么？”　　程北坤直接把杜宇藏到身后，皱眉问：“我想你已经意识到了，这个副本故事的核心人物是薛萍，为什么还要对她动手？”　　“我对故事不故事没兴趣！我玩游戏从来不看剧情！”卢湛笑：“你还真以为速度快是我的能力？不，这只是我动过脑手术后，和虚拟设备无缝连接的效果而已。”　　的确有人为了在电子竞技中获得更好的成绩，而在大脑中植入非法的信号接收芯片，这会大大提高脑袋波传播速度，但十分危险，是早被政府明令禁止的。　　杜宇惊愕又气愤：“不可能！联赛委员会能查出来！”　　卢湛嗤笑：“就是有你这种愚蠢的粉丝，带动了电子竞技的巨大的经济利益，培养电竞明星就有钱赚，钱不好吗？委员会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程北坤对他说的话并没有太明显的反应，只是嘲讽了句：“我早说过，那个破联赛早就该取消了。”　　卢湛鼓掌：“程总讲话就是这么霸气，只可惜啊，你没机会出去，还能跟谁发号施令？”　　杜宇好奇地左看右看。　　程北坤深吸了口气，点头：“我知道了，你的能力叫吞噬，只要杀光所有玩家，自动传出副本。”　　卢湛的笑容持续扩大。　　程北坤：“可惜我还不清楚，你到底能有多快呢？”　　卢湛脸色一变，立刻朝两人扑来。　　同一时刻，程北坤打了响指。

 第67章

    程北坤裸着上身坐起，拉下手臂上已无用的绷带道具。　　正走神时，忽有个巴掌大的小粉猪跳到被子上，用萌萌哒的萝莉音说：“主人！我是你的梦悦宝！你可以叫我佩奇！”　　…………　　程北坤眯起好看的眼睛，不确定地询问：“小宇？你又被狗变形了？”　　小粉猪扭动身体：“投入一个梦悦币，一个月后返你两个哼！投入多多，收入多多！”　　说着它就露出了背上的投币口。　　程北坤无语地把这东西用被子捂住，扶着头走下楼去。　　*　　杜宇依然在困难的虚拟睡眠里挣扎着，刚失去意识没有多久，就梦见自己再度掉到了巨蛇身上，被它狂甩乱追，吓的使劲喊：“别咬我！咬秃秃去！！啊啊啊！”　　一只修长的手搭在他的额头上，温暖中透着冷静的凉意。　　杜宇满脸冷汗地醒来，对视上程北坤谴责的眼睛，而后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他的腿上，不由眨了眨眼睛：“大佬！你醒啦！”　　程北坤：“谢谢你在梦里也这么优待我啊！”　　杜宇毫无愧疚之心，盘腿坐起：“你喜欢我的礼物吗？可以帮你赚钱！”　　程北坤：“……你是说那只放高利贷的猪吗？”　　杜宇：“对啊，一个月钱就变双倍，不是很合适？”　　程北坤心里白眼翻上天，却忍住了，只是皱眉：“送我礼物干吗，无事献殷勤。”　　杜宇：“因为你救了我好几回。”　　程北坤：“彼此吧。”　　杜宇完全失去睡意，眨眨眼睛问：“有新徽章吗？”　　程北坤：“已经在收了，据说我们进去后又出了一个，不过被另外的队伍买走开荒。”　　“那也挺好……不过……”杜宇心里忌惮不让讨论十二宫的限制，小心翼翼地说：“没打过前几个，直接进会很懵吧？”　　程北坤没有回答。　　杜宇站起来说：“看来只有再进一个才知道了！我出去找找柴吉，它搞来卢湛这么个祸害，不知道要让多少无辜的玩家出局。”　　程北坤：“那只狗的行为模式，应该不理解同情是什么意思，不用多说，直接骗到我书房来。”　　杜宇：“你书房有狗笼子？”　　程北坤冷冷地微笑。　　杜宇：“大佬你这表情让我怕怕的，你不会忽然日狗吧？！”　　“……”程北坤蹙眉，直接反驳：“日你。”　　杜宇立刻从沙发上跳下来：“我去找柴吉，再见兄弟！”　　*　　玩家的数量变少了，很明显。　　最开始走在安全区里还有不少路人，到现在为止，只剩下零星几个。　　杜宇沿着石板路慢慢走着，完全是瞎碰运气。　　可惜那个常常挑衅的狗并没有出现。　　最后，这家伙难免累了，就跳到石阶地下坐着休息，拿掉拖鞋把脚伸进凉凉的河水里，踢来踢去的袭击小鱼。　　“嗨，又见面了。”很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杜宇疑惑抬头，看到陈燃扶在桥边看着自己，笑着挥手：“你还活着啊！”　　陈燃没有介意这个讨厌的打招呼方式，漫步走下来，轻轻一跃，坐到了他的旁边：“你又进十二宫了？”　　杜宇点头。　　陈燃：“发现了什么？”　　杜宇一愣，立刻捂住嘴巴：“喂，不准骗我，我不能说的！”　　陈燃也没再多问，表情全掩藏在眼镜后面：“那你能告诉我，在这傻坐着干什么吗？”　　“找一只柴犬，很小的，说话超级讨厌。”杜宇说：“要是你看到他，记得告诉它来找我决斗！”　　陈燃：“决斗？”　　杜宇不会透露大佬的秘密，只是朝水里扔石子：“它搞了个玩家狙击我，那玩家的技能是杀掉所有同伴立刻通关，你说气不气？”　　陈燃：“很正常，ld世界有数不清的技能，现实生活里，也同样存在那种人。”　　这话倒是没错，杜宇陷入沉默。　　陈燃的声音变得冷淡：“对这种人，先下手为强就好了。”　　杜宇：“才不呢，我不想黑化。”　　陈燃打量他：“你不像在蜜罐子里泡大的，这么天真？”　　“我在孤儿院长大的，以前好多事都不记得了，但好好做人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杜宇哼哼：“再说呢，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只是个小老百姓，你们都是狼，我是善良的村民。”　　陈燃：“还会玩狼人杀这么古老的游戏啊？”　　杜宇：“那当然，我什么游戏都会玩。”　　陈燃莫名说了句：“我喜欢当法官。”　　杜宇瞧着他眨眼，陈燃忽然摸上杜宇的额头，把他的刘海全撩起来，很仔细地打量他的五官。　　气氛变得稀奇古怪，杜宇不自在了，躲开翻脸道：“干吗？少碰我，想挨揍啊！”　　陈燃：“你长得像女孩子。”　　杜宇：“哼！少羡慕我颜值高！”　　陈燃：“放在男人身上就不起眼了点。”　　“嚯，让我看看你长得啥子样！”杜宇出其不意地抢下他的眼镜！　　陈燃愣住，在月光和灯光下露出张苍白如画的脸，因为瘦削得过分，而透出几分脆弱。　　杜宇好奇的打量：“我在哪里见过你吗？你也是明星？”　　陈燃拿回眼镜，杜宇拉住他的手闹腾：“再叫我看看。”　　“再看你可能就要被甩了。”陈燃淡淡地说。　　杜宇瞬着他的目光回头，瞧见程北坤正冷眼站在石阶上俯视着自己。第56章 黑水陵14　　杜宇还年轻, 并不知道修罗场是什么意思，他只是单纯的害怕。　　程北坤一副教导主任脸：“我叫你出来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　　杜宇赶紧松开陈燃, 爬上台阶站到大佬旁边：“我、我没找到柴吉，遇到个熟人，你也认识他啊。”　　程北坤：“不认识。”　　杜宇：“怎么不认识？第一个副本, 就是他偷带走齐甜甜的！”　　程北坤：“你既然知道这个人会坑蒙拐骗，干吗还搭理他，试探自己智商下限？”　　杜宇摸头：“嗯……”　　陈燃似乎觉得好笑，打量他们片刻，任何话都没说便离开了。　　程北坤也不纠结, 拉住杜宇的手腕：“回去吧，我想那狗在故意躲着你。”　　杜宇：“为什么？也许它只是在玩别的。”　　程北坤：“看起来再可爱, 本质也都是程序代码, 柴吉作为gm很容易定位你在哪里，但凡想靠近你，瞬间就可以过来。”　　杜宇：“是这样哦，那可能……柴吉对我不感兴趣了？”　　程北坤：“也许。”　　杜宇可怜巴巴：“那大佬你还让我住你屋子吗？我的钱都塞进小猪宝了, 现在身无分文。”　　程北坤：“……你是不是傻？那种东西靠得住？你理过财吗？”　　杜宇：“我哪有财可理，我这辈子兜里没超过五百块过！”　　“算了。”程北坤拽着他往回走。　　杜宇：“秃秃，你不抛弃我啊？”　　程北坤沉默。　　杜宇：“嘤嘤嘤，我们是全世界最好的好朋友。”　　程北坤瞬间就甩开他的胳膊。　　没想到杜宇忽然跟小猴子似的扑到他的后背上, 搂住他的脖子。　　程北坤反手揽住这家伙的屁屁，省得他折腾的掉下来。　　“其实能进这个世界也挺幸运的, 真实生活中的我，连双像样的鞋都没有，肯定不敢跟你说话。”杜宇小声说：“所以我们一定要努力出去啊，就算我出不去，也要帮你出去。”　　程北坤有那么半分钟，半句话都不讲，只是在慢慢往前走。　　最后他哼了声：“听不懂你这因为所以之间的逻辑。”　　杜宇瞪眼，然后放弃：“算了，你悟性不够。”　　程北坤无声微笑。　　*　　半年的副本经历，所积累的经验当然是其他玩家所不能及的。　　就算ld世界再庞大，程北坤也应该把它玩通关了才对。　　杜宇原来看不懂大佬书房里的东西，把十二宫通了三分之一，才将将明白些规律。

 第69章

    杜宇以为它走了，回头再看，却见它仍呆呆地站在原地盯着自己，仿佛被遗弃了似的。　　……明明很可恶啊这个gm，果然长得可爱就是犯规。　　杜宇抱手：“给你个机会反悔。”　　柴吉蹭地一下子靠近：“那好哦，快签约。”　　说着它便漂浮起来，变出张非常简陋的纸递给杜宇。　　杜宇皱眉阅读：0012号玩家杜宇与gm柴吉签订绑定契约，合约期间得到gm的专属看护，并上交给gm所有副本收入。期限：315360000000秒。　　……　　柴吉拍纸：“快签！”　　杜宇：“这么多零吓唬谁呢……你能看护我什么啊？”　　柴吉：“我会变形。”　　“不不不不！算了算了。”杜宇想起之前掉裤子的黑暗记忆，随手签上名字：“好了，跟我走吧。”　　柴吉：“可是我还有工作要做啊，等我有空再来找你呢。”　　说完，这狗子竟然卷着契约不见了。　　杜宇无语地手垂在空中：“不是……慢着！”　　小院里安安静静，只有月色弥漫和二楼窗口摇头的程北坤。　　杜宇苦恼地报告道：“大佬，我尽力啦。”　　程北坤：“没关系，它很快就会回来的。”　　杜宇：“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程北坤：“整装待发，等着攻略组的人来邀请我们进副本。”　　*　　正常玩家不用吃东西的世界里，所有的食物都是增加临时属性的奢侈物。　　杜宇盘腿坐在茶几前吞掉好几个各种口味的马卡龙，舔着手指说：“这些都有什么效果？”　　程北坤在旁边翻书：“不是写着呢吗？”　　杜宇拿起来甜品盒子背后，见不同颜色的马卡龙会给不同的属性附加个位数的增益，不由抱怨：“太少了吧？有什么用？”　　程北坤：“之前安全区南面有个练习区，玩家会去那里自定义逃生副本，扮演不同角色，算是竞技的一种吧，所以流行过这些属性食品。”　　“唔……”杜宇吞掉最后一个，又舔舔手：“我好像错过ld世界的黄金期了，一个热闹都没赶上。”　　程北坤：“困在这种绝望的私人服务器里，有什么黄金不黄金的。”　　他说完拉过杜宇的手腕，帮他拿纸巾擦了擦：“你能不能有点好习惯，幼儿园没学过病从口入？”　　杜宇：“我明年才上大班呢。”　　程北坤不理。　　杜宇又说：“其实我没上过幼儿园啊，孤儿院算不算幼儿园？”　　程北坤总听他轻描淡写自己的悲惨遭遇，皱起眉头。　　这恐怕是杜宇心理上的保护机制吧。　　不想太难过了，所以习惯性保持不正常的开心。　　正沉思时，门又被敲响。　　*　　昨日拜访过的汪荃略显尴尬地站在外面。　　程北坤抬眉：“想清楚了？”　　汪荃：“嗯，商量过了，程哥，我们出发吧。”　　杜宇这才不好意思地靠近，保证说：“我肯定不会拖后腿的，相信我。”　　汪荃点点头，认真道：“时间不多了，大家的希望都在我们身上，徽章有些是众筹买的，有些是被赠予的，全区就那么几个，千万不能轻易放弃。”　　杜宇露出虎牙：“好的。”　　程北坤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没有再啰嗦：“那出发。”　　*　　两天时间，足够完成一轮副本。　　不晓得安全区里又有多少玩家出局，至少死门大厅比以往萧条许多。　　汪荃带路到狮子宫那层，朝守在在窗口的一男一女打招呼：“程哥来了。”　　程北坤带杜宇淡定靠近。　　汪荃介绍：“这位姑娘叫白星，她经验很丰富。”　　被点名的女玩家身材高挑，短发娇俏，笑说：“程哥认识的，我们一起副本来着。”　　另外的男玩家长相非常忠厚，身材属于虎背熊腰那款，顺势伸手打招呼：“冯时，初次见面。”　　程北坤不愿握手，杜宇扑上去捧住人家粗壮的胳膊甩了甩：“那就好好努力啦，出发吧！”　　“慢着。”汪荃阻止：“合作没有这么随便吧？”　　程北坤：“你有什么条件？”　　汪荃彬彬有礼：“与其说是条件，不如叫要求更合适。第一，我们要组队，第二，我们要互相知道彼此的能力，第三，进到副本里后，轮流当进度最后一名，合力对抗副本清除者。”　　程北坤：“不组队，杜宇也不加入轮流的范围。”　　汪荃苦笑：“程哥，连队都不组，我看不出你的诚意啊。”　　“队伍任务是共享的，如果五个人属于一队，那能接到的任务、得知的信息都会大打折扣。”程北坤有理有据地回答。　　白星不满：“虽然有道理，但是搞特殊就不必了吧。见过副本带妹的，没见过男的还要被照顾。”　　程北坤：“那算了，你们去吧。”　　汪荃着急：“程哥，你能不能成熟点？”　　程北坤：“哦，不听你们的话就是不成熟？”　　杜宇被吵得头大，抬手阻止：“没事的，我可以加入轮流的，让我第一个当好了吧，老子不用人带！”　　白星哼了声：“可以。”　　程北坤恨铁不成钢地看杜宇，杜宇露出个笑脸。　　白星瞪杜宇：“别觉得我们针对你，为什么带你自己心里清楚，好了，报能力吧，我先说——我是分身，短时间内可以给自己制造个复制假体，受我控制。”　　汪荃点头：“嗯，我能每一小时撑起个护盾，为大家阻挡住部分攻击。”　　冯时也很痛快：“我的力量遇强则强，三次元是拳击手，放心吧。”　　杜宇：“……这是要碾压副本吗？我受伤之后恢复的很快呢。”　　程北坤又瞥了杜宇一眼，淡声道：“我可以停止副本的时间一刻钟，但冷却时间很长。”　　白星似乎回想起曾经的副本经历，恍然大悟：“难怪……”　　汪荃也很惊讶：“这技能合理吗，你完全可以用技能把大家都杀了。”　　程北坤：“不，我不能在那时攻击任何玩家和npc。”　　冯时追问：“效果队友共享吗？”　　程北坤摇摇头：“时间停止时，只有我自己可以行动。”　　杜宇不晓得他为何要撒谎，不过这三个人也未必完全坦白，大概留点后路是正确的吧？　　狮子宫的副本旋转门不时浮现出张很抽象的鬼脸，像三个扭曲的黑洞，看起来比其他十二宫更恐怖些。　　汪荃走到门前深吸了口气：“好了，狮子是猛兽，相信副本里险象环生，打起精神攻克吧，我要使用徽章了！”　　程北坤立刻拉住了杜宇的手。　　汪荃把徽章一扔，明光大作，站在门口的五个人瞬间如同蒸发般消失无踪。　　*　　杜宇再度经历了天翻地覆的旋转，因为汪荃的话，自然满脑子都是非洲大草原狂奔的狮群。　　没想到副本加载完毕后，眼前所见的景象，竟然是个很古旧的教室。　　教室内摆着绿色的铁艺桌椅，他正身处的讲台也落满了粉笔灰，窗外残阳如血，隐隐回荡着学生们的叫嚷。　　杜宇眨眨眼，想起寻找大佬，未料到回头看到位十分惊艳的少年正嫌弃地瞥着自己，愣了几秒说：“你、你谁啊？！”　　那少年简直像是从每个女孩春梦里走出来的初恋，身姿挺拔似白杨，星眸剑目如画卷，只是表情太过成熟冷漠，已不见天真质朴。　　杜宇好奇地围着他：“大佬，你返老还童啊这是！”　　被系统变年轻的程北坤一下勒住他的脖子：“我少嘱咐了几句，你就什么都说给他们听是不是？！”　　杜宇吃痛惨叫：“错了错了！但是老吵架不是合作不成了吗？徽章是人家的，我们总得进来吧？”　　正闹着时，教室门被人猛地推开。　　一个黑脸大叔挥舞着红袖章喊：“闹什么闹！几点了？回宿舍去！”第58章 猫儿脸02　　杜宇辍学也有一年有余了, 被老师骂的经历早成过眼云烟。　　他回神摸摸头，对黑脸大叔说：“老师我知道, 马上就走。”　　黑脸大叔拿出串钥匙：“赶紧的, 我得锁门了，校长规定七点后必须禁严。”　　见npc坚持赶人，程北坤便拉住杜宇的胳膊, 从善如流地走出教室。　　*　　走廊里十分昏暗，连窗户都是木质的，可见这个副本的年代离真实世界也很远了。

 第71章

    杜宇的听力的确超乎了一般玩家的能力，明明是低声细语，却全都听见了，他故意回头偷看，又拱拱猫爪卖萌：“喵。”　　……真烦人，白星特想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杜宇露出可爱的虎牙：“一会我什么都不回答，万一被清除者追，你们一定要来救我呀！”　　“我可去你的吧……”白星在心里暗骂，却努力挤出个非常勉强的笑容：“那是当然。”第59章 猫儿脸03　　这所大学的面积未知, 杏园是位于生科院最近的宿舍区。　　园内孤独地伫立着几栋涂料斑驳的水泥楼，阳台露天、连个空调外挂机都不见, 可知到底是什么年代的产物了。　　待到五名玩家走到这个任务点, 夕阳也仅剩一丝微弱的余晖。　　不知道往更远的地方行进会遇到什么，迷雾随着黑暗到来，仿佛在掩盖着神秘的罪恶。　　*　　白星最先确认到属于自己的女生宿舍楼, 皱眉说：“你们有没有感觉，温度下降了。”　　他们身上的副本校服都比较单薄，开始抵抗不住风中的寒意。　　程北坤淡声回答：“所有副本的天气都很差，各种气象灾难随机发生，如果觉得不适, 先去找点衣服吧。”　　白星点头就要离开。　　“喂。”程北坤叫住她：“不是轮流出局的吗，那第二轮是谁？”　　汪荃很淡定：“我。既然是我提议, 就我先来, 不过希望杜小弟信守诺言。”　　杜宇眨着大眼睛贱兮兮地微笑。　　程北坤也没多问什么，耸了下肩：“那我们就回宿舍，第一轮进度后，立刻来这里汇合。”　　“没问题, 我来保护小雨。”冯时显然是这团队里战斗力最强的，爽朗笑后，拍拍杜宇的肩膀，而后才与汪荃进了属于他们的宿舍楼。　　杜宇的本心当然不愿做炮灰, 但还是乖乖征询大佬已经：“那……我到底要不要报进度啊，我总觉得他们不是诚心合作, 但安全区的徽章都在他们手里，一开始就闹翻，就算能通关这个，以后还怎么继续？”　　程北坤道：“在ld的世界里，人和人的信任脆弱无比。你照常回答吧。”　　杜宇：“那可是……”　　“我知道该怎么做。”程北坤的语气很笃定。　　杜宇点点头：“嗯，走呀，瞧瞧宿舍什么样，这是我唯一当大学生的机会啦！”　　说着他就拉着程北坤往学生证上写的三号楼走。　　程北坤欲言又止，最后轻声道：“想当也不难。”　　“首先得像你一样聪明，对吧？”杜宇哼：“我高二时英语三十分，老师都不让我进教室的，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没钱送礼。”　　此时此地，许诺太多真实的未来也无用。　　所以程北坤只是嘲弄了句：“交个去欧美留过学的男朋友不就行了？”　　“那我还不如直接找老外。”杜宇脱口而出，　　程北坤抬手就推歪他的小脑袋。　　两人正闹着，宿舍楼里响起刺耳的铃声。　　走来走去的学生们立刻往房间里冲，有个戴眼镜的小胖子狂奔过来说：“阿坤，小雨，你怎么还不进屋，马上七点啦！”　　“怕什么，难道七点开始闹鬼？”杜宇被这npc拖住，立刻套话。　　小胖子笑：“那倒不是，不过高教授会来查寝啊，难道你想被扣学分挂科？”　　程北坤的记忆力非常好，对布告栏上的名字脱口而出：“高仪？”　　小胖子点头：“干吗忽然叫大名，你们平时不是喊他铁面无私高大人吗？”　　杜宇扑哧一声，仿佛被这种虚拟的大学氛围感染了，步履轻松地和小胖子进了位于三楼的宿舍房间。　　*　　宿舍里有两个上下铺，两个柜子和桌子，看起来十分干净整洁，半点都不像臭男生生活的地方。　　听到他们三个进门的动静，坐在桌前学习的瘦高男生起身抱怨：“可算及时回来，你俩不怕扣分，别拖累我和朴胖啊。”　　朴胖显然就是小胖的外号了。　　程北坤淡定关门，走到桌前翻过瘦高男生的作业本，喊出他的名字：“王志毅，你这道微积分做错了。”　　瘦高男生立刻紧张：“是、是吗？哪里错了？”　　杜宇惊恐地发现这是要上演高数教学的节奏，立刻搅局：“还有心情写作业呢，学校这么乱，也不知道会不会倒闭。”　　“倒闭倒不会，不过出了这种事，听说都从首都来了医生给秋芸学姐会诊呢。”朴胖擦着汗坐在床铺旁边：“现在大家很担心那病会传染，可惜学校已经封闭，根本不让请假回家，是市里下的命令。”　　程北坤关心问：“到底病症是什么样的，报纸上简直信口开河。”　　王志毅转着笔坐下：“谁知道啊，反正的确害好几个校医和同学受伤了。”　　杜宇：“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听到这个问题，朴胖满脸神秘：“据说哦，秋学姐是中邪啦。”　　“中邪？”杜宇满脑子核心价值观，实在无法带入，露出觉得可笑的样子。　　朴胖着急：“我是说真的啊，我们院那么多人都见过她凌晨三四点在校园里溜达，深更半夜还跑去实验室梦游，早就精神不正常了。哪有什么病一个月内叫人瘦那么多。还检查不出来的。”　　杜宇和程北坤对视。　　门外有一阵铃声响起。　　王志毅：“少胡说，高教授马上就来查寝，你可别被他听见。”　　朴胖懒洋洋地躺下：“知道啦，哎，这一天天太憋屈了，好想去网吧打红警啊。”　　网吧。红警。　　杜宇对游戏史很熟悉，意识到这可能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左右。　　他随便抽出本专业书翻来翻去，里面的内容实在读不懂，却注意道书封底写着“沂北大学出版社”，脑海中电光火石地想起个片段：“大佬，这大学，不是秦教授——”　　杜宇喵的猪脑子都能记住的事，程北坤当然也有印象。　　他皱眉回忆离人村的细节，忽然问：“你们认识秦教授吗？”　　朴胖摇摇头：“谁啊？”　　“我们院研究基因的，很有威望。”程北坤提示。　　王志毅说：“哪有啊，最厉害的就是高教授啦，他这几年获奖无数，我看下届院长非他莫属。”　　看来这副本和离人村有不短的年代差距，以至于学生并不了解曾经存在那位老人。　　也有可能，是老人存在过的痕迹被刻意抹去了。　　杜宇摸摸头，什么都没琢磨出来。　　这时朴胖白滚滚的手忽然搭上他的肩膀。　　杜宇一回头，猛地看到张淌血的鬼脸，吓得原地跳起：“啊！！！秃秃救我！”　　朴胖摘下面具笑呵呵：“胆小鬼。”　　程北坤靠在床边抱手沉思，完全不理他们胡闹，　　这时，宿舍门忽然被敲响：“吵什么？虽然情况特殊，但也得把时间花在学习上！”　　王志毅吓得缩了脖子，低声提示：“是高教授——”　　杜宇和朴胖悻悻落座。　　门口沉静片刻，皮鞋的脚步声又走远了。　　也许这副本可怕的不是什么猫儿脸，而是严厉的老师才对吧？　　杜宇满头黑线地胡乱琢磨的时，黑暗空间不约而至。　　*　　血字依然保持着令人心焦的出现速度，提示也和从前无异。　　猫儿脸第一轮　　请提交您的解谜进度　　同份进度只对首位提交的玩家有效　　无进度/低进度玩家：出局　　首轮出局：1人　　*　　比起和那三个玩家的约定，杜宇更重视自己答应程北坤的事。　　既然大佬让好好作答，他也没含糊，认真说道：“这学校肯定是处在病毒爆发的前期，报纸上的秋芸学姐就是首批感染者之一。病毒或者来源于三色堇的变种，或者靠三色堇传播，总之十分危险。而感染者真正的症状，我想……”　　他回忆起一望看到的变异人，硬着头皮继续作答：“应该是身体变异、体能大幅度增加、神志模糊，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说到这里，杜宇有点江郎才尽，摸摸下巴笑：“差不多就是这样，副本大神，给个及格分吧！”　　*　　血红刺目的计分板终于出现。　　猫儿脸第一轮解谜进度：　　程北坤 0%　　杜小雨 15%　　白星 7%　　汪荃 5%　　冯时 3%　　出局者：程北坤

 第73章

    自相残杀导致学生的数量锐减, 从激烈的打斗中平复过后，杜宇和程北坤在走廊里一前一后的寻觅, 竟已难得见到几个活动的学生。　　杜宇说：“我看过好多丧尸电影, 感觉这次差不多。”　　然后他就撸起校服袖子大大咧咧道：“等我找到个衬手的武器，杀他个片甲不留。”　　程北坤率先迈上二楼楼梯，站在满是尸体的走廊中说：“不, 没那么简单。”　　杜宇环顾四周，渐渐对眼前的惨状接受力满点，小心地迈过个男生的尸体，好奇道：“你有什么发现——啊！”　　他话没说完，脚腕却被那“尸体”狠狠拉住, 一下子扑倒在血痕斑驳的水泥地上。　　程北坤赶快拉起他，猛踹那男生的头, 几乎踩碎了他的胳膊, 才把惊魂未定的杜宇拉扯开。　　杜宇气喘吁吁地抬头望：“尸体”等着双完全充血膨胀的双眼，不停地从嗓子里发出低吼的声音，半点都不像个人了，简直是凶残的动物。　　程北坤上下打量, 轻声道：“你看他并没有受外伤，为什么起不来了？”　　杜宇这才注意到刚才袭击自己的男生全身缓缓抽搐，四肢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　　不出片刻，大量包含着软组织的黑血从他口中涌出来, 这人瞬间失去生机。　　程北坤护住杜宇：“别碰，不知道病毒是怎么传播的。但可知被感染的人有致死的可能。”　　发现了这种状况, 再回头瞧瞧满走廊横七竖八的尸体，感觉这宿舍楼忽然被蒙上了层死寂的恐怖。　　“我知道了！”杜宇一脸深沉地问说：“……狂犬病是这样的吗？”　　程北坤无语看他，这时楼顶忽然传来阵纷乱的脚步声！　　杜宇立刻起身：“快上去看看！”　　程北坤的体力渐渐恢复过来，率先跑到了杜宇前面。　　*　　三楼的状况比二楼好不到哪去，无论是感染者、还是被感染者攻击的学生差不多都已丧命。　　发出混乱声响的地方在位于最中央的水房！　　程北坤迈着长腿狂奔到门口，看到白星已经爬到了水台上，靠着拖布阻挡两个感染者的攻击，而冯时则作为战斗主力，把围拥而来的嗜血学生一个个狠狠击倒。　　杜宇也不含糊，捡起墙角的铁桶便扣到袭击白星的感染者头顶，一脚把他踹得跪倒在地。　　冯时喊道：“快去救汪荃，他还在四楼！”　　程北坤答应了声，拽着还没尽兴的杜宇快步离开现场。　　*　　攻略组算是玩家中比较自强的一批人，程北坤和杜宇赶到时，汪荃已经躲在了柜子里，忍受着几个被病毒控制的学生在外面猛砸。　　杜宇刚想上去解围，程北坤却拉住他：“别忙，看看这些学生会不会死。”　　被感染的人表现非常狂暴，但是五感能力却下降的厉害。　　他们并没有发现背后有两个玩家在偷看，只是麻木地撞击着柜子。　　咚！咚！　　震耳的声响在已经死寂的楼里有些惊悚。　　正观望时，忽有只修长的手搭上杜宇的肩膀。　　他心里一惊，猛地回头对视到双深沉的眸子，竟然是布告栏上的高教授！　　高教授看起来比照片成熟些，英俊而严肃的模样想必得到不少女生垂青。　　程北坤也发现来者，上下打量。　　高教授抬手轻嘘，低声道：“先跟我来。”　　他们本来就不是特别想救汪荃，既然npc发话了，自然从善如流地跟上。　　高教授穿着白衬衫和西裤，整洁的模样与周围格格不入，走路时风度翩翩。他直接把程北坤和杜宇带到了走廊尽头的仓库里，关门说：“先在这避避难，一会儿保安会来救我们。”　　仓库里或蹲或坐着十来个学生，全都安然无恙，却受惊不轻。　　有位高个子男生说：“教授，出了这么大的事，找保安有用吗？”　　“实不相瞒，外面已经没有几个活人了。”高教授淡声回答。　　程北坤拉着杜宇在门边的地方歇下，便于随时逃跑。　　旁边的学生传了个脏兮兮的名单过来：“喂，同学，等记一下吧。教授让统计下幸存者。”　　纸上面有各种笔迹留下的姓名和学号。　　程北坤边乱填边问：“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杜宇在旁哼唧：“对啊，太可怕了！”　　“现在完全没有头绪，放心，学院一定会有后续调查，给大家个交代。”高教授微笑，扶着门把手说：“我去看看还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同学。”　　这个人讲话真的虚……　　程北坤忽然开口：“教授，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的确，这位教授眉眼英俊，只可惜脸边横着道浅浅的疤痕，令人感觉遗憾。　　高教授表情微微怔住，而后淡笑：“以前上山里去现场勘查，不小心划的。”　　程北坤挑挑眉毛，目送高教授离开。　　杜宇蹲坐在墙角小声问：“现在怎么办啊，我们是不是该跟过去看看？”　　程北坤示意那些瑟瑟发抖的学生。　　杜宇清了清喉咙，忽然搭话：“你们说，忽然发生这种事，会不会跟秋芸学姐有关啊……”　　一个男生点头：“我觉得也是，人家说秋学姐也是一下子就发狂，攻击身边的人，谁也管不住，现在怕是死了吧？”　　另外一个男生道：“所以啊，这病肯定是她传染出来的。”　　学生的车轱辘话并没有什么用，杜宇注意到他们啰里啰嗦的时候，有个头发略长的男生静坐在墙角，一脸阴沉恍惚，不由偷偷碰了下程北坤。　　程北坤朝那男生丢了个纸盒子：“喂，我是不是见过你？”　　……这又是什么搭讪操作？　　杜宇好奇眨眼。　　男生猛地回神，结巴道：“是、是吗？”　　就算是变年轻的大佬压迫力也依然如旧，随即淡定撒谎：“是啊，好像常看到，你也是生科院的？叫什么名字。”　　蒙对了。男生点点头：“夏松，我大四。”　　“难怪，在这遇见也是有缘了。”程北坤对杜宇说：“高教授怎么还没回来？不会也出事了吧？”　　杜宇会意起身：“那我们出去帮他一把。”　　他握住门把手，转了转，愣住：“被锁住了。”　　“怎么会这样？如果高教授不会来，我们该怎么办？”大佬一脸义正言辞，实则担心被npc所害，立刻煽动学生：“想想办法，要不踹开？”　　夏松指了指门上的透风玻璃：“只要够瘦，从上面可以爬出去。”　　杜宇自告奋勇：“那我来，抱我上去。”　　程北扶住他的腰，轻轻一拖就让杜宇够到了玻璃，杜宇打开窗户喊：“可以可以，我爬出去给你们开门——啊啊啊啊！快放我下来！！！”　　他这惨叫猝不及防，因为刚刚爬出半个身子，竟然瞧见个长发白脸的女人像蜘蛛似的吸在墙上，听声便等着没有黑眼球的白眸朝杜宇快速冲来！　　幸好程北坤反应快，立刻拽下杜宇，垫脚锁窗。　　白脸女人重重地撞上玻璃，趴在外面不满地吼叫，裂开留着口水的嘴后，竟露出满满的犬牙！　　学生们自然吓得纷纷后退，只有夏松呆站在原地，轻声惊愕：“秋、秋芸……？”第62章 猫儿脸06　　变异人的体力到底有多强, 在前面几个副本中，程北坤和杜宇已经彻头彻尾地领教过了, 他们不相信这扇又薄又老旧的木门能够抵抗住秋芸小姐姐的变态攻击, 一边和学生们往墙角退，一边飞速商量对策。　　向来干脆果决的大佬低声道：“她肯定会大开杀戒，救不了太多人, 找机会带夏松走！”　　杜宇已经学会了分辨关键npc，立刻点头：“你带，我殿后！”　　总是让皮皮雨面对危险袭击，程北坤的心情难免矛盾，但他不喜欢弱者, 也明白这孩子并不是弱者，故而迟疑后还是颔首。　　就在这么几秒钟的功夫, 变异的秋芸已经徒手击碎了玻璃, 像蛇一样顺着门上的窗户爬进了屋里的天花板，她死白的皮肤出现了龟裂的痕迹，想必四肢也生出并不属于人类的吸盘，这点在杜宇看来, 已经不够新鲜了！　　他眼瞧着秋芸盯上不停颤抖的夏松，没有瞳仁的眼睛也没有情绪，不由大喊：“可能他们认识！快走！”　　不用嘱咐，程北坤已经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再不管疯狂尖叫的学生们怎么看，两脚便踹坏了木门, 使劲拽住夏松飞奔而去。　　同时，秋芸在天花板上转身，长长的黑发垂下来，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杜宇捡起个仓库的盒子，准准地砸中了她。　　被挑衅的秋芸愤怒跃下，瞬间便扑倒杜宇，疯狂地掐中他的脖子张开大嘴。　　早有准备的杜宇把手里的扫把卡进她的獠牙中，不管不顾地使劲踢打喊叫：“别咬我啦！谁把你变成这样你咬谁去！冤有头债有主啊！我不近女色的！！！”　　秋芸早已不是清纯瘦弱的女大学生了，她握紧拳头砸在杜宇脸上，那力道恐怕冯时再也受不了，血腥味立刻充斥住了杜宇的口腔。　　人性在危险面前极其脆弱，这点无需赘述。　　没有任何人选择帮助杜宇，反而趁着这功夫作鸟兽散。　　杜宇不肯屈服，大喊一声，猛然踢开了穿着病号服的秋芸，抡起墙角的单人课桌痛砸在她的腰腹间，而后按着课桌直接扑上去，用体重压住了秋芸！　　课桌的铁质桌腿直接插进了秋芸还保持柔软的腹部，鲜血涌出，惨叫贯耳。　　杜宇被自己搞出来恐怖的场面搞得全身发麻，转而跳到地上，朝着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外狂奔，叫道：“对不起对不起！你变成鬼了记得找秃秃算账！他才是队长！”　　*　　楼下的空地是玩家们约定的结合地点，得到自由的杜宇当然第一时间想准备朝那里走。　　可是他刚莽莽撞撞下到二楼，就被程北坤从拐角拉住。　　夏松害怕地贴着墙问：“秋芸呢？”　　杜宇：“秋什么芸？她已经不是人了，你还盼着跟她约会啊！”

 第75章

    幸而这时忽有几道刺目的光柱照过来，逼得蝴蝶扑啦啦地散开了。　　杜宇用手挡光：“谁啊！”　　“快过来！那些东西会吸血！”爽朗的男声穿透暴雨。　　程北坤拉着杜宇朝附近的铁丝网冲去，看到三个男生站在外面，他们每个人都带着巨大的手电筒，脸色不乏善意。　　为首的男生自我介绍：“我叫陈奥宇，是你们的师哥，快离开操场。”　　既然暂时被救了，那对方应该不会立刻施展恶意。　　程北坤握紧杜宇的手问：“师哥，小宇被咬了，现在怎么办？”　　陈奥宇说：“我们去找李医生吧，应该有血清。”　　程北坤打量片刻，点头带着杜宇绕门离开操场。　　*　　陈奥宇几个男生都穿着黑色的雨衣，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关怀地看了看杜宇的手臂，又问：“我是从研究生楼来的，本科那边怎么样？”　　程北坤装作恐慌的样子：“大家互相攻击，基本上都死了，高教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陈奥宇示意两个同伴：“你们过去看看，我带学弟去治疗。”　　那两个男生点点头，举着雪亮的手电筒走入了雨水朦胧的夜色中。　　杜宇拧巴着眉头揪住陈奥宇：“师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大家为什么忽然间就跟丧尸一样——”　　陈奥宇看似不经意地躲开了杜宇的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前两天秋学姐发病，我们很担心她是神经病毒感染所致，首都来的李医生对类似的状况有了解，正在研究治疗方案，就……”　　程北坤：“神经病毒，会让一个人体力暴长吗？”　　陈奥宇：“当然是有可能的，大脑发出错误的信号，让身体激发出潜力，很可能做到平日体能所达不到的事情。”　　程北坤不置可否地微笑：“还是师兄见多识广，我们快去看医生。”　　陈奥宇扭头带路。　　杜宇问：“刚才那些蝴蝶是什么呀，为什么怕光呢？”　　陈奥宇摇头：“我也不清楚，我一个小时前在宿舍楼旁边看见，发现它们会绕着光源走，就把野外用的手电带了出来。”　　……这个人实在是太淡定太热心了。　　杜宇问：“那秋学姐现在怎么样？她是不是第一个发病的？”　　陈奥宇点点头：“还在治疗中，别担心。”　　话毕他就抬手指向路坡下方的宾馆：“李医生住那边，希望宾馆里没事。”　　程北坤借着搀扶杜宇的动作，走在了陈奥宇后面。　　*　　希望虽是好的，但现实很残酷。　　他们三个走进僻静的宾馆大厅里，半个活人都没看见，只有地上残留着被拖动的血痕。　　如此寂静的氛围，搞得杜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皱眉嘟囔：“感觉我们不应该进去啊，下一秒就要见鬼的情绪铺垫……”　　陈奥宇咽了下口水，缓缓走到前台，刚一探身，又被吓得退了回来。　　程北坤跟着一瞧，原来是个年轻工作人员死在了那里，整张脸都被啃的模糊了，牙直接裸露在烂掉的血肉外，既恐怖又可怜。　　陈奥宇握紧手电筒：“糟了，李医生可能也……”　　程北坤瞥他：“如果医生在房间里不出来的话，并不会受到攻击啊，除非他自己首先被感染了。”　　陈奥宇点点头。　　程北坤：“医生住几楼？”　　陈奥宇：“六楼的套间。”　　杜宇：“那我们过去吧，没准医生反倒需要我们帮助呢。”　　陈奥宇勉强点点头，带路走到电梯前，疑神疑鬼地左看右看，然后按下了向上按钮。　　电梯从三楼落下，门缓缓打开。　　对于这种恐怖事件频发的场景设定，杜宇已经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　　果不其然，随着两扇门越离越远，电梯中央背对着他们的白衣女人显露了身影。　　她头发很长，穿了双红色的高跟鞋，怎么看怎么吓人。　　杜宇眼疾手快，一把抢过陈奥宇的手电筒砸过去：“死去吧丧尸尸！”　　女人惊叫摔跪在地上，然后回头露出愤怒的美脸：“你谁啊？是不是有病！”　　陈奥宇擦了把冷汗：“李医生，他是有病，他被感染者咬了。”　　女人站起来，不满地打量杜宇的胳膊：“那怎么办啊，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吧。”　　杜宇：“……”　　程北坤：“……”　　这时两人眼前出现血字提示：队伍任务完成—寻找李见河医生。第64章 猫儿脸08　　电梯前尴尬弥漫, 陈奥宇干笑了声，毕恭毕敬地打圆场：“李医生, 他刚才不是故意的, 你别生气。现在学校里面一团乱，你就帮帮他吧。”　　李见河的脸虽未施脂粉，却很冷艳, 打量了杜宇片刻，目光落在他的胳膊上。　　程北坤微笑：“医生，如果你没办法，我们只能去找高教授了。”　　李见河扭头瞧向陈奥宇：“去找找还有没有幸存的学生，和高仪讲, 十二点我会去实验室找他。”　　“好的。”陈奥宇很听话，立刻便转身出了门。　　李见河这才重新按下电梯楼层：“跟我回房间。”　　杜宇和程北坤照做。　　杜宇选了个角落站立：“医生, 出了这么大的事, 你怎么一点都不慌张啊，不会是早有预见吧？”　　李见河反问：“慌张有什么用？”　　杜宇和她对视：“就连逃都不逃？”　　李见河垂眸：“传染如此迅速、病症如此严重，至今却连传染源都确定不了，你以为沂北大学还能自由出入？没地方逃的, 放心，这地方很快就戒严。”　　这女人明显知道内幕，并且知道很多，才能做到如此淡定。　　程北坤拍了下杜宇的胳膊, 示意他别急。　　杜宇遂不再追问，只是捣乱地哼哼唧唧：“我会不会也死掉呀, 我还这么小，我妈就我一个儿子……”　　李见河：“不会。”　　杜宇眨眼。　　李见河：“我看只是有点发炎，大不了截肢。”　　杜宇：“……”　　好在电梯终于叮的一声到位，李见河似乎无所畏惧，率先迈步而出。　　程北坤跟随其后，对杜宇说：“你怕是遇见对手了。”　　杜宇摸摸头，对漂亮的李医生倒并无不满之意，反而觉得有趣，因为她的出挑，仿佛并不像什么ai，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　　六楼的走廊同样状况惨烈。　　服务生被杀死在墙边，推车倒地，洗发水毛巾之类的日用品撒得到处都是。　　因为血已经浸透地毯，踩上去的脚感湿乎乎的。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但李见河却并无太大反应，姿态优雅地绕过死尸，走到自己的房门前用房卡打开锁。　　作为大学的招待所，这里面并不奢侈，但好在十分宽敞，地上摆着旅行箱，落地窗外是惊悚的深夜暴雨。　　程北坤最后进入房间，忽然拉住杜宇的手，打了个响指。　　万物聚静。　　程北坤说：“别动，脱鞋，省得踩出血脚印来！”　　杜宇知道大佬要找证据，马上照做，他好奇道：“时间停止，为什么雨和血还在流呢？”　　“因为被我们所影响了。”程北坤非常有目的，先是试图掀开旅行箱，发现有密码锁，转而又走到桌前打开了老式笔记本电脑，被密码阻止后，迟疑地看了看在床头翻找的杜宇，凭空摸出张小黑卡来附着在电脑上，立刻破解进入。　　杜宇只找到了李见河的皮包，里面塞着本子和她的证件。　　他惊讶翻阅：“这……这女人竟然是院士啊，中国科学学院，李见河，真厉害。”　　“哼，院士来这里给人看病，真是蹊跷透顶。”程北坤飞快敲打键盘，查阅她各类文件，因为有神秘小黑卡的加持，各类电子锁简直不堪一击。　　杜宇读了读李见河的笔记本，发现有页画着非常逼真的三色堇，旁边事串含义不明的dna链，忙拿过去给程北坤看：“秃秃，你瞧！”　　程北坤读过：“看来她也是非常清楚猫脸儿的存在，并非真的来这里看病的。”　　说完他就点开李见河电脑里的照片，是三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围着桌上的培养皿，培养皿还有特写，画面中出现的，正是两人无比熟悉的黑色石头。　　杜宇惊讶：“大佬，这是不是就是海墨！你猜的没错啦，这些副本完全是不同时间轴上的同一个故事！”　　“我怀疑我见过高仪。”程北坤淡声说：“在离人村的最后，炸药的碎片划伤了个年轻男人的脸，那位置和高教授的伤疤很像。”　　杜宇恍然大悟：“难怪你问过他伤疤的事，那你说，高教授还记得你吗？”　　程北坤：“应该不记得，我不晓得不同副本里的npc会不会共享数据。”　　他皱眉继续翻阅文件，有不少是关于三色堇实验的论文，并非几分钟内就能读懂，但其中还是有张地图引起了大佬的注意。　　他点开来，看到地图上的熟悉国度里，分布着不少编号坐标。　　有的是灰色，有的是红色。

 第77章

    程北坤在闲聊的功夫已经坐在驾驶座上点着了火，把后车门打开：“你和小宇坐上去，帮他看看伤口。”　　李见河：“多亏打了那么一针，动物比人类带来的危险性更大。”　　说着她便把杜宇拖进后车座。　　程北坤说：“出发了。”　　随着话音落下，他便踩下油门，直接朝车库出口冲去，驶入了漆黑的雨夜。　　*　　李见河把小行李箱卡在脚边，掀开杜宇破烂的校服，仔仔细细检查他背后被林鸱抓烂的地方，忽而惊讶问：“怎么会这样？”　　程北坤从后视镜偷看她：“怎么了？”　　李见河说：“在愈合！胳膊也是！”　　程北坤道：“也许是被那种奇怪病毒影响了吧，李医生见多识广，没遇到过同样的病历？”　　李见河果然开始疑神疑鬼：“不可能……快、快去生科院，我帮他做个详细的检查！”　　新鲜的科研发现对于科学家来说，永远都是最诱人的饵。　　这女人再怎么淡定，此时也开始露出马脚。　　程北坤嗯了声，单手开车：“所以，被感染的生物只会变得更强，而并没有显露出旺盛的生命力吗？”　　李见河抚摸上杜宇滚烫的额头，陷入沉思。　　杜宇意识朦胧，小声嘟囔：“秃秃……”　　程北坤说：“没事，很快就到了。”　　杜宇咳嗽了两声：“逃出去之后，记得来雾都找我啊……吃火锅……别忘了我……”　　程北坤还没回答，李见河却道：“雾都？沂北大学有雾都的学生吗？”　　听到这话，程北坤忽然踩下刹车，皱眉问：“你到底是谁？”　　李见河表情诧异，窗外暴雨依然如注。第66章 猫儿脸10　　雨中的校园弥漫着诡异的寂静。　　李见河回过神来, 失笑问道：“你什么意思？”　　程北坤认为她的ai实在太过复杂，所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两点：第一, 设计者的确很在意李见河这个角色, 所以赋予了她超乎寻常的智能，第二，李见河身上也发生了曾经舞女那个bug——她的ai具有学习的能力, 虽然每个被复制出来的副本都会被清除，但她参与过副本后、记录在ai体系里的知识被却保留下来……至于其它猜测，比如李见河是玩家假扮之类，倒纯属无稽之谈。　　黑夜深处又传来隐隐的惊叫。　　李见河很平静，依然弯着嘴角看他：“同学, 就算你质疑我的身份，在这种四面楚歌的地方吵架也不合适吧？我只会治病, 可没办法在感染者面前保护你。”　　此刻对npc的存在本身讨论太多, 的确不是个聪明的抉择。　　因为但凡引起副本严重bug，就会像“纸片人”最后一样，被系统要求短时间内迅速通关。　　可程北坤甚至连故事角色都没全认识，根本不可能让剧情进度达标。　　故而他在刹那间的犹豫之后, 忽而改了口风：“李医生，医生都是医者仁心，为什么你面对这么严重的病毒传播，看到那么多无辜的学生死去, 半点都不在意呢？”　　李见河回答：“生和死，本来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有的人死于寿终正寝、有的人死于飞来横祸，哪里轮得到我这个局外人悲天悯人？”　　程北坤：“局外人？”　　李见河：“不管你怀疑什么，病毒爆发都与我无关。我来此判断自己帮不了那个叫秋芸的孩子，面对病毒集中爆发也不具备阻止之力，同学，你指望我能怎么样呢？”　　程北坤嗤笑：“不指望，那你下车吧李医生，我想离开学校，干吗非要载你去生科院啊。”　　李见河陷入沉默，似乎不晓得刚刚还很听话的年轻人为何忽然翻脸。　　半晌后，她说：“你没办法离开的，外面已经被军队包围了，这件事早就传到当权者耳朵里，学校里的人和动物，都——”　　程北坤：“不可能控制住的，老鼠呢、昆虫呢？植物的种子、微生物——任何一种都可以把病毒携带出去吧？”　　李见河不慌不忙地瞧着他。　　程北坤知道自己猜错了。　　海墨并不是这么传播的，从几个副本来看，都必须要直接服用海墨、或者使用了尸体胃液中残留的海墨才可以。　　李见河也不多申辩，微微地叹了口气微笑：“同学，这本不管你的事，其实你不用较真的。不如这样，你保护我去生科院见高仪，我会向他保荐你，高仪自然有保护学生的办法。”　　因为杜宇的性命还和自己系在一起，程北坤压抑住所有怀疑，勉强点头。　　这时，前面道路忽然狂奔来个眼熟的人，正是全身血迹斑斑的汪荃。　　他身边没有了队友的保护，跌跌撞撞地往前冲，似乎在被什么东西追逐。　　程北坤立刻踩下油门往前冲，探头大喊：“快上车！”　　汪荃一愣，抓住救命稻草般地靠近吉普车，慌张打开副驾驶的门往上爬，此时程北坤也终于看见追杀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是那些嗜血的鬼脸蝴蝶！　　汪荃的胳膊出现了好些血洞，全身颤抖地说：“快！快走！”　　血蝴蝶穿过破碎的车窗飞了进来，程北坤徒手拍死一只，立刻打开所有车灯。　　雪亮的光很快就驱散蝴蝶，只剩下汪荃回不了神的惊惧喘息，他结巴说：“你、你们去哪了？说好要合作，这么快就翻脸——”　　程北坤：“我想翻脸干什么要第一轮牺牲自己！他们呢？”　　汪荃：“方才大家和高教授一起去生科院，路上遇到群感染者和蝴蝶，被冲散了。”　　程北坤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李见河：“正好我也要带李医生去院里，一起吧。她是首都来的大夫，专门为了给秋学姐看病的。”　　汪荃好奇打量npc。　　李见河也同样饶有兴致：“你们合作什么？什么第一轮？”　　汪荃惊愕，大概是头一回被npc打听这些事。　　程北坤警示地瞪过汪荃，敷衍道：“他是我朋友，出事的时候我们刚好在一起，当然要商量自救，李医生如果不关心，就别勉强自己打听了。”　　李见河轻轻抚摸杜宇光滑的额头，瞧着他的睡脸说：“倒也不是完全不关心。”　　此时，杜宇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　　偌大的校园里仿佛没几个活人了，吉普车飞驰而过，竟然连个求救者都没遇到。　　程北坤淡淡地说：“那些学生从感染到死亡，前后不过十分钟的时间，相信幸存者已经不多了。”　　汪荃小声嘀咕：“这病毒，就是三色堇惹出来的吧……”　　程北坤当然没理睬。　　就在他拐了个弯，想要冲到生科院楼下时，那栋古老的教学楼毫无预兆地发生了巨大的爆炸，火光从四楼整排窗户喷出，瞬时间照亮死气沉沉的夜空，将雨夜灼烧出焦热的味道。　　李见河当即色变：“糟了！那里是实验室！”　　程北坤停车，李见河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急促喘息地望着开始燃烧的大楼，回头求助：“能帮我去救高教授出来吗？！”　　此时队伍任务并未完成，程北坤只能打开车门跟出去。　　巨大的声响同样惊醒了杜宇，他混沌地揉揉眼睛，看清前方巨变，立刻和汪荃一起离开吉普，慌张问：“怎、怎么了？！”　　汪荃的脸色很凝重：“我收到了冯时和小雪生命危急的通知。”　　他们三个组队是很自然的事情，系统通知不会撒谎，那两名玩家定然还在楼里。　　程北坤思索片刻，拉住杜宇问：“你怎么样？”　　杜宇的伤痛全不见了，拍拍胸脯说：“还能再战五百年！”　　“那走吧，去楼里看看情况！”程北坤用湿透的外套捂住口鼻，率先重新危在旦夕的生科院。　　杜宇也学着他，像鸡婆婆似的用校服蒙头，快步尾随。　　李见河比谁都要着急，见男生们愿意帮助自己，忧心忡忡地瞥了眼手里的旅行箱，仓促把它塞回吉普车后座，这才在汪荃的陪伴下跑入玻璃震碎的大门。　　*　　火势还没有蔓延到一楼，但已能嗅到浓郁的烟味。　　程北坤并没有先去楼梯间，而是直奔门卫室。　　门卫没逃，趴在桌前一动不动。　　“不会睡着了吧？这都吵不醒？”杜宇凶残地撞开门，到桌边一拉他，才发现这黑脸大叔已经没了呼吸。　　程北坤扶住尸体检查：“是枪伤，打中内脏失血过多而死。”　　汪荃诧异：“枪？”　　杜宇看向李见河：“难道包围学校的军队进来了？就算不让大家自由离开，也没有必要赶尽杀绝吧！”　　李见河摇摇头：“不会的。可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高教授和学生们恐怕比想象中危险！”　　程北坤说：“这楼里有东西两个楼梯间，我们分头寻找。”　　李见河立刻拉住杜宇：“好，我跟这位小同学一起，他刚注射了药物，需要随时观察。”　　杜宇自然不想跟大佬分开，但把如此重要的npc丢给汪荃也不是靠谱的选择，他郁闷地拧巴眉头，见程北坤颔首，立刻耷拉下大眼睛：“啊？你不管我啦？”　　程北坤坚定地看向杜宇：“你没问题的，有任何状况都记得保命要紧，我们吉普前面见！”　　被大佬如此信任，杜宇图生出一种使命感，终于点头：“放心吧！保证活着回来。”　　程北坤带头走出传达室，站到大厅的镜子前，转身对杜宇说：“那马上出发，这火势蔓延很快，在楼里不要超过十五分钟。”　　杜宇点点头。　　程北坤忽然拉住他脏兮兮的校服衣领，俯身亲了下杜宇的额头，而后才和眼神怪怪的汪荃进到西边的楼梯间。　　杜宇的脸瞬时胀成番茄。　　李见河眨眼打量：“现在的大学男生，已经这么开放了吗？”　　杜宇贱笑：“其实我是女孩子呀。”　　鉴于杜宇可爱的长相，李见河的脸上闪现出了刹那的动摇。　　杜宇笑得更厉害，拉着她说：“医生姐姐，我们走！你冒这么大危险还愿意进去救高教授，你不会喜欢他吧？”

 第79章

    杜宇一愣，不确定地试着说：“翔？”　　程北坤：“？？？？”　　杜宇哈哈笑：“大佬你忽然这么没头没脑问我，我想着得回答的出其不意点才配得上你。”　　程北坤理也不理他，直接抄住宅楼的路口走。　　杜宇追着他说：“缓和下紧张气氛嘛！我喜欢吃土豆！还喜欢红糖糍粑！你要请我吃吗？”　　程北坤压下揍他的心情，停步在个拉着黑色窗帘的屋子里，拾起路边的石头就照着玻璃窗砸了上去！　　玻璃瞬间破碎个大洞，然而窗帘抖了抖，却从里面被缓缓拉开缝隙，露出半张惨白的脸。第68章 猫儿脸12　　头顶闪电擦出白透的刺目光芒, 照在女人的脸上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杜宇鸡皮疙瘩瞬间起来，慌了下才结巴道：“白、白星？”　　白星愣了愣, 回神说：“你们也来这里了？冯时和汪荃呢？”　　“不知道, 在宿舍楼里就被秋芸追得走散了。”程北坤撒起谎来很淡定，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白星打量他们两眼，也没多回答, 大大方方道：“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话毕她便推开窗，用袖子扫下碎玻璃。　　程北坤先于杜宇翻进屋内，然后才伸手拉他进来。　　杜宇当然对白星这女玩家有了千番疑虑，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　　白星重新亮起手电，淡笑：“刚才听到车声, 紧张所以关了，没想到是你们。”　　秋芸的房间很简约, 家具都是最基本的那种, 但还是因为收拾仔细而透出女孩子的细腻。　　程北坤用最快的速度搜索起租屋内的摆设，杜宇也在旁边打量：单人床、书桌、衣柜、穿衣镜和洗手间，东西实在不多，因为摆放的井井有条而一眼尽收眼底。　　白星全身湿淋淋的, 也不像能藏住东西的样子，抿了下嘴说道：“实在是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除了这盆三色堇。”　　她指了指窗台上暗淡的花朵。　　程北坤坐在桌前，伸手摸住电脑说：“这里面肯定有信息。”　　白星无奈：“没电了, 打不开。”　　程北坤指挥杜宇：“没理由断电的，可能是跳闸了, 你去看看。”　　毕竟是男孩子的杜宇对这些事驾轻就熟，立刻开门出去寻觅。　　白星站在原处打量：“这楼里有感染者，他不怕吗？”　　程北坤：“怕也比你有用。”　　白星倒没生气：“我的确是小瞧了这孩子。”　　程北坤：“你从哪逃来的？”　　白星：“我们三个原本跟着高教授，在路上遇到种奇怪的蝴蝶被冲散了，我、我听学生说秋芸住在这里，就干脆过来瞧瞧。”　　和秋芸关系非同一般的夏松已经死掉了，不太可能每个学生都晓得同一个女生的住处吧？　　程北坤压抑住怀疑的眼神，只听老式空调滴的一声。　　屋内来了电。　　他立刻按下了电脑开机键。　　秋芸的电脑同样有密码拦截，可是白星虎视眈眈地盯着，并不适合作弊，程北坤只能用传统方法入侵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可是花了好一番功夫。　　白星看得饶有兴致：“程哥，你竟然会用这么老式的东西，你是程序员吗？”　　程北坤：“我是电脑城卖电脑的。”　　白星：“……”　　杜宇兴冲冲地推门回来，炫耀说：“我是不是很神速，在走廊遇到个半死不活的感染者，毫发无损地躲开啦！”　　程北坤：“傻样。”　　然后他又挑眉看白星：“你怎么进来的，没遇见危险吗？”　　白星摇摇头。　　程北坤呵了声，进入电脑硬盘，开始查看秋芸的资料。　　白星立刻凑过头去跟着阅读。　　秋芸同属生科院，已经快毕业了，毕业论文是关于植物变异的主动诱发，难怪会对那种神奇的三色堇感兴趣。但是除却这些科研内容，电脑里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日记，里面的言语大多亢奋而故弄玄虚，内容引人深思。　　*　　“1996年2月3日雪　　论文终于过了初稿！原本很开心，可没想到高教授那么不屑一顾！他不也是研究植物出身的吗？工业化的急速发达引发的污染，导致植物变成和原本的自己完全不同的存在，这难道不值得被注意？我要去找他谈谈！”　　*　　“1993年2月7日晴　　没想到是这样的，也许我真的是井底之蛙。生命适应环境，也可以改变环境，甚至改变自己。适应，只不过是种懦弱的选择。”　　*　　“1993年3月10日阴　　高教授托夏松给了盆梦魇，它太美了。”　　*　　“1993年3月11日雪　　……我为什么会羡慕一朵花呢？”　　*　　“1993年3月12日晴　　世界上竟然有这种基因，或许我们人类，实在太古板又脆弱。”　　*　　“1993年3月14日阴　　我想成为它，我想拥有完美。”　　*　　程北坤飞速浏览过这个中二女大学生的日记，目光落到电脑所显示的时间:1997年3月18日。　　白星皱眉问道：“梦魇是指黑白灰三色堇？高教授究竟给她看了什么？难道是那种怪物？不，怪物怎么会让个花季少女感觉自卑呢？”　　杜宇：“反正秋芸身上发生的变化并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她才那么痛苦愤怒。”　　程北坤点点头，继续查阅了下电脑，站起身说：“不行，还是得回学校找到高仪和另外两个玩家，我怕那个npc带着重要的信息逃走，会让团队陷入危险。”　　白星：“那好，借你们的吉普可以省很多时间。”　　杜宇颔首，谁晓得他刚迈步，最不期待的事情就发生了。　　*　　黑暗笼罩住整个房间，血字出现的速率依然慢得令玩家窒息。　　*　　猫儿脸第二轮　　请提交您的解谜进度　　同份进度只对首位提交的玩家有效　　无进度/低进度玩家：出局　　首轮出局：2人　　*　　杜宇对着那数字2愣了下，不由从脊梁骨里冒出寒意，原来就算打败了副本清除者，应当积累的出局人数仍旧会被保留，这个貌合神离的小组织，真的可以抵御住双倍的攻击吗？　　答、不答，简直是令他窒息的选择。　　在上一轮中，杜宇是首名，按理说不属于程北坤需要超越的玩家范畴。可他所得知的信息和程北坤的见闻是同步的，他多说一点，大佬得到的进度就少一点，所以……还是闭嘴吧。　　杜宇这样决定后，就陷入了坚定地沉默，不管血字怎么闪烁提醒，都没讲出半个字。　　*　　几分钟过后，决定命运的计分板终于出现。　　血红刺目的计分板终于出现。　　猫儿脸第二轮解谜进度：　　程北坤 45%　　杜小雨 15%　　白星 10%　　汪荃 10%　　冯时 7%　　出局者：冯时、汪荃或白星　　*　　百分之四十五是个什么玩意？！　　杜宇瞪圆了猫眼：妈蛋，就不该心疼学霸，还是心疼心疼自己的智力吧！而且另外三个玩家是猪吗？杀了这么久，毛线进度都没抢到？　　慢着，这进度多少了，加起来是不是该通关了……

 第81章

    图书馆里鸦雀无声。　　李见河看了眼手表，哼道：“既然这么不要命，也别怪我没阻拦！”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　　杜宇和程北坤足足等了十分钟，才从高大的书架上爬下来。　　外面的暴雨似乎已经激烈到成了灾难。　　杜宇喘息小声：“幸好她没抬头，不然会不会被我们吓出心脏病来啊？”　　程北坤瞥他：“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这女人又是追着高仪来的，怕是要最后决战了。”　　“大佬你好有设计游戏的天赋啊，要是我就猜不到要来图书馆，肯定还在外面兜兜转转呢。”杜宇摸摸头：“怎么办，继续上楼吗？”　　程北坤说：“先找找有没有绷带。”　　*　　游戏的每个地图里藏着几个有用的道具不算新鲜事，奇怪的是杜宇和程北坤把三楼绕了个遍，既没有再遇到危险，也没有任何收获。　　杜宇抱着头说：“怎么搞的啊？难道被扫荡完了？”　　程北坤四下环顾，最后指向一个偏门：“去那看看。”　　图书馆里完全没有电力，杜宇凭借自己的优秀视力辨认出卫生间的标志，苦着脸说：“别啊，鬼故事有一半都发生在厕所隔间。”　　程北坤：“别忘了，那里有镜子。”　　想到躲在暗处的白星，杜宇心情紧了紧，只能点头跟上。　　程北坤很勇敢地率先走在前面，穿过小走廊后毫不犹豫地进了女生那边。　　杜宇：“……业务挺熟练啊。”　　程北坤不理他，先是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门踢开，确认没躲着玩家后，才回到镜子前，在湿哒哒的台子上摸了下放到鼻前轻嗅：“有血的味道。”　　“难道白星真的来了？”杜宇不信：“她哪有那么聪明，。知道要来这里堵截高仪？”　　程北坤说：“不需要聪明，我猜她的能力不仅仅是穿越镜子，而且可以通过镜子观察外面的世界，去秋芸那也好，来这里也好，或许都是在模仿我们。”　　杜宇顿时咽了下口水：“什么？那不是太犯规了？不会还能听到我们聊天吧？”　　程北坤冷笑：“这倒不可能，玩家间的能力其实是很平衡的，只看自己会不会用。”　　杜宇：“……还是觉得她的能力比我强。”　　“如果进到个没有镜子的副本，比如原始森林呢？白星不是废了？”大佬挑眉。　　杜宇语塞。　　程北坤扶着伤痛的胳膊，努力保持精力充沛的样子：“好了，知道她来过这里，至少不算完全的敌人在暗我在明，走，别被她抢得先机，我有话要问高仪。”　　杜宇点点头，跟着程北坤迈出了门。　　他们前脚刚离开，就有个黑影从男卫生间的天花板爬出，悉悉索索地跟上了这两个人。　　*　　和大佬猜测的没错，在图书馆的东侧果然有另外的楼梯间通往楼上，他们尽力保持安静的走着，时不时还回顾身后，情绪难免因为大战在即有些紧绷。　　可周围实在太过平静了。　　爬过八楼之后，杜宇有点疲倦，小声说：“先歇一下，不然敌人来了我都打不动。”　　程北坤颔首，捂住血肉模糊的胳膊，靠在墙边守着他原地静坐。　　杜宇擦了下脸上的雨，把口罩拿下来：“柴狗是不是骗我们啊，就想让我们不透气吧？”　　不料熟悉的奶声从角落里响起：“才不是呢！不识好歹。”　　杜宇抬眸，看着发着微光的小狗子从角落的箱子爬出，挑眉道：“哟，来验收成果了？”　　柴吉观察过他们的惨状，咬手手不吭声。　　杜宇：“到底干吗？不说我们就继续上楼了。”　　柴吉：“嘛……多做隐藏任务，梦悦币就奖励的多。”　　程北坤问：“哦？什么隐藏任务？”　　柴吉眨巴眨巴黑豆眼睛：“……emmm……”　　gm显然是有限制的，这家伙频频犯规，只会被创造者管得更严。　　程北坤换了种问法：“我们该干什么？”　　柴吉：“去八楼看看吧，先别去台——嗷！”　　它刚讲完话，忽然被从天而降的一个高大身影扑个正着，那东西是从天花板跑下来的变异感染者，瞪着赤红的双眼，一下子把手里的柴狗咬成了两截。　　鲜红的血喷了满地。　　杜宇吓呆，愣过之后才惊叫着举着扳手扑上去：“菜鸡！！！菜鸡这么蠢你怎么可以吃菜鸡！！！！”第70章 猫儿脸14　　gm理应比玩家拥有更多的特权, 受到更强大的保护才对，所以柴吉直接被怪物吞了, 是谁都完全没想到的诡异状况。　　虽然杜宇谈不上喜爱这只小狗, 可是毕竟和它产生了羁绊，加之柴吉确实看起来很可爱，所以还是怒发冲冠, 一扳手砸到了感染者的头顶。　　感染者只是拥有极度变态的攻击本能，并不想食用生肉，自然把柴吉的尸体丢到一旁，将注意力投放到杜宇身上，张开鲜血淋漓的巨口试图咬住他拿着扳手的胳膊。　　程北坤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他趁着杜宇和感染者扭打的时候，用尚且能活动的手捞起走廊摆放的盆栽, 拼力将其砸到感染者头顶!　　这穿着校工衣服的感染者左摇右晃了两下, 进而嘶吼出更刺耳的叫嚷，回身一拳将程北坤击倒在地。　　杜宇紧张地扑倒他的后背上，用扳手狠狠勒住他的脖颈。　　空气从喉管挤出去的声音撕心裂肺。　　杜宇咬紧牙冠，几乎感受不到胳膊过度用力后的酸楚麻木, 半点力气都不松，甚至用肘部夹住他的脑袋拼命扭动，随着脊椎咔嚓一声，感染者终于软身倒地。　　程北坤忍着伤痛扶起喘息着的杜宇, 按住他不断颤抖的手腕以示安慰。　　杜宇望向地上断成两节的小柴犬，抽抽鼻子说：“它死了吗……”　　程北坤眉头紧皱。　　这时, 柴吉的尸体忽而像果冻似的颤抖蠕动，朝着同一个地点凑成一团，而后微光闪动，又重新变成了柴犬的样子，只不过比原来更小了点。　　杜宇：“……”　　柴吉睁开小圆眼：“嚯，又不小心死了一次——你哭什么？不会是在担心我吧？的确呀，再没有我这么优秀的系统啦！”　　“我哪哭了！老子才不担心你！”杜宇挥拳把它揍倒在地，然后质问：“你、你身材这么渺小，是因为死太多次了吗？”　　柴吉捡起地上的一块破碎的身体，往肚子上一丢，瞬间融合恢复原来大小：“哎呀，差点漏了！”　　杜宇：“……真是多余替你操心。”　　柴吉摊开小手：“主人不允许gm作弊啦，所以gm也会被怪物攻击呀，不过我很强，你放心。”　　杜宇半句话都不想再说。　　程北坤的脑子还记得正事，追问：“方才你说，要我们去八楼？”　　柴吉眼珠子乱转，凭空丢出几个绷带和一把瑞士军刀：“送你三百六十五个祝福！”　　话毕它就一溜烟地跑下楼梯。　　程北坤捡起绷带，缓缓包扎时说：“刀你拿着，注意防身。”　　杜宇：“我们真的要听这家伙的话？”　　程北坤沉思片刻：“去看看，它只是想骗你的梦悦币，暂时没有至你于死地的动机。”　　杜宇被搀扶着站起来，随程北坤从八楼的偏门出去，进到了摆着不少报刊杂志和咖啡角的休息区。　　程北坤借着玻璃外隐约的光小心观察，在地上发现了张学生证。　　这时，两人面前飘过红字：队伍任务接取-赎罪。　　杜宇不明白：“赎罪？赎什么罪？”　　程北坤把学生证递到他眼前。　　陈奥宇。　　好熟悉的角色。　　杜宇眨眨眼睛。　　程北坤说：“这线索意味着他来过这里或还在这里，用最快的速度好好找找。”　　杜宇赶忙点头，在偌大的休息区胡乱搜索起来。　　程北坤则走到一张桌前，拿起上面放着的两瓶矿泉水瞧瞧，而后扭头走向咖啡角，绕进柜台搜索。　　片刻后，大佬抬声：“快来。”　　杜宇见他拉开冰柜，立刻开心靠近：“怎么，有好吃的吗？”　　“就不能想点别的？”程北坤无语地抬抬下巴。　　杜宇探身一瞧，却见陈奥宇正蜷缩在里面，双手被领带系住昏迷着。　　“那水里应该有迷药，他被人套路了。”程北坤把陈奥宇从冰柜里拉起来，放平在地上使劲掐人中。　　而杜宇则分外粗暴，拿着小钢盆就端来水直接泼下。　　仍在呼吸着的陈奥宇立刻把水呛进气管，狼狈地咳嗽睁眼。　　程北坤没有给他松绑，反而用力抽了陈奥宇的脸几下，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陈奥宇努力回神，看清面前的两个人，而后惊讶：“你们、你们又怎么会在这里？”　　杜宇挥舞瑞士军刀：“少废话，赶紧交代你的问题。你不是在给李见河当走狗吗？怎么会被捆在冰柜里变成速冻食品？？”　　陈奥宇终于神色黯然说：“你们没有看到高教授吗？我被他利用了……”　　“没看见，你该庆幸图书馆里没有电，不然在冰柜里冻上两个小时，就算是神仙都救不了你。”程北坤拿过杜宇的刀，一下刺破他的脸：“他怎么利用的，言简意赅说清楚，不然我还是会把你放回冰柜，你相信吗？”

 第83章

    *　　瞧着毫无人性的数字, 杜宇欲言又止。如果他是个无依无靠的玩家, 还真有可能被柴吉这货坑死。　　正愣神时，程北坤又一次成功地找到了他，靠近挑眉问：“发什么呆？走, 治伤去。”　　他说话的功夫，血依然顺着手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杜宇拉住程北坤的手吃力站起，痛苦地说：“大佬，能叫救护车吗？我真的走不了了。”　　“背你。”程北坤淡淡地回答。　　杜宇：“拉倒吧……你比我还惨，你这胳膊会不会变杨过啊, 那我不成神雕了？”　　程北坤语塞了下。　　就在两人说过两句话的功夫，忽然有群陌生的男女围上来, 带头的是个染着蓝发的青年, 严肃道：“程哥，你可出现了，汪荃他们呢？”　　程北坤说：“可能被白星杀掉了，你们攻略组的家务事, 别浪费我时间。”　　“你胡说八道！汪荃极力向我们保证，说信任你通关的能力！否则我们不会把徽章浪费在你身上！”有个双马尾女孩激动质问。　　程北坤抬眼看向大厅上方，十二个旋转的副本镜面又亮起个，血蝴蝶飞过学校的场景历历在目。　　他淡笑：“我的确有通关的能力, 这不是事实吗？但汪荃还有他找的两个人，实在靠不住, 难道我还有担任老师的责任？呵，白星在镜子里穿来穿去的，因为自己被出局，先是捅了小雨，暗杀不成又跑掉，很快冯时就死在别处了，具体情况，你们不如问她为妙。”　　此时围观的玩家已经很多，大佬这样把白星的能力说出来，也算是小小地报复了一下。　　蓝发青年愤怒有加：“我凭什么听你一面之词！”　　程北坤淡笑：“那你想怎么样？”　　杜宇非常紧张，毕竟他们彼此都伤成了残疾，忽然之间要和玩家打群架，显然没多少胜算。　　程北坤安慰：“没关系，安全区禁止互相攻击，我倒要看看有谁愿意为了那三个人不要命。”　　“算了，阿成！”　　白星的声音响起。　　她果然也跑出了副本，身上全是咬痕和抓伤，气喘吁吁地大声道：“算了，以后不要再跟他合作便是，汪哥和冯哥死的冤——”　　“哟，继续编。看来我还真是好运气，没冤死在你手里。”汪荃站在附近冷笑。　　白星惊恐回头，显然因为意外而讲不出话。　　程北坤也没预料到他能生还，皱眉：“你怎么出来的？”　　“是那个李——”汪荃刚想说，朝着空气愣了愣。　　程北坤：“抱歉，一时忘了在安全区不许说这些事，我不问了，你们攻略组自己的矛盾自己解决，我要去治伤了。”　　话毕，他就微微俯身非常吃力地把杜宇抱起来，朝生门外迈步。　　杜宇好奇眨眼，闭着嘴含糊不清地问：“汪荃是被李见河救的？”　　程北坤：“嗯。”　　杜宇惊奇：“哇，大佬这你都能听懂？”　　程北坤一脸无奈。　　杜宇又闭上嘴哼哼：“嗯嗯嗯嗯~”　　程北坤：“听不懂。”　　杜宇失望地眨眼，气道：“我说，你最秃啦！”　　程北坤伸手勒紧他系着腿的破布带，杜宇发出惨叫，程北坤瞪了他一眼，又淡淡地笑着走入了夜色里。　　*　　安全区的医生当然不是人类，但是个卡通猴子，也有点过分了。　　杜宇躺在冰凉凉的病床上质疑：“你会看病吗？”　　大眼睛猴子盯着手里的麻醉针：“叽叽！这是当然啦，所有外伤的数据库我都有输入！”　　杜宇不信：“真的吗？叽叽！那你喜欢吃香蕉吗？”　　“喜欢呢。”猴子一针打到他的腿上，然后举起寒光四溢的手术刀：“取子弹费用400梦悦币！”　　杜宇顿时从病床上跳下去：“算了我不治了，我自己用手抠出来！”　　结果麻药已经发作，他咕咚一下摔在地上，整条腿都失去知觉，摔了个鼻青脸肿。　　已经在隔壁治疗完的程北坤走到门口：“你干吗呢？”　　杜宇苦着脸：“大佬，我没钱，我钱都给柴吉了。”　　“……”程北坤勉强抿抿嘴：“先欠着我的，抓紧时间，我回去有正事要做。”　　“嗷。”杜宇老实点头。　　猴子医生很轻松地就把他拎起来丢回病床上：“叽叽！麻醉费也是400梦悦币！”　　杜宇：“可以可以，你就使劲宰我吧，迟早把你丢到猴山上去！”　　猴子眼睛转了转：“侮辱医护人员，精神损失费400梦悦币！”　　杜宇怒：“你算人员吗！”　　猴子：“再次侮辱！很生气！”　　杜宇：“……”　　程北坤没有阻止他愚蠢的送钱行为，只是静静瞧着杜宇仍旧阳光的脸庞，陷入忧虑的沉思。　　如果在ld世界里待上半年，经历数百次生死的考验，也许皮皮雨也会为了维持生存而变成更为功利残忍的人，好在他没有。　　五入十二宫副本，只是让他更勇敢。　　美好的人总会找到变好的方向，无论身处何种险境。　　*　　程北坤的书房依然被大量的副本素材所充斥，他回家后匆匆洗了个澡，就紧闭窗户，调出计算机虚拟屏在桌前一直输入各种指令。　　并不明白大佬在干什么的杜宇很好奇，捧着碗麦片进去边瞧边问：“你鼓捣啥子呢？”　　程北坤淡声回答：“捕捉漏洞。”　　杜宇：“？”　　程北坤仍旧盯着屏幕，上面的信息飞快刷新，令人目不暇接。　　杜宇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我看见你救那个谁的时候，拿出了个小黑卡片，那是什么——”　　程北坤并没有遮掩：“是个带有自动破解程序的病毒体。”　　因为安全区不准交流的限制，杜宇抓耳挠腮地不知道怎么问。　　程北坤微笑：“你到底在好奇哪些事？我这书房是加密的，你说吧。”　　杜宇：“我不懂程序啦，但你把病毒黏在李见河身上干什么？”　　程北坤：“你不觉得她很奇怪吗？”　　杜宇：“嗯……好像特别聪明……”　　程北坤：“从五年前起，全球的ai技术就进入了主动学习时代，在很多应用领域，ai都有能力学习各种知识，变得越来越聪明。”　　“这我知道！以前我的同桌特别喜欢和ai女友——”他说完就开始嘿嘿嘿。　　程北坤：“在十二宫里的角色ai，却很简单、甚至可以说老式，只会执行与自己故事线有关的行为，但李见河不一样。你没发现，副本里的人名、地名都是虚拟的吗？可是她竟然能讲出雾都，而且那么自然——”　　杜宇张大眼睛：“好像是诶。”　　程北坤：“其实我早就怀疑了，部分虚拟角色被创建者不小心更新了新的ai生成策略，导致信息覆盖和清除产生了bug，ai背着创建者在数据库里默默学习着，创建者还不知道，李见河就是十二宫里典型的例子。她不会被副本清除掉，而且有能力记录这次的副本经历重回数据库——那么我的病毒，就像混进了ld世界的大本营的小偷，不仅十二宫，甚至任何我想知道的信息，我全都可以取到。”　　杜宇听得脑袋都快死机了，惊喜道：“所以，大佬你可以抓住躲在游戏背后的家伙了！”　　程北坤勾起嘴角：“本来我想利用柴吉，不过李见河倒是个幸运的意外。”　　杜宇摸摸头，深感自己和他的鸿沟天上地下，原本在心里沉甸甸的副本牢笼，也出现了丝透出希望之光的缝隙。　　程北坤：“但破解和获取信息都需要时间，稍安勿躁。”　　杜宇颔首，狗腿地给他捶捶肩：“辛苦辛苦！”　　程北坤忽然按住他的手背：“你——”　　可惜话没来得及说，楼下就响起门铃声。　　程北坤谨慎站起，带着杜宇走出书房锁了门，而后才下楼迎客。　　站在外面的是本该对立撕比的白星和汪荃，此刻他们都憔悴忐忑，遇到程北坤就像见到救命稻草。　　白星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程哥，你行行好救救我们！”　　杜宇赶快阻拦：“喂，你有话好好说，瞎摸什么？”　　白星眼底流出泪水，撩起胳膊上的白衬衫，露出非常惨烈的胳膊，那些牙印全部高高肿起，皮肤布满血筋，很快就要溃烂似的，和感染者的伤口很像。她抖声说：“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伤安全区的医生不会治，说数据库里没有，我不想变成怪物，求求你了……”　　杜宇在惊愕中瞪圆大眼睛，看向程北坤。　　程北坤为难地蹙起眉头：“送句副本里的对话给你俩——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吧，除非再进十二宫碰碰运气，否则没救。”　　汪荃激动表示：“我有徽章，你带我去，程哥！这回我全听你的！”第73章 磷骨鲸01　　助人为乐当然是美德, 但也要审时度势。　　十二宫是没办法重复进入的，想要遏制住汪荃和白星的伤势, 势必要进入同样存在特效药的副本, 这意味着那个副本的时间轴必比“猫儿脸”更加靠后才行。　　这该怎么判断，程北坤毫无头绪。　　白星眼见程北坤陷入沉默，整个人的精神状况都崩溃了, 再度拉住他哀求：“程哥，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你要做什么都行，帮我想想办法吧！”　　杜宇生气：“你再不松手, 就在这升天算了！”　　白星慢慢放开程北坤，呼吸急促地瞧着他。　　汪荃的伤势没有她那么严重, 但难免同样忧心忡忡。

 第85章

    梳着双马尾的王希笑嘻嘻地打招呼：“嗨！”　　女人见女人本就难生好感, 白星压抑住想要皱眉的反应, 点点头就算打招呼。　　汪荃伸出手来：“我是——”　　王希依然那么活泼：“听说过的，攻略组副组长，是厉害的大神呢。”　　汪荃尴尬一笑。　　杜宇在旁瞧着他们客套完毕，提议说：“事不宜迟？开干吧！先说好了, 如果能竞速胜出的话，和创建者对话的资格要给秃秃。”　　程北坤伸手就揍他一拳。　　杜宇捂住脑袋委屈：“话糙理不糙嘛，谁要是反对，现在趁早分道扬镳。”　　“我和白星只想治好伤, 程哥，你带路吧。”汪荃点头同意, 但却怀疑：“水瓶宫不同于我们去过的狮子宫，真的会有药吗？”　　程北坤满脸笃定：“概率很大。”　　至此为止，汪荃和白星当然意识不到这十二个副本同世界观的事，困惑点点头，随他朝楼上迈开步子。　　*　　水瓶宫的入口房间十分典雅，有个肃静的琉璃瓶悬在天花板中间微微倾斜，流下的水汇入个缓慢旋转的池子里，倒映出了条若隐若现的小鲸鱼，似乎十分可爱。　　杜宇俯身观察：“故事肯定和鲸鱼有关啦，希望能有烤鱼吃吃。”　　话毕，他就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池子里。　　“诶……小宇不是怕水吗？”王希很惊讶。　　程北坤微笑：“勇敢的人懂得要克服弱点，出发吧。”　　说着他也随之而下。　　作为核心力量的大佬消失，剩下的三个人也没有什么可犹豫的，瞬间纷纷而入。　　*　　杜宇玩什么游戏上手都快，经历了五个副本的考验，他已经不会再对进出的过程产生任何不良反应，相反，却努力地瞪着眸子观察周围的一切。　　流动的黑暗似成无数圆环。　　黑暗中心闪动提示。　　副本生成中。　　而后是瞬时渐起的光明、自由落体、撞到地板！　　*　　被狠狠摔倒的杜宇很委屈，皱着眉头爬起来，顿时好奇地大声感叹：“天啊，这是哪里，好像科幻电影！”　　身边作为队友的程北坤则很淡定，安静地观察着纯白简约的密封舱，伸手按了按非常舒适的上下铺床垫，又打开小巧精致的空冰箱瞧了眼，轻声说：“应该是个宿舍。”　　“宿舍？难道又是个大学？”杜宇拿起桌上个类似ipad的东西：“这是什么？”　　他戳了下，发现屏幕已经锁住了，仅能看到之前浏览的网页。　　“华夏海洋网一夜跨越大洋的神奇物种鳞骨鲸”。　　标题下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介绍和张极黑暗的图片，图片上一只皮包骨的巨大鲸鱼浮在黑夜的海面上，因为皮是透明的，便能看到皮下闪着蓝光的骨骼。而鲸鱼旁边，则是小到像玩具的游船。　　程北坤也靠近阅读：“看来你说的没错，这副本和鱼有关，是鲸鱼。”　　杜宇咋舌：“不会让我和这个鳞骨鲸对殴把？它得有多大啊！”　　程北坤回答：“大约像十座盘古酒店。”　　“盘古酒店是什么？我连如家都住不起。”杜宇哼了声。　　程北坤揉他的短发，点了点屏幕左上角：“看看这个，再看看我们的衣服，有什么想法？”　　2041年7月10日……　　杜宇低头打量彼此修身整洁的白色制服，捏住那说不出的柔软布料：“竟然是在未来，难道创建者是未来的外星人？”　　程北坤无语：“就不能是架空吗？”　　杜宇眨眼。　　程北坤：“你猜在沂北大学覆灭的50年后，海墨的事怎么样了？”　　杜宇茫然摇头。　　程北坤很严肃：“肯定不会往好了发展，出去看看吧，我想，之前那个队伍在这副本里团灭并不是巧合。”　　杜宇抱怨：“真的很奇怪啊，如果创造者特别想让玩家见识这个故事，就不能按顺序讲吗？古一个、今一个，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要是头个十二宫副本就在这里，不懵逼才怪。”　　程北坤瞧着他欲言又止。　　杜宇：“？”　　程北坤：“没事，先出发，这里还不算进副本，只是给我们简单交代下背景罢了。”　　*　　既然是科幻主题的副本，身边的设备应当是十分先进，没办法胡乱破坏的。　　愚蠢的杜宇趴在毫无缝隙的门前研究了好一会儿，才用指纹激活了电子锁。　　方形的门微微浮起，从中间裂开收紧两边的墙体中。　　杜宇如释重负的叉腰望前一看，顿时吓得腿软坐地：“大佬！这是哪儿啊啊啊啊啊！！！握了个草！”　　程北坤也缩紧双眸，皱眉不语。　　因为两人的视线打开，才看得出原来身处一个有半截透明的球体里，而球体之外则是深邃无尽的黑暗海洋！一艘扇形的巨型潜水艇横在很远的地方，亮着璀璨灯火，像是深海中放出诱饵的食肉鱼，静静地等待着猎物上钩。　　与他们的玻璃球一同朝潜水艇飘去的，还有另外两个球，一个装着王希，一个装着白星和汪荃。　　五名玩家内心的震撼，恐怕谁也不比谁少。　　杜宇依然沉浸在自己内心的恐惧里，啜泣道：“不能因为我刚学会游泳，就把我扔到这儿啊，又在拔苗助长，什么傻比副本，什么傻比玩意儿！”　　他抱怨的时候，柴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玻璃球外。　　这狗子显然也吓了一跳，顿时捂住脸，咕噜噜地冒了几个气泡，就被水压成了饼。　　深海恐惧症的杜宇顿时反胃。　　程北坤洁癖紧张：“喂，这里不通风，求你别吐！”　　幸好柴吉又跳转进了球里，重新组合起身体，插着腰说：“这副本是主人新修改的，听说很刺激呢！”　　不用这狗子废话，两人眼前就浮起红字提示。　　“水瓶宫嘉年华版：共有两组玩家分头进入副本，彼此对立，可发动任意攻击，一组全灭或另一组剧情通关，则本组彻底出局。”　　杜宇眨眨眼睛：“……哈？”第75章 鳞骨鲸03　　新规则彻底把杜宇弄蒙了, 他呆滞到红字消失，才慌张问：“秃秃, 你有遇到过对抗副本吗？”　　程北坤缓缓摇头。　　杜宇：“那创造者这是干什么, 难道是故意想清除玩家？”　　“当然不是！”柴吉叉腰：“主人是为了全世界好，主人是最好的主人！”　　程北坤瞥向这只设定相当诡异的狗gm，决定现实一点, 追问：“那您对这个副本有什么指导意见吗？上次一直让我们带着口罩，多谢了。”　　柴吉又开始咬手手。　　杜宇已看出它压根没有什么节操，故意挤挤眼：“你可是最厉害的系统统，肯定一切细节都知道吧？”　　柴吉：“嗯嗯，我是最厉害的系统统。”　　杜宇：“？”　　柴吉：“跟着鳞骨鲸走, 你们就会找到出去的路。”　　程北坤默默琢磨着这句话是否仅为表面意思，自觉泄露天机的柴吉就忙不迭地消失了。　　杜宇伸展筋骨：“总而言之, 大干一场, 不就是打pvp吗，老子常年全场最佳！”　　“傻样，白星这人靠不住，跟好汪荃和王希, 他们一个能放防御罩，一个能检测敌情，肯定可以帮到我们。”程北坤按住他的头：“玩家比npc聪明百倍，这次副本可不是开玩笑。”　　杜宇：“所以我们就不和队友分开了吗？你说, 报进度之类的流程还在不在？”　　“创造者临时修改规则，分明就是想为难我们, 还会主动降低难度？”程北坤皱眉：“我想，这个超级潜水舰里的状况，肯定会比初始设定严峻的多。”　　杜宇不敢多望深水，深怕自己失了神，只好凝望着那艘明亮异常的潜水舰，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粼粼的光。　　*　　玻璃球在五分钟之后才行驶到巨楼般的潜水舰旁，经过精密对接，为五名玩家打开了进入舰体的路。　　他们在个雪白的通道相遇。　　王希有点紧张：“程哥，现在副本就算开始了吧？”　　程北坤皱眉颔首：“嗯。”　　白星扶着伤痛的手，再度提醒大佬：“能不能先帮我们找药，放心，只要能救命，我什么都听你的。”　　程北坤垂眸：“一会儿试着忽悠下npc，看有没有可能骗到药品。毕竟这个副本的时代在未来，医疗水平应该很高，如果骗不到，我第一次使用能力的机会就用于寻找药品。”　　汪荃很感激地点头。　　程北坤：“系统没在开玩笑，对面有五个等着杀我们的人，希望谁也不要浪费时间窝里斗，否则我是不会客气的。”　　王希保证：“放心吧，如果有敌人前来，我马上通就知大家。”　　杜宇觉得既然妹子愿意一起来，信息透明绝对是必须的，所以立刻说：“好，这个汪荃有防护罩，你跟他在一起比较安全，白星能利用镜子进行移动，小心哦。”　　白星目光复杂地打量杜宇。　　杜宇挑衅一笑：“怎么，不服气吗？”　　白星垂下长睫毛。　　程北坤：“好了，少浪费时间，出发。”

 第87章

    杜宇露出神烦狗的表情，震惊说：“哈？他要潜规则我？”　　萧川：“？？？”　　杜宇控制住自己的嘴巴，老老实实地问：“怎么了嘛？”　　萧川忧郁垂眸：“不能再等了, 今晚的海底黑洞爆发，是最好的动手机会。”　　杜宇有点懵。　　可惜萧川说完这些话，嘴巴就像被拉链系住了似的，呆呆地瞅着玻璃外的海礁不再说话。　　跑到海底行动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程北坤还是完成的很优秀，率先拖着个穿潜水服的同伴努力游回来。　　紧随其后的, 是同样经验丰富的汪荃。　　杜宇知道几乎每次任务都意味着要发生一场战斗，他完全不敢放松心情，握紧拳头却深感无力。　　*　　果不其然，就在程北坤快要靠近潜水艇的时候，忽然有个身长数米，长相凶恶肮脏的怪鱼缓缓出现，被探照灯投下巨大的阴影，它的嘴巴尖牙细密，裂开足有一人长，而且首当其中的目标就是程北坤。　　杜宇急了，拍着玻璃大喊：“秃秃！快跑！”　　程北坤反应迅捷，一手拽着营救目标，一手拿出水压枪射进怪鱼嘴巴里。　　殷红的血在深海中模模糊糊。　　萧川也在紧急操纵潜水艇：“糟了，是被污染的鮟鱇鱼！”　　杜宇拉住他：“喂，不准抛弃秃秃！”　　幸好萧川所做的仅仅是射出水下炮弹，瞬间将那大鱼炸的四分五裂。　　可惜危机并未解除，随着几个玩家纷纷露头，更多的鮟鱇鱼现身黑暗之中。　　萧川皱眉：“你来操纵潜水艇，我下去救他们。”　　“啊？”杜宇目瞪口呆地瞧着萧川夺门而去，只好俯身点击他刚刚控制的电子屏，嘟囔道：“怎么忽然变成射击游戏了，这炮我不会用啊！”　　萧川显然是个经过专业训练的人，他入水后比其他人游得都快，冲到程北坤身边就攻击他身后的鮟鱇鱼。　　杜宇也不含糊，瞄准目标后连发三炮，眼看屏幕提示火药库空，急的直拍打：“要不要这么小气！怪不得第五小队遇难了！”　　眼看着一条鱼靠近玩家，正张开巨口吞噬，汪荃终于放出防护罩，将鱼弹远了些。　　程北坤依然保持了他的冷静与不爱多管闲事的特质，率先拖着营救对象游进潜艇，片刻后便湿淋淋地从排水仓出来，把手里的npc扔在地上。　　此时任务提示：队伍任务完成-营救第五小队　　同时又刷新了一条：队伍任务接取-平安返航黑鲸号　　杜宇无暇顾及人物，扑过去便给了程北坤一个拥抱，，急着打量：“你没事吧？没受伤把？”　　程北坤摘下潜水头盔，摸摸他的脑袋笑了下，才走回玻璃前观察战局。　　剩下的三名玩家能力都不具备攻击性，全靠手里的水枪逼退这些恐怖的食肉巨鱼。　　王希的体力最差，又在后面已有些不支，手里的营救对象都飘走了，好在萧川穿梭其中，拉住差点葬身鱼腹的同伴，示意她快回潜水艇。　　此时血气弥漫，视野相当混浊。　　程北坤冷冷地说：“如果我现在开走潜水艇，你猜会怎样？”　　杜宇：“别啊，希妹子还在外面呢！”　　程北坤淡笑。　　杜宇：“你别吓唬我行不行？对了，刚才萧川让我晚上偷偷去找舰长，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啊？”　　“当然有秘密，你去，我暗中保护你。”程北坤点击电子屏，又打亮了更多的探照灯，把海水照得雪白通透，使得那些视力模糊的鱼更加混乱。　　程北坤道：“还有三分钟，如果拖延到主舰开走就是团灭，我不打算多等。”　　杜宇陷入沉默。他一直都知道程北坤很理智，却也因为自己摆脱不掉的愚蠢善良，而很不舍还在努力挣扎的王希。　　*　　好在设计者不打算在首个任务就大量清除玩家。　　很快，他们便先后爬回了潜水艇，累得趴在地上气喘吁吁，就连助战的萧川也好不到哪去。　　程北坤已经掌握了主动权，控制着这个水下交通器说：“来不及了，我们得尽快返航。”　　白星也摘下头盔，摇了摇自己救的npc：“喂！还活着吗？为什么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去，不会我们折腾半天，救回几个尸体吧!”　　萧川道：“别乱碰他们，回去自有医生检查，我们只需完成副舰长的任务就好。”　　白星闭了嘴，狼狈地坐在旁边喘息。　　汪荃抬头问道：“程哥，有什么发现吗？”　　程北坤摇摇头。　　萧川对这些不符合世界观的话并未有反应，他站起来整理了下仪表，开始用通讯工具汇报情况。　　程北坤远远望着海市蜃楼般的黑鲸号，淡声说：“我现在最关心的，是对手在哪里。”　　*　　很久以前，深海对于人类来说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但在这个副本时代中，却已经能够来去自如了，即便是幻想也令玩家唏嘘。　　没过多久，小潜水艇就返回到母体之中。　　它刚刚停稳，就有不少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冲进来忙碌救急。　　方才刚发布挑战再度提示：队伍任务完成-平安返航黑鲸号　　如此频繁地结束掉任务，难免让杜宇有些掉以轻心。　　他脱下碍手碍脚的潜水服，正想离开这里时，忽而瞧着被摘下头盔的被营救对象皱眉停步，拉住程北坤说：“秃秃，好眼熟啊。”　　尚未恢复意识的女人双眼紧闭，不是之前在离人村里有过交集的赵蕴是谁？！　　两人心里产生不祥预感，对视后盯着相继露出真相的第五小队：一个秀气的小男生，一个国字脸的壮汉，一个短发姑娘，还有……　　杜宇惊讶地捂住嘴：“卢湛？”　　躺在担架上的卢湛被套上氧气罩，他忽然睁眼，露出了深透的眸子。第77章 鳞骨鲸05　　杜宇干过很多吃力不讨好的事, 但还是头一次这么生气。　　他瞪着卢湛的脸，好几秒没缓过神来。　　程北坤也感觉很意外, 立刻拉开了杜宇, 轻声嘘了下。　　但王希却控制不住脾气了，大喊：“卢湛？！”　　卢湛的身体仍旧很虚弱，闻声看到他们, 嘴角立刻浮起邪恶的笑意，犹如看到了期待已久的猎物。　　王希想起之前的事，气得抓起个医药铁箱就朝他脸上砸去。　　旁边的npc顿时乱了套，立刻架开这个双马尾小姑娘。　　萧川严肃地冲过来：“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王希：“他、他——”　　几名携带武器的警卫靠近。　　王希这擦子选择安静做人。　　看来此处并不鼓励玩家动手，导致五个对手竟然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被推走了。　　王希也被警卫推搡了几下, 被迫离开这里。　　萧川皱眉：“跟我来。”　　程北坤带队走到他身后：“第五小队被送到哪里去了？”　　萧川：“当然是去病房检查身体，你们先回宿舍休息, 黑鲸号很快就会起航,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话毕，他严肃地瞧了杜宇一眼。　　杜宇点点头，示意自己没忘记他的要求。　　萧川宝石般的眸子里透出的只有冷漠的光，他带着几个玩家坐升降梯到了宿舍区, 笔直地站在走廊上说：“进去吧。”　　宿舍门上都写着玩家们的名字，就和身上的名牌一样。　　杜宇跟着程北坤开门入内。　　*　　黑鲸号里的宿舍比那小小的玻璃球小房间要高级许多，不仅有两个宽敞舒适的床铺，墙上还设置着闪烁的电子屏和开放式厨房, 浴室里的设施也是应有尽有，果然科技的进步使得人类的生活变得舒适起来。　　程北坤四下巡视一圈, 在电子屏上戳了戳，立刻被提示“获取不到信号。”　　他深叹口气：“还是得用能力去探查一番，随着时间推移，我们先天的优势就会不存在了，你说赵蕴和卢湛要花多久意识到副本的问题？”　　杜宇坐在床边：“卢湛打过黑水陵，赵蕴是离人村，我感觉和这里差别还是挺大的。”　　程北坤皱眉纠结片刻，还是拽着杜宇打了个响指，立刻拉开门去。　　*　　完全静止的潜水舰内无限壮观，像是一幅科幻世界的精彩油画。　　尚未离去的萧川仍旧站在走廊，露出副面无表情的死人样。　　杜宇好奇地经过他，打量说：“你记得这家伙讲过自然人不自然人的，难不成这个副本里，被基因改造过的人类已经变成了很常见的事情吗？可是我觉得他们冷冰冰的更像机器。”　　程北坤：“你还记得那些变异人通通会精神失常吗？在我看来，更有可能是已经出现了稳妥的办法，去抑制他们大脑中的情绪反应。”　　杜宇边走边说：“那变异人厉害又聪明的话，不是翻身做主人了？”　　程北坤颔首：“不然你以为他们找你半夜过去干什么？”　　杜宇立刻捧住脸开心：“哟，难道副本检测到我最厉害最聪明，让我扮演他们的同伙呢？”　　程北坤：“一般奸细都找最离谱的。”　　杜宇立刻锤他：“你说什么？！”

 第89章

    “谁告诉你的？”程北坤无语，挑眉说：“你想把巡逻的npc引过来？”　　杜宇看看时间：“可是萧川不还让我九点出去搞事情吗, 如果真锁住了，我怎么去？”　　程北坤空手又拿出他作弊的小黑卡，抬手犹豫。　　杜宇：“你还有一个？”　　程北坤：“这只是几段程序罢了，我可以复制无数个。”　　“那快用啊！”杜宇立刻扶住程北坤的肩膀好奇看。　　程北坤：“我担心被检测出来，别忘了水瓶宫被打开的原因, 就是十二宫数据库出问题被创建者察觉了。”　　杜宇抱手：“对哦，没准他把我们丢到这种高科技副本里, 就是为了瓮中捉鳖。”　　话毕这家伙再度拿起身边的铁椅子腿：“百无一用是书生！还是看我的吧！”　　程北坤：“……”　　杜宇见大佬不阻拦, 挥手就朝着紧闭的房门使劲砸去。　　咣一声！　　走廊外响起刺耳的报警声！　　杜宇傻眼：“这、这么严格的吗？”　　幸好麻烦并不是他惹出来的，很快便有隐隐约约的男声恐慌喊到：“着火了！快撤离！”　　几秒过后，大半个走廊的电子门纷纷自动打开。　　外面喷水混着浓烟，加之跑来跑去的人影, 实在乱套极了。　　杜宇左顾右盼，发现王希被个男的撞到墙边，赶快拉住她说：“白星早跑了，看到汪荃了没？”　　王希呛得直咳嗽：“他的门在那, 没开——”　　程北坤同时冲到汪荃门前，用力敲了几下, 试图通过指纹解锁，但电子屏闪烁过花屏之后竟然灭掉了。　　此时烟雾越来越大，火势已经蔓延过来，烧的头顶白炽灯都爆裂开来。　　王希尖叫捂头：“程哥，怎么办啊？这是不是跟出局惩罚有关系？”　　“肯定是，有敌人过来吗？”程北坤追问。　　王希：“没感觉。”　　程北坤立刻阻拦住位飞奔的男性水兵：“喂，汪荃的门打不开了，我们该做什么？有强行开锁的方法吗？”　　这位水兵国字脸、小眼睛，其貌不扬的模样彰显了其自然人的身份。　　他推开程北坤：“门锁从来没出过问题，坏了的话要找技术部来修，还是先到安全的地方去吧。”　　杜宇着急：“那怎么行？难道就不管里面的同伴了吗？”　　随着他话音落下，不远处有间宿舍里发生小型爆炸，门板和墙壁直接在火光中破碎直飞出来，吓得大家东躲西藏。　　水兵冷冷地问：“可以管，那你做好殉职的准备啊！”　　话毕他就带着慌张逃走了。　　程北坤指挥：“王希，你行动时比较容易躲避对手，去问问有没有技术部的人来救场，我和杜宇在这里想办法。”　　王希点头离开。　　程北坤又拍了拍门，大喊：“汪荃，你听得到吗？！”　　汪荃似乎有回答，可是这里环境太过于混杂，让人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程北坤深喘口气，在附近炸毁的破烂里掰下个仪器的钢片外壳，用力把汪荃门口的电子锁面板撬开，皱眉瞧着里面的线路。　　杜宇担心：“这可是二十年以后的东西，你搞得明白吗？”　　程北坤认真说：“你要深深的记住一点，这是和你同时代的人想象的二十年以后。”　　杜宇若有所思地点头。　　走廊里再次发生小型爆炸，程北坤的额头上都是冷汗，认真地把线路检查调整了翻，面板终于亮起蓝光。　　他大喊：“汪荃，你在里面用指纹试试！我们没有权限！”　　杜宇举着块铁板，随时准备为彼此挡下伤害。　　好在运气不错，两秒后，电子门缓缓花开，露出面色惨淡的汪荃。　　汪荃的衣服都快被汗浸透了，小声说：“程哥，谢谢你没抛弃我，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副本清除方式。”　　“用不着谢来谢去的，这个环节肯定是在考验同一阵营的玩家，彼此是不是愿意互相帮助，对手这么多，我们争取一起离开。”程北坤平静地说：“走，去找王希。”　　汪荃：“白星呢？”　　杜宇耸肩摊手。　　汪荃了解到现状，并没有很失望：“她属于理智的利已主义者，战斗能力不强，肯定是找地方躲着去了，等她发现帮助我们更容易使自己存活，就会露面的。”　　杜宇不满：“这么自私的人，你干吗老带着她啊？”　　汪荃自然而然地回答：“小雨，能活到现在的玩家，有无私的吗？”　　杜宇顿时被怼到失语。　　程北坤不耐烦：“少废话了，多干有用的事，少在这里探讨人生哲学。”　　大佬属于凭本事散发领导能力的存在，此刻自然成了小组核心，杜宇和汪荃老实地闭了嘴，随他朝王希离去的方向迈开步子。　　*　　宿舍区在黑鲸号的东部，起火地点是旁边的厨房。　　由于有自动灭火系统和巡逻队的支援，问题多少得到了扼制，但爆炸导致的连锁反应却很麻烦，搞得很多地方都停了电，昏昏暗暗的视野不明。　　杜宇左顾右盼：“真烦呐，在大海底下孤立无援的，还出这种问题——诶，看到了，技术部在楼下！”　　“别坐升降梯，很有可能骤停。”程北坤率先扶着钢筋楼梯往下走。　　这时王希的身影也出现在楼下的楼梯口，开心地挥挥手：“程哥，我找到技术部的维修员啦。”　　“多谢，我已经出来了。”汪荃走到她面前。　　王希瞧瞧身边的美女维修员：“麻烦你啦，看来不用了。”　　美女维修员表情冷淡：“我去瞧瞧有没有其他房间需要帮助。”　　她迈着长腿飞速上楼，很快没了影子。　　其实杜宇对这种无情的人造人的印象并不好，暗自撇嘴：“现在该怎么办？”　　程北坤：“放心，副本不管怎么被修改，都会发生大规模的灾难，火灾只是刚刚开始，我们抓紧寻找证据，你快到时间的时候去副舰长的宿舍瞧瞧。”　　杜宇颔首。　　程北坤：“指挥舱我们已经见过了，先去找最关键的武器室和机动舱。”　　王希佩服：“程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程北坤：“男的多少都懂一点吧？”　　杜宇挠头，汪荃望天。　　程北坤没在意他们，说着就认真观察四周，继续沿着钢筋楼梯往黑鲸号深处走去。　　*　　稍微有点恐高的王希在防护力度不高的楼梯上走得晕眩，没过多久就小声问：“还有多远啊？”　　程北坤：“我看这潜水舰有十五层楼高，关键部位应该在下部才对。”　　杜宇：“可是这里太安静了，怎么一个人都看不到？”　　的确，随着远离混乱的宿舍区，他们周围只剩下雪白的灯光和绝对的寂静。　　程北坤稍微停步，瞧了瞧旁边的引路牌，发现上面写着“繁殖加工厂”，不由略感兴趣：“这是什么？”　　杜宇：“是不是养猪啊羊啊什么的，艇里起码几千号人，食物肯定是自己生产的吧。”　　程北坤想了想，决定：“走，去看看。”　　说着他就推开门，踏入了个灰色的漫长走廊。　　随之而来的，还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海腥味，让在大西南长大的杜宇有点恶心。　　走廊同样非常空荡，过了会儿才有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矮个子男人推着小货车走出来，皱眉打量他们：“你们来这儿干嘛？”　　程北坤微笑：“宿舍着火了，没地方住，反正也睡不着，来帮忙做点事吧。”　　男人认真打量了他们几眼，最终还是定睛在程北坤脸上：“你……不是人造人？”　　程北坤：“哈，我该多谢你夸我吗？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东西。　　男人这才道：“也对，不然你们几个干吗混在一起。”　　杜宇略有不满：“你什么意思，你说我们歪瓜裂枣喽？”　　男人轻咳了下，炸掉口罩露出张长着雀斑的年轻的脸：“去帮忙喂喂章鱼吧，好几个同事都去救火，累死我了。”　　杜宇：“章鱼在哪，拿什么喂？”　　男人抬抬下巴：“前面第三间，门口不是有牌子吗？饲料仓库里拿三百斤，记得电脑上登记下。”　　程北坤答应：“好的。”　　男人又戴上口罩，推着腥气格外重的推车离开了。　　王希很好奇：“程哥，我们就在这帮着喂章鱼？会不会太耽误事了？”　　程北坤：“看一眼，没意思就走。”　　话毕他就朝仓库走去。　　杜宇兴冲冲跟在后面：“我喜欢吃鱿鱼丝，鱿鱼丝是章鱼吗？”　　程北坤：“它叫鱿鱼丝，你说是不是章鱼？”　　杜宇：“那为什么没有章鱼丝？”　　程北坤：“章鱼都是脚，怎么做丝？”　　杜宇严肃地摸着下巴琢磨。

 第91章

    杜宇努力咽下口水保持冷静。　　师副舰长却问：“你来黑鲸号多久了？”　　杜宇并没有收到任何副本背景提示，琢磨着这并不是必答题，所以轻声敷衍：“也没多久，我还是个新人。”　　师宁美如画的五官纹丝不动，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虽然你身上有一半自然人的血统。但还是很难在这里混得好。跟我做事，是你唯一的出路。”　　他想干什么最后是一定会说出来的，杜宇更关心这个人的背景故事，忍不住反问说：“怎么会呢？您都当上副舰长了，没准儿我以后也能混个一官半职！”　　师副舰长冷眼回答：“现在自然人和人造人的关系非常恶劣，副舰长中增加一个我，也是政治正确的标志而已。毕竟我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　　杜宇转了转眼珠子，想想他刚才说的关于自己的设定，大胆问：“副舰长，您爸爸是自然人、还是妈妈呀？”　　师宁垂眸：“我爸。他本来是首都人体研究院的研究员，冲破种种困难跟我妈结婚后，就失去了原来的工作。我能考上军校，也多亏了他原来的人际关系。”　　说到这里，他又转身看向无际却压抑至极的深海：“算了，何必讲这些不愉快的事呢？听我的话，去帮纯自然人做一个愉快的抉择吧。”　　杜宇终于确定，师宁在黑鲸号上更像个吉祥物，而其他人造人肯定比他还要悲惨。　　他眨眼：“您到底要我做什么？难道您想夺权，把那些自然人杀掉？其实掌控潜水舰也挺好，以后就在茫茫大海里自由自在的生活好了。”　　师宁本像没有情绪神经一样，闻言，嘴角却勾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淡声说：“杀掉？那不是太便宜他们了。你知道对别人最严厉的惩罚是什么吗？”　　杜宇摇头。　　师宁眯起眼睛：“就是把他们变成自己最厌恶的样子。”　　直到这一秒，杜宇才意识到了npc的意图。　　比起阴谋家什么的，或许师宁更像个丧心病狂的报复者吧？　　师宁离开落地窗前，走到冰箱柜旁边拿出个铁皮小箱子：“还有二十分钟，黑鲸舰就要穿越海底黑洞，届时受到磁力的影响一定会发生信号消失的现象，你抓紧那个时机，进入到净水系统室，把这些投入到水源当中，事成之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杜宇愣愣地接过箱子，眼前同时飘出血字：队伍任务接受-投毒。　　是不是每个玩家都会本能的认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呢？　　如果自然人对人造人的迫害严重，那么叫玩家帮助人造人去反抗自然人，这目标不是不能接受。　　可是猥琐的投毒……杜宇有心里升起了个一时过不去的坎儿。　　他知道箱子里是什么：一定是利用海墨制造出来的违禁药品。普通人吃掉后细胞迅速发生突变，到时候神志彻底毁灭，身体膨胀变异成为怪物。打了这么多副本，每个副本的boss都是造成这类悲剧的罪魁祸首，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要成为罪魁祸首中的一员。　　杜宇干笑：“那如果人造人喝了水怎么办？”　　师宁目露困惑，理所当然道：“我们身上有海墨细胞，顶多会觉得虚弱无力，又不会产生更多的的不良反应。”　　杜宇装出不放心的样子：“虚弱无力？那如果自然人趁这时候袭击我们……”　　师宁显得有些不耐烦：“无需你操心，我们的人都已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投毒的同时我会让萧川封闭下层船体，让他们自相残杀。”　　杜宇的本意是想阻止这场悲剧的，他想了想又道：“然后呢，我们就去流浪了？”　　师宁转身：“倘若能够找到离开这片海域的方法，联络信号自然会恢复，到时候必须回到首都接受法警调查。但如果离不开这片海域，结果都是个死。等到黑金号的燃料耗尽，整个舰体就会变成一个装满死亡的罐头。”　　杜宇听得很难过：“好结果的可能率为零，您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呢？”　　师宁忽然变脸，拿出手枪说：“别再问个没完没了，好好执行我的命令，我会叫人盯着你的！如果你背叛我，就更不用操心以后的事了，因为你连今晚都活不过去。”　　杜宇赶紧摆手：“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师宁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表：“你的时间不多了。”　　杜宇故作紧张：“我有点慌，净水系统在哪来着？”　　“三楼。”师宁讲完这两个字就走向窗边，再也不准备搭理杜宇。　　巨大的玻璃外忽然游过了只尖牙细密的鮟鱇鱼，活像个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魔鬼。　　*　　杜宇不知道任务失败的惩罚是什么，他只能赶快拎着箱子转身，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谁晓得刚要踏出这层高官住宿区，就被楼梯口的守卫拦住。　　守卫狐疑的打量他手里的箱子：“这是什么？”　　杜宇装出狗仗人势的样子：“是宁副舰长送给我的礼物，关你什么事？”　　守卫却说：“谁送的都一样，必须检查，打开看看。”　　话毕他就用手里的长激光枪用力点了点箱子外壳。　　杜宇紧张万分，立刻朝着他的身后敬了个军礼：“副舰长，晚上好！”　　那守卫和他的同伴瞬间回头，杜宇拔腿就跑。　　他当然不顾身后的呼喊，直奔程北坤等待自己的地方，看到他便叫道：“快点快点。我被怀疑了！”　　王希的能力是能够感受到玩家和npc的威胁的，她对两个守卫追兵早有准备，三人又开始了夺命狂奔。　　*　　还好程北坤的记路能力一流，在黑鲸号的来回奔波中，他已经把这来来回回的通道记得很熟了，所以也并没有带什么冤枉路，花了几分钟就甩开了那两个守卫，找到了无人的小型机电房用于藏身，皱眉问：“现在什么情况？”　　杜宇匆匆的把副舰长的要求复述一遍，而后问：“你已经看到任务了吧？”　　程北坤颔首。　　王希在旁笑了笑：“我没有这个任务，但我可以陪你们做。”　　杜宇抬手：“慢着，我们真要去投毒？这一下子可就毁了黑鲸号里大半的人。”　　程北坤的眼神很认真，摸了摸杜宇的脑袋：“小宇，你到底想不想好好做任务通关？还是打算与副本剧情里的对对错错纠葛不清？”　　杜宇一愣，他记得自己在最开始进纸片人副本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很在意克隆人的痛苦和快乐与否，可是经历过这么多，看到海墨一点一点侵蚀掉这个世界，带来了无尽的麻烦与纷争，心里就莫名地开始厌恶那种东西的存在。　　程北坤伸手拿过箱子：“我明白了，你不想去操作，那让我来。”　　杜宇小声问：“秃秃，你不会后悔吗？”　　程北坤说：“至少在磷骨鲸，我的任务是让你平安离开。至于npc们的感受，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而且对面玩家的任务一定是跟我们相抗衡的，他们会去拯救那些自然人，如果我们连自己的任务目标都要怀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王希在旁抽抽鼻子：“小雨，程哥用心良苦，你就别再纠结了，难道你忘了那些人造人的身体都被章鱼们吃掉了吗？这么恶心的事情能做出来，说明你所知道的悲惨剧情只是冰山一角，等之后发现更多自然人的丑恶和无情吗，再放弃同情他们的时候，那时候想任务也完全来不及了。”　　杜宇终于抹了把脸上的冷汗，低头道：“抱歉，是我优柔寡断了，其实我觉得副本里角色们也没什么对的错的，但至少我们至少不应该像汪荃那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说完他就挤出笑容：“那就出发去三楼净水室，给水里加点料呗。反正之后变异的自然人，也不会对我们客气的。”第81章 鳞骨鲸09　　副本已经开始了两个小时, 相信任何一个玩家都已经明白它和从前的十二宫截然不同。　　至少目前为止，仍旧没有任何严重的□□发生。　　因为□□的钥匙还隐藏在杜宇手里的箱子中。　　*　　水兵宿舍区被火灾毁掉, 不少npc都离开了原本的住处, 开始朝舰体中的备用房间移动。　　杜宇三人拎着箱子往下走时，忍不住做出和善的模样，询问了一个单眼皮的自然人女孩：“小姐姐, 现在我们宿舍被烧了，晚上住在哪儿啊？”　　那女孩很奇怪的看了他两眼：“刚才队长不是通知过了吗？去二楼船工宿舍挤一挤。明天舰长会亲自调查处理这件事情的。今天晚上穿越深海黑洞是最重要的任务，否则整个黑鲸号都会遇到危险。”　　说完她便抱着个白色的小旅行包继续往前走去。　　程北坤发现其他npc也都带着类似的东西，便又一次追上她问：“这是什么？补给品吗？”　　女孩点头：“对啊，不然连生活用品都没有, 怎么过夜？”　　程北坤习惯性微笑：“多谢。”　　女孩丝毫不受颜值蛊惑，还嫌弃地瞥了瞥他：“谢什么？你用的和我们用的可不一样。”　　说完她又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杜宇尾随靠近, 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大佬, 我发现长得帅也不是什么好事，怎么谁都觉得你是人造人呀？”　　程北坤摸着下巴琢磨：“倒也不是不能利用这一点，走吧，我们也去领点补给品, 说不定有用。”　　杜宇低声提示：“可是来不及了，还有十分钟就得……”　　王希说；“那让我去领吧，你保护小雨往下走，我领完到三楼找你们汇合。”　　程北坤答应：“嗯, 你小心。”　　王希点点头，快步去跟别的npc打听补寄来源。　　程北坤轻声分析：“看来最开始的火灾是有意为之, 目的是想把自然人和人造人的住宿区彻底区分开。”　　杜宇：“嗯，我有点明白了。”　　程北坤叹息：“小宇，其实每个人活着，多少都要做点身不由己的事情，更何况是在玩游戏。你对王希有好感，因为觉得她单纯善良对不对？”　　杜宇颔首。　　程北坤说：“可她也杀过其他玩家的，在她特别想活下去的时候。”　　忽然听到这事，杜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程北坤又认真全身：“如果我不在的时候，你别把世界想的太美好，也别把世界想得太丑恶，保护好自己，在能力所限的范围内，做无愧于心的选择就够了。”　　杜宇：“那如果你在呢？”　　程北坤：“你就可以任性一点。”　　杜宇实在太年轻，生活阅历也比较浅薄，短时间没有办法理解程北坤口中所谓的限度，只好老实地表示：“刚才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你要是因为我的态度担心我，也没什么必要吧。”　　他紧接着露出虎牙笑了：“现在我多少缓过来了，其实除了我们几个玩家，其他东西都是电脑数据啊，至少在黑鲸号里，我的目的和你一样，是保证我们能活着出去。”　　程北坤揽住他的肩膀，没再多言。　　没想到，两人亲密的行为竟然引起了其他路过水兵的不满，他们甚至像围观什么诡异现象似的，忍不住频频回头偷看，悄声议论。　　杜宇悄声：“我听副舰长的意思，他爸为了娶他妈妈，冲破了不少世俗的阻碍，说明在法律上，自然人和人造人应该是不允许通婚的……嗯，所以嘛，咱俩种族有别，你离我远点。”　　程北坤无语。　　杜宇说：“本来就是呀，我现在扮演的是混血儿，你扮演的是人造人。”　　程北坤冷哼：“呵，还混血呢，金毛和哈士奇的混血吧你？”

 第93章

    杜宇猛地抬起头，瞪向对面牢笼的卢湛，恨得牙根痒痒。　　然而卢湛却很悠闲，甚至躺在简易的单人床上打起了瞌睡。　　杜宇压抑住悲愤的心情：“你说他还有什么杀手锏，怎么半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程北坤问：“你还记不记得，那人在黑水陵偷了块黑水玉？”　　杜宇点点头。　　程北坤：“我担心，和海墨有关的事，不管是病毒还是物质，都是可以带到安全区的。”　　杜宇立刻心中一慌，担心卢湛的身体因此而发生了更恐怖的变化。　　程北坤：“先别搭理他，想想我们怎么办。”　　“……求助吧。”杜宇说　　程北坤：“向谁？”　　杜宇抬头，瞧了瞧牢房洗手台上的镜子。　　对于那个女人是否会伸出援手，程北坤内心有十足的怀疑，但他还是立刻站起来，走到镜子前抬起手来呼唤：“白星。”　　镜子里照映的还是他自己。　　杜宇不由心灰，抬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谁想到他的目光对视到排气口时，意外地瞧见张毛绒绒的小脸，不由惊喜：“柴吉？”　　小柴狗推开排气口的网子，轻松飘下来说：“嚯，这么快就死局啦？”　　程北坤：“死局？”　　“emmm……如果浪到被抓到监狱里，靠剧情手段是出不去的。”柴吉说：“除非有些特殊情况，比如那个镜子女替你们偷门禁卡啊，但是嘛，她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从gm的角度来看这个副本，绝对是上帝视角。　　杜宇立刻抱住它：“柴吉，快帮我们出去！”　　柴吉被闷得喘不过气来，慌张蹬腿：“请对系统统尊敬点！”　　杜宇轻抚狗头：“你肯定有办法的，你也不想我死在这里吧，那样你什么酬劳都拿不到了！”　　柴吉又开始纠结地咬手手。　　未想，卢湛的声音却从对面传来：“喂，柴吉，你跟他混在一起干什么？”　　柴吉从杜宇手里跑掉，挤出栏杆冲到走廊左看右看，嘟囔说：“这好难选择，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杜宇崩溃：“蠢狗！你骗我跟你签约，竟然没跟他解约？”　　柴吉：“他打副本很快的呀，帮我赚了很多梦悦币……”　　杜宇真的很想吃狗肉煲。　　卢湛骂道：“别跟这废物啰嗦，快帮我逃出来，再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就能把剩下的玩家都杀掉！”　　柴吉充满希望地瞧向卢湛。　　杜宇拍栏杆：“柴吉，杀人是非常不好的！你的主人没教你吗！”　　柴吉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最后对着杜宇抬起小手：“我也只能做这么多啦，要是再被主人检测到我作弊，他就会帮我清除记忆的！”　　随着微光闪过，杜宇的身体缓缓缩小，又变成了熟悉的小黑猫模样。　　柴吉：“只、只可以维系三十分钟啊，你自己保重。”　　说完，它就随便丢下几个道具在牢笼里，迈着小短腿跑掉：“我去吃小龙虾咯！”　　杜宇喵：“……”　　程北坤已经非常了解这家伙了，立刻帮他收好衣服，嘱咐道：“没听见吗，柴吉说有门禁卡的，你快去找找。”　　杜宇抖抖尖耳朵，打了个哈欠：“那好吧！你等我哟。”　　说着他就轻盈地跑出了栏杆缝隙，直冲到卢湛的牢笼前露出尖牙：“我不会让王希白死的！”　　卢湛并未被柴吉打击多少，弯起邪恶的眸子，回答说：“那你可以下地狱陪她啊。”　　这个时候，忽然有个红色小光点对准了卢湛的额头。　　卢湛被吓一跳，忍不住躲到旁边，然后才发现是程北坤静坐在牢笼里玩着个激光笔。　　杜宇：“呵，外强中干。”　　大佬又晃了晃激光笔，那个光点在杜宇的猫眼里不断跳跃，吸引住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杜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忽然纵身一跃，朝那光点扑去，又咣的一下撞在栏杆上，差点把猫头磕出大包。　　程北坤微微弯起嘴角。　　杜宇打了个滚爬起来，瞧也不瞧他，就尴尬地溜掉了。第83章 鳞骨鲸11　　有希望总比没希望来得好。　　杜宇满心惦记着去救大佬离开牢笼, 反倒借此暂时忘却了王希带来的伤痛。　　它凭借着老鼠般不起眼的身形，很快就从排风口跑到走廊, 晃了两圈, 成功地看到值班室的门牌。　　只可惜电子门紧关着，好像没有进去的办法。　　杜宇环顾四周，犹豫要不要再跑通风管道, 这时门却十分幸运地从里面缓缓打开。　　他立刻憋住力气，像闪电般鬼祟地踩着水兵的靴子窜了进去。　　开门的水兵好像看到了什么，回头望向屋里的同伴。　　同伴说：“又怎么了？快去拿点吃的来。”　　水兵没注意躲到桌子底下的杜宇喵，转身离开。　　杜宇稍微松了口气，打量这里的环境：明显的办公区域, 三面墙都是监视器的屏幕，桌上还堆着各式各样的设备和少量文件。　　被留下的水兵心不在焉地瞧着监视器, 转而又百无聊赖的坐下。　　门禁卡在哪里, 他们会随身携带吗？　　杜宇探出小脑袋偷窥，感觉周围并没有存放电子钥匙的地方，唯有桌子边紧锁的抽屉比较可疑。　　这时，刚才离开的水兵已经走了回来。　　杜宇赶快再度藏起。　　水兵端着托盘, 上面有咖啡和刺身，也看不懂是什么食品组合。　　等待的同伴很不开心：“又是生的啊，我想回家吃我妈做的红烧肉。”　　杜宇参观过繁殖加工场后，完全对水产品产生了心理阴影, 闻言不禁默默点头表示同意。　　水兵落座：“凑活吧，谁不想回家啊, 除了那群人造人。”　　“他们也没家，无父无母，和机器一样。”同伴喝着咖啡抱怨：“我打一开始就不想跟他们一起工作，总觉得心里不得劲儿。”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听过没？”水兵冷笑：“还不都怪刘舰长非要表现得多开明，给他们什么平等的工作机会，结果怎么样？黑鲸号从来没出过问题的，这回不仅海墨没采到，还迷了路，真的服气。”　　同伴叹息：“他快结婚了啊，老丈人是人造人生存福利协会的一把手，怎么都得做做样子，而且刘舰长好像跟师宁关系不错，包容度比较高。”　　杜宇本对水兵的议论不耐烦，听到这却觉得有点意思。　　结果安安静静的屋子里忽然一声破碎声，是咖啡杯砸到了地上。　　随着咖啡杯倒地的，还有喝咖啡的两位水兵。　　……投毒生效了？　　杜宇紧张地抖抖毛，跳出来踩到水手的肚子上，瞧着他使劲掐住自己的喉咙挣扎，两眼凸起，呼吸急促，不由后退两步，咬掉他胸前的工卡，拖到抽屉边尝试。　　还好这任务不怎么需要智商。　　他用猫爪把工卡插入抽屉锁里，就成功地把它拉开来翻找。　　除了牢房的门禁卡外，这里还有绷带等物，只可惜小猫的身体能携带的有限，杜宇用嘴巴咬住卡片，刚想跳下桌子，就被缓缓爬起的水兵吓了一跳——和前几个副本很像，这两个人的瞳仁极度缩小，双眼赤红，身体肌肉急促膨胀，甚至把衣服都撕裂开来，看起来便战斗力十足。　　杜宇喵咬着卡飞跃到监视屏，伸出爪爪使劲往上爬。　　两个水兵感知到动静，抬手便砸碎了显示屏。　　幸好杜宇喵的体型实在没有太多存在感，慌里慌张地顺着通风口成功逃掉了。　　*　　比起规整的房间排列，通风管道内部像极了复杂的迷宫。　　杜宇惶惶不安地计算着时间，生怕自己忽然恢复正常模样，活生生地卡死在这狭小的地方。　　正紧张不已的时候，有模模糊糊的声音顺着管道扩散。　　杜宇寻声跑去，发现个网子被卸掉的出口，正是大佬的房间。而发出的声音，也是大佬的敲击示意。　　他赶快一跃而下，吐出沾着口水的门禁卡：“跑跑跑！变异开始了。”　　程北坤用杜宇留下的衣服把小黑猫兜住抱在怀里，往外瞧说：“我知道，你看，他们是砸开牢笼跑出来的，刚才还发生了短暂的争斗。”　　杜宇眨眨眼，瞧见几个身上沾着血迹的变异人晃在过道内，小声说：“那开门就往外面冲吧，此地不宜久留！”　　程北坤颔首，用门禁卡刷开锁，迈开长腿往外跑去。　　卢湛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凝望着这一切，全然面无表情。　　*　　经历过多个十二宫副本的洗礼，程北坤对于变异人的行动模式已经有了明确的认知。　　他打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着杜宇恢复体型，专挑着比较冷清的道路躲避战斗，借着门禁卡的权限畅通无阻。　　没想到，刚奔到看起来空无一人的小餐厅，却被个血淋淋的年轻男人撞个满怀。　　男人的胳膊和脖子都严重咬伤的痕迹，拉扯着程北坤的袖子说：“救救我，救救我！他们都疯了！”　　程北坤和杜宇喵同时接到任务：帮助宋梓逃离。　　杜宇从善如流地跳到大佬肩膀上。　　程北坤收敛起不耐烦，拉住受伤的宋梓：“快跟我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第95章

    还好程北坤已经带着宋梓匆匆而归，急着说道：“我想黑鲸号在海底飘上四五十年，应该没什么问题。”　　杜宇和王希对视一眼，瞬间明白师宁的说辞是在故意欺骗玩家，他肯定有更加复杂的动机和目的，这肯定是赚得剧情进度的关键。　　程北坤善意地拍了下王希的肩膀：“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我们保护宋梓去见彭医生和舰长吧。”　　王希好奇：“彭医生是谁？”　　杜宇回答：“他是刘舰长的未婚妻，爸爸好像是什么为人造人声张正义组织的会长，也就是我们黑鲸号的女神呐！”　　宋梓老实地点点头：“彭医生真的很漂亮。”　　杜宇问：“有我漂亮吗？”　　宋梓：“？？？”　　王希在旁笑嘻嘻地说：“肯定没有，你是杜漂亮啊！”　　杜宇用胳膊碰了碰王希：“你回来真好。我打算接下来打游击，再让我碰上卢湛那个混蛋，就一枪秒了他！”　　王希把手里的武器递给杜宇：“那还是你拿着吧，我打的不是特别准。”　　程北坤说：“不，你得有东西防身。”　　说着就把自己的激光枪递给杜宇，转身对宋梓说：“带路吧，不管遇到什么，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npc对于完成属于自己的任务是有设计既定路线的。　　听到这句话，宋梓立刻迈开步子朝电梯走去。　　虽然三个人对这设备都不是特别的有好感，却也只能尾随其后。　　好在这回升降梯里面没有关卡，两分钟后，它稳稳地升到了十层停住了。　　宋梓看到门打开，惊讶得使劲按电子屏：“奇怪，还没到怎么停啦？”　　杜宇想起师宁的话，心想：糟糕，肯定是萧川封闭了通道，想要自然人在黑鲸号中下部自相残杀。　　程北坤啧了声：“看来始作俑者是打算养蛊了。”　　杜宇举起激光枪：“那我肯定是蛊王。”　　程北坤失笑：“你以为养的是皮皮蛊？”　　杜宇：“是啊，为我骄傲吗？”　　王希已经习惯扮演在旁边吃狗粮的角色了，趁这功夫问宋梓：“升降梯可能坏了，还有没有其他方法上楼啊？”　　宋梓沉默片刻：“除了楼梯，还有一个安全通道，不过那里挺废体力的，得顺着梯子往上爬，以前安全训练的时候舰长有教过。”　　程北坤：“那就出发，楼梯肯定不安全，我相信还活着的人都会去那里会和的。”　　此时，宋梓的眼睛已经完全充血，脸上也起青红的血丝。　　看来这是一个限时任务，时间就是宋梓身上病毒爆发的潜伏期，势必要在在失去神智之前，将其带到舰长那里，才算完成。　　王希刻意躲避得离宋梓远了一点。　　杜宇摸摸肚子说：“好饿呀，宋护士，你晚上吃什么了？”　　宋梓：“没吃什么，就洗了个桃子，这两天黑鲸号上的蔬果园长势不好，桃子味道怪怪的，我也没吃完。”　　果然，极其微小的药量也会让人体感染病毒。　　这个师宁，还真是心狠手辣极了。第85章 磷骨鲸13　　能躺着完成的任务绝对不是任务。　　程北坤三个人已经习惯在在任务完成前遇怪或遭遇其他挑战了, 所以跟着宋梓到达安全逃生梯的时候，也全都是绷紧了弦、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的。　　不出所料, 这里地上倒着几个自然人的尸体, 墙上溅的血刚刚凝固，显然发生冲突的时间并没过去多久。　　杜宇拿着武器，从地上捡起个对讲机, 朝拐弯处扔去，对讲机瞬间便被激光打爆。　　宋梓害怕到瑟瑟发抖，直往三个人身后躲。　　他的眼睛已经红得像兔子一样，也不晓得难不难受。　　杜宇深吸一口气，再次扔过一个东西, 然后飞速探头朝激光来的方向射击。　　刹那过去，他又紧张地缩回来：“三个士兵, 我打倒了一个, 还有两个，小心。”　　王希也很紧张，她明白战斗力不强，最终还是把手里的激光枪递给了程北坤, 拉着宋梓往更安全的地方躲避，心跳加速着小声报告：“我也感觉到有敌人，但是没有玩家。”　　程北坤：“没玩家就好说了，但还是要提防卢湛忽然袭击, 那家伙绝对有从监狱里逃出来的本事！”　　王希点点头。　　程北坤和杜宇各物色个了掩体，几秒过后那两个变异的士兵按耐不住, 晃晃悠悠地出了出来。　　程北坤一枪击中其中一个的的脖颈，杜宇被飞射的激光打伤手臂，只射到了变异人的肩膀，疼到瞬间激光枪脱手落地！　　好在程北坤又补了两枪，他们轰然倒地。　　王希拽着宋梓回来：“好像安全了，我们快往上爬吧。“　　宋梓被杜宇鲜血直冒的胳膊惊呆：“你需要止血！”　　说着便从身上掏出了紧急止血带。　　可惜这东西并不是玩家的道具，想必对杜宇用处不大。　　他按住伤口，一脸冷汗的笑：“没事儿，先保护你去报告情况要紧！”　　程北坤一下子把杜宇背起来，用那止血带把两个人的腰缠在一起：“我背你上去，王希殿后吧。”　　王希答应。　　程北坤把枪扔回给她，自己拿着杜宇的枪，勇敢地登上了安全扶梯。　　宋梓被保护在中间，也勉为其难的跟着他们一起往上爬。　　*　　扶梯明明只有五层楼的高度，却因为受伤的杜宇而变得进度缓慢。　　变异人好像被射到了他的血管，血一直止不住。　　杜宇自己狠狠地用力按着：“打哪不好，非打胳膊，削弱我战斗力！”　　“没变太监你就知足吧。”程北坤气喘吁吁地问：“能恢复吗？”　　杜宇：“系统没有提示我什么，应该会吧，但是我觉得好饿呀。”　　他每次受伤以后，恢复都会消耗体能，而体能的来源就是食物。　　程北坤很无奈：“这破地方的东西你敢吃，我也不敢让你吃，再坚持一下。我争取三个小时内通关。”　　杜宇把冰凉的脸贴在他的脖子上，虚弱的喘着气嗯了一声。　　程北坤是甚少跟别人这么亲密的，但说也奇怪，他觉得自己跟杜宇相依为命已经变得自然而然。不晓得这种奇妙的感觉，如果离开了ld世界，会不会被平凡的生活磨灭掉……　　哎，干嘛想那么远呢？　　程北坤暗自嘲笑自己。　　*　　攀登终于结束，程北坤摸到了安全梯的顶部。　　谁晓得他还没来得及爬上去，就被激光枪顶住了头。　　拿枪的是萧川。　　*　　五个人造人虎视眈眈，围住了三个玩家和一个倒霉的宋护士。　　他们全部都超过一米九的身高，简直像群模特队员。　　杜宇悲惨的嘀咕：“喂，你们不能让我办完事就翻脸不认人啊，我都这么惨了，还不帮我包扎下？”　　萧川犹豫片刻，抬声吩咐：“把安全通道给我封上，带他们三个去检查身体。”　　说着，他便把枪对上了宋梓的脑袋。　　萧川冷漠地说：“你已经感染了，我不会让你污染这里的。”　　宋梓摄入的污染水量很少，但此时终于也开始发高烧，头昏脑胀的喘息着粗气：“我没感染，我是干净的！下面……很多水兵都变异了，我要向舰长报告……”　　萧川冷笑，好像人造人真的没什么情绪细胞，这笑让杜宇瞧得发毛。　　他不愿意自己的任务失败，扯皮道：“就算被感染了，难道不能治疗吗？海默又不是什么新鲜东西！”　　萧川：“可以治，可彭医生叛变了，她留下的药，我可不敢用。”　　宋梓惊愕：“不会的！彭医生怎么会叛变呢？彭医生就要跟舰长结婚了！”　　就在形势危急的时候，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阵整整齐齐的脚步声，瞬间来了十多个人。　　为首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但五官端正，长得非常有威严，看气质就知道是领导。　　萧川和他的手下立刻站直，不情不愿地敬礼问候：“舰长！”　　原来他就是黑鲸号的一把手。　　杜宇打量了舰长胸前的牌子，在上面看到刘星河三个字，脱口而出：“舰长，你名字起错了呀，你应该叫刘海洋！”　　刘星河瞥了他一眼，果然带着大人物的气定神闲，并没有对年轻人的胡言乱语多加责怪，只是问：“什么情况？”　　宋梓赶紧抱住舰长大腿：“舰长！彭医生让我去下面查看火灾伤员！可是下面的水兵都服用了海墨！排异让他们变成了怪物！我想船上还会留着一些血清和疫苗，快救救他们！”　　舰长说：“大部分都被彭子琪带走了。”　　宋梓和玩家一样脑袋一团乱麻：“彭医生真的叛变了吗？”　　刘星河皱眉：“我不知道，不过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萧川你带他去注射一管血清，我房间里还有一盒，别让他死了，我有话问他。”　　萧川敬了个军礼，示意手下带宋梓离开。　　两个人造人轻松地把全身都布满血丝的宋梓拖走了。　　刘星河这才望向地上的三个玩家，问：“你们也是从下面上来的？”

 第97章

    程北坤一把推开他的脑袋，刘星河皱眉望向程北坤。　　程北坤微笑：“我从小就喜欢男人，同类还是分的清的。”　　刘星河并未否认，只是道：“无论什么年代，婚姻都是最稳定的契约关系。”　　程北坤收起嘴角的弧度，没有再多说什么。　　杜宇悄悄怼了下他的胳膊：“真的啊？”　　程北坤：“？”　　杜宇：“你从小喜欢男的？”　　程北坤：“……你感觉不出来吗？”　　杜宇追问：“那你交过男朋友吗？”　　程北坤：“……嗯。”　　杜宇愣了愣，撇撇嘴说：“那我也交过。”　　程北坤又陷入沉默。　　王希跟在后面无语地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傻子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　　杜天选的嘴好久没开过光了，简直不开则以，一开惊人。　　等小分队急匆匆地赶到实验室时，那鲸鱼还真不翼而飞了——整个房间最引人瞩目的巨大水箱中，空空荡荡，什么都没剩下。　　刘星河很急躁，踩着满地的水四下检查了一番，终于失去淡定；“快，跟踪水迹，一定是被彭子琪偷运走了！”　　刚才的爆炸造成的后患不小，此刻潜水艇里多处地方停电漏水，漆黑的走廊里湿乎乎的，叫人实在很难执行他的命令。　　但军人的确是服从性很高，护卫队还是打开了种蓝色的灯，仔细照射着潮湿的地面。　　杜宇看到不少荧光闪闪的斑点，好奇说：“这是什么？”　　王希：“应该是磷骨鲸留下的吧？”　　“没错，这种鲸鱼全身组织都有荧光反应。”刘星河自己也拿出把精巧的手枪，冷冰冰地说：“不计一切代价夺回鳞骨鲸，违者立即击毙。”　　护卫队成员问：“如果看到彭医生呢？”　　刘星河恼怒：“无论是谁！阻挠的都击毙！”　　众人立刻迈步动身。　　未料这时，忽有不少高大的人造人从门口冲进来，带头的竟然是萧川，他在昏暗的应急灯下露出脸皮抽筋般的微笑：“刘舰长，何必这么急呢？”　　刘星河不悦：“萧川，你干什么？！”　　萧川冷哼：“多谢您缺乏定力，竟然鲁莽地离开了舰长室，现在师宁舰长已经播报了你的死亡消息，并且拿到了黑鲸号最高控制权。”　　提到师宁，刘星河流露明显不屑：“他？不可能。”　　“可不可能，不都是事实了吗？”萧川给自己扣上了个透明的头罩，皱眉说：“生擒舰长！其余不留活口！”　　程北坤在他说这话的同时，立刻将杜宇扑到水泊边，躲身到仪器箱后作掩护。　　瞬时间偌大的实验室内激光乱飞，王希爬在地上狼狈躲闪，而双方士兵却拼杀得不遗余力。　　杜宇骂道：“姓萧的！你们也太翻脸不认人了吧？！”　　萧川不为所动，因着那头罩的防护功能，躲在混乱后面露出冷笑。　　杜宇只能缩在在程北坤身边，瞧着他缓缓抬枪，枪口竟然对准了刘星河的方向，不由低声问：“大佬，他不是说生擒吗？”　　程北坤不搭理杜宇。　　眼看着萧川就要瞄准开枪，杜宇忽然端着激光枪打穿了他的手腕，然后拽住程北坤往水箱后面狂奔。　　捡回条命的刘星河也跟上他们，喊道：“别恋战！跟我来！”　　程北坤回头见王希也在朝这边靠近，便反手握住杜宇的手，随舰长冲向实验室偏门。　　此时，不知道是谁的激光枪成为力道积累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打碎了水箱。　　闪着磷光的水哗啦一下把实验室冲得七零八落，杜宇等人也被这个浪头顶出了门去，惨叫说：“啊啊，我又忘了泳怎么游了！”　　程北坤用力托着他，扶墙冲过走廊，最后摸到个柜子爬到顶。　　刘星河也照猫画虎，累得气喘吁吁。　　可怜的王希身体较弱，一下子被水撞到墙壁，正狼狈咳嗽的时候，突兀地发出尖叫：“啊啊啊啊啊！”　　杜宇寻声望去，之间狭小的走廊前腾起几个巨大的章鱼爪，卷起个被冲过来的士兵就消失了。　　王希恶心：“我最讨厌触手系了！”　　杜宇：“啥子是触手系？”　　程北坤端着枪不停瞄准凌乱的巨大章鱼：“别装纯洁。”　　杜宇：“是酱爆鱿鱼吗？”　　“都告诉你了鱿鱼不等于章鱼！”程北坤不耐烦：“再啰嗦下次就让你体验体验触手。”　　杜宇嘿嘿嘿：“大佬你有几只手啊？”　　程北坤：“……”　　杜宇：“你又搭理我啦？刚才生什么闷气？”　　程北坤：“……”　　杜宇：“我的男朋友们可从来不生闷气的！”　　程北坤：“……”　　王希精神崩溃地躲到柜子上来：“程哥，我求你把他嘴堵住吧！这都什么时候了！”　　程北坤不悦侧头：“不感兴趣。”　　谁知道杜宇忽然扑上去亲了他的脸一下，然后像个猴子似的跳到更前面的柜子上，一枪打穿了刚刚浮出水面的章鱼头。　　程北坤没忍住，弯了弯嘴角。　　王希靠墙休息：“程哥，我发现我在这里，真的是多余的……”第87章 鳞骨鲸15　　人类总是在以极其自私的立场去改变这个世界。　　驯养动物、砍伐植物、建造城市, 然后造成污染。　　为了自己的幸福，一直都可以把很多东西弃之不顾。　　所以生产出比自己更完美的人造人做苦工也罢, 用人造人的尸体去喂养怪物似的章鱼来吃也好, 并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杜宇努力不去细想其中的可怖，只专心对付眼前的威胁。　　他作为内陆长大的孩子，当然不清楚章鱼怎么杀, 不过把头打烂总不会错的。　　激光枪的效能极高，加之水箱的水渐渐退去，章鱼粘腻庞然的身体全部暴露在了黑暗之中。　　仅剩的少量士兵通通忙着逃跑，只有几个玩家在保护刘星河。　　杜宇又连开了三枪，章鱼挣扎蠕动, 缓慢地缩回墙后。　　程北坤跳到杜宇身边：“算了，它感觉这里有危险, 肯定会跑的。”　　杜宇警惕地盯着前方观察片刻, 忽然转身问：“喂，为什么用那种东西喂章鱼？拌点饲料不可以吗？”　　刘星河全身湿透，气势却不减，冷冰冰地回答：“研究所生产了大量废品, 与其被烧掉，废物利用好赖可以平衡点成本。”　　说完他又看了看程北坤，声音放低了些：“军方的消耗，民间不知道。”　　程北坤微笑：“舰长, 其实我不是人造人，您误会了。”　　刘星河打量他。　　程北坤卷起袖子, 露出上臂的一道陈年疤痕：“小时候玩赛车撞的，人造人哪有童年？”　　杜宇拧巴着脸插嘴：“谁童年玩赛车啊？我玩泥巴！”　　程北坤：“……”　　刘星河撩开脸前湿漉漉的碎发：“黑鲸号上的人造人，无论活得还是死的，都是消耗品，你们用不着管太多。”　　说着，他便跳下柜子，淌着水往前走。　　出乎意料的，一个冷枪忽然从实验室门内射出。　　刘星河的膝盖被打穿，狼狈地单膝跪地。　　程北坤赶快按着杜宇趴下。　　萧川的声音传来：“舰长，被消耗品杀死的感觉，愉悦吗？”　　刘星河的血染红了膝下的污水，他吃力转身，举起小手枪骂道：“萧川，我已经给了你平等的权力，你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萧川：“平等？指挥着同类在深海里日复一日做着最危险的工作，这只是爪牙的卑微，不是平等！”　　刘星河：“那你是想变成饲料了？”　　萧川显然被激怒，再次露头攻击！　　而刘星河的手更准，在他出现的瞬间，就用那把无声的小手枪一下击中他的脖颈。　　鲜血大股大股地冒出来，萧川俊美的脸极度扭曲。　　刘星河嗤笑：“你再怎么努力，师宁也不会看上你，知道吗？”　　萧川的眼珠凸起，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倒在了积水中。　　他们的几句对白让杜宇看得略激动，小声问：“这是什么八点档啊？难道萧队长喜欢师副舰长？”　　刘星河的听力很好，垂下手淡淡地回答：“人造人没有生育能力，不就剩下做爱这种爱好了？”　　杜宇：“诶？可是师副舰长——”　　刘星河从身上拿出应急药物，扎在自己的膝盖上：“他不是纯粹的人造人，他爸是研究员，改造了他妈妈的身体。”

 第99章

    程北坤：“怎么杀，他很擅长潜伏和狙击，就算你能穿越镜子，也抓不到他的。”　　白星：“但他总需要休息吧？”　　说着她就在暗淡的走廊里露出模糊的笑容。　　白星：“卢湛正在四楼的餐厅里吃东西呢。现在去堵他，难道4v1还会输？”　　杜宇：“贞子姐，你三次元干什么的啊？没看过电竞比赛？别说4v1，百人副本卢湛也能拿冠军啊，他别来狙击我们就谢天谢地了，谁给你的勇气主动出击？”　　程北坤瞥他。　　王希轻咳：“你也别说的太夸张了，小宇，这样有点像脑残粉后遗症。”　　杜宇理直气壮：“本来就是啊，卢湛的比赛我都看过。”　　“这么厉害的对手，杀了他岂不是很有成就感？”程北坤竟然改变了态度，抬起枪来说：“白星的建议，可以一试。”　　白星微笑，拿出个圆形的蛋：“这是我找到的干扰器，可以放出烟雾阻碍视线，卢湛刚刚听npc说了彭医生把鲸鱼运往出口的事，肯定会去那里埋伏我们的，我们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杜宇慌张：“别啊，真的打不过，他玩fps出身的！”　　程北坤：“你要是害怕，可以不出手。”　　杜宇这才意识到大佬又开始小心眼，嘟囔道：“你是不是小名叫不高兴啊？”　　“是啊，没头脑。”程北坤嫌弃地扫过他一眼，抬步就朝汪星走去：“我们现在就去出口的必经之路，选个有镜子的地方等你，你再去侦查下。”　　白星从来不热心肠，这点已经很明显了，但她也算不上大奸大恶的反社会之徒，如今眼看着有通关的希望，立刻点头答应，飞快地钻进镜子消失了。　　王希羡慕：“哎，好特别的能力啊……”　　杜宇：“你也不错啊，小雷达，像我就只能当t拉仇恨。”　　王希看看大步向前的程北坤，无奈说：“你是挺会拉仇恨的，别再惹程哥生气啦。”　　杜宇抱着枪瞥瞥嘴：“有什么好生气的，他又没生气的资格呀。”　　王希摸不透皮皮雨的怪脾气，搞不清他是故意捣乱还是真那么耿直，只好暗自为胜利而祈祷，毕竟现在四个人要硬着头皮去挑战以电竞为职业的大神，和上台表演水友赛的观众也没什么区别了。第89章 磷骨鲸17　　有个猥琐的队友也不乏好处, 虽然白星基本上没怎么吃苦，在躲躲藏藏中把潜水艇的地形摸了个透。　　她穿梭于镜子之间侦查情况, 很快便给程北坤三人指了个偌大的更衣室做埋伏点。　　这里是黑鲸号上的普通水兵日常换潜水服下海工作的地方, 也是前往出口的必经之路。　　程北坤率先爬到个柜子顶上，用箱子作掩护，架起了激光枪。　　王希也照猫画虎地寻到类似的位置。　　杜宇不放心, 端着枪说：“白星不会骗我们吧？”　　“她没理由。队友都死了剩她一个人面对卢湛和剧情？”程北坤反问：“这女人有多惜命你最清楚。”　　杜宇想想，点头同意。　　王希忽然紧张：“小宇，有玩家靠近了！快！”　　杜宇早就看好自己的埋伏点，竟然转身就钻进个柜子里，瘦小的身形毫无破绽, 更衣室顿时安静至极。　　三把枪，三个人, 能不能射中卢湛却仍旧是个未知数。　　卢湛接着手术植入过芯片的便利, 行动速度远超于其他玩家，仅仅几秒过后，外面的走廊就回响起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程北坤已经很谨慎地让大家把鞋印都擦干净了，这里应该再无痕迹才对。　　可卢湛似乎偏偏有第六感似的。　　眨眼间, 门刷地一下开了，外面却没有人。　　程北坤丝毫不动，甚至呼吸都努力变得浅淡。　　然而卢湛还是没有现身。　　难道……他感觉不安全，走掉了？　　可白星说只有在这里换好潜水服、消毒之后才能出去, 而且那个彭医生的队伍刚经过不久，卢湛没有理由去别处才对。　　所以那家伙肯定是带着狐疑在外面围观形势。　　毕竟副本进行到现在这个地步, 离尾声不远了。　　程北坤皱起眉头，决心按捺不动。　　埋伏是件很费体力的事情，人的身体根本没有办法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　　纵然程北坤和杜宇可以靠体力死撑，王希却渐渐乏力，连握着枪的手都抖了起来。　　她已经有差点被卢湛打死的黑暗经验了，此时是万万不敢松懈的，因为满头是汗，颤抖地长呼了口气。　　可惜这微小的动静还是引起了卢湛的注意。　　电光火石的刹那。门口忽然闪过个人影。　　于此同时，一道激光准准的射到王希所在的位置。　　王希被击中，禁不住疼得闷哼出声，　　而程北坤也抓住机会扣下扳机，红色的激光线一下子把卢湛逼了个趔趄。　　躲在更衣镜里的白星露头，扔下她捡来的烟雾干扰器。　　白色的烟顿时充斥了整个更衣室，并向外面的走廊飞速蔓延。　　跌倒的卢湛稳住身形，在门口斜后方的位置狠准反击，伴随着白星的惨叫，只听得镜子哗啦一声碎了。　　程北坤再次出枪，卢湛在烟雾里翻了个滚，直接溜进更衣室房间里。　　早就无法忍受的杜宇出乎意料地在他身后打开柜门，端着激光枪一路扫射。　　卢湛借着长椅躲避，却没办法再分神提防头顶的程北坤。　　程北坤带上白星给的眼镜，在烟雾中隐约辨认出他的身影，直接一枪打穿了卢湛的右肩膀。　　卢湛倒地的同事，杜宇的激光也扫到他的小腿，勇敢地扑上去按住他狂揍：“混蛋！真以为自己无敌了是吗？！今天就让你为欺骗粉丝感情付出代价！”　　程北坤不敢让杜宇和这种丧心病狂的家伙肉搏，赶快顺着柜子落地，用早就准备好的绳子把卢湛的手脚捆了起来，气喘吁吁地说：“你去看看王希。”　　王希虚弱的声音传来：“程哥，我没事儿……”　　她受伤的是胳膊，血在这么会儿功夫已经染红了白色制服，蹲在柜子上用绷带颤抖地包扎。　　杜宇松了口气，转身看向破碎的镜子，意外地在满地狼藉中发现白星竟然趴在血泊上，赶忙跑过去喊道：“喂！”　　白星没有任何反应。　　杜宇附身把她翻过来，试探鼻息，紧张说：“秃秃，她被射到心脏死掉了。”　　卢湛并不恐惧，甚至笑得很兴奋：“早就想抓住这女的了，以为有镜子保护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套路我，我让她自己也出不去！”　　“你是疯狗吗？叫什么！”程北坤伸手就给了卢湛一拳，指挥靠过来的王希：“把他嘴堵上，省得他咬舌自尽。”　　王希：“程哥，他干嘛要自尽呀？”　　程北坤嗤笑：“逃不逃不掉了，万一这家伙把自己折腾死害我通关，会妨碍我研究剧情。”　　王希惊讶：“杀了卢湛不就出去了吗？你还要看剧情？”　　杜宇：“他想看就看呗。”　　王希这才用柔软的潜水服堵住卢湛的嘴，把他塞进了个箱子里。　　卢湛使劲挣扎，终不如三个人的力量大，最后也失力没了动静。　　王希：“我们要带他走吗？想通关再杀他？”　　程北坤：“用不着脏了自己的手，等副本通了，他自然会被清除的，走，我们去找彭医生。”　　王希虽然尊敬程北坤，却没办法理解他的选择，边跟着走边说：“可是如果我们遇到危险出了事，程哥你不会后悔吗？虽然剧情确实有那么点意思，可不就是些人编出来的故事呢，根本不值得用命去搏啊。”　　程北坤反问：“如果是真的呢，你会不会后悔自己没有了解更多？”　　王希发懵。　　杜宇劝说：“希，别管他啦。反正秃秃肯定能通关，我们帮把手就是。”　　王希：“……你为什么总叫程哥秃秃啊。”　　杜宇：“他是程序员呀，程序员不秃也在秃的路上。”　　程北坤伸手就勒住杜宇的脖子：“你怎么又开始废话，就不想哀悼下你成盒（注1）的偶像吗？”　　杜宇：“早就脱粉了啊！疼疼疼！”　　程北坤松开他，轻轻皱眉看表：“走，半小时后回家睡觉。”　　*　　小型潜水艇停驻场果然为了群水兵，有位穿白大褂的美女站在最中间，他们围着个中型移动水箱，水箱中囚禁着只四五米米长的奇特小鲸鱼，这鲸鱼通体透明闪着荧光，体内的骨头是种冰蓝的神秘色泽，看来正是刘星河心心念念的磷骨鲸了。　　杜宇跟着程北坤偷偷走到停驻场，躲到个单人潜水艇后面，边检查激光枪边窥探这神奇的动物。　　王希则有点激动，眨着大眼睛感慨：“好美哦！”　　杜宇：“鳞骨鲸有什么特异功能吗，值得一支军队花大价钱来捉？”　　程北坤淡笑：“聪明。”　　杜宇好奇地瞅他：“？”　　程北坤嘘了声：“稍等，师宁和刘星河都会来的。”　　杜宇：“那我们帮谁？”　　程北坤：“你想帮谁？”　　杜宇：“我想帮鲸鱼，人类想法那么多，它是无辜的呀。”　　不知道为什么，杜宇说完这句话，水缸里的小鲸鱼吃力地转了个身，朝向了杜宇的方向。　　皮皮雨惊了，低声道：“妈蛋，这鲸鱼不会能听到我讲话吧？”　　程北坤拍拍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第101章

    这残忍的话说得程北坤一愣，然后他便直接用激光枪打穿了刘星河的脑袋，把他的尸体丢在地上：“那你的生死，对于人类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刘星河仍旧睁着眼睛，但属于生命的光晕却一点点褪去了。　　王希不敢置信世界上有如此残酷的人，摇摇头，而后扶起杜宇说：“程哥，出口刷出来了！”　　程北坤转身看了看身后旋转的传送门，又瞧瞧前面的巨大玻璃：“你看。”　　王希扭头，发现那只小鲸鱼已经被水兵丢回了深海，它圆滚滚的身体发出淡蓝色的荧光，一闪一闪，好似在发射什么信号。　　小鲸鱼回头朝黑鲸号转了个圈，很快便逃离开来，而更远的地方，则缓缓出现了只堪比黑鲸号的庞然巨物——正是那只曾被杂志刊登出来的成年鳞骨鲸。　　王希不是很明白关于海墨的来龙去脉，只是感慨：“程哥，放走了它们，地球还是人类的吗？”　　程北坤：“地球，从来都是是它自己的。”　　这是一个水兵跑了过来，惊喜地说：“讯号恢复了！我们可以寻找回首都的方向了！”　　程北坤望着前方久久不肯离去的鲸鱼母子，回忆起柴吉最初嘱咐的事情：“不用找了，鳞骨鲸知道你们想去哪，它为了报答会带路的，跟着鲸鱼走吧。”　　说完，他就用力撑起杜宇的身体，带着他和王希离开了这个副本。　　璀璨的黑鲸号仍旧行驶在深海之中，和大鲸鱼一前一后，犹如这茫茫水域里的两颗明珠。　　*　　超声波的攻击让杜宇完全失去了听力，他感觉自己像生活在棉花堆里似的，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判断不出来，直到身体被副本单独丢在生门大厅，才从心底泛起浓浓的不安全感。　　幸好程北坤用最快的速度寻找到他，俯身安慰地说了几句话。　　杜宇猜，是要带自己去治伤什么的吧？　　他努力挤出了笑容，拍拍程北坤充满担忧的脸，然后朝他比了个心。　　程北坤满目无奈。　　此时，生命大厅上方早就灰暗掉的水瓶宫镜面，终于重新闪亮了起来。　　*　　“聋了啊……搞得这么严重？”　　猴子医生抱手观察着杜宇。　　杜宇一脸无辜地瞅着他。　　猴子医生问程北坤：“真的听不见？”　　程北坤：“你不是医生吗，干嘛问我？”　　猴子医生朝杜宇招招手：“大傻子！你还跟我贫不贫？”　　杜宇保持乖巧。　　猴子点头：“看来是真失聪了，其实这样挺好的，不是很清净吗？”　　程北坤：“我赶时间，你快给他治好。”　　猴子抱手宣布：“恢复听力，两万梦悦币！”　　程北坤：“……”　　猴子：“所以说，聋着吧，你出生入死一个月也赚不到。”　　程北坤：“快点治，别跟我废话。”　　猴子这才把杜宇按倒，拖着床把他推进了个类似于核磁共振似的设备里，点了电子屏上的“感官重新连接”，嘟嘟囔囔地说：“高火，三十分钟，烤个嘎嘣脆！”　　程北坤在旁异常无语，倒是有点怀念杜宇之前把他气崩起来的日子了。　　*　　“啊，风的声音真好听！”　　从医院出来的杜宇十分兴奋，在月色下举起手：“大佬，快说两句话！”　　程北坤：“你老实点行不行？”　　杜宇：“啊，你的声音也好听！”　　程北坤：“……是吗，那我们聊聊天？”　　杜宇：“聊什么？”　　程北坤：“聊聊你的男朋友们？”　　杜宇一愣，摸摸头笑：“你是说蜘蛛侠和死侍吗？”　　程北坤：“……你怎么只喜欢这种话密且多的怪东西啊？”　　杜宇紧张地朝周围看：“别乱讲，没有粉丝吧。”　　程北坤按住他的脑袋：“少转移话题，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杜宇：“那你想听什么啊？”　　程北坤和他对视两秒，失望离开。　　杜宇嘿嘿笑，忽然冲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小哥哥，网恋吗？”　　程北坤差点被撞个趔趄，沉默两秒才扶住杜宇的手：“那还是……奔现吧。”第91章 鳞骨鲸19　　虽然只相识了短暂的日子, 但几度出生入死的经历，还是让杜宇鼓足勇气讲出了那句话。　　又或许少年人对感情本就不纠结：喜欢了, 没理由不说出来。　　对程北坤的真实生活一无所知又怎么样呢？　　副本中数次生死边缘, 他从来没抛弃过自己，到平淡的三次元里就更不值得怀疑吧？　　所以杜宇用满怀激动换回满怀欣喜，自然而然展露出灿烂的笑脸。　　程北坤回身, 依然握着他的手，总是凌厉冷漠的眼神里难得有温柔。　　杜宇莫名发慌，脱口而出：“那恭喜你脱单啊！”　　程北坤：“……”　　杜宇还是笑嘻嘻，拥抱住他说：“已经通了六宫了，继续加油, 我们肯定可以回家的！”　　程北坤扶住杜宇瘦削的脊背：“也许，用不到那么久。”　　杜宇眨眼。　　这时候, 柴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空气中, 好奇地吃手手：“你们在干什么？”　　杜宇已经习惯了这狗子的存在，开心介绍说：“这是我男朋友程北坤！”　　柴吉的黑豆眼冒出困惑：“为什么哦，这不合理……”　　杜宇收起笑脸：“怎么不合理了，同性也可以在一起！”　　柴吉：“可是系统检测你的智商只有85, 他的智商超过了150，智力不同不能相爱！”　　杜宇：“？？？”　　程北坤侧眸：“真的吗？普通人也有90吧？难怪你这么蠢……”　　杜宇露出想杀人的眼神。　　程北坤作为新晋男友，勉强补了一个字：“……萌。”　　柴吉捂住嘴巴噗噗噗地偷笑。　　杜宇郁闷：“你来干什么？黑鲸号的梦悦币不是已经收走了吗？”　　柴吉：“我是来通知他的！首通水瓶宫并且进度最高的玩家，获得了跟主人对话的权利！”　　程北坤很平静：“好, 我去哪里可以见他？”　　柴吉双爪合十：“跟我走吧。”　　杜宇着急：“那我呢？你要带他去哪里？不会有危险吧？”　　柴吉：“主人非常仁慈，整个世界都是属于主人的, 想制造危险也不需要特地带走这个人。”　　杜宇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这才松开程北坤的袖子。　　程北坤拍了下他的脑袋：“你回家等我。”　　杜宇：“那你小心点，我可不想成为裸夫。”　　程北坤：“成为什么？”　　杜宇：“裸夫，你不懂？秃秃你谎报智商了吗？”　　程北坤挑眉。　　柴吉笑得噗噗噗：“你是说鳏夫吗？”　　杜宇沉默片刻，一言不发地就转身离开，如果不是有点同手同脚的话，那种若无其事的样子装得还真像。　　程北坤哭笑不得地目送他离去，而后渐渐恢复严肃，垂眸说：“走吧。”　　*　　漆黑而荒芜的墓地，只有闪着荧光色的小蝴蝶在墓碑上飞舞。　　柴吉带着程北坤跳转到这里，嘱咐道：“稍等片刻，主人很快就会出现的！”　　程北坤环顾四周，俊美的面庞蒙上阴影：“这些墓碑，全是出局的玩家？”　　“是不合格的玩家！”柴吉这样说完，自知失言，干咳了两声便溜：“我去找蠢蠢宇玩啦，祝你好运！”　　话毕它便啪的一下消失无踪。　　程北坤的眼神里并没有任何困惑，有的只是蔑视。　　*　　独自回到小屋的杜宇洗了个澡，因为身无分文而百无聊赖，他觉也不睡，一直趴在窗户边上等着程北坤归来。　　可惜程北坤没等到，柴吉又咬着甜甜圈得意地出现，飘在窗外说：“嘿，出来玩球啊！”

 第103章

    事情不随人愿，选择才更要坚定。　　*　　小屋睡梦中几个小时的沉浮，被急促的敲门声打破。　　程北坤生怕杜宇被打扰到，立刻披上睡袍走出门去。　　没想外面站着的，是本该好好休息的王希。　　王希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还没痊愈，慌张地说：“程哥，出乱子了！”　　程北坤平静：“什么？”　　王希：“十二宫忽然全部被解锁、变成自动组队副本，而且创造者发来邮件，通关十二宫就可以离开，现在所有的玩家都跑去了死门，安全区已经没几个人了！”　　程北坤露出冷笑，似乎并不意外。　　王希：“现在怎么办？”　　程北坤回答：“所以徽章已经没用了，王希，你不如就留在安全区等待。”　　王希：“为什么？”　　程北坤：“你相信我吗？”　　王希点点头。　　程北坤：“所以我告诉你，没必要去冒险，你要听我的话。”　　王希追问：“那你呢，程哥？”　　程北坤看了眼楼上，低声说：“我还要带小宇再进一次。”　　王希虽不明白，却还是念着被程北坤救过数次而非常听话，认真嘱咐：“那你们小心。”　　*　　塞了五个加血蛋糕和一瓶提速牛奶，杜宇被撑的简直像只河豚。　　他懵懵地被大佬带去如同菜市场般的死门大厅，打了个饱嗝：“这个创建者精神状态也太不稳定了，眼睛一闭一睁就瞎改规则，还让不让人活？”　　程北坤带着黑色口罩，只露出漆黑的眸子，冷声说：“精神正常的人能创造这个世界？”　　杜宇：“那我们也要去吗？”　　程北坤：“嗯。”　　杜宇：“去哪个宫呀？我想去射手宫。”　　程北坤：“巨蟹。”　　杜宇：“不要，螃蟹听着就和水有关，我真的不想游泳了！”　　程北坤才不跟他商量，完全是抱起来就走。　　杜宇气恼：“你一点都不体贴！我觉得我要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　　程北坤：“贴的这么近了还不够体贴吗？”　　杜宇：“？？？”　　主意已定的程北坤笑了声，大步朝楼上走去：“听话，小事你决定，大事我决定。”　　杜宇不服：“那谁判断一件事是大事还是小事？”　　程北坤：“我。”　　*　　凡事着急都没有好下场。　　前几天的徽章得用命去换，现在十二宫门前简直拥挤到要排队。　　还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好在连着通了六个副本的程北坤已经出了名。　　当他的大长腿踏上巨蟹这一层楼时，等着传入副本的玩家们立刻让出条路。　　程北坤什么都没说，拉着懵懵的杜宇，毫不犹豫地走入了旋转着的副本传送门。　　两人消失后，玩家们才围上来议论纷纷地表达迟疑。　　“你先进？”　　“你先？”　　“你想让我排到他们？”　　“难道我排上你就开心了？”　　“还是去别的楼层看看吧，省得第一轮就出局。”　　*　　半分钟后，终于排队成功的杜宇跟着程北坤落到了条被夕阳染红的公路上，公路周围是郁郁葱葱的高大梧桐，环境宜人。　　杜宇当然不晓得副本外大家对秃秃的忌惮，只是好奇地环顾四周，开心说：“好像没有水，太好了！”　　程北坤从兜里摸出张请柬，翻开看了眼：“我觉得不太好。”　　杜宇当然也有同样的道具，请柬上除了他们的名字和欢迎光临外，就只剩下奇怪的落款：人形师。　　程北坤皱眉望向公路尽头，那里伫立着隐藏在梧桐树里的古典别墅。　　落日的余晖映在屋顶和树梢，将一切都蒙上层不详的血色。第93章 人形师02　　讲真的, 跟着大佬打了这么多副本，杜宇虽然自认为能力有限, 但到此却也不会紧张了。　　从前还有点担心他会抛弃自己, 不过现在……　　杜宇忍不住弯起嘴角。　　程北坤仍旧在冷静地观察环境，回头瞧见他俩酒窝，忍不住摇头嫌傻。　　杜宇瞬间又露出个小虎牙：“别担心啦, 这个副本肯定还是和海墨有关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输给那些不知情的玩家吧？”　　程北坤：“未必，虽然我们是首通，但首通过后的副本谁都可以挑战，保不齐有一些不眠不休的高玩队伍。”　　杜宇摸摸下巴：“真的吗？可是攻略组的水平也都那样, 还有更厉害的人？”　　程北坤：“有的，在我到来时, 就已经有满级玩家了。”　　杜宇这才变得严肃, 转而又深呼吸：“兵来将挡啦，至少我们的运气一直不差。”　　程北坤微笑，拉住他的手朝前迈开步子，嘱咐道：“看那个别墅的建造样式, 这个副本应该在纸片人之后，鳞骨鲸之前，如果没有意外情况，进到屋子里我就使用能力, 一起找线索。”　　杜宇满脸开心的答应。　　程北坤：“你别喜气洋洋的好吗？这里好歹是个恐怖副本。”　　“我不害怕啦，跟你在一起我就很高兴！”杜宇大大咧咧地说：“我相信我们肯定可以出去的, 等见了面，我就不用过以前憋屈的日子了。”　　程北坤饶有兴致：“哦？你想让我帮你改善什么？”　　“你不知道，我姐夫总是家暴我姐！骂她是怪物！不会生孩子！可我姐偏偏不肯离开他。”杜宇撸袖子：“以前我打不过姐夫，现在有你了，我们去堵他公司门口！”　　程北坤：“？？？”　　杜宇还想说什么，身后却响起呼唤。　　“喂，是一起攻略副本的吗？”　　他们回过身，看到两男一女款款走近。　　程北坤皱起眉头：“糟了。”　　杜宇：“怎么？你仇家？”　　“没仇，但都是聪明人。”程北坤烦闷地说：“那个女的是个科学家，男的一个是教授、一个是特种兵，经常组队互相帮忙。”　　杜宇作为街头无业小混子，顿时压力山大，表情委屈了起来。　　这么会儿功夫，那女人已经率先靠近，她三十四岁的模样，因为保养得很好而气质精致，展露微笑：“你们好，我叫钱方方。”　　杜宇：“我才方呢……”　　钱方方失笑：“看来程先生已经告诉你我们的身份了，别紧张，在能力范围内，我们并不会袖手旁观，但紧急情况还是得靠自己努力，相信道理弟弟你也清楚。”　　她说话非常客观，倒让杜宇心生好感。　　毕竟这些大实话比假惺惺的互相帮助要好的多。　　钱方方身后一个身材格外健美惹眼的男人大方开口：“我是黄轶。”　　另外的斯文男子也微笑：“在下窦若。”　　程北坤并不愿与他们握手，口罩后的表情捉摸不定。　　三个人没介意大佬的态度，大约是从前遇到过，已经知道他我行我素的脾气。　　杜宇清清嗓子：“我是……杜小雨，听说你们都很厉害，那就进副本吧，希望能快通关。”　　众人迈开步子。　　钱方方关心道：“小雨，你看着才十几岁，为什么会被卷入这个世界。”　　杜宇：“因为我倒霉？”　　钱方方摇头：“不太可能，每个玩家都是中产阶级以上，公众人物和富豪比较多，创建者的挑选肯定是有目的的。”　　程北坤打断她：“钱老师，没必要互交底细吧？这些隐私对副本没什么帮助。”　　钱方方态度平和：“抱歉，是我太好奇了，因为他真的年纪很小。”　　“也没什么，我高中毕业证都没有，就是个普通人。”杜宇眨眼：“姐姐，你真是科学家，你研究什么的呀？”　　钱方方微笑：“称为家有点夸张了，只是获过国家的科研奖而已。我研究的是卫星导航。”　　杜宇顿时心生佩服。　　窦若瞧着路尽头越来越进的副本，叹息道：“游戏外的身份再光鲜也是过去时，我们先争取能离开再说。我想这个副本的故事依然会和人体变异有关。”

 第105章

    程北坤：“应该是与拍卖会同时进行的私密活动，我们去那里看看？”　　杜宇：“这花痴不说了吗，他和路夫人熟人才能定制，估计很难混进去吧？”　　程北坤沉默着想办法。　　杜宇：“他怎么办，醒来肯定会告诉保安的。”　　程北坤：“绑起来再说，副本的危机不会来的太慢，等他去告密的时候，已经不会有人管他了。”　　杜宇撸起袖子，瞧瞧金成骚气的黑皮裤，忽然露出恶劣的笑脸。　　*　　虽然别墅的构造比较复杂，但是大部分地方都有保安守卫，禁止通行，导致玩家在开局可去的地方有限。加之一楼的火警铃被程北坤弄响，原本就保密严格的拍卖品室更加强了看管，故而程北坤和杜宇回到宴会厅时，那三个玩家已经在属于自己的餐位上等待了。　　钱方方依然气定神闲，好似并没有因为程北坤自私的行为而生气，但考虑到她的能力，这人是绝对不会对任何强者有敌视感的。　　杜宇感觉很微妙，低声道：“如果她已经被判出局，还能换进度吗？”　　程北坤：“不能。”　　杜宇稍稍放心。　　这时，宴会厅的灯光暗淡了下来，只留下轻轻闪耀的星光。女佣们鱼贯而入，端来一盘又一盘丰盛的菜肴。　　杜宇咽下口水。　　程北坤捏住他的脸：“不准吃。”　　杜宇郁闷地咬住嘴唇，转而又被宴会厅门口的热闹吸引：有位个子高挑的贵妇人走了进来，虽然浓妆艳抹，红裙配上红色的美瞳实在夸张，可是因为气质出众，倒也不令人觉得奇怪，她身后还跟着位清秀的姑娘，皮肤白净，不言不语的模样楚楚可怜。　　众宾客纷纷上前问好，看得出贵妇人就是传说中的路夫人了。　　程北坤向来懂得把握机会，立刻拉着杜宇靠近问好。　　路夫人身上的香水味很呛人，用羽毛扇遮住夸张的笑脸：“欢迎你们，希望你们能拍到满意的人偶。”　　程北坤目光复杂，冷笑：“但愿，这位姑娘是……之前怎么没见过？”　　路夫人微笑：“是我的养女萌萌，也是我的助手。”　　被唤作萌萌的姑娘伸出手来：“你们好。”　　杜宇知道程北坤不喜与人接触，赶快匆匆握了握，碰到一片冰凉。　　路夫人转眼就带着萌萌和其他宾客客套去了。　　程北坤说：“你有没有觉得她有点眼熟？”　　杜宇茫然摇头。　　程北坤：“我印象中见过这女人，只是暂时没想起来，拍卖会肯定会乱，别去位子上坐，找个离门口近的位置便于逃跑。”　　杜宇恩了声，却见女佣们给每位客人都断来了一盘蛋糕娃娃，糖做的日式娃娃十分精致可爱，甜蜜的味道十分诱惑，很快，众客人便忍不住用刀叉开动，切碎了娃娃们的身体和笑脸，把它们吃拆入腹。第95章 人形师04　　明明是优雅的上流社会晚宴, 却因娃娃蛋糕而诡异到让杜宇渐渐失去食欲。　　他被大佬拉着躲到灯光照射不到的暗处，再试图在一排排餐桌中寻找, 竟已不见另外几个玩家的身影了。　　时间到, 可怖的拍卖会如约开始。　　路夫人带着养女萌萌得意地坐在最靠近展台的地方，一下一下地扇动着手里的羽毛扇，犹如欣赏自己王国的女王。　　宾客们因为拍卖师款款的上台而纷纷擦净嘴角, 翘首以盼。　　音乐温柔响起又轻柔落下。　　拍卖师敲敲小锤，笑眯眯的说：“欢迎各位贵客光临月升别墅，美味的晚餐享受完毕，我们的拍卖会即将正式开始。几个月不见，路夫人的新作品已经迫不及待地出现在大家面前了, 我敢保证，无论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偶, 今夜都不会空手而归。”　　杜宇拧巴着眉头：“有钱人的兴趣都这么变态吗？”　　程北坤：“……有些也很正常。”　　杜宇：“那些活的人偶买回家能干吗呢？”　　程北坤挑眉：“你觉得呢？”　　杜宇装傻：“买四个陪自己一起开黑？”　　程北坤：“……”　　杜宇哈了一声, 不满道：“又不是互相喜欢，就算长得很好看，啪啪啪也没什么意思吧。”　　程北坤不置可否地笑了下：“小屁孩。”　　两人低声聊天的时候，第一件拍卖品已经被推了出来, 是位关在笼子里的灰发蓝眸少女，她的容貌和身姿都很像日本的关节球娃娃，虽然美得精致绝伦，比例却有些脱离正常人类的范畴, 使得惶恐的表情在灯光下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拍卖师说：“这位人偶名为夏娃，诞生仅一百天, 她不仅能和主人做最基本的沟通，而且擅长音乐与绘画，绝对是高雅贵客的最爱，现在请出价，底价为十五万元，竞价阶梯五千元。”　　话刚说完，有个中年男立刻举牌。　　惊奇的是紧接着跳出位女孩，不服加价：“十六万！”　　由此，他们展开了你争我夺，杜宇看得啧啧称奇，嘟囔道：“摆这么个大活人在家里，多吓人啊，而且看起来智商不太高，怎么会懂艺术？”　　程北坤：“难保不是大脑里有芯片，即便不是很智能，植入大量知识也没什么问题。”　　杜宇：“看别墅的摆设和电子设备，这个副本应该发生在十几年前吧？那时候就有这样的技术？”　　程北坤：“有的，只是不成熟，也不会被普通民众享受到。”　　杜宇：“那也是很顶尖的科学家才能掌握，路夫人说不定只是个傀儡。”　　程北坤：“她的身份暂且成迷，看下去再说。”　　不知道为什么，杜宇非常不开心的盯着展台，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程北坤心下不安，立刻拉住他的手。　　杜宇这才面色稍有缓和。　　*　　经过十分钟的价格战，灰发人偶终于落到中年男人手里，争抢的几个人都不是很满意，不过转而又有新的人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挨个看下来，拍卖师倒也所言非虚。　　作为商品的人偶的确环肥燕瘦什么样都有，成交价在起伏中不断攀升。　　杜宇抱手：“哎，要等到几时才发生乱子啊，希望这些人造人赶紧跑出来锤爆他们的狗头。”　　程北坤无奈之余，目光深沉地扫过每个宾客充满欲望的面庞，企图从中寻找线索。　　这个时候，台上忽然出现了个非常意外的拍卖品——萌萌亲手抱上来只可爱的小黄狗，始终忧郁的脸庞难得浮现笑意。　　拍卖师热情介绍：“各位宾客，不要惊讶，路夫人得知在座有不少爱犬人士，但我敢断言，你们绝对没有见过如此聪明的狗，萌萌小姐怀里的柴犬智力与人偶无异，虽然它不能言语，却可以听懂主人所有日常交流！”　　有个胖胖的中年女人很期待：“真的吗？给我们表演一番！”　　这时候柴犬闻声点点头，开心地吐出舌头。　　齐萌萌把它放到脚下。　　胖女人还是摆脱不了训狗的习惯，脱口而出：“坐！”　　结果小柴犬不仅一屁股坐下，还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自顾自地又表演番了趴下、翻滚、握手等常见项目，而后朝着胖女人汪汪直叫，仿佛在嫌弃人类太愚蠢。　　众宾客哈哈大笑。　　杜宇的表情却变得复杂，瞧向程北坤：“它、它好像体型大一些的柴吉……”　　程北坤不易察觉地皱眉，转而微笑安慰：“也许是创建者很喜欢柴犬。”　　杜宇暂且接受了这个说法，瞧着柴犬在大家的要求下算数、选颜色、叼东西，场面一时间非常欢快。　　又有个十几岁的大小姐从位子上站起，举手道：“小狗，快选一个全场最可爱的人！”　　她的本意当然是让柴犬来找自己玩。　　可是小柴犬笨拙地跳下展台，用懵懂地眼神左看右看，远远地对视上杜宇的眼镜后，竟然毫不犹豫地朝他奔跑过来，犹如见到分别多年的亲人。　　杜宇的眼前一阵模糊，差点晕倒在地。　　程北坤立刻伸手搀扶。　　三秒后，小柴犬就来到杜宇脚下，使劲扒他的裤腿。　　杜宇鬼使神差地把它慢慢举起，脑海一片空白，鼻子莫名有点发酸。　　小柴犬很高兴地舔舔杜宇的脸庞，舔着舔着，因为泪水的咸涩而不解地歪头：“呜……汪汪！”　　“……宇，小宇！”程北坤着急呼唤。　　杜宇这才回神，像溺过水似的大口喘着粗气。　　程北坤用力把狗抢走，扔回给拿着话筒走近的拍卖师，而后用力扶住杜宇的肩膀：“你怎么了？”　　“抱歉。”杜宇抹了把脸上的冷汗：“我，好像认得它，虽然只是一种感觉。”　　程北坤心中的不详瞬时间泛滥开来，却还是强迫自己保持真的：“别胡思乱想的，好好把副本打通。”　　杜宇点点头。　　小柴犬被抱回了舞台，拍卖师尬笑：“看来小狗比较喜欢男孩子，现在开始拍卖，底价十万元！”　　谁知道他的锤子狠砸下去，头顶的水晶灯却砰的一声炸了！　　巨响惊得宾客纷纷起身。　　程北坤完全是本能，立刻白杜宇搂在怀里，后颈瞬间被炸飞出来的玻璃碎片划了道伤口。　　杜宇紧张：“你没事吧？”　　程北坤摇摇头：“危险来了，先准备逃跑再说！”　　没想到，他们所以为的人造人叛乱并没有发生。　　宴会厅扩音器里传出被变声器改造过的声音：“可耻的人类，扮演万物之王的游戏有趣吗？妄图成为上帝、修改自然法则，真的以为自己会有什么好结果？”　　舞台上的小柴犬很生气，跳着脚汪汪叫。　　除此之外，在场的人却过度惊愕，无人发声。

 第107章

    程北坤：“刚才在酒席上看到你了，座位上不是有名牌吗？”　　小麦并不太纠结这个问题，只是红着眼睛说：“我不能走，我要去取我买的肾脏。”　　杜宇皱眉：“肾脏？”　　小麦哭泣的解释：“我不是来拍路夫人的人偶的，她不是有器官可以买嘛，我爸爸病危需要换肾，我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给路夫人了，如果今晚拿不到肾脏给我爸手术，我家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杜宇瞧瞧程北坤。　　程北坤决定做任务：“好，我知道夫人把器官放在哪里，跟我来。”　　小麦感激点头：“你们是好人。”　　杜宇：“好不好不敢说，至少不会滥杀无辜，等你找到肾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吧，躲在背后威胁大家的坏蛋肯定会被抓到的。”　　小麦还想说什么，却见不远处有不怀好意的宾客靠近，吓得惊呼：“有人，快跑！”　　程北坤随时都在保持警惕，闻言马上拽着杜宇，带路曲折靠近刚才存放展品的房间。　　*　　因为别墅内变故的发生，展品房间被看护的更严，不仅铁门紧紧锁着，而且还有好几个持枪保安。　　杜宇蹲在拐角后偷窥，低声问：“要用你的能力吗？”　　程北坤：“不急，第一个任务肯定有破解的办法。”　　他说完后观察周围，目光落在狗身上，摸摸狗头道：“喂，去引开他们。”　　柴犬傲娇地扭开脖子。　　这的确是个好方法，杜宇也好声好气地哀求：“小柴，你是路夫人的宝贝，保安不会伤害你的，你帮帮我们好不好？”　　小柴犬委屈地哼哼。　　杜宇：“我保证，如果你被抓住，我肯定去救你。”　　小柴犬这才点头。　　杜宇高兴地抱起它，刚要亲亲，却被温热的吻意外拦住。　　程北坤占够了便宜才扶开杜宇的脑袋，残酷地把狗推开说：“去吧！”　　小柴犬不情不愿地撒腿冲向保安，当着他们的面尿了墙角，然后引着那几个大汉飞奔而去。　　杜宇边朝门靠近边抱怨：“你干什么呀，还跟狗抢亲亲，没出息。”　　程北坤：“除了我，别的生物你想都别想。”　　杜宇：“它是ai啊，不是真的。”　　程北坤：“在你心里是真的就不行。”　　杜宇本来只是在恃宠地开玩笑，听到这话，却有些奇怪的感觉：是啊，他为什么会觉得副本里的一个小动物，比自己这辈子见过的都真实呢？第97章 人形师06　　看到小柴犬成功吸引走会里, 程北坤肆无忌惮地拿出小黑卡片，带着杜宇和npc小麦直接进入拍卖品室。　　那些精致的人偶都被关在巨大的笼子里, 显得惊恐不安。　　还有两名持枪保安一左一右地巡逻, 闻声立刻举起武器。　　经历过如此多的危险，杜宇和程北坤早有默契。　　程北坤即刻拽着颤抖的小麦和皮皮雨反方向匍匐躲避，边跑边用他的解锁病毒程序打开关着人偶们的牢笼。　　懵懵懂懂的美丽人偶纷纷走出, 加剧了现场的混乱。　　杜宇简直成了破坏王，瞧见前方有个移动架摆满黑色的小药瓶，立刻一脚踹倒。　　味道奇异的液体顿时吸引住人偶们俯身抢食。　　不知道为什么，吸进这些药物，他们的眼睛渐渐变成恐怖的纯黑, 举止也诡异了起来。　　与此同时，小麦扑到装着脏器的玻璃瓶前面, 紧张地查看上面的姓名编码, 最后用力抱住个瓶子说：“就是它，我爸爸有救了！”　　杜宇又忙不迭地推翻了装着血袋的柜子，鲜红的血浆破裂而出。　　场面如此混乱，两个保安在呼唤增援的时候同时开枪, 巨大的声响惊得人偶们乱跑起来。　　程北坤拽住小麦蹲下，说：“走侧门！”　　小麦死死地抱着装着肾脏的罐子，担心说：“那他怎么办？”　　程北坤瞧了眼上下翻飞的杜宇：“管好自己吧，他比你强。”　　说着便拽住这npc冲向之前未涉足过的门口, 朝杜宇喊了声：“快过来！”　　杜宇很听话，马上用玻璃器皿怒砸保安, 然后飞速跟随程北坤冲进侧门避难。　　谁晓得门被程北坤一关，他们不由傻眼了：这里竟然是个三面是墙的办公室，连个窗户都找不见。　　外面保安已经急着靠近拍门：“出来！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抢路夫人的东西！”　　杜宇把锁拧了又拧。　　程北坤飞速翻阅桌上资料，嘱咐道：“别搭理，快从通风口逃。”　　杜宇这才发现，房间的天花板左边有个换气的地方，他赶紧推着桌子靠近，架起椅子说：“我先上，你把小麦举上来殿后。”　　“好。”程北坤将个花名册里的纸页撕下来塞进西服，立刻帮忙。　　杜宇虽然脑子不太好使，身体却一如既往地灵活，很快就掀开罩子钻进了通风口里，观察周围：“可以，把你的新手机给我。”　　小麦：“？”　　程北坤无语，提示说：“肾。”　　小麦这才站住凳子上吃力地举起瓶子递给杜宇，然后被程北坤成功推上去，慌里慌张地跟着杜宇往前爬。　　保安追兵有办公室的钥匙，自然很快就破门而去。　　小队伍最后的程北坤最危险，在这种狭小的地方，恐怕是躲不开子弹的。　　杜宇紧张到满手是汗，半秒也不敢休息，只恨平时最喜欢捣乱的柴吉不出现帮个忙。　　*　　别墅的通风口联通各个房间，方向辨认能力较弱的杜宇被大佬指挥过拐了几次弯，就已不知身自己在何处了。　　他同时又要保护玻璃瓶，累得气喘吁吁：“秃啊，我不行了，没力气了。”　　程北坤已经探过别墅地形，急道：“再坚持下，前面右拐的第二个口，应该是下属的房间，那里没准有武器。”　　杜宇咬牙听从，找到位置后朝下瞧了瞧，确定没人后才掀开网子，轻盈地蹦到地上。　　*　　果不其然，通风口对应的房间用于保安和女仆换装，除了柜子、洗手台和储物间外，还有上了锁的大保险柜。　　私藏的武器不太可能从别墅带进带出，必然藏在别处某处。　　很快也落地的程北坤边靠近保险柜试图解码，边嘱咐道：“去换个女仆裙子，然后找地方躲起来，运气好的话应该能找时机逃出去。”　　杜宇：“哈？有这个必要吗？”　　程北坤：“不然怎么办？”　　说完他觉得不对劲，侧头瞧见皮皮雨正在试图把女仆发卡带在脑袋上，不由无语：“喂，我在说小麦，你能不能放下私人爱好？”　　杜宇对着镜子正了正蕾丝发带，拨弄了拨弄刘海，露出可爱的笑脸：“挺适合我的啊。”　　程北坤哭笑不得，利用手里的解码病毒直接推断出保险箱密码，拉开来看，果里面然是满满的枪支弹药。　　杜宇来了兴致，顿时靠近拿起两把手枪，又使劲往衣服里塞弹药：“稳了稳了，本人北江区fps之王，卢湛不在，难道还打不过那几个书呆子？”　　程北坤见皮皮雨依然是平日里的活泼样，稍有放心，微微笑了下：“注意安全就好。”　　杜宇眨眼：“干嘛忽然善解人意的样子啊，你不凶我有点不习惯。”　　程北坤：“你是抖m吗？”　　杜宇：“你要sm我吗？”　　程北坤对他的不知天高地厚表示无语。　　杜宇正坏笑的时候，小麦已经换好女佣衣服，抱着父亲的救命器官走出来。　　程北坤打量：“这个肾脏太惹眼了。”　　杜宇：“藏在哪里呀？已经离开人体这么久，还能移植吗？”　　程北坤：“瓶子上都有记录时间，应该可以的，更何况这也不是我们该担心的事。小麦，你把肾脏藏在保险柜里吧，密码是097435，等到安全了你再来取，现在出去跟着家仆混个能避难的地方。”　　小麦点点头，不放心地亲自操作了次保险柜，才小声说：“谢谢你们。”　　程北坤装得很绅士：“真能出去的话，再道谢也不迟。”　　小麦露出苦笑，接过杜宇递过来的防身武器，鞠了个躬才转身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轻步离开。　　杜宇和程北坤立刻收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　　*　　更衣室里一时间只剩疲惫后的寂静。　　程北坤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方才藏的花名册：“你看，这名单里包括金成，应该就是路夫人的特殊顾客。”　　杜宇凑头和他一起阅读，发现纸上记着名字、联系方式和定制人偶的诉求，内容还不少，男女老少的人偶都有需要。他难免惊讶咋舌：“我的天……用这种技术订零缺陷的孩子也是无语，不怕哪天孩子长大变异把自己吃了吗？还有这个人，复制对象的照片这么齐全，要是克隆人遇上正主，正主要郁闷死的吧？”　　程北坤也看得无奈：“路夫人的生意做得太大了，有可能会恨她的人很多，巨蟹宫的故事不太容易推导出来。”　　杜宇哼了声：“巨蟹不就是顾家温柔卦的？没准和‘家’有关系。”　　程北坤颔首说：“也不无道理，每个副本的主题多少都对应了这个星宫的含义，巨蟹宫代表的就是田宅、家业。”　　“那这个是什么意思呀？”杜宇抚平雕塑家金成那页订单：“只写了大宫女三个字，看不懂。”　　程北坤陷入沉思。　　这时候，房间里隐隐约约传来轻轻的抓挠声。　　杜宇顿时鸡皮疙瘩起来，躲到程北坤身后说：“有、有鬼！”

 第109章

    杜宇“那这……”　　程北坤皱眉在实验室里寻找，直到周围电器发出滴的一声，时间恢复流动，仍旧没什么头绪。　　结果就在他侧首经过镜子时，杜宇忽然发现：镜子里并没有出现他的身影，反而跌跌撞撞地冲来个赤身的丰满女人，她完全漆黑的两只眼睛涌出鲜血，砰得一声撞在镜子背后，露出狰狞的表情。第99章 人形师08　　最讨厌看贞子和咒怨的杜宇总是被女性人造人吓到, 他瞧见那个发狂的变异人朝程北坤扑过去的时候，忍不住抬手开了一枪。　　结果子弹打到钢化玻璃上, 竟然直接被弹了开去, 反而波及了整排的试管爆裂。　　程北坤深呼吸着后退，盯着那个不断拍打玻璃的人造人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杜宇气鼓鼓的举枪：“你搭什么讪哦，当面给我带绿帽！打死你！”　　程北坤：“……”　　杜宇收起武器, 哼了声：“到底在哪里见过嘛？”　　程北坤皱眉思索片刻，恍然顿悟摸出那叠花名册的纸：“是《大宫女》！也就是金成定制的人造人，是法国的一副名画，这个人造人的模样，完全是按照油画里的模特打造的！”　　杜宇当然没有这方面的艺术素养, 闻言瞧瞧那不穿衣服的人造女子的确异常丰腴完美，而且长着欧洲脸庞, 不由啧啧称奇：“照这么说, 做出个蒙娜丽莎也不稀奇了？”　　他话音落下，实验室内竟然响起广播，传出路夫人的声音：“当然，蒙娜丽莎可是最受欢迎的定制产品。”　　程北坤和杜宇紧张抬头。　　路夫人借助扩音器说：“请你们离开这里, 除了我尊贵的vip客人，谁也不能欣赏我的杰作。”　　她讲话的时候，玻璃门内的实验室里出现两个穿白大褂的男子，他们用力架住“大宫女”的胳膊, 将其硬生生地拖走。　　程北坤反应很快，大声道：“我们是为了尹蝶来的！她死了, 但是嘱托我们一定要找到她的丈夫和孩子！”　　这是广播里传来沙沙的混乱声，而后有个男人大喊：“不可能！小蝶她、她在哪？”　　程北坤：“尸体2在楼梯间里。”　　路夫人生气道：“启明！这时候出去根本不现实——你们赶紧滚！”　　她讲完就把广播关闭了。　　紧闭的实验室大门被缓缓打开，拥堵在外面的愤怒宾客立刻提着刀和棍子涌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抢砸实验室。　　“路夫人呢？！让我们出去！”　　“自己躲起来算什么本事，出了事情就装死！”　　“把我们手机还回来，叫警察！”　　杜宇全身紧绷地提防。　　程北坤按住杜宇的手，让他把枪藏好，边倒退边表明立场：“我们也是来找路夫人的，她就藏在里面！”　　有个凶巴巴的宾客不信：“没可能，你们怎么进来的？”　　程北坤：“宴会厅出事以后，我们就往楼上逃到这里，但是路夫人手下都有枪，我们只能躲起来。”　　那些宾客瞥了两眼，也没再理理睬他，抄起椅子就去砸钢化玻璃。　　但那玻璃门异常坚固，迄今为止连个痕迹都没留下。　　程北坤和杜宇悄无声息地后退。　　没想到这时那只聪明的小柴犬忽然溜了进来，冲到杜宇脚边发出呜呜的委屈声。　　杜宇赶紧抱起它：“你没事吧？”　　小柴犬舔了舔他的脸，而后警惕地望向凑在一团使劲砸门的宾客。　　广播又被打开。　　然而这次讲话的是那个神秘的电子音，它伴随着冷笑说：“你们太心慈手软了，是游戏不好玩，还是我的惩罚不够严厉？”　　话说完，砸门的宾客中立刻有个身体内部发生爆炸，身体顿时成了四分五裂的尸块，血浆溅得同伴满身满脸。　　这份刺激让大家彻底陷入疯狂，他们原本团结一心想要向路夫人讨回公道，此刻的眼神也开始动摇。　　人性是最禁不起考验的，这句话半点没错。　　幕后主使又通过扩音器笑：“要不然，还是给你们放出点有趣的东西吧？”　　啪嗒一声，广播断了，实验室内看似无比坚固的玻璃门也自动打开。　　程北坤眼疾手快拖着杜宇躲到桌子底下，未想从实验室里悉悉索索爬出来的，竟然是无数条黑色的蛇。　　杜宇没办法控制身体的本能反应，惊恐睁大双眼。　　程北坤立刻捂住他的嘴巴，低声安慰：“我不会让蛇碰到你的！”　　小柴犬紧张得炸毛，站在杜宇旁边朝蛇群发出呜呜的威胁。　　那些蛇像黑色的潮水一样纷纷涌向宾客，被蛇缠住的人立刻发出惨叫，倒地后成为蛇们美味的一餐。　　而程北坤与杜宇藏身的角落也未能幸免，眼看着蛇群越爬越近，他马上把杜宇向窗边推去，拿起实验台上的酒精灯狠狠地泼到地上，然后丢出了点燃的火柴。　　瞬间腾起的火焰阻止了蛇的进犯，同时也触发了天花板上的自动灭火器。　　害怕不已的杜宇被水浇得透心凉，打着喷嚏哆哆嗦嗦地说：“秃秃，我能坚持，可我们该去哪里？”　　程北坤皱起眉头，安装好子弹说：“门都开了，当然是进实验室去！”　　杜宇惨白着脸嗯了声。　　有条蛇瞬着火焰爬到近处，小柴犬露出尖牙，忽然灵巧地扑上去咬断了它的脖子，然后朝杜宇摇摇尾巴。　　程北坤笑：“看，它都比你强。”　　“谁说的？冲啊！”杜宇夹起狗举起枪，大了喊声，竟然不管不顾地踩着蛇群如风一般跑进了实验室！　　程北坤一时没反应过来，两秒后才追在后面：“喂！小心实验员有武器！”　　*　　杜宇硬着头皮冲到实验室中央，发现这里并没有人，但周围有不少紧闭的房门。　　他端着手枪环顾大喊：“路夫人，你想躲到什么时候？赶紧出来解决问题！”　　小柴犬：“嗷呜嗷呜嗷呜！”　　程北坤追上，开枪打死了两只靠近他的蛇，皱眉道：“拖延对你没好处，你觉得躲在背后的人连实验室都打开，还不能把你暴露出来？”　　说了半天，这倒是真的。　　半晌，最靠北的一间无菌室缓缓升起防护门。　　仍旧浓妆艳抹的路夫人和位脸色煞白的中年男子走出来，身后持枪的保安和紧张的研究员没一个好脸色。　　中年男子颇为英俊，他用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过来悲伤地问：“小蝶真的死了吗？”　　看这样子，应当就是尹蝶的丈夫穆启明。　　程北坤颔首：“被猎弩射穿了肺，当场就没了呼吸。”　　中年男子眼里积满泪水，貌似真动了感情，当场就要往外走：“我、我要去找她。”　　路夫人立刻阻拦：“启明，外面太危险。”　　里外实验室隔门已经再次落下隔绝住危险，宾客们疯狂在外拍打，玻璃都是血印子。　　有两三个跟着程北坤一起跑进来的客人，也已经被保安当场击毙了。　　冷着脸的萌萌从某间无菌室里走出来，严肃道：“母亲，我已经把黑鳞蛇引了回去，死掉二十多条。”　　眼看蛇没了，皮皮雨又是条好汉，他忍不住噗嗤一笑：“母亲……”　　路夫人不悦：“这位年轻人，你有什么意见？”　　“哪有管自己妈叫母亲的，哈哈哈哈。”杜宇说：“塑料母女。”　　萌萌没有任何反应，僵着脸问：“我叫什么，关你什么事？”　　杜宇摸头：“嗷，打扰了。”　　程北坤把这捣乱的家伙拉到一边，皱眉说：“路夫人，你明显是被仇家报复，到现在自己都没有点头绪吗？”　　路夫人晃着羽毛扇：“我明码标价做生意，哪里来的仇家？”　　程北坤：“没准是你制造出来的人偶——”　　路夫人：“那种东西，智商和孩子差不多，怎么可能？”　　程北坤用怀疑的目光打量房间里的所有人。　　杜宇轻轻嗓子：“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就坐等大家一个个被杀掉吗？”　　“首先要搞清楚人体爆炸的原因，解除掉这个隐患，才起码有和幕后黑手对抗的资本。”程北坤严肃道。　　路夫人沉默片刻，垂眸说：“已经调查过了，是微型炸弹，通过晚餐进入了胃里，想拿出来不难，但恐怕在拿出之前，就已经被遥控引爆了。”　　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程北坤一怔：“是遥控而不是定时炸弹的话，信号通过无线电传播？”　　路夫人：“我只收集到了炸弹残骸，暂时无法判断更多。”　　杜宇：“所以没有碰过食物和水的客人就很安全，这个消息要不要告诉他们？”　　路夫人：“查过监控，这样的幸存者很少，传递消息也只会引起恐慌罢了。”　　杜宇和程北坤绝望对视，发现事情已然成了僵局。　　首先从路夫人的角度出发，她做这种勾当是绝不可能报警的，就算找外援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问题，所以副本故事需要从别墅内部自救——而自救的唯一办法只能是揪出始作俑者。　　程北坤沉默半晌：“我倒有个办法。”　　路夫人涂着厚重眼影的眸子瞥向他。　　程北坤：“我是名程序员，如果您信任我的话，我想通过局域网络控制安保系统，只要那个人再敢入侵广播，我有信心可以定位到他。”　　“母亲，安保系统已经不安全了，我们不如让这位客人试试。”萌萌终于开口。　　穆启明急着说：“是啊，我怕小蝶的尸体会被损坏——”　　路夫人面色微沉，半晌才哼道：“好吧，你随我来。”

 第111章

    程北坤挑眉，做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杜宇：“如果路夫人和萌萌都是克隆人的话，她们应该厌恶这种技术才对呀，怎么会搞出人形之宴这么变态的活动？”　　程北坤反问：“为什么厌恶？没有克隆技术, 就没有她们的生命。我想，真正让小鹿姐痛苦的，应该是她明明和人类一样优秀，却跟没有资格在人类社会立足吧？如今能成为名流眼中神奇的‘人形师’, 对她来说更像是享受。”　　杜宇用他的弱智小脑袋努力去体会。　　程北坤刮了下杜宇的鼻尖：“这样说来，路夫人有可能惹毛的对象就应该很多了, 猜出幕后指使到底是谁，应该是副本最重要的一环。”　　杜宇点头，然后建议：“我们把这些证据烧了吧，如果被那三个玩家看到，他们未必猜不出来呀，因为纸片人是安全区里第一个被开放的十二宫副本。”　　程北坤微笑颔首：“你终于学乖了。”　　杜宇郁闷：“我害怕自己变成最后一名，更害怕你被钱方方交换进度。”　　程北坤的目光比以往更坚定：“别胡思乱想，我保证，我一定会让你离开ld世界。”　　杜宇露出个笑脸，气氛刚刚因为四目相对而柔和了些，小柴犬就呜呜地挤进他们中间，显得非常害怕。　　程北坤沉下眼神：“是有人来了？”　　小柴犬点点头。　　程北坤直接把文件扔到了窗外的大风里，掏出枪和杜宇一左一右地守住门口。　　没有任何遮掩物的书房里，这是仅有的应对方式。　　毕竟再叫他们爬出去挑战激光网的恐怖，是宁死也不愿意的选择了。　　*　　门外的混乱叫嚷听起来很遥远，轻微的脚步声却渐渐清晰。　　十几秒后，电子就发出滴滴的动静，转而应声而开。　　杜宇想都不想，直接抬枪顶住来者的脑袋：“站住！”　　结果并不是被什么故事角色发现踪迹，到这里找信息的人，竟然是方才对尹蝶痛下杀手的黄轶。　　普通人面对特种兵不可能不紧张，程北坤晓得这个男人有无数种逃脱的手法，又用枪抵住他的后腰，认真道：“关门，我们不想打架，这屋里有价值的道具也都被我们毁了。”　　黄轶从容淡定，用手脚轻轻地踢上电子门，微笑：“不想打架，还这么凶？”　　杜宇：“谁让你刚才弄死了我们的任务对象，还我俩差点受到惩罚。”　　“能把十二宫过半的人，能没办法应对失败惩罚？”黄轶直言不讳：“我是只有这么做才能获得线索。”　　程北坤打量：“你的能力，是不是暗杀？”　　黄轶颔首：“聪明，我可以选择替某个npc暗杀掉她的敌对角色，来获得剧情线索。”　　程北坤示意杜宇：“算了，把枪放下。如果他想反抗，我们也不是对手。”　　杜宇虽然心里不服，却还是听话照做。　　程北坤垂眸：“能力绝对和真实生活有关，想必你服役期间的任务，也都是潜伏、侦查和暗杀之类的吧？”　　黄轶活动了下肩膀的筋骨，笑而不语。　　程北坤：“比起喜欢鸠占鹊巢的钱方方和空有理论的教授窦若，我看你才是你们小队的核心，游戏副本这种东西，对于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来说太简单了。”　　黄轶露出微妙的表情：“虽然不难，但比我想象中有意思。”　　他说着，就走到窗边关了窗户、拉上窗帘。　　书房内陷入黑暗。　　黄轶：“最近，有好几个玩家跟我提到过你，说你是难得的聪明人。”　　程北坤冷淡挑眉：“所以呢？”　　黄轶：“所以我想听听你对十二宫的看法，放心，我还没有丧失理智，不觉得非要杀人才能在游戏里活下去。”　　程北坤：“看法？对我来说，一切都不是游戏那么简单。”　　黄轶打了个响指，貌似是表示认同。　　杜宇好奇地东看西看。　　黄轶：“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好时机，但以后可能也不会遇到了，我想告诉你个故事。”　　程北坤：“好。”　　黄轶：“我并没有退役，在中网络病毒前，还在华南区服役。我接到的最后一个任务，是去一个岛上，帮一位重病的领导取一种药。”　　程北坤颔首：“想必这药很特别，不然也不会让名军官亲自前往。”　　黄轶：“具体是什么药，我到现在也不清楚。只是去之前，一直在等待层层批复的公文，坐着船到那里时，没有信号、也没让我上岸，整个岛远望过去全是密林，什么都看不到，我拿了药就走了，回到军区后还得到笔不菲的奖金。”　　程北坤：“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黄轶：“原本我也觉得没关系，直到三天前我进了水瓶宫。你知道吗，黑鲸号潜水艇里的人造人，和那个岛上来送药的军人，长得非常非常相似，都完美到完全突破人类的极限了。”　　杜宇听得目瞪口呆，然后失笑：“怎么可能啊？你不会是在暗示，副本里的故事和现实有联系吧？”　　黄轶耸肩。　　程北坤既没有惊讶、也没有否定，不过淡声说：“我知道了，多谢。”　　黄轶：“既然这里没有信息可以收集，我就走了。”　　结果他刚说完这句话，别墅里又回荡起电子音广播：“为什么到现在还剩这么多人，你们做别的事情，也这么不努力吗？”　　程北坤立刻点击自己的手表，貌似能看到什么虚拟屏似的，手指在空中戳了戳，严肃道：“这个人就在实验室里！我们快回去找！”　　杜宇握紧枪：“那就是路夫人身边的人了，走！”　　黄轶打量他们。　　程北坤：“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和我们一起行动。”　　黄轶：“好啊，我倒想看看，你平时是怎么通关的。”　　眼见身边多了位强力打手，杜宇难免更有信心。　　只可惜他前脚刚迈出急促的步子，连门把手都没摸到，就被黑暗笼罩住了身体。　　*　　人形师第二轮　　请提交您的解谜进度　　同份进度只对首位提交的玩家有效　　无进度/低进度玩家：出局　　首轮出局：2人　　*　　看来上轮黄轶逃过一劫，把死亡名额顺延到这轮来了。　　杜宇心跳加速，急着说：“路夫人就是石洋镇人体研究所里的长大的克隆人小鹿姐，她和里面的克隆人终于是反抗成功，逃出来隐姓埋名地生活在人类社会里，还养大了小克隆人齐萌萌！技术所带来的诱惑让路夫人利用克隆、基因改造和急速培育技术开辟出打造人偶的生财之道！我猜给她支持的很可能就是和她一起出逃的克隆人们，比如穆启明之类的！但是路夫人对‘同类’并没有怜悯之心，激怒了她身边的伙伴，才被搞出人形之夜的惨剧，现在我们正要去抓的，就是躲在暗处的坏蛋！”　　他话音落下，对拿到高进度奖励半点信心都没有。　　半分钟过去了，计分板才红光刺目地涌现。　　*　　人形师第一轮解谜进度：　　程北坤 20%　　钱方方 8%　　窦若 13%　　杜小雨 25%　　黄轶 15%　　出局者：钱方方和窦若　　*　　钱方方发动互换进度能力，出局者：程北坤和窦若。　　*　　这下子，杜宇比自己倒了霉还沮丧，紧张地望向重回视线的程北坤：“秃秃，怎么办？”　　程北坤啧了声：“第一轮我已经很克制了，还是答高了。”　　黄轶伸手：“枪给我，兵来将挡。”　　这个人的确是身经百战的特种兵没错，可毕竟相识没多久。　　如果把枪给他，他是不是帮忙杀掉程北坤和杜宇，自己的两个队友就安全了？　　杜宇紧张地拒绝：“那、那怎么可以？”　　未料程北坤却把手里的枪和子弹拍到黄轶手上：“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黄轶笑笑：“这么信得过我？”　　程北坤：“我在公司的保安都是特种兵出身，经常陪我练拳和射击，我知道你们的本事，如果你想动手，刚才讲故事的时候，我和小宇已经危险了。”　　黄轶在黑暗中耸肩：“我练本事，不是为了杀无辜的人，走，副本清除者是变异的野兽，还有不到一分钟，必然会杀过来。”第102章 人形师11　　黄轶显然已经有过一次对抗副本清除者的经历了。　　他带头打开门冲到血迹斑驳的走廊, 抬着枪全神贯注。　　在幕后主使新广播的刺激下，本有几个被困在附近的宾客试图袭击他们, 可是走廊尽头极其恐怖的野兽低吼如同魔咒, 瞬间把那些乌合之众吓得作鸟兽散。　　来者是双眼通红的变异白狼。　　黄轶和杜宇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　　身为特种兵，黄轶的枪法的确值得称道。

 第113章

    结果他刚跳到地上，就双腿酸软，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杜星惊讶，放下碗搀扶：“你找谁啊找！老实在这儿待着，以后再也不许玩游戏了！”　　杜宇超认真：“找我男朋友！”　　杜星：“？”　　杜宇：“我在游戏里交了个男朋友，他是程序员，在首都。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但是必须得去见他。”　　杜星气恼：“小宇，你是不是还糊涂着呢？”　　杜宇眨着大眼睛：“没有，我男朋友叫程北坤！”　　杜星：“你喜欢男人？”　　杜宇：“这不是重点吧？”　　杜星：“这怎么不是重点？”　　杜宇气馁：“哎呀，不跟你说了，我没事，我真的要走了。”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医生助理忽然进门：“杜小姐，请把这两天的账结一下，财务在催了。”　　杜星立刻起身擦擦眼角，拿起已经用褪色的牛仔钱包跟她走了出去。　　杜宇比谁都清楚姐姐手头真的不宽裕，这个医院环境干干净净，肯定便宜不了，不会因为自己欠下债来吧？　　思索到这里，他竟然失去一走了之的勇气。　　杜宇沮丧地叹了口气，坐到床边翻出姐姐的手机，嘟囔说：“秃秃，我怎么没问你电话号码哦，我真蠢。”　　他郁闷着打开网页，试着打入“程北坤”三个字搜索，但并没有什么结果。　　杜宇拧巴眉头：“所以也不是什么名人吧，这可怎么办？”　　片刻之后，杜宇又用旅行网搜了下去首都的机票和高铁费，最便宜的也得七八百，用他之前当代练剩余的生活费勉强够，可是……　　杜星推门而入。　　杜宇撇撇嘴，把所有钱转给姐姐，小声说：“我真没事，用不着住什么院，回家睡会儿觉就行。”　　杜星心疼地望着弟弟。　　手机忽然一响，杜宇看是混蛋姐夫发来消息，厌烦地点开来：星，我们离婚吧。小燕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杜宇顿时火冒三丈，扶着床沿起身：“这个贱男人，还敢出轨？今天我一定要打断他的腿！”　　杜星用力把弟弟按回去，认真道：“大人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住院费我已经交到了后天，赶紧躺下来，你好久没吃过东西，靠输液维持生命，已经营养不良了快！”　　杜宇没敢再给姐姐火上浇油，也不晓得该怎么寻找神秘的秃秃，只能郁闷低头妥协。　　*　　堆满尸体的月升城堡被黑暗笼罩。　　大布熊路过血泊，慢慢前行。　　杜宇气喘吁吁地望着它。　　熊的手里端了把黑洞洞的机关枪，它莫名丢失了头套，露出程北坤的毫无表情的面庞。　　*　　“啊！！！”　　噩梦被惨叫打破。　　杜宇从病床上蹭地坐起，发现墙上的时钟是午夜两点。　　杜星已经回家去帮他收拾换洗衣服了，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个人。　　杜宇咽下口水，吃力地下床走到窗户边上，拉开厚重的窗帘，才发现外面是雾都璀璨的江边夜色。　　这个城市有千万个人，他们都在平静的生活着，用不着人性抉择，用不着生离死别。　　杜宇推开窗户，湿热的空气迎面而来，终于带来了现实世界的真实感。　　他忍不住湿了眼眶，朝外面大喊：“程北坤！你还活着吗！来找我啊！！！”　　声音飘远，病房的门转瞬被敲响。　　护士不耐烦地声音传来：“瞎叫唤什么？赶紧睡觉！别干扰别的病人休息！”　　杜宇咬住嘴唇，难免心神不宁。　　*　　说来奇怪，被困在游戏中死里逃生的杜宇，就好像只是生了场感冒，并没有谁多询问几句，完全不碰全息设备的杜星听到弟弟讲的故事，也有点半信不信的发懵。　　这样虽然落寞，但毕竟少去解释太多的疲惫。　　只是程北坤没有消息，让杜宇怎么也没办法安心修养。　　住院的两天，能在网上搜的社交软件他都搜过了，各大网络公司的论坛也发了帖子，但当真找不到任何程北坤的消息。　　出院前，杜宇又忍不住在微博发出条消息：“有人从ld世界出来吗？谁认识程北坤呀qwq……”　　本来就没什么好友的他，自然使得消息如石沉大海。　　难道那么惊心动魄的网恋，竟然以这么可笑的失联为结尾？　　比起被抛弃和被忘却，杜宇更怕程北坤遭到那只熊的攻击，没有办法从死亡的阴影中脱逃出来。　　简直绝望。　　*　　狭小的出租屋看起来仍旧破破烂烂，临出事前吃的薯片已经坏掉了。　　回到家的杜宇体力小有恢复，便强打精神帮姐姐打扫好卫生，而后才坐在电脑前继续冥思苦想。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他脸上留下温暖的痕迹。　　杜宇忽然灵光一闪：对啊，除了秃秃，他还记得还有其他人！　　这么琢磨完毕，杜宇便在搜索栏打下王希的名字。　　没想到，瞬间出了很多搜索结果，最上面的百度百科照片，正是王希青春靓丽的艺术照。　　那姑娘只是偶尔提过句，竟然没撒谎——作为女团成员的她，还是挺出名的。　　杜宇不由感受到希望，马上查到经纪公司电话拨打过去，紧张地问：“喂，你好！请问是缘之梦工作室吗？是这样，我是王希的朋友，不知道您能不能告诉我她现在……”　　用灵魂保证，这真的是皮皮雨此生此世讲过的最礼貌的一席话。　　结果对方前台非常不耐烦：“王希休假了，有事请联系她经纪人！”　　而后根本不等回答，就把电话挂断。　　杜宇撇撇嘴，又皱眉搜索卢湛，只发现他的微博底下留言让他冒泡的粉丝很多，最后的一张自拍也是十天之前，显得非常风平浪静。　　他很苦恼地揉乱了短发，像咸鱼似的摊在懒人沙发上。　　杜星在锅里煮好粥，抱着换洗衣服过来：“那你在家老实待着，我得去找你姐夫谈谈。”　　杜宇立刻不满：“一起去！不然他肯定欺负你！”　　“不会了，我跟他离。”杜星垂眸苦笑，明明还青春着的脸庞，竟浮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疲倦。　　杜宇：“他不会……把那女人带家去了吧？”　　杜星摇摇头：“没有，那女人有钱，不在乎我们的小屋子，如果能分到房的话，我就送你去夜校学个技术，以后也总不至于没有生存的本事。”　　杜宇：“姐，你别考虑我，我有自己的想法。”　　经这么一折腾，杜星简直对全息游戏深恶痛绝，瞪眼说：“玩玩玩！你就知道玩！从小比别人笨不怕，怕的是你不努力。”　　杜宇反驳不了，只能点头接受批评。　　杜星悲伤包嘱咐：“等我回来。”　　杜宇点点头。　　杜星这才步履沉重地离开出租屋。　　见姐姐真的走掉，杜宇立刻把简易书架底下的盒子拿出来，从里面翻到个精致的手表盒子，深深地叹口气，认真地对着它发誓：“妈，对不起！听说这是你留给我和姐的东西，虽然我完全不记得你，但以后有机会，肯定也是会赎回来的……只不过现在，我需要一笔路费去首都，我必须找到秃秃，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得确认他的安全！你同不同意？”　　盒子怎么可能回答这家伙的问题？　　杜宇瞪着大眼睛等待片刻，无奈地弯弯嘴角，穿着陈旧的黑拖鞋就走出了门。　　*　　实话实说，那个表还真是少见的名牌。　　就算是不怎么良心的当铺，也开出了几万元的价码。　　杜宇对这笔意外之财很珍惜，大部分都打算回来交给姐姐，只是立刻订了张当晚北上的红眼航班机票，然后又溜达回家附近的露天店铺，点了碗五块钱的小面吃吃。　　雪白的面条在红色的辣油里乖乖的躺着，上面浮着几个翠绿的葱花，看起来蛮有食欲。　　虽然医生嘱咐不准吃辛辣食物，可不吃不算雾都人啊。　　杜宇这么想着，就决定先填饱肚子再去坐公车赶飞机。　　谁晓得美味的面刚咬了一口，就有只修长又微凉的手揉了下他纤瘦的脖颈。　　杜宇面前被投下阴影，咬着筷子抬头，望见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男人的脸甚至比全息游戏里的假象还要精致，非常挺的鼻梁和漆黑深邃的眸子让五官略显冷漠，可是那嘴角微微的笑意，又打破了陌生的距离，让杜宇觉得非常熟悉。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手腕上的表比杜宇刚刚当掉的还华丽。　　身后狭窄街道上停的雪亮轿车，根本与周围格格不入。　　愣过好几秒，杜宇才慌张站起来，扶住面前差点翻掉的碗：“秃秃，你没事啊？”　　程北坤挑眉。　　杜宇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前在游戏里根本看不到的鸿沟，在此刻都冒了出来，他心里莫名紧张。第104章 血字书01

 第115章

    程北坤：“你有亲戚，为什么说自己在孤儿院长大？”　　杜宇：“算是亲戚吧，但我也不知道他们干嘛的，小时候看过我两次，后来完全人间蒸发，我记事起就在孤儿院啊。”　　程北坤目光复杂地凝望他半晌，问道：“能把表送给我吗？”　　杜宇：“啊？也、也不是不可以……那我跟姐姐说一声吧。”　　程北坤淡笑：“卖了母亲的遗物买机票，还这么痛快答应，我觉得有点无以为报。”　　杜宇愚蠢地脱口而出：“可以以身相许的！”　　苏夙：“……”　　程北坤：“不用下辈子做牛做马了？”　　杜宇想起自己之前故意装傻的说辞，忍不住露出微笑。　　这孩子的确不怎么聪明，甚至比别人少了好几根筋，可是他又总是那么生动，像是开在黑暗中的太阳花一样，可爱得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程北坤温柔下目光，忽然扶过他的脖颈亲了下额头。　　杜宇立刻满脸通红地美滋滋，毕竟这么真实的温暖，是任何游戏触觉都无法比拟的。　　程北坤：“去吃晚餐吧，我已经让人去接你姐姐了，我会认真跟她说清楚。”　　杜宇：“我姐姐不会反对这门婚事！”　　程北坤：“……谁反对都没用。”　　他们两个在后座腻腻歪歪的聊天，关系好像又回到了ld世界里的默契和亲密，只可怜了开车的苏夙，一路都疑神疑鬼地用后视镜偷看程北坤，深刻的怀疑自己的变态老板是不是被身边的小傻子下了蛊。第105章 血字书02　　杜宇和程北坤在现实重逢之后的所有事情, 都有点做梦般的悬浮感。　　他坐着豪华的车去了最漂亮的酒店，在房间里有满桌的食物可以随便吃, 还有办事稳妥至极的苏夙在旁边陪着, 人间天堂也不过如此。　　可是靠在卫生间台子上的程北坤，却有点笑不出来。　　他假意打开水龙头任其流水，翻看手机收到的最新消息——先生, 手表已经查好了。这是二十年前的新春定制款，每个都有专属的编号，购买者是名姓陆的女士。　　程北坤放下手机，认真把玩手里的女表。　　表盘环绕的双星天使长得一模一样，难免让人联想起副本里的某些故事。　　究竟是什么人、以何种目的把它留给杜宇呢？　　正认真思索的时候, 房间的门铃响起。　　苏夙的报告：“先生，是杜星小姐来了。”　　程北坤立刻关掉水龙头, 收起手表, 做出副风度翩翩的温和表情出面问候。　　*　　比起皮皮雨的单纯快乐，杜星可是如临大敌。　　她冲进屋就把咬着蛋糕的弟弟护在身后，紧张地问：“你们是什么人？干吗要把小宇带到这里来？！”　　杜宇被呛得直咳嗽，解释说：“姐, 他就是我和你说的程北坤啊。”　　程北坤示意苏夙，苏夙立刻递过名片。　　杜星接过后，表情毫无缓和之意，警惕道：“所以呢, 就算小宇真的用那个鬼设备进入另外一个游戏，认识了你, 在现实中也不代表什么！他还小，根本没有辨别世事的能力！”　　杜宇最怕眼前的情况，小声说：“秃秃不是坏人。”　　杜星恼怒：“你又知道了？！他要真是公司总裁，什么样的男孩子没见过，干吗通过几天虚拟的经历，就喜欢上你啊！这可能吗？”　　这话虽然残酷，但却叫人无法反驳。　　杜宇委屈地闭上嘴巴。　　“看来杜星小姐并不像小雨说的那么柔弱嘛。”程北坤微笑：“我觉得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反正小宇在吃饭，不如，和我到里面的房间坐下来，心平气和的沟通？”　　杜星满身提防。　　程北坤：“放心，我要真有什么不轨之心，早就动手了。”　　杜星这才松开杜宇，嘱咐道：“别乱吃！看到什么都往嘴里塞，迟早要吃亏。”　　杜宇满头黑线地目送姐姐和程北坤离开，忽然觉得这句嘱咐有点耳熟。　　苏夙仍旧站在原地，冷漠地给杜宇倒茶。　　*　　酒店最高层的卧房里，可以看到整个雾都的灿烂城光。　　虽然美景无限，杜星却无暇欣赏。　　她轻轻关上门，继续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骗小宇干吗？！”　　程北坤平静地坐到窗边的沙发上：“这话我也想问你，你是什么人？你跟小宇，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杜星顿时呆住。　　程北坤：“抱歉，我的做法并不礼貌，但我至少得调查清楚小宇身边的人，保证他的安全。”　　杜星的神色很微妙，终而还是坚定回答：“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我也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他就是我弟弟，如果程先生对亲情的理解建立在血缘上，那就太狭隘了。”　　“我没有怀疑你们姐弟情深，我只是想搞清楚你们的身世。”程北坤拿出手机，随意拨出个文件，杜星就奇迹般地立刻收到。　　在电脑高手面前，所有的电子权限实在形同虚设。　　程北坤继续说：“也许小宇刚刚醒来，还没意识到这次游戏事故，会造成多么大的社会影响，但他至少给你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吧？你看到的文档是我的一些补充。”　　杜星：“讲了，我听了。而且今天早晨有文化局的人来，想要向杜宇了解情况，被我回绝了。”　　程北坤颔首。　　杜星：“你们的经历对我来说太玄奇，程先生，你是个无比成功的有钱人，这算是在猎奇吗？”　　程北坤说：“我也觉得玄奇，我也希望那些都是游戏。可是，三个月前，我收到这样一封信，事实上，正这封信让我产生了主动去ld世界的冲动。”　　他用手机展示了张照片，照片上是个雪白的信封，里面的信纸被展开，用血字写着：“你，害不害怕被取代？”，信纸旁边是几张拍立得，拍立得的主人公，都是穿着病号服的程北坤。　　杜星满目疑云。　　程北坤：“拍立得里的人不是我，而是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找专家分析过并不是人工合成，自然有点恐慌，然后在ld世界看到不少故事，更加剧了那份恐慌。”　　杜星：“小宇告诉我……游戏里的故事，都和人体实验、克隆、基因改造有关。”　　程北坤：“是的，而且，杜宇在那个世界里，是很特别的存在。”　　杜星好似了解一部分事情，但并没有打算说出来，只是反问：“特别到值得程先生千里迢迢来研究他？小宇很笨的，可他很善良，他很容易相信自己有好感的对象，骗他你的良心不会痛？”　　“我知道他笨，智力评级f嘛。”程北坤忽然失笑，抬眸：“我在游戏里，看到小宇的小时候了。”　　杜星表情复杂。　　程北坤望向窗外：“你好像并不意外我会把游戏故事当真。那故事里有种人类制造的人，非常美丽、聪明、强壮、不容易衰老、无法生育……”　　杜星全身紧绷，忽然握拳。　　程北坤：“但他们的身体却能被人类控制和折磨，活得和蝼蚁一样。”　　杜星：“你别装得高深莫测的了，你到底想对小宇怎样？”　　“我想带他走，我想保护他，我想知道一切都是为什么，我想消灭阴影，过上我曾经无拘无束的生活。”程北坤认真道：“杜星小姐，其实你也可以认为有钱人就是猎奇，我就是在几天的虚拟经历里，看上了跟我共同点为零的人。他是个多么可爱的人啊，为什么你非要觉得不可能呢？”　　杜星又渐渐松开拳头，望着落地窗倒映的自己，半晌才小声说：“我怕你力不从心，那封信背后的世界，比你想得要可怕。什么假装刺激的游戏，在恐怖的现实面前，根本不够瞧的。”第106章 血字书03　　程北坤和姐姐在沟通什么, 杜宇当然是很在意的。　　可惜他趴在门上半句没偷听到，只收获了苏夙的一脸无语。　　杜宇讪讪坐回座位, 关心道：“秃秃真的是开游戏公司的呀, 为什么你要叫他先生？”　　苏夙垂眸回答：“《梦境启示录》是他的产业之一，执行ceo另有其人。尊称当然是因为尊敬，先生是个天才, 如果没有他与脑科学家的合作，全息游戏这种事物根本不会诞生。”　　杜宇望尘莫及：“秃秃是挺聪明的。”　　苏夙：“你可以别用这么过分的称呼吗？”　　杜宇：“那你先别用那么做作的称呼呀。”　　苏夙：“？？？”　　杜宇咬了口蛋糕，狐疑地望向紧闭的房门，很关心两人到底如何商量自己的“终身大事”。　　*　　杜星当然没有弟弟那么轻松愉快了。　　她僵硬地扶住胳膊，半晌才对程北坤坦诚：“我比小宇大很多, 在我十岁的时候和他一起去的孤儿院，对之前的生活印象不深, 只记得我们住在很荒僻的郊外, 身边有些小伙伴，每天按时吃饭读书。后来那里发生变故，去孤儿院的就我们两个。照顾过我们的叔叔阿姨，曾经去孤儿院看望过几次, 再后来，也失去音讯了。”　　程北坤：“所以，你是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对吗？”　　杜星垂首：“我朦朦胧胧的知道, 因为小的时候，我们根本没有名字, 只有编号。住的地方类似编制外的医院，大家常常要被检查身体，做各种测试……长大后回忆起来……多少明白了……”　　这些信息令程北坤沉思。　　杜星：“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你别逼我。如果你真的对小宇好，而不是把他当成观察对象的话，就别用你的特权干涉他的人生，让他快快乐乐的过日子，不可以吗？”　　程北坤：“我没有干涉。”　　杜星：“你见面就要带他走，还不算干涉么？小宇什么都不懂，自己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会有很多很多压力的！”　　程北坤淡笑。　　杜星深吸了口气：“我弟弟脾气很倔，我让不让他喜欢你，他都未必会听我的，但我不可能让他离开我的视线，无论你是谁。”　　杜星这样示威完，转身就要走。　　“好，我明白了，我可以问最后一个问题吗？”程北坤出声阻拦。　　杜星回身。

 第117章

    第107章 血字书04　　面试这种事, 跟杜宇有点八字不合的感觉。　　他和程北坤坐车到雾都区的某个电竞公司外面，瞧着玻璃窗外面的大楼一脸好奇。　　苏夙回头：“先生, 您稍等, 我带他去吧。”　　程北坤照旧嗯了声就算回答。　　杜宇惊讶：“你不陪我进去啊？”　　苏夙：“那样先生要做很多应酬，没必要。”　　杜宇：“……能不能别老用这么奇怪的称呼了呀，你又不是他妻子, 干吗叫他先生？”　　苏夙：“？”　　杜宇：“我们来个约定吧，我不说他秃，你也别先生先生的呀，好像从土里挖出来的词。”　　程北坤：“……随便你们，注意时间。”　　苏夙点头, 似乎不敢置信自己此生会和杜宇这种人有交流，犹犹豫豫地带他下了车。　　杜宇倒是非常坦然, 溜溜达达地往里走, 半点不觉得自己的散步装扮有何不妥。　　*　　如今的后信息时代，电子娱乐已经成为主流，电竞公司自然也培养了超多明星，收入分丰厚, 自然也装修得极尽可能的奢华。　　杜宇绕过好几个全息大屏幕，直到被个衣冠楚楚的女人拦住，才收回看热闹的目光。　　女人亲热地和苏夙握手：“苏先生，久仰了。”　　苏夙：“客气, 这位就是杜宇。”　　“你好。”女人的态度非常温柔，扶住杜宇的后背微笑：“那我叫你小宇吧, 来，先进行下身体检查和心理测试，然后和我们的预备队员打几轮，如果符合公司要求的话，我们就跟你签订练习队员的合同。”　　杜宇伸展了下筋骨：“好呀，不考文化课就行。”　　女人安慰说：“放心，因为有不少中学生签了约，入职后会有专门的老师辅导功课。”　　杜宇瞬间变方：“还、还要上课？其实也不用那么照顾我！”　　……真是自来熟啊。　　苏夙不由跟在后面感慨。　　*　　这家公司也算是程北坤小有投资的，对方客气起来当然无需商量。　　成功把皮皮雨送去考试后，苏夙又大步流星地回到车边报告：“预计一小时二十分钟后会出来，不如我替您安排个地方休息。”　　程北坤摇头：“不用，最近几天我会和他待在一起，你不用跟着了。”　　苏夙惊讶：“那怎么行——”　　程北坤：“我还是有生活能力的。”　　“不是这个意思，您不是很讨厌处理琐事吗？”苏夙的丹凤眼盛满不解。　　“但至少得担起责任吧？而且你知道我现在没心情享受生活。”程北坤用手机给他发了个文件：“请帮我安排给玩家的赔偿和手术，然后做好玩家访谈，特别是和我有过接触的人，我们随时联系。”　　苏夙点头，转身欲上车。　　程北坤挑眉：“你开车，我怎么办？”　　苏夙微怔。　　程北坤竟然直接坐上驾驶位，踩下油门无情飘走了。　　傻站在路边的苏夙一脸懵，被大太阳晒了半分钟，才想起打个飞车离开这火锅之城市中心。　　*　　却说皮皮雨的面试过程颇为顺利他，身体检活蹦乱跳，心理侧写时还把医生聊得哑口无言，根本不像是大难不死的受害者。　　等到带好久违的全息设备，杜宇还有点兴奋，摩拳擦掌说：“是打《梦境启示录》吗？我可以用自己的号吗？”　　负责接待她的女人回答：“当然，看你便利。”　　杜宇立刻登录可爱的小精灵账号，跑到古罗马风格的斗技场外，充满期待地做准备活动。　　这个服务器是电竞公司内部的私服，路边半个玩家都没有，据说是那个来陪测的预备队员还在准备。　　杜宇等了会儿，精神萎靡下来，不由百无聊赖地打个哈欠，没想一回头，天忽然暗了下来，有个巨熊黑影笼罩住他，虚无缥缈的模样，却完全没有任何具体的角色模型。　　熟悉的电子音响起：“我们又见面了。”　　杜宇愣了愣，震惊：“是、是你？！”　　玩具熊的幻影说：“请不要再让程北坤找我了，他找不到我的。而且我讲的故事，并不是空穴来风，他有那份精力，不如投入到该调查的事情里。”　　杜宇有点没反应过来，身边却一阵电流滋滋的乱响。　　转瞬间，斗技场外的所有景象恢复正常。　　女人的声音用广播传来：“不好意思，刚才内部网络不稳定，你可以准备入场了。”　　杜宇回神，咽下口水的同时，心里纷乱如麻。　　*　　有了玩具熊的阴魂不散，所谓的竞技考核就简单得多。　　经历过ld世界的摧残后，杜宇除了皮之外还多了股狠劲儿，简直是把两个对手吊起来锤。　　如此一来，考核比预想中结束得快不少。　　杜宇摘下设备，刚喘了口气，就看到程北坤在玻璃门外望着自己，不由露出笑脸。　　女人礼貌地说：“录像完毕，我会给教练拿去评估，尽量今天给你答复。”　　“好的，谢谢小姐姐！”杜宇这般说完，便摆摆手飞跑出去，一把抱住程北坤：“秃！想你啦！”　　程北坤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拍拍他的后背：“怎么样？累吗？”　　杜宇摇头。　　程北坤递给他个盒子：“送你的。”　　杜宇：“诶？不用给我乱花钱，我这个人不怎么讲究的。”　　“来上班，总得像个样子。”程北坤简单回答道：“不是什么奢侈的东西。”　　杜宇低头翻翻，发现是两身运动服和双不认识牌子的小白鞋，转而又开心起来。　　程北坤还记得皮皮雨说过：在现实世界中没有双像样的鞋，也不一定有勇气敢对自己说话。现在送他个小小的礼物，这傻瓜虽不见得了解什么意思，但也是份无愧的心意。　　*　　拿着新礼物欣赏了半晌，杜宇才想起玩具熊的出现，满脸严肃的说：“有意外情况向你报告！”　　程北坤：“边走边说吧。”　　杜宇：“我们去哪里？”　　程北坤：“当然是找个新住处，难道你要我每天都陪你睡单人床？”　　杜宇眨眼：“娇气！”　　“随便怎么说。”程北坤：“而且你住的地方，离这里上班太远了。”　　杜宇：“就这么相信我能被录取啊……”　　程北坤：“当然，我让你去做的每件事，都不会再怀疑。”　　杜宇哼哼：“说得好像真的似的。那、那你留在雾都，每天做什么呀？是我耽误你了吗？”　　程北坤：“设计在哪都可以设计，不用担心。”　　杜宇：“设计什么？”　　程北坤：“晚上让你瞧瞧，我的前男友和前前男友。”　　“？？？”杜宇非常惊悚：“你的爱好是自制充气娃娃？？！！”　　程北坤：“……”　　*　　办事果决是成功人士的共同特点，程北坤已经通过全息影像看好了房子，到大厦高层实地确认一番，就痛痛快快地签了约。　　多半是照顾杜宇的感受，这地方虽然精致，面积却很合理，而且生活设备一应俱全。　　杜宇在loft里跑上跑下，激动说：“和ld世界里的房子有点像！”　　程北坤送走中介，抱手打量：“嗯，找家政公司全面消毒后就能住了。”　　“……处女座真可怕。”杜宇摸头：“对了，我刚在电竞公司就想跟你说，我在测试的时候，又遇到那只差点杀掉我的熊了。”　　程北坤顿时满脸严肃：“什么？”　　杜宇：“他只出现了几秒，讲了句话就消失了。”　　程北坤追问：“讲了什么？”　　杜宇：“……”　　程北坤挑眉。　　杜宇摸住下巴沉思：“我忘了。”　　程北坤：“你是魔鬼吗？”　　杜宇苦思冥想好半天，才恍然大悟：“说叫你别找他了，他不爱你！还有游戏故事并不是他编的，真相这对你更重要！”　　程北坤自动过滤掉这家伙的胡言乱语，走到落地窗边沉默不语。　　“那熊是谁啊，真的是创造ld世界的人吗？”杜宇跟在旁边问：“他的话的意思是，十二宫里的事都有可能在身边发生？还是在影射什么？好令人费解啊……”　　程北坤：“也许吧，我还没调查清楚。”　　杜宇：“不管怎么样，你别因为我笨就瞒着我，毕竟事情我们都一起经历了，有什么苦恼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想想办法呀。”　　程北坤的手被他用力拉住，不由微笑。　　杜宇始终觉得玩具熊纯属是个中二病黑客，至今没放在心上，严肃道：“闲话讲完，该谈谈正事了。”

 第119章

    杜宇一边关心着姐姐，一边不安：“秃，你怎么啦？”　　程北坤似是在犹豫，半晌还是坦诚：“我在游戏里见过这个人。”　　杜宇震惊：“不可能吧？如果我姐夫也陷在ld世界里，我姐肯定知道的呀。”　　“这倒也是。”程北坤耸肩：“毕竟平凡的人都长得差不多，我记错了也不奇怪。”　　智商一百五的人会记错一张脸？　　杜宇心中飘过丝疑云，却并没有想太多。　　*　　程北坤当然不会记错，他撒谎的唯一目的，就是不想让皮皮雨担心。　　当天杜宇去电竞公司报道的时候，刚刚恢复“单身”的李默就被强行带到了程北坤面前。　　程北坤悠闲地在咖啡厅喝着冷萃咖啡，认真品尝完口中清爽的醇香，才挑眉望向面前不安的男人：“为什么忽然离开杜星？”　　李默看他的名片写的是ai设计师，并没有完全搞清此人来路，有点忐忑地说：“本来我们的夫妻关系就不好，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倒不如做个负责任的父亲。”　　程北坤当然没有兴趣家长里短，哼了声：“那不是你的孩子，你，能生育？”　　一般男人听到这话不暴跳如雷才怪，李默的脸色却瞬间霜冻。　　程北坤把几张相片和档案甩到他手机上：“这人叫沈盛，是在首都小有名气的主厨，但这两个月，他因为虚拟设备病毒的问题，一直在昏迷中。”　　李默拿着手机的胳膊微微抖动。　　程北坤：“你们长得这么像，一起3d打印出来的？”　　李默：“我不认得他！从来没见过！”　　程北坤：“这话未必不可信，但我不在意你们见没见过，我想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李默心神不宁的摇头。　　程北坤：“一旦搞清你们的关系，我也就能明白，你为什么一直在杜宇和杜星身边。”　　“神经病，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默很突兀地站起：“我知道我对不起星，但也没必要听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程北坤给带他来的苏夙使了个眼色。　　看着很单薄的苏夙身手格外敏捷，竟然瞬间就把李默按在桌上，拿起叉子冷声说：“你不配合，我不介意用我的方式取血样！”　　咖啡杯被撞倒地上，场面有点混乱。　　可咖啡厅里的服务员却像看不见似的，竟然充耳不闻。　　李默发出恐惧的惨叫。　　*　　杜宇在电竞公司把合同反复读了几遍，才郑重其事的签字。　　这也算是他人生中第一件正经工作，当然会有很大的成就感。　　所以抱着合同离开时，表情有些压抑不住的开心。　　全然没想到，皮皮雨刚晃悠到门口，就有个陌生人迎面而来：“小宇，你的快递。”　　杜宇发懵：“你是我同事吗？我刚来还不熟。”　　陌生男人微笑：“以后就熟了。”　　杜宇不解地目送他离开，也想不透自己仅仅第二天出现，怎么会有快递，懵了半晌，才手脚受飞快地拆开，结果里面只有张拍立得。　　拍立得上的杜宇穿着件白衬衫，目光如炬地对着镜头，嘴角一抹冷笑。　　不，这不是他，只是长得没差别而已。　　杜宇茫然地翻到拍立得背面，发现那里还写着三个血字——“冒牌货”。第109章 血字书06　　诡异的拍立得照片被杜宇摆在茶几上, 搞得客厅内气氛凝重。　　玛门用电子眼认真扫描，如实判断：“主人, 这是由低端设备拍摄的, 绝非合成照片。”　　程北坤坐在杜宇旁边，拿起来认真打量。　　杜宇胡思乱想了一路，难免觉得毛骨悚然：“这可不是我啊, 我没穿过这件衣服，也没去过这个地方。”　　“我知道不是你，看起来不是很明显吗？”程北坤抬眸：“这个人一瞧就很聪明，绝不简单。”　　杜宇：“你什么意思？”　　程北坤笑了笑，心里却轻松不起来。　　杜宇小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啊……”　　程北坤没法回答, 玛门的大眼睛贼溜溜的转。　　杜宇忽然发乱脾气：“看什么看，朝讨厌家里出现你！再嘚瑟我就回我的小屋去！”　　程北坤伸手把虚拟正太投影关掉, 认真道：“小宇, 我总觉得你被卷入ld世界是很无辜的一件事，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还是希望你能过正常生活，多花时间在自己感兴趣的工作上。”　　杜宇着急：“可奇怪的事发生了啊！如果这个不是我、却和我长得一样的人出现在我面前, 我该怎么办？”　　程北坤淡淡的语出惊人：“可怕的不是长得一样，而是他的血型、细胞、dna都和你一模一样，法律和科学都无法分辨出你们的不同，懂吗？”　　杜宇结巴：“那……那不是真假美猴王吗？你是说——”　　他再次拿过拍立得, 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个是我的克隆人？”　　程北坤无奈地看向杜宇。　　杜宇咽下口水：“你、你不会觉得我是他的克隆人吧？”　　说完他又抱住脑袋：“我这是怎么了，现在早就不让研究克隆技术了呀！肯定是副本刺激太大, 害我把里面的故事乱当真——”　　“你不像克隆人，怎么可能会越克隆越傻呢？”程北坤忍不住打击他一句，才从钱包里拿出属于自己的那张拍立得：“恐怕我们没有过度敏感，ld世界的创建者，很可能是通过游戏这种媒介，告诉了玩家们一个残酷的事实。”　　杜宇万分震惊，把程北坤的拍立得和自己的拍立得叠在一起，全身发冷。　　程北坤：“我很早就收到这张照片了，然而到也不清楚是谁给我的，而且当时照片还附带了封血书，问我害不害怕被取代。”　　杜宇有种快要大脑当机的感觉：“所、所以你进ld世界，不是因为自己的游戏代码被人偷走，而是因为这个？”　　“都有吧。”程北坤回答：“从前自在的人生，好像已经被什么东西渗透觊觎，觉得很不安。”　　杜宇立刻站起来，笨拙地分析道：“当然要不安啊！我只是条小咸鱼，可是你有存款，有公司，有那么那么多东西，要是被个克隆人一样的东西取代，那你的公司和你的一切都就全完了，如果世界上很多你这样的大佬都遭遇这种事，天呐，简直是世界毁灭级的危机。”　　“先收收脑洞，至少现在我还没预见到这么恐怖的未来。”程北坤拉住杜宇的手：“坐下，别想太多，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杜宇：“得了吧，我可不想变成你的拖油瓶，这可怎么办，我都没心情去训练打游戏了。”　　程北坤想了想：“我不想你面对这个事，是因为真相也许有点可怕，可怕到你没办法再调整好心态，回到现在平静的生活了。”　　杜宇：“可是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不面对有用吗？”　　程北坤：“你真不害怕？”　　杜宇想了想，肯定地回答：“你在我身边，我怕什么？”　　程北坤勾起嘴角：“那我现在，带你去看两个人。”　　*　　雾都区北部的私人医院，安保设施十分严密，进到走廊里甚至没有几个病人。　　扑面而来的空调冷气驱散了满身燥热。　　程北坤路上显得有点沉默，在咖啡角找到苏夙后，三人便直接去了顶楼的病房。　　病房同样很私密，用指纹进入后，才看到里面只躺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杜宇探头一瞧，的满腹好奇很快变成震惊：“姐、姐夫？！”　　没错，床上躺着的男人，长得正是李默的脸，虽然体型有着可辨识的差别。　　而且他的状态非常憔悴、颧骨凹陷，显然不是上午还跑去办离婚手续的那个。　　苏夙面无表情地报告说：“他不是你前姐夫，他是遭到ld清除的玩家，名为沈盛，目前正在等待着脑部手术的修复治疗。”　　程北坤示意。　　苏夙转身走出，把被五花大绑的李默带进来，直接丢在地上。　　“你们这么暴力的吗！”杜宇对渣男实在同情不起来，只是紧张地质问：“喂！你认得这个沈盛吗？”　　李默嘴被粘着，红着眼睛使劲摇头。　　苏夙：“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他们的基因完全一致。”　　完全一致……　　杜宇抓住自己的短发，完全乱了：“我的天，看来还真有丧心病狂的家伙，把科学畅想变成现实了？所以他们谁是本体、谁是被复制的！”　　程北坤不屑地瞥了眼瑟瑟发抖的李默：“这个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　　杜宇忍不住着急，伸手撕掉李默嘴上的纱布：“渣男！你到底是哪里来的！为什么会跟我姐姐结婚！你有什么目的！”　　李默已经被苏夙打伤，可怕的够呛，却低头含糊其辞：“记不得了，我真的记不得了。”　　“是吗，那让我帮你扒了裤子，挂到窗户外面想想清楚？”杜宇气得露胳膊卷袖子。　　苏夙阻止杜宇，竟然直接上前，卸了李默的胳膊。　　悲惨的叫声充斥着病房。　　杜宇听得鸡皮疙瘩都起了满身，不太忍心继续围观。　　李默无法忍受疼痛，哭喊道：“我真的没有以前的记忆！我只知道，我要定期汇报——”　　他话没说完，竟然在三人的注视中，真实的爆炸了。　　大脑像被炸弹从里面顶开似的，一声震耳的响动，然后血肉模糊。　　程北坤想也没想就把杜宇挡到身后，措手不及之余，严肃表情吩咐：“叫医生来，查清楚怎么回事！”　　苏夙对眼前的惨剧没多大反应，答应说：“好的。”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

 第121章

    程北坤拿起菜刀：“……”　　杜宇立刻把剩下的巧克力豆塞进嘴里，转身开溜。　　程北坤不放心地嘱咐道：“别玩游戏，等我帮你设置下安全环境才可以，否则防火墙还有可能被入侵。”　　杜宇步伐凝固，百无聊赖地摸摸头，最后选择去给姐姐打电话撒娇。　　*　　没人接，没人接，没人接。　　联系不到杜星的杜宇很不满地捧着脸坐在地毯上，嘟囔道：“去哪里了呀，刚离婚就放飞自我，忘了还有个弱小无助的亲弟弟吗？”　　自从玛门被杜宇抱怨过，就再也没出现过。　　房子里只有程北坤做晚餐的轻微响动。　　杜宇无趣地登上微博，没想到顷刻收到好几条私信，来自不同的用户。　　——你也去过ld世界？　　——你是谁？　　——今天文化局有人联系你吗？　　杜宇眨眼，懵懵地不知道如何回复。　　他打开心生不详之感，调出热搜界面，果然看到很多关于恐怖游戏和十二宫的话题。　　看来是那些被困住但没出局的玩家已经纷纷清醒了，他们按捺不住九死一生的庆幸，自然而然会跑到网络上八卦抱怨。　　很多没有参与过的网民看得兴致勃勃，一边把安全防护不到位的游戏公司diss上天，一边心生羡慕和猎奇，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所有媒体都会覆盖上铺天盖地的消息。　　杜宇说不清心里的迷茫感，索性关了微博，拿出那张透着冷意的拍立得走神。　　直到程北坤走到客厅呼唤他吃饭，他才恍然清醒过来。　　*　　“怎么了？”　　大佬很关心皮皮雨的茁壮成长。　　杜宇苦恼地说：“大家都开始讨论ld世界了，感觉怪怪的。”　　程北坤：“我想创造那个世界的人的目的，多少达到了，少去发言、静观其变。”　　杜宇点头，这才发现餐桌上摆着牛排，他立刻拿了双筷子架起来咬咬咬，快乐的吃起饭来。　　程北坤被这操作惊呆了：“你能用正确的餐具吗？”　　杜宇臂力惊人，夹着偌大的牛排手都不抖：“为什么？好吃就可以了。”　　程北坤放弃反驳，失笑摇头。　　杜宇：“你做饭还过得去，以后多练练，争取做出点花样来。”　　程北坤：“……谢谢夸奖。”　　杜宇嘻嘻笑。　　自从他们相识，无论是游戏里还是游戏外，都很少有如此轻松的时刻。　　程北坤温和地打量着没吃相的皮皮雨：“你真的不喜欢玛门吗？”　　杜宇斩钉截铁：“不喜欢，他太像真人了，好像家里多出来一个，毛骨悚然的。”　　没想到话音一落，冰箱上的全息投影就打出“嘤嘤嘤”三个字。　　杜宇：“……”　　程北坤用手机把ai关掉，若有所思。　　这时家里的门忽然被敲响。　　杜宇赶快擦擦嘴跑去开门，迎上苏夙严肃异常的脸，好奇说：“来吃饭吗？你可以吃草哦。”　　苏夙语出惊人：“你姐不见了。”　　杜宇石化。　　*　　半小时后，程北坤和杜宇就被带到杜星的家里。　　看样子李默早已搬离，房子并不见太多男主人的生活痕迹。　　杜宇急的六神无主，各个房间乱找：“姐，你去哪了？！”　　苏夙没行动，显然是已经和手下仔细寻觅过了。　　程北坤不悦瞥他：“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苏夙：“我亲眼看着杜星回来的，她拉上窗帘很久，家里的电子设备一切正常，也没有开门记录，可因为太安静，我觉得不安，就让人去敲门，结果——”　　杜宇红着眼睛跑出来：“我太蠢了，李默死了我姐肯定不安全，我应该回来陪她的！”　　程北坤安慰：“先别急，杜星是个很冷静的人，没准她是为了躲避什么东西，自己主动藏了起来。”　　杜宇：“那也肯定会告诉我！”　　程北坤：“对，所以你要做的就是等消息，我会安排人找她，你自己在雾都乱晃是没有结果的。”　　杜宇心里有种直觉，发生这种事肯定和寄来照片的人有巨大的联系。　　这直觉激发了他心里的愤怒，以至于全身瑟瑟发抖。　　程北坤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好了，我保证，只要杜星还和这个社会有接触，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被我找到。”　　杜宇哽咽：“如果没有了呢？——我绝不会原谅伤害我姐的人！”　　苏夙平静地看着他，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第111章 血字书08　　夜极深了。　　杜宇在不安中睡下, 始终辗转反侧，似乎在与什么噩梦抗争。　　程北坤坐在窗台旁边, 伴着雾都的星光与霓虹, 认真地修复着托盘里的炸弹残骸。　　高倍的放大眼镜和红外灯光让人感觉疲惫，其实这个工作交给别人也能弄，但总有些不放心, 因为背地里搞事的势力不容小窥，就算渗透到他身边，也很难瞬间察觉。　　*　　约是凌晨三点的时候，繁琐的工序才将将告成。　　医生们整理出来的碎片能拼凑出三分之二的本体，多少可以看出个大概。　　高倍浓缩液体炸药和遥控引爆装置。　　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　　他皱眉：难道置李默于死地的人, 就在那所医院内？　　虽然作为医院的股东，他很容易去保证病房内外的安全, 不过当日还是接待了些病患的, 有可疑的家伙混进来也不奇怪。　　程北坤给苏夙传消息：把昨天医院所有监控和进出记录发给我。　　即便是这种非人类的时间，苏夙也忠心耿耿、飞快回复：“好的先生。稍等半小时。”　　程北坤侧头望向迷迷糊糊的杜宇，担心叹息。　　苏夙又报告：“公司已经把ld世界的ai文件全部破译出来了，这几天就会交过来。”　　程北坤：“先在其中给我找个叫柴吉的, gm001。”　　苏夙答应。　　程北坤放下手机，把炸弹用密封袋放好，脱下纳米手套，疲倦地到床边躺下。　　杜宇像个温暖的大猫咪, 瞬间软绵绵地凑近，用腿压住他：“你在跟谁聊呢？”　　“苏, 让他办点事。”程北坤低声：“怎么不睡？”　　杜宇：“梦见我姐，醒了。”　　程北坤：“别担心，我在尽全力找她，明天一起去她常去的地方问问。”　　杜宇嗯了声。　　程北坤揉揉他柔软的短发，又轻吻他的额头：“睡吧。”　　杜宇迷糊地嘟囔：“我宁愿面对副本里的怪物，也不想面对现实里的阴谋……就好像有巨大的阴影把我们罩住了，我们却什么也看不见……”　　程北坤：“不管是阴谋还是阴影，我不是在呢吗？”　　杜宇靠在他的怀里，没有再出声，仿佛因着过盛的疲惫而重新跌回了梦乡。　　*　　“我姐读的卫校，毕业后一直在这家药房上班。”　　杜宇早晨六点就拉着程北坤蹲点，可惜街上冷冷清清，除了偶尔路过的野猫，基本上没有活物。　　程北坤很无奈，递给他瓶牛奶：“别饿肚子，对胃不好。”　　杜宇毫不讲究地席地而坐，接过牛奶就愤愤地喝起来。　　程北坤想了想，忍着洁癖的不适陪他坐下。　　杜宇说：“对不起啊，我太着急了，得八点才有人来呢……主要除药店之外我姐基本上就是个贤妻良母，整天在家打扫卫生、看看书，如果有孩子的话，应该会活得很幸福吧？”　　程北坤：“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杜宇不是能把各种细枝末节在心里组成画面的人，他在乱糟糟中的思绪中苦笑：“就怕我和我姐的生活和生命，全是别人的安排。”　　程北坤搂住他的肩膀：“就算以前是，遇到我之后，还有这个可能吗？”　　杜宇终于笑了下：“不愧是秃秃大佬，好大的口气！”　　程北坤：“不敢说我真能改变世界，但左右命运都做不到，也白活了半辈子。”　　“半辈子……”杜宇噗嗤笑出来。

 第123章

    “或许吧。”程北坤：“但是具体调查起来，就很困难了，也许等哪天我忽然被暗杀，然后被复制人取代资产也说不定。”　　这话让杜宇毛骨悚然了起来。　　程北坤：“都是胡乱想的，人不能被没发生的危险束缚住，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还得踏实的一步步朝前走。”　　杜宇抱着膝盖想了想：“如此说来，圣心福利院应该是给我这种人一个隐秘的藏身地吧，至少我记事起，这里的体检都很少，只是偶尔感冒了吃点药，根本没被研究过，就顺顺利利的长大了……”　　程北坤颔首：“那晚你姐也告诉我，你们再之前是住在另外一家医院里，没有名字、只有编号，常年要被当成试验品对待的，她本不愿你难过所以没坦白，但ld世界让很多事都藏不住了。。”　　杜宇用力按住头，闷了半晌，痛苦说：“可我真不记得。”　　程北坤靠近拉起他：“用不着强迫自己，如果催眠也不管用的话，干脆算了。”　　“怎么可能算？”杜宇张大眼睛：“就算我不管自己的身世，也要搞清楚姐姐去哪里了吧？”　　苏夙在旁默默打量他们，轻声说：“先生，王医生应该今晚就降落雾都，我去接他。”　　程北坤：“不用，他改签机票，应该已经到了。”　　苏夙微怔。　　程北坤勾起嘴角：“既然在福利院没收获，我们就回去吧，用不着因为些居心叵测的阴谋家就不过日子。”　　*　　在杜宇的生命里，当然从来没有接触过像程北坤这样的成功大佬。　　昨天说有心理医生、今天人家心理学博士就老老实实坐在家里等着，这效率也是没谁了。　　不晓得是不是职业技巧，心理医生胖乎乎的脸上笑容特别温和，自我介绍道：“杜宇你好，我叫王真，你别太紧张，我只是想帮你恢复些未被激活的长期记忆，如果你觉得身体有任何不适，我们随时终止。”　　杜宇看向靠在落地窗边的程北坤，然后点点头，不太相信道：“不是说催眠都是骗人的吗，你不会拿块怀表在我眼前晃晃，我就能昏倒了吧？”　　王真仍旧挂着笑脸，打开手边的铁箱：“当然没那么简单，首先你要吃一点放松神经的药，然后带上我这个脑仪器，临床上能被催眠的概率有百分之九十。”　　吃药加被人研究大脑？　　想想就没安全到爆炸。　　杜宇本能地抗拒，可是察觉到程北坤关注着自己的眼神，又咽下口水：“好吧……”　　王真大约怕他胡思乱想，从包里拿出几分文件，是行医执照、专利发明和成功案例的复印件。　　杜宇摆手：“用不着这么严肃！老王你加油！”　　王真一怔，然后温声说：“程先生，为了让杜宇放松，您最好回避下。”　　“不不不！”杜宇立刻强调：“要秃秃陪我，不然我闭不上眼睛！”　　程北坤约是对这个回答很满意，抱手说：“放心，只要不危害他的健康，我是不会随便打扰的。”　　王真也没办法，只能拿钱办事：“那杜宇，你换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吧。”　　*　　黑暗。　　彻底的黑暗。　　意识像被打了安定剂，松松散散的没有任何力气，成了道没有上锁的房门，被人轻轻一推，立刻便能被长驱直入。　　杜宇迷迷糊糊地想要抓住点什么，终在记忆的海洋里沉默了下去。　　*　　可疑痕迹斑驳的病房里，角落堆满了各种药箱。　　感觉自己躺在床上的杜宇动也不能动，只能仰头看着身边穿白大褂的人交谈。　　“不行啊，发育比同龄人更缓慢，随时可能发病损坏。”　　“不如打一点cr-7，加强体质变异的能力。”　　“可他才两岁，承受不住……”　　“实验体剩余不多了，的确不能浪费……”　　*　　月色微亮，照进躺着好几个孩子的大通铺上，狭窄的卧室里只有空气是新鲜的。　　杜宇迷迷糊糊被人摇晃醒，看到张萝莉脸。　　那是小时候的杜星。　　杜星嘘声了，甜甜的笑，递给他块巧克力：“小十二！看，是医生阿姨给我的，你吃。”　　杜宇迷糊坐起，懵懵地把甜品塞到嘴里。　　果然很甜。　　一直圆滚滚的的柴犬跳到床边，挨着他卧倒，带来非常温暖的触觉。　　*　　凌乱的脚步、哭声、枪响。　　还有被大人撞得晕头转向的杜宇。　　他仿佛闯入了个走不到尽头的迷宫里，心中除了恐惧，根本不剩任何其他情绪。　　*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宇忽然睁开眼睛，竟然直接趴在沙发边呕吐出胃液。　　程北坤也不嫌脏，立刻冲过来扶住他：“小宇，你感觉怎么样？”　　杜宇全身都在发抖，手脚堕入冰窟似的凉极了。　　王真医生叹息：“录到的记忆都是碎片，杜宇想起来的应该是儿童期的某些经历。”　　程北坤也没急着看，只是揽住杜宇的肩说：“就到这里吧，让他好好休息。”　　王真医生很听话，马上收拾工具准备离开。　　杜宇仍旧没有回神，两眼有点失焦地望着华丽又陌生的客厅，最后渐渐看清程北坤的脸。　　王真鞠躬：“程先生，那我先走，有事电话联系，我已经把记忆录像转发到你的邮箱。”　　程北坤嗯了声：“多谢。”　　王真默默关门消失。　　杜宇悲惨地咳嗽，平复住激烈的心跳：“我没事，我可没那么脆弱。”　　程北坤皱眉：“我看过别人被催眠，并没有药物反应。”　　杜宇：“不是药物反应，是我想到的记忆不太好，心里很难受。”　　程北坤沉默片刻：“我承认我很想知道真相，但我后悔这么做了。”　　“没什么呀，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呢？”杜宇摸摸头：“其实我们在副本里也挺好的，离开了副本，才发觉现实中我离你好远。”　　程北坤不知道安慰什么。　　毕竟如何生活轨迹正常的话，他与杜宇本就是不该相遇的两个人。　　杜宇揪了揪体恤，喝了他递过来的水，小声说：“你看，事情变得这么复杂，我又不是什么正常人，也跟不上你的步伐，好结果不期望啦，就希望别保护不了我姐，最后还拖了你的后腿。”　　程北坤欲言又止。　　杜宇的大眼睛很明亮：“我没自卑，我说的是事实。”　　*　　又是一夜忐忑难安。　　次日杜宇不到六点就醒了，没想到程北坤已经不在床边。　　他呆呆地瞧了片刻窗外雾蒙蒙的光亮，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谁知就像有心电感应似的，程北坤忽然推开门，带了股饭香：“早饭快好了，不想睡就起来吃吧。”　　杜宇：“嗷。”　　程北坤打量他：“这么没精神？”　　杜宇逐渐回想起那些纷纷扰扰，脸上的愁绪更甚。　　程北坤弯起嘴角：“这样害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礼物拿出来了。”　　“礼物？”杜宇好奇。　　程北坤：“很用心准备的，先说几句好听的话吧。”　　杜宇立刻双手合十：“小哥哥，你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哥哥，我最喜欢你了！”　　程北坤：“……真是低估了你的羞耻心。”　　话虽如此，他还是转身从外面搬来了个大盒子，俯身放到真丝床单上。　　杜宇瞧瞧大佬，小心伸手打开，尽管心理准备仍旧充足，却还是被吓了一跳：盒子里面竟然躺了只巴掌大的小狗子！虽然闭着眼直挺挺的一动不动，但不是柴鸡是谁？！　　程北坤微笑：“很幸运抓到了它的ai，让工厂赶工了个机器人，可以陪你。”　　杜宇慢慢地把机器狗举起来，果然，仿真皮毛下是机器的坚硬触感。　　可尽管如此……　　他还是很感动。　　程北坤揪了下柴吉机器人的尾巴，它忽然睁开黑豆眼，吃惊地瞧了瞧杜宇，紧张地吃手手说：“杜蠢喵你竟然还活着？！”　　杜宇：“……”　　是菜鸡本鸡没错了。　　程北坤坐在床边：“小宇，你对我了解几乎为零，但这不妨碍我们给彼此更多的机会，其实我对爱情这种事没什么妄想，但你在我身边，我真的很快乐，所以只要你还需要我，你喜欢的一切，我全部都能带给你，包括这次可能会毁灭一切的危机，我也想和你一起面对。”　　杜宇：“……你觉得我喜欢菜鸡？”　　柴吉：“……蠢喵喜欢我？我、我还没考虑好！”　　杜宇：“？？？”　　程北坤完全忽视小机器人，朝着杜宇弯起嘴角。　　杜宇忽然丢开柴吉，伸手抱住他：“我了解你啊！你是全世界最聪明的秃秃！聪明绝顶！”

 第125章

    杜宇鼓起勇气，电光火石间亲了他一下，然后才缩在他怀里闭眸。　　程北坤：“……乱撩别后悔。”　　杜宇：“不会的，你已经老了，只能柏拉图了。”　　程北坤：“？？？”　　杜宇：“不然你也没对我怎么样嘛。”　　程北坤郁结半晌没吭声，最后才回答：“你还小呢，现在也不是好时候。”　　只会纸上谈兵、什么也不懂的杜宇其实没想太多，只觉得身边有个人陪着，虽然远得和月亮一样，也是件很幸运的事情，他内心没什么不满足。　　程北坤却睡不着，因着腕上的的手表微震，轻轻晃动打开投影短信，是苏夙传来了日常报告：先生，已经把他们安顿好了。据说杜宇今天辞掉了练习生的工作。　　程北坤略显不悦，却没办法逼着皮皮雨开心傻乐去做喜欢的事。　　其实得知诡异的身世和失联唯一的亲人后，怀里这孩子已经表现得比绝大多数人都坚强了。　　*　　雾都的名字当然来自于它总是迷蒙蒙的天气。　　第二天早晨的朝阳，完全隐藏在雾色之后，只留下了灰暗无力的光。　　杜宇照旧起得很早，正美滋滋地吃着程北坤做得早餐，苏夙便登门拜访，到桌前微微鞠躬：“先生，可以带他们过来吗？”　　程北坤：“当然。”　　杜宇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有点紧张地放下手里的葱油饼。　　谁知道他转瞬就被个香喷喷的女孩子飞扑住，竟然是青春靓丽的王希！　　除此之外，苏夙身边还跟着两个人，一是在“人形师”副本里帮了忙的黄军官，另外一位则是生面孔，看着人高马大、精神飒爽，定然不是普通身份。　　此人很大方，走到桌前伸手：“程先生、杜先生，你们好，我是特别调查局负责调查这次全息游戏案的警官，我叫张山风。”　　程北坤好似没和陌生人握手的习惯，只是笑笑。　　杜宇只好胡乱抹了抹手上的油，跟他握握：“你好你好！我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第114章 血字书11　　到ld世界一行, 渐渐改变了杜宇的少不经事。　　恐怖游戏中摧毁掉他的生活，周身一切早已变得比游戏更不真实。　　所以有着共同经历的王希和黄轶一出现, 无异于来了针温暖的强心剂。　　*　　王希不愧是偶像艺人, 真人比虚拟影像更加完美，她笑容甜甜地说：“小宇，我刚刚出院, 幸好最后的时候，你和程哥提醒我别进副本，不然我要是不小心出了局，现在非得做脑部手术不行！”　　杜宇摸头：“举手之劳，也没帮你太多呀。”　　王希：“在那种情况下, 能反复惦记起我已经很难得了，所以程哥的助理一联系到我, 我马上就来啦。”　　她叽叽喳喳说完这几句, 忽然意识道：“诶，我是不是耽误警官大人说正事了，你们聊，你们聊。”　　黄轶也笑：“没什么, 能重聚都是缘分——山风是我的战友，现在加入中央特别调查局办理些疑难案件。ld世界的状况全世界都很重视，我在做笔录时想到你们，也是几经周折才找来这里。”　　张山风落落大方：“程先生, 我对您是真的久仰了，一直听说《梦境启示录》的设计者和董事长叫morpheus, 没想到竟然是中国人。”　　“名字太响亮也是负累，所以才取了代号。”程北坤招呼：“坐，苏夙，给客人弄点吃的。”　　全能的苏夙立刻大步走去厨房。　　张山风开门见山：“不必麻烦了，我是为了调查ld世界来的，之前已经和贵公司的高管在首都谈过很多，但谁都没有程先生和杜先生这种当事人更有发言权。”　　杜宇心虚，赶紧摆手：“我和秃秃可不一样，被无辜拉近那游戏里，只是努力去通关，并不了解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程北坤从桌下按住他的腿。　　杜宇闭嘴。　　张山风勾起嘴角：“其实游戏究竟怎么回事，规则和内容我都很清楚了。比起里面的东西，我更想聊些外面的疑云，我想以程先生的聪明才智，应该已经意识到，十二宫的故事和现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随便暴露杜宇血统这种事，程北坤绝无可能做。　　否则就算他再富可敌国，也没办法跟权力抗衡保护小宇不被带走做研究。　　故而程北坤只是挑眉：“意识归意识，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我并没有更多头绪。”　　张山风看了眼略显多余的王希，犹豫片刻才从包里拿出文件：“我想这个您肯定会感兴趣。”　　程北坤接过，杜宇凑到他肩膀边偷看。　　文件是卫生部关于所名为“412医院”的调查报告。　　张山风解释说：“这家医院的存在，在三十年前属于绝对机密，只不过领导人几经换代，档案馆的管理也改变了。报告里简单的记录这所医院的主营研究方向为基因和克隆技术，后因政府从人道主义出发，决心暂停研究，方才关闭的，当时的院长名叫屈慕贤，我试着找过他，多年来完全消失无踪。”　　杜宇惊讶：“屈……屈正……好像纸片人啊！”　　程北坤读得愁眉紧锁。　　张山风颔首：“的确，在能力范围内我查到的证据不多，但也佐证了些揣测，所以才敢来雾都邀请您的。”　　程北坤：“邀请？”　　张山风：“我正在申请去医院遗址调查的资格，如果二位感兴趣的话，可以随我跟黄轶一起去。”　　程北坤与杜宇面面相觑。　　王希着急：“我也想去！我也想了解真相！”　　程北坤：“那太危险了，就算你不考虑亲友的感受，也得顾及自己的安危，现实和游戏不一样，死亡是非常轻易而无法预料的事。”　　张山风：“没错，王小姐，就算我答应，也没理由在申请名单里加上你。”　　王希有点郁闷：“好吧，我以为小宇能去，我就能去。”　　杜宇：“我……”　　对啊，他平平无奇，凭什么能参与？　　这个刹那就连程北坤都有点吃不准，张警官是不是知道皮皮雨的真实血统。　　然而张山风并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黄轶抱着胳膊解释：“就算421医院是真实的石洋镇研究所，有用的资料也早就搬空了，好在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从刑侦角度出发，那里绝对会有些线索，能得到程先生的分析能力加持，是我们迫切需要的。”　　程北坤没有像以往那样当机立断，反而犹豫推脱：“这个，我要和小宇商量一下，不如晚上再给答复？”　　张山风：“可以，希望您能早点下定决心。”　　*　　招待完两位壮汉和萝莉离开，早饭也就不剩吃的兴致了。　　苏夙尽职尽责地当司机送王希回酒店去休息，程北坤则与杜宇在客厅安安静静地坐了片刻，摸住他的头问：“小宇，你怎么想？”　　杜宇诚恳：“当然是去啊，我们都想要线索想要答案，现在有了进展，为什么不面对？而且那个张警官是官方的人，他手里的资源权限和你不同，拉拢下没有坏处！”　　程北坤：“可我担心我们太高调，肯定要引来不友善的注意，更担心他是知道你与众不同的，真实的克隆人和人造人从来未被大众所熟知，这技术是绝对能改变时代的机密，小宇，难道你还想作为实验体活着吗？”　　“只要你在，我就不怕。”杜宇这样说完，便缓缓躺下，枕着他的大腿走神发呆。　　程北坤于心不忍：“还有，为什么要把电竞公司的工作辞掉？我希望让你过正常生活。”　　杜宇：“如果能解除所有悬疑和危机，生活自然而然就会恢复正常。”　　程北坤无话可说。　　尽管在很多时候，杜宇这个家伙的脑袋都不灵光。　　可他的直觉又能破除很多迷雾般的纠结。　　程北坤想了想，认真道：“那我们就去，小宇，我从来没想过会遇到这些事情，但你说得对，如果不解决，我们永远不可能回归正轨。”　　杜宇嗯了声。　　程北坤轻轻抚摸他的短发。　　两个天上地下的人，在此时此刻忽然无比接近彼此。　　杜宇望向窗外雾气弥漫的城市，在心里默默想着：难道不该感谢脱离正轨的奇遇吗？否则我啊，永远不可能认识你。　　*　　出行之事迫在眉睫，程北坤刚刚答应张山风，就被约定了次日下午启程。　　集合点在雾都最高的酒店顶层，私人飞机起降处非常低调，全无闲杂人等。　　因为预计行程是两天三夜，又都是男的，大家的行囊都相对简单。　　只有杜宇背着个巨大的登山包，头上顶着柴吉累的气喘吁吁。　　黄轶欲言又止：“那医院也没偏僻到这个程度……”　　柴吉叉腰抢先回答：“是给我带的电池，要是我没电了怎么办哇？！”　　程北坤抱手：“这么多能用一年，机器人不用太惜命。”　　“没关系。”杜宇说：“还有点零食，我们走吧。”　　特意来送他们的王希遗憾地摆摆手：“那……一路顺风啊，我等你们回来。”　　杜宇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率先挤进了小飞机里。　　程北坤和张山影依次落座。　　驾驶者正是黄轶，他的表现比在副本里还要淡定，检查好安全措施和各种仪器，立刻封闭舱门起飞了。　　杜宇看到窗户上即时显示着外面的高速、风速和气温，好奇地趴在那里兴奋：“好高级啊，一下子就飞远啦，大楼好像火柴盒！”　　张山风看似闲聊打量：“你没坐过飞机？”　　程北坤本想提醒皮皮雨言多必失。　　杜宇却脱口而出：“难道你没调查过吗，我家超穷！所以好不容易抱到金主大腿，他去哪我去哪！”　　被搂住胳膊的程北坤：“……”　　张山风微笑，又问：“你姐最近去哪了？”　　杜宇：“不知道，她因为我住院的事和我姐夫闹离婚，说去散散心。”

 第127章

    程北坤低头看看手套上的血迹，一言不发地递给他。　　杜宇瞧着不满：“喂，你也别欺人太甚了，我和秃秃也是在卖命啊！”　　张山风保证：“我也只是奉命行事，放心，但凡有什么进展，只要允许的话，信息一定跟你们共享。”　　程北坤沉默而笑。　　这小小的不快没有继续扩散，四个人各自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巴掌大的柴吉鬼祟地东看西看，趁着两个警官不注意，偷偷跑去狼的尸体旁边双手合十拜了拜，然后才用微型针管采下了它的血样。　　杜宇敏感地察觉到，无奈而笑，紧接着便对着张山风的背影皱起眉头。　　看这个人处处找茬的态度，如果真进了医院，指不定会变态到什么地步呢。　　只可惜此刻要借其信息、“寄人篱下”，也只能先行顺从了。第116章 血字书13　　雾都多雾多山, 在野外跋涉对杜宇来说并非什么难事。　　他步履轻快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甚至还偶尔跑个来回通知大家路况。　　张山风失笑：“杜先生, 你体能真不错。”　　程北坤说：“毕竟年轻, 和我们不一样。”　　杜宇虽不喜欢张山风的话里有话的感觉，但也不点破，只是哼哼：“如果你也经历了ld那些事, 就会像我一样迫切希望得到答案了。”　　张山风道：“每个人想法不同，我也采访到些受害者，他们只盼着自己再也不要接触类似的东西，赶紧恢复正常生活。”　　程北坤：“就怕哪一天，游戏成为现实, 谁也躲不过去。”　　张山风蹙起眉头，显然在忧虑着些什么。　　黄奕始终握着枪防身, 边迈步边说：“只要ld世界的创造者是冒着巨大的危险, 来揭露人造人的真相，那么秘密研究的组织必然要出手遮掩，省得他们捞大钱的技术被世人所反对。”　　杜宇：“那我们面对的危险，可就不是野狼和毒蛇了。”　　程北坤保持沉默。　　他向来自有想法的样子杜宇已经习惯, 并未再加入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谈话，只是按照地图的方位向前迈步，顾及到此处手机信号忽强忽弱，也并不敢走得太远, 生怕稍有不慎，大佬就出了什么意外。　　*　　两个小时的山路,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走到目的地时四人也都出了些薄汗，他们边交换着矿泉水来喝，边朝着山坡上的医院遗址靠近。　　三十年的时间对大山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　　可对人类留下的种种痕迹而言，却已经有些沧海桑田了。　　虽然高大的铁网外依稀可见412医院的招牌，但里面的建筑却已被藤蔓覆盖，就连楼体的颜色都分辨不清，即使大白天看过去，也难免透出几分阴暗，像是恐怖片精心的布景。　　杜宇心大，插着兜探头探脑地观察，又回头朝程北坤说：“想起第一次进副本的时候，你对我爱答不理的。”　　“谁让你那时装疯卖傻？”程北坤走到他的身边：“好在我也是现在终于知道，你不是装傻，是真傻。”　　杜宇斜眼：“哼，那总被傻子救的你算什么？”　　程北坤揉着他的短发笑：“人不会在其他人身上追求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　　话毕，他便率先指挥着柴吉用激光破坏掉门锁，迈步而入。　　杜宇站在原地品味了两秒他说的话，转而急着追上：“喂！你这是在炫耀自己智商高咯？！”　　黄轶和张山风颇有默契地殿后，注意力并不在这他们的打情骂俏上，而是开启录像设备全神投入到了证据收集的工作中。　　*　　医院有前后两栋大楼和些老式库房，实际的建造时间可以追溯到上世纪的七十年代，的确是充满古旧感的神秘地方了。　　四人纷纷到达前楼大堂，只见这里胡乱倒着不少移动病床，地板上除了已经堆满灰尘的白色床带外，还有些肮脏的水迹。　　黄奕打开紫外线灯四处照射：“有血迹，看来发生过冲突，之后没有清理彻底。”　　程北坤厌恶地带好口罩。　　杜宇抱手：“那官方是怎么记载医院关门大吉的原因呢，从前应该有不少工作人员吧，一个都联系不到？”　　张山风摇摇头：“卫生部下令关闭的，我手里的调查报告只是草草了事而已。当时这里的研究员名单都是机密，而且并不在档案袋里，纠结是遗失还是被偷走，我已经安排下属调查。”　　程北坤仔细观察过周围环境：“其实从视觉上看起来，医院的外观、陈设都与石洋镇研究所不太一样，我想躲在背后讲故事的人，应当不属于这间医院的参与者，他讲述的故事纯属道听途说。”　　“没错，至少我了解的情况是，医院由政府拨款建设，并不存在什么海外投资人。”张山风用微型摄相机认真拍摄周围，特别注意地面：“灰尘痕迹很完整，我们之前不太可能有谁来过。”　　“只能判断没人从这里经过罢了，万事小心为上。”程北坤淡淡地说：“走吧。”　　四人迈开步子。　　程北坤朝着楼梯间行进，又道：“关于投资人的事，我是这么想的——不能排除屈院长对卫生部阴奉阳违的可能，政府对于这种严重影响伦理和社会稳定的研究当然持谨慎态度，但你怎么能断定屈院长不是个疯狂科学家，为了实现自己的学术野心，秘密勾搭了海外富豪呢？”　　张山风被说得哑然，点点头：“话是没错，我会在回首都的报告里认真探讨这种可能的。”　　黄轶大大方方：“看来带程先生来帮忙，的确是个好主意。”　　“只要不伤害我的个人利益，我愿意全力配合你们调查。”程北坤挑眉：“毕竟对于克隆这种技术，我持百分之九十的反对态度。”　　杜宇：“为什么是百分之九十呀？”　　程北坤：“如果哪天你需要更换重要器官才能健康的活下去，我也会想花大价钱，让科学家造出另外一个你。”　　“……我该感动吗？”杜宇叹息：“这么说是很真实了，人类本来就是自私的。”　　张山风飞快打量过杜宇，发现程北坤要开二楼的铁门，忙冲上前：“让我来，此行保护你们的安全，也是我的重要责任！”　　程北坤没有争执，乖乖让开路。　　张山风用专门的切割器破坏门锁，一脚踹开后，扑面而来股恶臭，就算是戴着口罩的大佬也能闻得到。　　黄奕举着枪上前：“是尸体腐败残留的气味，小心。”　　杜宇张大眼睛看向仿佛被抢砸过的楼道，脑海中总是止不住的飘过游戏里的惊险画面。　　想到这里很可能真的存在过群克隆人对医务工作者展开屠杀，他心里的滋味就复杂起来。　　程北坤倒是半点不多愁善感，扶住杜宇的肩膀，吩咐两位警官：“多注意电子类的仪器、各类文字信息和纸张书本、电脑等物，这类东西提供的证据最有价值。”　　张山风颔首。　　程北坤率先走到个废弃的办公室外，指了指墙上隐约的痕迹：“科室的牌子都被摘走了，不管真相如何，这里都隐瞒了些不便于人知的事。”　　杜宇沉重地叹了口气，把柴吉放在地上：“你也帮忙收集吧。”　　柴吉点点头，立刻迈着小短腿跑进附近的房间。　　黄轶事打开窗，用刀割开恼人的藤蔓，为这里带来更多光明，微笑说：“开始干活，我们最好别分开，否则出事来不及支援，为保证安全，下午四点必须启程离开。“　　程北坤答应：“可以，我也不同意让小宇在状况不明的地方过夜。”　　*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四人“探险小分队”从上午忙到下午，连水都没喝半口，却根本一无所获。　　除了能够看出四处都有血迹和暴力痕迹之外，想寻找的有价值证据半点却没找见。　　每个办公室的抽屉都空空如也，电脑和仪器被搬走，就连墙上挂的海报和公告栏也被撤光，看来当初清理的人办事的确缜密，什么把柄都不给后人留。　　*　　三点半的时候，杜宇拿着锈掉的手术刀从个手术室里出来，郁闷地往水池子一扔，抱怨说：“难道要空手而归了？”　　程北坤翻过这里储存着手术包柜子，皱眉说：“有各类手术所需的器材，当初412医院治疗的范围应该很广泛。”　　黄轶佩服：“程先生，你连医学都了解，我是真的佩服。”　　“半点皮毛罢了，也是当初研究全系设备时恶补的。”程北坤微笑：“我这人看过的书基本上就忘不掉，也算是种天分了。”　　杜宇忍不住口快：“我看你才是人造人吧，这么优秀！”　　程北坤：“如果我爸妈同意这个说法，我个人不反对。”　　张山风挑眉，又开始揪字眼：“……‘才是’？所以本来的话，你们觉得谁是人造人呢？”　　杜宇再傻也能确认他在怀疑自己，厌烦说：“游戏里的人呗，黑鲸号上有好多呢。”　　程北坤：“张警官，现在怎么办，虽然还有地方没搜查，但也来不及了。”　　“明天再来。”张山风立刻决定：“安全第一。”　　程北坤看看手表：“那就下楼，准备返程。”　　没想到这时，柴吉气喘吁吁地顶着本破旧的书进来：“看，我有大发现！”　　程北坤立刻接过，发现书被脏兮兮的塑料袋包裹着，皱眉小心扯开，里面竟然是份打印的《克隆体内脏移植手术方法》，翻开还附带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杜宇高兴：“可以啊，在哪找到的？”　　柴吉骄傲叉腰：“马桶里！”　　大佬拖着书的手一抖，立刻把它掉在了地上。第117章 血字书14　　洁癖界杰出人士程北坤抱着想死的痛苦心情, 终于跟着柴吉调查清楚：原来它是从楼上一个马桶的储水箱里翻出来的旧书。　　因为年代久远，这个建筑已经完全断了供水, 水箱也干掉了, 只剩下陶瓷壁上无法分辨的污垢。　　杜宇探头探脑地偷看：“秃秃，你往好处想，没准不是翔, 是尿而已呢？”　　“水箱里除了水，不存在其他的物质！”程北坤斩钉截铁地说完，还是从包里拿出清洁剂使劲擦手。　　杜宇兴致勃勃地瞧着大佬少有的“缺点”之时，张山风和黄轶已经在旁边捧着复印书研究起来。　　程北坤在方才如此尴尬关头，还是记住了书的目录, 提醒道：“有一章关于活体取器官，你们可以看看, 这在正常的现代外科手术里, 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状况。”　　张山风用微型摄影机努力拍摄：“所以，412医院果然制造出了克隆人，而且已经全面应用开来。”

 第129章

    柴吉叉腰：“一百倍！”　　程北坤无奈摇头，苦笑说：“先上去再说，杀手不太可能只有一个，看来我们的调查的确触了某些人的霉头，逃出去这件事大概比想象中更艰难。”　　杜宇深叹口气，若说绝望倒也不会。　　毕竟走到今天这一步，姐姐又失踪了，他早已在心里生出种使命感，势必要坚持走下去、瞧瞧真相的面孔了。　　几个人的身体素质都不弱，加上还有柴吉帮忙，十分钟后，便先后爬到了五楼走廊。　　这里窗外的藤蔓数量较为稀疏，但因为天色已晚，导致室内能见度仍旧不高。　　程北坤在黑洞洞的电梯口打量片刻，谨慎说：“把所有绳索都弄断，不能再让后面的敌人跟上来。”　　杜宇拍拍手：“秃秃，你确定刚才那个女的是人造人吗？要是她真有同伙的话，应该一拥而上才对啊。”　　程北坤：“至少她是个职业杀手，我想她的攻击只是试水，又未必不是逼我们往上走的棋子。”　　杜宇：“还有种可能，就是要对我们不利的人，实在太自大了。”　　柴吉用激光割断的绳索，虚弱地原地盘腿：“我……我又困了……”　　杜宇提出批评：“喂，就不能给它多提供点高效能源吗，幸好我带的电池多。”　　“只要不用激光，这东西待机还是挺久的。”程北坤打开会发光的手表，观察五楼的环境：“似乎顶层全是病房，和游戏里设置一样。”　　杜宇环顾：“乌烟瘴气的，找去天台的路吧，只要露天你就能寻到信号吗？”　　程北坤：“需要点时间，应该可以，而且我公司也有自己的卫星，只要排除信号干扰，求救消息没理由发不出去。”　　杜宇：“我太没用了，下次可不能这么少人来。”　　“比起同龄人，你已经很临危不惧了。”张山风边走边问：“方才你说那女人会爆炸，什么意思？”　　程北坤立刻回答：“在‘人形师’副本里，大部分npc身体里都有微型炸弹。”　　杜宇赶快憋住李默的事，笑声道：“经历过副本的挑战，又看到人造人一样的大姐姐，本来就很难分清游戏和现实。”　　张山风笑笑，手电筒照向墙壁上一块一块的白，是海报框被摘下的痕迹。　　程北坤走了几步，忽然推开病房的门：“小宇，你陪黄轶认真搜索，会不会有病人无意留下的证据，我和张警官翻窗去顶楼求救。”　　杜宇对与大佬分开这事略不乐意，但还是懂事点头。　　柴吉叉腰，在他肩膀上跳啊跳：“没事，我保护你！”　　程北坤拒绝拖泥带水，大步走进病房，打开窗户割断了碍事的藤蔓，检查了下外面的排水管说：“应该可以，走吧。”　　张山风颔首，瞧着程北坤率先勇敢爬出，这才尾随其后。　　越是跟优秀的人在一起，就越是想证明自己的价值。　　方才杜宇打架的时候没帮上忙，这回找东西就很用心了。　　他也不嫌脏，一间一间房的查看，遇到柜子就撬开，看到床就趴下猛翻，最后还真捡到了本画册。　　画册里面的全是蜡笔的痕迹。　　前面每页都花了两个小女孩手牵手的一起玩耍、睡觉、吃饭……然后到最后两页，却只剩下了一个女孩，伤心流泪、可怜兮兮、色调灰暗至极。　　“许子涵……”杜宇读出画册前的名字，喃喃自语道：“莫非这个画册讲得是一个小病人和自己的克隆人成为朋友，但最后克隆人被杀了取器官了？”　　柴吉在旁傻乎乎地站着等他。　　杜宇皱眉：“喂，好歹你也当过ld世界的gm，快发表点意见。”　　柴吉挠挠肚子上的毛：“我不知道呀，我只稍微读取过些剧情而已嘛。”　　杜宇谈了口气，把画册仔细地收进书包里。　　与此同时，程北坤和张山风已经气喘吁吁地爬到顶楼。　　此时正值日暮，风光壮丽，远处甚至有归鸿。　　张山风俯身朝楼下看：“还有狼围着，但没看见人。”　　程北坤：“找个掩体，我们已经被发现闯入医院了，没准会被暗算。”　　说着他就趴在边缘的栏杆底部，吃力地鼓捣微型电脑和随身携带的信号清理器。　　张山风并不擅长技术，他在旁边拿着军用手机焦急等待，见信号格闪烁得忽强忽弱，赶忙编辑起消息。　　这时，他的微型摄影机忽然把那个杀手女人的图片传上网，片刻就自动返回了唯有特警才能看到的人口信息。　　张山风吃惊:“那杀手叫王梦，混血模特，外表和dna和库都是符合的，但三年前已经车祸去世了！”　　“能离开的话可以去具体调查下，看看她是假死还有是克隆人。”程北坤修长的手指停止忙碌，舒了口气:“好了，我已经破坏掉讯息干扰装置，而且刚刚向附近的助手发出求助，他会想办法来营救。”　　张山风看看周围巨大的古木:“我也发了，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寻找。”　　程北坤丝毫没有愁眉苦脸，正想说话时，忽然隐约听到屋檐下一阵混乱响动，皱眉:“好像是什么东西塌了，快去看看！”　　蛇、数不清的黑蛇和已经吓得爬到柜子顶的杜宇。　　他已经吓得叫不出声了，只是手忙脚乱地拿着大包使劲砸靠近自己的可怕生物。　　柴吉的激光倒是厉害，可惜它很快就电量耗尽，从柜子上摔到了蛇堆里。　　黄轶应付得吃力，喊道：“山风，火焰弹带了没？”　　张山风毫不犹豫，立刻把精致的弹片仍给他。　　如今的武器非常发呆，黄轶换了激光器的芯片和枪口，打出来的瞬间成为熊熊烈火，逼得那些怪蛇不断倒退。　　与此同时，程北坤已经不顾危险地冲向柜子：“小宇，下来！”　　杜宇惊慌：“小心！”　　话音刚落，一条蛇就从吊灯直接掉到了程北坤脖颈上。　　杜宇探身却没抓住，直接和柴吉摔到一起。　　程北坤敏感地把蛇纠开，手指却刺痛闪过，而后阵阵麻痹，骂道：“小心！有毒！”　　杜宇想也不想，抓过他的手指便吸血，边驱赶蛇边吐了几口，拉着程北坤躲到黄轶身后，急道：“你有药吗，不然想吃点什么就赶紧吃吧！”　　“……”程北坤失语，抬腿作势要踢他，然后才飞快地往嘴里赛了个胶囊。　　火焰对付蛇还真好使。　　空气中渐渐传来烧烤的味道。　　杜宇看到从楼梯口爬来的蛇群死的死、逃的逃，咽咽口水说：“会不会很美味啊？”　　柴吉奄奄一息：“我咬了，没味道……”　　杜宇：“！”　　结果为等他们平复下心情，楼梯口的门竟然直接被踹开，只见一男一女两个非常高挑的黑衣人带着几批狼出现，仿佛在欣赏自己的猎物般，不急不缓地靠近。　　男人带着面罩，眼睛美丽又明亮，举枪笑道：“还真是低估你们了，我有点佩服，不过很可惜，我今天的任务就是不让你们活着离开412！”　　杜宇：“你谁？你的老板给你多少钱！秃秃给你双倍！”　　程北坤：“？？？”　　男人笑：“听起来很有诱惑力呢，不过钱对我们没用。”　　说着，他就直接开枪，带着女人和狼围攻上来！　　杜宇自知自己的战斗力不可能去跟这些杀手抗衡，也顾不得害怕半死不活的蛇，扑到柴吉身边就给他换电池。　　其他三个大男人也是自顾不暇，一时间走廊里枪声四起，野兽哀嚎！　　杜宇刚把电池查好，有匹白狼就直接扑来。　　他翻滚躲避，脚却比另外一只咬到，引起了钻心的疼痛。　　程北坤察觉后惊呼：“小宇！”　　幸而柴吉重启完毕，两道激光就射穿狼的脑袋，用力拽着杜宇的头发说：“快逃！快逃！”　　杜宇悲惨挣扎：“别拽了，我也快秃了！”　　虽然他照旧不靠谱，但此时战局不容乐观。　　张山风中了枪，以黄轶的身手根本应对不了两个杀手的同时攻击。　　就在这时，楼梯间门口忽然闪过个白色的身影，几秒之后，杜宇只觉得耳膜被无比尖锐的声音击穿，惨叫了声疼的满地打滚！　　而那杀手们和狼群，更是悲惨到直接摔了出去，一时间哀嚎不断。　　程北坤冲向杜宇抱起他，用力捂住他的耳朵：“别怕！别怕！”　　有血从杜宇的耳朵冒出来，他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这短短的片刻，杀手和狼竟然全都暴毙个干净。　　什么都没听到的黄轶惊讶：“这是怎么了？”　　程北坤把杜宇搂在怀里，轻轻摇头表示不知。　　张山风虚弱地说：“快去看看，刚才跑过去那个人是谁——”　　黄轶颔首，拔腿就跑。　　张山风嘴角冒着血嗤笑：“杜宇，你果然血统有问题，你是从试管里诞生的吗？”　　程北坤眉头微皱，缓缓地抬起激光枪来。第119章 血字书16　　游戏造成的人体感知都是大脑发出的虚假信号, 包括受伤的痛苦也随时可受到系统控制, 随心所欲的加深或治愈。　　可现实不一样, 现实中的身体即真实又脆弱。　　杜宇的双耳流血后，整个人疼到抽搐, 那种身体崩溃的感觉比游戏中鲜活一万倍, 害其根本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晕眩中迷迷糊糊地看到程北坤朝张山风抬枪, 本能地按住他的手, 却连摇头都做不到。　　程北坤对视上杜宇积着泪水的漆黑眼眸, 片刻后, 终于压抑住心里的恶念, 皱眉说：“你的调查归调查，少管我们的闲事。”　　张山风的枪伤在胳膊和腿部，伤得不轻。　　此时算是捡回一命。

 第131章

    医生点点头, 把钢笔插在白大褂的口袋上：“半小时内就开始手术, 程先生不用太过担心。”　　程北坤目送他离开, 然后独自坐在沙发边，对着空气一脸严肃地陷入沉思。　　虽然平时整个人嘻嘻哈哈的，但让杜宇吃苦从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手术前后他都表现的很坚强，麻醉了难免昏昏沉沉地睡觉，醒来后完全无法感知听觉，也表现得很镇定, 老老实实地躺在病床上休息。　　柴吉在旁等得很无聊，坐在杜宇的肚子上叫：“杜蠢喵！”　　杜宇：“……”　　柴吉：“傻子！”　　杜宇：“……”　　柴吉：“全世界最没用的瓜蛋！”　　杜宇皱眉瞧瞧它，忽然小声说：“柴吉，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啊。”　　柴吉立刻紧张地捂住嘴巴。　　好在杜宇只是恰巧感慨，自顾自地小声说：“本来想着危险的时候能多帮秃秃一点，结果……又成了拖后腿的……”　　柴吉咬着手手，不知道如何作答。　　幸好这时程北坤轻推门进来：“小宇，好点没？”　　“还聋着呢，医生说起码要休息个一周！”柴吉气愤挥手：“手术好可怕，你怎么玩失踪不陪他！”　　程北坤把这个太过个性的机器狗拎到旁边，拉过椅子坐下，摸摸杜宇的额头，朝他露出个微笑，然后轻声道：“我们必须在张山风缓过来前离开这里。”　　“嗯嗯，特别调查组好烦呐。”柴吉表示同意：“要去首都了吗？”　　程北坤想想，脱口而出：“离开华夏地区。”　　柴吉：“流亡国外？？！！”　　程北坤垂纤长优雅的睫毛：“否则，小宇是一定会被带走的。”　　杜宇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着程北坤的口型猜个三分，努力说：“秃秃……你是在担心我的事吗？就我受伤了、别人都没事，我果然很奇怪，两个警官也知道了吧……”　　程北坤依然微笑，慢慢说：“没有，别担心。”　　杜宇眨眨眼睛。　　程北坤拿出手机，在记事本里打下行字：“随我走，否则我很难保证彼此的安全。”　　杜宇颔首，不放心道：“姐姐……”　　程北坤又打字：“别担心，绝不会放弃寻找杜星。”　　杜宇思考，如果自己真被带去做活体研究，反而会成了杜星的后腿，这才坚定态度：“你去哪我就去哪里，但我们别逃避追查这件事啊，逃避没有用。”　　程北坤苦笑：“不会的。”　　杜宇也露出酒窝，抬手摸了摸贴了数层纱布的脑袋：“我想回家，我不喜欢医院的味道。消毒水味让我做噩梦。”　　程北坤点头。　　柴吉马上跳到杜宇的脑袋边，用毛茸茸的爪子帮他按摩额头：“摸一摸就好咯！”　　杜宇明明还在隐隐作痛，可因脑海深处忽然闪过只真实的柴犬的模样，想起它也曾这般在伤痛时守在脸边的画面，装着无措的心又安静下来。　　其实已经不害怕真实的自己了，事到如今，反而有些期待能够找回缺失的童年记忆，去面对那些真实的悲惨与温暖。　　杜宇从来不曾有父母，又何曾有过家？　　对现在的他来说，能够称为家的地方，也只有程北坤在雾都的临时公寓了。　　明明才住了几天，根本都没机会熟悉起这里，却又再度面临要离开的命运。　　杜宇被抬回去之后，躺在沙发上心里酸酸。　　柴吉倒是很高兴，被充满电后，便守在程北坤的微型电脑边弹跳帮忙，搜索各种数据。　　程北坤的记忆力仍旧惊人，就算只是惊鸿一瞥，也记得在医院遗址里那几个杀手的“分身”信息，果然，他在社交软件上查过，都算是生活顺遂的生活赢家，虽然有的已经过世，但也看得出，全无加入克隆组织“罪恶行径”的道理。　　所以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和自己长的一样的人呢，这样的人如果按照克隆理论来说，岂不是想做几个做几个？　　程北坤扶着下巴沉思。　　这时，安静的客厅响起敲门声。　　柴吉立刻跑过去打开监控，报告：“是苏夙！”　　程北坤：“让他进来。”　　柴吉这才开门。　　苏夙很急切，整夜没闭眼后眸子依然明亮而犀利：“先生，您要的飞机和物资已经准备好了。”　　程北坤：“嗯，钥匙给我。”　　苏夙：“可是……您要去哪？我不能放任您独自到危险之中。”　　程北坤若无其事的回答：“没你想得这么严重，我只希望和小宇多些相处空间而已，那两个警察之后想找我，就让他们随便去找吧，你只要记得帮我想办法联系上许子涵，赶在官方前面。”　　“是，您放心。”苏夙只能把钥匙递交出来。　　程北坤接到手里垫了垫，露出个自信的微笑。　　出去医院遗址调查这几天，网络上对于ld世界的讨论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除了原本惊愕并抵制基因技术的人之外，渐渐地又出现了些猎奇的人，建立了专门的网站，风气也在惊讶警惕之余微妙了起来。　　夜深人静时，程北坤独自在电脑前皱眉阅读，正在这时，王希打来电话。　　“程哥，小宇是不是受伤了？”她的声音略显担忧。　　程北坤:“还好，最近我们可能不在雾都，你去忙自己的工作吧，不用担心他了。”　　明晃晃的拒绝让王希语塞。　　程北坤轻声说:“不卷入这些事，其实是为你好。”　　而后他就冷淡地挂了电话。　　并不是讨厌谁，也不是忘了游戏中的同生共死。　　只不过现在事件越发诡异，他可能连杜宇都照顾的吃力，是绝不会再找新的麻烦了。　　杜宇这两天完全成了空中飞人。　　等他再度躺到私人飞机里到时候，已经有点懵了，不安追问：“秃秃，你干吗要自己开飞机呀，你怎么什么都会？”　　柴吉很无奈，在空中投影出文字回答：“他带你避避风头，否则张山风一定要控制住你，研究你的身体。”　　杜宇颔首：“那我们去哪里？”　　柴吉继续投影：“苏旦岛，在华夏最南边的海域里。”　　杜宇：“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呀？”　　柴吉抱手：“你当然没听过，这属于私人岛屿，是属于最最伟大的程先生的！”　　杜宇:“我总觉得秃秃对你的洗澡有些过火……”　　飞机忽遇气流，柴吉立刻摔倒了地上哀叫不止，所幸被安全带固定着的杜宇安然无恙，他隔着玻璃门看程北坤认真驾驶飞机的背影，内心在如此颠簸的旅程中产生了种异样的情绪，努力的抬手敲敲玻璃。　　程北坤打开广播:“不舒服吗？”　　柴吉推了推杜宇的胳膊。　　杜宇问:“秃秃，如果我们也遇到彼此的克隆人，怎么分辨啊，是不是连基因都一样，连眼睫毛都一样？”　　程北坤回答了什么，杜宇却听不到。　　柴吉眨眨黑豆眼，打出全息字幕:“你这么皮克隆人也复制不来。”　　杜宇露出微笑，侧头望向小飞机外的蓝天白云，缓缓地闭上了有些酸涩的眼皮。第121章 血字书18　　对富豪来说, 拥有小型的私人海岛, 算不上多新鲜的事。　　程北坤坐拥庞大资产, 当然也曾对此有所安排。　　但他当初买下位于东南亚的苏旦岛，完全是因为喜欢那里浅蓝色的大海和极富特色的植被, 根本没想到有一天终于来到这里, 竟然是为了无奈的逃亡。　　岛上有别墅、淡水、发电机和简单的粮食储备。　　维持简单的生活并不成问题。　　由于并未带仆人, 程北坤上岛后对琐事完全亲力亲为。　　他安顿好伤口尚未愈合的杜宇, 转而便勤劳地的整理生活用品、打扫卫生, 一副准备悠闲常住的样子。　　客厅。插着电的柴吉抱手打坐, 仿佛已然入定。　　过了几个小时, 它才伸了个懒腰跳起来急得跺脚：“不充电了、不充电了！我要去跑步！”　　正在旁边喝咖啡的程北坤一脸无语：“跑步？我让你干的事呢？”　　柴吉拍胸脯保证：“万无一失！”　　程北坤这才把蠢狗的充电线揪下来：“如果完成得好，我可以给你换新能源。”　　“真的吗？谢谢程先生！”柴吉双手合十，星星眼高兴地说：“已经检查过岛上的局域网和所有监控设备了，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如果有外部敌人入侵，一秒内就会发布警报！”　　ai机器人的好处是并不会撒谎, 程北坤淡淡点头, 总是很深邃的眼睛里沉着复杂的情绪。　　柴吉好奇地看他：“你真准备和杜蠢喵在这里像野人似的生活吗？”　　“……”程北坤：“你不是要跑步去？”　　柴吉：“我想听八卦！”　　程北坤：“我看你是想被关机。”　　柴吉吓得立刻跑到杜宇身上弹跳：“救命！救命！秃子欺负我！”　　正在睡觉的杜宇惊醒, 只看到它的狗嘴一张一合，茫然问：“你在吵什么？”　　程北坤皱眉打量柴吉。　　他讨厌这ai嘴欠，所以给它设定了对自己绝对尊敬的态度。

 第133章

    程北坤露出不自在的暧昧微笑, 迈上别墅的木台，默默环顾四周。　　杜宇趁机抽回胳膊, 追问说：“你答应我带的东西呢？”　　程北坤抬眸看他。　　杜宇插兜回视。　　程北坤：“我有答应过吗？”　　杜宇颔首。　　程北坤伸手拍拍他的脸：“事情太多忘记了, 下次。”　　“忘记什么了？”杜宇躲开他的触碰, 忽然俯身抱起柴吉自卫, 严肃问：“你到底是谁？！”　　程北坤被说得一愣：“小宇, 你怎么了？”　　杜宇皱眉：“虽然你和之前看起来一模一样, 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抱歉！你给我的感觉太奇怪了……这年头克隆人不是新鲜事，反正我觉得你有问题！”　　程北坤站在暮色与海风之中凝固，过了两三秒才回神，耐下心来安抚：“小宇, 我明白最近发生的事很复杂，导致你精神紧张, 但你讲的话让我没法回答……难道我能有方法证明自己是自己？再说克隆人什么的, 不全是猜测吗？”　　杜宇抿住嘴唇不吭声。　　程北坤认真：“我们在ld世界经历了那么多, 我从纸片人副本就开始帮助你了吧？为什么好不容易到了现在，你却怀疑起我来了？”　　杜宇气愤：“我没怀疑秃秃，我是怀疑你不是秃秃！而且秃秃根本不会说什么帮助我之类的话！”　　说着他就摇晃手里的柴吉：“你说！这家伙是假的吧！”　　柴吉虽然看起来呆萌，实际上却是个威力十足的杀伤性智能武器，它用电子眼扫描面前的程北坤，咬着手手不吭声, 小声表态：“其实外形和走之前也有不少差别的……”　　的确，克隆人可以和本体基因一样、声音、身高和长相都一样。　　但胖瘦之类的细节，依然和后天的生活习惯有关。　　就算是同样的基因发展成的两个人，也会产生许多细小的差别。　　正在此时，程北坤不慌不忙地弯起嘴角：“没想到你会这么警觉，我本来还想与你好好聊聊呢。”　　说着，他竟从兜里掏出把外形小巧别致的手枪，按下扳机后，枪口瞬间喷出张透明的网子，稳稳拦截住柴吉射出的激光，并且直接把杜宇和这个机器狗黏在了地上。　　杜宇从未见过这种武器，他使劲挣扎之后，反被套得死紧。　　“程北坤”冷笑：“别费力气了，既然被你察觉，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跟我走吧！”　　杜宇心慌：“你到底是谁派来的，要带我去哪？！”　　这个假冒程北坤的男人只是回答：“你本来就不该存在，不是吗？”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却意外地目光发直，而后轰然倒地。　　杜宇完全傻掉，看到另外一个程北坤站在这个冒牌货的身后，与其对视两秒，惊喜地露出笑脸。　　程北坤嘘了声，蹲下身检查克隆人身上是否有监听器之类的东西，用仪器扫过后才放松下紧绷的肩膀。　　杜宇开心道：“秃秃！你怎么在岛上！快揍死这个赝品！”　　程北坤无奈：“我根本就没走，飞了圈就悄悄回来了。”　　话毕他便踢开昏迷的克隆人，蹲到杜宇和柴吉面前皱眉检查蒙住他们的透明网，严肃道：“看不出是什么物质，等我找个工具。”　　柴吉挣扎着试图用激光切割，却根本穿不过网子。　　程北坤：“省点电，我看它就是专门用来防你的。”　　柴吉郁闷地哼哼：“你不是说有状况立刻过来吗！如果再晚一点，杜蠢喵就危险了！”　　杜宇惊讶：“你们是密谋了什么？”　　程北坤：“我干吗要跟个智能机密谋，只是安排它保护你而已。”　　而后他又叹气：“小宇，有些话你说的对，知道我行程的只有一个人，我不该太信任别人，哪怕他的背景完美无瑕。”　　杜宇渐渐安静下来：“苏夙啊？”　　程北坤苦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我待他不薄，相信世上不可能有谁更厚待他，他也不值那个价。难道苏夙觉得搞来这么个傀儡取代我，就可以操纵我的公司？”　　杜宇的脑袋当然想不通如此复杂的问题，他瞧了瞧昏迷的冒牌货，抿住嘴角说：“没关系，相信你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　　模仿程北坤的克隆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不提他那奇怪的网子让大佬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成功把皮皮雨救出来。　　光是同款飞机上各式武器和通讯器，就被柴吉搜出了很多。　　程北坤机警地没有立即暴露，而是将琐事安顿好后，穿上克隆人的衣服，在黑漆漆的海滩上找了个隐蔽位置，暂时关闭了岛上的信号屏蔽，目光冷冷地连接上通讯器那边的匿名指使。　　滋滋的电流声后，全息通讯器浮现出模糊的黑影，对方用电子音问：“进展怎么样？”　　程北坤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已经控制住杜宇了，只是这里有磁力炸弹，导致飞行器出了问题，需要维修。”　　电子音：“抓紧时间，不要耽搁太久，我不确定他现在的行踪，记得到首都联系我。”　　程北坤颔首。　　电子音并没有多说什么，立刻就切断了通讯。　　程北坤恢复好岛上的信号屏蔽器，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苏夙三个小时前发的信息沉默无语：“先生，你身在何处？状况安全吗？我回首都应对了文化局对游戏的监察问题，需要我的时候随时联系。”　　仍然是那么一本正经的态度，认真又耐心。　　很容易就让程北坤回想起苏夙年轻时稚嫩真诚的脸。　　人的欲望竟然这么没有底线吗？　　钱财名利、身份地位都被满足了，却还是想要全部？　　程北坤冷漠地弯下嘴角，心中已有决定。　　却说负责看守克隆人的皮皮雨可没有多忧郁。　　他蹲在地下室，只给对方留下个内裤，空调弄到十八度冷气后，便裹着毯子抱着柴吉拷问：“说吧，你到底是哪来的，你的主使者是谁？”　　刚醒来的克隆人完全是懵的，愣了愣才使劲扭动身体。　　杜宇：“别白费力气了，风水轮流转呐。”　　克隆人着急：“放开我，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说。”　　杜宇躲得老远：“别别别，万一你靠近我爆炸了怎么办，这种事不是没发生过。”　　“我没吞服微型炸弹，距离太远，主人控制不了。”克隆人回答。　　杜宇打量：“你是实验室利用程北坤的细胞培养出来的吧？不得不说你俩挺像的，都这么识时务。”　　刚走到地下室的程北坤发出轻笑：“你这评论我该高兴吗？”　　杜宇侧头：“当然啦，识时务者为俊杰！”　　程北坤：“……”　　克隆人嗤笑：“算是吧，但我比他优秀，无论是体能还是大脑，程北坤有极大的心脏病和精神疾病发病率，我的已经被修正了。”　　杜宇：“没看出来……你这么优秀干吗裸体倒地？”　　克隆人：“……”　　杜宇撇嘴：“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每个人的基因都不完美，但是历史上那些伟大的人有没有完美的基因呀，这不算什么。”　　克隆人蹙起英气的眉头不吭声。　　程北坤蹲在克隆人面前：“用不着聊这些有的没的了，和你对接的人到底是谁？”　　克隆人自然装死。　　程北坤：“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只要告诉我关键信息，我不为难你，毕竟我不想看到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生物遭遇不幸。”　　“呵，我和你有一样的脸，你不怕吗，会放我走？”克隆人反问。　　程北坤：“怕什么，能造出你一个，就能造出无数个。但我就是我。”　　克隆人又陷入沉默。　　杜宇忍无可忍地拿起菜刀，对准他的下身说：“到底说不说！给你三秒，不说就给你和秃秃标记个本质区别！三、二、一——！”　　杜宇喊完立刻戳了下去。　　克隆人急道：“是371号让我来的！”　　程北坤：“371？”　　克隆人：“……就是你认识的可靠助手。”　　程北坤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毕竟能当面杀死李默、能步步紧逼的人不太可能是别人了，但他难免挑眉：“为什么？”　　克隆人：“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我跟他又不熟，他是主人信赖的帮手，和我不一样。”　　程北坤：“主人是谁？”　　克隆人：“……一个男人。”　　杜宇不耐烦：“什么叫一个男人啊，没名没姓吗？长什么样子，在哪？所有这些匪夷所思的事，都是他搞得？”　　克隆人：“我不知道……在实验室里，大家都叫他主人。”　　杜宇持刀凶道：“从头好好说！”　　克隆人想了想，叹了口气：“我是在实验室出生、长大的，用你们的时间算，我只存在了七年。那个实验室在哪、主人叫什么名字，所有的同伴都不知道、也不被允许知道。”　　杜宇惊讶：“骗谁呢？你这谈吐和外表像七岁的？”　　克隆人：“别用你们的观念看我们。”　　程北坤：“是有办法直接继承知识？”　　克隆人：“脑部有芯片，语言、科学之类的，可以很快掌握。”　　程北坤陷入沉默。　　克隆人笑起来：“怎么，以为自己是科技大亨，结果只是个孩童？”　　程北坤站起身延误皱眉：“这技术不难，但是……会带来巨大的社会问题，我完全不理解那些疯子，拿起双刃剑的轻易就像拿他们家的刀叉。”　　克隆人没有吭声，一脸半信不信的样子。　　杜宇仔细观察，发现这个家伙的确看起来不太成熟，眉眼之下有种古怪的稚嫩和不自然，所以自己才第一面就看不顺眼，真是毛骨悚然的存在……　　程北坤这种深思熟虑的人，显然受到的刺激更大，始终站在地下室的中间魂不守舍。

 第135章

    程北坤：“……你觉得你像吗？”　　杜宇生气：“你说我蠢？”　　程北坤失笑，沉重的心情终于有所放松。　　这时候，他的手机微微震动。　　程北坤掏出来一看，不由皱起眉头。　　杜宇：“怎么了？”　　程北坤：“又有人送信来了。”　　一封没填地址的快递袋，重量极轻。　　负责看守医院的保镖说：“是个小孩拿过来的，点名要给您，我觉得可以把孩子留住了，他一直在哭，我看不像知道什么的样子。”　　程北坤正反看了看，又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微端仪器扫描，确认里面没有电子产品，这才打开。　　照片和血字的组合，即便诡异却已经非常熟悉了。　　杜宇凑头好奇。　　照片上是两个双胞胎似的小孩手拉手，仔细看，可以分辨出眉眼和苏夙极像。　　而相片后用血红的字写着的话也很简单：放过这孩子，我见你。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程北坤和杜宇对视一眼。　　杜宇回神，急急忙忙冲进苏夙的病房：“大屁眼子！你快给我起来！”第124章 血字书21　　苏夙还未完全从麻醉中恢复过来。　　他被杜宇摇晃着睁开眼睛, 美丽的瞳孔完全是涣散的状态。　　护士在旁边着急：“你、你得让他有充分的休息空间, 现在他的身体状况很不稳定。”　　杜宇更急：“等他恢复？那我们早就凉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程北坤皱眉进门, 淡声说：“让教授想想办法，我要跟苏夙聊聊。”　　没有任何人会和老板爸爸顶嘴, 小护士虽郁闷, 却还是推着小车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一针体能稳定剂, 就可以让濒危的伤者瞬间恢复精神。　　不得不说, 现在的医学科技本身就有些恐怖。　　程北坤和杜宇坐在病床窗边的沙发上, 安安静静地望着苏夙。　　苏夙呼吸浅淡、状况尴尬, 自然坚持保持沉默。　　程北坤：“现在总该说说,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了吧？”　　苏夙眉头紧锁。　　程北坤看了下表：“给你十分钟，我既然敢开一次枪，就敢开第二次。”　　对老板的脾气，苏夙比谁都了解。　　他也不是舍得性命的莽夫, 终究还是开口：“我背叛的不是你。”　　程北坤挑眉。　　苏夙疲倦的闭上眼：“事情太多了，不知道从哪说起。”　　杜宇追问：“你真是克隆人？假扮成秃秃的那个家伙, 到底从哪来的？”　　苏夙嗯了声。　　程北坤终于不耐烦, 忽然掏出激光枪顶在他头上：“我没时间听你哼哼唧唧, 再这样，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反正我可以去找那个想救你的人。”　　苏夙目光一动，抬眸和他对视。　　程北坤勾起嘴角：“寄照片的那个家伙，来联系我了。”　　苏夙似乎非常意外，眼睛又睁得大了些。　　杜宇的耐心化为子虚乌有，抱头说：“秃你开枪吧, 他真的太磨叽了！”　　苏夙的性格远没有曾经伪装得那么稳定，顿时发怒：“你懂什么？！”　　杜宇被吓了一跳。　　苏夙这才道：“没错，我是实验室制造的，而且就像你们在ld世界看到的那样，作为器官储备而存在着。但是原本的苏夙十岁就因病去世了，根本没机会做移植手术。后来在爸爸妈妈身边长大、认识先生、在先生身边工作十年的人，都是我啊！”　　程北坤：“哦？那制造你的实验室到底在哪里，你们又想搞什么阴谋诡计？”　　苏夙：“实验室曾经分布在全国很多地方，其中一个就是你们去的医院遗址，试验场更多。但后来国家没有支持这个项目，研究者之间又发生了矛盾，早就四分五裂了……这是个存在长达五十年的计划，怎么可能一两句就说得清楚？你们了解的只是冰山一角。”　　程北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照旧条理分明：“有矛盾，说明利益分配不均，各人立场不同。我想研究者中一定是有人反对、有人支持。”　　苏夙苦笑。　　程北坤收起枪，从怀里拿出苏夙和他的克隆本体合照：“给我送照片的人，属于哪一派？”　　苏夙只是回答：“他是好人，你去见也无妨。”　　杜宇：“凭什么相信你呢？”　　苏夙：“我不会害先生的。”　　“你放屁！搞来他克隆人的不是你？！”杜宇气愤：“你根本就没安好心，想取代秃秃掌控他的公司对不对？”　　苏夙欲言又止。　　程北坤无奈提示：“他找那个克隆人来，想害的是你。”　　杜宇摸摸头。　　程北坤叹了口气。　　杜宇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两个人之间总是有这种奇怪的默契，叫苏夙看得心里发涩。　　这时，护士敲了敲门，探头进来说：“程先生，好像医院门口有辆车在等您。还有，苏先生真的需要休息了，不然伤口肯定会恶化的。”　　程北坤嗯了声，握住杜宇的手：“走吧。”　　杜宇：“你就不怕是陷阱吗？”　　程北坤：“是陷阱也不能逃避，地狱都去过，陷阱算什么？”　　杜宇立刻展露个笑脸：“那我跟你一起，希望能找到我姐姐。”　　苏夙在床上静静地偷看他们，眼里有些悲伤，但最终抵不过手术后的虚弱，渐渐合上了眸子。　　来接程北坤的车子竟然是随便叫的私家车。　　业余司机被群保镖包围起来也非常蒙，急道：“你、你们这是干什么？车到底是程北坤叫的不是？！”　　程北坤挥退手下，耐心问：“是朋友帮我叫的，我想知道，叫车的人有没有什么留言？”　　司机不耐烦地划出全息手机屏：“喏，说要跟你讲清照片的事。”　　“那就没错了，目的地是哪？”程北坤又问。　　司机戳着导航说：“机场。”　　躲在幕后的神秘人，远比想象中藏得更深。　　接受邀约的程北坤和杜宇猝不及防地来了次远行。　　他们先是搭乘飞机到了个中原城市，又转坐大巴在半夜抵达陌生的小镇边缘。　　那里停着架直升机，飞机旁边站着的男人穿着黑衣、戴着口罩，目光有点呆滞，这种诡异的气质再叫他们熟悉不过了。　　杜宇累得半死，插着腰问：“兄弟，你也是克隆人啊？你会开飞机不？”　　男人冷声说：“不会。”　　杜宇：“……那你把飞机举过来的？”　　”飞机本来就在这里。”男人：“主人说程先生会开，只要朝正北三十公里，就能找到他了。”　　程北坤实在是吃了够多的亏，用自己的仪器仔细扫描过飞机，确认没有炸弹等危险品后，才无奈地坐到驾驶席上检查起来，抱怨道：“头一次被卖还要帮人数钱。”　　杜宇也跟着陌生男人坐了上去，探头探脑地朝周围的夜色看：“搞这么神秘，不会准备到大山里把我们宰了吧？”　　程北坤关上直升机的门，轻笑：“那你可要看紧点，别让他偷袭我们。“　　杜宇顿时虎视眈眈地盯上了身边的男人。　　程北坤笑得无奈。　　好在所有的辛苦都有回报。　　程北坤朝着正北飞行了不短的距离，还真发现个座落在深山老林里的破旧庄园。　　只可惜庄园里外里都一副不景气的倒霉样子，根本不像有做大事的经济实力。　　直升机落在院子里，杜宇下了飞机说：”这就是坏人大本营？我不信！”　　“小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和小时候一样单纯。”　　忽有个微微沙哑的声音响起。　　杜宇差异转身看去，看到个头发花白的男人站在不远处，身上的白大褂非常干净，英俊的脸上却已有风霜，而且非常眼熟。　　这眼熟感同时也勾起了程北坤的某些回忆，惊讶地跳到草坪上：“竟然是你？”　　杜宇小声问：“他、他是谁啊？”　　程北坤：“如果他再变得年轻点、再带个眼镜，你应该就能想起来吧？”　　刚刚被唤醒的柴吉站在杜宇肩膀上，好奇地咬着手手偷看。　　杜宇终于恍然大悟：“陈燃？！”　　被叫出游戏名字的男人弯起嘴角：“我本名叫陈烟火，烟火总是要燃烧的，所以稍改了个字混在游戏里接触大家。”

 第137章

    至少，不应该让小宇受到任何伤害。　　不管是来自这些变态科学家的，还是来自普通的人类。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杜宇再度睡去之后，竟然身处一个光明繁华的大都市。　　都市有迷宫似的立交桥和数不清的全息广告。　　街边的行人个个容貌完美、着装统一、就连表情都似在工厂统一制作好的，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忽出现位看不清脸的女人，她在自动贩卖机前停下，投币后掉出个大盒子。　　盒子里的东西渐渐膨胀成型，竟然成了程北坤！　　杜宇心慌意乱，立刻在满头大汗中睁开了眼睛。　　还好，真实的程北坤仍在身边浅睡，窗外的树林已染上了夕阳的凄红。　　杜宇贪婪地观察着程北坤的眼角眉梢，甚至连他的发丝都想深深地记住。　　克隆人，不是复制体。　　杜宇这样告诉自己：不管以后再有多么相像的冒牌货出现在眼前，都不可以有一秒的犹豫了。　　陈烟火经过休息，似乎恢复了精力。　　他在个略显阴冷的餐厅准备好晚饭，命在旁帮忙的女人点起几根蜡烛，终于驱走了昏暗灯光带来的可怕氛围。　　陈烟火苦笑：“坐。发电机太老了，主要的电力都要提供给实验室，其他房间只能将就些。”　　刚刚醒来的程北坤带杜宇落座，忍不住打量端盘子的女人。　　她戴着口罩，闷声不响，给人的感觉有点诡异。　　陈烟火主动解释说：“她不是克隆人，而是李锦云试验场的受害者。”　　“试验场……就像离人村那种地方吗？”杜宇不寒而栗。　　女人终于开口：“是，李锦云想稳定她的cr系列药物的功效，在全国圈出了一百余个试验场，欺骗上级是动物实验，其实大部分接受实验的都是孤儿和克隆人。我是被拐卖的，记事起就在个无法同外界联络的村子里，我们那的人……”　　她犹豫了下，缓缓摘掉口罩，未料得露出的皮肤竟然是光滑的灰绿色，甚至有隐隐的鳞片痕迹。　　片刻之后，这个女人全身的皮肤都变成如此，而且颜色在缓慢的适应周围环境，若非穿着白色的衣物，简直很难去分辨她的存在了。　　陈烟火叹了口气：“她从小吃的李锦云想为军方推荐的基因药物，李锦云对海墨的使用炉火纯青，而且从动物身上寻到了很多灵感。”　　比起杜宇的惊慌失措，程北坤却表现得很平静，点点头以示明白。　　女人又带好口罩，恢复成本来的平凡模样，伸手自我介绍说：“我叫乔觉，是037号试验场唯一的幸存者，后来陈教授救我离开，我就一直做他的助手。”　　乔觉有双美丽的眼睛，如果不是经历这些事情，应该也有段美丽的人生吧？　　程北坤和她握握手，杜宇也握了握，却有点不自在。　　乔觉终有笑意：“小宇，以前我还给你喂过奶呢。”　　杜宇顿时被口水呛到，满脸通红的震惊：“什、什么？！”　　“喂奶粉而已。”乔觉淡定地说完，就端着盘饭菜离开了这里。　　陈烟火无奈叹气：“她不喜欢摘口罩，吃饭也习惯一个人。”　　女人都是爱美的，这点倒一点都不难理解。　　程北坤对桌上的食物不太感兴趣，只问：“可以继续你没讲完的故事了吗？”　　陈烟火喝了口红酒，苍白的脸上泛起几分血色。　　烛火摇曳，让故事也多出了些许神秘感。　　陈烟火的声音有些沙哑：“当年我也不是孤军奋战，毕竟李锦云失去政府支持，还有国外的财团当靠山，和我合作的是她的副手，叫赵南星。赵南星除了是位小有成就的科学家外，手里还有些闲钱。我把小宇、小星救出去后，就把他们托付到赵南星所有的一家孤儿院里，起初还能偶尔去看看他们，后来李锦云找我找的紧，我便无奈离开了雾都。”　　杜宇蹙着眉头：“可我并不认识什么赵南星啊，孤儿院的院长是个老奶奶。”　　陈烟火叹息：“几年后他就被李锦云制造的人造人杀了，那孤儿院里还有些秘密的档案和设备，被赵南星老婆紧急撤离，你们这些孩子，她也管不了太多。”　　杜宇：“那我姐姐知道这些事吗？”　　陈烟火：“和你不一样，杜星是那届最优秀的人造人胎儿，她本就你比你大很多，智力和记忆力都是超群的，我想不少事情她都明白。”　　程北坤对与杜宇相关的事情格外关心，追问：“那……杜星的前夫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个，陈烟火显得有些沮丧：“我躲在这大山里，势力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大，帮我和外界联络的人，是苏夙。”　　杜宇：“可是……”　　陈烟火：“我和苏夙的父亲是老朋友，当年他儿子被查出血液绝症，多少听闻过我的本事，我也是念在发小的份上，破例为他制造了儿子的克隆人，也就是苏夙，然而没赶上输血造髓，他儿子就……或许是思子心切吧？他们最后就把苏夙领养了，当成自己的儿子对待，而其实，苏夙的智力、体能种种指标都比本体强太多，人生辉煌也不奇怪。”　　杜宇点着头偷看程北坤，又问：“那苏夙说他背叛了一个人，就是您？”　　陈烟火沉默。　　程北坤：“但说无妨。”　　陈烟火：“其实苏夙是很听话的，从来没有埋怨过我把他制造出来，如果没有他的帮助，ld世界也不可能诞生。”　　说完陈烟火无奈摊手：“看我这个破地方，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做出个精彩绝伦的游戏呢？”　　杜宇忍不住说出心里的刺：“苏夙不会是喜欢上自己老板，才黑化的吧？”　　陈烟火：“他对程先生，的确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你们应该见过一个和程先生很像的克隆人吧？前阵子苏夙把他从这里带走了……”　　杜宇点点头。　　陈烟火皱眉：“那是七年前他缠着乔觉制造的，不是我操作。”　　杜宇不高兴的撇撇嘴。　　程北坤却很谨慎：“但也在你的默许之下吧？至少拿克隆人照片威胁我的人不是他，还有，小宇收到的照片又是怎么回事呢？”　　陈烟火：“我制造过一些名人的复制品，dna都是苏夙收集的，寄信，其实只是想引起你们的注意，毕竟游戏的效应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强。至于小宇……那是我的另外一位助手，是我用从李锦云那偷出高质量胚胎育成的。李锦云喜欢好看的长相，克隆人的外表都是她精心设计的，小宇的脸，你们可以认为是一种型号。”　　杜宇愣了愣：“……”　　然后惊悚大叫：“什么？不会有跟我长一样的人正在这个房子里吧！”　　陈烟火：“我知道你会别扭，不打算让你看到他。”　　杜宇：“光是想到他的存在就很难受啊！”　　陈烟火无奈地叹了口气。　　程北坤按住杜宇：“先不扯这些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杜星身边的前夫，应该是苏夙安排的？”　　陈烟火颔首：“是。我管苏夙管得太多，他本来就有些不满。加上他对你和你的公司都有特殊的想法，被李锦云渗透了也不奇怪。”　　杜宇：“真被渗透了的话，李锦云早就把你这小房子一锅端了。”　　“苏夙是个聪明人，他的价值就在于掌握李锦云不了解的信息，如果真的全都坦白出来，还怎么去和人家博弈？”程北坤提出不同的意见。　　陈烟火吃了口快要凉掉的饭，慢慢咀嚼干净，才说：“我宁愿相信是他良知尚存，心疼我这个老头子的性命。”　　杜宇：“老头子，你多大啊？不也就三十多吗？看着沧桑是太操劳了吧？”　　陈烟火嗤笑：“我带你逃出来的那天，刚好是我四十八岁生日。从前鬼迷心窍吃过cr的药物，好像能留住些青春，但……”　　他的目光渐渐暗淡。第127章 诺亚舟03　　程北坤见过无数的人, 吃过各种各样的饭局, 但此刻仍是他所面临过的最艰难的一顿晚餐。　　陈烟火手里的勺子停滞了好一会儿, 终于开口坦诚：“苏夙有自己的选择，我接受。其实这次联络你们来, 也不完全是因为他被抓, 而是我的脑部肿瘤已经恶化, 恐怕不能坚持多久了——相信现在你们俩非常容易理解我, 我的确很反对李锦云的实验, 非常不希望人造人的技术被带入现实生活或者残酷的战争, 只不过我始终没有办法向大众阐明我的担忧和警示, 但你可以。”　　他说完，就目光炯炯地盯着程北坤。　　程北坤思索片刻，坦诚回答：“虽然我还没完全了解状况，但目前我也不赞成这个技术, 可是——为了别人的幸福与否殚精竭虑，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陈烟火没有继续吭声。　　杜宇当然没有立场去逼迫程北坤做选择, 只是不甘心地问：“海墨也没办法救你吗？陈博士, 连大活人你都造的出来, 区区一个肿瘤——”　　陈烟火失笑：“大脑这种器官，没办法的，况且我不想被改造的更恐怖了。”　　程北坤皱眉：“之前，你真的相信利用一个游戏，就可以让大家认识到这种技术的危害？虽然我只在ld世界待了三个月，但所见的更多是人为了生存而做出的自私选择, 十二宫的确因为我而没有发挥应有的效力，但我对你的期待持怀疑态度。”　　陈烟火：“人自私是本性，但我也没更多的办法了。在当今这个时代，游戏是比传统媒体更有力度的武器，而且亲身体验与见证，总好过听我喋喋不休，我大学时学过些社会学的理论，如果我真的能说服被我筛选出来的社会精英、意见领袖……那么就能为反对李锦云的风潮埋下种子。哎……十二宫的故事我修修改改了好几年，可惜没有人完全看到。”　　杜宇不是很接受他的想法：“可是，为了让别人同意你，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吗？据我所知，秃秃的公司已经为那些植物人的脑部手术赔了巨资，也不是个个都治好了的……不同意你就要死，我觉得你比李锦云还恐怖。”　　陈烟火：“这是我想说服程先生的第二个筹码，其实我有很容易的方法，就能让那些人醒过来。”　　程北坤挑眉：“那第一个方法是什么？”　　陈烟火：“消除杜宇人造人的特征。”　　这话扔出来，的确瞬间就让程北坤产生了动摇。　　可杜宇自己却不太服气：“陈教授，你不能威胁人呐，管它人造人不人造人的，我都能活得很好。”　　陈烟火放下勺子，叹息说：“人造人比人类更聪明、更强大，如果不加遏制，岂不是很快就会把人类逼得无路可走？所以我们制造人造人的时候，是留下了控制的机关的。”　　程北坤：“声波？”　　陈烟火：“嗯，那只是最轻微的一种。声波攻击是李锦云博士从一个次声波杀人案的资料里得到的灵感。其实不仅如此，包括精神控制方法、微型炸弹、毒素催化等等——这是很多年前就定下的标准——必须保证在任何时候，自然人都能够轻而易举地毁灭人造人。”　　杜宇不由脸色惨白，转着大眼睛不知道怎么办，甚至把手里的柴吉掐得嗷了一声。　　谁都不喜欢被威胁，更何况人生开挂专家程北坤？　　可是看到身边稚嫩的杜宇，他又恍惚间心软：“把完整的资料给我，如果你希望我做的事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可以帮忙，甚至送你去美国或欧洲进行治疗，李锦云势力再大，也未必能通天。”　　陈烟火颔首，轻声说：“抱歉。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不想把任何人卷进来。”　　程北坤不听这些没用的，又严肃道：“还有，把苏夙如何帮你盗出《梦境启示录》代码、如何帮你制作的游戏素材，如何从公司用户数据库筛选玩家目标的过程都告诉我，他的手深得太长了，虽然现在被我控制住，但我没法保证他不会忽然扭转局势。”　　“可以。”陈烟火认真说：“但你能不能答应我，别杀他？”　　程北坤不悦地抿嘴：“我会保证他活着，只要他别再坏我的事。”　　听到这话，陈烟火也便没劝说太多，毕竟作为将死之人，他难免有些鞭长莫及了。　　一顿饭聊到深夜，面前的饭菜都凉了。

 第139章

    柴吉立刻委屈：“什么，杜蠢喵你要抛弃我？”　　程北坤一脸眼色：”快去，想被关机？”　　柴吉十分畏惧自己现在真正的主人，闻言马上一溜烟地跑没了。　　程北坤带杜宇坐上飞机，边检查仪表盘边嘱咐：“系好安全带，李锦云的手下肯定会追我们，我尽力逃脱。”　　杜宇把昏迷的乔觉固定好，关门点头。　　全息电影和游戏里的空中追逐战要多刺激有多刺激，可惜在现实里体验到却根本不是那么享受的过程。　　赖于大佬还算过硬的驾驶技术，他们和死命追在身后的飞行器盘旋好一阵子，终于迎上了公司前来护驾的飞机，成功降落在附近的小镇上。　　人造人见不得光，自然而然作鸟兽散。　　杜宇一下飞机，马上趴在地上吐了个天翻地覆，早晨根本未来得及进食的空胃痛苦抽搐。　　程北坤瞪开凑近的保镖，亲自扶起他，然后才吩咐说：“去增援，势必要把我发定位那个地方的所有人和东西都弄出来，人手不够就继续调，不管花多少钱。”　　保镖慌张鞠躬：“是！”　　华夏中部地区因为无节制的矿石开采和工业发展，环境遭到了极严重的破坏，不少地方都荒芜破败了，附近的小镇也是同样状况。　　暗淡的天空下，风一吹就是恼人的沙尘。　　程北坤带杜宇走到镇外空无一人的废弃加油场休息，叹息说：“看来李锦云在我身边的眼线，不止一个。”　　杜宇病恹恹：“反正不是我。”　　程北坤啧了声。　　杜宇郁闷瞧他：“别这么神经紧绷，事情不是在一点一点明朗化吗？我相信大部分人类都不会接收人造人、更不会接受人造杀手被战争利用的。”　　程北坤：“所以呢？已经存在的人造人怎么办，你怎么办？”　　杜宇：“唔……我有身份证啊。”　　这蠢话搞得程北坤一时语塞，他想到生死未卜的陈烟火，无奈叹息，扶着杜宇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休息下吧，我雇的都是特种兵级别，未必搞不定那些人造人。”　　杜宇闭眼：“还是有点危险呢……特种兵要花很多钱才能培养吧……黑鲸号上和天神一样的人造人，八美元一个……分分钟就弄一批出来……”　　这里面有多少利益和诱惑，程北坤比稚嫩的杜宇更明白，却只能故作镇定着不说。　　这时，乔觉已经苏醒，失魂落魄地从飞机上爬下来，走到他们不远处，摘下口罩露出那半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哑着声音问：“陈教授呢？他死了吗？”　　程北坤无法回答。　　乔觉消瘦的身影在黄沙中有些模糊，所谓迷茫，也不过如此了。第129章 诺亚舟05　　程北坤的手下对陈烟火的住处进行了极尽可能的抢救, 但最后只拖回了些仪器和人造人的尸体, 至于陈烟火本人, 则完全不知去向。　　好在柴吉这小机器人聪明，它慌里慌张地从一个保镖兜里跳出来, 报告说：“教授被个矮矮的男的带走了, 那男的不怕毒气！下次给我升级个摄像功能吧！”　　程北坤和杜宇对视。　　乔觉微微松了口气：“虽然我不清楚带走他的是谁, 但没死就还有希望。”　　程北坤：“你不担心陈烟火被带到李锦云那里, 受非人的折磨吗？”　　乔觉恐怖的脸浮现出一丝冷笑, 意识到保镖们对自己的容貌有些害怕, 遂戴上口罩, 垂眸说：“没有什么折磨，比教授这些年所承受的更难熬。”　　程北坤欲言又止。　　乔觉摇头：“你所能想象和体会的，都是皮毛。”　　杜宇在旁抱着柴吉：“那、那我们回去想办法救教授吧，我愿意冒险。”　　“不急于一时。”程北坤望向乔觉：“虽然很残忍, 但你愿意帮忙认尸吗？”　　乔觉犹豫了片刻，颔首答应。　　她把手插到白大褂的兜里, 跟着保镖走向飞行器旁的空地上, 面对一排排躺在白布上的尸体, 开始挨个小声指认。　　杜宇觉得于心不忍，靠近帮忙。　　保镖头子低声问：“程总，出这么大命案，我们真的不报警吗？”　　程北坤：“就算不报的话，警察也会来找我的，再说这些人造人, 根本就没有作为人的身份，是命案还是事故，现在谁也定不了性。”　　保镖头子不敢忤逆老板，点头称是。　　杜宇本好意陪伴着乔觉，步伐却忽而停住，慢慢蹲到个尸体旁，身子有些颤抖。　　程北坤意识到了什么，大步迈近，果然是安河。　　那张和杜宇极度想象的脸，已经变得平静无声，把手伸到他鼻子前，早就没有了呼吸。　　乔觉按住杜宇的肩膀：“那毒气是针对人造人而调配的，呼吸几秒就会失去意识、转而死亡，并不会特别痛苦。”　　杜宇小声问：“可是，大家也已经陪伴陈教授很久了，他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呢，明知道放了毒气自己人和对方都会死……拼一拼不好吗？”　　“教授不想冒险，他把希望寄托在程先生身上，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同时也为他制造的人造人决定了命运。”乔觉轻声说：“造物者心态，就算是陈教授也很难摆脱，和大家的情感虽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未来。如果没有程先生，我们根本没有社会资源，不可能和李锦云抗衡，毕竟那个女人受财团资助，分分钟就能造出成千上万个人造人来。”　　程北坤插着兜无奈地笑了声：“嗯，救一个人还是救一船人，教授选择了后者。”　　杜宇的思绪纷纷扰扰，最后伸手用白布盖上安河的脸，不想面对似的起身走开了。　　这次赶来中原地区，尽管彼此内心做了很多打算，但波澜起伏还是超过了预期。　　返回首都的飞机上氛围异常沉默。　　杜宇望向窗外的云朵，忽然叹息：“既然我那前姐夫李默，很可能是苏夙安插的眼线，那我姐的去向他也多少了解吧？回去问问咯。”　　程北坤合上手里的文件：“打起精神了？”　　杜宇：“受了刺激也不能不活了啊！我挺同情那些人造人的，更应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程北坤认真看他半晌：“每次想劝慰你的时候，你都比我想象更坚强。”　　“切，我又不是林黛玉，用不着别人劝。”杜宇用力撸了撸柴吉的狗头，端正身体道：“李锦云在全国搞过那么多试验场，又弄了几十年人体试验，不可能不留下马脚，绝对可以找出那女人来的！”　　程北坤皱眉：“我已经安排了几个探险公司和考古公司去往全国各地调查中，可是……她大概已经不在国内，躲去金主爸爸身边了。”　　杜宇不安：“逃出国会很麻烦吗？”　　程北坤：“对张山风他们来说麻烦些，不过对于我嘛，反而是好事。”　　杜宇没明白。　　程北坤：“国外的法律，可没办法轻易管到我。”　　杜宇眨眨眼睛。　　“好了，你少操心。”程北坤揽住他消瘦的肩膀：“累了就睡会儿觉吧。”　　杜宇靠在大佬身上，感到了种久违的舒适和安全，紧绷的脊背夜渐渐放松下来，嘟囔说：“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程北坤：“那你说，李锦云在搞什么呢？”　　杜宇：“她这么执着、搞了这么大阵仗，说是沉迷科学显得太假了，多半还是想从中获利的呗。要么就是真的给军队造士兵了，要么就会想办法让人造人变成合法的商品，反正不管哪个，她都不可能永远躲在幕后不出现。”　　程北坤有些意外：“哟，真的变聪明了嘛。”　　“什么叫变，我本来就聪明！智商评级f之类的，全都是陈烟火黑我！”杜宇不满意地挥动胳膊。　　程北坤无奈一笑，望向窗外层层叠叠的云雾，心情是少有的沉重与不安。　　四合院里风吹树洞，阳光的影子斑驳而美丽，仿佛一下子把时光倒推回百年前。　　杜宇终于回到程北坤的家，叉腰站在院子里左顾右盼，松了口气说：“我饿了。”　　没想到，忽有个阿姨从侧厢房走出来，热情问说:“小宇？想吃点什么？”　　杜宇被吓了一跳:“你谁？这怎么有人呐！”　　程北坤拿着个全息便携电脑从主屋现身：“她叫徐姐，是我妈派来照顾我起居的。”　　徐姐笑眯眯。　　杜宇脱口而出:“你有妈妈哦？”　　程北坤:“……”　　徐姐：“……”　　杜宇赶快摆手：“不是不是，因为大佬你平时太溜了，让我想不到你家人啥子模样。”　　徐姐笑呵呵：“小坤是打小就很聪明的，先生和太太也都是平和的读书人，很容易相处的。”　　杜宇摸头：“嗷。”　　徐姐：“所以你想吃什么？我去准备。”　　杜宇屁颠颠追在徐姐后面：“不用太麻烦了，火锅就行。”　　明明和杜宇经历过这些坎坷全在家个月内，但程北坤面对眼前的短暂温馨却觉得恍如隔世。　　如果陈燃只是个简单的反社会人格，弄出游戏折磨大家就好了，真希望现实生活能像从前那般平静，让人享受到最普通的幸福。　　程北坤想了想，走到厨房门口说：“算了徐姐，我带他出去吃。”　　徐姐很听话，立刻擦了擦手：“那好，我去叫人备车。”　　杜宇刚从冰箱里翻到西红柿，正准备洗了吃，抱怨道：“干嘛出去，多浪费呀。”　　“晚上他们会把苏夙带来，到时候又得劳心费心力。”程北坤伸出胳膊：“可是想到还没跟你约过会呢，也不知道以后的机会多不多，不如带你去我喜欢的餐厅？”　　杜宇一愣，半晌才反握住他的手，露出个灿烂的笑脸。　　环境如梦似幻的顶楼餐厅，一面墙是巨大蔚蓝的水箱，能看到美丽的鱼群游来游去，另一面窗则是首都最高远的夜景，金色的光斑如坠落的星辰，点缀着这个古老而又现代的都市。　　杜宇坐在视野最好的位置上，好奇的左顾右盼：“为什么除了我们没有其他客人呢？是这里做菜不好吃，还是你包场了？哈哈，不会吧？”　　程北坤穿着白衬衫，仍旧是从始至终的淡定表情：“现在的我们，不适合人多眼杂的环境。”　　柴吉坐在桌子中间，如果不是狗眼睛一眨一眨的，简直像个可爱的玩偶。　　杜宇把它拿到腿上放着，忽然弯起嘴角：“别太担心了，总归有办法的，苏夙知道那么多事情，不是在我们手里吗？我觉得吧，他就是你的私生饭，没准用用美男计之类的，他就都说了。”　　程北坤只想呵呵笑，冷眼撇过不回应。　　杜宇没心没肺，拿起菜单着急喊道：“我什么都想吃，我要饿死了！服务员！服务员！给我上这个蛋糕！”

 第141章

    苏夙摇头：“不是，是她主动答应我，只要我听话，她就可以不追究陈教授的下落——这也是拜先生您所赐，能给您做助手，我接触到的社会资源也很有价值。”　　始终在角落里停着的杜宇眉头紧蹙。　　苏夙叹了口气：“可惜所有的相安无事都是我的幻想，现在陈教授还是落到她的手里了。之前，我帮李锦云收集过那些‘非法‘的人造人资料，也负责安插眼线监视，杜星和杜宇就是其中的两个。事实上，李锦云对于大部分在逃的人造人心知肚明，她并没有非要赶尽杀绝的意思，更大的工作重心，还是放在人造人合法化上。”　　“你说的事我懂了，你没说的我也有些明白。”程北坤问：“诺亚公司这次能够将商品顺利上市，想必有不少你的功劳。”　　苏夙陷入沉默，最后点点头。　　程北坤：“帮她运作的官员是谁？”　　苏夙：“是商务部的部长，张延铭。”　　即便在首都，张部长这也算是高官了，程北坤顿感头痛，垂下眸子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杜宇终于开口追问：“你没撒谎吧，那我姐姐去哪了？”　　“……”苏夙瞥了他一眼，因为现在也不用掩饰内心的抗拒，自然露出抵触之色。　　程北坤冷声道：“好好回答问题，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苏夙拄着拐杖坐回床边：“杜星非常聪明，智力远比她在生活中表现出来的要高，她一直低调生活，大概是想求个平静。我相信杜星是知道自己被监视的，而且早已暗自展开调查，顺腾摸瓜去寻找诺亚公司的蛛丝马迹了，现在她去了哪里，我是真不知道，毕竟先生从游戏里出来后盯得紧，我实在没之前那么自由。”　　杜宇郁闷，既没证据说苏夙在扯谎，又难免感觉到一阵失望。　　程北坤倒是放弃咄咄逼人的态度，没太多温度的笑笑：“多谢你的坦诚，好好养伤吧，过两天我安排乔觉跟你见面，至于岛上那个人造人……他叫什么名字？你要见吗？”　　苏夙眨了眨眼睛：“392？他大部分事都搞不懂的，当真得了自由，也要靠我生存，应该是他想见我才对。”　　“392？这也算名字？”杜宇吐槽：“你们真当自己从流水线上爬下来的呀？”　　苏夙淡笑：“你也有编号啊，你是12，陈烟火主导的第十二个人造人，当时还有李锦云指导他，也算是陈教授基因技术的黄金时期了。”　　杜宇想起自己在游戏中的id，不由微微抿嘴。　　看来这世间的一切起承转合都有联系，只不过大部分都有些出乎意料罢了。　　从安全区的小房子里就能看得出来，程北坤是个很喜欢做笔记和收集资料的人。　　跟苏夙聊完那些话后，程北坤回到四合院的房间里，又开始写写画画，把所知道的事做出信息卡，贴在书房的白板上。　　杜宇喝着牛奶，蹲坐在沙发角落，因为不敢打扰而只能张着大眼睛不停打量。　　程北坤贴好最后一张信息卡，微笑说:“很奇怪吗？现在全息电脑这么发达，像我这样做笔记的人很少吧。”　　“觉得你很厉害啊，我听到越多的事，就越云里雾里，也就你还能理出个条理来吧。”杜宇耿直的说:“本来以为李锦云是个幕后大boss，我都准备好把她找出来除之后快了，谁晓得人造人竟然变成合法开售的？现在我再跳出来主持正义，肯定要被当成神经病咯。”　　程北坤玩弄着手里的钢笔:“再怎么神经，该主持也得主持。”　　杜宇:“哈？”　　程北坤微笑:“好好休息，相信明天晚宴可以见到不少老朋友，我准备陆续拿出十个亿的资金，建立一个反人造人技术和为人造人争取权利的基金会。”　　杜宇对矛盾的解决方式还停留在打一架的水平，闻言不禁惊讶:“你有十亿？给我啊，我帮你做牛做马！”　　程北坤笑:“给你，你会花吗？”　　杜宇摸了摸头，发现果然贫穷限制了想象力。　　程北坤站起身来，走到沙发边坐下，搂过他说:“放心，钱的事没你想得严重，对我来说早就说身外之物了，既然危机不能急于一时，我自然也要有更长远的打算。”　　“哎，原来我还想帮帮你的，现在只能给你点赞了。”杜宇靠在他身上嘟囔说:“多谢你还把人造人当人看，我就勉勉强强以身相许吧！”　　程北坤垂眸望向杜宇白皙却太过年轻的脸庞，轻笑说“以身相许？你敢吗？”　　杜宇的心怦怦跳，顿时语塞。　　幸好保姆端了糖浆进来，笑眯眯的说:“补补身子再睡吧，你们一天太累了。”　　食物的香味勾引杜宇一跃而起，蹲坐在茶几前就吃起来。　　眼前的这份简单平静，让生活多了几分平凡却温暖的色彩。　　程北坤无声地瞧着杜宇边吃东西边颤抖的呆毛，弯起嘴角，不由奢望着自己可以为这家伙，庇护出一个如家般安全的栖身之所。　　盘古酒店是首都星级最高的消费场所，在这里举办的晚宴自然格外豪华夺目。　　头回穿衬衫的杜宇有点不自在，因为程北坤去跟何云商量事，只能独自现行入场。　　他还没有主人翁意识，只打算去拿点自助餐吃，谁晓得正在甜点桌前流连忘返之际，竟然听到声熟悉的问候：“没料到竟然在这种状况下相见了。”　　杜宇微微吃惊，转身看向卢湛的脸，难忘这个昔日偶像是如何在游戏痛下杀手的。　　卢湛穿得很讲究，白西服根本纤尘不染。　　他抱手失笑：“怎么，是不认识了，还是在记恨我？”　　“到底脸皮多厚，才能赶来这里，还跟我聊天呐？”杜宇立刻脱口而出。　　卢湛说；“ld世界不过是游戏嘛，游戏里的事没必要拿出来认真。”　　杜宇嗤笑：“游戏？你当初成为杀手的时候，果真知道我们死了就能离开吗？”　　卢湛依然带笑，面不改色：“我鳞骨鲸的副本输给你，很遗憾，如果再给我一次的话，很多错误我都能避免。”　　杜宇一点也不想聊这些“通关技巧”，甚至真情实感的想吐。　　卢湛拿起个果盘，吃得面不改色。　　幸好气氛尴尬之时，王希穿着花裙子急匆匆地跑来：“小宇！你猜我看到谁了？”　　王希靠近后，才发现卢湛的存在。　　她不安地眨眨眼睛，环顾周围。　　杜宇清了下嗓子：“肯定是看到游戏里的人咯。秃秃说现在还没有任何玩家，因为全息游戏设备彻底出人命，受伤的现在也都在努力治疗中。”　　王希颔首：“是的，我瞧见赵蕴了，这女的也实在是槽点满满。”　　事情到了今晚的地步，谁都预料不到，杜宇深吸了口气，苦笑：“跟我们打过副本的应该都在这里了吧，其实也对，既然人离开游戏了，就别总活在阴影里。我们都是秃秃请来的客人，不如等他出现说明下目的吧？”　　“你怎么能说自己是程哥的客人呢？”王希不拘小节地按住杜宇的肩：“他的公司大的像个小王国，你怎么说也是他的大内总管。”　　杜宇被这丫头胡扯的一愣，转而主动微笑：“是我太紧张啦。“　　正在这时，大厅的灯缓缓暗下，程北坤穿着暗蓝色条纹西服，挺着脊背在追光灯下弯起嘴角。第132章 诺亚舟08　　在后信息时代中, 程北坤是毋庸置疑的成功人物。　　作为创造了全息技术的一员, 他给世界带来的改变, 根本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受到关注和尊敬纯属自然而然。　　可惜因自来低调, 即便程北坤是身为《梦境启示录》运营公司的老板, 也只以英文化名面世, 并未被大众熟知。　　所以这夜宴会上, 能够一眼认出他来的玩家贵客们实在不多。　　舞台上的聚光灯有些苍白, 程北坤气定神闲, 微挑英气的眉头, 朗声开口：“我叫程北坤，我的身份请柬已经注明，相信大家对我早有了解，但在今晚, 我更重要的身份，还是和你们一起经历过ld世界困境的玩家。三个月的游戏时间说长不长, 说短不短, 我想在场的应当有不少人在副本里, 与我有所接触。”　　客人们渐渐停止进食和交谈，只等着瞧他唱得哪出戏。　　程北坤苦笑继续：“之所以发生这件事，归根结底是虚拟设备和我公司的游戏产品安全性不到位，通过这段日子的安抚与赔偿，希望能让大家感受到我的愧疚。讲实话，一开始被卷入那个非法的游戏世界, 我也是非常抗拒和气愤的……可即便怀着这种心情，看过十二宫的故事后，还是受到了诸多触动。”　　王希虽然只是个小明星，但是跟程北坤、杜宇两人三番几次涉险，难免与他们一条心，闻言立刻帮腔说：“对啊，哪怕是在凶险的副本里，看到人造人的故事和警示也是很震动的，我为之难过了好久呢！更何况昨天诺亚公司在全球推行起了人造人的产品！简直太可怕了！”　　程北坤颔首。　　这时，身着制服的张山风和黄轶一前一后入场，带来小小的骚动。　　程北坤瞧过几眼，把酒杯递给服务员，继续说：“我试图将ld世界的事追查到底，才发现创造它的人，正是和诺亚公司背后掌权者一同研究人造人技术的陈烟火教授。这些年，陈教授始终活在打开潘多拉之盒的愧疚中，他自觉人微言轻，只能选择铤而走险的方式，把人造人技术意味着的危险无情告诉我们，遗憾的是，前天他在人造人杀手的追杀中失踪，我想……很可能遇害了。”　　这些话信息量极大，众宾客难免窃窃私语。　　程北坤蹙眉：“我已经约了媒体，详细的追查过程，日后会慢慢告诉大家的。今日感谢各位赏光，听我刚刚做下的两个决定，一是ld世界的全部资源已被我公司收购，很快就会更名为《幻想启示录》，作为新款网游在美国上架的，游戏流程会经过商业化调整，但十二宫并未有丝毫改变，尽请期待。第二，我十分赞同ld世界创造者的观点，人造人技术是把双刃剑，没有监察、没有讨论、甚至没有反思，就让它被金钱驱使着闯入市场，只会造成灾难，所以我已经注册了人造人权利监督协会，意在组织起志同道合的人，共同监管、抗议诺亚公司的鲁莽行径。”　　有位年轻男子举杯示意：“可我看了诺亚公司的产品，那些人造人对我们是绝对服从的，程先生是顾虑安全问题吗？”　　程北坤拍手示意。　　两个服务生把别别扭扭的克隆人391号带了上来。　　杜宇以为这家伙还在那个海岛上，忽然得见，不由瞪大眼睛。　　391号与程北坤几乎相同的外表引起轩然大波，宴会厅一时间混乱极了。　　王希紧张地握住杜宇的胳膊：“小宇，这就是克隆吗？”　　程北坤冷笑，看了391号一眼。　　391号略显不乐意，却还是面无表情地拿过服务生端着的铁壶，徒手瞬间捏扁。　　这怪力更是引得宾客哗然。　　他们纷纷拍摄视频，相信过不久就会传遍互联网。　　程北坤拍拍话筒，淡定的说：“看到了吗？这也是诺亚公司的技术之一，克隆和加速培育，其实他只有七岁，身体的成熟度和我一模一样，力量却远超于我，还有大脑里植入的芯片，海量知识瞬间吸收，堪比各位家中的超级电脑，请问人造人如此优秀，当真是你们绝对服从的仆人？你们放心吗？”　　这个“眼见为实”的环节震慑力十足，方才还心平气和的老玩家们惊愕万分。　　程北坤想要试图趁热打铁，谁知道忽然有群警察从大门闯入，为首的亮出警官证说：“抱歉，我们接到举报，这里正在进行非法集会，公开诋毁本年度华夏的重点科学合作项目，请负责人随我回去接受调查。”　　杜宇生怕程北坤吃亏，也不管其他人的眼光，马上跑向舞台护住大佬。　　程北坤摸摸他的头：“别担心，我的律师们可不是吃素的，你安心回家等我就好。”　　杜宇气鼓鼓：“可是……人造人确实合法了，我怕你被关起来。”　　程北坤笑：“那你愿意守寡兼送牢饭？”　　“喂！”杜宇难得开不出玩笑，郁闷半晌，才小声说：“行吧，带火锅底料去牢里看你。”　　这会儿功夫，警察头子已经带着手铐靠近。　　程北坤勇敢地推开杜宇。　　而台下躲着看状况的张山风和黄轶，则完全不见了踪影。　　被意外打断的宴席看似搞得引火烧身，但也正是因为闹大了，才瞬间点燃了互联网的舆论热度，导致程北坤几度敷衍道歉后，就被不得已放了出来。　　他回到四合院的时候，杜宇正坐在星空下的沙发中翻帖子，闻声高兴地跳起来：“秃秃，你自由啦？”　　程北坤拉松了领带，没办法地笑：“不然还能怎么样？他们没理由控制我的。”　　杜宇放下手里的电脑投影器，起身跑到他身边说：“你为什么不等计划周全了再公布啊？现在网上到处都是你公开讲说的只言片语，大家各种猜测，悬疑大片都快被编出来了。”

 第143章

    杜宇嘿嘿笑，瞧向周围说：“要不是没玩家在这里，我真觉得一切都是一场梦。”　　程北坤平静地说：“很快就会有玩家的，我会让无数人都看到陈烟火留下的警示，也不枉费他多年的苦心。”　　杜宇问：“那……我们现在可以进十二宫吗？”　　程北坤：“可以，已经通过游戏安全测试了。”　　杜宇想了想，讪讪道：“算了吧，我有点害怕，说不清为什么。”　　程北坤微笑地摸摸他的头，调出新增的游戏录像功能：“你不是说快到杜星生日了吗？有什么话想对她讲的话，我尽量帮你送到。”　　杜宇惊讶：“你知道我姐在哪？”　　程北坤：“不知道，但我有办法。”　　杜宇想了想，对着虚拟的摄像机认真地开口：“姐，我从来没想到我们的身世是这样的，我也想象不出，你究竟废了多少力气，才能保护我这么多年。现在你在哪呢？还安全吗？一定要招呼好自己呀……”　　杜宇甚少如此乖巧的，他对杜星的絮絮叨叨之原因，仔细想过也有些心酸。　　程北坤在旁安静注视，这时吴采子从游戏外传来消息：“程总，人造人391号想见您。”　　和自己的克隆人见面，这过程无论如何都愉快不起来。　　一个小时后，程北坤才在办公室接见了391号。　　这家伙从苏旦岛被带出来后，倒是意外地听话，毕竟陈烟火丢了，他的家没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陌生的危险环境，谅他也搞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程北坤喝了口咖啡，挑眉问：“未来怎么样，你想好了吗？”　　391号语出惊人：“我想开个宠物店。”　　正在旁边吃零食的杜宇：“……”　　391号：“我一直都挺喜欢动物的，以前主人还答应给只猫来着。”　　程北坤：“就这样？“　　391号想了想：”还有，我不想用这张脸活着，被别人误解是你，很麻烦。”　　程北坤放下咖啡杯：“正合我意，你愿意整容？”　　391号立刻露出排斥：“那算了，动刀子太疼，给我脸上弄个纹身吧。”　　杜宇：“……”　　391号：“不可以吗？“　　程北坤：“这么简单的事，如你所愿，但其实同样的脸我也不会介意。”　　391号撇了撇嘴：“我在意不行吗？搞清楚点，我不是你。”　　竟然被个克隆人这么教育，程北坤欲言又止。　　391号移开目光：“还有，苏夙就是很崇慕你吧，没太多恶意的，你别赶尽杀绝了。”　　“多谢提醒。”程北坤冷淡地说：“我建议在这种时候，你最该顾好的是你自己。”　　金钱就是行动力。　　程北坤答应为杜宇传递消息，没想到当晚就践行了自己许诺。　　皮皮雨正带着口罩在平安街上参观首都，忽然就吓了一跳：因为所见之处的好几个大屏幕广告，都出现了他自己身影，正是在ld世界对杜星说那席话的虚拟形象。　　程北坤平静道：“虽然不知道杜星身在何地，但多播放几天，她会看到的。”　　为了安全保证，杜宇的游戏形象和本人又一定的差别，但熟识的人肯定能认得出来。　　这方法除了费钱，倒还真的可能奏效。　　皮皮雨琢磨片刻：“你怎么肯定我姐在首都？”　　程北坤淡笑：“肯定不了，所以全世界的主要城市我都买了广告。”　　杜宇：“……”　　程北坤说：“你们也是为诺亚公司所害，这多少，是种控诉的方式吧。”　　与此同时的巴黎街道，正被绵延冰冷的雨水覆盖。　　高大的行人多穿着黑色的衣服，打着黑色的雨伞，氛围无比冷漠。　　城市上空的杜宇幻像声音清亮，在雨中来回荡着：“姐，我不希望你冒险，诺亚公司这么独断专行，肯定会自食恶果，请你平安回来好吗？不管发生什么，我要和你一起想办法。还、还有，生日快乐哦。”　　有些人停步，却又因陌生的汉语而离开。　　只有位带着帽子的女人，始终呆立在咖啡店门口，目光盈盈地瞧着杜宇的面庞。　　不知过了多久，忽有悬浮警车经过。　　她立刻拉低帽檐，转身消失在人海之中。第134章 诺亚舟10　　391号倔强地要求去做纹身时, 乔觉的情绪已经恢复稳定, 不放心地在旁边等待。由于391号实在太像程北坤了, 纹身师很紧张——毕竟现在人造人商业化的事闹得天翻地覆，作为首屈一指的反对者, cyber公司的总裁程北坤早已成为新的热门人物。　　想要在社会上生存, 最起码需要有个名字。　　乔觉的容貌骇人, 仍旧是带着口罩的, 她的眼神温和, 看391号的模样就像看一个孩子, 轻声说：“你不想参与纷争也是好的, 生活在首都受程先生的照顾，安全也有保证，只是你该为自己取个名字，不然总不能让大家用编号称呼你吧？你会有朋友和喜欢的人的。”　　391号欲言又止, 纹身师停了动作。　　乔觉微笑：“姓名，是作为人很重要的标志, 只不过从前苏夙看你看得紧, 你的事他负责, 我也不方便多插嘴。”　　391号：“其实这个……我倒不怎么在意，乔姐替我想个吧。”　　乔觉眨了眨眼睛：“叫安然好了，我希望你能平安顺遂，别再……再沾染上李锦云搞来的麻烦。”　　391号不在意地笑了下。　　纹身师继续忙碌。　　这时，程北坤带着杜宇进到酒店房间，皱眉环顾一圈, 淡声说：“你想要的店铺已经安排好，之后会有秘书联系你，只不过……人造人的身份也好，你的长相也罢，都会引起格外的注意，之后有可能发生的事端，自己都得想清楚。”　　杜宇好奇地打量391号渐渐染色的脸庞，小声问：“纹的是什么图案啊？”　　乔觉说：“三色堇。”　　程北坤不解：“这植物在副本也反复出现过，似乎与海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觉平静地说：“所谓的三色堇，是长在沂山深处的特殊品种，花色灰白，其貌不扬，却能提炼出最适合海墨的稳定剂。”　　程北坤颔首沉思。　　乔觉又道：“391号，以后就叫安然了。他毕竟年纪小，又没有任何社交经验，免不了会惹出点事来……希望程先生以后多担待点。”　　这幅说遗言的口气令人不安。　　程北坤：“你陪着他就好，生活这件事，自己学不会适应的话，谁也帮不了他。”　　乔觉按了按脸上的口罩，没再多言。　　杜宇轻轻喉咙：“我们来找你，是希望你再帮忙给我做个体检的。”　　乔觉眨眼。　　杜宇：“我想搞清楚自己到底有哪些地方，和普通的人不同。”　　391号、不，安然忽地噗嗤一笑：“每个细胞都不同。”　　“你就少说几句吧。”乔觉无奈起身，把手藏在风衣兜里：“可以，陈教授之前的记录我也瞧过——”　　程北坤警示地看了眼纹盛师。　　乔觉闭嘴。　　虽然这人是吴采子那些秘书联络来的，但如今对谁都不能轻而易举地相信，凡事，还是谨慎些好。　　受cyber集团投资的医院在首都也有两三家，苏夙养伤的那所仪器最为先进。　　乔觉并未推辞，听话地跟他们去了这医院的私人实验室，认认真真地帮杜宇抽血、扫描，做各种分析。　　那在实验台上行云流水，倒也有几分科学家的样子了。　　杜宇并不怕吃苦，在旁安安静静地瞧着，忽然问：“乔觉姐，你之后想做点什么呢？当医生吗？还是继续人体研究？实在不行就利用自己的‘隐身’能力做超级英雄？”　　乔觉愣了愣，回答说：“我要想办法确认陈教授的生死，暂时没有心思特意考虑自己。”　　杜宇脱口而出：“你喜欢他啊？”　　乔觉手一抖，差点把滴管里的血溅了出来。　　杜宇嘿嘿坏笑，换得程北坤警示的瞪眼。　　乔觉深叹口气，把血液瓶子放进分析仪，便扶着试验台找位子缓缓坐下：“我这辈子，太长又太短了，其实早就活够，说什么喜欢讨厌之类的话题，不怎么适合我的人生。只是陈教授对我的恩情很难三言两语的讲清楚，我不轻易放弃他，也不需要特殊的理由。”　　程北坤：“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但我也不可能放任你一个人去冒险。”　　乔觉颔首：“明白，做事必须在程先生眼皮子底下发生。”　　程北坤修长的食指在腿上不耐烦地敲着，其实对检查结果更为关注。　　乔觉问：“我能见苏夙吗？”　　程北坤：“过两天。”　　乔觉这下子是完全寄人篱下，苏夙又做出对不起程北坤的事，被阻拦倒不是意外的状况。　　杜宇在旁没心没肺地玩手机，忽然叹气：“早知道等这么久，就把柴吉带出来玩了。”　　程北坤：“它的性能还不太好，被拿去升级，晚上就能送回家。”　　杜宇托腮。　　乔觉瞧着他难得露出笑意：“小宇，你小时候很喜欢陈教授的柴犬呢，后来陈教授逃出来的时候，狗狗还为你挡了枪，当时陈教授伤心得哭了，吓得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杜宇的记忆只剩下那些支离破碎的梦境，他失落地说：“如果当时我能记事了就好了，也不至于在游戏上浪费这么多时间，恐怕早就搞清楚状况了。”　　乔觉的笑容如云雾般散去。　　杜宇：“陈教授就是因为喜欢柴犬，才设计出柴吉吗？”　　乔觉点点头：“嗯，ai也很符合狗狗的性格，当初做ld世界的时候，他给自己每个认识的人都预设了账号，可惜最终见到这游戏的人并不多。柴吉做gm时的ai常常出错，总出现些不符合设定的行为，把你拉进游戏就是其中之一，当时陈教授发现你的存在，心里难免惊讶，还跟我说，这是命运的安排。“　　杜宇此生最大的波折历程就是ld世界之旅了，他心思百转地叹了口气，听到分析仪发出滴滴的声音，高兴说：”好了。“

 第145章

    程北坤用手表放出投影，显示了时间和经纬度。　　他淡声说：“也快到变成烟花的时候了吧？”　　杜宇震惊：“哈？”　　三分钟后，从华夏首都到巴黎的一架私人飞机。　　在华夏边境的无人区上空，发生了毁灭性的爆炸。第136章 诺亚舟12　　跳伞潜行这种事, 对杜宇来说基本上只曾在电影里见到过。　　他虽不恐高, 但被程北坤逼着从飞机中一跃而下, 过程中还是懵出了满身冷汗。　　从蓝天之下到沙漠之内，仿佛过了整个世纪, 又像是短暂的刹那光景。　　降落伞在风中被吹散, 伴随着飞机爆炸的巨大火光, 非壮观不足以形容。　　漫无边际的黄沙, 被风随意吹起, 就扬成金色的纱幔。　　落地的杜宇呆坐着歇了会儿, 带着非常彻底的黑人问号脸, 好不容易才打起精神脱下降落伞，笨手笨脚地收拾这巨大的玩意。　　正忙碌的时候，沙子忽然鼓起了个包。　　杜宇无意间看到，以为是蛇或蜥蜴之类的危险动物, 惊得后退了几步，想找点东西防身。　　没想到柴吉的小脑袋一下子冒出来, 精神抖擞地晃了晃身体, 插着腰说：“杜蠢喵！没找到我是不是吓的想哭啊！”　　讲真的, 面对柴吉的出现，杜宇的确为之松了口气，但却故意嘴硬：“呵呵，我身经百战，有什么可怕的？秃秃人呢？这到底是哪儿？”　　柴吉努力拍皮毛里的细沙：“不知道，失联了。这是华夏边境的无人区, 估摸着他偏离预定位置遇难了吧？”　　杜宇震惊：“什么？！”　　柴吉哈哈笑：“你不是不怕吗？”　　杜宇气得在沙子上费力追打它：“竟敢跟我皮，我看你这狗头是不想要了！”　　柴吉跑位灵活：“他在朝你靠近呢，偏离了三公里，需要点时间！”　　杜宇这才气喘吁吁地叉腰停步，无奈说：“我还以为今天能在巴黎铁塔下面看风景，结果竟然变成野外大冒险，菜鸡，你能导航吗，我们离最近的人类居住地有多远？”　　柴吉挠头：“能，就是沙漠里信号不好。不远，开车几个小时吧。”　　杜宇渐渐松下口气来，斜眼生气：“赶紧坦白，为什么和秃秃密谋，半个字都不告诉我！”　　柴吉：“我只是执行主人要求保护你的命令呀，他的计划我又不清楚。”　　说到底，这狗子只是个能行动的电脑，并不存在复杂的情感，逼问也无用。　　杜宇深知程北坤老谋深算，这么安排也是为了躲开所有监视，必定事出有因。　　想到这里，他渐渐淡定下来，用降落伞蒙着头挡住叫人晕眩的太阳光，努力恢复差点耗尽的体力。　　虽然大佬此行突然，但他并没有让皮皮雨等太久，半个小时后，竟然驾着辆吉普前来。　　杜宇惊呆，拍拍裤子跑过去问：“你哪来的车啊？”　　程北坤赶快从车上下来，给他递了瓶水：”自然是早就安排好了，我觉得身边实在没有太值得信任的人，为了掩人耳目去巴黎才做这个计划，但总不可能带着你跋山涉水吧？”　　沙漠地带高温烈日，杜宇早就渴得不行，吨吨吨喝过几口，才把破降落伞塞进后备箱，抱着柴吉坐上副驾驶座，按耐不住地追问说：”现在怎么办？难道开着这个去巴黎啊？”　　程北坤调出导航朝西行进：“我瞒着你，你不怪我？”　　“我有那么小气吗？”杜宇哼了声：“我知道自己嘴上没把门的，不过嘛，你老这样我就不开心了，我会觉得自己没用。”　　程北坤微笑：“你我在明，李锦云那些老家伙百分之百要监视，我实在没办法确定谁是眼线，只能这么诈死一搏。”　　杜宇稍微侧过身子：”可是……cyber公司不会因此落到别人手里吗？”　　程北坤：“这也不失为去判断谁是内奸的好方法。”　　杜宇：“还真是胸有成竹，一想到你的游戏和钱要被抢走，我心脏都疼了！”　　程北坤：“千金散尽还复来。”　　杜宇：“服了你，算我觉悟低。”　　“好了，小东西说着说着还气起来。”程北坤看着前方无尽的沙海，轻声说：“我们坐火车去巴黎，而且有你意想不到的帮手。”　　杜宇：“帮手？我认识吗？”　　程北坤摇摇头。　　杜宇很好奇。　　程北坤本不喜欢跟别人多言，但对皮皮雨还是知无不尽：“那晚我召开宴会，宣布抵制人造人技术，不是被警察带走了吗？”　　杜宇：“对啊，怎么了？”　　程北坤：“其实我的律师还没来，就有个男人意外出现，把我保了出来。他自称孔言之，在首都开古董铺子，看起来默默无闻，人脉倒是想象不到的丰富。”　　“是你打副本认识的玩家？”杜宇猜测。　　程北坤：“再猜。”　　杜宇：“躲在城市里的人造人？”　　程北坤摇头：“不，他说他来自海上，是个古老氏族的后人，想和我连手毁掉诺亚公司。而那个氏族……你还记得黑水陵和海女号副本吗？其中也映射了一二。”　　杜宇震惊：“记、记得！难道就是海女和王妃家乡来的？陈烟火也说，海墨的发现，是从一个岛上的诸多岛民那里开始的……这个孔言之，就是最早使用海墨的岛民？”　　程北坤：“谁说你笨，还是挺聪明的。因为十二宫也不是秘密了，我当然不会轻易相信，结果带他去秘密做了体检，这个看似年轻潇洒的男人，实际上已经八十多岁了！八十年前，就连克隆研究都没开始，若非是特殊文明的后裔，我也想不透还有任何其他理由。”　　杜宇：“倒真的挺神奇的，不过秃秃你不是跟我说要多长心眼吗，你也别完全不怀疑这人。”　　程北坤：“信任与怀疑，五五开。为什么会听信，或许你见到他本人之后，瞬间就会明白了。”　　杜宇不太明白，只是跟着点点头：“反正，有同伴总比没同伴好，只要这姓孔的没撒谎，他就是比我们十倍百倍了解海墨的大神！”　　华夏早已在飞速的发展中成为亚洲新经济中心，但周边的国家却未必有同等的发达程度。　　程北坤成功地带着杜宇抵达了西亚的一个不知名的小镇，这里完全陌生的风土人情让皮皮雨很是好奇，跟着大佬在集市上东瞅西看，发现新鲜玩意就忍不住停步，稍微耽搁了时间，两人竟然到了天黑才抵达街头的酒吧。　　酒吧里光线暧昧，程北坤在忧心中食欲不佳，杜宇倒狼吞虎咽地吃个不停。　　柴吉坐在桌上叹息感慨：“可真羡慕你啊，太平洋一样大的心和猪一般的食量最配了。”　　杜宇被三明治噎到，正挥舞着叉子要收拾它时，程北坤忽然站起。　　原是个穿着衬衫的长发男人靠近，他身形瘦削，长相斯文中透着平凡，眸子倒是深邃得像藏了亿万年的星辰，声音带笑：“程先生你好，这位就是杜宇吧？”　　温润如玉是特别做作的四个字，可用来描述他的声音却合适极了。　　杜宇惊讶地跟他握手：“你是孔言之？——诶，你的手好滑啊！”　　程北坤欲言又止，柴吉疲倦地捂头。　　孔言之微怔，而后笑如春风：“做些古董买卖，有时也许亲手鉴别些特殊的古物，所以保养自己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他说话的语速极为恰当，听起来很舒服。　　杜宇把剩下的三明治塞到嘴里，自来熟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孔言之递过来两张当地的身份凭证和车票：“后半夜，这么迫不及待？”　　杜宇：“当然了，姓李的苦苦折磨我们这么久，我也要给她点颜色尝尝，再说我姐还没影子呢！“　　孔言之叹息：“杜星始终没有现身，我料想她还藏在暗处韬光养晦。”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不愧是孔爷爷！”杜宇称赞。　　孔言之卡壳：“其实，也不必这么客气。”　　杜宇：“不客气，你爱幼、我尊老！我们走吧。”　　程北坤扔下些现金做小费，带上口罩离开了酒吧，走在最前面轻声说：“既然我们三个是结伴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不管准备做什么，都要顾及彼此。“　　孔言之：“这是当然，程先生不必对我太过存疑，我奉母族之命调查人造人事件多年，终于找到你这么可靠的帮手，不可能不珍惜。”　　此时街道上已经没有太多人了。　　路灯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修长。　　杜宇追问：“孔爷爷，你真的来自一个岛上吗，你的族人都能长生不老？”　　孔言之：“是东海之外的一座孤岛……请理解我们有自己的隐私，我并非一人存活于世，没资格泄露大家的事情。”　　程北坤赶快阻止：“是小宇冒昧了。但是孔先生实在像个读书人，此行凶险，你肯定有办法保护自己吧？”　　“读书人？”孔言之身处修长而又白皙的的手，扶住路边的栏杆。　　万万没想到，他筋骨微凸用力，竟然把金属表面压出明显的凹陷。　　自诩怪力的杜宇惊到，马上躲去程北坤身后自惭形秽。　　程北坤淡定点头：“是我小瞧你了。”　　孔言之：“也许和大家比起来，我和族人已经不能用普通人类的能力去衡量了，可纵然是有着无数过人之处，面对李锦云和诺亚公司的欲望，还是显得不堪一击。”　　杜宇：“听这意思，孔爷爷知道很多秘密？”　　孔言之：“比你们是知道得多些，如果有机会，我可以分享。”　　杜宇着急：“现在月黑风高、异国他乡，这里就是最好的八卦之地啊！”　　孔言之没办法：“你想知道什么？”　　杜宇：“我和姐姐，真的就是普通的被抛弃的人造人吗？”第137章 诺亚舟13　　面对皮皮雨突如其来的敏感问题, 任是孔言之也是足足愣了两秒, 而后才泛出并不虚伪的苦笑：“这个问题, 也是我和我的族人很想知道的，毕竟ld世界之前, 我根本不晓得世界上还有你这个人。现在只能判断你们必有特殊之处, 否则李锦云和陈烟火, 未必会对你多下功夫。”　　杜宇不知分寸, 反倒什么都讲得出口, 立即又追问：“那……在孔爷爷看来, 陈教授是个好人吗？”　　孔言之摇头：“好与坏这个标准, 没办法判断任何人和任何事，因为立场不同，会得出截然相反的答案。”　　程北坤握住杜宇的手：“好了，没准这次去巴黎, 你有机会救到陈教授，先上了火车再说吧。”

 第147章

    杜宇问：“孔爷爷，那你见过李锦云吗？”　　孔言之犹豫了下，点点头。　　杜宇：“她是个怎样的人啊？”　　孔言之：“自然是个非凡之人，是个纵然你知道她做了太多缺德事，却还是很难讨厌得起来的存在。”　　杜宇眨眨眼：“那你怎么就讨厌她？”　　孔言之：“我不是讨厌，是恨。”　　杜宇噤声，他心中自然也有千头万绪，可面对这么纯粹尖锐的情感，却仍旧有些陌生。　　如今的飞行器提速太多，短短三个小时，飞行器便成功地在拉萨的机场降落。　　雪域高原的空气稀薄，程北坤走下飞机后自然有非常明显的不适感，可孔言之和杜宇却表现如常，杜宇这家伙甚至还第一个跑上私人摆渡车，小花布鞋踩得轻轻松松。　　看来人造人和自然人，果然是不同的生物。　　程北坤无奈，转身朝开飞机的年轻人微笑：“辛苦了。”　　年轻人欣然点头：“没什么，程先生，谢谢你。”　　程北坤扭头望向正在等待的孔言之，挥手之后便朝他走去，虽然他的外表被脸部塑模变得平凡无奇，但平日潇洒气度还在。　　飞机缓缓起飞离开。　　孔言之嘱咐：“程先生，你的身姿太自信了，若要表现得像个依附我的纨绔子弟，多少要怯懦些。”　　程北坤试着微微放松了脊背。　　孔言之满意地点头：“多几分小心，总没有错。”　　程北坤：“那宴会在哪里举行？”　　孔言之：“在布达拉宫附近的一个私人会所，原本那会所是属于位日本商人的，前两年转卖了，买主写的是个傀儡路人，我想多少和李锦云有关系吧？”　　杜宇不耐烦地追过来，听到这话，小声问：“那、到底支持诺亚公司的财团是哪家？”　　孔言之又摇摇头：“只有猜测、没有定论，我还在努力摸索。”　　杜宇皱眉。　　孔言之把食指放在唇间，轻轻地嘘了声。　　杜宇这才想起自己要做哑巴的戏码，认真地做了个ok的首饰。　　极乐之宴的会所名为黑山白雪，所处位置的确是风水佳地。　　伴随着日落天黑，门口已是豪车来来往往。　　孔言之率先靠近穿着西服的保安，拿出张请柬。　　保安面无表情地接过，用仪器认真地扫描之后，又朝手下示意。　　几个相机和采血器立刻被其他保安拿着，向杜宇和程北坤靠近。　　果然，他们对安保要求还是十分严密的。　　幸好孔言之准备得当。　　保安头子得到满意结果后，终于微笑：“金先生、金小姐、张先生，请入内。”　　孔言之的脸浮现出与其性格极为不符、甚至略显油腻的笑来。　　程北坤的表情也透出讨好。　　杜宇想起自己假扮的那个女孩性格乖戾，故意扭头哼了声。　　保安没有起疑，三人终于在忐忑和紧张中款步入内，对这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很神秘的宴会一探究竟。　　场面不亏是富豪云集，灯光、雅座、食物、侍者，无一不精致美丽。　　杜宇撩过云雾般的纱帘，好不容易克制住想吃金箔寿司的冲动，在孔言之的示意下坐到沙发上，这个时候，一位身材高挑的侍者款款靠近，温声问：“不知道三位贵客想喝点什么？”　　杜宇茫然抬头，被吓了一跳；因为这侍者的脸，和程北坤一模一样。　　程北坤自己瞳孔微缩，不动声色。　　孔言之理了下思绪：“你、你这脸不是cyber那个总裁……叫……”　　“程北坤。”侍者坦然承认，递出名牌：“我是新型号，如果金先生喜欢，今晚我可以全程陪同。”　　孔言之尬笑：“不了，被大人物伺候，不自在。”　　侍者也不在意，端着托盘转身就走。　　杜宇满头雾水地与程北坤交换眼神，程北坤只轻轻地挑了下眉。　　孔言之大声介绍：“你们两个别傻呆呆的，极乐之宴本就有很多你们意想不到的人，哪怕是过世的明星、虚拟的故事角色，也都能出现，一个热门的老板算什么。”　　程北坤假装天真：“哥，那我们能带回家一个吗？”　　孔言之：“这……价钱可没有那么美好。”　　程北坤显出不满：“哼，我还想要一个奥黛丽赫本来着。”　　这时，旁边的纱帘后响起温柔的女声：“先生，来到极乐之宴，又何必想那些俗事呢？人生不过幻梦一场，有机会实现自己的幻梦，就别再被现实污了眼睛。”　　杜宇手疾地撩开纱帘，看到个穿着绿旗袍，披着白绒披肩的女人，她的下巴很尖，大部分五官却被面具遮挡，更显得神秘莫测。　　女人微笑：“还有一刻钟，表演就开始了，不如先喝点酒吧。”第139章 诺亚舟15　　大概因为李锦云的存在, 任何陌生女性的出现都能引起程北坤的警觉。　　但认得大boss的孔言之却表现平静, 只是热情的笑笑：“小姐, 我们见过吗？”　　女人手里拿着把毛色璀璨的羽扇，优雅地搭在手上, 自我介绍道：“是初次见面, 我叫蓝孜, 是这座会所的经理, 先生可是姓金？”　　“没错。”孔言之表现得大大咧咧, 摊手说：“我表姐说极乐之宴对客人管理很严, 我们素昧谋面, 蓝经理竟认得我，看来果然如此。”　　蓝孜摇着扇子，红亮的嘴唇勾出笑意：“对客人的态度怎么谈得上管理呢？了解客人、满足客人所需，是我的职责啊。”　　孔言之也笑：“我就是带家里的小辈来长长见识, 恐怕消费不了什么，蓝经理也不用太费心思招待。”　　蓝孜的目光这才转向装扮过的程北坤和杜宇, 她略过程北坤“平平无奇”的脸, 很是惊喜地向杜宇伸出手：“刚发现黑暗里竟然藏着位小美人, 有没有兴趣，来做夫人的模特？”　　杜宇警惕地后退躲开，不满瞪眼。　　孔言之解释：“妹妹她从小不会讲话，脾气也不好，您别见怪。”　　蓝孜弯着叫人捉摸不透的眼睛：“可爱的女孩，本来就该有点脾气。”　　程北坤忍了几次, 终于还是开口，刻意抬高了声调：“做模特是干什么？这里不是娱乐会所吗？少找我老婆做不三不四的事！”　　孔言之假装严肃：“喂，好不容易才申请到请柬的，你别乱发脾气。”　　蓝孜半点不在意，停下扇子说：“放心，是做基因模特，我们的极乐之宴，自是要收集全世界最美丽、最无缺的基因，展示出连神明都想象不到的惊心动魄，否则，又怎么可能令贵客们流连忘返呢？”　　程北坤微微蹙着眉，杜宇更是没理睬。　　孔言之尬笑：“家里人不懂事，您别见怪。”　　“不会的，那您三位稍安勿躁，演出马上开始。”蓝孜的眼神又移向其他宾客，笑着打招呼离开了。　　伪装小组微微松了口气。　　蓝孜不易察觉地对侍者低声说：“多观察这一桌，感觉他们有些奇怪。”　　杜宇的听力超乎旁人，假作在咳嗽似的，立刻捂住嘴警告：“她怀疑我们了。”　　程北坤抿唇，目光缓缓投到宴会厅中央的舞台上。　　这个极乐之宴，现场不超过五十号人，即便是孔言之的族人也没参加过，手里掌握的信息太少，很容易就会被抓到把柄的，所以方才小小的不愉快，也是无奈之下的逃避方式了。　　一段钢琴曲奏起，忽而平息了周身的喧嚣，灯光暗下。　　杜宇已经做好看“表演”的准备，谁晓得厅内瞬间又明光大量，柔和的粉色笼罩住了所有，全息景致使得每位宾客都似坐在牡丹花海之中，鼻息间的芬芳真实无比，实在美不胜收。　　孔言之悄与程北坤对视。　　片刻后，钢琴换成了琵琶，背景音乐顿时有了古典的意境。　　与此同时，一位身着唐朝华服，丰腴白皙，足有倾城之姿的绝色美女亭亭出现在舞台中央，随着琵琶曲翩翩起舞。　　而空气中，则投影出一列列金色的汉字：极乐之宴，取自唐太宗时期的盛大传说，那是华夏的巅峰，也是自由之美的极致。　　杜宇愣愣地瞧着，使劲憋住想说话吐槽的冲动。　　美女一曲舞毕，便亭亭站在舞台中央，身边投下介绍：0017号自古画还原杨玉环之姿。　　宾客们瞧见了这列字，难免议论纷纷。　　而后，全息字又补了行赤红的信息：20万美金。　　孔言之故作夸张惊讶，也是为了道处心中困惑：“这、这极乐之宴，原是拍卖美女的呀？”　　程北坤的指尖冰冷。　　看来，陈烟火设计“人形师”这个副本，就是在影射这件事，方才蓝孜也在言谈中提及“夫人”，那现实生活中的夫人，是不是李锦云呢？——无论是或否，这漂亮的美人与不合常规的基因技术绝对脱不了关系。　　沉思的功夫，“杨玉环”已经退下，宴会厅那灿烂花海之境，不知何时又变得阴气森森。　　胆小的客人传来惊呼和抱怨，可是舞台上一群黑鸦的幻影炸裂后，站出位邪恶又妖艳无比的“魔女”，介绍写着“0048号魔鬼之妻莉莉丝”，很快便吸引了众人关注。　　杜宇心里骂道：太恶趣味了，这什么鬼宴会！只待了五分钟，身上除了鸡皮疙瘩，就不剩什么了。看来那些研究人体科学的疯狂科学家的确恐怖，就算人造人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不该随便买卖才是！　　他忍不住握紧手，被精心涂上豆蔻色的指甲嵌进肉里，刺得生疼。　　毕竟倘若不是“命好”，杜宇很可能也要成为这些被明码标价的一员，任人宰割不说，还会被评为次等货。　　程北坤仿佛能猜到杜宇在想什么，忽而握住他的手。　　温暖带来冷静，杜宇放松神经，微弯嘴角。　　万万没想到，本该站在舞台上的“莉莉丝”却踩着黑色高跟鞋从舞台上走下来，她围着前面的桌子热舞了几下，又妖娆地绕到孔言之这桌面前。　　杜宇努力往后躲，却对视上“莉莉丝”的眼睛。　　莉莉丝诱人一笑，伸手便要触碰杜宇的下巴。　　为了改变脸型而被粘着的假体，根本禁不住这般接触。

 第149章

    孔言之略感意外，但还是很快就接受了杜宇对善意的坚持，划出了手表里的一个小机关，随着股异香在风中飘散，淡声回答：“十分钟内。”　　杜宇叹了口气，对着仍在看热闹的人造人说：“你想回去我不拦你，但蓝孜怎么也不可能顾得上你了，世界很大，活命的机会要自己找！”　　人造人坚持：“蓝姐姐不会不管我，我还没吃饭呢。”　　杜宇无言。　　孔言之是个体面人，就算是在淤泥里爬出来的悲惨状况，也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的满身肮脏，将湿凉的长发撩倒身后，催促道：“走吧。”　　杜宇扣下扳机，用激光枪将拦截的纳米网割裂了个口子，然后扔下武器就跑。　　孔言之随步超过他带路。　　河水哗啦一下冲破了小小的桎梏，晃着鱼尾的人造人思索着，似乎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因今晚的搜捕行动，梵城也陷入了禁严。　　好在去了伪装，恢复指纹，那参与过极乐之宴的身份也就随风消逝了。　　杜宇裹着浴巾坐在旅馆的床边，瑟瑟发抖问：“那我们假扮的那三个人，会在地球上的其它地方被找到吗，到时候是不是露馅了？”　　孔言之坐在个全息电脑前，沉思着发送了些消息，淡漠回答：“是什么让你觉得他们还活着？”　　杜宇张大眼睛，又努力平复，终于得空仔细打量这个活了八十多年仍似青春正盛的人：“别说，孔爷爷你的真脸还有点好看，孔家人都好看吗？”　　孔言之所有的妆都被河水毁了，他所幸把脸洗干净，以真面目示人，当真担得起星眸剑目，玉树临风的形容。　　杜宇啧了声：“不过还是秃秃全世界最英俊！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孔言之平静：“我正在联络系统内的族人打听，如有消息，会与你共享。”　　杜宇垂眸，瞥向靠着自己的柴吉，撸撸它的狗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蠢狗，你是不是能定位秃秃的位子？”　　柴吉立刻叉腰站起：“当然！让我试试！”　　而后它便疑惑地吃起手手：“好像还在梵城，不过，正在往外移动。”　　柴吉判断的没错，程北坤正坐在一个车内的笼子里，颠婆地朝返梵城外驶出。　　整个密闭空间之内，只剩了盏摇曳的灯。　　他的对面，或坐或躺着同样鲜血淋漓的人造人，原本精心打理的外表，全已经付诸于流水。　　程北坤想起自己与假冒身份的短暂相处，看得出他并非是个大脑没有开发的傀儡，便忽然抱怨说：“怎么会这样呢？我们会被送到哪里？”　　离他最近的女人造人抬起长到不像话的睫毛：“当然是回伊甸园，如果可能的话。”　　……伊甸园？　　这个可笑的名字令程北坤簇起眉头。　　可没想到这短短两句对白，竟然一石激起千层浪。　　“警察怎么会来呀？”　　“警察是什么？”　　“真不知道被抓了的话，我们……”　　“被谁抓、抓到哪，又有什么不一样，反正都要听从安排才能活着。”　　程北坤修长的手指擦掉手臂上半干的血迹，深深地叹了口气。第141章 诺亚舟18　　充满血腥味的车厢仍旧晃晃荡荡的前进, 程北坤经历过整晚上的险象环生, 体力已经流逝很多, 呼吸都开始不太顺畅了。　　如果这个时候发生高原反应，别说假冒身份会被戳破, 恐怕性命都难自保。　　他努力寻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边闭目养神, 边在脑内分析接下来的应对策略：刚才逃离会所的行动, 是蓝孜那女人急着组织的, 她慌不择路地只救了这一车的人造人, 后面自有追兵, 目前势必要寻到个安全的地方，转用其它交通工具逃离。　　如果极乐之宴当真和李锦云有莫大的关系，出了这档子麻烦，难道她不会选择割肉吗？　　到时候, 或许可拉拢下蓝孜反水也说不定。　　可如果极乐之宴和李锦云没有关系，这……　　程北坤分不清心里的好奇与担忧孰轻孰重, 他的眼睛微微张开条缝, 不易察觉地打量四周。　　这满车厢的人造人, 多数是些心智不健全的家伙，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唯独面前的漂亮女同伴，她目光冷静沉着，即便连衣裙已经被损坏了，也尽力保持着端庄体面的姿势，绝非懵懂无知之辈。　　程北坤这辈子对程序对感兴趣, 可是经商多年，未必不懂人心。　　这妹子显然聪明且叛逆。　　程北坤的防身武器已被收走掉，徒手撑起身体，努力地倾身靠近。　　女人造人很警惕，立刻瞪大漆黑的双眼，不满：“你干吗？”　　程北坤低声道：“喂，篮孜自身难保了，我们不如想办法逃走？”　　女人造人一愣，而后讥讽扭头：“不可能的，主人可以随时引爆我们体内的炸弹。”　　程北坤：“我有办法把微型炸弹弄出来。”　　女人造人完全不信的样子，抱着膝盖不再理睬。　　程北坤已确认她神智正常，自信地微微笑，继续努力与她并排坐着，压低声音：“出了这么大事，主人没准要弃车保帅，到时候我们失去了价值，还是难逃一死……如果能脱离控制，混进社会，没人能发现我们的身份的，自由的生活不好吗？”　　这话对于普通人来说，槽点很多。　　可是人造人对真实的世界知之甚少，吸引力还是毋庸置疑的。　　女人造人似乎被说动了几分，警惕地环顾车里或哭哭啼啼、或一蹶不振的同伴们，明亮的眼睛再度与程北坤认真对视。　　程北坤笑容纯良。　　女人造人并没有鲁莽答应他，只是道：“随机应变吧，蓝姐已经暴露了伊甸园的存在，就算能逃出梵城，也还是会被追捕的。”　　言多必失。　　程北坤不知道她的名字、或者说是编号，索性继续沉思休息，琢磨“伊甸园”这个组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焦灼地任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夜渐深，酒店窗外的梵城格外神秘，星星点点的光芒不似人间，也不知这里居住着多少信徒。　　短短的一个小时内，孔言之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努力帮自己和皮皮雨乔装打扮好，前来接他们的车子也已经停在楼下。　　杜宇仍旧是女孩子的装扮，只不过穿着体恤衫和背带裤，靠长发修饰脸型，看着低调平常了许多。　　他把程北坤留下的各种精妙小玩意塞到身上角落，转头看向慵懒卧倒的柴吉，一把将它抓起来鼓着脸凝视。　　孔言之阻止：“尽量别带这东西，辨识度太高，我不希望被别人确定你现在出没在梵城，这样程先生的行踪也就被暴露了。”　　杜宇郁闷：“可是我需要随时知道秃秃的定位，而且蠢狗武力值挺高的。”　　柴吉叉腰叹气：“要么你带个智能手表，我们随时联系吧。虽然我知道你离开我的照顾是完全不行的！”　　“但也只能如此了。”孔言之催促：“不能抛下程先生太久，一旦被那些家伙确认他自然人的身份，不仅人身安全不保，就连cyber公司都有可能面临土崩瓦解的命运！”　　杜宇懊恼：“别催了，我比你更着急！秃秃出事我我就只能找二婚了哼！”　　孔言之对这胡言乱语的小屁孩哭笑不得：“祸从口出，你若是我们孔家人，恐怕连离岛的资格都没有。”　　杜宇撇撇嘴：“我就是个实验失败品，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做人讲那么多规矩干吗？”　　孔言之伸手按了下他的头：“你与其它人造人都不同，不同不代表不好，认真自己的价值，才能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还有……实现你的理想。”　　他这样说完，就拉着皮皮雨出了门。　　杜宇微微趔趄，飞速瞥到门口镜子里那个宛若少女的陌生形象，心里泛起丝迟来的、属于人生必有的迷茫：是啊，我的价值是什么？除了插科打诨，真的能保护姐姐和秃秃吗？还有理想这种东西——希望世界和平算不算理想？　　程北坤在和克隆人换装时，已把显眼的东西都交给了杜宇，他现在身上没有表和电子设备，自然不知道具体时间。　　但凭借车厢里越来越颠簸的事实，也能猜测到：这车肯定是没往大路上开的。　　梵成是雪域里的圣城，可周围高原上有山峦，高处有冰雪、低处有裂风，白天暴晒、夜晚低寒，如果贸然选择野外逃生避开黄轶的追踪，简直是在拿生命开玩笑——当然了，到时候体格健壮到不正常的人造人倒问题不大，出问题的首当其冲是自己这个“奸细”。　　正琢磨的时候，车厢忽然猛地一震，显然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周围惊呼连连，连笼子都差点翻了个。　　程北坤在生活中比游戏里绅士许多，本能地服了身边的女人造人一把。　　女人造人用力扶住铁栏，虽不夸张但极有力的肌肉暴起，立刻稳住了身姿。　　程北坤苦笑：“可能是月黑风高，出车祸了。”　　仿佛要印证他的话似的，很快，车厢的后面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蓝孜套上件紧身黑色皮衣，一扫在会所里的殷切笑容，端着把枪不耐烦地说：“都出来，前面的路不好走了，我们再往前行进十公里，夫人会派飞行器来接你们回去！”　　同时，两个男人走进车厢，利落地用指纹打开笼子的电子锁。　　人造人们狼狈不堪，却很听话，鱼贯而出。　　论体格，大家都比瘦削的篮孜厉害很多，所以这种毋庸置疑的顺从，应当来自于长年累月的暴力统治。　　程北坤也没出挑，暗自察言观色，跟着大家走到车外。　　这里漆黑一片，气温非常低。　　风顷刻间吹透了他单薄破碎的衣衫。　　然而人造人们对寒冷并无任何反应，程北坤也只能硬挺脊背着不露馅儿，站到了离蓝孜稍远的暗淡地方。　　蓝孜并非会所经理那么简单，她气势十足地端着枪安慰：“最近诺亚公司搞出不少事情，牵连了伊甸园，不管捅出我们的是谁，夫人都肯定能够查明。已经死去的同伴，我只能说非常惋惜，但你们是幸运的，日后，我会帮你们物色新的买主，那些买主非富即贵，这可是你们这些东西过上好日子的唯一指望！别哭了，不听话的，我只能就地销毁！”　　她这番话果然镇住了那些过于低龄的人造人，夜色深处终于恢复寂静。　　可程北坤却心潮万千：用这种语气说诺亚公司？难道，伊甸园是第二个人造人生产商？　　蓝孜哼了声，指挥道：“跟上，别浪费我的时间！陌生人类有多凶残，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再被他们抓个正着，只有死路一条！”　　人造人们立刻行动了起来，蓝孜留在原地，将个小小的炸弹绑在车上，认真设置了定时器，然后警惕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程北坤很镇定，有意尾随于女人造人身边，轻勾了下她的手指。　　女人造人秀气的眉头一皱，抽回胳膊。　　但既然她没有选择告发，自是有二心，只是缺乏逃走的勇气和策略。　　程北坤了然，偷偷地观察起周围的环境，并脑洞着为自己制造个高科技的隐形眼镜了。

 第151章

    断崖缝隙外的天更黑了，风雪也更甚。　　恐怖的风声中，渐渐夹杂起野兽的嚎叫。　　程北坤警惕地支起身子，努力扶着石头站起：“别睡！好像有狼！”　　他的话说完，那恐怖的叫声便停止了。　　梵雪也随之站起，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压抑与恐怖。　　比起蓝孜，饥饿的野兽可是更加危险的存在。　　程北坤没有武器，立刻捡起块碎石防身，谁知刚刚抬起腰，就在缝隙前的碎石堆里，对视上了双绿油油的眼睛。　　不、不是一双……是一群。第143章 诺亚舟20　　华夏西南的雪域高原上有狼, 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程北坤从前还饶有兴趣的看过纪录片, 也会听商务人士讲讲狼文化之类的理论。　　可如今与野狼面对面零距离接触, 才知道自己是叶公好龙了。　　梵雪当然见识更不如程北坤，紧张说：“怎么这么多？我们拼一拼吧！”　　程北坤阻止：“别轻举妄动, 狼很聪明！”　　梵雪压下口水, 闻着风中野兽的臭气, 紧绷的精神让她呼吸都加速了起来。　　如果刚刚逃掉就遭受这等灭顶之灾, 那可真是笑话。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头顶忽然射下道血红的激光, 一下子把带头的狼击倒在血泊之中。　　而后有个纤细的身影一跃而下, 正是扮成女孩子的杜宇。　　他的突然出现，让群狼弓着背后退，转而被刺激的猛扑上来。　　幸好孔言之紧随其后，以非人的速度一把揪住只狼的脖颈, 瞬间扯断砸了回去！　　这力量自然是把梵雪惊呆了，血腥程度就连程北坤也看到也略感不适, 眼瞅着这群野兽知难而退地消失, 他才微微地松了口气。　　杜宇放下小型激光枪, 回头猛扑住他叫道：“秃秃！你没事吧！以后再也不听你的鬼话了！要是我俩晚来一步——卧槽，你都冻成速冻鸡了！”　　他按住程北坤冰凉刺骨的皮肤，立刻脱下保暖外套：“我没关系的！”　　程北坤的确冷，但与皮皮雨重逢的喜悦胜过其他，俯身亲了下杜宇的额头，摸到他手背模糊的伤口：“这是怎么了？”　　杜宇大大咧咧：“别提了, 我们俩刚发现那货车，就爆炸了，幸好跑得快。”　　程北坤压抑住担心，再度摸摸他的头，然后才把愣愣的梵雪介绍给他们：“极乐之宴背后的实验室叫伊甸园，这位梵雪小姐，就是那里的人造人服务生，现在蓝孜没追上我俩，估计已经准备逃回去了，我们可以带梵雪离开，了解点状况，也帮她做个日后的安排。”　　梵雪终于回神，淡淡点头。　　孔言之伸出手去，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我叫孔言之，你好。”　　杜宇：“我叫杜天选，你也好。”　　梵雪与孔言之握手：“……你们，都是他的朋友吗？”　　杜宇：“我是男朋友，孔爷爷是男性朋友！”　　梵雪打量眼前陌生的“小妹子”，露出狐疑的神色。　　杜宇被打扮后的模样自然与本相不同，虽然看起来是个乖巧伶俐的姑娘，讲话却是明显的少年音，当然非常古怪。　　好在梵雪在伊甸园见多了奇异的存在，对此也没多问什么，只是不确定地追问：“你们……真的能保我安全？”　　程北坤：“尽力而为。”　　孔言之从怀里拿出闪着磷光的小瓶子，倒了点奇怪的粉末在狼的尸体上。　　瞬间腾起鬼火般的火苗，几秒之内便把血淋淋的狼烧得只剩灰烬。　　杜宇哀嚎：“啊，多浪费呀，可以烤来吃的！”　　孔言之：“……”　　程北坤按住杜宇的脑袋：“少胡说八道，我担心狼群会报复，我们快走。”　　孔言之起身：“嗯，车就在山腰出，再往上开不了了。”　　梵雪没有加入到他们的聊天里，只是一步一步跟着程北坤往前迈步。　　杜宇察觉到她的依赖感，恶狠狠地回头露出虎牙：“是秃秃救了你吧？但你不准喜欢他，你可以喜欢孔爷爷！”　　梵雪情绪起伏不大，只是疑惑：“爷爷？”　　孔言之无奈。　　杜宇大大咧咧介绍：“别看孔爷爷长得年轻，已经年过古稀——”　　程北坤补刀：“八十岁不叫古稀，叫杖朝之年。”　　孔言之忍无可忍：“你们够了吗！”　　梵雪也没惊讶，淡笑：“听说夫人的年纪也不小了，却仍旧看着很年轻。虽然人体会自然而然的成长和衰老，可是，如果改变基因本身，是能够把这个过程极限延长的——关于这个，我到多少了解一点技术。”　　程北坤在暗黑中边走边感慨：“事到如今，我越来越觉得海墨就是上帝丢给人类的一把刀，看似暴露了生命的秘密，可是……又怎么可能不带来毁灭的危机呢？”　　梵雪认真地盯着他的背影。　　杜宇回头问：“那你几岁啦？”　　梵雪：“……如果你是想知道我诞生了几年的话，是三年零八个月。”　　杜宇微微张大眼睛，然后摸摸头道歉：“刚才误会你啦，你还是个宝宝，早恋都早了点！”　　梵雪沉默片刻，回答：“可我有性成熟的身体，只是不能生育罢了。”　　“……”，杜宇无语了片刻：又问：“你的老大真的不是李锦云？看来研究这种技术的人都有点良心，至少阻止了人造人的繁衍。”　　孔言之叹息：“毕竟遗传又是另外的课题了，从孔家的历史看，已被改造的基因再度自由结合，并非什么好事。”　　杜宇追问：“哦？听着有故事？”　　孔言之却照旧小心翼翼，闭了嘴巴没有再回答。　　梵城经过整夜搜捕，纷乱已趋于平静，随着朝阳升起，又是圣光沐浴圣城的一天。　　黑山白雪会所的惨案造成的伤亡不少，导致叫得上名号的医院里都挤满了伤员。　　此时此刻，送位人造人去拆除微型炸弹，绝对是极度不安全的选择。　　程北坤不便露面，孔言之便联系了族内精于医术的人，在小小的旅馆房间里，进行了粗暴简易的手术。　　杜宇虽然敢与人血腥肉搏，却不敢见识这等场面，抱着柴吉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的椅子上。　　叮铛一声，小小的微型炸弹被丢在了托盘里。　　孔家的医生认真缝合，而后摘掉染血的手套说：“幸好只是被藏于腹部，如是颅内，绝对不可能在这里解决。”　　麻药的劲儿尚未过去，梵雪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惨白着嘴唇摸着肚子上的纱布问：“我真的不用再受蓝姐胁迫了吗？”　　程北坤受寒过度，裹着毯子起身安抚：“在你身上检测不到其它电子设备，如果不用生物手段控制的话，应该就没有太多问题。”　　空气中鲜血的味道过于刺激，杜宇抚摸着狗头说：“现在怎么办？”　　程北坤看看梵雪，认真道：“你别怪我们残忍功利，只是事到如今，彻查人造人的秘密已经没办法多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了。”　　梵雪点头：“你们想知道极乐之宴的事？我可以告诉你。”　　程北坤：“比起那个圈钱的恶心交易，我更要确定两点，第一，伊甸园究竟在哪，第二，夫人是谁。”　　梵雪蹙眉：“我是真的回答不了你，我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工具罢了。”　　“别急，我有办法。”程北坤咳嗽了几声，喝了口姜汤才强打精神继续：“cyber公司在国外有独立的卫星，能够拍摄全球，虽然你不知道伊甸园的具体位置，但你已在那里生活三年多，气候总是知道的吧，四季、日升日落之时，乃至于包围着伊甸园的植被特点，全部都可以用来推断定位。”　　梵雪张大眼睛：“真的吗？”　　程北坤点点头：“还有，你总见过那个叫夫人的女人吧，你说过她长得很年轻。”　　梵雪又点头。　　程北坤：“那就好，柴吉，你帮她做电子画像。”　　柴吉立刻挣脱杜宇的双手，蹦蹦哒哒顺着床单爬到枕边，全息投影出人脸建模库，咬着手手想了想说：“那就从脸型开始吧！”　　全息投影的蓝光照在梵雪的脸上，她的眼睛里竟然有水光。　　柴吉紧张：“你、你哭什么！”　　梵雪说：“我从来没真正接触过外面的世界，更没见过你这种东西……”　　柴吉气愤：“我才不是东西呢！我、我是伟大的狗子！”　　杜宇在角落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程北坤瞥了他一眼，他才憋住情绪努力保持老实的态度。　　梵雪被孔家医生扶住脑袋垫了个枕头，小声说：“我能先问一下，你们说的诺亚公司到底是什么？cyber我知道属于程先生，诺亚……和夫人有关吗？”　　“伊甸园、诺亚方舟。”孔言之说：“至少这类词的使用不是巧合。”　　程北坤：“诺亚是家法国公司，最近获得了合法售卖人造人的资格，广告和新闻铺天盖地，柴吉，给她瞧瞧。”　　柴吉立刻用狗眼投影出了新闻电视台。　　没想到此时播出的，并非大热的人造人事件，而是桩杀人案。　　女记者站在家宠物店外，举着话筒一脸沉痛：“我身后的这家店刚刚开始营业三日，就遭到了暴徒袭击，昨夜店主当场殒命。据消息称，袭击者是人造人科技的反对者，而受害店主的身份疑云重重，似乎是cyber公司总裁程北坤的克隆人！”　　宾馆房间里一片死寂。　　程北坤静静地看着全系画面上被担架抬出来克隆人，由于白布没有遮掩，还露出了他刚刚消肿的纹身，不知怎么，这幕竟和当日安河的尸体重叠，充满了难于言喻的忧伤。　　女记者严肃道：“我们就此事件，联系到了程北坤先生本人，请看采访录像。”　　画面一切，西服革履的程北坤就坐在摆着古董和鲜花的酒店房间，侃侃而谈：“对此，我也是十分遗憾，我一直希望用温和的手段来解决人造人技术造成的社会冲击——”　　杜宇震惊无比，站起来指着投影里的人说：“秃秃，这是谁啊？”　　程北坤簇起眉头，半晌冷笑了声，极力压抑住了内心再次遭受背叛的愤怒。

 第153章

    杜宇不放心：“要是有十个我、一百个我，也能吗？”　　程北坤说：“能这么又傻又皮的，全世界不就你一个？”第145章 两生花01　　欲望的强大力量, 足以让最忠厚老实的人也伸出罪恶的手。　　所以“任何人都不值得完全相信”, 对于权贵来说也不是句赌气的话。　　现在程北坤虽握着cyber公司的命脉, 但时间拖得久了，首都那边也有瞬息万变的可能。　　他半点没拖延, 当夜就把资料给仍在日本留学的妹妹发去, 然后才吃了点褪黑素勉强堕入梦乡。　　杜宇这个心比天大的, 反而莫名其妙失去睡意。　　他守在床边瞧着程北坤疲倦的睡颜, 忍不住为之叹息：其实大佬本不用淌这些浑水的, 如果他能硬着心肠除去苏夙、不理陈烟火的诉苦, 现在会不会轻松许多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全是自己害的……　　杜宇抱起充好电的柴吉，轻声问：“你说，没有秃秃的话，我自己去找姐姐, 能行吗？”　　柴吉怕吵到程北坤，小手一张, 在空气中投影下文字：“行个p！”　　杜宇：“……”　　柴吉又投影：“早点睡吧, 养好精神。”　　杜宇以为这狗子难得体贴自己, 结果柴吉再度补充：“毕竟你也就能干点体力活了。”　　皮皮雨立即气得锤爆狗头，颓然趴在床边，连叹息的力气都不剩。　　很想有出息，很想主导事情的发展。　　可就算性格上能越来越坚强果敢，能力这东西是一朝养成的吗？　　杜宇瞧着狗眼，忽然道：“狗砸, 要是哪天我不能陪着秃秃了，有些话，你帮我告诉他呗。”　　昏昏沉沉的一觉，睡到梵城日升。　　由于心思烦乱而开始偏头痛的杜宇，竟被滴滴乱响的电话声吵醒。　　他眯着眼睛拍了下程北坤的手表，瞬间看到个黑长直美女的投影，她眉眼和大佬八分相似，略带傲慢的笑意也如出一辙。　　美女穿着休闲衣衫，靠在程北坤四合院里的沙发上，饶有兴致地问：“你就是杜宇啊？”　　杜宇摸摸头：“你就是我小姨子吗？”　　美女：“？？？”　　杜宇也笑。　　程北坤被吵醒，淡声说：“这是我妹，燕南离，你叫她阿离就好。”　　杜宇眨眼：“你们大户大户，给孩子取名字都要求对仗工整啊？怎么姓还不一样？”　　“她跟我妈姓。”程北坤按开他，认真看着投影问：“怎么样，卫星图拿到了吗？”　　燕南离哼哼：“当然，已经发到你邮箱，而且我连夜从东京飞回首都，你家里面我也刚刚检查过了，还算安全。”　　程北坤表情稍缓：“那就好。”　　燕南离开始数落：“哥，你怎么落到这步田地啊？公司都快被人搞没了，以后不会要靠我养活吧？”　　程北坤：“一言难尽，本来不想把你卷进来，但现在别无选择。情况怎么样？”　　“那个冒牌货啊，还真混在公司里风生水起呢，被你助理吴踩子和那个副手何云鞍前马后的跟着。”燕南离：“我假装不知情地见了一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却只能装没事。”　　程北坤追问：“先糊弄着，相信你没问题。还有叫你帮忙确认的人呢？”　　“都不见了！”燕南离无奈：“我想去医院见苏夙，被何云阻止，自己稍作打听，只听说他前两天出了院，还有那个乔觉，在宠物店命案发生后就没有了踪影，怕动静大了打草惊蛇，我也没太细查。”　　程北坤沉思片刻：“知道了，别搭理他们，保护好自己和爸妈最要紧。”　　燕南离点点头。　　程北坤：“我有需要会主动联系你，除了我，别信任任何人。”　　“知道了，搞得和悬疑电影似的。”燕南离忽然兴致勃勃：“这个诺亚公司到底多财大气粗啊，要是跟你作对，不如收购了吧？”　　程北坤评价：“幼稚，挂了。”　　燕南离不满意地扭开头，又朝旁边偷看的杜宇摆摆手：“希望下回能够见到你本人哦！”　　杜宇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电话就断了。　　程北坤叹息：“别跟她多聊，小恶魔一个，小心被套路。”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小姨子呢？”杜宇揉了揉眼睛，彻底失去睡意，问道：“有了卫星的照片，就能确定伊甸园的位置了吗？”　　程北坤：“嗯，昨晚分析出几个大片区域，应该可以再通过照片看出些马脚。”　　杜宇摸着下巴琢磨：“可是我读过些军事网络帖子，已经有那种反卫星侦查的技术了，卫星拍照也是可以做手脚的。”　　程北坤回答：“是有，但只有财大气粗的军方可用，那个神秘的夫人靠极乐之宴捞钱来维系自己的研究，不像有那种后台的，否则后台也不会允许她这么招摇过市。”　　杜宇听着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程北坤苦笑，忽听房门被敲响。　　孔言之在外面说：“程先生，我怕梵雪在这里不安全，如果暂时没有需要问她的问题，我送她去周边的小镇去躲一躲。”　　程北坤和孔言之，说到底只是暂时的利益共同体，他当然不愿失去梵雪这个得来不易的证人，只不过此时暂无余力控制，也只能答应：“好，那就让柴吉去陪她吧，也能保护她安全。”　　柴吉立刻在床上滚来滚去：“不要！不要！我要和杜蠢喵玩！”　　程北坤蹙眉。　　柴吉立刻识时务地坐起来，咬了咬爪爪嘱咐道：“好吧……但也不能分开太久哦。”　　孔言之的顾虑是十分正确的，梵雪已经告知了他们，伊甸园在大城市布了眼线以保证极乐之宴的顺利，樊城现在并不是安全之地，但凡人造人多露几面，很有可能要被抓回去。　　他照旧帮梵雪乔装打扮，送着她离开酒店，准备坐上族人开来的悬浮车。　　没想到一出酒店大门，梵雪竟然忽而蹲在地上，用力地捂住头，十分痛苦的样子。　　周围路人纷纷侧目而观。　　淡定惯了孔言之也有些慌张，担心道：“这是怎么了？”　　梵雪蹙紧眉头，面色苍白地颤抖，喃喃自语地说：”夫人……是夫人……”　　柴吉慌乱地从旅行包微微露出狗鼻子：“好像是大脑芯片被联网了，这里各个公司的信号发射站很强，不容易屏蔽。”　　“跟我进来。”孔言之当机立断，扶她重回酒店大门。　　果然，酒店之内是安全的，程北坤帮梵雪携带的信号屏蔽器依然可以生效。　　只是她整个人像脱了力一般，虚弱在咖啡角的沙发上一动不动。　　孔言之轻声吩咐族人：“回房间告诉程先生，我等她休息片刻，就先带回房间。”　　谁知梵雪却猛地抓住了孔言之的手腕：“没、没事，我能坚持……是主人传来消息，我听到她的声音了……”　　孔言之略感诧异：“她说什么？”　　短短时间，梵雪的衬衫就已经湿透，她嘴唇无色，低声道：“说她已经知道会所里有程先生那克隆人的尸体，也猜到程先生本人之前混进队伍带走我……她、她说自己对程先生无害，想跟他见一面……”　　孔言之颔首：“在哪见面？”　　梵雪：“还没说完，我就被带进来了……这感觉真难受，像大脑被灼烧似的……”　　“让小小的芯片承受了它本不该有的功能，过度发热，不是灼烧是什么？”程北坤在房间里听完整个事情，无奈道：“能传消息就能定位，看来危险了。”　　梵雪性子是较为冷淡的，对夫人却很是惧怕：“那、那她会派人——”　　程北坤：“我猜她没那么大能力，但也仅是猜测。”　　梵雪想了想，勉强答应：“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再与夫人联络。”　　程北坤：“不，这很危险，刚才若不是孔先生把你救了，你也会有生命危险的，我们不会无缘无故牺牲任何人。”　　梵雪在伊甸园最平凡不过，现在却也成了个“人”似的，难免目光盈盈。　　程北坤想了想，又看向孔言之：“我基本上已经确定了伊甸园的位置，不如……就当个不速之客，满足她见面的要求？”　　孔言之谨小慎微：“或许你对伊甸园已有猜测，但在我看来，没有完全的了解就贸然接触，很容易死无葬身之地。”　　程北坤：“她若真动杀机，刚才利用脑内芯片直接定位就好了，何必还传话？这本身也只是求个生路吧？“　　孔言之沉默不语。　　杜宇忍不住道：“我相信秃秃的直觉，而且这个夫人会和李锦云一样的技术，没准就是我们弄倒李锦云和诺亚公司，并且找到我姐姐的关键人物呢！”　　孔言之无奈地看向他们：“抱歉，我虽也知道程先生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但身负孔氏一族的安危，实在没办法以身犯险。”　　“理解，那你保护梵雪，我带小宇去。”程北坤说：“保持联系。”　　孔言之看看他们：“也不用这么急切，我可派一个族人陪同你，他的身手在我之上。”　　虽然那搞不清这话的目的到底是帮助还是监视，但总是有益处的。　　杜宇没反对，却忍不住问：“爷爷，你不会是孔家的族长，是那个岛的岛主吧？感觉所有人都在供你差遣啊！”　　孔言之淡笑：“不是，你们也不用猜了，族内的秘密，哪怕是拿去我的生命，我也不会随便乱说的。”第146章 两生花02　　程北坤的杀伐决断, 杜宇在相识的几个月内已经体会得淋漓尽致了, 所以大佬表示要尽快联系到“夫人”, 他也未表现出丝毫退却。　　只不过，千里送死这种危险, 谁也不会鲁莽选择面对, 思来想去整日, 程北坤也不知做了什么决定, 很快便收到燕南离邮来的小型全自动飞行器, 在新换的宾馆房间里鼓捣起来。　　杜宇好奇:“这东西干嘛的？”　　程北坤改装着飞行器回答:“给夫人的信鸽。”　　杜宇:“我们不亲自去澳大利亚？”　　“让这东西当不速之客就可以了, 毕竟梵雪说过, 伊甸园起码有几百号人，不把你我生吞活剥才怪。”程北坤把小飞行器的外壳装上:“再说那夫人和李锦云长得像，其中必有猫腻，还是小心点好。”　　杜宇点头:“所以, 约去哪见面她会来呢？”

 第155章

    程北坤想了想，追问：“你不是她，却和她长得这么像，你是她的克隆人？”　　锦茹大方承认：“没错，而且是她第一个成功的克隆人，难以想象吧，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痴迷科学的女人，致所有危险于不顾，甚至敢于复制自己。我很完美的继承了她的基因，美貌和智商，都令我感激莫名，只可惜在精神鉴定环节，我被判断为不合格，结局只有一个，销毁。”　　杜宇：“什么叫精神不合格……”　　锦茹垂下眼眸，玩着自己的指甲：“就是说我极易得精神病之类的。”　　程北坤不解：“可是你还活着，她能不知道？”　　锦茹说：“起初她当然以为我死了，害我过了好几年躲躲藏藏的生活，后来听说她自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当然要出来做生意，什么本体和克隆人，谁活得好算谁的本事！”　　这女人仅仅讲了几句话，就显得精神的确有点问题，看来当初的测试结果并非胡编乱造。　　程北坤打算切中要害，追问道：“方才你说她不姓李，什么意思?”　　锦茹笑：“程先生这么聪明的人，不会猜不到吧？如果李锦云真的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能靠自己的力量敲开基因科学的大门，还发现海墨这种东西的奥秘？”　　程北坤震惊：“难道，她姓孔？”　　锦茹不屑一顾：“没错，她生于那个神秘的海岛，在海墨的陪伴下长大，只不过岛上等级森严，她是最平凡、最卑微的存在，当然不甘于平凡的一生，打算走到大世界里争一片天地了。”　　这个事情发展，完全出乎意料。　　程北坤和杜宇双双沉默。　　锦茹哼到：“海墨这种物质，就是她捅到首都高层的，那个海岛，也是在她的指引下暴露的，堂堂孔家一族，如今流离失所、四处混饭吃，全是拜这个女人所赐，我若是说半句假话，自然有我的报应。”　　程北坤无奈：“你不想我管极乐之宴，我可以抽身，毕竟你的庄园，在澳洲也跟我并无直接关系，但那事有违人道，不可能长久。”　　锦茹很生气：“怎么不可能，权贵们享受到了，自然会保护我！这次梵城事件，全是李锦云故意害我，以为把我告给几个警察，就能颠覆我？她还是管好自己吧！”　　杜宇厌恶地拧巴起表情，完全不理解这个女人身为人造人、却对同类毫无同情的病态。　　锦茹转而又笑得非常美丽：“别激动，我来不是说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而是有件事呢，必须告诉程先生，相信你听了，根本没心思管我，甚至会立刻想除掉李锦云那个祸害呢！”　　程北坤欣然挑眉：“洗耳恭听。”　　锦茹：“是关于小杜宇的，他啊，可是诺亚公司的潘多拉之盒。”第147章 两生花03　　指挥室一片寂静。　　潘多拉之盒的意思程北坤当然很明白, 但是他短时间没办法把这个词和杜宇联系起来。　　毕竟皮皮雨在陈烟火的故事里, 从来都只是个无所谓重要的实验失败品罢了。　　杜宇本人也愣了愣, 首先开口问道：“你说啥子呢，我到底怎么了？”　　锦如仍旧挂着微妙的笑, 单单瞧着程北坤：”所以, 程先生愿意听我讲讲吗？”　　程北坤抬眸：“当然。”　　锦如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在虚拟的游戏空间找到个椅子坐下, 悠闲地翘起腿, 然后抬眸：“小杜宇, 你也快二十岁了, 大脑发育怕是比寻常人都不如吧？记忆力差、或者智力不足？”　　杜宇被这“灵魂拷问”搞得郁闷，抱手说：“天生不优秀又不是我的错！小时候的事记不清，不也很正常吗？”　　锦如一笑：“记不清，还是记忆彻底缺失？”　　杜宇拧巴了下表情, 如实回答：“有医生帮我催眠过几次，但只唤起些片段, 而且全都模模糊糊的……”　　锦如叹息：“这些状况, 是因为你和我遇到了同样的不幸, 只不过我比你年长，坚强些、大脑受到的损害也小些罢了。”　　杜宇不明白：“什么事？”　　锦如：“我刚才说过，我本来在实验室生活得好端端的，后来精神评定不及格，才一下子失了宠。对于不合格的人造人，当然只有被销毁一种命运……所以, 我和你一样，都经历过死亡的威胁。”　　杜宇混乱了：“没有啊，明明是我小时候待的医院遇到危机，仓促间我才被带出去——”　　“谁告诉你的？”锦如不屑一顾：“就连记忆都能撒谎，那么不是你的记忆的鬼话，你也敢相信？”　　杜宇求助似的看向程北坤。　　程北坤依然保持理智，径直问：“你的意思是在李锦云的实验室里，小宇也差点被他们销毁了，只是侥幸活了下来？那销毁的方式是什么，你到底为什么没有死？”　　锦如沉默半晌，回答：“注射、火化，侥幸在于那种导致脑死亡的药在我们身上没有完全生效，救我的人是把我当女儿看的医生，是他狸猫换太子火化了其它人造人的尸体，才能把我送离实验所。至于救小杜宇的人，我就不是很清楚了，现在看来，他遇难时年纪很小，还没发育完全，药物让大脑受损，失去记忆也没什么稀奇的。”　　杜宇越听越懵，急躁道：“美女夫人！你说话能不能清楚点？就算我经历过销毁，和我是个灾难盒子又有什么关系？我不就是基因质量没有达到预期的人造人吗？李锦云哪在意我的死活了？”　　说完这话，杜宇心里不太舒服，却也认定自己讲得是事实。　　锦如：“稍安勿躁，这本来就不是个简单的故事。”　　程北坤拉住杜宇：“好，洗耳恭听。”　　锦如沉默片刻，抬眸说：“海墨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在大海深处存在，谁也回答不清楚，但孔家是最早发现和利用它的，这倒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海墨种种强大的效果对他们来说早已不够新鲜了，可惜因为李锦云的背叛，搞得那个岛一夜之间遭受灭顶之灾，过往的繁华瞬间成为泡影。”　　“可是一个纵横了数百年的家族，绝对不可能因为个非核心成员的女人作恶，就简简单单被斩草除根。”程北坤笃定的说：“明人不说暗话，我也认得那么几个孔家后裔，他们还好端端的活着。”　　锦如颔首：“没错。那你可知道，以李锦云自小对海墨的了解，以及她在基因科学方面的天赋造诣，早就可以做出各种各样完美的人造人，但最初政府支持她去覆灭孔家、抢夺海墨、研究这种技术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得到孔家族长最大的秘密，而她却始终不得其法。”　　程北坤瞬间明白：“你说的秘密，自然是长生的方法吧？这个好处对于食物链顶端的自然人来说，远比多些可以奴役的对象重要得多。”　　锦如勾起嘴角：“程先生聪明，这事在实验室里不是秘密，我从小就知道的，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些蹊跷——其实，救我的医生是她很信任的助手，当时医生这么做，是对我出于恻隐之心，后来我们也一直保持联络，否则当初身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造人，我根本不可能逃离李锦云的眼皮好端端的活下来，最初生存的那点钱，也离不开医生的帮忙，只可惜没过多少年，我们之间的联系就被李锦云发现了，医生本跟我说打算逃走，可我却再也没有得到他的音讯，反而自那之后受到了李锦云的追杀，所以医生惨遭不测我并非是无端猜测，当然，这些对你们而言都是闲话了，我想说的是，在医生小时前，他告诉了我件事，正与小杜宇有关。”　　程北坤和杜宇十分关注地盯着她。　　锦如露出回忆的神色：“李锦云背叛孔家，自然被孔家当成最大的敌人，而她出于多方面的考虑，也在努力剿灭躲藏在世界各地的孔家幸存者，后来功夫不负有心人，竟被她抓住了孔家的族长！孔家最高的领导者，寿命可长达数百年，她垂涎已久！当时李锦云兴奋不已，实验室里一派欢腾，虽然她没办法套出族长的秘密，甚至有些畏惧那位自己曾经的领袖，却还是斗胆复制了他的基因！造出一批极端特别的人造人婴儿！”　　程北坤严肃：“杜宇就是其中之一？”　　锦如点点头，又道：“据说李锦云当时坚信科学的力量，认为就算族长不开口，只要她研究这些婴儿，也能发现长生的奥秘。”　　程北坤：“可是后来她在国内失了势，逃离国外，想必是没有成功。”　　锦如：“不，她跨出了成功的一大步，很快就从哪些婴儿的血液里提炼出特殊的药物，送给了支持她研究的首长，结果……本就病入膏肓的首长，因此飞速癌症痊愈、甚至变得年轻，差点就成了奇迹！”　　程北坤：“那这不是她得到重用的契机吗？”　　锦如：“当时实验室很是振奋，万万没想到，好端端的首长在一个月之后，出现了返祖现象，最后硬拖了七日……暴毙。李锦云受到责难的同时，必须全力追查原因，惊呀地发现有个婴儿，和其他婴儿略有不同，他的各项指标都很优秀，可是他的基因却会主动改造其他人造人的基因，使其退化、还原……甚至导致死亡，你可以认为，是一种无法抵抗的基因污染。”　　杜宇皱眉：“你说了半天，在讲这个婴儿是我？”　　锦如无奈叹息：“我原本不知道是你的，毕竟你在实验室没有名字，只有编号12，当时李锦云慌张之下把你和同伴们都销毁了，因为是想要摆脱中央调查团的盘问，可惜她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关门大吉，职能找机会跑到了国外混日子。全世界知情者，全都当你这个小小的魔鬼已经死了，这件事，本来也应当封尘起来才对。”　　程北坤：“那后来又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小宇的存在被发现？”　　锦如嗤笑：“李锦云没有半丝犹豫就要弄死我，这么多年都不放过我，我也不想与她相安无事。那个诺亚公司，算是她最后的稻草了，我当然想尽办法派了人进去埋伏着，虽然触不到核心，得到些消息却是不难的。就在五年前，诺亚公司的原型工作室，生产好了一批达到市场标准的人造人，送去给金主检查，你猜怎么着，它们好端端的忽然一夜返祖，之后有百分之八十当夜死亡，事后调查，才发现是人造人的食物被污染，污染源里，能检测到十多年前12号特型人造人的dna！这事，能让李锦云猜不到小杜宇还活着吗？”　　程北坤看向杜宇。　　锦如：“她第二次因为杜宇倒了霉，狠狠得罪金主，也是慌得不行，自然要大力寻找，只是全无头绪，毕竟当年出事的那批人造人明明死了个透，线索全无。”　　程北坤存疑：“就算你说的是事实，那你又怎么知道杜宇就真的是12号，在所有人看来，他都只是雾都普通的小少年而已。”　　“哼，那时我当然不知道，纯粹是看戏罢了。”锦如玩着指甲说：“就是前两年，李锦云刚好派了我的内应回华夏，去实验室遗址里寻找个芯片，据说那芯片，曾经属于一只克隆狗。”　　狗？　　这动物自然而然就让杜宇想起柴吉。　　锦如：“我的内应没找到芯片，回欧洲还受了好一番责罚，这事也就没人提起了。”　　她说着说着又笑起来：“万万没想到，最近出了ld事件，扯到人造人这么多信息，还把我的存在也当成角色编排进去，我当然很关注了，结果呢，我发现最后搞掉这个游戏的两个人中，一个是12号玩家，他被媒体拍到和一个机器狗频频露面！难免让我想起些往事，而李锦云也没少派人去接近甚至企图谋杀这个小玩家，我怎么可能不灵犀微动，觉得是不是真的有蹊跷。”　　杜宇沉默片刻：“那你确定了吗？”　　锦如勾着嘴角：“万幸，我曾被卖出去的一个作品，是被个娱乐圈老板收购的，她还被包装了番，成了小有名气的偶像。ld事件后，我得知她刚刚好也被无辜扯到这个诡异的游戏里，而且还认识你们，也是费了番周折，才让她搞到你的一根头发呢。”　　程北坤身子震了下，惊讶：“王希？”　　锦如：“别责怪她，希是个单纯的好孩子，但在她的设定上，永远都要服从我这个主人罢了。再说我也只是想确定自己的想法，才研究了杜宇的基因……结果看到基因实验的反应后，就连我也和李锦云一样，希望让你蒸发不见、才对我们人造人有安全保障呢！小杜宇，你的血液，对受过海墨改造的人造人、包括孔家人来说，简直是定时炸弹，它可以同化、破坏所有异常发育的细胞，所以你现在躲起来是好事，也许一露面，会被不安的李锦云立刻清除，说了这么多，你也该明白，你的存在反复破坏她的美梦，完完全全是个可恶的眼中钉。”　　程北坤没有尽信，也没有否定，只是问：“那孔家知道吗？如果杜宇真的是复制了孔家族长的基因……长得也应该很像吧？”　　锦如：“这我就不清楚了，孔家人很讨厌实验室人造人的，动手杀了不少，我也不敢接触孔家人呐，除非你非要抓着我的生意不放，到时候我倒了霉，也不介意借孔家这把刀，除去小杜宇泄愤了。”　　面对威胁程北坤并未动怒，反而陷入沉思。　　杜宇心里乱七八糟的，终于开口说：“所以陈烟火弄出ld世界的游戏，到底是为了找我，还是为了宣传人造人的害处啊？我越来越搞不清楚，从前到底发生了多少事，而且你讲的和他讲的，出入实在太多。”　　“我就是求财而已，撒这么多慌呀难道不嫌累吗？”锦如耸肩：“而且我一直很不明白，你们宣传、体积的陈烟火教授到底是什么来路，我在实验室的时候，可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现在，他真的被李锦云带走了吗？”　　程北坤看向杜宇，心情比与夫人见面前沉重了太多。　　或许陈烟火还真的和他猜的一样，并没有起初以为的那么单纯，而自己当时却把捉到这么个关键人物的机会，白白放走了。　　锦如：“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只要你愿意答应放过我，并且赔偿我在梵城受到的巨大损失，变成我的同盟，我就把小杜宇基因污染人造人核心基因的分析报告给你，即便哪天您二位感情破裂了，杜宇的存在也是李锦云忌惮你的好武器啊。否则呢，你可以当我给你编了一个好长好长故事，然后等着孔家的杀手找上门吧，程先生，请您好好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第148章 两生花04　　锦如讲故事的时候, 杜宇自当全神贯注, 毕竟这其间关系到他自己的过往, 真真假假必须得听明白了。　　可是话题忽然扯到跟程北坤谈条件上，他立刻不爽, 插嘴道：“我们两个什么关系, 用不着你预测, 秃秃本来就跟这事半点关系都没有, 他随时都可以抽身而退, 更不需要受你的威胁啊。”　　锦如不慌不忙, 摊手微笑。　　程北坤似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琢磨好了决定, 平静地说：“给我点时间考虑细节，你很清楚我是反对人造人商业化的，不过和诺亚公司相比，你的伊甸园有点小巫见大巫了, 让我暂时不管，也不是不行。”　　锦如：“那是最好不过, 程先生能有如今的资产, 肯定活得非常明白。”　　程北坤说：“这个游戏服务器, 就是我们的联络方式，之后你不要再控制梵雪了，我既然与她有缘，就替她求个平安。”　　锦如想了想，回答说：“也可以，不过她的造价是一千美元, 加上封口费，程先生得给足了我赔偿。”　　杜宇：“……你财迷心窍吧？”　　锦如觉得好笑：“要钱有什么不对，只要是个人，只要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总归是有钱才能活得好点。”　　程北坤皱眉打断：“我就关心人造人的事情，旁的闲话就用不着再这多说了，还是谢谢锦如夫人愿意以这种方式相见，现在我还有别的事，恕不奉陪。”　　锦如起身，打量了下窗外有些压抑恐怖的副本风景，叹气：“程先生未免太狡猾，这样见面，我是完全不知你身在何处的。我很好奇，昨天还在播报你飞机爆炸人失踪，今天就有你出现在首都做采访，那怕是个假的你吧？”　　程北坤没解释：“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呢？夫人顾好自己的生意就够了。”　　锦如眨眨眼，带着微妙又得意的笑容凭空消失，看来是摘了全息设备下了线。　　杜宇不安地确认：“她走了？”　　程北坤：“嗯，幸好这女人讲了很多干货，否则我也不会对她客气。”

 第157章

    他从兜里拿出个电子设备检测仪，在孔言之站过的周围仔细扫描，最后于雕塑后的角落发现两个小小的微尘窃听器。　　杜宇惊讶又愤怒，刚要骂人，却被捂住嘴巴。　　程北坤故意道：“反正，你别心情不好了，吃过晚餐就早点睡，我肯定会帮你摆平一切的。”　　收到眼神提示的杜宇点点头，跟着说：“那好吧，可我想吃火锅。”　　这话很有可能是真的，程北坤不由失笑：“心大能跑马，挺好。”　　在四面楚歌的环境中，睡觉不是件很愉快的事。　　杜宇心神不宁，总是沉浮在模糊破碎的梦境里，即便有程北坤搂着也并不安稳。　　凌晨两点的时候，眼前有亮光闪过。　　杜宇恍惚醒来，发现是程北坤默默地带上了游戏头盔。　　他赶忙拽拽他的胳膊，示意自己也要进去。　　程北坤嘘了声，瞧瞧门口。　　毕竟孔言之就在隔壁，两个人都断了现实意识也不安全。　　杜宇只能妥协，点头继续无声地躺好。　　仍旧是东极岛紫色的天空和阴暗的海水。　　周围所有npc静止，就连海鸥都一动不动。　　漫步经过，唯有远处锦如的白衣显得明亮而温柔。　　程北坤一直缓慢地到她身后，才忽然开口：“这么好看吗，游戏里的海半点都不真实。”　　“伊甸园四面环山，很久没看到海了。”锦如回神：“怎么就你自己，小杜宇呢？”　　程北坤：“这事对他影响有点大，我觉得少听点也是好的。”　　锦如故意笑出来：“你像在养儿子似的。我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如你似的拥有一切的人，为什么要为了个在游戏里认识的小孩，卷到现实最严酷的漩涡里来，爱情这么伟大吗？”　　程北坤：“爱和喜欢都很平凡，只是想带对方去好的未来，仅此而已。”　　锦如也没再交浅言深，插着白大褂的兜说：“如你所要求的，我已经讲杜宇基因的相关报告电子文档，用存储器接载全息设备上了，你可以读取到。”　　程北坤的手在空中划过，调出密密麻麻的论文内容。　　他在科学方面有些一知半解，看得非常仓促，直到遇见个视频才忽然停住动作。　　只见个明显体积较大的细胞，渐渐靠近一群红细胞，一下子融合、吸收，让红细胞扭曲分散开来，前后不过两秒钟的时间。　　锦如说：“这就是小杜宇的血液在破坏其他人造人血液的过程，我虽然不知道具体起效果的是什么，但事实本身证据已经确凿了。”　　程北坤深吸了口气，而后道：“剩下的我会认真研究，给我两日时间，没问题就会给你打围观。”　　锦如很满意，伸出手笑嘻嘻地说：“合作愉快。”　　可分享的信息虽多，但皮皮雨特殊体质的事却不在其列。　　次日，孔言之在分享人造人害怕声波之类的知识，程北坤也故意转移话题：“据我的了解，他们的弱点也有个性化差异，这次去巴黎，声波制器带在身上的同时，我还是着配置了下驱散人造人的毒物。”　　孔言之接过他递来的小工具箱：“辛苦了。”　　程北坤说：“希望这次孔先生同去的注意不要改变，你想不冒危险、坐享其成，我觉得不太现实。”　　“巴黎我自然会去，早就答应你的。”孔言之颔首。　　程北坤笑笑，揽住杜宇的肩膀往卧房走，边走边说：“还有你，我教教你怎么避开这些对你不利的东西。”　　孔言之挑着眉看他们消失，看到桌上正在闪动指示灯的全息设备，犹豫了下，忽然带了上去。　　全息设备扫描后提示：“抱歉，你不是本机的拥有者。”　　孔言之立刻又摘了下来，擦掉指纹放回了原处。第150章 两生花06　　目前看来, 锦如这个财迷还真的没有撒谎。　　杜宇的基因怎么看, 都的确与其它人造人有本质不同, 这点在之前几乎被完全忽略掉了。　　难怪之前李锦云费尽心思斩草除根，原来是针对这根眼中钉。　　如此一来, 巴黎之行就变成了既定事实。　　虽然程北坤和孔言之的间隙已出, 不过准确掌握对付人造人的办法, 还真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当晚, 大佬就在酒店房间给杜宇仔细讲解起来：“动物界中, 有很多物种能够听到人类听不到的声音, 也有些频率超低的声波, 虽然无法被听到，但因为它和人体器官的共振频率太过相近，也早已被研发成了武器，我们在游戏中、和医院遗址里所见的那种制造声波的仪器, 就是从这种理念触发，针对人造人来设计的, 如果开到强力, 很容易就伤害到五脏六腑, 甚至夺取性命。”　　杜宇在床边坐着，捂住自己的耳朵，显然还没忘记上次惨痛受伤的教训。　　程北坤说：“虽然你经历过手术，但没有彻底改变这个‘缺陷’，所以即便考虑到你，我也不会轻易使用这个东西的, 除此之外，就是这个了。”　　杜宇抬眸看看他，又拿出小小的胶囊式的毒雾弹。　　程北坤道：“当时柴吉采集到毒雾成分，我又得到了块海墨，具备了制造的先决条件。这个配方是紧急制定的，或许效力不如正品，但让人造人失去反抗能力倒是非常稳妥。”　　杜宇问：“那孔爷爷他们，到底怕这个东西吗？”　　程北坤摇摇头：“我不知道，孔家人的体质绝对比普通的人造人复杂，既然是同盟，提出想要研究对方实在不可取，反正东西我给孔言之了，他比谁都了解关于海墨的一切，用不用他自己心里清楚，再说，我怀疑孔家有不少针对人造人的杀手，该怎么处理对方，他们更有经验。”　　杜宇嗯了声，知道孔言之肯定在偷听，也便没多说什么。　　程北坤忽然拉过他的胳膊，从燕南离邮来的箱子里拿出个抽血管，目光坚定的看向杜宇。　　杜宇并未反抗，默默地任他抽血。　　程北坤心中有千言万语，而后道：“别担心，如果真的闹不过，大不了去救回杜星，找个地方隐居。你我又不是孔家，舍了钱财名利，也就没什么值得被觊觎的。”　　杜宇心想：如果我是灾难般的存在，我不死，他们真的会安心吗？　　可是这话他却没有说出口。　　毕竟程北坤的安慰是好意，现在抱怨担心太多，也不过徒给自己增加负担罢了。　　印度在这个季节的天气有些寒凉，阳光倒晒得充足。　　无事可做的时候，杜宇只能趴在光斑下翻书，还不敢离窗户太近，怕露了行踪。　　他正对着书页上复杂的生物公式发呆时，在外面和孔言之商量计划的程北坤忽然进来，吩咐说：“小宇，你到大堂去见个人、拿点东西。”　　杜宇惊讶：“我？见谁啊。”　　“我妹。”程北坤笑笑：“穿上裙子，前来刺探的也认不出你。”　　杜宇：“……”　　程北坤：“她身后肯定有cyber的人盯着，不能久留，快。”　　杜宇这才一跃而起，胡乱地到柜子前换衣服折腾，因为最近几天的历练，倒也有些熟能生巧了。　　程北坤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微笑莫名地保持，又莫名地消失，而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们所住的便宜酒店里，日日人来人往，各种肤色得客人都有，加上印度色彩夺目的当地服饰，想要一眼望去找个人还真是不容易。　　杜宇用运动帽遮掩着长发和小脸，在咖啡角偷偷左顾右盼，心里对大佬的安排有些腹诽：燕南离的样子他只在全息电话里见过，这里摩肩接踵的，该怎么找？　　谁知道正发呆时，他的肩膀忽然被人一拍。　　回首，是张不施脂粉却美丽夺目的面庞，柔顺的黑发温柔及腰，难不叫人心生好感。　　杜宇愣了愣，问道：“阿离？”　　燕南离露出酒窝：“我和我哥挺像的啊，认不出来？”　　杜宇摸头：“第一次见面，我肯定是有些腼腆的。”　　燕南离又笑起来：“你还真挺有意思的，难怪我哥喜欢你。”　　杜宇飞速瞥向周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秃秃说你的处境很不安全，有什么东西要给我的，我拿了就走。”　　燕南离欲言又止，最后道：“没什么东西，我要来拿的是你。”　　杜宇愣住。　　燕南离：“巴黎太危险，孔家也不简单，你去了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反倒会让事态复杂化，相信我哥会把该办的事办妥，请你明白他的选择。”　　这个处境是杜宇万万没想到的。　　他眨眨眼，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终于激动愤怒：“那怎么可以！就是因为危险才不准他一个人冒险！”　　话毕，杜宇气恼地转身朝电梯奔去，根本再顾不得多讲半句话。　　燕南离无奈地摇了摇头，嘟囔道：“哥，你丢给我的都是什么烂摊子啊……”　　空无一人。　　原本正在房间里忙着画地图的程北坤和孔言之都不见了，地图也不见了，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生活痕迹，就连床铺都被铺平整好，唯一被剩下的，只有杜宇刚才翻看的书和个全息游戏设备。　　从未被程北坤抛弃过的杜宇冒出巨大的恐慌感。　　如果退回到几个月之前，他断然不敢相信自己对于另外的人会如此依赖。　　可现在就是……依赖了啊。　　杜宇委屈的鼓起脸，狠狠地握住拳头，很想立刻就把程北坤锤倒在地。　　追上来的燕南离跟在后面说：“小宇，我哥已经走了，他决定的事向来不拖泥带水，无论是他在特意照顾你，还是从理性方面考虑，这样都是最好的安排。”　　杜宇吸吸鼻子，质问：“如果他死了呢，自己一个人死在巴黎，也是最好的选择吗？”　　燕南离哑然，片刻后道：“他是成年人，可以为选择负责。”　　“我也是成年人，我要去找他。”杜宇立刻往外走：“不就是巴黎吗，我有办法去的。”　　燕南离帮他拿起书和头盔，追着说：“可我哥的计划里没有你，就算你能去，贸然出现，也只会打乱他的安排而已。”　　杜宇：“无论如何，我会保护他的！”　　燕南离终于失去耐心，骂道：“你清醒点！再闹我就不客气了！你不是给他挡枪子的人！你是要跟他好好过一辈的人！做事靠脑子行吗！”　　杜宇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认怂，勉强点头。　　燕南离这才微笑，把书递给他：“看，我哥还给你留了字条呢。”　　杜宇立即接过来翻看，结果生物书里的便利贴上，只有程北坤龙飞凤舞的几个字：记得好好吃饭。

 第159章

    第152章 两生花08　　杜宇根本记不清楚, 自己在短短一个月间换了几个睡觉的地方, 加之因为程北坤不在身边, 这夜简直难眠透顶，天将将亮的时候才跌入梦乡, 可惜在梦境中也一直被恐怖副本里的怪物追杀, 根本疲惫到难以呼吸。　　“喂！你流口水了！”　　清亮的女声伴随着两个巴掌, 直接把杜宇吓醒。　　他懵逼地眨眨眼, 然后裹着被子慌张坐起来：“干什么啊！我没穿睡衣！为什么你哥不流氓我, 你要来耍流氓？！”　　燕南离坐在床边抱手, 满脸狐疑地问：“真的吗？果然, 我早就怀疑他是个柏拉图爱好者……”　　杜宇：“啥子？我这么不幸的吗？”　　燕南离哈哈笑了起来，片刻后才说：“别跟我瞎聊了，走，我带你会会傻子去！”　　杜宇：“傻子？”　　“对啊, 那个仗着和我哥指纹相同，整天赖在他办公室的傻子。”燕南离不屑一顾：“我哥让我躲着他们, 可我倒要看看, 这些傻玩意到底能招摇撞骗出什么来。”　　克隆人抢夺正主身份, 本来是很恐怖的事情，可在她的口中却显得轻松又可笑。　　杜宇问：“你就不怕吗，那些从试管里出生的人，根本什么都做得出来。”　　燕南离说：“怕什么，不管从哪出生，本质不都还是人吗？”　　杜宇皱眉：“也许是你没有见识过那些恐怖的景象吧, 肆意制造人类的身体、赋予他们不完整的灵魂，真的太悲剧了……我最近，总忍不住想些可怕的问题。”　　燕南离：“比如？”　　杜宇：“比如说，复制生物特征虽然顶替不了秃秃的身份，可是哪天他若不幸失去记忆，该怎么证明自己就是自己呢？到时候cyber公司又会属于谁呢？”　　燕南离愣了下，淡定回答：“小宇，人生不幸的困境多了去了，因为这件事闹出来的只是沧海一粟，你得明白，再怎么可怕的想象，也决定不了我们要怎么活着。”　　杜宇点点头：“你说得对。”　　燕南离依然很乐观，抛了个媚眼说：“所以走吧。穿个小裙子长见识去。”　　第二次进入cyber公司的大楼，竟然是如此奇怪的状况。　　杜宇依然带着假发、画着妆，别别扭扭地跟着燕南离踏入明亮宽敞的大厅。　　凹凸有致的美女秘书吴采子闻讯赶来，笑容可鞠：“燕小姐从国外玩回来了啊，还以为要多去几天呢，又来找程总吗？”　　燕南离脸上挂着傲慢，理所当然地往里走：“对啊，印度一点意思都没有，治安不好、乱糟糟的。反正我也快回日本了，还不如抽时间多陪陪我哥。”　　吴采子点头：“应该的，你们兄妹感情真是好。”　　燕南离说：“好不好的，也就那样吧。不过——最近很奇怪啊，我哥从前半个月都不上一天班，最近怎么跟劳模似的？”　　吴采子依然挂着微笑：“这不是最近游戏危机严重吗？公司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程总的决定，毕竟牵扯着公司上万员工的幸福。”　　燕南离点头：“就是，我早就说了，好好赚钱最重要，跟生物公司硬刚什么呀，八竿子打不着的，最近我哥想通了我很欣慰，我看那种人造人保姆看着很赏心悦目呢，真希望他也给我买个人造人——亲爱的，我就是找个保姆，你可别多想。”　　被她摸头的杜宇槽多无口。　　吴采子瞧瞧燕南离，又瞧瞧伪装的杜宇，好奇说：“这位小姐是您的朋友吗？”　　燕南离和杜宇长得一般高，开心地揽住他的肩膀问：“是女朋友，怎么样，可爱吗？”　　杜宇紧张的心怦怦跳，毕竟他和这个秘书有过一面之缘。　　好在吴彩子没想到有女装大佬的可能性，很有礼貌的回答道：“燕小姐和程总一样眼光好，看上的从来都错不了。”　　“得了吧，据说我哥找的那个小子很弱智啊。”燕南离满脸嫌弃，拽着杜宇走进电梯。　　杜宇：“……”　　燕南离还是带着笑，并不理睬吴彩子热情的打量，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　　程北坤办公室的陈设未变，首都的阳光从落地窗外投进来，那些各种科技展的奖杯和奖状金灿灿的。　　坐在桌前的男人当真和程北坤长得一模一样，看得杜宇心里咯噔一下。　　他站起身，露出笑脸：“阿离来了？”　　……果然不一样，语气这种东西来源于性格和阅历，很难全然模仿。　　杜宇松了口气。　　燕南离让杜宇坐去沙发，故意亲热地揽住男人说：“哥，我看上了辆新型的悬浮车！超快速超节能，你帮我买吧！”　　男人嘴角暗抽：“好，你让吴秘书安排。”　　燕南离美滋滋。　　杜宇很想问问她现在敲诈的到底是谁的钱，好在头脑没有发热，瞬间还是忍住了。　　假冒程北坤的男人看向杜宇：“这位是……”　　讲真，就算知道不是，被和程北坤一模一样的眼睛凝视着，还是有点心跳加速的本能。　　杜宇难免紧张。　　燕南离：“我新交的女友，叫和子。”　　男人伸出手：“你好。”　　杜宇讲话半点不女气，没办法张口，只能勉强笑笑。　　男人关心地问：“你们是同校的同学吗？”　　燕南离：“她听不懂中文的，别为难她了。”　　男人立刻改口：“うちの妹とお友達ですか？”　　杜宇：“……”　　这克隆人明显大脑中有芯片，语言之类的知识都在无缝切换。　　好在燕南离眼疾手快拉开他：“哥，你怎么光跟和子聊天，她是我的，你可不许抢！不过……你不是不喜欢日语吗，从前叫你学你不学，什么时候学会的？”　　这回换男人语塞，转移话题说：“闲来无事就了解了一点。对了，你找我有事吗，一会儿我有个采访，没办法一直陪你。”　　“这个月你接受的采访多少回了，曝光过度没好处。”燕南离说：“人造人这事闹得太微妙了，舆论非常复杂，有点超越时代。我觉得不蹚浑水是最好的，否则说不定哪天就制度改革，被搞得连坐，哥，你怎么变蠢了？”　　男人很自然的说：“国家都支持的技术，有什么可怕的，我打算投资一下诺亚公司，这个生意，前途无量。”　　无量你妹……　　杜宇压住心里的火，真盼着这是个副本，上去就把冒牌货ko！　　他们正聊着天的时候，副总何云连招呼都不打，很突兀地推门而入，笑着说：“程总，记者来了。”　　这明显是来救场的，简直一丘之貉。　　男人如释重负：“阿离，你让何云陪你吧，我得过去。”　　说着他就大步离开了。　　何云笑吟吟地站在原地，打听说：“阿离什么时候回东京？临走前可得千万给我个机会请你吃饭，有很多事想跟你聊聊呢。”　　燕南离失去调戏克隆人的趣味，随意应酬了几句。　　杜宇愣愣地瞧着何云，还没忘记这个男人曾经在程北坤面前如何信誓旦旦，一副同舟共济的忠贞坚定，结果转眼间就在背后捅了一刀，如果当初没有任何提防，岂不是早在飞机爆炸的惨案中成了冤魂？　　原来，背叛是如此容易到叫人无法反驳的事。　　有点心疼程北坤，又有点愤怒无力。　　这种复杂的感觉，实在是没有杜宇从前那种简单心境叫他快乐了。　　此时此刻，远在巴黎的程北坤反倒轻松，他不但没有自怜的机会，而且根本忙得连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直到货车备好的前一小时，他才成功破解了安保系统的识别功能，把临时做出来的信号干扰器带在身上，让孔言之匆匆帮自己装扮好较为平凡的容貌，立刻赶往送货。　　程北坤和孔言之负责一辆货车，孔魏和真正的工人在后一辆驾驶着，因为车上有监听系统，三人彼此间沉默无交流，诺亚公司的新园区在巴黎近郊，附近葡萄园和田地居多，车开到附近，能躲避的障碍物就已经不多了。　　如此严酷的环境，大概就算那些人造人出来，也很难获得自由的命运吧？　　但有一个两个好好活下去，总比没有强。　　程北坤想起极乐之宴里的梵雪，期盼着能再出现几点星星之火，也不算是白费苦工。　　和其他大公司一样，园区有很多不同功能的入口，送货大门在西南侧，由高压电网拦截里外，隔绝出个毫无自由的压抑世界。　　门口的全息扫描门，会瞬间鉴别来者的准入身份。　　程北坤穿越时，一道红光从脸上扫过。　　有点疲惫的保安打了个哈欠，瞧着手边屏幕显示通过，就摆摆手示意他把车开进去。　　大概这里的工作人员也都为了养家糊口，全然猜不到有人不顾性命，敢只身进入这么庞大的企业搞事情。　　程北坤得意地看看孔言之。　　孔言之嘴角挂着冷笑。　　他们透过窗户观察外面，见诺亚公司果然一切都是崭新的，流线型的大楼外是优雅的绿化和来来往往的年轻人，显得朝气蓬勃。　　谁能想到，这么个再普通不过的工厂里，生产的是活生生的人体呢？　　车子停在库房外面，程北坤和孔言之下去帮忙搬货，发现周围仍有保安在抱着手瞧看。　　他们对视，而后看向孔魏，无声的交流后，才一起把沉重的菜箱往搬运小机器车身上抬。　　机器车会沿着预设路线移动，承载重物毫不费力。　　本来还发愁怎么办的程北坤瞬间计上心头，把个小小的电子干扰仪贴在了小机器车上。　　原本正常的指示灯瞬间变红。　　小机器车驮着几箱蔬菜开始横冲直撞，瞬间搞乱了场面，眼看就要撞到刚刚开进园区的卡车，自然惹得惊呼一片。第153章 两生花09　　程北坤纵然在商业方面有所天赋, 但如此以身犯陷还是头一回。　　能够努力保持冷静沉着, 已是他所能做的最有意义的事了。　　而孔言之则因经历丰富而格外老道, 甚至可以说是心狠手辣，在混乱之间, 他竟毫不犹豫地用微型枪击倒了个挡路的保安, 趁着仓库区彻底陷入混乱, 带路闪身冲向附近的大楼。　　这次行动三人手里的地图, 是孔家人冒死潜入绘制而成, 纯粹是闲杂工作人员的视角。

 第161章

    “可是……”杜宇懊恼道：“听他们说的话，是背后搞鬼的人没错了，就算没有证据，也会怀疑我们两个特意来这里有猫腻的，我怕冒牌货对你动手啊。”　　燕南离仍旧淡定，挑眉：“动手？不妨试试看。”　　说着，她便悠闲地翘起二郎腿，把玩着手里的全息设备哼起歌。　　没有想到，没过多久，本该在楼上办公的何云又推开门，表情从瞬间的狐疑恢复成镇定自若。　　燕南离倒装出吃惊的模样：“何总，怎么又来找我们了？”　　何云玩起嘴角：“既然你们在这里玩游戏，我想着倒不如安排个更舒适的房间，毕竟展厅是对外的，会有玩家来来往往，很打扰。”　　“我没玩啊，这设备是我哥的，我又登不上。”燕南离放下虚拟设备：“我哥到底什么时候能下班啊，让他来找我。”　　何云垂眸，也不知信不信这些话，只是安抚：“他晚上还要去电视台录节目，不如我来为你跟和子小姐安排点娱乐活动吧？”　　杜宇拉住燕南离的胳膊摇了摇头。　　燕南离拒绝：“不用了，那我们俩回家吃饭了，我妈还特意炖了汤呢。”　　何云点头：“也好。”　　燕南离起身，拽着杜宇就走。　　何云见她要把程北坤的gm设备带走，不由阻拦：“这个是程总特意放在这里的，除了他没有人有权限登陆，你要是想玩，不如我给你找个新的……”　　说着就拉住了设备。　　燕南离不耐烦地拽过，先发制人：“那就跟他说一声呗，晚上给我开个权限。何总，你这几天好奇怪啊，以前明明不喜欢管闲事，现在怎么和个管家似的了？”　　“燕小姐回国，程总因为工作忙而总照顾不到，非常愧疚，所以我总得帮忙多考虑些。”何云不愧是在商场摸爬滚打的人，每个字都说得极其自然。　　燕南离也没多纠结，拉着杜宇就离开了。　　vip室的门打开又关上，屋内只剩下何云一人。　　何云低头，揉了揉手指，抬起来闻到点香味，是女孩子化妆品的味道。　　他的眼神困惑又不安了起来。　　在游戏里，明明看到程北坤的gm号了，他应该还活着吧？他的人在哪？　　仍旧在诺亚公司生死一线的程北坤，根本无暇顾及首都的混乱事宜。　　他与孔言之威逼利诱，才令那个无辜来上卫生间的妹子开了口，缩着结巴道：“我、我只是个药剂师，你们是什么人？是那些反对者吗？我警告你们，诺亚公司的一切行为都是合法的，别因为鲁莽毁掉自己的生活！”　　孔言之：“哦？除了我们，其他反对者也来公司闹过？”　　妹子是个混血长相，紧张说：“最近舆论纷纷，我也是道听途说……”　　程北坤拿着微型激光枪笑：“毁掉自己的生活也和你无关，老实告诉我们，那些人造人到底被关在什么地方，我就不会伤害你。”　　妹子摇头：“我、我不知道，我只入职了三个月，活动权限只有这一层。”　　这话倒不见得是假的，据锦如和孔家的探子讲，诺亚公司内部工作分公很细，每个人除了自己要负责的事外，对整体项目进展并不了解，说是基因技术高科技的保密严谨，多少也有些做贼心虚的小心翼翼。　　孔魏急道：“这里又不是医院，要什么药剂师？”　　妹子：“我负责调配营养液……人造人是不吃普通食物的。”　　程北坤啧了声：“那你调配的营养液，会运出这栋楼吗？”　　妹子又摇了摇头。　　“无论如何，这里多少藏着一些。”程北坤看了眼手表：“事不宜迟，想办法去看看。”　　孔言之眉头微皱，想把她灭口似的忽然掐紧喉咙。　　程北坤抬手射出针麻醉剂：“算了，手上沾着鲜血的人太多，谁也没有做审判者的资格。”　　混血姑娘被随即而起的药力控制住，疲惫跪倒。　　程北坤在她白大褂内外搜了搜，最后拽走通行证和几张化验单，说：“我们速战速决。”　　孔魏立刻想拉开门往外冲。　　程北坤赶快拦住他：“孔家都这么耿直吗？速战速决不是赶快送死的意思，等着。”　　说完他就找到卫生间的电源，从靴子便卸下个不起眼的黑色插头，低头调试了番，伸手插好。　　只听头顶的电灯像坏了似的，吱吱响了几声，竟然瞬间熄灭。　　不，不是灯灭了，是停电了。　　窗外不太明亮的光从窗口透入，耳畔完全沉静。　　程北坤说：“没电安全些，他们的发电机段时间无法接入，我们走。”　　孔言之终于微露惊讶：“你怎么和小叮当似的。”　　程北坤更惊讶：“你还知道小叮当？”　　孔言之：“？”　　程北坤：“我以为只有小宇那种家伙喜欢看卡通。”　　孔言之：“我是生的早，但我不是穿越过来的。”　　“这是当然。”程北坤朝他半真半假地笑了笑：“孔先生经历了几代人的事，如果有能了解的一天，那就太幸运了。”　　孔言之：“我经历的事，任何人听了都不会开心，何谈幸运？”　　程北坤对他的身份猜测已久，却没戳破，只是继续保持着笑意，勇敢地率先离开了卫生间。第155章 两生花11　　燕南离和杜宇离开cyber公司后, 立刻带他到附近停车场, 找到自己故意停远的悬浮车, 急着问：“你会开车吗，我需要分析下刚才记录的数据, 找到何云联系的那两个玩家身在何处。”　　杜宇点点头, 又摇摇头, 用手机给她发信息：“我怕有人盯着我们, 不敢吭声……我感觉那女人很可能是李锦云本人或她的亲信了, 可查到又怎么样呢？”　　燕南离低声：“至今没人见过李锦云啊, 更不清楚她藏在哪, 如果这能查到的话，不就知道她小团伙的位置了吗？”　　杜宇想到并不知去向的程北坤，默默点头。　　燕南离：“我看刚才何云是有点怀疑我了，我们先走, 等他反应过来我们不是对手。”　　这停车场四下无人，任何动作都有诡异的回声, 实在是不怎么安全。　　杜宇心里面微微一悸, 赶紧上车, 也不敢说自己是驾驶技术二把刀的事，握紧方向盘对比了下和全息游戏的操作不同，转而按下自动驾驶键，朝着燕南离的住所驶去。　　燕南离本身并非it界人士，但似乎和程北坤同样智商超群，坐在旁边垂着眼睛指尖飞动地敲打着平板电脑, 表情认真叫人不敢打扰。　　杜宇犹豫了下，终于用自己的声音说话：“阿离，我……”　　燕南离头也不抬：“你不会打算跟我告白吧？我的趣向是妹子，而且绝对不可能翘我哥墙角。”　　杜宇：“……你醒醒。”　　燕南离：“所以，干什么？”　　“你是秃秃的妹妹，跟我非亲非故的，从你的立场上说，我是不是连累了他？”杜宇至今对这件事仍旧不能释怀，郁闷道：“本来他的人生好好的。”　　燕南离挥手就走了这家伙一拳：“我哥是色令智昏的人吗？不支持人造人科技，是基于他三观的选择，只能说你也是让他坚定三观的选择罢了！再说就算没有你，苏夙那些垃圾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难道就让我哥忍气吞声？”　　杜宇：“……至少秃秃没必要亲自以身犯险啊。”　　燕南离：“现在事已至此，信任别人，就是把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中，我理解我哥想亲自冒险的理由，你能做的就是支持他。”　　杜宇也没再多废话：“我会做的比支持更多。”　　燕南离笑了下，继续分析刚才捕获的玩家数据。　　悬浮车风一般的冲过首都宽阔却又拥挤的街道，仿佛驶在一片光明里，却又隐藏在高楼巨无物的黑暗之中。　　法国，巴黎。诺亚公司。　　完全陷入停电混乱的研发大楼里惊叫连连。　　毕竟在后电子信息时代，失去电力和各种机器的帮助，人类很容易就因束手无策而恐慌。　　能源的重要变得前所未有，我们的虚弱也显而易见。　　孔言之见到如此好的机会，再也不听程北坤劝阻，摸黑如刺客般用他的剑直接斩杀了几个研究员，然后如鬼影般关上门，用布擦掉剑上的血，动作如同做了碗白菜豆腐汤那样平淡。　　程北坤心理受到冲击，望着地上再真实不过的尸体陷入沉默。　　孔魏却是见惯了惨状的，催促道：“快换上他们的白大褂，这里员工彼此不认识，很容易蒙混。”　　“你……”程北坤想问的问题很多，最后却选择沉默，皱着眉头扒下已经染血的外套，默默穿好。　　这些研究员，虽然从事了有着罪恶成分的职业，但也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爱人和家庭。　　被瞬间夺去生命，实在是……　　着永远都是普通人不能习惯的残忍。　　孔言之看了眼程北坤：“你不会以为，我们三个人闯到这里，可以兵不血刃，知难而退吧？”　　程北坤不说话，走到因蓄电池的存在而仍旧开着的电脑前，飞速查看里面的机密。　　孔言之还真的不擅长高科技，只是安静等待。　　片刻后，程北坤说：“局域网断了，但是可以看到这里的组织架构，我们所处的是非核心部门，这个实验室修正人造人基因缺陷的，部分人造人出生后基因会有一定程度的衰减和变异，能够使用药物恢复。”　　孔言之弯起嘴角：“怎么，你在旁敲侧击我不该动手是不是？他们修正的对象，也有可能是人造士兵的基因，再说，孔家当年所遇到的不公，只比今日更甚。”　　程北坤回忆起李锦云害孔家支离破碎的深仇，压下心里那浓浓的不认同，淡声继续：“看大楼组织的名字，最可疑的是六楼的训练室和七楼的培育室，走吧。”　　孔言之颔首。　　程北坤清除掉自己的检索记录，问：“你来这里，真的只是想阻止那批人造人被发货而已吗？”　　孔言之回答：“我还想找一个人。”　　程北坤：“那个人，不一定是李锦云吧？”　　孔言之没有再说下去，把剑藏在可疑的白大褂里，便率先离开房间。　　走廊里保安用扩音器大喊：“稍安勿躁，电路正在抢修，请大家保存好工作资料，从逃生梯有序排队下班。”　　孔言之抬着神采奕奕的眸子，瞥了他一眼，立即带头遁入阴影中。　　却说燕南离的悬浮车十分神速，很快就冲到了她的公寓楼下。　　趁着这段功夫，她已经小有成果，在下车前露出得意微笑：“抓到了，对方是从法国周围一个小镇登陆《梦境启示录》的，并非在巴黎本地，我定位到那里的房子，屋主暂时看不出与诺亚公司的直接联系，却是医药行业的大亨，我想不可能是巧合。”

 第163章

    少年：“你未免太好奇了吧，我只是负责来保护你，无义务对你解释孔家的事。”　　燕南离满脸冷汗，闭上眼睛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沉默片刻：“……孔容。”　　杜宇：“……”　　燕南离：“……”　　杜宇：“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似是知道他们笑什么，恼道：“容颜的容，和孔融让梨不是一个字。”　　这表情，倒让他有几分年轻稚嫩。　　燕南离说：“我……虽然派人保护着我爸妈，但孔家……”　　“也是会帮忙看着二老的，你放心好了，我家大人愿与程先生合作，首先答应他的，就是保护他家人的安危。”孔容淡定地安抚：“此刻先保住燕小姐的安危，我们再商量后续。”　　燕南离因伤痛无法分神，虚弱点头，有些昏昏欲睡。　　杜宇担心地通过后视镜打量。　　孔容说：“是药效，帮她保存体力。”　　杜宇恩了声：“但是我想不明白，何云那些人想要控制cyber公司，却拿不到老板的财产，就算怀疑燕南离的忽然回国，也不至于对她动手啊，难道是我们两个露了马脚？”　　孔容：“程北坤若真的死了，公司资产不是没办法被剥夺的。”　　杜宇不解。　　“你们搭乘前往巴黎的飞机，就算自己不引爆，也会爆炸。”孔容回答说：“目前他们始终不确定程先生的死活，现在权衡半天，怕是打算故伎重演了。”　　杜宇：“可是秃秃不实在诺亚公司吗，他们知道了？”　　孔容：“只要让大众、让法律承认他去世不就好了？那个克隆人死掉不正好吗？只是搞出这种事，程先生家人肯定会发现破绽，所以对燕小姐动手也不奇怪。”　　杜宇本来满心讨厌冒牌货，可听到这话，却又难免为其悲哀，他恍惚了片刻，忽然精神：“那我们去救克隆人，克隆人会不会告诉我们幕后指使李锦云的下落？！”　　孔容终于笑了下：“好巧，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他白皙的手指已经被燕南离的血浸透，眼神却仍旧清冷干净。　　杜宇与其在后视镜对视片刻：“那就等安顿好阿离，马上动手！”　　被程北坤救了的研究员是个西方人，灰蓝的眼睛盛满惊恐不安，用英语结巴道：“我只是研究芯片的外聘，今天不知怎么停电，那些实验体的笼子失效，也被咬坏了……你们是诺亚公司的员工吗？”　　孔言之又摸出了自己黑色的软剑，冷冷地瞧着。　　这阵势，显然是不善之辈。　　研究员难免紧张：“你、你们要干什么？”　　程北坤用微型激光枪抵住他的额头：“人造人在哪里？”　　研究员：“你们是反对者？”　　“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程北坤看表：“十秒钟，不回答我，我不会开枪，但会把你丢出门去。”　　仿佛是为了配合他的威胁，小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撞得发出巨响。　　如今的人离自然太远了，害怕猛兽、特别是变异的猛兽也是人之常情。　　研究员全身一哆嗦，根本没办法从地上站起来，摆手道：“大部分都在地下仓库，这楼里还有一批，在顶楼准备芯片手术，我、我负责这个工作。”　　程北坤二话不说拽下他的工作证，瞧了眼：“怎么去顶楼？”　　研究员摇头：“顶楼的安全门由中心电脑控制，只有当日取得资格，才可刷卡从电梯进入，我暂时没有这个资格。“　　程北坤没有再质疑，只是把他的工作证塞进白大褂：“明白了。”　　门又是一声巨响。　　程北坤：“还是要找电梯，我尽量想办法打开安全门，我们靠爬的。”　　孔言之：“这人信不过，他肯定会告诉保安。”　　程北坤着才毫无预兆地转了下微型枪的模式，用麻醉弹击到了他。　　孔言之瞧着软软倒地的研究员，竟没再批评他妇人之仁。　　程北坤看了看门。　　孔言之示意他走开，握紧了剑，忽然打开门。　　就在巨大的白狼扑过来的一瞬间，他挥剑狠狠划穿它的身体，被血溅了一脸。　　程北坤惊愕于他的力气，更惊讶这剑的锋利程度。　　孔言之完全武力担当，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带着孔魏直接杀了出去。　　原本那几只白狼在咬死片研究员后，已经渐渐走散掉了。　　孔言之又斩杀两只，喘息间走廊只剩下血气翻滚的死寂。　　程北坤拿着枪跟上：“你的身手的确厉害，深藏不露。”　　孔言之不语，孔魏却紧张：“大人，你流血了。”　　果然，孔言之的胳膊似乎被方才冲过来的狼抓过，血道子透着破碎的衣衫露了出来。　　程北坤从身上找了找，发现有止血药，便递了过去。　　孔言之皱眉摇头：“我的血，有些麻烦。”　　孔魏也满脸严肃之色，气氛的紧绷自然让程北坤微露困惑。第157章 两生花13　　孔言之话说了一半, 便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难免叫程北坤感到好奇。　　血……　　这个微妙的存在, 难免与杜宇血之功效存在着几丝联想。　　程北坤问：“你的血到底怎么了，不会对其它人造人有危害吧？”　　孔言之忽然带着严厉的目光回首, 程北坤微微一怔, 孔言之顷刻间飞身而起, 借着在墙上踩踏用力, 举着剑直直擦过程北坤的脸, 用力刺向他身后不知何时潜伏靠近的变异白狼。　　温热的血一下子溅了程北坤满后背。　　他诧异回首瞧瞧狼的身体, 又瞧瞧孔言之：“多谢, 我甚至没发现。”　　孔言之回答：“你们的听力和嗅觉，本就不适合在危险的地方生存。”　　程北坤态度比较执着：“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由于事关本次行动，孔言之竟没有继续隐瞒，只是说：“我的血没有害, 但影响他们的情绪。”　　程北坤没有理解，看向孔魏。　　孔魏身为受到海墨影响的孔家人, 并未显得哪里不对劲儿, 和孔言之交流过眼神才回答：“孔家有一支血脉身份高贵, 其血液的气味能够影响同族，发出信号，受到同族的尊敬和保护，这点那些人造人恐怕也无法抵抗，大人是担心即便把他们放出来，他们也不会轻易逃跑了, 而是反过来守护大人。”　　程北坤边走边挑眉：“所以，你还不承认你就是族长？”　　孔言之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不是，这点没有必要骗你。”　　程北坤打量他的背影，并没有再继续多言。　　他想起锦如讲得那个故事，李锦云卖孔家而求荣，最后抓住了孔家逃窜在外的领袖，制造出杜宇那批人造人，最后自食恶果……　　所以孔言之的确不是族长？　　那族长死了吗？　　难道孔家就不想救他？　　一定想的。　　这么说来，孔言之的目的，并非只是铲除诺亚公司这么简单了。　　程北坤脑洞过这些事情，难免多了个心眼，嘴角勾起奇妙的笑容。　　然而孔言之并没有多察觉，径直他着身体来到电梯口，停住脚步说：“现在怎么上去？”　　程北坤似早就准备好应对在这公司的各种状况，从身上摸出个小东西，蹲在电梯门口卡进缝里，那小小的机械物竟然慢慢展开，硬是顶开了紧闭的电梯门。　　门内黑黝黝的内井中，垂着承重电梯的轴锁。　　程北坤探头往里瞧：“抓紧时间，就两层！”　　孔言之完全大无畏似的，立刻跳进去拉住绳索，几步就没了影子。　　领导如此，孔魏自然也紧随其后。　　程北坤摇摇头，自己也用力抓住绳索，正欲爬的时候，电梯外忽然灯光打亮，绳索也自然转动了起来！　　他反应神速，立刻拿走顶着电梯门的工具，边往上爬边喊：“他们弄通了电路，快！”　　说着立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把小工具丢向了孔言之。　　孔言之的视力惊人，立刻以非常灵巧的姿势接住，一边和孔魏尽力应付不断滚动的绳索，一边照猫画虎地给它塞进了顶楼的门缝里。　　程北坤被上升的绳索带上去，急道：“我可以再把电弄坏，但门口有监控。”　　孔言之冷声吩咐：“孔魏！”　　孔魏勇敢探身，四下环顾了瞬间，弹出暗器射坏了监视器的镜头。　　他们两个翻身出去，扭头拉住刚刚上来的程北坤。　　在这种境况下，程北坤不免也紧张了起来，找到个电源就蹲下身鼓捣起来。　　几秒之后，灯灭了。　　急驶的车子终于到达孔容指点的目的地，是栋非常不起眼的旧住宅楼。　　短短的时间里，燕南离已经彻底昏迷了。　　杜宇的驾驶技术终于蒙混过关，他赶紧下车帮忙抬燕南离。　　原本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已经变成了血人，着实可怜。　　杜宇急着拍拍燕南离：“坚持一下，马上做手术了。”

 第165章

    杜宇想起杜星的脸庞，半晌才说：“没有。”　　孔容：“一个女孩子单枪匹马，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杜宇恩了声，却收起沮丧的表情。　　孔容飞驰的车靠近cyber公司的金融街，原本看着的极为普通破旧的车，竟然渐渐换了种喷漆颜色，就连窗户也不再完全透明。　　杜宇很惊奇：“你深藏不露啊。”　　“是程先生提供的技术，他在科技方面很有天才。”孔容认真道：“他也把事情预料得很全面，似是知道会发生什么。”　　杜宇没再分析程北坤，程北坤到底如何，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就算走时踌躇满志，此时此刻，能够好端端的回来，才是他最期盼的奇迹。　　由于孔容的车自带cyber公司权限，很顺利就直接冲向地下车库。　　孔容寻到个很偏僻的位置，拉着杜宇溜进大楼内。　　杜宇很紧张：“四处都是监控，我们这样进来，是不是太明显了？”　　孔容从兜里拿出个三角形的小玩意：“这也是程先生给我的，说带这个进他公司，如果不是撞上什么人，就和没来过一样。”　　杜宇颔首。　　孔容显然有不少cyber的信息，直接奔向顶楼，到了楼道里看见保镖，连心慈手软的犹豫都没有，直接甩出几枚暗器。　　健壮如健美选手的保镖们轰然倒地。　　杜宇小声问：“不是死了吧，你——”　　孔容：“没有，我不至于乱杀无辜，你躲我后面。”　　说着他就直接冲进了正在直播的会议室。　　假程北坤显然被吓了一跳，守在角落陪同录制的何云也吃惊：“你们是谁？要干什么？——是你？”　　他发现了杜宇的存在。　　孔容警惕的环顾，直接靠近抢走克隆人手里的咖啡杯，低头轻嗅：“你喝了？”　　克隆人回神：“快把他们带出去！”　　孔容：“这里面有毒，我想你熬不到采访结束，就会在全国观众面前死去。”　　“你在胡说什么——”克隆人试图站起来，守在房间的保镖也默默靠近。　　谢天谢地这些商务保镖没有配枪的资格。　　克隆人根本没有中气大喊，定然是感觉到身体不适，一个忽悠由坐回了座位。　　孔容掐住他的脖子，强塞给他枚药，直接用暗器射倒试图打电话教人的何云，揪着克隆人的领子直接朝外冲。　　克隆人难受得咳嗽，竟然咳出血来。　　负责采访的记者和摄像师大惊失色地拍下眼前混乱的一幕。　　杜宇犹豫了番，站在镜头前控诉：“我是程北坤男朋友，这个家伙根本不是他，而是诺亚公司的人造人假扮的，真正的程北坤很可能已经因为反对这项技术遇害了！但你们清醒一点！人造人技术涉及到克隆、基因改造，会完全改变我们的世界和生活，会带来各种各样无法想象的问题，我们根本就没有准备好接纳呢！”　　趁着功夫，孔容已经把那几个退伍特种兵担任的保镖锤倒在地，气喘吁吁地回头：“别废话了，该明白的早就明白，保护我！”　　杜宇赶紧跟上他：“你哪需要保护啊？”　　孔容笑了声，拽着克隆人走进总裁电梯，借由程北坤留下的特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结束了这次营救。　　和程北坤长得一模一样的克隆人脸色煞白，嘴角的血呈现乌黑色。　　杜宇瞧着心焦。　　孔容却不客气地把他摔在地上：“你只是李锦云的棋子吧？到头来还不是被弃如敝履？何必呢？无父无母，何必受她威胁。”　　克隆人咳嗽：“不听话办事，也是个死……”　　杜宇忙蹲下：“真的是李锦云派你来的？她在哪？！”　　克隆人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电梯却猛地一晃，而后在失重感中急速下坠！　　这楼有几十层高，坠落后果不堪设想！　　孔容脸色一变，惊恐地望向杜宇。　　杜宇也懵了。第159章 两生花15　　人类驯养动物的方式, 极尽智慧与残酷。　　而如今对待懵懵懂懂的人造人的手段, 似乎也与对待动物一样。　　孔魏一时间没有找到程北坤的藏身点, 猜到他怕是有其它打算溜了，考虑这无论如何不能拖累孔言之的计划, 最终还是带着人造人们选择逃脱。　　这栋科研楼外被员工和保安围的水泄不通, 正在赶来的警车虽有在路上遭到孔家人埋伏而中招的, 但也仍旧赶到现场的几辆, 情况十分不利。　　好在非常痛恨李锦云的锦如答应帮忙：在看到蓝色信号弹的同时, 便派出自己在诺亚公司的卧底到地下车库接应。　　孔魏虽比不得孔言之神挡杀神的武力, 但身手依旧不凡。　　他带领那群人造人们一路从安全通道赶到地下, 路上遇到拦截的保安手下也没留情，场面血腥而混乱。　　不过，停在车库里的两辆大货车就是希望。　　孔魏看到后，气喘吁吁地冲过去, 对着车前的年轻女人问：“你就是夫人派来的艾丽？”　　年轻女人点点头，焦急地看向周围：“快走吧, 等到警察来了, 我们想出去就难如登天了。”　　孔魏回首望向衣冠不整的人造人们, 恼道：“可这两辆车，连一半人都装不下，被留下的人怎么办？”　　艾丽蹙眉：“自从反对人造人游行盛行欧洲后，公司对外来车辆管的越来越严了，我牺牲掉自己的底牌才调来这两辆车，已经是所能做的极限, 我们……本就不可能把所有人造人产品都救出去，就算出去了，谁又能保证他们的生活无忧？”　　此言一出，人造人门瞬间骚动。　　他们之中有的植入了芯片，有的还过于年轻如一张白纸。　　不愿被囚居在公司，不愿被贩卖，不过是求份虚无缥缈的自由罢了。　　可如今连自由的大门都迈不出去，又失去了安身的营养舱，岂不是……　　被骗了吗？　　就在孔魏愁眉苦脸的时候，不知是哪个人造人带了头，竟然打开车争先恐后地往上拥挤。　　一时间喊叫与踩踏把地下车库搞的十分狼狈。　　孔魏怒道：“你们稍安勿躁，给我点时间想想办法！”　　可惜并没有人搭理他，就仿佛只要能上了这辆车，就抓住一丝生机。　　孔魏很是气恼，拉下一个人造人，另外一个又爬了上去，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随他出来的人造人有数百之多！　　艾丽看了眼表：“不行，必须得离开了，那就让他们适者生存吧！”　　“那怎么可以？大人会责怪我的。”孔魏正犹豫之际，地下车库门口忽然传来了纷纷扰扰的脚步声。　　艾丽立刻跳上一辆车的驾驶座，大喊道：“人造人也是人，他们这般想要活下去，是人性使然，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你要是不走，我也一定会走，你我初次见面，我不可能为你的优柔寡断冒险！“　　这女人虽然是西方人长相，中文却比一般人都要流利，说的道理也无可厚非。　　孔魏看到公司里的保安已到，自知没有牺牲和力挽狂澜的打算，便也冲向另一辆车的驾驶座，咬了咬牙踩下油门。　　随着车子的开动，那些没站稳的人造人摔了下去，未能成功上车的更是鬼哭狼嚎。　　保安虽不如警察有持枪的资格，可手里惩治他们的电棍和麻醉弹也不是吃素的。　　孔魏随着艾丽超另外一个门努力开去，从后视镜看到那悲惨的场面，难免觉得像是看到了地狱一角。　　他不知自己做对还是做错，只想到被拉走的这些人造人，有几个幸存者或可变成世界上最普通自由的存在，又露出了与坚毅的脸格格不入的微笑。　　不在顾及其他人的孔言之行动雷厉风行。　　他独自奔赴人造人所言的方向，看到个“基因分析所”的路牌。　　只可惜通道却被个厚厚的铁门拦住。　　孔言之不像程北坤是个it天才，破解之类的事情可做不出来。　　他在光线暗淡的车库里环顾一圈，最后冲到个巨大的货车前，轻轻松松就攀附上去，用胳膊砸碎了侧边坚硬的玻璃，然后顺利坐到驾驶位上。　　虽然货车有着新型防盗技术，但好在孔言之身上还留着程北坤为混进公司而特制的工作证。　　他把卡在感应区一刷，看到车子果真启动了，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踩下油门撞向铁门。　　一次撞不开，就撞了两次三次。　　根本不在乎震荡对身体的损害。　　直到车头稀烂，见铁门凹陷处开了个缝，孔言之才松了口气，矫健地跳下去。　　孔言之的身型在男人中是偏于瘦削的，可力气之大却不能用常理推断。　　他到铁门前收起剑，硬在警报声中用力将门掰开，而后闪身进入。　　这过程中，多半是营救心切，竟没发现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却有些不像平日谨慎过度的他了。　　别说孱弱的科研人员，就算配着电棍的保安和猎犬，遇到孔言之也全不是对手。　　现在公司里的人大部分都被紧急调去救火了，能守卫在这里的人数有限。　　孔言之眼里根本没有生死，遇到活人便毫不犹豫地砍倒在地，白皙的脸被鲜血染红，一双黑亮的眼睛，闪着过分灼热的光。　　基因分析所的走廊里，在短短二十分钟里，就变成了一片舞剑血海。　　尾随孔言之而来的人一脚踩在血泊上，又嫌弃地后退半步。　　正是刚刚消失了一阵子的程北坤。　　他皱眉看到有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在角落努力爬动，想要触碰警铃，便立刻靠近装作关心又惊慌的模样，递给他强力的止血药，问到：“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　　“一个……一个男的……拿着剑……”男人腹部被捅了一剑，虽然因药有些好转，却也气若游丝。　　程北坤：“剑？他要干嘛？”　　男人咳嗽了几声，痛苦地说：“在找……001号，现在往楼上去了……”　　李锦云制造的人造人都有编号，特殊的存在编号也非同一般。

 第167章

    程北坤：“是孔家人，我要用他继续取得孔家的信任，希望你不要横加阻挠。”　　黄轶挑眉：“但事情必须在我的掌握之中。”　　程北坤不置可否，直接背着族长爬上直升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放心，由于大批人造人逃跑，那些法国警察已经手忙脚乱了。”黄轶耸肩：“我来此地也是协助调查，走得太早反而引人怀疑。”　　程北坤反问：“如果我说，李锦云很可能已经死了，你还愿意在这里搅浑水吗？”　　黄轶吃惊：“什么，她可是重要的调查对象！”　　程北坤垂眸：“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更何况我那毒气胶囊是个赝品，未必真能要了她的命。”　　“算了，现在诺亚公司受到重创，商业化必定要被推迟，先走为上。”黄轶敏捷地跳上飞机：“走，我带你离开是非之地。”　　程北坤：“这么做，不会给你惹什么麻烦吧？”　　黄轶：“我自然是请示过上级才敢这么做的，更何况首都那边已经乱作一团，你再不去，恐怕赶不上cyber公司的股东大会了。”　　程北坤吃惊：“什么？”　　黄轶淡定地说：“有两件事，非常要紧，我现在告诉你的话，你得保持冷静。”　　此时直升飞机已经缓缓升起，在夜色中带起飓风。　　程北坤心头有不想的预感：“什么事？”　　黄轶：“何云对燕小姐下了手，好在她受伤后得到孔家及时救治，已经保住了性命。另外一件则有些麻烦……是杜宇和一个孔家的小孩一起消失了。”　　程北坤张大眼睛：“消失？”　　黄轶开着直升机，坚毅的侧脸透出愧疚：“我答应你好好看着他，可没想到他有胆子和孔家人去公司，直接在直播中救走了险些遇害的克隆人，结果，现在他们三个一起不见了，即没有离开公司的迹象，也在公司里遍寻不着。”　　程北坤的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沉默长达十多秒，而后吩咐：“用最快的速度送我回首都，我一定会找到他。”第161章 两生花17　　燕南离虽是娇生惯养的贵小姐, 可一朝沦落到狼狈的地方, 倒也未见抱怨, 她从手术中苏醒后，没有顾惜自己的身体, 反而不停追问家人的消息。　　负责看护他的孔家男子很不耐烦：“你父母都好着呢, 你哥哥也传来消息, 正在回国的路上。”　　燕南离坐在床边, 憔悴地质问：“你是谁, 我不习惯和不知道名字的人说话。”　　孔家男子说：“那你可以选择不说话。”　　燕南离语塞, 簇起秀气的眉头。　　孔家男子这才递给她一杯水：“我叫孔舒, 你还是安心养伤吧。”　　燕南离咳嗽了两声，又问：“那……杜宇怎么也不见踪影？你说他出去也有段时间了，不会遇到了什么事吧？”　　孔舒犹豫片刻，还是勇敢回答：“也不知怎么回事, 他和孔容是去救那个克隆人的，可到如今音讯全无, 我们已有族人出去找了。”　　燕南离震惊：“什么？！”　　孔容安慰：“你先别急, 就算杜宇音讯全无无, 孔容和他在一起，身为孔家人也有方法被定位的。”　　燕南离别的事尚且可以办砸，可是保护杜宇是她对哥哥许诺过数次的重要责任，现在把人弄丢了，着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程北坤。　　可惜偏怕什么来什么。　　正发着愁的时候，屋外忽然一阵骚动, 转眼就是有两天没露面的程北坤本人走进破旧的卧室里。　　他瘦了些，手背上还带着伤疤，因为身穿黑衣而显得格外冷峻。　　燕南离咽了咽口水：“哥……”　　好在程北坤完全没有责怪妹妹的意思，走到床边摸了摸她的头：“你还好吧？是我的错，不该把你置于危险之中，让你受枪伤的苦，只是我当时没有更信任的人。”　　燕南离小时候常与程北坤吵架，此刻难得见到温情，心里反而更加愧疚：“小宇他……对不起。”　　程北坤：“我已经知道了，我今晚就会回公司处理此事，现在另有状况，你也过来瞧瞧。”　　燕南离点点头。　　程北坤扶着她起来，燕南离忍着枪伤走到客厅，发现孔家人都十分严肃地围着沙发，靠近一瞧，才发现沙发上躺着个极为俊美的男人，长长的头发及腰，如天神般刚建，又如仙子般秀丽，只是这男人通体透着死寂，呼吸都没一下的，看起来十分诡异。　　燕南离轻声问：“这……就是孔言之的真正模样吗？他怎么了？”　　程北坤说：“不，这是孔家族长，名为孔意蘭，十多年前，他被李锦云抓走，一直作为基因样本带在她身边，这回若不是孔言之拼死相救，我也没机会把尸体带出来。”　　孔舒在旁很受震动：“大人……死了？！”　　客厅里的孔家人都很消沉，帮助燕南离做手术的美女，甚至飞快地抹了下眼角。　　程北坤用沉痛的语气把诺亚公司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孔舒点头：“李锦云的确有很多对付人造人的恶毒办法，这毒气是她恶毒的发明，就连我们也不能幸免，她敢这么对待养育她长大的大人，我们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程北坤：“李锦云，真的是孔言之的仆人吗？”　　孔舒说：“她是孤儿，自小父母采海墨时出事，就养在了大人的医馆里，平日里当然要帮忙做些事情，说是仆人也罢，大人可没亏待过她，反而教给她不少医术。”　　程北坤不想掺合孔家的事情，只是问：“孔莉香是哪位？”　　正在抹泪的女人赶快整理了下仪表，哽咽着说：“我是。”　　程北坤认真道：“孔言之临死前拜托我，要把族长的遗体送回东极岛，并且由你来引路，你可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东极岛早就成为政府的囊中私物，你我怎么可能登岛？我知道能够回到家乡入土为安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可如此一来未免太冒险了。”　　孔莉香回答：“并不是入土为安，而是要我去岛上的陵墓中寻找黑玉石棺，你或许已经知道了，族长有长生之命，那只是其一罢了，其二是身体若没遭到破坏，躺入黑玉石棺内……定能……”　　燕南离听了很吃惊：“难道是起死回生？这太不科学了吧？黑玉石棺是个什么东西，难道也是海墨做成的？”　　孔莉香摇摇头：“那东西自古以来就在陵墓里，谁也不知道由来，也许是海墨，也许是其他更特殊的东西。”　　程北坤始终盯着族长不腐的尸身，问道：“族长到底多大年纪了？”　　众人摇了摇头。　　孔家的事似乎揭开了一角，可在此刻又显得神秘极了。　　程北坤最后表态：“既然是这样，我就尽量满足孔言之的遗愿，如果你们当真需要我帮忙的话。”　　孔家人面面相觑，而后孔莉香说：“方才程先生也说出症结所在了，东极岛不在我们手里，该如何登岛，我们……”　　这些人失去家乡，倒也可怜。　　心系杜宇的程北坤道：“这事让我好好想想，现在我有家事需要处理。”　　孔舒说：“杜宇失踪，我们也很抱歉，可是……”　　程北坤：“自我埋怨的话谁都别说了，关键是要找到他，好了，话不多说，我们回公司了，阿离，不如你先回家修养，让妈妈照顾你。”　　孔舒赶快阻止：“别，现在李锦云手下虎视眈眈，阿离妹妹和我们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这不知是保护，还是故意想要留人做要挟。　　燕南离一笑：“好啊，哥，你多照顾爸妈，等我伤好再去帮你，我相信你肯定能找到小宇。”　　程北坤很相信妹妹的聪明才智，不由点了点头：“也好，那你多休息。”　　话毕，他就转身离开了这个狭小的套房。　　原本稳如泰山的cyber公司，因为孔容和杜宇打断直播而变得风雨飘摇起来。　　杜宇的控诉都是真的吗？　　程北坤到底在哪里？　　那些在推销人造人商品的人到底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这些话题在网上讨论的非常热烈。　　而程北坤真身到达公司门口，自然收到媒体们的围追堵截，他难得停步，落落大方地地接过话筒表态：“之前我前往法国的飞机发生爆炸，九死一生回到首都，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些事情，警方已经着手调查，我也对入侵我公司财产的人提起诉讼，证据都已提交法院了。”　　有位记者急着问：“昨日发生在诺亚公司的惨剧，是否和先生有关系呢？毕竟您一直反对基因技术。”　　“当然没关系，这段日子我自身难保，怎么可能不顾自己的公司去法国？日后若有机会，我还是会拜访诺亚公司的。”程北坤推开话筒：“抱歉，现在我有要事在身，以后再聊吧。”　　说着他就在保安的护送下快步进入公司。　　会议室内坐着公司的各大股东，氛围肃穆。　　何云虽然貌似淡定的坐在副总裁席位上，可是眼神之下却饱含慌张忐忑，见到程北坤出现，便不由起身。　　程北坤冷笑了下，坐到总裁位子上：“怎么，何云，你到底认不认得我？连招呼都不打了？还是假的比我更像真的？”　　假的程北坤虽然有着完全一样的相貌，但为人处事却是处处不如正主的，现在程北坤本人现身，之前克隆人的诡异之处就已遮掩不住，何云尴尬道：“我是没有预料到世界上还有这种事，之前那个冒牌货出现，我也是受了蒙骗……”　　程北坤皱眉：“蒙骗？他不知我家密码，也不敢见我父母，酒店是你帮忙定的，各种采访也是你帮忙约的，公事耽误不少，脸倒是没少露，我怎么看，都觉得他像是你操控的演员！”　　何云慌张解释：“不是的，程总！”　　程北坤笑容冰冷：“放心，我已经把你的一切可疑之处，包括你妻子来路不明的收入，和你在游戏内与李锦云见面的证据都交给了警察，他们正在调查你的办公室，所有的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何云听到这里，彻底六神无主。　　程北坤伏案：“这次叫大家来，一则是说清楚这段时间的往来经过，另一方面也是宣布，我在公司的一半股份，将转给我的妹妹燕南离，日后她会和我一起管理公司，带领大家走向更辉煌的未来，而关于人造人这个大热题材的游戏《幻想启示录》在下个月也将开启首轮公测。”　　股东们本来此看热闹加兴师问罪，可是程北坤一提新产品，又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了过去。　　唯有何云呆呆地站在原地，满脸苍白和冷汗。　　飞速处理完公事 程北坤才来到出事的电梯前。　　保镖解释说：“程总，监控您也看到了，就算加上您的破解软件，拿到了杜先生来到公司的真实录像，他也是从顶楼进入，待到电梯到达底层首次开门，里面却已经空空如也了。”　　程北坤沉吟片刻：“太慢了，电梯到底的时间过长，中间一定发生过什么，拆电梯，我要进去电梯井瞧瞧。”第162章 两生花18　　电梯的安全钳和缓冲技术, 早在几十年前就被发明了出来, 就算忽然发生故障, 也没可能忽然坠落，更何况程北坤很注意公司的安全问题, 所有的设施都与诺亚公司不相上下 , 所以无论如何也没有可能被平白做了手脚, 害杜宇出状况。　　他很快便叫来了电梯公司的员工和法证专家, 直接把导致杜宇和孔容消失的电梯格子拆了个底朝天。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 也没有不留下证据的犯罪, 一系列缜密检查之后, 法证专家斩钉截铁地报告说：“程总，电梯内看似干净，却干净得不自然，既然两位失踪的先生是带了武器的, 遇到危险不可能不反抗，除非他们无法行动。我怀疑电梯内被放了致昏迷的药物, 先让两个人失去意识, 然后才掀开顶部带走了他们, 我已经在电梯顶发现了脚印，也采集了电梯内的微尘，待我拿回实验室分析，而后自有定论，不过，事态复杂, 我建议您尽快报警。”　　程北坤彬彬有礼：“多谢您越过规矩帮我检查cyber，失踪案我自然会联系警察，但现在您能从脚印上分辨出带走他们的是什么人吗？”　　法证专家想了想，回答道：“应当是个身高一米九左右，体重一百六十公斤的成年男子。”

 第169章

    第163章 两生花19　　世界的表象在不断变化着, 很多事情我们都以为和从前不一样了, 其实还是一样。　　就像贵胄永远是贵胄, 永远活在贩夫走卒触及不到的地方，并且理所当然地高高在上。　　程北坤连夜被带去高敏归国的住所。　　这里看似是极为普通的军区大院, 其实普通人绝无可能进得来, 不仅四处都有放哨的警卫兵, 恐怕安保系统也是军用级别。　　走进在这种环境里, 人就是身不由己。　　程北坤表面上依然满脸平静, 心里却始终在盘算着, 此次见面对方的目的和应对策略, 正沉思之际，他已经随着那保镖进到楼里的茶话室，不由因坐在桌边的妇人一怔。　　妇人看起来已经年近半百，气度虽然华贵不凡, 可是脖子和脸庞都有奇怪的陈年伤痕，增生组织透着隐隐的暗色, 着实诡异。　　程北坤出于礼貌恢复镇定, 伸手相握, 发现她的手背上也有类似的痕迹。　　妇人微笑：“程先生，久仰久仰。”　　程北坤在她示意下落座：“客气了，高夫人愿意亲自见我，才叫我受宠若惊。”　　高敏仍旧保持着嘴角的弧度，打量他片刻后说：“我的模样吓到你了吧？”　　程北坤料想她的话题与这有关，便问：“高夫人发生了什么, 如今整容行业这么发达……”　　高敏挥了挥手，示意屋里的人离开，只留了那保镖一个，然后才抿了口茶，淡声说：“这些是我父亲弄伤的，他去世后我想了很多办法处理，都没有办法痊愈，更不敢做过多物理治疗，害怕发生病变。”　　程北坤簇起眉头想了想：“高司令？”　　高敏叹息：“ld游戏事件爆发后，我一直很关注后续发展，你活跃其间，调查到现在，想必现在已经知道了不少秘密，甚至是关于我父亲的秘密。”　　高司令属于权倾朝野的的高官，他的女儿也定然不是简单人物，程北坤知道隐瞒无用，便诚恳地回答道：“我听说当时高司令得了绝症，给了李锦云叛变孔家、研究基因技术的机会，只可惜她研究的药失败了，让高司令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高敏垂下眸子，回忆了几秒钟才说：“当时我才二十几岁，起初听到孔家的传闻，觉得属于无稽之谈，是绝对不相信的。可是当那些比人类更强大的克隆人、改造人被成功研发出来之后，就已经不得不信了，为此我亲自去东极岛看过，抓到孔家族长的事也帮了很多忙，想着利用他特殊的基因制药，治好我父亲的病，延长他的寿命，肯定不是天方夜谭了……没想到我父亲吃过药后，肿瘤的确被控制住，甚至人也越变越年轻了，可是没过多久……”　　高敏的眼神里出现了恐惧的神色：“我父亲渐渐变得像个怪物，皮肤隆起，瞳仁变红，高烧昏迷之后，力气比平时大了几倍不止，甚至对身边的人发起了攻击！我就是在那时不慎受伤的！被他咬到的地方，久久不能愈合，用了不少基因药物，才勉强控制住痛楚，可……这些痕迹却永远的留下了，而且，每年复查，医生都肯定的告诉我，伤疤处的细胞非常活跃，其结构也超出了一般的医学常识，是没办法痊愈的。”　　程北坤只当高司令治疗失败，激怒高家处置了李锦云，未料到实际情况竟然如此复杂，不由追问：“李锦云的药虽然有致命的漏洞，但她在基因改造方面的造诣水平一流，难道你没有找她再帮你——”　　“我怎么敢？！”高敏深吸了口气，努力镇定说：“因为这件事，我的丈夫已经离开了我，高家也产生了非常严重的动荡，变得大不如前。这么多年来，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鬼迷心窍，相信了李锦云的鬼话。孔家是存在的、海墨是存在的，可在根本不了解的时候就对新科技妄加利用，难道不是自大到自掘坟墓吗？”　　程北坤沉默后点头：“高夫人，你能这么想，真的令我感到佩服。”　　高敏苦笑：“我不是个一叶障目的糊涂之人，能保住命安安稳稳地活过这么多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程北坤追问：“那这次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为了孔家族长的尸体吗？”　　高敏说：“实不相瞒，这些年国家一直在严密地追踪和监视着孔家人，也在积极调查李锦云集团，那个尸体和她本人太危险了，都势必要回归我们的控制，我希望程先生能够劝说孔家人，在政府的同意下和平妥善地安置那个尸体，暂停任何基因实验——我是说，包括实验室里的鲁莽行径，也包括孔家人自己的小勾当。”　　程北坤早就料到民斗不过官，只能径直讲出自己的为难：“首先，我和高夫人一样不希望草率地对待基因技术，其次，我与孔家交情颇浅，他们如何并非我所在意的。但是我妹妹在他们手上，而且杜宇又落到了李锦云手中，我只有靠族长的尸体，才能换得和李锦云的接触——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救出杜宇，这是我对自己的承诺。”　　高敏又喝了口茶：“那个孩子……的确不应该留给李锦云。”　　程北坤一时间不太确定，高敏知不知道杜宇的价值。　　结果高敏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侥幸：“虽然是杜宇的基因导致我父亲的惨案，但他当时只是个婴儿，一切与他无关。如今我更担心李锦云利用他作出更肆意妄为的事来。”　　程北坤：“所以，高夫人是同意我去救杜宇的。”　　高敏回答：“不仅同意，我还会想方设法的帮助你。”　　程北坤很犀利：“但不管杜宇生死，他也要活在您的眼皮底下，不是吗？”　　高敏严肃地回答道：“与海墨有关的一切基因技术，对现实的改变都是爆炸级别的，个人的喜怒哀乐值得尊重，但为了更大的利益，势必要小心谨慎，我不希望华夏遭到基因技术和人造人的席卷，变成个矛盾重重、再也无法安乐的未来地狱。”　　程北坤认真地瞧着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高敏：“你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cyber公司也是个很成功的企业，请你安心，你在这件事上的选择没有错，否则我也不会轻易见你，但接下来你的行动，要与我多沟通商议，直到我们抓住李锦云，并回收所有基因技术。”　　程北坤：“控制住一个人不难，可回收所有的技术……怕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了。诺亚公司数千员工、李锦云在国外十多年的生活，暴露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高敏：“但这所有的一切，都还是受限于海墨的能量，李锦云的确带了大量海墨逃去了欧洲，但总有消耗完的一天。华夏批准了人造人的销售，也不过就是个激化矛盾的幌子，十多年来，所有海墨都在国家严格的控制中，只要从远都断绝可能性，这事所造成的麻烦就不至于超出控制。”　　程北坤试探性地问：“华夏真不会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吗？”　　高敏回答的斩钉截铁：“不会。”　　人性和权利都是复杂的，程北坤没办法完全相信她的话，却只能做出相信的姿态。　　高敏递给他一个非常小巧的全息手机：“你与我见面是保密的，此地也不宜久留，我们再联系，我给你三天时间，说服孔家人归顺、并不擅自处理族长的尸体，否则我还是会有所行动的。”　　程北坤结果手机：“我尽量。”　　高敏：“至于杜宇，我也会全力寻找他的位置，但凡有消息，立刻配合你展开营救。”　　“多谢。”程北坤痛快地拿着手机站起来，禁不住又问了个问题：“高夫人，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反复强调，不允许孔家人擅自处理族长的尸体，难道他们真的能让族长复活吗？”　　高敏抬起伤痕斑驳的脸，叹息道：“这是个未知的事情，那个族长的来路，或许比你想得复杂，我实在不愿节外生枝。”　　程北坤失笑：“我虽然不了解海墨，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藏在深海里的，但我想那多半并非地球上应当存在的东西吧？难道族长，也并非是我们的同类？”　　高敏摇头：“我回答不了你，东极岛和孔家的秘密，都有些无法判断的古怪，日后如有机会，我可以带你前去看看，但目前，你应当把你该做的事情做好。”　　“我明白了。”程北坤彬彬有礼的点头，然后拿着手机在保镖的示意下离开了这里。　　外面仍旧是漆黑的夜，首都的天空见不得几点星。　　程北坤上车前深深地呼吸了下微凉的空气，心里暗骂道：这是被威胁了，还是被招安了？　　看来从踏入这个漩涡开始，人生和未来就很难再把握在自己手中。　　他只庆幸高敏所表达出的立场与自己并无冲突，而更期盼的，还是赶快把皮皮雨救回来，和他共同面对这一切。　　否则李锦云那个疯狂的女人，很有可能会把当真成了“天选”的杜宇，当成更危险的试验品吧？第164章 两生花20　　有人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是巧局, 可程本坤却觉得那种状况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人造人的事情发展到现在, 纷纷扰扰、错综迷离。　　他当真搞不清楚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有多少只手在背后推动着混乱的方向。　　但是, 为了杜宇，他必须搞清楚。　　回到四合院时, 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程北坤努力冷静下来, 内里只剩下巨大的担心。　　这担心让他毫无睡意, 顺势拿了不少从前的文件, 在院落下的沙发边慢慢翻看过后, 努力整理起现状。　　如果有一个正常的时间轴, 一切应该是这样的——　　起先不知道什么原因, 忽然在东海附近忽然出现了海墨这种东西（必然不是自古就存在的，否则一定会有生物在进化中自然而然地受到影响），之后，孔家族长一脉发现、或者本来就知晓海墨超凡的力量, 带领岛民在东极岛附近安然生活了数百年。　　在这数百年间，也曾有岛民离开, 譬如ld世界里的黑水陵, 船女号就讲了类似故事。　　但海墨的秘密依然没有流传开来, 这多半和孔家严厉的家规有关。　　然而时代在发展，外面的世界越来越自由、越来越先进，出现变化是迟早的事，而李锦云这个异类的诞生就是迟早的导火索。　　她父母早亡，被岛上的医生孔言之收留，学会了超于世间医学水平的知识, 也滋生了想要出人投地的野心。　　偷偷离岛之后，定是借用海墨的力量打动了当时身患绝症的高司令，得到了发展基因科学和克隆人的机会，并且带路攻破了东极岛，让孔家分崩离析，甚至无情俘获了族长成为实验体，制造出了杜宇这样的“药人”。　　很可惜李锦云的治疗方案失败，不仅害死了高司令，甚至激怒了高家，方才慌乱逃于欧洲。　　可她超于时代太多，决不肯轻易放弃，选择故伎重演，帮助法国富豪治疗绝症的母亲得到了继续实验的机会，并在整个过程中酝酿出了像锦如、陈烟火这样的“敌人”。　　锦如选择了照猫画虎，将基因技术成为自己的摇钱树。　　而陈烟火却卧薪尝胆，制造出了震惊华夏的ld世界，完成自己两个重要的目的：一个是借由它找到杜宇，另外一个就是告诉这世界，基因技术是多么的危险，而人造人的存在又有多么不合理。　　程北坤理清思路，深深地呼出口气，察觉这其间仍旧有一些疑点。　　首先，陈烟火到底是谁？就连锦如都不认识？可是ld世界《人形师》的故事板上钉钉的说明，陈烟火知道极乐之宴的勾当。而且，他寻找杜宇的目的，是彻底摧毁人造人的存在吗？为什么陈烟火对李锦云的核心技术有如此深仇大恨？　　其次，如果孔家族长的基因是救命良药，李锦云直接拿他动刀就好，为什么还要制造多余的婴儿呢？　　……　　看来现在唯有搞清陈烟火和李锦云的矛盾。以及族长身体的特殊之处，才能补齐故事缺失的拼图。　　程北坤从衣服里拿出两管血液，一管是杜宇留下的，另一管是从孔家族长身上抽取的。　　他想了想，用短信联系了父亲：“爸，我希望您能郑重拜托靠得住的中科院老朋友，帮我查查两个人的基因序列有什么共同和不同的地方，这对我最近的事情很关键。”　　由于是深夜，程父没有立即回复。　　程北坤又抱手沉思片刻，拨通了公司驻美国工作室的电话，对游戏制作人说：“紧急通知，明天中午十一点提前开《幻想启示录》的测试服务器，我知道还有很多需要准备的地方，但请尽全力完成我的目标。”　　游戏制作人早就习惯老板的脾气了，他已加班许久，犹豫了片刻才答应：“好的程总，我再增派些安全技术人员，保证游戏的测试顺利，您对测试规模有什么要求？”　　程北坤回答：“最少五万人，而且要让运营团队联系各大直播平台，对游戏内容进行轰炸式的直播，我希望全世界都能看到这个游戏里所讲述的故事。”　　制作人回答：“这是当然，我们cyber的新产品早就备受关注，程总给了这么多的资源，我肯定会完成目标的。”　　程北坤向来不愧对下面的人，微笑：“辛苦了，有状况随时联系。”　　他放下手机，又看向首都半点星辰都寻不见的天空，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杜宇的脸，和他曾经在游戏中无休无止的俏皮话。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孩子竟不怎么淘气了。　　程北坤还是喜欢他最初的样子，甚至奢侈的幻想，如果ld游戏能够永远进行下去就好了。　　无奈没有任何事能够停滞，目前自己所能做出的努力，就是拼命把轻松和平的环境还给杜宇。　　孔家族长的尸体牵动了无数人的心，虽然孔家那几个人在首都鬼鬼祟祟的躲着，却仍旧不怎么放心，隔日就把尸体藏到了郊区更为偏僻的仓库里，仿佛在计划着随时逃跑。　　几乎没怎么休息的程北坤踏着伴着晨光初现，率先询问正坐在角落喝牛奶的妹妹：“你还好吧？我接到妈的电话了，她很担心你。”　　燕南离的脸有着外伤手术后的憔悴，浮现的笑容却是淡定的：“没事，莉姐的医术很高明，孔家的药也很好使。”　　程北坤把特意带来的抗生素交给她，若有深意地和妹妹对视片刻，然后才起身询问：“莉香呢？”　　燕南离指了指靠里的屋子。　　程北坤把个微型激光枪拍在她的手上，用无声的方式嘱咐她保护好自己，然后才起身走进光线不明的内室。　　美丽的孔莉香正独自坐在族长的尸体旁边，一动不动地对着空气发呆，像尊挑不出毛病的雕塑。　　进屋的程北坤径直问：“有孔容的消息了吗？”

 第171章

    程北坤忽然意识到：原来世界上最可怕的游戏，不是自己随时可以失去生命那种，而是被迫把自己最在意的人，变成输赢的赌注。第166章 如梦令01　　双方各有筹码, 才有谈条件的可能。　　对于苏夙这种人, 程北坤暂时拿他毫无办法。毕竟苏夙对养父母的感情很难说是深刻, 而唯一与他惺惺相惜的陈烟火，如今也消失无踪。这个人躲在暗处挟持着杜宇的生命, 似乎除了答应那个根本不合理的条件外, 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程北坤认真的思考过后, 回答说：“请你先证明杜宇的确在你手里, 我会愿意接受你的条件, 不管那游戏是什么。”　　苏夙传来了声冷笑的语音：“还好你的理智没有完全归零, 稍等片刻。“　　说完这句话, 他的账号立刻变灰下了线。　　程北坤作为《梦境启示录》的拥有者，当然不可能闲着，同时间打开自己的全息电脑，登录公司最高权限账号调查苏夙的小号信息。　　无奈苏夙在cyber服务了十年, 对于游戏安全的理解并不比任何人弱，否则他也不可能帮助陈烟火完成ld世界那个变态的计划。　　程北坤查了两分钟, 丝毫没有任何收获, 对方的ip和登陆地点全部都被有效的隐藏起来。　　他正皱眉沉思着, 苏夙的小号又上线传来了消息。　　su：你不用调查我了，我只给你48小时的时间，如果你觉得花在查询我的账号上比较值得，那也请便。　　程北坤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又收到他的请求：是否接受对方的视频文件？　　这自然是要点击接收的。　　稍待高速的网络传输之后，杜宇的影像立刻出现在全息设备里：他依然是目光炯炯有神的皮皮雨, 双手被绑在凳子后面，坐在一间纯白色的屋子里，房间无窗无门。　　杜宇很气愤的说：“秃秃！我也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孔容已经被他杀了，你不要搭理苏夙这个疯子！我肯定有办法逃出去的！哼！”　　说完他还不屑地撇撇嘴，忍不住骂了两句脏话。　　原本程北坤也有担心，苏夙会不会找了个克隆人冒充皮皮雨，可是从前亲密的的朝夕相处，让他实在熟悉杜宇的一颦一笑——身体五官和基因都可以假冒，但灵魂根本无法模仿，说出那些话的除了杜宇，不可能是其他的任何人。　　因此，程北坤的放心多了几分，担心也多了几分。　　他果断地回复了苏夙：“我已经清楚状况了，那么接下来该怎样进入你的游戏呢？”　　su：午夜12点，我会给你一个网址，你进去下载个登陆端就能进去了。记着，我不希望你打我服务器的主意，如果我发觉自己被调查与攻击了，就会立刻把杜宇的尸体邮给你。先生，我很了解你的脾气，相信你对我的脾气也不会陌生吧？　　他留下这席话恐怖的话，便非常自信的消失掉了，再也没有任何回应，程北坤是绝无可能拒绝自己的。　　这份自信实在没错。　　程北坤沉默片刻，在心里默默下了决定：圈套也好，真心也罢，为了杜宇那希望渺茫的安全，他是必须要陪着苏夙走下去了，这就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皮皮雨的代价。　　《幻想启示录》的火爆简直到了现象级。　　它仅仅一天之内，就席卷了全球的大部分地区。　　原本就受到无限关注的程北坤难免成了炙手可热的明星，无数记者想要采访他和诺亚公司，企图继续深挖人造人的新闻爆点。　　虽不知道李锦云那边作何反应，至少程北坤是绝无可能有闲心去搭理这些媒体的。　　他和苏夙失联后，立即联系了孔莉香把妹妹送到四合院来，然后便埋头部署网络直到深夜。几乎连饭都顾不得吃，始终在电脑前敲敲打打。　　这位大佬戴着黑框眼镜、眉头紧锁的样子，惹得燕南离窝在沙发里哧哧地笑：“哥，我还是头一回看你这么狼狈呢！别太担心了，杜宇肯定会大难不死的。”　　程北坤目不斜视：“你怎么知道？连我都不了解苏夙的真正目的，你又能猜到什么？”　　燕南离不屑：“你当然不了解，毕竟你这个人情商有问题呀，否则也不会到了三十岁还沉浸在和ai交流的小世界里！苏夙那个人呢，是很敏感自卑的，我原来还不明白为什么，但你说他其实是个人造人，无父无母，这就很容易解释了——这种人平时故作得体和谦卑，其实并非是真的瞧不起自己，只是很期望他人的重视和安慰罢了，不太可能敢出什么大奸大恶的事儿啊。毕竟全世界最重视他的就是你了，他希望得到的是你的理解和肯定，而不是与你为敌。你明白吗？”　　程北坤想了想：“不明白。”　　燕南离扶住额头：“我真是同情苏夙和小杜宇，遇到你这种家伙，就别奢望什么心有灵犀了，总而言之，我觉得只要你不要太刺激苏夙，他很有可能愿意把杜宇还给你。”　　程北坤挑眉：“不管他是需要我的敬佩，还是需要其他什么——使诈的可能性大，守信的可能性小，毕竟守信对他有什么好处？”　　燕南离神秘地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程北坤敲下键盘，而后把全息电脑收起来：“好了，我已经把这间屋子的安全网络布置完毕，如果我在游戏里出了什么事情，我的电脑记录下来的网络数据，也可以作为捕捉苏夙的信息和证据。”　　燕南离：“放心吧，你这个全息设备是经过层层把关的，我不相信苏夙仅靠网络手段，就能让你无法离开他的游戏。而且我也会在旁边监视，无论发生任何问题，都在第一时间协助你。”　　程北坤点头，而后走神。　　孔莉香有求于程北坤，并不放心把燕南离完全交还还给她哥哥，自然而然也跟来了。　　她在屋子角落默默的作者，脸色有些苍白，忽然轻声问：“孔容真的死了吗？”　　程北坤并不是个大善人，也没有撒谎的必要，故而平静回答：“杜宇是这样告诉我的，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视频你看到了，我现在只能配合苏夙，争取得到更多的信息。”　　孔莉香颤抖地握住拳头，白皙的手爆出青色的血管。　　她低声说：“希望程先生能够帮我找到苏夙的所在，我绝对不会原谅他，小容……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程北坤垂下眼睫，然后冷声说：“我也不会原谅。”　　孔莉香蹙眉：“你怎么不报警，你不是一直都在和警察合作吗？只要苏夙没有离开华夏，警方行动力绝对比你强得多。”　　程北坤莫名反问：“你们觉得游戏是什么？”　　孔莉香和燕南离都没有回答得出来。　　程北坤苦笑：“其实游戏很简单，就是让玩家主动去克服游戏者设计的障碍，并且从中得到快乐罢了。如果设计者的权威遭到了威胁，游戏就会被销毁，杜宇作为游戏胜利的奖励，还会存在吗？虽然苏夙没有对我进行任何警告，但我相信，只要有警察的影子出现，他绝对会一枪夺去杜宇的生命。”　　孔令香若有所思。　　燕南离却哼了声：“那在你看来，ld世界也算个游戏吗？你们获得什么快乐了？”　　程北坤抬首：“本我觉得它不算，现在我却又觉得它是个好游戏。有些快乐是感官上的愉悦，有些快乐是反思与清醒。设计ld世界的陈烟火让玩家们吃足了苦头，可是他对于人造人技术的揭示，却比任何媒体都来的有力。看到今天铺天盖地的报道，相信你们已经有所感受了。ld世界改编的《幻想启示录》并不是我的作品，我只是帮助陈烟火把它推广到更宽阔的世界罢了。而他说服我的方式，就是让我亲自经历了那些故事。陈烟火是个伟大的游戏设计者，不管他是什么人，帮助他的苏夙，同样也很了不起。”　　燕南离：“可你不再怀疑他们，不再恨他们了吗？”　　程北坤：“怀疑、抵触和尊敬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话音落下，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没再吭声，安安静静地等待了十多分钟。　　直到程北坤的全新设备滴滴的响了起来，才打破奇妙的氛围。　　大佬他看了看妹妹，又看看孔莉香，然后说：“我去了，最多48小时，我一定会离开游戏。”　　孔莉香：“祝你顺利。”　　程北坤举起手里的全息设备，然后认真地戴上它。　　苏夙果然传来了个陌生的网址。　　程北坤通过游戏分享点击进入，瞬间跳转到了一个漆黑的网站。　　在整片死寂中，大概下载了一刻钟的登陆资源，周围才渐渐有了光明。　　这是一间空空荡荡的房间。　　房间和囚禁杜宇的那个有些相似，没有门、没有窗、也没有人。　　程北坤低头打量自己，发现身上同样穿着件雪白色的衣服，有那么一点点像件病号服。　　正走神的的功夫，空气里浮起了黑色的字。　　“欢迎光st dream隐藏关卡——如梦令。”　　这行字久久的悬浮在眼前。　　程北坤终于发声：“我该如何才能离开这里？”　　黑色的字浮动变化。　　“请您在关卡中收集到七条鱼，就能够顺利的登出游戏。”　　程北坤皱起眉头、脱口而出：“我还收集七颗龙珠向神龙许愿呢。”　　说完他又自嘲：“抱歉，我可能是被小宇传染了——如果我收集不全呢？会受到什么惩罚？”　　黑色的字片刻后才显示出新的内容。　　“那您可能就要永远留在这个梦境里了。”　　程北坤挥了挥手，并没有调出这个网站的退出按钮，他转而试图出发虚拟设备的关机键，却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这种状况曾经在ld世界也发生了，想必是被他破解后，苏夙又提高了安全系数。　　程北坤因为惦记着杜宇，内心并没有多少恐慌，垂首说：“好，那我就去收集那七条鱼，可是为什么是鱼呢？”　　这次黑色的字没有给出回答，而是在他面前刷新出了七个关卡列表。　　列表按钮只有第一个是可进入状态，其它的上面都加上了锁。　　这种设计是很古老的。　　程北挑眉，忍不住声嗤笑，立刻点击了那个发着光的序章。　　片刻后，他眼前的雪白便渐渐有了具体的轮廓。　　原来是一所医院的走廊。　　周围浓重的的消毒水味和来来去去的医护人员，说明了此处繁忙的状况。　　程北坤走到窗边，看自己模糊不清的倒影，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位相貌平平、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而他的手腕上的表发着红光，显示着七个小时的倒计时。第167章 如梦令02　　我在哪？我是谁？我要干什么？　　这三个问题不仅对于人生来说至关重要, 玩游戏的时候, 也同样需要在第一时间内去搞清楚。　　程北坤向来沉稳理性, 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去思考苏夙如何戏弄或监视自己。　　他表现得如往常一般从容，先是用最快的速度检查过身上所带的证件和物品, 发现除了医生的制服外一无所有, 便又打开窗户朝外观察：医院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森林, 天空湛蓝、空气极为安静, 甚至能听到鸟叫的声音, 环境就像个度假山庄。　　眼前所见之景似乎有些眼熟, 却又显出毋庸置疑的陌生。　　程北坤环顾后思考片刻, 才察觉虽然自己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但这个医院的陈设风格、所用物品，却与他自ld世界出来之后，带着杜宇、黄轶、张山风三人去探索的那间废弃的412医院相差无几。　　看来, 这定然是李锦云旗下的又一间医疗研究所了。　　他没有再多浪费时间，转身拦住了位匆匆而过的中年男子, 诚恳问道：“李博士在哪里？”　　这男子也是医生的打扮, 疑惑地反问：“你是说院长吗？她不是去首都了, 过几天才会回来。”

 第173章

    程北坤正迟疑着要不要动手解决掉这两个保安的时候，玻璃门内忽然传来了狗汪汪的叫声。　　转眼之间，一只非常可爱的成年柴犬便出现在了门内，而在跟在它后面的，则是个走路飘飘的小男孩。　　小男孩非常童真，笨拙地扑在狗狗身上，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笑声隔着玻璃门非常模糊。　　程北坤张大眼睛，不需要提示、也不需要交流。　　因为这孩子的眉眼他再熟悉不过了。　　那肯定是杜宇，不可能是任何一个其他人。第168章 如梦令03　　游戏的所有表象都是假象, 但游戏表达的情感却是真实的。　　这是程北坤当年制作《梦想启示录》的时候, 非常坚定的一个信念。　　此时此刻, 他站在苏夙的《如梦令》当中，虽然明知不应该太过放纵, 可看到幼年的杜宇, 还是发自内心、迫不及待地想去了解他, 哪怕只有一句话的解除也好。　　所以, 程北坤着急地拍了拍玻璃, 根本不顾保安阻拦。　　小杜宇依然搂着狗, 很茫然地抬头看他, 歪了歪脑袋不知所措。　　没想到这个时候，那只柴犬却首先作出反应，忽然跳起来拍了下墙边的开关，将玻璃门打了开来！　　小杜宇毫无心机, 屁颠颠儿地靠近，奶声奶气的问：“你是谁呀？”　　保安面对这孩子, 欲言又止却并未阻拦, 似乎杜宇作为实验体在这里身份特殊。　　程北坤蹲到小杜宇面前, 犹豫了片刻回答：“我是医生叔叔，今天你感觉怎么样？”　　小杜宇垮下脸，委屈地抱怨：“我肚子好饿……”　　程北坤摸了摸白大褂的兜，却连颗糖果都找不出来。　　柴犬饶有兴致地在旁边蹲着打量，黑亮的眼睛透露出的并不是动物的天真，而是一种异常智慧而安静的神情, 令人觉得诡异。　　程北坤当然有话想问npc，脱口而出：“杜……”　　可想到这个时候的杜宇并没有真正的名字，于是改口：“小十二，你姐姐呢？”　　杜宇挠挠头：“她在看书。”　　程北坤更想见到杜星，立刻拉住他的手：“走，我帮你们检查一下身体。”　　这个时候，保安才重新站出来阻止：“抱歉，我们并没有接到要给实验体检查的通知。”　　程北坤：“院长离开了研究所，谁也联系不到她，是陈主任叫我来的。”　　保安的态度很倔强：“陈主任叫来的也得有通知，不然我们不可能让你进去。”　　小杜宇紧紧地拽着程本坤的手，茫然的环顾，似乎不晓得该怎么办。　　程北坤正急着想办法的时候，消失了一阵子的陈淼竟然出现了。　　他大声吩咐：“好了，院长很快就要回来了，明天再检查也不迟。”　　程北坤瞬间回头对视，发现他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这才勉强松开手。　　柴犬十分聪明，趁机用力咬住杜宇的衣服，硬是把他拖回了实验室。　　玻璃门又缓缓的关上了。　　陈淼严肃地瞪了程北坤片刻，说：“跟我过来！”　　程北坤不慌不忙地听话照做。　　陈淼大概也忌惮看守的保安，直到彻底离开了他们的视线，才冷声质问：“你来这里干什么？我说过多少次了，不准擅自接触那些实验体！”　　程北坤认真地回答：“我只是很担心小十二的状况，毕竟……他和其他几个孩子不太一样。”　　陈淼叹了口气，走到窗边垂眸道：“十二号是最后一个长生克隆人，制造他的时候，数据和技术明明已经达到鼎盛，可是小十二却自幼体弱多病，而且和智商也偏低。为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基因无限趋近于孔家族长孔意阑，否则，院长也不会在他小小的年纪，就抽他的血为高司令制药。”　　这些话让程北坤的心灵非常刺痛，内里无法想象杜宇的遭遇，面上却没有任何特殊的表现，只是淡淡地的弯着嘴角：“院长真的相信，克隆孔家族长就能够使人类长生吗？现在高司令出状况，肯定不是好事，否则院长也不会急着去首都了吧？”　　陈淼沉默不语，转身带着程北坤往楼走。　　程北坤主动问：“陈主任，如果李院长没有伺候好高家、没有办法让研究所的工作继续的话，你还会一直跟着他吗？在我看来，你们的理念并不太一样啊。”　　陈淼：“哦？哪里不一样？”　　程北坤挑拨离间：“在院长眼里，实验体就像物品似的价值有限，可陈主任你却把孩子们当成人来对待。”　　陈淼：“人造人的确和我们有天然之别，所以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生命吧？我们创造出了这些生命，却总是不打算为他们负责，这本身就是错的。”　　程北坤赞赏地点头：“所以，你能救救这些孩子吗？不管是苏夙的克隆体，还是所谓长生计划的十多个血液提供者，他们都实在太辛苦了。”　　陈淼显得非常无奈：“研究所的一切是院长的财产，我即便心里有些许的意见，也不能对她多加置喙，除非……有特殊的机会。”　　他讲到这里，眼神变得冷淡了起来，摆摆手手说：“好了，你去忙你的吧，不要再惹麻烦了，如果保安嘴多向院长报告的话，你又要挨批评。”　　程北坤本打算去别处寻找线索，忽然想到什么，走了几步又回头问他：“陈主任，研究所里有鱼吗？”　　“鱼？“陈淼疑惑地挑眉气道：”研究所里动物实验就那几项，你有什么不清楚的？这里环境特殊、又有海墨辐射，绝对不允许养多余的动物，哪里有鱼了？你今天为何如此古怪？”　　程北坤赶快陪笑：“抱歉，我只是忽然想买只金鱼，既然规定不可以就算了。”　　陈淼：“我看你是压力太大，放心，等忙完这阵子，我会让你去休息的。”　　程北坤露出微笑：“多谢主任。”　　陈淼没再有反应，进了办公室就坐在桌前走神，看来这个npc暂时没有其他内容了。　　程北坤礼貌挥别了陈淼，边走边琢磨：这游戏和ld世界里的十二宫节奏不同，仿佛一场缓慢的老电影，眼前所解除的一切，都是正常办公的节奏，并没有什么紧急事态要发生的痕迹，看来苏夙没有想让自己在生死边缘挣扎，而更希望自己能够好好了解一下，这些曾经发生在某个角落的真实的故事？　　可是……　　腕上的手表明明在为七小时倒计时，既然是限时通关，一切也不该太拖延才对。　　无论如何，他要做的都是在这个短短时间内，找到一条莫须有的鱼。　　这简直有些天方夜谭了。　　暂时无思路的程北坤在可以到往的楼层中兜兜转转好一番，却没有多少有价值的收获。　　最后他才姗姗回答最后可能推进情节的事件点：苏夙克隆人的病房。　　这个年纪的苏夙虽然还很不成熟，但是身世可怜，多半早熟。　　程北坤插着兜进去时，他仍坐在床边认真读书，好像并没有受到方才与陈淼谈话的影响，听到声音后也是温柔抬头，主动询问道：“大夫，有什么事吗？”　　程北坤微笑：“你认得我？”　　苏夙一脸莫名：“当然了，您是每天照顾我的医生啊，为什么这么问？”　　程北坤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打量他手里的书：“你真的很喜欢读书，看来书能给你很多安慰。”　　“不仅是安慰，掌握知识也是安身立命的本事。”苏夙理所当然地说：“以后我要考大学、要工作，没有知识怎么行？”　　程北坤诧异地望着他笃定的面庞。　　“虽然我只是个克隆人，但是给予我基因的那个人，方方面面都根本不如我。”苏夙冷眼说：“就算我给他输血、捐献骨髓、移植器官，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活下去的一定应该是我才对。。”　　程北坤：“你见过他吗，怎么这么肯定？”　　苏夙看向门外，确定周围无人后，才得意地低声说：“你们每天抽我的血，原来是要给那个人治病用的，我发现这个事后，就给自己的血里加了点药。”　　程北坤蹙眉，有种不祥的预感。　　苏夙丝毫不掩饰，甚至像是在炫耀般地宣布：“这些天，我都服食了过量的海墨，海墨的力量就算健康人类也没办法承受，想必虚弱那个人会跟难熬——大夫，你这么生气干什么？你打算告诉陈主任吗？主任把我养大、可是向着我的，再说研究所把没检查的血液提供给人家，是研究所的失职，你想背这个锅吗？”　　没错啊，这样声音温和地咄咄逼人，才是真正的苏夙。　　程北坤全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对眼前这个人不寒而栗了起来。　　“不要觉得我很可怕了，那个男孩本来就不活多久，这么做，对大家都好。”苏夙的虚拟形象也就是个半大男孩，却故作老成地叹息说：“大夫，您不是也很希望我得到生存下去的资格吗？我会珍惜这个机会的。”　　程北坤：“我没办法讲你做得不对，但是，就算正主死了，事情也并不一定就如你所愿。”　　苏夙：“出问题再解决问题，总而言之，我以后肯定会比人活得更像人。”　　程北坤多多少少了解了苏夙的残忍，他压抑住略带反感的情绪，问说：“你在研究所里，见过鱼吗？”　　苏夙想了想，又摇摇头。　　这就糟糕了，苏夙作为《如梦令》唯一的主角，就连他都对这东西不了解，又该去哪寻找呢？　　正愣神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阵阵慌张的脚步，同时还有护士喊道：“院长回来了！”第169章 如梦令04　　李锦云。　　这个名字意味着太多东西, 改变了太多人、甚至包括程北坤的人生。　　只可惜程北坤之前与其接触有限, 甚至没有机会好好地多讲几句话、去交流那些过于耸人听闻却又实实在在发生了的基因骇闻。　　所以当他听到门外的叫嚷, 立刻匆匆地把苏夙和杜宇的病历打印出来、塞进了口袋，然后大步奔出。　　方才还有些凌乱繁忙的走廊变得安静极了, 这安静大概是就是医护人员对李锦云的敬畏。　　片刻之后, 一个看起来年轻清瘦的女人出现在电梯门口, 正是与程北坤有过一面之缘的李锦云。　　这游戏人物和真人的模样相差无几, 甚至让他产生了种错觉, 就好像她的的确确地出现在了眼前。　　虽然李锦云是孔家人, 但她那副干练的模样却十分现代化, 随手接过医生递来的白大褂，边套在衬衫外边说：“叫陈主任来我办公室一趟，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讲话掷地有声，的确是高位者的气质。　　那些医护人员非常听话, 点点头便离开了，只剩下程北坤站在原地认真地瞧着她。　　李锦云这才察觉到了程北坤的存在, 严肃地看向他：“有什么事吗？”　　程北坤当然无畏游戏npc, 本想套套她的话, 却又鬼使神差地想到了玻璃门里的小杜宇，故而勇敢的说：“院长，这两天长生计划的几个实验体都没体检，让我去吧。”　　李锦云不耐烦地皱皱眉头：“陈淼怎么没有把事情安排好？罢了，你现在就去抽血化验，然后把单子放在我桌上。”　　程北坤本以为会被怀疑, 没想到她如此轻而易举的答应了自己，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立刻就走向电梯、直奔楼上。　　李锦云的眼底心事重重的痕迹很重，垂眸朝往另外一个方向迈步，大概是有要事准备跟陈淼商量，周身透露出了种生人勿进的气息。

 第175章

    苏夙一脸冷汗，慌张地朝周围看了看，转瞬消失掉。　　程北坤失望。　　没想到，片刻后苏夙又拿着个小锯子似的东西回来，三下两下就弄掉了门锁，打开防盗门吃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程北坤对苏夙的感觉很复杂，对游戏里虚拟的苏夙更不会随意动容，但他还是俯身问：“你没事吧？”　　苏夙摇头，丢下医生做手术用的电动锯子，紧张地踢到一边，问：“医生，你到底遇到了什么？”　　程北坤左右看了看已经乱了阵脚的医护人员们，皱眉说：“我放跑了长生计划的克隆人，院长很生气，想要惩罚我。”　　“为什么放走他们？”苏夙很吃惊，片刻后又说：“是不是院长的药失败了，研究所要倒霉了呀？”　　程北坤颔首。　　苏夙小大人似的挑眉：“难怪谁都顾不上谁了，本来是有两护士阿姨来接我去坐车的，不过我才不想继续当免费血源呢，找借口跑掉了，我不要再跟他们走了，我……”　　他一副似有打算的样子，应该是准备投奔陈淼才对。　　程北坤故意问：“那你怎么办？李院长现在的确自身难保，不过你根本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加上警察都来了，很难逃掉的。”　　苏夙果然回答：“我想去找陈爸爸，他说过会保护我。”　　话音刚落，又几声刺耳的枪声响起，警察的距离更近了！　　程北坤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苏夙被杀死，否则这游戏他根本没机会通关，更没可能救出真实的杜宇，所以立刻拉住了苏夙的手：“跟我走，我带你去找主任。”　　话毕，他便朝着和枪声相反的的方向飞奔起来。　　尽管苏夙此时的年纪很小，却有赖于克隆人的体质，激烈运动起来毫不费力。　　程北坤带他一路冲向陈淼的办公室，发现空空荡荡，转身又皱眉挨着屋寻找。　　苏夙很紧张，捡了个枕巾盖在头上，踩过地上七零八落的办公用品，小声说：“医生，我们都犯了错误，这样太显眼了，而且陈爸爸是院长的得意门生，很可能和她在一起呢。”　　程北坤沉思了下：“不会，他不会抛弃你不管。”　　苏夙的眼睛里略有感动之色，而后又默默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走廊拐角处竟意外地冲出来两名警察，举枪说：“抱歉，请您随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程北坤从善如流地松开苏夙、举起双手，假装紧张地问：“调、调查什么，我只是名普通的研究员，我才刚来几个月而已。”　　“李锦云博士涉嫌人体试验、制造违禁药物，这是通缉令。”警察见他无反抗质疑，一个按住了紧张发抖的苏夙，一个掏出手铐，试图将程北坤拷上。　　就在前方几米远，已经有一男一女两个工作人员被武警带走了。　　从事实来看，李锦云所从事的研究是高家默许的，否则也不会搞出这么大成果，如今义正言辞的逮捕原因，多少有些翻脸不认人了。　　可是当时从ld世界逃出后，再去调查曾经的文献记录，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那么李锦云留下的成果、留下的科研人员都去了哪里呢？　　也许高家这条线，并没有高敏说得那么简单吧？　　——程北坤脑内电光火石地闪过这些念头，而后瞬间翻脸，猛地把这警察拽到拐角处重重推在墙上，拼命去夺他的枪，并喊道：“苏夙！别妥协！被带走就再也没有自由了！”　　只可惜这个充其量十岁出头的小克隆人，并没有在危难关头表现出勇敢和镇定，反而尖叫着捂住耳朵，眼睁睁地看着另外一名警察举枪瞄准程北坤！　　千钧一发之际，枪声意外响起！　　却是正准备射击的武警被击倒！　　此时程北坤也夺枪成功，抬腿踢到警察胯下，紧接着便拽住苏夙奔向刚刚帮忙射击的救星——陈淼的身边。　　陈淼皱眉说：“快跟我走！出大事了！”　　“废话，命都快没了难道还是小事？”程北坤吐槽了句，自觉又是被杜宇传染，苦笑地尾随其后。　　陈淼熟门熟路，几个拐弯就躲过那些警察的追击，用指纹打开扇十分隐秘的小侧门，带头进入楼梯间内，一路向下。　　程北坤气喘吁吁地跟着追问：“您怎么没和院长在一起，现在还有机会救苏夙吗？”　　跟着跑了一路的小克隆人终于忍不住强调：“我不是苏夙，苏夙是我的克隆源。”　　“如果克隆源死了，你有机会成为他的，这不是你的愿望吗？”程北坤心情复杂的反问。　　小克隆人眼神狡黠，陷入沉默。　　陈淼一路跑到地下，又打开扇电子门，然后才回答：“高家不信任院长了，打算亲自接手这个项目，院长早就给自己留了后路去法国，到时候没有任何实验限制，她只会越来越胆大妄为，所以我跟她的师生缘分，到今天为止。”　　程北坤跟随着陈淼进到个黑漆漆的走廊，明知故问：“但您也不想继续和高家合作，对吗？”　　“高家不会信任我的，再说，我做的错事已经够多了。”陈淼扶住苏夙的肩膀，带他走进个冷冰冰的仓库：“这里是研究所比较隐秘的地方之一，之前存放的贵重药物被挪走，院长短时间不会找来，再说她忙着逃命，也顾不上了，你在这里等我回来，我带你离开。”　　苏夙很信任地点点头：“陈爸爸，你千万别遇到危险。”　　陈淼摸了摸他的脑袋，神情沉重，看向程北坤说：“你随我来。”　　程北坤照做，等着仓库的门关上，然后才承认：“主任，我觉得院长一直以来的实验太过残忍，我也不想干了，刚才脑袋一热，就把长生计划几个克隆人放走了。”　　陈淼被这话震了下：“放走了？放走了哪个？放到哪里去了？”　　程北坤回答：“001号，还有……012号……他们应该还在楼里。”　　陈淼皱眉，声音不自觉地提高：“糊涂！走，尽快把小十二找回来！”　　程北坤的内心当然不急迫，追问：“为什么？”　　陈淼转身冷声说：“如果你不认可院长的所作所为，那么012号，就是唯一打倒她的可能。”　　程北坤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陈淼垂眸，含糊不清道：“012号和其他人造人不同，他是李锦云的潘多拉魔盒，不管院长把人造人的帝国打造的多么强大，只要有小十二，我就能拥有瞬间摧毁帝国城墙的方法。”　　这各中缘由，程北坤当然早就了解了。　　他听着的时候发现苏夙在仓库门口偷偷露脸，也没揭穿，只是微笑：“虽然不明白您的意思，但我会帮您找到他的，我们走吧。”　　在这个小小的游戏世界里，年幼的杜宇是唯一回答他见过“鱼”的人。　　程北坤当然无意帮助陈淼抓住小杜宇，他还没被这些揭露太秘密的电子回忆冲昏头脑，毕竟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而如今唯有赢得苏夙设置的《如梦令》关卡，才有那么半丝可能，让现实生活中生死一线的杜宇脱离危险。　　谁是谁、谁做过什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根本没那么重要了。　　让自己在意的人好好活着，是程北坤继续活下去的真正的动力，不崇高的说，这个动力，远比追求真理更让他满腹心焦。第171章 如梦令06　　任何个人在国家机器面前, 都是不值一提的尘埃, 哪怕那个人是李锦云。　　得罪了高家所代表的势力, 她一手建立起来的研究所瞬时间就分崩离析，除了核心成员得到转移之外, 大部分设备、工作者和实验体都被武警们扣留, 送往了那一辆辆不知开往何方的装甲车内。　　程北坤在窗口紧张地窥视情况, 蹲下身说：“会不会小十二已经被抓住了？”　　陈淼靠在墙边, 低头看了看手里一个神秘的仪表盘, 摇头说：“没有, 他还在楼里活动, 这些长生克隆人珍贵无比，早就被装了跟踪器。”　　程北坤问：“跟踪器？”　　陈淼颔首：“嗯。”　　只可惜他并没有对此多加解释。　　程北坤若有所思地瞥了眼陈淼，故作淡定：“那我们就快去吧，孩子们在这种环境中十分危险。”　　陈淼答应着, 带路朝楼梯间走去。　　程北坤皱起眉头，跟着他默默盘算：在真实的世界中, 带杜宇他们离开、将其安置在福利院的真的是陈淼吗？　　如果是那样, 之后陈淼又何必与苏夙联手制造ld世界, 寻找杜宇的下落呢？　　还有……锦如在哪里、帮助锦如的医生又是谁？到底还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整件事情实在太过于扑朔迷离了。　　程北坤的片刻走神引起了npc的注意。　　陈淼回头看他：“在想什么？”　　程北坤抬眸回答：“主任，您知道院长的那个克隆人在哪吗？”　　闻言，陈淼不自觉地愣了下，然后平静地说：“之前在雾都的昆山研究所，不过她早就被销毁了，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程北坤默默颔首：“昆山研究所的负责人是——”　　陈淼不耐烦道：“提他干什么, 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　　这态度真微妙……　　程北坤狐疑地盯着他的背影。　　与此同时，陈淼一直握着的仪表盘滴滴的响了起来。　　他立刻把它按掉，冲向前往的ct室。　　ct室的门被从里面挡住，怎么推也推不开。　　陈淼着急喊道：“001、012！是我！快跟我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不知道他平时做出过什么善举，竟然打动了心思敏感的杜星。　　片刻后门就被从里面打开，露出她年少却沉静的脸。　　杜星已经受伤了，她扶着满是血的左胳膊，小声说：“教授，你不会把我们抓去给李锦云的吧……”　　陈淼苦笑，边扯下白大褂的布条当绷带帮她包扎，边认真道：“当然不会，你们的身体已经禁不起频繁抽血的折磨了，我准备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像普通孩子一样生活。”　　杜星犹豫片刻，让开了路。　　小杜宇被保护的毫发无损，搂着柴犬蹲在房间角落，而他面前是两个惨死的研究员、以及掉在血泊中的手术刀。　　程北坤皱眉看向杜星：“这……是你干的？”　　杜星什么都没说，默默走过去拾起刀，也不知是威胁还是表态：“我不会让人伤害我弟弟的。”　　陈淼靠近杜星：“我早就知道院长会有今天的麻烦，也准备好了让你们藏身的地方，走，跟我离开研究所吧，371号也在等你们。”　　杜星犹豫过几秒钟，点点头，大约她纵然很希望能亲自给杜宇以自由，但从未离开过这里的有限生活经验，完全不足以让她去应付外面的复杂世界。　　程北坤问：“那个孩子呢？你们三个一起逃出来的。”　　杜星：“他被带走了，我只能保得住小十二。”　　“我理解，你表现得已经很好了。”陈淼叹息着牵起杜星的手。

 第177章

    只可惜这里光线昏暗，那尸体又正面朝外，并无法看到背后的刺青。　　程北坤假装震惊，缓步靠近营养仓，抬头望向失去心脏的孔家族长，轻声说：“我最后一个请求，只是想知道，院长有没有过任何一丝后悔？”　　李锦云靠在门口：“后悔？”　　程北坤低头：“背叛自己的同胞也好，轻而易举地把超前的科技实现并从中牟利也罢，难道从始至终都理直气壮吗？”　　李锦云回答：“任何技术在诞生之初，都会遭到人们最恶劣的反对，但是谁也不能阻止技术的进步，总有一日，当大家都享受到我所创造的便利时，就会明白我的智慧与价值。”　　“我承认，技术进步是最伟大的创举，伟大到可以湮灭掉任何小小的喜怒哀乐。”程北坤走到营养仓面前、近到已经看清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　　李锦云得意而笑。　　谁知道这时，程北坤忽然惊慌失措地倒退，险些摔在地上：“你不是说孔意籣没有心脏了吗！他的眼睛怎么睁开了？！”　　这在李锦云的ai听来纯属胡言乱语。　　但程北坤研究过ld世界里李见河的设定，在好奇和多疑方面的系数，她的比其他角色高很多。　　苏夙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完全制作新的游戏，所以这个李锦云定然是李见河换汤不换药的设计。　　不出所料，李锦云犹豫片刻，还是压抑不住困惑，果然快步上前打开培养仓的开关，皱眉观察：“这不可能！”　　“只可惜你的科技与人的生命有关，这是不允许亵渎的事情！”程北坤当机立断，立刻抬起自己被捆住的手，狠狠砸在她的后颈上，然后在李锦云失力跪倒的同时，拾起角落的灭火器瓶狠砸营养仓的玻璃！　　外面的医护人员听到动静，立即飞跑进来，一枪打到程北坤的后背上。　　幸好与此同时，营养仓的玻璃被砸出裂痕。　　营养液顺着缝隙哗啦啦的流出来。　　孔意籣的尸体在水流中浮动，终于露出同样完美的背部：一条纤细、大眼的、类似于图腾般的鱼刺青正在他的左肩上显露出来。　　程北坤感觉到枪口传来的剧痛，却在摔倒的同时露出微笑。　　他的眼前浮动着四个字：第一条鱼。　　而后便是彻头彻尾的黑暗。　　飞机消失了，鱼消失了，疼痛也消失了。　　程北坤又回到了最开始的纯白游戏空间，七个关卡的第二个已打开。　　他满脸冷汗地站在原地，有片刻的恍神。　　这时苏夙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以为你会多留恋一会儿，难道你不想知道杜宇是怎么得救的，陈淼有没有陪他走出来，而我又被警察带去了哪里吗？”　　程北坤轻声说：“我玩游戏常常赢，就是因为我最在乎通往终点的最简短路线。关于其它事我多少知道，我不知道而你又想让我知道的，你肯定会告诉我的。”　　苏夙呵呵了一声：“你还是这么有自信啊，先生。不过也无妨，剩下的故事里有你的出现，我们就在那些故事里再见面吧。既然你这么遵守游戏规则，那只要你没有找到关卡里的鱼，我马上就会把杜宇的尸体邮给你，我没有在开玩笑。”　　程北坤闭眸，试图忘记满身伤痕的幼年杜宇：“请继续。”第173章 如梦令09　　纯白的游戏空间令人窒息。　　苏夙的声音再没有响起, 只剩下那七个关卡的按钮悬浮在程北坤眼前。　　他始终默默估算着时间, 担心杜宇随时有可能遇到危险, 所以没心力去细想太多，稳定过情绪后, 瞬间点击了第二关的按钮。　　匆匆制作出来的游戏过场简陋。　　几乎只是眼前一黑的功夫, 程北坤就站在了个冷清的巷道里, 凉风卷着股特殊的腥气, 吹透了他单薄的衣服。　　照例, 依旧是先检查身上的道具。　　程北坤低头摸索, 发现自己穿着身墨绿色的制服, 制服上虽然没有任何标识、款式也普通，但是质量却极好，多半是属于某些低调的实力组织。　　腕上的手表依旧和上一关的手表道具一样，可是倒计时却只有三个小时。　　除此之外, 便一无所有了。　　程北坤深吸了口气，环顾四周。　　这巷道堆放着些破败无用的家具, 几户门前的对联都斑驳了, 大概久无人居住。　　他刚准备迈步去寻找线索, 前方拐弯处就立即出现了个熟悉的人。　　陈淼。　　这回陈主任身穿便服，模样和于研究所分别时并无太大区别，此刻应该和李锦云逃跑事件相隔不长。　　程北坤还不太清楚自己扮演的角色，所以十分平静地保持沉默。　　陈淼却没卖关子，开门见山地说：“抱歉，有人跟踪我, 来晚了。”　　这语气表示彼此是相识的。　　程北坤淡声问：“好久不见，离开研究所后你还好吗？”　　陈淼不觉有异地回答：“日子还算过得下去。”　　程北坤又问：“那……小十二他们还好吗？”　　陈淼愣了愣，片刻后才说：“还好，只是清贫了些。但不用再被当做实验对象，无论过怎样的日子，对他们来说都是幸福的。”　　果不其然，当年杜宇和杜星还是被他成功带走，安置在了福利院里。　　可是……　　程北坤皱起眉头：“陈主任肯定还是想阻止李锦云的吧，从前你说过，拥有小十二，就拥有了李锦云所惧怕的灾难之源，难道你不会拿小十二做实验吗？”　　陈淼抿住嘴唇。　　程北坤没忘记这是游戏，平复下情绪说：“抱歉，是我多嘴了。”　　陈淼移开目光：“我只需要他的一点血液而已，不会影响他的正常生活。”　　“我自然是相信主任的。”程北坤插着兜故作悠闲。　　陈淼这才从他略显不安的负面情绪中恢复过来，轻声道：“我已经离开那个地方了，还叫什么主任啊。”　　话音刚落，远处意外地响起了汽笛声。　　这声音非常熟悉，是属于轮船的。　　程北坤寻声皱起眉头。　　陈淼变得紧张：“船快开了，我确认371号就在那艘船上，你一定要帮我把他救下来。”　　371号也就是后来的苏夙，这讯息应该就是这段游戏的事件方向了。　　程北坤不太理解，刚刚想问“船是开去哪里”，但想到之前苏夙是被武警带走了的，如果武警背后是高家的势力，那么目的地应该是驱逐了李锦云和孔家之后的、拥有着海墨的核心地带，思及此处，他把即将脱口而出的问题改成：“如果到了东极岛，是不是就没机会让371重获自由了……”　　陈淼的笑容很苦涩：“当然，李锦云留下的科研人员，都已经被清除掉作为普通人类的存在痕迹、送去做研究，之后恐怕不可能再重返社会，371号本就是实验体，自由对他而言，更是不可能拥有的奢侈品。”　　看来即便高司令惨死，高家也并没有停止关于基因变异的研究。　　如果苏夙在游戏里说得是真的，那么高敏就是满口谎言。　　程北坤的心里有点乱，点点头道：“那我该怎么救他，船上的安保很严密，没办法放出实验体的。”　　陈淼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这个ct-13，是之前的研究项目，上个月我刚刚完成了，你把药给371号注射进去，他的生命体征就会在一个小时内停止，并且没办法断定死亡原因。按照之前在李锦云手下的老规矩，为了避免基因污染，在尸检后会立即用液氮冰冻尸体然后震碎清理的，到时候尸体送到你那里，你把他丢到海里就行，我会想办法打捞，然后恢复他的身体机能。”　　程北坤追问：“371号身上也有定位装置？”　　陈淼颔首。　　程北坤：“就算有，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一具尸体也是不可能的事。”　　陈淼说：“所以，你必须在开船后的两小时内完成任务，不然离海岸线太远，可能会来不及救371号。”　　程北坤仔细记住他的吩咐，答应说：“好，我知道了。”　　陈淼无奈地看着他：“老同学，你真的准备上岛吗？”　　这话又道出了程北坤所扮演的角色与他的真实社会关系，程北坤眨眨眼，反问：“不然我能怎么办呢？”　　陈淼看向他手里的小瓶子：“药有两只，如果你不愿去，可以效仿371号。”　　虽然陈主任的主意听起来很符合逻辑，可是跳海给自己注射可以停止身体机能的药物，然后等人把沉到海底的尸体捞起来……用脑子想想安全感就为零。　　陈淼也没有强人所难，叹息：“主意还是你自己拿，但371号的事，我只能拜托你了，他是个无辜的孩子，我当初没有救他离开，直到现在都……”　　“我明白你的心情。”程北坤拍拍他的肩。　　刚刚响过的汽笛又响了起来。　　陈淼说：“船马上就开了，去吧。”　　程北坤颔首迈步，走过几步后又回头问：“主任，这片海里有鱼吗？”　　陈淼愣了下，看看四周回答说：“镇子附近核污染严重，连居民都搬离干净了，鱼应该也死绝了吧，离开这片海域应当有不少的，但不能吃就对了。”　　果然关卡条件没那么简单。　　程北坤嗯了声，朝他笑笑：“祝我好运，希望主任和371号早日团聚。”　　陈淼的脸上没有笑容，毕竟生活和事业对他来说都太过沉重了，那清秀年轻的眉眼间，剩下的只有无穷的坚毅与悲伤。　　这小镇果然如陈淼所说，早已是荒无人烟的地方了。　　程北坤一路走过无数无人居住的房屋，望着那些蜘蛛网和灰尘在阳光下奇怪的光，心中是起起伏伏的各种奇怪念头。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　　据陈淼讲他来时已被跟踪，那尾随在自己身后的人，多半不怀好意。　　所以尽管时间紧急，程北坤也不敢贸然靠近码头，他不易察觉地张望到前面有个还堆着过期商品的超市，立刻不紧不慢地走进去，装作饶有兴趣的样子摆弄那些脏兮兮的物品。　　绕到生活用品区时，程北坤忽然拿起面梳妆镜子。　　镜子照到身后，有个穿着同样制服的男人一闪而过。　　程北坤这回想都不想，立刻回身朝他的方向冲去，在空间狭小的超市里拼了命地追到那个鬼祟的家伙，一把将他扑倒在地。　　对方也不是吃素的人，反手攻击挣扎。　　如今的程北坤心内藏着太多生死一线，连最起码的同情都没有，抓过货架旁的水壶就朝对方的头狠砸！　　一下！两下！鲜血淌了出来！　　男人吃痛地喊道：“我看到了！你和陈淼见面，你想干什么，他可是被通缉的！”

 第179章

    然而田甜却理直气壮，靠近后威胁说：“闹什么？船上的人造人有5%的死亡率，我不介意把你丢下海——当然，你的身体本身就是污染源，还用液氮冻成粉末最合适！”　　她并非是凶神恶煞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叫人无法怀疑。　　人会这样对一株不喜欢的植物、一只不喜欢的动物这样讲话，却不应该是对同类如此发声。　　程北坤强忍对田甜的反感，劝阻说：“别吵了，擅自破坏实验体有你受的。”　　“怕什么，基发会管理的一团混乱，谁也查不到我头上。”田甜回身用笔指着他：“除非你乱说。”　　“当然不会。”程北坤假笑着随她回到走廊，正好赶上几个男人在搬运培养仓，便故意绕开说：“这边有点乱，先检查前面吧。”　　说着他就不由分说地走进了1401房间。　　田甜在手中的花名册上做好记录，倒也没太反对地跟上了。　　存放苏夙的房间非常普通，凌乱地摆着四个箱子，已经插好电源正在运作。　　程北坤在蹲下的刹那间就找到了苏夙的位置——他瘦弱的身体漂浮在最里面的仓内，面上套着呼吸罩，胳膊和腿上同样捆绑着仪器，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在褐色玻璃内显得昏黄而绝望。　　田甜不觉有异常，站住门口说：“报一下数据。”　　程北坤走到苏夙的培养仓前，故意啧了声：“这实验体才10岁，血压有点太高了，不正常，可能是血压仪没有绑好，我看看。”　　他话音落下，便擅自打开了仓门。　　田甜紧张靠近：“喂，有问题要报告给高级研究员的，我们没资格动这些仪器。”　　程北坤抓住苏夙湿淋淋的小胳膊：“这么简单的事，有什么可报告的，别矫枉过正。”　　田甜皱眉：“可是会挨处罚……”　　程北坤立刻说：“所以，你去帮我门口瞧一眼，别被有心人打了小报告。”　　田甜嗔怪地叹了口气，竟然真的去了。　　程北坤不会放过这珍贵的机会，立刻从兜里掏出陈淼给的药，急忙忙地把附带的小型注射器装在瓶口，直接扎入了苏夙的手臂静脉。　　被忽然注射，苏夙没可能不害怕。　　程北坤轻声道：“别怕，陈主任在等你。”　　苏夙原本瞪大的眼睛又渐渐恢复平常，转眼间又惊悚地张圆。　　田甜愤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就觉得你有点古怪，你到底在干什么？！”　　程北坤赶快起身，假装慌张，心内同时琢磨着对策：“我……我私下研究了点基因药物，因为没资格做人体试验，所以忍不住……你别告发我！求你了！”　　田甜猛然抢过他手里的瓶子，严肃皱眉：“cr系列……这是李锦云的作品！”　　程北坤还没琢磨出应对方法，田甜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她气呼呼地皱眉接起：“喂？怎么？——什么，手机掉在女厕所？？？那他人呢？”　　看来董健的事要被发现了，这个时候就是多米诺骨牌开始倾倒，着实令人手忙脚乱。　　程北坤不再犹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她讲话的时候默默地走去关紧了门。　　“太奇怪了，我这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会儿我就去找你。”田甜蹙眉挂掉电话，回头想继续质问，可迎面而来的却是程北坤一记重锤，直接被连击在后颈上失去了意识。　　扶着这女人缓缓瘫倒在地，程北坤明白事情不妙。　　毕竟门外人来人往的，这有个大活人出了事，肯定要引起轩然大波。　　到时候就算苏夙假死也不见得会被及时发现，计划不落空也要面临很大的风险。　　看来……　　苏夙回头瞥向被禁锢在仓底的苏夙，瞬间下了决定。　　十分钟后，人造人仓库的门被打开。　　裹着田甜外衣的苏夙非常紧张，低头跟在程北坤的身后，尽量缩在角落里。　　而还没有恢复意识的田甜则被关在了培养仓内，像条泡在死水里的将亡的鱼。　　在满是科研人员的船上带着个小克隆人，这事要多危险有多危险。　　好在夜幕降临，将将航行的新鲜经历让一切事情都躁动不安。　　程北坤艰难地找到了个堆满医疗用品的无人房间，将门闭上后，又把空调调高。　　苏夙默默地站到暖风口，试图把身上黏黏的营养液吹干。　　程北坤问：“你对我是谁不好奇吗？”　　“我不认识你……”苏夙低下头：“但反正不会让我的遭遇变得更差了……”　　还是熟悉的早熟。　　程北坤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我是陈主任派来救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跟在我身边。”　　苏夙点点头：“你给我注射的是什么呀？”　　程北坤：“是陈主任发明的一种药，过会儿它会让你失去意识，你别害怕。等你再醒来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你的陈爸爸了。”　　苏夙再怎么坚强，也都是个从来没有得到过爱的孩子。　　他沉思片刻，眼圈红红的问：“陈爸爸真的还记得我吗……”　　“当然，你想象不出从这艘船上救一个人有多困难，他可是拼了命。”程北坤苦笑。他本不想多去在意苏夙的喜怒哀乐，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毕竟苏夙正在监视着他玩游戏的过程，态度恶劣没什么好结果。　　苏夙吸了下鼻子：“可是当时他还是去救小十二了吧……长生克隆人比较珍贵，我只是普通的克隆人而已。”　　“每个人都一样珍贵。”程北坤不喜欢看别人自怨自艾。　　苏夙也没再抱怨下去，嗯了声便揉干净眼睛，在仓库的角落席地而坐。　　海海的人世间，大家都是最普通的沙硕。　　其实程北坤想说的是，也许每个生命在造物者眼里，都是同样的平凡廉价，但他没有对着个ai吐露心声的好情绪。　　苏夙小声问：“不会有人进来吗，要是撞见我怎么办呀？”　　这孩子向来聪明，所说的担忧不无道理。　　程北坤看了看屋内逼仄的环境，开始撸起袖子搬运纸箱，同时嘱咐道：“你躲到最里面，别出声，要是有人来我自然可以应付，就算我不得不暂时离开，也会回来找你的。”　　苏夙听话地答应。　　程北坤忙碌的时候，又忍不住徒劳地问：“你上船以后见过鱼吗？”　　苏夙很疑惑：“没有……”　　程北坤露出无奈地笑。　　苏夙：“我很少见到真正的动物啊，我只见过很多人。”　　……然而在那些人眼里，你却不如动物。　　程北坤腹诽了句，示意他挪出的空间：“进去吧。”　　苏夙担心：“叔叔，你要是走了，真的会回来吗？上次在研究所里，我就是一个人被抓走的……”　　程北坤扶住他的肩膀：“当然，我不仅会回来，还会听从陈主任的安排救你出去，从此以后，你会拥有像普通人一样的人生，去读书、去工作、去做个最普通不过的人。”　　这些当然是年幼的苏夙最期望的事，他目光闪闪。　　程北坤认真说：“所以，如果有机会逃出去，你能保证别再接触基因科学这些过去了吗？”　　苏夙回答的飞快：“当然，我才不想接触呢。”　　也许这许诺在此时此刻是真的，但却轻飘飘的没有半点分量。　　程北坤心情复杂地把纸箱推了回去，抹掉了额头上的细汗。　　这个时候，走廊外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广播中的通知火急火燎：“全员注意！有人造人出逃！全员注意！有人造人出逃！”　　程北坤皱眉，没想到田甜的状况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他暗自啧了声，就察觉到走廊里有急促而混乱的搜查声，决心不能坐以待毙，回头喊道：“371！乖乖等我！”　　说着不等苏夙的回答，他就打开门门锁，低头冲入了拥堵在走廊的人群里。　第175章 如梦令10　　这回来搜捕的安全科是有目标的, 程北坤一露面很快就被那些人发现, 唯有拼了命的横冲直撞, 想尽办法躲避，虽然场面混乱异常, 但是他优秀的记忆力还是发挥了作用, 凭借对这轮船地图的准确印象直跑到个装修中的咖啡间里！　　周围无人。　　程北坤气喘吁吁, 在冰箱和橱柜间的缝隙蹲下, 拉过纸箱阻挡视线, 想逃过这波再说。　　他擦着汗看看表, 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四十多分钟。　　营救苏夙的任务没个着落, 所谓的“鱼”在哪里也没有头绪……　　不会第二关就失败吧？　　程北坤把这个丧气的念头在大脑中飞快抹掉，正偷看着周围想办法时，忽然听到了不吉祥的可怕声音：那是属于动物威胁意味的低吼！　　糟了！在人体实验之前，这些科学家已经把技术在哺乳动物身上实验得很透彻了！靠近过来的定然又是那种攻击力极强的白狼！　　程北坤明白自己的藏身地在犬科动物的嗅觉中暴露无遗, 紧张的同时更担心苏夙会不会也被发现。　　他感知到危险逼近，猛然站起的同时, 就有个巨大的白影猛扑过来！　　程北坤手无寸铁, 更何况狼的背后还跟着好几个安全科的高大男人, 他没有选择撕斗，而是立刻护住脸慌忙惨叫：“对不起！别伤害我！”　　“过来！”有个男人喊住白狼，居高临下地打量狼狈的程北坤：“田甜举报你带走了371号，他在哪里？”　　程北坤调整呼吸：“那小孩很狡猾，中途跑掉了——田甜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皱眉：“跑掉？监控显示他一直和你在一起！”　　程北坤装得结巴：“我、我只是想在那个人造人身上试试我发明的药品，结果被田甜发现了……情急之下才做出那么愚蠢的行为, 当时很慌，想着带他回我的办公室，但是到了三楼那里太过拥挤，我给同事让了让路的功夫，371号就不见了，不过别担心，他总归还在船上吧！”　　“你真是无可救药，基改会成员守则的第一条就是所有实验都必须上报申请！”男人朝身边的人不耐烦地挥挥手：“先带他去调查，全船搜索371号，千万不能让他擅自逃离造成基因污染！”　　程北坤被粗鲁地拎起来架了出去，面上露出几丝意外。　　基因污染的确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有海墨的加持，更会产生千万种足以改变人类稳定基因遗传的可能性，就像蝴蝶效应，蝴蝶微微震动翅膀，通过大家根本无法预测的途径，带起谁也无法阻挡的飓风。　　之前李锦云那群人，根本从来没有在意过这种危机——肆意展开实验也好，无视出逃的人造人也好，随便将人造人贩卖到社会上也好……都处理成不值得一提的家常便饭。　　所以现在看来，这个基因联合发展协会，倒有些难得的理智了。　　程北坤脑袋里胡思乱想的片刻功夫，就被带到了位于海女号底部的阴暗房间。　　他摔到座位上的同时立刻调整身姿，假装关心道：“田甜的身体还好吧，我没想弄伤她。”

 第181章

    程北坤扯出丝微笑：“我杀了董健，我要救这孩子。”　　“什、什么？”田甜瞪大了眼睛，果然像在看疯子：“你为了个克隆人，杀了自己的好朋友？”　　这语气，就像程北坤为了一条狗、而杀了一个人。　　程北坤笑容渐冷：“他算是什么朋友？克隆人，一样也是人。”　　“你跟陈淼联系是你的错！董健只是想帮你！”田甜因为紧张而发抖：“再说371号死了！”　　程北坤不再搭理这女人，到尸体陈放台前一把抱起苏夙冰冷的小身体，然后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田甜追在后面喊：“你要去哪里，这是在茫茫大海上！”　　程北坤：“我要回去一个正常的世界。”　　田甜：“我们在社会上已经没有合法身份了，世界里已经不存在我们了，哪里还有正常的世界让你生活，去东极岛为伟大的事业做出贡献不好吗！你的错误不是得不到谅解！”　　程北坤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回眸说：“我看疯的人是你们。”　　田甜脸色苍白而茫然。　　程北坤：“就算让我重选一千次、一万次，我都不同意基因修改这件事，你根本看不到近在咫尺的地狱有多恐怖，这就是我们的区别啊。”　　说完，他就试图带着苏夙离开。　　没想到刚冲出门去，迎面便来了几个男人，他们见了程北坤被吓得后退了一步，为首的立刻持枪射击！　　假死可以复活，但如果失血或者内脏受损就没希望了。　　程北坤为了保护苏夙身体的完整，只能尽全力护住他。　　结果子弹却直接射入他的肩膀，泛出汩汩不正常的鲜红的血液。　　程北坤单膝跪倒在地，眼白已经彻底充血通红。　　安保科的头目用枪指着他的头，吩咐下属说：“这家伙已经被污染了，把他关进培养仓，六天后用飞机运回首都处理。”第177章 如梦令12　　程北坤不是个平凡的人, 但他的不平凡之处在于对这个社会有诸多伟大创造, 而非是个常常徘徊在生死时刻的英雄。　　在极端的痛苦之中被枪顶着头, 难免为他带去威胁和恐惧。　　但这只是游戏啊……　　游戏之外，妹妹和孔家的姑娘还在等待着结果, 杜宇是否能够被苏夙放生, 也全在于此刻的表现。　　程北坤突然生出种虚妄的勇气, 忍着身体快要爆炸的灼痛, 一把握住了枪口, 伴随着子弹射穿手掌的剧痛, 拼命将安保队的人推开, 一手夹着苏夙已经没有任何知觉的身体，一手拽起固定在船仓壁上的垃圾桶，不管不顾地攻击起这些拦路者。　　这样得勇气简直像是作弊，如果身处同样状况的现实, 程北坤什么都做不到。　　可他哪有功夫去思考公平不公平，只能趁着大家都懵逼的了时刻, 疯狂地朝楼梯上冲去。　　等着大佬彻底消失、留下了满地可怕的血脚印后, 被打的七零八落的安保队才反应过来, 马上组织用白狼追捕。　　田甜吓个半死，从停尸房里瑟瑟发抖地出来，瞪大眼睛问：“他是疯了吗？他非要抢走371的尸体想干什么？”　　有个打电话联络的安保队员没好气道：“鬼知道他给克隆人注射了什么药，大概怕秘密败露吧，这家伙行迹诡异，必须联络首都了！”　　这个诡异的关卡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　　程北坤在扛着苏夙狂奔的同时, 非常确定自己在某个环节做错了重要的选择，才把剧情搞得如此狼狈不堪。　　然而现在再回头琢磨已经于事无补了，如果他此刻再搞丢苏夙，恐怕那个任务再也没机会完成。　　至于鱼……　　如果完成任务时还没有线索，那就彻底没救了。　　程北坤在奔跑时咬了咬牙，决心先将苏夙开始变僵的身体丢进海里。　　可他刚冲到甲板上，身后就窜出三条白狼，全都呲着牙恶狠狠地将他包围。　　此刻天空已彻底黑暗，并不见星星、月亮也暗淡无光。　　程北坤立即抬手推倒个巨大的货箱挡路，转瞬就朝船边沿狂奔。　　无奈即便是体能被药物激发，人还是很难跑得过经过基因改造的犬科动物。　　就在逼近海水的时刻，程北坤重重地被白狼从背后用力扑倒，同时又听到枪声警示的刺耳之音。　　膝盖撞击到甲板的生疼让人的头脑变得更加清醒。　　尽管程北坤能够闻到白狼口中的腥臭，但注意力还是全在跌落身边的苏夙身上。　　苏夙安静地躺在甲板上，灯光照着他稚嫩的脸，那几抹血迹反而令他显得更纯洁　　才十岁出头的小克隆人，从未离开过实验室。　　他将自己的命运交由陈淼的帮手，无论是未来的生、还是此刻无声无息的死，都没办法由自己决定。　　生不由己，这就是人造人的悲哀吧。　　程北坤始终不理解的是：苏夙出身如此悲惨、却又为何对此科技那般漠然？　　但他还没糊涂到分不清场合地质疑游戏的创造者。　　毕竟真实的苏夙正在用上帝视角盯着这段关卡。　　于情于理，程北坤都不应该放弃。　　他深呼吸了口空气，竟然反手直接用胳膊去挡白狼的嘴！　　尽管白狼仍旧被人类驯服着，可是野性难灭，瞬间便不由自主地咬住了程北坤的小臂！　　安保员大惊失色，忙在甲板口吹哨子警示白狼，毕竟他们的目标是抓人，而不是任由基因改造动物把人类吃掉！　　其他白狼在哨声种缓慢后退，可尝到血的那只难免红了眼，生生地撕扯块肉下来！　　安保员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仪器，按下开关。　　一种程北坤无法听到的声波瞬间扩散。　　白狼的耳朵受到刺激，在地上悲惨滚伏！　　趁此机会，程北坤立刻用完好的手抱起苏夙，直接扑到栏杆边上，将他扔进了漆黑的大海里！　　那么幼小的身体，甚至没有惊起多大浪花。　　无可奈何的是，本关游戏也到此为止了。　　程北坤疯狂的举动引得npc再度开了枪，子弹先是打中他的小腿，而后直接击穿脖颈！　　剧痛都来不及蔓延的刹那时间，死亡的阴影已经蒙上双眼，让他失去继续行动的能力。　　程北坤再也没有力气地趴在栏杆边上，望着漆黑翻滚的水面，几乎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　　没想到这时，一抹蓝色的美丽光亮意外浮起。　　那是只骨头发着磷光的、透明的鲸鱼。　　这鲸鱼，在鳞骨鲸的副本里曾经出现过，和海墨的诞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苏夙小小的身体在鲸鱼的背上投下个阴影，而后瞬间不见了。　　绝处逢生。　　再度回归纯白的空间。　　第三关的按钮已经解锁。　　程北坤愣愣地坐在地上，感觉衣服已被汗浸透。　　这个时候，他的头顶缓缓出现了一行字：我以为你没办法通关的。　　程北坤压抑住情绪，淡声回答：“只要你在游戏中留了后路，就总归有办法。”　　那行黑字逐渐变换内容：如果现实中遇到这种事，你不会豁出命来救我，对吗？　　这种诛心的问题，回答什么都是错。　　程北坤选择沉默。　　好在黑字消失，再没有出现过。　　程北坤试图忘记方才虚拟出来的死亡的痛苦，努力支撑起身体，选择了第三关。　　场景变换，新一段混乱的梦又开始了。　　这次程北坤身处辆急速行驶的火车上。　　季节大约是春天，因为能看到窗外略过的农田有着漂亮的青色。　　火车上的乘客很多，好在他拥有一个座位，和另外一家三口坐在一起。　　这是非常漂亮的一家人。　　但吸引他眼球的，不是他们优秀的容貌和气质，而是这一家三口的孩子：这不正是稍微成长了一点的苏夙吗？　　如果其他旅客来观察，绝对会认为这孩子有着父亲的眉眼和母亲的嘴角，将父母的优点遗传的极好。　　可是程北坤知道，他并不是这对夫妇所生的孩子，而是他们孩子的克隆体。　　一个彻头彻尾的代替品。　　真是让人脊梁骨发冷。　　正愣神的时候，苏夙和程北坤对视上眼睛，露出温和的笑意。　　这笑实在是太早熟太复杂了。　　程北坤拿过桌上的矿泉水，无意识的拧开，却没有喝。　　茫然之际，苏夙的“母亲”忽然开口：“两年没见陈医生了，不知道他身体怎么样，这次借着给小夙做检查的功夫，也去探望探望他。”　　“别在这里说这些，隔墙有耳。”苏爸爸严肃地看了眼妻子，朝程北坤微笑：“知道你们不容易，还麻烦你来带路。”　　程北坤从这两句话中多少明白，此时的陈淼正在隐居，而他所扮演的应当是陈淼的助手一类，替陈淼来进行对外联络。　　和npc客套向来不是难事。　　程北坤点点头：“能为老师和苏先生做事是我的荣幸。”　　“是您帮了我们的忙。”苏夙回答，他全程坐姿端正，端正到不像个正常的孩子。

 第183章

    难道世界上有两个他，每个疯狂的基因科学家都会复制自己吗……　　程北坤脊梁发冷地看着对方下车，忍不住略带惊讶地问：“您……是陈教授的克隆人？”　　来客愣了下，哈哈大笑起来：“什么？”　　程北坤直接道：“抱歉，你们的长相……”　　“哦，克隆人也不见得长相一样啊，你这观念要更新一下。别紧张，我们是双胞胎，陈淼是我哥哥。”来客耸耸肩：“不过父母很早就离婚，我和母亲生活，我叫沈燃，你好。”　　程北坤望着对方伸过来的手，这辈子第一次脑袋发乱到无可救药。第179章 如梦令14　　进入《如梦令》的世界之后, 程北坤一直都对“陈淼就是陈烟火”这个观念深信不疑, 现在看来, 大概错了？　　可之前毕竟大佬满脑子都是基因科学的事，根本没想到世界上还会有双胞胎兄弟俩从事着同一种高端职业, 而且从前和苏夙对这些过往有限的谈论中, 苏夙也从来都没提起过, 原来他的陈爸爸有两个。　　npc大约是因为程北坤的走神的时间过长, 主动发问：“怎么了？”　　程北坤摇摇头：“我……我从来没听陈主任提起过您。”　　沈燃无所谓地笑笑：“那可能是因为……我俩的关系并不十分亲密吧。”　　程北坤努力平复心情, 缕清思路。　　沈燃问：“他在哪？”　　“随我来, 陈主任最近身体不太好, 正输液呢。”程北坤趁机发问：“这些年您在哪生活，之前也是李锦云研究所的成员吗？”　　沈燃边走边说：“是啊，我是支所的所长，可是老师她太魔怔了, 加上事发突然，我就趁机逃开她身边、隐姓埋名悠闲了几年。”　　程北坤眨了眨眼, 故意道：“看来对待基因科学的态度, 您和陈主任倒是差不多。”　　“我哥他有点闷骚, 常常把事情想得很复杂，其实道理是很简单的道理。”沈燃讲话的态度不太稳重，摊了摊手说：“我们都想在专业上进步，但谁也不想成为历史的罪人啊。”　　程北坤挑眉：“罪人？”　　沈燃垂眸：“前言技术本身是没有好坏的，你可以说医学上有克隆和基因技术能够解决很多历史性的难题，可是这技术一旦蔓延到娱乐与军事, 与人类无穷无尽的欲望沾边，一切不就失控了吗？”　　程北坤嗯了声：“像东极岛上发生的现状，就是我不愿意见到的。”提起这个，沈燃的表情严肃起来：“说到底，老师就太自作聪明，她以为只要自己能搞定孔家、就能搞定高家，这分明是两码子事，孔家人只是想生存罢了，可高家要的权力她给不起，所以最后被借故夺权、驱逐也没在我意料之外。”　　在程北坤的印象里，李锦云的确是不怎么圆滑的女人，尽管她罪有应得，可沈燃分析的原因倒也没错。　　沈燃打了个哈欠：“你要相信，性格也是基因决定的，老师非常偏执、疯狂，她心理疾病发病率是很高的，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正视罢了，像她的克隆人，不就出现了同样的问题？那阵子她表情难看得很呢。”　　程北坤惊讶：“你说锦如？”　　沈燃一脸无奈：“是啊，锦如成年后精神测试不合格，差点就被销毁。”　　程北坤有种挖到宝藏的感觉，一些事不由豁然开朗：“这么说来，是您救了她？”　　沈燃：“锦如是无辜的，而且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我觉得被销毁太可惜。虽然说锦如在外漂泊了几年吧，但是李锦云于华夏大势已去，现状肯定是她寻求生路的好时机。”　　“肆意放掉克隆人，您就不怕造成基因污染吗？”程北坤认真询问。　　沈燃步伐停顿，想了想才说：“就算刨去孔家造成的影响，因为老师走这条路的起初就没有在这方面做得很好，事实上，逃窜在外的人造人远比你想象得多……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都没有生育能力，不至于产下后代，把人类的遗传复杂化。”　　这话让程北坤心事重重的，虽然跟着点头，一时间却并不能想出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的谈话间，两人就来到了陈淼的手术室外。　　打开门的瞬间，程北坤才后悔自己忘记问了个重要问题——这位神奇的孪生胞弟到底是做什么来的。　　此时陈淼的输液管子已经拔掉，染发膏也被清理干净了，他正在窗口沉思。　　闻声转身，陈淼谨慎地拉上窗帘说：“好久不见。”　　头发重新变黑的陈主任果然和沈燃相像到了极点，如果不去深究他疲倦的苍老的话。　　沈燃插着兜打量：“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陈淼露出苦笑。　　程北坤发现这对兄弟没有把自己赶出去的意思，赶紧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站着，不打扰他们交流有用的信息。　　陈淼给弟弟倒了杯水，拉过椅子坐下才说：“我得了癌症，晚期。”　　沈燃不由惊愕。　　陈淼叹息：“海墨的辐射实在是厉害，我逃出来后，没有太精致的实验设备，千防万防，还是照坏了血液。”　　可以看得出沈燃的性格有点吊儿郎当，不过大难当前，他还是说出每个至亲都会在意的问题：“没有救治办法吗？”　　陈淼摇了摇头：“研究过一辈子基因，却不想把它应用到自己身上，我是怎么到这个世上来的，就盼着怎么离开……希望你能理解。”　　沈燃难过地抿住嘴，好半天才勉强点头。　　“我最多，也就剩三个月了，把你千里迢迢的找来，是有些事要托付给你。”陈淼从床头柜中取出一叠文件：“这样做虽然有些残忍，却也是不得已了。”　　沈燃渐渐恢复精神，反问：“有些事？我看是你全部的事吧？除了我你还能指望谁？”　　陈淼无奈：“我个人，倒没什么要麻烦你的，主要就是之前遗留的那些病人，他们虽然已经尽力融入了正常社会，但并没有地方检查身体，到医院去肯定会惹来麻烦，所以还是会定期见我，他们提供的检查费用，也是我能够继续研究，想出最终办法的物质保障。”　　最终办法……　　这四个字引起了程北坤的注意。　　想来陈淼曾说过，要研究出某种东西去摧毁李锦云一切的希望，那么所谓的最终办法，很可能就是杀死所有人造人、让世界回归原点的惊天手段。　　可是沈燃却并不觉得哥哥有多伟大似的，闻言甚至啧了声：“哥，你太有执念了，要我说我，更希望看到你悠悠闲闲地过完自己的人生，而是不是在这种地方——”　　他朝周围看看：“因为条件恶劣，而被辐射出癌症痛苦死去。”　　“如果我做的事没有一件能被弥补，我才真正觉得痛苦！”陈淼皱眉与弟弟对视：“难道你就没有亏欠、没有后悔、没有想要做的补救吗？”　　沈燃垂下眼眸，过了会儿才回答：“我有。”　　陈淼无奈地拍拍他的手背：“我知道你手头缺钱，这段日子接触下我的病人，让他们把你当成我，就可以继续获得资金，特别是这个371号的父母，每个季度都能给我大笔美金作为支持。”　　沈燃虽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勉强自己浏览完病历概况，感慨说：“世界上怎么会有拿克隆人来代替自己孩子的人，这太不可理解了。”　　陈淼：“可是如果没有这种人，我怕是也要走投无路了。”　　房间里的对话告一段落，忽然突兀地响起敲门声。　　兄弟俩对视片刻，陈淼沉着冷静地抬高声音：“谁？”　　“陈爸爸，是我，我抽完血了，帮你煮了杯咖啡。”苏夙干净的少年音在外响起。　　陈淼答应：“多谢你了，我正在换衣服，去核磁共振室等我。”　　苏夙当然有些不解，但也没多言：“好的，您别着急。”　　沈燃很紧张地听着脚步声消失，惊讶说：“哥，这几年逃命都来不及，你这里还能做核磁共振？哪来的设备？”　　“没办法，没这机器，工作效率会大幅度降低。”陈淼解释：“机器也是在之前的乱子种被有心人偷出来的，低价卖给我，皆大欢喜。”　　沈燃啧了声，打量打量沉稳的哥哥：“要我冒充你，看来我得学会把自己装扮的老一点了。”　　陈淼：“这些小事从来难不倒你。”　　沈燃又问：“你要委托给我的，绝不是几个病人和一笔资金来源吧？”　　陈淼认真回答：“当然，你明白我这些年来的愿望是什么，就是借着长生克隆人的基因变异，来摧毁李锦云和高家打造出来的人造人帝国，再让人造人这么发展下去，最先走投无路的是人类啊！”　　听到这话，沈燃不禁左右瞧了瞧：“不会吧？你把长生克隆人也藏在这？”　　陈淼：“当然不在，我答应过给孩子们正常生活，就绝不会轻易打扰他们。”　　“说难听点，你只是个流窜犯罢了，你怎么保证老师或者高家找不到他们呢？特别是十二号——”沈燃说：“我倒知道个好去处，可以让克隆人们高枕无忧。”　　陈淼：“这个你就别参与了，我储存了十二号的血液和全部基因序列，足够你继续我的研究，我希望你能找到歼灭人造人的方法。”　　沈燃不太高兴：“哥，你把我叫来搞这么大的事，却不信任我？难道我还会把长生克隆人献出去？！”　　“你不会，我相信你。”陈淼：“只是孩子们是无辜的，我把他们的藏身地带进坟墓，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弥补。”　　对于哥哥的固执，沈燃的表情很无奈，但他没在坚持：“好吧，这件事你决定，现在我该做什么？”　　陈淼从兜里摸出钥匙：“你在这里好好熟悉情况，我明早就把371号的养父母送走，然后全心来跟你交接工作。”　　沈燃接过钥匙圈，在手里转了转，答应着说：“知道了，别太辛苦，晚上把你的血液样本给我一份，说不定我有办法，你就是容易悲观进死胡同。”　　陈淼难得笑了，没再说什么，直接出了病房。　　沈燃百无聊赖地坐到病床上，没有继续看那些病历，反而从包里拿出个新型的游戏机放松。　　仍旧站在房间角落的程北坤好奇打量。　　“你爱玩电子游戏吗？”沈燃扬了扬手里的机器：“挺有意思的，我想放空大脑的时候都会玩这个。”　　程北坤还在回味着刚才听到的那些话，敷衍回答说：“没时间玩。”　　“你就是和我哥待太久了，感染了他的古板病。”沈燃哼笑：“刚才敲门的小孩，就是他的病人吗？”　　程北坤嗯了声，忽然想到苏父屁股后面还带了不速之客，觉得在这种境况下应该让陈淼有所防备，所以忽然开口：“我还有事找陈主任，你注意安全。”　　说着他就出了门，匆匆追上了走廊尽头的陈淼。　　陈淼好奇：“怎么了？我这里暂时不需要帮忙。”　　程北坤：“有件事得跟你汇报下。”　　陈淼：“什么事？”　　程北坤刚要提及可疑的跟踪者，却见苏父插着兜走了过来，不禁紧紧地闭上了嘴巴。第180章 如梦令15　　敌者相逢, 走廊上的氛围一时间尴尬不已。　　陈淼还没有意识到程北坤是什么意思, 他稍微愣了一下：“你到底想说什么？”　　程北坤很干脆的移开目光, 面向苏爸爸露出虚伪笑容：“苏先生，您怎么没去休息, 又来找陈主任吗？”　　苏爸爸表情很严肃, 并没有客套的意思：“我妻子很累, 她已经睡下了, 但我还有些话要说, 陈医生, 让我跟您谈一谈。”　　陈淼很淡定：“当然可以, 不如去楼上？”　　他又扭头吩咐程北坤：“麻烦你照料一下苏夙，让他稍等片刻，一会儿我再给他体检。”

 第185章

    在他帮着陈淼拖动苏家人身体的时候，难免担心自己是不是做了错误的选择, 边呼唤着克隆人护士把他们抬到担架上, 边追问：“主任, 我们是不是做的有点过了, 我怕等他们醒来, 别说苏先生不会再跟我们合作, 就连苏太太也有可能翻脸……”　　陈淼很淡定：“那个女人, 不足为惧。”　　谁想到他话音刚落，楼上的走廊竟然传来刺耳的惨叫声。　　程北坤主动请缨：“我去瞧瞧。”　　“别。”陈淼严肃阻止：“我去吧，你马上送着苏家人去和我弟弟汇合。”　　这位科学家总是无惧以身犯险，让程北坤感到头疼：“我觉得有可能是苏夙他爸找的帮手来了, 您一个人应付不了的。”　　“只要能拖住他们就可以，他们基本上不可能找到地下室的入口。”陈淼的眼神里有丝疲倦：“再说, 你以后还要帮着沈燃做事, 而我……本来我也活不了太久, 我能把这些事情托付给正确的人，就已经死而无憾了。”　　在现实生活里，程北坤当然只接触过陈烟火，由这关的信息推断：陈烟火、或者陈燃，应该就是沈燃没错了。　　他没有提起过自己有位同胞哥哥，也许, 陈淼真的是在这次事件里死了吧？　　如果的确是这样，沈燃是什么心情呢？　　多年以后，当他呼喊着杜宇和程北坤等人离开，自己去舍身阻挠人造人的时候，又是什么心情呢？　　——程北坤多愁善感了片刻，脑海中恍然闪过一丝灵光：如果沈燃继承了哥哥的遗志，以研究出覆灭人造人的毒药为已任，那么从他后来疯狂寻找杜宇的行径中可以猜测，这个人肯定是把杜宇的血液样本或基因序列整丢了、又或者说他得出确凿的结论，需要更多杜宇的血液才可以达到目的。同时，既然他敢于把手下和杜宇保护起来，牺牲自己，那肯定会把这方法告诉那手下的……　　像变色龙一样的乔觉消失了、陈烟火送给杜宇的cr-0究竟是什么功效……　　猛然回忆起这些片段，程北坤极度不安。　　就在他走什么的过程中，担架已经被克隆人护士们匆匆抬到了地下室入口。　　焦急等待在那里的沈燃站在底下接应，喊道：“我哥呢？”　　程北坤回神：“你没听到奇怪的声音吗，陈主任说去看看情况，好像是苏先生翻脸叫来的帮手。”　　尽管沈燃没有表现出太多对于胞兄的关怀，但也不可能眼看着陈淼就这么出事，他立刻皱起眉头：“不行，我哥他身体不好，姓苏的应该很清楚我哥这些人造人护士的体格有多么强，他叫来的肯定也不是善茬！”　　程北坤费劲地把苏夙的瘦小身体丢进地下室，然后自己也紧跟着跳下去，严肃说：“你不能去！陈主任就是为了保护你，你是他的希望！”　　“我不想当什么希望！”沈燃没好气地喊了声，然后插着腰放低声音：“我们父母早就不在了，如果我哥也死了的话，我就没什么亲人了。”　　程北坤忍不住实话实说：“我想……陈主任不会觉得有没有亲人是最重要的事，你知道他的煎熬是为了什么。”　　说完，程北坤就努力盖上了地下室的门。　　沈燃颓然地靠着墙角坐下，那些克隆护士们好像根本不会讲话似的，对眼前的混乱没任何反应，也跟着面色平静地休息。　　程北坤脑海里纷纷扰扰。　　沈燃轻声道：“如果时光能倒流，我才不会学他研究什么生命科学，我们走错了路。”　　“没有你们研究，也会有别人，毕竟李锦云画得蓝图太诱人了。”程北坤认真地回答：“我觉得并没有不好，至少你们都有良知，没准最后能阻止人造人污染全世界的英雄，就是你们了。”　　沈燃抬头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谁他妈想当英雄，我就是希望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良心……　　活得久了，就会发现这东西比钻石还稀有。　　程北坤头痛地望着乌七八糟的地下室，还有躺在担架上的一家三口，基本上不期待能在附近找到鱼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通关时间，还剩下三小时不到，顿时更加心烦意乱。　　必须得做点什么，而不是在这里等死。　　程北坤忽然站起来，摸出陈淼给的手枪：“怎么没动静了，不行，不能让陈主任自己对付这些事，我去帮他。”　　沈燃立刻表态：“我也去。”　　“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陈主任只怕是死不瞑目。”程北坤冷静地反问：“除了你，还有人能研究出陈主任想要的药吗？”　　沈燃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看好苏家人，特别是苏先生。”程北坤嘱咐：“大不了还可以用他做人质。”　　沈燃厌烦地低头看了看这三个人，目光中实在一点感情都没有。　　程北坤无奈道：“这孩子，是陈主任亲手做出来、亲手养大的，之前为了从船女号上把他救下来，花了数不尽的心血，他们感情很深。”　　沈燃：“我知道了，如果我哥真有什么不测，我也会好好照顾他的。”　　程北坤没说什么，瞧瞧把地下室的天窗开了条缝，偷窥到走廊里风平浪静，这才迅雷不及掩耳地爬了上去，然后又不放心地搬了个柜子盖住地下室十分隐秘的入口，转而握着枪贴着墙角行动了。　　基因技术始终都是强有力的武器，这点毋庸置疑。陈淼也在这里养了几只变异白狼，出事后就放出来在破楼里巡逻，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外来者的侵入。　　曾经程北坤当真觉得这些白狼都是最野蛮的怪物，如今看来，它们是有一定智力的。　　至少当匍匐前进的程北坤迎面遇上一只后，那白狼只是不感兴趣地打了个响鼻，姿态傲慢地继续往前溜达，并没有要袭击过来的意思。　　到底谁闯入了，怎么半点动静都没有呢？　　程北坤皱眉回想，记得当时惨叫声来自于楼上，便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溜了上去。　　果不其然，二楼的走廊就显得有些狼狈了：病床倾倒、病历乱飞，还有些碎玻璃散在水泥地板上，显然这里曾经发生了些什么惨案。　　程北坤侧耳倾听，完全察觉不到任何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查看。　　有尸体个房间门口！　　是这里的克隆护士，颈部受伤，白色的制服染得血红。　　程北坤趴在那里研究伤口，发现竟然扎着个星型的小型铁器，而且扎得极深，准准切断了颈动脉。　　……这是什么鬼，穿越来的古代暗器吗？　　他的眼神中有些不解。　　就在这个时候，程北坤恍惚间泛起恐怖的危机感，完全是凭着本能转身翻倒！　　下一秒，他原来所在的位置，又扎着同样的铁器。　　程北坤对待这种危机早已经验丰富，小心翼翼地用柜子作掩护，愤怒而无畏地质问：“你是谁？是姓苏的找来的吗？我劝你别乱来，他可在我们手上！”　　十分冰冷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姓苏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来找陈淼的！”　　程北坤见对方愿意回应，立刻抓紧时间套取信息：“陈淼已经很惨了，他哪里得罪你？你是李锦云派来的、还是高家？你要杀了他么？”　　女声沉默了半晌，再想起时已经很近了：“他要杀光我们，我为什么不可以杀了他？”　　……来的是人造人？　　程北坤心里一沉，猛地朝着声音响起的位置连开两枪！　　非常暗淡的房间内，有个黑影瞬时翻身，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爬上了墙，抬手用暗器回击！　　程北坤已经非常努力地闪避了，可那暗器的速度实在匪夷所思！　　尽管躲开了两枚，还是有一个狠狠扎进了小腿！　　女人冷笑：“抱歉，是有毒的。”　　程北坤边狼狈后退，边果决地把那个小小的铁器拽下来，铁器有倒勾，扯住皮肉的剧痛让他眼前闪过一阵错乱的电子信号：这是痛苦超越了全息设备使用者的承受能力，故而发生了危险bug！　　由于非常害怕自己会被踢出游戏，程北坤努力调整呼吸，有些绝望地见那女人又缓缓抬手。　　他立刻抬枪还击，女人仿佛受到了突然攻击似的，一下子从墙上狼狈跌落！　　程北坤看看自己还没来得及按下扳机的枪，满脸冷汗地轻声问：“陈主任？”　　果然是陈淼，他也瘦了点轻伤，生气地靠近扶住程北坤：“不是让你保护我弟弟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他们很安全，我不想您白白牺牲自己。”程北坤立刻表忠心，追问：“这女人是谁？”　　“我也不清楚，但不是普通人类是没错的，刚才我用音波器弄昏了她。”陈淼皱眉从白大褂里套出胶囊：“她还有同伙，走。”　　程北坤接过药，想了想果断咽下，一瘸一拐地报告:“她说您要杀了他们，所以她也要杀了您。”　　“难怪……”陈淼仿佛明白了什么，刚拽着程北坤出了房间门，就听到楼下一阵白狼可怕的嘶吼，忙往下冲着喊道：“沈燃！371！”　　糟糕，难道是地下室被发现了？　　程北坤拼命忍受着自己的不适，紧紧跟着陈淼的步伐，在走廊上留下了狼狈的血迹。第182章 如梦令17　　虽然闯入学校废址的不速之客是冲着陈淼来的, 可是他们很容易就会搞混陈淼和沈燃的身份, 那样的话, 沈燃绝对面临着生死危机！　　意识到这一点后，陈淼冲下楼的脚步飞快！　　可还是迟了。　　楼下走廊血迹斑斑, 原本负责巡逻的两只白狼已经惨死在路中间, 而走廊边缘用于遮挡地下室入口的柜子被推开了, 地板上只留下了个黑洞洞的入口。　　程北坤不晓得对方是怎么察觉的这个位置的, 但也知道这下糟了。　　不过, 不用太害怕。　　眼前面对的毕竟是游戏, 眼看出了事, 也没什么好吝惜自己的地方。　　程北坤担心陈淼再遭遇不测，加之对“鱼”的所在也有了些不成熟的猜测，便身先士卒地跳了进去。　　迎面而来的，是非常浓重的血腥味。　　一个极为高大的男人站在黑暗里, 他仿佛赤手空拳，可是那些强壮的克隆护士却已然成了亡魂, 横七竖八地倒在那些被藏在这里的仪器上。　　这是什么变态战斗力啊……　　沈燃面部肌肉崩得非常紧张, 正挡在昏迷的苏家三口前面, 手里举着把枪。　　程北坤立刻喊道：“住手！”　　男人回头，在黑暗中露出的五官相当模糊。　　陈淼这时也挤了下来，扶开程北坤勇敢地说：“你要找的人是我，别伤害无辜的人。”　　那男人似乎对这两个双胞胎有些困惑，指着沈燃问：“这是你的克隆人？”　　陈淼咽了下口水：“是。”　　男人发出一丝嗤笑：“就知道你会撒谎，你以为, 分辨人造人和自然人很困难吗？”　　这个时候，沈燃忽然开了枪！　　可男人就像有后眼似的，提前蹭地一下爬到了房顶，发出了犹如恶鬼般嘲弄的笑声。　　程北坤也努力迅速反应，为躲避子弹扑到了陈淼，费力喊道：“别这样，这地下室太拥挤，容易伤了自己人！”

 第187章

    程北坤这才整平身上寒碜的格子衬衫，皱眉下了汽车。　　满是天之骄子的校园格外热闹，美国的年轻人生活非常丰富，在信息技术系外的全息通讯讲座，只是诸多讲座中的一个，进进出出的以极客和宅男居多，飘落得像个小明星似的苏夙完全是个异数，在教室里极为显眼，以至于程北坤刚进去就看见了。　　他知道关卡故事肯定不会风平浪静，所以没有立刻去打扰苏夙，而是找了个阴暗的角落，观察周围环境和可疑的人。　　这里似乎全都是对新技术感兴趣的人罢了。　　程北坤抱手沉思。　　讲座很快开始，十来年前意气风发的程北坤很快就出现在了讲台上，尽管他带着黑框眼镜遮掩过于精致的外貌，但身姿仍是气度不凡，瞬间成为大家的焦点。　　这次演讲的内容是那阵子程北坤的工作重心：实现全息设备的全民普及化，而这正是为未来的《梦境启示录》和cyber公司奠定的硬件基础。　　偌大的教室里只回荡着流利而自信的英语演讲。　　坐在第一排的苏夙听得特别认真，其他人的状态也差不多。　　但根本无意回顾过往的程北坤始终在缓慢地转动眼珠，警惕可疑对象的出现。　　结果出乎意料的，燕南离忽然站在了教室过道上。　　程北坤被吓得坐直身体，然后才发现那只是个3d投影，而且是非法入侵到《如梦令》里的，故而影像布满蓝色电流，格外不稳定。　　虽然其他ai、乃至于在游戏外观察的苏夙都察觉不到燕南离的存在，可程北坤自己的反应却处于被监控状态，他假装不在意地把目光移到其他地方，然后又不易察觉地移了回来。　　燕南离没有移动，只是飞快地比了个手语：追踪到他的真实位置了，孔家人正在前往。　　程北坤已经快被苏夙的游戏搞得头痛死了，忽然听到这个好消息，自然是很激动的，他努力让表情显得平静、不作任何反应。　　燕南离笑了下，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心，幻象转而在电流中滋滋的消失掉了。　　孔家人各个身怀绝技，而且极为了解人造人，有他们营救，杜宇应该会平安的。　　程北坤这样安慰着自己，恍惚抬眸，忽然看到自己前面有个男人，在用电子眼镜偷拍苏夙的背影，然后不知传送到哪里去了。　　看样子来者不善。　　程北坤本能地想要站起来，又怕打草惊蛇，只能按捺着情绪等待着对于他自己而言索然无味的演讲结束。　　四十分钟后，终于到了散场时间。　　讲台上那个ai程北坤瞬间就被学生们围住签名合照，苏夙也是其中一员，非常积极地捧着程北坤的书挤在人群中等待。　　真实的程北坤吃力地凑过去，使劲拽住他的胳膊。　　苏夙回头喊道：“等我一下，很快！”　　程北坤皱皱眉，朝他摇头。　　苏夙自然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只能遗憾地离开人群，低声质问：“怎么了？”　　“有人偷拍你，我怕要出事。”程北坤扮演好自己的“保镖”角色，实话实说。　　苏夙显然习惯了身边永远环绕的危险，挑眉啧了声，而后立刻吩咐：“先离开这里再说，学校人太多，出了事很难处理。”　　程北坤点点头，步伐飞快地带着他离开了欢声笑语的教室。　　忠心的人造人司机还在原地等待。　　程北坤率先冲到车边，拉开门说：“我来开车。”　　司机显然不同意：“你还是保护苏先生更重要，整个城市的实时路况都在我的脑子里，不会出错。”　　程北坤抿嘴：“就是因为有电子信号在你的脑袋里，我才不放心，出来。”　　“听他的好了，别耽误时间。”苏夙抱着书坐到后排：“最近身边盯梢的人越来越多，难道他们还不相信，陈爸爸没和我在一起吗？”　　人造人司机不情不愿地让出位置，程北坤绑好安全带后，立刻锁紧车门、踩下油门，边转动方向盘边打听：“陈医生还没找到长生克隆人吗，我怀疑他们是冲着这个来的。”　　“没有……”苏夙垂眸：“谁也不知掉他们在哪里……”　　程北坤：“总会有办法的。”　　苏夙点头：“没错，当年李锦云那只柴犬，为了保护长生克隆人死了，陈爸爸在研究所遗址中找到了柴犬大脑中的芯片，虽然芯片被破坏的很难修复，但是它还是可以分辨长生克隆人的脑电波。”　　程北坤假装不明白：“脑电波？世界上十几亿人口，总不能一个一个去检测吧？”　　苏夙：“是不能，但这是希望的种子。”　　程北坤暗自冷笑，从后视镜种差距到有辆黑色轿车总是尾随，便皱眉说：“坐稳了，我得甩掉这些跟屁虫！”　　说着他就忽然给油门加速，把苏夙惊得撞到后排座位上，立刻拽住身边的人造人司机保持平衡。　　程北坤还没有与人在城市里生死时速过，不过他对于甩开恼人的狗仔记者倒是经验丰富——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基本上是同一回事。　　虽然不晓得这个地图边界在哪里，但横冲直撞过好几个街区，他都没有受到任何阻挠。　　直到在红灯时偶遇个闯过线的巨大货车，程北坤也不甘示弱地冒犯了交通规则，擦着边从货车前冲过去，然后猛然冲向个窄巷，边解安全带边说：“走，交警有可能跟过来，那些人不敢靠近的。”　　苏夙很听话，立刻带着司机下车，和程北坤冲进个尚未营业的酒吧，从后门离开了。　　甩掉追踪者后，天色已然渐晚。　　苏夙心神不宁地边走边说：“陈爸爸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从前他们只是在暗地里偷窥罢了，现在怎么这样大胆？”　　程北坤：“也许只是等不及了。”　　苏夙拿出手机，又收回去：“还是不联系安全点。”　　程北坤无奈地笑了下：“现在有什么打算？我觉得他们能跟上你，住址也暴露了，我们必须把这些人引出来搞清到底怎么回事，否则决不能掉以轻心。”　　苏夙看向路边繁华的广告牌：“先去酒店住吧，越热闹的地方，那些家伙越不敢暴露自己。”　　这话有道理，毕竟一个人造人惨死街边、被人类尸检，很容易就成了爆炸性新闻。　　程北坤耸耸肩，瞧见有个自己习惯性住的五星连锁，便自然而然地走了进去。　　苏夙和司机跟在后面，小声商量着身上那些□□好不好使。　　出乎意料的是，刚靠近酒店门口，竟然迎面看到个熟悉的身影——刚刚演讲完归来的程北坤。　　苏夙愣了下，瞬间忘记危险，开心地走近打招呼：“morpheus博士！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好老套的搭讪方式。　　货真价实的程北坤无奈驻足等待。　　被叫住的程北坤ai愣了下，彬彬有礼地说：“你是？”　　苏夙：“刚刚我有去听你的演讲，我叫苏夙，是stanford的学生！”　　“stanford？来纽约听演讲？”程北坤挑眉。　　苏夙尴尬：“……我家在这里，最近休假，对了，您能给我签个名吗？我对全息技术特别感兴趣！”　　程北坤欣然接受，边写边说：“年轻人对娱乐产业的前景总是最敏感的。”　　“全息技术不仅仅是娱乐，它会成为最强有力的媒介传播手段，而且深刻地改变人类对现实世界的看法！”苏夙激动地讲完，又有些不好意思：“书里说的。”　　程北坤微笑，把书还给他，挥手告别就进了酒店。　　苏夙目送他离开，站住原地露出笑容。第184章 如梦令19　　程北坤是个聪明人, 这点没有谁会质疑, 但他不善于处理情感上的事也是真的, 否则也不会十年都没发现苏夙的细腻心思。　　如今，大佬终于多少看明白了：苏夙想要用游戏讲述真相, 更想讲述人生。　　可是对苏夙个人重要的事, 对程北坤而言, 几乎全是负担。　　游戏中的苏夙ai回神, 笑着对程北坤招招手：“走吧, 那个就是morpheus博士, 是个很厉害的人。”　　程北坤跟上, 走到酒店大堂里才问：“你喜欢他啊？”　　苏夙想了想才认真回答：“他令我觉得，这个世界没有那么恐怖。”　　程北坤沉默，从没意识到自己对他有如此重要的意义。　　苏夙自顾自地走进酒店里，摸出□□订房——他利用养父的遗产摸索出不少门路, 看来这等小事完全是手到擒来。　　程北坤当然没忘了游戏的目的，再度把注意力挪回到对周遭的观察中, 没有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酒店套房的环境很好, 苏夙进屋后便坐下来认真读书, 看起来并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而那位人造人司机更加奇怪，竟然始终站在门口，借助监视器朝外观察环境，一点也不觉得累似的。　　瞧着苏夙习以为常的样子，程北坤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大脑植入芯片会非常影响生物行为, 说白了点，这种改造难免模糊人与机器之间的边界，司机显然就是一例。　　这么会儿功夫，窗外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　　程北坤检查过身上的道具，除掉手腕上的表外，就只剩衣兜内测的半旧瑞士军刀，也不晓得一会儿要面临怎样的敌人。　　他在房间里四处搜索，最后在冰箱上的柜子里发现了成套的餐具，不由拿起刀叉揣进兜里。　　这时，大佬忽发奇想地建议：“我们叫餐吧。”　　毕竟此处是个堂堂的五星酒店，除非苏夙制作游戏时粗暴地把食谱也过滤，否则是不是能钻个空子点一条鱼？　　结果没想到苏夙却蹙起眉头：“不行，陈爸爸不让我们在外面吃东西，唾液留下的dna是很难抹掉的证据，会惹麻烦的。”　　程北坤：“那今晚怎么办？”　　苏夙很平静：“两天不吃饭也没关系吧。”　　说完他又开始翻阅手中程北坤的全息技术“著作”。　　程北坤皱眉回想，还真不记得苏夙有和自己一起吃过东西，哪怕是两人单独出差，苏夙也会以吃过了为由之给程北坤一人安排晚餐，结果竟是这个原因？　　……身为克隆人的小心翼翼着实让他惊讶。　　正愣着的时候，司机忽然关掉了屋子里的灯，轻声说：“门外有人。”　　苏夙悄无声息地起身，一边把书往包里塞、一边靠近问：“这么快又找来了？别担心，这里人多眼杂，他们不敢搞出大乱子。”　　程北坤忍不住道：“未必，如果有火灾之类的事情，我们就不得不离开房间、面对混乱了。”　　不晓得是不是他乌鸦嘴、还是真的和当年追查苏夙的人想到一块去了：几乎是话音刚落，酒店内外就被警报铃的声音充斥，简直刺耳极了！　　三人面面相觑。　　苏夙立刻表态：“不能出去，出去就会中了圈套，万一有人想利用我威胁陈爸爸怎么办？”　　可是非常明显的烟味却顺着门缝和窗缝钻了进来。

 第189章

    可袭击来得还是比想象中更快。　　就在苏夙欲言又止，想要指挥些什么的时候，一道黑影从路灯下略过，直接扑到了苏夙的身上！竟然是个穿着紧身衣的亚洲女人！　　苏夙手里也握着把小小的军刀，而且在黑暗中划出道蓝色电流。　　原来是另有机关的武器！　　程北坤惊讶过后，马上扑过去和那女人缠斗，努力踢开她问：“你是谁？！”　　女人相当漂亮，而且并不见人造人的怪异与冷漠，她嗤笑了声，便握紧拳头再冲过来，准准两拳一脚，直接把还算会点格斗技能的程北坤打翻在地。　　苏夙才不会管自己人造人保镖的安危，趁此机会狼狈地爬起来拼命逃跑。　　女人没再管程北坤，立刻踩着短靴疾奔在后。　　程北坤试图追击的同时，发现苏夙把手机掉在了原地，虽然因为锁屏而无法偷窥里面内容，但拨通个紧急报警电话还是可以的！　　就在大佬和911联系的短短时间内，倒霉的苏夙已经被追上了，那女人照着他的肚子就给了毫不客气两拳，然后拿出个微型针剂准备注射到他的后颈处。　　好在举着电话狂奔的程北坤赶到即使，毫不怜香惜玉，狠踹在女人后背上！　　苏夙拼命挥着电光匕首后退，气喘吁吁地骂道：“你们姓孔的到底有什么毛病！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老盯着我做什么！”　　女人撑起身子，擦掉嘴角的血：“少装模作样，陈淼在哪里！”　　“他死了！死了！”苏夙表现得有些歇斯底里：“是不是需要台测谎仪鉴定，你们才能放过我！”　　女人冷笑。　　程北坤趁机把苏夙护在身后。　　女人眯起眼睛：“他死了，你哪来的这些人造人保护你？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父母是什么东西？”　　苏夙从小撒谎就不打草稿，气愤交加地说：“我也想活下去，这都是他原来的人造人助手帮我做的，算不得什么稀奇的技术吧？姓孔的管得也太宽了！”　　女人又追问：“是吗？那长生克隆人在哪里？”　　苏夙恶狠狠地回答：“如果我知道陈爸爸把他们藏在哪里，我会第一个去杀了他们！还要我说多少次，我想活着，我只想活着！”　　女人并没有被他的激动所感染，揉了揉纤细但有力的手腕：“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可以回去跟我家大人当面交代，我想是真是假，他一问便知。”　　被孔家人称之为“大人”的对象，应该就是孔言之了。　　对此苏夙表现得有点紧张：“我没必要听你的话，更不相信你们！帮我拦住她！”　　说着，苏夙就把程北坤猛推出去，自己拔腿就跑。　　女人才不想和个人造人纠缠，狠揍了程北坤几下，转瞬就要追踪。　　幸而这时刺耳的警笛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眼看着苏夙朝着警车方向奔去，女人暗骂了声，扭头引入了黑暗里。　　程北坤左右环顾，把瑞士军刀收起来，忽然觉得去警察局里暂避一夜是个好主意。　　苏夙气喘吁吁地回头打量程北坤。　　未想就在这个时候，整个场景措手不及地开始电流闪烁，而后全盘漆黑，仿佛被上帝拉断了电闸。　　这是游戏加载失败的一种错误反馈。　　程北坤心中一惊：难道孔家人已经抓到了苏夙，那杜宇呢？　　他尝试着调出全息设备退出界面，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一秒，两秒。　　头顶终于显示出简单粗暴的白字：游戏进程意外中断，进入隐藏关卡。　　隐藏关卡的场景让程北坤彻底懵了。　　几乎一眼望不到头的实验室，陈设与诺亚公司的研究大楼很像，却更庞大恢弘。　　实验室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营养仓，每个仓内都关着个人造人，而每个人造人……都跟杜宇长得一模一样。　　程北坤皱起眉头，朝前走了几步靠近个营养仓后，里面的人造人也在营养液中好奇地浮了过来，眨着大眼睛瞧着他。　　这并不是小宇……　　真正的小宇在哪里？　　程北坤又警惕后退。　　从前杜宇问过很多次，如果他也被人复制了，程北坤还能不能认出真正的自己。　　每次程北坤都回答可以。　　结果……眼前是孽力回馈了？　　程北坤正忐忑时，空气中飘过两行蓝字。　　“在一千个复制模型中寻找出你想带走的人。　　十分钟后，游戏资源销毁，真人销毁。”　　……可以骂脏话吗？　　可程北坤却连骂脏话的功夫都没有。　　苏夙这个人心思细腻但是行事狂癫，事到如今也没有开玩笑的必要，显然是在玩真的。　　程北坤不想有任何失去杜宇的可能性，为了自己的私欲也好，为了杜宇悲惨的人生也好，都应该去为他的平安争取才对。　　边捉摸着这些的同时，他便急急忙忙地在这些营养仓中跑动，挨个努力辨认过去。　　复制模型的ai并不相同，有的懵懂无知，有的悲伤恐惧成一团，有的嘻嘻哈哈，真把程北坤看得晕头转向。　　眼前的倒计时在一分一秒的减少。　　程北坤觉得根本哪个都不是杜宇，紧张中甚至怀疑杜宇的游戏幻象并不在这里。　　可就在还剩一分钟不到的时候，他快步路过了个使劲锤营养仓的模型，鬼使神差中又倒退回来。　　里面的杜宇停住动作，片刻后缓缓竖了个中指，嘴里也不知道抱怨了什么，让呼吸机冒出串小小的气泡。　　程北坤大喜，靠近去关闭营养仓的运行，急着说：“小宇，你没事吧，你人在哪里？”　　“确定释放此模型？”　　营养仓飘出提示。　　程北坤想也没想就打开了仓门。　　结果他并没有等到皆大欢喜的时刻，而是在重新降临的黑暗里，终于成功地退出了《如梦令》的虚拟世界。第186章 东极岛01　　回到现实。　　程北坤脱下全息设备, 坐在自家的沙发上, 满脸细汗。　　游戏时长应该总共二十四小时不到, 却和做了场长长的恶梦无异。　　燕南离惊讶地望着他：“哥，你脸色和死人差不多, 快去休息下吧。”　　程北坤回神打量妹妹, 见她身上还有绷带, 也是气色不佳, 才想起之前燕南离被激光枪打伤的事, 轻声说：“我没关系, 小宇怎么样？”　　好久没用真正的嗓子说话, 声音真沙哑。　　燕南离低头望向自己的平板电脑，用手指在上面飞快地打字，回答说：“应该救到了，但还没消息, 孔家人不会也搞什么猫腻吧？”　　“他们为了营救杜宇冒这么大的险，竟然要这样被怀疑吗？”　　房间角落忽然传来幽幽的女声。　　程北坤回头看到孔莉香依然在家里监视着妹妹, 便勉强笑了下：“她不懂事, 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们, 是怎么监视到苏夙的？他的防备应该很严密才对。”　　燕南离哼了声：“还不是靠我机智，你得好好奖励我。”　　程北坤沉默挑眉。　　孔莉香说：“是cyber公司安全部找到了他租用的服务器，一路顺藤摸瓜。”　　燕南离讪笑了下，就在这时，她的平板电脑打来视讯电话，赶快接通后, 发现是两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架着伤痕累累的杜宇，其中一个报告说：“救到杜先生了，但是被苏夙跑掉了。”　　杜宇满身满脸的血，左眼还紧紧地闭着，眼周全是淤青，基本上是靠身边人才能站稳，根本不像游戏里那样生龙活虎。　　程北坤顿时心脏紧缩，冲过去抢来平板电脑喊道：“小宇，你怎么样？刚才游戏里是你吗？”　　杜宇点了点头，嘴唇颤抖微启，却没有讲出话来。　　他身边的男人又道：“我们来时杜先生连着全息设备，而全息设备上还有微型炸弹，好在并没有爆炸，已经被成功拆除了，明天我们就能回首都。”　　程北坤：“马上找医生给他检查身体、包扎伤口。”　　男人点点头。　　程北坤又强做镇定的嘱咐：“小宇，别怕，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遇上苏夙了。”　　杜宇勉强弯了弯嘴角，一副随时将要倒地的模样。　　燕南离在旁劝道：“哥，你别累着他了，我这就安排专机。”　　程北坤这才勉强挂掉视讯电话，默默握起拳头。　　或许因为《如梦令》的缘故，他对苏夙渐渐有了理解、有了同情，可是那理解和同情在看到杜宇的惨状后再也荡然无存——所谓的恶人，并不能因为他曾经悲惨，就必须施以同情。　　这点毋庸置疑。　　尽管基因科学之争搞得局内人四面楚歌，但程北坤毕竟还把cyber这个极有门面的公司握在手里，做任何招摇奢侈的安排都仍不在话下。　　次日早六点，载着杜宇的专机就落在了首都机场。　　与此同时，程北坤早就带着更为专业的医护人员守在那里，完全是无缝衔接般地把他抬到了救护车里，一路朝着私人医院奔驰。　　杜宇是个人造人、而且是长生克隆人，血液奇特、身份稀有。　　但这些在他生命安全面前都是狗屁。　　程北坤沉着脸坐在车里说：“尽快为他安排全面检查，检查完后，所有医疗设备和记录都即刻销毁，小离，你亲自监督这件事，不得马虎。”　　燕南离吃惊：“所有？”　　程北坤说：“是。”

 第191章

    程北坤目露疑惑。　　杜宇脱口而出：“《霸道总裁和弱智药引子》！！！哈哈哈哈哈！！！！”　　程北坤愣愣地瞧着面前不像样子的傻小子，半晌自己也笑了出来，轻声说：“你回来真好。”　　两人正开心地聊着天的时候，负伤的燕南离也步履艰难地出现：“哥，原来你在这里呢，我又了些李锦云的消息。”　　“哎呀，忘记问我姐那女人的消息了。”杜宇恍然大悟。　　程北坤无奈地瞥了他一眼，站起身说：“怎么样？”　　燕南离：“这几天我想办法解除了法国的所有叫得上名号的的制药公司、医用品制造公司、物流公司、医院、广告公司……终于还是有些人和诺亚公司有合作的，李锦云的确是受伤颇重，一直在医院抢救。”　　程北坤：“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李锦云是孔家人，她的身体，应当和人造人有共通之处，而且……这些年她的研究成果都没作用到自己身上？我不信。”　　“那家医院的保密还是挺滴水不露的。”燕南离微笑：“不过我还是挺说了件奇怪的事。”　　程北坤挑眉。　　燕南离：“你知道熊猫血吧？最近巴黎所有的熊猫血都被运往了那家医院，就算救几头熊都够了，可是收购还在进行中。”　　“你是说李锦云血型特殊，而且她需要大量血浆？”程北坤感兴趣。　　燕南离微笑：“这肯定是个突破口，如果我们可以把加了料的熊猫血提供给她。”　　兄妹两个说完对视，而后又把目光投向一脸好奇的皮皮宇。第188章 东极岛03　　害人之心不可有——这个做人标准, 杜宇一直以来还是坚持了的, 所以当他意识到程北坤兄妹想要利用自己的血液去除掉李锦云, 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蹙起眉头反对：“这个……是不是蓄意谋杀啊……”　　燕南离抱手道：“不然呢, 还有什么正常手段可以自保吗？”　　杜宇摸摸头, 叹息说：“我不是圣母, 我对那人也没啥感情……只不过……”　　只不过他不愿意把自己当成人类之外的异类, 不愿意轻易选择杀戮, 也不想割断与正常生活的最后一点联系。　　说是善良也好、怯懦也罢, 这种心情都是真实存在的。　　程北坤很理解杜宇, 飞快地给妹妹使了个眼色，然后改口道：“事情还没走到这一步，先不要这么极端，小宇这次回来, 警方也有很多问题要问，晚上我约了黄警官, 阿离, 你就在医院和小宇一起养伤休息吧。”　　“知道了, 有事电话联系。”燕南离露出笑脸。　　程北坤伸手摸了摸杜宇的短发，然后才转身离开，走向医院外面那个更加真实而残酷的世界。　　杜宇转了转眼珠子，虽能猜到大佬的态度反转有敷衍做戏的嫌疑，但是他也并不想再多阻挠什么：到了如今的地步，局势不可能朝着任何个人期望的方向单纯发展, 所以一件事愿不愿意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做这件事究竟是好处更多、还是坏处更多——所谓成年人的权衡利弊，也就是这类无力的“成熟”罢了。　　夜第无数次拥抱了古老的华夏首都，无论亮起多少盏灯，这座庞大的都市都令人感觉孤独。　　程北坤站在黄轶朴素的办公室里，借着窗口打量外面宁静的街道，忽然看到个年轻的父亲骑脚踏车载着儿子路过，小男孩手里还拿着糖葫芦，两人嘻嘻哈哈的模样仿佛很快乐。　　如果世界始终是这么简单该多好啊，科技的发展本意是为人类寻找幸福，可是……　　大家却被不幸所充盈了。　　“你在看什么？”黄轶端着杯咖啡进来，饶有兴致地站到程北坤旁边。　　程北坤回神说：“这年头很少有人骑脚踏车，商场都不怎么卖了。”　　“低碳环保，而且挺有意思的。”黄轶：“我小时候可是很喜欢呢。”　　程北坤瞧了瞧这个面相坚毅的警官，忽然问：“之前交流的机会少，我还不知道你今年几岁了？”　　“1995年生人，已近不惑之年。”黄轶耸肩。　　程北坤：“看不出来，你还显得非常年轻。”　　黄轶端着咖啡落座，也示意他坐下：“毕竟曾经是个军人，会时刻注意保持自己对身体的控制能力。”　　程北坤冷笑了下：“我从前以为，中年人对这个世界会有趋于稳定的认识，会走入人生新的阶段——结果没想到，如今却被每天刷新三观，有的时候我常常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仍旧困在一个全息游戏里无法自拔。”　　黄轶认真地和程北坤对视片刻：“当初你们制作全息设备时，就应该先教会大家怎么区分虚幻和现实。”　　程北坤：“没法区分。你读《庄子》吗？或者曾经了解过‘缸中之脑’的理论吧？”　　黄轶深深地叹了口气，陷入沉默。　　程北坤终于坐到他对面，以放松的姿态说：“你约我来是想了解苏夙绑架杜宇的事？我刚刚整理了份报告给你，现在苏夙跑到哪里我也没有头绪，追捕他还是需要警方多多出力。”　　“不，我不想聊苏夙，我想聊聊《如梦令》。”黄轶把胳膊支在桌子上：“你只在报告中写，苏夙用游戏的方式告诉了你他的过往经历，关于这个，警方需要详情。”　　程北坤不慌不忙：“如果黄警官已经开始在为高家做事，那对苏夙的个人资料应该比我更了解吧？还记得在ld世界里，黄警官曾经告诉我，你接受过很奇怪的任务，去陌生的岛上替领导取药，现在去了哪里、取得什么药，黄警官应该解开了困惑才对。”　　黄轶不会主动透露太多秘密，闻言也只是故作镇定，大概在后悔自己当初的鲁莽坦诚。　　程北坤严肃：“你去的是东极岛、取得是未问市的基因药物、甚至很可能含有海墨！对不对？”　　黄轶没办法反驳，然后说：“是，那又怎么样？”　　“是高敏给你解开这个困惑的？”程北坤皱眉：“所以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高家是不是在东极岛进行了军事类的人体实验？”　　黄轶靠在椅子上：“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东极岛是孔家的故乡，因为附近有海墨，所以被封锁保护起来了而已，世界上只有李锦云这个恶棍在做人体试验！”　　程北坤垂眸：“我没法相信这番话。如果只是这么简单，那你怎么可能去取来救命的新药？当初没有随李锦云逃出过的那些医护人员，为什么在社会上彻底消失，他们如果不在东极岛、还能在哪里？”　　黄轶听到这里，不安地意识道：“这些都是苏夙通过《如梦令》告诉你的？”　　程北坤再度看向黑漆漆的窗外：“《如梦令》的游戏内容在苏夙逃跑时已经销毁了，我只看到了一半内容。我明白，很多话你因为职责和身份的原因，并没有资格告诉我，所以我想再见高敏一面。”　　黄轶失笑：“她也正找你呢，但你确认你对高夫人能有交代？她给你三天时间去说服孔家交出尸体，结果你做了什么？”　　程北坤：“我事出有因，难道我不配合苏夙的要求，你们有办法救出杜宇？你不会觉得高夫人对我来说有杜宇重要吧。”　　黄轶抱手：“高夫人很忙，在你完成她要你做的事之前，她是不会再露面的，希望你能抓紧，不要消磨她的耐心。”　　“这么快就开始霸道了？她不是个口口声声反对基因实验的和平主义者么？”程北坤忍不住讥讽了几句，但也没有膨胀到去以卵击石的地步，转而换了口气说：“我可以让孔家做出最大的让步，但他们是一定想送孔意籣的尸体回东极岛的，关于这件事，高夫人的容忍底线是什么，也希望能尽快告知我去谈判。”　　黄轶嗤笑了下，垂下眼眸想了想才说：“孔家人想要怎样的生活环境，她都可以满足，也不会再打扰这个古老的家族，只希望孔家人能放弃关于东极岛的一切，包括死去的族长。”　　程北坤觉得可笑：“放弃族长？你这要我怎么跟他们谈？”　　黄轶：“这件事之所以落在你身上，一方面是命运使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你确实有本事，那么多商业合作都谈得拢，安排几个人的生活就没办法谈了吗？”　　“这不是安排他们的生活，是要我想办法改变他们的信仰！”程北坤轻声但笃定：“不，不仅仅是信仰这种精神力，而是孔家人写进基因的、对于族长和这个家族的服从！”　　黄轶皱眉摇摇头：“我不相信服从也可以写进基因。”　　“那你就是不相信工蚁会服侍蚁后，就是质疑这个世界已经存在的事实。”程北坤：“你不相信的事多了，但它们都在发生。”　　把天聊成这样，房间里一时间也只剩下死寂了。　　程北坤说：“我讲的很明白了，我的诉求也很简单，希望你都能尽数转告给高敏。无论如何，我会再跟孔家人沟通一次，至于结果，我也需要跟高敏当面说。”　　讲完这些，他就很干脆地站起身来，套上自己搭在衣架上的风衣，表示礼貌告别。　　黄轶倒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似的，表情比刚进门时难看了许多。　　自测试以后，全球登录《幻想启示录》的玩家越来越多，网络中的讨论也呈现井喷似的上扬。　　仅仅几日，程北坤收到的运营报告就在不断刷新着公司的产品记录。　　其实这些完全是超乎他的想象了，原来如今的年轻人对基因科学、或者说对前沿科学的警惕性这么高。　　不过，人性是复杂的，特别是在新世代，想要大家对同一个作品产生几乎一致的观感，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任务。　　所以在惊叹、警惕和探讨中，也会有对cyber的嘲讽与质疑。　　好在程北坤并不在意那些复杂的声音，毕竟他基于对沈燃的共情，才帮对方完成了ld世界存在的意义，如今也全当感谢陈淼当初救下杜宇和杜星无辜的生命，至于其他，此后自己跟谁也没多少亏欠。　　边翻着新闻边回到医院病房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已经吃完晚饭的杜宇半躺在床边，和燕南离玩着新上市的桌游：一种基于全息投影盘的复古游戏，能够用全息影像模拟出游戏进程和场景变化，看起来绚烂而又温馨。　　程北坤靠近看了看，按住杜宇的头说：“你这把无力翻盘，放弃吧。”　　杜宇气鼓鼓地拨乱了自己的虚拟小人，躺倒在床上哼唧：“一定是大脑也受了伤，以前我玩游戏很厉害的。”　　燕南离盘着腿搂着枕头贱笑：“就当是这样呗，厉害宇。”　　杜宇赶快转移话题：“秃秃，警察为难你了没有？”　　“有什么可为难我的，绑架案他们破不了，我还没投诉他们呢。”程北坤的手表震动了下，他拿起面前的全息投影盘看了看，忽然皱眉：“这东西哪来的？”　　燕南离：“病房自带的福利啊。”　　程北坤把这半透明的显示器丢回去：“里面有不合法的小型电子设备，我收到了信号提示。”　　燕南离脸色一变，也没讲什么无用的安慰，只是扶着肚子上的伤口起身，去背包里寻找微电子工具箱去准备研究。　　被坑了这么多次，程北坤已经彻底放弃侥幸心理，把外套脱了递给妹妹：“算了，先离开这里，我叫别人来处理，来路不明的东西很可能非常危险。”第189章 东极岛04　　好在经过两个小时彻头彻尾的排查, 确认隐藏在游戏机里的不过是监听器而已。　　这机器和其他同款统一采购, 唯它中招显然是故意安排。　　为此院长和主治医师慌个半死, 大半夜的跑到程北坤家附近的茶室拼命解释，看他们那言之凿凿的样子, 并没有撒谎的端倪。　　其实程北坤完全没生气, 毕竟在自己公司他都遭到了最亲近的下属的背叛, 在外面被渗透又有什么稀奇？　　况且, 此时并不是纠结这些人性弱点的时候, 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要办。　　程北坤最后淡定发表结论：“好了,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好在杜宇的伤势有好转, 不如就让他住在家里，也免得给医院带去麻烦。”　　主治医师不放心：“可是……他的眼睛……”　　程北坤微笑：“还要麻烦您每天来为他做检查。”　　院长立刻表态：“这是当然的，我们会努力守护杜先生恢复健康。”　　程北坤点点头，起身与其握手告别。　　等他出来时, 茶室外的天色已晚，路边除了身姿笔直的保镖之外, 竟已无几个行人。　　程北坤默默地在胡同里朝家里漫步, 他意识到无论自己怎样想要忙里偷闲的轻松, 在眼前都是奢望，还不如把全部心思放在接下来的行动上。　　——当个拯救世界、力挽狂澜的英雄？　　算了吧。

 第193章

    “明白。”程北坤道：“我也不想对你们进行威胁和利诱，所以你对高夫人的提议究竟是什么态度？最好回去商量商量给我个回答，否则我没办法推进这件事。”　　“不用商量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准确答案。”孔莉香抱起面前的热巧克力喝了起来，片刻后继续道：“放弃族长是绝对不可能的，既然东极岛我们无力守护，也没人强求，但希望她能满足我们守护族长归岛的夙愿。”　　程北坤说：“你的意思是，要由孔家人把孔意籣的尸体送回东极岛？”　　孔莉香点点头。　　杜宇忍不住劝说：“姐，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你们的家乡已经在弱肉强食中成为人家的基地了，如果没有办法和高家和军队抗衡夺回来，这完全是天方夜谭啊。”　　孔莉香的表情顿时灰暗，同时浮出了几丝倔强之感。　　程北坤赶快安抚：“并非完全没戏——如果，是你一个人，和其他高夫人信得过的人一起送孔意籣，她很有可能答应，只要她觉得构不成威胁。”　　杜宇：“那高夫人肯定会半路出手害死她的。”　　程北坤说：“所以，陪同孔莉香的人，最好同时也被她信任。”　　孔莉香这才抬头惊讶：“你的意思是，你和我一起去送尸体？”　　程北坤：“如果我有这个荣幸，我愿意陪你一试。”　　孔莉香想了想，欣慰中透着古怪：“这也好，毕竟族长本来就嘱咐你送他最后一程来着，不是吗？”　　程北坤很满意地放下咖啡杯：“看来你是同意了，那我会尽量努力再约见高夫人，毕竟族长的尸体可能等不了多久了。”　　“他可以等千千万万年。”孔莉香的笑容中透着虚无：“是我们等不了了。”　　杜宇顿时不安：“神神秘秘的……什么意思？我们在等什么？”　　孔莉香站起身：“没什么意思，感慨一句而已。我会去照顾阿离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她说完这告别，立刻踩着皮靴离开了环境优雅的咖啡厅。　　杜宇感觉被纱布蒙住的眼睛有点痒，挠了挠，然后问：“秃秃，现在随了你的心愿了？”　　程北坤：“至少如此，我愿意为她一试。”　　杜宇本想实力分析一波，却完全想象不出族长尸体所代表的意义，过了会儿才嘟囔说：“反正我会陪你的，就算冒死去东极岛也无所谓——啊！好痒啊！”　　抱怨完，皮皮雨立刻揭下了纱布。　　他本被揍伤的眼睛并不剩红肿了，眨眨眼视觉还很清楚，叫他不禁惊喜往外。　　程北坤立刻扶住杜宇的脸，仔细打量后说：“医生告诉我你这需要移植视网膜才能恢复视力，竟然这么容易就没事了？”　　杜宇嘟囔：“那还是受我的基因影响？”　　“可是你之前受伤，有这么快恢复吗？”程北坤皱起眉头，然后嘱咐：“我再给你安排场体检。”　　“那倒没有……不然我早就把自己当超人了。”杜宇回答：“非要深究的话，好像是比普通人快一些，但也没有到和游戏技能同样的强度吧？”　　程北坤心里生气不祥的预感：”这个苏夙，真的只是对你有些肉体伤害吗？我怕他再注射病毒给你，又一次改变了你的基因。”　　听到这话，杜宇内心也慌了起来，毕竟他不想成为什么超人，而只想做好他自己。　　程北坤安抚住杜宇的脑袋：“别担心，总受水落石出的一天。”第191章 东极岛06　　认识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人, 这是所有人类都要穷极毕生去面对的课题。　　年轻时跌跌撞撞, 成长后云开雾明——大部分过程通常非常平凡, 而曾经“平凡”的杜宇自然也认为这就是自己的应有的过程。　　结果呢？　　他的自知和自恰，好像不仅难于其他同龄人, 甚至在全世界都是绝无仅有的超级无解命题。　　杜宇是谁, 是个雾都默默无闻的穷小子, 是曾经造价高昂的长生克隆人十二号, 还是藏着毁灭人造人方法的毒匣子？　　谁又知道。　　深夜, 程北坤已经安静地睡去。　　杜宇却像躺在冰块上, 全身冷得清醒至极。　　最后这家伙实在熬不住, 悄悄地坐起身来想要离开。　　程北坤表现得很警惕，立刻微微睁眼，带着睡意问：“怎么了？”　　杜宇：“上厕所。”　　程北坤这才松开搂住他腰的手。　　杜宇心烦意乱地离开卧室，晃到厨房拿了把刀, 站到水池边深吸了好几口气，最后拿出刀在掌心上狠狠地一划。　　鲜血立刻从白皙的手掌上涌了出来, 淅淅沥沥的红简直恐怖。　　杜宇又疼又迷茫, 嘟囔道：“这看起来不是很正常嘛？”　　“小宇！”　　背后一声带着怒气的呼唤。　　杜宇回头发现程北坤站在门口, 吓得赶紧用水把池子里的血冲了下去，结巴说：“秃、秃秃，我吵到你了？”　　“你在干什么？”程北坤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面前，拉住他的胳膊皱眉仔细瞧：“你干吗自残？”　　杜宇：“没自残那么严重吧，我就是想亲眼看看，我的恢复能力到底有多快。”　　此时此刻, 那伤口的血痕已经凝固了。　　正常人被割这么深，早就哭喊着跑去医院，所以眼前状况着实难以解释。　　程北坤心疼地用力按下他的胳膊，把他抱在怀里：“我知道你身体产生变化，你会很害怕，但是你能不能别做傻事，我会让医生、让研究基因的专家帮你找到原因的，嗯？”　　杜宇刚才的确有点心智崩溃，如今靠着最信任的人，烦躁的心又一点点平静下去，不由轻声说：“嗨，我没那么矫情，我就是好奇而已。”　　程北坤再度拿起他的手检查，见刀痕完全不再流血，才拉着这家伙往卧室：“消消毒，好好睡觉休息。”　　杜宇老实地随程北坤离开。　　水池子的血迹完全被冲走了，干干净净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诺亚公司关闭的消息，终在二十四小时内变成铺天盖地的头条新闻，人们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公司的恐惧，渐渐朝法国政府和欧盟转移，关于基因科学的讨论也走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程北坤喝着早茶的时候暗想：大概人造人能不能被社会接受，日后何去何从，是个由全民讨论和决定的事吧。　　他所能做的就是提供更多信息，而不是给出答案。　　毕竟其中孰是孰非有无数种对错，谁都不可能给出答案。　　与此同时，杜宇也在盯着平板电脑里的早间新闻出神，半晌后瞧了瞧手心，举起来说：“秃秃，你看！愈合了！”　　程北坤望向他留下浅淡伤疤的手心，痛惜和无语五五开，皱眉骂道：“以后再这么瞎折腾，我就——”　　“先生，有客人。”徐姐忽然闯进餐厅。　　程北坤这房子完全是私人生活空间，不对公司高管之外的商业伙伴开放，也不会随便告知任何人，闻言不由皱眉：“客人？谁？”　　徐姐紧张低声报告：“警察局的。”　　程北坤暗自啧了声，瞧向杜宇。　　杜宇立刻哼哼：“别想支开我，到现在你还不跟我坦诚，想让我死不瞑目啊？”　　真是乌鸦嘴，程北坤：“……”　　徐姐：“怎么办，要叫律师吗？”　　程北坤摆摆手：“没关系，带他去书房等，我们稍后就过去。”　　徐姐赶忙点点头忙活去了。　　杜宇探头探脑地往外瞧：“秃秃，是高家人派来催促你的，还是来抓你的啊？”　　程北坤无奈回答说：“这两种状况都不怕，最怕就是来求我帮忙的，我实在是分身乏术了。”　　来的人是许久不见的张山风，这人曾因过分耿直惹得程北坤极度反感，受伤后也是修养了好一阵子，没有再到程北坤面前刷存在感。　　如今不请自来，为的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程北坤带着杜宇进到书房，不冷不热地打招呼：“张警官，好久不见了。”　　张山风仔细打量过他们两个人，然后微笑：“不必客套，我是有件急事想跟你商量，打扰了。”　　程北坤落座，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张山风问：“还记得当初我们在废弃医院里找到的疯女人吗？”　　程北坤皱眉。　　杜宇说：“记得，有个疯疯癫癫的，画了本诡异的漫画，还在关键时刻打开声波仪救了我的命！她不是被警方带走了吗，怎么，出事了？”　　张山风道：“她被带去首都生科院进行体检，被证明是个至少没有受海墨改造的人类，而当初证明与她dna基本相同的音乐家许子涵，经我们秘密调查后，才确认是个本不该存在的改造人！”　　程北坤仍旧保持平静：“这个我早就猜到了，通过她的画册、她疯癫的言行举止和整件事的细枝末节，多半是被狸猫换太子的戏害了。想必两人曾在那所医院一同生活，然后在变故中发生了克隆人取代本体的社会地位的悲剧。”　　张山风点头：“没错。”　　杜宇不耐烦地说：“可是这事你找秃秃有什么用啊，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过克隆人和本体之间的权益关系啊，该怎么处理，是你们的事。”　　“别急，听我解释。”张山风说：“许子涵用人造人身份活跃在社会上，本是件不大不小的事，当时领导权衡利弊，不想在没有处理方法的时候打草惊蛇，索性就留着那个女人被暗地监控——没想到，我们因此发现了更复杂的问题。”　　程北坤端起桌上的茶，慢条斯理地分析：“让我想想，她一个人造人能造成的问题有限，对政府而言，复杂的肯定是群体性潜在危机，我猜，许子涵并不是孤身一人生活着的，而社会中的人造人也远远不是她一个，或许背地里有个组织，供人造人交流社会资源、医疗手段、资金财产之类的也不一定？”　　张山风颔首：“程先生聪明，这个组织确实存在，名叫fish，规矩十分严密，而且势力极为庞大。”　　fish……鱼……　　如梦令里的七条鱼。　　程北坤忽然很惋惜没有知道苏夙那些故事的后半截，想了想才说：“这是当然，人造人本就是优于自然人的新物种，在社会的弱肉强食中更容易获得胜利，为自己谋取更大的福利，最终成为自然人的威胁势力，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　　张山风尴尬地抿了抿嘴，说道：“他们的问题政府肯定要有处理方案，但更需要依赖于人民的力量。我这次来，就是希望程先生能在民间组织对抗fish的力量，保护大家共同的利益——毕竟你在商界和娱乐界都很有影响力，是当之无愧的领袖型人物。”　　程北坤这辈子听得恭维实在太多，完全无动于衷。　　杜宇却因年轻而有点浮躁，急着问：“你们还真是想全方位地利用秃秃啊，这也是高夫人授意的？”　　张山风瞧了瞧他，又看向程北坤：“我和黄轶并不是同一个系统里的，我不认识高夫人，我忠实的是国家。”　　在更巨大的权力斗争中，程北坤自知自己只是个小小的螺丝钉，他没有自不量力地追问，只是回答：“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我觉得自然人和人造人之间的关系不应该这么粗鲁的定义为对抗，如果他们真的已经成为了现实世界的一部分，那么彼此之间的牵制，应当更立体、更趋近于双赢。”　　张山风说：“我不是商人和政治家，我只是来向你转达政府的渴求，我希望你不要拒绝。”

 第195章

    女保镖不理他，只对程北坤说：“程总，这里气温过低，你们去飞机里等着，我去接他们。”　　程北坤看了眼表：“不用，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天台口就闯进了孔莉香和燕南离的身影，而孔莉香身后背着的尸体，正是孔意籣。　　黄轶带来的两个军人马上帮忙去抬尸体，孔莉香虽不愿，却也不得不放手，短发于风中凌乱，表情却很淡定：“我们出发吧。”　　“哥，小宇，注意安全！”燕南离不放心地摆手，然后从自己的大包里掏东西出来：“小宇，这是暖宝宝，还有这个，是你的玩具！”　　杜宇愣愣地接过她递过来的柴犬，惊喜叫道：“柴吉！”　　“是从梵雪那取回来的，让它陪着你，你也安心一些。”燕南离笑：“去吧。”　　程北坤上前和妹妹拥抱，之后什么都没说，就带着杜宇上了飞机。　　其他人也都纷纷跟上，找到位置后开始系安全带和调整设备。　　杜宇被与柴吉的重逢扫清了压抑感，高兴地把狗狗开机，叫道：“菜鸡！你想我了吗？”　　“哇，你还活着啊！”柴吉瞬间睁开豆豆眼，抖抖毛腿回答。　　杜宇：“……”　　柴吉爬起来，在他腿上做着广播体操说：“我还以为没有我保护，你肯定要升天了呢，看来你还真傻人有傻福。”　　杜宇侧头：“秃秃，它系统是不是bug了，格式化吧？”　　柴吉立刻扑在杜宇怀里：“哦，全世界最厉害的少年，见到你真高兴！”　　杜宇不理它。　　柴吉厚着脸皮爬到他的肩膀上扭动：“像我这种有自主学习能力的ai，是永远不用你操心的哟。”　　这个飞机上本来大家都心怀鬼胎，气氛压抑，没想到被这两个家伙一搅和，倒有点诡异的轻松。　　黄轶说：“没想到现在机器人都能做到这个水平了。”　　程北坤道：“cyber创建的时候就有独立的ai和机器人子公司，技术方面是非常成熟的。”　　黄轶：“那它和行李一样，也要接受安检才能登船。”　　杜宇想起柴吉的激光眼，紧张地说：“你给我弄坏了怎么办？”　　结果柴吉自己却很无所谓：“没关系，我是全世界最安全最聪明的！”　　程北坤用咖啡袋子把柴吉套住，轻声说：“既然答应走这一趟，肯定会听从你们的安排。”　　杜宇望着窗外蒙蒙夜色：“可是我们为什么不换个大点的飞机，直接飞去东极岛呢？”　　“所有飞行设备的仪器靠近岛屿都会失灵。”黄轶简单回答。　　“那轮船也有设备啊。”杜宇不解。　　黄轶说：“船的a也会失灵，但可以靠动力和舵手靠近，而且，东极岛附近会有最准确的向导。”　　孔莉香低下头，双手因愤怒微微发抖。　　杜宇则疑惑地看向程北坤，程北坤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又安慰性地握住了杜宇的手。　　柴吉好不容易挣脱袋子，踩到大佬手背上叹气：“哎，到现在两人连戒指都没有，看来是长久不了了，到时候我的抚养权归谁呢？”第193章 东极岛08　　东极岛在哪里, 通过哪条航路去, 答案对于绝大多数人都是秘密。　　但程北坤很清楚, 只要带着孔莉香这女人就绝不会受骗，毕竟她是在那里长大的, 现在只不过是准备靠近阔别二十年的家乡罢了。　　除了柴吉这个机器人吵吵闹闹的, 整个航程的氛围只能用沉闷来形容。　　其间程北坤和杜宇一直盯着窗外, 直到快要降落时, 黄轶才转身朝后排递送一种黑色的轻薄面具, 解释道：“这个港口是废弃的渔港, 附近有污染, 带上这个比较安全。”　　程北坤暗自吃惊，问道：“什么污染？”　　黄轶言简意赅：“工业。”　　杜宇瞧瞧怼了下程北坤，他已经听说《如梦令》里的故事，看来苏夙讲述的十分贴近事实——这个用于连接东极岛和大陆的地方, 已经因为核污染被华夏设为禁地，而且不为大众所知。　　程北坤装出平静如常的样子, 接过面具后先递给了杜宇, 然后才依次传送。　　黄轶给自己带的也是这种东西, 想必应该有效。　　等到众人准备妥当，飞机开始在夜色和寒风中缓缓下降。　　出发地和游戏里差不多，果然是个上了年头的破旧小港，隐约可见堆叠的木箱和渔网已尘埃满满，四周是极度的安静，静到让习惯城市喧嚣的几个人有些不习惯, 杜宇率先插着兜在石岸上跑了圈，脚步声回荡不休。　　程北坤担心这家伙遇到什么危险，皱眉喊道：“小宇，回来！”　　杜宇站在有些距离的地方，拿出手机看了看，却找不到信号，更不要说定位。　　“蠢喵你别白费功夫了。”柴吉屁颠颠地跟着他，苦恼地抱着小脑袋说：“我也分析不出这个位置，看来军方的技术比主人更厉害啊。”　　杜宇：“那要你何用？”　　柴吉扭扭腰：“可我还有别的办法计算方位，你客气点哦！”　　杜宇郁闷地提了下石头，嘟囔说：“如果不是为了救我，秃秃肯定可以把苏夙的游戏通关的，那样他就知道全部的答案了。”　　柴吉完全没有安慰，而是同意地点头：“没错啊，你就是专业拖后腿。”　　杜宇：“……”　　黄轶没搭理皮皮雨，完全是胸有成竹的态度，淡定指挥着手下抬尸体，同时向停在海边的一艘中型船舶靠近，回头喊道：“抓紧上船，这样明天天黑前我们就能到目的地了。”　　程北坤拽回杜宇，带着保镖尾随其后。　　而孔莉香早就亦步亦趋地随着孔意籣的尸身走远了。　　在这各怀心思的微妙时刻，谁也没发现在木箱堆旁浮动起个很不明显的轮廓，仿佛是个人影，但转而又与黑夜融为一体，像只奇怪的变色龙般朝着船只健步靠近。　　船身的喷漆模糊不清，叫人根本不知它的来路，能分析出来的只是军方用途，因为所有的器具、摆设包括仪器，都很符合程北坤对华夏海军的印象。　　他跟着黄轶到了船舱走廊，借着昏暗的灯光暗自观察周围。　　杜宇则主动追问：“孔姐姐，这样看来，东极岛离大陆并不远啊。”　　孔莉香垂眸回答：“也不算近，只是现在的船速度很快，所以才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黄轶在队伍前抿了下嘴唇，忽然严肃回身：“让你们上岛是高夫人对你们的尊重，别再探究这件事了，否则你们迟早会发现后果自己担不起，一个人在一个新时代面前，只不过是蝼蚁而已。”　　程北坤面不改色：“你误会了，我们没有过度探究，但搞清楚事情状况是我们的权利，千里迢迢来护送这个尸体也是我对孔家和高夫人的尊重、充当之间的和事佬罢了，我没有在过家家。”　　女保镖在旁冷声劝慰：“程总，没必要争吵。”　　黄轶收敛了态度，暗自皱了皱眉：“是，你说得对。好了，你们就住在前面，两间房，男女分开住。”　　孔莉香上前一步：“慢着，我要跟族长待在一起。”　　黄轶：“我们会把尸体放到低温室保存。”　　孔莉香：“无所谓，在哪里我都可以凑合。”　　黄轶大概也不想和孔家人起冲突，扭头说：“随你便。”　　女保镖紧跟着表态：“我也不会离开程总的，黄警官你就不用费心了。”　　杜宇立刻抱胸：“啊？你要跟我们睡啊，男女授受不亲！”　　女保镖一副完全不想搭理他的表情，率先朝前面的宿舍走去，先进门检查了下安全性，然后才走出来示意程北坤进入。　　程北坤对她的做法没有任何异议，杜宇也便没办法，只得选择听从。　　宿舍的休息条件并不好，只有嵌入式的上下铺和狭窄的卫生间。　　女保镖进屋后先关好门窗，拿出个车钥匙般的小电子器件按了下，然后才说：“监控应该都受到干扰、无法正常工作了。”　　程北坤点点头。　　杜宇觉得很累，脱了鞋边往床上爬边说：“这个黄轶之前不是跟正义使者似的吗？而且他也是ld世界的受害者啊，怎么现在变成高家的走狗了，真是奇怪。”　　程北坤回答：“上个月他妻子被查出肝癌。”　　杜宇在梯子旁停步。　　程北坤接着说：“最近我派人去接触，她已经和正常人一样了，你猜是谁帮得他？”　　“他被高敏收买了？”杜宇恍然大悟道：“所以东极岛上真的在继续李锦云的研究，而且看起来比她的药更有成效！”　　“毕竟海墨这个核心资源已被占领，华夏的科学家并不比她资质差，从前我们处处针对李锦云去琢磨这些事，怕是目光太短浅了。”程北坤皱眉说：“究竟怎么样，登岛后一探便知。”　　杜宇撇嘴：“没等你探呢就被人家赶下来了。”　　说着他又试图爬上去。　　没想到女保镖忍不住吐了句槽：“你不洗洗就睡觉吗？”　　杜宇扭头一愣：“你管得着吗？”　　女保镖捏了捏拳头，独自进了卫生间。　　程北坤看好戏似的看着这一切，并没有任何表态。　　杜宇冻得哆哆嗦嗦，抱怨道：“秃秃，你为啥非让这个人保护你啊，我见都没见过，我保护你就得了，反正现在我和副本里差不多厉害！”　　程北坤插兜叹息：“我倒不用被保护，她是保护你的。”　　杜宇皱眉：“我？”　　“长生克隆人的事件影响了所有人，我不信高家觉得你无所谓，也不信他们暗示我带你上岛没有其他可疑的目的。”程北坤很认真地回答：“所以你一定要全程跟紧我们。”　　杜宇眨眨眼：“你要真觉得这么危险，那为什么不阻止我来呢？”　　程北坤说：“因为你比谁都有资格得知真相。”　　这一夜应该没有任何人睡得安稳。　　或为了自己的命运，或为了不得不完成任务，或为了永远不可能被解答的谜题。　　辗转反侧也好，噩梦连连也罢，都让时光流逝得异常艰难。　　凌晨四点的时候，孔莉香在寒冷的低温室里睁开了黑亮的眼睛。　　她的身体冻得几乎没有知觉，却仍努力靠近孔意籣的尸体。　　孔意籣依然无声无息地闭着眼睛，没有心跳的身体显得鲜活紧致，看起来诡异极了。

 第197章

    “恐怕被海啸冲毁了。”杜星从衣服里拿出个微型红外望远镜：“海岸边都是垃圾和尸体，能看的建筑也很残缺……电力应该是昨晚断掉的。”　　程北坤：“还有活人嘛？守卫这里的人可都是佩戴武器的，很不好对付。”　　“有，但是很奇怪……”杜星皱起眉头。　　杜宇迫不及待地抢过望远镜，眯着眼睛朝岛的方向望去，看到红外线勾勒出的事物轮廓中，果然有几个移动的人，只是他们身姿佝偻，动作缓慢诡异，和想象中真枪实弹配备着的士兵很不一样，不由感慨：“好像丧尸啊，怎么，难道被海水一冲，那些研究员还变异了？”　　“普通人类是没办法在铺天盖地的海啸中存活的，倒是人造人体质强大，很可能是趁乱逃出的实验体。”程北坤分析判断：“找个比较安全的位置上岛，把救生艇藏好，不然我们有逃不出去的可能。”　　杜星嗯了声：“先约定一下上岛的目的吧，别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　　程北坤：“第一，探清高家或者政府在岛上到底在研究什么、会不会还想要利用小宇，第二，寻找下族长的墓穴，瞧瞧其中有什么神奇之处，第三，如果能判断孔莉香也上了岛，就尽量搞清楚她的目的。当然，这三个目的都不值得我们献出生命，还是保证自己能活着离开最要紧。”　　“好。”杜星点头，瞪向弟弟：“你不准乱冲动，如果不听话，我是不会客气的。”　　杜宇莫名挨骂：“姐你变了，你从前都不会这么凶的。”　　杜星无奈地勾起嘴角：“如果生活可以一直向以前那么平静，我倒更愿意看你傻开心一辈子。”　　说完，她就再度抬起望远镜瞧了瞧，命令柴吉说：“五点钟方向，那有个小湾，而且没有人影，可以登陆。”　　程北坤还是不放心：“慢着。”　　杜星看他。　　“我们游过去，柴吉你在海里保护这个救生艇，看到我们出现在那个小湾处，就立刻推船来接我们。”程北坤说：“这里没法和外界联络，万一无人看守的救生艇被毁，那实在是代价巨大。”　　杜星想了想，同意说：“也好。”　　但柴吉却很委屈：“什么？！我也想上岛玩啊。”　　程北坤瞥它。　　以服从为第一要务的机器狗认怂，盘腿坐在船里说：“那可不要让我等太久哦，我会没电的。”第195章 东极岛10　　在秋冬交替的季节里, 挨饿后又游过波涛汹涌的大海, 这可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　　不过比起勉强坚持的程北坤, 杜宇和杜星这对姐弟倒没有特别的反应。　　他们撑着瘦弱的身材上了岸后，就各自探索环境, 像两个绝不会轻易出bug的机器人似的。　　大佬在冷风中打了个寒颤, 回首望向几乎已经完全陷入黑夜的大海, 随手把挡眼的湿发撩开, 想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杜宇拖着个尸体匆匆路过：“喂, 摆什么造型呢, 动起来啊。”　　程北坤：“……你在干什么？”　　杜宇：“我姐说换上这里研究员的衣服, 万一遇到什么状况，也容易蒙混一些。”　　程北坤这才意识到：自从杜星暴露身份，皮皮雨好像瞬间倒戈找到新的主心骨了，可惜纵然有点不爽, 却也不得不承认杜星说的话都是靠谱的，故而在他们两个翻找能穿的衣服之际, 自己也动身寻觅起了武器。　　他摸着黑研究海岸上堆积的垃圾, 可以确认东极岛的研究规模的确是很大的, 除去被海水带来的医疗用品、各种营养液、药品，还有沉甸甸的枪械。　　程北坤在美国时对这些东西也颇有研究，立刻坐在石头上检查起性能。　　杜宇趁此功夫已经换好了身湿乎乎的制服，把帽子扣在头上，凑近问：“有能用的枪吗？”　　杜星也在石头后面乔装完毕，提醒道：“尽量不要弄出动静, 否则引来注意，肯定会有杀身之祸。”　　程北坤回答：“大部分都故障了，这两把激光枪可以凑合，动能还够用，带上防身不是坏事。”　　“那你们带着吧，我用这个就好。”杜星捡起把军刀，抽出来刀刃仍旧雪亮。　　尽管她是个非常强大的的克隆人，但在杜宇的印象中，姐姐绝对没有学过任何防身格斗的本事，当然不放心：“你别弄伤了自己……”　　杜星看看他，小声说：“我大脑里有芯片，你们所能想到的知识，我都可以瞬间学习。”　　杜宇顿时沉默。　　他不喜欢这类把人改造成另外一种东西的技术，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技术很有用。　　杜星非常坚强，这类苦楚早就笑而置之，扭头说：“好了，我们进岛看看吧。”　　杜宇发现程北坤一直在地上蹲着，不由催促：“秃秃，你快换衣服啊，别管自己的洁癖了。”　　程北坤却愣愣地站起来，用破布垫着抓住只断手：“你们看，这是什么？”　　“你怎么忽然恶趣味了，吓唬谁——卧槽！”杜宇没吐槽完，就睁大了眼睛。　　因为大佬里的断手正在微微张合，就像还有生命一样。　　杜星紧张：“扔下，小心有病毒感染！”　　程北坤皱眉将手撇在脚下，那手转而机械地朝前爬去，躲进一堆垃圾里。　　杜宇吓懵了，好不容易才回神说：“这什么鬼啊？！！”　　“一定是这里研究所搞出来的新生命体。”程北坤皱眉说：“如果应用到战争上，就实在太可怕了。”　　杜宇小声说：“断胳膊断腿也可以行动，这也太残忍了吧？如果像这样，干什么不造机器人呢？”　　程北坤：“机器人的造价是非常昂贵的，像柴吉这种小型的，因为使用了多项最新技术，花费了近千万，如此昂贵的东西被破坏了不是很可惜吗？而廉价又没有人权的血肉之躯就不一样了……至少目前这个时代是这样。”　　杜宇没想到自己的小机器狗这么值钱，顿时担心地垫脚望向水面。　　“没事，给它更新了节能模式，最少也能等我们一周。”程北坤说：“我打算三天内离开，毕竟身边没有食物和淡水，大概收集个资料就可以走了，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说着他就接过杜星递过来的湿凉衣服，站在黑暗里开始换装。　　杜宇在旁边跳跃：“姐姐你别看啊，秃秃是我的！”　　杜星失笑，但转瞬又变了脸色，猛地抽出军刀剁在程北坤脚下！　　是那只断手，没想到它又偷偷摸摸地爬了出来，试图靠近程北坤。　　杜星狠心把它剁了个稀巴烂，这断手才彻底没了反应，只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杜宇表情拧巴地嫌弃道：“天啊，真的好恶心，我觉得高家比李锦云恐怖多了。”　　程北坤心神不定地换好衣服，把自己的服装都扔进海里，走回来插着腰一脸严肃，和杜星商量：“如果东极岛的人造人更匪夷所思的话，困难肯定比我们想象中多，确认要上岛吗？”　　杜星看向杜宇。　　杜宇激动道：“当然了！这么多年都活在阴影，好不容易有机会搞清楚一些重要的事情，不面对还要往哪逃？”　　杜星点点头，又看程北坤：“机不可失。”　　程北坤笑了下：“那走吧。”　　杜星扭头带路，朝着山坡上迈开步子。　　杜宇边跟随边小声说：“秃秃，对不起啊，我总是害你做事不够周全。”　　“怎么忽然良心发现？”程北坤失笑。　　“如果不是为了我，《如梦令》你肯定能玩完，也就不会错失那么多秘密。”杜宇扶了扶军帽：“我跟我姐这么勇敢，是因为我俩没啥可失去的，但你不一样……”　　程北坤没有讲些冠冕堂皇的话，只是回答：“我玩《如梦令》不是为了看谁讲故事，是为了救你。”　　事已至此，迟来的懂事改变不了什么。　　一切已经到了快要画下句点的时刻，勇敢地往前走就对了。　　杜宇回头朝他笑着比了个心，然后没再纠结，只是小心地匍匐在夜色中，以免被幸存者发现。　　海啸造成的破坏是毁灭性的，海岛上原来的道路和照明设备都只剩下些狼狈的痕迹了。　　三个人顺着马路的遗迹一直朝南行进，除了地上惨烈的尸体和偶尔飞过的海鸟外，任何生物都没发现。　　杜星持刀打头阵，低声说：“这附近安静得有点不正常。”　　“看那里。”程北坤举着红外线望远镜，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废墟，蹲身躲了起来。　　杜宇和杜星接过望远镜依次看去，原来是五六个男人插着腰站住已经倒塌的楼门口，他们穿着白色的病号服，脚上连鞋都没有，怎么看都是在激涨的海水中活下来的实验体。　　程北坤端起激光枪，低声道：“好像在商量什么事情。”　　杜星放下望远镜：“朝这边走过来了，躲好。”　　杜宇则摩拳擦掌：“看机会，抓个好好问问情况！”　　“人太多，稳住。”程北坤不同意。　　他们边议论着边往乱石后面蹲，想跟那些正在靠近的人造人绕开视角。　　没想到杜星刚单膝跪到颗倒下的树旁，却对视上一双碧绿的眼睛！　　是只白狼！　　几乎只用了刹那间做反应，她马上扑过去准准地掐住这狼的脖子，转而把它狠狠甩到路旁。　　在狼摔懵了的同时，那几个刚好走过来的人造人也吓了一跳，显然是畏惧这种强大动物的存在，立刻惊叫逃跑。　　追逐移动生物是兽类的本能。　　白狼爬起来之后，在杜星和人造人之间犹豫了片刻，还是朝着人造人飞奔着跑掉了。　　杜星被姐姐迅速的行动力惊到，再也没法把她当成曾经的柔弱女子，拱手说：“失敬失敬。”　　程北坤安心了几分，扶着枪说：“看起来那栋最大的破楼肯定有实验室了，走，去搜集点证据。”　　“希望海啸能留点情。”杜星：“嗯，小心，你们跟在我后面。”　　程北坤拉住杜宇的手，小心翼翼地朝方才人造人逃离的建筑物靠近。　　虽然海水没有完全使得楼层倒塌，但是大门已毁，再往里爬已是危险重重。　　杜星的视力似乎没有受到黑夜的影响，她很奋力地搬开那些挡路的石块，在侧面折腾出一条可以进入走廊的道路。　　到膝盖身的积水冰冷刺骨，但谁也没有在意。　　杜宇很努力地观察周围，忽然指着前面的玻璃门说：“秃秃你看，那个是不是这个研究院的名字。”　　玻璃门已经有了明显的裂痕，拦腰处刻着“基因联合发展协会”几个字。　　很熟悉，程北坤曾在《如梦令》里看过。　　难道苏夙当真没有撒谎，那个游戏也是将秘密全盘拖出的意思吗？　　三个人相继沉默。　　杜星率先走进，轻轻地绕过摇摇欲坠的半扇玻璃门，将泡在水里的杂物翻了下，面无表情地搬开溺死的尸体，小声说：“应该是办公室，都是电脑和文件柜。”

 第199章

    杜宇惊了：“这什么神仙？刀枪不入吗？”　　结果他话音刚落，女人就被击中眼睛，瞬间爆血倒地。　　杜宇：“……”　　程北坤关掉视频：“天选，你能保持沉默吗？”　　杜宇委屈地撇撇嘴。　　程北坤严肃说：“我觉得我们怀疑的很对，至少这些技术都是可以应用在军事上的，这些非法实验对人类来说是灭顶之灾。”　　向来嘴贫的杜宇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事实对于他来说过于严肃和庞大，人在政治面前不过是粒微尘罢了。　　“没有地图，我们再找找。”程北坤叹息。　　杜星点头，警惕地环顾四周后，忽然皱起了眉头。　　程北坤和杜宇没有察觉她微妙的情绪，打算继续向前。　　结果杜星却猛地朝黑漆漆的墙角扑去，一下子不知道把谁按在了墙上，毫不留情地挥刀攻击！　　一个有点熟悉的女声喊道：“是我！”　　说着，就像变魔术似的，有位女人在杜星手下渐渐出现。　　程北坤惊讶：“乔觉？”　　她曾是陈烟火的手下，具备变色龙一样的能力，早在那个程北坤复制人死去后消失了，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此地。　　杜宇赶快上前：“这段日子你去哪了？你跟踪我们？！”　　乔觉被杜星用刀逼着，小心回答：“我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我只是怕你被害，我不能让你落在这个联合会手里！”　　杜宇沉默半晌，举枪问：“为什么，你想利用我，就生怕我被别人利用了吗？”　　乔觉疲惫地叹了口气：“你是唯一一个无法被克隆的克隆人，失去你，就再也没希望了！”第197章 东极岛12　　沈燃那帮人, 想要借杜宇特殊的细胞吞噬能力去毁灭人造人, 对此程北坤已经大概理解了, 所以他听到乔觉的话忍不住冷笑了下：“是啊，杜宇的基因是意外变异的, 究竟怎么回事让谁都摸不到头脑, 如果他消失了, 世界上也不可能有另外一个有同样的能力了。”　　乔觉飞快地点头。　　程北坤话锋一转：“但人造人存不存在, 能影响我多少？我为什么要同意你们拿小宇做实验？”　　对此杜星的态度更坚决, 她放下刀：“乔女士。我听说了你的经历, 知道你不容易, 也不想杀你，所以你快滚吧，别在这里管我们的闲事。”　　逼迫别人牺牲自己，这要求无疑是自私和愚蠢的, 乔觉虽然情绪急迫，却也像不知说什么才好的样子, 只是小心翼翼地躲开杜星的刀。　　没想这时程北坤又叫住她：“慢着！苏夙对杜宇做了什么？最近小宇的愈合能力变强了。”　　乔觉站住肮脏的积水里, 约是觉得事情发展到现在也没太多隐瞒的意义, 回答说：“应该是注射了cr-0，就是教授曾经给你们，但你们没有使用的那个药。”　　“不是说cr-0的效果是让杜宇失去人造人特质吗？”程北坤冷笑：“果然陈烟火是骗人的。”　　“因为当时要解释的话，需要说的东西就太多了，而且你们也不可能同意。”乔觉垂眸：“cr-0的效果是让他的细胞高度活跃，各项身体机能也显著提高, 包括造血，可以说是专门为了杜宇研制的。”　　程北坤三人露出困惑的表情。　　杜星着急向前：“然后呢？”　　乔觉回答：“其实，陈教授那个能够污染人造人基因，使其大范围死亡的药已经研发好了，可是……原料却是需要杜宇的细胞，只有生产很多很多细胞……才可以……为了不伤害杜宇，我们也试图克隆过他，可是都失败了。”　　杜星猛地把她推到墙上：“谁关心你们的计划？我是问你小宇之后会发生什么？”　　乔觉：“就像过载的机器，他的寿命会缩短的，大约到了三十几岁的时候就油尽灯枯。”　　杜宇没有去瞧程北坤和姐姐担忧的目光，而是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真有那么厉害？我怎么没感觉？”　　乔觉闭上眼睛：“你还在适应身体的编号，等过段日子，不抽血、不消耗体能，你就会觉得非常痛苦，到时候你还是需要找到苏夙，让他帮你缓解。”　　听到讨厌的情敌，杜宇这才愤怒回应：“我呸！我再看到他，第一个就‘污染’他！”　　“我不能劝你做伟人，但你也看到东极岛上都是什么怪物了……如果不想办法消灭又能怎么办呢？”乔觉轻声说：“包括刚才你们救的那个，你们猜的没错，他是有寄生和能量窃取的能力，而且险些就趁着你们找药的功夫袭击杜宇了。”　　杜宇抱手：“哼，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我有多古怪，否则想吸收我，自己先死一百次吧！”　　乔觉点头：“是的。”　　杜宇向她靠近：“所以……我的血液真的可以瞬间害死你、也害死我姐姐？”　　转而他又紧张倒退，弄得水哗啦啦乱响：“秃秃，万一我有伤口，把这些海水弄脏，我姐不会出事吧？”　　乔觉：“不会的，现在你只能靠血液来‘污染’人造人，就像曾经的hiv病毒，除非我们身上掐好也有伤口……但是用了陈教授的方法就不一样了，任何载体，包括气体，都可以用来清除人造人……”　　杜宇打了个寒颤：“你是不是疯了，你自己也是人造人啊！”　　乔觉看向他的眼睛：“可我的生命有什么价值吗，你们真的以为给我钱和物质，我就能过普通人类的生活吗？不可能的！完成陈教授的遗愿是我唯一的意义啊！”　　“真了不起。”程北坤的语气里又几分疾风，拉过杜宇让他远离乔觉，轻声问：“苏夙也像你一样有觉悟吗？不然他又必绑架小宇给他注射药物？”　　乔觉：“他对这些事看得比你清楚。”　　“浪费这么多时间聊理想，也不看看我们在什么地方。”杜星不耐烦地阻止：“好了，别说了。反正我不会同意任何人把小宇当成工具！小宇，我们走，离开岛以后我会想办法治好你。”　　对此杜宇并没有过分的恐惧和慌张，毕竟自从他十八岁生日那天起，世界就已经以各种方式崩塌过无数遍了。　　所以这家伙反而是在场最淡定的，笑着摆摆手说：“姐，别这么激动了，我觉得乔觉姐做这么多事，也有她坚定的理由，我以后该怎么样是离开这个岛之后的事，她也是怕我枉死才来的吧？干脆一起走吧。”　　“她是怕你死了没法被利用才来的。”程北坤嘴角抽动。　　杜宇耸肩：“那我也挺佩服她的。抛弃她太残忍了，没有我们，她没办法渡过大海啊。”　　乔觉愣愣地看着杜宇：“你一直都是这么以德报怨吗？”　　杜宇：“别把我说的跟圣父似的行不？我只不过就事论事，而且现在不是来到孔家老窝了吗，东极岛的技术比李锦云先进，孔家又是最理解海墨的，你们怎么就知道事情没有另外的解决办法？”　　乔觉低下头叹了口气，半晌才说：“其实，我上岸的时候看到孔家那女人了……”　　杜宇：“在哪？”　　乔觉：“就算我说了，他们俩也不会信任我的。”　　杜星拿着刀：“你先说来听听。”　　乔觉：“我看到她背着孔家那个族长的尸体，在岸边杀了几个人造人，顺着海岸朝西边走了。”　　程北坤抱手：“什么时候的事，你们是先于我们上岸的吗？”　　乔觉点点头：“是的，当时海啸发生的很突然，我正在甲板上跟踪孔莉香看她搞什么鬼，还没看明白，她就直接跳海，被发光的鲸鱼接住了……之后海水一下子起来，巨浪把我也卷了下去，我以为我死定了，没想到另外一只小鲸鱼也带上了我，而且一直把我送到岛附近。我是第一个上岛的，发现这里还活着不少诡异的人造人，也没敢行动，大约躲了一个小时候她才出现，而你们出现又是两小时之后的事了。”　　杜宇半信不信：“这鲸鱼到底是什么生物，怎么这么聪明？还是它们天生就会帮助和海墨有关的物种？那怎么没救我和我姐？”　　乔觉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从前听陈教授说，鳞骨鲸是孔家人的宠物，生活在海墨周围，能够受孔家人驱使。”　　“既然孔莉香也上岛了，那我们必须去看看她搞什么鬼。”杜星看向程北坤：“再在这里耽搁，也许会发生比海啸更可怕的事。”　　程北坤：“她肯定是朝着孔家旧址去了。”　　杜宇：“嗯，那我们……”　　“去找她。”杜星转身，又看看站住原地的乔觉：“你不去？”　　乔觉的长相本就丑陋，加上讪讪的表情，在黑暗中更显得垂头丧气，她犹豫片刻之后说：“好，一起。我希望能保护杜宇到离开这里，至于之后怎样，就等离开这里再说吧。”　　程北坤冷哼了声，并没有阻止她跟随。　　为了节约时间，也为了收集到更多硬盘资料，四人选择了另外一条路线离开了几乎坍塌的破研究楼。　　好在路上除了尸体外，没再出现那种会动的残肢、平白让人恶心。　　杜星可不是个好骗的人，边走边追问：“陈烟火真的死了吗？他就这么放心自己的夙愿让你和苏夙这种残兵败寇去实现？”　　“我也不知道，如果没死，就是被李锦云带走了。”乔觉无奈说：“但我很难出国，也没打探到太多消息。”　　杜星：“那他是怎么嘱咐你的？”　　乔觉陷入沉默。　　程北坤说：“一定是想办法让杜宇服下cr-0，然后捉住他制药吧？”　　乔觉：“不，陈教授最大的希望，是想让我说服杜宇……当然，他也知道那是几乎不可能的。”　　程北坤：“既然如此，除了苏夙之前的行动，你为什么没有试图绑架杜宇呢？”　　杜星哼了声：“你以为她来这里干什么？”　　乔觉：“我之前不是没动过这个念头，但杜宇一直被程先生保护的很好，这次……我一个人，能有办法把他带走，然后渡过茫茫大海？”　　程北坤微笑：“这谁又知道呢？”　　乔觉：“程先生这么怀疑我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动手除掉我？”　　程北坤没有说谎。　　乔觉：“因为你也很清楚，陈教授的办法是最好的办法，你杀了我和苏夙，也许就把关闭潘多拉之盒最后的办法扼杀了。”　　程北坤不理睬她的煽动，淡淡地回答说：“唯一有权力做决定的，是杜宇本人，在他没想清楚之前，我所要做的事情，不过就是保护他不被无谓的伤害。”　　杜宇对程北坤的话有点意外又有点动容，意外地瞧了他一眼。　　程北坤像是在安慰杜宇，也像是在劝告杜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过度的关爱和过度的强迫一样，都是在摧毁对方的自由。”　　杜星不吭声。　　杜宇笑了笑：“如果人造人真的搞出无法挽回的灾难，能牺牲我一个救了大家，也是件不错的事呀。”　　说完他又故作轻松地把手背在脑袋后面：“谁让我真是个天选选呢。”第198章 东极岛13　　再从破败的研究楼里出来时, 黑夜已经彻底笼罩了东极岛。　　乔觉十分谨慎, 率先使用了自己的变色能力, 隐入夜色之中。　　杜宇知道姐姐能够察觉那女人的存在，也没有多加在意, 而是爬上山坡用红外望远镜探视远方, 轻声报告说：“好像对面高处有些翻倒的货车, 但没发现活人。”　　程北坤试图使用指南针, 但罗盘乱转, 根本没办法正确指示方向。　　杜星淡淡地指向右手边：“那是西。”

 第201章

    杜宇惊喜：“姐！”　　杜星再也不用柔弱掩饰自己，她果决的动作令人不由想象起这个年轻女人究竟面临过多少险境。　　程北坤狼狈后退，丢过个小型炸弹：“接着！拉掉环后三秒触发！”　　杜星反应奇快，立刻以非常柔韧的身形探身接过，然后飞上扑到蛇头上，扒着它的嘴将启动的炸弹丢进去，转身又跳回草里大喊：“闪开！”　　完全看傻了的杜宇听话逃命，只感受到背后闷闷地震动了下，再回头，嚣张的怪物已经倒地无声了。　　杜星气喘吁吁，拿着刀靠近说：“刚才太大意，没发现这东西的存在，幸好赶来及时。”　　杜宇惊讶：“姐，你真的好厉害啊，稳准狠！”　　“习惯了。”杜星看看手表：“走，抓紧时间。”　　程北坤点头，调整了下身上一直带着的微型摄像机，率先朝孔家曾经的村落迈开步伐。　　不知道是不是海啸后遗症，原本阴沉的天终于下起了细雨。　　四个人终于带着疲惫踏入孔家旧址，终于明白杜星对建筑的疑惑是什么：之间几十个高度各异的小楼立在山上，形状圆润精巧，采用了通体纯白的石料，石料山雕刻着不少鱼与水草，皆是海底世界的描绘——这种一样的美感，从来没在人类历史上出现过，透出完全超乎了预期的神秘。　　杜宇当然非常惊讶，很快便跑近东瞅西看，感慨说：“孔家到底是什么时候居住在这里的，有多少人啊，竟然能在石头里造出这样的楼阁？”　　程北坤则非常警惕，细心地录制着眼前所见的一切：“就算是让现在专业的建筑工人来，也要花大功夫才能仿制呢。”　　“所以根本是陌生的文化了。”杜星感慨了句，打开小小的探照灯：“屋子里都是空的，只剩下些石制的家具，附近没有看到什么残片，所以应该早就被高家雇佣的那些研究员搬空了。”　　“当然，他们肯定挖空心思想要探知关于海墨的所有。”程北坤指着建筑群深处最显眼的一个祭坛：“那里应当有些特殊的用途，去看看。”　　杜宇眺望：“好像个烤扇贝啊！”　　杜星：“……”　　其实皮皮雨说得没错，那祭坛的主体像颗打开的扇贝，而居住的圆屋子则像扇贝里的一颗珍珠。　　程北坤小心地把这一幕录制进去，然后蹲身检查起脚下的土地：“那些建筑材料是哪里来的？我看山石并非如此质地。”　　杜星很干脆，直接用小激光器将路边的一个莲花型鱼灯打下来，用手接住说：“也许是混合材料，带走在实验室里分析下就知道了。”　　“喂！”乔觉忽然惊呼。　　杜星寻声皱眉。　　乔觉自从见到孔家一直就陷入沉默，半点大呼小叫的惊叹都没有，她这会儿终于义正言辞的表态：“你怎么能肆意破坏……古迹呢？这里可是非常珍贵的地方。”　　杜星冷眼：“抱歉，东极岛对我来说可不是欣赏风景的场所，如果现在不尽量搜集证据，也许这辈子我都没机会再来了。”　　杜宇本也被姐姐的行为惊到，却情不自禁地帮她说话：“就是，再说又不是你家，你激动啥？”　　乔觉梗了下，一改之前的通情达理，讽刺道：“希望你们继续保持优良传统，去金字塔前也打上几枪。”　　“好了，女人真是麻烦，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程北坤皱眉。　　杜宇赶快划清界限：“就是。”　　杜星终于没再理睬。　　四个人带着尴尬的气氛朝祭坛行进。　　杜宇清了清嗓子：“孔莉香也在附近吧？一直都不搞不清她有啥子实力，而且这里又是她家，我们得小心点。”　　程北坤：“她不是一直坚持要把那族长送回墓里吗，还想把黑水玉之类的东西要备齐，所以应该已经去了。”　　杜宇环顾四周：“附近并没有像墓地的地方。”　　程北坤：“所以去那个屋子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杜宇点点头，又暗自试图找出乔觉的所在，方才吵过一架后，他也感觉乔觉不对劲儿了，只是一时说不出具体的原因。　　大约一刻钟后，他们才走到祭坛的楼梯上。　　杜星率先走进圆形的小屋里，惊叹说：“里面还有地下室，很大呢。”　　其他人自然也跟随而去。　　果然，小屋的一层只是个古典的会客室，通过楼梯而下，却进入了个纯白的大堂。　　这个空间颇有些气势，杜宇借着灯光环顾，扶着立柱感慨说：“如果家具还在这里的话，应该很漂亮吧？”　　“嗯，看来是孔家人聚集议事的场所。”程北坤想起了优雅的孔言之和天神似的族长，也不知他们都活着的时候，在这里齐聚是怎样一番光景。　　就在程北坤走神拍摄的时候，杜星忽然扶着个屏风似的半开放式墙体：“这上面有不少雕刻，内容很奇特。”　　大家赶快凑近观看。　　果然，上面精细的刻着副非常壮丽的画面，让人联想起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水城，画面里人与鱼、水生植物、美丽的建筑一起共生，完完全全是个水下世界。　　“这是孔家人的幻想吗，还是世界上真的有这个地方……不、不可能啊……如果有早就被发现了。”杜宇看得满头雾水。　　程北坤也受到些震动，借着光仔细拍摄。　　可是杜星却忽然抬高声音：“乔觉？”　　程北坤与杜宇抬头。　　杜星哼了声：“她不见了，这女人果然有蹊跷。”　　程北坤四下环顾：“不可能，她的目的要是想来这里，用不着跟踪我们，直接来就可以了，之前肯定是有其他所求。”　　话音落下，杜星和程北坤双双看向杜宇。　　杜宇紧张：“我一个人造人毒药，骗我来有什么好处？”　　没有人能讲出确切的答案，就在他们三个面面相觑之时，门外却传来声冷哼：“你们还真执着，不去逃命，竟然跟到了这里。”　　竟然是孔莉香。　　她拿着把枪，用手擂着被迫现身的乔觉，出现在微光中说：“东极岛的事与你们无关，以后好好活着就行了，让你们走是为了你们好。”　　杜宇激动道：“怎么走？海墨到底是什么玩意，人造人还能有多恐怖的发展，以后自然人和人造人怎么办，被卷到斗争中无辜的秃秃又怎么办？这些问题没有答案，谁能好好活着啊！再说还有一堆神经病追杀我呢！”　　孔莉香的心神当然不在别人的麻烦上，对杜宇的质问也表现得很淡定，若有深意的说：“面对已经实现的存在，与其去质疑它该不该存在，不如花些经历想办法，想出能共处的好办法——这是族长从前说过的话，现在我送给你们。”　　程北坤认真道：“我不知道族长到底是何来路，也不知道孔家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但对于我们人类来说，最不可能改变的，就是好奇心。”　　孔莉香无奈地把乔觉推开，似也不怕他们动手袭击，叹了口气说：“好，只要知道非要送族长回来的原因，你们就愿意离开了吗？”　　四个人对视片刻，勉强点点头。　　孔莉香垂下手：“跟我来，时间不多了。”第200章 东极岛15　　孔莉香的背后挂着个显眼的白色布包, 大家心情平静后, 很容易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杜宇跟在她的身后往山坡阴面走去, 忍不住问：“你不是说要送族长入土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你带的是什么？”　　“是的, 送归族长是我的使命。”孔莉香说：“我回来取点海墨。”　　“你背的是海墨？”杜宇紧张后退：“你就把海墨像石头一样装着啊, 这东西不是有辐射吗？”　　孔莉香平静地回头看了眼：“对我们又没影响。”　　杜宇立刻扶住程北坤：“秃秃的健康也是很重要的。”　　孔莉香：“不用担心, 要不了多久就用掉了。”　　程北坤问：“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孔莉香瞥了眼他：“跟我走便是, 看到墓室你自然明白。”　　杜星秉持着谁也不能全信的态度, 在队伍末尾用力握着武器, 准备应对随时有可能发生的意外。　　可乔觉却显得事不关己、无精打采，渐渐连身体都不隐藏了，步履也有些蹒跚。　　孔莉香瞥她：“你是从哪里来的？你身上的气味有点熟悉，又有些陌生。”　　乔觉回答：“我从一个深山里的实验场长大, 前些年一直都跟着陈教授。”　　“哦，你受了很重的伤, 如果不好好医治, 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孔莉香这般回答, 她医术了得，似乎也常常能感知到普通人嗅不到的信息素。　　闻言，程北坤不由和杜宇对视了眼，皱眉沉思。　　乔觉恐怖的脸浮出尴尬笑容：“我身上进行过很多实验，本来健康状况就堪忧，这几个月流离在外搞不到海墨, 没有其他办法稳定伤情，所以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孔莉香：“依赖海墨不是个长久之计。”　　乔觉垂下眼眸：“无妨，我也没有想要活很长时间，只要能为避免悲剧贡献自己的力量就好。”　　孔莉香神秘地勾起嘴角，转而脸上有什么表情都没了。　　原本大家都以为族长的墓室定然位置考究、守卫森严，可实际上它的入口却显得有些不起眼。　　在旧建筑群的背坡处，修建着个非常安恬的观景台。　　顺着台阶走上去，就能远眺到神秘的大海。　　雨变得更大了，还起了寒风，一路上把几个人搞得有点狼狈。　　杜宇擦着脸上的水问：“族长就要长眠在这里？”　　孔莉香的衣服已经湿透，动作却从容不迫，她从怀里摸出个羊脂玉似的扳指，咬破手指将其染上血迹，然后把扳指扣到观景台周围石雕中央的鱼身上，即刻台子中间便出现了个黑漆漆的洞口。　　杜宇往里看：“深不见底啊，里面不会有人造人吧？”　　孔莉香淡声说：“没有信物和海女血脉，没有人可以进去。”　　杜宇摸了摸头疑惑道：“我承认这机关很精巧，但比起现代的科技来还差得远了吧，难道高家就不知道山体里还另有乾坤？”　　孔莉香不置可否，眼底藏了几丝不屑。　　程北坤全程都在关注她的行为，轻声说：“这并不是机关那么简单，这是个基因锁。”　　此时雨再大了几分，天空上还猛地出现骇人的闪电，把一切都照得雪亮。　　孔莉香表情平静说：“下面是族长的密室，里面有些他留下的记录，你们看完就赶紧走吧，然后忘记这里的一切，尽量别牵扯到这些事上来了。”　　话毕她就带路跳入洞口。　　乔觉迫不及待地跟上。　　程北坤越发怀疑这女人的动机，对着杜星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然后才尾随孔莉香到了地下。　　藏在观景台下方的，竟然是个朴素却坚固的升降梯。

 第203章

    程北坤：“但这么多年孔意籣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其余的孔家人都是被他改造的普通人类，我想如果不是他所来的地方和我们的空间难以联络的话，就是他本来在同类中也不太重要——看周围这些东西，被写进山海经里还差不多，谁又知道不是孔意籣的实验呢？他究竟带着个坏掉的岛，漂浮在海洋上干什么？”　　杜星苦笑：“没有任何人能回答了，就连我们接下来的行为是不是真的销毁东极岛，也变成了薛定谔的事情。”　　杜宇：“可是没时间去去完全搞清楚，至少我相信孔莉香！”　　程北坤对视上一个柜子里如蛇般蓝色长脚的爬行动物，总觉得那动物冷漠的眼睛里充满戏谑，皱眉说：“事已至此，的确不要让没证据的怀疑耽搁机会，我们往前探探再说。”第202章 东极岛17　　孔意籣从哪里来, 这么多年究竟漂泊在海洋上干什么, 这些问题几乎是无从解决, 至少不是现在能解决的。　　三个颇有责任感的人，无心探究太多超越时代的秘密, 此刻更想要阻止发生在岛上的非法实验, 并且让bug般的物质海墨尽快消失。　　震动频繁的传来, 伴随着快要刺穿耳膜的噪音。　　想必被黑夜笼罩的岛屿上已经来了援兵, 而并非那些野兽和人造人的逃生地狱了。　　杜星没有再去想其他, 在迷宫似的墓道里谨慎的带路。　　好在这个地方并非为了防止外人进入而满是机关, 反倒各处有各处的用途, 安排的非常合理。　　一路上，他们见到过植物培育的高温房间、见到了更加危险而要独占一域的巨大动物，以及用于储存食物、金属和几个能够产生氧气的神奇炉顶，可惜时间有限, 对于这些事物的见识和了解全然浮于表面，只能走马观花。　　程北坤感慨说：“如果李锦云有幸见到族长拥有的一切, 一定会为自己简陋的实验室感到汗颜。”　　杜宇十分紧张, 回头瞧了眼背上果真死掉的孔意籣, 小声嘟囔说：“也许族长只是个外星生物学家啊，他没有恶意，至少事实上从来没有利用海墨和他养出来的怪物威胁人类吧？而且孔莉香也说，族长是不愿意被李锦云利用而自尽的，否则他可能有办法活更长时间。”　　杜星：“不管我们是不是以小人之心揣度孔意籣，从事实来看, 这个墓穴里的动植物流出，带来的灾难可绝对不比高家和诺亚公司能够解决，我越来越觉得，想办法摧毁这里是明智之举。”　　程北坤颔首：“嗯，孔意籣有能力作恶却没有，反倒是他态度最好的证明，毁掉东极岛应当是他在万般无奈之下留给孔家人的遗愿，以他从前的所作所为，很可能也对人类没有恶意。”　　杜宇非常郁闷：“族长好可怜啊，说来说去，李锦云真的是个辣鸡。”　　程北坤：“怀璧其罪。没有李锦云，也会有其他人在嫉恨中下毒手。”　　杜宇：“别说有文化的词好不好，我听不懂。”　　杜星：“如果能出去，你真的该去大学接受点正规教育。”　　“让我去高考，我宁愿死在这！我不是读书的料啊！”杜宇惊愕的脱口而出。　　杜星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少乌鸦嘴。”　　“别吵了，你们看这里。”程北坤利用孔莉香的血打开了个新的房间。　　这房间里堆满了透明的密封球，每个球都有种子或奇特的肉体组织，并且刻着很陌生的文字。　　“应该是孔意籣做的标记吧？”杜星环顾：“是胚胎室吗？”　　程北坤蹲下身，见架子下还有沉重的密封柜，尝试了下却无法开启。　　震动再度传来。　　杜宇：“你们可小心点，要是不小心放出来点什么，就成全世界的罪人了。”　　“我知道。”杜星：“只是觉得这里或许是孔意籣一生的心血，如果墓室所藏着的知识被我们毁了，大概人类永远都没有机会得知了。”　　杜宇着急：“姐！”　　杜星嗔怪地瞥他：“我没失控，有些同情和遗憾不可以吗？”　　程北坤说：“我真庆幸进来的不是李锦云，对我来说，比起未知的力量，他人的幸福更重要，所以还是谨慎点好。”　　杜宇：“嗯，走吧，我真怕你俩改变主意。”　　杜星苦笑了下，率先离开这个房间。　　程北坤：“也许这里并不是什么墓室，墓室只不过是孔意籣糊弄孔家人的说辞，如果把东极岛看成一个神奇的飞船的话，这里应该是飞船内部的房间，也就是飞船的主体。”　　杜宇转身：“那我们要去摧毁的就是飞船核心！”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刺耳的破碎声！　　是孔意籣尸体的手臂被杜宇甩动起来，把一个透明球撞到地上摔坏了！　　杜宇的脸顿时变成猪肝色！　　程北坤赶紧反应过来，俯身去看那几颗陌生的绿色种子：“是植物……”　　杜宇慌张不已：“我不是故意的，这下怎么办，会成灾吗？！啊啊啊啊！！”　　杜星茫然摇头：“从已知的信息没办法判断结果，你真是毛手毛脚。”　　“现在怪我有什么用！”杜宇郁闷。　　程北坤又拿出颗胶囊，轻声说：“海墨带给它们生长和变异的能力，你的血是个破坏的强力元素，我想用你的血破坏它的组织，但并不确定有没有效，你们同意吗？”　　杜宇和杜星互相看了眼，没办法地点点头。　　程北坤捏破胶囊，见种子外皮触到血像缩水似的萎缩掉，不由松了口气，起身说：“走吧。”　　两姐弟被这祸事搞得清醒不少，甚至不该再流连忘返，马上跟他一起离开这里，小心翼翼地关上石门。　　石室里的空间很智能地恢复了黑暗，谁也不知道，那颗弱小的种子颤抖了几下，竟然生出柔弱的嫩芽。　　伴随着随时而来的威胁，三个人在庞大的地下墓道里兜兜转转，终于在清晨时分到达了孔莉香所言的房间。　　虽然这里没有任何可阅读的标识，但房间气势非凡的大门以及再无去处的特殊位置，充分显示了它的独特地位。　　杜宇背着族长走了这么久，喘息颇有些急促，擦着细汗说：“终于到了。”　　程北坤非常郑重地走到门口如锁般的精细圆盘处，把针管里的海女血液挤了上去。　　静待片刻之后，大门在全然的寂静中开启。　　大概控制门扉的的确是用基因做判断的锁。　　即高级又天真。　　如果孔家人不守秘密，把海女的血液交给有心之人，岂不是外来者全部可以长驱直入？　　——程北坤刚刚想到这里，却又记起孔莉香说过，孔家人在基因中就是会服从族长的，方才她又对李锦云的身世嗤之以鼻，说什么渔民的女儿，可见李锦云的血统并不纯正，方才留下了背叛的业种。　　杜宇看到大佬站在门口发呆，不由拉了拉他的衣角：“秃秃，怎么了，进去啊！”　　程北坤回神，微笑了下，强打精神进入孔家最神秘的地方。　　果不其然，所谓的墓地并没有与死亡相关的元素，除了头顶浮动着很多全然不知作用的白色圆盘之外，就只剩下中央形状奇特的大盒子。　　杜宇费力地解开绳子，把孔意籣的身体放到地上，率先走上去观察：“这是什么？难道是棺材吗？怎么没有盖啊！”　　杜星紧张地回头：“我怕那些人有办法下来，我们快把他放进去。”　　“挖掘几百米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程北坤相对淡定，跟杜宇合力抬起孔意籣，放入了盒子里面。　　说也奇怪，片刻前还非常冷静的容器，忽然发出了融融的蓝光。　　片刻后，容器内壁出现了几个圆孔，从里面涌出黑色的液体，流光溢彩，看起来像极了液化的海墨。　　但除此之外，便无其他动静。　　杜星皱眉：“孔莉香最后没有嘱咐完就死了，难道这就是我们的命？你再好好想想，她之前还有没有说过其他必备条件，我们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吧？”　　在整件事的过程中，所有人的话都是真真假假，包括孔莉香。　　她虽然说过很多，但哪些是可信的呢？　　程北坤陷入沉思，最后回答：“似乎是必须用黑水玉，这个东西是不同于海墨的另外一种事物。”　　杜宇立刻掏兜：“你们就感谢我吧，给，这是李锦云方才偷的项链，我顺手拿来了！”　　杜星惊喜，转而蹲在白盒子周围敲敲打打，认真研究，几乎翘遍每个缝隙，最后才把盒子前面如logo般的鱼浮雕弄下来，两秒后，一个小小的长条形容器滑了出来。　　程北坤赶紧试图把项链塞进去，可是项链上的黑水玉过大，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功。　　杜星着急地用刀砍，又试着用激光枪射击，无奈这黑水玉都坚固不破。　　杜宇围观他俩忙活，想了想，从腰上把捡来的黑剑递过去：“这是孔莉香拿起来的宝物，没准有用呢。”　　程北坤：“……”　　杜星：“……”　　杜宇咧嘴笑：“你俩慌什么呀，智商都降低了，淡定。”　　杜星瞪了弟弟一眼，用孔家那材质莫名的黑剑去劈黑水玉，还好奏效。　　程北坤捡起块最小的碎片塞进容器，杜宇赶紧把剩下的又收起来塞进程北坤的衣兜里，嘟囔道：“珍贵道具不能丢，怎么还没学乖呀。”　　好在房间在容器被推进去的刹那又起了变化，让他们无暇顾及斗嘴。　　头顶那些圆形的东西闪了闪，竟然浮现出了现实的影像：东极岛的角角落落，都显示在了上面！　　地表已有了太阳的微光，巨大的军舰正停在海湾处，岛上四处都走着穿黑色不明制服的人，应该是在抓捕人造人和实验动物，而孔家旧址附近，则架起了施工队的种种装备，已经挖出了巨大的深坑！　　杜宇吃惊地咽下口水：“原来是监视器啊……幸好我们跟着下来了，否则不被抓个正着才怪，也不知道菜鸡有没有事……”　　程北坤同样担心，可这担心根本无暇顾及。　　因为盛放孔意籣的盒子里已经盛满了黑色液体，彻底将这个神秘的异域来客淹没。　　与此同时，盒子的上空浮动起一串非常陌生的文字。　　“全息投影吗？”杜宇诧异地伸手去触碰，那文字像浮在看不见的水面上似的，只产生了涟漪，却并没有消失。　　杜星抱手：“也许是孔意籣家乡的操作系统也说不定，喂，计算机天才，我们该怎么选择毁灭模式啊？”　　程北坤望着眼前完全谈不上科学的一幕，发愁地捂住了额头。第203章 东极岛18　　孔莉香临死前没说完的话真的成了麻烦, 那行鬼都不认识的文字彻底困住了程北坤和杜星这两个聪明人, 他们围着貌似棺樽的白盒子, 几乎把能试的方法都用尽了，可是尸体没有任何反应, 头顶的文字也丝毫未变。　　眼看着高家找来的挖掘队伍进度迅速, 他们额上不禁冒出细汗。　　虽然这本是孔莉香的责任, 但既然在人家临终前答应下来, 但完不成总是于心有愧。　　再说如果现在傻傻的被困在这里, 根本和等死没有区别。　　杜宇在旁紧张地盯着那些“监控圆盘”, 着急道：“怎么办啊, 我们这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看来是没办法控制这个外星棺材了！”

 第205章

    坚固的石壁终于出现了裂缝，渗入水和阵阵热浪。　　而那些还生存着的枝蔓，则努力钻入裂缝，朝外探出去头去！　　杜宇慌忙喊道：“秃秃，姐！抓紧这植物，它长得越来越快了！”　　下个瞬间，石壁终于被水压挤碎！力量强大的海水涌了进来，尽管他们已经准备多时，还是瞬间陷入无法呼吸和水压撕扯的剧痛中！　　杜宇努力再浑浊的海水里睁开眼睛，所见之景和地狱无异！　　烈火、残骸、尸骨……通通在黑暗的海水里沉浮，还有那株终于脱离束缚、疯狂生长的植物也被燃烧了起来。　　杜星的体质最为强大，她在水中努力蹬着腿，辨明了海面的方向，并努力拉了杜宇一把！　　杜宇朝她艰难地做了个ok的手势，一手持剑砍开那些冲到面前的砖石和怪物，一手拽着程北坤努力蹬腿！　　本来就是紧张时刻，寻常人根本没办法屏息太久，此刻必须争分夺秒！　　杜宇原本完全不会游泳，难免觉得格外胸闷，完全靠着一股蛮力硬撑。　　他见姐姐还有余力应付眼前的灾难，便只想把程北坤送回水面。　　未想不晓得是不是运气用尽，就在杜宇和程北坤一起努力游动的时候，忽然有个长着鹿角的的怪兽尸体被海底爆炸甩出，它尖锐的角在无法避及的时候，狠狠地砸到了程北坤的后脑。　　血顷刻间在火光中蔓延。　　杜宇张大双眼，却连句惊叫都喊不出来，只能慌张中拉住闭眼下沉的程北坤，使劲拍着他的脸和腕上那个能发送信号的手表。　　手表已经亮起，有信号就有希望。　　杜宇拉过一根朝上伸展的树枝，把程北坤的身体搭在上面。　　幸好这个时候，混水里出现了个熟悉的小身影，竟然是柴吉！　　杜宇惊喜，朝它比划着拉程北坤上岸。　　根本不用呼吸甚至内有发动机的柴吉比任何人类都可靠。　　它点了点小脑袋，使劲拽住程北坤的胳膊朝海面上蹬腿。　　这个过程不知浪费了多少时间，杜宇在觉得内心松了口气的时候，海水终于呛进了肺里。　　他表情痛苦地蹬腿，却好死不死地撞上了块燃烧着的巨石。　　转瞬，杜宇消失在了混乱的黑暗之中。　　浮在上方很远的杜星迷茫地回头看，却再也没有找到弟弟的身影了。　　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也曾经走过无数灾难与变迁。　　但是日光之下何尝有新事？　　平凡人的生活，仍旧平凡的继续着。　　庞大的城市仍在运转、令人类头痛的污染阴魂不散、电子游戏照旧是娱乐界的毒品、关于基因编译的讨论依然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大概并没有谁知道，造成那场灾难的源头，已经在烈火中消失了。　　首都温暖干燥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雪白的病床上。　　程北坤头上裹着纱布，边输液边沉睡，英俊的面庞血色不多，眉宇轻蹙，仿佛仍然活在噩梦之中。　　柴吉呆坐在床头柜上，因为早就没电了，和街边便宜的玩偶无异，原本闪亮亮的黑豆眼睛也没有任何生机。　　燕南离环顾病房里的一切，沉重地叹了口气，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呆呆地瞧着哥哥，轻声抱怨：“喂，你到底什么时候醒过来啊，不会是前半生智商透支过度，后半生要当植物人了吧？”　　程北坤依旧沉睡。　　做了开颅手术的他，情况不善。　　燕南离抿住嘴：“你不能就这么给自己画个句号啊，小宇还没找到呢！你不管杜宇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名字引起了波澜，程北坤的眼皮动了动。　　燕南离赶快按住他手腕上的黑水玉项链：“喂，这东西真的起作用了吗？杜星说你带着它，没准就能转危为安！”　　程北坤被呼吸机照住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睛也睁开了一条缝。　　燕南离大喜，赶快站起来按响了求助铃。　　医护人员简直像是闪现似的，瞬间到场。　　燕南离说：“快，给我哥打一针，让他能跟我说话！”　　医生皱眉：“小姐，这样对恢复无异，还是让程先生自行恢复的好。”　　“可我有要紧的事要问他，再说我哥也一定很想说话的。”燕南离非常着急。　　昏昏沉沉的程北坤努力动了动手指。　　毕竟金主最大，医生也是无奈，转头对护士吩咐：“给最小剂量。”　　护士点头，转身拿回注射器和药物，非常熟练地给程北坤注射。　　程北坤一阵激烈的咳嗽后，终于拿下了呼吸机的罩子，轻声痛苦问：“小宇呢……我怎么……”　　“哥，你别急，听我说。”燕南离立刻开口：“你们出发两日后，我接到了杜星的电话，派飞机去东海岸边的一个渔村把你俩接了回来，杜星当时状况良好，你却伤了脑袋，昏迷不醒！后来做了开颅手术取掉血块，杜星又让你带上这个破项链，你才缓过来的！”　　程北坤愣愣地看着手腕上破碎的黑水玉项链。　　燕南离语气沉重：“可是杜宇失踪了，现在杜星去寻找他，还没有什么结果。”　　程北坤当时被撞击后，意识基本模糊了，只是浑浑噩噩地记着杜宇焦急的脸，此刻更是心急如焚。　　燕南离说：“好像是杜宇叫来了一直泡在海里的机器人，把你拖上岸的，你别担心，小宇肯定没有死，只是被洋流卷到了其他的地方，等你好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要找到他，好不好？我让医生给你打针，就是想问你，杜宇身上有没有带着什么可以追踪的电子设备啊？”　　程北坤颔首，声音嘶哑地说：“有……在我电脑里……”　　燕南离赶快拿过他的便携全息电脑。　　程北坤颤抖地用指纹登录，然后打开了加密的软件。　　杜宇的名录下起码有十个以上的电子物品，但定位列都转个不停，没有任何结果。　　燕南离失望，转而又打起精神：“没消息也许是好消息，如果真的沉到海底了也能定位到的，没准正处在特殊的地方呢。”　　程北坤并没有因这无力的安慰而精神起来，漆黑的瞳孔反而更为暗淡。　　他忘不了海底那场超乎常识的大火，在火中，什么东西都可以烧为灰烬。　　包括杜宇……　　此刻，身上的伤口，脑部的重创都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但胸口里的心脏，却像被撕裂了似的，一下子痛不欲生了起来。第205章 东极岛20　　东海大火的事件相关, 在国内完全被封锁, 就像那里什么都未曾发生似的。　　只有相对诚实的欧美媒体放出了些卫星图片, 一些记者猜测是华夏原油开采事故，倒也没有激起什么波澜。　　所以, 当普通人多幸福啊。　　对危机的出现和解除, 全都一概不知, 始终简单地生活在自己的一日三餐之中, 毫无负担。　　而程北坤对于这次当了回“英雄”的经历, 却有种异常复杂的感觉。　　他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 惦念着杜宇的下落, 甚至开始不太确定做这件事是否值得。　　但是当时当刻，实在也没有别的选择。　　三天过去了，尽管杜星一直在倾尽全力的寻找，但皮皮雨仍旧没有任何消息, 这满满的担忧简直是在逼着程北坤拼命恢复，想要赶快脱离病房的桎梏, 去满世界寻找那微弱的希望。　　这日他正坐在床边输液, 忍着药物带来的恶心皱眉食用营养餐时, 忽有不速之客到场。　　来者是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虽相貌平平，但是气度不凡。　　程北坤皱眉，缓慢地放下勺子：“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在下特调局的副局长，齐复, ”男子显得彬彬有礼，微笑道：“程先生，在你养伤期间打扰，实在冒昧，但这回的事情太过于蹊跷，除了你也实在没有其他渠道可以打探了。”　　“哦……是黄轶的领导？代表高夫人来的？”程北坤虽然精神不振，表情却保持得颇为淡定：“什么事？”　　“也并非代表谁，这次损失惨重，领导都在被问责，”齐复问：“我来只是想搞清楚，这次程先生做为担保，黄轶带队前往东极岛，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东极岛遭此灾难……”　　程北坤装作惊讶：“灾难？什么灾难？”　　齐复皱眉看他，仿佛要将他的掩饰看透般严肃。　　程北坤叹息：“其实我根本没机会上岛，所以关于岛上发生的事，齐先生怕是问错人了。当夜我听从黄轶安排，坐飞机到荒村、转而上船，结果没多久就遇到海啸，自己在海上九死一生，方才得救，现在就连我爱人都不知所踪，黄轶和孔家那位去了哪里，更是不知道了。”　　齐复似是不信：“如果只是遭遇海啸与漂泊求生，程先生怎么伤了颅脑？”　　程北坤回答：“当时海啸发生后，我紧抱住个浮木才幸免于难，但最后还是力竭昏了过去，不知为何，原本海上已经风平浪静，到次日清晨又起波澜，将我撞到浅海的礁石上受了伤，如果不是附近的渔民相救，恐怕早就罹难了。”　　他讲完这些话，又配合着自己的戏码咳嗽了一番。　　期复瞧着程北坤的模样，难免有点怒火中烧。　　程北坤故意追问：“所以东极岛到底发生了什么，前两天那场大火跟它有关系吧？高夫人被追责了吗？”　　齐复当然不可能透露玄机，皱眉说：“这些程先生就不必多问了。”　　程北坤怒道：“你们利用我、怀疑我，差点置我于死地，现在却连句明白话都没有，我凭什么要忍着伤痛在这里配合你们？！”　　他这情绪一波动，导致连接身体的医疗仪瞬间器亮了红灯，齐复也无他法，只能不甘心的说：“没见杜先生的身影，他在海啸中遇难了吗？听闻程先生和杜先生感情极好，倘若真的遭遇不幸……怎么不见程先生为他悲伤？”　　“我的确和小宇失散了。”程北坤皱起眉头：“可悲伤就非得挂在脸上吗？还是我现在没有痛哭流涕，触犯了特调局的什么规定？”　　齐复笑笑：“这倒不是。”　　“总而言之，我已经为你们的请求蒙受了这么多危险，甚至几乎丢掉了性命！”程北坤怒道：“对我而言一切都到此为止了，以后无论是特调局还是高夫人，都别再为了东极岛的事来烦扰我！”　　他话音落下，齐复自然面色难看，加之医护人员们因程北坤的伤口波动而出现，只能勉强抿住嘴唇：“明白了，望程先生早日康复。”　　程北坤冷漠地瞅着他离开，想到生死未卜的杜宇，心中一阵难言的揪痛，忍不住把桌上的健康餐都拂到了地上，然后疲惫地垂下了头。　　尽管住在cyber公司投资的医院里、身边有重重保镖，但程北坤很清楚，在高家倒台之前，自己和家人但凡身在华夏就会有无尽的危险。　　当夜，燕南离又低调来访，进门便道：“哥，有人跟踪我，医院门口也有盯梢的。我尽力了，但没打探到高敏的消息，想必东极岛这么大摊营生和支援的军舰因为孔意籣的事覆灭，她很受挫吧？”　　“那女人根基极深、位高权重，哪是你能打探的？就连我也不能肯定她的底细。”程北坤皱眉：“不过，我觉得不能再耽搁了，你先让爸妈去美国避一避吧。”　　燕南离点头，又问：“那公司呢？”

 第207章

    程北坤急问：“怎么回事？”　　燕南离喝了口床头柜上的凉水，然后道：“我满世界发布杜宇的寻人启事，来消息骗钱的人很多，但是经过仔细盘查，还是找到了靠谱的线索！在距离东极岛不远的一个小渔港，有人捡到了他，当时杜宇浑身烧伤、昏迷不醒，那里当地人还拨打了急救电话，可是没多久，杜宇就被个女人带走了！你看，这是他当时受伤的照片，人家因为太过吃惊而拍下来的。”　　程北坤接过一瞧，果然是伤痕累累的杜宇，让他瞧得格外心疼。　　燕南离继续说：“那女人留下的联系方式都是假的，但是因为一大笔酬金而打动了救杜宇的人。我亲自用视讯电话打听了下，据说那女人一直带着口罩，连相貌也没露出，最后是坐小型私人飞机走的。”　　程北坤沉默点头。　　王希：“那她肯定是沈燃的手下吧？说不定直接就把杜宇送去欧洲了！”　　燕南离忍不住问：“你是那个小艺人，你怎么来了？”　　程北坤三言两语把王希的来意说清楚，然后猜测：“那女人有可能是真正的乔觉。”　　燕南离有些疑心：“哥，锦如不会是故意来骗海墨的吧，这东西算是绝版了，说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我相信主人不会说话，她还是挺信赖程哥的。”王希小声辩解。　　程北坤无奈：“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有消息就不能放过，替我联络下孔家人，搞到海墨后，立刻启程去欧洲。”　　燕南离立刻阻止：“欧洲我去就行了，哥你少逞英雄。”　　“有了这个东西，连医生都说我恢复得很快。”程北坤握着黑水玉说：“我可以逃避很多事情，但我一定要保护小宇，这是我答应过他的事情。”第207章 东极岛22　　孔家后裔的数量, 几乎可以用凋敝来形容。　　领头人献身、族长已死、家乡覆灭, 最后一代海女也香消玉殒。　　他们所信赖的一切在瞬间便什么都不剩了。　　好在燕南离曾经跟那些人生活过一段时间, 再联系也不是非常困难的事。　　次日，她便把孔家族人里说话还算数的前辈请到医院, 小心介绍说：“哥, 他是孔良先生, 这是我哥程北坤。”　　来者和其他孔家人一样, 看起来非常年轻, 只是眼神沉静, 绝对是有些岁数的。　　他微微鞠躬：“程先生, 多谢你帮族长完成了夙愿，我们本来应该当面感谢，只是你受了很重的伤，实在不便打扰。”　　程北坤摆手浅笑：“没什么, 是我答应孔莉香的事，所以无论如何都会完成。请坐吧。”　　孔良坐在了燕南离搬来的椅子上, 平和地凝望。　　程北坤问：“接下来, 你们打算怎么办？”　　孔良说：“之前一直靠着从东极岛带出的财富度日, 族人们大部分并没有属于自己的职业和生计，但之后也要努力尝试了……毕竟已经没有回头路，只能朝前走了。”　　程北坤点点头：“我别的本事没有，金钱和人脉的积累还是有一些的，帮助你们立足没有问题——放心，我并不会因此就打听孔家的事。”　　孔良叹息：“我们对程先生从未有过帮助, 可是你……”　　程北坤苦笑：“我与孔言之一起去巴黎，他没能回来，又与孔莉香一起去东极岛，她还是没回来……虽然其中形势复杂，可我多多少少有种难以形容的愧疚之心。”　　孔良：“那都是他们的选择。”　　程北坤颔首：“明人不说暗话，这回约你前来，也是想求你帮忙。”　　孔良欣然答应：“只要能做得到，我不会吝惜自己的力量。”　　程北坤道：“这次东极岛被毁，海墨也荡然无存，这东西我手头是一点没有的，相信除了那些疯狂的科学家，也只有你们能拿得出来了。”　　孔良：“你想要海墨？”　　程北坤：“相信你也看到寻人启事了，杜宇不知所踪，让我非常担心，现在有人知道他的下落，提出要用500克海墨交换，我知道这不是个小数量，但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孔良皱起眉头：“500克……”　　这的确是个有些冒昧的要求，毕竟世界上剩余的海墨只有那么些，用一点少一点，说多少价钱都不为过。　　程北坤随即保证：“我绝不会让你们白拿的，请孔先生开个价。”　　孔良打量他片刻：“海墨可以交给你，钱也不必给了，我就想讨一样东西。”　　程北坤疑惑。　　孔良：“程先生手里的半块黑水玉，乃孔家之物，还望归还。”　　程北坤这才意识到自己习惯性地拿着那残破的项链，他恍然明白，很大方地抬手说：“当然，这也是我机缘巧合从东极岛带出来的，并非想据为己有。”　　燕南离着急阻止：“喂，我哥还靠这半块石头疗伤呢，就不能晚些再还给你吗？”　　孔良又从衣兜里拿出另外一个小盒子，递过去说：“来时我本就想送给程先生点药，是东极岛上的草药所制，不含海墨，对伤口的恢复很有效果。”　　燕南离想起来：“对，之前我被枪击中后，孔容给我吃过！”　　孔良微笑：“黑水玉虽有神奇之用，但程先生是普通人类，长时间接触却是会物极必反。”　　程北坤根本不贪恋他们的东西，自然点头答应：“明白，只希望能尽快得到海墨，毕竟杜宇的性命还危在旦夕。”　　却说烧伤中的杜宇治疗得苦不堪言。　　他因海水污染而感染，尽管敷着药，还是整夜整夜疼得睡不着。　　更不要说每天揭开纱布换药的时候，跟硬扒一层皮的感觉也差不多了。　　这日杜宇正输着液午睡时，久违的陈烟火终于推门而入。　　杜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立刻使劲挣扎：“你果然还活着，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敢来见我！”　　陈烟火好像老了很多，看起来异常的憔悴。　　杜宇想起他说自己得了癌症的事，这人大概最后的结局也和他的双胞胎哥哥差不多。　　陈烟火扶着床边的椅子坐下，轻声说：“抱歉，把你带到这里。”　　杜宇：“这到底是哪儿？”　　“暂时不能告诉你，你性格过于冲动，我怕你……”陈烟火说了一半，就抬手帮他调整了下输液管的滴漏速度。　　杜宇哼笑：“臭老头，我都瘫痪了，你还担心我逃走吗？”　　陈烟火：“别太担心，我会治好你的。虽然帮你治病很有危险。”　　杜宇：“有什么危险？”　　陈烟火：“我身边已经没有自然人了，每日照顾你的护士都是试管里诞生的……你的血液对她们来说简直是剧毒，接触你的伤口，大家都是冒了生命危险，处理你用过的医疗用品，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也很困难。”　　“我又没求你们这么做。”杜宇生气：“那就放我走啊！有的是地方可以看病！”　　陈烟火苦笑。　　杜宇质问：“你跟我说句明白话，当初你给我的cr-0，号称吃了就可以改变人造人的体质，变得和普通人一样，完全是骗我的吧？”　　陈烟火陷入沉默。　　杜宇说：“哼，我在东极岛预见李锦云，她都告诉我了！你分明是想把我改造成一个造血机器！”　　陈烟火低下头：“最初的确是这样想的，那药也是半成品，怎奈程北坤看得太严，乔觉他们在首都无所作为，最后371号还死于非命，你身上的药是苏夙注射的吧？这也只是他一意孤行，并非我授意的？”　　“哦？臭老头，这么说你改变主意了？”杜宇急问：“那我还有救吗？没救的话我能活到几岁？”　　“如果程北坤能够听我的话，我也可以不赶尽杀绝……毕竟现在幸存的人造人过于分散，已经不适合大范围毒杀了。”陈烟火说：“缓解的药是有的，只不过没有经过太多临床实验，也不知道给你注射进去会不会有效。”　　杜宇听着很不顺耳：“你又想威胁秃秃？”　　陈烟火在这个孩子面前，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似的。　　杜宇气呼呼地问：“苏夙在这里吗？那个混账把我虐待了个半死，怎么不敢来见我？”　　“苏夙也是个可怜人，你没必要跟他针锋相对。”陈烟火说：“好好休息吧，等你稍微恢复，我会去联系程北坤的。”　　杜宇愤怒地握紧了手，内心当然不想这般被他威胁，却因伤重而无法做出行动。　　他扭头看向窗外，只能瞧见高大的梧桐树，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来的，却半点都不记得了。　　虽然孔家人神秘莫测，但人品都很不错，大有言出必行之风。　　次日清晨，医院便来了个漂亮小孩，恭恭敬敬地把个木盒子给程北坤留下。　　待到他离开，程北坤立刻打开一瞧，果然是大块的海墨。　　他很严肃地盖上盖子，又吃了粒孔良留下的药，拨打妹妹的电话吩咐：“联系王希，事情妥了。打听清楚杜宇的位置，明天就启程，省得夜长梦多。”　　“哥，你还是应该把身体调养好些在行动，要知道他们也不会拿小宇怎么样的。”燕南离还是忍不住劝慰。　　程北坤回答：“我担心事情朝着无可挽回的方向发展，上次小宇被劫走，就注射了那么恐怖的药，这次发生什么谁又能猜到？”　　燕南离小声说：“那好吧，我找几个靠谱的保镖跟着你。”　　程北坤：“不用，叫杜星回来就好。”　　燕南离嗯了声。　　程北坤说：“阿离，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答应过小宇绝对不再离开他，我不能对他的危险熟视无睹。”　　“好了，我明白了，千年直男谈恋爱最为致命。”燕南离郁闷地妥协。　　程北坤：“还有之前嘱咐你送家人出国的事别当耳旁风。”　　燕南离：“放心吧，虽然从前不听话，但我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程北坤这才放下电话，在伤痛中深深地吸了口气。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燕南离的手脚已经变得很麻利了，尽管她之前的枪伤还没有完全回复完全，却并没有娇滴滴的吃苦叫累，很快就通过王希得知了杜宇受困的城市，然后安排专机前往。　　医生当然不允许个经历了开颅手术的人乱跑，但程北坤救人心切，哪肯听话，终究还是吃力地出现在了机场。　　燕南离忧心忡忡地送他上飞机：“哥，你去归去，就别亲自行动了。”　　杜星站住旁边保证：“放心，我会亲自把我弟弟救回来，那个陈烟火欺人太甚，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程北坤：“别掉以轻心，ld世界就是他搞出来的，杜宇和你也是他哥哥救的，这人定然不简单，现在既然能从诺亚公司逃出来，说不准便有孤注一掷的勇气了。”　　杜星压抑住愤怒：“我真的不知道他想怎样，没有任何人能搞得清楚世界上还有多少人造人，更不可能把他们杀光。”　　程北坤转身朝飞机费力走去：“我也猜不透他的目的了，见机行事吧。”第208章 东极岛23

 第209章

    程北坤和杜星用超远距离的对讲器联络，其信号很难被民间组织察觉，故而扶着耳机轻声嘱咐：“救出小宇要紧，陈烟火那些人和他的目的，都是之后的事了。”　　杜星身处的位置似乎不便讲话，她用摩斯密码的频率敲击耳机传达信息：“知道。”　　明明是阳光灿烂的清晨，可是这片洋楼鬼魅的闯入者，却带来了一丝血腥的阴影。　　来者自然是誓要救出弟弟的杜星。　　实话实说，为了在fish那个组织中生存，她执行过各种各样残忍并危险的任务，早就锻炼得敢于手起刀落、没有半点拖沓。　　小心靠近囚禁杜宇的建筑后，蹲在墙头的杜星看到三个巡逻的人造人，二话没说就扑下去用利器解决了两个，然后勒着第三个的脖子、飞速搜身丢出她衣服里所有的电子设备，低声质问：“陈烟火和杜宇在哪里？你们藏在这想干什么？”　　这人造人明显是最常见的普通型号，微小的瞳仁看起来非常丑陋，尽管力气比一般人类大，却根本敌不过身为长生克隆人的杜星，挣扎了片刻才惶惶然地说：“我不知道……我们帮主人……保护杜先生……”　　“保护？”杜星皱眉：“真是自说自话，带我去见陈烟火！”　　人造人拼命摇头挣扎。　　像这种廉价成品，多半是快速制作出来并且绝对服从于制造者的呆滞生物，陈烟火显然已经利用信息素控制住了身边的帮手们，再怎么逼问也是无用。　　杜星不打算多浪费时间，立刻敲晕了她的后颈，然后提着淌血的刀翻墙而过。　　却说陈烟火在这附近藏身也是没多久的事情，他的癌症已入膏肓，尽管挣扎着进行了化疗，却仍旧无法压抑住整个身体迈向死亡的痛苦，大清早便在冷汗中挣扎起床，到临时搭建的简陋实验室帮助杜宇调配烧伤药。　　正忙碌的时候，手边的全息电脑忽然发出滴滴的报警声。　　陈烟火愣了下，将试管认真摆好后才靠近检查，发现是手下两个人造人失去了生命体征——他现在资金和材料不足，没办法帮他们装脑部芯片，便只在心脏附近外置了个小小的检测仪。　　……是谁来了？　　这里距离华夏相隔万里，程北坤难道有这么大本事，能够探知到自己的住所？　　陈烟火不安地呼叫乔觉：“好像有闯入者，你安排大家撤离避难。”　　乔觉的声音多了几分痛苦：“教授，我们还能躲到哪里去啊？现在苏夙成了通缉犯，短时间内很难搞到资金，如果放弃这里，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得失这种事对于陈烟火来说早成了过眼云烟，他很平静地回答：“没关系，还不清楚是什么人来，千万不能让杜宇落在别人手里。”　　乔觉从来都很听他的话，此刻也便没有多劝，只是说：“好，我马上安排车里，让苏夙去瞧瞧情况。”　　陈烟火放下小巧的通话器，疲倦地俯身猛烈咳嗽，因为无法顺畅呼吸的缘故，难受得眼睛都泛红了起来。　　杜星从来只在弟弟面前假扮善良，至于其他时候，早在杀戮中变得格外冷漠了。　　她自己虽然也不是人类，却对陈烟火手下的人造人没有过多的怜惜之情，一路破坏监控翻到了杜宇房间的楼外，迅速砍倒两个在外面晾晒白色床单的护士，然后抬头望向了那颗梧桐树。　　护士的血在床单上溅射出鲜红的狼狈痕迹，可怕极了。　　杜星冷眼瞧了瞧，立刻扶住树干试图往上爬。　　万万没想到，仍未落叶的枝干之间竟然猛地窜出两个灰色的猴子，长满獠牙、指甲奇长，二话不说就朝她袭来！　　杜星反应很快，瞬间一个侧翻到草地上，持刀就对它们发起攻击。　　这猴子绝对是实验室里出来的新品种，速度敏捷到超乎想象。　　杜星刚砍伤一个，却又被另外个咬住肩膀，立即传来了极其陌生的刺痛！　　竟然不仅是外伤，而且有毒！　　意识到这点后，杜星徒手拉住那猴子的脑袋，硬生生将它拽离了身体，自己也被撕掉块肉！　　她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直接用剑将它钉在地上，脑袋随之感觉到阵阵晕眩。　　无数次身陷险境的曾经让杜星仍旧保持冷静，从皮衣的袖袋里摸出注射器，毫不犹豫地注射了一针程北坤给的药剂。　　这药剂具备超强的兴奋作用，虽然游客能让毒素遍布全身，但至少可以在短时间内保持清醒。　　杜星深吸了口气，正想去拾剑时，却有束激光打得她缩回了手。　　竟是苏夙。　　毫不畏惧的杜星冷眼和他对视：“你果然也在这里，这次陈烟火能快速找到小宇，一定和你给他注射的药物有关系吧？”　　逃亡了段时间的苏夙消瘦不少，向来清冷的脸上浮现讥讽：“聪明，可惜太过鲁莽，竟然敢自己闯到这里来。”　　杜星感觉到程北坤的药有了作用，扶着鲜血淋漓的肩膀摇晃站起：“是你们把小宇困在此处，虽然千万人吾往矣，更何况只有区区这么几个低级人造人！”　　苏夙如今对她稍有了解，看到草地上人造兽和人造人的尸体更是不敢怠慢，始终举着枪瞄准：“逞什么英雄，这回你救不了杜宇，还要把自己折进去！正好多了个长生克隆人，给陈爸爸提供样本！”　　杜星没回答，眼底却有嘲弄的神色，仿佛被枪指着的人是苏夙才对。　　苏夙质问：“先生没和你一起来？他在哪？”　　杜星故意道：“他倒是想来，只可惜他死了！”　　苏夙瞬间瞪大眼睛，然后气愤骂道：“你胡说八道！”　　“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自然人，被海墨烧到、又磕坏了脑骨，最后不治身亡谁也没办法。”杜星哼道：“这样也好，程北坤如今也是麻烦之源，小宇没了他能活得更轻松！”　　如今程北坤的消息早就被全线封锁，就连杜宇的寻人启事也是用燕南离的名义所发，苏夙打探不到实情，难免有所动摇，但半晌还是坚持说：“不可能。”　　杜星：“爱信不信，程北坤跟我非亲非故，我骗你干什么？只不过燕南离担心cyber的股价下跌，才没对外公布罢了。”　　听了这话，苏夙也不知道想起什么，表情一滞。　　早就在等待机会的杜星立刻如箭般扑向他，躲过了苏夙仓皇射出的两枪，直接将他踢到在地，狠握住他的手腕抢过枪，然后顶住他的脑袋：“怎么，你是想为程北坤殉葬、还是带我去找陈烟火。”　　苏夙：“我不会伤害他的，你杀了我吧。”　　杜星嗤笑：“我对杀你和杀他都没兴趣，我只想要回我弟弟！”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护士从门口出来，看到这幕后立刻发出惊恐的声音，慌里慌张地往回跑。　　杜星保持着嘴角的弧度，拽起苏夙便跟上喊道：“喂！告诉陈烟火我来了，他还想留苏夙一命的话，就赶紧来见我！”　　苏夙郁闷地拧巴起表情，无奈闭上眼睛，被杜星大力弄走了。第210章 东极岛25　　杜星本觉得弟弟被带到这里来, 是件部署周密的阴谋, 可是当她看到了白发苍苍的陈烟火和他身后那些惶恐不安的低级人造人的时候, 适才发现这些家伙不过就是强弩之末罢了。　　苏夙被虏后显得有些懊恼，抬声喊道：“陈爸爸, 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不用管我！”　　陈烟火悲伤地望着他, 苦笑说：“是杜星吗？抱歉, 我看过你的资料, 你别伤害他, 我也没有恶意。”　　杜星因为药物作用了面颊泛红, 眼底却很冷漠：“没有恶意？我弟受了那么重的伤，你们处心积虑地把他带离亲人身边、囚禁在这里，难道是什么天大的好意吗？”　　陈烟火陷入沉默。　　杜星纤细的手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她用力掐住苏夙的脖颈：“我弟在哪里, 再遮遮掩掩，我就先杀了他, 再处理掉你们！”　　“他好端端在楼上养伤, 我已经给他用了最好的药, 而且他的细胞活力非常高，有着强大的自愈能力，如果静养两个月，是可以基本恢复身体机能的。”陈烟火耐心劝道：“我承认，这么做非常卑鄙，但我所剩时间不多, 想完成的愿望比我的尊严更重要，也就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杜星听过程北坤讲述《如梦令》的事，皱眉问：“你和之前那个陈淼，真的是孪生兄弟？锦如那个祸害也是你放走的？”　　陈烟火颔首。　　杜星垂眸想了下，又问：“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李锦云已经死了！诺亚公司和东极岛都分崩离析，虽然世界上还有些人造人，可谁也没有能力把他们赶尽杀绝！”　　陈烟火提起这些事，表情严肃起来：“那些人造人是通过各种极端实验制作出的来的，身体基因各异，而且存在时间很短，有极大的可能性藏着致命的缺陷和病变可能，仅是这一方面的危险，但凡污染到了人类的话，就有可能导致比hiv更难治愈的传染病，而且人类根本就不具备抵抗之力！我不是什么救世主，但我有良知，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无数个定时炸弹隐藏在人群中而熟视无睹！这个时代像天堂一样繁盛，但是陷于地狱也只需须臾之间！”　　杜星虽为人造人，但是她眼前这个老人却是个研究了一辈子人造人的科学家，可以说比自己更了解自己。杜星也很清楚，陈烟火所说实乃冰山一角、却又句句属实。　　苏夙厌恶地皱眉：“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她是个冷血杀手，只顾得上自己，不会管那些的！”　　杜星回神嗤笑：“我认得你吗？你我互不相识，这样的评判未免过于武断。”　　苏夙：“武断？难道你愿意帮我们？”　　杜星：“不可能！你们想利用小宇的血液去谋杀人造人，这对我来说，就是谋杀同胞，而且完全是个没办法完成的任务！”　　“这点我也明白，世界上的人造人绝对比我们想象中多，而且隐藏得极深。”陈烟火点头：“所以我有其他的请求，想跟程北坤谈一谈，如果他愿意帮助我，我自然把杜宇完璧归赵。”　　果然，这些人的目的跟原本猜测的一模一样。　　杜星不乏恶意地回答：“程北坤死了，你有什么想法，跟我说也是一样。”　　陈烟火微微张大眼睛，然后摇头：“你没能力帮我。”　　杜星的心情很复杂，陈烟火这几个家伙分明就是自己一穷二白，非要厚着脸皮威胁勒索别人，可是他们的目的却又不是自利，而是为了更广泛的责任感。纵观自己的一生，身为长生克隆人的坎坷以及对普通人类的了解和同情，着实令人心潮起伏。　　就在她沉思之际，背后忽然泛起危险的预感！　　杜星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个激光枪顶在后脑。　　乔觉的声音传来：“别动，不然我开枪了。”　　这女人也不晓得什么时候“隐身”而来，藏匿气息的手段比李锦云厉害许多，让经验丰富的杜星也着了道。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杜星的耳机里传出程北坤的声音：“算了，只要他们愿意放了杜宇，我可以来见面，用不着硬碰硬了。”　　陈烟火是个无耻的小人吗？　　这当然不可能，小人皆自利。　　但他有着非常明确而强烈的夙愿，反倒比小人更加危险。　　因为坚持理想这种品质，足以让任何牺牲都变得毫不犹豫。　　程北坤表面答应前来，实则也是为了救下杜星，他十几分钟后驱车而至，除了紧张兮兮的楚信之外，还有几个身经百战的特种兵保镖。　　大佬头部的伤势仍旧处于危险的观察期，虽然裹着狼狈的纱布，表情却很淡定，尽量用体面的缓慢步伐走入了陈烟火的藏身之地。　　苏夙飞快地望向他，露出欲言又止的关切神情。　　程北坤却没太多反应，抬手说：“用不找剑拔弩张的了，先把武器都放下。”　　杜星犹豫了片刻，松开苏夙把他丢回陈烟火脚下，乔觉也慢慢现了身，接过人造人递过来的浴袍遮身，拿着枪回到了陈烟火旁边。　　陈烟火微微显得欣慰，轻声说：“好久不见。”　　程北坤再怎么坚强，也不过就是个刚刚做完大手术的普通人，他皱眉坐在杜星拉过来的椅子上，直截了当的问：“ld世界的游戏我已经花大价钱帮你推了，造成的舆论反响你们也看得见，没想到不仅没收获半点感激，反而变本加厉的要付出更多。”　　苏夙有点急切的解释：“先生，主要是除了你陈爸爸也没有任何求助对象了！经过这么多事，人造人联盟变得更加坚固而充满敌意，fish这个组织水有多深，杜星应当很清楚吧！还有欧盟对于相关技术的吸收、华夏高家被吞并后同样有可能有新的势力东山再起，总而言之，如果对人造人失去控制，悲剧的诞生只在旦夕之间，到时候恐怕你也很难拥有平静的生活了！”　　程北坤：“海墨已经被毁灭了，我猜想要再大批量迅速生产人造人，也不是可以立即做到的。”　　陈烟火叹息：“科技的发展永远比我们想象得要快。实不相瞒，海墨当然是基因技术的助推器，利用海墨去影响基因、改变基因，就像在实验室里作弊一样，可以用最迅速的效率完成奇迹，但是不被海墨所限制也一直是研究员们的希望，虽然他们现在做不到，但我预测，不出二十年，人造人的商品化就会卷土重来。”　　程北坤和杜星对视一眼，并不怀疑她的话。　　毕竟作为it界的大佬，程北坤比谁都清楚技术爆炸的力量。　　陈烟火的身体同样不好，也显得很疲倦了，咳嗽了几声才说：“所以我希望，你能建立一个切实可行的人造人福利组织，并尽早的培养正科推进立法，索性揭开人造人的神秘面纱，并且把他们控制在人类能够掌握的范围内——是的，我的想法改变了，我知道消灭人造人成了天方夜谭，那么下一步能做的，就只有驯化和控制。我这里有我整理出来的快速鉴别人造人的方法策略，只要在全球范围内推行全面的安检和福利措施，就算是fish的成员组织也藏不住了，除非他们逃到深山野林去生活，还有更重要的，就是严厉杜绝人造人的繁殖，他们绝对不可以有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