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有话说》 第一章 西历2025年春,西南出现大旱。 等到了下半年的秋天,西南那一块还是死活没有出现一滴雨点! 草木大面积的枯死,作为z国第三条大河的澜沧江的水位也出现了大幅度的下降,河里面的鱼是死了一堆又一堆,连带着南方的十万大山也由苍翠变成了一片一片的黄色。 全z国的目光都被西南给吸住了,人工降雨的炮弹往天上打了一发又一发也就听了个屁大的响,连个雾都没有搞出来,作法求雨搞封建迷信活动也做了一轮又一轮,但每每都是失望的结果,要不是还有zf管着,“末世”这东西也早就在全国抄热起来了! 一连大半年的暴晒,自来水都没法用了,不提庄稼,连人都活不下去了! 于是本来就没多少人的地方西南地区,被老天爷来了这么一下子,走的人就更多了! 但还是有一些留下来得的。 李老汉就是这么一群人中的一个。 他提溜着一个装满了水的塑料桶,抬头看了看在十月份里面还艳阳高照着的天。 还是万里无云。 湛蓝到通透的天上面就一个太阳在那里挂着,连个鸟都没有影子。 这天虽然看着好看,但是这对李老汉来说可称不上是好天气。 毕竟他都让它苦了好半年了! 大半年了,凡是手里有点钱的或者是在外头有人帮衬的,都为了水跑出南滇省,就剩下没能耐跑的或是舍不得离开这片故地的老头子还有病残小弱在这里留守着。 他们红树村还算得上是情况好的,离河离得近,这水用的也久,可惜的是到了这会儿,河都干了,自来水已经断了也快一个月了,村里头打的井也快撑不下去了,挖井又只能挖出来一桶一桶的土,大伙没办法的成天提溜着个塑料桶,专门跑到那些山坳坳里头看能不能找着珍贵的水。 偏偏的是老弱病残又多,能有多大力气去找水? 要是运气好的找了一点点,那也得把嘴缝严实,不然没等自家把水用了,就能让那群已经被干的发疯的人舀干! 世道是这样,那就不能怪人自私! 他费力地挑着一个提桶,他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去好几里外的山上,钻了半天在一个很深很深的山洞找到一个滴水岩,缩在那里等了半天,愣是一滴一滴地等着桶里积累了小半桶水。本来李老汉还想等下去的,可年纪大了,来回又走了快十里的路,已经够呛,连带着小半桶水都有些提不动了,何况更多的? 而且他小孙子还在家里头等着,必须得回去了,否则家里就没水喝了。 想到自家那个很早就没了爹妈只能跟着自己一个老头相依为命的孙子,李老汉这心里就苦的慌。 他口里干的冒烟,走的时候还万分不舍的在那滴水的石头上摸了摸,伸着舌头舔舔水珠子,又在脸上蹭了蹭。可惜外面太阳太大,没多久李老汉那张脸就又被烤的跟他脚底下的土地一样枯燥干裂,但每次忍不住时,也只是珍惜万分地沾了一点水,抹抹嘴唇,再用力抿一下。 没办法,水实在太少了,他得给家里留着。 顶着大太阳走在路上,李老汉累的直想喘气,可要一张嘴就感觉喉咙里要喷出火一样。 为了防止太阳晒得让水蒸发了,李老汉特地把桶口用保鲜膜包起来,还盖了层布挡着,用的是庄稼人身上专门围着用来擦汗的毛巾,所以他自己就没布来遮着了。 流汗流的把衣服都湿透了,从头上流下来的还流到眼睛里去了,搞得李老汉不得不放下桶子去揉眼睛,还要提防着不要让人瞧见,把水桶护好了。 等揉完了眼睛,李老汉的喉头鼓动一下,咽下去了点口水来润润喉咙,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动,李老汉甚至还感觉到了一阵阵的血腥味儿。 他要干的哑了啊…… 听说这些天zf会组织着人来给他们送水,也不知道到了没有…… 明明听隔壁村的人的说他们已经收到了啊…… 提起水桶,李老汉用力抿了一下嘴,两边的腮帮子动动,歪歪斜斜的又往红树村的方向走去。 就在像李老汉这样的人在大旱里面辛苦想要活下去的时候,清凉山上的方道长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清凉山也是西南大山的一座,虽然被周围群山衬托的平平无奇,但好歹也是个有着青林绿水的灵秀之地。 可惜在这样的大旱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干了大半年的方道长紧紧抓着特意赶过来给他送终的道友林诵的手,嘴巴哆嗦的就要说遗言。 “我……我要死了……” 林诵面无表情的搭上他的手,“嗯。” “你……你能不能痛苦一点,好歹让,让我看着舒坦……” 林诵沉默,思索一下“痛苦”该怎么表现之后,狰狞着脸又应了一声,“嗯!” “算,算了……”方易抖着把手从林诵的手下抽出来,“你……你还是原来的模样好看……我不能,不能被你吓死……你这样子……丑到我了……” 林诵再一次面无表情。 方易双目无神的看着道观上方那简陋的房梁,自顾自的说着这辈子最后的话:“我要死了……好不容易,才到了这一步……” “我要去了,你不要把我埋土里面去,就……就选个没人会来的地方,扒光了,曝尸荒野……” “我方易赤裸裸而来,也自当赤裸裸而去……” “好!”林诵紧着声音应下。 听了他这一声,方易终于放了心,手一松,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闭了眼。 “唉。”林诵叹了一口气,帮他把被子拉了上去,盖住了脸。 清凉山本来就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如今大旱,更是很少有人来了,林诵到山顶找了块巨大的石头,清理了一下,就把方易放了上去。 看了看方易已经开始僵硬的遗体,林诵心里还是有点受不住,纠结了一番之后,给他套了一条裤衩。 好歹没有让方道长落得个死了也有伤风化的地步。 再回到方易的破落道观里面帮他整理了一下遗物,林诵走出了清凉山。 他从容的抬眼看了看天,拿起手里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这日子,可算是要结束了! 李老汉一边躲着人,一边强撑着把水提回了家里。 “狗蛋儿,狗蛋儿……”他声音嘶哑的喊着自己的孙子。 “爷……”干瘦干瘦还黑黝黝的狗蛋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爷,你找着水了?!” 他一见那还在晃荡着的水桶,惊喜至极的叫了一声。 “小声点,小声点!”被他这一喊吓着了的李老汉连忙让他住了口,小心的返过身子把家里的门带上。 狗蛋也反应过来的捂住嘴。 爷孙俩跟提着宝贝一样的,提着桶小心翼翼的把它搬到了屋子里面最阴凉的地方。 掀开塑料桶上面的盖子,狗蛋着急的拿过来一个碗,也没等水烧开,就舀了一碗水就喝了起来。 “慢点喝,慢点喝……”自己还渴的要紧的李老汉劝他,舌头不由得伸出了舔了舔嘴唇。 狗蛋连着咽了好几口水,等舒心了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把水碗递给了李老汉,“爷,你也喝!” “好,爷也喝一口!”李老汉笑笑,接过了水碗。 “爷你多喝一点,你苦了!” “好,好,咱家的狗蛋懂事了……”李老汉欣慰的咧嘴一笑,往喉咙里面倒了一口水。 伴着还甘甜水流划过喉咙的,是一声巨大的雷鸣声。 “雷……是雷啊,老天爷出来云了!”村子里面那个断了一只手的老宋头的声音忍不住的激动,从外面传进了屋子里面。 “有……有云了?狗蛋,狗蛋,你跟爷说说,刚刚……刚刚是不是来了雷了?”李老汉紧张的拿着水碗的手都在抖,眼泪花都憋出来了。 “是雷,好大的一个雷!爷,要落雨了,落雨了!”狗蛋小孩子心性,兴奋的跳了几下,打开了房门跑到了外面。 从门外面吹进来了风。 那风是湿的,是凉的,是好闻的! “要落雨啊……”李老汉吹了这风,眼泪终于落了地。 这苦日子……总算是要过去了! 他跌跌撞撞的拖着酸疼的身体跑到外面,眼睛直往上的看天。 “好多云啊,好多云啊……” 黑漆漆的乌云肆无忌惮的在天上聚集翻滚,雷光一阵一阵的从里面露出来。 不对,还有……还有一个东西! 云里面还滚着一个东西! “那是啥?”李老汉人老眼花看不清,嘶着声音问旁边已经激动疯了在跑来跑去的人。 “那……那是……”听了李老汉的问话,那人才勉强镇定了一下,仔细在那堆云里面找了起来,“那是,那是龙啊!龙啊!” 乌云滚滚,一条红龙正犹如大鱼入海一样,张牙舞爪的在里面翻腾,毛发还有那一片片发光的鳞片都清晰可见,肌肉鼓动之间,带来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力。 李老汉他们忍不住的跪了下来。 跟着大滴雨水一块儿落下的,还有这些饱受旱灾痛苦的人感激的泪水。 但是…… “唉……龙王爷怎么还穿着一条碎花裤衩呢?” “唉……还真是!还是条绿底碎花的!” 这…… 龙王爷挺潮的啊…… 第二章 西南持续时间长达四分之三个年头的大旱总算是结束了,但到了这样的时候,也没几个人会去关注这事儿了。 毕竟有龙啊!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在全国人面前露了真身的龙王爷! 那天的云来的那么快动静那么大,还正巧的遇上了想要来报道西南旱情以便催泪筹集捐款的电视台,那可是——全国直播的啊! 虽然电视台那一边掐的还算快,但是被人保留下来的视频也有两三分钟长,早就放到网上炸开锅了。 真真切切的一条龙放在那里,谁想说它是p的都不行!还有看到那万年难遇画面的人,一个个都跪地上了,还有磕头磕的差点把血磕出来的,谁敢说那是假的! 也就剩下那些被有关部门派出来“辟谣”的专家还在死咬着不松口,说这是什么“久旱逢甘霖才产生的特殊现象”。 可谁信啊! 你当别人都是傻的瞎的啊? 广大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好吗?! 真龙现世带来的影响可不止这小小的网络风暴,还有那一场瞬息之内就遍及了整个西南地区的磅礴大雨,在世界范围内都掀起了有关于“龙”的讨论…… 哦,还有那持续了一整年的穿绿色碎花裤衩的时尚潮流,直到真龙给人造成的映像逐渐消失了才衰退过去。 还是人的时候的方易道长在这世间寂寂无名,连住哪里叫啥名儿都没几个人知道,哪知道在自个儿“死后”竟然还能引领一股时尚潮流? “这都是你搞出来的!”借着还在飞升阶段没上天成功的间隙,方易抽出来一缕意识跑到了林诵的梦里面去专门指责他,“都说了!都说了!不要给我穿衣服!不要穿!啥都不要!你怎么还给我套了一条裤衩子?!啊,那么多人,那么多瞧见的!我不要面子的啊?!” 林诵也正气着呢,“谁让你自个儿那么多戏的啊?化龙升天就升天呗,还装出一副要死了的模样!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你是肉身化的龙?戏精自作自受!” “好!这次算是我的错……不过我也是到了人身撑不下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会肉身直接化龙的……”方易咬牙切齿道,“可你也不能就给我套一条花裤衩啊!还是绿底儿的!你去外面瞧瞧,搅和成什么样儿都!” “你好歹也给我套个全身或者漂亮点的裤衩啊!你让我一条红龙穿着绿花裤衩……我……你让我以后怎么做龙啊我!” 方易说着自己都快哭了! “没事儿,红配绿自古以来就是时尚潮流最先锋的,人民群众已经证明了它的好看!” “好看个屁啊好看!”方易哭诉,“活了这么多年,到了最后关头你给我来这么一下……我不要面子的啊!” “我变成龙要是没能飞升到上界我就变不回来,你他娘的给我穿的裤衩究竟是什么做的?它给我卡着了你知不知道?我脱不下来了啊!老子得穿着一条裤衩子红配绿的去升天啊!”方易越说越心酸,整条龙都快扭成个麻花了! “那就是几十年前做的普通料子啊!你当我还舍得拿什么法宝材料给你裁成裤衩套上?再说了,”林诵反驳道,“你卡着裤子脱不下来关我什么事?谁让你头上有犄角身后长尾巴的!爪子长的短还怪我?” “我爪子不短啊,不就刚变成龙肢体不协调嘛!”方易觉得自己都快被林诵给坑死了! 化龙升天这事他也是第一次干啊,谁知道是肉体化还是神魂化?业务不熟导致出错很正常啊! 而且化龙也很费心神精力的好不好,为了这一天方易都已经准备了快五十年了,但求成败于一息之间,还想着化龙的那一刻在人前现身威风威风,顺带把那个因为他要化龙而降下的天灾给解了呢,哪能让林诵这么坑的! “承认吧,你只是个戏精而已!” “屁!谁是戏精?……算了,贫道现在可是要成仙的龙,不跟你闹了!你等凡人还是羡慕去吧!” “这话说的好听,到时候乐极生悲你就哭去吧!” “呵呵,”方易不屑的扯了扯嘴角,“哪有乐极生悲的可能?你见过有哪个神仙会在飞升的时候出事儿的?” 说完这一句话,音儿都还在,他本来就模糊不清的身形瞬间扭曲了几下,散了没痕迹。 这人都走了,林诵自然也就醒了过来,耳朵边上还剩着方易飞升之前那得意洋洋的在这世界说得最后一句话,“你继续努力吧,我就先到天上等你了!不过估计得等个好几百年,唉,谁让你道途比我不顺呢!” 林诵面无表情的摸了摸耳朵。 嗯……果然是因为隐居太久了没能跟上时代潮流,方易这家伙竟然没能知道“立g”这个东西…… 姑且祝他一路好运,好歹也是这两千年来第一个打破壁垒飞升的家伙,总不会有太差的运气的……吧? 已经破开空间马上就要接触到那扇通往上界大门的方易才不会感应到林诵的心里想的那些东西呢! 他看着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那璀璨的亮光,终于用力的摆脱了飞升引力的束缚,激动的投身而入…… “……,怎么还不上来?”守在上界飞升之门另一端的老神仙抓了抓头发,很是搞不懂现在小年轻的想法。 本来一个道法就不昌盛的地方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一个能飞升的,他老人家还特地跑过来准备接人了……怎么现在也没等着? 这飞升通道的开放也是需要法力维持的啊你还敢来拖时间…… “算了,不等了!”老神仙气闷的一甩袖子,对着身边的另一个人道,“没接到那个家伙,总归还是把你接上来了……走吧,我带着你去熟悉一下仙界的东西。” 那人自然点头同意,“可那位道友他……” “不管他了,谁让他磨磨蹭蹭的?这次飞升的机会没了,等着下次看有谁飞升顺带着把他捎上来吧!” “晚辈明白了。”那位也是刚刚飞升,甚至在时间上和方易凑了个巧的修士点了点头,懂了。 飞升通道对一个人一辈子只会开放一次,这次错过了机会,要还想飞升就只能搭别人的顺风车了。 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能让一个飞升在即的修士为它拖时间以至于错过了机缘,唉…… 果然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这两者之间的对话方易自然听不到,等他终于通过了那个拥挤冗长至极的通道之后,还没来得及呼吸一下“上界”自由甜美的空气呢,就匆匆忙忙的想要去把腰间的那条大花裤衩扒拉下来。 因为要飞升到上界的原因,方易为求轻便,除了把寥寥几件自己放不下的东西塞随身的小空间里之外,啥子东西都没有带,所以变回人形以后这身上也是光溜溜的。 但这绝对不能构成阻止方道长脱裤子的理由! “变态啊!来人啊!” “等等!等一下啊这位道友!”已经扒下来一条裤腿的方易看着面前那个正尖叫着跑远的“上界修士”,很是着急对着他大喊道,“贫道有话说的!我能解释!” “我不是变态啊!喂!” 第三章 “唉,你听说了没有?” 吵吵闹闹的酒楼里面,一个大汉正捂着嘴巴,小声的对着同伴说道。 同伴一头雾水,“听说什么了?你这么神神秘秘的?” “嗨,还能是什么!二月二的那日子,苍山!” “你说的是那红龙现世!” “对对对,就是那事!话说现在除了在太虚观里面还能见到几条,整个修真界看下来哪里还有龙?……啧啧,这次突然冒出来一条没有人听过见过的,也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风浪来!我看着修真界又得变天了……” “可我怎么听说那龙不是红的啊?不是下面是绿色的吗?” “哪能理会那事儿?是条龙就行了!谁管他什么色的?” “也是……不过咱们修为也就炼气十层,关心这事儿干嘛?那是元婴化神的老祖宗们才能掺和的!咱们还不如想着怎么去凡人哪里捞点钱好过日子呢!你看——这顿饭谁给钱?” 大汉讪讪而笑,抓了把下酒的花生米就扔嘴里,“我出钱!我出钱还不行吗?不就一顿酒菜的钱吗?老陈你就接着抠门吧……” 两人低头吃菜,倒是没有再继续聊下去。 作为话题当事龙的方易听了一耳朵关于他的流言,却是岿然不动。 他淡定的坐在那两人的隔壁桌子上,对着小二招了招手,“来,再续一壶酒!” 小二应声利索的给方易端上来一坛酒,“仙长还需要什么不?” “不用了!” 方易挥手让小二退下,然后端起一杯酒抿了起来。 作为一个在无意中给自己立了g并且得到了实现的倒霉人士,方易要是到了这里三个月还明白不过来自己这是“飞升飞错界”了的话,那估计也就不用活了。 这里根本就不是他费尽心思去期待的“上界”,而是一个“修真界”,虽然在档次上面听着比他原来的地方高大上了一点,但这没用啊——方道长那时候离飞升就差临门一脚了,哪里还稀罕来这里啊! 而他第一个遇见的那个也不是什么道友,而是一个进入苍山想要寻仙访道的凡人而已。 唉……白激动一场,不过还好,好歹不用再担心自己在上界的形象问题了。 虽然实力按着修真界的力量水平说起来也是大乘期巅峰了,走哪里都能横着走,不过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为上为好。 蚁多咬死大象的道理方易可是清楚的。 更重要的是——这三个月来亲眼目睹了一下修真界的那些修士们对于找“两色龙”的狂热,方易毫不怀疑他要是暴露了真身,绝对会被一哄而上,分尸而亡。 谁让龙族全身都是宝呢…… 而且听说这里化神渡劫期的还挺多,方易可不敢以自己之心去度他们之肚。 不过说起来“两色”,方易又想跳脚了——两你妈的色啊两色,别人一眼就能认出来的裤衩子怎么你们这群修士就看不出来? 不就是底子太绿了一点吗?不就是那碎花点点少了点小了点吗?你们凭什么说我是条两色的龙?! 我那露出来的尾巴是让你们忽略了是吧? 也不想想他自己“飞升”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有多短,只是一瞬之间,而且还是悄无声息的,要不是因为有个元婴期的大嘴巴瞧见了还说出去了,“红龙现世”的消息还没能让人知道呢! 方易的那条裤衩也是烦心的,也不知道在他飞升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竟然阴差阳错的被变成了一件法宝,也不知道是哪个品级的,但方易试了试,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应该还挺不错。 听说这里有个鉴宝阁,能够鉴别天下所有的宝物,到时候就去给那条裤衩鉴定一下,要是还行就卖了废物利用一下…… 方易现在所在的地方名为平沙城,规模挺小,而且由于地方偏僻,受到外界的影响也不大,所以方易还是能放心的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的。 在修真界流浪的这几个月方易也算是明白了,错过了飞升的机会就是错过了,怨天尤人没用,先等着风头过去了,他就去收几个徒弟,培养出能飞升的天才,到时候搭一下徒弟的顺风车,一块上天就成了。 “唉,那老陈你听说了这平沙城里的热闹事没有?”隔壁的那一桌吃完了饭,又小声的聊了起来,好在方易他耳朵不错,又能听到免费的八卦了。 “什么事?咱俩不是才来半天吗?你那些消息从哪打听到的?” “嘿呦,哪用得着打听,平沙城杨家的事儿,早就闹开了!” “那杨家……杨家在这平沙城好歹也是个大家族,咱们这么说人家的闲话……没事吧?” “有个屁的事,就杨家那个废物傻少爷的事有什么不好说的!你个姓陈的抠门也就算了,胆子还这么小,难怪一辈子都活该是个练气期的!” “那你不也是炼气期的?!” “我跟你可不一样!”那大汉突然就得意起来,声音也放开了,“我师傅可是个筑基期的,我比你也小了快二十岁,看天赋看资源,努力一把筑基有望,可你……啧啧!” 这话一说出来,不但引得那个老陈面色通红,还让酒楼里面骚动了一阵。这平沙城里面最厉害的城主也就金丹期而已,筑基期可以称得上是城内各大家族竞争的主力军了,地位不可谓不高。 就连酒楼的老板也凑了过来,打着“祝仙长早日筑基”的名头再给两人送了一坛酒,拍了那大汉好一通马屁,顿时让人飘飘然起来。 “客气客气!”大汉肆意的笑了几声,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表示谦虚,说话的声音更大了。 “就杨家那个傻不拉几的四少爷,平时仗着天赋好点爱拿鼻孔看人就算了,竟然还敢去忤逆长辈,活该被打成个废人!”说完还不捧了捧杨家,道,“要我说,杨家家主可是个大好人,要是平常人家的儿子做出那样的事,早就活活打死了,哪里还会给他留条命还养在家里?杨家主这气量,得这个数!”他比了个大拇指道。 “说得对说得对!” 酒楼里的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哼!” “啪!” “什么人?” “哪来的人惹事?!”被这么一打扰,本来还其乐融融笑声四溢的酒楼立马就安静了下来,自觉被冒犯了的大汉拍桌大喝。 “呵……” “呵呵!” “你们这群混蛋怎么就有脸去对着别人的事指手画脚?什么都不清楚就胡乱说……杨家的那个老畜牲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拿去卖钱,你们还……还夸他……,呵呵,都是群没良心的混蛋!”角落里,一个长的剑眉星目却满身阴郁的少年正站起来斥责众人,脚边上正是刚才被气急了而摔碎的酒坛子,酒水流了一地。 “你说什么呢!找打!”大汉拍桌对着少年怒目而视。 一个平沙城本地的倒是认出来少年人的身份,坐在桌上调笑道:“这不就是咱们刚刚说到的杨四少爷吗?怎么,不在家里安生待着闭门思过,还敢出来喝酒?就不怕喝着喝着就不准进门了吗?” “哈哈哈!说的有理,就这时候还有心思出来喝酒,不怕连少爷也做不成了?” 众人一见少年就是刚刚被他们嘲笑的失了势的主角,这嘴就更没了遮拦,肆意的辱骂起人来。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废物,还当自己是少爷呢?平沙城谁不知道杨家主早就厌弃了你?一点用都没有的家伙!不过爷也是个大度的,今天你要是把地上酒都舔干净再给咱们这群人磕几个头,你就走!不然……哼!” 一个长着凶恶倒三角眼的男人喊道。 “对,这位大哥说得对,今天你要是做不到,那就别想着好了!” 杨一章脸都涨红了,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我跟你们拼了!”他嘶吼着朝着那几个人举着拳头冲过去,目眦欲裂。 “小畜生,还敢还手?!”一个反应不及的人让他锤了一拳,气狠了,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把杨一章打倒在地。 “呦,路都站不稳,咱们的杨四少爷不但被废了修为,还是个瘸子呢!” 打斗中杨一章总是一拐一拐的,动作很不协调,让人欺负了够呛,辱骂的话也越说越厉害。 众人出了气,也不敢真把这个杨家名义上的少爷打死,就收了手,“废物滚!再敢出来丢人现眼,小心着爷的拳头!” 那三角眼的男人一把提起杨一章,伸手就把他扔出了酒楼。 杨一章少年人,一身修为又早被硬生生废了,哪里经得住一群大汉的虐打?整个人都蜷缩在地上,过了好久,才在众人的嘲笑声里面挣扎着爬起来,抚着墙,哆嗦着走了。 “小二,结账!”一直旁观的方易喊道。 第四章 杨一章一路咬牙忍着伤痛,蹒跚着回到了杨家府邸的门口。 “开门!” “谁啊这么大声!拍坏门你赔得起……哎呦,是四少爷啊!”一个穿着杨家奴仆衣物的家伙应声开了门,本来还在骂骂咧咧的嘴一见到一身伤痕的杨一章立马就笑了,“四少爷……,啧啧,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样子啊?” 杨一章听出他话里浓浓的讽刺意味,强忍着愤怒,冷冷的扫了下人一眼,然后就要推开他走进去。 “哎……”下人身子一侧,把杨一章挡住了,“四少爷这么个模样进去,要是让人看到了,还不知道会说什么闲话呢……再说了,家主的气儿还没消完了,小人也不管让你从大门口进去……” “也不想想,从正门进去,你配的起吗?” “你!”杨一章被他这么旗帜鲜明的辱骂,气的身上的伤口都崩开了,鲜血渗出,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还真当你是少爷啊?滚滚滚,从哪出来的就从哪进去,别来烦我!” “嘭——” 下人用力的关上了大门。 杨一章浑身抖了抖,想要去推门却又没有力气,最后只恶狠狠的盯着大门看了一眼,强使自己转过身去,沿着杨府的墙一路走到一处的窄小的偏门前面。 偏门是被从里到外都锁死了的。 这里面本来是属于他的小院子,但是过了今天还是不是,杨一章也不敢肯定。 应该不会是的了。 自从半个月以前他当众反抗了他那位父亲,和几位长老大打出手之后,就被勒令关紧闭。 小厮随从都被调走了,这扇可以直接通向外面的小门也被锁死了…… 整整十五天,谁都能欺辱他,整个平沙城都能笑话他,一落千丈,真真是一落千丈! 要不是昨天听见了有几个家伙在说“家主正考虑把他这个不孝子逐出家门”的事,他也不会强撑着刚刚被废了修为的身体,跑出去借酒消愁。 虽然被废了修为,但终究外面没有伤口,手脚这算得上轻便,翻墙还是可以的,再者自从被杨家家主当众厌弃之后,除了有些人会刻意找过来羞辱他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人会注意到杨一章了…… 当真是把这个四少爷当死人了! 杨一章深吸一口气,暗劝自己不能再动怒,不然伤上加伤,让身体更进一步破坏,那报仇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他咬着牙,花了半个时辰左右,才翻进了杨府。 进了小院,正好撞见一个剔牙穿着杨家下人衣饰的男人从他的房间里面出来。 “呦呵,还知道回来啊,怎么得了,好不容易溜出去一趟就这样子回来了?”那个男人啐了一口口水道,“正好,刚才我给你过来送饭,没见着人,怕饭菜凉了就自己吃了,不过还给你留了点,估计能填填肚子。” 杨一章面色沉郁的看着他。 男人终究还是记得这位“少爷”没落下神坛时候的威风模样的,心里不由得就发了怵,但一想到当初那位嚣张的四少爷如今落到了这步田地,还得看他的脸色才能吃饭,这心里那扭曲的快感就愈发的强盛。 反正一个忤逆家主的废物,连普通人都打不过了,迟早得被这杨府吃了个干净,他怕什么! 更何况过几天还能不能在杨府里面看见他也是个问题呢! 自己给自己壮了胆之后,男人的气焰就更加高涨,他上前狠狠的将杨一章推到在地,装作不小心的踩了他一脚,还正好踩到了他的伤口上面。 “唉呀,不小心不小心,四少爷别生气……” 杨一章恶狠狠的看着他。 男人让他看的毛了,“看什么看!老子还叫你一声四少爷那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面,要不是老子心好,你这眼珠子,我挖了也不会有人追究!” “啐,害的整个杨府都得罪了王真人……果然是个贱女人才能生出来的簑鬼!” “闭嘴!不准说我娘!”杨一章狠狠的啐了一口血,愤怒的挥拳扑过去,想要将那仆人狠狠的教训一顿。 可惜他现在哪能做到! 仆人轻轻松松的就打倒了他,脚重重的踩在他的右手上面,碾了碾,“一个废物,还敢和我闹腾!” “老刘,你干啥呢!”另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怎么跟这家伙打上来?算了算了,别跟他一般见识,等家主和长老们商量完了事儿还得带着他去族庙里面去宣布呢,要是现在让你打残了以后了说不清……” “啊!那我……”那老刘一听也急了,挪开脚,有点害怕的跟那人说道,“今天这事,你可别和别人乱讲啊……我没跟这废物打架!再说了,他本来就有伤在身!有事儿也算不到我头上!” “行行行,凭咱俩的交情,我怎么可能和人乱讲呢?呐,这是小蓉让我给你递的手帕子,你俩瞧着,好事将近啊!”那人掏出来一块绣着花,明显是女子用品的手帕递给老刘,一边说还一边挤眉弄眼,一脸揶揄。 反正是把还在地上残喘的杨一章当了空气。 “唉呀!嘿嘿嘿!”老刘一把枪过帕子,在上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表情浪荡的贱笑道,“那个小骚货,老子给她献了这么久的殷勤,今天可算是有回应了!” 他把手帕塞好,哥俩好的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得,等哥哥我好事成了,肯定好好谢谢你!这里的事……” 他瞄了瞄脚底下已经被他打到半昏厥的杨一章。 “明白,老哥你先去,人生大事可不能让这种废物耽误了!咱们把他搬到房里去,然后走人,让他自生自灭去,谁能知道今天的事儿!” “嘿嘿,还是你有主意……” 两人合伙把杨一章抬到了屋里,然后又在他早就空荡荡的房间里面搜刮了一番,没翻出来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才一面骂着“废物,穷鬼”一面走了。 杨一章躺在床上,双手紧紧的握住,指甲都陷到了肉里面,手心血淋淋一片。 他真的屈辱的恨不得马上去死! 可他又不能就这么自尽。 他还没有为他姐姐报仇,还没有把这恶心的杨家上下报复一遍,他,他不能死! 他要活着!就算不能再修行了,也要把杨家拉下水,让它给他陪葬! 杨一章狠闷的在床板上锤了几下。 “咳,年轻人火气挺大的嘛!”就在杨一章满心愤恨,整个人都快要爆炸的时候,一个没听过的声音响起来了。 “谁!”他忙张口喊道。 “一个无聊的人。”那个声音回道,然后一个青衣的家伙就出现在了杨一章面前,还很顺势的坐在了杨一章的床边。 杨一章翻遍了脑子里他见过的人,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家伙,恨声说道:“你是那个畜牲派过来杀我的?” “畜牲?哪个畜牲?” 杨一章轻蔑的扯了扯嘴角,“王津啊,除了他,还有谁……不对,我忘了,杨家的那群家伙,都是和他一样的畜牲!” 方易笑了,“那你认错了,我是真的无聊才过来看看你的。” 他说道:“少年啊,不要这么大火气,不然气坏了身体就不好了,身体可是做事的本钱!” 方易在杨一章警惕的注视下面,对着他一指,便从指尖冒出一缕灵气给杨一章渡了过去。 杨一章见他动作,还想着反抗,努力扭动身体想要躲开,结果牵动了伤口,疼的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感受着灵气进入自己的体内。 他咬牙,只恨自己还不够强! “我不能死……我不要死!王琼,杨家,杨天翼!我还没有杀了他们,我要杀了……” “叫个屁!”被他歇斯底里的叫骂声给吵了耳朵的方易忍不住直接给了他一巴掌,“你不是还活着吗?” “我……”杨一章这才恢复了理智。他感受了一下,却发现体内的伤势已经全好了,就如同他还没有被废掉修为之前的状态。 他被他那个父亲废掉的丹田,被补好了! 第五章:收徒 “我……我的伤,全好了?”杨一章不敢置信的摸着自己的身体,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方易对这个年轻人颇有好感,在其昏迷的时候更是给他摸了摸根骨,自觉符合自己的条件,爱才之心便就此一起,自然忍不住在杨一章面前装逼提升一下自身的格调,好为接下来提出的收徒要求做铺垫。 他自是从容一笑,说道:“不过是治些小伤,贫道顺手为之,小友你又何必太过惊奇?” “可我……”杨一章尤自震惊,但眼前这个陌生人显然更为重要,因此他强制自己压下惊喜,撑起身子冲方易道:“不知阁下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无缘无故便出手帮我?” 方易按下他的身体,让他好生的躺着,“贫道当然不可能是那什么王津派来杀你的,你且放宽心,好生的养伤即可。无事不要激动,伤口毕竟是在丹田,恢复之时可不能有闪失。” 杨一章心里仍是不信,想他和这个道士素未谋面,自己未得他出手时还是个奴仆都能欺辱的废人,又有什么资格得他青眼相看? 可这人既然能够挥手之间将他被打破的丹田都医好,这样的实力,又怎么可能反抗得来? 于是他顺势躺下,面上浮现感激之色,动情而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小子刚才由于身边之事,过于激动了,对前辈多有冒犯,还望前辈不要怪罪。” 方易毫不在意的挥手道:“小事小事,何须在意。若是贫道小肚鸡肠,再听得人人都想你刚才那样说我,岂不是早就得被气的飞升?” 杨一章钦佩道:“前辈有这样的心胸,是小子不懂事了。” 方易笑笑,指出,“你这还不算懂事吗?常人家里,像你这般大的小子要是见了我这样好说话,指不定现在就哭着喊着求拜师指点了,哪里还会同你一样,到了现在还对我心怀疑虑。” 杨一章听的一惊,自知像这道士这样的修为,自己怎么做怎么想都是白费功夫的,于是一咬牙便起了身,双膝跪地,伏地说道:“还请前辈见谅!小子遭逢大难,身边之人有多心怀鬼胎,丧失人伦,故而疑心重重,竟对前辈怀有这般不敬的态度。” 方易却是满意的点点头。 他将杨一章托起来,说道:“我不是怪你,只是提前说开而已。你既然唤我前辈,也当明白心思行事是瞒不过我的。这次是初见,你对我心存疑虑才是应当,若是纳头便拜,我又何须在你面前露面?只是之后莫要再犯了。” “是!”杨一章应道。 方易见这小子已经乖顺,也不再说什么表示恩情的废话,直接单刀直入,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道:“贫道有意收你为徒,不知你意下如何?” 杨一章惊讶于自己竟然能够像话本里面的人一样,引来一个高手的垂青,少年人心中自然会有激荡。可终究是吃过生活苦头的,不信天上掉馅饼的这般离奇事。 他惊讶道:“前辈有这样的意思,当然是我杨一章的荣幸,只是……” 他抬眼小心的看了方易一眼,小声问道:“只是不知,小子身上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能得前辈的青眼?” 方易哪里不晓得这小子的疑心病重,不肯轻易接受他,于是说道:“我收你为徒,自然是有原因的。” 他竖起三根手指对杨一章解释道:“其一,贫道与你的第一次见面,实在酒楼之内。当时人人嘴碎,捧高踩低,唯你一人肯仗义执言,可见你的心性;其二,我于你面前现身出手,除了最初,你便无失态之事,且尤自警惕,不像其他人一样,轻易信人。尽管如此,你在我面前仍然收敛态度,进退得当,可见你的聪慧;其三,我早已为你试探过根骨,虽不是天人之姿,但也称得上是人中龙凤,假以时日,必定能成此间风云人物,这等天赋,我看了自然心动。有此三条,难道我还不能想收你做徒弟吗?” 杨一章则道:“没想到前辈竟然对我这样的关注,我刚才竟然还……” 他低下头,羞愧的脸红了。 方易呵呵一笑,道:“既然这样,那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徒弟呢?” 杨一章低头沉思了一会,心中纠结——虽然有过这样的对话,可实际上,他对这道人除却实力之外仍旧一无所知。 他来历如何?境界怎样?名声为何?统统不知。 好在杨一章通过方易灌输进他身体里面的那股灵力知晓他并非什么邪魔外道,而且这道士周身气息浑厚清正,想来不必担心自己被拐上殊途这个问题。 然后,他又想起自己同王津还有杨家的仇恨…… 杨一章心血翻涌,跪地拜道:“弟子愿拜入道长门下,此后还请师傅多多担待!” 方易见到自己总算是有了一个徒弟,心里也是欢畅。 他喜悦的笑了出声,再一次从地上托起了杨一章,“好好好,好徒儿,你可是为师的首徒呢!莫说为师要多担待,你也需要多多担待啊!” “不过徒儿,你的伤口刚刚恢复,不宜修行,等到情况稳定之后,为师再传你我派的秘法。可别因为嫌迟而埋怨为师啊!” 杨一章道:“哪里敢埋怨师傅?师傅传不传徒儿修行之法都要看师傅的意思。” 方易听了这话,心里头愈加高兴。 想他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收徒弟,还一收就收了个这么早熟懂事有天赋的,看来以后飞升搭顺风车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以后要是再见到了自己的老朋友,肯定得和他们好好炫耀炫耀,让他们成天说自己窝着不管事的! 还好他在收徒之前就给自己提高的逼格保持了形象展示了实力,不然真相暴露,还不得把这个乖徒弟吓跑了啊? 方易越想越觉得自己提前做准备这个决定真是太对了! 以后要是看中了哪个有天赋的小子,继续用这招!广撒网多捞鱼,总能有几个可以飞升的! 唉呀,这未来总算没那么黑暗了。 方易心里美滋滋的,面上的笑容更加明显。 杨一章看着自己这个新拜的师傅竟然会笑的这么傻,心里再一次怀疑这拜师是不是拜错了。 第六章:仇怨 方易徒儿入手,便有心离开平沙城,继续到处看看,一方面有利于他更加熟悉这个世界,另一方面也好再去找些好苗子出来。 若是日后他收的徒弟多了,更需要去找一处洞天福地作为山门,方便行事,也免得堕了他这个人间地仙的威风。 于是他沉吟一番,对杨一章说道:“为师不过是游历至此,如今出乎意料的得了你这么个佳徒,更是欢喜。平沙城是个小地方,实在容不下你我师徒,为师有意带你周游大陆,提升修为,不知道徒儿有什么感想?” 杨一章回道:“师傅对我这样关心,徒弟当然不会有什么要求,只是……” 他咬牙切齿,脸上浮现出凶狠厌恶之色,双手也紧紧攥成拳头,道:“只是我和杨家的这群畜牲,还有那个姓王的王八蛋有仇恨未绝,要是就这样和师傅你走了而不管他们所做的那些黑心事,徒弟,徒弟实在是不甘心啊!” 方易其实也挺好奇杨一章的经历。 他在酒楼坐着时就看着杨一章一脸心事沉郁的模样,更有那些闹事的人在那里吆喝嚷嚷着,自然明白的出来,自己这徒儿身上恐怕是遭受了什么重大变故。 为了表示自己对于徒弟的关心之情,方易点点头,对杨一章道:“我修行者最忌讳心结这东西,能够提前了结,无牵无挂的去求道飞升当然是最好……只是这杨家也是生你养你的地方,为何徒儿你对此竟有这样的怨恨?” 杨一章听方易提起这件事,脸上的神情更加愤懑。 他恨声说道:“这样的地方,我早就不想待了!生我养我又如何?他们不过是看中了我和我姐姐的天赋有利于杨家,这才把我和我姐姐当两条狗养了起来!” 说着,杨一章就哽咽了起来。他抬起微微发颤的手按住发红的眼睛,吸了吸鼻子,对方易解释道:“师傅有所不知,我原本……我原本,是有个相依为命的姐姐的!要不是杨家那些没心肝的,要不是那个姓王的畜牲……” “要不是他们,我姐姐就不会没了!我就能等自己变强了带我姐姐走了!都是他们!都是那群畜牲!”杨一章失控的痛声喊道,双手难以自禁的在空中不断的挥着,眼睛里面充满了血丝,嘴角都气的渗出血来。 不好! 见到杨一章这样的情况,方易暗道不妙。 他这徒弟是要走火入魔了啊! 他伤口刚刚被自己治愈好,要是这次走火入魔了,那以后的修行路可就要彻底断了! 事态紧急之下,方易伸手直接点上杨一章的额头,强制令他昏睡过去,又往他体内输送了一些灵力,梳理了一遍他紊乱的经脉。 等感觉杨一章情况稳定之后,方易才敢让他醒过来。 本来方易都做好了杨一章再次失控的准备了,岂料杨一章醒了之后,只是饱含痛苦的喊了一声“姐姐”,然后就抱着被子埋头痛哭了起来,哭的撕心裂肺,好像要将自己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都倾泻出来一样。 这时候的杨一章才有点十五岁少年人的模样,不然他那个阴沉沉还去酒楼里面喝的醉醺醺恨不得骂天喷地的样子,哪里能看出他的年纪来? 方易在一旁安静的看着,等着杨一章自己冷静下来。 他本来就是无父无母,既无亲又少友的独行客,还避世远离了红尘,修行多年,合得来的朋友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怎么能体会到杨一章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 但杨一章这般的作态,也做着实让方易这个做师傅的看的不忍心。 杨一章哭够了之后,这才抬起红肿的一双眼,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边上的方易。 方言叹了口气,出手帮他整理一下形象。 “哭饱了?能跟为师说说了不?” 刚刚那一场失态也让杨一章在方易面前彻底卸下了心房,他揉了揉有点发红酸胀的眼睛,仍旧发狠的说道:“师傅,你是不知道杨家的那群人有多恶心!” 说起来伤心事,杨一章忍不住哽咽了声音,微微抽泣。 “我其实,哪里是什么杨家少爷?我和我姐姐,实际上不过是杨鑫德那个老家伙和一个婢女的私生子而已!” “当年我和我姐姐的母亲在杨家做下属,因为长的貌美,就被杨鑫德那个衣冠禽兽看上了,瞒着自己的妻子,强行将我母亲纳做了情人,最后还哄的我母亲将我和我姐姐生了下来……” 杨一章继而不屑的嗤笑出声,道:“可惜的是,我母亲自从生下我之后就逐渐的失了颜色,杨鑫德那个畜牲,哪里还会继续对她上心?不久就和自己新纳的小妾恩爱去了……可笑我母亲都给他生了两个孩子,最后还是因为自己婢女的出身,连个小妾都当不成!” 他眼中的嘲讽愈来愈浓,语气更加不屑,“那时候杨鑫德不过是个刚刚筑基的玩意儿,竟然就认为自己高高在上了,自然看不上我母亲的出身,只不过是贪图美色罢了。而那位杨家的女主人也晓得他的性子,只要他不威胁到自己儿子作为杨家继承人的地位,她也任由这种事情的发生,不去管杨鑫德的风流……” “我母亲终究是个普通人,没几年,衰老的更厉害了,便是让杨鑫德看着就觉得烦。等我两岁的时候,他只是派人过来了一趟,打发给了我母亲一点钱,让她带着我和我才五岁的姐姐,滚出杨家。” 方易听的也忍不住拍桌惊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还是个修仙者,怎么能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竟然将自己的一双儿女都赶出了家门?” 杨一章惨白着一张脸,但还是满面的讥讽,“我和我姐姐哪是他的儿女?不过是他和一个贱婢无聊时的产物,当不得真……” “可惜他说出这话的时候,不知道竟然会让碎嘴的仆人听到,还传到了我们的耳朵里。” “可笑的是!”杨一章眼里突然抑制不住的迸发出仇恨的光芒,“可笑的是,当他发现我姐姐体质有异,能够给他带来利益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她认回来……至于我?呵呵,不过是我姐姐苦苦哀求下的一个赠品而已。” “那时候我母亲早就因为生活困苦劳累过度而去世了,我和我姐姐相依为命一直到了我八岁,她十一岁的时候……” 杨一章抹了抹脸上不知道什么流下来的眼泪,继续说道:“我姐姐的修行天赋并不好,可她体质有异,可以给其他的修士作为炉鼎用……所以在将我和我姐姐勉强养了五年之后,杨鑫德就为了讨好一个金丹期的老头子,把我姐姐送给了他!” 第七章:决裂(上) 杨一章说到自己的姐姐,眼泪又是忍不住的落下。 他举起袖子想要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那个王津……就是杨家想要讨好的那个老东西,早几百年就卡在了金丹期巅峰,一直冲击不到元婴期,所以就想要找炉鼎来修炼……” “那时候我已经显露出了修行的天赋,在杨家内也是颇受重视的。可即便我天赋再好,也比不上一个现有的金丹巅峰期修士的大腿好抱。” 杨一章深吸一口气,情绪诡异的平静了下来,“就今年,就三个月前,王津到了平沙城。他比上次来带走我姐姐的时候,看起来要年轻了一点。” 方易听到这里,心中顿时不好的预感。 果然,杨一章继续说道:“那个时候,他已经……已经把我姐姐,作为炉鼎,害死了……” “他的修为还是没有突破,但是的确延长了他苟延残喘的时间。王津很高兴,就帮助杨鑫德突破了筑基,成了个名不副实的金丹修士……可惜他们担心我听说了我姐姐的事情便不会再听他们的话,便一直瞒着我,直到半个月前我才知道……” 杨一章笑的极为讽刺,也不知道是在笑那个薄情寡义的杨家,还是笑自己。 “我知晓真相之后,便不管不顾的闯进了杨家的议事厅,让他们给我一个说法,结果却被杨鑫德那个畜牲一掌废了丹田,关在了这个院子……要不是他还想着把我这个辱骂过他的‘王津前辈’的逆子送给王津出气,我怕是早就被他们磨搓死了!” “无耻!”方易气愤的一拍桌子,心里自然为自己弟子的遭遇感到万分痛心,他骂道,“这平沙杨家,无耻!连自己的儿女都能轻易许人,简直是禽兽之辈!那个王津也不是个好的,竟然拿着人命去修行……” 杨一章红着眼眶跪下,砰砰砰的给方易磕了几个响头。 “你这是要怎样?”方言连忙扶住杨一章。 杨一章答道:“弟子想请求师傅一件事,还请师傅答应。” “你要做什么?” 杨一章说道:“还请师傅放心,杨家和那个姓王的仇,徒儿一定会亲手报的,不会劳烦师傅。徒儿只愿师傅能帮我从杨家和王津手中拿回我母亲和我姐姐的遗骨,让她们不至于死了也被留在他们那群畜牲手里糟蹋!” “这事为师应了!”方易直接摆手道。 他扶起杨一章,对于自己徒儿的决定表示了万分支持,“择日不如撞日,为师既然已经收你为徒,又得知了你的苦处,自然要帮徒儿你出一口恶气!走,你带为师去好生会会那些家伙!” “是!”杨一章激动的点头应道。 —————— 杨府正厅。 杨鑫德正抱着自己最近最疼爱的小妾亲热着。 想他今年已经七十六岁了,不过由于修为得当,外貌上保养的仍是个壮年的汉子,虎背熊腰,气质魁梧,再加上杨家家主的身份,足以吸引的一些希望过富贵日子的人如同扑火飞蛾一样扑过来。 杨鑫德心里对此当然得意至极。 想他杨家多少年了,这才出了他这么一个金丹修士,虽说是被人强行靠外力提上去的,外强中干的厉害,可那也是金丹! 杨家的第一个金丹修士! 炼气期寿元一百二,筑基期寿元二百整,等到了金丹期,寿元更是飞涨到了五百! 五百年啊! 就算修为无法提升又怎么样,他还能享四百多年的荣华富贵! 什么平沙城主,什么其他的家族!等再过一些日子,平沙城里面就只会有一个称雄的杨家了! 就像现在,他要在象征着杨家权威的正厅里面玩女人,又有谁能够阻止他? 那群长老都是些筑基期的废物,他那个妻子也再也不敢在他面前抱怨他的浪荡……整个杨家,他杨鑫德一个人说了算! 这才是一个修真家族家主的威风啊…… 杨鑫德看着怀里娇艳的女人,心里头的野望更是强烈。 “来,美人,给老爷我看看,你是怎么个美法……”他捏住怀中人的下巴,在女人的半推半就中调笑着要将她的头转过来对着自己。 “爹!爹!出事了出事了!” 杨鑫德长子杨全章匆匆忙忙的推开门跑了进来,嘴里还喊道。 “你鬼叫些什么呢!”杨鑫德不满自己的好事被人打断,搂着女人对着杨全章怒吼。 “老爷您别气啊……”娇艳女人连忙讨好的搭上杨鑫德的肩膀,一边给他安抚怒气,一边手指毫不安分,肆意的**着杨鑫德。 杨鑫德被女人这么一摸,心里也冷静了下来。 他先对着女人狠狠的亲了一口以作奖赏,然后对着杨全章不满的说道:“说,哪里不好了?难道还有人敢来我杨家闹事不成?!” 杨全章却是一进门就色咪咪的盯着杨鑫德怀里的女人去了,哪里还想得起下属通报给他的事? 杨鑫德一见他这模样,顿时怒从心起,凌厉的一掌就把这胆敢觊觎他女人的儿子拍了过去,将杨全章掀到了墙上。 “爹!爹!手下留情啊爹!我是你的儿子啊!”杨全章这才从女色中清醒了过来,吐出一口血,趴在地上冲着杨鑫德叫道。 杨鑫德推开女人,一挥袖子,对着他狠狠说道:“快说,说完就滚!哼,你娘就是个泼妇,难怪能养出你这样的儿子……” 杨全章全然不在意杨鑫德口里对自己亲生母亲的嫌弃,反而是爬着到了杨鑫德的脚底下,说道:“不好了啊爹,那个……那个畜牲跑出来了!” “跑出来了?!”杨鑫德一听就知道杨全章说得是哪个,顿时冷冷一笑,“跑出来了正好,我刚刚听人通报他偷偷溜出去酒楼,结果被人打了,失了我杨家的威风呢!没想到我还没有去责问他,这个逆子就自己跑出来!” 他瞪了杨全章一眼,道:“没用的玩意儿,一个废人还能让你慌成这样!没出息!” 杨鑫德一脚就把杨全章踢开,“去,把那个畜牲带过来见我!我倒要看看,一个废物还敢掀起什么风浪来!” “不是,不是啊爹!”杨全章艰难的说道,“那个畜牲还带了帮手,我们都看不出那人的修为啊!他举手就把我们的人都弄倒了!要不是这样,我也不敢在这时候来麻烦您啊……” 说着,他还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娇艳女人。 “帮手?哼,平沙城里面还有能给那个畜牲做帮手的人在?看不出他的修为只不过是因为你们炼气期的修为都太低了而已!”杨鑫德不在意的挥挥手,对于自己的实力极为自信,“你去把那人和那个吃里爬外的畜牲都带过来,我就不信了,还有人能够在我眼皮子底下挑事!” 杨鑫德眼中凶光乍现,属于金丹期修士的威压也展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