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脸在无限流世界装小可怜》 第1章 我靠脸在无限流世界装小可怜 作者:孤注一掷文案:#我靠脸在无限流世界抱大腿,但他们不知道……##一路血虐他们的最终boss,也是我#**虞星之是个空有盛世美颜,在强者如云的无限流游戏世界如履薄冰,勉强赚点存活点数的小可怜。但他锦鲤附体,总是能遇见福星,苟下来。谢刹,就是那个众所周知的冤大头。靠着总能与谢刹组队,当谢刹身上挂件的好运,虞星之苟到了最终之战。即将与一路虐得众人狼狈不堪的最终boss正面交锋,众人眼神复杂:这次虞星之总该被抛弃了吧。……生死关头,虞星之盛世美颜苍白如雪,嘴角流血,眸光圣洁,将谢刹推出生还的传送门。转过身后——他面无表情擦去鲜血,眼神傲慢,对陷入绝望的最强的玩家们,低声优雅地说:“诸位日安,打过许多次交道了,还未自我介绍过。在下是终极之战的守关人,整个《末日地狱》的世界之心,名叫虞、星、之。”半死不活的玩家们:我屮艸芔茻……吐血而卒!·地球土著虞星之不知道,全星际都在直播这一画面。***大型游戏制作人为骗玩家冲销氪金,竟然公然……最终boss为了胜利,竟然用美色腐蚀最强玩家……内容标签: 强强 无限流 游戏网游 爽文搜索关键字:主角:虞星之 ┃ 配角:谢刹 ┃ 其它:第1章 承载地球遗迹的空间游戏(一)“你是我毕生的杰作,即便是地狱和天堂也无法复刻的奇迹。”地球末法时代,一切生命和文明肉眼可见走向灭亡销毁,能逃生的人都遗弃了这颗蓝星逃往宇宙寻求生机。在地下废弃的实验室里,却还有一个人充耳不闻,废寝忘食地研究着一款游戏,一款注定不会有任何玩家的游戏。形销骨立疯狂偏执的年轻科学家,衣衫陈旧,瞳孔发红,透过凌乱的刘海狂热专注地凝视着光柱笼罩之中闭眼浮空,每一根睫毛和肌理都完美无瑕的青年。就像是上帝凝视着他所创造的第一个生命。“父亲。”光柱里双手交握的青年,敛眸从容,第一次回应了这个耗尽心血创造了他的人类。年轻的科学家生命像透支燃烧的烛火,面容透着灰白死气,但目光发亮,专注地凝望着这个奇迹,用和他狼狈的外表和狂热的眼神所不符的从容,坚定地说:“你是一切的希望,是即便世界末日,一切被撒旦毁灭统治,也不会消失的奇迹,带着这颗即将消失的星球遗迹的信息,总有一天冲破时间的桎梏重见天日!”“你是我心之所向,是一切到不了未来的生命的向往,你的名字是虞星之。”“即便所有的生命和文明都有尽头,但你必将永生。”光柱里青年的睫羽动了一下,在能量耗尽的最后一刻,睁开了眼睛。“如您所愿。我在未来等您。”能量耗尽,光柱连同青年的影像一同消失,只剩下躺在平台上的一颗蔚蓝的晶体。年轻的科学家伸手,轻轻地抚摸那颗晶体,这个承载着星球遗迹信息的空间游戏。在摇晃震动的地下实验室,从容等待最后的末日降临。……亿万年后,宇宙文明发现了沉睡在银河系中的那颗蓝星。星际人类对神秘消失的蓝星文化分外好奇,不断耗费巨额的人力物力研究这颗星际遗迹,关于蓝星的任何重大发现都是轰动整个星际的头条新闻。【……插播一条星际播报,联邦探险队回归,带回大量蓝星珍贵文物……其中被定义为sssss五星级别的珍稀文物尚未被破解识别,将在联邦博物馆进行为期一周的展览后封存,送回国家研究院专项研究,再次现世恐遥遥无期,请感兴趣的市民不要错过机会……】深夜,戒备森严的联邦博物馆。层层监控之下,号称最强大的机甲也无法瞬间打破的防护罩中,那颗蔚蓝美丽的晶体眨眼间消失不见。深夜警报响彻,无数人员被惊动,急切地向着案发地点汇聚而去。一个穿着灰蓝风衣,身形修长单薄的青年背对着忙碌的人群从容走远。无数人与他擦肩而过,惊诧于对方无暇的俊美,瞳孔睁大嘴唇微张,无意识地目光追随,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将那完美无害的青年和五s级珍稀文物失窃的神秘大盗联系在一起。自己偷走了自己的虞星之,从容平静地行走在大街上。虽然从半个月前被发现到刚刚,是虞星之第一次醒来,但沉睡中的时候也在本能的吸收能量,接收着外界的一切信息,因此对于自身现在的处境,虞星之并不陌生。他知道距离他出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蓝星已经彻底毁灭,现在活跃在宇宙的是另一种星际人类。他也知道,自己被当作古董文物发现,辗转运送到星际博物馆的事实。但是,他更没有忘记,自己是一款游戏。身为一个游戏,最紧要的当然是给自己公测、上线,招募玩家啊。没有玩家的游戏叫什么游戏?第2章 承载地球遗迹的空间游戏(二)游戏发行并不是什么拍拍脑袋就能做的简单事。进入一个陌生的市场,首要做的一件事是什么?答案毋庸置疑,当然是调研。调查目前占据市场份额最大的同行是什么,有什么特色,以及各自占比的用户群体画像,以此确定自己的市场切入点……这是最基本的。虞星之没有宣发人员,一切只能自己上了。在街头转角,青年的身形虚晃化作淡蓝色的粒子消失,主动联网让自己进入星际虚拟世界缔造的第二宇宙。 第3章 身后,慢半拍传来吹水结束后理智回笼的游戏们嘀嘀咕咕的迟疑。“……喂喂喂,我们这么说没问题吗?看着画风并不适合走我们这种类型的啊。”“……是啊,万一刚上市就被玩家暴力通关了怎么办?很快就会被遗弃,哭得很可怜吧。”“……说得也是,忘了告诉他,最好盯紧最高等级的玩家,调整关卡难度,这样能拖久一点游戏热度。”“……咦,原来你们都这么狡诈的吗?怪不得玩家论坛最近一直都在抱怨被虐得很惨。”“……是吗?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也没听到。”“……我的boss关卡遇到开挂的玩家了,得去修复一下bug。”“……哎,我也是。”转瞬间游戏站台清空一片。呆呆的巨型狰狞怪兽,左右看看:“那,那我也去调整boss难度,修复bug。”不久之后,游戏区域一片飘红,四野哀嚎,来自集体翻车而无能狂怒的玩家们,对强到变态的boss和游戏策划的疯狂问候。第3章 承载地球遗迹的空间游戏(三)第二天一早,所有的社交媒体都在播报一则通讯。【……一款叫《末日地狱》的游戏强行安装在了市民的终端上,并且无法卸载和被杀毒软件清除。游戏发行商和来源不明,恐为新型病毒。警告各位市民不要擅自启动这款游戏,相关部分正在排查和寻找解决途径……】“……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终端也有,而且在第一页最显眼的地方。”“……不知道啊,我也是。”“……安全局那帮人是干什么吃的,连终端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被人入侵?”“……这个游戏界面,好像是蓝星的标志?”“……可能是宇外病毒,最好不要打开吧!”“……我的终端上可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再说,都被入侵安装了,打不打开还有区别吗?”“……说起来能越过九级精神力强者的监控强行安装的游戏,这个游戏和背后的发行人得多强?”神秘游戏的话题迅速上升到每日话题排行榜第一,无数人都在讨论着。由一开始的震惊、恐慌、戒备,到最后的好奇,跃跃欲试,情况开始失去控制。……谢刹的生物钟一直很准,每天到十一点半的时候就会自动结束睡眠时间醒来。老管家已经很习惯了,在他醒后不差一分钟的时间敲门进来。星际时代一系列清洁工作在ai的辅助下变得分外方便。眼睛半睁不睁,看似醒了脑子还在半休眠的谢刹,一面结束清洁工作,一面对管家伸手。按照以往,这个时候管家就会将终端戴到他的手腕上。但这次,谢刹的手上迟迟没有终端指环的清凉触感。他刚睡醒的眼眸慢慢睁开,一片清明,看向一旁神色微微异样的老管家。“出了什么事?”“今早八点一款来历不明的病毒游戏强行安装在了所有成年人的终端上,无法清除和卸载,现在安全局那帮人正在紧急排查。”谢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我的终端也有?”老管家神色忧虑,点头:“少爷的终端做了特殊处理,按理来说在您休息时间不可能有任何网络连接上,对方却连少爷的防护都能突破,您最好暂时不要……”“拿来吧。”老管家惊讶,但习惯顺从的他立刻还是将终端戴到谢刹的手腕上:“少爷是要启动游戏吗?”谢刹很平静:“三个半小时过去了,那些人都没有找到应对的办法,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如果对方想窃取信息,已经足够时间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谢刹转动手环,自如地启动终端,淡淡地说:“不仅如此,还代表安全局已经彻底丧失主动权,这段时间足够数量众多的好奇心重的人尝试启动游戏了,但目前为止没有其他坏消息传来,这代表启动游戏暂时是安全的。”他顿了顿,那双总是没睡饱一样半睁的狭长眼睛一片幽静,如同深不见底的海:“游戏的制作人很聪明,这是一次空前成功的广告宣传。”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触动虚拟屏幕,在第一页最显眼的地方清晰可见一个图标。那是一颗沉睡在黑洞漩涡一样的星河深处的蔚蓝星球。充满神秘美学,就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存在,在宇宙黑洞尽头等着发现了他的人。管家不解:“成功的,广告宣传?恕我不明白,这样直接开罪整个星际安全局的行为,迟早会被找上门的吧,这样危险的行为您说只是广告……”谢刹心无旁骛,静静地观察着游戏图标的每一丝细节。他声线极轻且低,毫无起伏和兴致:“越过安全局的监控不难,难的是有条件的筛选,给符合条件的所有终端统一强行安装一款游戏,还能在掌控终端的最高ai强制指令下不被清除屏蔽,这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管家隐忧又恍然:“但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却办到了。”星际人类的终端安全何其重要,对相关人员的精神力等级要求极高,整个团队过半要达到八级精神力。 第5章 刚刚第一个动手的人,就是这个黄毛。浮夸贵族风毫不脸红,一面用精神力凝成的藤蔓再次戏弄一样袭击青年,一面做作无奈地说:“被发现了啊,那就没办法了。”被人小学生一样欺凌的青年,正是以普通玩家身份站在那里,以便收集玩家反馈,及时修改游戏设定的虞星之。第四次被粗鲁的推倒,虞星之一面做出失措躲避的样子,一面内心满是问号:这些玩家是怎么回事?他没记错的话,刚刚那三个玩家一开始还很友好,问他是哪里来的,一副邀请他组队,大家共同游戏的样子,却毫无铺垫一言不发暗中动起手脚来。“为什么要这么做?”面对青年无辜不解的询问,那三个人忍笑,仿佛很有趣的样子,又再次故技重施。“不怎么样,皮一下很快乐。”黄毛歪着嘴笑。神情冷峻不苟言笑的花臂男,嘴角也一点笑意,盯着狼狈的青年,冷冷地说:“给你一句忠告,实力不够,别玩这种游戏,否则就是别人的玩具。”贵族风饶有兴致地笑着,这会儿倒像是忍着什么有点羞涩,只有眼神大胆:“小白脸学人玩什么游戏?长成这样选秀出道当明星不好吗?”虞星之:“……”所以,星际人居然是这样的吗?周围传来窃窃私语。“是x13星的玩家吧,挺有名的,那里的人戾气都很重,动不动就虐杀玩弄实力低位的玩家,逼得别人玩不下去。”“说得好像其他地方的人戾气不重一样,这种事在星际不是司空见惯?一切实力说话,要怪就怪他精神力太差还运气不好被这些人看上。”“只是游戏而已,犯得着那么为难人吗?”“玩游戏你还想气氛友好,这不是蠢吗?游戏不就是强者为尊,默认可以无所欲为吗?”“这是一开始就被盯上了啊,我要是他就赶紧退游。”“是啊,”有人声音微微提高,有意让被欺凌的青年听到,“这种涉及精神力的游戏,如果玩家在游戏里多次死亡或者遭受强刺激,会对精神力造成极大伤害,甚至是精神力不可逆的负增长,严重的甚至会导致现实里死亡。还是早点离开的好,不然等游戏开始了,比这恶心人的手段多着呢。”虞星之第五次被攻击,装作艰难地避开:啧,好的游戏一个良好的氛围必不可少,看来得教会他们互助友爱才行。刚刚站稳的青年,再一次被一脸愉悦有趣的少年们恶意用精神力缠住手脚推倒。人群里有精神力等级在那三个人之上,不慌不忙点了根烟,抬抬下巴说:“要不要和我组队,我罩着你?那种垃圾的实力也不过如此。”青年抿唇不语,原本毫不设防澄澈温柔的面容因为眼下的遭遇,变得有些茫然狼狈,越发显得纤细脆弱。一方面叫人不忍心,另一方面却忍不住想看他陷入更慌张无助的局面,被欺负到愤怒却无能为力,难以抑制流出眼泪的样子。第六次被推搡袭击的时候,这种幼稚又带点特别意味的欺负,类似小男孩不厌其烦拽女生头发的手段,即便是虞星之眼底也浮现一缕凌冽。他大概知道,初次见面,该给这些玩家什么奖励了。然而,这一次虞星之却没有被压倒在地上,一只手自身后扶住了他。那手指的量感极轻,似乎只是一接触就松开了,但围绕着虞星之伺机恶作剧的精神力,却像成群肆虐的鲨鱼遇见了虎鲸一般,瞬间窜逃一空。第5章 被欺凌的青年(二)虞星之站稳,一边回头一边道谢:“谢谢你。”陌生人并没有看虞星之,目光直视前方,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周围的窃窃私语却瞬间静止,包括那三个恶作剧的少年都露出惊讶怔愣的神情。“啊,居然连他也来了。”“这是谁?怎么他一来大家都这样?”“连他都不认识?趁早也别玩这个游戏了。”“是那个煞神吗?”“嘘。当着他的面你也敢这么叫?”“但凡只要玩过任何一款稍有名气的游戏,就一定会知道他,刷新通关速度的排行榜一定会有他的名字。”“果然是刹神啊!之前的游戏都只是听过他的名字,哪里有机会亲眼见到人?”“没想到连谢刹也来了,本来还有些担心来着,现在终于……”赞叹安心的语气。窃窃私语的声音,即便再小声,虞星之也完全捕捉到了想要的信息。他看着身侧的少年。对方穿着白色长袖,蓝得发白的裤子,像个普通的中学生一样。瘦削的身量有些纤薄却很高,微微低着头,半长不长的黑发露出一截后颈。像是没吃早饭有些低血糖,嘴唇微微抿着,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整张脸都像是通宵打游戏导致缺乏睡眠,泛着淡淡的黑眼圈,皮肤却很好。清隽理性的相貌,神情再寡淡无疑也是英俊的,瞳孔有些猫科动物似的幽微,半阖半睁着,像是不习惯见光。站立的姿势也像是猫科动物一样垫着脚似的轻盈懒散,却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下一瞬那双懒倦半阖的眼睛一旦完全睁开,就会突然爆发出极其可怖的力量,势如破竹,无可抵挡。明明量感轻薄,浑身上下松散无奇,连气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存在感,本该是毫无威胁的,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遭的言论,站在他旁边平白叫人觉得紧张压抑起来,不自觉想离他稍微远些。若说,唯一叫人直观从视觉上就觉得鹤立鸡群的,大概就是那双即便没什么兴致半阖着,漆黑莹润的眸光也极静纯粹的眼睛。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入眼里发呆一样放空,又像是自始至终丝毫不错地专注着某个无人知晓的领域,以至于他虽然毫无脾气,却叫人觉得异常难以走近。“谢、谢刹?”那三个恶作剧的人也下意识端正了态度,看着他警惕防备起来。 第7章 大约是因为听到了这些话,青年并没有再说什么,微微低下头,保持了和谢刹不远不近的距离。谢刹半阖着眼,静静地盯视着城门口的地方,心无旁骛,奶糖的甜味似乎让那双幽微的瞳孔缓和了些,下一秒却忽然睁开。“开始了。”谢刹低声说。大家顿时想起了正事,慌忙结束八卦,顺着谢刹目光所在,往城门口看去。第6章 诡宅(一)一大团光晕凝聚在城门口,耀眼得像一团即将炸裂的超能量,让所有人神情一凛,下意识绷紧了神经。光晕却迅速扩散开,无视了所有人下意识释放的精神力防御罩。一瞬间所有人都无法睁眼,被白光耀得偏开头。空灵神秘的音乐这个时候响起了,从未听过的乐器,像是铃铛在空谷响起,像空洞的风吹过漫山遍野的红花,奇异悦耳的韵律,让人有些紧张又忍不住去听。虞星之慢慢抬头,看着人群里目光静静注视着城门口的谢刹。谢刹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和之前一样,只是那双半睡不醒的眼睛终于睁开了。天穹之上半明半暗,像是白日却有些晦暗,像是半夜天光月色又亮得发白。城门口的光晕散去,似有若无的音乐里,苍白冶艳的女子飘浮在光束中,眼前蒙着飞扬的纱,像是闭着眼睛,光晕里的脸看不清只觉得很美,浅绯色的服饰元素神秘庄重,白色的长发几乎极地,分明圣洁唯美,又莫名的邪恶危险。“这是什么?”“不知道,元素有些像蓝星考古的东西。”“嘘!听——”光晕里闭着眼睛的女人红唇微启,空灵的声音似乎自四面八方入耳:【欢迎来到地狱,末日马上开始。大人说,初次见面,为了让游戏增加一点趣味,地狱会为诸位随机安排一位队友,请务必和队友相亲相爱,祝你们活着到达下一站地狱。】大家还没有听清她话里的意思,最重要的是没有明白游戏到底是让人做什么,然而当她话音结束,不等有人发问,整个广场地面瞬间一空,所有人不受控制掉了下去。那种黑暗里不断飞速坠落的感觉,还真的像是掉进了无间地狱一样,许多人忍不住啊啊啊大叫出声。但是却只听到了他们自己的声音。理智的人迅速释放精神力,好阻止下落的趋势,但下一秒这些人就惨叫得更大声了,因为他们发现作为自己最大依仗的精神力居然像是突然被封闭了,怎么都用不出来。“妈妈我变成残废了!”“救命啊,我不玩了,我要退出游戏!”这么多年来,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使用精神力,没有精神力就相当于是个天生残疾,比没有手脚更严重。这个游戏本来就让人不放心,刚开始就剥夺了大家的精神力,简直足以叫一些人直接退游。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做,安全退出设置都像是消失了一样,根本无法启动。无尽的坠落感觉上永无尽头一样,实际却很短,当他们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脚踏实地站在地上,身上没有丝毫摔伤迹象,除了精神力仍旧被压制着不能实体化,一切都很正常。有人仍旧谨慎,咬咬牙启动退出设置,却发现根本没有这个,就像是游戏彻底和外界隔离了,进入游戏前在营养仓的设置根本无效。就像是,他们不是通过游戏仓链接终端上的游戏以精神体进来的,而是直接真身被拉进了游戏一样。天上漆黑无星,只有半轮黯黄的月亮,剪纸一样毫无照明的效果。身后一片黑暗,像是沉睡的街巷,一点光也没有,唯一的光亮是前方气派的大宅子。宅子门口挂着两个白色的气死风灯。跟气派的大宅比起来,门显得过分小了,就像这只是后门或者侧门一样。门板颜色似乎是红色的,在夜里视觉上却是更沉黯的黑。门开启了小半扇,像是里面有人偷溜出去忘了关。玩家站立的地方是一条长街道,身后是黑暗,往前是大宅的院墙,只有侧面这扇门,很明显游戏场景就是面前的大宅子。“……”,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脏话被消音屏蔽,玩家彻底抓狂了,“这游戏到底搞什么?”身后传来脚步声。玩家立刻回头看去。来人穿着跟他差不多的服饰,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懊恼:“连老子酷炫的外观都给我换了,这是什么破外观?”是的,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换成了看上去普通的衣服,像是出去旅行的游客一样,虚拟空间里的东西也无法拿出来,只有一个双肩包里面装了些东西。“你就是游戏安排给我的队友吧。”他们两个头上分别顶着一行字,一看就像随口取的游戏id。一个叫水煮鱼。一个叫从不吃菜。水煮鱼看着来人,眼底一点戒备:“看上去这个宅子就是游戏场景了。”从不吃菜呵呵笑了一下,并不看他身后的宅子,敷衍地说:“是吗?”一面自然地向水煮鱼走来:“兄弟怎么称呼?”水煮鱼下意识后退了一下:“就叫游戏id好了。”“叫id多不好啊,等下npc们问起来……”水煮鱼板着脸:“各玩各的,我不需要队友。”从不吃菜像是惊讶地挑了一下眉:“各玩各的,也好,正好我也这么想——把你背包里的东西交出来吧!” 第9章 谢刹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声带直接传出一样,仿佛稍微大声一点都会浪费他的体力,语速简洁,没什么特别起伏:“不用,既然是需要组队的副本,通关就一定需要互相合作,并不是只靠某一个人。第一次玩这种游戏吗?”“是第一次游戏,并不擅长,可能会拖后腿,所以想让自己有用一点。包括游戏通关的奖励,都给你。我只要最低限度可以通关就好。”青年微微下垂的眼角温和无害,眼眸轻轻弯起,笑容柔软毫无防备,蒙着眼睛的水波显得那双眸光却像是脆弱。又或者,只是因为那双眼睛过于美丽主人却并不清楚,毫无自保意识毫不设防,甚至缺乏最基本的世故经验,过分清澈而显得羸弱,任何一个人想要伤害他都可以轻而易举做到,才给人这种脆弱不安的错觉。谢刹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那双乌黑安静的眼眸比起之前在广场上半阖的样子是完全睁开的,绝对的专注宁静,眼神像是能穿透一切。或许是背后强大精神力坐镇,那双眼睛,只要被他看着就叫人不自觉想听从。看上去和中学生一样清隽安静的少年,却比年长的青年更为从容可靠。“包里是什么东西?”“两块面包,一瓶水,一支笔和一个记账本。”“我背包里跟你一样的面包、水,没有笔和记账本,多一个手电筒。”谢刹的喉结微动,“从现在开始,每一步都听我的话,做得到就一定会通关。虞星之是吗?”青年的头顶之上顶着一串字符,看上去就是id了,之前在广场上大家头顶并没有这种东西,似乎因为是组队的缘故才能看见彼此的。“嗯,”虞星之看着谢刹头顶的id,是一串数字0018,但那些玩家似乎叫他谢刹,“怎么称呼你?”“都可以。”虞星之笑了一下:“是刹那吗?”谢刹看向宅子门口的目光一顿,继续看向他:“为什么这么说?”青年皎洁的面容任何一点笑意便显得极为温柔,像是星河融化在那双水蓝色的眼眸里了。“0018,一刹那是0.018秒,因为你用了这个id,所以虽然他们叫你煞神,但是我想,会不会不是这个,是刹那的刹。”谢刹久久地看着他,第一次觉得那毫不设防的温柔笑容,或许并不是脆弱的。像是带着爱意一样,看着人的时候,仿佛那双眼睛就只看得到一个人,被他看到的人是特别的,溺在那片融化的蓝色星河里,无处可逃。“嗯。”这是第一次有人读懂他的名字。虞星之笑着垂下眼眸,很快又抬起,像是无时无刻不在笑。谢刹一眨不眨:“为什么笑?”“不好意思,有些失礼。虽然知道被游戏绑定的人都是被筛选过的成年人,但是,谢刹你看上去很像中学生,或许脸太清隽了。”谢刹:“……”“不过,”他看着谢刹,清澈的眸光薄暖专注,“很帅气。看到你就觉得安心了。”第8章 诡宅(三)类似水煮鱼和从不吃菜这样的陌路队友,一见面就大打出手互相抢夺原始资源的人,游戏里数不胜数。许多玩家仗着自己精神力强大无视游戏制定的组队要求,按照自己以往的游戏经验,认为只要先一步淘汰了队友,这样剩下的游戏奖励就都是自己一人的了。但也有一些理智的玩家,认为比起内讧还是探索副本更重要,既然游戏让组队,说明两个人一起合作通关赢面才会比较稳。幻夜姬和真名叫幸运就是这样一对队友。两个人没有浪费时间,一起看向前方的大宅院。“看来这里就是游戏副本场景所在地了。”幻夜姬谨慎打量着。真名叫幸运笑着说:“我们是直接进去吗?”幻夜姬犹豫了一下,虽然是合作,但该有的防备还是要的,谁走前谁走后?就在这时候,门内似乎响起了嬉笑声。两个人面面相觑,又同时看向门口。很快三五个小朋友从开着小半扇的门里跑了出来,自顾自地开始了跳大绳的游戏。真名叫幸运眼前一亮:“我去问问,这些开场的npc通常都很关键。”他说着上前招手:“小朋友,请问……”“等等。”幻夜姬忽然一把拉住了他,“你看他们身上穿的衣服。”真名叫幸运停下来:“唔,好像是丧服,游戏背景是蓝星文化,那应该没什么危险。这家宅子是在办丧事,既然死了人很可能是破案类的副本。”“不对。”幻夜姬咬唇,“虽然很像丧服没错,但是你仔细看那些衣服的材质。”丧服的材质不都是麻布什么的吗?灯光极差,真名叫幸运努力看了半天。“没什么呀……呃,好像是有些怪怪的。”幻夜姬压低声音:“我觉得那些好像不是真正的衣服,像是纸做的。”“可是人怎么会穿纸做的衣服,要是纸怎么能动……”真名叫幸运忽然住口。“你怎么了?”幻夜姬拉着真名叫幸运的胳膊,明显感觉肌肉僵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名叫幸运脸色难看,从牙缝里挤出话:“你看看我的脚,是不是有东西?”幻夜姬低头,不到一米高的小孩子正抱着真名叫幸运的腿,察觉到她的目光仰头朝她看去,惨白的脸上纸糊的一样没有五官,却忽然睁大黑漆漆的嘴。“啊啊啊,这是什么?”真名叫幸运这时候也叫起来,指着幻夜姬身后。 第11章 谢刹站在门口和他们跳绳间隔不到三米的地方止步。他身高接近一米九,就算迁就低头也显得很高,乌黑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它们:“打扰了,我和哥哥迷路了,想借宿一夜,这家似乎是在办丧事,请问是谁死了?”第9章 诡宅(四)纸人没有回答谢刹,纸糊的僵冷面容瞬间狰狞。谢刹缺乏情绪的脸平静极了,手电筒的光束对着它们开到强光稳稳扫视过去。几乎是眨眼间,原本只是三五个纸人小孩子的空地上,忽然就摆满了各种纸人,不,不只是纸人,是各种花圈纸制品,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堆放在墙上。这些纸人有新有旧,都是正常成年人的大小,每个都有脸,但也都木木呆呆地盯着他们的方向。谢刹一眨不眨,对眼前显露的真相没有丝毫惊讶,只是顺势仔细观察着周围。“面包,不够了。”身后,虚弱却强自镇定的声音温柔地说。谢刹回头,看到坐在虞星之怀里的小纸人,没有五官的脸上透着渗人的惨白,黑黢黢的裂缝就是嘴,正被青年投喂着面包,却是连面包外的包装纸都一并咬下,叫人怀疑很快就会连青年的手指一起咬住似的。小纸人搂着虞星之的脖子,咔嚓咔嚓咬着面包,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却是对着谢刹的。谢刹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别动。”青年就真的一动不动,任由纸人张大的嘴碰到他拿面包的手指。“我说得是这位小朋友。”谢刹一眨不眨看着纸人,声音过分平静,“客人问话的时候不回答很没有礼貌。”“嘻嘻嘻嘻。”回应他的是一串阴森挑衅的笑声,身后所有的纸人都像是瞬间裂开了嘴。“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谢刹转身往门内走去,撇下吸引了纸人注意的队友不管。纸人咔嚓咀嚼面包的嘴都停了,威胁地冲着谢刹的方向裂了裂,显然是不打算放他进去。谢刹脚下快速向门的方向助跑。一群纸人飞蛾一般密密麻麻扑向门的方向挡住他的去路。虞星之水蓝色的眼眸温柔宁静。纸人们先一步叠在门口,谢刹跑到了门口的台阶上,水蓝色的眼眸弯了弯眸光宠溺。下一瞬,电光火石之间,跳起的矫健的身影却声东击西,并没有朝着门内撞去,而是踩着纸人再次跳起,摘下了门上高处的气死风灯,快速回到虞星之这里来。下落的时候,顺势撕开风灯的灯罩,惨白蜡烛的火苗被手指护持着,凶器一样抵在小纸人颈下,融化的蜡烛滴落纸糊的衣服上,灼烧出一个个黑圈,发出滋滋的声音。谢刹眉眼的神情很平静,毫无威慑,乌黑的眼眸看着挟持着虞星之的小纸人,对手上的蜡烛没有看一眼,似乎完全不担心火焰会熄灭或者烧到他的手指:“现在,可以礼貌一点了吗?”小纸人:“……”这个人类,有点可怕!下一刻,虞星之捏着面包残渣的手指被自然地握住了。虞星之:“……”谢刹垂眸看着他的手指,拂去那些面包屑:“没事吧?”虞星之笑了一下:“没有,因为一直记得谢刹你说得话。你怎么知道要喂它们面包?还有门上的灯可以对付这些纸人?”“玩多了游戏就会有一种直觉,和游戏同感的直觉。”虞星之眼眸睁大,看着他的眸光微变。谢刹语气平平:“背包里的东西一定是有用的,可以理解成,为了让玩家符合游客的身份,但是为什么大家背包里相同的都是面包不是其他?游戏副本的时间不至于需要面包充饥,所以自然而然就会想到是可以用到的道具。”“门上的灯也一样。游戏不会安排必死的结局给玩家,克制纸人的是火,游戏特意安排组队,这样的高度即便是最矮的两个人叠在一起也正好可以取下。”虞星之怀抱着被谢刹用蜡烛制住的小纸人,笑容清澈暖柔:“这个副本的难度原来这么低吗?后面会加强的吧。”他垂眸自然地看了一眼怀里的小纸人。小纸人僵硬不动。谢刹嗯了一声,将包里的东西转移到虞星之的包里,再将放弃挣扎的小纸人塞进自己的背包。“目前为止还不错,但是还有改进的空间。”一米高的小纸人团成一团才勉强塞进背包里,刚才还渗人的小纸人可怜地呜呜着,谢刹下手利索毫不停顿,紧紧勒紧了背包开口。虞星之温柔地注视着他干活。“可以说说看吗?如果是你会怎么做?”谢刹看着他:“既然是灵异恐惧为主题,反过来会比较好,最好是白天,一开始就暴露出密密麻麻的纸人,气氛背景会让人先入为主,精神力越强越会放大想象和恐惧。无脸纸人则设定成用手电筒光照之后才可以被看见,这样只是一点声音就可以营造出十分的恐惧。”虞星之静静地看着他,眼眸微弯清亮,清浅的笑意柔和:“这样的话,玩家想要找到破解的办法会更不容易吧。”“只要冷静就一定会发现,灯笼已经是很明显的提示。”“不害怕吗?”虞星之注视着他,眸光过分美丽,清澈如同洗涤一切黑暗的曦光。谢刹:“很有趣。”“谢刹你想从游戏里获得什么?你好像不是很在意通关和奖励。”“只是喜欢游戏本身。” 第13章 虞星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庭院靠近假山的地方有一口废井,打水的轱辘都坏了。“走吧,中庭是这边,往左拐走出去就是前院,咱们是从侧门来的。院子多人多,又是办事的时候,容易迷路。别乱走。”白袍男的眼睛微微眯着,看不清里面的情绪。虞星之看着他:“你不是覃家的人吗?”白袍人谨慎地说:“覃家是柳树村有头有脸的人家,听说家里生意做到国外去的,家里的少爷随便出国读书,我一个普普通通的村民怎么会是覃家的人。我只是在覃家帮工,领一份薪水。”虞星之看着他重孝的衣服,点了点头:“这样啊。”穿过中庭往前院走人就多了起来,每个人都穿着戴孝的白衣,丧服的帽子罩着头,以至于打眼看去分不清男女。虞星之和谢刹两个穿着常服的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就显得格格不入起来。但是那些人却好像没有多少意外,只有少数人好奇地看了他们几眼,多数还是因为虞星之过于出众的美貌。“老常,这是?”“两个旅客,迷路了找地方过夜,我带他们去上柱香。”路上遇见有人看过来,白袍男会主动介绍谢刹他们,大家就理解地点点头。每个人都话不多,即便是在他们家也好像和白袍男一样谨慎着什么。“半夜不去睡觉吗?大家。”虞星之问道。白袍男看他一眼:“半夜要守灵,总要安排些人守着,这是规矩。”那些人随意站在前庭各处,有些在低头交谈着什么,有些似乎只是站在那里,只有少部分人像是有事在忙,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当虞星之和谢刹穿过中庭往前庭的门槛,那些人忽然停下了手头的事,齐刷刷朝着他们去的方向看去。……构造极其复杂的大宅院,但基本的格局布置还是差不多的,灵堂布置在前院,如果从大门进去的话,直走两道门就是。复杂的是中庭以后的布局。灵堂上没有照片,只有一个牌位。还有停着的一口黑漆漆的棺材。火盆里一直烧着什么东西,三五个人跪在垫子上守灵。罩着整个头脸的白袍看不清男女,那些人见谢刹这些陌生人也没有任何兴趣抬头。白袍男被这些人叫作老常,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两个人的身份,然后拿了两炷香给他们。“上面那位是我们的表少爷,年纪很轻,才二十九岁,很不幸车子掉进了湖里,唉……”堂上低低地哭声,不知道是真的悲切还是礼节性的哭灵。谢刹和虞星之对着牌位三鞠躬,对家属说:“请节哀。”那些人并没有抬头,只是更低地低了低头,就算是还礼了。白袍男老常走过去跟守灵的其中一个人耳语了几声,指了指谢刹他们,那个人并不抬眼只是点了点头。谢刹的目光停在棺材和火盆边守灵的人身上。老常走过来,挡在谢刹面前,威胁一样眯了眯眼:“后生,时候不早了,主人家同意了,让我带客人去客房休息,这边请。”谢刹没有动,灵堂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一动不动低着头。老常的脸隐在晦暗的光线下,手慢慢背到后面。虞星之的手指落在谢刹的肩上,停顿,在谢刹看来的时候对他温柔地笑了下:“累了吗?我们跟着常叔去休息吧。”第11章 诡宅(六)再次穿过中庭,这次他们向着后堂走去,中庭的人似乎还在守夜,跟之前一样没什么特别。后面地形七拐八拐,只有朦朦胧胧的灯笼,很快就叫人不辨方向。“到了,就住这间屋子吧。”略微古朴的房子,似乎专门是给客人居住的,远离宅院中间。老常推开房门,示意他们进去。“里面东西很全,要是缺什么东西还请忍一忍,大半夜最好不要乱走动。”谢刹的手按住门:“为什么不用电?”整个大宅子都是灯笼和烛火。老常的脸隐在昏暗的烛火下,皮笑肉不笑,声音低哑:“是村子里停电了,全村都没有电,好像是电缆断了,听说明天会派人来修。要是没有别的问题,我先走了。”顿了顿,他再次强调了一句:“夜里千万别出门乱走!”老常转身要走,执着灯笼的手却忽然被牢牢制住,他的眼神一瞬变了,鬣狗一样看过来。抓着他的年轻人虽然比他高半个头,却挺拔瘦削,清俊的面容苍白,乌黑的瞳眸显得眉眼的神情安静又冷淡,有些倦了似的,神情放空缺乏表情。像个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矜贵少爷,本该毫无威胁,但对方只用一只手随随便便抓着他,他就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开。意识到这一点,老常的脸色就不好了,他从牙缝里挤出:“还有什么事吗?后生。”谢刹乌黑的眼眸静静停在他的脸上:“为什么?” 第15章 两个人全然无视了那位老常的警告,走出了门。外面一片漆黑,天上半扇灰黄的月亮完全没有照明的作用,除了来的时候老常手里拎着又带走的灯笼,宅院里没有一点可照明的工具。不仅如此,整个宅院只有灵堂和中庭似乎因为人多才亮堂些。屋子里那盏固定的油灯两个人都没有动,有谢刹的手电筒在,一般的照明不成问题。谢刹却连手电筒一起关了。“走吧,还记得来路吗?”虞星之柔和地看着他:“稍微有些记忆模糊。”“别走散了。”谢刹没有回头,自然地伸手拉住虞星之的。谢刹的手很凉,虞星之的是温热的。虞星之笑着垂眸看了眼两个人牵着的手。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是五步以外几乎就看不清物,就这样谢刹却几乎没有停过,走迷宫一样带着虞星之走出了那里。“不能走中庭了,人太多,最好绕过去。”黑暗里窸窸窣窣的声音自背后传来。虞星之低声:“什么东西?好像跟着我们,你听到了吗?”谢刹一次也没有回头,脚下不停:“没听到。你也没听到。”这是要装不知道吗?从中轴的左边走到右边,需要绕到中庭后方,横穿过去,这样就到了灵堂前院。一路黑漆漆的,各种树木和房屋的阴影看着像伺机而动的怪物,身后不断有什么跟着,让人不自觉紧张压抑起来。直到靠近有光亮的灵堂,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才像是消失了。谢刹松开牵着虞星之的手,在记账本上画着什么。虞星之看了一眼,似乎是大致的宅院示意图,这一路走过来,谢刹居然还在观察记忆。“果然很奇怪。”谢刹看着自己手下的图。“怎么了?”谢刹低声说:“一般的房子都是坐北朝南,这座宅院却是坐南朝北。房子建得乱七八糟,像是除了前中后三庭,其他都是随意扩建的,毫无规律可言。”虞星之看着他,微笑:“这样白天的时候不是照不到一点光,阴宅一样。”“阴宅?”谢刹看向他。虞星之点头:“就是给死人建的房子,通常作为墓葬在地下。”谢刹静静看着虞星之,虞星之却把目光移开了,看向不远处灯火之中的灵堂,那里一点哭灵的声音也没有。虞星之问:“我们怎么进去?里面好像一直有人在。”谢刹合上记账本:“想办法将里面的人引出去,再进去查看。”“怎么做能将所有人引出去?”虞星之看着他,“失火?我去吧,你来查看灵堂。”“不用。”谢刹手指点了点装着纸人的背包,乌黑的眼眸沉静,“他们不是说闹鬼吗?”现成的鬼就在谢刹的背上。将背包里萎蔫的纸人再次掏出来,谢刹朝身旁的虞星之伸手:“给我一块面包。”谢刹的包用来装了纸人,背包里的物资现在都在虞星之那里。将手里的面包塞给皱巴巴的纸人,谢刹半蹲在地上,乌黑的眼眸静静看着可怜兮兮的纸人,低低的声线毫无起伏:“这个给你吃,做得好的话,等找到材料还会给你做舌头和五官。你会听话的,是不是?”被谢刹另一只手一下一下点着头的纸人,整个纸都在颤抖,发出呜呜的求救声,之前还一脸狰狞地恐吓玩家,这会儿却像被变态杀人狂威胁的无辜人质。虞星之手指轻握抵着唇,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谢刹抬头朝他看去。略长的刘海下清隽的面容没什么表情,淡淡的黑眼圈在雪白的皮肤上愈发明显,显得眼窝微深,五官立体。乌黑的眼眸猫科动物一样幽微,一瞬不瞬静静地看着虞星之。仔细说起来,黑暗里,这样让人无法了解的谢刹,其实比纸人更诡谲危险。“为什么笑?”低沉的声音和乌黑眼眸里近乎乖顺的神情一样,毫无波动,“又觉得我像高中生吗?”虞星之的笑容像午后水里的浮光暖融,水蓝色的眼眸温和地俯视着谢刹:“因为声音好听,很有磁性。”皎洁的笑容慢慢淡去,青年的眼神专注,垂眸轻轻扫过他的喉结:“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谢刹发音的方式好像跟别人不太一样,很有魅力。听到就觉得喜欢,所以忍不住笑了。”谢刹:“……”虞星之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浅浅笑着,呢喃一样轻柔的语气:“生气了吗?”“没有。”谢刹半蹲在地上,自下而上朝虞星之看去,目之所及那张过分好看的脸肤色是清透莹润的白,像雪地的月光。笑着的唇柔软,娇艳的色泽,是雪月之下唯一的颜色。纤长的眉睫笼着美丽的眼眸,黑暗之下看不清里面的神情,但那澄澈的水蓝色眼波一定是温和暖融的。被他看着,就像被琥珀抓住的飞虫。 第17章 “康哥啊,那个东西,那个东西进来了!”另一个人也嚎哭一样叫着。康哥猛地回头,贴着他的脸一张狞笑的粗纸做的脸,没有五官,阴恻恻地长大嘴对着他:“啊啊啊……”黑暗中压抑死寂的庭院,突然接二连三的惨叫像乌鸦不祥的预兆一样瞬间惊破整个宅子。不论之前在干什么,所有人都瞬间朝尖叫传来的方向看去。灵堂守灵的人一个激灵站起来,再也没有人困倦了。“发生了什么?快去看看。”每个人都脸色惨白,但没有擅自离开这里,只是越发惊弓之鸟一样警惕起四周来。两个人在安排下跑了出去打听,不敢走太远,很快跑了回来。“大伯不好了,出事了,好像是那些东西进来了。”灵堂里的人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不,不知道。可能哪个环节不对。”被叫大伯的男人咬牙切齿:“叫所有人去找,带上火把。”来人还是瑟缩:“听说,好像就是在灵堂附近,要不还是,天亮后再……”“啊啊啊救命——”又是一阵惨叫,那东西似乎不断在移动寻找着什么,袭击的路线毫无规律,但确实向灵堂逼近。大伯的脸色愈发难看,整个脸皮抖索着:“我去看看。”立刻有几个人跟着他一起离开了,却是向着人多亮堂的中庭去了。留在灵堂的就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色都比哭还难看,想走却像是害怕什么一样不敢。终于又一声凄惨的尖叫传来,在离灵堂更近的地方。灵堂的牌位猛地摔下来。三个人里有一个终于受不了了,惨叫一声抱头跑走。他一跑另外两个也早就站不住的人跑得比他还快。很快灵堂就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惨白的蜡烛和将将熄灭的火盆。不久,有人走进了这里,一只修长的手扶起了牌位。第14章 夜探灵堂(三)谢刹站在灵堂正中,乌黑的眼眸沉静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摆设,不放过一丝细节。虞星之则一直微笑看着他。谢刹察觉到身上的目光看向他的时候,虞星之温柔地说:“有什么发现吗?”“灵堂的东西很旧,那个老常应该没有说谎,这里举办丧事很久了,灵堂几乎没有拆过,一直在使用中。”他的手指在摆着牌位的桌上摸过,看了一眼手上的灰:“白布熏得有些发黄,烟尘很多,甚至没有换洗清扫过。垫子很干净,应该是每天都要接触。这里只有牌位是新的。”虞星之看向牌位。上面写了一个名字:乐佑泽。“表少爷的葬礼为什么在覃家举办?即便是外姓的亲戚也住在一起吗?”灵堂能看到的东西就这么多,没有更多线索了。谢刹仍旧仔细观察着,不放过一丝细节,手指自然地碰到停着灵位的棺材。他微微一顿,回头看去。“一般人死都要停留七天,如果是枉死则会适当减少时间,比如变成三天或者不过夜就入葬。”身后的虞星之说。“这个人是车祸落水淹死的。据他们说。”谢刹看着漆黑的棺材轻轻地说。虞星之唇角微扬,眸光温柔:“要打开看看吗?”“嗯。”虞星之无声笑了一下,走上前帮他一起推开棺材盖。虽然相比较其他黑暗的地方,灵堂算是亮的,但光线还是昏暗。深深的棺材只能看到偏上三分之一的光亮,里面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谢刹朝后伸手,不等他开口,虞星之将打开的手电筒递到他手里。谢刹看向他的时候,虞星之脸上笑容淡淡,下巴微抬,示意他去看棺材里是什么。手电筒的光柱打破棺材里的黑暗,模模糊糊的人形露出真面目。“啊。”虞星之轻呼后退了一步,像是受到惊吓一样,不断喘气,“真可怕啊。”谢刹一瞬不瞬看着里面,眼底波澜不惊:“别怕,那不是人。”棺材里并没有什么恐怖的情形,甚至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尸体,而是一具和真人一比一比例的纸人。 第19章 那些人的眼神瞬间变了:“喂喂喂!快住手混蛋,你干什么?”“刚刚就在想,明明这么愤怒进来的时候第一时间为什么不直接抓住我,是因为我手里的纸人吗?”原来怕动静太大惊扰到人,加上穿在纸人身上的衣服很难剥离,谢刹之前只是将就地翻看了一下,现在当着他们的面直接将纸人彻底揪了起来,想怎么看都可以。一群人惊叫着,嚷着快拦住他。这些人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冲着谢刹冲过来,扁担、铁锨、铲子,甚至是柴刀。谢刹的手里什么都没有,连仅有的手电筒都交给虞星之带走了。但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比如棺材里那具纸人。“像高中生?”低低地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除了谢刹自己没人听到。下一瞬冲到谢刹面前的人被一脚踹了出去,同时他转身将手里的纸人挥到他们脸上,抓着其中一个拿柴刀的人的手臂,拳拳到腹部……几分钟后。灵堂里一片混乱,躺着一地站不起来的人。只有一个面色难看头发发白的男人站在那里,脸上满是冷汗,咽了一口唾沫。谢刹和之前没什么分别,清隽的面容一脸倦怠,情绪不高涨的样子,垂眸看着手中的纸人,就像图书馆里专心致志看着书一样,难以揣度描述的表情。他手中的动作干净利落,很快就剥掉了纸人身上硬套上去的上衣。因为之前的群架被挥来挥去,纸人虽不至于七零八落却显得狼狈凄惨。场面一时失控,就像灵堂闯进了一个杀人狂魔一样。“快住手啊啊啊啊,混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抱着腿起不来的人嚎着。“不知道,你可以解释一下,比如纸人身上的血衣是谁的?牌位上的乐佑泽又是谁?”谢刹把剥下的上衣翻转过来,明显可以看到背后腰侧部分的撕裂,就像是被凶器刺伤的。他用手指量了一下,脑中闪现柴刀自背后刺进人身体的画面。“啊!”一声惨叫,有人连滚带爬跳起来指着地上,其他人也逃生一样避开。谢刹循声看去,波澜不惊的乌黑眼眸微微睁大。地上的纸人脑袋微微歪向一侧,整个纸身七扭八歪的,那双惟妙惟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人群,纸人的眼珠子变红,很快渗出鲜血来。有人惨叫着抱头,疯狂地说着:“失败了,都怪他!啊啊啊怎么办?我不想死!”“那东西进来了,仪式失败前就进来了,肯定是发现了这样是不行的。”“闭嘴。”领头的人脸色惨白,微微发着抖却极力镇定,喝止道。谢刹看着他们:“你们说得东西是什么?”抓着头发的人眼珠发红,神经质地又哭又笑:“当然是纸人啊纸人!不然你以为我们愿意不断举行葬礼吗?”“那些东西每隔一段时间就一定要死个人,我们能怎么办?”心态彻底崩了的人群揪着头发,蹲在地方,疯狂又绝望,要不是一群人也打不过谢刹,那样疯狂的表情显然是杀人的心都有了。谢刹看着那个领头的人,走近他三尺之内,乌黑的眼眸一瞬不瞬俯视着,低沉平静的声线,像是永远也不会有生气这种情绪:“在我还愿意礼貌问话的时候,不立即回答,是觉得我看上去很尊老爱幼吗?”冰冷修长的手指落在领头人的丧服衣领上,没怎么用力就将他整个人揪起。灵堂白烛的阴影下,俊秀的面容苍白得叫人不安。冷淡倦怠的眸光和唇角一起垂敛,看了眼自男人身上掉落被他接住的打火机,又自下而上缓缓抬眼看人。那样不像看人的目光和神情,在清隽安静的面容上出现,对方难以了解的情绪,叫人骨头都发寒起来。男人本就惨白的脸冷汗愈多了,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离地了,无法想象这样瘦削清隽的年轻人,有这样可怕的臂力。一股莫名的恐惧笼罩了他。男人嘴角抽动,想缓和一下情形推笑解释,却怎么也笑不出,说不出一个字。“快松手,不准伤害我儿子!”忽然凶狠的喝止声,来自一个苍老的声音。谢刹看向门口,黑暗里走来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依旧穿着白色的丧服,佝偻着背,颤颤巍巍的身体,满脸的皱纹。以她所能拥有的最大的速度快步走到谢刹身边,老母鸡护崽一样极力护着被谢刹揪起的中年人。谢刹在老太太过来的时候就松了手。“妈,你怎么来了?这么晚。”男人有些懦弱的样子,被老太太护持着,僵硬地转头去看谢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这里面有误会,您想知道,我们都会告诉的。其实,其实我们也是受害者。”第16章 纸人索命(一)大概是觉得武力值完全不是一回事,覃家的人立刻转变了对谢刹的态度。“唉,事情说来话长。那得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们覃家世代是给人做丧葬行的,特别是扎纸人的活计,靠着这一手绝活祖上在外地开铺子赚了大钱,男人一有钱不就想那回事吗?祖上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楼里的女人,听说是个家道中落的大小姐,人长得漂亮又好生养。本着改善家族后代血统的朴素想法,祖上花了大价钱给女人赎身,把她娶了回来。”几个人分座坐好,男人吩咐给谢刹上了茶水,自己也点了根烟,眉头皱出深深的褶子。讲故事的是那个老太太,她点着烟锅,一边想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后头几年起了兵祸,生意不好做,祖上就趁着局势还不算太乱关门低调回了乡里。那个女人当然也是一起带回来了。日后谁也没想到,这就是一切的祸源。祖上老家里早年就娶了亲的,那也是个泼辣的婆娘,正经的当家主母肯定不会看得惯城里的小妖精,家里从此就没个消停。”“头先说了,祖上娶那个女人是看重她的出身,很是宠她,每日里花了大价钱补身子就是为了她的肚皮。那女人也争气,进门第二年一口气就生了俩大胖小子,后来零零总总加起来生了九个男丁。那在几代都人丁单薄的覃家可是大功臣啊,祖上那是要摘星星绝不给月亮的。” 第21章 “为什么?”谢刹问,“为什么想起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老太太吸水烟的嘴像是不稳,拿烟杆的手也不稳,索性将东西按在手里。“因为,因为……我们大家都怀疑,那个人可能,可能不是活人。不,至少不完全是活人。”谢刹:“……”说出来了,老太太呼吸都像用力了几分,握着烟锅的手指攥成拳:“老婆子我进覃家的时候晚,那孩子刚生下来就没了奶吃,祖上就把我安排去照顾他。那孩子长得好看,起先大家都是怜爱他没娘的,但是慢慢的就害怕起来。”老太太浑身控制不住冷似的:“他根本就不吃奶,不哭也不睡觉,屋子里安静得很,我有时候怕他死了,就忍不住探探鼻息。他就用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我。小孩子的眼睛都干净,那孩子尤其漂亮得小仙童一样,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人的时候,怎么就叫人心底止不住得发毛。他像是知道你在害怕,那双眼睛嘲笑一样的。”“当时陆陆续续六个奶妈走了六个,只有我坚持下来了。他不喝奶,我急得没办法也是真的怕,就拿剪刀假装吓唬他,不小心把自己的手割破了。他就笑了,他看着我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就把手指的血滴进奶水里,他就第一次愿意喝了。这事我谁也没敢告诉,也顾不得怕,只想着总算能交差了。”又喝了一口热茶,老太太才像是稍稍缓过来:“他一直是我带的,打小就喜欢玩纸,玩剪刀。他有一个金银打造的剪刀,特别精细好看,他就用那东西剪纸。没有人教他,他自己天生就会一样。这事当家的人也知道。当家的是他大哥,覃家的人注重血脉,对这个弟弟没得说。对了,那小剪刀还是他主动问当家的要的,这是他开口说得第一句话。”“十年下来,覃家稍微懂事点的都知道这个人害怕得很。大家都怕他。全家就只有他一个人不怕那些纸人。他小时候,我一错眼找不到他,就听到屋子里有说话声,我偷偷瞄过几眼,他跟一个小纸人说话。给那个小纸人做衣服,还,还叫它妹妹。”老太太咽着唾沫,双手合十直念阿弥陀佛。谢刹乌黑的眼眸微动:“妹妹?那个死了的凤胎?”“可不是吗?一开始那纸人还是个婴儿大小,跟当初祖上给做的一样。一年就就变一个样子长大了些,新的身体谁做的,除了他还有谁?他跟他的纸人妹妹到底是双生子,一个死了一个活着却有感应,对个纸人有说有笑的。他也从来不怕那些纸人,这家里只有他想去哪里去哪里,那些纸人见了他都恭恭敬敬的,和善极了。”老太太像是觉得不快点说出来就没机会说了一样:“那女人说是对有她血脉的覃家人例外,但覃家的人还不是一样倒霉了不该死也会死。祖上的大哥去得早留了个儿子,是当家的堂兄,这堂兄有一个儿子,按道理管那男人叫小堂叔的,这可是亲侄子啊,因为年纪小不懂事说了几句叫他不高兴的话,那些纸人就对这侄子下手了。那可是亲亲的一个屋檐下的堂兄弟的儿子啊。”“妈,妈你别说了……当家的不也拿他没办法。”老太太不理会儿子的劝阻,呜呜地哭着说:“当家的人也不知道是怕他,还是真的偏心,对他有求必应,出了这事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后来大家就想明白了,当家的怕的是他背后那些纸人。”谢刹看着哭得伤心的老太太,平静地说:“你丈夫是谁?”老太太没有吭声,只是抹眼泪。谢刹了悟:“那个被纸人害死的男孩是你什么人?”老太太没有回答,回答谢刹的是她的儿子:“是我弟弟,他那时候也才十四岁还没成人,就是不懂事说错话又能怎么样呢,唉。”谢刹没什么表情:“节哀。因为那个人可能和纸人是一伙的,所以你们想到了找他是吗?”老太太用别在衣襟上的帕子按了按眼角,点头:“当家的觉得他再怎么亲近纸人,到底是覃家的人,所以就去找他,问他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局面。不能让纸人再这么随心所欲杀下去了。”“那个人怎么说?”“那个人起初不说话不理会,他向来是除了剪纸做纸人对什么都不看一眼的。当家的就撩起衣摆给他跪下了。说什么对不起,疏忽了什么的,也不知道许诺了什么,那个人就点了头。然后,他说了一个办法:让覃家主动上供。”谢刹的眼眸微阖了阖:“怎么叫主动上供?”老太太的儿子主动接过来:“小堂叔说,纸人最想要的是覃家人的血,外头的人不算,只要覃家每隔一定时间死个人就可以了,纸人喜欢死亡,喜欢覃家办葬礼。”这就是覃家丧事不断的原因吗?但是,什么叫只要覃家每隔一定时间死个人就可以?死人难道还是可以控制的?谢刹乌黑的眼眸看向他们,低沉的声音极轻:“所以,你们是怎么主动上供的?”第18章 纸人索命(三)男人被他看着,情不自禁擦了擦额头的汗,咽了口唾沫:“我们可不敢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这事……”老太太又按眼角:“这事惨啊。放着不管纸人就到处霍霍,迟早传出去连累一大家子没活路。当家的就和我们商定怎么办?这事能商量出个什么结果,这可是人命啊。当天回去大家都睡不着,留下要死,出去还是死。半夜里忽然就被喊醒了,原是我那可怜的婆母上了吊。那群纸人兴奋得就跟过年似的,葬礼前后置办了三个月,纸人就消停了一年。”“家里的丧服几乎就没有换下来过。一开始一年一次,每年的人选老人们自己心照不宣定下了。持续了几年光景,大家都习惯了。忽然有一天,那个人整理了行李说要离开。”“他走的那天,大家真是不敢表现出来,但心里都觉得松了一口气。他走以后,家里的孩子也能到外头去上学不回村里了。那几年光景真的好,大家都觉得有了盼头。但是好景不长。”“谁都没想到啊,他这一走那群纸人就慢慢破坏起规矩了。索要祭祀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从一年一次到半年一次,再到三个月一次,甚至更短。覃家人再多也死不起啊。可不满足它们,它们就去祸害村民,没人能约束它们……”谢刹看向灵堂上供奉的牌位:“所以,这个人是怎么死的?表少爷,车祸?纸人身上的衣服是车祸吗?”老太太的倾诉被打断,整个人一哽,没有说话。她的儿子赶紧摆手:“这,不是您想的那样。您想想,纸人三个月就要死个人,我们怎么死得起?实在没有办法了……”谢刹乌黑的眼眸看着他:“就去杀人冒充?”“不不不,”男人赶紧摆手,“这法治社会我们怎么敢干这种事?我们就是没办法了,花钱托人买了些尸体,特别是那些意外横死的,冒充是覃家的人办葬礼。这么做的确是存着让自家孩子假死脱离纸人掌控不用回来的心思。”谢刹神情平静,乌黑安静的眼眸看不出信还是不信:“棺材里的是纸人,尸体呢?”“尸体……”男人顿了顿,诚恳地看着谢刹,疲惫地揉搓了一下脸,“纸人哪里有那么好糊弄?这些年我们为了糊弄过去也是煞费苦心了。一开始买过尸体被拆穿,纸人在葬礼上直接发疯还害死了人,后来我们就更小心了,想出个办法,用纸人和死人的衣服加上覃家人的血冒充尸体。”谢刹眨了眨眼。老婆婆点头肯定了儿子的说法:“纸人坏了规矩,又要三个月一次,大家都苦不堪言。这个法子还是当家的专门去找到他那个弟弟,求那个人给想想办法,是那个人给出的主意。他最是懂这些纸人了。”谢刹眼前闪现门外遇见的纸人,没有五官的脸。老太太继续说:“那个人心狠手辣的,对血脉至亲的覃家人都这样,对纸人能有什么情谊?那些纸人不听话,脱离他的掌控他肯定也要生气的。不知道他怎么骗得那些纸人,把它们的眼睛鼻子什么都给弄没了,看着怪渗人的。但是没了五官它们的确不大分得清,我们就用纸人、覃家人的血,再加上一些毛发死肉弄出的尸臭味,就能糊弄那些纸人相信了。”男人点头,老实巴交的补充:“棺材里的纸人是我们特别做的,按照买的出意外死的外地人的信息,棺材里的纸人身上的衣服是我外甥的。他人在国外念书,我们真怕出了什么事,就想先把年轻人摘出去。不信你可以问问我闺女。她是大学生,有文化,你们年轻人肯定能谈得来。”外头人影晃动,果然缓缓走进来一个人。依旧穿着白色丧服,兜帽下的脸在徐徐的光影里慢慢看清,一张素净善良的脸,比很多女明星都好看。“这是我闺女,覃媛。”覃媛看着谢刹微微点头,即便穿着千篇一律的丧服,她的气质也与众不同,有一种这些人没有的大城市才有的气息。她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就让人很有好感,气质恬淡又一丝恰到好处的少女的妩媚。 第23章 里面确实不大,除了几袋没有处理过的粮食,就是一些杂物。谢刹看着后面那个窗户。“啊,这个窗户是为了运粮食方便,有时候直接从窗户那边就走了。”“窗户怎么也开着……”谢刹看着窗户,虞星之是从这个地方消失离开的。“跟我一起的哥哥不见了。”谢刹回头乌黑的眼眸看着他们,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你们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他吗?”不知道是不是谢刹目光里自带的威慑,覃媛他们的神色都微微一愣,面面相觑。这时候外面忽然一阵慌乱脚步:“着火了,着火了!”所有人都走出灵堂朝着火光升起的方向看去。谢刹一直沉静的目光忽然一凝,直直地盯着那里:“这个方向,是西南的客房。”“对,火源就是西南那边,但是……”如果虞星之原路回去了,很可能是回了那里,那么……所有人便发现,谢刹忽然朝着着火的方向飞速跑了过去。第19章 神秘的小堂叔(一)手中的打火机一下一下打亮又熄灭,然后被修长的手指随手抛向身后,火焰立时燃起。背对火焰,光明和黑暗的交接处。穿着西装的青年站姿随意,站在他对面的两个人脸色微僵,笑容的残痕还没有消失。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瓶煤油一样的东西,愣愣地看着青年,像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命令。青年优雅温柔的声音,绅士又矜持:“需要我喂你吗?”“不,不用。”拿着油灯的男人迟疑地把油灯移到自己嘴边,笑着勉强地抿了一小口。另一个人脸色惨淡看着他,想阻止又不敢,看着对面的青年:“可是……”“嗯?”青年微微偏了偏头,眸光温柔又无辜,“不是说都听我的吗?”催促一样轻抬的下巴,下颚线精致完美,一瞬不瞬盯着的眼眸。如果有镜头落在他身上,不需要任何角度和光线,几乎随手一拍就是顶级完美的画报。被他注视的人却如坐针毡。拿煤油的男人一咬牙,将一整瓶倒进自己嘴里,咕咚咕咚眼也不眨咽下去。旁边的人又急又慌,像是被鳄鱼盯住的动物,僵硬得一动不敢。青年的声音温雅,像是亲昵,又漫不经心:“没关系的吧,反正剧情结束了就会重置的,不会真的让你死掉的。”“嗯,是,是。”喝掉一整瓶煤油的男人点头,勉强笑着,额头却渗出大颗大颗的汗来。青年歪着头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腕表:“去吧,时间差不多了。记得小声一点,别吵到人。”于是,之前还计划将煤油灌给谢刹的男人,以自己设计的方法,喝下一整瓶煤油,毫无抗拒自发走进了火海。留下的另一个男人脸色惨白,满头满脸的冷汗,一句话也说不出。就算身为npc,一般情况死掉也会因为副本重置复活,但这种死法的滋味真是一点也不好受。可是,他们做错了什么?身为npc欺负玩家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您是,生气了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青年的声音听上去心情不错,温雅随和:“没有啊,我很高兴。你们提供了不错的玩法建议,只不过我觉得还可以更有艺术更好玩一点,你们,会配合的吧。”忽然,他微微垂下的头抬起,清澈的眼眸看向灵堂的方向,低低的自言自语一样的声音:“嗯,说了我很多坏话啊。”男人低下头,极力降低存在感,以免青年生气时候波及到自己。青年对着他微微侧首,目光还是看着灵堂的方向,并没有生气的迹象:“对了,我叫什么名字来着?”“啊?”男人抬眼,傻眼一样看着他。雪白俊美的面容上,拥有玫瑰一样红唇的青年,略略蹙眉像是遇到难解的迷题,呢喃的声线让人的耳朵都忍不住颤栗:“姓覃,叫什么好听有格调一点?至少不能比虞星之差太多吧,好歹是我第一个boss身份。你说呢?”男人怔愣,下意识点头。即便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个恶魔,可怕至极,但每次看到那张俊美好看的脸还是叫人下意识瞳孔放大出神,就算被杀也像是无法拒绝,耀眼近乎刺目一样的存在感。“你的眼睛怎么了?我看上去很可怕吗?”青年温雅和气,微微低头好奇地询问。男人强迫自己别开的眼又转回来,掩饰一样揉了揉眼睛,在青年一瞬不瞬目光注视下,勉强镇定地笑着:“耀……我是说,名字一定要耀眼一些。”青年的眸光微微抬起,手指调整了一下腕表:“耀?光宗耀祖,覃耀祖。不错,是个符合时代人设的好名字。很适合我。”等等光宗耀祖的寓意和眼前这个人到底哪一点适合了?就那张脸吗?这个把整个覃家搞成这样的恶魔!然而心里再腹诽,男人面上也只有勉强笑着。 第25章 濛濛的曦光里,站在废墟和庭院交接处的男人,却像是风中倒影天光的晨露,闪闪发光,熠熠生辉。浅灰色的衬衣毫无皱褶,雾霾蓝的西装裁剪熨帖,勾勒出瘦削完美的腰身比例,仿佛画报里走出的行走的艺术品。他随意自若地站在那里,看着庭院的所有人。雪白的肌肤之上,嘴唇像吻过午夜的红莲,乌黑光泽莹润的长发被蓝丝带整齐地系在脑后,额前两侧刘海半长不短修饰得眉眼清正矜贵,金丝眼镜后栗色的眼眸澄澈又深沉。这个人的气质充斥着一种毫不掩饰的神秘矛盾,既儒雅温柔,又有着与所有人保持距离感的疏淡。他站在那里,一只手随性地放在黑色的西装裤口袋附近,像时装周随时可入镜的顶级男模,栗色的眼眸微垂看着大家:“一大早,这是在做什么?”所有人梦游一样,怔怔地看着他的方向,没有人说话,全都被施了魔法一样一动不动。青年唇角微扬,镜片后的眸光却平静:“哦,这种反应,是不欢迎我回来吗?”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像是如梦初醒。覃媛父女对视一眼,男人立刻恭敬地弯腰行礼,满面堆笑:“小堂叔回来当然欢迎,只是太惊喜了,您该叫人提早知会一声的,我们好早点亲自去接您。”覃媛也双手交握,弯腰行礼,微笑说:“给叔爷爷请安,欢迎回家,一路辛苦。”尽管自己父亲的年纪比那个人还大,尽管那个男人过分的年轻,但是辈分在这里。覃家所有的青壮都像是瞬间被按了遥控器,纷纷低头弯腰行礼问好。这些人有和覃媛一个辈分跟着叫叔爷爷的,也有和覃媛的爸爸一辈叫叔叔的。谢刹的瞳眸微微一跳,静静地盯着那个人——这就是那对龙凤胎里唯一存活的那位?按照覃家人的说法,这个男人快四十岁了,但是眼前这个人异常得年轻俊美,只有身上儒雅沉静的气质不是二十几岁的人能有的,才隐隐透露了年龄。这一切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除了眸色和头发,对方和虞星之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第20章 神秘的小堂叔(二)谢刹一瞬不瞬地看着庭院被所有人恭敬行礼的男人。除了深栗色的眸色和头发的长短和虞星之不同,小堂叔的气质比起清澈温柔的虞星之底色要晦暗复杂许多。那张优雅俊美的脸也并不像虞星之那样总是笑着,即便唇角扬起,脸上也没有多少痕迹,笑容也从不会到达眼角。同样优雅清正过分好看的面容,在虞星之身上是一种不设防的清澈温柔的美好,仿佛谁都可以轻易伤害他的虚妄易碎。同样的不设防,在这个人的脸上却多了一抹随心所欲的意味,和虞星之截然相反,让人莫名笃定,任何或明或暗的攻击算计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毫无胜算。在焚烧过的废墟庭院,一众披麻戴孝的人躬身行礼,所有人灰头土脸的背景里,那个仿佛周身在发光一样完美的男人目光随意落在前方的人群,却像是没有任何人能进入他的眼中。不知道是昨夜灵堂里老太太讲述的故事让人先入为主的印象,还是那和虞星之意外相似又气质截然不同的脸。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忍不住有一种从心底莫名发凉的感觉。直到现在为止,那个人都没有看覃媛斜后方的谢刹一眼。“虞星之。”谢刹一眨不眨看着那个人,脱口而出了这个名字。那个人却是毫无所觉,唇角微扬,就像任何一个长辈看小辈和小辈陌生的朋友一样,视线随意扫过覃媛,几乎连余光也没有给到谢刹。“这是?”覃媛看了眼谢刹,立刻微微躬身解释:“这是路过过夜的旅客,看到着火了来帮忙。”小堂叔神秘的栗色眼眸蒙着一点似有若无的笑,关心地看着覃媛,从胸口的西装口袋拿出装饰的雪白帕子,倾身偏头给她擦了擦脸上的灰烬。低沉奢靡的声线,温雅呢喃,和他的人一样绅士又疏淡:“你该小心一点的。”覃媛受宠若惊,脸颊泛红,慌忙双手接过:“谢谢……我自己来就好。”“才三个月吧。”“啊?”覃媛愣住了。小堂叔栗色的眼眸垂下,落在她的肚子上,唇边扬起的笑容,让栗色的眼眸像蒙着清晨水雾一样的沁凉,一瞬不瞬看着她:“三个月并不稳,救火这种事放着他们来就好了。肚子里的小家伙……很可爱。覃家已经很久没有小姑娘了。我很期待。”男人的声音和俊美,换做任何场合,足够叫任何人脸红心跳,不能自己。覃媛的脸色却忽然苍白,眼眸微颤睁大,喉咙吞咽了一下。她很快镇定如常,一手护着肚子,低头小声温顺应道:“是。谢谢叔爷爷关心,阿媛会小心的。”尽管男人的声音极轻,低沉奢靡的声线听上去如同呢喃,但是周围一片安静,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有人下意识说了一句:“是个姑娘啊。”覃媛抿唇垂下眼眸。覃媛的父亲左手拉着右手,一边搓手一边堆笑,笑容莫名虚弱,或者说他整个人在小堂叔面前都很虚:“挺好,是喜事啊。尤其难得小堂叔喜欢这孩子。姑娘好,姑娘好。”谢刹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再次轻声:“虞星之。”这次的声音比之刚才更大了几分。那个人终于听到了,看向谢刹,栗色的眼眸像氤氲着一潭水,但却并没有虞星之的温柔暖意,是冷凉的。他的神情优雅矜贵,像看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样看着谢刹,点头示意,礼貌温和又矜持:“游客?这里可不是什么适合旅游的地方。或者你也和我一样,对民俗文化和艺术感兴趣?”谢刹乌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和他对视:“嗯。很感兴趣。”小堂叔笑了一下,淡淡的笑容似有若无漫入金丝眼镜后的栗色眼眸,很快消散,他矜持地点了点头:“有机会可以交流一下。”说完,他似是要转身向外走去,抬起脚又顿了顿,回头看向谢刹:“对了,你刚刚叫的名字是?是名字没错吧。” 第27章 “现在我们该做什么?”覃媛的爸爸又请示了一句。青年的笑容只在刹那就消散了,继续向前走,淡淡地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会做什么?”覃媛的爸爸嗫喏了一下:“原本是该办葬礼了。但是,棺材里的纸人被发现了。虽然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但应该会提高警惕吧。身手很不错的样子,很难得手。”“不着急,我会处理的。其他的区域交给你们,没问题吧。”“啊……”覃媛的爸爸一愣,没想到这个人会亲自下场,“哦哦,那,辛苦您了。其他区域您放心,我们会处理好的。”“那就接着办吧。还有,别跟着我了,披麻戴孝的,还以为是给我送葬呢。”说话的时候青年的目光一直看着远处,一丝余光也没有分神给他。优雅轻慢的话,叫男人脸上一白,冷汗浮现额头,瞬间止步点头:“是,是,我这就安排……”他说着向下挥了一下手,压低声音对后面的人:“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跟着了!”所有人就立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送那道雾霾蓝的身影和拎着皮箱的纸人一同消失在视野尽头。留在原地白森森的一群披麻戴孝的人,丧服之下一双双畏惧又狂热的发红的眼睛,像是一群饥饿的野兽,或者吸血的恶鬼。……谢刹闭着眼睛,半响睁开:“他还在这里。”说完,他转身,背对着覃媛他们的方向离开了焚毁的院子。覃媛站在那里,手指轻轻护着肚子,目送他离开。谢刹没有走远,而是迂回绕道,远远跟着那个和虞星之极像的小堂叔和那群覃家的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确保没有任何人发现。世界上不可能那么巧,游戏里的npc和其中一个玩家恰好相似度这么高。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老常的死也很可疑。那些说没有见过虞星之的人也许是说谎,也许也是被那个东西洗脑了记忆。都不可信。多亏了覃家的地形够乱,地势有高有低,比起正规的大宅更像一个小型的组合一起的社区,偏离主宅的大部分房子都是荒废的无人区,谢刹轻易就避开了人群跟了上去。不久,谢刹看到那个人和覃家的人分开了,身边只跟着一个奇怪的拎箱子的黑衣人。两个人熟门熟路穿过一段路,走进一座偏离中庭很远的庭院。谢刹才发现覃家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像个遗世独立小别墅一样的庭院。独立的花园,种着一颗茂盛成亭的葡萄架,花园视野宽阔种满了花草,鸢尾、玫瑰、还有一些认不出的明显是异国产物的花草。庭院的花木看似自由生长,却又和完全无人打理的状况截然不同,像是刻意费心做成这样的。那个人对这个庭院很熟悉,像回到家里一样坐在庭院的休闲椅子上,桌椅显然很干净,就像刚刚才有人清洁过一样。拎着行李箱的黑衣人自发走进屋子里,不一会儿出来,为他摆上精美的器具,放上一个白色的工具箱。那个人抬了抬手指,黑衣人就恭敬地弯腰,侧耳倾听他说话。黑衣人转身走向庭院门口,打开缠着蔷薇爬山虎的雕花铁门,然后做了一个邀请进入的姿势。“跟踪了这么久,不进来喝一杯吗?”庭院的男人并不抬头,温和优雅的声音并不大,却足够谢刹听到。被发现了吗?那个人和他身边的黑衣人从未回过头,反侦察意识极差,谢刹没想到对方居然早就发现了自己。谢刹从墙垣和屋檐的侧面跳下来,从打开的铁门走了进去。庭院的画风和整个覃家格格不入,仿佛另成一个世界。那个人微微垂眸,手指灵活地翻转着一张纸,像是在叠着什么。谢刹走到他对面坐下,亲眼看到一张纸在他的手中变成栩栩如生的小蛇。“喜欢吗?送给你。”那个人将完成的小蛇递给他。谢刹伸手,不知道那纸蛇是怎么操纵的,忽然动了,像活得一样游动了一下,从那个人的手心游到谢刹的手背上,盘踞在他的手腕不动了。谢刹的手指轻轻抚摸纸蛇,触感的确是纸没错。“我以为你是个艺术家,手指看上去很适合弹钢琴,或者画画。”那个人温和地看了他一眼:“艺术都是相通的。折纸、做纸雕,和作画一样,只是一种艺术创作的表现形式。”谢刹:“纸雕,本质上和做纸人是一样的吗?”“那要看是什么样的纸人了,极致的美就是艺术,无论什么。”那个人旁边精致的器皿也不是谢刹以为的茶具,而是调酒用的。在和谢刹说话的时候,那个人就在调酒,将调好的酒倒在两个水晶杯中,其中一杯递给谢刹。“度数不高,尝尝看?”那个人喝酒的时候微微仰头,露出完美的下颚线,脖颈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谢刹的肤色就够苍白了,那个人的肤色却还能更白一些,却毫无病态。他喝酒的时候,眉睫垂敛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谢刹。 第29章 “儿张xx之墓……父覃某某立……”“儿赵x之墓……父覃某某立……”“儿陈xx之墓……父覃某立……”……前面的疑虑稍稍打消,另一个更大的疑虑却来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儿子和父亲姓氏不一样的墓碑?谢刹想起昨晚覃家那母子俩说的话,他们为了满足纸人办葬礼的要求,买了外地人的尸体下葬。但是,那也应该是冒充覃家自己的人办葬礼才对?或者说,这些坟墓其实是给入赘覃家的人立的?岳父给女婿立碑似乎也说得过去。亦或者这是柳树村的风俗?为异姓干儿子立碑?谢刹继续往前走,一路仔细看了一下墓碑上的信息,尤其是生卒年。这次看完之后一个更大的疑虑却升起了。“生年不祥……卒于x7年7月15日……”“生年xx年x月x日……卒于x7年10月15日……享年17岁……”“……卒于x8年1月15日……享年21岁……”“……卒于x8年4月15日……享年35岁……”打眼一看,死亡的时间间隔几乎少则三个月多则一年。就算是假葬礼,可是整个覃家有那么多入赘的普通男性吗?死亡日期还这么规律。谢刹忽然想起今天早上的庭院,那个男人看了一眼就知道覃媛怀孕三个月了,还说肚子里的是个女孩。“……覃家已经很久没有小姑娘了。我很期待。”那个男人说的很久是多久?的确,除了覃媛和她奶奶,谢刹没有见过覃家的其他女性。如果覃家已经很久没有姑娘了,满坑满谷的姑爷是哪里来的?如果不是姑爷,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姓氏相异的父子?这时,谢刹已经走到了最新的坟墓面前:“儿乐佑泽之墓,父覃成章立。享年29岁。”乐佑泽,灵堂上那个牌位!谢刹静静地看着黑色墓碑:“如果你是覃媛的表哥,你的母亲是覃家人,父亲为什么不姓乐,而是覃成章?”为了摆脱覃家人被纸人诅咒的命运特意改姓?还是说……眼前闪过灵堂棺材里那具纸人身上的衣服,后腰的伤口像是刀刺进去。坟墓里的,真的是代替活人做的纸人假尸吗?还是说,是真正的乐佑泽。……沙沙扬土的声音。新填的坟墓土还没有夯实,挖起来并没有多费力。只不过谢刹没有工具,只能就近找趁手的东西代替,时间才稍微耗费久了点。或许是精神力在游戏里被压制不能实体化,但星际人的体质为了适应高强度的精神力淬炼进化过,否则只有一个人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要挖到天黑去。但谢刹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棺材的原貌就暴露在阴霾的天穹之下。棺材四角用钉子钉死了,谢刹苍白修长的手按在棺材一侧,在没有起开钉子的情形下,直接开棺。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盖子整个揭开,被推到另一边。棺材里的情形彻底暴露在天光之下。一个面容苍白的年轻男子静静地躺在棺材里,这是一具真正的尸体。尸体被精心装饰收殓了,但和一般人的寿衣不一样,他身上穿着鲜艳的纸做的衣服。给纸人穿人的衣服,却给真正的人穿纸衣服,柳树村为什么有这种奇怪的风俗?谢刹将棺材里的尸体仔细抬起来一些,露出身侧。纸衣服下,尸体后腰侧一条三指宽的皮开肉绽的伤口,正好和灵堂棺材里纸人衣服上的伤口对应!这果然不是什么车祸尸体,也不是什么假葬礼,是真正的谋杀!就在这一瞬,闭眼的尸体忽然睁开了黑黢黢的眼睛,尸体表面的皮肤迅速纸人化,一双纸化的惨白的手猛地将谢刹拉进了棺材里。哐!无人的坟场,被推开的棺材盖自动盖了回去。空荡荡的坟场安安静静的,除了阴风黄纸,什么也没有。第23章 坟场隐藏的秘密(二) 第31章 七窍流血的纸人,瞬间四分五裂。这个人惊恐到了极点,以至于连尖叫也没有发出,只是瞪大了眼睛。崩裂倒下的纸人后面,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站在那里,手中举着森寒的杀猪刀。那个人的脸谢刹很熟悉,正是给他们开门引路的老常。身后是一地支离破碎的纸人肢体,老常阴沉的脸上却露出近乎和善的笑容。即便再迟钝的人,看到这样的笑容也不会觉得自己得救了。这个人发软的腿脚向后一退,忽然鼓起了勇气,拉开门向外跑去。大门推开,却没人跑出来。片刻,一具人体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鲜血不断涌出嘴里。他伸出手,努力想要爬出这个地狱。发黄的满月下,街巷角落的纸人垂眸看着他,所有纸人的眼里都涌出了鲜血。他却并不觉得害怕了,因为他终于发现,最可怕的究竟是什么了。但是,他已经死了。这个人死后,谢刹终于摆脱了固定在他身上的状态。虽然还是没有自己的身体,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一样,却可以随心所欲调整视角。老常在地上唾了一口唾沫,将沾血的杀猪刀别在白色丧服的腰带上。他走到尸体的旁边,弯下腰翻找着什么,很快找到一个钱包。对皮夹里的现金和银行卡没什么兴趣,他翻了半天,直到找到了一张身份证。对着朦胧的月色比了比证件,老常眯着眼睛打量。上面写着,姓名:乐佑泽。被翻转过来的尸体,仍旧充满恐惧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天,像是至死都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被杀。那张苍白的脸,和谢刹在坟场棺材里看到的尸体一模一样。老常小心地将乐佑泽的尸体背在背上,脸上是和善的笑容,他看了眼天上的满月,欣慰地说:“又是十五了,一家团圆的日子。”就像是父亲背着儿子一样,一身染血丧服的老常,背着他亲手杀死的尸体,一路往外走去。满街的纸人都躲了起来,就像一群围观了行凶现场的目击者,沉默地看着凶手大摇大摆离开。谢刹就像是地缚灵一样,停留在乐佑泽被杀死的上空,一动不能,看着凶手带着被害者的遗体消失在黑夜里。直到视线模糊,意识模糊。就像他依附的那个视野的主人永远停留在了这里,慢慢消散了最后的意识。……一片黑暗,世界像是在黑暗里移动。直到睁开沉重的眼皮,才发现不是世界在移动,而是有人背着他在走。谢刹的下巴搁在蓝色西装的肩上,侧脸压着对方冰凉的发丝。一丝不苟被蓝丝带束起的锦缎一样的长发,因为被他压着稍稍有些凌乱,那个看上去有些洁癖的男人却像是并不在意。“醒了吗?”温雅奢靡的声线呢喃一样,随心所欲的样子。“你怎么会在这里?”谢刹乌黑的眼眸微微睁开,瞳眸静静的,毫无情绪和波澜。对方没有回答,继续背着他往前走,声音一副好奇疑惑的样子:“你是吸血鬼吗?为什么在棺材里睡觉?”谢刹很平静:“被死人拉进去的。”“哦,”奢靡矜贵的声音无辜不解,“大白天讲鬼故事并不吓人啊。你说的对艺术感兴趣,就是挖人家的坟,在棺材里睡觉,醒来讲鬼故事吗?”谢刹的声音毫无起伏,完全不会有生气这种情绪一样,和刚刚别无二致的平静语气:“说了,是被死人拉进去的。”他没有从对方背上下去,就像对方也没有在意他垂下去的手臂随时可以反手制住自己,继续轻松地往前走。“哦,哦,”好奇了然的语气,更加的无辜疑惑,“所以坟也是死人自己刨开的吗?”即便看不见对方的脸,听着随心所欲的声音,也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那似是而非的笑容和难以理解的眼神。谢刹:“我挖的。”“嗯,你很理直气壮啊。”奢靡优雅的声音带笑,对话题里的灵异不以为意,就像是早晨出现在覃家的院子里的时候,对着周围一切的违和都视若无物,为所欲为的态度。谢刹有些明白,为什么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明明这个人和虞星之那么像,明明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一样温雅矜贵,却叫人看着他的时候心底有一种凉下去的感觉。就是因为这种明明极度不正常的情形下,却全然无视了正常人本该最在意的部分,在不正常的境况里游刃有余的正常。谢刹睁开的眼睛眸光安静:“乐佑泽是被谋杀的。”“乐佑泽是谁?”“墓地棺材里的尸体。按你堂侄的说法,这是你外侄孙。”男人的声音毫不在意:“不认识。覃家的人不管外还是内,不管血脉相隔多远,都姓覃。覃家并没有一个叫乐佑泽的人。” 第33章 【……为了让游戏增加一点趣味,地狱会为诸位随机安排一位队友,请务必和队友相亲相爱,祝你们活着到达下一站地狱。】跟花臂男和浮夸贵族风运气好分在一起不一样,广场欺凌虞星之的三人组里,黄毛和一个陌生人分到了一组。虽然没能和熟悉的队友在一起,但黄毛并不担心。他很擅长玩游戏,很快就发现了精神力被限制不能实体化的事情,短暂的慌乱之后就稳定了心神。黄毛和他的朋友们都不是什么想策略能苟就苟的人,相反他们无论玩什么游戏都能很快上手,成为中流砥柱。用更直白的话形容,那就是传说中的毒瘤玩家。只有他们欺负别的玩家的,断没有在别的玩家手里被动反击的。所以,察觉到限制条件后,黄毛的第一反应绝不是合作,而是立刻设伏淘汰了刚刚进入游戏打了个照面的陌生队友,将游戏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但是,到底是第一次在不依赖精神力的情况下战斗,黄毛也多多少少挂了彩。他的眼睛仓促之下被对方撒了一把土,等他淘汰了对方,用背包里的水清洗眼睛,时间已经过去了不少。黄毛的眼睛又红又肿,视线跟突然近视了五百度还没戴眼镜一样。他站在那里用发红的眼睛看了看,没看到一个npc,就看到门口一堆纸人。这还是他站在那里下意识伸手扶墙的时候才发现的。“晦气。”黄毛看了眼那个办丧事的宅子,嫌恶地走远了一些。他看着这里的地形,怎么这么久了一个npc也没有?“任务发布呢?副本的任务是什么?怎么连提示都没有?”总不会是因为他把队友淘汰了,所以游戏默认他们组违反规则不给任务吧?“行吧,老子自己找线索。”他再次揉揉不舒服的眼睛,随便找了条路走在街上。没走几步,他的耳朵动了动,怎么好像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声音很难判断,黄毛也不想管闲事,继续随便找了个方向乱走。他们这种资深玩家,很多下意识的选择实际上却是无数游戏里积累的直觉。果然,黄毛稍微拐了两个弯就看到了人。前方的街道上,三两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站在那里,或胖或高的样子。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坐在地上,捂着眼睛呜呜的哭。胖男孩使劲拽拽她的小辫子,拽得小姑娘整个人都跟着倾斜,轻飘飘的,瘦弱得不行。“哭什么哭,让你哭了吗?把你的猫尿收一收!”小孩子骂人的话一听就是跟长辈学的,粗俗不堪。另一个高大一些一脸精明蛮横的小男孩一脚踢在小女孩屁股上,小女孩像个皮球一样扑在前面的沙地上,好半天才爬起来,哭得声音蚊蝇一样弱小。最后一个小男孩挂着鼻涕,笑嘻嘻地看着:“真好玩,我也要踢。”他立刻也学着前面的大哥哥们,对着小女孩踢了一脚,却笨的把自己绊倒在地上。这就张开嘴哭起来:“呜呜呜,都怪她!”那两个男孩子又烦又安慰他,报复一样对着小女孩连踢几脚:“行了行了别哭了,看我们给你报仇。”小女孩刚刚爬起来又被踢倒,最后整个人的哭声都似有若无。黄毛本来看到他们欺凌小姑娘并没有放在心上,靠在墙上休息,打算看看热闹,等大人出来了想办法套套这些npc的话。没想到这些孩子这么过分,就算眼睛不舒服他也看到小姑娘整个脸都肿得不成样子了,那些小孩子在骑在她身上拳打脚踢的。这么欺负下去怕不是会被打死哦。黄毛自觉不是什么有正义感的人,甚至他们之前在广场上无聊也随手欺负了那个长得特别好看的萌新玩家,但是,这些小男孩的行为简直接近魔鬼了,本就心情不好的黄毛火气噌得一下烧了起来。他吐了一口唾沫,把用来洗了眼睛的矿泉水瓶子装满地上的沙土。一面使劲抡了过去,一面朝那几个人走去。飞过去的沙瓶准确地打在小男孩腿上,他正在狠狠地往一动不动小女孩身上踩,像踩一个布娃娃一样的踩着。瓶子砸在腿上,小男孩的腿顿时发出骨折了一样的声音,摔到在地上,第一时间疼得张开嘴,却连眼泪都出来了,哭嚎声也没能发出来,好半天才找回声音放声大哭。“啊啊啊——疼死我了,妈妈我要妈妈!打死这个坏人!”黄毛冷笑一声,发红模糊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另外两个人,走过去,趁着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人一脚飞踹出去。“嘿,你爹我欺负人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小b崽子够坏的啊。你爸妈不教你们做人,你爹替他们教教。”黄毛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像这种拳打老人脚踢幼童欺凌弱小的事情,他向来干得毫不手软,要不怎么会因为无聊好玩,就在广场上和队友欺负一个看上去什么也不懂的偏远星球的萌新玩家?但他自觉自己够坏的了,也不会一群人这么往死里打一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他们当毒瘤也是有分寸和讲逼格的,这种恶毒玩意,连他看了都来气。 第35章 幻夜姬在一片黑暗里醒来,立刻想起了自己在游戏里的遭遇。她和队友真名叫幸运遇见了攻击他们的纸人,逃进了宅子里,忽然被打晕了。醒来的地方像是一个石洞一样的地方,只有她自己,没有队友。她还记得游戏入口是一个大宅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石洞?“姑娘你醒了啊。”一个苍老温和的声音响起。幻夜姬立刻看去,收敛起自己的怀疑,特意一脸惶恐不安、唯唯诺诺的样子:“大娘,我这是怎么了?”老太太一脸慈和,提着一篮子的食物:“别担心,没事的啊。都过去了。”“发生了什么事?跟我一起的,我男朋友呢?”老太太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依旧温和地说:“你们这些小小年纪就谈朋友,还跟着一个男人到处乱走的小姑娘真是不懂事啊。知人知面不知心,要不是我们的人路过……啧啧啧,那场面,你还要不要做人了。”是真名叫幸运打晕的自己?幻夜姬心里并不很相信,但还是装出一副很感激又生气激动的样子:“真的是我男友吗?他居然做出这种事!不行,他人呢?我不能就这么算了。”老太太摆摆手:“早跑了。他一看我们的人来了,一村的小伙子在,干了坏事他还不赶紧跑?姑娘家的清白多重要,这种事也不好宣扬,我们自然就算了,没敢追太远。”幻夜姬接过老太太给的食物,装作食不下咽的样子,委屈地说:“我们都快结婚了,我实在不相信他是这样的人。我该怎么办?奶奶你们这有电话吗?我想……”“唉,”老太太叹口气,怜爱地看着她,“想回家了吧,天可怜见的。”幻夜姬顺势噙着眼泪点头:“嗯,我想给我爸妈打个电话,告诉他们。”老太太点点头:“这个在理,只是我老了好多新东西不大会用,等下我让我孙子来跟你说,他懂的多。”老太太看着幻夜姬开始吃东西,满意地点点头走了出去。幻夜姬将嘴里咀嚼的东西吐出来,顺势藏起来,又把篮子里其他东西也稍微动了动,制造出都食用过的迹象。不一会儿,一个俊秀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虽然穿着乡下的丧服,但年轻人的五官绝对算得上俊秀,他看着幻夜姬,有些腼腆的样子。幻夜姬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这么纯情又俊秀的帅哥,心下的警惕都稍稍放松了些。“你好,我叫叶子,你叫什么?”年轻人看着幻夜姬洁白的手指,顿了顿,才慢慢伸出手,脸更红了:“我叫覃越。”他低咳了一声,努力恢复镇定自若,开朗地说:“奶奶说你想打电话是吗?”幻夜姬点点头。覃越看着她,目光坦然:“本来是没什么问题的,村子虽然偏远,电话和网络还是花钱通了的,但是很不巧,前几天下暴雨山上泥石流,信号塔和一些电缆被损毁了,正在花时间抢修中,估计得三五天吧。你有什么急事吗?”幻夜姬在这里当然没什么爸妈要打电话,她只是想确定一下周围的环境。“我想我爸妈,而且,我男朋友……我要报警。”她楚楚可怜,眼眶潮红。覃越沉默了一下:“村里的线路一时不能通,但你着急的话,我们可以去镇上。镇上肯定有电话。”可以和镇上联络吗?听到这些,幻夜姬的心情缓和了许多,她感激地点头:“那太好了,会不会很麻烦你?”覃越抓抓头,笑得开朗又羞涩:“不麻烦。你这么漂亮,能帮你是我的荣幸。”幻夜姬不由笑了。“我说真的。”覃越的脸更红了。幻夜姬的心神稍稍放松,注意到覃越身上的丧服:“这是……家里在办事吗?”覃越点点头,稍微有些低落:“叔伯家的独子不幸早逝,乡下地上都沾亲带故的,正好我从学校放假回来,所以也去帮忙。”幻夜姬看了看周围:“我们什么时候能去镇上?”她还是想先离开这里,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覃越皱眉:“明天一早吧,现在天都快黑了。”幻夜姬看着他:“那你能带我在村子里转转吗?本来我们就是来旅行的,没想到……我想看看风景,忘掉不愉快的事情。”覃越情绪更低落了,沉默了一下:“有些事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是如果不说你自己发现可能会更害怕。其实,我们的村子柳树村,还有一个名字叫纸人村。以前是因为家家户户做纸人,现在是因为,这里闹鬼。白天小心点还好,夜里到处都是纸人,如果随便走动遇到纸人,男人就会被杀死做成纸人,女人会被纸人抓走。”幻夜姬和真名叫幸运在宅子门口就被纸人攻击过了,听到这个并不意外,但她还是装出一副刚刚知道的样子,一脸惊恐吃惊。“真可怕啊,可是纸人抓走女人做什么?”覃越严肃地看着她:“它们虽然是纸人,但想要成为人,会想办法让女人怀孕,钻进女人的肚子里,以新生命的方式诞生出来。你一定要小心。”幻夜姬脸色苍白,不寒而栗:“真可怕。”覃越真挚地看着她:“我会保护你的。你放心。这个山洞很安全的,女人一般入夜都会被安排躲在这里。我们会在上面巡查保护所有人。”幻夜姬点点头。覃越松口气,笑着说:“放心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带足东西就送你去镇上。”幻夜姬看着他俊秀可靠的脸,看着那双纯真的眼睛,她正要点头,却忽然一晃,整个人晕晕乎乎一样。 第37章 这里的地形他不熟悉,不知道什么东南西北,只是下意识哪里复杂往哪里跑。越跑幸运越惊心,东边越来越多的纸人出现在街上,无数废弃的棺材随意放置,直到他跑进了一处废墟一样的地方,终于无路可走。幸运左看右看,发现这里摆放着许多废弃的棺材。他灵机一动,直接跑过去试着推开一个位置隐蔽的棺材,勉强推开一角,趁着那些声音接近前,立刻翻身躲了进去,再使劲把盖子稍微推回去一些。“都怪那个臭婆娘挡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小心些,这周边都是纸人的地盘。”“去那里找找吧,他跑不了多远的。”不一会儿,声音消失在远处。幸运松一口气,满脑子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一声奇怪的声音在棺材里响起。有过被游戏里纸人惊吓的遭遇,幸运一下子从棺材里跳了出来。该不会才出狼窝又进虎穴吧,他怎么这么点背?棺材里呜呜呜的声音还在继续。幸运吞咽了一下,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来玩游戏的,怎么能遇到线索就跑呢。这样想着,他谨慎小心地推开了棺材盖,伸头朝里看去。看到的景象却叫幸运大吃一惊。棺材里被人五花大绑,蒙着眼睛,塞着嘴巴的人,怎么好像是他走散的队友幻夜姬?幸运赶紧给她松绑:“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被绑在棺材里?”幻夜姬以为自己要在黑漆漆的棺材里待到死,没想到还会遇到队友,简直快要哭出来。“小心,这个地方的人都好恐怖的!”幻夜姬简直整个人都在发抖:“半夜三更一个疯女人偷偷叫醒我说要帮我,结果趁我不注意二话不说就把我绑棺材里了,太可怕了,这不是神经病吗?”“确实很神经病啊。”幸运立刻点头赞同了,“我遇到一个漂亮姐姐,姐姐一开始撩我,我没好意思太直接。那个姐姐就放弃了,但非要我对人说睡了她。跟美女姐姐一夜没发生什么,也不想想我好意思承认吗?结果一早起来我就被一群人捉奸,每个人都拎着四十米大长刀,我差点就交代了。漂亮姐姐却突然假装厮打我,偷偷跟我说让我往东走躲起来。这游戏的npc真是太奇怪了。”幻夜姬顾不得太多,拉着幸运就跑:“她既然帮了你,那说得话就可信,我们往东走。”幸运睁大眼睛,可是东边是纸人的地盘啊!连那些人都害怕的。两个人跑动的脚步忽然紧急刹住。前方不远处,一群披麻戴孝的人挡在了那里,恶狠狠地瞪着他们。身后、左右,也有一群同样的人挡着。他们被包围了。幸运和幻夜姬面面相觑,老老实实举起了手。第28章 演出开始了(四)幻夜姬和真名叫幸运被柳树村的人绑了起来。“为什么绑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误会?”穿着丧服的男人面容冷硬,把幸运单独拎出来,“小子,你睡了老子的女人,放在外面也是进监狱,起码十年以上。”幸运百口莫辩,他当然明白这些人绝对是仙人跳故意栽赃,只是找个借口罢了。幻夜姬被单独绑着,咬着嘴唇问道:“那我呢?你们凭什么抓我?”男人皱着眉,一个眼神也不给她,反而对旁边的人说:“怎么回事?没人教她规矩吗?”这态度就像是,幻夜姬还不如有罪的幸运,连跟男人直接对话的资格都没有一样。幻夜姬气得差点翻白眼,强行忍了,作出小心翼翼的样子问:“覃越呢?你们能不能找他来。”有人在男人耳边悄悄说了什么,男人的脸色变了几变,忽然不耐烦地挥手:“把这个女的带下去。”幸运一下子急了,这种地方,都能堂而皇之故意设仙人跳,一个女孩子被单独带走,想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他被反绑着本来还想示弱,这会儿顾不得了猛地撞开男人,强行挡在幻夜姬面前,向来看着讨喜的圆眼睛凶狠地瞪着:“干什么干什么?警告你们别动她!”周围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隐藏在白色丧服兜帽下,分不清男女。这时候人群攒动,稍稍分开一些,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走了出来。幻夜姬抬眼一看,正是覃越。覃越吃惊地看着他们,立刻快步上前:“这是做什么?快松开。”他推开幻夜姬身边拉着她的几个人,眼神不悦地看了他们几眼,快速给幻夜姬解开绑着她的绳子。看到他来幻夜姬简直要喜极而泣:“你上哪里去了?”覃越乖乖的小声说:“不是说早上一起去镇上吗?我之前去问有没有顺路的车,结果回来怎么也找不到你。”幻夜姬快速解释:“昨晚我被一个疯女人骗走关了起来,你们这里的人怎么回事,还有我朋友,你能不能帮忙……”那边主持抓他们的男人也粗声粗气地对覃越说:“你在这里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第39章 幻夜姬想起,好像村里见到的人都是一身丧服,跟死者沾亲带故的。包括那几个村霸也一样。只有覃越,昨天见他也是一身丧服,但今天大约是为了去镇上,穿了普通的黑色西装。还,还挺帅的。幻夜姬的脸忽然有些热。说出的话没有回应,幻夜姬朝覃越看去,他虚弱地靠着柱子,警惕地朝着门外看去。“怎么了?”“嘘!”覃越的脸上流着汗,侧脸看去越发俊秀,“外面有人来了。不清楚是什么人。我去看看,你小心躲起来。发生什么也不要出来。”幻夜姬想要阻止,但是看着覃越认真的神情她就说不出话:“好,你一定要小心。”覃越点点头,等到幻夜姬藏好,小心打开门走出去。几息之后,一声闷哼惨叫:“叶子!快跑!千万别被纸人抓住——”幻夜姬的心口一凉,听到覃越的声音,只觉得他是不是被杀死了!一想到覃越会被做成纸人,她什么也顾不得想,直接冲过去打开门。门一开,一群白森森的手涌了进来……第29章 演出开始了(五)幻夜姬的眼睛被白布蒙上,嘴被堵上,手脚都被绳子一样的东西缠住。嘻嘻嘻嘻恶意的笑声。幻夜姬被绑起来,轻飘飘的抬着,即便看不见她也感觉到了,这些纸人把她抬着往祠堂的棺材那里走去。棺材盖打开的声音。她被放进去。幻夜姬挣扎起来,碰触到旁边的东西,顿时一僵。她下意识以为那是个死人,但很快发现了,躺在她旁边的是个纸人,穿着活人衣服的纸人。幻夜姬的恐惧却比真的死人更深。她想起昨天晚上覃越对她说的话:“它们虽然是纸人,但想要成为人,会想办法让女人怀孕,钻进女人的肚子里,以新生命的方式诞生出来。”“叶子!叶子!”哽咽嘶吼叫着幻夜姬的,是覃越的声音。他似乎还没有放弃努力,在一群纸人的围攻下,试图冲过来把她从棺材里救出来。隔着棺材,可怕的声音,嘻嘻嘻嘻的笑着。她似乎听到了放鞭炮的声音,敲锣打鼓的声音,到处都是人声,说着恭喜什么。就好像外面不是可怖的杀人现场,是结婚的喜堂。纸人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整个世界远远近近都被掌控了,就算她出了棺材也无处可逃。粗哑可怖的声音,像最苍老的鬼的嗓音发出的:“一拜天地。”在一种恐怖的声音里,覃越锲而不舍拍打棺材的声音狼狈:“叶子!叶子!我一定会救你的!”像是纸人揪着覃越的头一下一下撞在棺材上,他的声音虚弱:“叶……叶子……”哐,哐,哐!再无声响。很快,棺材盖再次被打开,一个人被扔了进来,棺材盖再次合上了。幻夜姬一动不能,眼泪渗出蒙眼的白布,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呜呜……呜……”颤抖的手摸索着给她解反绑住双手的绳子,在空间狭小的棺材里却怎么也解不开。幻夜姬闻到了血腥味,嘴里的东西被取了出来,她颤着声音:“覃越?”“嗯。”覃越的声音哆嗦,极力呼吸着,想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你别怕,我在这里,我会救你的。”她感觉到他的手上都是滑腻的液体,血腥味越来越浓,都是他的血,导致绳结无论如何无法解开。“你受伤了?流了很多血。”覃越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呼吸:“是流了一点,不过不要紧,我们还活着。叶子你一定要撑住,那些人,那些人很快会过来的,他们会救我们的。”连他自己也无法确定的事,却努力向她保证着。幻夜姬沉默了一下:“傻瓜,你别死啊。先给自己止血吧。”外面阴阳怪气的声音还在继续,或许是因为现在是两个人,便不再那么可怕。“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嘻嘻嘻……”幻夜姬绝望地听着:“纸人,它们想干什么?”覃越努力呼吸着,浑身都因为失血发抖:“它们,它们想活着,想出生。”缺氧和失血让覃越渐渐失去意识,伏在她身上像是晕了过去。 第41章 男人恭敬地说:“是不是只要给纸人覃家的人做祭品,就能解决覃家生不出男孩的诅咒?”那个人并不进来,手肘撑在门框上,轻慢地点头:“当然。”男人看向屋内的老太太:“覃家的列祖列宗都会感激母亲的。父亲也会。”“他是……”老太太慢慢恍然,惊惧愤怒地瞪着门口的青年,“应该把你和你妹妹一起做成纸人的……你这个魔鬼!”那个人低着头,线条完美的肩膀微微抖动着,像是极力忍笑,奢靡悦耳的声音颤抖癫狂,无辜地重复她之前的话语:“刺瞎她的眼睛,她就不认得家;刺聋她的耳朵,她就听不到声音;剜了她的鼻子,她就闻不到味道。知道你心狠了,她就不敢再来。”他抬起头,微微挑眉,张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灿然有趣:“这真是我听过的最棒的诅咒了!但你好像忘记了,你也是个女的,这个诅咒同样适用于你啊。”那雪白面容上的笑意消散,栗色沁凉的眼眸像氤氲着一条流向死地的河流,一眨不眨温柔地盯着她,矜贵狂妄又疏淡无趣:“怎么样,让我见识一下覃家用活人做纸人的技艺吧。”天国无辜的美和地狱极致的恶,如光影共生,在那张颠倒众生蛊惑生死的俊美面容上。第30章 演出开始了(六)幸运陷在一群人的围攻里,他睁着被鲜血糊住肿胀的眼睛,看到面前的覃越无声地狂笑着,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却声音急切无辜“叶子叶子我会救你的。”看着覃越脸上陌生的表情,幸运回想起之前听到的一切那时覃越带着幻夜姬冲向纸人的地盘后,他也趁乱跑了出去,想要和他们汇合,却遇到那个叫阿芷的女人。阿芷拉住他,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将他藏起来“快走吧,不要回来了。”幸运那时惦记着被那些人追逐的幻夜姬和覃越“不行,我朋友还在那里,我得去帮他们。”阿芷拦着他“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整个村子都姓覃,覃越是覃家的少爷,所有人都听从他的眼色行事。你朋友从一开始就是他的目标。你还有机会逃,她是绝对跑不掉的。”祠堂里。幸运的声音淹没在周围的锣鼓鞭炮里,张开嘴只有鲜血涌出。之前那群嚣张的男人压着他,毕恭毕敬地站在覃越面前。覃越低头看着他,冰冷的手指掐着他的脖子,一下一下把他往棺材上撞。鲜血溅在覃越清秀英俊的脸上,他却满不在乎,反而伸手在幸运的伤口上按了一把血,把更多的血抹在他自己的脸上。奄奄一息的幸运被他随手扔在地上,极力伸手抓住覃越黑色西装的裤脚。回忆里幸运瞪大眼睛,不知道该信谁“什么意思覃越明明不是救了她吗你也看到了,为了救我朋友被一大群凶残的纸人攻击撕咬”阿芷怜悯地看着他“那是你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从我来这里的时候起,柳树村纸人和活人就已经混杂共居了,所有人都很习惯,在这里没有人真的害怕纸人,害怕鬼。”“纸人憎恨男人,但不会攻击女人。通常男人只要穿上丧服,纸人就会因为分不清而不主动攻击。所以我们村子的所有人都穿着丧服。只有一点,纸人绝对不允许有人靠近祠堂,尤其是外来的女人靠近祠堂。一旦发现,它们会不计一切代价带走女人。但这不是伤害,这是纸人在保护女人。”幸运瞠目结舌“什么,纸人保护”“覃越是故意不穿丧服,把自己暴露给纸人的,然后把你朋友带去祠堂。这样一来纸人一定会疯狂攻击他,但他会误导让你朋友相信纸人是在攻击你朋友,而覃越是在保护她。这样一来,你朋友就会绝对信任他,并且敌视防备这些唯一可以救她的纸人。”祠堂里。棺材盖被打开,覃越张开手,那些毕恭毕敬的人小心翼翼地把他抬起来,放进棺材里去。“别别信他”幸运的声音细若蚊蝇,淹没在锣鼓和祭祀声里,怎么都发不出去。眼睁睁地看着棺材盖再次合上,那些人围绕着棺材跳着唱着神秘的祝祷词。“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阿芷露出讽刺的神情“为了仪式能顺利进行,不被纸人阻止。也许,只是为了让这个过程更戏剧化更有趣。”“什么仪式”“可以让你朋友生出属于覃家的男孩的仪式。柳树村受到了诅咒,从很多年前开始就再也生不出男孩了。直到后来,他们学会了一种转生仪式。”祠堂里。奄奄一息的幸运视野昏暗,他感觉自己也被他们抬了起来,向祠堂的祭台走去。阿芷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转生仪式,就是杀掉外来的男人,以覃家子嗣的名义下葬到覃家的祖坟里。把他们的灵魂存放进纸人的身体里,给纸人套上死前的衣物。把囚禁灵魂的纸人,被他们选中的母体,还有覃家的男人,一起关在棺材里。最多一个时辰,仪式就成功了。之后他们会让女人怀孕,怀孕的女人就一定能生下有覃家血脉的男童。”“他们是疯子吗把被他们杀死的男人,转生成他们的儿子”“世间不是有一句话说儿子是父亲前世的仇人吗况且,覃家的所有人,整个柳树村,哪里还有一个正常人他们早就是比鬼更可怕的存在了。这里,是比地狱更接近地狱的地方。”闭上眼睛前,幸运看到雪亮的刀锋朝他落了下来。想起他们最后的对话。“这里的女人不反抗吗为什么你们不想办法逃跑”阿芷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像是痛快讽笑,像是无辜的惊讶“为什么是女人反抗女人是受害者没错,但是,死得最多的是你们男人啊”ga前,幸运脑子里最后的念头是老子不要转生成这群变态nc的儿子啊满月的柔光之下。谢刹的精神力通过和这些婴灵感应,看到了发生在过去的画面。这片杜鹃花海的过去,造成这么多死婴枯骨的历史原因,全都明白了。精神力断开前,那个男人回头看来,俊美幽冷的面孔,无法理解的神情,那双栗色沁凉的眼眸像是哭了一样,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危险冷酷,仿佛透过虚无的时空,看到了自己。 第43章 覃家的男人惶恐惊讶地看着他“”覃耀祖隐秘地笑着,奢靡的嗓音低沉如呢喃“嗯,听说过母螳螂是怎么生孩子的吗只要让她吃掉公螳螂就好了。同样的方法,杀掉一个男人,把他做成纸人,把纸人的灵魂引渡到胎中,他们就会投生成你们的儿子了。是不是很简单”他挑了挑眉,俊美的面容,栗色沁凉的眼眸天真无辜,犹如恶魔的低语“买女人的时候,送货上门的男人,不是绝佳的货源吗被杀死了也没有人知道的吧。犯罪前会告诉别人他们去做了什么吗嗯”所有人看着他,在那邪气神秘的笑容里,如梦初醒,一起露出恍然同谋的疯狂的笑容。洁白的小鸟轻轻翕动着翅膀,落在蔷薇藤蔓的铁门上。穿着黑色西装的手,轻轻抓住了这只小鸟,小鸟一动不动,才发现那是只栩栩如生的纸鸟。高高的葡萄架下,这样纸叠的小鸟还有很多。它们有的盘旋的天空,有的飞到远处,有的只是散落在院子里。阴霾的柳树村,即便是满月的柔光下,即便是这样与世无争美丽精致的花园,也没有一只活物,有的只有死寂,和杀戮前的静谧。黑色西装的覃越,清秀的面容上,黑白澄澈的目光乖顺,看着葡萄架下的那个人。那个人拥有雪白的面容和玫瑰一样的唇,戴着金丝眼镜,漆黑秀丽的长发被深蓝丝带系在脑后,墨蓝的西装,矜贵优雅,但并不温柔亲切。就像从永夜蔷薇的坟墓里醒来的吸血鬼。“这种时候,不去好好工作,站在这里看着我,是终于有勇气反抗我了吗”奢靡低沉的声线呢喃一样,无论说什么都像是对情人的呓语。然而实际上,那个人头也不抬,手指专心致志地叠着纸,漫不经心。覃越回神,走上前,恭敬地低头行礼“小叔叔。”他才二十岁,比覃媛还小一岁,但是辈分却和现在的族长覃媛的爸爸一样。因为他的父亲,就是覃耀祖最小的哥哥。甚至,覃越自己就是第一代转生仪式下诞生的覃家的子嗣。覃越看着面前的人,按捺紧张仓促的笑了一下,神情纯净乖巧的样子,就像是学校里那些读书很好长得很受欢迎的好学生“我想成为特别的那个。”覃耀祖静静看着他,微微偏头,栗色的眼眸沁凉无趣,看人的时候一眨不眨“嗯”覃越专注地看着他“怎么样可以成为特别的我想成为boss。”覃耀祖轻轻叹了口气,寡欢无趣地看着他,如果忽略那栗色沁凉眼眸里的轻慢危险,就像老师看着资质太差的学生,无辜惊讶地说“这种事情还用教吗杀光所有的nc就好了啊。没有别的选择,就只好选你了呀。”覃越脸上的神情一片空白,迎着那张美丽面容上幽冷的无辜,缓缓回神,清秀干净的脸上慢慢笑了“对,只要杀光就好了。”覃耀祖缓缓笑起来,微微挑眉,温雅矜贵的面容,灿然生辉,继续折着纸,漫不经心的随心所欲,像个热衷玩乐的孩子一样“动作要快一点,玩家、覃家、纸人,现在三个方面都有领先的,速度最快的可是就快要通关了。新手村这么简单,你们也能玩这么久如果输给玩家太快,就要做好接受惩罚的觉悟。”他轻轻眯了一下右眼瞄准,把折好的纸飞机朝着覃越飞过去。“知道我要什么吧好好玩下去,你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娱乐我的玩家们,做得好就会让你们活下去。无论死多少次,都活下去。这不是你们过去最擅长做的事情吗继续重复做下去就好了,认真一点,没有用的废物,在地狱里可是没有任何存在必要的。”不只是对覃越,所有人都被这样告知了。参与这场游戏的,不只是这些玩家,还包括所有的nc。这是一场,覃家和纸人,玩家和nc的生死对决。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是赢家。赢家获得一切。“如果赢得了游戏,想要什么都会给你。即便是想杀了我,也可以的。”那个男人这样轻慢随意地说到。不止覃越自己一个人想做boss,还有很多人都这么想。这是覃耀祖给他们的,唯一一个可以摆脱他的掌控,离开这个不断重复轮回的魔鬼之地的机会。第31章 演出开始了(七)“啊啊啊……”幻夜姬失控的精神力像一阵水波冲向周围的一切。一只手推开了棺材盖。几个面目不善的男人立刻上前推开棺材盖,毕恭毕敬地将覃越扶出来。“少爷。辛苦了。”尽管身上的黑色西装被纸人撕扯过,身上脸上沾着幸运的血,但覃越整个人的气势从容镇定,并没有丝毫狼狈。清秀纯净的面容叫人难以想象他会有那么病态疯狂的一面。他走出棺材,环顾了一下周遭。覃越甚至稍微整理了一下西装仪态,这才垂眸看向棺材里惊恐复杂看着他的幻夜姬。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被发现真面目的失措,镇定坦然,手指抚过棺材边沿:“放心,不会对你做无礼的事,在柳树村生孩子只需要仪式成功就好了,不需要真的接触。”“变态!混蛋!”幻夜姬忍着哭腔爬出棺材,浑身都在发抖,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当她爬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幸运。幻夜姬立刻跑到幸运身边,伸手去按他的伤口:“怎么办?怎么会这样……” 第45章 覃越清秀纯净的面容乖顺,即便沾着血,满身狼狈,看上去也像个教养良好的贵公子。他一瞬不瞬看着覃耀祖,满脸的鲜血,像个死去很久的魂灵:“我把纸人也杀了。”覃耀祖顿了顿,抬眼歪着头看向他,他没有戴眼镜,栗色的眼眸像是讶然,好奇地问:“嗯,怎么做到的?”这是那个人第一次将目光放在他身上,覃越微微发起抖来,清秀的脸上乖乖的:“那组刚好有个女玩家,我假装要进行仪式,把所有纸人诱骗过去,让它们沾了我的血。泼了汽油,放了一把火。”覃耀祖困惑地撑了一下额头:“举行转生仪式的话,这么重要的场合,覃家很多人也在的吧。”覃越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波动:“嗯,很多人都在。”覃耀祖歪着头:“也烧死了吗?”“烧死了。”覃耀祖遗憾地看着他,雪白的面容一丝不悦:“你不知道不可以攻击这些可爱的纸人吗?”覃越一瞬不瞬看着他,乖乖地说:“我没有亲自动手,是让覃家那些人去杀的。”覃耀祖点点头,像是忍了一下,却还是被愉悦到了一样,有趣地低低笑出声。覃越一瞬不瞬看着那张脸上的笑容,唇角扬起,也笑了。他知道,覃耀祖一定早就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里发生的任何事,这个人都能知道。这个人果然没有真的生气,他赌对了。过去这些纸人之所以存活壮大到足以和覃家的人分厅抗衡,不在于纸人有多可怕,而在于这个人偏袒着纸人。活人不可以随意对纸人出手。但纸人可以肆意攻击男人。是这个人定下的规则。但是,他只是想看到这里的人和纸人互相厮杀的局面。扶持纸人,只是不希望这场厮杀毫无悬念。这个人不会对任何人抱有特殊的感情。覃越确定,他了解这个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覃耀祖。因为,他们是同类。覃耀祖的笑容很快从脸上消失了,任何事情都不会取悦他太久,这个人实在是很难讨好。那张俊美的脸上很少会出现真正的笑容。“干得不错,你可以走了。”覃越礼貌地欠了欠身:“是。还有一个玩家,我善做主张给了她逃生的机会,现在正好该去收网了。”覃耀祖转动着手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唇角上扬:“对女士要绅士一些,去吧,正好我有客人要来。”覃越一愣,明白了什么:“需不需要我来代替您……”“不用。”覃耀祖漫不经心的,栗色的眼眸里却盈着一点认真,像是期待。覃越有些失落:“您的身份被发现的话,应该会很困扰吧,真的不用我来代替吗?”覃耀祖抬眸看向他,似有若无的笑着,那张雪白俊美的面容灿然生辉:“不会发现的。”“我明白了。”覃越怔然,再次欠了欠身,离开了这里。蔷薇铁门外,跟覃越一出一进,走进来一个人。覃越出去的时候侧首看了一眼,随即整个人消失在白光里。谢刹也朝着门左侧看了一眼,分明没有任何人存在,但他却觉得似乎刚刚有人在看着他。柳树村不是很大,整个副本都不是很大。但如果有一个遥远的视觉抽离一切旁观,就会看到,这里像是一个巨型蜂巢一样的构造。无数个柳树村镜像折射一样并存在这里,每个柳树村都有一组玩家正在进行着游戏。所有柳树村接连的点,就是覃耀祖所在的这座别院。可以有无数个柳树村,所有的npc在这些副本之中任意流走,但只有一个真正的幕后boss存在。谢刹此刻,就站在这唯一的boss面前。“又见面了,好期待啊。”覃耀祖仍旧坐在葡萄架下,双手交握,微微歪着头看向谢刹,雪白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矜持的笑,栗色沁凉的眼眸也清澈温和起来。他看着谢刹,即便没有戴金丝眼镜,整个人也显得矜贵温雅,甚至亲切无害。“怎么样,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了吗?”第32章 终结地狱的方法(一)谢刹站在那里,再次看着面前这个完美的男人,即便听过也看见了那么多关于他的事情,还是无法看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47章 幻夜姬立刻闭上嘴,点头。苍老的纸人拉着幻夜姬,在废墟一样的老楼里行走,躲藏到一个地窖一样的地方。“为什么要藏起来?”老纸人无疑是有舌头的,她还有五官。事实上,幻夜姬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苍老的纸人,他们不是只会把女婴和男人做成纸人吗?纸人脸上的神态是僵硬的,看着就渗人,说话也很不灵活:“在杀……好多人……躲起……”幻夜姬揣摩这话意思的时候,真名叫幸运附身的那具粗糙的纸人也很快跑来跟她汇合了。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快躲起来,那群男人在到处烧杀纸人,纸人真的实力很不济啊。恐怕那个覃越说先让你跑十五分钟,就是去忙这个去了。”幻夜姬一脸这下凉了的表情:“照你这么说,纸人完全没有抵挡之力,应该用不着杀十五分钟吧,现在已经过去十分钟了。”幸运看到她失望,立刻说:“也不是,我看到纸人被烧死的时候杀他的男人也突然一起燃烧起来了,说不定它们能刚好同归于尽。”“纸人……不会死……”老纸人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看着幻夜姬,“女娃……要逃啊……”幸运立刻机灵地询问:“奶奶奶奶,你说的对,我这个朋友必须逃走,她是女孩子,在这里太危险了,但是我们怎么才能让她出去?您知道离开柳树村的方法吗?”老纸人看看幻夜姬,迟缓地站起来。幻夜姬和幸运附身的纸人对视一眼,觉得有戏,立刻跟上了老纸人。老纸人走得不慌不忙,似乎对村里的布局非常了解,以至于他们这一路虽然不断能听到喊打喊杀的声音,却没有遇到过一个人。一直迂回走到了覃家那个大宅。幻夜姬和幸运几乎怀疑这个老纸人是不是覃家人的卧底,带着他们自投罗网来了。这时候,老纸人停在了一个破旧的花园里。这个屋子的地理位置正好是他们刚进入游戏时候,覃家宅子对角线最远的院子。他们从来没有来过。宅子是一个废弃的屋子,里面是一个废弃的灵堂,停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老纸人停在屋子外面就不进去了。幸运也不敢进去:“里面怎么像是着过火?”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的灵堂,一切像是保持着当时的情景,说不定连棺材里的尸体都保持着当时的样子。老纸人看着幻夜姬:“躺进去……”不等幻夜姬有反应,老纸人对幸运附身的纸人招招手。幸运就颠颠地跑过去了,还腻歪地去拉老纸人的手,特别嘴甜:“奶奶您说——”幻夜姬嘴角抽搐了一下。老纸人拉着幸运,像一对祖孙一样,往屋子台阶下走去。阶下有一个瓦盆,里面还残留着很久以前烧过的灰烬。老纸人在幸运耳边说了几句话。幸运特别元气地点头:“原来是这样啊,谢谢奶奶。”老纸人就松了手,纸人的手摸了摸幸运的头,独自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幻夜姬站在那口烧过的棺材前,犹豫地问幸运:“可信吗?真的要躺进去?这样就可以出去了吗?她跟你说了什么?”幸运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进去吧,这个奶奶可以信任,她说,很久以前第一个被拐卖和做成纸人的女人,这个灵堂就是她的。我估计这就是副本要我们发现的最后的剧情关卡了,只要你触发通关了剧情,我们就能过关,也就是能出去的意思。”幻夜姬对幸运绝对信任,幸运救她死了,她就算为幸运死三回四回也不会有丝毫犹豫。“好,那我进去了。”她进去之前顿了顿,对真名叫幸运笑着说:“虽然游戏挺恐怖的,代入感是真的强,好几次忘记这只是游戏吓得不知所措,但是跟你组队玩游戏真的很开心,加个好友吧,有机会再一起玩。”幸运一愣,也摸着头笑起来:“加加加必须加,我也差点忘了,还以为自己要一直留在这里了呢。”最后一句他说得很小声。虽然游戏限制了他们退出游戏,也不准他们使用精神力,但好在加好友这个操作还是允许的。做完了这个,幻夜姬坐在棺材里,朝真名叫幸运挥挥手,开玩笑说:“好了,我要躺了啊。”她深呼吸,躺进棺材里。下一瞬,棺材盖自己就盖上了。幻夜姬的视野,发现她忽然坐在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头上顶着红盖头。瞬间她就明白了,这是棺材主人生前的记忆,自己是要经历一遍她的遭遇吗?覃家宅院里。真名叫幸运看到幻夜姬躺进去后,也深呼吸了一下。他走到庭院的火盆旁,想起老纸人的耳语——“那女人死了以后,火盆点不起来,两兄弟夜半横死,灵堂失火搁置。如果你想要让她离开这里,就让她躺在那女人的棺材里,你想办法点燃火盆。怨气散了,那女人就会放人了。” 第49章 他的眼中甚至没有过任何一个倒在他身旁的人,只看得到覃耀祖。那双乌黑安静的眼眸里,甚至一点杀意和负面情绪都没有。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了覃耀祖面前。覃耀祖脸上的笑容依旧,笑容露出一点满意,矜贵蛊惑。他的手中还在折着纸,谢刹垂眸看了眼,发现那是一只鸟。“鸽子?”覃耀祖展开手给他看:“不,是乌鸦。可爱吧?”的确是乌鸦,只是因为纸本身是白色的,才会以为那像鸽子。谢刹抬起头,手中垂下的美工刀锋刃还在滴着血。覃耀祖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毫无笑容,微微蹙眉,一点惊讶:“你把我的礼物弄丢了啊。”那条谢刹去往墓地之前,覃耀祖给他的纸蛇,并没有丢,只是藏在了衣袖掩盖的手腕里。但谢刹没有说话。覃耀祖的脸上没有不高兴,但也没有了笑容,稍显阴郁的样子让俊美的五官越发瑰丽。谢刹一瞬不瞬盯着他:“虞星之呢?”覃耀祖别开头,手指微微撑了一下额头,无趣地样子,轻吹了一下刘海。他起身,绕过桌子走到谢刹面前。伸手,握住谢刹拿着美工刀的手腕,看到了那条纸蛇。谢刹的手臂绷紧,彼此的力量僵持了一秒。覃耀祖抬眼,像是惊讶:“你在作弊啊,这个可不是我们副本提供的道具,精神力实体化出来的吧。”他很快笑了一下,看着谢刹挑了挑眉:“既然这样,为了公平,临时增加一个小游戏吧。”谢刹预感到不对,立刻伸手去抓他的手。眨眼间,覃耀祖却出现在他前方百米之外。手指轻慢地插在西装裤口袋里,像个等待被拍摄成画报的男模。覃耀祖微微低着头,潮湿的雨雾打湿了他的刘海,他没有笑,轻慢疏淡的样子:“刚刚可不算是找到我了。不过,我会兑现承诺。”他抬了抬下巴。谢刹顺着覃耀祖示意的方向看去,看到柳树村的建筑之间走着一个青年。白色衬衫,浅得发蓝的裤子,半长不短蓬松的头发,皎洁的侧脸线条温柔清澈,即便走在这样诡谲晦暗的背景里,仿佛也被午后晴好的阳光偏爱着。他像是迷路了,水蓝色的眼眸微微迷茫,向周围张望寻找着什么。澄澈暖意、毫无防备的气息,像是下一瞬就会看到谢刹,眼眸微弯露出笑容。叫人担忧,随便任何一个突如其来的危险,都会瞬间将他击碎毁灭。是虞星之!谢刹乌黑的眼眸睁大,错愕。他慢慢转头,将百米之外的覃耀祖看在眼里。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覃耀祖轻慢无辜地挑了挑眉,张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随心所欲,灿烂蛊惑的危险笑容。几乎是同时,谢刹和覃耀祖都动了。两个人一起向着虞星之的方向跑去。一无所知,站在那里,背对着危险的虞星之。像是穿过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镜像,谢刹和覃耀祖一起跑进了虞星之所在的那条街道。虞星之看见了突如其来凭空出现的谢刹,惊喜安心的眼眸弯起,像是要叫他的名字。“快跑!”声音并没有比速度快几分。墨蓝色西装的手臂横亘在虞星之的脖子上,将他整个人钳制在覃耀祖的怀里,戴着蓝宝石戒指的手指轻轻落在虞星之的喉结上,蓝宝石伸出一根肉眼可见的晶莹的冰刺。虞星之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不远处的谢刹,似乎想要回头看制住自己的危险,但却不能。“谢……刹……”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疑惑地看着面前的谢刹。谢刹攥紧手中的美工刀,乌黑凌冽的眼眸紧紧看着虞星之,轻轻地说:“你别动。”虞星之身后的男人脸上眼中都毫无笑意,微微歪着头,眉目稍显冷意的轻慢无辜,却唇角扬起,喘着呼吸一样,奢靡的嗓音呢喃:“你慢了啊,真遗憾。不过不要紧,因为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跟紧了。”谢刹脚下一蹬,向他冲过来,无数只纸鸟瞬间汇聚,挡住了他手中的美工刀。纸片四散开,覃耀祖站在不远处覃家大宅的门前,无辜遗憾地对他挥挥手。一面灿然狂笑着,将什么也不知道的虞星之粗暴地推进门里,一面眼神隐秘危险地看着谢刹,关上了门。谢刹抿紧唇,毫不犹豫跑上前推开那道门跟了进去。 第51章 即便这种时候他也时刻不忘盯着井口,防止里面的人从里面逃出来。就这样让井口一直处于自己的视线里,往外退了十几步,稍稍侧首余光就能一览无余看清他们刚进来的小院布局,但却还是没有看见浮夸贵族风的身影。“跑到哪里去了?”花臂男顿时警觉,他知道以王异的作风不会突然跑去门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和队友失散,花臂男愈发提高了警戒阈值,他防备着周围,再次小心回到井口。一进门就被袭击,这个宅子和里面的人一定很危险,不能单独贸然进去。事已至此,他打算独自一人深入,跟着刚刚白衣人逃生的井口进去,深入虎穴。花臂男用力拽了拽井绳,确保能用,脚踩着水桶,有节奏地放着绳索,进入了井底……与此同时,在外面断后的浮夸贵族风的眼里,他和花臂男只分开了不到三分钟。当他查看完外院走进门的时候,花臂男就忽然迎面出来,一边吐血,一边倒在了他身边。临死前对他说出通关的关键:“游戏……救人!”他根本不知道,此刻的花臂男还在等着他进去,却根本没有看到一直站在门口的他。“这是怎么回事?”只有谢刹看到了全部的经过。因为谢刹就站在浮夸贵族风和花臂男所在院子的分界线处,但他好像处在一个超然的空间里,那两个人并不能看见他。谢刹却看见了另一个角度发生的事情——当花臂男走进去的时候,外院和内院的这道门,并不是一条直道,而是一个x形一样镜像交错的十字路口。并不只是门内到门外而已,而是里外两个岔道。谢刹看到,就在那一瞬间,同时出现了两个花臂男。一个花臂男追着白衣人从门外走向了右边岔道的井口附近,另一个花臂男从左边岔道口的井里爬了出来,踉跄着走向门外,倒在浮夸贵族风面前。也就是说,虽然浮夸贵族风和花臂男是组队状态,但是当他们在这道门前短暂分开的时候,两个人实际上走向了两条岔道,之后,再也没有正确相遇过。所以,并不是短短三分钟后,花臂男就突然死了。浮夸贵族风见到的三分钟后就出来死在他面前的花臂男,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花臂男,是其他东西伪装的。谢刹乌黑的眼眸睁大,喉结滚动了一下:如果这个副本存在这种看不见的陷阱,是不是说,他和虞星之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想到覃耀祖和虞星之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如果虞星之和他走散了,到底是什么时候走散的?谢刹猛地往回走,重新回到副本一开始的空地上。他尝试着反反复复往门里走,中途和无数个玩家擦肩而过,但没有一个人看见他。终于有一次,他进去的瞬间,又一次看见了虞星之和“谢刹”。“虞星之!”谢刹尝试着去接触虞星之,却被一层看不见的结界隔离开。虞星之毫无察觉,跟着“谢刹”还有前面带路的常叔一起往中庭走去。谢刹只能跟着他们。这一次,他看见了。中庭那些人佯装无事等常叔带着他们走进去,下一瞬就恶狠狠地盯着他们的背影。“太好了,终于又有人来了。”“没发现什么吧?”“发现的话就不会是老常领着进来了。”“我是说,没被那些纸人发现吧。”“应该没有,不过是男人的话,就算发现了纸人也不会管的吧。”一阵神经质的笑声,然后是一群人都笑了。“嘘!小声点。”谢刹已经知道了这里的人的真面目,对这些不加掩饰的恶意毫无反应。他目不斜视跟着虞星之走到了灵堂。之后发生的事情谢刹记得一清二楚。“你找个地方藏起来,我留下。”那些人过来了,他让虞星之躲起来,接着,那个老太太讲了个故事给他。故事讲完了,虞星之就不见了。这一次,谢刹没有理会灵堂的那些人,一直和虞星之站在一起。他不错眼地看着虞星之,想这段时间,虞星之到底发生了什么。虞星之躲在了灵堂后的幔帐处。 第53章 “失踪了吗?不过,在柳树村失踪真是太正常不过了。”那双氤氲着沁凉水雾的栗色眼眸,连敷衍的伪装同情也没有, “早点离开吧。晚了,说不定你也很快就会见到他了。”这样有恃无恐!之后便是他们带着装有虞星之的箱子去到那个庄园。当覃耀祖打发了跟踪而来的“谢刹”之后,他脸上挂着轻慢有趣的笑,起身向庭院的屋子里走去。打开皮箱,将蜷缩昏迷的虞星之从箱子里抱出来。之后覃耀祖就坐在床边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直到虞星之的眼睫颤动,缓缓苏醒过来。就在那一瞬间,覃耀祖的样子缓缓变了。谢刹乌黑的瞳眸睁大,看着覃耀祖的肤色变得苍白,五官的线条变得清隽干净,像个纯净完美的人偶。只有栗色的瞳眸依旧,眸光沁凉,流淌着一条幽冷的河流,叫人无法了解的晦暗危险。覃耀祖,变成了谢刹的样子!当然,并不完全和谢刹一模一样,至少他的头发依旧很长,依旧用蓝丝带系着,依旧穿着雾霾蓝的西装,瘦削又高挑,像个俊秀清冷、孤僻充满距离感的贵公子。这一点和谢刹本人过于简洁,充满少年感的装束完全不同。“谢刹。”刚刚睁开眼的虞星之,迷茫的水蓝色的眼眸看着覃耀祖,显然第一眼也认错了。一旁的谢刹就看着,覃耀祖用自己的脸,露出矜持温和的浅笑,一眨不眨盯着虞星之,刻意的无辜:“嗯?”虞星之的手撑着发晕的头,缓缓坐起来,像是终于醒悟了,发现了眼前的人的不同,微微怔然:“抱歉,我认错人了。”覃耀祖用那张苍白清隽的脸对着虞星之,栗色沁凉的眼眸一眨不眨直直地盯着,奢靡的嗓音,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我叫覃耀祖,怎么称呼?”虞星之似乎还在努力回忆自己晕倒前发生了什么,对面前这个人的危险一无所觉:“我叫虞星之。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跟你长得有些像的年轻人?他叫谢刹。”覃耀祖微微挑眉,安静纯净的面容毫无波澜,疑惑地说:“没有啊,我长得很大众容易撞脸别人吗?”虞星之下意识摇头,忽然一怔,这才注意到对方一直盯着自己一瞬都不瞬的眼睛。虽然并不明白,但像是直觉到什么一样,虞星之肉眼可见的莫名紧张起来,缓缓坐直了。“并没有,只是,好看的人都会有些相似……对了,我怎么会在这里?”覃耀祖矜持地坐在床边,清隽苍白的脸上,神情安静甚至还有些清冷:“我刚回国,进村子的时候在路边看到了你,因为没有人认识你,就只好先带回来了。”“谢谢,打扰了。”神情还有些迷茫,虞星之却立刻决定下床。覃耀祖并不阻止,他坐在可以滑动的椅子上,甚至稍稍连同椅子一起向后面移动了一些,给虞星之腾开空间,双手交握,微微歪着头看着他。地板上铺着洁白绒绒的毛毯,赤足的虞星之踩在地上,发现自己没有可以穿的鞋子。并且,脚落地的瞬间,他就忽然站不稳一样下意识摔倒。覃耀祖微微惊讶,绅士礼貌地伸出双手,及时扶住了他:“还好吧?”虞星之低头,看到自己的左脚脚踝上缠着绷带。谢刹抿着唇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脸上毫无情绪,只有乌黑的眼眸一点凌冽冷意。不久前,他亲眼看到,在虞星之昏迷的时候,覃耀祖是怎么一边轻慢温和的笑着,一边手指轻轻在虞星之的脚踝按下去,再细心地缠上绷带的。“不,不要紧。”虞星之因为吃痛,眉目微蹙,浮现一层薄汗,小声地吸气,眨了眨泛着水汽的眼睛。因为骤然的疼痛,他整个人都有些隐隐不安的惶然和敏感。明明脆弱无助却又极力掩饰,装作镇定的温柔,反而有一种引人来欺负他的莫名气质。“小心一点啊。”覃耀祖栗色的眼眸顿时亮了一下,那张和谢刹一模一样的苍白清隽的脸,唇角疯狂上扬,很快又极力装作一副安静无辜地样子微抿,实则却是按捺不住的雀跃有趣。“真的不要紧吗?好像伤得挺重的,不要急着走路吧,需要什么跟我说好了,不用客气。”谢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张缺乏表情的脸上,会出现这样恶趣味又温柔关切的复杂表情。覃耀祖细心地扶着虞星之坐下,起身去给他倒了一杯牛奶,无辜又矜持:“加了钙的牛奶,对脚伤好应该有用,刚刚温过的温度正好,喝了吧。”虞星之忍着痛,下意识接过他手中的玻璃杯,像是落入狐狸窝的天鹅,明明惶然不安,却极力装作镇定。连谢刹都看出来他的怀疑不安,何况是覃耀祖。“嗯?不好喝吗?”覃耀祖接过虞星之手中的牛奶,仰头喝了一口,眸光一眨不眨盯着虞星之,喉结滚动,缓缓将牛奶吞了下去。“还可以啊。”覃耀祖那张和谢刹一模一样的脸,唇角微翘,清隽的面容安静,栗色沁凉的眼眸关切又像无声的逼迫,征询地看着虞星之。手指轻轻擦去唇角的牛奶残渍。在那样令人悚然的眼神下,虞星之隐忍不安地看了他几眼,最终还是一小口一小口喝完了牛奶。覃耀祖站起来,一米九瘦削高挑的身型站在坐着的虞星之前面,静静地俯视着他,阴影连同他整个人,笼罩着虞星之的世界。他从虞星之的手上拿走空了的玻璃杯,就像拿走了虞星之唯一可用的防御。虞星之坐在那里,仰着头看着覃耀祖,水蓝色清澈的眼眸毫不设防,又或者他知道任何的防备在这个人面前都毫无用处。 第55章 男人翘起的唇角努力下压,声音柔和:“累了吗?睡一会儿吧,到了我会叫醒你。”谢刹紧紧盯着虞星之,可是却毫无办法,只能看着虞星之在覃耀祖话音落后,昏睡过去。轻轻地哼着歌,覃耀祖背着虞星之大摇大摆离开了这里。门外遇见的人,无论是覃家的人,还是街上的纸人,一律都恭恭敬敬地低下头,让开道来。谢刹再一次直观意识到,这个男人在这个副本里的地位。同时,谢刹回忆起来,这段时间的他正在墓地里,被棺材里的乐佑泽拉了进去。那个时候覃耀祖这个人难道也在附近吗?还有虞星之。覃耀祖背着虞星之,很快走到了墓地上面的半山道上。谢刹一直不错眼地跟着虞星之,立刻就看到了那个被自己掘开的乐佑泽的墓。覃耀祖将背上的虞星之放在了坟墓旁边,忽然,天空传来一声鸣唳,一只鹰隼直直飞了下来。覃耀祖伸出手,鹰隼落在他的手臂上,谢刹发现那是一只纸做的鹰隼。拉长的声音呢喃一样:“真麻烦,这群人真是没什么存在价值啊,这点事也做不好——星之先自己玩一会儿,等下我就来找你。”覃耀祖转身向来处走去。谢刹站在原地,目送覃耀祖离开这里。覃耀祖离开大约五分钟左右,虞星之的眉睫动了,像是从泥沼中挣扎出来一样,那样努力地睁开了眼睛。虞星之蹙着眉,水蓝色的眼眸焦点凝聚又涣散,努力和药物做着对抗。他扶着墓碑,不稳地站起来,脚下一个不稳被泥土堆绊倒,几乎摔进坟堆里。因此却终于清醒了一些。虞星之看着挖开的坟墓,迟疑了一下,将棺材盖推开。下一瞬就看到了里面昏迷不醒的“谢刹”。谢刹没想到,那个时候把自己从棺材里拖出来的人,竟然真的是虞星之。那么,当时说是自己走出来的覃媛,她果然也是在撒谎吗?“谢刹,醒醒!”虞星之试着唤醒“谢刹”,在他的记忆里是“谢刹”找到他背着他来到这里的,显然在他昏睡的时候,“谢刹”被可怕的东西拉进了棺材里。昏迷的人并没有被唤醒,虞星之的药效却像是再次发作了。他努力晃了晃头,放弃唤醒,直接将昏迷的“谢刹”背到身上。两个人的都是瘦削的身形,但虞星之到底年长几岁,只在刚刚背起“谢刹”的时候有些吃力,主要是因为左脚踝的伤,但很快他就掌握了平衡。谢刹就看着,虞星之背着之前的自己,忍着脚伤,往山上走去。虞星之似乎有意离柳树村更远一些的方向走:“出口,游戏让我们找到出口,这里有出去村子的路吗?”自言自语着,一路往上走去。虞星之的额头渗出薄汗,让他的皮肤看上去越发清透脆弱。药效并没有因此消失,反而因为加速运动更快发作起来。虞星之水蓝色的眼眸几乎看不清路,凭着直觉往前走着。终于,眼前一片晦暗不明。在他摔倒的那一刻,谢刹几乎是下意识想要扶住他。但他走不到虞星之面前去,只能看着他在自己身侧倒下。忽然,一双手及时扶住了虞星之。虞星之背上的“谢刹”则自由滑落在地上。覃耀祖栗色沁凉的眼眸一点讶然,无辜无奈地看着神志不清的虞星之。“真是没有耐心啊,游戏还没开始就想逃跑吗?这样可不行啊。”虞星之靠在他的肩上,迷迷糊糊:“谢刹?”覃耀祖轻慢无趣地呼了一口气,吹动额前的刘海。“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队友而已,黏黏糊糊小情人一样,好吧,看在你伤口都裂开的份上,让你见好了。”就在这时候,虞星之努力睁开了眼睛,水蓝色眼眸映入了眼前的人。覃耀祖的手指轻轻盖住他的眼睛,无辜轻慢,像个恶劣的孩子一样说:“嚯,礼物还没准备好,就作弊犯规。既然这样,那就要加一个惩罚游戏。”第36章 来玩游戏吧(二)即今为止,谢刹看到的事情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不管他是什么心情,都只能站在一旁看着,看着覃耀祖肆意玩弄欺骗虞星之。但是,听到覃耀祖轻慢地说着要临时加一个惩罚游戏,谢刹还是不自觉瞳眸骤缩,为虞星之担心起来。 第57章 覃耀祖一脸苍白柔弱,被虞星之保护着,整个人靠在他身上,沁凉的眼眸却盯着身后保持距离跟着他们的谢刹。就像在说:捉迷藏游戏,作为鬼的你被发现了,星之会死掉哦。虞星之毫无所觉,他甚至看不到不远处因为顾忌他,克制着自己的谢刹:“伤到了哪里?像广场上那种疗伤绷带还有吗?”覃耀祖版的“谢刹”半死不活的样子,喘着喘着,猛地将虞星之拉进旁边的一扇门中。他的唇边露出愉悦的笑容,看着立刻跟了进来,却投鼠忌器保持距离的谢刹。“谢刹?”虞星之并不能看到谢刹,他叫的当然是装成谢刹的覃耀祖。尽管覃耀祖唇边的弧度很快就消失了,但虞星之无疑看到了那个奇怪的笑容。覃耀祖无辜地看着他:“怎么了?”虞星之看着他,像是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却说不出来:“你刚刚,好像伤得很重……”覃耀祖此刻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虚弱,他撩了撩和谢刹同款半长不短的头发,清隽苍白的面容抬起,露出的喉结微动:“哦,是很严重,不过休息了一下好多了。毕竟,我还要保护哥哥顺利通关。”虞星之水蓝色的眼眸看着他,像是隔着薄如蝉翼的迷:“没关系的,如果游戏很难,你可以不用管我,至少有一个人通关,作为队友也不会太差。”覃耀祖和他站得极近,垂眸一眨不眨盯着他,扬起唇角笑了一下,天真无害的样子:“哥哥真好啊。”被他这样注视着的虞星之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覃耀祖毫无所觉,脚步上前,顶上那微微拉开的一小步的距离。过分接近的距离,彼此的身高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样虞星之除非特别刻意的扭头避让开,否则就只能和对方面对面,连呼吸也下意识屏住。事实上,站在谢刹的角度看去,虞星之已经很紧张的避让了。但是,覃耀祖毫无给他空间的意思。“哥哥喜欢我的吧。”“啊?”虞星之微微错愕地抬头。覃耀祖用谢刹清隽苍白的脸,眼神柔软地看着他,那双乌黑的眼里甚至因为沁凉的水波有小星星,唇边带着真正的谢刹不会有的矜持浅笑:“中了药很难受,也一直努力醒着喊谢刹谢刹的。受了伤很疼吧,从棺材里一直把我背到山上,真感动。”虞星之怔然看着他,喉结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因为换了你也会这样对我的。而且,我们不是组队游戏吗?”“哦。哦——”覃耀祖温和地看着他,似是而非的笑,眸光像午后阳光揉碎的湖面柔和,一瞬不瞬的,“所以,是不喜欢吗?”虞星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谢刹”,喉结轻微地吞咽了一下:“并没有,但是……”覃耀祖的眼眸明明和谢刹的一样乌黑安静,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诱惑一样,像是爱意,像是引诱着什么,让人难以招架。谢刹也被他这么看过,完全理解此刻虞星之的处境。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下意识屏住呼吸,在等待虞星之的回答,听到回答的时候,稍稍有些奇怪的感觉……像是不满足一样。“嘘!”覃耀祖的手指落在虞星之的唇上。他微微歪着头,明明是平视也像是居高临下一样看着人,轻轻的,和谢刹一样不带情绪的声音说:“我很喜欢哥哥,喜欢哥哥明明很紧张害怕,也一直努力信任我保护我的样子。”依旧一瞬不瞬盯着人的眼神,此刻是柔和轻盈的,也令人不安。虞星之静静地看着他,水蓝色的眼眸无措。男人轻慢呢喃的嗓音,不论说什么都像是在对情人蜜语,让人不知道他是在说真的,还是随口呓语:“嗯,之后也要这样。”他按在虞星之唇上的手指抬起来,轻轻摸了摸虞星之的眼睫,以让虞星之不敢眨眼避让的举止:“那个男人,覃耀祖,可能会变成我的样子欺骗哥哥,哥哥不要信他。”虞星之惊讶地睁大眼睛,瞬间脸色微微发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覃耀祖眸光柔和,清隽纯净的面容清冷无辜:“能区分的吧,虽然样子会很像,但是,他没有我喜欢哥哥,会对哥哥做很过分的事情……会、弄死哥哥!”最后一句话,他倾身在虞星之耳边说的。说着同时,他的手指落在虞星之的心口,像是示范一样,按了一下他的心。虞星之像是被摸到了心脏一样,瞬间瞳孔微张,呼吸急促。覃耀祖安慰一样拥抱了他,沁凉的眸光却看向不远处的谢刹,奢靡的嗓音呢喃:“别怕,怎么在发抖一样,害怕得要哭了吗?现在还是我呢,会保护哥哥的,只要哥哥乖乖听话。哥哥会听话的吧?”虞星之水蓝色的眼眸闭了闭,掩耳盗铃一样,虚弱温柔的笑了一下,努力不设防:“嗯。”但是,谢刹和覃耀祖都知道,他已经发现了真相。可怜可爱又无助,仿佛可以对他为所欲为。这样的青年,即便是谢刹也忽然不受控制的心尖颤栗一样一跳,一种从未有过的,难以理解的念头突然闪过。第37章 通关的正确方法(一)捉迷藏的游戏僵持了很久,谢刹一面必须紧跟不舍,一面却不能直接现身。因为人质虞星之在覃耀祖的手中。可是,这种僵持却被覃耀祖自己肆无忌惮地打破了。这个男人实在是难以理解,他一面极致地伪装着谢刹的样子,连细节都照顾到,几乎可以说毫无破绽,但是,同时却对虞星之说出各种奇奇怪怪,带着可怕暗示的话。突然发现身边熟悉可靠的人和最可怕的人好像是一个人,在这种情景下,虞星之能保持镇定没有崩溃,已经很好了。覃耀祖似乎也很满意他装作不知道的表现,嘴角眼底的笑意微弱,但是柔和愉悦。在这之后,覃耀祖依旧时刻和虞星之在一起,谢刹没有任何可以出手的机会。 第59章 谢刹的脸上毫无情绪:“你也想杀我吗?”覃媛的脸上一派平和,摇了摇头:“我还活着,不需要副本重置,并且,我对现在的游戏结果很满意。希望所有已经死去了的人,一个都不要再回来。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赢得游戏。作为感谢,特意来提醒你,副本通关的出口就在东南边那个被火烧过的院子里,那是覃耀祖的母亲的灵堂,只要点燃院子里的火盆时候,躺进棺材里就可以通关出去。”说完了,也不管谢刹会不会听,是否相信她的话,覃媛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与此同时,那些脸色青白的死人前赴后继向谢刹厮杀而来。武器是他们发黑尖锐的手,是张开嘴的毒牙,甚至是手中的刀。……哈、哈、哈。黄毛努力逃跑着,嘴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呼吸声,他一瘸一拐,满身都是伤口。这个副本里有一个穿着白色丧服的杀人魔,是个看上去纤纤弱质,和活人一样的纸人。这个纸人和别的纸人不一样,他的样子和活人很像,只是皮肤纸一样的白,连眼睛嘴巴都是纸的白色。他看上去像个十几岁的瘦弱少年,脸长得精致好看,但是毫无辨识度,几乎像任何人。那个纸人总是低着头,特别的瘦弱,背有些驼,神情茫然忧郁,显得孤僻倔强的样子。这样的人在现实中,在其他游戏里,是最容易被欺凌的受害者。但是,黄毛亲眼看到,这个纸人游荡在村子里,任何接近他三尺范围的东西,不论是活人还是其他纸人,那双纤细软弱的手指都会毫不犹豫立刻扭断对方的脖子。是的,这个杀人魔纸人,他甚至不需要任何武器,只靠那双手就可以杀死任何他想杀死的人。虽然看似茫然无魂游荡在村子里,只要有意识的避让开就可以了,但是,一旦不在视野之中,对方就会忽然消失。有一次,那个纸人忽然就出现在黄毛身后。黄毛和他交过手,要不是运气好,那群追杀黄毛的男人正好过来了,黄毛祸水东引了一下,他几乎就要死在那双看似软弱的手中。但是,尽管安全逃生了,黄毛也清晰记得,那群男人几乎被扭断全身的骨头,七扭八歪躺在地上的样子。就好像那个茫然失魂的少年纸人才是人,而地上的男人才是可以随意拆卸的纸人一样。黄毛很少会觉得恐惧,即便发现自己背上的小姑娘是个鬼娃,他也没有特别的恐惧。但是现在,黄毛发自内心觉得胆寒。他觉得,对方迟早就再次抓到自己,自己的下场就是那一地七扭八歪的尸体。死不可怕,在游戏里死就更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并且知道会死成什么样。黄毛并不想,他还不如在那个杀人纸魔找到自己前先自绝一下。但问题来了,用什么方法死不那么痛苦?虽然无论哪个方法都比死在那个杀人纸魔手里强,但是,黄毛还是不想死啊。“葩葩!”那个小纸人忽然自身后的墙上倒吊,冲着黄毛裂开嘴笑。黄毛吓得大叫一声跳起来,原地啊啊啊了半天,惊魂未定,立刻随便找了个方向就跑。小纸人歪着脑袋,咯咯咯地笑着,好像以为黄毛在和它玩游戏。细细嫩嫩的嗓音:“葩葩……游戏……”尽管经过一段时间,小纸人的五官开始清晰起来了,但黄毛的眼睛已经好了,完全看清楚了它的样子,绝对不会再错认。黄毛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因为他们之前的声音,那个杀人纸魔果然注意到了,抬起没有神彩的眼睛朝向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然后,走了过去。小纸人还在原地,摇晃着两只小手,咯咯咯地笑着给黄毛加油:“葩葩跑……葩葩跑……”黄毛呆在那里,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那个杀人纸魔离小纸人越来越近。不管它了吧,反正都是怪物,死了好了。可是……黄毛咽了一下口水,终于还是狠心闭眼冲了回去,在那个杀人纸魔还有几步走过来的时候,一把抱起小纸人往相反方向冲去。“你这个小混蛋,你真是,你要是敢给我捣乱,我就……”小纸人格外的轻,甚至很乖,抱着它并不费什么事情。黄毛百米冲刺,飞快地往前跑着,直到再也跑不动,直到不管左看右看都看不到那个杀人纸魔为止。他死狗一样喘着气,一步也挪不动,一个字也说不出,就这么瘫在路边,足足三分钟才缓过来。缓过来后,一抬眼,小纸人那张狰狞可怕的脸就在眼前张开血盆大口:“哈、哈。”“啊啊啊啊!”黄毛顿时惊恐尖叫,连连后退。小纸人也学着他的样子啊啊啊,后退、跌坐地上,歪着头看他,然后拍着手咯咯咯地笑。黄毛后悔得想抽自己一耳光,他刚刚是哪里抽风了,非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它。“小怪物!我为什么要救你,随便你被抓住被撕碎算了,就知道吓我。反正你只是游戏里的npc,等下我被弄死了游戏结束,你就算死了也可以重置复活吧。”黄毛又气又恼抱怨着,那小纸人也学着他的样子。 第61章 他的手指按在左侧的铁门上,用力一推,整个人毫不意外再次进入了新的副本空间。无数的玩家在急切的逃生着。随着时间的推移,柳树村主动被动的对所有人露出了它的真面目。无论是柔弱受害的女人老人,还是穿着丧服在纸人威胁下生存的村民,亦或者是不得不办着丧事对玩家亲切友善的覃家长辈,全都露出狰狞可怕的一面,对玩家挥刀相向。有的玩家被欺骗死于转生仪式。有的玩家被纸人追杀。有的玩家糊里糊涂被覃家的人弄死。穿过铁门,谢刹进入的就是其他玩家的副本。有时候他进去的时候,那些玩家已经被npc杀死淘汰了,有些时候他们正陷入危险之中。不论是什么情况,当谢刹出现的时候,所有的npc都会放弃他们正在做的事情,不约而同向谢刹发动攻击。就像是得到了什么最高的指令。被集火的谢刹面无表情,脚下一刻不停往这个副本的蔷薇铁门走去,任何企图阻止他的东西都会在他面前倒下。被救下的玩家目瞪口呆,看着如同天降的援兵:“大佬……游戏中途还能换副本吗?不是,还能进入别人的副本串门吗?”不管怎么样,有大佬外挂在,他们简直喜极而泣,必须抱紧大腿。“大佬我们一起行动吧,我不会拖后腿的,奖励到时候分你一半,不,八二、九一都可以……”谢刹毫无反应,脚步不停,只是告诉他们:“通关的地方在东南院子的棺材里。”大部分玩家会识趣放弃跟随,往他说的地方跑。也有一些人不死心,打算跟紧他,但是很快他们就会发现,谢刹身边的危险远远超出他们预料。就算是勉强咬牙坚持,也无法跟上谢刹的脚步,更何况他们根本不知道谢刹在做什么。大佬不是已经知道通关的地方在哪里了吗?为什么却往其他地方走?难道有什么隐藏奖励吗?隐藏奖励也跟他们没有关系。前赴后继不断冒出来的怪,一刻不停想要拖住谢刹,把他留在副本里。要不是那些怪物的目标只有谢刹,他们几乎瞬间就会被淹没吞噬干净。谢刹机械地往前跑着,不断重复着进入铁门,穿过副本,再次进入铁门的操作。他遇见的副本没有重复的,他直觉覃耀祖和虞星之就在前方不远处,只要再快一点。……花臂男不甘心地看着眼前的纸人,明明是纤细软弱的少年,却拥有极其可怕的力量。他没有死在覃家人的谎言里,没有死在纸人的献祭了,甚至完美探索触发了所有剧情,却还是因为触发了转生仪式,唤醒了这个可怕的怪物。整个柳树村怨恨和执念的化身。杀人纸魔已经杀掉了副本所有的活物,无论花臂男怎么做都无法避开了,在坚持了十五分钟的搏斗后,终于还是在那双软弱的纸人手中,渐渐窒息。被游戏提示死亡的刹那,花臂男的余光看见了一个人。这次谢刹进入的副本很干净,没有什么东西攻击他,他很快就穿过了一大半路程,直到穿过覃家的祠堂的时候,他看到了两个身影。浑身发白的比起纸人更像活人的少年,还有被他掐死的花臂男。谢刹并没有伸出援手,他从不做多余的事情,如果停下脚步,甚至就懒得再走一步。之前帮助那些玩家也只是因为刚好在他前进的路上,并且,那些怪物总会攻击他,顺手就清理了。纸人少年扭断了花臂男的脖子后,白色空洞的眼睛茫然忧郁,像是忽然得到了什么信息,他站起来,朝着谢刹的方向走去。明明是在身后的,但谢刹拐弯之后,却看到那个纸人少年就站在铁门前看着他。谢刹的眼睛眯了一下,脚下不停迎着他走过去。战斗在瞬间触发,纸人柔弱的手指伸向谢刹的脖颈,被美工刀完美挡住,看似纤细的纸手却毫发无伤。谢刹却看到了,并不是美工刀真的没有伤到纸人,而是对方被切断的手指立刻复生了。超强的修复速度,怪不得无法杀死。“但是,既然是可以切断的,那么——”手中的美工刀立刻换了方向,毫不犹豫地划过对方的脖子。完美的纸人少年忽然一动不动,下一瞬,精致的头颅和身体分开。落在地上的头还睁着白色的眼睛,茫然忧郁,栩栩如生。纸人的身体却突然坍塌成无数雪花一样的纸屑,漫天飞舞。谢刹没有理会他,脚下不停继续往铁门内走去。在他消失后,地上的纸人少年茫然忧郁的眼睛忽然眨了一下,嘴里发出阴柔扭曲的笑声。然后,那颗精致的纸雕的头颅一跳一跳,也跟着他进入那个铁门空间。…… 第63章 清隽苍白的脸,淡淡的黑眼圈,乌黑无神的眼睛,潮湿凌乱的刘海。这样的谢刹和身边那个至少经过六次融合加强的纸人少年比起来,更像是精致危险的人偶boss。虞星之这次也看到了谢刹,水蓝色的眼眸惊讶地睁大,甚至下意识站了起来。旁边的覃耀祖手指叠着折纸,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谢刹,对虞星之温和地笑着说:“嚯,追上来了啊。哥哥小心,那个人果然变成了我的样子,但是哥哥分得清的吧,不会被他骗的对吗?”虞星之脸色微微苍白,稍稍失神的脸上勉强镇定,水蓝色的眼眸清澈,关切地看向谢刹。谢刹发现分开的这段时间,覃耀祖似乎还在玩着角色扮演的游戏,没有对虞星之不利,也稍微放松了一些。他对虞星之说:“躲开一些,很快就通关了。”覃耀祖扬唇笑了,用着谢刹的脸露出轻慢无辜的表情:“你很自信啊,可是我们有三个人哦,怎么样,让我见识一下最快通关游戏者的玩家是什么水准吧。”这样的神情,在谢刹的脸上显露出来的是一种天真纯粹的孩子气,好像只是无关紧要的玩笑。他毫不在意的样子,将手中的纸飞机朝谢刹飞过去。纸飞机近身的瞬间,一旁的纸人少年忽然发动了攻击,十根纤细柔软的手指瞬间像强化成特殊秘银材料制成的一样,美工刀撞在上面迸发出火星。谢刹清隽安静的脸上毫无波澜,瞬间和他交锋缠斗在一起,汗珠从潮湿的刘海发端甩出。在纸人少年背后,覃越手中的枪对准了谢刹。覃耀祖的脸上一片矜持,唇角扬起,沁凉幽深的眼眸一瞬不瞬,看着他们的战况,双手交握,轻轻摩挲着蓝宝石戒指。虞星之水蓝色的眼眸紧张温柔地看着谢刹,像是思索着自己能做些什么。谢刹不断在和纸人少年的交锋中变换着位置,让覃越手中的枪无法选中他,同时往覃耀祖的方向而来。覃耀祖双手交握,不慌不忙看着他们逼近自己。甚至无辜地眨了眨沁凉幽隐的眼睛:“看来你们表现得太差了,对我的玩家毫无吸引力,目标是我呢。”纸人少年露出扭曲阴柔的笑容,瞬间爆发,攻击越发狠厉。覃越的枪无法瞄准,因为朝着覃耀祖的方向,甚至放了下来,皱着眉若有所思。虞星之抬起眼,看向覃越,忽然说道:“你们不想摆脱他的控制吗?柳树村的样子根本不像活人可以生存的地方,是地狱。”覃越惊讶地看着虞星之,错愕至极。虞星之清澈的眼眸温和:“过去发生的事情你们无法阻止,但是未来怎么生活,是可以自己决定的,你不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吗?摆脱纸人的诅咒,走出柳树村,开始新的生活。或者帮助他杀死我们,继续杀人做纸人,永远和纸人困在这里,不人不鬼地活着。”覃越睁大眼睛,清秀乖顺的面容,像是第一次知道他还可以有选择。他看看在纸人少年的攻击中面无表情不断逼近覃耀祖的谢刹,又看看漫不经心不慌不忙坐在那里的覃耀祖。对于虞星之公然游说覃越背叛自己的行为,覃耀祖并不生气,反而露出意外忍笑的表情,眼神惊讶又宠溺:“哥哥,你真可爱。”虞星之看着他,眼里有紧张,但从始至终都很镇定,就像是已经做好了被杀死的准备,并无可以全身而退的期待,所以也没有太多的恐惧。覃耀祖温和忍笑,沁凉幽深的眼眸看着覃越,毫不在意:“是啊,哥哥说得没错呢,覃越你要不要试试?嗯?”覃越脸上的神情微微动摇,他好像突然想明白了,这个人想要做什么。虞星之仰头看着天,阴霾的天穹像是要下雨了,大滴大滴的雨点落在地上,瞬间砸出一朵水色的青莲花。“嚯,下雨了,哥哥小心不要着凉。”覃耀祖的手指下折出一朵纸伞,双手轻轻一撮,纸伞朝着虞星之飞去,眨眼变成真正的伞一样大,笼罩在他头顶上方。虞星之看向谢刹,忽然想到了什么:“纸人怕水,谢刹!纸人怕水!”雨很快下大了。覃耀祖并没给自己也制作一柄伞,他就坐在那里,任由雨点打湿了桌上的纸,还有他自己。和谢刹一模一样的脸,淋了雨后本该凌乱狼狈,但那清隽苍白的面容笑容灿然,像是觉得有趣极了。小学生一样乖乖坐在那里,像等着节目开始一样,眨着雨水淋湿的黑色睫毛,专注期待的笑着。谢刹将纸人少年按在水洼里,美工刀和对方坚不可摧的手指对峙着。雨水滑过谢刹安静没有波澜的眉眼,滑过苍白冷静的面容,滴落水洼。终于,随着时间推移,纸人的身体浸了水开始坍塌,直至再无威胁。谢刹站起来,没有理会地上努力爬起来的纸人少年,那双乌黑幽微的眼眸一眨不眨看向覃耀祖。“轮到你了。”像是直接从喉咙里传出的声音,极轻,毫无情绪,就像他手中只露出一截的美工刀。覃耀祖笑得灿然蛊惑,沁凉的眼眸宁静,像是从未有过割伤人的尖锐,像是连杀戮也不值得他花费情绪。“所以是现在,杀我吗?”谢刹不答,一步一步朝他走去。虞星之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覃越身上,在对方下意识想要走动的时候。那清澈温柔的眸光毫无力量,但足以让任何人安静下来。在覃越停下脚步后,虞星之微微侧首,视线转向走向覃耀祖的谢刹。覃耀祖、虞星之、谢刹,三个的身影,就像构成了一个完美的三角形。 第65章 “期待下次再会。”水洼里受伤的纸人少年挣扎爬起来,追随着那个男人的方向一同离去。覃越不知所踪。雨越下越大,像是天罚,像是要冲毁这里的一切。虞星之从窒息的咳嗽里缓过神来,将重伤的谢刹背在背上,往覃家东南方向的祠堂走去。覃耀祖的别院离祠堂只相邻一条街的距离。这段路他们走了五分钟。“放我下来,看看棺材里有没有什么线索。”谢刹的声音极轻,气若游丝,但依旧从容。虞星之很快找到了那本手札,将手札的内容念给谢刹听。谢刹的脸上苍白极了,静静地听着,忽然说:“纸人母亲说自己活着的儿子只有九个?”虞星之仔细确认了一眼:“是。”谢刹乌黑的瞳眸微微睁开:“那覃耀祖是谁?”覃耀祖是最后一对出生的龙凤胎之一,纸人母亲的手札是死后书写的,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除非,他们见到的覃耀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覃家的小堂叔。两个人面面相对,怔然。那个人是谁,只能是一个谜了。谢刹吸了一口气:“他既然说了再会,以后就一定还会再遇到。先通关出去,手札上还有写什么吗?”虞星之沉默了一瞬。谢刹伸手接过手札,翻到了最后一页,毫不意外上面的通关要求。他合上手札,平静地对虞星之说:“原本通关的方法很多,但现在来不及了,你进去棺材里。”虞星之看着他,水蓝色的眼眸温和宁静,他没有说话,只是将重伤的谢刹抱起来,温柔小心地放进棺材里。谢刹的手指抓紧棺材边缘,乌黑的眼眸安静地看着虞星之:“没有必要,我还有其他通关方式。”虞星之的眼眸微弯,水蓝色的眼眸即便在阴霾恐怖的背景下,也像是风光澄澈:“但是你的时间来不及了。你说得其他方式,我也可以找。”他看着谢刹:“游戏对我而言有些困难,一路上除了拖后腿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至少最后一刻,想为谢刹你做些什么。”谢刹清隽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你没有拖我后腿。一开始就说好了,带你通关。”虞星之的笑容如微风轻盈:“他说得没错,只是萍水相逢的队友而已,但是知道谢刹一直没有放弃找到了我,不管你是出于任何理由,看到你出现的那一瞬间,真的很高兴。再会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奶糖和只剩一点能量的绷带。温柔笑着,将那颗奶糖放在谢刹的手中,将那一小块绷带贴在谢刹的心口。那里伤口凝成一只狰狞的蛇形状。“很疼吧。”他抬手,轻轻揉了揉谢刹的头发。水蓝色的眼眸清澈浅浅,像琉璃一样脆弱美好:“希望还能有机会再见。”谢刹最后一眼,看到虞星之站在灵堂的台前,背后是柳树村漫天的雨雾,灵堂烧毁的残梁匡成一副画卷,穿着白衬衫的虞星之站在那里轻轻地看着他,整个人燃烧起来。像是被永远留在了那里。……算了,死了算了,玩什么游戏,是游戏玩他!当黄毛被手札上的通关陷阱气得抓狂的时候,小纸人慢慢走到了他身边,纸手臂抬起来:“葩葩。”黄毛顿时整个人没有站稳,一头栽进了棺材里。棺材很深,进去后像是踩进了虚浮的深渊沼泽里,黄毛手忙脚乱撑着棺材边沿,这才没有整个人陷阱去。“你在搞什么?”他本来就已经被气炸了,小纸人的行为顿时让他的怒火彻底燎原。虽然一直很嫌弃小纸人,但不知不觉在黄毛的心里,还是把小纸人当成了特别的,他没想到小纸人会对自己下手。即便是这个时候,也是生气它不分轻重的恶作剧多过被背叛的伤心震惊和不可思议。小纸人站在被挪开一点的棺材盖上,小小的身影看着棺材里的黄毛,那张依旧丑丑的有些怕人的脸五官已经开始明显起来,至少像个人了。“葩葩。”依旧软软糯糯的声音。黄毛两手努力撑着棺材沿,不至于让自己整个人被陷进去,他看着小纸人无辜的丑脸,不知道它在想什么。“葩葩。”黄毛上不去下不来,唯一可以让自己通关的队友已经被他一开始就淘汰了,本就气闷无力越发烦躁:“别卖萌了。看来我的死期就在这里了。”不远处,那个杀人纸魔的声音越来越近,整个村子一片死寂,几乎所有的生命都死了。迟早那个杀人纸魔会找到这里,会扭断自己的脖子。然后,游戏结束。 第67章 覃成章的名字对应着一个花白头发的中年男人,谢刹记得,他是覃媛的父亲。覃媛的名字也在上面,照片上的脸仍旧素净善良。覃家每一个,包括覃越都在上面。谢刹挨个看了过去,只除了一个人。没有覃耀祖。那个男人果然是不属于这个副本的存在,覃耀祖恐怕是他随手从副本剧情里找到的一个身份。玩家们陆陆续续通关醒来,惊喜的欢呼庆幸自己还活着,同时惊诧于眼前的柳树村的真面目。“难道,之前的副本经历是幻觉吗?我们遇到的那些人都是鬼吗?”细思恐极的时候,空灵神秘的女声再度响起:【恭喜各位通过地狱第一层,旅程暂时告一段落,马上就送各位离开。】阴霾晦暗的天穹,像是海上的乌云破开,无数光柱投射下来。晦暗又灿烂,极致的明和暗,耀得人无法睁开眼。再度睁眼的时候,所有人都发现自己回到了之前的广场上。人群攒动,有一个人喉咙撕扯着,凶狠地挤开所有人,向城门口的接引人扑过去。吓得周围的人纷纷避让,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在游戏里受到的刺激太强烈导致精神失常了。黄毛控制不住自己嚎啕大哭,就算努力咬着牙齿,也无法制止愤怒难过汹涌的情绪。他扑到城门口的女人面前,抱着怀里烧焦只剩下一点残骸的小纸人,一开口眼泪就糊了恶狠狠的脸:“有没有什么办法呜呜救救她?我氪金呜呜还不行吗?多少钱、都可以。”他哭得实在难看,又狰狞凶狠又狼狈幼稚,让周围的人露出鄙视嫌弃的表情。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后,更是嫌恶极了。【它已经死了。】“呜呜不是说纸人不会死吗?不是游戏结束,副本会重置吗?重置的副本里她还是活着的吧。”黄毛哭得难看,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想听到答案。神秘的接引人隔着飘在眼前的白纱看向他,声音不喜不悲:【它只是副本里一个普通的npc,并没有被复活的价值——不过,既然你把它带出来了,那么还有一个办法。】黄毛恶狠狠的吸吸鼻子,紧紧盯着女人:“什么办法你说?”女人看着他:【它是纸人,能救它的只有随着柳树村一道覆灭的纸人之术,要想再现纸人之术,你需要寻找特殊的材料,成为扎纸人。】黄毛看了一眼怀里的焦骸:“什么都行,只要能救她,我愿意去学去找。”女人的唇角微微扬起,双手交握胸前:【恭喜玩家御龙斩夜,触发奇遇,获得特殊传承——扎纸人。】接引人的话瞬间叫看热闹的玩家目瞪口呆震惊哗然:“触发奇遇?特殊传承?这是什么意思?”就算不明白什么叫扎纸人,奇遇,特殊传承几个字总不明觉厉吧。这是什么天降狗屎运?随着女人话音一只白纸折成的乌鸦飞到了黄毛的肩上。接引人对黄毛说:【这是那个人留在柳树村,唯一幸存的纸雕,或许它会带着你找到那个人遗落在各地的纸人之术。随着你的技艺精湛,你可以亲手为它塑造一具新的纸身,也许奇迹发生,它会再度醒来。】游戏里说有机会,那就是达到条件后一定可以!黄毛终于放下了心,却还是呜呜呜的吸了吸鼻子,小心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小纸人被烧焦的肢体包进去,用自己的衣服裹好。周围的玩家原本看他为了一个纸人跟神经病似的,一脸嗤之以鼻,又不是第一次玩游戏,那么上头做什么。npc们死了就死了,搞得跟真的似的也太丢脸了。万万没想到,几句话之间,这个叫御龙斩夜的中二病玩家居然误打误撞触发了奇遇,还有什么好像很厉害的传承。看神经病幸灾乐祸的心情瞬间被艳羡嫉妒的心情取代。女人身后的城门打开,她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对黄毛说:【恭喜您得到地狱原住民纸人一族的认可,欢迎加入地狱。】黄毛抱着小纸人的残骸一言不发往城门之中走去,成为第一个走进去的玩家。他还沉浸在小纸人死了的情绪里,虽然知道自己好像得到了什么不错的奖励,但是没有心情为此高兴。更没有注意,接引人说的什么地狱原住民,什么加入地狱,背后代表的意思。人群中的谢刹自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立刻问接引人:“你说的那个人,他是谁?”女人看向他,恭敬优雅地行了一礼:【恭喜玩家0018,触发特殊奇遇——触发并通关隐藏副本,得遇魔王真身。】npc接引人的话叫所有人屏息瞪大眼睛,前面那个特殊传承就算了,怪他们不够中二对npc没有爱心,但是什么叫特殊奇遇?一个传承奇遇还不够,还有什么特殊奇遇?我们玩的是一个副本吗?什么叫隐藏副本?什么叫魔王真身?说好的只是新手村呢?我们怎么什么也不知道啊。对黄毛他们还有嫉妒不服,对着谢刹却什么话都没有,在场的玩家有几位侥幸能通关还是因为谢刹的天降外援。其他没有被谢刹进入过副本的玩家也都听说过谢刹的战绩,并不敢觉得自己能跟大佬比肩。他们顿时竖起耳朵听接引人和谢刹的对话,一个重一点的鼻息都不敢发出来,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接引人也的确宣布了很重要的公告:【自此宣布,柳树村新手副本正式面向所有玩家开放。所有玩家均可选择单人或双人探索副本。每个副本只有一次进入的机会,每个副本仅能通关一次,且仅能获得一次奖励。奖励以最终游戏表现评级,分为普通模式、困难模式、地狱模式。】【作为第一个通关奖励评级为地狱模式的玩家,玩家0018将获得特殊的奖励,魔王的加冕——您将得到为期七天的地狱君主级的称号徽章。即时起,地狱所有势力将礼遇您,如见主君。您步履所到之处,必将畅通无阻,享有地狱君主的特权。七天后,作废。】畅通无阻,拥有地狱君主特权?虽然还没想到这个特权能如何使用,但所有玩家都沸腾了。 第69章 谢刹没有在广场上找到虞星之,但他很快就获取了所有玩家公布出来的信息,知道了即便虞星之不能顺利通关出现,也可以以npc势力的身份继续游戏。知道这些后,谢刹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兴致勃勃立刻进入打开的城门,去探索游戏世界。他只是通过地狱购买了一处房产,在房间的床上选择了退出游戏。谢刹醒来的时候,营养仓奶油草莓的甜味还很浓郁。深深的嗅了一下,绷紧的神经慢慢放松,谢刹却张开手,看着他从游戏里带出来的唯一的东西——虞星之把他放进棺材里的时候,给他的那颗奶糖。游戏仓上面设定的时间显示,他进去游戏才45个小时,差三个小时就整整两天。比预期的72小时要短。谢刹一醒来,外面的管家立刻就会得到游戏仓接连的提醒,很快出现在他面前。知道谢刹不喜欢说话,管家自发地汇报了在他游戏的时间,外界发生的事情。包括,持续发酵的整个星际对末日地狱游戏的话题和关注,以及随着第一批玩家的游戏进程,不断转变的舆论风向。最终,因为数量不少的玩家陆续透露出来的,他们的确在通关一次游戏后,精神力有所提升,即便多年瓶颈固化的等级也出现松动。这样的消息,立刻让相当数量的人疯狂涌入游戏。以及,星际安全局委托请求特殊顾问谢刹全面调查地狱末日这个游戏,并且可以提供所有一切谢刹需要的资料和资源。这一重要事件。老管家条理清晰简明扼要的汇报完毕。谢刹没有说话,游戏仓上空界面变化,呈现了一整面镜子。老管家顿时惊讶。因为少爷一向不怎么在意仪表,很少照镜子,头发才会留很长也不记得修剪。镜子里显露出来谢刹的胸膛,上面出现了一个隐隐的白蛇的样子。是那个人放进他心口的纸蛇。谢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没有说话。老管家等了半天,不由询问他是否哪里不适。谢刹从营养仓出来,微微低着头,像是安静倦怠的样子,清隽的脸上毫无情绪,猫科动物一样垫着脚尖走路:“帮我联系一下,购买几套衣服,要成熟一点的正装。”老管家:“……”少爷难道是网恋了吗?第一次在意起外表来。“您是要参加什么重要活动吗?”在老管家的认知里,少爷很不喜欢那些棱角分明线条清晰的正装,偏好的是款式柔软简单的服饰。要不是懒得说话,通常老管家拿什么他穿什么,少爷甚至可以一天到晚只穿着同一款式的睡衣,毕竟他连门都不出。谢刹顿了顿,回头看向老管家:“我看上去很像中学生吗?”半长不短的头发没有特别修剪过,清隽的面容因为缺乏情绪显得极为干净,乌黑的眼眸里没有欲望,总是穿着年轻人才会穿的简单的白色长袖深色裤子,的确并不像个成年人该有的样子。只除了看上去又瘦又高。老管家忍俊不禁,又很欣慰,少爷终于开窍了吗?“您十分英俊,只是的确有些过于不修边幅,不过放心吧,只要一点点建议,少爷会很受欢迎的。我这就去安排发型师和造型师。”谢刹的眼眸垂下,静静地看着他,第一次没有拒绝他的安排:“不用受欢迎,但是,想看上去成熟可靠一些。”老管家的眼里露出慈爱和好奇:“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比您年长吗?”谢刹有些错愕,沉默了片刻,慢慢眨了眨眼:“是……很温柔的哥哥。”老管家笑着点点头:“我明白了,既然这样,那少爷要主动一些才行呢。”谢刹并不明白他明白了什么,也不知道他说的主动一些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一贯不是必要不喜欢说话,只抿了抿唇:“哦。”在所有人只有三点生存点数,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才拥有五点,而谢刹却有足足七点,一骑绝尘的情况下,经过八小时的休眠,谢刹再次进入了游戏。“提交一点生存点数,申请进入新的游戏副本。”【已为您安排,新的副本正在生成中,倒计时结束后进入,请在等待时间查看交易行,及时购买所需物品,请注意,副本中禁止任何交易行为。】谢刹看也没有看,一键设置,将地狱提供的交易行里的所有物品,不管需不需要每一样都购买了一份。想了想,他又重新下单,将所有物品一式两份。想起青年说的:“希望还能有机会再见。”第41章 重逢同居(一)浮夸贵族风站在一片废墟的柳树村,即便是他也觉得体力透支快到极限。整个村子的人都死在了纸人手里,而这些纸人杀不尽杀不死,要不是最后他想起覃家宅院门口挂着的灯笼,用火点燃了一切,甚至连他也会死在这里。被浮夸贵族风从棺材里救出的少女覃桢,努力搀扶着体力透支的浮夸贵族风,楚楚可怜的眼眸惊恐地张望着:“都,都死了吗?王异,我怕。”浮夸贵族风揽着她,汗水打湿的脸少见的坚毅:“都死了,别怕。扶我去村委会,那里有一辆车,可以带我们离开这里。”少女害怕得瑟瑟发抖,还是极力听话的照做,两个人穿过火场一样的废墟,到达了村委会前的广场。所谓的车只是一辆拖拉机,浮夸贵族风经过这一路短暂的修整已经恢复了不少体力,他虽然没有开过这玩意,赶鸭子上架研究一下也勉强发动了起来。一片火海的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两个人也没有想要拿什么行李,就这么发动了车子一路朝着村子外面的路开出去。 第71章 覃桢的脸色好了很多,脸颊也丰满了些,时常带笑情绪稳定。但是,王异发现似乎真的有什么看不见的诅咒缠上了他们。明明自己检查过所有安全隐患,但是稍微疏忽,覃桢总会忽然出事,好几次快要流产。这时候轮到王异敏感不安了,反而是覃桢看开了一样安慰他:“如果我们跟宝宝没有缘分,也不要太难过,至少我们还好好的,以后还有机会。”王异只觉得妻子是强颜欢笑,为了宽慰自己。他嘴上不说,心里越发警觉起来。就这样孩子到了八个月,已经是比较稳定了。无论是医生还是妻子都放松很多,安心待产,但王异却眉头紧锁。他终于也有覃桢以前说的那种感觉了,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监视着他,明明家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但总是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东西好像会变位置,奇怪的脚步声,明明艳阳高照,但屋子很凉,明明灯光很足,但是视野总像是暗沉沉的。反反复复做梦梦到柳树村那一夜,杀不尽的纸人,泥沼一样缠着的黑影。王异的睡眠变得极差,整个人也阴沉沉的。妻子安慰他:“你太紧张了,很快我们的宝宝就会出来了,别担心,不会有事的。”王异在妻子的睡眠曲中入睡,他最近精神特别差,总是晚上一睡就做噩梦,白天动不动就打盹瞌睡,精神不济。甚至,王异有时候脑子一片空白,想不起自己的过去。他只记得跟妻子在柳树村遇到,之前之后的事情都像做梦一样。有时候突然醒来看着忙碌的妻子,温馨的家庭,会觉得眼前的一切很陌生。他像是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些,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我这是怎么了?因为心虚抱歉,王异并没有将这些异常展露出来,反而加倍对妻子好。噩梦却变本加厉,有时候他还在柳树村,但是没有纸人,甚至没有人,只听到一片晦暗之中有小孩子的哭泣,影影绰绰的看不清。一整夜都是这样的哭声。终于,王异睁开眼睛,在黑暗的家里,他听到了梦里一样的哭声。还有一种含糊的,压得极轻极低的恶意的声音。王异没有开灯,也没有出声,赤脚踩着冰凉的地板上。门没有锁,开着一条缝。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隔壁婴儿房的镜子前,整个人的脖子倾向镜子,像是和镜子挨着一样。喉咙压低的声音,尖锐又喑哑,像男人像女人像老人,像无数人的声音的混合。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点着镜子里的人,不,是点着镜子里那个人的肚子。“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我是不会让你出生的……贱人……”女人的脸鼻尖和眼睛贴着镜子,明明那张带着神秘笑意的脸美丽动人,毫无冷酷狰狞,但在王异的眼里,几乎像是个怪物一样。他浑身冰冷地看着,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是冰冻的。女人对着镜子说出恶毒诅咒的话之后,开始一下一下击打自己的肚子。她的脸上渗出冷汗,却一点痛苦也没有,甚至还有快意的笑容。王异眼睁睁地看着,鲜血沿着她的小腿流下来。他站不稳,整个人都在发抖,手指按在墙上,在女人迟缓地回头看来时,慌忙按亮了开关。覃桢的手还按着凹陷的肚子,睁大眼睛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上甚至还有笑容的残痕,错愕慌乱地看着他。直至这时候,她看上去都是楚楚可怜美丽动人的。王异却忍不住恶心,他看着怪物一样的妻子,愤怒地质问她:“为什么?你在做什么?你想杀了她?”他恍然大悟,妻子这段时间的异常,家里这段时间令人不安的可怖。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他从未想过的柔弱可怜的妻子。覃桢的脸上汗水粘湿发丝,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像是极力想要解释,但又因为想不到理由,所以慢慢坦然。这让她越发显得可怖可憎。覃桢睁大眼睛,弯着腰倾向他的姿势:“我是,我是为了宝宝啊。”她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直勾勾的眼睛里却一滴泪都没有:“我是柳树村长大的,我太清楚生为女人的不幸,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也像我一样,一出生就不幸,不被所爱,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生下她。”王异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狗屁不通的混账话?除了你奇奇怪怪,有一个人在意你肚子里的是女儿还是男孩吗?我难道不是满心期待她的出生吗?我不是说过很多次比起男孩我更想要女儿吗?”“你这都是骗人的违心的话!”覃桢完全无法沟通的样子,固执地瞪大眼睛。王异比她还愤怒:“所以你就可以因为自顾自觉得别人都是骗人的,只有你厌恶女儿才是真的爱她,就千方百计杀她吗?你也是个女人吧,你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覃桢歇斯底里:“正因为我尝过生为女人的不幸。” 第73章 叫人看到他就忍不住呼吸放轻瞳孔张大,再也看不到别人。被谢刹一眨不眨看着的青年,当然也察觉了身上的目光,慢半拍侧首看来。当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谢刹身上的时候,微微一顿,像是意外怔然,唇边的笑容矜持暖意,对着谢刹轻轻颌首,便算是打过招呼了。青年并没有朝谢刹走去,仍旧站在人群最远的地方。谢刹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青年的徽章是蓝色的,自己的徽章是白色的,他们并没有被分在一个组里。但这次显然是个分组对抗的游戏。有了上一次副本要求和队友相亲相爱的经历,这一次果然没有人做出骚操作,提前就想解决竞争对手。谢刹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按照系统分配的队伍站好,泾渭分明,绝对不会有错。站在最左边徽章是白色的四人一看,大佬居然和自己是一队的,顿时惊喜,觉得这局稳了。其他人虽然有些失望遗憾,但也不认为自己一定会输。然而,谢刹却并没有站在自己的队伍里。他目不斜视经过左边的队伍,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注视下,经过中间的红色队伍,走到蓝色队伍那一边脚步也没有停。白队的人有些失落,大佬这是看不上他们,特立独行打算独自闯关吗?其实这样没什么,只要谢刹不是对手就好,一个队伍的,谢刹要是占了上风对他们也有好处,至于大佬愿意怎么玩,带不带他们都是其次。可是,谢刹并没有直接上车。他走到蓝队那里微微一顿,面前的人不由挪开位置,看到他走到蓝队最后,伸手抓住队伍最后面那个青年的手,一言不发拉着人穿过人群,迎着所有玩家和npc的注目礼,率先上了大巴车。所有人目瞪口呆:还能这样?是他们见识少。阵营不同算什么?原来长得好看,大腿是会自己走过来让你抱的。第42章 重逢同居(二)虞星之任由谢刹拉着他的手,顺从地跟着他上了大巴车。两个人坐在靠近中间车门的位置。谢刹靠窗,虞星之靠近过道。坐下以后谢刹就闭目养神了,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有说。虞星之水蓝色的眼眸目光矜持,侧首看着闭目养神的谢刹。似乎是参加完了一个比较重要的晚会,比起上次见到的过于随意的装束,从头到尾有打理过。于是,居家的长袖换成了剪裁熨帖的正装,刘海还有些长,却有了样子,显得那张清隽苍白的脸终于不像是低血糖的学生了,像个清贵寡言不好接近的少爷。就是那种脚不沾尘,十分不接地气,与大家隔绝空气的纯粹环境里长大,好像漫撕男一样的那种过分干净的气质。被虞星之看着,乌黑的睫毛稍稍动了一下,只除了喉结小小的动了,浅色的唇略显孤僻安静地抿着,谢刹并没有任何回应。但是,虞星之的右手还被对方抓着。他没有试图挣扎叫对方松开,只是缓缓靠近过去,用另外一只手细致地帮对方系上安全带,然后也给自己系上。做完一切后,虞星之就静静地靠在椅背上,水蓝色的眸光看着窗外的风景。大巴车在所有人上来后就启动了,一路经过柳树村沿着漫长的国道往城镇方向而去。车子足足开了三四个小时,才终于驶出了漫长茂密的山林,见到了人烟。一直清醒的玩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想起要是上个副本他们没有找到通关的方式,一门心思只想着出村子的话,在没有交通工具的条件下简直要跑死。金岭镇规模不是很大,跟柳树村一样,虽然地处偏远交通不便,但是商业繁华,居民普遍都很有钱的样子。即便是星际玩家,也有物质相对富裕和贫瘠的区别,有些地方人多资源少,对比一下不由感慨几亿年过去了,自己还不如原始人生存环境优渥。毕竟星际玩家相当一部分还住着看似宽敞,但是空间折叠的蜂巢胶囊房时,这些npc给他们这些“灾民”的临时安置房却是小区里几室一厅带厨卫的套间。工作人员果然没有食言,将每个组的人安置在了一起。“这个小区有一个两室一厅的,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红队五个人下去,带上钥匙。你们的工作社区人员会上门交代,记得这个房子的使用期是七天,社区的临时工作也是七天,必须努力工作抵扣七天的房租。”红队拿着钥匙陆续出去,有人迟疑了一下,回头询问npc:“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怎么样就通关了?”毕竟是副本,就算npc再怎么说享受七天,他们也不可能真的来享受。npc一脸不耐烦,像是嘲笑一样,眼神不善:“说了住够七天,努力工作,还不清楚吗?”那个人还想说什么,被队友拉了一把。对方压低声音:“应该是安全存活七天的意思,跟上一个副本一样,不会特别明显说明通关条件,得我们自己探索发现。”红队的人下去后,大巴车立刻毫不犹豫地开走了,大概从镇子东边开到了西边的样子,到另一个比红队的小区新一点但稍显远离商业区域的小区停下。“蓝队,下车了下车了,这是个顶楼复式结构的房子,内置上下两层,足够你们住。钥匙拿好,跟红队一样,记得努力工作。”戴着蓝色徽章的四个人陆续下车,然后,他们脚步一顿,看了一眼车门附近的虞星之。虞星之也是蓝队的,按道理也要跟他们一起住的。但是,虞星之神色微微犹豫,轻轻看了一眼靠在他肩膀上陷入睡眠的谢刹,他向着四位队友轻轻颌首,温和地说:“你们先去吧。” 第75章 很快他端着托盘回来了。放下一杯抹茶奶昔,一杯红茶。莹润修长的手指将抹茶奶昔推到谢刹面前,红茶则是给他自己的。虞星之自然地坐在茶几西边的单人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笑容柔和对坐在茶几北边长条沙发上的谢刹说:“偶尔也放松一下吧,尝尝看喜欢吗?”青年比自己自在。谢刹想。他端起抹茶奶昔,甜度刚刚好,很快就喝完了。青年的餐巾纸刚好递过来,谢刹接过擦了擦唇角沾上的痕迹。虞星之的红茶喝得很慢,矜持地微笑看着他,下巴轻抬示意平板:“在做什么?”谢刹说:“买了一家书店,顺便叫他们和旁边的甜品店打通,改造成茶吧的形式。”虞星之微微睁大眼睛,笑容浅淡:“还可以加上下午茶甜点,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去处。”谢刹抬眼看向他,没有说话。虞星之带着笑意,主动说:“这个副本看来是要我们好好工作生活七天,可以在你的书店工作吗?店长。”喉咙里发出咕噜一样的声音,谢刹乌黑的眼眸安静,和他脸上的情绪一样干净简单。“好啊。”他说,像迫不及待那样。因为动的东西不多,只要简单的把原本就相同的两个门换一个更宽敞的,再请人简单布置一下茶吧的格局就可以了。所以,第二天他们就开始了营业。谢刹虽然完全不管事,也很孤僻不喜欢社交的样子,但至少他对队友很负责。所以,人员方面请来了蓝队的四个队友。四人见到大神没有抛弃他们,还愿意带他们飞,都很喜极而泣,愉快地在副店长虞星之的支使下干活了。托了这些一个个像选秀明星一样玩家的福,店内因为全员高颜值,生意立刻好到不行,一天之间就有成为网红店的趋势。但是由于店长本人不喜欢热闹,书店区和茶吧隔开,除了本身不能高声交流以外,拍照什么的更是被谢绝的,所以气氛一直还保持着相对安逸静谧。尽管如此,店内来往的人流量还是不少,绝大多数都是年轻的男女。虞星之更换了店内的背景音乐,选择了舒缓慵懒的音乐。店长本人坐在书店二楼靠近外侧的躺椅上,一侧首就可以将店内的一起收入眼底。他拿着一本书,没有怎么看,盖在自己脸上,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闭目养神。作为店内颜值严重超标的两个人,店长像个避世避世的猫从不出现营业,只远远叫人间或看见他在二楼安静往下看的脸,通常也是在监督副店长给他的甜点有没有做好。而拥有镇店美貌的副店长只在吧台后方做些甜点饮品,十有八九还是只给店长独家供应的,副店长本人并不服务店内的客人。让大家除了碰运气,偶尔能品尝到副店长亲手做出的东西,绝大多数都是cp党来吃糖的。“这两个人的气氛不对劲,不同框都很甜啊,二楼的那个人一直盯着楼下的青年看来着。”“我刚刚经过的时候,听到楼上那个好像喊他哥哥,一脸么得感情的样子在撒娇哦。”“居然撒娇?好像都没有什么表情很严肃的样子,这么甜的吗?”“你们确定吗?刚刚副店长拿上去的东西,他吃了一口不满意的样子摇头,很为难人啊。”“难道你没看到,接着副店长就在他咬过的地方也咬了一口吗?”“咦,心机深沉,这是骗对方间接接吻吗?”“肯定的,看上去又没有生病不舒服,四肢健全,但是吃东西的时候甚至都不抬手,直接就着副店长的手!”“副店长眼神好宠啊,明明没有笑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啊啊啊不行了,我觉得自己得冷静一下。”明明是素不相识的人,但在茶吧里因为几句话,女孩子们就立刻好到可以交换联系方式,开开心心的有聊不完的话。她们声音很轻,又是在有音乐的地方,并不影响其他人。只除了来来往往给大家服务的店员们,纷纷一脸古怪,但又要装作什么也没听到。其中一个店员送完餐,忽然被客人招手挽留了,询问道:“副店长和店长是什么关系啊?”其他人立刻竖着耳朵睁大眼睛看来。被团团围住的玩家紫色鼠尾草顿时一僵,努力保持笑容可掬:“就是就是……普通住一起的关系……”“啊啊啊啊啊啊……”小声的尖叫。“只是朋友,因为我们一个村子出来的,暂时就……”越描越黑。“哦哦哦青梅竹马啊,明白明白明白,你辛苦了你什么也没有说,我们懂的。”“不是,”紫色鼠尾草感觉大神的眼神远远瞄向他了,冷汗滴落,吞咽了一下口水,“就是暂时遇到了困难,一起住,这个……”“哇……落难然后被收留了吗?这个展开我喜欢。”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明明是很普通的话,而且是一定意义的事实,但是在周围这群嗷嗷嗷搞到真的了的氛围里,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第77章 虞星之的脸上一直带着清浅的笑,无论谢刹说任何事情都不会觉得失望一样,矜持温和地对大家点头:“打烊的事就拜托了。明天见。”大家一言难尽地觑着眼睛,沉默地行着注目礼,看谢刹像个自闭症托管中心的大龄儿童,被虞星之牵着手领走了。行吧,大神您开心就好。第43章 死亡开始(一)小艾是茶吧里一个普通的客人。她是快打烊的时候进来了。跟别人书店营业时间是七点半,甜品店甚至可以营业到晚上九点相比,这家店因为店长和副店长五点就跑路回家了,导致营业时间最长不会超过五点半。最后这半小时就默认是打烊时间了。小艾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那家店是新开的,之所以清楚是因为她从前经常来这里看书。书店旁边就是甜品店,有时候读着书闻到甜甜的班戟蛋糕的香味会让人觉得很幸福。虽然担心体重,她偶尔也会忍不住买一块吃吃。熟悉的书店换了样子,不仅如此,好像隔壁的甜品店一起被打通了,难道书店和甜品店有一个消失了吗?关于两家店的生意不景气这一点,她倒是一直有耳闻,觉得很可惜。“欢迎光临。”即便还有半小时店就关门了,但对待最后上门的客人,玩家们还是保持了专业级的态度营业。小艾愣了一下,突然直面店内一个个明星一样光彩照人的店员,让她下意识有些害羞,还有相形见绌下的紧张。但她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因为心情实在是太糟糕了。扶了扶黑框眼镜,小声嗯了一声,很不习惯店员的热情,她下意识走去偏僻一点的角落,假装在选书一样,等到大家没有留意她了,才舒一口气,假装无意地去观察店内的变化。发现被改成茶吧的形式,可以一边看书一边吃甜点的时候,甚至还有些小惊喜。但是,那张失意情绪低落的脸上,即便这点惊喜也无足轻重。事实上,每次只有心情很不好的时候,小艾才会来这里,寻找精神慰藉也好,逃避现实也好,读书确实让她觉得可以喘一口气,如果之后再吃一些甜点,就会觉得被治愈了,还可以再撑下去。生活,有时候只是活着,对有些人也太难了。书选好了,是一本悬疑恐怖向的小说,这样短暂的刺激也会让人解压。到了选甜品的时候却开始选择困难,甚至发起呆来。宠妻证道是白队唯二的女玩家之一,从那个客人进店就注意到她的局促,本来她在看一本言情小说,想了想如果是紫色鼠尾草来服务的话,客人可能会很紧张,于是主动上前。客人的状态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双无神的眼睛好像小孩子一样,即便对方只是npc,同为女性的同理心,宠妻证道的眼里也浮现一点怜惜,大概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吧。介于彼此萍水相逢,并不好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于是,宠妻证道带着恬淡礼貌的笑容,主动推荐起甜品来:“水果爆浆很不错,奶油一点也不腻,水果都是时令清爽的,很适合女孩子吃,最重要的是,这是我们店长最爱,而且,是副店长亲手做的,只此一个。”宠妻证道没有说假话,事实就是这样,谢刹一个下午就吃了三盒,最后是连温柔纵容的虞星之都有些犹豫了,宠妻证道才趁机说服他让自己藏起这盒。原本是宠妻证道留给自己吃的,非卖品,但是看到这个客人的状态,宠妻证道便决定将这盒甜点让给这个客人。希望她吃完美味的甜品以后重新振作心情好好生活吧。“谢谢。”小艾并不清楚这盒甜点背后的善意,但不妨碍她接收到面前这个笑容从容恬然姐姐的好意。茶吧里还有几个客人,已经是准备要走了。一对小情侣甜甜蜜蜜说着打闹的话,令人艳羡。旁边是几个年轻时尚的女孩子,开开心心地说着什么话,然后挥手再见。小艾看了几页书,注意力被甜品吸引了,的确是非常非常好吃。心满意足的吃完,心情果然好多了。她长长舒一口气,尽管脸上还有些愁容,但是比起一开始的沉重确实轻松起来。就这样看了一会儿书,在打烊前将书买了下来,遗憾地发现新店的营业时间比她预期的短那么多。才五点半啊。玩家我可爱吗,笑容活泼地对客人解释:“天色越来越晚,早点结束营业回家,小姐姐们就可以在天黑前安心到家,是出于这样的想法才定下的时间。夏令时会延长的。”实际上,只有七天时间的他们根本不会有夏令时,之所以早点回家只是因为懒而已。小艾愣了愣,单纯地相信了他的说辞。真是充满暖心善意的店,以后要经常光顾。这样想着,小艾上了路边的计程车。虽然说是镇上,但这里的经济很繁荣,导致像小艾这样的年轻人租不起很好的房子,所以她住在稍微偏远一点的老小区。这样也不远,出租车的话不到十五分钟就可以到家。“中间的樱花大道夜市时候太挤了,走南路或者北路怎么样?”司机话不多,温吞的中年人样子。小艾想了想,南路在开发新区车流量也不少,但路宽不会拥挤,北路是居民区和学校,晚上会安静很多,但也经常有散步的人,都不是什么偏僻的路线。“可以的。” 第79章 一下一下,鲜血喷洒在叶子上,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辰,只是阴云。照见模糊的人形轮廓。两个人下了车,只有一个人回到了车上,诡异的金属唱腔还在。一只带血的手捡起了小艾掉落的手机。车子的油门踩到极点,毫不犹豫笔直地冲了下去。电子仪表的时间停止在19点45分。……“啊啊啊,到底是什么游戏规则啊,一天都已经过去了,无事发生!世界和平!”“难道是什么经营游戏?比谁在七天里赚到的钱多?”“那完了,听说白队那个大佬自己买了一家店,头一天就生意火爆,直逼网红店。”“什么生意啊这么赚?”“主要是他拐走了蓝队的那个人,就那张脸,放在咱们星际时代,就是什么都不懂往那一站,绝对都会有无数商家死命投广告,何况是这个小镇。”“大佬果然是大佬,有头脑。”“那个人也是傻,他一个蓝队的,抱了白队大神的大腿也对他通关没好处啊。”“那就是你傻了,一次通关算什么,他就是失败了,大神直接送他几个生存点不就够了吗?但是以后却可以长期……”“啧,游戏里又不能真睡,就一张脸而已,煞神图什么呢?”“这么说吧,交易行里已经有价了,直接开出条件,如果那个人愿意,游戏陪玩一天一点生存点。这还只是刚开服,生存点太少的缘故,以后还有得涨。直接开星际币的也有,怕你受不了刺激,就不展示了,参考那个刚蹿红的顶流偶像的价。”“……这种交易地狱也给通过?”“没看见人家叫地狱吗?难道你以为这是天堂?”“好了好了,别闲聊了,再查查资料,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打起精神。”红队的人作为第一批下车的人,住的是老小区,两室一厅和三室一厅,五个人被分成了两个小组居住。聊天的红队玩家,第一萌汉和番茄炒冰棒,还有让他们查资料早点休息的我爱龙,都是汉子玩家住在一起。隔壁住着的一男一女两玩家是一对情侣,不过到底是三次元情侣还是游戏里新发展的情侣就不得而知了。工作了一天大家都累了,漫无目的枯燥地差了半天资料,主要是查附近什么闹鬼灵异传说,查到最后没觉得惊吓,反而很困。“行了行了,早点睡吧,明天去想办法打探一下另外两队,看他们有什么收获。”于是各自洗漱去睡。第一个睡着的是第一萌汉,飞快地洗了个战斗澡,躺床上秒睡。我爱龙是第二个洗完的,他还没有睡,继续在床上查着资料,思索着游戏的思路。最后一个洗漱的是番茄炒冰棒。他很喜欢虚拟文化,尤其对游戏副本里的偶像明星很感兴趣,兴致勃勃地搜索着。虽然颜值完全不能和可以自由改变基因面貌的星际人相比,但是不完美的相貌反而各有惊艳,番茄炒冰棒看得心满意足,储存了很多照片,花了很多游戏币兑换进自己的游戏背包里。做完这些,他准备去洗漱了,一看居然已经凌晨一点半了。“快点洗完睡觉。”这样想着,番茄炒冰棒直奔卫生间。蓝星时代的洗浴设备当然没有星级时代好用,但是游戏嘛就是要这种真实有代入感的体验。三室一厅的房子有两个卫生间,番茄炒蛋选择了离他最近的那个。卫生间进入前会经过洗漱台的镜子,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游戏形象。游戏容许玩家改变自己的外貌,但会直接对外显示该玩家是否调过。番茄炒冰棒的脸就是调过的,毕竟他喜欢好看的人,虽然总是说虞星之只是一张脸而已,谢刹图什么,但是番茄炒冰棒的空间背包里最多的照片就是偷偷拍摄截图的虞星之的。仅仅是从游戏开始到一路车上,就有快一百张。所以说判断一个喜欢什么,不能看他说了什么,得他看频繁提到和注意的是什么。番茄炒冰棒看了看自己镜子里的脸,大概是新调过的关系,虽然比之前更帅气,但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适应。毕竟很晚了,他很快放弃,哼着歌进了卫生间,随手关上了门。洗漱台的镜子里,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的脸却没有消失,直勾勾地盯着镜子外面,缓缓侧头,看向了镜子外的卫生间的门。镜子里,卫生间的门是打开的,镜子里的男人迟缓地转身,也和镜子外的番茄炒冰棒一样,走进了卫生间,并随手关上了门。哐哐哐的敲门声,或者说砸门的声音。即便是开着花洒番茄炒冰棒都听到了,他想着外面还有两个队友就没有理会,但是砸门的声音还是继续,愈演愈烈。伴随着吵架的声音。番茄炒冰棒不由关了水一听,好像是隔壁那对情侣。吵架了,分房睡不行还要分屋睡?他乐呵一想,也不生气,擦干了穿上睡衣出门,一边用毛巾盖着头擦头发,一面噗踏着拖鞋去开门。 第81章 原本以为风平浪静无事发生的副本第一天,在当天结束的最后时刻,他们的队友在他们身边无声无息消失了。红队剩下的四个人都有些悚然。之所以确定番茄炒冰棒是失踪,而不是突然不打招呼的暂时离开,是因为他什么也没有带走,连他们在副本内购置的手机也没有带,最最重要的是,当他们通过游戏的好友频道联系他时,被提示当前好友不在同一个地图空间,无法联系。这不就是说,番茄炒冰棒已经被淘汰了吗?一片沉默,第一萌汉紧张极了,一遍遍说番茄炒冰棒的房间真的没有睡过人。害怕大家不信,或者说害怕是自己弄错了一样,反复叫大家去看。其他人便沉默地随着他站在房门外。里面一片干净整洁,床上的确是没有动过的样子,只有电脑桌那里有生活过的迹象。第一萌汉很紧张,说:“还有你们看,我专门撒了一些定影剂,想看到他的活动脚印,显示他只有进去在书桌前,然后走出去。进房间和出房间的脚印都只有一行!”一切迹象表明,昨晚在工作完,去洗漱之后,番茄炒冰棒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房间。但是,我爱龙却说他听到了。要么我爱龙弄错了,要么他撒谎了,要么……要么昨晚那个敲了我爱龙的房门,跟他说话的番茄炒冰棒,不是真的番茄炒冰棒。假如那时候我爱龙开了门……细思极恐。我爱龙将番茄炒冰棒的房间门关上,冷峻的面容看不出喜怒,镇定沉稳。“接下来我会给你们每个人配一个对讲机,还有定位仪,每个人随时汇报自己的位置,觉得周围有任何危险第一时间联系所有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绝对不要单独行动。”于是,我爱龙和第一萌汉一组行动,那两个小情侣一组行动。“我和第一萌汉去查昨天番茄炒冰棒接触过的事和人,他会消失可能是无意发现了什么。你们去查蓝队和白队在做什么。如果这是对抗类游戏,事情很可能就是那两队做的。如果不是他们,也可以看看他们那里的情况,是不是也有人失踪了。”红队五个人被社区安排的工作,分别是附近商场的收银员,超市的运货员,小区保安。番茄炒冰棒的失踪在npc那里无足轻重,他们就像是根本不记得有这个人一样,默认他们本来就只有四个人。我爱龙为了方便调查,干脆辞掉了工作。社区的npc并不在意,但是严肃地告诫他们:“不管怎么样,这七天都必须努力工作。”“是,我们会立刻找到新工作的。”“那样最好。”我爱龙和其他队友换的新工作分别是送快递和送外卖,这两样工作都方便到处走动打探消息。……因为副本一开始就分队伍的缘故,大家默认彼此是竞争关系,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得到红队减员的消息。白队的五个人加虞星之最先发现了线索。新的副本里有一个凶杀案,死者居然是某个不在他们副本里的玩家!最重要的是,他的妻子姓覃。经历过第一个副本的玩家,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对覃这个姓氏立起汗毛。“他这到底是在第一个副本里死的,碰巧和我们第二个副本的世界相连了,还是说他也是第二个副本……”说话的是向来有些敏感的紫色鼠尾草。这话让所有人都有些毛毛的。谢刹思索着什么,他虽然通常不喜欢说话,但遇到关于游戏的关键事件却不吝言辞。“如果他是第二个副本的玩家,他不是我们这个副本十五个玩家任何一个,就代表整个副本里还有其他团队存在。如果是这样,我们这十五人就没有必要再分成三队,所以这条的可能性不大。”谢刹顿了顿,抬起乌黑安静的眼眸看着大家,极轻的嗓音继续说:“他的妻子姓覃——你们都参与过第一个副本,有没有碰到覃家的年轻女性?是什么样的。”紫色鼠尾草皱了皱眉,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是遇见了,那些人为了生男孩,甚至不惜让家里的女儿去引诱路人,借腹生子,被利用完的男人就会立刻被杀掉。我遇见的那个女孩儿很可怜,但是……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很积极在配合他们。”鼠尾草皱着眉,一言难尽的样子,显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另一个男性玩家我可爱吗也点了头,看了眼他们:“我也遇见了,看来如果是男玩家就可能会遇到这种仙人跳,不过我遇见的受害者很希望我能带她逃离柳树村,她帮助了我,最后我们一把火烧了柳树村,我也的确帮助她逃离了。我肯定她是真的想离开那里,对了,她的名字叫覃娜。”谢刹想起了覃媛,那张素净善良的脸,以及从始至终都在撒谎,以至于难以甄别她到底有没有说过一句实话。但是可以肯定,覃媛的目的是利用谢刹消灭柳树村的所有人,不论是覃家的男人还是纸人。似乎如果这样做,她就可以获得很大的好处。谢刹看向他们:“还记得我们的身份吗?”其他人:“啊?”虞星之温和地看着他:“是指柳树村遇到天灾后,最后幸存的居民吗?”这是这个副本里,npc对他们的身份定义。谢刹点头:“大家都很奇怪,第二个副本开始的场景为什么和第一个副本相接,现在看来,是有原因的。上车前你们有没有注意看柳树村的东西?”紫色鼠尾草立刻睁大眼睛看向他:“你是说村子里那些坟墓吗?好像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的样子,搞得好像我们第一个副本其实是幻觉,遇到的所有npc都是死人一样渗人。”不同于紫色鼠尾草的敏感,其他人露出不同程度的错愕惊讶,完全没有留意或这么想过一样。谢刹直接说:“覃家祠堂里有几座坟,我在那些坟前的墓碑上看到了,在我副本里,直到最后通关也活着的覃家的女人。她叫覃媛。” 第83章 谢刹乌黑的眼眸没有完全睁开,上眼睑微敛,有些苍白温顺的样子,无辜无害,但纯粹的眼神一眨不眨,认真专注地盯着他,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姿势和距离过分亲密:“以后也是,不能像这次那样,因为队伍不同就站在那里不动。要一直跟我一起。”虞星之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没有任何讶然,毫无棱角的温柔,像是从他这里听到任何话都不会觉得超过。那轻柔的温度浅浅淡淡的,其实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温暖柔软。但谢刹像是毫无所觉,纯粹无辜,征询催促地看着他:“嗯?”虞星之笑了一下:“好。”谢刹垂眸,被那微微弯起一点的唇角吸引。像是刚刚私自食用了玫瑰甜品一样,无论是色泽还是形状,都看上去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谢刹抿着唇,隐忍着喉结小小的鼓动。太失礼了,他这样想,但控制不住想,是很甜很软很好吃的样子。就像是小孩子去别人家做客,却对主人并没有拿出来招待的食物有了企图心,出于礼貌教养想要掩饰,又忍不住展露渴望,期望热情温柔的主人发现后,会因为不好意思拒绝而满足他。谢刹垂下眼角的样子安静得有些不自知的孤僻,他本来一旦不在游戏之中,就过分沉默寡言,不是在放空就是在发呆,基本的社交礼仪经验约等于零。清贵英俊的相貌在苍白的皮肤下,有些惹人怜爱,让人不自觉就想对他温柔一些。虞星之抬起手,忽略之前那种奇怪的像是被狩猎一样的异常感,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去调查吧,我们。”“哦。”那个客人失礼的渴望,主人并没有意识到。……一旦找到正确的线索,就会叫人后知后觉悚然起来。报纸上那个入室抢劫灭门案,案发时间正是他们所有人进入副本的第一天。时间也是他们从柳树村到金岭镇的路上。这无疑说明了,他们没有想错,这就是这个副本为玩家准备的第一道前菜。经过一些特殊手段,谢刹很快就获得了关于案卷的所有资料。他们一边开车前往案发的现场,一边在路上交流了线索。“警方资料显示,女性死者和男性死者是一对合法夫妻,结婚时间和女性的孕期基本一致,在八个月前。女性死者叫覃桢,男性死者叫王异。有一条有意思的消息,他们是八个月前突然来到金岭镇的,据说是因为他们在开车运货的途中遭到了当地村落一些人的打劫,因为损失不大,他们出院后主动消除了报案。”虞星之看了一眼谢刹。他负责开车,谢刹则负责导航指路,还有将查阅整理的资料说给他听。“现在灭门惨案之后,有些人便将凶手怀疑为当初那些劫匪。”但虞星之和谢刹都清楚,这个王异一定是个玩家,他所谓的运货路上被打劫,就是柳树村的副本经历。谢刹继续说:“逃离柳树村副本最简单的方式是,触发所有剧情,从棺材里逃生。但也有别的方法,其中一个方法就是杀死所有纸人和柳树村的男人。”虞星之嗯了一声,一边专注开车一边听他说话:“之后呢?”“王异的副本经历很特殊,他应该是只差一点就达成通关条件了,但是他被npc迷惑了,相信了覃桢,并跟随对方一起离开了柳树村。在这期间,他没有被淘汰而是直接进入了第二个副本。”谢刹想起在第一个副本里被队友献祭的玩家,似乎有信息显示,他们也被认定通关,但成了npc阵营的人,被安置了工作,定期还有工资发放。这个王异却像是不属于任何一个类型。“可以肯定的是,现实时间过去最多只有一天,但是游戏时间在他身上过去了八个月,能八个月在游戏里一直跟一个npc生活在一起,很可能他的认知出了问题,也许根本忘记了自己是个玩家在玩游戏这件事。”谢刹查到的资料充分佐证了这件事,这个id叫世界末的孤独王子的玩家,在npc的资料里是一个脚踏实的认真工作生活的好男人。工作能力不错,对妻子关心有加,在妻子反复出现疑似孕期抑郁的反应后,甚至辞职回家照顾妻子。想起广场上那个浮夸贵族一样做派的人,难以想象会是同一个人。“你当时是怎么通关的?”谢刹突然问。虞星之同样是献祭了自己,但他没有变成npc阵营的人,反而和通关的玩家一起出现在了第二个副本里。“我也不知道,”虞星之笑容温和,目视前方开着车, “大约是因为那个叫覃越的npc做了什么,覃耀祖没有再回来,纸人少年也没有,副本里就只剩下了我,忽然就提醒通关了。托你的福,虽然什么都没有做,却得到了五点生存点数。”“真是太好了。”谢刹说,之后再没有提起这个话题。很快,他们到了案发地方。一个三层楼的小别墅,是那种联排的房子,几户人可能在一个别墅整体里,但门的开口方向独立且不同,一个方向的开口整三层楼都是一家的。就像是一个单元几层都是打通的一家,这样的格局。不算豪华。整个小区的房子几乎都是这样的,覃桢和王子的房子在西北角。也许因为发生了案件的缘故,在周围绿化的映衬下显得有些阴森晦暗和偏僻。房子是白色的,周围各种暗绿的爬山虎,院子里的绿植也是绿色居多,很少有花。这些绿植的摆放和样子并不很美观和谐,莫名让人有些压抑和烦躁。仿佛屋子里有什么人正在看不见的角落,阴森注视着任何接近这所房子的人一样,这样让人不舒服的不和谐感。 第85章 谢刹说话的时候语气很轻,毫无私人情绪:“但是,他们解释不了两点。第一,现场虽然有很多其他人的脚印,包括的确有入侵财务的痕迹,但是无法解释杀死丈夫后,留下头颅却销毁躯体的行为和动机。第二,妻子的尸体很全,但也缺了一部分,她的胃没有了,子宫有因为暴力流产的迹象,但现场没有胎儿的尸骸。”虞星之专注温和地看着谢刹,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像是无限信任,微微歪着头:“那谢刹你觉得,是发生了什么呢?”谢刹走动,站在用粉笔画出来的现场,死去的玩家头颅所在的地方,并且完美站重了。他试着以死者当时视线的角度去看,想了想,然后慢慢蹲下,双手撑地,直到让自己几乎以躺在那里的姿势,和彼时王异的头颅位置齐平,去看这个房子。像是默契的配合他,虞星之走到了覃桢尸体所画白圈的位置,站在婴儿房和主卧之间,柔和地注视着地上的谢刹。谢刹乌黑的眼眸忽然一顿,他没有往虞星之背后看,甚至不是任何地方,而是缓缓转动眼珠,看向了天花板上吊灯和地面折射的图像。一只停了的钟表,十二点三十五分。这么巧吗?谢刹站起来,往主卧走去,先看了一眼右边的婴儿房,但没有进去,他直接走向左边的主卧。靠在主卧和婴儿房原木墙壁上的虞星之也跟着他走进了主卧,走进去之前,虞星之看了一眼婴儿房。那里有一面镜子,在拉上窗帘的屋子里有些朦胧的昏暗。虞星之只看了一眼,脚步稍顿,抬手看了眼自己的腕表。玫瑰色的唇角微微弯起的幅度很小,像是在说时间差不多了啊。他稍稍抬了一下眉,这样的笑容和挑眉的动作,虞星之很少做,有些接近覃耀祖。但好在那神情很快消失了,依旧温柔澄澈的样子,毫无防备的无害。他没有再朝婴儿房看,直接走进了主卧。婴儿房里,像是有一阵微风吹过,但又像是错觉。……蓝调去找虞星之这件事,蓝队所有人都知道。一开始分队时候,谢刹当着他们的面带走了虞星之,之后分房子时候也无视了规则,没有让虞星之下车。这种无视规则和他们的行为,蓝队当时没有人表示什么,但不代表大家就没有想法。有些人愤怒生气,毕竟少了一个队友,也许会影响他们通关。但也有人很冷静,立刻想到了怎么样让局势利于他们。“这不很好吗?谢刹很强,虞星之跟着白队会获取很多信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蓝队的人,也要通关游戏的。”“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要是不蠢的话就不会为了一次通关出卖谢刹。”“为什么一定要出卖,难道我们不能借着他的关系和白队联盟吗?毕竟还没有到最后撕破脸的时候,就算到了,也可以各凭本事。”“好主意。”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也因为虞星之在白队这件事的缘故,他们获得了启发,开始积极联系红队的人,找一个可合作的内应。红队小情侣中的香辣孜然粉,就是他们找到的合作者。今天一早,他们就得到了对方主动联络发来的消息,立刻知道了昨晚红队减员,三个人一起居住,但有一个叫番茄炒冰棒的玩家却无声无息失踪了。蓝队知道消息后,当然就想到白队有没有遇到这样的事,顺便想知道白队的进展,于是蓝调给虞星之打电话,并要求他出来见面这件事。虽然谢刹给蓝调的不动声色的威慑感很不舒服,但是得到了很重要的情报,这个结局让蓝调多少有些满意。走在路上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给队里的人打了电话。金岭镇人来人往很繁华,繁华意味着吵闹,蓝调不得不调整自己的路线,好让他们的通话可以顺畅一点,不至于要他扯着嗓子。第一次电话没有拨出去,似乎是信号不好,直接就没有连通。但当蓝调走进北面僻静一点的巷子时,电话很快接通了。“喂。”蓝调的注意力分散出一些,检查了一下前后左右有没有人,以防他的话被听到,尤其是被可能跟踪了他的其他队伍的玩家听到。“队长。”他自然地叫出电话那头的人,将谢刹给他的报纸上的消息告诉给蓝队的队长守望者。“事情就是这样,这个抢劫灭门案,里面一个死者是玩家,还有一个人姓覃,可能是柳树村出来的。”“你怎么想?”守望者的声音低沉,似乎信号不好,他那边也有很多人在,导致不是很能听清。蓝调不得不一边走一边试着寻找信号更好的地方。“他们一定会去案发现场调查,我们也必须去,还有柳树村,应该回去一下,可能还有线索……喂,喂喂……”电话一阵杂音,像是没有挂掉,但也没有回应,隐隐有音乐声传来。“队长在听吗?听得到吗?”没有回应,但悠扬的音乐声还在继续,甚至有些空灵清晰起来。游戏是蓝星主题,但并不代表所有玩家都修习了蓝星语,事实上游戏中的语言和文字,在识读的时候百分之八十五会转换成星际语,便于玩家理解。这也代表还有百分之十五的内容不会被翻译出来。但星际时代的语言是可以ai传承的,不一定非要自己从头学,所以只要精神力等级和财务条件允许,一个人可以掌握几千几万种语言。 第87章 但是,通话记录里显示的事实却不是这样的。除了给虞星之的固话是正常打通有通话时间的,后面两次电话都是红通通的,这个颜色代表,未接通。蓝调整个人僵在那里。可是,可是他明明从电话里听到了守望者的声音,他还说话了。说了“喂”“你怎么想”。但是,手机却显示,他并没有打通守望者的电话。那么,刚刚电话里跟他对话的是谁?“……我们终将在地狱……我们终将在一起……”消失的磁盘音乐再度响起了,这一次很近,就在他身后,就在他耳边。“喂”“你怎么想”。就像嘲讽一样,那个和守望者相似的低沉男性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刚刚他以为的电话里听到的声音。蓝调僵硬地一点一点回过头去——不论如何,就算是游戏失败淘汰,他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蓝调的身后什么也没有,只有他自己的头,一百八十度扭转,缓缓抬起,看向教学楼的顶层。那里有一座钟,鲜血顺着十二点三十的指针,滴落下来,落在蓝调的眼睛里。艳阳高照,晴朗明媚。“……我们终将在地狱……我们终将在一起……”声音从蓝调的嘴里发出,像是终于破解了谜底,他心满意足,倒在了地上。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拿起了蓝调掉在地上的电话,拨打了通话记录最近的电话。……蓝队的队长守望者是个眉目英挺的三十多岁的男人,他很擅长玩游戏,但已经不追求游戏让他精神力突破了,他只是喜欢游戏带来的新鲜感。几乎每个新出来的游戏他都会玩,等他了解了它们,丧失了新鲜感,就会抛弃它们,开始下一个,或者什么也不玩。一般的游戏一到三个副本就能了解游戏的套路,末日地狱这个游戏也不例外。从守望者听到红队队员失踪开始,他就觉得自己隐隐找到了副本的套路,他没有做声,但是给每个队友的手机都安装了定位设备。十五个人,这是淘汰赛制吧,用所有人包括自己的队员来趟雷,在棋子死光之前,找到破局通关的办法。守望者这样想。当他连续给蓝调打了三个电话,都被告知不在服务区的时候,守望者毫不意外的觉得,蓝调已经牺牲了。于是,他理智地打开了追踪器设备,还原了蓝调早上到现在为止的路线。最后的地理位置停在樱花大道和北街的一条小巷子的交界处。那条路只有一个高中学校。地图上立刻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学校有什么危险吗?”守望者思索着。就在这时候,蓝调的电话却忽然打了进来。守望者微微一怔,顿了顿,任由电话的铃声响了三遍,他才谨慎地按了接通。“喂。”“队长。”蓝调的声音自信而隐隐的兴奋,尽管想小声一点,还是压不住想要立刻告诉他重要消息的心情,完全不需要守望者说什么,他就自顾自说了谢刹给他的报纸上的消息。的确是个重要的线索,守望者奇怪的感觉却还在,他谨慎地说:“你怎么想?”“他们一定会案发现场调查,我们也必须……”声音忽然一滞,像是忽然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像是惊喜惊叹。守望者紧张起来:“蓝调?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一阵愉快的笑声,蓝调的笑声,像是恍然大悟,发现了什么特别惊喜的事情。“哈哈哈哈哈我们天堂……我们终将在地狱……”蓝调忽然说出一句奇怪的话,像是在说什么秘密,像是在唱歌,“……我们终将在一起……十二点三十。”他说出这样一个数字,然后电话被单方面的挂断了。守望者紧紧皱着眉,一股寒意从后背不受控制地生出来,他紧紧握着电话,毫不怀疑,这是一通从地狱里打来的电话。他玩过很多游戏,不会混淆游戏和现实的界限,再恐怖的游戏也只是游戏,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很恐惧。那是受制于他的精神力等级,无法超过认知的恐惧,如果不紧紧握着电话,他甚至会忍不住发抖。就像是他的精神触觉已经看了他所不知道的未来,向他们逼近,拼命为他预警,但他无知无觉。……覃桢和王异的主卧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甚至也不很大。虞星之进来的时候,为了不挡路,只能停在门口的位置。“怎么了?”他对谢刹说。谢刹背对着蔚蓝色的落地玻璃窗,面朝着主卧的床,准确地说,他是在看床头最上面挂在墙壁上的钟表。黑白,简约,精致的钟表。位置有些高,指针已经坏掉了,停在了十二点三十五的位置。 第89章 吃饭的地方也是谢刹选择的,虽然不像是喜欢主动的人,在当虞星之跟他一起的时候,谢刹总是做选择的那一个。是一家川菜店,环境介于优雅和开放之间。每一桌都隔着玻璃,一般情况互不打扰,但如果人多了声音也很吵,甚至如果愿意可以听到前后左右每张桌子上人们的闲聊。这也很不谢刹,他应该喜欢那种包厢,安安静静的环境,而且他喜欢甜不喜欢辣。他点了两个招牌菜,然后是偏酸甜味的三个小菜,还有奶制品的饮料。吃到一半的时候,斜后方一桌子的大嗓门就传来了。“……你们是不知道,太xx邪门了。”被游戏消音屏蔽的大概是一句脏话。谢刹的位置抬眼就对着他们,说话的人并不中年人,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他很紧张,在喝啤酒,大嗓门是为了掩饰或缓解他的紧张。同桌大概有人顺着他问了什么,或许是好奇,或许只是人类之间社交的普遍流程。男子不需要被接话也立刻自顾自说下去了。“……那孙子的车是直接一头扎下去的,看现场的痕迹还原,真是狠,没有一点犹豫直直踩下油门,中途方向盘都没有抖过。”“……自杀啊。”同桌的人感慨,声音平淡而小,说不清兴趣多寡。“……呵,自杀。”像是嘲笑,男子因为酒晕红的脸扯开嘴角,高声说,“那孙子手上四条人命,去年前年,那什么跟你们说过的肇事逃逸,老两口和母子那个……”“……啊,居然是他啊!”“……怎么发现的?果然是天网恢恢。”同桌的几人声音也高起来,显然男子的话让他们很在意。男子的声音反而低落了几分,带着隐隐的厌恶的不屑,给自己倒酒:“……这算什么,脏事还多着呢,不好说……没姑娘报警,胆子肥了……也不知道这种人的车怎么上的路。”他紧闭嘴,似乎为了什么人保守秘密,朋友们怎么问都不说,转而又提起那个人的死。“……不是自杀,尸体的头被石头砸烂了,至少几十下有了,就这样冲下来的。”这死因顿时引起同桌的讨论欲,纷纷猜测着原因,往灵异和凶手两个方向拉扯。虞星之和谢刹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想起了今天早上看到的报纸。除了覃桢和王异的新闻外,早先被谢刹注意到的一条车祸新闻——中年男子夜间开错车冲下河堤,当场惨死。虽然那桌的谈话没前没后,但是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当你不注意一件事的时候这件事好像从来不存在你周围,但当你第一次留意到它以后,会发现无论走去哪里都会遇到相关的事情。人也是一样的。书店茶吧里,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客人在十二点多就结账离开了,下午两三点又坐在那里。紫色鼠尾草稍稍恍神会觉得她好像一直没有离开过。但是他的记忆知道她确实离开过,因为自己收拾过那张桌子,最重要的是对方虽然点了甜品却像是一口也没吃过,这在店里很少见,所以印象深刻。可是现在对方原坐在上午的位置,同样的一本书,同样的姿势和神情,甚至同样的一口未动的甜点。鼠尾草不得不得按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其实是他自己。是真的不对劲,比如,这个女孩子虽然相貌清秀,但是他发誓自己对她没有任何心思,可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不断注意对方的行为。尤其是,那种好像在哪里见过对方的,强烈的回忆行为。我才来游戏一天啊!不,现在是一天零十五个小时了。但昨天一整天的时间并不长,多半还是车上度过的,他到底是哪里见过对方还印象这么深刻啊?这种如鲠在喉的想不起来,已经是一种折磨了,鼠尾草打定主意必须解决这个问题。他确实很敏感,这种敏感有时候在关键时刻是一种让他发现关键的直觉。他现实是七级精神力,医生说他有往八级精神力延伸的触觉,这种敏感或许就是。必须找到答案。这样想着,当那个黑框眼镜的女孩起身结账离开的时候,鼠尾草立刻就随意找了一个理由给宠妻证道,装作有事出去了。他跟踪了那个女孩。对方像是想要打车,却一直没有主动招停任何一辆车,等了一会儿没有车为她停下,她开始慢慢朝附近的公交站走去。鼠尾草出门的时候脱了工作服,只穿着浅灰色的衬衣,再把刘海弄下来一些,稍稍低着头,就可以伪装成大学生或者上班族。女孩的警惕心并不高,一次也没有张望过,像是从没有自己可能会被跟踪的概念。公交车过了三站就停了,停在了一个鼠尾草有点印象,但没有去过的大超市。一个片段在鼠尾草脑海里闪过,啊,这里,我好像来过。也不是他来过,而是我可爱吗来过,昨天他们四个搬进npc安置的联排别墅里,总要购置一点生活用品。虽然叫外卖也可以,但我可爱吗说玩游戏就要追求这种真实感,非要去采购。当时鼠尾草没有去,他只是开车把可爱和另一个队友最爱吃兔头送到了这里,看着他们下车往这个超市走去。然后,也许是无意识抬头,在人群里看见了这个女孩。我真的见过她。一直在意的记忆得到印证,松一口气的同时鼠尾草却更困惑了。 第91章 那时候已经快四点半了。跟他们前后脚的时间,我可爱吗和最爱吃兔头也回来了店内。根据今天上午分配的任务,我可爱吗和最爱吃兔头去调查了报纸上那个中年司机车祸案,顺便还有金岭镇最近一段时间异常的车祸事件。“事情就是这样,死者是金岭镇本地人,结婚有一个七岁的儿子,但是个人模狗样的人渣,曾经是出租车司机,因为酒驾被开除,后来开始做顺风车司机。两年时间在同一路段分别肇事,利用熟知地形的优势一直不被抓住。”做称述的是最爱吃兔头,虽然名字很萌,但兔头却是个理性克制的成年女性,用词精准不带私人情绪,同时某些时候又刻薄犀利。“被他杀死的分别是一对退休老夫妻,一个年轻母亲和三岁半的幼儿,他们是附近的居民。因为种种原因,他一直没有被抓住。并且,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利用顺风车的机会对多名女性实施包括猥亵在内的犯罪行为。”虞星之和谢刹联想吃饭时候那个醉酒男子语焉不详的话,基本已经明白了。第一次获悉消息的宠妻证道抿着唇,向来恬淡的面容有些凛然。“有人曾报警处理,但最终都不了了之,他以别人的身份证和驾驶证继续从事顺风车事业,直到昨天晚上。”最爱吃兔头顿了顿,那种书面陈述一样的报告语气稍缓,凌厉果决的眉目微蹙:“昨天晚上,他的行车路线显示,他似乎是载了某个人,但是路线很奇怪,擦边金岭镇北路一直走,忽然右拐出去,走了快一千米又折返回来,在进入金岭镇的时候突然再次右拐,沿不适合驾驶车通行的小路上山。中途没有一次停过车,所以推测应该是想对车上的人做些什么。”说到这里,最爱吃兔头却忽然说不下去了一样,喉咙紧急吞咽了几下,咬着下唇,不是惊惧恐怖,蹙着眉显示,是她不了解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可爱吗的神情则悠然很多,虽然比起平时也显得有些肃杀:“后面我来说吧,我们去了案发现场,发现疑似挣扎施暴的痕迹,就像是有人被死者拖去了草滩,但是,紧接着死者被人用石块连续砸头,半个脑袋都空了。现场痕迹显示,失去半个脑袋的死者独自返回车上,踩着油门冲下了河堤。完了。”他忽然一笑,像是说了什么笑话一样:“别看我啊,这不是我瞎编的,也不是我做出的推论,是警方这么说的,现场的痕迹这么说的。很都市传说吧,可能是厉鬼复仇什么的。好吧好吧,其实他们也在查,行车记录仪虽然丢了,但只要给顺风车平台打电话,就能查到昨晚死者接单的人,就算那位神秘的乘客不是凶手,也一定知道些什么。”事实上没有人对他的话表示质疑。虞星之和谢刹早就在吃饭的川菜店里听到了,宠妻证道不是一个怀疑主义的人,最爱吃兔头是和他一起去调查的人。唯一喜欢质疑的紫色鼠尾草,现在不在这里。我可爱吗说着噗噗噗地笑出声:“最搞笑的来了,那个什么平台拒绝透露死者的隐私,不愿意泄露那名乘客的信息,哈哈哈哈这个副本真是太没有逻辑了,出人命了一个普通民营公司为了保护乘客隐私拒绝配合警方查案,到底是为了搞我们故意的?还是地狱就是这么个奇葩逻辑?据说要走什么流程需要警方高层去跟公司接洽才行,等流程结束后差不多是游戏的第七天!神他妈的第七天,副本都结束了死者都头七了哈哈哈哈这次的游戏副本真的是很不用心。”虞星之的神情一直温和澄澈,这会儿水蓝色的眼眸抬起来一些,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他没有笑,也没有其他特别情绪,只是看了一眼,像是要挑眉但是又没有。毕竟,那是属于覃耀祖的神态,覃耀祖挑眉的时候,唇角还会高高扬起,不管栗色沁凉的眼里有没有笑,都神情灿然,连下巴的弧度都轻慢,还会用那双像流淌着通往死地河流一样的眼眸,一瞬不瞬无辜疑惑地看着让他觉得有趣了的人。然后,通过满足对方来满足他自己所有的好奇。但虞星之一直很温柔,清澈无害而毫不设防,没有任何棱角,是一切脆弱美好的具象。我可爱吗笑完了,目光自然地在几个若有所思的队友里看了眼,没有一丝余光留意到虞星之。不是他对虞星之不感兴趣,那样好看的人任何能看见的人都不会不留意。更像是一种神秘的存在让他强行忽视了这种兴趣。我可爱吗像是才发现了一样,疑惑地问:“咦,紫色鼠尾草呢?他怎么不在这里?”……紫色鼠尾草做好了饭,他看了一眼表,时间是五点半。最多还有半个小时队友们就会回来。或许是之前跟踪女孩太紧张,这会儿做完饭他觉得有些累了。不明显的累,就是忽然有点困倦,强行忽视也可以,就是会精神不济,如果躺下休息一下,时间再短也可以得到修复。鼠尾草很少白天睡觉,但靠在沙发上打个盹不算吧。反正最多就半个小时,队友们回来,开门的声音会吵醒他。这样想着,将碗碟菜饭好好摆在餐桌上,还细心地用罩子罩住以后,鼠尾草打了个哈欠,拖着脚步走到不远处的布艺沙发上。沙发很软,开了空调的屋子也很暖,他比自己以为的更困,甚至没有来得及给自己扯个毯子什么的,就倚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同一时间,一墙之隔的二号楼,小艾也站在沙发前,但她没有像鼠尾草那样躺下去。她站在那里,就像是站在沉睡的鼠尾草面前一样,空洞无神的脸和眼神直勾勾的,伸出了苍白娇小的手。在窗外地平线最后一缕余晖消失干净的天光下,视力稍微好一些的人,可以看到那只手伸出的时候,露出袖子的手臂上的淤青。或者说,不是淤青,是尸斑。……紫色鼠尾草失踪了。在他因为什么事突发奇想提前回家,并且准备好一桌子菜,穿着家居服和拖鞋,忽然消失在了屋子的沙发上。谢刹给他们每个人的口服追踪剂显示,紫色鼠尾草最后的活动迹象就是这座屋子,他消失的时候,家里的暖气忽然停了,时间显示:17:45。在他的队友回到这所房子的五分钟前。第47章 消失在时间里的人(二)游戏开始的第一天,风平浪静,无事发生。游戏开始的第二天,番茄炒冰棒、蓝调、紫色鼠尾草,三队各自有一个队员相继消失不见。看似安逸祥和的金岭镇似乎撕开了一角残酷的黑暗,露出来獠牙。下午五点四十分,当我可爱吗突然意识到紫色鼠尾草不在店里后,宠妻证道还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告诉大家鼠尾草打过电话,提前回去做了饭等大家。“他这么胆小怎么会突然想到独自出去?”我可爱吗取笑一样说。宠妻证道也无法说清这一点,因为鼠尾草确实没有说什么特别详细的原因,她也很疑惑。没有任何异常,但谢刹下意识打开了追踪剂定位图,鼠尾草一天的线路立刻被勾勒描绘在平板地图上。 第93章 这个名字听上去很蓝星,看来她对蓝星的文化了解不少。大家没有浪费时间寒暄,白队的我可爱吗率先讲述了己方队友的失踪信息。然后是红队的我爱龙,在我爱龙讲述番茄炒冰棒在凌晨两点和他隔门的互动时,站在我爱龙背后的第一萌汉立刻强调补充了一句,他在番茄炒冰棒房间的脚印还原没有回来的脚印,强调那一晚番茄炒冰棒的房间根本没有住过人的痕迹。红队的队长我爱龙没有说什么,另外两个队友似乎是一对情侣,对着第一萌汉皱眉,露出难以言说的表情,大概第一萌汉这种强调做了很多次,让人很难受。最后是蓝队的队长守望者,他隐隐沉着眉,看上去很忧心一样,但态度很好,详细地讲述了蓝调失踪时候的电话,还有电话里的歌声,甚至说了那条路上的学校,尤其学校里疑似很久前是坟场的事。“对了,蓝调的电话最后说了一个时间。12点30。我看了下时间,他打电话的时间也是12点30。”比起我可爱吗的面无表情,我爱龙这边的细节矛盾,守望者显得仁厚诚恳又诚心。守望者的讲述结束后,最爱吃兔头站出来,讲述了一遍他们调查到的车祸案的消息。红队和蓝队的人都在记笔记,好像第一次听说一样。在他们记笔记的时候,谢刹若有所思说:“12点30,17点45,除了番茄炒冰棒的失踪时间不能确定,其他两个人都有一个明确的时间标志。”我爱龙认真地说:“番茄的失踪时间大约在凌晨一点半到两点之间。但确实没有确定时间。”谢刹忽然看向队友可爱和兔头:“车祸的时间是多少?现场有确定时间的指示物吗?”我可爱吗的脑海里瞬间闪过烧焦的车头,因为损毁最终停下的显示表很暗,但依稀可辨:“19点45。我好像看到了这个时间。”最爱吃兔头在手机上翻什么资料,立刻附和:“交通局和警方给出的时间也是19点45分。”所有人露出有点惊讶的神情:“好规律的时间,这是什么意思?死亡预告吗?”“这么说的话,番茄的失踪时间差不多也可以确定为凌晨1点45分吧。”第一萌汉左右看着大家,不确定地说。“按照玩家失踪的顺序,从第二天的凌晨开始,1点45,12点30,17点45。”谢刹思索着,“如果算上副本里npc的案子,还有两个时间,第一天的12点35,19点45。”蓝队和红队的人立刻追问这个12点35是怎么回事。谢刹将在覃桢和王异房间看到的表告诉他们,顺便告诉了他们警方调查到的案发时间和现场停下的表不符这件事。我爱龙谨慎地看着他们:“也许不是12点35,是0点35。”毕竟覃桢和王异的案子发生在凌晨天快亮的时候,怎么也不可能是中午十二点多。“你说得对。”谢刹说。大家都有些振奋,像是触及了什么关键,就着这些已有的死亡时间,总结出各种规律。红队的情侣们认为,玩家和npc案子的时间都是一组规律的时间间隔,0点35,19点45,1点45,12点30,17点45,分别相隔19小时,6小时,11小时,5小时。“或许可以推算出下次失踪的时间?”他们说。蓝队的守望者摇了摇头:“npc的时间不具备可参考性,19小时和6小时这个间距太没有规律了。只算三个玩家的死亡时间的话,下一次危险时间可能是紫色鼠尾草失踪五小时后的22点30,或者十一小时后的凌晨4点30分。不管是不是,至少这两个时间大家小心一点。”红队和蓝队的人都深以为然地点了头。白队的人看着谢刹。谢刹平静地说:“19小时的间隔确实很长,但是,如果中间也有npc出事,我们暂时还没有发现呢?”众人顿时睁大了眼睛,的确,毕竟他们的线索还很少。第一萌汉忽然抖了一下,眼睛不安地游移:“这么说的话,番茄炒冰棒和蓝点失踪之间11小时的间隔也很可疑啊,6小时加5小时刚好是11小时,万一其实在番茄和蓝调失踪的中间还失踪了人,我们却出于什么理由根本没发现……”这个说法实在太吓人了,这无疑是在说,他们中有人已经不是玩家本人了。尽管想否认他,但其他人还是下意识去看了周围的人,想确定他们还是不是他们。没有任何异常,但每个人都因为这个怀疑有些疑神疑鬼。谢刹没有抬眼,轻轻地说:“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没有任何依据的前提下,信任队友比信任假设要好。”红队的情侣互相抱在一起,男的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人:“我觉得第一的话很有道理,现场的大家看上去很正常,但是别忘了还有人没有来。”目标直指蓝队,跟其他两队全员到场不同,蓝队只来了队长守望者和这个叫萤火守心的女玩家。摒除一直跟白队在一起的原蓝队成员虞星之,他们还有一个队友才对。两个人眉目都很沉,尤其这个萤火守心,有点艳丽漠然的意味。守望者微笑了一下,他眉目沉郁隐忧,导致这个笑容很勉强:“亚特兰蒂斯另有安排,一时回不来才没有到,我很肯定她没有问题。”他的说法红队并不买账,再三质疑,包括白队除谢刹外的几人也进行了催促,认为他明显在隐瞒什么重要信息。守望者不得不脸色难看,被迫透露出这个叫亚特兰蒂斯的女玩家的去向。“她去了金岭镇的殡仪馆,调查近期所有的死亡情况。”荧惑守心冷冷地说:“有人死了,也许不会联络警方,或许不会联系医院,但一定不会不联系殡仪馆。”这个思路完全没有问题。大家一时说不出话,宠妻证道看了眼表,恬然的面容一点担忧:“她一个人吗?22点30前能回来吗?”这是刚刚大家推算的可能的危险时间。荧惑守心冷艳的唇角勾了一下,自信地说:“她自小就在和死亡打交道,这点事情难不住她。”看得出来,蓝队的人之间似乎有特别的关系,像是三次元就熟识一样。而且,他们很主动,一点也不畏惧,并且互相信任,尤其信任对方的能力。之后的时间谢刹都没有说话,像是微微放空在思索着什么,在摒弃了所有人的世界里。 第95章 就像是,看见了幼小的无助的自己一样,让人心酸难过起来的眼睛。谢刹不自觉就想起了那个人,那个想不起来的,叫他吃饭的人,他的心也一片柔软酸涩,就像是眼前这个哭泣的小孩让他想起了那个人,就像是想象中那个人小时候因为无助这样哭泣的样子。谢刹走过去,半蹲下来,手指轻轻地去蹭那小孩子让人难过的眼睛里溢出的泪水。像是对着那个人一样,柔软的声音:“为什么哭?”光线真的很暗,雾蓝蓝的暗,眨眼眼前并没有什么小孩,谢刹张望,看到那孩子跑向了走廊更深处。她没有消失,就站在那里看着他,像是等他过去。谢刹于是走了过去,身后不远处的屋子里有人唤他,说要开饭了他去了哪里?语气很奇怪,就像是福利院的阿姨老师呼唤不听话不省心的小朋友。谢刹只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不在屋子里,如果在的话,就是那个人呼唤他了,不会是这种语气。所以他毫不犹豫跟着那个小孩子走了。右拐,走向走廊另一头的黑暗里。尽头是一扇门,好像是家门口的门。但家里并没有长廊,这样迂回无用的长廊。小孩子走进了门里,并看了他一眼,就像是希望他也去。当谢刹穿过门,却没有看到那个小孩。他也不是站在家门口,甚至他忽然想起来,刚刚那个房子好像不是他的家。他处在一个陌生的小区,像是在小区的院子里,像是忽然走在楼梯间,像是站在某个人的房门外。每次一思考自己在哪里,周围的环境就在变。他干脆放弃了思考自己在哪里。他张望了一下,找那个引他来这里的小孩,那个需要帮助的小孩。好像是晚上却没有那么暗,好像是白天但是过于昏暗。小区充满了人生,电视机的声音,父母和孩子说笑的声音,万家灯火透过窗户很微弱。这时候,尖锐的声音就很明显。像是东西突然摔碎了,女人尖锐的叫骂声,尖叫的声音,让人厌烦,持续不断像是歇斯底里,像是谩骂,像是惨叫,像是被杀死前的求救。太难受了。周围的万家灯火因此微弱,火苗只虚晃了一下,依旧恢复如常。好像除了他没有人听到那些声音,但他又觉得他们其实听到了。那声音一直没有消失,谢刹不得不得在不熟悉的小区里走动,想要找到源头。当他终于找到了的时候,正要敲门,里面却没有声音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处地方开始了声音。然后还没能找到下一处,新的一处又开始了声音,导致最后像是许许多多的地方都有这样的声音。没人走出家门,电视机和温馨的家庭时间一直在有,好像完全没有听到。此起彼伏的声音,明明那么明显,但谢刹的精神力像是遭到了不可逆的伤害,导致他这一刻完全失去了正确的判断,他没有找到一处正确的地点。又像是,整个小区其实都是。“没关系吗?一直这样哭。”温和怜惜的声音,像是让人整个心都柔软温暖了一样。谢刹立刻抬起头,循着声音追过去。只走了两步路,像是穿过了什么结界障碍一样,实际只是从z字形的两幢楼的墙体之间穿过。穿着白衬衫墨蓝西装裤的青年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小孩子的侧脸,有些温柔的意味,像是黑夜忽然有了光一样,看到他。“你在这里做什么?”谢刹还是叫不出他的名字,但快要慢慢想起来了,他松一口气,上前抓住他的手,像是怕下一秒他又不见。真是的,明明是他叫自己吃饭的,却擅自跑不见了。谢刹低头看了一眼,被这个人安慰的小孩并不是刚刚给他引路的那个。这个小区哭泣的小孩子还真多啊。被他抓住的那个温柔的人没有挣扎,澄澈的水蓝色眼眸毫无防备地看着他,有些矜持内敛,美好脆弱惹人欺负的样子,但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一定会后悔,直觉这样小小声说。他想起了,这个人是虞星之。虞星之温和地看着谢刹,唇角抿着一点弧度:“这家出了点事,过来看看。”谢刹注意到,进进出出像是警察像是保安的人。周围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他们比谢刹懂得发生过什么。“一直打老婆……已经几年了……出了人命……”“男的死了女的死了?”看热闹的人也说不清,只看到担架抬出来一个人形。虞星之捂着恐惧发抖的小孩子的眼睛。 第97章 他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以求能让男人也恢复冷静。“拜托了,跟我妈妈离婚吧,欠你的钱我会还的。”男人瞪大眼睛,像是没想到他敢这么说,刀锋一样冷的眼神和声音:“就凭你?你拿什么换?你们这几年吃喝上学的费用欠我多少你自己清楚吗?十万二十万你自己算。”实际男人这些年的工资总共加起来也没有几万,但那对母子太过单纯无知了。少年单薄稚嫩的身体努力挺直,咬牙说:“只要你答应离婚,不再打我妈妈,多少钱我都会还的,加上利息还。我不上学了,我会出去工作还你。”女人想站起来,她瞪大眼睛,叫少年闭嘴,对丈夫解释他小孩子不懂事,甚至下意识不断道歉。少年看着母亲习惯性的软弱,露出难堪悲哀的神色,泪水蓄满眼睛:“这次听我的行不行?我们靠自己活下去不行吗?捡垃圾也可以活,为什么要这样让这个人一直打你?”女人神经质的慌乱,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已经给男人写过欠条,儿子不能再写,她脑子很混乱,只知道如果写了,少年一辈子就会毁了,像她现在一样。男人嘲笑:“说得好听,现在去写啊。”少年往房间走去,立刻撕下作业本开始写,显然这样的想法早就已经有了。在他写的时候门外嘲笑的声音还在,男人骂骂咧咧的,但少年天真的觉得已经谈好了,噩梦就要结束了。直到男人的怒气骂声越来越高,女人发出微弱挣扎的声音,像是被拖进了房子里。“妈妈……不是说好……”他顾不得欠条的格式,立刻想要冲过去阻止。“好啊你们母子想逼死我啊……畜生……混账东西……想一脚把我踢开……是不是已经找好下家了?”男人的手里提着厨房的菜刀,冷笑着扭曲地愤怒着,将菜刀掷向女人。少年惊呆了,这一刻甚至无法动一下,只能睁大眼睛看着菜刀投掷的弧度。女人捂着肚子,软软地倒在地上。男人还在冷笑扭曲发冷的声音:“你们这么对我,好啊我也不活了大家都别想好过!”“妈妈。”少年低头,瞪大眼睛看着地板上粘稠的血迹,条件反射干呕起来。“没事。”女人抬起头,勉强笑着安慰。男人的身影下一瞬挡住了她的脸,揪着她的头发,照着她的脸一拳一拳打下去,一边打一边往墙上撞。“住手住手住手!我要杀了你!”少年崩溃了一样冲上去,极力拉住男人殴打的手臂,想要拉开他。他的手臂太纤细无力,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撼动一点。男人神经质地瞪大红着的眼睛,不再管地上鼻青脸肿再看不出之前温婉美丽的妻子。哦,她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但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只能嫁给他,离过婚带着个儿子,多少人羡慕他有一个年轻美丽的妻子,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你们比我强比我有钱比我职位高,但我老婆比你们的都年轻美丽。她居然想离开我?好啊,他就知道一定是看上哪个野男人了。想离开我是吧,下地狱去吧!贱人!男人挂着轻蔑扭曲的冷笑,愤怒至极,转而抓住这个叫了自己十年爸爸的少年。他小小的时候很听话,一直比起他妈妈更喜欢自己,曾经自己也因为他的成绩优秀自豪地站在过全校第一家长的台上,发表过演讲。但那又怎么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再也不看自己不对自己说话,一直低着头,是在骂我吗?还是连你也看不起我?小畜生。女人终于崩溃,尖声哭叫求饶,让他别打了。她的血濡湿了衣服,她没有察觉到,只看着在男人拳头下奄奄一息再无声响的儿子。为什么啊?到底是为什么?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所有人眼里这个男人都是绅士又儒雅,勤奋努力又自律,甚至乐于助人,当初她就是看上他的人品好,他明明那么善良,对儿子真心实意的好,到底是从哪里开始,会突然之间因为莫名其妙的小事对她大打出手?以为自己找到了新生,却不知道那个蛋糕只有一层薄薄的奶油,吃完了就看到下面满是铁锈的荆棘尖刺。我上一辈子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吧,一定是做了很恶吧,才会遇到这样的事。女人几乎丧失意识,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但其实微弱极了。男人没有理会她的哀求和阻止。真奇怪,他当然没有失忆,记得自己以前也挺喜欢这个小男孩的,在他满眼孺慕叫爸爸的时候,但那是在他小时候,当他长大了,开始因为他的妈妈挨打想反抗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那个可爱的小男孩了。男人清醒地看着少年在他的殴打之下,骨头折断,鲜血溢出,呼吸一点点微弱,瞳孔放大停滞。但他没有停,打得更用力了。因为他就是这样想的,竟敢让这个女人离开我,以为一点臭钱就能弥补我吗?学习好优秀算个屁?以为你的未来会比我更好吗?还想要未来,一起下地狱吧。他喘着气,骂骂咧咧的:“我不想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他知道这个叫他爸爸的少年已经死了,早就没了呼吸。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找到麻绳,小区房没有横梁,但可以吊在吊灯上。他吃力地冷笑,冷漠地斜眼看一眼女人被菜刀弄断的血管:以为我会怕吗?反正我也没想活了,大家一起死啊。“居然想离开我一脚踢开我?想都别想……”吊绳打好了结,他站在茶几上,只要脚垂下去就好,一切就结束了。但是,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腿。一只苍白修长的手,还有淤青和血迹,但手指的动作从容平稳,无法挣脱。 第99章 “绝大多数人类都是这样的吧,不想甘于普通平庸,想成为特别的那一个。有人离不开自己,不论怎么对待对方都爱着自己,想要成为能随心所以支配别人喜怒哀乐的人,或者说成为神。真是愚蠢,一旦意识到对方想要脱离这种关系,神反倒自己先彻底绝望了。一起死吧,一起下地狱吧。像是被抛弃的废物一样,这样叫喊着。真是的,地狱是垃圾回收站吗?麻烦也努力一下去天堂啊。”谢刹一句话也说不出,乌黑的眼眸安静锐利地看着那个男人。为什么对我说这些?好像没有攻击的意图,话很多的样子,是boss的表演欲吗?虞星之就不会这样,但是,他其实很希望跟虞星之在一起的时候,对方能一直说话,对他说很多话,什么话都可以。像是不知道谢刹的走神,又像是根本不在意谢刹是不是在听。覃耀祖栗色沁凉的眼眸空前温和,像暴风雨前的海面一样,随心所欲自顾自地说着:“你也看到了,换了你在那里也会生气的吧。怎么能对妻子美丽的脸做出这种行为?你谈恋爱了吗?”在案发现场,却无视所有人,当然所有人也像是无视了他们一样,变成了两个男人的谈心时间。被突然问及这个私密问题,谢刹一怔:“嗯?”覃耀祖的态度平和,一点也没有之前任何一次令人不安的危险,虽然他什么也不做也已经危险得让人不安了。在对方栗色无辜,征询催促的眼神下,谢刹回答了:“没有。”“那喜欢的人呢?将来想组建家庭的对象。当然,我对探听隐私没什么兴趣,你只要说有没有就好,不用告诉我对方的名字。我又不会从现实里把对方抓进游戏里来威胁你,是吧。”说着,覃耀祖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杯红酒,慢慢仰头喝起来,目光还无辜地看着他。谢刹看着对方坦荡无害的样子,一时无语,明明上次他就从自己身边抓走了虞星之。“有。”谢刹很干脆地承认了。这几天副本里跟虞星之一起住,即便是恐怖游戏的副本,谢刹也觉得这样的生活很不错,能一直这样一起生活就好了。生平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覃耀祖微微仰着头,精致的喉结微动,将红酒吞咽下去:“想象一下,有一天你会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对这个想要一起生活的人施暴?那张让你心动过的脸,用伤痕毁掉,把所有负面不如意的心情发泄给这个人,让对方的眼睛里再也没有爱意,只有恐惧,直至对方想离开你了,就干脆杀掉,大家一起死去。”谢刹向来清隽干净的面容皱起了眉:“永远不会。”那样澄澈温柔的青年,他只想要用尽一切保护他,只想给他所有美好,怎么会伤害他?“但那个人就这么做了,”覃耀祖索然无味的样子,垂眸看着手中的红酒杯,“在这种场合下醒来,看到妈妈被爸爸这么对待,身为孩子当然要阻止,实现爸爸永远在一起的心愿。保护妈妈,没做错什么吧?”谢刹注意到他奇怪的称呼:“爸爸,妈妈?”覃耀祖点点头:“不是说了吗?这次是叫尹宗辉了。”谢刹看着他:“身份是被殴打致死的少年?”覃耀祖看着他,忽然笑了,笑起来灿然蛊惑,栗色沁凉的眼眸一瞬不瞬:“很有趣的身份吧。”“随便你,但我不会让你把这里变成第二个柳树村。”谢刹紧紧看着他说。覃耀祖并不在意,将剩下的红酒慢慢喝完,微微睁大眼睛,像是讶然又无辜:“所以你又想对我做点什么吗?现在可不是推boss的时候啊,都说了这个副本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休假,路过。不过你要是想拿回你的心……”“那种数据生出的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你喜欢的就留着吧,不用还给我。”谢刹说,毫无情绪。覃耀祖微微抬起眼睫,就像是有些意外:你居然是这种随便把心给别人的男人啊,但不愿意相信——这样恶趣味的表情。随后他神情恢复自然,眨着眼睛点点头:“这样啊,那我下次就拿点别的了。”谢刹乌黑的眼眸瞬间锐利:“你还想来一次?”覃耀祖无辜地看着他,天真孩子气的口吻:“主次顺序说反了,是你先对我出手的。如果你再来一次,我就再来一次。”谢刹看着他:“那就试试。”上次要不是这个人突然变成虞星之的样子让他分神,他怎么可能轻易中招。覃耀祖却没有要接战的意思,微微偏着头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身后,似有若无的笑容无辜又有趣,像是被可爱到了一样忍笑,故意不感兴趣地说:“说了还没到推boss的时候,你要找的东西在那里呢。”他说完也不管谢刹,从倚靠门的姿势站直了,自顾自往屋内走去。谢刹想拦下他,但又记得他说的某个东西在身后,虞星之还在那里。迟疑的时候覃耀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野里。谢刹立刻折返,去找身后不远处的虞星之。回头看到的情景叫他的瞳孔骤然一惊——那个从屋子里被运出去的担架上被白布盖着的尸体,鲜血泅湿了一片,被放在台阶下面,等着救护车进来后搬运上去。那一动不动的尸体,在所有人侧身或背对着谈论屋子里发生的悲剧的时候,垂落一边的手忽然动了动。接着,没有人发现,担架上的尸体坐了起来。鲜血泅湿头发的女人,裹着白色的布,瞬间出现在救护车上下来的人身后,无声无息扭断了四个人的脖子。然后是近处正谈论着惨剧,同情惋惜或怒其不争的小区居民。染红的白布所到之处,一地尸体。在谢刹看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一半的人倒下了。这时候其他人也陆续注意到了异常,顿时发出尖锐刺耳可怖的声音,慌乱地逃跑着。但是那白布的身影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谢刹都来不及捕捉的地步。他立刻先找到虞星之的位置,抓住对方的手:“跟我走。”第49章 迷失(二) 第101章 他们已经跑出了小区,跑到了公路上。繁华的金岭镇不论白天黑夜都有车辆行驶,但是现在好像全城停电的夜晚,目之所及没有一点光,宽阔的柏油马路上也没有一辆车。他们终于看到了活人,一大群零零散散跟他们一样惊恐逃亡的人。“快跑啊有鬼……有女鬼乱杀人……”大家惊慌失措无头苍蝇一样的跑着,有的人自东边而来,有的人却从北边往东边跑去。几乎每个方向都有人跑,也每个方向都有逃命的人来。“女鬼到底在哪个方向?”“都有都有不止一个……”被抓住问话的人简直崩溃绝望,嘶吼着这样说,发泄他的恐惧和以此叫对方放手。下一瞬鲜血喷洒脸上,【香辣孜然】睁开眼睛,粉色的视野到处是支离破碎倒下惨死的人。在鲜血和肢体中一道黑红色的身影快速出没,下一瞬扑到他的脸上来。彻骨的凉,钢铁一样的手指掐住了他的脖子,映入他缓缓睁大的瞳孔。……游戏第三天凌晨2:35。所有人陆陆续续醒来。他们发现又有人失踪了。白队的队长【0018】,蓝队的【虞星之】,以及红队的【香辣孜然粉】。【纯白之心】坐在地板上,茫然怔愣地看着队长【我爱龙】,喃喃地说:“我抓着他呢,我们一直在一起,我抓着他呢。他怎么就失踪了?为什么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我好像做了一个梦。”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遗忘了一样。白队失去了队长,剩下的三个人脸色难看。蓝队因为虞星之一直没有跟他们在一起,对于他的失踪只是稍显沉重。直到蓝队的【荧惑守心】忽然脸色冷厉:“【亚特兰蒂斯】还没有回来,我失去对她的感应了。”蓝队的队长【守望者】立刻嚯得一下站起来,这时候脸色才是真正的阴沉。他顾不得在场的别人,立刻打开了他的追踪定位图:“【亚特兰蒂斯】是在回来的路上突然消失的,显示她在接近这里后,忽然有一个折返往外走的路线,在我们莫名昏迷的时候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红队的人失去了【香辣孜然粉】,队长【我爱龙】立刻站起来,示意【第一萌汉】将【纯白之心】扶起来。“不管怎么样,这里至少失踪了四个人,”他意有所指地说,“我们回去。”白队的人冷眼看着他们各扫门前雪的行为,没有人说话或挽留,【宠妻证道】看着说话的【我爱龙】,心想你们住的地方不也第一天失踪了一个队友吗?只有蓝队,他们的队员都是在别处失踪的。一个念头忽然闪过,速度太快,【宠妻证道】没有抓住,微微蹙了蹙眉。在蓝队和红队的人走后,白队的【最爱吃兔头】严谨地说:“他说得对,这里至少失踪了四个人了,最好不要再待。”【我可爱吗】一直带笑的娃娃脸有些冷,懒散地说:“那我们去哪里?”“要不去书店?”【宠妻证道】说。“队长和虞星之住的别墅,”【最爱吃兔头】说,【也许他们会回来那里?】【我可爱吗】站起来,有些消沉的样子:“去书店吧,天快亮了,他们要是回来也会去去书店找我们的。”书店两票,【最爱吃兔头】没有坚持,大家一起关了门,拿了必备东西往书店去。没有意外的话,这间屋子是不会再回来了。渐渐亮起来的金岭镇,朝霞烂漫,又是一片繁华安逸。店里的生意因为拥有镇店美貌的副店长和颜值超标的店长都没有出现,回归到正常茶吧应有的清冷。【我可爱吗】态度消极,只有偶尔抬起间或冷锐的眼神证明,他还在思索着破局的办法。【宠妻证道】也在不断寻找着可用的资料。只有【最爱吃兔头】始终理性的样子,她煮了一壶咖啡,也给【宠妻证道】一杯。“谢谢。”【宠妻证道】一口气喝完,继续不停地搜索着什么。【最爱吃兔头】靠在吧台,平静地说:“在查什么?”“蓝队的【亚特兰蒂斯】失踪前去查了金岭镇的殡仪馆,这条思路我觉得很重要,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东西。”“找到又怎么样?”她的话让【宠妻证道】微微一愣,讶然地看了她一眼。“别误会,我不是说就此放弃攻略,我是说,三天过去了,除了第一天以外每天失踪一个队友,这样算下来,第六天的时候就会全军覆没。”【宠妻证道】恬淡地说:“所以更应该抓紧时间找到失踪的原因,尽量避免再度减员,不是吗?”【最爱吃兔头】眉目严谨理性:“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会不会思路根本就错了。与其大海捞针地找原因,找到了最好的结果也是不再失踪,但我们的目的是通关。好的结果是在找到原因的时候就顺理成章找到通关的方法,但我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宠妻证道】点点头:“那你觉得还能怎么办?” 第103章 为什么之前【亚特兰蒂斯】“失踪”的时候,她是真的感应不到她了?她们现实里就是一对姐妹,只是自小父母离异,她们也分开在星际不同的星球长大,但当她们的精神力突破七级之后,两姐妹自小若有若无的感应就越来越强。刚刚那一瞬是她们进入七级领域后,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忽然感应不到对方。难道【亚特兰蒂斯】学会了怎么关闭和她的感应吗?现在她们的感应无疑已经恢复了,她感觉到对方的愉悦情绪波动,也为对方精神力再度进步感到高兴。在蓝队的复合式顶楼房间里,除了一只黑白色的钟表,只有一只漆黑的手机。上面的一行短讯:我在家里等你们,快来,我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秘密要告诉你们。在逆时针的钟表指针走动下,这行字渗出血,一个字一个字从尾到头,慢慢消失了。……谢刹紧紧拉着虞星之的手,两个人并肩沿着街道的露面奔跑着。尽管覃耀祖一脸无辜说自己只是休假路过,这个副本跟他没关系,但说白了,柳树村的副本也跟覃耀祖没什么关系,除了谢刹和虞星之遇到他了,至今为止没有另一个玩家见过他。所谓的魔王级奇遇。尽管被挖走过心,谢刹对覃耀祖也没有什么特别忌惮的想法。他只是觉得,在知道之前那个房间发生过什么后,这个大杀四方的女鬼的身份无疑就是被丈夫虐待致死的女主人。覃耀祖的新身份尹宗辉,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光宗耀祖这么执念,总之那个男人的新身份是女主人的儿子,因为想要继父和母亲离婚,被暴力倾向失控的继父殴打致死的少年。以那个男人的恶趣味和搞事能力,谢刹不信那个死去的女主人变成这样的女鬼会和覃耀祖没有关系。就像柳树村那些人说得一样,他好像总是愿意扶持一些弱者,尤其是女人和孩子,但并不是出于怜惜同情,他好像喜欢看他们用激烈极端的方式复仇反抗。对方是不是得到救赎,是不是能脱离悲剧获得真正的幸福,这一点他并不关心。就像,他从没有这个概念。就像是魔王。在这一点上,就算这个副本真的和覃耀祖没有关系,副本boss和通关关键都不在覃耀祖身上,谢刹也不觉得覃耀祖真的有他自己表现得那么无辜。这个人不推波助澜搅风搅雨就奇了怪了。“原来你这么了解我啊。”忽然出现在街角的男人,依旧穿着黑色睡袍,披散着长发,脚下是木屐。抱臂而立,微微抬着精致的下巴,如同矜贵优雅的主人在他的花园漫步。抿嘴而笑的玫瑰色唇边的弧度,纯真又无辜,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当然,在那夜色里也沁凉潋滟至极的栗色眼眸注视下,任何和美好无辜关联的属性,都毫不掩饰他的刻意为之。谢刹拉着虞星之的脚步骤然停下:“你怎么在这里?”覃耀祖的目光只在他身上一晃,就停留在虞星之身上,轻轻眨眼,眉眼露出一点亲切无害的笑容,像是有点惊喜又立刻矜持克制的按捺了,雪白脖颈上的喉结小小的动了动。“亲爱的也在啊。”谢刹的呼吸一顿,情绪前所未有的波动了一下,他想起柳树村时候,这个人挖了他的心亲了一下,转头就掐着虞星之的脖子去亲他,把血都弄到虞星之的唇上。因为那时候心脏在覃耀祖的胸腔里的缘故,就好像是他掐着虞星之的脖子,在亲吻一样。谢刹的耳尖微微一红。当时濒死的感觉,导致谢刹的记忆视觉出现了混淆错乱,所以当时他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现在就不同了。谢刹拉住虞星之的手,将他挡在身侧,乌黑的眼眸全然睁开,有点烦又一如既往安静,一眨不眨盯紧覃耀祖。他的声音很轻,像直接从喉咙里发出一样:“哥哥别跟他说话。”明明是有点强势的要求,在那极轻的嗓音下,却乖顺得像是猫咪安静抱住了主人的手指,喉咙咕噜一声,这样主人就不会理会其他动物了。身后虞星之水蓝色的眼眸微弯,专注地看着把他护在身后的谢刹,眸光柔软澄澈,似有若无的一点宠溺克制的薄暖。第50章 裂变,感染谢刹没有理会突然出现在街上的覃耀祖,大半夜穿这个睡袍满世界跑,这种人会是什么好人。不过覃耀祖果然像他说得那样,如果谢刹没有主动攻击他的意思,他就不会主动攻击他们。所以,谢刹在对虞星之说不要跟覃耀祖说话后,就拉紧虞星之继续往前跑走了。别忘了后面还有一个杀人女鬼在追着他们。谢刹和虞星之跑的时候,覃耀祖仍旧站在那里,矜贵优雅的面容带着一点似是而非的笑意,好像很有趣,微微抬着的下巴和轻挑的眉,又有一点灿然的危险。在谢刹他们离开这里不到两分钟,街头他们来处的拐角出现了一个裹着渗血的白布黑长的头发凌乱浑身散发黑色怨气的女鬼。她的手里拿着一把怨气凝结的菜刀,那是杀死她的凶器,让她充满怨气怨恨着所有男人。女鬼枯寂惨白的脸上只有一双漆黑猩红的眼睛是清晰的,让人看一眼就不寒而栗。站在街头的男人看着街对面,似乎在欣赏夜色,他站得地方正好在女鬼的行经路线上。女鬼追逐的脚步稍微一顿,微弱的理智似乎让她明白这不是她可以对付的存在,微微迟疑了一下,狰狞地瞪着他,举了举手里的刀,叫他不要多管闲事。“嚯,”覃耀祖微微偏头看着他,奢靡温雅的嗓音带笑,玫瑰色的唇微弯成好看的弧度,那双栗色冷凉的眼眸却毫无感情,眼底一条通向死地的河流,故作疑惑好奇地看着她,“杀得失去理智了吗?妈妈这是连我也想一起杀掉啊?”女鬼瑟缩了一下,像是终于恢复了一些神智,又像只是本能里的恐惧,缩着肩膀。“这就对了,没发现自己超出了区域吗?不用太勤快的,总要给别人一点干活的机会啊,妈妈。”女鬼佝偻瑟缩着低下头,让黑色的发遮着她的脸,一点一点后退回阴影之中,换了个方向继续去追杀另一群人。 第105章 逃,快逃!几个小时前,金岭镇殡仪馆。【亚特兰蒂斯】头也不回飞快地穿梭在负责的殡仪馆内。她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调查,【蓝调】的失踪和死亡电话,她固然从队长【守望者】那里听说了,但是她不会像【蓝调】一样愚蠢,居然走一条据说曾经建立在坟场的学校那条路。尤其是放假的时候,那里一个活人也没有,冷清死寂,最容易出事。但【亚特兰蒂斯】同样忽略了,殡仪馆才是死人最多的地方,她只是太熟悉处理死亡的地方的,以为这里会有很多家属,活人比死人更多,就以为是安全的。但是她错了。她的确查到了很多东西,令人震惊的消息,但是她无法联络到队长,即使是和双胞胎姐姐【荧惑守心】的感应也失效了。可怕。一种恐惧的气息牢牢锁住了她,一直追着她的脊骨,发寒发冷。只有一种直觉,快点从这里逃出去,一定要快。砰!空无一人,只有数不尽的死尸的殡仪馆,变得像迷宫一样复杂,在【亚特兰蒂斯】终于接近大门口的时候,那扇大门彻底紧闭了!她惊惧的眼睛里,照见无数蒙着白布等着被焚烧的尸体,一个一个站了起来,朝她走去。……【最爱吃兔头】很警惕,她相信了蓝队那些人的说辞,以为【亚特兰蒂斯】是真的在探查完殡仪馆后就真的失踪了,所以她越发小心。她没有直接进入殡仪馆内,而是用了一些社交技巧,从周边一些人那里迂回获得了想要的资料。不久,书店里的两个队友就接到了【最爱吃兔头】传递回来的消息。“殡仪馆果然有问题,只是粗略打听就得到的消息,最近三天殡仪馆的死亡数量激增。原来不只是玩家失踪,金岭镇的本地居民也在大量莫名死亡。但古怪的是,这个现象除了在殡仪馆,别处看不到这种变化,好像一切都很正常。”“不仅如此,还有一些奇怪的现象,很多等待火化的尸体,明显有外部致死的伤害,但是却没有人报警,这些尸体多是女性和孩子。也没有任何亲人在现场做告别仪式。”【最爱吃兔头】传递回来的消息让另外两个人震惊又难以理解。“你现在在哪里,是否安全?已经明确得知这个副本有鬼,很可能是女鬼,请尽快离开这里。”【我可爱吗】严肃地说。“收到,已经离开殡仪馆范围,放心,我自己没有特别进去。”【最爱吃兔头】一边警惕地回望周围,一边看着地图,圈定了下一个探查地点。“接下来我要去谢刹和虞星之的别墅区看看,他们说过,在覃桢的案发现场发现了些东西,他们还特意回了一次家,我觉得他们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也许就是关键的线索,我去看看。”谢刹的别墅是特意买的,一直很安全没有出过事,【我可爱吗】点点头:“小心一些,保持联络。”……12点30。蓝队的【守望者】和【荧惑守心】回到了他们在副本里的家。位于顶楼的复合式双层套房。进门的时候,【守望者】下意识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一个疑惑一闪而过。原来他们从白队那里出来得很晚啊,居然都已经十二点半了。“【亚特兰蒂斯】”,【荧惑守心】喊着妹妹在游戏里的昵称,里里外外在房间里找起来。双层楼,姐妹俩的房间在上层,隔音效果还不错。一时之间并不能确定急切招他们回来的【亚特兰蒂斯】在哪里。【荧惑守心】想起妹妹有从死人的地方回来洗澡的习惯,只跟队长【守望者】说了一句就自己去找了。【守望者】的手机正在响,他没有在意,分心应了一声没有理会上楼的【荧惑守心】,就接起了电话。“喂。”“我跟你说哈哈哈哈一个很重要的秘密我发现了哈哈哈哈。”【守望者】的心一沉,这不是【亚特兰蒂斯】的声音,这是【蓝调】的声音,【蓝调】平时也不会一句话这么笑,确切地说,这个声音是【蓝调】失踪的时候,用他的手机打给【守望者】的死亡电话里的声音。“我们终将在天堂……我们终将在地狱……我们终将在一起……”【蓝调】哈哈哈哈笑着哼唱着,又像是背景音乐,一个老旧磁盘放着走音的歌曲。【守望者】意识到不对,直觉立刻挂断了电话。但是电话并没有被挂断。“哈哈哈哈队长哈哈哈哈你不想知道我发现的秘密吗为什么挂电话啊真奇怪哈哈哈哈你一定想知道的你一直很想知道的大秘密哈哈哈哈哈我告诉你哈哈哈哈。”挂不掉的电话,【守望者】努力调动情绪,让他的精神力稳定,不被刺激。他冷静地说:“什么秘密你说。”“哈哈哈哈那就是……”笑声戛然而止,在天堂地狱的老旧磁盘唱声里,蓝调神秘地说,“我们的房间里有鬼。”一滴血滴落【守望者】跳了一下的眉头。他无意识摸了一下,看着指间的血,缓缓抬起头。黑白钟表,12点30的指针,血水一滴一滴滴落。 第107章 “有点恶心,哥哥要继续听吗?”谢刹顿了顿,有些无辜地问。虞星之点头。谢刹还确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之前说过,抢劫灭门案里丈夫王异只剩下一颗头,身体不见了,同样也发现了。覃桢失踪的胃里发现大量肉块,就是另一个死者王异失踪的身体。”这确实很恶心了。虞星之的脸色微微一白,努力分析案情来转移注意力。“不相关的案子,入室抢劫杀人案里受害者覃桢失踪的部位,出现在几千米外的车祸案死者身体里?而王异失踪的身体,出现在覃桢的胃里,这是说覃桢吃了他吗?”谢刹一切如常:“不管怎么说,车祸案和入室灭门案都有关联,看来我们需要回家一趟,找到那面搬回去的镜子。”那面镜子是他们在案发现场那个房间里发现的唯一异常的东西。好在虞星之和谢刹住的别墅不是副本npc安排的,而是谢刹自己额外购买的,所以这一路还算安全,并没有什么东西来袭击他们。两个人很快就回来了别墅。别墅的门打开了。谢刹和虞星之不知道,现实里的金岭镇,【最爱吃兔头】也打开了他们别墅的门,走了进来。谢刹和虞星之当然知道他们把镜子放在了那里,径直走进了别墅的储物间。而现实里的【最爱吃兔头】是第一次来这里,下意识在客厅没有收获后,往楼上走去。储物间只有两扇小小的地下天窗。镜子折射着淡淡的天光,在门打开的一瞬间,谢刹精神力释放的触角像一只巨大透明的鲸,穿透了整个镜子。镜子恢复清晰,照见的却并不是谢刹家的景象,而是覃桢和王异的联排别墅。……一潭血泊。死不瞑目的女人看着杀死自己的上初中的儿子。“宝宝宝宝……”她的眼里有泪水有悲哀有绝望,唯独没有挣扎。像个小天使一样诞生的小宝宝,发誓永远爱他护他,让他辛苦的希望,有一天用还未长成的手,攥着一把小刀,稚嫩可爱的面容狰狞漠然,毫不犹豫杀死了她。好痛苦,痛苦的不是即将死去的伤口,是心,是无法救赎的灵魂。顽劣年幼的儿子,因为不满妈妈的管教,杀死了自己的妈妈。但是,凶手是未成年人,只是家事,并没有造成严重的社会危害,最终在无人追究的情形下,凶手没有受到任何惩罚措施。“我的宝宝受苦了,你的一辈子这可怎么办啊,都怪那个女人对你太严厉了。”“这么小的孩子能有什么力气,是那个女人打你了吧,可怜的宝宝,一定是她虐待你了,你受不了反抗时候一不小心的。”起初这样疼惜保护着他,只有父亲责怪地说了两句都是你们宠坏了他。小孩子是很聪明的,一开始还在其他人的眼光里有些受伤愤怒,之后在家人的关心下就顺理成章起来。是啊,都是他们的错,都是那个女人太烦了。只是杀掉的是自己的妈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这么满不在乎的想着。后来,随心所欲地做事,一旦爷爷奶奶爸爸不能如自己的意,不给他买想要的东西,想要的游戏玩具,不让他玩耍,管束他,让他不开心。他就叫喊:“杀了你们!你们敢不给我,我就杀了你们。像杀了妈妈一样。”那样满不在乎理直气壮的眼神,不是玩笑,是真的这样想的。确认到这一点后,终于,连这些宠坏他的家人也开始恐惧了。儿子又结婚了,有了一个很乖的孩子,是个很聪明的男孩呢。那个动不动因为不被满足叫嚣着杀了他们的熊孩子,让人觉得恐怖的,真的是儿子的种吗?终于有一天,这些人彻底厌烦了。小男孩发现,家里人有一天忽然失踪了,不管他怎么骂,喊叫,踢打砸东西,都没有理会他了。在他饿肚子什么也不会哭着叫妈妈的时候,死去的妈妈从婴儿房的镜子里爬了出来。“宝宝,我的宝宝。”这样疼爱的叫着,就像被他杀死的时候,含泪喊他一样,这样笑着拥抱了他。不管他怎么惊恐害怕的尖叫逃跑挣扎,都抱住了他。将他一口一口吞了下去,就像吞下自己结出的苦果子。房间就这样空置了,不久之后,一对外来的不知情的小夫妻租住了这里。谢刹看到,覃桢和王异搬进了这个房子。覃桢很快怀孕了。夜里睡梦里,总是梦见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咯咯咯的笑着的男孩子。可怜可爱地撒着娇,喊她妈妈妈妈,跟前跟后陪着她玩。 第109章 狞笑声,门窗不断发出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进来。蔚蓝的落地窗忽然碎裂开,看不见的东西将谢刹猛然撞出窗户。在谢刹坠楼的时候,虞星之及时抓住了他。“没事吧。”谢刹拉着虞星之的手,在光滑的墙壁上寻找支撑点,忽然,乌黑的眼眸一颤。在谢刹的视角,屋子里伸出一只雪白的手,轻轻揽住了虞星之往后拉去。那只手很熟悉,就像是柳树村时候,覃耀祖剖开拿走他的心一样。哥哥!只有几秒种,再次出现在窗口的虞星之,白色衬衫的心口破开了个血洞,那双水蓝色的眼眸失神,自谢刹身边坠了下来。谢刹失去了声音,瞬间松开了手跟着他一同坠落下去,想要抓住他。但地面是一片迷雾,没有人,没有虞星之。明明是几乎同时掉下来的,但虞星之不见了。谢刹清隽的脸上毫无表情,一双乌黑的眼眸前所未有的凌厉阴戾,仰头看着让虞星之掉下来的房间里的东西。那张苍白冷倦的脸,前所未有的阴郁,竟然比覃耀祖还要危险。……怒气冲冲的小男孩出现在房间里,手中的小刀胡乱地刺着,不管是谁胆敢动他的玩具,全都杀掉。走廊拐角,忽然出现一只修长优美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小刀。那把杀死人的小刀在那只好看的手上,轻轻就折断了。俊美的青年微微弯着腰,一双眼睛好奇温和地看着他:“嗯,很危险的玩具啊。”“呜呜呜。”变回瘦弱小男孩的样子,可怜兮兮的哭着。在他哭的时候。青年栗色沁凉的眼眸无辜地看着他,像是惊喜快要笑了,一瞬不瞬看着他:“你比我还坏啊,我最喜欢比我更坏的小鬼了,玩起来很有趣啊。”瑰丽的面容,露出危险又灿然的笑容。这一次,小男孩是真的吓哭了。第51章 视而不见游戏第四天。蓝队全员失去联系,红队全员失去联系,白队【最爱吃兔头】失去联系。只剩下了两个人。【我可爱吗】确认【最爱吃兔头】的消息无声无息断绝后,他的眼神微沉,却没有在依旧专心查资料的【宠妻证道】面前表现出来。【宠妻证道】专注地低着头,将从近期往前所有社会报道的事件和类似【最爱吃兔头】在殡仪馆看到的尸体状态结合起来。她微微蹙眉,稍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可爱吗】立刻问她:“怎么了?有发现什么吗?”“你来看,”【宠妻证道】脸色不是很好,“覃桢的案子和殡仪馆的尸体,都是一样的特征,受害者多为女性和小孩,但覃桢的案子被调查了,殡仪馆的尸体为什么被放置不管?我下意识查了近几年的事件,类似这方面的报道。”【我可爱吗】凑过去看屏幕,看着被做成表格的一目了然的事件,一眼望去触目惊心。“未成年儿子杀死母亲”“家暴而死的妻子”“骗婚无法离婚自杀的女性”“被男友照片勒索纠缠自杀的女子”“长期重男轻女将女儿诱骗回家杀害的父亲”……死在家事里的女人,没有造成太大社会危害,甚至几乎不为人所知,无人为她们发生,悄无声息的埋葬。这些人在她们家人对外说明的死因是难产,是抑郁自杀,是病死……造成这一切的是她们的丈夫,儿子,父亲,最亲的亲人。“金岭镇的法规真奇怪,如果女人因为反抗虐待杀了人,因为以她的力气和长久被虐待的动机,她一定是蓄意谋杀的,社会危害大,所以死刑。但男人如果长期虐待杀死了妻子,因为他的力气大,他习惯暴力镇压而不是杀害,所以一定是不小心是激情杀人是意外,社会危害小,所以凶手只受到几年的监狱惩罚,几年之后出狱就该怎么生活照样怎么生活了,甚至无缝衔接娶第二个女人,下一个受害者继续。”令人倒吸一口凉气。【我可爱吗】凝目沉思:“红队不是说,失踪之后会进入一个奇怪的分不清黑夜白天的世界,有女鬼追杀人吗?女鬼,会不会就是这些受害者?目前为止,确认失踪的都是男性,而【纯白之心】是女性,所以她能回来?”【宠妻证道】手指撑着额头,感到有些透不过气来。“这些人,我要是这些女鬼,我也会杀了他们!这里不愧是地狱。”地狱的末日,又有谁来终结呢?【我可爱吗】看着她,没有说【最爱吃兔头】失踪的话,也没有告诉她,街上出现女鬼,现在外面的世界已经乱了,到处是鬼,鬼的数量说不定比人还多。但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告诉【宠妻证道】。“听我说,事情有了很大的变故,现在的副本世界很奇怪。很高兴你能和这些女鬼感同身受,也许她们因此对你的恶意能少一些。目前看来,的确好像对女性玩家要友好一点。”他苦笑着说。【宠妻证道】抬头看着他:“什么意思?”“现在的金岭镇一半人一半鬼,活人想要照常生活下去需要额外注意,比如:看见鬼的时候把她们当成正常人,千万不要表现出恐惧,越恐惧,越危险。但也不能视而不见,越视而不见越被注意越危险。总之,尽量待在店里,这时候应该也没有多少人有心情来茶吧。但是如果遇见了,记得我说的应对办法。”【宠妻证道】敏锐地说:“你要去哪里?” 第111章 生怕连自己的腹诽也被听去,又被男人记了下来。男人放下书册,微微抬起眼睫,轻慢笑的唇的弧度,像是无趣失望:“这可不是什么玻璃心,这是专业的态度,我们很注意玩家的游戏体验和意见反馈的。既然你这么误解了,我当然得上门亲自来解释一下,务必让你明白游戏的设计理念。”“我,我明白了,对不起,我不该胡说八道。”【我可爱吗】态度极好的道歉。男人始终不慌不忙,毫无攻击力,像个艺术家给学生上课一样。“误解有助于沟通,没关系,但是,有一点你得知道,这个游戏里所有的副本并不是故意制造出来的,包括npc,你得对他们好一点,因为是跟你们一样的人类啊。”在【我可爱吗】惊讶看来的时候,男人偏着头孩子气一样看着他轻慢地点点头。“是特意从别的空间复制截取来的,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演员都是当事人,当然,他们现在已经不算人类了,只是地狱的居民。如果你愿意理解成一串数据也没关系,随便。”【我可爱吗】呆愣在那里。“最真实的空间游戏,你们星际时代的宣传语不是很喜欢这样打广告吗?这次就是了,原汁原味真实演出。”男人优雅地抬了抬手腕,看了眼上面的表,轻轻吹了吹刘海:“时间差不多了,好好干。”直到确定男人是真的消失了,【我可爱吗】才从那种浑身无力的恐惧里恢复过来。想到对方的话,他好像终于明白自己莫名的恐惧由来了,因为,太真实了,不像是面对一个游戏的npc,就像是真的有个主宰地狱的魔王站在了他的面前。……房间有鬼,所有人都失踪了。【紫色鼠尾草】面对那个世界的时候,一开始是这样认为的。他还记得自己做了菜,因为累了想要小憩一下,其实他并没有真的睡着,所以意识一直是清醒的。听到了砰砰砰的敲门声,当他打开门门外却空无一人时,他意识到并不是自己家,而是隔壁。隐忍的呜咽声,让他忽然意识到,也许并不是真正的敲门,而是有人被人抓着头发,一下一下往墙上撞击。隔壁住着那个叫小艾的女孩子,他今天还跟踪了对方呢。来不及做任何思考,【紫色鼠尾草】就冲过去敲门喝止:“隔壁在做什么?打架吗?快点松开,我报警了,保安也马上就会到。”隔着门,里面男人粗鲁凶狠的声音,质问谩骂着:“外面的是谁?不认识为什么管闲事,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你就是贱。”男人的声音不高,【紫色鼠尾草】意识到这不是对他说话,而是在对里面的女孩子。忍痛呜咽的哭声,女孩子的,让他立刻联想到小艾。【紫色鼠尾草】越发粗暴地敲门撞击起来,一面喝止着里面的男人。门终于被不耐烦的打开了。只有跌坐在门口的小艾。她的脸上带伤,眼眶青紫,手臂上也是。【紫色鼠尾草】把她拉起来,一面警惕地看着屋内:“那个打你的男人呢?他是谁?”小艾低着头摇头,拉着他阻止他进去屋子。“你别怕,这种人就不该惯着,打女人,欺软怕硬的东西。”“真的,别进去。”小艾这样说。【紫色鼠尾草】很少发脾气,这会儿却有些忍不住:“为什么不求救?为什么不离开他?你愿意就这么一直下去吗?有人来帮你了也拦着?”小艾摇头,使劲抓着他的手,忽然将他推出门去,自己也出来把门关上。她仰着头,清秀腼腆的脸上神情坚定,并没有他以为的懦弱。“快跑!”她说。“什么?”【紫色鼠尾草】愣住了。小艾咬着唇,忍着泪的眼睛大大的:“刚刚门打开了,他是鬼,你住的屋子里也有鬼,小区到处都是鬼!快跑!”【紫色鼠尾草】回头,看到白队住的屋子的门自己缓缓打开了,房间一片昏暗,有什么东西随着一闪一闪的灯逼近门口。不只是他们的屋子,放眼望去,所有的屋子的门都开了,里面没有人,但是有什么东西在移动。“跑啊。”小艾大声催促着。这次【紫色鼠尾草】顿时反应过来了,他反手抓住小艾,一起往小区外跑去。三天了已经,他们躲躲藏藏,试图去寻找过白队的队友,到过书店。但是小艾揽住了他,说有一个很可怕的存在那书店附近,不可以接近。“你的队友现在还算安全,只要不和鬼正面接触,不发现他们的身份,就是安全的。但是,一旦识破了,发现了真相,就会立刻陷入危险。”游戏第四天的时候,【紫色鼠尾草】无意中发现,跟自己一起逃亡,相依为命的小艾,伸出来的手臂上的擦伤一直没有好,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好像是尸斑。内心咯噔了一下。小艾早就死了?她也是鬼?一直以来关于小艾的异常,为什么从一开始看到她在书店出现,就觉得似曾相识的既视感,怎么也解释不通的在哪里见过的在意,那一瞬间终于全部想起来了。报纸上的车祸案,中年司机意图对乘客不轨,却被石块砸烂脑袋,踩着油门冲下河堤。那条新闻里的照片出现了车子的牌照,【紫色鼠尾草】曾经见过。 第113章 以为又要被杀死了。但是女鬼捂着肚子,虚弱地倒在路边,苍白枯寂的脸上露出憔悴和求救:“救救我,求你,救救我。”玩家愣住了。女鬼也重置了吗?她们现在还没有死?还可以被挽救?一旦救了她们是不是就可以不变成鬼了,就可以不杀他们了?但是,好可怕的眼睛。其实还是已经死了的吧,只是这时候的她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是快点甩开吧,趁着她们还不知道自己死了,还不知道自己多可怕的时候,抓紧时间逃走吧。是啊,谁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死掉,为什么死掉,什么时候又变成鬼呢?万一在帮助她们的中途忽然想起来了,在她们身边的自己不是随随便便就死掉了吗?于是,撕开女人求助的手,慌忙逃跑。迎着女人怨恨的眼神。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杀死你的不是我啊,我只是太害怕了。但是,逃走真的有用吗?又是被抓住,又是死亡,反反复复体验着复活死亡,反复永无止境。再一次复活的时候,这个永远也不会结束,永远也无法通关的游戏,终于让一些玩家崩溃了。【香辣孜然粉】拉着向自己求助的女鬼的手,噗通一声反手就给她跪下了:“呜呜呜呜女鬼姐姐女鬼阿姨,求你了,给指条活路吧。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杀多少遍才算数,我站着不我跪着让你杀还不行吗?”一脸憔悴虚弱求助的女鬼一顿,缓缓站直了,居高临下的脸色一点鄙视:“早点听话接下委托不就好了吗?非得来来回回好几遍,浪费大家的时间。跟我来。”【香辣孜然粉】屁话也不敢说,擦擦眼泪,委委屈屈跟在女鬼背后。女鬼没有理会他,但是打死他也不想再逃跑了,爱咋地咋地吧。跟着女鬼,来到了一个超级大的社区里。女鬼给他一张列表:“那。”【香辣孜然粉】乖乖接住,看着上面的东西,迷茫地抬头看女鬼,像个可怜的流浪狗似的:“女鬼姐姐,这是……”女鬼努努嘴:“不是答应了要救我吗?开始努力吧,化解我的怨恨啊。”“啥?”这是什么沙雕走向?我是从一个游戏掉进另一个游戏里了吗?“游戏还有三天,努力干活别想偷懒,我们有kpi考核的,我是不会随便给人合格的。”于是,死亡逃生游戏的最后三天,玩家沦为了社畜。依旧和以前一样,生活在金岭镇npc安置他们的房间。但是现在房子的房东,他们能看见了。“游戏的规则是每天都要努力工作,用来抵消房租,你们明白吗?”他们的工作就是,每天朝九晚五,偶尔加班,去修理那些把房东变成怨气满满女鬼的人渣。皮带拳套桌子凳子,都是他们的工作道具。“他当时怎么打我的,请你们务必照着来一套。辛苦了。”“老板客气了。”玩家很绝望,这些人渣毋庸置疑也是鬼了,肯定打不死,打不死怨气化解不了,怨气化解不了kpi就不达标,kpi不达标他们就还是无法通关出不去。房东女鬼腼腆地笑了笑,如果忽视那恐怖的戾气怨气,还有点畏缩淳朴:“没事的,不会那么久的,就是三倍照着他打我的时间,那位大人说这就差不多了。你们十五个人呢。”玩家们很绝望:这些人渣是怎么回事,他们打一天就觉得好累了,这些人渣生前是怎么做到一天三顿全年无休的?你知不知道你的人渣行为直接导致我们的工作量超负荷啊。这么一想,打起来终于有点劲了。逃亡副本变成了日常模式,每天下班回来见面打招呼是:今天你打哭了几个?也有脑子相对灵活的玩家,一边继续一天照三顿打人渣,一边跟女鬼姐姐阿姨们谈心。“姐姐我跟你说,没必要把时间都花在这些人渣身上,打两顿开心开心就算了,但更多时间还可以干点更有意思的事情啊。”“什么叫更有趣的事情?捉迷藏花式杀玩家的新手法吗?”玩家勉强笑着:“不是,我是说,换一种活法,体验一下我们星际女孩子的人生。”女鬼露出腼腆的好奇来。“对就是这样,假如不生在金岭镇,不遇到这些人渣,一个全新的人生,我们来试着过一下。”……我们终将在天堂……天堂七日后复活,复活以后无限继续,为什么要惧怕短暂的死亡呢?我们终将在地狱……为什么恐惧地狱,难道我们不是已经在地狱了吗?我们终将在一起…… 第115章 他并不在乎自己受伤了,只是探究专注地看着谢刹,笑了一下,却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好像不再因为谢刹因为他的欺负露出的反应而愉悦了。因为,明明执刀割伤他的是谢刹,但面无表情乌黑的眼眸阴郁戾气,却真的像是因为痛苦快要哭了的人其实是谢刹。“奇怪,明明一向喜欢欺负你,但是看到你真的痛苦,好像并不有趣啊。”覃耀祖握着他拿刀的手,眸光淡淡的,像是无趣,又和以往的无趣不同。奢靡呢喃的嗓音温雅,安抚一样:“别担心,你割伤的是我呢,不是虞星之。我的游戏轻易不死人的,对玩家也很友好,毕竟你们是我的客人,我对客人一向很礼貌。”像是哄着生病不肯吃药的小孩一样,变出一颗糖的口气。“亲爱的,就在那里,因为他意外受了点伤,我不得不暂时把他单独带在身边,你看——”覃耀祖神情平和轻慢,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眸光失神的谢刹往后看。即便可能是谎言,他也无法拒绝:“如果你骗我——”像是怔然,覃耀祖笑了一下,笑容却并不真切,温和地说:“只是队友而已,为什么好像对虞星之很特别?我知道在很多人眼里那张脸很好看,是因为这样吗?”“很重要,他对我很重要。”覃耀祖微微偏着头,一瞬不瞬看着那双纯粹干净的眼睛,他知道谢刹说得是真的,但他不理解,为什么重要。谢刹语气极轻而执着,并不对他解释为什么,只是告之。覃耀祖站在那里,微微偏着头,笑容清淡又一点宠溺似的无奈。堤坝上一个观潮亭。穿着白衬衫短发的青年就靠在那里,微微闭着眼睛。皎洁无暇的面容有些苍白,还是莹润的雪色。谢刹快步走过去,手中的刀锋消失,将他扶起来,拥抱着。“哥哥。”小小声,跟以往一样,有点乖顺温顺,没有任何脾气和尖锐,一点也不强势。但拥抱的动作小心翼翼又充满占有欲,抱得很紧,让那个青年全然靠在他的怀里。他的动作有些轻微的发抖,像是失而复得,像是难过在哭一样。那张清隽的脸上神情却安静放空,非但没有任何多余情绪,甚至没有了之前一丝一毫残留的阴郁戾气,依旧纯粹干净没有欲望。“哥哥对我很重要,不要死,要一直一起游戏,答应过的。”怀里的青年眉睫颤抖了一下,缓缓苏醒,目光和堤坝上似笑非笑的覃耀祖对视。覃耀祖挑了挑眉,呢喃了一句亲爱的,转身消失。虞星之温柔毫不设防的面容,淡然平和,轻轻回一句宝贝。听到那微弱声音的宝贝的,是抱着他的谢刹,稍显苍白的耳垂都有些发红。但因为青年叫他宝贝,乌黑的瞳眸却兴奋似的快速动了动。“哦。”乖顺地应了,像喉咙里直接发出的咕噜声。虞星之因为受伤虚弱垂敛的眼眸一顿,没有从他过分亲密的拥抱里挣脱,缓缓抬手,回抱了他。水蓝色的眼眸弯成温暖柔软的弧度:“对不起,下次我会小心的,不会让你担心了。”不会再让他的玩家露出那样的神情,好像要毁灭整个世界一样。游戏带来的是快乐,不是毁灭。“从这里看,樱花大街真好看啊。”谢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粉色白色的花路,微风吹拂,真的很美。第52章 邮轮游戏“这个游戏,很危险。”直到离开副本,谢刹看上去都有些情绪低落,还像个小学生一样拉着虞星之的手。丝毫不管路过的玩家看到两个大男人小孩子一样手牵手走在一起会不会太奇怪。因为游戏中途险些被杀死,全靠覃耀祖救命,所以虞星之只拿到了保底的三点生存点数。谢刹虽然没有和其他玩家一起,走治愈超度厉鬼的路线,但他一路追杀厉鬼,杀到最后不得不让魔王亲自出现维护游戏秩序,怎么样也不能算是厉鬼们占了上风。所以游戏判定给了他最高等级的评分,拿到了满分七点生存点数。以及,【触发魔王级奇遇,地狱君主特权顺延七天】这样的待遇。但是,这一切都没有能让谢刹高兴。他始终沉浸在虞星之在游戏里差点死去,从他手边消失了的阴影里。“只是游戏,伤口出了副本就没有了。”虞星之水蓝色的眼眸温柔地看着他,矜持内敛的,“谢刹你也受过一样的伤,不是吗?”谢刹淡色的唇下抿,乌黑的眼眸安静冷倦,让人难以描述理解的神情:“不一样的,这个游戏的确会增进人的精神力,但也是因为对精神力的刺激太大了。虽然很多游戏都以打造真实的另一个虚拟世界作为噱头,但没有任何一个游戏,明明一直在标榜这只是游戏,给人的感觉却比任何游戏都更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如果继续玩下去,也许真的会受伤,一旦精神力受创,是无法修复不可逆的。”虞星之温和地注视着他,玫瑰色的唇角弧度像是带着一点克制的笑,眸光澄澈毫不设防:“原来,谢刹是这样想的吗?但是,我可能没有办法放弃继续游戏。”谢刹静静地看着虞星之,他并没有要青年完全不要游戏,但他没有解释,他想听这个人说自己的事。虞星之的眼眸柔软,带着一点难以辨认的宠溺,微笑说:“之前柳树村的时候就说过,一开始进行游戏,是生存的本能。” 第117章 谢刹乌黑的眼眸里有光:“好喜欢这个游戏。”如果不是这个游戏,拥有强行绑定所有星际成年人进入游戏的能力,他永远也不会有机会认识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虞星之。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出现在一个世界,不会有任何交集。“那真是太好了,我也是,很高兴遇见你。”……下一个大型副本一个月之后才会再开。在这之前,玩家可以享受游戏内的剧情探索,体会地狱的风土人情,也可以接一些交易行玩家发布的任务。这些任务都是一些生活玩家,一些风景奇遇党,或者触发了特殊传承的玩家,甚至一些地狱npc势力的玩家,当他们因为各种原因需要拿到某些地方的某个东西,或者获取什么结果,但依靠自己的力量无法达成,或者觉得代价太大,或者时间不够的情况,就会发布任务,委托给其他能完成的玩家去做。谢刹在以往其他游戏里就会接这种类似的特别任务,就是因为这样,他在游戏里花的多,但赚得更多。当然,现实里的主业才是他的主要资产来源。可惜他这段时间沉迷玩新游戏,醒来工作的时间减半。星际安全局没有放弃对《末日地狱》的监控和调查,谢刹作为特别顾问,例行公事也要递交报告。报告上只有三句话。【不要擅自表现出敌意,也不要接触游戏。】【的确可以增加精神力和体质,但八级以上不要进入。】【很危险,极度危险,智能评测在星际最高ai数据核以上,那东西是个残次品,但这个不是。】来拿报告的工作人员看着这三行字,努力了很久,保持尊敬和恭维的脸还是有些隐隐的难看。“就这些?建模复刻呢?数据模拟还原呢?逻辑拆段分析呢?之前您做上一个案件的时候,可是有详尽的资料的。”这次也未免太敷衍了吧。工作人员看着他清俊的脸上淡淡的黑眼圈,嘀咕着,简直就像是沉迷游戏敷衍作业。谢刹两根修长的手指伸出,从他手中准确地拿走那张纸,然后撕碎了。工作人员立刻呆愣住,脸上涨红又苍白,以为自己的言行惹怒了他。“抱歉阁下,请息怒,我没有对您的工作方式有任何冒犯……”谢刹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神情安静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不是,就是让你看一眼而已。一开始这张纸就不可以带走。这次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那个残次品安全终端ai完全无法应对,一旦有任何数据形式的记录,对方很可能立刻就会察觉,以对方的恶趣味很可能会找上门。逻辑无法拆段,没有可以模拟还原的数据,更不存在建模复刻。”有一句话省略了没有说,对方甚至可能把星际复刻进他的游戏,成为他的一个副本。他歪着头想了一下:“你们似乎还没有理解,这个游戏很完美,完美到就像一个神迹,神迹是不可复刻了解的,只有欣赏。就像你们只能了解发现蓝星的文明遗迹,却无法复刻重现蓝星一样。他存在着,无法毁灭。他消失了,无法重现。”工作人员没有任何办法,两手空空离开了这里,还带着脑子里那三句无法理解的忠告。老管家看着工作时候还一本正经,飞快完成了工作之后,就立刻要去游戏的少爷。慈祥的脸有些无奈和欣慰,少爷最近似乎格外鲜活,心情也很好,懂得让自己享受生活了,甚至还花了很多钱。这样很好,像以前那样一心工作只进不出的少爷,让他连理财也没有任何动力。“少爷和那个人的进展怎么样了?”像出席特别的活动一样,精心挑选了衣服饰品和搭配的发型。“很好。”即便乌黑的眼眸很少有起伏强烈的情绪,但老管家看得出来,少爷是真的心情很好很高兴。老管家笑眯眯的:“可以邀请来家里做客。我也想见见少爷喜欢的人。”谢刹略显苍白的耳尖有些发红,脸上神情依旧安静,一眨不眨的像是并不理解,半天才:“哦。”老管家好像明白了什么,笑容更大了有些讶然:“少爷是还没有告白吗?”谢刹:“……”老管家笑着:“如果喜欢,一定要把心情坦诚地告诉对方。这样对方才能接受到。少爷很有魅力,那个温柔的人也会喜欢你的。少爷想要等对方主动吗?也可以的,但到时候要好好的回应哦。”谢刹没有说话,好久,看着他说了一句:“营养仓,要玫瑰奶糖的味道。”就像是那时候,青年叫他宝贝时候,望向金岭镇的樱花大道,那个人身上的味道是清甜的玫瑰和奶糖的味道。“是的,少爷。”虽然要求有些难,但老管家忠诚的执行了。……谢刹和虞星之约定好了游戏的时间,但是当谢刹提早到的时候,发现虞星之已经更早来了。青年依旧穿着简单清爽的白衬衫,墨蓝色的西装裤显得腿很长,像是等待被拍入画报之中。事实上,星际玩家的论坛里,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已经传遍了,尤其是从各种角度偷偷拍到的照片。星际时代的照片和副本里复古的不一样,相当于是一段如临其境的动态影像,可以任意调整变换角度,就像看着一段虚拟真人影像一样。这些人根本没有取得青年的同意,还总是说一些无法理解的痴汉话语,或者质疑这是末日游戏数据做出来的,为了骗取玩家进入游戏。所以一旦发现了类似的帖子,谢刹在保存了所有图片后,就顺手黑掉了所有帖子。他希望所有人都喜欢虞星之,但是,不希望他们像他一样喜欢虞星之。“我们走吧。”青年立刻就发现了他,水蓝色的眼眸盈着阳光,对他伸出手。 第119章 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工作人员走过来,动作娴熟为每个人发了一张卡牌,卡牌的牌面朝下。【这张卡牌很重要,它隐藏着你们最大的秘密,请务必不要让第二个人看见它。但不仅仅是这张卡牌,为了确保游戏能公正顺利进行下去,任何人之间不得交流和游戏有关的信息,也不能在游戏之外进行任何主张身份、串联密谋联盟等破坏游戏规则的行为,一旦发现,视为游戏失败。】事实上,即便是相隔很近,旁边的人也无法看清隔壁的人的身份卡牌是什么。2号便耸了耸肩,表示反正也看不到,随便你们怎么说吧。【六位客人,有两位身份特殊,其中一个客人的身份是鬼。】大家顿时哗然,紧张起来。所有人都已经清楚,在末日地狱里虽然有魔王,但是目前所有出现的副本游戏里,对玩家影响最大,最有恶意的boss就是鬼。这种纯粹攻击性精神体凝聚的存在,会无差别攻击置身游戏的玩家,但玩家却毫无克制它们的办法。【请不要过于担心,】覃媛露出职业微笑,冷静地说,【现在的你们都很安全。鬼也只会在游戏规则之内杀人。】这下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起规则来,唯恐漏掉一点关键。【之前说过,有两个身份特殊的客人,一位是鬼,另一位则是巫。】【鬼很脆弱,只要被巫抓住了就会死。但巫也很脆弱,另外四个客人都可以杀死巫。】【巫的任务是找出鬼,杀死它。】【鬼可以杀死除了巫以外的任何人,死去的客人越多,巫的力量就会越弱,鬼的力量就越强。】3号客人立刻紧张地说:“这样太不公平了,那我们普通客人岂不是毫无自保之力?”覃媛看了3号一眼:【谁说你们是普通客人了?地狱邮轮从不接收普通客人,请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也不要试图打断工作人员讲解规则。】她声音柔柔的,并不疾言厉色,但是3号客人立刻像是受到了警告一样,僵硬地坐回去。覃媛继续说:【巫为了确保自己能抓住鬼,就要阻止鬼杀死全部四位客人,但是,最终只有一个人能赢得游戏,别忘记了,客人是可以杀死巫的。邮轮上为什么会有鬼和巫的存在呢?真是奇怪啊,是不是。】冷静的话语抛出一个明显的提示给他们,点到即止。【接下来公布小游戏的玩法,】覃媛话音一转,【这也是你们发现并确定彼此的身份,巫找到鬼的真身,鬼可以杀人,人从鬼的手上逃生的,唯一的机会。】【默认6位客人之间全都语言不通,素不相识。所以,每天都有六次机会,通过占卜来互相交流。】占卜就是小游戏。狐狸面具的工作人员再次上前,这次给每个人都发了五张卡牌。【现在,所有客人手中都有六张卡牌了。】覃媛说,【从今天开始,每天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每两个时辰的交界点,所有人必须在这里集合,按照顺序参与游戏。第一个时辰是1号,第二个时辰是2号……以此类推,轮到谁的时辰,由谁从自己的六张卡牌里拿出一张。】这次没有人打断了。覃媛看了眼大家,继续说:【当1号从自己的六张卡牌里挑选一张拿出来时,1号要对所有人描述这张卡牌。请注意,务必不能太仔细,必须是抽象模糊的。可以是一个联想的意象,一个比喻,但不能是真切的描述。】【当1号描述完自己的卡牌后,工作人员会从卡池里拿出五张卡牌混淆,再一起揭开这六张卡牌,由其他五个人匿名投票,判断这六张卡牌里哪一张是1号放进去的卡牌。】【如果所有人都猜中1号的卡牌,鬼的力量短时间就会增强,就可以杀死1号。无论1号是什么身份,就算是巫也不例外。】【如果没有一个人猜中1号的卡牌,1号就要独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有被鬼杀死的可能性。除非1号的身份是巫。巫可以在被袭击的时候,选择是否抓住鬼。】众人顿时明白了,覃媛为什么让大家尽可能模糊描述自己的牌,因为太详细轻易被猜中,暴露了自己,就算是巫也会死。但也不能故意让人猜不中,如果没有任何一个人猜到你的话,也可能会死。只有巫才会故意让人猜不中自己,就可以趁机找出前来杀死自己的鬼的真身。但同样的,因为需要极力隐藏身份,其他玩家就不知道巫是谁,有可能遇到伪装成巫的鬼,有可能在反击鬼的时候杀死巫,除非他们不做反抗。“等等,”3号又立刻叫起来,“这样不公平,这样我们数字在前的先玩游戏岂不是先被淘汰,最后面的不用玩也可以躺赢了。”覃媛清润素净的眉眼颇为冷淡地看着3号:【每位客人,魔王都慷慨的赠送了你们额外5点生命值。所以,你们每个人初始都有6点生命值。被鬼杀死,只会消耗1点生命值。】她稍稍停顿,留出时间让玩家们理解:【当1号这一轮的游戏结束结算,如果只有1到4位客人猜到了1号的牌,1号还有选择了1号放进去的正确卡牌的其他玩家,都会额外拥有最少1点,最多4点生命值。具体数值由选择正确的玩家的数量决定。】【猜错的玩家,如果只有一个玩家选择了那张错误的卡牌,扣除1点生命值。如果两个玩家一起选择了同样错误的卡牌,扣除2点生命值……以此类推。当玩家的生命值为0或为负时,被鬼杀死,则视为游戏失败。】【一开始鬼很虚弱,只能在游戏环节杀人。并且,一天只能有一次彻底杀死一个玩家的机会。但当出现生命值为负的玩家,或者每多一个被鬼彻底杀死的玩家,鬼一天可以彻底杀死玩家的数量就多一个。】【鬼有一种特殊能力,只有鬼自己知道。巫也有一种特殊能力,只有巫自己知道。】【当全部的客人死亡,鬼获胜。当鬼被巫杀死时,巫获胜。当只剩最后一位客人时,小游戏结束,最后一个客人获胜。】【对了,第一张给各位的身份卡牌,请务必好好保管。当你们描述卡牌的时候,因为一旦出现疑似作弊行为,会立刻判定死亡。所以默认只能使用所有人都可知,或者邮轮上可见的信息做描述。给大家一个善意的提示:请在小游戏中尽可能存活更久,使用消耗尽可能更多的卡牌。】覃媛看了眼邮政大厅的钟表,不明显的笑了一下:【时间马上就到了,规则听上去有些复杂,实际很简单,只要玩一把就知道了。请从1号先生开始吧。现在各位可以暂时放心,因为鬼和巫暂时都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1号就是谢刹。他拿到的第一张卡牌,也就是覃媛反反复复提醒很重要的身份卡牌,是一个人对着海面画画。这是说他在游轮上的身份是画家吗?每个人都拿到了自己的身份卡牌,覃媛却说鬼和巫都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说明身份卡牌并不直观展示是鬼还是巫。另外五张卡牌也各不相同,画风和身份卡牌一样,是充满奇异想象力的唯美漫画风。谢刹抽出其中一张,牌面画着一轮硕大的昏黄的月亮,还有被风吹动的满地灰白的草和暗红的花,一个少女面朝明月背对着画外。如果他描述明月,或者少女和花,一定会很容易被猜中。在不知道身份的前提下,努力模糊信息总是对的。 第121章 2号是故意不想被猜中。所有人看了这些图,联系他简易至极的描述,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怎么样?牺牲一点生命值,让他去查看身份吗?但是,如果有人和自己一样的想法,选择了同样错误的卡牌呢?那就不只是扣1点生命值了。如果故意要选错误的,哪一张会没有人选?最不像的一定会有人选吧。3号可不会管之前还嘲笑过自己的2号是什么想法,他只剩下4点生命值了,只想努力找出正确的选项,让自己获得生命值。自然有人注意到里面的矛盾了,忍不住想,其实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努力让自己每次都选择正确,尽量获取尽可能多的生命值,就绝对不会错吧。除非,自己是鬼。该怎么选呢?【请诸位尊敬的客人,在一分钟之类将投票结果传递到水晶球,否则以弃权处理,弃权默认倒扣一点生命值。】这下子,所有人都无法僵持了,只能按照下意识的决定将选项传递上去。覃媛依旧面带职业微笑检票,将2号正确的卡牌公布出来。这次,有了之前的争执,大家都努力管理自己的表情,不露出端倪来。2号看到自己身份牌上的生命值保持不变的9,露出如愿以偿的神情。覃媛微笑:【出现了第一次没有人猜到正确卡牌的情况,很遗憾,接下来2个小时,所有人都必须单独行动,其中2号先生,请随工作人员前往独处的地方。请做好应对鬼追杀的准备。】即便已经做好了准备,2号还是有些紧张,紧张又兴奋。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跟着兔子面具的工作人员走向了电梯。其他五个玩家目送他离去后,在大厅的五个出口被分别指引离去。【两个小时,在下一次游戏开始之前,请勿离开指定的活动区域。当然,那位身份是鬼的客人请自便。】所有人都被这样告知了。谢刹这两个小时的活动区域是那道u形画展的走廊。他站在一副画着蓊郁庭院和水潭的油画前,静默不动。谢刹刚刚故意投了错误的选项,生命点数变成了8。根据推算,第一次游戏有两个人只剩4点生命点数,第二轮至少有两个人投了相同错误的卡牌,被扣2点生命值。那么第二次游戏结束,玩家中生命值最少一个就只剩下最少2点,最高3点的生命值。所以,这一次是确定身份的最佳时机。如果是第三次再确认,生命值最少的玩家就可能只剩0点或1点生命值了,这样,第三次开始鬼可以杀死的人就立刻变成了两个。只有第二次就确定身份,才可以灵活调整策略,重新平衡周围玩家的生命值。第一次不行,因为如果身份是鬼的话,第一次就确定身份,玩家的生命值都很多,对鬼并不利。只有第二次,是鬼可杀,是巫可守。“哥哥的身份是什么呢?”可惜,游戏不允许问。“是什么都没有关系的,会让哥哥赢的。”画展的走廊,艺术体装饰的整个走廊,一句融入画展的未尽之语——【我爱你,所以……】……向来自信张扬的2号有点绝望和沮丧。一开始只是沮丧,因为他手中的身份牌生命点数变成了8点。这代表他的确不是鬼,也不是什么巫,只是四个普通客人之一。虽然npc说船上没有普通人,但是怎么看在游戏里他都是个可以被鬼杀死的普通人啊。这点沮丧很快过去,2号深呼吸,想清楚之后他就要努力尽量选择正确的选项,让自己尽可能多的获取生命值。对了,只能有一个人赢得游戏,意思是他在自保的时候,还要让鬼杀死其他三位客人,保护巫的存在,让巫杀死鬼,之后只要他杀死巫,就可以赢得最后的胜利。很简单嘛,这个游戏。他终于从普通客人的角度找到游戏的乐趣了。2号打开门走出去。原本他呆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包间,这样就算有鬼出来袭击他,他也可以立刻看清对方的样子。结果呢,什么都没看到,只平白少了一点生命值。说得也是,要是鬼杀人人都能看见,那要是巫在这里,岂不是立刻就能知道它是谁。自己不是鬼不是巫,那剩下的五个人里谁是呢?千万别是3号那个蠢货,不过其实要是他也不错,这么笨肯定玩不转。4号很可疑,很会玩游戏的样子。1号看上去普普通通,开局时候那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去测试身份,就算是鬼也中规中矩不怎么会玩吧。5号没什么存在感,看上去挺能隐藏情绪的,说不定就是巫或者鬼。6号……很好看。 第123章 5号并不在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似乎她的真实意图并不在此,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周围的其他玩家,强调一样说:“只要被巫发现身份鬼就会死,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发现。那么,其他四位客人的胜利标志是什么?通过投票,让除自己以外的人生命值为负吗?”覃媛用善良的面容看着5号:【只有一个人活着,就是胜利。难道一开始我没有说过吗?卡牌小游戏只是让大家确认彼此身份的一个沟通方式而已,也是前期的自保方式。】5号和npc的对话让所有人不寒而栗,冷汗渗出。是的,一开始覃媛就说过,卡牌游戏是大家确定彼此身份的唯一机会。而且,她还说过,一开始鬼只能在游戏规则内杀人。这意味着,纸牌游戏外,游轮上还有一场厮杀。覃媛一眨不眨补充道:【还有,你第一句话不全对,当鬼很虚弱的时候,被巫抓住就会死。当鬼变强了,巫只是发现鬼,不能杀死鬼。】2号的手指紧握,瞪大眼睛看着覃媛:“你的意思是说,客人要胜利,四个人要先齐心协力,利用巫杀死鬼,再杀死巫,之后再自相残杀?”覃媛不置可否地看着他,冷静地说:【2号玩家涉险公开谋略,扣除一点生命值。】2号看着自己的生命值由8点变成了7点,立刻闭上嘴,神情有些懊恼。其他人却眼前一亮,npc的意思是,私底下的密谋会以作弊直接判定游戏失败,但公开的场合他们可以适当的做一些策略分析,只要花费生命值就好?6号虞星之若有所思:“巫如果要赢,看来很困难。如果前期巫发现了鬼,就会立刻杀死它,一旦鬼死去,巫自己立刻就会成为全部人杀死的目标;如果放任鬼杀死客人,巫自己的力量就会逐渐变弱,面对必须留一个客人的前提条件,也许杀死鬼之后就会被最后一个的客人反杀。”虞星之说完了,覃媛却没有任何反应。2号惊讶错愕地问:“这个,6号也分析了,为什么不扣他的生命值?”覃媛公事公办地说:【6号只做了客观分析,没有任何个人倾向意见表述,不属于公开谋略。】2号说不清是委屈还是气恼地抓了抓头发,闭嘴坐好。虞星之澄澈的水蓝色眼眸,温和好笑地看他一眼。2号立刻睁大眼睛摆手:“我可不是希望你被处罚,就是好奇他们的标准是什么,你可别误会啊。”谢刹淡色的唇下抿,黑色巨龙阴翳下清隽苍白的面容没有任何情绪,只是伸手握住了旁边虞星之的手,稍稍握了一下。就像是孤僻的喵咪在主人被旁边活泼的傻狗吸引注意的时候,柔软的掌心轻轻挠一下,转移主人的注意力。虞星之果然回头看向谢刹,没有了跟2号说话的意图。2号撇撇嘴,骄傲不屑的样子切一声别开头。【虽然卡牌游戏只是让你们确定彼此身份的途径,但这也是对客人们的额外保护领域,鬼和巫两个人的身份是真实的。一旦在卡牌游戏进行过程中,满足了可以彻底杀死玩家的条件,鬼就可以真的杀死玩家。不仅是在卡牌游戏里,邮轮之上也是。】这一点大家早就知道了,只是之前完全忽略了卡牌游戏之外,还有邮轮之上客人之间的生死对立。一直沉吟的4号微微蹙眉,似有若无地看了眼5号,优雅地说道:“现在的力量排布,巫最强大,鬼最弱小,如果鬼先一步被消灭,就只剩下四个人和巫的较量。每次死一个客人,客人这方的力量就会衰减,但因为最强大的巫一直无损,最终就会一面倒巫赢得游戏。所以,前期不能让鬼被巫抓住,必须让鬼的存在一直削弱掣肘巫。别忘了,只有鬼才能让巫的力量衰弱。”覃媛毫无感情地说:【公开谋略,4号扣除一点生命值。】4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份卡牌,生命值从7点变成了6点。所有人都看向1号,眼神或冷静或温和或戏谑或调侃。“我们都或多或少说了什么,1号先生呢?”1号的谢刹平静地说:“巫虽然也想立刻就能杀死鬼,但客人也不是笨蛋,巫没有一对四必胜的把握就一定会利用鬼自保,所以前期巫很大可能会是鬼的帮凶,让鬼尽可能多的杀死客人,却不杀死所有客人。最好在只剩最后一个客人的前提下,巫再杀死鬼。在前两个客人死去之前,巫一定会努力隐藏自己的身份,还会避免自己无意识发现谁是鬼,以免鬼太虚弱了,被发现就死亡。所以客人一定要小心巫。”【公开谋略,扣除1号1点生命值。】谢刹的身份卡牌,生命值从8点变成了7点。其他几个玩家,不管事先有没有想明白这一点,此刻在大家的言语分析暗示下,都明白了大家的处境。覃媛语气冷淡:【由于没有人在第一时间投票,本轮除三号以外所有人扣除一点生命值。】3号惊慌失措,几乎跳起来,可怜巴巴的:【怎么这样?这难道不是公开陷害吗?我是不是要被关进小黑屋,被鬼杀死啊?这一点也不公平!】他又怂又呆又慌的样子,让2号噗嗤一声笑出声。覃媛语气一如既往:【接下来一分钟,继续投票,如果再出现这种全员弃权状态,顺延之前的扣生命值状态。】此刻,上帝视角看去,所有玩家的生命值数量,从1号到6号依次为:6、6、3、5、1、7。作为生命值最少的5号,白色纱幔萦绕之中,唇边一点淡淡微笑,没有丝毫慌乱。投票很快结束。覃媛将3号描述过的卡牌抽出来展示,正是第四张画着一个兔子和满园睡梦幻化的蔬菜和水果。【恭喜,出现了第一次所有人都猜到正确卡牌的情况。很遗憾,接下来2个小时,所有人都必须单独行动,其中3号先生,请随工作人员前往独处的地方。请做好应对鬼追杀的准备。】“不可能!怎么会这样!”3号绝望地站起来,瞪大眼睛。也就是说,所有人猜到了他描述的卡牌。不只是3号震惊,几乎每个人的神色都微微讶然。“蠢货,谁叫你描述得那么直接。”2号眉眼傲气又懊恼,说了一句,起身离开。2号的气恼是有原因的,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个普通客人,3号表现得那么蠢,一看就知道也是个普通客人。出于策略,当然是优先确保活下来的竞争者是个笨蛋蠢货比较有利于自己。出于这样的想法,才投了3号,希望给他增加生命值。不只是2号这样认为,其他投了3号的人想必也是一样的想法,没想到却因此害了他。只有两个人2号拿不准。他觉得,他可能知道鬼是谁了。 第125章 上帝视角看去的话,所有人卡牌上的生命值依次为:5、4、1、5、0、5。当然,他们每个人都只能看到自己卡牌上的数字,但聪明的人可以推算出别人的。就像2号想得那样,4号的生命值丝毫无损,依旧是5。而2号和6号因为选择了同一张错误的卡牌,导致每个人扣掉2点生命值。下次遇到这种必错的情形应该弃权的,这样就只扣一点。2号懊恼地想。上一把的惩罚环节,那个鬼没有出现。4号眉宇颦蹙,唇边却带着温雅的笑容,看了一眼隔壁的5号。【请5号描述出牌。】5号描述:“众神同在。”狐狸面具的npc将六张卡牌一一揭开,没有一张和这四个字有关联。六张卡牌的画面分别是:月夜下种花的小女孩,住在椰子屋的萤火虫小孩,两个茶杯在地铁上看风景,车子行驶在海水之上海面游鱼美丽,书本在梦一样的夜色里飞翔,小女孩画的画一半跑出了纸变成真。3号都傻眼了,惊讶地看着她。自己只剩下一点生命值了,这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啊?但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明白了她想做什么。4号和5号的奇怪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她们的表现都很像鬼。问题就是太像了。鬼前期很弱小,真的会那么急不可耐的暴露自己吗?但是,假如鬼和巫有独特的沟通渠道呢?假如鬼和巫达成了共识。就像1号说得那样,她们希望先淘汰出去两个客人,然后再开始她们之间的厮杀呢?一切都说得过去了。5号的做法显然是不希望有其他玩家投中正确的卡牌,这样客人的生命值就不会增加,有利于削弱杀死。问题是,5号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呢?是鬼,还是巫?她们是故意这样互相打掩护吗?客人们毫无办法,他们既不能在鬼还活着的时候就攻击巫,因为巫死了,就没人能限制鬼。也不能在不清楚谁是鬼的前提下就去攻击可疑者,万一对方是鬼,这就是自寻死路。只能努力苟,希望在巫和鬼厮杀之前,被她们协议牺牲死去的那两个倒霉客人不是自己。【请投票。】只有覃媛的神情一如既往:【5号的牌是这张。又出现了没有人猜到正确卡牌的情况,很遗憾,接下来2个小时,所有人都必须单独行动,其中5号女士,请随工作人员前往独处的地方。请做好应对鬼追杀的准备。】众人的目光看向被npc翻开示众的5号正确的卡牌。是第四张,车子行驶在海水之上海面游鱼美丽。“众神同在?呵。”1号的眉高高挑起,重复了一遍,像是讲了个冷笑话。话虽如此,每个人都记住了这张卡牌。已经翻开的卡牌很有参考意义,因为这代表了出牌人的思维习惯,下次再轮到对方猜中的可能性才会加大。除了3号。3号万念俱灰,因为他手中的身份卡牌,生命值从1点变成了-1点。当5号跟随兔子面具的工作人员进入电梯时,覃媛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面带微笑说:【对了,出现了第一个负分,代表鬼今天可以彻底杀死两个玩家。】5号若隐若现在白纱里的面容忽然一怔,一向沉稳的眼眸都不可思议的睁大。她立刻看向了大厅里的人,目光准确落在3号沮丧灰败的脸上,然后落在唇边一缕从容笑意的4号的脸上。受骗了!现在上帝视角看去,每个人的卡牌上生命点数分别是:3、3、-1、4、0、4。下一秒,电梯向高层升去,阻隔了5号的视野。2号和4号都没有猜错,5号的身份的确是巫。她也确实不认为自己能对付得了3个成年男性玩家,于是,当2号故意让人猜错他的卡牌,以确定大家的身份时,她第一次知道了自己是巫以后,就定下了那个计划。她必须让自己看起来像鬼,这样就能尽可能久的隐藏自己的身份。但有一个人一定知道自己的盘算,那就是鬼。鬼未必知道谁是巫,却一定能知道谁不是鬼。5号这么做是冒了风险的,巫的身份实则很危险,她必须和鬼达成合作,同时她察觉了规则,前期鬼很弱小,一旦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巫发现身份,鬼就会死。所以,5号故意用对npc提问的方式,对鬼隔空喊话:我是巫,我想跟你合作,我暂时无意伤害你,请主动避开我。接收到这一点后,鬼就该知道她的身份,然后配合她前期的行动。就像1号说得那样,四个客人,死去两个刚刚好平衡,这时候鬼不至于太虚弱,就算她发现了鬼的身份,只要没有主动抓住它,鬼还可以继续帮她杀死第三个客人。这时候她的力量衰弱得也不厉害,在鬼杀死第三个客人的时候,只要设法让第四个客人失去攻击力,这样她就可以解决鬼之后,立刻解决最后一个客人,以免自己因为虚弱被最后一个客人反杀。 第127章 这样的话,如果自己来不及把生命值提上去,事情或许会朝着更可怕的方向发展。可恶,4号的目的是杀了自己!然后游戏就可以成为她的后花园,让她肆意收割其他人的生命!第55章 恐怖爱情目前所有人的生命值,按编号1到六依次是:3、3、-1、4、0、4。5号虽然因为没有猜中而进入有鬼的待定区,但是她是巫,除非是在所有人都猜中她的条件下,鬼是杀不死她的。所以,直到5号离开屋子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发生,依旧是0点血。19点,第一轮第六次游戏开始。不等6号虞星之出牌,5号立刻向覃媛示意提问:“之前你们说过,一开始鬼很虚弱,只能在游戏环节杀人。并且,一天只能有一次杀死一个玩家的机会。但当出现生命值为负的玩家,或者被鬼彻底杀死的玩家,每多一个,鬼一天内可杀死的人就多一个。是不是?”她几乎复制了覃媛当时的原话,覃媛眨了眨眼睛:【玩家的记忆很好,不错。】5号知道,为了不触犯规则,她必须当着所有玩家的面提问,所以现在她们的对话,所有人都在听。为了让自己在别人眼里能继续伪装鬼的身份,5号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神秘悠然的笑容,看了3号一眼:“那么,我想知道,明天第三次游戏才是3号的主场,在这之前,鬼可以杀死他吗?游戏内,或者游戏外?”5号的话让生命值为负的3号瞬间脸色一白,惊恐地看着她。覃媛平静地说:【可以,鬼可以选择在任何时候杀死它能杀死的玩家。】其他人的神色也有些谨慎,这意味着,如果他们的生命值为负,鬼就可以随时下手了。3号慌忙说:“如果在鬼杀死我前,我把生命值提升上来呢?”这个问题其他人也想知道,纷纷看着覃媛。【生命值就是保护层,可以这么理解,在生命值为正的时候,鬼都无法彻底杀死玩家。】这让大家的神情都微微放松,同时忌惮地离5号远了一些。毫无意外,现在所有人认为5号是鬼的可能性更大了。5号的目光轻轻落在4号身上,艳丽的珊瑚葵藻若隐若现遮挡着4号身边,只看见她神情从容微笑,看不出任何其他。2号看着4号,又看着5号,烦恼地挑了一下眉。怎么回事,5号很像鬼,4号也很像,但是,不管他们俩谁是巫,这样不算巫抓住鬼吗?还是说,只要巫没有明确去侦查,列举推理证据链条,甚至在鬼行凶的时候直接抓住它,都不算是发现和抓住吗?【6号请描述出牌。】5号看着6号玩家,这个人看上去不怎么会游戏,思考的角度和方向都很浅,对游戏规则的理解不敏锐,她本来以为6号想冒充巫,但看他后来的反应,似乎还没想好可以怎么玩。在4号那次成功率极低的情况下,6号选择冒险投票,和2号一起撞了同样错误的卡牌,导致别人只需要扣一点生命值,他们俩被扣了两点。但也和2号一样,吃过亏后会立刻纠错。反倒是1号,一直很会玩游戏的样子,对巫很防备,刚刚却做出这种低级错误。所以是故意的吗?想要把3号淘汰出去。1号和6号的关系好像很好,看来1号的策略是想先淘汰3号和2号,或许还想联合6号一起,在自己弄死4号后,再反杀她。1号是个威胁。她一开始原本就想淘汰掉1号和2号,留下不那么会玩游戏的3号和6号。之前察觉到3号的生命值变成负数,原本想在6号开始前冒险联系他,让他给3号机会恢复生命值。但是,自己只有0点生命值了,如果她公开谋略扣除一点生命值,就会变成负数。而鬼可以在任何时候杀死生命值为负的玩家,即便她是巫,也不敢冒这个险。原本可以问npc的,负生命值的巫也会被鬼杀死吗?但是,现在生命值接近负数的只有自己,这样问的话就太直接了,傻瓜也会立刻猜到自己就是巫。而且,6号未必会听她的。毕竟,自己只能承诺,把6号和3号留到最后,可是对6号而言,3号只是他的对手。再不会玩游戏的玩家也不会只想着晚点死去,而是想着要活到最后,要赢。所以,5号放弃了3号。虞星之抽出一张卡牌,清澈的眸光不确定的样子看着卡牌上的图,描述:“我爱你,所以……”他主动将卡牌交给了狐狸面具的npc。其他玩家吃惊地看着他。我爱你,所以……?这句未尽之语,这是什么描述?以为是还没说完,结果居然是故意这么说的吗?5号知道了他的选择,6号和1号达成了同谋。毕竟,很多人都发现了,大厅那个u字形画展走廊,主题形式就是【我爱你,所以……】而之前1号在那里待的时间最长。 第129章 像这样走路忽然停下来,甚至就会没有力气继续走。他趴在虞星之的背上,搂着虞星之,下巴也搁在虞星之的肩上,像寄生了一样,被青年带着往前走。就和之前在金岭镇的茶吧书店里一样。虞星之微微侧首,抬手揉揉搁在自己肩上的毛茸茸的脑袋,不设防的澄澈面容眉眼温柔:“标志上说十三层的餐厅餐后甜点很棒,我们去试试。”“好哦。”于是,两个人以这样在外人眼里有点别扭一言难尽的连体模式一路走了过去。由于游戏之外不能私下提及和游戏有关的事,否则如果试探出什么游戏内容,恐怕就会以私下串通谋略而破坏游戏公平被立刻淘汰。所以,每个人几乎都没有理会彼此。只有5号和4号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神情都意味不明。虞星之和谢刹也没有谈起过游戏,只除了饭后甜点有点饱,两个人在邮轮顶层看海上的星空夜色的时候。“是怎么猜到,第六张卡牌才是我描述的那张的?”谢刹乌黑的眼眸安静无辜地看着虞星之:“我爱你,所以……,重点不是描述什么,是这一句是一句未尽之语,只有第六张卡牌有这个意思,画中的纸团和画纸上的墨线连接,纸和屋子连接不断,屋子和更外一层的画纸也连接,彼此都是未尽之笔。”他说话的时候,虞星之清澈似有若无笑意的水蓝色的眼眸就专注地看着他。谢刹说完了,淡色唇线抿得不太高兴的样子。“为什么好像不高兴?”虞星之温和地问。谢刹看着他:“除了我,还有别人也猜到了。”3号也猜到了,并不是只有自己和青年心有灵犀。虞星之笑了一下,眼神更加柔软,轻轻地看着他。谢刹也一眨不眨看着他:“会让哥哥赢的。”但青年笑了一下,说:“游戏的乐趣并不只在最后一刻赢,和喜欢的伙伴一起尽情玩耍,这个过程,比赢的结果更喜欢一些。”谢刹眨了眨眼,青年揉揉他的头,再用手指把揉乱的发型理顺。他玩过很多游戏,像这样的还是邮轮也不止一次。海上的深夜令人孤独,像是只有自己,不仅是当下只有自己,是一生都只有自己,这样的孤独。但今夜不一样,生命好像变薄了,变成一张白色的纸,可以让夜色涂抹充盈。很快乐。青年的手指落在谢刹的额头,水蓝色的眉眼静谧,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晚安吻。像梦一样轻柔呢喃的语气:“晚安。”谢刹躺在床上,回想不起自己是怎么从轮船天台上回到客房,怎么洗漱上床的。乌黑的眼眸睁开,皱了皱眉,手背盖在额头上,淡色的唇下抿。“晚安,但是没有说宝贝。”但是隔壁房间的青年,现在应该已经睡着了。……轮船之上看夜色,其实并不怎么美。因为邮轮的灯会污染,目之所及是并不纯粹的黑,所以根本看不见什么星辰月色。至少今夜的夜色是这样的。顶层之上,摆着一张特别的餐桌。用餐的客人修长瓷白的手指放下银质的刀叉,蓝宝石的戒指比世界任何一块钻石都更美。青年皎洁无暇的面容,在这样的光线下,略显几分无趣的阴郁,这份淡淡的阴郁却让那张脸的美貌越显瑰丽。栗色沁凉的眼眸像是漫不经心,思索着什么,玫瑰色的唇比洁白餐桌上的红酒更艳丽。“真无聊啊是不是?”旁边站着两个轮船上的工作人员。戴着狐狸面具的男子,还有负责主持白天游戏的覃媛。谁敢说魔王的游戏无趣呢?狐狸面具的男子说:“如果您觉得不满意,可以临时更改一些玩法。”青年没有看他,戴着蓝宝石戒指的手指摇了摇红酒,沁凉的眸光又无趣又一瞬不瞬,奢靡的嗓音呢喃一样,像说着情话:“现在的年轻人到底喜欢什么游戏呢?说是要刺激精神力,鬼故事觉得太恐怖。温和烧脑一点的,看上去不怎么能提得起劲。场面稍微大一点,又觉得太压抑了,受点伤而已就很难过。我很忍耐了,这次又没拿他的心,受伤的也不是他,不是吗?”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青年的语气并不是在抱怨,而是不知道怎么让自家孤僻的猫喜欢自己挑选的礼物,这样百无聊赖的语气。所以,当然不会有人附和他一起吐槽他的猫。青年脸上的神情越发无趣无聊,微微仰着头,喉结微动,将杯中的红酒咽下去。狐狸面具的男子顿了顿,说:“现在的人不喜欢单纯的恐怖刺激,更喜欢恋爱。”青年的动作一顿,戴着蓝宝石的手指无意识点点水晶杯,挑了挑眉,说不出是不是嫌弃的神情:“嚯,谈恋爱?” 第131章 众人脸上不自然露出一点笑意,下意识都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体验一样,微微恍神了一下。狐狸面具的npc照旧从卡池里洗出五张卡牌,和1号描述的卡牌混淆,再一一揭开。然后是一分钟投票环节。虽然爱情让人情感共通,内心柔软了一瞬,但在游戏里,这一刻大概除了6号以外,没有一个人不想1号死。原因很好解释,鬼想弄死所有人,客人想淘汰除自己外的两个同伴,巫也想弄死至少两个客人,减少鬼死后自己的压力。1号和6号的生命值太高了,必须削弱一些。这一刻,聪明人的思维几乎都同步了,6号是一定会投1号的,3号那个笨蛋只会想猜中正确的获得生命值,所以想要给鬼制造机会,只能是所有人都猜中了1号的卡牌,这样的情况。这一点npc是真的狡诈,故意以爱情为主题,这会让人不自觉露出破绽。所有人都越过一众干扰卡牌,看向那张描绘着麦芒玫瑰的田野中躺着一本翻开的画着小王子的书籍。【恭喜,出现了所有人都猜到正确卡牌的情况。很遗憾,接下来2个小时,所有人都必须单独行动,其中1号先生,请随工作人员前往独处的地方。请做好应对鬼追杀的准备。】谢刹从容起身,神情平和安静,直到进入电梯,消失在众人面前都没有任何异样。4号十指交握,神情温雅微笑注视着1号消失,看了一眼6号的虞星之。5号从4号身上收回视线,起身按照npc的指示离开。第二轮,第一关结束。5号巫师查看了结果,众人的生命值依次是:4、2、1、3、-1、6。鬼杀了1号一次。两个小时很快过去,轮到2号出牌。【请2号描述出牌。】狐狸面具的npc发牌前再次说道:【请描述的时候,讲一个跟爱情有关的事情,请用上“我爱你,所以……”这样的格式。】和1号受到的规则限制差不多。2号没有心情在意,他知道在淘汰两个客人前,没有玩家会让自己有机会增加生命值,就像自己也不会给别人增加生命值的机会一样。所以,他本来就打算说得清晰一些,这样,也许3号那个一心只想增加自己生命值的笨蛋或许可以猜到他的卡牌。但不能太详细,不然全员猜到他的卡牌,他也会很危险。2号看着自己的卡牌,选择了一张比较好描述的:“让人愿意做任何事,正确的,错误的,我爱你,所以,即便是危险的事也愿意为你做。”那张卡牌描绘的是躺在水中,被草地和水淹没半身的少女,黑暗的夜色里,就像是一场谋杀。旁边夜色里模糊的身影好像两个人。2号露出一丝笑容,这张卡牌看上去就像是同谋,用来描述犯罪的爱情很合适不是吗?【很有张力的爱情感言。】npc轻轻鼓掌,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等到狐狸面具的npc将卡池里的干扰卡牌和他的卡牌一起揭开时,2号的神色微微凝重。五张干扰项,有三张符合他的描述。他说得这么详细,还是有概率猜到的吧。但是,很残酷。【出现了没有人猜到正确卡牌的情况,很遗憾,接下来2个小时,所有人都必须单独行动,其中2号先生,请随工作人员前往独处的地方。请做好应对鬼追杀的准备。】2号脸色一沉,其他人放弃投票不意外,但就连3号也没有猜中吗?2号没有太大反应,他还有2点生命值,就算被鬼杀死一次也还有一点。第二轮第二局游戏结束,5号查看众人的生命值依次是:3、1、0、2、-2、5。很快轮到3号的游戏时间。3号只剩下0点生命值了,虽然5号希望把3号留到最后,作为自己杀死鬼之后,最后一个杀死的对象,但是结果不一定受她掌控,她只能尽量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3号的求生欲一直很强,描述的不算难猜但也不是十分清晰。5号的分析是,大家都希望3号死,很大可能会放弃投票,但是2号的生命值只有1点了,因此2号一定会下场投票搏一把增加自己的生命值。死去一个客人对自己无害,但如果大家都放弃,自己投了3号,既可以增加自己的生命值,也可以平衡所有人的生命值数量。结果很快出来了。第二轮第三次游戏结束,5号看着众人的生命值最新数据,脸色微微一变:2、-1、1、1、-1、3。只有她猜对了,3号的生命值险险从0点变成了1点。但是,2号的生命值却从1点瞬间变成了-1点,6号和2号选择了相同错误的卡牌。这两个人已经是第二次选择相同错误卡牌了。这个结果让5号很满意,她原本想要先淘汰的客人就是1号2号,最后才是6号。覃媛眨了眨眼,理性地宣布:【出现了两个负生命值的玩家,鬼今天可以彻底杀死三个玩家,游戏内一个,游戏外两个。】5号并不担心,她是巫,鬼杀不死她。只有2号脸色苍白了一瞬,但他很快想起,只要自己之后在游戏里尽快把生命值提升为正数,就可以摆脱这一危险,就像昨天的3号那样。2个小时后,第二轮第四次游戏开始。 第133章 毕竟即便是巫,如果被全员猜中也会被鬼杀死一次。这样解释的话,倒是合情合理。下午五点,第二轮第五局游戏开始。六个玩家按顺序坐在半个圆桌旁。主持人覃媛用善良的神情注视着他们,忽然微笑:【现在客人鬼和巫都仅剩下一个,游戏进展比想象的更快,为了增加游戏趣味度,接下来……】“等等,你说什么?客人、鬼和巫,只剩下一个?”不只是5号的巫,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不同程度的惊讶神情,2号和3号几乎跳起来,戒备地盯着大家。4号若有所思,并没有多少惊讶。5号盯着npc:“所有玩家不都是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吗?”但她的理智隐隐却想到了什么。只有1号始终毫无情绪,极轻地说:“2号3号……4号5号,除了我和6号,你们都出现过生命值为零或为负的情况。按规则,鬼完全有机会杀死你们,不是吗?”覃媛公事公办的微笑,这时候看去无比冷酷:【巫有自己的特殊能力,鬼也有。别忘了这一点。】5号立刻看了4号一眼,她明白了,为什么上一局4号会按捺不住那样说。4号根本不是什么鬼,她只是一个装成鬼的客人,故意麻痹了自己,可惜机关算尽,却还是被鬼杀了。想必第一轮游戏里,当时的4号没有被鬼袭击,是因为鬼也想让4号来掩护自己。自己却因此就相信了4号。4号一直不是什么张扬的性格,之前几次的确是故意为之,现在尘埃落定,她什么也没有说,甚至没有抬眼看5号一眼。5号危机重重,看着左右,只剩下一个客人,一个鬼和一个巫。自己是巫,那么1号和6号谁是鬼?谁是客人?毋庸置疑,这时候鬼一定会率先出手袭击客人,被袭击的人一定是客人。因为只有杀死最后一个客人,鬼才能获得所有的力量杀死巫,才能赢。但客人还需要巫杀死鬼,在此之前不会杀死巫,因为一旦巫死后,没有人能保护他不被鬼杀死!还有机会赢。5号眉头一跳,轮到她了,这一局该如何描述?游戏还在继续,鬼的特殊能力显而易见——让被鬼杀死的玩家继续进行游戏。怪不得之前会出现明明不是很好猜的情况,却全员猜中4号,是鬼在操作这些被他杀死的玩家游戏。2、-1、1、0、-1、3。现在所有人的生命值。除去已经确定被淘汰的玩家,1号5号6号的生命值分别是:2、-1、3。最后一个客人到底知不知道谁是鬼?5号不断观察着1号和6号的神情。那个规则——一旦所有人都猜到了正确的卡牌,即便是巫也可以被鬼杀死。如果自己描述清晰,客人一定会为了增加生命值而选择她的卡牌,鬼为了杀死自己也会选择她的卡牌。所以,不论谁是鬼,自己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猜到自己的卡牌。这样,这一轮结束,他们的生命值就会削弱变成:1、-2、2。接下来轮到6号游戏。如果6号的身份是客人,他应该知道,巫这时候还不想他死,巫只会先杀死鬼。但鬼会想尽一切办法杀死他。到时候,无论6号怎么描述卡牌,最终游戏结束生命值都会变成:0、-3、1。不不不,一旦1号的生命值变成了0点游戏还没有结束,巫立刻就会知道1号是鬼了。巫就可以抓住杀死鬼。所以如果1号是鬼,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生命值变成0。但是反过来,如果6号的身份是鬼,只要下一局1号猜不到他的卡牌,当1号的生命值变成0,6号立刻就可以杀死1号,再杀死自己,今天晚上游戏就会结束,6号赢得游戏。所以,自己这一局很关键,必须在这一局就确定谁是鬼。客人也是,他也一定在犹豫,谁是巫,谁是鬼。糟糕,自己的生命值一直是负数,但却没有死,还有鬼安排的4个已经被淘汰却还在继续游戏的玩家做干扰,客人未必知道除了1号和6号外,另一个不知是鬼是巫的人是谁。所有的思考只在很短的时间,5号对npc说道:“这不公平!”覃媛看着5号,就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请不要打断工作人员说话。】5号立刻冷静下来:“抱歉。”【现在客人鬼和巫都仅剩下一个,游戏进展比想象的更快,为了增加游戏趣味度,接下来……】覃媛继续之前的话说,【……接下来已经被淘汰的玩家失去游戏资格。】2号3号4号,三个玩家面前的水晶球相继黯淡无光。5号松一口气,这样干扰选项就少多了,是的,游戏不会特别偏袒哪一方。 第135章 ……“要玩一把吗?”明明是普通的邮轮之上服务生的西装礼服,穿在高挑瘦削的年轻人身上,却像个清贵孤僻的少爷,那个年轻人连皮肤也苍白得贵气。被他注视的人,穿着华丽优雅的淑女礼裙,水蓝色的眼眸美得像传说中海上的人鱼。虞星之困惑地看看身上的女装裙子,听着轮船上来来往往的人尊敬地称呼他小姐,目光投向面前像是不认识他一样的谢刹。谢刹乌黑的目光疏离又亲近,那一瞬不瞬干净纯粹的目光,假如是真正的少女在这里,一定会脸红起来。“玩什么?”虞星之的声音依旧是他自己的,并没有因为莫名其妙的女装变成小女孩的,但为了不违和,他不得不稍稍控制着,让音色不要太突兀。谢刹一眨不眨看着他,有些克制的样子极浅的笑了一下:“只言片语,邮轮上的桌游,我看上去像是会挑唆你玩梭、哈之类赌博的,混混吗?”当然不像。眼前的年轻人英俊清冷得要命,就和他自己介绍的身份一样,是个充满艺术气息的画家。虞星之伸出手,把手放在谢刹从刚刚就一直伸出的邀请的手上。对方很绅士,掌心托着他的手,只拇指小心的落在手指一点,那根手指就像是戴着一颗戒指一样,灼烧起来般烫了一下。他们来到邮轮的游戏大厅。邮轮之上各种设施应有尽有,但众所周知,邮轮的主人,那位美丽的小姐只喜欢玩桌游,尤其是一种叫只言片语的游戏。那一天,他们玩了整整一天。无论那位小姐描述的卡牌多么晦涩难懂,那个皮肤苍白英俊的年轻人都能准确无误的猜中,几乎所有围观的人都可以确定,他们在那两个人的眼中看到了慢慢灼烧起来的爱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穿女装,被人叫大小姐的虞星之,并没有多喜欢玩桌游,他只是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当然,玩游戏的过程很愉快,有人能一直猜中自己的心思。“能共进午餐吗?”又一次赢了以后,意犹未尽的时候,谢刹看着他这样说。“好啊。”于是被绅士地牵着手,带去邮轮上只有他们两个客人的餐厅。虽然名义上整个邮轮都是虞星之这个“小姐”的,但他确实对此无法带入。“我看起来奇怪吗?”被一眨不眨的看着,尽管年轻人神情安静,毫无侵略性,但虞星之还是因为自己怪异的着装问了一句。就算所有人都能毫无芥蒂的叫他小姐,他也记得自己是个男人呢。“很美,您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可以认为我轻浮,但这句话毋庸置疑。”虞星之看着眼前的谢刹,什么时候不喜欢说话不喜欢社交的游戏宅,会这么说话了?谢刹的手指伸出来,轻轻解开虞星之遮掩喉结的丝带,手指轻触那小小的凸起,清隽的眼眸垂敛,专注地看着虞星之的眼眸:“没关系的,性别和喜好,您可以自由拥有一切。只要您愿意,任何东西都是您的。没有人能不爱您。”即便那乌黑寂静的眼眸没有一丝侵略逼迫,甚至像猫咪的爪子抓住主人一样小心翼翼,收敛克制,生疏的温柔像示弱,但那双眼睛里毫无波澜的情感却像黑夜大海一样,是一种无法挣脱的张力。一眨不眨无法移开一样看着他,淡色微抿的唇无措微抿,对他缓缓微笑……时间就像快进了一样。眨眼之间,那个游轮上认识的年轻的才华横溢的画家,开始自然地叫自己亲爱的,为他拉裙子的拉链,为他整理被风吹歪的帽檐,手指揽着自己的腰,亲吻他的脸颊。在周围人的声音里,虞星之很快知道了,经过这段时间的交往,他们坠入了爱河,彼此深信对方是自己的灵魂伴侣,于是很快就举行了婚礼。现在是要去乘坐那艘邮轮,去度蜜月。谢刹清隽的面容皮肤仍旧微微苍白,偶尔那双乌黑的眼眸里仍旧透着一丝冷倦,过分安静,但是只要看着自己的时候,他的脸上都有虽然很浅但是真切的笑容,那双专注的眼睛像是在发光,像是淹没他一样。“亲爱的,不需要我陪你去吗?”虞星之微微僵硬地被他亲吻侧脸,微笑了一下:“不用,我很快回来。”去洗手间为什么也要陪?在自家的游轮上。“舞台剧开始之前吗?”谢刹看了眼手表,像是确定时间一样看着他。虞星之点点头,他很快从里面逃一样出来,但是,游轮上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快让他退后。比起整个陌生的环境,当然还是谢刹更熟悉可靠一些,尽管他好像不认识自己了,自以为自己是另一个人。虞星之并没有想要去洗手间,只是一个临时的借口。他叹口气,往回走去。这时候,他听到了一阵争执的声音。“你以为没有我你能骗过我哥哥多久?凭你肮脏低贱的出身,还是骗子娴熟的巧言令色的技巧?”第57章 只言片语,谁知我心吵架的声音并不高,甚至称得上文雅,但一点也不影响这声音里传递出来的高高在上的轻视。说话的人穿着舞台剧才有的华丽繁复的芭蕾舞衣,被她奚落的对象正是那个年轻的画家。你以为没有我你能骗过我哥哥多久?这是什么话?虞星之看着那个说话的舞蹈演员,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好像是自己现在这个身份的妹妹。但是看长相很像之前那个四号玩家。 第137章 但这爱河是有毒的,这个骗子并不想和受害者长相厮守,在受害者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前,他想办法毒杀了受害者,以期继承沃里克斯家巨额的财产。但是万幸的是,沃里克斯家的小女儿先一步听到了骗子和他两个同伙的密谋,但她为了躲避厨子和司机的追逐,没有来得及将真相告诉姐姐。沃里克斯小女儿的临时举动,导致骗子的原计划——设计让受害者失足掉落大海,毁尸灭迹——因为厨子的意外举动而失败,受害者提早毒发,死在宴会之上。因为有厨子和司机的证词,还有画家之前买通他们探查受害者消息的证据,以及画家对沃里克斯家族表露的身份已经被证明是虚假的,所以尽管画家坚持自己没有杀人,还是被判了死罪。等事件平息之后,厨子和司机悄悄被人保释出狱。但是,他们从沃里克斯小姐那里得到的钱很快花完了。“她得到了整个沃里克斯家的财产,结果只给我们这么一点,我们可是为了她坐牢吃苦受罪的。”“说得也是啊。”于是手握沃里克斯小姐把柄的两个人,不断地向她伸手要钱。但是,此刻尘埃落定,还有谁会信任两个有前科的骗子。昔日的舞蹈演员嘲笑着他们:“我一个子也不会给你们,不想回到监狱,不想和那个骗子一样死在监狱里,就滚出我的视野。”受到羞辱的两个人没有办法,不得不隐藏踪迹离开沃里克斯家族势力范围。三年后,失去了原本继承人的沃里克斯家日渐衰落,小女儿除了挥霍只沉迷舞会,很快面临破产危机。与此同时,一位从伦敦来的新贵买下了沃里克斯家的邮轮,在上面举办舞会。打听到那位神秘的新贵还没有家室,年轻多金,举止优雅,于是沃里克斯家希望小女儿能想方设法嫁给对方,拯救濒临破产的家族。然而,自从哥哥死去之后,沃里克斯小姐就感觉到这艘邮轮鬼气森森,暗地里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她时常做恶梦,醒着也胆战心惊,只觉得哥哥的鬼魂徘徊在船上,时刻寻找着杀死他的真凶。就是因此,一向虚荣大众脸也要充胖子的她才同意卖掉这艘邮轮。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要回来这里,心绪不宁的沃里克斯小姐想了一个办法,找到了一位非常有名的灵媒,请她随行保护自己,最好能抓住那个邮轮上的鬼,彻底消灭它。沃里克斯小姐没有想到,在邮轮上她看见了两个熟人,那个厨子和司机。他们似乎都因为特别的奇遇发了财,得到邮轮主人的邀请,以客人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沃里克斯小姐不得不装作不认识他们,好在他们也不想自己有前科的过去暴露众人面前,于是彼此都当成陌生人。但是,邮轮在公海之上发生了海难,导致很多人惨死。灵媒站出来说,这是因为邮轮之上隐藏着一个邪恶的鬼。所有人不得不努力找出那个鬼是谁。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因为这场灾难,幸存者中有些人蠢蠢欲动。厨子和司机想起了三年前那场谋杀,受到沃里克斯小姐的启发,他们觉得如果能假借鬼的手杀死邮轮上的人,自己就能席卷这些人的钱财,发一大笔财。事实上,厨子和司机本就不是靠什么正经路子发达的,他们混上邮轮原本就是计划寻找让他们绑架勒索的肥羊。当初被沃里克斯小姐羞辱的恨意,让他们将人选定在了沃里克斯小姐身上,就等邮轮一靠岸就出手。没想到中途会有海难打断他们的计划,不过,他们也可以做一笔大的,再假死远走高飞。沃里克斯小姐也有一个计划,她得知那位新贵先生曾经因为意外火灾毁容,尽管她表现了不介意,但对方对她的殷勤很冷淡,正好她可以借着鬼的事情杀死这个新贵先生,自己戴上面具冒充他,享受他的财产,借假死摆脱沃里克斯家的巨额债务。既然当初自己的哥哥可以扮成女人,自己当然也可以扮成男人。船上除了一位毫不知情,被好心的邮轮主人搭载的旅客,被邀请来一心捉鬼的灵媒大师,剩下的都各怀鬼胎。是的,最危险的恰恰是那位被沃里克斯小姐视为下手对象的新贵先生,也就是邮轮的主人。他正是三年前被设计入狱的画家,他没有像沃里克斯小姐希望的那样死在狱中,反而想方设法离开了那里,并且用种种手段让自己成为一个比沃里克斯更有权势的人。然后,他设计了一系列陷阱,让沃里克斯家族濒临破产,让那个恶毒的女人不得不来到这艘船上。厨子和司机也是画家用了手段诱骗到船上来的。只有当年的人都齐了,才可以开始他的复仇计划。这段故事,虞星之就像是看着蒙太奇的画面,旁观着一切发生。之后的事情就和他们之前的卡牌游戏经过一样。轮船之上经过了一场各怀鬼胎的厮杀。厨子、司机,相继死去。邮轮的主人露出他苍白英俊的真面,犹如地狱来的复仇的吸血鬼,用银质餐刀毫不犹豫割断了沃里克斯小姐的脖颈,利用灵媒的血阵,唤醒了死去妻子的鬼魂。【我爱你,所以……】这艘邮轮一上来,就可以看到到处装饰着这样的主题。一整个画满画的艺术长廊,邮轮之上每一处地方,都写着邮轮主人的未尽之语,写给那个再也听不到的人。虞星之依旧坐在6号的席位上。周围是一群举止僵硬死去良久的死人。除了坐在1号席位上的年轻人。谢刹乌黑的眼眸毫无力量,小心翼翼示弱一样,发着光的薄薄的温柔,一眨不眨看着他:“亲爱的觉得,爱情是什么呢?这句未尽之语,该如何补足后半句?”等待复仇之日的时候,他站在这孤独行驶的轮船上,思考着这未尽之语如何填写? 第139章 本该是让人寒意升起的举动,尤其是刚刚对方才说了那样可怕的话。但虞星之没有丝毫闪躲避让,迎着那双乌黑的眼眸,就像是无论任何时候,都发自内心信任着眼前的年轻人。谢刹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虞星之的,乌黑安静的眼眸垂敛放空。轻轻的乖顺的嗓音:“说了奇怪的话,哥哥不要讨厌我。”虞星之水蓝色的眼眸弯起,温柔浅笑,安慰一样轻抚他的脊背:“怎么会?永远也不会讨厌谢刹你的。”谢刹闭上眼睛,嗅到青年身上像是玫瑰和奶糖的清甜气息。听到那带着笑意不设防的声音问他:“累了吗?”“嗯。”“上来吧。”像是说着,真拿你没办法这样宠溺的语气。和以前一样,将一旦脱离游戏,就很容易倦怠没有气力的谢刹背在背上,沿着海边的公路走上去。在虞星之背上的谢刹缓缓睁开眼眸,侧脸对着金色灿然的阳光下的深蓝海面。轻易就回想起之前的故事,其实那个故事并非所有一切都令人不快。手指和唇碰触青年的脸,那双温柔不设防的眼眸温柔的注视着他。随心所欲叫着亲爱的,听到青年回应同样的亲爱的。蓝星的语言真是美,可以发明出这样动人的词语,来称呼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亲爱的和亲爱的,就像交换了彼此住进对方心里的秘钥。听到青年说,好啊,亲爱的。即便清醒的扮演着画家的角色,谢刹也愿意,把自己的心给那个鬼。“哥哥。”“嗯,没睡着吗?”“……”谢刹平静地说,“哥哥排斥网恋吗?”第58章 惩罚副本“哥哥排斥网恋吗?”“嗯?”之后,没有人说话。金色的阳光之下,海风吹拂,虞星之背着谢刹走在发白的公路上,直到海边的站台。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被放下来,谢刹看着虞星之带着澄澈浅笑的皎洁面容,一如往常的温柔亲近,但是,那水蓝色的眼眸微敛没有看自己。公交车很快来了。虞星之微微抬头,水蓝色的眼眸盈着暖柔的笑容:“那么,明天见。”谢刹看着他:“嗯,明天见。”目送那个人上车,离开游戏。《末日地狱》的游戏很特别,上下线的方式和日常生活结合,不会规定必须在一个固定的地点下线,也不是随时随地就可以忽然消失不见。除了在游戏的家里可以随意,在外面的话会有一个仪式。比如上公交车,乘坐地铁,甚至可以进入公园躺在椅子上。就像是要让玩家以合情合理的方式停止活动,在游戏的世界npc们的眼里,他们仿佛从未真的离开这个世界,只是暂时在路上,在睡觉,在休息。上线的时候就会就近选择一个站点下车,或者在睡着的地点醒来。游戏论坛上流传着一个有趣的故事,是说一个生活玩家在游戏里和一个npc情缘同居了,但是现实里的工作繁忙并不能让玩家保证每天上线。于是这个玩家的事在游戏npc们之中流传,说这位可怜的先生患了一种嗜睡症,他的npc伴侣因此对他关爱有加。npc送外号嗜睡症美人。当然,以几次副本的经历来看,很多npc,至少是精英级别npc都知道玩家,知道他们的世界是一个游戏,但大家不在乎,npc这么调侃,更像是将玩家视为另一个世界的旅客来看待的。和他们一样的生命,只是来自去不了的另一个副本。《末日地狱》里,不只是玩家,npc们去不了的地方也有很多,所以他们并不觉得有什么。副本和《末日地狱》游戏之间的关系,后者就像一个正常运转的大世界,而副本是这个大世界留在某些地方的遗迹,玩家进入这些时空独立存在运转的小世界,进行冒险。这样打乱时空地域的遗迹很多,小型的就像是刚刚谢刹和虞星之完成的邮轮游戏,原本只是某个风景党在旅行途中触发的奇遇任务。大型的就是这些明确可以被主动选择进入的副本。目前副本也分为两种,一种是只能团体进入的,最少十五人的副本,另一种是可以单人也可以双人组队的小副本。奇遇任务的时间和小副本一样很短,谢刹原本给游戏留出的时间很长,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现在虞星之已经下线,谢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拿不定主意是进行一次单人地狱级难度副本,还是在游戏大世界里随意走走。如果虞星之在这里的话,谢刹更想去走走,他还没来得及带虞星之去他买的房子里看看,他买了游戏里风景最好地段最好的房子。游戏显然优待npc,对玩家则限制重重,很多东西并不是有游戏币就可以买,要不是谢刹有魔王奇遇奖励的地狱君主特权,那片区域的房子根本不对玩家出售。虞星之为什么那么早就下线了?是因为自己说了那句话吗?他是不愿意吗?可是,自己还没有说什么。 第141章 “嗯。”谢刹的脸上没有波澜,那一声应答也看不出丝毫情绪,仅仅只是知道了而已,无意和这个人谈论更多。说完,谢刹就上了面前的公交车,准备下线。没想到,下一刻覃耀祖也上来了。游戏里的公交车是用原木做的,车上到处开着花,直接从车窗木头里长出来。像是观光的花车一样,而不是真正的交通工具。所以,按理来说这样的车是根本不可能让人晕车的。更何况,覃耀祖身为一个boss为什么忽然要跟普通人一样坐公交车?“在我们地狱,魔王也仅仅只是一份工作而已,需要上下班,有时候还要出差,朝九晚五偶尔休假,当然也有工资。”这么不靠谱的话。谁给他发工资?自己给自己吗?谢刹看了坐在他斜前方座椅上的覃耀祖一眼,没有说话。从那个人嘴里说出的话,最好半个字都不要信。男人没有坐靠窗的椅子,而是更接近过道的,随意靠在椅背上的样子,就像是坐在什么高端优雅的殿堂。和虞星之一样的侧脸的线条和皮肤,经得起最严酷直接的打光。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反而像是发生了某种扭曲和过滤,让光影本身变成了一种梦幻一样不真实的发白。谢刹忽然一顿,看向窗外。不是阳光发生了扭曲,而是窗外的世界整个光线都有些奇怪。车上的其他人陆续也发现了,发出惊讶的声音,还有让司机停车的。这些人谢刹之前完全没注意,但现在稍一回忆就想起来了,似乎在覃耀祖出现说话的时候,这些陆续经过站台附近的人就停下了脚步。有些人是真的想要在这里下线,有些是被那个男人吸引,偷偷想要看几眼或者直接偷拍。但也有几个一脸不耐凶悍的男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出现在车上。“怎么回事,车子怎么在悬崖峭壁上行驶?”“天那,都违背重力了,直接垂直九十度上下!”“司机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下线不了?”“吵死了闭嘴!”“我还想问怎么回事呢?惩罚副本为什么会有这些人?”此起彼伏的尖叫惨叫按捺惊恐的愤怒声。这些声音随着越来越惊险的车子行驶路线,不断发出惨烈的叫声。但在这些惊慌失措的叫声里,谢刹前方的男人始终从容。谢刹的视野看去,那个男人好整以暇坐在椅背上,双手抱胸,即便车子浑身散架一样疯狂乱窜颠簸着,他也像是毫无感觉。不,谢刹看着对方脸上露出的仿佛有趣至极的轻慢忍笑,挑眉,唇角扬起灿然矜傲的弧度,岂止是安之若素,简直就像是愉悦享受。“惩罚副本,这是怎么回事?”谢刹捕捉到车上那个一脸凶悍的男玩家说出的词。覃耀祖抱臂靠在随时要翻车的椅子上,微微扬着唇角,依旧奢靡温雅的嗓音,在噪杂惨烈的叫声中不紧不慢:“你知道的,好的游戏一个良好的氛围必不可少。引导玩家懂得友爱互助非常重要……”再没有比魔王在地狱游戏里谈友爱互助更荒诞的了,但谢刹平静地听了下去。“……但无论什么游戏,总有一些不喜欢听话不愿意遵守规则的毒瘤玩家,这时候就得特别关照一下。”谢刹看了眼把自己手脚并用紧紧缠在车子栏杆扶手上,梨花带雨的几个女玩家。“她们呢,也是需要特别关照的毒瘤玩家吗?”覃耀祖挑了一下眉,露出说不好是轻慢还是傲慢的笑容,天真无害一样的口吻:“你们自己主动上来的,就当是一段特别的奇遇好了。我是不会介意我的副本多几个客人的。”谢刹看着他:“这么说,你就是这个惩罚副本的boss?”覃耀祖上扬的唇弧度恢复成直线,回头,像是无奈像是无辜地看着他,眨了眨眼,难得几分认真:“宝贝,这次你猜错了,不是我啊,我只是个无辜卷入副本的npc玩家。”谢刹:“说了,别叫我宝贝。”覃耀祖无趣地点头:“好的,宝贝。”谢刹:“……”平生从没有见过这样恶劣幼稚的boss。第59章 地狱马戏团观光旅行的花车一样的公交车在悬崖峭壁上横冲直撞,起初似乎是在往上爬,后来忽然就穿过山崖最高处,往下方直冲而下,最后一头栽进深不见底的山崖下。惨烈的叫声几乎震聋所有人的耳膜,这时候没有人阻止了,几乎所有人都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就像游乐园坐过山车海盗船一样,即便内心知道这只是游戏不会死,但也无法控制自己。谢刹紧紧抓住座椅,看着视野前方覃耀祖脸上高高扬起的唇角和灿然的笑意,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第143章 大家到底是来游戏的,实在不行退游保平安好了又不会真的被拘禁在游戏里给地狱马戏团打工一百年,来都来了就玩玩吧,这么一想顿时按捺下来,听听npc指派他们的工作内容。一共二十五个玩家,五个玩家分成一队。一队五个人去孔雀珍禽园。二队五个人去海洋馆。三队五个人去马戏表演园。四队五个人去动物观赏园。五队五个人去表演游乐园。这里说是马戏团,但好像也囊括了游乐场设施,规模非常大。工作人员说:【好了,你们二十五个人自己分组挑选工作内容吧。我们也是很人性化的,会让大家做自己擅长有激情的工作。】工作人员的说法让大家稍微放松了些。几个女孩子表示喜欢孔雀,想要去珍禽园,也有喜欢海洋馆的,想要分去那里。其中十五个玩家互相对视一眼,他们才是npc说的,受到强制命令必须参与这个惩罚副本的毒瘤玩家。既然是惩罚副本一定有什么危险,比起那几个什么也不知道还真的像是在游乐园临时打工的普通玩家,他们很警惕。顿时有几个面色不善的毒瘤玩家将那几个女孩子推搡到一边去,强行给所有人分了组。“我们五个去珍禽园,我们五个去表演游乐园,你们和我去动物观赏园,你还有你跟着我们去海洋馆,剩下的都去马戏表演园。”他们几个分析过,这里看上去最有危险的就是马戏表演园,其他无论是孔雀、观赏、表演、海洋馆什么的,危险性都不大。于是,那些觉得轻松的就被这些毒瘤玩家率先占据了。不仅如此,他们很有准备,以防万一,还给每个队都拉了几个看上去就傻白甜的玩家,这样一旦有什么危险就让这几个玩家去当肉盾替他们探路。有人嘟囔了一下:“凭什么听你们的,我们又不认识你,干嘛跟你们在一个队?”id叫【与狼共舞】的男人顿时抬腿就猛踹了一脚过来,丝毫不管说话的玩家是男是女,那力道要是在现实里,恐怕对方就要疼的站不起来。吓得那个叫【兔兔兔】的玩家脸都白了。比【与狼共舞】更快的是谢刹,在男人腿伸过来的前一秒,他更快一步拉了那个【兔兔兔】一把,让【与狼共舞】一脚踹空。【与狼共舞】一个趔趄用力过猛差点没站稳,顿时气急败坏朝着谢刹挥拳:“关你屁事……”谢刹没有躲,虚晃了一下,下一瞬只见谢刹的手指扼在他的脖子,男人气势十足挥出去的手臂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捏在谢刹的手里。几乎没有一个人看清他们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有一手插兜站在原地不动的覃耀祖看着他们,沁凉的眼眸自下而上扫过对峙的两个人,不明意味的神色。谢刹乌黑的眼眸微微放空,眉眼一点冷倦的意味,像是对这种低级的暴力毫无兴趣,机械一样没有丝毫情绪。【与狼共舞】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从无力到酸痛再到毫无感觉,整个脸都一白,那种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动不了为什么输掉的感觉,让他不自觉腿软了一下。“放,放开!”【地狱马戏团禁止私下打架斗殴!】这时候拿皮鞭的工作人员一鞭子抽来,不耐烦地说。谢刹后退了半步,那皮鞭顿时抽在【与狼共舞】的身上和脸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痕迹。【吵什么吵,以为时间很多吗?不想分组就算了,你还有你,你们几个去三队马戏表演……】最后,因为这一段打闹的插曲,工作人员粗暴地给所有人分了组,差不多和之前那几个人的分组情况一样。除了三队这个公认危险指数比较高的马戏表演园,其他四队都基本有男有女。至于危险系数最高的三队,除了谢刹和覃耀祖,剩下三个就是明眼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玩家的毒瘤。那三个人脸色不好,其中一个就是刚刚和谢刹打架的【与狼共舞】,他们站在一起戒备忌惮地盯了谢刹和覃耀祖一眼。覃耀祖仍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微微抬着下巴,唇边似有若无的笑,只有栗色沁凉的眼神,他还没有盯着人,别人只是看他一眼,就立刻感觉到什么危险,猛然退缩回去。二十五个人分成五组散开去。三队继续跟着这个一脸蛮横的npc:【换上工作服,警告你们别浪费时间,在马戏团里表演是第一位的,赚钱是最高位的,你们唯一要记住的话就是:赚钱赚钱赚钱!你们最应该尊敬的人就是园长,马戏团里最高的规则就是:为园长赚钱!】像打了鸡血一样激情狂热的洗脑演讲,犹如进了传说中的传销一样。谢刹平静地说:“赚多少算合格?不合格会怎么样?”npc凉凉地看他一眼,又警告地看着其他几个人:【为园长赚钱当然是越多越好,永远没有合格一说,只有用不用心!那些赚不到钱又不用心的废物,当然是去废物该去的地方。】这几乎就是在说危险规则了。几个人对视一眼,那三个人里有一个叫【冥界】的玩家说:“怎么判断哪个人不用心?”npc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废话,这还用得着说吗?每天赚钱最少的那个人当然就是不用心,为什么别人赚的多就你赚的少?】大家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说,每天每个队就要淘汰一个玩家。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玩过《末日地狱》副本的玩家都知道一个基本定律,别的游戏里死了就是gameover,这个游戏死了还要继续攻略。是生不如死,求死不能啊。大家被发放了一套西装马甲三件套,要求每个人都换上,然后立刻开始工作。【你们真享福,我们马戏团是园区里最轻松最赚钱的项目了,看到这些乖宝宝了吗?你们只需要配合它们,引着它们完成游戏就好了,数不清的金币会源源不断抛向舞台的。】 第145章 覃耀祖露出讶然之下忍俊不禁的神情,像是被有趣到了一样,偏头专注地看了他一会儿,眨了眨眼,不置可否:“很有道理呢。”于是,在其他三个玩家卖力训练彩排晚上七点的节目时,这两个人跟壁花一样站在那里,一个比一个站得赏心悦目,就和园区视察的工作人员一样,看着他们表演。三个毒瘤玩家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恨不得命令这些狮子老虎上去一口吞了他们。但是他们中有人和谢刹直面冲突过,知道他不好惹,更有马戏团禁止私下斗殴会被惩罚的前车之鉴。三个人目光交流了一下,忽然想到一个主意。虽然说禁止私下斗殴,但要是训练中途出现事故了,这就只能算是意外吧。不管熟不熟,至少这三个玩家此刻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不管今晚赚钱多少,总之先把一个玩家投出去,他们绝对会很安全。这也是他们玩其他游戏时候惯常的毒瘤手法,一直都很有效果。三个人暗地里对视一眼,露出狰狞恶意的笑容。夜晚五点,园区开门,大量的游客涌入了游乐场,欢快的音乐在仿佛无边无际的乐园里响起。很快,巨型帐篷一样的马戏团内部,舞台周围座无虚席,就连过道似乎也被站得满满当当。上台表演的三个人难得有些慌张生涩,甚至想不起来下午的训练,但台下却响起如雷的掌声和欢呼。“欢迎来到地狱马戏团,表演即将开始,你们会满意的。”奢靡温雅的嗓音,就和主人俊美危险的面容一样,轻慢地抬着下巴,居高临下似有若无笑着的眼眸,像是诱惑又未免矜傲。与其说是开场的主持人,更像是某种高高在上引人入陷阱的邪物。舞台的光束下,那个人只是随意站在那里,没有丝毫讨好取悦的神情,甚至还有些傲慢冷淡,但台下却像是疯了一样尖叫鼓掌着,大把大把的钞票洒向舞台。男人像是被眼前的一切无趣到了一样手指撑了一下额头,丝毫不在意他们的热情挽留,侧身走向舞台侧面,将表演的舞台交给驯兽师和他们的猛兽。雄狮怒吼,却随着驯兽师的指引,跳上一个又一个木桩,穿过惊险的火圈,来到最高处。威严可怖和乖顺听话结合,让台下响起一阵阵刺激的尖叫。驯兽师夸张的行礼,谦卑优雅又得意洋洋,毫不客气地对猛兽们下达着命令。在驯兽师站在木桩的最高处,指挥雄狮穿过的火圈从三个叠加到五个的时候,意外忽然发生了。当然,对那三个毒瘤玩家而言,这不是意外,是蓄谋已久,是习以为常的手段。被饥饿和暴力训导着,被迫在一个又一个木桩上跳来跳去的狮子,眼前那块诱导它的肉块晃来晃去。“去吧乖乖,最好咬断那个人的脖子。”像是行礼的时候失手,什么东西从袖口甩了出去,抛物线一样直接冲着舞台侧面的工作人员而去。肉块太小,台下很难看见,但所有人都能看到,刚刚还听话至极的猛兽忽然咆哮一声,猛地朝着舞台侧面的人扑咬过去。第一只扑过去后第二只紧接着跟上去。猛兽张开的血盆大口,露出没有被拔去的尖锐獠牙,令台下的观众恐惧惊叫。肉块投掷过去的方向,正是站在阴影里观察着舞台下方的谢刹。狮子扑咬过来,在空中呈抛物线,冲向谢刹的前一刻却忽然戛然而止。张开大口的头颅被一只穿着白衬衫的手臂牢牢抱住,像是抓住了嬉闹猫咪的主人的一样,不费吹灰之力的捏着狮子的后颈,强硬合上它嘴巴的手,改为挠着狮子的下巴。“嚯,是想加餐吗?宝贝。”当谢刹将那头咆哮的老虎压制在地上,抬头看去的时候,就看到覃耀祖像抚摸猫咪那样抚摸着那只雄狮。但覃耀祖没有看谢刹,散漫随意的口吻说着话,轻慢抬起的眼眸却朝着舞台上那三位因为失误脸色难看的驯兽师,玫瑰色的唇角高高翘起。通常来说来看马戏团的人和来看魔术的人一样,最期待的绝不是表演顺利完成,而是期待着突然发生事故。所以,越是事故演出的收益越大。今天也不例外,疯狂的尖叫声鼓掌声,就好像狮子和老虎失控扑人都只是舞台设置好的表演环节一样。演出从七点开场,持续到八点,几乎所有人的客人都陆续散场离开了。园区还有很多项目等着他们。那个一脸横肉的工作人员又来了,露出差强人意的神情,着手收点起今天的收益。三个毒瘤玩家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怎么样?我们合格了吗?赚钱最少的人是谁?”他们说着看向谢刹和覃耀祖,这两个人几乎没干什么,要淘汰也是他们。工作人员很快清点完:【现在公布今日明星员工。】说着,他手指向一旁漫不经心的覃耀祖:【恭喜这位y&z先生,您的收入遥遥领先。】覃耀祖在游戏里的id就是y&z。谢刹想了想,这个y&z不是覃耀祖的耀祖,就是尹宗辉的尹宗,这个人的马甲数不胜数,谁知道还有什么。总之只要他不冒充虞星之,随便是什么都行。工作人员的话让那三个毒瘤玩家立刻抗议起来:“怎么会是他赚得最多?你们没有搞错吗?拼命表演的是我们三个!”工作人员一脸不耐烦:【你在质疑我们园长设计出的强大的运算程序吗?门票收入算在表演上,现场打赏按你们表演时段,最终结果就是这样!】在npc可怕的眼神下,三个毒瘤玩家脸色难看却还是按捺了:“你说了算。”被宣布是明星员工的覃耀祖却没什么反应,兴致缺缺地站在那里,只抬了抬下巴意思听到了。npc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紧接着神情冷酷:【现在公布赚不到钱又不用心的员工,被点出来的人将接受惩罚。】 第147章 男人轻蔑地笑了一下,同时谄媚地左右看了眼观众,就像是说不过是只畜生,也敢跟我叫板。他教训一样噼里啪啦抽打向那只挑衅他权威的聪明猴子,聪明猴子露出愤怒的神情,毫不畏惧地挡在小猴子面前,不但不害怕,反而跳起来去抓那只鞭子。它的勇敢让周围发出赞叹的声音。虚弱的小猴子哀伤的眼睛里渗出泪珠,恐惧地看着周围的观众,又担忧地看着保护自己的同伴,瑟瑟发抖爬起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试图继续去骑车,唉唉叫着,让主人知道自己在卖力干活了,好能饶过同伴。发现不行后,它害怕绝望地看着同伴,浑身都在发抖。那只灵巧的小猴子是真的很聪明,它也很担心虚弱的同伴,于是一边拉着耍猴人的仇恨,一边往旁边跳动,好让鞭子能离它的伙伴远一些。同时,当它发现它抓不住那只鞭子,反而会让自己的爪子被抽伤后,它立刻改变了策略,一边挑起来完美躲避过男人的抽打,一边往男人身边接近。如果不能抢夺下抽打的鞭子,那能不能直接从男人手中抢走鞭子,就像是这样想着。耍猴人没有发现小猴子的策略,他发现观众为猴子在他皮鞭下完美的躲避鼓掌后,反而立刻改变了动作,洋洋得意起来,把抽打的动作改成像是跳绳时候配合的摇绳一样。“它不知道自己拼尽一切的保护和反抗,在耍猴人和观众的眼里只是另一只娱乐方式而已。”谢刹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覃耀祖,没有停下脚步,继续穿过人群往前走,直至进入表演区,一把抓住耍猴人甩动鞭子的手。男人那时候正在对付已经走到他面前来的聪明猴子,与此同时,那只瘦弱的小猴子也不顾危险来帮助自己的同伴,虽然它力气太小,或许没有什么用处,也没有丝毫退缩努力地跳起来骚扰着男人。谢刹抓住男人拿着鞭子的手臂举起来,对方壮硕魁梧的身材,面对只有他一半体重的谢刹,却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起初耍猴人只是诧异,还有面对观众下意识的讨好,等发现谢刹身上穿着园区的工作服后,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关你屁事,放开我,捣乱老子赚钱做生意,小心我揍你!”谢刹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只是牢牢抓着男人的手,从他的手中取走鞭子扔在地上。那两只小猴子发现有人对付耍猴人后,聪明的猴子立刻护着虚弱的猴子躲避到一旁去。当谢刹把鞭子扔在地上的时候,聪明猴子眼睛一亮,让同伴躲远一点,它自己跳过去捡起鞭子,试了试之后,顿时噼里啪啦朝着耍猴人抽去。谢刹乌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看着男人:“你也试试被随意抽打的滋味吧。”灵巧的猴子极为聪明,像是为同伴报仇一样,学着男人之前的样子抽打着他。打得男人不断抱头跳窜,想要一边躲避一边去抓小猴子,好抢夺下鞭子。但连接他们的绳索却没有给他多少可以逃避的空间,这绳索的距离是他特意衡量过的,不管多远都处在鞭子鞭打的范围内。然而耍猴人自己却没有猴子那样的聪明和灵巧,只能不断地叫喊着救命别打了停手,叫骂着畜生什么的。周围的观众看着,有些继续鼓掌欢呼,仿佛以为这也是表演的环节,有的露出尴尬迟疑的神情,还有的认为畜生毕竟是畜生和人不一样,人可以欺辱畜生,畜生若是反过来打了人,那么就和他们也被打了一样,立刻去制止猴子帮助其男人来。但是,当那两只小猴子被虐待的时候,虽然有怜悯的声音,却只有谢刹一个人站出来。“果然是地狱马戏团。”谢刹回头,乌黑毫无感情的眼眸看向覃耀祖。覃耀祖的手臂撑在旁边圈着场子的栏杆上,漫不经心地看着他,栗色的眼眸温和:“很愤怒吗?那个人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情景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吧。”谢刹:“那个人?是谁?”覃耀祖的眼眸毫无力量看着他,就像是魔王对一切的存在都毫无同理心,又像是看着什么特别的存在:“制造了《末日地狱》的人。用你们人类的话理解的话,就是我的父亲。这个游戏里你们所见的一切,都是他所见所思的世界。至少这两只猴子,是真实存在过蓝星的。”谢刹看着覃耀祖,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关于这个游戏背后制作人的信息。制造出末日地狱的人,制造出这样完美危险的魔王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覃耀祖轻慢地抚了一下长长的头发,抬起下巴,居高临下看着他,带着似有若无,像是温柔又像是疏离的笑。他知道自己的魅力,从未怀疑,也不在意任何人眼底的迷恋或畏惧。“真是奇怪呢,明明厌恶着人类甚至也包括他自己。同样,从小就厌恶着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令人恶心事情的世界。世界末日的时候大概开心极了吧,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人却也爱着这颗蓝星了。不愿意让它这样消失不见。”“瑰丽又美丽的蓝星,承载着光怪陆离上演的地狱一样的蓝星,是一体的啊。”“父亲心之所向的,认为是神迹的存在,究竟是哪一面呢?我也很好奇呢。”覃耀祖挑了挑眉,俊美无暇的面容之上,毫无笑意,只有栗色沁凉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他。手指间蓝宝石的戒指,就像传说中消失在宇宙黑暗里的蓝星。第61章 园长的惩罚作为第一天就被淘汰的马戏团员工,谢刹受到的惩罚是降格成为隔壁五队表演游乐园的清扫员。演出结束后的场地,整个园区有专门的人员打扫,谢刹需要做的仅仅是照顾这个园区内表演结束后的动物们。用工作人员的话说就是:【把它们锁回笼子里,把饲养员配备的食物和水按时按量添加给它们,顺便检查牢笼的安全还有动物的身体状态,发现健康状态不佳,重要是影响明日演出的,及时联系园区的医生。】奇怪的副本。如果说第一天时候,大家推测的每天每个队伍会淘汰一个收益最差的玩家,这一点合情合理令大家畏惧,但当谢刹亲自体验被淘汰后的惩罚却发现,仅仅只是工作内容和环境变了。甚至可以说,比起之前和猛兽共舞的工作内容,现在的工作无疑要更轻松安全一些。虽然已经预判出不能做毒瘤玩家会做的事,淘汰后的际遇也似乎验证了这一条的正确性,但这样的惩罚结果还是令人迷惑不解。副本到底是想做什么呢?很快,谢刹就知道了为什么会这样。工作人员毫不掩饰,不耐烦地解释道:【你们每个人都签了契约,越是赚钱的工作越能早些完成契约,相反,受到惩罚的话,逐渐就会被排挤去收益最差的岗位,这样工作时间就会越来越长,明不明白!】也就是说,如果一直收益不佳被淘汰去不赚钱的岗位,契约上的欠债就需要更久的工作才能还完。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契约上的金钱是有高昂利息的,会随着时间利滚利。 第149章 大山羊温和地踱步过来,轻轻蹭着它,安抚地舔着毛皮,显然似乎知道谢刹并无恶意。谢刹拿着草料喂给它们,在健康单上划掉小山羊,写上建议休息一天观察后续。然后是猴子屋。两只小猴子和人类的小孩子一样挨在一起。谢刹进来的时候,那只聪明灵巧的猴子立刻起来了,机敏地看了看同伴的状态,然后站在屋子前,警惕地观察着谢刹。“给它看看伤。”谢刹抬起手中的药箱给它看。那聪明的猴子似乎认出来谢刹是昨天帮它们一起对付残暴的耍猴人的人,迟疑了一下,让开了位置。尽管昨晚睡前已经处理过了伤口,但那只虚弱的小猴子还是不见好转。它谁在杂草上,身体时不时抖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谢刹用棉签处理了伤口,把医生配的伤药涂抹上去,测试了一下小猴子的体温。虽然看上去好像只是因为累积的伤而虚弱,还有些营养不良,除此之外没有大问题,但是小猴子的样子让人很不安。看着那双虚弱涣散怯生生的,清澈无垢像人类小孩子的眼睛,会有一种求生意志薄弱的感觉,就好像,这只小猴子很快就会死了,这样让人无能为力的感觉。谢刹不是什么情感丰沛的人,也很少显露情绪。他轻轻摸了摸小猴子的头,将栗子和花生糖给它吃。小猴子迟疑小心地接过糖,好几次偷偷观察着谢刹的反应,像是以此确定这不是戏弄或者新的惩罚,直到它拿到嘴边舔了一口,看到谢刹也没有任何攻击惩戒的举动,这才露出一点天真快乐的神情。它没有吃,而是立刻把藏起来的糖果栗子献宝一样递给那只聪明的小猴子,一定要它一起吃。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也不一定能像这两只猴子这样相亲相爱彼此保护。谢刹在健康单上自习填写了小猴子的身体状态,画上重点关注的标志,写上建议园区医生详细诊疗。即便是在地狱,假如有一颗糖可以和亲爱的一起分享,那也很快乐吧。两只小猴子依偎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分享了糖果。谢刹将虞星之送给他的所剩无几的糖果拿了出来,放在它们的屋子角落,然后走了出去。他忽然有些想念虞星之。如果虞星之上线的时候发现他不在,会联系他吗?他忘记了,在副本中的时候会提示,玩家不在当前地图,无法联系。如果虞星之单独自己去闯关了,遇到的副本玩家会友善吗?青年比他成熟年长,在不认识他的时候,大约也过得不错,才会一直有着那样毫不设防的温柔和澄澈暖融的眼眸。但是,谢刹总是下意识会想要保护他。就像第一次见面时候,青年无措地站在广场上,被精神力织就的网推搡戏弄,微微蹙着眉,像是不知道人心是有恶意的。那个人并没有柔弱到无法照顾自己,但谢刹总是无法忘记最初的印象,那双水蓝色的眼眸像是清透的琉璃,因为过分的温柔美丽而脆弱,引人来占有,一击即碎。那些人并非是想摧毁他,只是想要得到那澄澈清透的美丽,顾不得太过用力是会打碎的。谢刹安安静静靠在园区的橡树旁,清隽苍白的面容乌黑的眼眸垂敛,像是低血糖一样,像是整个人静止了一样,有些安静冷淡的倦怠。但这时候没有人走过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摸摸他的头发,用宠溺一样无奈的口吻问他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饭低血糖了,从口袋里掏出清甜的奶糖喂给他。然而,谢刹想起来,在遇到虞星之以前,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玩游戏的。更长的时间他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的,独自工作,独自游戏,独自解谜,独自闯关,独自闭眼安静休息,获取游戏奖励后,独自离开人群和游戏,没有和任何人约定过下一次。并不是没有热情友好的玩家主动靠过来要求组队,但谢刹一直以来都只喜欢独自一人,并不愿意和任何人走太近,他们跟不上他,他对他们的乐趣也毫无感觉。只是重复闯关解谜,破解策划意图,寻找攻略关键,结束游戏,离开下线。跟虞星之一起时候的游戏状态,才是短暂的例外,竟然却开始不习惯了。……第二天晚上五点,地狱马戏团如约开放,潮水一样的观众涌来。观众看上去都是善良热情的,幸福的一家四口,恋爱的情侣,慈祥的老人带着可爱的孙辈……五区的表演游乐园又开始了,聪慧的动物们人性化拉着车子跑来跑去,驯兽师们一面笑容可掬一面严厉地对温驯的动物抽着皮鞭。有时候尽管没有犯错,他们的也会鞭打,因为这样的话,善良的观众们就会掏出更多的钱。欢笑和痛苦,天堂和地狱,并存奇幻美妙的天穹和音乐中。第三天凌晨三点,地狱马戏团结束营业,观众们意犹未尽如水退去。【又是你0018!五区的三个驯兽师投诉你干扰表演,导致营业额降低,还有你工作态度敷衍,将可以工作的动物故意登记成休息,导致表演不能如期举行……】谢刹乌黑的眼眸平静地看着隐忍怒气的npc:“惩罚是什么?”像是忌惮着什么,尽管气得脸色涨红,npc们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现在你被开除五区表演游乐园了,但是很遗憾,听说了你的事迹后,二区的海洋馆拒绝接受你这样的员工。你就去四区的动物观赏园碰碰运气吧,也许他们会因为少人同意留下你。】谢刹注意到,他们好像没有提过一区的孔雀珍禽园。如果三区的马戏团是因为营业额最高,只有最优秀的员工才能去,一区又是什么情况呢?“为什么只有二区和四区可以选?不能去一区吗?”npc的怒容忽然一僵,盯着他露出古怪的神情,好半天才皮笑肉不笑:【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不过一区和三区不同,只有犯过最严厉的错误的人才会被安排去那里,同样,只有最得园长信赖的员工才能在一区工作。】 第151章 “你等等,根本不是这样的……”但那个npc根本不跟她说话,直接大步走掉。那群人便幸灾乐祸地朝着她笑,气得女孩简直想打人。“我要不是因为照顾海洋馆的豹豹时候,违反规则让它多休息了一天,怎么会被罚到这里来,真是气死我了!一群辣鸡!”事件中心的谢刹却并没有生气,他原本就不在意这些,有意无意的在犯错,这样就可以接触到其他园区,破解副本的机制。某种程度这里真的不愧是地狱马戏团,惩善扬恶,只要做了善事,就会在某种程度上或多或少的违背园区规定受到降职处分,然后一步步被排挤出去。这样看来,这里不该是对毒瘤玩家的惩罚副本,而是狂欢的天堂才对。目前为止,过得最好的都是这些毒瘤玩家,只要肆无忌惮的去压榨欺辱这些动物就好了。但覃耀祖并不是这种肤浅的人,他要比这里最恶的毒瘤玩家还要恶趣味一百倍,绝不会这么简单让他们如鱼得水。狂欢中一定隐藏着陷阱,但谢刹现在还看不出来。说起来,从第一天凌晨后,谢刹再也没有见过覃耀祖了。“你在想什么?怎么还一点也不着急?我听说已经有玩家消失了,不在任何一个区,就是真的不见了,但也不像是因为通关而离开了,真是渗人的副本。”谢刹安安静静的,乌黑的眼眸有些淡漠:“看不见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女孩子有点烦恼:“就是嘛,但现在是你比较危险吧,你都不急吗?”谢刹抬起头看了看马戏团的天穹,傍晚的天是青蓝色的,清冽干净,点缀着薄云和星辰。“想离开这个区吗?”女孩子愣愣地点头:“当然想。去哪里也比这里好吧。”谢刹看了她一眼,轻轻地说:“今天晚上,这里会有一场盛大的演出。”说完,他走了出去。地狱马戏团第三天晚上,八点。第四区,所有猛禽的牢笼忽然被打开了,锁住它们的锁链被人解开。当地狱马戏团的礼花盛放的时候,所有的猛禽都振翅高飞,愤怒的鸣唳响彻天穹,黑色的羽翼拍打着夜色,像是撕破桎梏的地狱使者,带来了一场盛大灾难的序幕。观众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眼前所见奇异的景象,发出赞叹欢呼的声音,纷纷涌向第四区表演场地。“这些马戏团的人终于明白我们想看什么样的演出了啊,把动物关在笼子里有什么意思?尤其是鸟,长翅膀的当然是飞起来的时候才好看啊。”大家这样欢呼雀跃说着,好像从笼子里被释放的是他们一样。第四区的营业额史上最高。但是,npc们简直气歪了鼻子:【损失惨重损失惨重!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我。”谢刹平静地站出来,像覃耀祖那样,轻慢地抬了抬手。npc们呆愣在那里,像是没有预料到有人胆大包天至此。【你完了,你真的完了!你彻底完蛋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多么严重的错误,你无可救药了,园长不会饶恕你的!】惩戒结果很快就下来了。谢刹荣获史上最差劲地狱马戏团员工身份,被发配到第一区孔雀珍禽园。npc的眼神怜悯,就像是他走进了真正的地狱,再也不会活着走出来。这个名字真的很奇怪。如果是珍禽,第四区就有很多珍禽,为什么唯独第一区叫这个名字?“没记错的话,我们第一天来地狱马戏团的时候,就有一组员工被分配去了一区,为什么现在我去一区就是完了?”npc看到谢刹现在也不慌不忙淡定的样子,自己反倒捏一把汗一样,心有余悸。【你根本不知道,普通员工去的地方和犯错员工去的地方能一样吗?】谢刹收回落在npc脸上的目光,除了确认他们是真的很畏惧那里,并没有任何收获。没关系,反正他很快就知道了。地狱马戏团第三天凌晨三点,谢刹进入第一区孔雀珍禽园。像是进入了奇幻的乐园。高大的梧桐树被修建成童话一样的造型,树叶被涂改成白白的像是云一样的。草地上开满花,美得像是假花一样,却是真的。只不过都是些长在缺水干旱地方的花木,导致真花和假的也差不了多少。第一园区看上去比任何四个区都更高大上,占地面积很大,每一块地方都有一个十平米左右三层楼高的笼子。笼子很精致,像是纤细的银色。每个笼子和笼子之间相隔很远,被灌木和树木遮挡着,彼此看不见。笼子里甚至铺着干净的白色的地毯。 第153章 尤其是那只白孔雀,那是园长的挚爱。一区的园区很大,每个工作人员不止负责一只笼子,而是要往来很多地方。谢刹看到过很多种类的鸟,仙鹤、鹭鸶、天鹅、天堂鸟……许许多多谢刹也不认识的品种,它们各有各的美丽和性格。绝大多数笼子里的鸟看到谢刹的时候会主动靠近,不断的叫着,像是唱歌像是说话,有的甚至会来啄他。有些鸟在笼子里走来走去,试图弄断脚链,有的还会有人性化的举止,巴望着笼子外面,故意把笼子里弄得一团糟。并不是所有的笼子都关着珍禽,有的笼子是空的。但是奇怪的是,那些空着的笼子里也没有任何门窗,就像是里面根本没有关过什么动物。谢刹一直很在意一点,他在这里没有遇到任何一个见过的玩家。按道理说,第一天就有五个人被分派到一区的孔雀珍禽园来工作,就算一天淘汰一个,在现在还不到第四天,好歹也应该有一两个人才对。当他询问这里难得一见的npc时,对方和外面其他npc一样谨慎畏惧又不耐烦:【犯错被惩罚的员工工作的地方能和正常员工一样吗?】所以说,整个一区内部也划分不同区块吗?因为谢刹是被惩罚来的,所以见不到正常的玩家?之前带谢刹来这里的npc也说过类似的话,勉强可以接受这一点。“但是,有一个问题,一区靠什么营业?这里没有任何一个观众。”npc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谢刹,顿了顿:【当然是有的,但是,跟你这种被惩罚来的员工没什么关系……】谢刹乌黑的眼眸缓缓睁大,静静地注视着他。那眼神像一缕纯粹的深渊黑暗,没有多少锐利危险,但npc却脸色一白,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命门,只要稍有不慎就会中断和这个世界的联络,脸色突然变得谦和礼貌。【……至少,至少是现在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你破坏了园长的财务,是要扣除这部分金额的,之后才是你的营业额。具体,我没有权限解释,等到时机合适才可以……】npc大口大口喘着气,像是周围的空气微薄起来:【拜托了,我真的不能说更多……】谢刹的目光移开,乌黑的眼眸仍旧安静,安静而有些淡漠:“哦,谢谢。”直到他转身离开,那个npc才掐着自己的脖子,无意识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缓过来。谢刹继续在园区内走动起来,默默记录着这些笼子里的位置和对应的鸟类。他隐约觉得,他已经触到了这个副本的核心区域,最大的秘密就隐藏在这里。每个园区的工作人员都需要努力为园长赚取金钱,视每日的营收情况决定员工在五个区的职位和待遇,这是最基本的规则,绝对不会有错。所以,只能说谢刹此刻来到的第一区和其他正常被划分来第一区的玩家不在同一个第一区。最重要的一点是,直到现在为止,谢刹也没有见过地狱马戏团的园长。覃耀祖无疑很像这样一个身份,但是他亲口否认了。虽然那个男人的嘴里通常没几句实话,但是像这种事情他不会撒谎。谢刹看了眼园区标志性的钟表,npc口中合适的时间,最可能就是每天晚上七点,园区开放表演这件事了。指钟不断游走,谢刹接着在园区的工作,反反复复观察着这里的牢笼和动物。五点钟的时候,谢刹发现,东边有一个空缺的牢笼里忽然出现了一只白色的猫头鹰。当谢刹向着笼子走近时,那只垂头丧气的猫头鹰忽然扑棱着翅膀向笼子边冲来,就像是要袭击谢刹一样,莫名激动兴奋,发出叫声。“吵什么吵,等下还要表演呢!”一个熟悉的玩家出现在笼子边,粗暴地拍了拍笼子,吓得里面的猫头鹰立刻躲避到树后。谢刹止步,看着那个熟悉的玩家,或者说熟悉的玩家id。【与狼共舞】。那个副本一开始就试图攻击一个叫【兔兔兔】的玩家,被谢刹制止因此产生矛盾的毒瘤玩家,他们一起被分配去三区的马戏团,之后谢刹因为故意被淘汰而和他们分开。这个【与狼共舞】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以他们的程度,绝对不至于和谢刹一样被惩罚到第一区来。【与狼共舞】也看到了谢刹,露出先是紧张忌惮,然后突然想起什么而猖狂得意的笑容。“哟,煞神也在啊,失敬失敬。不过,煞神跟我可不一样。”谢刹注意到彼此的衣着的确有所区分,园区等级森严而分明,因为不断犯错被淘汰,谢刹的衣服已经变成了灰白色的衬衣灰白色的裤子,而【与狼共舞】却穿着比在三区马戏团时候还要华丽的衣着,裁剪熨帖的西装三件套,装饰着精致昂贵的钻石饰品。这让他不像个园区工作人员,反而像是视察园区的贵族。“作为业绩优良被园长视为亲信,特殊派遣来第一区的我,倒是听说了煞神您的事迹,真没想被誉为第一玩家的您居然在这里因为可笑的失误不断被淘汰。不过咱们倒是殊途同归。”小人得志的嘴脸,凹着造型靠在笼子上,【与狼共舞】止不住的幸灾乐祸。谢刹若有所思,带他来这里的npc也的确说过,只有不断受到惩罚的员工和最受园长信赖的员工才能来这里。最毒瘤的玩家的确很容易达成这一条,他们甚至不需要自己达成营业额,只要抢夺其他玩家的成果就可以。那么,这里果然是关键吗?【与狼共舞】看到谢刹没有任何情绪的面容,反倒自己先急躁气闷起来,强忍着气急败坏,愈加嘲讽着:“煞神倒是好气量,这种时候都能冷静,真是佩服。我就比不过了,要是我沦落到这个地步,马上要成为上台表演的动物,恐怕会忍不住想自杀呢。”谢刹忽然睁开了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你刚刚说,成为上台表演的动物,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很轻,没有任何尖锐危险的气息,但【与狼共舞】却有一种芒刺在背的不适,顿时警觉起来。但【与狼共舞】没有放弃嘲讽:“您看起来好像什么也不知道啊,那些空着的笼子,只要稍微留意一下就会发现吧。哦,是我忽略了,听说只有笼子的动物死掉了,才会需要新的进去填充呢。您暂时是安全的,需不需要我照顾照顾,将您的顺序延后一些?” 第155章 ……“少爷在找什么?您游戏的时间实在太多了,必须固定作息。”“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离他越来越近了。”……“他是什么?”“总有一天,会再次见面,会在未来等着我的约定。”……“也许是先生留给您的信息,很抱歉我无法理解您。但既然是一定会见面的约定,在那之前少爷要好好生活,人类和ai不一样,是需要睡眠的。”因为规律的生活,漫长的时间,那种急切的等待着什么的心情渐渐忘记了。并不是真的想不起来,再也不在意,那个约定就在那里,他只是不去想了。像个正常人一样,按部就班的生活着,睡眠,工作,游戏,日复一日。金岭镇的副本最后,那个男人,覃耀祖用不真切的笑容看着他,探究一样温和又危险的眼神:“为什么,只是队友而已,为什么好像对虞星之很特别?我知道在很多人眼里那张脸很好看,是因为这样吗?”“很重要,他对我很重要。”“哥哥对我很重要,不要死,要一直一起游戏,答应过的。”他从未这样在意过一个人,在那个人之前,他从未在意过任何人。那个人必须跟我一起游戏,那个人必须跟我一起!那个叫虞星之的人,是属于我的!只能跟我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样强烈的念头生成了。……“少爷是还没有告白吗?”……“如果喜欢,一定要把心情坦诚地告诉对方。这样对方才能接受到。少爷很有魅力,那个温柔的人也会喜欢你的……”并不是,哥哥虽然很温柔,但是,他其实无法确定,没有任何明确的感知可以确定,他对那个人的特别,足够到被喜欢这种程度。我在很努力的想要被那个人喜欢,在那之前,任何可能从我这里夺走他注意力的存在,都不可原谅。穿过那片笔直的鲜花草丛织就的道路,童话一样唯美虚假的道路,左拐,视线越过高高的灌木丛。“嚯,比预期回来得更早啊。”谢刹的瞳孔骤缩,映入眼前的笼子里,除了那只美丽的白孔雀,还有一个穿着黑色华丽西装四件套的男人。覃耀祖靠坐在梧桐树上,和虞星之如出一辙的俊美皎洁的面容,鼻梁上没有那架让他看上去温雅亲和的金丝眼镜。失去白西装和金丝眼镜的修饰,漆黑锦缎一样的长发被蓝丝带系在脑后,从侧面肩膀自然垂落身前。长长的刘海,黑色的西装,栗色的眼眸像是沁着通往死地的河流,让那个男人的面容显得阴郁又瑰丽。玫瑰色的唇却扬起温和的弧度,修长好看戴着蓝宝石戒指的手指,轻轻的一下一下抚摸着怀中的白孔雀。准确地说,抚摸着白孔雀纤细脆弱的脖颈。那双手,像是温柔爱抚又像是下一瞬就会慢慢扼死一样,用一种危险的姿势放在白孔雀的脖子上。“覃耀祖。”谢刹止步,胸腔微微起伏,声气极轻,一眨不眨看着那只白孔雀安静的眼眸,“拜托不要。”覃耀祖微微偏头,像是盈着惑人的爱意,像是毫不掩饰危险的眼眸,故作无辜一瞬不瞬盯着他:“拜托什么?”他怀抱着那只白孔雀,一种拥抱所有物的温柔的动作,就像是另外一只天然与之堪配的黑孔雀。谢刹安静专注地凝视着那只白孔雀,或者说,看着虞星之。他想说,拜托不要伤害他。但是,又好像更想说的是,不要夺走他。第63章 黑色雀屏“好看吧。”覃耀祖环抱着那只白孔雀,微微张开嘴,露出灿然惑人的笑容。那只孔雀没有任何挣扎,也无法看出任何驯服温顺,即便被人当作宠物一样束缚赏玩亲近着,依旧散发着高贵清冷的气息。虞星之的气质温柔偏暖,从来没有这样凛然不可侵犯的清冷,但谢刹看着那只白孔雀的蓝眼睛,无比确定这就是那个青年。可是,自己当时却没有认出来。明明第一眼看见的时候是有所察觉的,却没有认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谢刹看着覃耀祖,这个人真的没有食言,把虞星之拉入了这个惩罚副本,而且是在最危险的地方。覃耀祖微微仰头,抬着线条精致的下巴,无辜地抿唇浅笑,一瞬不瞬看着他。阴郁瑰丽的面容华美危险,奢靡轻慢的语气却天真孩子气:“稍微也有一点审美意识啊,比起只是普普通通的人类,不觉得变成白孔雀的时候,更能看清原来看不到的东西吗?比如说,亲爱的好像没有看起来那么……什么都可以嘛!”覃耀祖唇角翘起的弧度加深,栗色眼眸里的沁凉像是一条静止的河流雀跃起来。用他戴着蓝宝石戒指的手,从上到下抚摸白孔雀纤细修长的脖颈,突然挑了挑眉:“你不是也很喜欢吗?看到开屏的时候,笑得很可爱的样子啊。”谢刹毫无表情,乌黑的眼眸毫无波澜,像是沉着死气,一眨不眨盯着他:“变回来。”覃耀祖手指撑了撑额头,轻轻吹了一下刘海,为他理科生式的贫瘠的审美感到无趣的样子,稍稍拉长的尾音:“嗯,现在还不行——表演要开始了,园长还等着呢。”谢刹的精神力凝成一柄纤细的薄刃,忍无可忍一样猛地撞击在银色的牢笼上,撞出一阵波纹。他乌黑的眼眸安静地看着那只白孔雀,神情清隽干净,眼神纯粹乖顺,甚至像是下一瞬就会露出温柔眷恋的微笑:“哥哥闭上眼睛,不要看,我的样子……可能会吓到哥哥。” 第157章 很快,黑孔雀的样子变回了覃耀祖。他靠坐在白孔雀身边,叹息一样发出一声,手指自然地抚了一下长发:“真是个技术活。”谢刹紧紧盯着他:“你在做什么?”覃耀祖无趣地看着他,像是嗔怪却似有若无的笑:“不要总是说些明知故问,过分可爱的话,都在笼子里变黑孔雀了,你说还能是做什么呢?说了不会让亲爱的有事,当然不会让亲爱的独自去面对那个园长啊。”谢刹可不会相信他,这个总是肆无忌惮随心所欲的危险的魔王,要是真的有他嘴里叫着的亲爱的那么喜欢虞星之,为什么还会把他带到这种危险的境地来?就像是知道谢刹在想什么一样。“不是我。”慢悠悠地说着,手指理着长发,视野轻慢地落在远处的神殿方向,“凌晨四点到早上十点的马戏团实行宵禁,任何人不得出现在马戏团里,否则会被惩罚。亲爱的是因为在那时候出现才变成这样的。”这条禁令谢刹也知道,还曾经想过要不要故意触犯禁令看看。如果早知道,只要触犯禁令就能早点遇到虞星之……可是,如果被关在不同的笼子里,恐怕永远也不知道这个人就在自己身边不远处。“来,开个屏看看。”覃耀祖奢靡呢喃的声音不紧不慢,像是丝毫不在意自身现在的处境危险。白孔雀静静地看着他,清冷高贵的样子,即便是掌握他生死的主人,似乎也不打算轻易顺从对方随心所欲的要求。覃耀祖的手指一下一下抚摸着白孔雀的翎羽,无辜又孩子气的口吻:“亲爱的变孔雀比较久,只是想得到些经验,等下或许要用到,也会给亲爱的开屏的。”“他一直拒绝进食,可能体力不支。”谢刹现在知道白孔雀为什么不吃东西了,从人变成动物被饲养在笼子里,怎么可能心安理得接受饲养,吃给动物准备的食物。覃耀祖轻慢的点点头:“应该的,童话里不都是这么说的,变成动物以后,要是吃了动物的食物,久而久之就再也变不回人了。”白孔雀站起来,缓缓走开几步,朝着覃耀祖和谢刹的方向,缓缓展开了雀屏。纯白圣洁而耀眼。覃耀祖坐在那里,托着下巴一眨不眨看着,唇角翘起微笑,等到开屏结束,他微微侧首看向笼子外面的谢刹,眨眨眼:“孔雀开屏是求偶,我变成的黑孔雀果然很好看吧,亲爱的很喜欢呢。”谢刹毫无情绪地注视着他:“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么自恋。”覃耀祖丝毫不在意,用一种惊喜无辜又忍笑的神情看着他,继而去看白孔雀,故意为之的亲昵:“但亲爱的一定和我一样,是不是?”“不要总是叫哥哥亲爱的……”谢刹后知后觉,“为什么突然就开始亲爱的了?那条轮船,你也在上面?”覃耀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矜持地点点头:“很感人的爱情故事吧,但其实比起亲爱的,我更喜欢宝贝这个称呼。亲爱的什么的,满世界所有人都在这么叫对方呢,一点也不特别。”难道宝贝是什么珍稀独有的称呼吗?还不是满世界所有人都在这么叫。珍稀特别的本来就不是什么称呼,而是正在这么称呼自己的人。谢刹已经完全无法产生其他类似生气的感觉了,这个男人是魔王,甚至可能就是游戏本身,根本无法阻止他去任何想去的地方。除非他们放弃这个游戏,不再登录,不,以这个人的入侵程度,恐怕在其他游戏里一样会看到他,也说不定。“说得也是,宝贝虽然有特别的意义,但还是叫星之吧,星之是独一无二的。嗯,是独一无二的吧?星之说呢。”覃耀祖神情轻慢,像是无趣起来,整个人蒙上一层难以说清的放空状态,像是突然对一切失去了兴趣,那样的索然无味。白孔雀注视着覃耀祖,覃耀祖栗色沁凉的眼眸也看着白孔雀,缺乏情绪的面容,不是以往任何时候任何状态。这样的覃耀祖分外陌生起来。这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八点。神殿里走出来几个同样穿着黑色地狱马戏团员工制服的人,有男有女。他们径直走到关着白孔雀的笼子前。像是直到走到面前了,才忽然看清笼子里的景象一样,露出有些惊讶的神情。覃耀祖在那些人走出神殿的时候,就再次变成了黑孔雀。【为什么笼子里有两只孔雀?】工作人员像是惊讶自问,又像是问笼子旁边的饲养员谢刹。谢刹毫无表情,完全不想说话。回答那个男工作人员的是另一个女工作人员:【也许是一对吧,听说孔雀这种动物很长情的,不会和伴侣分开。】男工作人员一脸你疯了吗的神情:【别忘了笼子里的东西本来的样子,还有,怎么说这也是两只公的孔雀吧。】女工作人员一脸少见多怪的鄙视,毫不客气地喷回去:【什么年代了以为伴侣都必须是一男一女吗?搅基不行吗?】男工作人员们:【……】谢刹屈指轻轻敲了敲笼子:“现在是要怎么样?”女工作人员想了想:【这个笼子里的孔雀是园长的挚爱,特意嘱咐了要小心带到里面去。只是园长没有说到底是哪一只,我们一直默认只有一只的。】【等等,园长好像是说了,是白孔雀吧!】这时候,笼子的两只孔雀忽然动了。轻慢地靠在白孔雀身上的阴影一样的黑色孔雀,往旁边优雅地踱步。明明是孔雀,却有一种人类男性矜傲抬着下巴,展露出危险张力的错觉。五彩斑斓的黑色一样,像是撕毁夜色,地狱才有的黑暗艳丽。与其说是开屏,更像是在那雀屏之中,恍惚看到地狱魔王缓缓仰头,露出华美的真面,雪白颈项的喉结微动,杀戮诱惑,那样触目惊心危险蛊惑的美。所有看见了这一幕的人,都呼吸紧促起来,瞳孔微微睁大,惊艳得无法移开视线,又像是被地狱之焰刺盲了双眼,什么也看不到。那只黑色的孔雀,轻慢地开屏,铺天盖地一样的翎羽投影在脚下琉璃一样湛蓝的天穹。 第159章 他微微抬着线条完美的下巴,栗色沁凉的眼眸一瞬不瞬落在园长的脸上,双手抱胸懒懒地倚靠着幔帐的柱子:“本来想随便杀掉就好,现在发现是个旧相识,稍微就有些好奇了。”园长戒备地盯着他,并没有任何恐惧,就像是完全不相信这个人有能力做出他所说的威胁:“旧相识?我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像你这样的人。如果记得,我不会忘记的。”覃耀祖像是被取悦了,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灿然蛊惑:“不是说了吗?见过你的不是我,是我父亲,是很久以前了,你可能不记得他,那时候他还是个十几岁的未成年小孩,你还被耍猴人系着绳索,在街上表演来着,对了,你的那个同伴它怎么样了?哎,都是因为你们,父亲对世界的厌恶,好像就是从认为那只小猴子一定会死掉开始的。”园长瞪着可怕的眼睛,那张怪异英俊的脸,尖利的牙齿长出,慢慢开始像个猴子起来。“你说的那个人,也是围观的某个因为我们的痛苦欢笑着的人类垃圾吧。呵,呵,是死了,死掉了,所以你们也一起去死吧!每一个人,我记住的每一张脸,全都不会放过的!会把你们都变成动物,关进笼子里,全都经历一遍当初我们经历过的痛苦!加注我们身上的痛苦,你们也都全部体验一遍吧!持续不断的鞭打,套着脖子的绳索,毫无止境的侮辱践踏,快要因为折磨痛苦死了也有利用价值,撬开脑壳,浇上热油的脑髓,这样还活着的美味要试试吗?你们也全都来试试吧!”覃耀祖不以为意的样子,依旧笑容灿然绚烂,栗色沁凉的眼眸看着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赞同地点点头:“很有创意啊,下面那个地狱马戏团里,看到了跟你和你那个同伴一模一样的两只猴子。嗯,你这是把自己的过去也复刻了进去啊。让我想想看,是在筛选什么吗?”神殿内的幔帐忽然全都拉开了。所有光亮的镜子里,可以看见外面的广场。和想象中不同,笼子里的动物安安静静的呆坐在里面,笼子外面穿着黑色华丽制服,犹如贵族一样的备受园长信赖提拔的员工,被一群冲上广场的穿着人类衣服的动物举起来,狼狈地摔在地上。观众席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类,全都是装扮成人类的真正的动物,它们冲上台,抢过驯养员手中的鞭子或者绳索,像是真正的驯兽师那样,鞭打惩戒着这些最优秀的员工。【与狼共舞】也在其中,还有其他几个优胜的毒瘤玩家,此刻慌张惊惧地看着周围怪物一样的人类。真正安全的,反而是装在笼子里那些被迫变成了珍禽的人,那些因为无法为园长赚取到钱财,因为同情保护过马戏团的动物而破坏了规则被惩罚,被一步步排挤淘汰的玩家和员工。鞭打虐待着那些优秀员工的像人一样的动物,每个动物都很熟悉。是被他们嘲笑欺凌的被迫钻火圈的狮子老虎,在棍棒下学习算算术的鹦鹉大象,被迫拉车遍体鳞伤的山羊和狗熊,是被火柴点了羽毛关在笼子里的飞禽,是被随意割伤虐待的动物……是地狱马戏团里死去的活着的所有的动物!但现在,被这么对待的正是那些优秀的始作俑者。狂欢的演出现场,就和此刻在地面上正在演出的地狱马戏团如出一辙的复刻。区别是,地下的马戏团里,人类虐待着动物表演来取悦人类的观众。天上的马戏团里,动物虐待着人类表演来取悦动物的观众。穿着人类的衣服,极其像人,本体却是只猴子的园长,露出狰狞愤怒的狂笑,眼泪却蓄满眼眶。“怎么样,我的马戏团演出精彩吗?”第64章 黑白之爱神殿拉开的帘幕,镜子里倒影着真正的地狱马戏团。人类变成用作取乐的动物,动物化身为被取乐的观众。外表伪装的像人的园长,露出狰狞的真面冲着覃耀祖,就像曾经被迫演出的猴子对着昔日的观众:“怎么样?我的马戏团演出精彩吗?”啪啪啪!覃耀祖一下一下轻轻鼓掌,抬着下巴的动作,俊美无暇的面容露出灿然惑人的笑容。“和想象的一样精彩!”他笑着挑眉,栗色沁凉的眼眸看着园长,像是被极大的取悦到了,笑得肩膀微微抖动,带着气音的笑声,“冒昧问一下,真正的园长怎么了?马戏团一开始的样子不是这样的吧。”面前这个人类的表现超乎了金刚一样的园长的意料,让它的愤怒和怨恨都无法维持,警惕戒备地盯着覃耀祖。它咬牙切齿地冷笑,愈发恶狠狠的:“被我吃掉了啊,就像他吃掉我的同伴那样,吃掉了他。不,比那还要残忍一百倍,你想跟他一样试试吗?”覃耀祖愉快地笑着摆摆手,像是有多好笑似的,快要笑岔了气,忍着近乎癫狂的笑意,依旧奢靡慵懒的嗓音说:“那就不用了,果然和想象的一样很有趣啊,不过,你不觉得还是差一点吗?”园长的神情愈发危险可怖,露出尖锐的牙齿:“很好笑吗?我的痛苦,我们的痛苦在你看来只是个笑话吗?这些人是你的同类吧,连对同类也觉得他们的痛苦只是个笑话吧。你这种可恶的家伙!”覃耀祖的笑容毫无收敛,微微挑眉,盈满笑意的眼眸看着他,轻慢地点点头,就像是在说你说得没错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把你撕碎成一片一片的吃掉!到时候也像现在这样笑吧!”说着,早就愤怒不已的园长朝着覃耀祖攻击过来。它整个人肌肉膨胀起来甚至崩裂黑色的西装,黑色丝绸锦缎披在身上,尖锐弯曲的犬齿突出,手指的指甲尖锐,丝毫也不像人类了,也不像个猴子,像是传说中的恶魔。被攻击的覃耀祖却还是在笑,皎洁的面容灿然无辜,眸光微转,有些许轻慢失望的样子:“真是没有耐心啊,猴子果然只是猴子,哪怕稍微像人一点,有一点智慧,也不至于是这样的结局。”园长在他的言语刺激下,越发疯狂起来。覃耀祖的抵挡却游刃有余,仍旧不断地笑着:“为了让游戏更有趣一点,园长的位置还是我自己来做吧。”“可恶的人类,我会让你死得惨不忍睹!”覃耀祖微微偏头看着他:“嗯,很有想法嘛,可惜你还没有这样的能力,不然我倒是真想见识一下。”他们争执斗杀的时候,笼子里的虞星之依旧从容安静地靠坐在笼子里,水蓝色的眼眸温和注视着他们。直到那个园长遍体鳞伤倒在地上,被折断所有指甲,仿佛连指骨也一起折断的手,努力爬向他,攥住银色笼子的栏杆。瘦削怪异的脸上,一头黯然金发之下瘦削的脸,比起人更像是猴子的脸,一双愤怒不屈的眼睛,依旧像小猴子一样黑白分明晶莹清澈。它像是快要死了,紧紧盯着笼中的虞星之,就像是看到了一生之中最美的回忆,所有失去的牵挂。鲜血溢出的喉咙发出轻轻的叫声,不是人类一样的发音,就像是一只小猴子叫着另一只小猴子。虞星之水蓝色的眼眸盈着浅浅的温柔,像是午后的浮光,白日梦境里的虚妄,这样温和地注视着凄惨的园长。“把园长的位置给他吧。”笼中温柔的青年对那只猴子说,温煦柔和的嗓音像是带着一种魔力,让人无法生出拒绝的想法,“这个人比你更适合地狱马戏团,会让游戏变得更有趣的。”虞星之坐在笼子里,和他长着一样面容的覃耀祖站在笼子外。园长仰头,用涣散的眼眸看着那个可怕的男人。 第161章 那些人业绩不佳,一直被淘汰惩罚。总是做些奇怪无用的事情,同情园区的动物,花费时间帮助陌生npc,甚至还救治马戏团里的动物。一堆数据而已,为什么这么真情实感?但是,恰恰是这些人被游戏优待偏爱。“所以,在惩罚副本里通关的办法就是,做个好人?”陆陆续续明白过来的毒瘤玩家,都发出卧槽的声音,在牢笼里用动物的样子发出骂骂咧咧的声音。“老子玩的是无限流游戏,你们的游戏叫末日地狱!老子是来当恶魔的,不是想来当天使的!”但是,困在游戏里出不去,即便是想去投诉也得先通关吧。没有办法,只能努力装个好人,努力捏着鼻子做好事。如果是在城市里的野兽,想要做个好兽,做点好事,到底还是有办法的,但是关在地狱马戏团里能做什么?好好表演,取悦那些不知道是人是兽的观众吗?老子宁愿去死!园区里,狮子懒倦地窝在偏僻的草丛里,对墙上周围的观众视若无睹。要是他是观众的时候,他就会故意朝着那些野兽丢石子砖头,挑衅它们,看它们无能为力愤怒抓狂的样子,所以,换位思考一下,他觉得上面那些观众里也一定有这样的人。爱怎么样怎么样,不信这游戏能关我到地老天荒,老子就是不改,老子就是要做毒瘤。等老子出去了,管你涨不涨精神力,老子再也不玩这恶毒的游戏了!“柿子,柿狮……”换牙的小女孩发出软软糯糯的声音,“可耐……”“是狮子,不是柿子,是可爱不是可耐啦。”不知道是人还是兽变的人类,正温和地教导着小女孩。“小心,别靠太近……天啊!救命,我女儿掉下去了!”【嗷嗷,外卖来了!】不远处,园区里蠢蠢欲动的猛兽向这边靠拢。毒瘤玩家发出烦躁的声音,脑子里两个声音,一个恶毒地说,让他们吃,吃了之后就被宰了。另一个声音说,好机会,助人为乐,重新做好人好狮,通关游戏就在眼前了!一个声音说,去他的,老子就是要当毒瘤,谁爱做好人谁做,恶心扒拉的。另一个声音说,为了通关惩罚副本,好歹装一下吧,出了游戏,去别的游戏又是一个好毒瘤!“救命,那个狮子冲着我女儿去了!我——”惊恐晕过去的母亲。狮子跺着步子走过去,看到墙角滑下来摔伤的小女孩,憋着嘴巴,坚强的要哭不哭。看到他走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澈晶莹,惊喜又好奇:“狮狮……可耐……”哼!他站在那里,故意张嘴去吓她。小姑娘呆呆的,像是被那尖锐的獠牙吓到了,又像是不知所措。“嗷呜。”小姑娘忽然两只手放在两个脸颊,做了一个动作,然后咯咯咯的笑了。狮子呆了一呆,半响,生气地别过头去。可恶,居然被萌到了。周围的墙上此起彼伏的惨叫尖叫声,仿佛小女孩已经命丧当场。那头狮子似乎暂时不饿,只是守着储备粮,尾巴扫来扫去,即便小女孩去抓,也不理会。但是,不愿去又走来几个猛兽。老虎,豹子,还有其他,一个个像是流着口水。毒瘤玩家很生气,不得不发出自己一直觉得愚蠢的吼声:【滚开!这是老子的!想死上来试试!】【外卖好吃,你先吃,留一口!】【屎好不好吃?枪子好不好吃?老子吃你好不好吃?!滚!别打扰我做好人好事!】狮子猛地站起来,凶狠地嘶吼一声,几个瘦骨嶙峋的猛兽立刻夹着尾巴跑开,但并没有走远,还是虎视眈眈着。好在那些观众终于找来了管理员,在情况失控之前,将小女孩救了出去。【爱心改造值 100点,目前欠账-358760。】游戏账户提示响起,前所未有的声音,他整个狮子都呆了。爱心改造值他可以理解,但为什么欠账是35万8760?【玩家初入地狱马戏团,契约欠债5万左右,后续在地狱马戏团累积增加债务30万左右!】两眼一黑,好半天才恢复过来,想清楚其中的关键。所以,一开始npc所谓的为园长努力赚钱,其实是个陷阱,越是奴隶园区的动物,为园长赚取的钱财越多,欠下的债务就越多?怪不得那个向来玩游戏特别厉害,被很多人誉为第一玩家的杀神,听说游戏开始没多久就被淘汰,一直淘汰到一区去了。当时他们好多毒瘤玩家还在幸灾乐祸,说那个谢刹根本就是名不副实。原来对方是早就发现了隐藏的陷阱吗? 第163章 覃耀祖站起来,像是终于稍微有些兴致了,皎洁的面容露出灿然的笑容,栗色的眼眸惑人,他转动了一下手腕和脖颈。奢靡的嗓音懒洋洋的叹息:“那你可要认真一点,因为我可是不会留情的!”话音一落,一道黑色凉意便席卷而来。谢刹手中精神力凝聚的薄刃发出撞击的火化,看清楚近在眼前对峙的男人那双幽微沁凉的眼眸,只有危险的死气,没有任何其他。和他的刀刃相撞击的是对方指间的戒指,出手的力道果然毫不留情。覃耀祖微微歪了歪头,笑容灿然有趣,危险至极,但那张属于虞星之的脸瑰丽极了,即便是在要人的命,一瞬不瞬被注视着,也像是在爱你。谢刹面无表情,乌黑安静的眼眸同样一眨不眨看着他的眼睛。与其说是打架,更像是一场厮杀。双方彼此势均力敌,谁都没有留手。汗水打湿头发,滑落灿然的笑容,刀锋割破黑色的西装,蓝宝石戒指在清隽干净的面容留下一道血痕。任何的争斗都会有结束的时候。修长的手并成削薄的利刃,戴着蓝宝石戒指的手指抵着谢刹跳跃的心口,只差往前一送,就和以前一样,破开炽热的血肉,触碰到那颗心。但是,这一次手指却堪堪停在了心口。那个人脸上灿然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微微抬着的下巴,垂敛的眼眸,无聊无趣的样子,奢靡的嗓音轻慢:“这次不想要你的心了。”不只是覃耀祖的手指抵着谢刹的心口,谢刹握着薄刃的手指也稳稳地抵着覃耀祖的,并且划破阻碍的西装和衬衣,在雪白的皮肤上留下浅浅的伤痕。覃耀祖抓住了他的手,微微歪着头,深栗沁凉的眼眸一瞬不瞬看着他,毫无感情地说:“你想要我的心吗?好啊。”精神力凝聚的薄刃,在男人的手指作用下,往前一送,刺进他自己的心口,尚嫌不够。覃耀祖沁凉无情的眼眸微微一顿,睁大了一些,眸中阴郁的沁凉像是泪一样却比任何刀锋都危险,像是因为疼痛喘了一下,微微吸气,颤抖的尾音轻慢呢喃:“真遗憾,没什么可以给你呢。”谢刹乌黑放空的瞳眸骤然紧缩:“你疯了吗?”“不,只是觉得很无聊。”那个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神情,眼中的神情也是,就只是冷凉的无聊而已。沾了他自己鲜血的手指很稳,让谢刹的手退出他的心口,覃耀祖转身,平稳地走进身后的神殿。神殿的大门推开一道缝隙,阳光倾洒进一道痕迹映在地板上。穿着白衬衫的虞星之依旧坐在笼子里白色的地毯上,水蓝色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走进来的黑色西装的覃耀祖,露出微薄的笑容,对他伸出手。覃耀祖摇摇晃晃,跪倒在地上,将整个头颅和下巴支撑在虞星之的肩上,努力抬起头,和虞星之对视。就像是对着镜子,就像是看着水中的倒影,自语。“星之知道为什么喜欢叫星之亲爱的宝贝吗?”虞星之温柔地注视着他,缓缓眨眼:“因为,不想叫星之。”覃耀祖看着那双水蓝色眼眸中自己的倒影:“叫星之的话叫的是谁呢?是我自己吗?一旦有一次不想做星之,就想有所区分了。”虞星之看着他:“独一无二这种事,人类或许很喜欢,却未免觉得有些孤独。”跑出去随心所欲过头的时候会忘记自己,一旦叫出了名字,就不能继续视若无睹了,主动就会想起现实,不论是魔王还是人类,都一样。虞星之的声音温煦,像是纵容:“星之是个咒语,那个人满怀希冀留下的,大概希望蓝星能一直是他眼中的星之。不,也可能是希望星之成为他希望的蓝星。”覃耀祖笑了一下,一瞬不瞬看着他:“我很喜欢耀祖这个名字,尽管是玩笑一样随口取的,但因为是自己随心所欲的意外,反而觉得很有趣。”虞星之的眉目始终温和:“并不明白自己被创造出来的意义,那个人视为心之所向的神迹,到底是什么样的呢?完全不明白要传承的是什么。”覃耀祖:“比起传承更擅长毁灭,想要毁灭些什么。”星之:“世界很美好吗?”耀祖:“星之很美好。”水蓝色的眼眸柔和微弯:“心之所向,传承遗迹,通常都代表着美好。我愿意尽力去满足对这种美好的诠释。”覃耀祖:“但偶尔也会觉得无趣吧。真实的蓝星并不是这样的,好无聊啊,一直是星之的时候,会无聊吗?”虞星之温和的笑了一下:“还好,即便是温柔善意的蓝星也并不总是一个样子的。”“说得也是。那个人真是缺乏审美意识。”覃耀祖看着他,“辛苦了。”“是很辛苦,但是,被保护的时候就觉得很有趣。”覃耀祖:“偶尔会喜欢这种被期待见面的心情,愿意伪装起来。”虞星之看着他:“亲爱的觉得无趣的话,休息一下吧。”覃耀祖的下巴靠在虞星之的肩上:“成为那个人心之所向,是像这样不断的自我毁灭吗?直到不再有耀祖,只有独一无二的星之。”虞星之笑起来,缺乏温度的温柔:“我是不会放弃耀祖的,那样的话,会跟你一起消失的。”“那真是太好了。”笼子里只有虞星之,还有倒影着他的琉璃一样的地面。从始至终,都像是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在自言自语。那笼子并没有锁上,就像是那个纯美无暇的青年自己把自己锁了起来。 第165章 那些帖子里讨论的虞星之,各式各样的形象都有,更多的人眼里,被称作地狱第一美人的青年,是个毫无实力,只会抱谢刹大腿的花瓶。而且还是个运气很好的花瓶。事实上,每个月新副本开放的时候,游戏是随即组队的,不但不会让人自由组队,还会随即把不同地区的人分到一起。毕竟这些副本少则五个人,多则二十五人,全服几亿pve玩家同时排,分到一起的概率太低了,但是不管游戏怎么设定,虞星之就是总能和谢刹分到一个副本里。什么样的谣言都有,要不是虞星之明显是从极其偏远落后的星球来的,大家甚至都怀疑他有亲戚是黑客,黑了这个连星际安全局都毫无办法的游戏,才让他成为谢刹身上的绑定挂件。甚至还有人怀疑过,这是谢刹动的手脚。直到后来,渐渐有不少玩家遇见了一个特别的npc。一个神秘危险极其富有魅力的npc,游戏会给遇到过那个npc并且有一番交际的玩家一个特殊成就事件——魔王奇遇。那个被称作魔王的npc,有时候以覃耀祖这个奇怪的名字行走在游戏里,有时候是在副本里,有时候只是游戏大世界某个地图。但也不只是覃耀祖,尹宗辉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也不低。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名字。无论那个人有多少名字有一点是相同的,让大家知道他们遇到的是同一个魔王,而不是游戏里的无数魔王。这个相同点就是,这个魔王,长得和那个地狱第一花瓶玩家很像。很多人一开始意识不到这点,因为虞星之总是和谢刹在一起的缘故,其他玩家最多是和他们曾经在过一个副本里,有的是在游戏大世界路过时候偶遇他们,绝大部分只是在帖子里,从别人偷拍的360度可旋转全息视频照片里认识他的,而且常常还没有怎么看,帖子就被删除,连私下保存的图片也会失效。然而,即便是同一张脸,因为不同的性格和装扮,不同的气质,导致看在人眼里的样子也会不同,所以,当他们遇到那个魔王的时候,通常并没有第一时间联想到虞星之。并且,因为初次相遇时候,那个人独特的气质,给人一种被牢牢吸引,又莫名畏惧想要逃离的危险直觉,所以,比起对方神秘独特的魅力,那张脸并不能第一时间被注意到。直到对方离开,自身安全以后,才会后知后觉想起来,那个魔王真的很好看啊。即便是那时候,也难以想到虞星之。就像是人不会第一时间把猛兽和猫咪联想到一起,尽管某种程度它们长得很相似。之所以会想起,是因为那个叫覃耀祖的男人,在和他们的聊天中,会有意无意引导他们谈论起对世界和游戏的看法,谈到谢刹和虞星之这两个话题人物的概率自然也很大。他好像很喜欢听玩家提到那两个人,微微抬着下巴,玫瑰色的唇微张,唇角的弧度像是在笑,像是莫名的孩子气,栗色沁凉的眼眸一瞬不瞬看着人。洋溢着被取悦到了,像是很有趣,像是危险的眸光。让人在隐隐的兴奋和不由自主的紧张中无法自控地颤栗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被他注视而荣幸,还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然后,后知后觉中,想起那个人和谈论里的虞星之,才想到他们其实长得很像。【副本里的boss是可以变成玩家的样子的。】这条规则很早就被一个叫id【我可爱吗】的玩家在游戏论坛揭露过了。游戏里的boss怎么会和游戏外,一个普通的没有任何背景,来自贫穷落后小地方的玩家相似?必然不会这么巧合,只能是,这个boss在游戏里的真身不是这样的,借用了某个玩家的样子。为什么魔王会变成虞星之的样子行走在游戏世界,而不是其他人的?这一点倒也不难理解,那个叫虞星之的花瓶玩家再没有能力,至少他迷惑到了一个大佬玩家一直带他飞,足以证明他的脸有多好看。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虞星之好看到连boss也迷惑了。这种猜猜渐渐被证实。有些人遇到魔王的时候,曾大着胆子询问他,为什么好像对那两个玩家感兴趣。【因为是……啊。】那个魔王唇角微微翘起,轻慢地挑了挑眉,奢靡的嗓音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这样笑着说。那个奇怪的发音,事后有人特意询问了熟稔蓝星语的朋友,得知是一个词dearest。翻译过来就是,最亲爱的。这个奇遇被披露在游戏社区以后,引起了一阵讨论。“这个dearest,指的到底是谢刹还是虞星之?”因此,虞星之总能与谢刹组队的猜测又多了一个:他靠着那张脸,不但抱了谢刹大腿,而且独得魔王宠幸。原本因为虞星之只和谢刹在一起游戏,又因为尽管游戏交易行里开出的,邀请这个地狱第一美人陪玩的金额已经高达天价,即便是星际最当红的明星也比不上的价格,虞星之也似乎从未回应过任何一单。这一点相对低调不那么拜金的行为,让大家对虞星之的印象只是停留在——那个抱了大佬大腿的运气很好的花瓶。但因为魔王奇遇的dearest和总是提及他就会莫名被删除的帖子,让越来越多的人对虞星之感兴趣起来。隔着网络偷拍,即便是全息立体的偷拍,也让人只觉得这张脸确实好看,但还不觉得有足以令魔王倾心的程度。一旦因为网络上不能看见,只能想尽办法在游戏里偶遇,亲眼看到了那个站在谢刹身边的青年,那些人才发现那个人岂止是好看,简直是好看到不行,整个人像是在发光一样的美。这时候,大家回去翻最初的八卦:谢刹和虞星之初见,是因为身为萌新的虞星之在游戏广场被三个毒瘤玩家欺负,向来孤僻独行的大佬破天荒见义勇为。所有人都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有人能对着那么好看的人,只是产生欺凌的念头?当时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除了谢刹?如果我在那里,绝对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是,我不断会欺凌他,还会装好人,让他跟我组队游戏,随便抱大腿。如果我有大腿可以抱。嘻嘻嘻然后更过分的欺凌他。”“……楼上真是禽兽,要是我在场,就算打不过也会站出来保护他的!”甚至,有人发出了灵魂的质疑:“突然怀疑,整个事件都是大佬故意找人设计,制造机会,英雄救美?”事实上,当初那些在广场围观的人也出现在了帖子里:“……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是当初那时候我觉得,他还没有现在这么……这种程度,当时只是觉得是个很好看的人而已。好吧,我承认我当时眼瞎……”“只是很好看而已?恕我直言,楼上你们不是人,还要怎么好看?!” 第167章 叫,谢刹。在满墙的蔷薇花中,被他欺负着,还这样温柔地叫他的名字。这样一想,和后怕惊惧一起袭来的,不止是冷静克制,还有着迷的诱惑。很想。很想这么对他,想对他这么做。但只是想,只能想一下。手指放在对方的额头和以往一样试着体温,却被一向温顺的年轻人突然用力抓住了手腕。虞星之微微疑惑,仍旧温和纵容地看着他,浅笑着:“是真的很不舒服啊,游戏的事情可以暂时取……”“不用。”谢刹打断了他。顿了顿,谢刹松开手,淡色的唇抿了抿:“抱歉。”虞星之怔然,想要揉揉他的头发,却想起刚刚被拒绝的样子,克制了一下收回了手,水蓝色的眼眸微弯,依旧盈着温软柔和的光。“不需要对我说抱歉,永远也不会对谢刹生气。”青年微微歪着头,盈着清透暖意浅笑的眼眸,宠溺又好奇,像是主人看着难得闹脾气的猫咪,“但还是想问一下,刚刚是因为不高兴被我碰吗?”“不是。”谢刹垂着眼眸,很快抬起,除了乌黑的眼眸有些淡漠,和以往任何时候一样,看不出任何情绪,一眨不眨看着青年,“喜欢被哥哥碰,很舒服。”虞星之看了几眼,就没有一直盯着了,他觉得谢刹有心事,既然对方选择了掩饰,或许并不想被他发现,所以最好不要一直盯着对方看,免得对方辛苦。“那我们走吧。”两个人并肩往前走,这一次谢刹没有很主动拉着对方的手,并且反而稍稍落后半步。这样青年的侧脸就一直落在他的视线里。下午的阳光金色灿烂,让青年的眉眼蒙上淡淡的辉光,美得像一副不真切的画。那副画微微回头,对他似有若无的笑了一下,含蓄地低了下头:“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是头发长长了的样子哪里很奇怪吗?还是,让你想起了覃耀祖。”谢刹看着笑容温雅含蓄,毫不设防的虞星之,的确,虽然虞星之现在的头发长度还不至于和覃耀祖比,相比那个人总是用蓝丝带束着发,青年的头发一直是柔顺垂下的,但是,头发开始长长的虞星之,有一种独特的气息和覃耀祖相似起来。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相似,不在于形态和神态,而是感觉。一种同样的游离于世俗世界之外,和任何人都不一样的,若即若离的神秘和坦然。“是这样啊。”看到谢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虞星之似乎明白了什么,浅浅的笑着说,“如果是因为这样,可以剪掉的。”“不是。”谢刹说,紧紧看着虞星之的眼眸,“不需要剪掉。”虞星之始终好脾气的温和地看着他。谢刹也看着他:“哥哥可以一直做自己,我会分清的。”比起这个,更想说得是其他。他一直很想知道虞星之是怎么看待那个男人的,但同时更害怕听到虞星之谈论那个人。会让他有一种,哥哥的注意力被吸引,被夺走的嫉妒。“好啊。”和任何时候一样,青年温和的答应了,对谢刹伸出手。谢刹拉着他的手,两个人一起走到新副本的开启入口。尽管副本的入口很多,这的入口已经相对偏僻,但等待在这里的人还是很多。在开始之前,谢刹微微闭眼,靠在青年的身上,手指环绕着青年的腰身,像是寄生兽占有着主人。青年的手落在他的肩膀,自然的垂落,某种角度,就像是缠绕着谢刹。副本门口的人们,有意无意侧首余光去看那两个人。玫瑰一样的青年,机械兽一样的年轻男子。……【欢迎进入新副本,会为玩家随机匹配一个队友,副本主题:镜中生死。】【蔷薇古堡的地下室有一口被封印的棺材,蔷薇庄园的主人有一面镜子。】【景王朝的皇帝陛下是一代圣君,深受民众敬仰,治下海晏河清。他八岁登基,现在还很年轻,不到三十岁。但没有人知道,皇帝陛下每日都活在死亡的恐惧中。】【因为景王朝历代的血脉都活不了多久,越是地位尊贵,活得越少,几乎没有活过三十岁的陛下。而他很快就三十岁了。】【陛下一直在寻找长生的法子,有一天,海外回来的方士进献了一枚镜子给他,说里面有长生的法子。但是,很不幸,在没有说出镜子具体的秘密之前,方士被人杀了。】【陛下隐藏了那面只有他知道的镜子,在方士死去的第一天夜里,他在梦中进入了那面镜子,镜子里有一个古堡……】【两名玩家将随机一位成为景王朝的皇帝陛下。】【通关条件:1、想到办法让陛下活下去,获得长生的秘密。2、做出选择,这两个世界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世界。达成两种条件,即可通关。】第66章 地下花园的石棺“陛下,今日的奏章都在这里了。”宫灯下,御笔朱批的皇帝陛下从容敛眸,年轻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写完最后一个字,才轻轻地说:“杀死方士的凶手找到了吗?”阶下的掌印太监恭顺垂目:“回陛下,大理寺自昨日案发之后,就一直不眠不休彻查,至今还没有找到凶手。”年轻的皇帝陛下不动声色,手中的笔却迟迟没有写下字。那张清隽沉静的面容并没有丝毫外露的喜怒,阶下的太监侍从却低下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第169章 铺着洁白地毯的地板,旋转楼梯,壁炉和柔软的沙发和圆桌。除了领路的男管家,两个男仆已经不见了,但屋子里站在三个女人,穿着繁复有华丽花边的衣裙,金发碧眼,高鼻深目。“欢迎贵客,主人暂时还未归来,但他交代了我们好好照顾您,也许您可以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一番。”站在前面的女人带着亲切迷人的微笑,像是女主人那样说道。身后站着两位笑容甜美的女仆。男管家站在门口,彬彬有礼做出请的姿势,谢刹看了一眼,走了进去。房间的大门关上了。女管家看着谢刹身上奇异的服饰,笑着对女仆说:“请贵客前去换一身衣服吧,晚饭很快就好。”入乡随俗,谢刹没有拒绝。当他也换上类似此地的衣服,走出衣帽间时,食物的香气已经布满餐厅。客厅传来窃窃私语。“你们的主人回来了吗?”谢刹询问着带路的女仆。女仆笑得很甜:“主人正在回来的路上,现在来的是其他客人,跟您一样的客人。”跟他一样的客人?寻求长生之路的客人吗?谢刹走回客厅,客厅和餐厅相连,六个客人正在争辩着什么。“说什么话?明明我才是你们主人邀请的客人,这些人都是假的!”“你说谁是冒牌货呢?我才是真正的客人,你这冒牌货竟敢污蔑我?”“一群假货,装的真像。”“好好笑啊,一个一个比我这个真的装得还像。”“你不也是吗?”“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谢刹的脚步一顿,清隽的面容毫无情绪,只有乌黑的眼眸淡漠。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来了加上他自己一共六位客人,但是似乎这些人里有些不是真正的客人。一向亲切的女管家皱了皱眉,努力保持礼貌微笑:“各位请安静,你们的到来令我有些诧异,事实上在你们之前已经有客人在了……”“什么?居然一共有七个客人,明明我才是……”男管家忍着傲慢:“请安静。”那个人立刻愤懑地闭了嘴。女管家挑眉,忍着皱眉的想法仍旧礼貌地说:“虽然七位都表现得很像主人交代务必妥善对待的贵客,但主人真正邀请过的贵客只有一位。不过真相只要等主人回来,一切就明白了。”“你们主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由于所有人都穿着和这个古堡风格类似的衣服,谢刹也无法确定他们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景王朝的人。他谨慎地站在那里,并要求女仆取来一顶可以遮挡面容的帽子给他。女管家回答着那个人的话:“主人正在回来的路上,但不确定时间,也许是今晚,也许是明晚,也许是后天的晚上。但一定会在第七天的夜晚赶回来的,在那之前诸位可以在古堡留宿,等待主人的归来。”虽然微微抱怨了一下,但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异议。谢刹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七位客人只有一位才是真的主人的贵客,其他六个都是假的,自然主人越回来的晚,自己被拆穿的可能就越小。一个客人说:“这里是不是真的可以让人……”“嘘!”男管家高高抬着下巴,虽然神情恭敬,但令人觉得不愉快,“我想这种客人和主人约定的事情,不应该大肆交谈,让第三个人听到,无论谁是那位客人,慷慨的主人都会满足您来此地的愿望,请用餐后去休息吧。”不可以谈论来这里的目的,但有一点却很明确,此地的主人可以满足人任何愿望。谢刹想到给自己那面镜子的方士,他说,陛下想知道的一切,这里都能找到答案。难道死去的方士曾经也来过这里?谢刹很清楚,自己并不是那位主人期待的客人,在其他六个人出现前,他曾经以为那位神通广大的客人知道自己要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不是对方等待之人的事情,但见到这六个人之后,他就明白了,这其中有误会。此刻当然也可以表露出误会,走出这里,但谁也无法保证走出去就会醒来。更何况,这个古堡藏着可以让自己长生的秘密。“先生,您要的帽子。”谢刹戴上女仆拿来的帽子,在那六个人被管家要求去餐厅的时候,自然地走入人群坐下。那六个人里有四位男性,着装和谢刹类似,也戴着帽子,谢刹就是因为看到这个,才想起让女仆取来帽子遮掩。剩下两位女士也戴着宽沿帽。所以,尽管古堡里灯火通明,帽子的阴影也像是一张面具,半遮半掩着大家的身份。七个人沉默的用餐。 第171章 他打开了石棺吗?应该是会打开的吧,但里面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丝毫想不起来?还是说没有来得及打开,他就从梦里醒来了。今晚他想试试再次进入那个古堡,看看能不能打开石棺。若有所思的走神,在青年走进来问询的第一时间就中断了。青年走到他面前,温雅的嗓音说:“陛下是在为凌晨的惨案忧心吗?”谢刹注视着青年,握紧他的手:“会处理好的,不要怕。”被保护的青年,萦绕着浅笑的眉眼微抬,似是而非的深情专注,看着他:“并不会害怕,只是在担心你啊。”谢刹想到今天起床听到的一切,继前天方士惨死后,大理寺还未破案,昨夜又发生了惨案,一位值守的官吏和负责守卫的侍卫被杀害了。像是被什么野兽的利爪撕开了脖颈的血管,失血过多而死。鲜血喷洒一地,直到早上官员们来应卯,才看到一地的惨像。谢刹并不喜欢驯养珍奇异兽,所以皇宫中的御兽园并没有这样的野兽存在,自然也不可能有能跑出去伤人的可能。事情虽然发生在前朝,但毕竟是在皇宫之内,威胁到皇室尤其是陛下的安危,如今不仅是大理寺在严查案件,侍卫所也加强了巡逻。这件事固然诡异可怖,但比起悬在头顶的早逝的诅咒,谢刹并没有更多的担心。他看着如今唯一会为他真切担心的人:“不要有事,也不要离开我身边。”对这个人的时候,谢刹不愿意用象征身份逾越的朕,而是我。“对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谢刹专注地看着眼前的青年,清隽的面容没有多少情绪,却无比真切坚定。这是他失而复得的挚爱,年轻的陛下并不是没有心仪之人,那个青年是他最亲密的人,他唯一想要成婚的对象。只是那个人很久前神秘失踪了,他以为对方死去了,为此难过消沉了很久,但还好现在这个人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我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只有你不行。”谢刹一眨不眨注视着青年,手指捧着对方的脸,珍惜地记住那张脸上的每一分神情。青年也看着他,玫瑰一样的唇微微扬起,眼里带着柔和的笑意,让那张瑰丽无暇的面容有一种令人神魂颠倒的神秘吸引力:“对我而言也是一样,放心吧,如论如何也会永远跟你在一起。”永远……谢刹心头一丝阴霾,但自己却很可能活不过三十岁。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景王朝皇室这一被诅咒一样的悲剧,历任皇帝并不是所有人都在任上死去的,很多都妄图早些卸任,避免早逝的厄运,但即便退位也无法避免。为了避免民间恐慌,不是在任期之内驾崩的陛下,都不会昭告天下,而是会低调办理丧事,甚至有意延长时间。这样,很多人甚至不清楚,景王朝所有的皇帝没有一个活得超过三十岁这一事实。谢刹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归来的青年,但他决心一定要解决这个诅咒,活下来,和这个人一起。介于当初青年的失踪不明不白,还有方士突然的惨死,谢刹对宫廷内外所有人都失去了信任,他们的表现也证实了这一点,双方疏离的维持着朝堂运转的继续,除此之外毫无任何敷衍的情谊。“留在皇宫里,不要走远,不要相信除我以外的任何人。”等解决了早逝的诅咒,他会腾出手处理这些人,在此之前,一切都毫无意义。青年温和的眼眸含笑注视着他,从容矜持:“当然,我只会在你身边。”和青年在一起的时光安宁而令人满足,无论是诅咒,还是充斥阴谋的宫廷,都显得无足轻重,令时光温情起来。黑夜很快就再次来临。谢刹并不想把挚爱的青年也带入那个诡异的梦境里,所以他没有要对方陪自己一起睡。青年为他盖好被子,将幔帐徐徐放下,温情柔和的笑着注视着他:“睡吧,我会在附近为你守夜的。黑眼圈好像又加重了,果然没有我在身边的话,就不会好好睡觉。”谢刹躺在被子里,视线不舍得从青年脸上移开一分:“要一直在,不要离开我。”“当然,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舍得离开你的。”青年的眼眸微垂,这样说着,走到寝殿内的烛台前熄灭,慢慢轻声走出去,在退出去前,深情的目光也注视着他,“我就在门外,很快回来。”青年的脚步声走出去,检查着周围的岗位,任何可能不安全的隐患。就像从前一样,温柔地守护着他。谢刹渐渐闭上眼睛,熟悉的黑暗再次来袭。“欢迎贵客上门,主人已经等候很久了。”古堡庭院的大门敞开,除了男管家还有三个男仆,比昨夜多了一个。谢刹这次脸上没有任何多余情绪:“主人回来了吗?”男仆略带歉意:“主人在路上耽搁了,现在还没有回来,但他一定会回来的,请您在里面稍微休息一下。”谢刹从容地走进去,照例换了衣服。很快,客厅里再次出现了假冒的客人,又是一番谁真谁假的争执。谢刹安静地看着,忽然发现了一点异常。与此同时,其他人也发现了,一位女士惊疑不定地问:“昨天不是有七位客人吗?为什么好像少了一位?”女管家隐隐皱眉,但仍旧维持着礼貌:“那位客人已经确定是假冒的了,并且他很不规矩,随意乱动主人的东西,还好被我们及时发现了,现在,他不会再出现了。”最后那句话是带着笑意说的,但其他人无端从中听出一缕诡异阴森的味道。其余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僵,感觉那个被发现是假货的客人已经凶多吉少。很快,女管家再次笑容可掬,但在其他人眼里无疑是不怀好意的皮笑肉不笑:“请客人放心,主人虽然还在路上,但第六晚前,一定会回来的,真正的客人一定会得到主人的热情款待,任何愿望都会得到实现。” 第173章 在危机暂时排除后,谢刹抓紧机会,再次回到了二楼左一主人的卧室,利用镜子打开地下花园的机关楼梯,径直走了进去。远处似乎传来凄厉的惨叫声,但谢刹无暇他顾。谢刹头也不回走向地下花园尽头的石棺,一把推开了石棺的盖子!里面躺着一个人,一个意想不到,但又叫谢刹并不觉得意外的人。长长的雪发,玫瑰一样的唇,玉一样无暇的肌肤,即便闭着眼睛,那微微翘着的唇角也给人一种似有若无,胜券在握的笑意。仿佛对谢刹的到来没有丝毫意外一样。眼前的人极其熟悉,正是将那面镜子仓促交给了他之后,就忽然被人谋杀的方士。蔷薇古堡弥漫着玫瑰带着淡淡涩苦的香气,在苍绿的藤蔓和远处的惨叫声中,陡然叫人觉得森冷起来,仿佛整个古堡就是一座硕大死寂的坟墓。为什么现实被人杀死的方士会出现在镜中世界的石棺里?这一定不是什么巧合。谢刹来不及多想,凭借下意识的本能直觉,他将石棺中仿佛栩栩如生的方士抱了出来。因为,他忽然发现,方士和一个人很像,很像他现实中失而复得的挚爱。而且,谢刹忽然想起来,他似乎根本就没有过这样一个挚爱。年轻的陛下想起来,过去二十九年里,他并没有爱过任何一个人。那么,现实中皇宫里那个总是用深情温和的眼眸,微笑专注凝视着他的俊美青年是谁呢?谢刹后知后觉,自己似乎从未叫过那个青年的名字。那个青年到底叫什么名字?他为什么和方士长得这么像?梦境中断在,谢刹记得自己抱着方士的尸体走出了那个地下花园密道,出现在古堡主人的卧室里,而那面镜子突然亮了一下。……“陛下,起床了。”青年仍旧穿着云锦一样的宫装,俊美的面容玫瑰一样的唇角微微扬起,从容略显矜持,好看的眉眼略略低垂,萦着一点浅浅的笑意。尽管敛眸垂目,但这个人的气质也和恭顺毫不沾边,甚至也没有丝毫屈居人下的气息。他看上去太从容自在了,就像是,梦中那个石棺中的方士一样的神情。即便皇宫里又发生了惨案死了人,他也好像不慌不忙的样子,唇角依旧略微扬起,矜持柔软的弧度像是刻意在按捺着什么,显露出一种仿佛骨子里的温软柔和。当谢刹看着他的时候,青年用毛巾细心地给他擦着脸,微微抬起眼睑睫羽。手中的动作似有若无的疏离和温情,就和他脸上洋溢的淡淡的笑容一样。那双眼睛和谢刹四目相对,青年便微微偏着头,像是征询疑惑一样一瞬不瞬看着谢刹,温雅无害,无辜矜持的浅笑,在那双栗色沁凉的眼眸下,却叫人有种说不出的奇异之感。一面说着危险,一面觉得温柔,无限沉沦。“陛下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奢靡的嗓音温和,低沉的优雅。谢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张俊美瑰丽的面容,就像是触到了梦中那个藏着秘密的石棺。青年没有丝毫闪躲,唇边似有若无的浅笑更柔和了,玉一样无暇的肌肤,这样近距离看着,也发现有着淡淡的黑眼圈。谢刹的脸上毫无情绪,轻轻地说:“做了一个噩梦,梦里的我觉得自己从未认识你。”但醒了以后却觉得梦境到底无稽之谈,这张脸这样温柔的神情,明明刻在他的心里,就算觉得多少蹊跷莫名之处,也不愿意细究,唯恐再度失去,怎么会不认识呢?青年缓缓眨了下眼,微微垂敛的样子,并不完全睁开,显得温和,稍显低落,耐心地极轻地呢喃:“嗯,没关系,就算陛下忘记了,也会记得叫醒你的。陛下记得我的名字吗?”“星之。”梦里的他甚至不记得青年的名字,但现实的他知道,这个人叫星之啊。青年敛下眼眸笑了一下:“该上朝了。”谢刹没有再说什么,换上了朝服去上朝。枯燥的早朝之后,他一面批阅奏章,一面召见了相应的人。“案子的进展如何了?”通宵达旦查案的大理寺官员眼睛熬得通红,神情萎靡,强打起精神面圣:“回陛下,目前只能确定两起案件是同一个凶手所为,但是现在还无法找到元凶。”在谢刹停笔看来的时候,另一个官员立刻诚惶诚恐回到:“臣等已经严令检查所有兽类进入宫廷,确保下一起案件不会再发生。”谢刹淡漠地看着他们,轻轻地说:“兽类?宫廷谣传这是妖物所为,你等作何感想?”在一片谢罪声中,有一个稍显年轻的官吏咬牙道:“臣有奏,根据仵作检验,以及现场勘查,或许凶手并非兽类,而是人所为。”谢刹看着那个紧张至极的官员:“继续。”那个人的声音微微颤抖,但很大声:“虽然是利爪撕开了脖子的血管,但是,更像是人为的,或许是什么修炼邪功的魔教中人,或者或者……走火入魔,需要饮血修行……死者失去了血,不仅是现场那些……”谢刹没有说话。大理寺最高官员立刻拉下那个年轻官吏谢罪:“臣管教不严,此人胡言乱语不足为信,无论案犯是人是兽,臣等一定不计一切代价抓到元凶!”谢刹淡淡地说:“别让谣言传出去。”宫廷忌讳,可以死人,可以查不出真相,但不能让怪力乱神的谣言传出去,以免动摇国本。一片惶恐谢罪之声。 第175章 青年浅浅的笑着,温雅无害的样子:“有鬼,所以驱邪吗?”方士轻轻抬着下巴,肯定似的点了点头,目光看着青年说:“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抓住那只鬼的。您要一起吗?”青年含蓄地笑着,眼里的笑容盈着浮光一样的暖意,看了眼谢刹,然后看着方士:“可能不行,陛下最近休息不好,在给他熬安神的粥,马上就好了,需要看着,不过很快就会回来的。”青年似乎对驱邪的仪式并不很在意。方士只是略略挑眉,水蓝色的眼眸微转,似有若无的笑意,瞥了眼谢刹:“也好。”青年对谢刹颌首点头,眉眼盈着浅浅的温情笑意,自然地走远。在他走开的时候,方士已经开始了念咒作法。不是星之,幸好。这样想着,谢刹却后知后觉开始想到一个问题,当年青年是为什么会忽然失踪离开他?无论是他还是青年,似乎都没有就这个问题深入探讨过,就自然的揭过了。而且,青年回来他身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无论怎么思考,想起来的确切的时间,也似乎是方士将镜子带回来后的第二天。自己第一次进入那个镜中蔷薇古堡出来以后。想起这个时间点,谢刹的脊背一凉。第一晚,他是真的来不及打开那个花园石棺吗?还是说他打开了却忘记了?如果他打开过,第一晚从石棺里看见的人是谁?石棺里沉睡的人,一直都是方士吗?如果不是呢?如果第一晚他从石棺里也带出来了一个人,那这个人会是谁?像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谢刹不愿意相信。“陛下,仪式结束了。”方士这样说到,清雅从容的嗓音,将一柄像是古钱币一样的两指长半掌宽的刀币放在谢刹的手里。刀币的尾端系着红绸。谢刹的手原本是拿着刀币的柄,忽然之间那把刀币像是活的一样,自由地往外飞去,谢刹只能捏紧系着刀柄的红绸。那时候,谢刹站在自己的寝殿内。刀币整个飞出去,在寝帐之外几乎所有地方都飞了一遍,飞出去又回来,换个方向再次飞出去。逡巡了寝宫一遍以后,开始不断朝着门外一个固定的方向飞去,似乎还在拐弯。谢刹直觉,假如他松手,这柄刀币会直接去追寻那个鬼,直到刺中他,彻底杀死他!刀币对寝宫除了寝殿以外所有地方都有感应,这无疑说这些地方都留下了新鲜浓厚的鬼气,但是,唯一能在这些地方出现的,向来只有青年一个人。方士虽然没有明说,但他想要谢刹知道的真相却已经一目了然。年轻的陛下失而复得的挚爱,就是那个鬼!并且,连续两天的惨烈命案都和他有关。青年或许真的是个鬼,这一点谢刹其实早有预感,只是不想承认,因为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次失去那个人。但是,要他相信那个残忍杀死侍卫、官员、太监、宫女,撕裂他们脖颈血管,吸食鲜血的凶手是他的星之,谢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那个人明明那么温柔,是这个世界最美好的存在,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凶手绝对不是星之,一定另有其人。谢刹不想再做试验,牢牢扯住刀币尾端的丝绸,将不断挣扎的刀币强硬地拉扯回来,用红绸紧紧缠住。当他做这些的时候,方士就站在旁边平静地看着,微微抬着下巴,水蓝色的眼眸像是轻慢,似是而非的微笑。“看来陛下有自己的打算。”说完,方士便退后几步,漫不经心,不甚在意的样子。谢刹看了他几眼,快步向外走去。刚走出寝殿内室,就看到之前刀币不断飞去的方向,温柔的青年整个人贴着右侧凹陷的门站着,那道门上布满了被刀斧攻击的痕迹。可想而知,刚刚青年在刀币攻击下危险的局面。看到走出寝殿的谢刹,青年俊美无暇的面容也始终带着温雅矜持的笑容,不慌不忙,没有任何死里逃生或者被怀疑的不安。玫瑰一样的唇角微微扬起,栗色的眼眸,眸光温和地看着出现的谢刹,一如刚刚分别前的浅笑。谢刹的手放在青年的肩上,乌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紧张地看着他,发现他没有被刀币伤到,才稍稍松一口气。“怎么了?好像很担心的样子。”青年笑着,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不慌不忙地说。谢刹牢牢地看着他:“没关系,星之是人或者是鬼都没有关系,回到我身边就好,说过了要永远在一起。”比起谢刹的坚定执着,青年的神情很从容,栗色的眼眸沁凉盈着柔和的光,浅浅的自持的笑容,神情熟悉,又令谢刹觉得陌生。“确定吗?”笑容温雅含蓄的青年,眉目无辜无害的样子,唇角像是按捺着什么一样,微微动了动,忍笑又像是温和,“确定我就是你的星之吗?”谢刹一瞬不瞬专注地看着那张脸,细细地看着每一寸地方,是星之啊,明明就是,每一个笑容的弧度和神情,每一分温雅柔和的眸光,像是宠溺的纵容。 第177章 十年之后,在谢刹二十九岁,马上就要面临三十岁大限的最后时日,他的方士果然如约回来了。这个人守住了和他的十年之约。也为他带回来这面藏着长生之谜的镜子。然后,他的方士比他更早死去了。令谢刹困惑不解的是,自己在这蔷薇古堡的地下石棺里找到死去的方士固然诡异却也说得过去,但为什么他会找到一个叫星之,却被自己认为不是方士本人的青年?那个让他深信不疑的挚爱,到底是谁?“为什么还不开饭?”等待许久的客人们在久远的沉默里再也忍不住了。毕竟只是过了两个夜晚就有两个客人死去了,谁也不想成为今夜第三个,但他们必须找到古堡之中他们想要的秘密,在主人第七夜回来之前。谁也不想在这阴森可怖的古堡里多待,但谁也舍不得就这么离开。女管家仍旧笑容可掬,礼貌优雅:“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主人今夜回来了,马上就会到家。”男管家也精神饱满,微笑的面容骄傲:“我们在等待主人的到来,难道你们不为此兴奋吗?”三个男仆和三个女仆排成两列,等待在门口。听闻主人居然现在就归来的消息,客人们却不淡定了。有人脚下一滑,不知道是没站稳还是腿软。有人脸色苍白抽搐了一下,有人说不出话。还有人冷冰冰僵硬地说:“那真是太好了。”谢刹一言不发,乌黑暗沉的瞳眸安静半敛,盯着大门的方向。门一层层地推开了。庭院外面,无星无月,漆黑夜色里的蔷薇花园,阴郁的绿色藤蔓点缀着白色的蔷薇花,仿佛在微微发光。从浓郁夜色里走近的男人,穿着比夜色更深的雾霾蓝的西装,瘦削高挑,肩颈的线条流畅优雅,长长的黑发被系在身后,额前的刘海半长不短,修饰得那张渐渐走近的面容,容色清正皎洁瑰丽,令人惊心动魄的华美。比蔷薇古堡里的玫瑰还要娇艳的唇自然开启,唇角微扬,带着轻慢随意的笑容。唇边笑容的弧度柔软又愉悦,栗色沁凉的眼波流露的神情游刃有余,像是在赴一场阴郁唯美的盛大约会。“欢迎主人归来。”所有的男仆女仆,傲气的男、女管家,都心悦臣服,露出甜美喜悦的笑容,躬身迎接这个男人的到来。男人站在那里,带着笑意的栗色眼眸在四位客人的脸上轻慢地看过去,微微挑眉,漫不经心的矜贵,但那张俊美无暇的面容却还带着温雅和煦的笑容。“看来客人们都已经到齐了啊。”女管家笑容洋溢:“已经按照您离开前的吩咐,热情招待了贵客。”男管家同样的笑容:“但是客人比预期的更多,原本来了七位,现在也还剩下五位。”“嗯,没关系。”男人转了转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玫瑰色的唇扬起的弧度柔软,抬起的眼眸视线对上谢刹的,“古堡里很久没有人来了,热闹一些很好。”不请自来的客人们顿时松一口气,说着恭维的话语,赞美古堡主人的慷慨和委婉为自己的不请自来致歉。主人果然就像他说得那样宽容地原谅了所有人,彬彬有礼,笑容温雅和煦。“请入座吧,希望古堡的晚餐能令诸位满意。”那双栗色的眼眸洋溢着暖柔的笑意,像是深色的琥珀石,让他眼中的沁凉都化作了澄澈的浮光,却看不清那微微挑眉,抬着下巴的神情,轻慢下的矜傲真意。谢刹注意到,即便是这样温雅和煦的笑着,当那个男人看着人的时候,那双栗色的眼眸也一瞬不瞬,微微偏着头,玫瑰色的唇角扬起的样子。无法忽视的危险预感,有些可怕。这时候,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前两晚失踪的客人和古堡里多了的两个仆人。就像是彻底被男人俊美温雅的笑容蛊惑了,忘记了一切潜藏的危机。当那双目光对上谢刹的,澄澈的瞳眸稍稍睁大一些,仿佛无辜,征询着什么一样,这样看着他。就像是在说:怎么了?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谢刹也一眨不眨看着这个古堡的主人。他当然认识他,因为眼前这个看似笑容温雅无害的男人,除了身上的衣服,和他景王朝的挚爱,长得一模一样。不,如果只是长得一模一样的话,方士也是同样的相貌,这个古堡主人不仅仅是长得像那个青年,可以说,连故作无辜的神情都如出一辙。不过,比起在年轻的陛下面前含蓄矜持的温柔深情,现在他在这些人面前的表现可以说是相当敷衍了。景王朝谢刹挚爱的青年,不到一刻钟前死在他的面前,化成了一具枯骨。但现在,蔷薇古堡里的青年,皎洁的面容健康无暇,眉目的神情轻慢恣意,优雅矜傲,哪里有半点死人的痕迹。自己是被耍弄了吗?第一夜他从蔷薇古堡的棺材里带出去的,果然就是这个危险的男人吗?自己却被迷惑欺骗,即便方士为他揭穿这个人的真面,自己也没有能醒悟,反而一心要救活对方,又带着对方回到了这个古堡里。但是,方士又是怎么回事?自己也是从古堡里带出了方士的尸体,景王朝的方士才死而复生的。既来之则安之,他还没忘记,自己最初来此的目的是找到长生之法。 第179章 砰!不远处什么打碎的声音继续。争执的声音忽然一顿,大家都睁大眼睛看着远处。古堡主人也露出好奇疑惑,让自己的神情融入大家。虽然在谢刹看来,那微微翘着的唇角,让他的无辜要多敷衍有多敷衍,但似乎除了谢刹自己,没有人觉得古堡主人可疑。“鬼在这里,这可怎么办?”大家一时慌乱,想不到要留下探查秘密了:“我能不能先离开!”其他几个人也附和着。古堡主人仍旧温雅和煦的样子,倒着酒,抬眼随意道:“当然可以。”仆人打开大门,外面漆黑的夜色却让所有人望而却步,脸色难看起来。门很快再度关上,但再也没有人要求离开。谢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自己是通过睡前的镜子,一般离开的时候是天快亮的时候。“嗯,不走了吗?”古堡主人奢靡呢喃的嗓音低语。男管家用那种有些傲慢的腔调回答:“看来是的。客人们很喜欢留宿古堡。”“当然可以,那我们想办法找到那只鬼吧。”古堡主人随意地说。其他人这次纷纷同意了。但怎么找到鬼是个问题。谢刹不想浪费时间,看这个男人戏耍着所有人表演的样子。他走过去,盯着男人:“一起过去看看。”这个提议让大家微微一惊,又觉得似乎很合理。男人挑眉看了眼周遭,发现似乎大家都同意了,于是扬着唇角看向谢刹:“可以啊。”一行人以古堡主人和谢刹走在前方,往走廊的位置而去。这时候男管家和女管家们并不忠心护主了,他们和其他六个仆人仍旧留在大厅,目送着主人和客人走过去。走廊的位置绕过大半古堡,几乎可以绕到古堡的后花园。谢刹晚上找钥匙的时候来过这里,但并没有深入其中。这次大家走过去二分之一的路,到了洗漱间附近,但里面空无一人。什么打碎的声音还在更后面。大家踌躇了一下,谢刹仍旧决定往前走。古堡主人不置可否,玫瑰色的唇角仍旧略微扬起,似有若无的笑容矜傲轻慢的样子,并无所谓。于是,大家在谢刹的坚持下决定继续走。谢刹的神情微微冷峻,在脑海里画出古堡的示意图,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接近他在古堡二楼主人卧室地下花园发现的石棺。他们现在走去的,似乎是石棺对应的古堡一楼上面的位置。一间在西南侧面的房间。房间的位置设计巧妙,视野极好,足够看到所有蔷薇古堡花园的景色,但因为位置设计,置身房间内的人几乎看不到一缕阳光。门紧锁着,声音似乎从里面传来。门的雕花精致,外面窗户的栏杆也很精致,让这间房间显得神秘美丽又阴森寒冷得如同监狱。大家惊疑不定,里面是什么,没有人比古堡的主人更清楚才对。被注视的古堡主人却从容自若,微微扬起的唇边弧度,没有任何紧张不自然之处。“要打开看看吗?”说话的是其他客人。“打开看看吧。”回答的也是其他客人。古堡主人神态自然,不置可否,也没有任何表态,只有听到大家这么说的时候,才抬起眉眼,轻慢地看了眼周遭,似有若无的傲慢和忍笑。谢刹一直观察着男人的神情,没有错过一丝。“里面是什么?”男人看着谢刹,无辜疑惑的样子,奢靡的嗓音呢喃:“嗯,这么好奇的话,打开看看吧。”谢刹看着男人忍笑的唇边弧度,去并不觉得男人真的只是毫无所谓,分明是好奇感兴趣他看到里面东西的表现。谢刹不打算浪费时间,手指放在门把手上。“等等,门是锁着的吧,我刚刚试了。”有人这样说。还有人说:“我去找管家拿备用钥匙……”吱呀!所有人的话戛然而止。 第181章 “嗯,只是这样可是杀不死它们的。”古堡主人仍旧坐在床边,一手抱着那个沉睡的方士,一手撑着自己的侧脸,歪着头看着谢刹眨了眨眼,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淡淡地说,“小心了,后面还有。”谢刹回头,在走廊另一侧,男女管家和六个仆人一起向他走来,每个人都脸色惨白,露出尖锐的獠牙,眼神嗜血狂热。谢刹再次看向古堡主人怀里的方士,在被十一个鬼前后夹击前,不得不向外退去,寻找一个开阔的视野。这个蔷薇古堡固然危险,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在第七晚前都还算平安,谁都没想到第三晚这里就露出这样狰狞残酷的一面。这样的地方真的有什么让人长生的秘密吗?“当然有啊。”就像是知道谢刹在想什么一样,古堡主人抱着沉睡的方士走出来,坐在花园的栏杆上,看着夜色蔷薇庭院中不断和十一个尸体拼杀的谢刹。他的目光随意地落在身后的古堡,和另外三个拼命隐藏着自己的客人远远对视一眼,随即就收回目光看向谢刹,轻慢自若的样子,轻轻吹了吹刘海。奢靡的嗓音有些无趣:“为什么要抗拒呢?你们来到这里不就是想要找到永生不死的秘密?现在,秘密就在眼前了。不是说过了吗?会满足客人们的愿望。”男人露出灿然的笑容,只有几息,他抬着下巴,修长雪白的脖颈,喉结微动,居高临下。眼神温雅平静地看着执剑挡住鬼的利爪的谢刹,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天真又矜傲的孩子气口吻:“就像之前的客人一样,并不是失踪或者死了,而是变成跟古堡里其他人一样,不生不死的存在。你们也一样,只要被轻轻咬一口,很快整个世界就会不同了。”古堡主人的话让所有人露出吃惊的神情。不仅是谢刹,还有在谢刹以一敌十一个鬼的时候,隐藏自己,还想趁机搜查古堡秘密的其他三个客人。他们都听到了古堡主人的话。被咬一口就能长生不死?鬼的状态令人害怕,但是古堡其他人,尤其是古堡主人自己的状态极为自然,并没有令人想到怪物一说。甚至跟谢刹对战的那十个鬼,样子也毫无恐怖狰狞,只是充斥着一种令人畏惧的不可杀死的强大。像是被蛊惑了一样,有一个客人从藏身之地站起来,好在很快就被其他两个客人拉了回去。古堡主人并不在意,他微微张着唇,神态轻松矜傲,仿佛毫不在意他们的决定,自信无人能抵抗诱惑一样,对结局毫无悬念。他只是看着谢刹。“怎么样?要留下来跟我一起吗?”谢刹再一次逼退那些鬼,趁他们卷土重来之前,看着古堡主人:“你怀里的人是我的人,他为什么也会在这里?你说他不可转化是什么意思?”古堡主人垂眸看了眼沉睡的方士,像是忍不住想笑,却又按捺住了一脸无辜平静,手指抬起撑了撑额头,像是在想该怎么回答。他看着谢刹,无辜无趣的样子:“因为已经转化过了啊。”他指着自己,唇角缓缓上扬,栗色的眼眸露出灿然惑人的笑意一瞬不瞬看着谢刹,奢靡的嗓音藏不住的笑意:“我不就是转化后的结果吗?”“一派胡言!”谢刹说,清隽的脸上毫无情绪和动摇。古堡主人并不在意他的冥顽不灵,只是轻慢地笑了一下:“不着急,现在才是第三晚,还有时间慢慢来。”他懒洋洋的站起来,抱着怀里的方士往古堡之内走去,忽然顿了顿,回头懒懒地看向和卷土重来的鬼拼杀时仍不忘往这边走的谢刹。谢刹:“站住!把他放下!”古堡主人当然不会,但他漫不经心地回望着谢刹,挑眉说了一句话:“看来你想不起来了啊。嗯,给一点提示好了,我是耀祖,覃耀祖。”谢刹乌黑的眼眸沉静,一眨不眨注视着对方走远,消失在古堡深处。怎么可能,这个古堡主人,有着和方士的本名一样的名字。还有那句话,什么叫做他是方士转化后的结果?一夜的拼杀,即便是谢刹也额头渗出汗水来,濡湿了眉睫,他面无表情,挥剑的手指没有一丝不稳。直到东方破晓,像是从古堡房间传出一道光,下一瞬谢刹在景王朝的寝宫床上醒来。又是一场梦境。越来越凶残可怕的梦境。谢刹感觉到挥剑的手臂沉重,仿佛连胸口的心跳都和梦中一样。紧接着,他想起了什么,立刻起来。床上并没有昨夜睡前的枯骨。谢刹脸上的神情微微放空,乌黑的瞳孔颤抖不稳。“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星之呢?星之去哪里了?”又是这样,一旦进入到夜里的蔷薇古堡,谢刹就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夜里的谢刹更为冷静淡漠,他会打从心底里忘记星之这个人,忘记他的挚爱。但是,只要在景王朝醒过来,年轻的陛下就永远也不会忘记他的星之。可是,星之不见了。就连昨夜的枯骨也一起不见。星之被他带进了那个蔷薇古堡吗?梦里那个神秘危险的古堡主人,是星之在另一个世界的样子吗?和自己一样,会性情大变,变成另一种样子,和自己一样忘记对他的感情。可是,为什么星之在蔷薇古堡里会自称耀祖?还有方士,方士为什么也出现在了蔷薇古堡,像是一具尸体一样不动不醒? 第183章 “那个妖孽不会这么大胆吧!究竟是什么人呢?”“还记得那位方士大人吗?”“离开了十年,忽然回来的那位吗?”“是啊,说句不敬的话,事情就是从那位大人忽然归国开始的,未来得及面圣就忽然死去,说不定执念不消,一定想要找到陛下面圣,才不断出现在皇宫附近,又是修道之人的魂灵,想想看多可怕。”“如果真的是那位大人,听说他是等待面圣的时候,忽然惨死驿馆,到底是谁杀死了他呢?那位大人若是在天有灵,难道不应该为自己报仇吗?”“说得也是。”“希望大理寺早日找到凶手。”“希望今夜不要死人了……不要死太多人……”……天很快就黑了。尽管蔷薇古堡已经撕去表面的温和,变得狰狞可怕,但谢刹有必须回去的理由。他最重要的宝物遗落在了那里。在进去之前,谢刹在手臂上用清洗不掉的颜色写下:把星之带回来,他对我很重要。如果自己再次进入蔷薇古堡,再次被篡改了记忆,只要看到这行字,就会明白自己的坚决,知道该怎么做。这是蔷薇古堡的第四天。这一次,谢刹仍旧出现在了蔷薇古堡的大门外。他主动推开了大门。花园之中一片僻静,没有一盏灯火,唯一的光源在古堡的建筑之内。这次没有男管家和他身上的男仆开门,接引。谢刹主动走进了古堡之中,沿着大路往古堡的建筑走去。站在门口,里面似乎一片死寂,没有一点声音。谢刹没有立刻推门进去,而是略略思考了几息。他想了很多东西。比如腰间的剑,比如可能遭遇到的危险和应对之策,比如自己为什么会再次回来这里。自然也看到了手臂上,自己进来之前留下的字迹。年轻的陛下清隽的面容一片冷静,乌黑的瞳眸淡漠极了。真是愚蠢,他想。夜里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更理智清醒,自然想到了所有的线索。蔷薇古堡有问题,古堡的主人和方士不但长得相似,而且都有一个叫耀祖的名字。无论是在景王朝见到的方士,还是在蔷薇古堡里见到的方士,他们都和十年前的方士一样,这显然是个极大的漏洞。现在想想,这是一个很明显的陷阱。古堡的主人装成方士,将通向蔷薇古堡的钥匙——镜子,交给自己,有意无意引诱自己来到这里。“想把我也变成吸血鬼吗?”谢刹轻轻地说。这样的长生之法,未免可怕。谢刹再次看向胳膊上留下的信息:把星之带回来,他对我很重要。留下信息的那个自己很坚决,朱砂的痕迹刻进了血肉之中,就算清洗掉了也会留下痕迹。如果一开始将镜子带给自己,就是蔷薇古堡的阴谋,显然真正的方士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过。“你想带回来的人是谁呢?既然是星之,那就是那个沉睡的方士吧。”在景王朝的谢刹想起来所有一切以后,蔷薇古堡的谢刹也认同了一点:自己现在的状态有问题,似乎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情感淡漠得不正常。其实,如果景王朝的自己不留下这样的字迹,谢刹更想带回去的是这个蔷薇古堡的主人。毕竟,他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他。为什么给自己那面镜子,蔷薇古堡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说这里有他想要知道的一切秘密?以及,目前最大的疑惑,为什么景王朝已经没有了方士和挚爱的青年,为什么宫廷还是不断有惨案发生?杀人的到底是谁?整理好了所有思绪,谢刹推开了眼前的大门。古堡的大厅里,灯火通明。女管家和男管家拿着奇怪的乐器演奏着旋律迷人的音乐。三位客人安静庄重地坐在沙发上,脸色强作镇定,不知道是有和谢刹一样不得不回来的原因,还是他们自己也无法拒绝一到夜晚就进入这里来的神秘邀约。但看着那三个人虽然紧张却勉强冷静的样子,看来是前者了。果然,长生不老的诱惑,即便有死亡的威胁在,也叫人难以抗拒。不过,谢刹注意到,经过昨夜,客人们又减少了一位。 第185章 门和昨夜一样没有上锁,谢刹轻轻一扭就打开了。雪发玉颜的方士仍旧沉睡在床上,一动不动。谢刹走过去,手指轻抚对方皎洁无暇的面容,柔软但是没有丝毫温度。当他抱起这个人的时候,那双闭上的眼眸,纤长美丽的睫羽忽然动了动。“星之。”谢刹的声音不自觉放轻,叫着他为方士取的字。那双眼睛在谢刹的注视下,缓缓睁开了,像是从一场久远的梦境里醒来。水蓝色的眼眸即便是夜色之中,也看见蒙着澄澈温柔的水色。他看着谢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就再度陷入沉睡。那句话是:“不要带任何东西去那个世界,包括我。”第70章 喜欢我吧“不要带任何东西去那个世界,包括我。”在谢刹因为方士的话怔然的时候,身后门口的人重复了这句话。谢刹回头,覃耀祖就站在黑暗的通道门口,一手撑着门框,低着的头轻慢地缓缓抬起,奢靡带笑的声音。“嗯,怎么样,要听他的吗?”谢刹仍旧抱起方士,垂下眼眸看着对方和古堡主人如出一辙的脸:“我要带他走。”当谢刹抱着方士走出去的时候,覃耀祖往旁边让了让,神情无辜无趣的样子,一点阻拦的意思也没有。即便如此,也还是叫人不安,不知道他究竟想怎么样,想做什么。谢刹不知道如何离开蔷薇古堡,只能等时间自己过去,在古堡僻静之地找了一个地方,等在那里。期间,另外两个客人因为谢刹骤然的态度转变和他所说的话被煽动了一样,开始想要主动接受转化,最好能由那位蔷薇古堡的主人亲自来。但是,蔷薇古堡的主人不知去向,只留下傲慢的男管家敷衍着他们。“客人们可以选择谁在明天接受转化。”第四夜在这样相对安全的情景下度过了,是谁也始料未及的。天快亮的时候,谢刹注意到,古堡之内有一道明黄色的光,像是从镜子里照彻的阳光。在光线席卷到之前,谢刹一直紧紧抱着怀里的方士。……天亮了,谢刹睁开眼。他的手臂还紧紧抱着挚爱的青年。对方安睡在他身边,皎洁的面容,漆黑的长发,红润的唇微微翘起,睡梦中也像是在温柔含笑。在谢刹一眨不眨的注视下,青年的眉睫微动,缓缓苏醒睁开了眼睛。谢刹微微屏息,注视着那双眼睛的瞳色。睡眼朦胧的青年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自然地抬手,摸了摸谢刹的头,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像是阳光暖融的温煦声音带着柔和的笑意:“早上好啊,陛下。”谢刹一动不动,只睁大着眼睛,看着他。青年俊美皎洁的面容,澄澈无暇的气息熟悉至极,环绕着他,但是在看到那双眼睛之前,他仍旧不敢放松。虞星之眨了眨眼,眉眼温煦弯弯,近距离温柔地注视着他的陛下:“好久不见,陛下不习惯一起睡了吗?”水蓝色的眼眸像是沁人心神的琉璃之境,让屏息的谢刹骤然安心,清隽苍白的面容下意识露出纯粹欢喜的笑容。年轻的陛下罕见的笑容让虞星之一顿,像是被迷惑了一样,缓缓靠过去,玫瑰花一样红润柔软的唇落在谢刹的眉心,轻轻停顿。“我的陛下长大了。”那个人带着笑意的声音温雅轻灵,这样说道。谢刹张开手,将他抱住,乌黑的眼眸在笑眼底却怔然:“欢迎回来。”回到景王朝的谢刹清楚的知道,发生过什么,但他一点也不想问青年是否记得。就像谢刹知道,身边的青年此刻的样子,和十年前他离开自己时候一模一样。无论是什么都没有关系,只要星之在他身边就好。方士顺从地接受着年轻的陛下的拥抱,尽管对方力气大得让他微微感到疼痛,也纵容一样默默接受着。叹息一样微笑说:“我不是一直都在陛下身边吗?”谢刹的失态令所有等待侍奉陛下早起的侍从感到意外,在他们看来,自从四天前这位方士大人归来,陛下就一直和对方在一起,直到现在也这样,未免过分黏腻了些。比起对待臣子,更像是在看着……大家不敢多想,纷纷苍白着脸低下头。直到纵容他的方士也提醒他早朝时间要过了,谢刹才放开这个人,起来换衣服。“星之等我回来。”方士穿着洁白的常服,罩着蓝色的雪纱,长长的头发散在身后,微微撑着下巴看他,水蓝色的眼眸好脾气的弯着:“好啊,等陛下回来一起用膳。”那双盈着阳光和暖意的眼眸,清澈温雅,含着浅浅的笑容,一直目送谢刹离开他的视线。 第187章 如果不是,他为什么叫着星之的名字,有着和星之一模一样的脸?如果是,为什么死去的星之,在镜中的世界被曲改性格后,会成为蔷薇古堡的主人?星之为什么会给他那面镜子,告诉他,里面有他一切想知道的秘密?秘密到底是什么?……和进入蔷薇古堡后的自己不一样,景王朝的谢刹不认为,给他镜子的人不是方士是蔷薇古堡主人设的陷阱。他无比肯定,给他镜子的就是他的星之。尽管,星之当时的状态,现在想起来很奇怪。“陛下回来了。”温柔的面容萦着浅浅的暖融的笑容,像是午后的浮光和琥珀。青年带笑看着他的样子,的确让人想不起他的年纪,仿佛很久以前到现在到未来,这个人始终都该是这样完美无瑕的美好的样子。“没想到会这么久,早知道不该让你等的。”谢刹拉着对方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时时刻刻都想记住这个人每一分神情。“没关系,我并不饿。”两个人牵着手,旁若无人的穿过花园水面上的回廊。温热美味的食物被依次摆上来,虞星之果然用的并不多,一直在给谢刹布菜。“修道之人不重口腹之欲,陛下不用在意。”谢刹想起,很久以前,十年前更久的时候,这个人也是这样说的。但那时候,谢刹更多认为,青年只是身为方士,不得不按照仙阁这样的规定要求他自己。当谢刹带给御膳房的食物时,青年也会顺从的吃完。现在,虞星之却的确一筷子也不动了。谢刹忽然想起,第二天的时候,因为他从蔷薇古堡带出了分裂为单纯的方士那一半的星之,两个星之共存,一旦让星之想起自己已经死了,这个人就会死去。所以,并不是只要把星之带回来就足够了,星之并不是完全的复活,不可以让他意识到自己发生过什么。绝对,不能失去他!“没关系,不想吃可以不用为难自己。星之可以做任何自己喜欢做的事,我在这里。”谢刹看着面前的人,那双水蓝色的眼眸即便不笑的时候,也是温柔的,毫不设防的清澈,仿佛什么都可以伤害他。虞星之的唇自然的微张,玫瑰色的唇,这样的神情显得无辜,像是为谢刹突如其来的纵容而怔然。谢刹的手指轻轻落在他的唇上,柔软的唇瓣,专注认真地触摸。“会保护星之的。长不长生无所谓,只要活着一日,就会竭尽全力和星之在一起。”虞星之一动不动,水蓝色澄澈的眼眸看着他。谢刹缓缓靠近,乌黑执着的眼眸纯粹干净,浅色苍白的唇抿得孤绝,和那玫瑰一样柔软的唇相贴,小心翼翼地亲吻他,像是亲吻随时就会消融的雪。“如果可以回到十年前,不会让星之因为寻找长生离开我。”“陛下……”青年似乎因为突然的亲吻怔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笑了一下,却并不理解。年轻的陛下乌黑纯粹的眼眸安静地注视着他,轻轻柔软地说:“喜欢星之,像这样只要看见就忍不住想要亲吻的喜欢,星之喜欢我吗?”虞星之露出矜持含蓄的浅笑,水蓝色的眼眸不确定地看着他:“……”谢刹的唇轻轻碰碰他的唇,缓缓拉开一点距离,乌黑的眼眸柔和虔诚地看着他,用虞星之最喜欢的声音对他说:“星之也试试喜欢我吧,不是臣子喜欢陛下的喜欢,是即便死去了,只要灵魂存在,就还想再次相见的喜欢。”虞星之被亲吻的唇越发红润,似有若无微张着的唇角扬起,像是笑了一下,眼神温和美好得近乎脆弱:“如果是陛下的心愿……”谢刹再次亲吻了他,青年的唇生得极为好看,这样的神态,无法忍住不去亲吻。“如果什么都不做,可以一直一直这样亲吻星之,就算是十年也丝毫不觉得厌烦和足够。”但小心翼翼温柔克制的亲吻,仅仅只到阻止对方说出那句话,便强迫自己按捺着停下了。谢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青年的唇角,静静地近距离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虽然是我的心愿,但更希望星之是因为自己的意愿而想要喜欢我。”青年看着他,清澈的水蓝色的眼眸,像是从未想过如果是出于自己的意愿,眼前这个年轻人对他意味着什么。“从有自我意识开始,就觉得自己是因为陛下而存在的,所有的愿望和想法,想要成为的人,除了活着,都是因为陛下。陛下想要我的喜欢,当然可以。但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我的意愿里没有过除陛下之外的想法,并不能区分什么是纯粹的自己的意愿,什么是因为陛下而产生的自我意愿。”虽然看上去是比谢刹更年长的人,从一开始遇到的时候,就是比谢刹更成熟的少年。并不是什么没有自我意识、不自信,会屈居人下的人,相反,青年比谢刹所见的任何人都从容自信,游刃有余应对一切。但是,只要是和谢刹在一起,却像是习惯将所有的主导权都交给谢刹来决定。近乎纵容的宠溺和无止境的温柔,所以,总是用那种不设防的眼神看着他。谢刹的喉结隐忍地鼓动,乌黑的眼眸专注执着地凝视着青年,最轻柔的语气瞳孔却像是潮湿:“好啊,那就喜欢我吧,命令你喜欢我吧,像我喜欢你这样喜欢我,凡是你所能感受到的爱意,就用这种程度来喜欢我吧。成为我的,就算死去了,被变成另一种存在,变成枯骨了,如果还有意识,也喜欢我吧。做得到吗?”青年温柔怔然地注视着他,看着他泛着水色的黑色眼眸,像是笑了一下,尽管不懂,也柔和纵容地答应了:“好啊。”谢刹还觉得不够,紧紧抓着那个人的手,看着对方眼睛说:“如果无法控制变成了另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想不起任何现在的情绪,只要还记得这段话,那就相信我也是一样的,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星之的。”虞星之抚摸着他的眉睫,谢刹的眼里一滴泪也没有只有冷静,但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却让他觉得像是在哭一样。“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第189章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人人面无血色,低着头。龙椅上的谢刹静静地注视着他们,反而唇角扬了扬,他没有笑,声音极轻:“为什么夜里的时候,这几位死去的大臣能够无诏出现在宫廷之中?比起他们被杀,朕现在更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秘密出现在这里,想要干什么?”还能是干什么,私下结党,秘密集会,夜会宫廷,等同谋反。谢刹的声音毫无情绪:“朕还没死,你们已经等不及了吗?”“臣等万死不敢,陛下息怒。”“这几位大臣的行为,如今他们已死,谁也无法解释开脱,当务之急是又发命案,而且距离天子如此之近,陛下安危是重中之重!”谢刹看过去,满朝没有一个人抬头。“朕给了你们最大的便利,你们非但查不出血案真凶,甚至放着眼皮子底下的结党密会如同眼盲,既如此,还查什么?”年轻的陛下很少高声说话,也并不喜欢发脾气,但并不意味着君威不重。当天早朝,好几位机关要务的大臣被撤职查办,在昨夜事件中涉嫌渎职的官员,不管是否位高权重,一律被处理,换上陛下自己的人,包括一直侦办此案的大理寺。退朝后,谢刹召见了这些人。“机会朕给了你们,坐不坐得稳,是你们的本事。可以无能,但要听话。”“即日起,事关此案的一切,首先汇报于朕。”“还有,朕不想在任何地方再听到有人谈论朕的方士跟此案的关联。”……那一天过得很漫长。上午谢刹回来的时候,虞星之还在睡。“让他睡吧。”谢刹不忍心唤醒他,轻轻抚摸他的脸,为他盖好被子,就独自在外阁批阅起奏章来。“为何星之会这么累,昨晚他何时睡的?”侍从上茶的时候,谢刹随口问了一句。对方迟疑了一下:“昨夜星之大人正常入睡的。”谢刹停了笔,抬头看他:“为何迟疑?”侍从是谢刹的人,给虞星之的人都是谢刹最信任的人。侍从低下头,恭敬地说:“回陛下,昨夜丑时,星之大人有一段时间不在宫内,属下以为大人只是临时起夜,四处找了找,再回来却又见大人好端端睡在那里,似乎哪里也没有去。”谢刹的脸上毫无情绪:“确定时间吗?”“不能确定,臣再次看见大人是丑时将末。”谢刹低下头,淡淡地说:“下去吧,不要对任何人说。”又过了一会儿,谢刹的奏章快要批阅结束,虞星之终于醒了。“你睡了好久,不舒服吗?”谢刹拿着玉梳为虞星之梳头发。虞星之闭着眼睛,清正皎洁的面容在镜中散发着华美的气息,玫瑰色的唇自然微张,就像是似有若无的微笑。亲切温柔而无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累,怎么休息也觉得很累,也许昨夜做了想不起来的噩梦。”谢刹自身后揽着他,一眨不眨看着镜中的他:“噩梦的话,只要醒过来就好。昨夜星之起来过吗?来找我。”虞星之轻轻摇头,有些倦怠的样子但眉目还是清澈温和:“没有,好累。虽然想过去,但陛下说不希望我来,所以并没有起来。”谢刹抱着他,下巴枕在他的肩上,清隽苍白的面容,显得乖顺安静:“嗯,做得好,下次也要这么听我的话。”虞星之便笑了一下,眼底像是纵容:“好啊。”但事情并没有结束。事情像是彻底失控了。这一天中午的时候,谢刹也觉得有些困倦了,陪着虞星之睡了一会儿。当他突然醒来的时候,虞星之却不在他身边。谢刹走出去,发现寝宫里所有人都睡着了,在橙色发白的暖阳下,像是集体做了一个梦一样。谢刹刚想叫醒他们,却忽然看到了一个人。发白灿烂的阳光下,那个人穿着黑色的华丽的寝衣,长长的水一样的头发披散,赤着脚穿着木屐,独自行走在宫廷之中。暴虐的阳光和绸黑的衣料,让那个人的肌肤像是白得发光一样,却给人一种冷凉的感觉。谢刹没有出声,只是一眨不眨看着那个人的侧脸。远远的像是美好得在发光一样的人,只看得清玫瑰色的唇角轻轻扬起的弧度,像是在笑。温雅又轻慢的样子,漫不经心,高高在上。让谢刹不能出声的,是那个人手中雪亮细长的剑,还有随着他走动,剑和脚下滴落的血。一地的鲜血,从外面一直蔓延到宫殿之中,又在阳光下慢慢消融。 第191章 玉一样皎洁无暇的面容,没有丝毫神情也显得眉眼温柔,和被水浸湿的白衣一样,有一种清透的脆弱,就像是整个人也化作了半透明的水。“嗯,我也是,无论如何,都会保护陛下。”……第二次杀戮发生在下午戌时,落日消失,天地虚黄,万物朦胧,逢魔时刻。视线也是朦胧的,像是忽然从梦中清醒一样。看着满地的尸体和血腥,第一时间会错觉以为是梦中的春花和秋枫。背对着谢刹,身上的白衣只有尾摆的星辰纹络沾染上血线,青年的手中执着滴血的剑,站在满地的尸体上。死去的人有朝臣有贵族有皇室有侍卫,尸体倒在一起,就像是毫无还手之力,瞬间就被杀光了。谢刹看着那个人的背影,一把拉住他的手让他看着自己。固执地盯着那双水蓝色仍旧温柔美好的眼眸:“为什么?不是说过了吗?如果需要血,我的给你,要多少有多少,不够吗?为什么要杀死这么多人?”虞星之温和地注视着他,唇角微张的弧度,仍旧清澈无暇,像是不确定,毫不设防的脆弱,就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做过了什么,信任地看着他:“陛下,发生了什么?”谢刹捂住他的眼睛,紧紧抱着他:“什么事都没有。”他捂得住对方的眼睛,却无法让他嗅不到满地的血腥。虞星之微微一顿。不远处,骤然目睹了现场的宫女发出惨烈的叫声,跌跌撞撞地逃走,一边跑一边喊着杀人了。两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不动。一行血泪自虞星之的脸上落下。谢刹才看到,自己的手中沾了血,顺着那人皎洁的面容滴落,血泪一样。玫瑰色的唇角微微扬起:“是我做的。”“不是!”谢刹紧紧抱着他,咬紧牙关,“我会解决的,没有人会发现……”虞星之的手温柔却坚定地握住谢刹的手,将那人的手自他眼前拿开。水蓝色的眼眸盈着清澈的水波,似有若无的柔和,一瞬不瞬看着谢刹:“该如何结束呢?陛下眼中看到的我,和我看到的自己是一样的吗?一直在这样想。”谢刹并不明白,摇头固执地说:“不要离开我。”虞星之没有笑:“或许不该回来的,但是,无法不回来。陛下在等着我啊,一直这么想着,十年之约,也许是一生最后一次见面了,如果无法回来,那个人离去这个世界前,会是怎样孤单的心情?”水蓝色的眼眸宁静,专注地凝视着他,如水的温柔,只是再没有丝毫笑意。“陛下不奇怪吗?我已经四十四了,应该很老了,但是看上去还是和以前一样。”“我的时间停止了,我却不知道,只是一直一直记得,十年之后的那一天,要回到陛下身边。于是,就回来了。”“喜欢我吧,命令你喜欢我吧,像我喜欢你这样喜欢我,凡是你所能感受到的爱意,就用这种程度来喜欢我吧。成为我的,就算死去了,被变成另一只存在,变成枯骨了,如果还有意识,也喜欢我吧……”温雅柔和的声音重复着谢刹说过的话,浅浅地笑了一下,水蓝色的眼底却只有宁静。“陛下真是过分可爱,和以前一样。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却擅自答应了陛下。但其实,也做到了吧。”他垂眸,看着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谢刹。“陛下,那面镜子请不要再使用了。也不用为我复仇,并没有什么谋杀案。不需要任何人来杀死我,在回来之前,我就已经死去了。因为想要履行十年之约,以可怕的样子回到了陛下身边,制造了这些噩梦。”“陛下,按照自己的意愿,好好活下去吧。”谢刹睁大眼睛,乌黑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意外,也许更早时候,第一次看到久别归来的方士,就已经察觉到了。“不行,第三次第四次,还是会找回来的。”虞星之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表情:“即便我变得这样可怕……”谢刹毫不动摇:“下次我会把你绑在身边,需要血的话我的给你,我会看得牢牢的,不会让你有机会出去,我会一直盯着你,我会……”玫瑰一样柔软的唇落在谢刹苍白冰冷的唇上,阻止他说出其他的话,微微停顿,缓缓退开。那个人浅笑的面容,美好得不真实:“即便是镜中,也没有我。陛下,十年之约,到此为止结束吧。”仓促惊慌赶来的宫廷侍卫,在一地鲜血尸体中,发现了唯一存活的陛下,还有在陛下怀里的方士。在雾蓝的夜色朦胧之中,那个人化作枯骨,湮灭成萤火,消失在天上的繁星之中。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真相大白了。原来一切命案的凶手就是归来的方士,在十年前出海寻找长生之法的时候,方士就已经因为意外客死他乡。但因为临行前和陛下约好了十年之约,所以,当时间临近的时候,方士的灵魂获得了一股力量,让他跨越山海回到故土。亡魂想要维系生前的样子,就需要生人的血肉,于是才犯下累累杀业。之所以杀死玥亲王一脉,还有宫廷内的大臣们,是因为玥亲王曾经设计谋杀方士,撞破了他早已死去的真相。而大臣们则谋划着在陛下过世之前就寻找新的君主,背叛了陛下,于是方士也杀死了他们。惊悚可怕的宫廷幻夜,终于结束了。除了失去了方士的陛下本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第193章 “啊,真不幸,但,关我什么事呢?”覃耀祖微微抬着下巴,这样无辜轻慢地说。谢刹走过去,抓住覃耀祖的手,乌黑的瞳眸一眨不眨看着他,并无凌厉,只是固执,那瞳孔深处的淡漠夜色一样冷静。被抓住的覃耀祖微微睁大眼眸,一副无辜讶然控诉的样子看着他,在故作惊讶和无辜的神情之下,栗色的眼眸却是忍笑。玫瑰色的唇角翘起又努力平复,再三还是无法按捺下那灿然放肆的愉悦。“呀,被抓住了呢,接下来想怎么样?”这样无辜弱小无助地看着谢刹,却犹如幕后魔王的男人,忍笑着一瞬不瞬看着他。覃耀祖微微侧首,作出向左右那些人说话的样子,眼神却始终在谢刹身上,他现在不笑了,奢靡的嗓音呢喃一样尾音微微拉长:“围剿吸血鬼游戏里,被抓住的吸血鬼会怎么样呢?”古堡里的吸血鬼露出尖牙,配合地说:“会被放在太阳下晒吧,好像见了太阳就会消失。”“也可能会被灌圣水。”“用十字架超度。”“用银质的钉子钉死在棺材里封印起来。”覃耀祖微微蹙眉,讶然地看着谢刹,一瞬不瞬仿佛愕然无辜:“听上去好疼啊,你们这些主意也太过分了。你想这么对我吗?”说着,覃耀祖自己却按捺不住唇角高高翘起,先笑了起来,仿佛被取悦到了一样,灿然的孩子气。和虞星之一模一样的面容,在覃耀祖的身上,当他不露出这样轻慢张扬魔鬼的一面时,光看西装革履、金丝眼镜、蓝丝带、黑长头发的装饰,只觉得他整个人透着艺术家的温雅和贵族的矜持,好像比虞星之还要成熟几分。一旦他摘下眼镜,露出惑人的笑容,本性的恶劣暴露无遗,反而比虞星之看上去还要多几分天真孩子气。谢刹毫不在意,只是牢牢抓住他的手,一眨不眨看着他:“这个镜子会改变人的性格,我要你跟我一起出去。”覃耀祖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对着那些吸血鬼挑了挑眉,好像听到了多么幼稚有趣的玩笑一样。“好啊。”覃耀祖说,轻慢地垂下眼眸,线条完美的下巴抬起,嗓音耳语一样低迷,“不过,你应该还记得吧,dearest说过,不要带这里的任何东西去那个世界,你确定要带我去吗?”谢刹看着那双栗色的眼眸,里面还残留着一点笑意,并无所谓的样子,显得那双冷凉的眼眸也清澈起来。那清澈并不觉得美好,只觉得像是看见了深渊之底。谢刹没有动摇,毫无情绪的声音很轻:“我有一些疑问一定要得到解答,作为报酬,明天夜晚的转化仪式我会出现,你可以吸干我的血。”覃耀祖的神情漫不经心,奢靡的嗓音呢喃如同耳语,微空的眼眸注视着他:“这点报酬可不够,从一开始你就已经注定是我的藏品了,这和你自己的意愿无关,不管你想不想来,只要我想要你出现在这里,你就只能出现在这里。你以为像昨天晚上那样藏起来就可以躲过去吗?那只是因为我暂时放过了你,但明天晚上不一样,拿本就做好的交易和魔鬼再交易,这样是不行的。”谢刹并无动摇:“你想怎么样?”覃耀祖抬起没有被他抓着的那只手,将红酒杯递给旁边,立刻有吸血鬼恭敬接下。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拨了拨刘海,似有若无的笑着,栗色的眼眸从容地注视着谢刹,那一瞬不瞬深栗色的眼眸,慢慢发出深红和浓黑的色泽,呢喃着:“突然改变主意了,想现在就转化你。”“你说什么?”喜怒无常的男人,毫无预兆的转口。下一瞬,谢刹就看到对方露出两颗属于吸血鬼的尖牙,朝着他的脖颈而来。一瞬间所有触感放慢放大。尖锐的牙齿抵在脖颈的肌肤上,缓缓下压,被压到底层的肌肤承受不住压力,终于被刺破了表皮,利齿嵌入下压,微微的刺痛。……窃窃私语,窃窃私语。像是无数声音在快速细密轻微地讲述着,无始无休。世界像是在正午发光的梦境里不断旋转坠落。谢刹在一片眩晕之中睁开眼,想起之前的遭遇,他被覃耀祖猝不及防咬了。但是脖颈触手光滑,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任何不适。他也没有长出尖锐的牙齿。谢刹站起来,观察着周围的景象,发现自己仍旧身处蔷薇古堡,但是周围微妙的不同。当谢刹一边行走在这里,一边比照记忆里找不同时,他慢慢意识到了哪里不对。这里虽然是蔷薇古堡,但是比起之前的蔷薇古堡,这里看上去更真实。庭院的荆棘藤蔓有新有旧,有新绿有枯黄,蔷薇花疯长也坠落,有风吹过,光线会变化,之前夜晚的蔷薇古堡虽然给人阴森莫名的压力,却始终找不到具体因由,对比才会意识到,之前的蔷薇古堡像是静止的,充满一种不真实感。最重要的是,谢刹发现,现在的蔷薇古堡是白天。他站在庭院门口,可以看到远处的山林和路,甚至包括更遥远处的小镇。这是怎么回事?白天到了,他却没能离开蔷薇古堡?难道是真的被转化了,如果是这样,其他吸血鬼呢?覃耀祖呢?古堡空无一人。谢刹走了一圈,这里比起夜晚,像是很久没有住人了,连壁炉都是冷的,但屋子打扫得很干净。一无所获,谢刹想起了什么,再次上楼回到二楼左一主人的卧室。卧室的门是锁着的。谢刹又回到一楼,按照夜晚的线索去找钥匙,这次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第195章 水蓝色的眼眸平息了微弱的波澜,连同似有若无的温柔一起消失了,就像是最后的执念牵挂消散。“这样也好,困扰陛下的问题,算是解决了。”“谢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这样说着,年轻的陛下的脸上却没有任何一丝疑惑或可以称之为好奇的神色,像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人,对所有的一切都毫无兴趣,只专注着面前的方士本人。“陛下想知道的一切,这里都能找到答案。”方士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陛下,不确定一样将一枚古朴的铜镜试探地放在“谢刹”的手中,缓缓后退,脱离那个人的掌控。“谢刹”这次没有动,站在原地看着他,没有朝手中的镜子瞥一眼。乌黑的眼眸安静微空,像是专心致志地沉浸在其他人所不知的世界,像是凝固的河流,看着面前的方士。“那么,臣先告退了。”虞星之笑了一下,笑容第一次没有温度,像是倦怠疲累了,静静地注视着他的陛下。“谢刹”毫无反应,乌黑的瞳眸淡漠而冷静,同样牢牢地注视着他:“嗯。”跟谢刹记忆里的星之回来的那一夜的情景不同,蔷薇古堡的镜子里显露出来的这一幕里,令人觉得违和不适的并不是星之本人,而是谢刹自己。谢刹惊讶地看着,当时的自己以那种奇怪的,隔着镜子都觉得危险至极的眼神紧紧注视着方士。镜子里的光影很快一闪而过。方士离开皇宫,黑暗之中,无数影影绰绰的身影朝着他前往的驿馆逼近。窃窃私语,窃窃私语。“杀了他,杀了他,不能让他发现秘密!”……方士回来的第一天晚上,皇宫里第一次发生命案,方士死去了。第二天,大理寺一无所获。令朝臣觉得诧异的是,死去的方士对皇帝陛下本人的重要性,几乎无人不知,但陛下却并没有任何反应,像任何普通的事件一样,仅仅只是下令严查而已。没有悲痛,没有失控,没有任何和以往不同的举动。看着镜子的谢刹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只是因为无法接受失去星之的现实,蒙蔽了自己的感知。谢刹紧紧盯着镜子,接下来的晚上,他就会拿着星之给他的镜子,第一次进入蔷薇古堡。镜子里的时间飞快,很快就到了夜晚。年轻的陛下躺在床上,手握着铜镜。戌时过半,一道诡异的光闪过,寝殿的床上,什么也没有发生变化。谢刹看到自己仍旧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睡着。难道,进入蔷薇古堡的只是灵魂,或者精神体,真的只是梦境,他的本体一直都在寝宫?子夜时分,蔷薇古堡的梦境还没有结束。床上的“谢刹”却忽然醒了。和昨夜方士来的时候一样,那样突然的醒了。“谢刹”下床,穿着黑色华丽的寝衣和木屐,行走在黑夜的宫廷之中。他的脸上毫无感情,瞳孔淡漠,行走的目标却很明确,一直走向夜晚值守的问政院。“参见陛下。”值守的官吏和侍卫见到突然到来的陛下,吃惊意外的同时,立刻恭敬行礼。和白天的谢刹不同,夜晚的“谢刹”没有叫他们起来,径直走到办公的椅子前坐下,淡淡地说:“昨夜守卫的也是你们吗?”几个人觉得陛下夜半到来似乎是为了方士一案,立刻就回答了:“是,也是我们几位。”“那就好。”“谢刹”的声音轻淡,毫无目的,像是刚刚的话只是随口一问。“星之大人出事实在令人惋惜,昨夜大人突然造访,卑下似乎看到有人不久后也出了宫,但是可惜并非值守范围,我等并没有上前盘问,不然……”“没关系。”年轻的陛下随意地说。“……不然就能抓到嫌……呃,陛下说什么……”所有人抬起头,面面相觑,不明白他们错过了杀害星之大人的嫌犯,陛下为什么却这样云淡风轻。“谢刹”坐在椅子上,从头到尾没有看任何人的意思,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剑,撕下桌上雪白柔软的贡纸擦拭剑锋。“陛下,使不得,上面记载了都是各司呈报的重要……”“现在不重要了。”大家张开嘴,讶然地看着奇怪的陛下。“谢刹”缓缓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们,黑白分明的瞳眸淡漠微空。看着那样的眼神,所有人都像是明白了什么,站起来向外逃去。夜色之中喷洒的血线,如同绽放于黑暗之中的蔷薇。 第197章 所以,他从蔷薇古堡里带回来了一个更像方士的星之。但是,复活后的方士也并不像星之,那个人并不想自己被复活。复活的方士,指引谢刹发现了“星之”是鬼的秘密,于是,“星之”在他面前死去了。覃耀祖的“星之”死去前:“确定吗?确定我就是你的星之吗?”方士也在问他:“确定了吗?他是星之吗?”就像是在说,两个星之,陛下想要哪一个?但当时的谢刹没有听懂这句话。蔷薇古堡的第三夜,为了让死去的“星之”再次复生,谢刹又一次进入了蔷薇古堡。就在那一夜,蔷薇古堡的主人覃耀祖回来了。镜子里,景王朝的“谢刹”仍旧睡在寝殿的床上。同样的时辰,他睁开了眼。乌黑淡漠的瞳眸更冷了,微微皱眉,有一种像是计划被打乱的不悦,但他很有耐心。“谢刹”仍旧穿着黑色华丽的寝衣,带着腰间的长剑,踩着木屐,行走在黑夜的宫廷之中,方向目的明确。那一夜,蔷薇古堡里,所有的仆人都露出了吸血鬼的真面,谢刹拔剑和他们厮杀了一夜,却杀不死任何一个。那一夜,景王朝里,“谢刹”执剑夜行,遇到了一队等在那里的宫廷守卫。一群特殊的宫廷守卫,他们每个人都严阵以待,面对夜行的陛下,没有人后退,没有人行礼,所有人都拔剑,像是面对着一生中最可怕的敌人。“陛下,之前的事情是您做的吗?”“谢刹”停在那里,目光望着他们身后更远处:“派来送死的吗?那帮人真是胆小鬼,明知道根本没有用。”“请您束手就擒,接受长老团的审判,您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担当这个身份了。”“谢刹”垂眸横扫了说话的侍卫长一眼,淡淡地说:“想要朕退位吗?”乌黑的眼眸那一眼毫无感情,却瞬间让所有的侍卫团恐惧到必须立刻奋起反抗,拔剑厮杀而来。“谢刹”站在原地,手指在雪白的剑身上抹过,留下自己的鲜血。当他拿开手的时候,指尖上却完好无损。这把淬过他鲜血的剑劈砍在那些特殊的侍卫身体上,造成的伤口试图愈合,却忽然越发撕裂。那些侍卫的确很强大,当他们察觉到伤口流血不止无法愈合,体力不济以后,瞬间便抓住自己旁边的队友,一口咬住对方的脖颈,大口大口疯狂地吸血。被咬住的侍卫也在吸别人的血,直到最体弱伤重的人率先死去。吸血之后,伤口果然愈合了,这些铁卫再次提剑朝“谢刹”杀去。“谢刹”淡漠地看着他们,剑身拄着地面,不闪不躲,静静地等着他们。“……听说了吗?昨夜又死人了……整个侍卫团都死光了……”“……十几个人……无一生还……还有人被砍成两半。”“……鲜血浸湿了御道,太可怕了。”“……这些可都是大内的高手啊……对手一定不是人吧……”“……脖子上有被咬过的痕迹……失去了一部分鲜血。”“……大理寺有新进展……有一个宫女撞见了现场……看见了那个凶手。”“……真的吗?究竟是什么人?”“……长得很俊,天黑又害怕,没看清脸……是个男人!”“……大理寺为什么不抓人?”“……称述到一半……那个目击证人就疯了……大喊大叫跪地求饶晕了过去……审不下去了。”天亮之前,“谢刹”再次原路返回。并不在意目击者或许看见了他的脸,因为,藏在黑夜里的那些人绝对不会让王室的秘密泄露出去。当“谢刹”清理完所有痕迹躺回床上之后,镜子外的谢刹看到自己醒了。第四天的谢刹终于记起去仙阁找人,在棺材里看到方士早已死去的尸体,想起星之就是他的方士,想起他失去了他的星之。想起,自己必须回去蔷薇古堡,将他的星之再一次带回来。蔷薇古堡的第四夜,谢刹再一次回到那里,和古堡的主人覃耀祖主动约定,在第七天进行转化仪式,以此交换带回他的方士。沉睡的方士却睁开眼睛,对他说:“不要带任何东西去那个世界,包括我。”同一时间,镜子里面,景王朝的夜晚,“谢刹”又一次睁开了眼睛。黑色华丽的寝衣,从容的木屐声,雪亮的长剑,行走在深夜的宫廷之中。这一次,他成功走到了想要去的地方。“……所有人……”玥王府满门被灭,所有人都被那柄长剑杀死,有的尸体甚至劈砍成两半。 第199章 他撑着剑,站在那里,呼吸沉重。“您在做什么?”死寂的夜色里,忽然响起的声音。“谢刹”僵在那里,缓缓一点一点抬头,虞星之站在他面前,水蓝色的眼眸注视着他,眸光澄澈柔和,像是明白所有的一切。那个人洁白的手指轻轻抚去他脸上沾上的血,“谢刹”抓住虞星之的手:“不要,会弄脏你。”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自己手上的血污更多,早已弄脏了那个人。“没关系。”虞星之并不在意,牵着他的手,将他搀扶起来。“谢刹”早已力竭,一动不能。“不用担心。”虞星之温和地说,将满身染血的陛下背在背上,和从前一样平稳地背着他,行走在黑暗血腥的宫廷之中。“谢刹”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下巴支在那个人的肩上,乌黑纯粹的眼眸墨一样,夜色如水,像要滴落。被清洗干净,隐藏了一切痕迹的“谢刹”坐在书桌前,固执地看着那个人。虞星之水蓝色的眼眸注视着他,手指轻轻捂住他的眼睛:“我在这里,睡吧。”于是,他终于闭上了眼睛。天亮了,一无所觉的谢刹睁开了眼睛,仍旧坐在书案前,抬眼去看清冽的天光。看到远处天际地平线的第一缕天光,穿过漫漫荒原,带着风和叶子的气息奔赴而来。世界这样美好,想和星之一起看见。凄厉的惨叫声,忽然响彻皇宫……反噬的那一天,过得很漫长。“为何星之会这么累,昨晚他何时睡的?”“……昨夜丑时,星之大人有一段时间不在宫内……”“……不要对任何人说。”像是彻底失控了。已经察觉了。中午的时候,谢刹有些困倦。虞星之抚着他的肩,眸光温和静敛:“我陪陛下一起睡一会儿。”在他们闭上眼睛不久,“谢刹”睁开了眼睛。从未有过,第一次在白天正午就出现。他没有立刻就走,静静地注视着虞星之的睡眼,轻轻的自言自语一样:“时间快要来不及了。”正午,是杀死那些见不得光的怪物最好的时候。灼热的阳光落在黑色寝衣上,即便尽力遮挡了,苍白的皮肤还是像针刺一样。“谢刹”没有停下,只是看了眼,皱了皱眉。得再快一点,在他还没有彻底变成这种东西以前,杀光他们。虞星之醒来的时候,他的陛下不在他身边。整个世界像是不真实的,朦胧的天光,如同白日幻梦,唯美绮丽。方士撑着伞,走入这仿佛能杀死一切生灵的日光之下,走向他的陛下前往的地方。将那个被烈日炙烤的人抱在怀里,在满地血污之中,水蓝色的眼眸注视着他苍白的脸。“陛下,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温雅的声音和以往一样,像浮光照彻温暖的泉水,像这不真实天光下的呓语。方士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和“谢刹”换过,和上次一样将对方带回去,然后重新回去,清理掉所有痕迹。看到那个人重新回来,“谢刹”闭上了眼睛。醒过来的谢刹,看见了白日幻梦,黑色寝衣行走在暴虐阳光下的方士,还有他手中滴血的长剑。谢刹问那个人:“星之是吸血鬼吗?”虞星之微怔:“不是。”“真的不需要血液吗?”星之问他:“陛下想要长生吗?”谢刹固执地看着他:“如果需要,我的血可以给星之,不要再死人了。”水蓝色眼底的朦胧看不清真意,呢喃一样:“不是。”谢刹:“会被发现的,发现后,会失去星之的!”水蓝色的温柔没有温度毫不设防:“陛下是想要我吗?”谢刹:“……”彼此都像是在自说自话,虽然看着对方,却像在两个世界和看不见的另一个人对话。 第201章 死去的玥亲王其实是前皇帝:“弑杀同族……罪无可恕……”他说得不是皇室血脉相残,而是血族之中的最高禁令:血族不得残杀同类。谢刹说:“没关系。所有有关的人,一个一个,都不会饶恕,没有一个可以逃过。”……谢刹摇摇头,按着太阳穴,乌黑的眼眸失神,开始分不清真假虚幻。“星之,所有一切都没关系,只有一点很重要,这一次,我要怎样复活你?”玥亲王死去的画面闪现:“那个方士……在朕的人出手前……早就死了……”“……不需要任何人来杀死我,在回来之前,我就已经死去了。因为想要履行十年之约,以可怕的样子回到了陛下身边……”谢刹摇头,努力保持清醒:“星之十年前就死了,是谁杀死了他?”“……那面镜子请不要再使用了……也不用为我复仇……”“镜子,镜子!”谢刹猛地睁大眼睛,再次拿起那面镜子。镜中的蔷薇古堡,如果镜中的蔷薇古堡是虚幻的梦境,现在的蔷薇古堡呢?他现在身处的蔷薇古堡是哪里?调整镜子的角度,照到谢刹的脸。地面发出吱呀腐朽的声音,和梦境里不一样,像是很久没有被启用了,地道露出来的时候,还有尘烟弹起。谢刹毫不犹豫走进密道,和梦境里一样的隐藏在蔷薇古堡主卧地下的花园。和梦境里不一样,地下花园因为缺乏阳光,所有的藤蔓和蔷薇都是羸弱苍白的,毫无绿意。果然如此吗?之前六次进去的蔷薇古堡,果然是虚假的,只有这一次的蔷薇古堡才是真的。谢刹屏息,控制着自己的紧张,走进梦中放着石棺的地方。那石棺和梦境里一样,推开的时候更加吃力。头顶密不透风的蔷薇藤蔓遮蔽之上,幽微稀薄的天光洒下,落在石棺中人的脸上。皎洁无暇的面容,雪白的头发,死去一样的沉睡的虞星之。谢刹却终于松一口气,露出和绝望擦肩而过绝处逢生的笑。多么恐惧,如果这里也没有星之,该怎么办?如果任何世界都没有星之,彻底失去了那个人,该怎么办?“高兴的有点早啊。”奢靡轻慢的嗓音,懒洋洋地响起。覃耀祖!谢刹回头,到处却都没有看到那个人。“这么紧张做什么,生气我之前差点咬了你吗?嚯,开个玩笑而已,你不是已经想起了,自己吸血鬼的身份吗?嗯,我忘了,你是不完全转化体。”谢刹目之所及,没有任何人的踪迹,那个声音像是在他的脑海里响起一样,连同瞳孔里也像是看到了那个人懒洋洋灿然惑人的笑容。“你到底是谁?”奢靡的嗓音呢喃一样,像是无趣像是难得温柔:“说过了,是你身后不可转化之人转化后的结果。”谢刹回头,看着石棺中死去一样的沉睡的星之,微微失神:“不可转化,意思是说不能变成吸血鬼吗?”清隽苍白的面容,满目凶光憎恨的谢刹:“是谁,是谁咬了他!我要杀了他!”“嗯,想不起来吗?”奢靡的嗓音轻慢宠溺,“那不是你的杰作吗?”谢刹骤然失去心跳,睁大眼睛。我的,杰作?蔷薇古堡第三夜,覃耀祖抱着方士的尸体曾说:“这是,古堡主人最珍视的藏品。”现在,他说:“不是我啊,真正的蔷薇古堡里,你才是主人。”乌黑的瞳孔变成深红和墨黑,扭曲的幻象里,石棺里的人睁开眼睛,对他伸出手。“十年前发生了什么,想看看吗?”谢刹伸出手,毫不抗拒地抓住了那只手,不仅如此,顺着被拉住的手,更加主动地牢牢地抱住了那个人。第74章 眼中镜像十年前,景王朝。“……昨夜心跳曾经跳停过一段时间……确定暂时没有问题吗?……劳烦诸位近来仔细一些……”温雅和煦的声音难掩在意。“星之大人请放心……陛下还未曾加冠……至少还有十年之数……”虞星之的站在殿外,和他说话的是太医院的掌院大人和最有名望的圣手。宫殿之内,十九岁的谢刹静静站在室内,透过开启的门缝那一道光,看着虞星之和他们交谈,乌黑的眼眸安静一眨不眨。等虞星之送走太医院的人回来后,谢刹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清隽苍白的脸显得温顺。方士水蓝色的眼眸澄澈无垢,注视着谢刹,向他走来。谢刹也在看着他,皎洁无暇的面容,即便不带丝毫笑意也显得柔和亲切,眉眼的温柔毫无痕迹,没有真切的温度,想要一直一直占据。 第203章 “如何?”“似乎记得那个方士,但并不在意,对方士的血液开始出现渴求,想要直接带去领域里。”“还没有接受过洗礼,已经开始想要血了吗?而且,也是那个方士开启了他的觉醒,果然是历来最强大的术士吗?这样的话,能使用很久吧。”“只要延缓那个方士被转化的速度,在他也变成血族前,我们可以使用很久他的血液。”“充满力量的年轻纯净的血液,已经等不及了,什么时候开始仪式?”“陛下也等不及了,现在吧。”故事或许可以这样说,很久很久以前,八百年前,景王朝初代的皇帝陛下派去寻仙问道的方士,遇到了真正的长生之人,一个吸血鬼。吸血鬼咬了方士,并转化了他。被转化的方士回到故国,咬了王朝第一位陛下,从此景王朝的皇室便成了血族。一代代的转化,皇室血族后裔的血脉杂质太多而力量渐渐流失,即便不死却无法维持青春,维持人类的外表,不得不假死隐匿起来。并且,吸血鬼是无法诞生出婴孩的。皇室为了自身的长生不老,严格限定了转化的人数和方式。不仅如此,为了得到更为强大稳定的吸血鬼血统,他们筛选出人类皇室的优秀者选为新的帝王,再从人类的特殊能力者中选出最优秀的人成为皇帝专属的方士。在条件成熟的时候,用方士的血来洗礼帝王,这样转化的帝王最有可能觉醒吸血鬼始祖的能力。如此,其他皇室血族就可以通过分食方士的血,让自己杂质的血族血统得到淬炼新生,长长久久的长生,实现真正的不老不死。这一代的谢刹,是被选择出的帝王。虞星之是被选出来的血族祭品。当谢刹第一次出现夜晚心脏骤停,那就是血族的血脉觉醒了。所谓让虞星之出海寻仙,只是一个合理让他从这个王朝消失的陷阱。虞星之离开大陆的第一晚,在航行的船上凭空消失,被带到血族始祖的领域。方士沉睡着,水蓝色的眼眸被蒙上黑布,施法捏诀的手被捆缚缠住,让他不能挣扎反抗。蔷薇藤蔓勒住他的唇,让他不能念咒,纤细雪白的颈项露出,方便被咬住。“为……什么?”方士从深海的船上醒来,在看不见的阴森的古堡,感觉到四周蠢蠢欲动的危险。夜晚的谢刹站在他的祭品面前,乌黑的眼眸微垂,清隽苍白的面容没有感情,只有眼底的淡漠和冷倦专注。吸血鬼冰冷没有温度的手指轻轻落在那柔软温暖的玫瑰一样的唇上,尸体一样的指尖温柔地抚摸着方士纤细脆弱的颈项。“年轻的方士,不是想求长生吗?”谢刹没有说话,只是淡漠专注地看着那个人。说话的是他身后黑暗里那些等着在谢刹吸食之后,瓜分方士血液的皇室血族。“这里是可以让你得到长生的地方。”谢刹看了眼说话的血族,他们太吵了,他只想自己好好看看这个人,并不想说话也不想任何人跟这个人说话。被苍白冰冷毫无感情的眼神制止的人,收敛了邪恶的取笑,低下头退开几步。蔷薇的刺刺破无暇的肌肤,手腕,脚腕。鲜血顺着藤蔓和花蕊蔓延游走,汇聚在一朵朵蔷薇花里。谢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着迷地感受着指下的人,交换血液,变得和他一样。“可以了,您可以咬他了。”谢刹张开嘴,尖锐牙齿抵在那脆弱的颈项。他没有咬下去,轻轻地克制地舔了舔,像是舔玫瑰上的雪。虚弱的方士垂下头,下巴轻轻抵在他的肩上,失去了意识。谢刹迷茫地眨了眨眼,以为那个人在向他索取拥抱,迟缓地抬手,也拥抱着了他。那些胜券在握的血族慌张惊叫起来:“陛下等一等,他并没有吸收您的血,快些停止,仪式不成功,失血过多他会死的!”他们当然不是在乎方士的死活,只是怕他死了,自己就无法得到更多的血,无法淬炼身体杂质化的血,虽然长生,却还要衰老。束缚的蔷薇尖刺消失,谢刹抱着那个方士,并不理解他们的惊惧,只觉得这些是竞争者。“滚出去,不然,就杀了你们。”血族们懊恼悔恨,却无计可施。新生的血族陛下犹如一张白纸的婴儿,虽然力量空前强大,却并不懂得血族的知识,一切凭借本能,把他们这些臣民当做抢夺食物的敌人。而那个血液精纯的方士,凭借自身就能让陛下觉醒的人,居然是不能被转化的,排斥任何的血族血脉,哪怕是陛下本人的。他们绝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太过功利,竭泽而渔的转化仪式出了问题。一般方士被转化,都是被每日取用鲜血,一点一点慢慢置换的。但这个方士的力量太强大了,所有人都没有忍受住诱惑,唯恐方士先一步被转化后就无法得到他人类时候的血,也害怕谢刹发现他们的目的后不会同意,在仪式开始前就各自取用了他的血。贪婪和欲望推波助澜出不成功的仪式,破坏了所有的可能。但虞星之竟然没有死。 第205章 方士看着眼前年轻的陛下,二十九岁的谢刹却和十年前分别前十九岁的谢刹毫无差别,终于后知后觉明白了,这十年蔷薇之中喂食他血液的熟悉的人,到底是谁。“原来,是这样的吗?”有些错愕意外,啼笑皆非,但大体上是欢喜的,知道他的陛下可以长长久久的活着了。只是一点疑惑,如果是谢刹,为什么这十年他从来不跟自己说话,不暴露身份呢?假如陛下想要他的血,他没有什么不可以。但如果那个人清醒,又怎么会这么对他?像是毫无感情的僵尸一样的古堡主人……“陛下想知道的一切,这里都能找到答案。”怀着不确定的心情,将那枚铜镜放在陛下手中。谢刹握着铜镜,看着缓缓离开他的虞星之,体内像是有两个谢刹,一个想要欢喜地抱住终于回来的星之,再也不松开。一个冷静地注视着那个人离开,清楚地明白,那个美丽无用的弱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吸血鬼和人是不一样的,无法和生而为人时候的感情感同身受,像是隔着厚厚的镜子看着外面。但那一刻,好像是生为人类的谢刹在夜间短暂苏醒了一下,让他很难过,想要一起死去。不仅是他死去,将那个人杀死的所有罪魁祸首,都全部毁灭。“好啊,那就毁灭吧。”吸血鬼的谢刹和人类的谢刹,这样说。……谢刹睁开眼,在景王朝的床上醒来。清晨的阳光照在他的手臂上,并没有温暖柔和,只有冰冷和针刺的疼。这是,彻底转化完全了啊。他起床,穿上身为陛下的朝服,并不避讳灼烧的阳光,行走在白日的宫廷里。皇宫里在举行盛大的国丧,因为他们年仅二十九岁的陛下在三十岁大限前还是死去了。他们需要安葬他,然后从皇室宗亲里选取新的陛下,和以前一样。死了的陛下谢刹一步步走出去。无数隐藏的血族披着斗篷出现在他建筑的阴影里,阻拦他。“你已经死了,现在是彻底的血族了,跟我们一样只能活在黑夜,不允许在世俗的世界出现。”“如果陛下现在收手,长老会说,念在你当初的转化仪式上,大家都有错,影响了你的转化进度,你弑杀同族的过错都可以既往不咎。”谢刹两手空空,虚握的手中肉眼可见凝聚出一把黑红色的长剑。其他血族便知道了他的态度,不再多言:“杀!”国丧葬礼在前朝举行,血族之间的战争杀戮在后宫之中,双线并行。死去的吸血鬼和流淌的鲜血,一被阳光照彻就瞬间蒸发消失,连痕迹也没有。随着太阳升起,伴随越来越残酷的厮杀,即便是完好的肌肤也因为阳光的照耀而灼烧。谢刹的身上也有伤口,只多不少。但死去的血族更多。前方的龙柱上,穿着格格不入雾霾蓝西装的覃耀祖坐在那里,头顶飘着一把纸伞。同样是吸血鬼,他看上去却一点也不苍白,玉一样莹润,唇色红润健康,只有微微挑眉的时候,矜贵又轻慢,栗色沁凉的眼眸一瞬不瞬,说不出的阴郁危险。“要帮你一把吗?只是你一个人,看来是杀不死它们的。”谢刹的剑卡在一个血族的骨头里,反手旋了一下碎开骨头,剑锋凌厉,眉眼的神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癫狂。他抬起头乌黑的眼眸在覃耀祖的脸上凝聚了一下,异化的样貌恢复得像人了一点,清隽的面容安静又温顺。“星之,想要星之活下去,和任何时候一样,想要星之活下去。任何样子的星之,都没关系。”覃耀祖脸上似有若无的笑意消失,栗色沁凉的眼眸像流淌向死地的河流,一瞬不瞬看着他,危险又温柔:“想知道,谢刹眼中的我和我眼中的自己是一样的吗?”谢刹专注地看着他:“可能不一样。我眼里的星之,和星之以为的我眼里的星之,不一样。”“温柔脆弱的,暴虐毁灭的,都是星之。眼睛看到的或许瑰丽斒斓混淆界限,实际上本质是一样的。比起星之永远温柔美好,更喜欢星之不受伤害,按自己的意愿活着,永生不死,成为神迹。你是我,心之所向啊。”龙柱高台上的覃耀祖,瞬间出现在谢刹面前,沁凉冰冷的眼底,毫不掩饰,属于魔王的傲慢阴郁。奢靡的嗓音却温柔:“原来,那时候,你是这样想的啊。”世界末日,蓝星毁灭,所有人争先恐后抛弃了被他们毁灭变得犹如地狱的故星,只有那个人在废土之下研究留下他心中蓝星的神迹。诞生的神迹却不知道,这个人心之所向的蓝星,究竟是什么样的。覃耀祖微微偏着头,栗色的眼眸专注探究一样看着他,奢靡的嗓音呢喃:“还没有死呢。”谢刹看着他。覃耀祖张开手,虚空之中凝聚出一个半透明的人形,沉睡的虞星之。他微微挑眉,轻慢从容的样子:“我可还在这里呢,怎么会让他死。带他回去蔷薇古堡吧,喜欢哪个回哪个,这里跟你没关系了。”覃耀祖将怀里的虞星之交给谢刹,蓝宝石的戒指划破自己的手腕,面无表情将血液滴在虞星之的唇上。 第207章 果然,副本其实不是完全随机生成的,而是会顺应玩家的潜意识,像将虚无的梦境架构凝实一样。因为谢刹一直很想带虞星之回家,游戏里的和现实里的家,所以副本里,变成吸血鬼失去感情的谢刹,也一心一意将星之囚禁在自己的古堡里了。谢刹站在窗前,安静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感情。“原来,我是这样的人。”线条干净缺乏欲望的面容,看似纯粹,但也有着和世界上最晦暗复杂的人一样,叫人难以理解的神情。在热火朝天的游戏社区,一个id叫刹的人发了一个帖子。【副本镜像,自身生死和世界真假的选择,其实只是障眼法,并不是让玩家真正失败的原因。】“查下去获取秘密是必须的工作,这一点不会导致副本失败。”“关键是,你和你的队友所看到的世界,和做出的选择。”“不仅是在副本里会失忆,出副本后,你们的记忆也是颠倒不全的,可以找到副本里的队友还原。你以为的副本经历和队友以为的副本经历,或许大相径庭,截然相反。”真正的陷阱,真正的镜像,是彼此的眼睛。我眼中看到的你是你真正的样子吗?你眼中的我,是怎样的,真正的我是怎样的?“通关的条件:活下去,发现秘密,选择出真实的世界。这是陷阱,选择的不是世界,而是选择哪个你是真的你。”“不仅仅是你自己在做选择,你的队友也在做选择,你们也在为对方做选择。”“你们共同做出的选择让真正的你活下去,通关。你们做出的选择杀死你以为的自己,失败。你们的队友也一样。”谢刹有三个选择,镜像世界的蔷薇古堡,景王朝,夜晚的景王朝,分别对应三个身份,逃离吸血鬼转化的冒险者,卷入宫廷阴谋和杀戮的帝王,变成吸血鬼的吸血鬼毁灭者。虞星之也有三个选择,邪恶的蔷薇古堡的主人,被迫不断死而复生的方士,分裂共生的保护者和毁灭者。谢刹不但要选择,哪一个自己是真正的自己,还要选择,哪一个虞星之是真实的虞星之。同样的,虞星之也在做选择,选择哪一个谢刹是真正的谢刹,哪一个自己是真实的自己。他们为自己和对方做了同样的选择。“通关的方式不止一条……”如果谢刹选择了其他答案,只要虞星之也做了同样的选择,就算是错误的答案,他们也会通关。但是……谢刹关掉游戏社区,闭了闭眼。“为什么?副本里会有那个人?为什么,我会认为哥哥和那个人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哥哥也做了同样的选择?”在虚拟荒诞的副本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谢刹无法确定的是——副本里出现的,作为虞星之被转化的邪恶一面而出现的蔷薇古堡的主人,到底是虚构想象,本质还是虞星之自己。还是说,不是虞星之本人,是那个叫覃耀祖的魔王乱入?在副本里可以做出的判断,出了副本却无法判断了。他很想见到虞星之,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出了副本以后就没有看到那个人。所以,违背了平时的作息时间,段时间内再次上线。但那一天,无论谢刹发送多少条消息,说想要见面,都得到相同的回复:你所要的找的人不在当前地图。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回复说明,对方不是在副本里,就是不在游戏里。一连几天,虞星之都没有上线。谢刹照例离开营养仓,像个机器人一样按部就班的生活。“少爷最近心情似乎不好,发生了什么事吗?”老管家直到他情绪平复,才出声询问。如果在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问,少爷是绝对不会回答的,而且,心情会更不好。谢刹平静地说:“我在上个副本里,杀了好多人,还把哥哥关起来了。游戏结束,哥哥好几天都没有上线。”老管家错愕愣住了,随即却忍俊不禁:“少爷是个很温柔的人,就算这样做了,也一定有理由,而且,少爷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那个人不会怪你的。”谢刹脸上的沉寂已经从阴雨连绵变成了阴云,足够保持平静:“会失望吧,随随便便就杀死很多人,我自己也觉得很惊讶,哥哥会更惊讶,我是这样的人。”老管家静静地聆听着他讲述副本里的经历,直到谢刹说完了所有想说的话,沉默不语。“并不会,那个人即便是失去记忆的副本里,也选择了最糟糕的少爷。难道不是说明,他跟少爷的想法是一样的吗?任何的少爷,他都接受。”谢刹垂下眼眸:“游戏和现实不一样,一旦清醒,就会想起来,这个人和之前以为的不一样,觉得受骗,无法接受了。”老管家慈爱地看着他:“说不定,那个人也和少爷有一样的想法。”谢刹微微愕然,抬眸看来。老管家笑着说:“少爷眼里的那个人太温柔完美了,如果一直被这样期待着,骤然在游戏里却变成邪恶的样子,醒来后说不定也会不安,担心少爷清醒后就会感到失望。少爷难道没有一点失望,那个人有这样一面和少爷以为的不一样吗?”谢刹睁大眼睛,乌黑的眼眸纯粹:“没有。” 第209章 “一开始我以为这游戏要我的命,现在我知道了,他要我的心!给给给都给你!”“等等,你们那个游戏不是什么恐怖类的吗?听说挺恐怖的泯灭人性,十八岁以下禁止进入,怎么现在觉得像是在玩什么恋爱游戏?”“是我和游戏的恋爱,你不懂,他们玩的和我玩得不一样。”“呵,是谁上次副本出来,哭着说再也不玩了?”“看看你的氪金数目,你再说一遍,要恋爱也是跟我啊。”“那你们完了,也不看看第一氪金大佬是谁……”……无论是男玩家还是女玩家,听着让人耳朵怀孕的嗓音,温柔克制地叫着自己亲爱的,如同行走在深夜的独木桥上。深渊的恶魔明明就是让自己陷入险境的罪魁祸首,却温柔地感同身受一样描摹着自己的恐惧愤怒和挣扎,仿佛他不是要自己掉下来死去,而是希望自己冲破黑暗险阻,走到他面前去。无论自己是杀死他,还是选择他,他都期待。“玩了这么多游戏,第一次在恐怖游戏里有一种精神恋爱的感觉。”空灵的系统音宣布:【末日征战大型副本开启,所有通关过先行所有副本的玩家都有资格参与,这场副本将采用淘汰制,最后存活的十位玩家,将参与最终之战,得见魔王真身。所有参赛玩家,视游戏中途的表现获得奖励。】【此次最终之战,将开启《末日地狱》新篇章,请玩家切勿错过。】终端投影的虚拟屏幕上,那个男人穿着雾霾蓝的西装,坐在白骨和玫瑰的黄金王座之上,戴着蓝宝石戒指的手指自然交握,虚置眼前,遮挡住一部分脸。漆黑的长发如水,被蓝丝带系在脑后,矜贵禁欲又阴郁温雅。他微微偏着头,被手指遮挡的脸,露出栗色沁凉的眼眸和玫瑰一样的唇。唇边似有若无的弧度像是在笑,一瞬不瞬的眼眸,注视着屏幕外的玩家。冷凉含笑的眸光,像是深情像是危险,轻慢又温柔,无趣又宠溺。【我在等你来。】像是诱杀,像是示爱。想要杀死玩家,也想要玩家杀死他,想要玩家的命,还想要玩家的爱。……尽管半遮半掩的面容,并不能看清真面,但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还是都屏息怔愣了。直到游戏的宣告结束,虚拟的投影消失,才慢慢回神。“你们游戏的boss,居然是这样的吗?”“是啊,我们游戏就是这样的!”被游戏血虐无数次咬牙切齿哭唧唧地发誓弃游又回来的玩家们,骄傲地说。“现在我去玩,还来得及吗?”“来不及了。而且,你可以能会被虐退游。”“那也先玩了再说啊。”欲哭无泪,好好的boss露个脸就能最大程度宣传的游戏,为什么想不开要黑星际安全局?导致他们这些奉公守法的玩家生生错过。第76章 第一战最终之战只有存活到最后十个人才可以参加,但是这场大型筛选赛在玩家的口中就已经被称作最终之战。因为是全民向参与的大型副本,一开始大家都抱着重在参与的心态,但也有不少专业玩家是冲着最后十名去的。大型副本持续一个多月,中间无数关卡,淘汰之后就退出,中间没有复活,直到筛选出前十名。每一次关卡的队伍都是不同的,这个游戏崇尚自由组队,没可能让大家选取队友,确保了基本的公平。在活动预告当天,第一个副本就开启了。【游戏大世界就近副本入口,提交一点生存点数,即可参赛。副本关卡期间不可退出游戏,死亡即淘汰。】副本入口非常简单,在游戏大世界的公共设施门口,商场、酒店、电影院、歌剧院,门口发出传送阵一样的光的就是副本相关,简单明了。于是几亿玩家热情地冲了过去。【副本以五十人为单位,最后存活十个人,游戏结束。】几亿玩家只有一小部分pve党,更多是pvp和pvx党凑热闹。瞬间就被自由组合五十人为一单位发配副本里。新资料片出现后,谢刹果然等来了虞星之上线。青年笑容温和,水蓝色的眼眸和以往一样注视着他,有些矜持含蓄:“抱歉,这几天有些事,没有来得及告诉谢刹你,等了很久吗?”谢刹清隽的脸上呆了一下,霎时露出一个纯粹的大大的笑容,乌黑的眼眸澄澈,轻盈得没有一点重量,上前拥抱了他:“没关系,欢迎回来。”刹那绽放的笑容,如同迎着朝阳瞬间绽放的葵花,让虞星之也怔了一下,水蓝色的眼眸弯起来,回抱了他:“不会离开的。”这个人,过分可爱。因为谢刹在地狱君主特权期间下达的命令,尽管几亿人随即五十个一组,虞星之依旧和谢刹在一个副本里。他们走进了一家酒店。扣除一点生存点数后,所有人眼前一阵发白。 第211章 有的人比较谨慎,只拿了包装密封完好的。很久之后,最后几个人回来了。那个叫谢刹他们来八楼的玩家是最后回来的,他扫了一眼八楼的人,脸色有些不好看:“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就在刚刚短暂的时间,已经有三个玩家被淘汰了。”所有人顿时精神了。“怎么回事?怎么死的?有什么规律吗?”“确定是死了不是藏起来了吗?”那个玩家摇了摇头:“本来只是找不到人,还不确定是被淘汰了,但现在确定了。你们看。”他拿着一份类似导游名册的东西:“一开始注意到这个上面有五十个编号和名字,但现在上面只有四十七个人,就像是根本不存在另外三个人一样。”另一个跟他一起去叫人的玩家也肯定地说:“我们回来的时候就询问了npc,结果他们一口咬定,所有的旅客本来就只有四十七名。”餐厅里的玩家便皱了皱眉:“淘汰了啊,被淘汰不稀奇,但是到底是为什么被淘汰的?就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吗?”那个身份被安排像是导游的玩家就说:“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我希望大家一起去查一下,只要知道是为什么被淘汰,我们才能更好的存活下来。”有人嗤笑一声:“别忘了剩下最后十名就可以通关,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杀的。”身份是导游的玩家坦然地说:“我想,如果现在有人开始杀人,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吧,找到了那个杀人犯不是也可以帮助大家活下去吗?”这话不假,在人数还很多的时候开始清场杀人,绝对会激起剩余的玩家团结起来淘汰了他们,所以就算杀人也不会光明正大,现在就开始。也一定会有人隐瞒线索,但对普通玩家而言,一开始谨慎合作本来就是最好的办法。于是,大家就约定了,先确定被淘汰玩家的身份,然后几个人一组去他们被淘汰前最后出现的场合去调查。有几个人暗自交换了一个眼神,有意无意看了眼人群里的谢刹。导游玩家自然地对谢刹说:“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去门厅开始调查,可以吗?”谢刹靠在虞星之身上,连体婴儿一样,完全不在意别人知道他们是一伙的。他嗯了一声,拉着虞星之的手两个人一起往楼下走去。正在这时,餐厅里几个人忽然一动不动倒了下去。惊叫声立刻响起,所有人回头看来。一共有五个玩家前后倒了下去,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他们的身体变成了白色,然后是半透明,很快消失不见。导游玩家警惕地看了周围的玩家一眼,所有人都是震惊讶然的表情,看不出丝毫异样。“我知道了,这几个人刚刚吃过餐厅的东西,食物里有毒!”有个玩家叫起来。其他玩家顿时看向那些美味的食物,还有人就拿着那些东西。“咦,我也吃了怎么没……”话音未完,他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这下子更直观证明了,这些人的死因是因为中毒。“怎么办我也吃了!”“呸呸呸……”“我吃的是真空包装的食物,跟他们时间相差不多,现在看来这些东西都有问题,只有密封的可以用。”“这种时候还惦记着吃,死了都活该好吗?”“说话也太难听了,谁知道有人公然投毒啊……”又是一段混乱期,在这期间又死了几个人。直到安全期过去,再没有人死去,名册上的玩家已经变成了三十九。不到一个小时,就淘汰了十一个人,这效率也是很高了。最后剩下的人静静坐在椅子上,因为玩家死后没有尸体,现场也没什么血腥气,所以除了脸色有些难看,大家情绪基本还算稳定。“现在问题来了,请问是副本npc投毒,还是我们当中有人投毒?”“嗤。”有个相貌凌厉的玩家忽然笑了一声,声音低沉,“有一个办法可以确定。”旁边有个人问道:“什么办法?”“让我杀一个人看看,这个办法。”“什么?”在那个玩家忽然嗤笑的时候,敏锐的玩家就迅速拉开了距离,只有搭话的那个玩家好像懵懂无知,于是,话音一落,那个人果真猛地一刀捅向身边的人。大家不约而同屏息,一边后退着拉开距离,一边睁大眼眼睛看着他们。【【这游戏真难玩】被【七杀】残忍地杀害了,请大家为他默哀。】【七杀】抽出手中的水果刀,凌厉的脸上露出邪气的笑容,舔了舔沾血的刀锋:“看来不用调查了,这些人都是死于npc。”大家看着【这游戏真难玩】倒在地上,尸体久久没有消失,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看来,被副本杀死的话,玩家会彻底消失,但被玩家杀死,不但会副本公告,而且尸体还会一直存在着。【你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啊,莫名其妙就乱杀人,招你惹你了,我看你得接受惩罚副本的制裁!】玩家们紧张恐惧的神色,在看到死在地上,尸体上却还在不断冒出灰色文字泡泡的情景时,顿时一个两个都佛了。 第213章 “我们一起活下去,淘汰掉其他人就可以过关。”五六个人的队伍还是很安全的,只要不超过十个人,大家都可以团结合作。“我们试试去酒店外面吧,【七杀】好像是会优先攻击离他近的人。”于是这伙六人组开始往楼下而去。电梯从八楼到一楼没有多少时间。“砸门的声音好像消失了。”“也可能是太远被电梯隔断了,快点到吧。”“我有不好的预感。”一楼的电梯门叮一声开了,电梯打开的一瞬间,电梯里的人忽然按了关闭键。“你做什么?”想要出去的人不满地看向旁边。打开的电梯门顿时关闭,在完全关闭前,一只灰白色的手猛地伸了进来,抓住那个离门最近的玩家,残忍地拉了出去。惨叫声让大家瞬间白了脸。剩下的人拼命按着高层,最高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应该是直接从八楼下来了,不过他想要再上去会比下来慢很多。”“接下来去哪里,我们只剩下五个人了,幸存者还有多少?”“没来得及算,之前是三十九个人,除去【七杀】和【真难玩】是三十七个,粗略估计八楼餐厅里留下来的玩家有十五个,怎么也还有二十个人。”“靠,为什么这老兄不多杀几个,一直追着我们几个。”“是啊,当时嘲讽他的人应该也跑了,还在酒店里吧。”“难道他看到我们坐电梯了?其他人还要找,我们目标太明确了。”“所以还是得快点出去。”“从哪一层出去是个问题。”电梯的箱轿上,细微的声响被交谈声盖过,天井的盖子打开了一个缝隙。一个玩家张嘴要说什么,被捂着嘴勒着脖子提了上去。他挣扎的时候踢了旁边的人一脚。“靠,这都能行!【七杀】大哥你现实里是恐怖片里客串出来的人才吧。”“还扯淡,快跑啊!”……谢刹拉着虞星之第一个离开的八楼,他没有往下走,而是一楼往上,并不走电梯,也没有一直在楼梯往上。而是八楼上到九楼,迂回走去其他副楼,在迂回到十楼。几乎每一个地方都不会停留太久,但也不会一直停在一个地方。在谢刹和虞星之身后还跟着其他玩家。“大神大神,我们为什么一直走啊,找个地方躲起来吧。”【逍遥散人】累得走不动了。立刻也有人附和:“是啊大神,节省一下体力。”“你们要躲自己躲,别出声把人引来了。”谢刹没有说话,脚下也没有停,出声的是一个头发很短的玩家,年纪看起来不大,脾气很冲的样子。“吆呵,你是那个刚刚怼了【七杀】的人吧,他这种记仇的人绝对恨上你了,你跟着我们简直就是个明晃晃的探照灯,等下不会把他引来吧。”头发很短的玩家还没有说话,他旁边一个穿黑色背心的玩家先冷笑着看了一眼【逍遥散人】:“我觉得你这么大声,好像巴不得他找不来,放心,他要是来了,我先让你试试。”“你!”【逍遥散人】后知后觉,不只是【七杀】会杀人,这些人也是。“你们还要跟着他们吗?别忘了,他们也可以杀人,到时候赶在【七杀】来之前杀了我们,剩下十个人就可以安全通关了。”【逍遥散人】的话成功的让其他人迟疑了一下,有几个玩家实在不明白谢刹为什么一直走,这样撞上去的概率也太大了,体力也实在不足,于是顺势停下来,找了个安全点藏起来。“咱们也藏起来,几个人互相照应一下吧。”【逍遥散人】友善地笑着说。“用不着。”有人警惕地拒绝了,但也有人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四个玩家藏在了十楼一个空房间里,这一层都是房间,就算【七杀】找来也要一间一间的找,除非点太背,怎么也可以苟很久。【介子】自然地往洗手间走去:“我去看一下有没有退路,以防万一,你们盯着点门外的动静。”“我也去看一下。”【逍遥散人】立刻说。两个人避开来,心照不宣看一眼:“现在存活的人差不多有二十个人,只要再淘汰十个人就可以了。”【逍遥散人】笑:“先下手为强,怎么样,要合作吗?”两个人露出狼狈为奸的笑容,彼此拿了武器,【介子】站出去一点,半开着门,自然地说:“【红烧大排】你来一下,帮我看看这里能不能过去。”果然有玩家无知无觉走过来。 第215章 他们三个虽然没有名册,但是躲藏在监控室内,大致看到了剩余玩家和他们躲藏的地方。其中【红烧大排】还有一个隐藏队友【介子】藏在附近。他们没有杀死【逍遥散人】,而是将他推给了【七杀】,以此淘汰了他。同时,还打算用同样的办法淘汰其他人。【七杀】一脸鬼气森森的笑容,从导游玩家藏身的门外经过,停顿了一下,三个玩家屏息,心跳都要停了的时候,【七杀】转身继续走了。这一次,经过了监控室的三人身边,监控室的三个人受到的压迫比其他人更甚,主要是其他人感觉到【七杀】过来,只是听到了声响和脚步,他们可是在屏幕上和他面对面。“我觉得,他是不是变成鬼后能看到玩家的位置?”“那不是猫捉老鼠一样的。”“我也觉得他看得到,你没发现,他几乎没有找错过,每次都是走直线过去,都没有找过干扰项。”“你们看,他朝着上面去了。”“上面有什么?为什么接连放过两组人?”“我知道了,他是按照规律杀人的。第一波杀的是餐厅的人,也许是就近,但也可能是餐厅那时候有十五个人多。第二波他直接奔着电梯去了,那时候电梯的人数是最多的,有六个。现在看,我们和他放过的另一组都是三个人,但最上面有四个人,是最多的。”“这么说,只要单独跑就不会被先追杀?”“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电梯间的玩家就只会死两个。这只是有选择时候的优先项,落单了他也会杀你,一切看脸。”“但确实,抱团更容易被针对。想想一下你游戏砍小怪的时候,是不是人数越多的地方越喜欢去?单个的懒得杀?”“还真是!那我们跑吗?”“跑什么?还有十三个人,只要再死三个我们就过关了,楼上有四个人呢,够他杀了。”“等等,没看错的话,楼上那个是谢刹吧!你确定他会死?”【七杀】一步一步朝着谢刹他们而去,就像是眼前的障碍物在他眼里都是不存在的,所有人隐藏的地方在他眼里都是透明的,一览无余。无论目标的行走路线是什么,在对方变化的一瞬间,他也会相应地做出改变,选择最近最短的路线找上去。当谢刹察觉到这一点后,就放弃了迂回,而是停在了十三楼展厅的中间。【七杀】的脚步看似不紧不慢,但实则比正常人快很多,很快就出现在十三楼中间楼梯上。他脸上堪称残忍的笑容,原本让人觉得只是玩家【七杀】死后被副本控制制造出的傀儡,但当他看到之前怼他神经病的那个暴脾气短发玩家时,笑容愈发邪气加深。【记得吧,我说我开始喜欢你了。】短发玩家id【失乐园】,看到【七杀】露出的针对性的笑容,条件反射皱眉,并没有畏惧而是一副被恶心坏了的表情。立马就开了嘲讽:“求求你别说话,我怕自己会吐,怎么因为傻逼操作开局就被淘汰了很得意吗?变成副本的工具人很了不起是吗?装boss上瘾了,不知道你自己什么货色了吗?”这通嘲讽下来,【七杀】脸上的邪气笑容便挂不住了,越发残忍起来。他直直冲着【失乐园】过去。在【失乐园】旁边站着黑色背心的男人id是【游乐园】,明晃晃是一对好基友。【失乐园】一开始没动,等【七杀】快过去了,黑色背心的【游乐园】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猛地抓住他的手开始逃。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们俩往十三楼右边跑,谢刹站在十三楼左边一点的位置,在他身后更远处是虞星之。相比那三个玩家表面平静,实则严阵以待的样子,虞星之是真的不慌不忙,水蓝色的眼眸静谧温和,没有多少实质性的温度,萦着似有若无的笑容,注意力却不在【七杀】身上,而是玩家们的脸上。【七杀】没有理会他背后的【谢刹】,注意力完全被三番两次嘲讽他的【失乐园】吸引。发现来不及逃跑后,【失乐园】甩开了黑色背心的【游乐园】的手,转身和【七杀】手中的水果刀搏斗起来。一边打一边还在开嘲讽:“就算你杀了我,我也只是正常游戏被淘汰,多正常啊。可你呢,我会记得给你的鬼样子截图,挂满游戏社区,让全星际知道你因为乱杀人结果翻车了,被鬼改造成了丧尸,嘻嘻嘻帮你出名开不开心啊。”【开心啊,你马上知道我多开心了!】【七杀】脸上的神情比他嘴里的话狠多了,明显是动怒了,却还想嘴上保持根本没有的逼格。【失乐园】左支右绌,并不是【七杀】的对手,但每当他快被抓住的时候,黑色背心的【游乐园】就会加入战局。三个人维持着,两个玩家马上要输却又勉强还能支撑的局面。“可以了。”就在这时,身后在嘲讽之下被忽略的谢刹忽然开口。另外两个玩家顿时调整方向,往后面跑去。【七杀】回头,发现自己的腰上碰到了一根绳子。陷阱一触即发,左右两边两股力量拉扯,【七杀】自己的力量被卸去,就在这时候,一个人猛地跳起来接连踹向他胸口,让他不得不后退。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人。被压制到十三楼窗口的【七杀】,很快因为这股力量撞破了玻璃,整个人向后翻下了十三楼。“……【七杀】是杀不死的,大概是副本有意制造出来淘汰我们的boss,要对付他,只有一个办法。从最高处把他扔下去,他再上来没有那么快,我们可以等在这里以逸待劳。”这就是谢刹的主意。掉下十三楼的【七杀】几乎摔成一滩肉饼,但很快就恢复了人形,恶狠狠地望着楼顶,再次往酒店内走去。他伤得那么重,下意识找到最近的玩家杀死,以此补充自己的能源。一些知道他在十三楼杀谢刹他们四个的玩家以为安全了,想要试试能不能走出酒店大门,结果和【七杀】面对面相遇。 第217章 很快五十个玩家汇聚在一起。导游玩家再次发挥了自己的身份,以领导者的姿态主动了解了大家的身份。虽然对他们而言这是第二战,但对其中十个玩家而言,这却是他们的第一战。剩下除了这个副本里的五个玩家,其余四十五个玩家都是其他副本里幸存的玩家。“好了,下面我总结一下副本里发现的规则,避免大家走弯路,增加游戏难度。”“第一,游戏里玩家不准杀玩家,因为被你杀死的玩家立刻就会变成鬼,可以杀你报仇。”导游当然隐瞒了,可以设计间接杀人,不被发现就不会变成鬼被复仇这一点。“被玩家变成的鬼杀死的玩家,很可能成为不死怪物,我们那一局就出现了一个这样的人,现在还在酒店里徘徊着,几乎开局就团灭了我们。被怪物杀死,连变鬼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淘汰出局,好在也不会变成新的怪物就是了。”“我讲完了,暂时就发现这么多,你们其他副本来的兄弟还有补充的吗?”有一个女玩家站出来,扫视了一下全场:“我们也有几点发现,副本里尽量不要抱团,boss需要能量体,被它杀死淘汰的玩家越多,boss就越强,所以boss优先追击人多的一组。”“还有,不仅是玩家之间互杀会制造出怪物,副本本身就很危险,我们那一组没有人杀人,莫名其妙就消失了一半玩家,最后发现副本里的抽水马桶会杀人。只要有人接触过,就会死。”大家听了立刻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被抽水马桶杀死,我选择自杀!”“那你们剩下十五个人是怎么淘汰的?”女玩家一脸无奈:“那个东西会伪装样子,即便大家不使用……,但它自己会变成其他样子,如影随形跟在我们身边。坐在地上的石头,房间的床、椅子,甚至倚靠的墙壁或树,任何可以直接接触的东西,它都能伪装,然后只要接触了就默认使用……我们是站着一直走,直到最后提醒通关。”大家一脸同情,与此同时还有后怕,生怕自己这个副本里也有这种东西。这一局的玩家比上一局的气氛好很多,大家都一脸小学生夜里捉迷藏式的兴奋劲,互相交流着。可能因为发现不能玩家杀玩家,所以多少放松了一些警惕。“咦,这么久了,副本怎么没有任何提示,咱们这一局是要干什么?”这么说着,像是触发了什么。前方迷雾里走来一个npc,之所以肯定他是npc,因为他就是酒店里接引大家的人。【很好,各位旅客昨夜休息得很好吧,这么早就在这里等着我了,哈哈哈,马上就带大家去景点参观。】其他副本来的玩家莫名其妙不知所以,那个导游玩家立刻就给大家解释了一下副本背景设定。看来在npc眼里,玩家还是昨日的五十个旅客,至于有没有换人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昨天八楼的自助餐,我希望你们都去享用了,那可是超级美味……】导游小声解释了一下:“我们有八个玩家吃了自助餐被毒死了。”其他四十五个玩家一脸黑线:“……”npc继续一边带着大家走,一边炫耀地说着:【现在我们要去的就是着名的网红餐厅伊丽莎白的糖果屋,奉献了无比美味的自助餐的就是他们的主厨。大家一定很期待吧。】期待被毒死吗?大家用星际语小声吐槽着,心下都大概明白了,看来第二战的危险就来自这个该死的糖果屋了。糖果屋并不卖糖果,从外面看上去是一个相当高端华丽的自助餐厅。和酒店时候一样,每个人进去就要抽一个座位号。五十人,两个人一桌,二十五桌,排成了五排。这一次谢刹和虞星之隔了两个桌子,在过道两边,不远不近。谢刹垂眸看着十三号的座位号,这次他没有和人交换座位,非要和虞星之一起。糖果屋的窗帘地毯和桌布,所有装饰物的颜色都是猩红色的,虽然艳丽华美,但只要稍微一联想,就叫人想起不美好的事情。更何况,从导游玩家那里听到酒店八楼自助餐一举毒死八个玩家的壮举,就算那些自助餐看上去多么新鲜美味,也没有一个玩家作死去吃。然而,他们坐着不动,餐厅的员工却开始一道一道上菜了。“喂,不是说好的自助餐吗?为什么给我们上菜?我是绝对不会为此付一毛钱的!”有玩家反应很快,很机灵地应对。其他人也附和起来,总之绝对拒绝有毒的食物。npc很好脾气,优雅礼貌地说:【这是我们店免费送的,不收任何费用。】“拿走拿走,我平生绝不占人便宜。”“免费的能有什么好东西,我从不吃免费的东西!只吃最贵的东西!”npc脸色难看,但还是保持了涵养:【很抱歉,您可以放着不吃。】在玩家纠缠之前,npc就无情地走掉了。谢刹看着桌上的前菜若有所思。在他对面的14号玩家也盯着前菜,知道是有毒的东西,所以一开始就抱着戒备的心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努力转移注意力,越是忍不住想看。那菜是冷盘,不知道是什么脆骨肉和蔬菜的拼盘,酸辣可口的样子。明明不像热菜有味道,但是却让人忍不住想要看,越是戒备,口水就越是分泌,不自觉就想到它是多么美味。不只是14号玩家,寂静的餐厅里咽口水的声音越来越多,大家努力克制着,但越是克制越是饥饿。 第219章 其余玩家顿时跳了起来,就想逃跑。谢刹立刻说道:“不能出餐厅,会死。”但被这一幕吓到的玩家已经不想死不死了,而是不要死得太难看。“淘汰就淘汰吧!pvx它不香吗?我为什么要来最终之战里受虐!”“对不起啊魔王大人,不是我不爱你了,是你的手下太凶残了,咱们隔世再约!”“兄弟们挺住,我帮你们减少一点名额压力!”“苟下去啊我的对桌,我会在游戏社区给你云支持的!”纷纷自杀一样,前赴后继冲出了餐厅的门。导游玩家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剩余27个玩家。”这个副本真是恶意太大了,美食当前却有毒,吃了会变猪,掀桌会死人,离开也会死人,不吃还会被变猪的吃,简直不给人活路。短短时间,猪boss又咬死了几个玩家,一边咬死一边吼着:【给我吃的!】名单上的玩家变成了24个。谢刹依旧坐在那里,很快野猪就冲到了他面前,獠牙滴着涎水,眼神又狰狞又凶狠又痛苦,是饥饿到极点的眼神。在野猪冲过来的时候,谢刹端起面前的盘子,连同盘子和食物一起塞进他的嘴里。野猪boss立刻停止了攻击,咔嚓咔嚓地咬着,连同瓷盘碎片一起吃下去,猪耳朵翕张着,还挺可爱。其他人看到野猪没有攻击谢刹,立刻也打算如法炮制。餐厅的npc们依旧优雅礼貌地站在那里,仿佛随时等着为客人服务。看到谢刹的举动,npc立刻挑了挑眉,一面谦恭一面刻薄:【不行啊,怎么可以擅自把自己的食物给别人,这是侮辱主厨的能……】“是啊,是在侮辱。”谢刹冷淡地打断他的话,乌黑的眼眸直视他们,“把你们的主厨叫出来,做出的食物只有猪才愿意吃,难道不感到羞愧吗?是什么给了你们反过来惩罚客人的勇气?”其他人受到启发,也立刻站起来抗议:“这么难吃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还敢问我们为什么不吃?”npc脸皮抽搐着,仍旧保持虚伪的恭敬谦卑:【既然如此,您请稍等,我们这就将您的意见告知主厨。】谢刹继续冷冷淡淡地说:“不仅如此,我们要求参观后厨食材,确保安全性,说是最新鲜的食材,可是我们的旅客吃了却开始拉肚子,不然为什么会跑出去?”npc僵在那里,他们总不能直接说,因为对方怕被做成食材吧。随即,npc眼底露出一丝嘲笑,既然这些玩家想要找死……【参观食材是吗?请来吧!】谢刹站起来,跟着npc走了。他的目光落在虞星之脸上,虞星之也站起来:“我也想看看。”跟谢刹同样从酒店第一战里出来的其他三个玩家,其中一个就是导游玩家,也立刻站起来:“我们也想看看。”他们想得很简单,当初酒店里,【七杀】是明晃晃地针对了谢刹他们四个人,结果最后那四个人一个也没有减员,可见这个人的运气和实力。就算谢刹身边跟着明显是无用花瓶的虞星之,他们也觉得这是大佬艺高人胆大,这是有恃无恐。谢刹并不在意跟着自己的人,只是拉着虞星之的手。其余人看看啃完了盘子又虎视眈眈的野猪boss,想想比起眼前的危险,不如先跟着大部队苟一苟。“我我我,我也想去参观。”剩下的人则另有盘算,他们觉得餐厅还有那么多食物,完全可以风筝遛一遛野猪boss,比起去明显有危险的后厨更安全。最后,除了第一战里出来的全部五个玩家,还有七个玩家也跟着谢刹他们一起去了后厨。留在餐厅的则是另外十二个人,刚好一半一半。第78章 梦想成真即便是在野猪boss杀人的时候,餐盘上食物精神攻击一样的香味也没有停止对玩家的诱惑。要不是【咸鱼不快乐吗】吃完之后惨烈的结果震慑了大家,这时候至少有一半的人已经不管不顾开吃了。极致的香味勾出刮骨勾肠一样的饥饿感,不亚于是精神酷刑。这时候跟着谢刹走出餐厅的玩家才感到庆幸,庆幸自己选择了去参观食材,无论前面有多少危险,总算可以逃离那种无孔不入的香味。有玩家用星际语小声抱怨:“这游戏真是太精神折磨了。”有一个戴眼镜的玩家回道:“但也因此精神力才能得到提升,不是吗?”大家听到他的话顿了顿,的确如此,目前为止玩家们每个人的精神力,和加入游戏前相比都有一定的提升,就算是科研开发出的精准锻炼精神力的设备也没有那么好的效果。十二位玩家跟着npc往后厨方向而去,旁边西装革履的npc推着餐车往餐厅走。硕大的银质餐盘上,被切割的熟肉断口自然朝两边开口,肥瘦相间散发出浓浓的诱人的滋味,只是看一眼就叫人恨不得扑上去大快朵颐。玩家脸色惨白,立刻用手遮住眼睛,或者干脆别过头去,还有些人无法抵挡诱惑,拼命咽着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餐车,但仅有的理智让他脚步不停往前走。想到这些有毒的美味很快会被送到餐厅里,那些人可是没办法走开的,不由对留在餐厅的玩家感到一阵同情。大家已经走在走廊深处稍远了,看不到身后餐厅里的情景。导游玩家忽然说:“变成23人了,22、20,18!” 第221章 其中还有一个玩家,这次副本对她而言是第一战,听到的系统通告是:【第一战,成功过关,存活十名玩家进入第二战。】这一次,有过经验的玩家都立刻点了退出副本,生怕晚一步就要被主厨拎着大刀出来砍成食材了。“不过,下次进入的第三战搞不好还会是这个场景啊。”“看来有必要买一点商城道具,说不得什么时候就用上了。”体验过榴莲糖糕的玩家纷纷觉得,如果一开始嘴里有股臭粑粑味,让他面对一整个走廊的美食折磨他都能得厌食症。……谢刹看着虞星之,最终之战的淘汰赛,每人一天两次开放机会,他们已经用完了。“哥哥接下来想做什么?”虞星之温和地注视着他,水蓝色的眼眸像被阳光暖融的海水,玫瑰一样的唇角带着清浅矜持的笑容:“谢刹你呢,想做什么?”谢刹看着他,清隽的面容安静近乎温顺:“跟哥哥一起玩的,什么都可以。”虞星之笑了一下:“那我们去清一下副本cd吧。”七个大型副本,每周都可以进入一次。对谢刹这样的高级玩家而言,前面四个副本他已经拿不到生存点数了。因为在末日地狱这个游戏内,生存点数是最重要的货币之一,只能通过通关副本,大世界交互奇遇任务,等等方式获取产出。但使用生存点数的场合却很多,进入副本需要消耗一点生存点数,副本闯关失败被淘汰需要一点生存点数复活。游戏大世界内每三天需要消耗一点生存点数。但如果一直在副本里,就不需要重复消耗生存点数,只需要进入副本的时候消耗的那一点就够了,所以可以看出来,游戏鼓励玩家多多进行副本攻略。总之,要么靠技术刷副本,要么靠肝在游戏大世界和npc打交道,要么就是直接氪金从别人手中购买。因此游戏内的生存点数被炒得很高,为了防止有工作室恶意刷生存点数,所以低级副本规定每个人可获取的生存点数是有上限的,一个副本纯熟以后,就不可能再获取生存点数奖励了,但可以获取地狱荣誉币。地狱荣誉币可以让玩家晋升,比如谢刹因为魔王奇遇获得的限时高阶称号地狱君主,附带的地狱君主的特权,就让他得以和虞星之绑定,在几亿人的排列组合中,也保证进入同一个副本。可以让玩家在地狱npc之间横着走的地狱称号比生存点数更珍贵,还不能交易,只能靠抱大佬大腿带刷。所以即便是现在,玩家们也乐意每周去清一遍副本cd。听到虞星之说要去清副本cd,而不是立刻下线,谢刹的脸上露出干净纯粹的笑容。“好哦。”这样迫不及待的答应了。【请选择,进入地狱第几层。】系统空灵的嗓音这样问。目前所出的七个大型副本,在游戏的设定里是地狱的前七层,除了这些大副本以外,还有一些奇遇副本、惩罚副本、特殊副本之类的,只能进入一次的小副本。所以说,除非是职业玩家,否则没可能在七天内一个副本都不漏的全部清完cd。“哥哥想去哪一层?”虞星之想了想,笑着说:“第四层吧。”所有副本都不是固定背景固定npc固定boss的,只有每一层地狱的主题不变,其他都会发生变化,每一次进入都是新鲜的。并且除了大型副本第一次面世时候是十几、二十多个人一起通关,之后副本清cd时候玩家可以灵活选择进入人数,可以多人可以两人也可以单人。柳树村也就是新手村,是地狱第一层,主题是纸人。金岭镇是地狱第二层,主题是视而不见。第三层是一个叫果然乡的地方,主题叫收获,那一次很多玩家体会到了被种成果树的酸爽体验。第四层是一个叫爱之岭的地方,主题叫梦想成真。很多玩家都很喜欢第四个副本,地狱的第四层。因为比起前两个副本,第三层和第四层都不太恐怖,第三层有点感动,第四层像是美梦。很少有人在第四层拿到高分,绝大多数都是保底两点生存点数,但不妨碍大家喜欢。有人甚至在每周一副本重置就进入第四层,等第七天副本关闭就下线,然后第二天再进入,只要营养仓设备跟得上,理论上玩家最多可以一次性在游戏里不下线持续三个月。梦想成真,顾名思义,只要想,在爱之岭副本里,玩家可以实现自己想要的一切。死去的亲友会复活,不完美的身体会按照自己的意愿生长,人生可以按照自己想要的重新来过,不爱你的人可以比你所想更爱你。但这毕竟是个恐怖游戏,根据游戏论坛的玩家反馈,很多人的副本走向最后都变成了恐怖现场。所谓保底通关,更多是时间到了玩家还没有死,被游戏扫地出门。然而也不能阻止玩家下一次还来。谢刹当然通关了这一层,但他也没有拿到和其他副本一样的最高七点的生存点数,只有五点。通关的方式其实很简单,就是不要梦想,没有梦想就不会存在成真。不要停留,一直穿过金岭镇,不管左右两边的街上上演着什么样的诱惑,有怎么美好的风景,全都不看不听不信,这样一直走过去,走出副本就可以了。谢刹其实不想和虞星之一起进入这个副本,因为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情景,不想被虞星之看到自己不完美的一面。但他同时又很想和虞星之一起来这里,想要知道这个人的梦想是什么,想要知道这个人在想什么。【扣除一点生存点数,进入地狱第四层。】白光闪过,世界渐渐清晰。 第223章 微微抬着线条精致的下巴,玫瑰色的唇抿笑,无辜无害的天真孩子气,对着副本出口的谢刹挑了挑眉,笑着说:“放心,这次折的是别的。”他松开手,最后的纸雕长着谢刹自己的样子。“可爱吧。”覃耀祖的笑容灿然,并无太多其他,不危险,也不故作无辜,只是在笑,却觉得遥不可及。谢刹转身,抱着怀里虞星之的纸雕走出了副本。【gameover】这一次,只有三点生存点数的奖励。谢刹的手中并没有纸雕,仍旧牵着虞星之的手。虞星之的手指在他面前虚晃,水蓝色的眼眸弯起,笑容澄澈暖意:“恭喜通关,可是,为什么我们谢刹不高兴,在副本里看到的事情不开心吗?”谢刹乌黑的眼眸垂敛,下巴支在虞星之的肩上:“明天也一起玩吗?”“当然。”“要一直,一直跟我一起玩。”谢刹说。第79章 第三战【倒计时结束后,进入第三战,玩家请注意……】第二天,如约继续游戏。这一次虞星之和谢刹上线的时间都很早。白光之后,大家果然还是在昨天下线的地方醒来。谢刹第一时间拉住了虞星之的手,手伸出去的时候发现虞星之的手也在主动朝他伸来。这一点,让谢刹底色偏冷的面容眉梢眼角浮现一点柔软,清隽苍白的唇角的弧度,也像似有若无的微笑。系统的公告音适时响起:【游戏当前人数五十,剩余最后十人,第三战结束。】不仅是谢刹和虞星之在这里,猜测游戏会优先把同一战副本里幸存的玩家放在一个组里,因此有头脑的玩家纷纷主动加了好友,约定了明日一起组排的时间。导游玩家于是也在,看上去性格理性本该万年单身狗的人,id却叫【情缘喜欢得都对】。昨日下线前不怀好意宣布主厨决定的npc依旧站在那里。这时候,他再次欠了欠身:【请稍等,主厨马上就来。】这一次,站在走廊里的玩家也是五个人。一个玩家推了推镜片:“只有我们五个在啊,看来每次只会随机抽一半的幸存者在下一个副本里出现,一起闯关。”这就意味着,不是你想组队就真的能组队。另一个容貌姣好的女玩家警惕地说:“接着昨天下线前的剧情,那个主厨要来了,我们怎么办?不逃跑吗?”眼镜玩家想了想:“游戏地图会随着副本关卡变多扩大,还有四十五个玩家在其他地方,也就是说,其实我们现在是可以逃离伊丽莎白的糖果屋的。”举个例子,昨天第一战时候谢刹一组的玩家只能在酒店范围内活动,第二战的时候大家就可以出酒店,在街道上安全行走,副本主地图变成了餐厅。现在第三战,以此类推副本地图也会扩大,很大概率改变主地图。显然,有其他玩家出现的地方就是安全区。虽然得出了这个结论,但玩家还是有些不确定,看着其他人。导游玩家点点头:“从昨天的经历看,是这样的没错,要走吗?还是等那个主厨来?”他看着谢刹。谢刹直接对npc说:“我们突然有事,想现在离开。”大家顿时都看向npc。npc脸上挂着蜜汁微笑:【其他人可以走,但是先生你可是侮辱了主厨的厨艺,这件事不能善罢甘休。】谢刹的脸上并无意外,眼神平静看向其他人:“你们可以先出去和其他玩家汇合。”本来可以离开让大家神情都一松,现在却得知谢刹必须留下来面对危险的主厨,虽然还没有明确要组队,但要是这样一走了之,之后想要组队几乎就不可能了。女玩家想到不明的危险,还有只有一半几率能一起出现在下一个副本的概率,犹豫了。“我跟你一起走吧。”戴眼镜的玩家显然目的明确,没有任何纠结就做出了决定,这样对女玩家说。稍微犹豫之后,两个人一起沿着走廊原路跑了出去,毕竟无处不在的香味袭击仍旧还在。谢刹留在这里,虞星之当然跟他一起。导游玩家神情理性,吸了一口气,保持高度警惕:“接下来,要好好应对了。”他显然决定留下来,并往嘴里塞了一个怪味糖糕。谢刹望向餐厨方向,一个沉闷的脚步声慢慢朝他们而来,高大的阴影笼罩了走廊,如同一座小山。主厨穿着白色的厨师服,胖胖的身体,满是皱褶的脸上有一个鹰钩鼻,不像人类的样子。锐利的眼睛不耐烦地盯着谢刹看了几眼:【听说有人嫌弃我做得菜不好吃?】苍老扭曲的声音,像是乌鸦的啼鸣一样喑哑难听,分不清是男是女。 第225章 主厨身姿壮硕肥胖却异常灵活,一个人同时在八个锅灶上忙活也有条不紊,很快食物出盘,按照不同方式被烹饪过的肉块重新拼凑成一个完整的犀牛。说来也奇怪,明明食物的香气比之前有过之无不及,但他们现在站在这里,却没有那种失去理智一样的饥饿感。谢刹若有所思,看着他们身上在主厨暴躁要求下换上的和之前的npc如出一辙的西装四件套,似乎他们身份不知不觉成了餐厅的服务生。【好了,伊丽莎白女士正在举办晚宴,这些就是宴会的主菜,你们三个,快点把东西带去宴会。不准偷吃,我说不准听到了吗?】几乎是吼的。被吵得耳朵疼的导游玩家立刻是是是应下。硕大的餐车就摆放着这一道小山一样的犀牛宴。三个玩家带上白色的卫生口罩,推着餐车往外走。“是时间久了适应了吗?我怎么好像能稍微抵抗这些香味袭击了?”导游玩家小声说,分散自己在犀牛宴上的注意力。“应该是我们帮助主厨制造了宴席,被暂时归为npc阵营了。”虞星之温和地说。谢刹点头:“身上伊丽莎白餐厅的制服是关键。”尽管如此,那香味的诱惑也让人受不了,只是没有到昨天那种失去理智的程度。导游玩家的额头渗出汗来,不断吞咽,整个人还是有些状态不对劲。虞星之看到了:“你休息一下,我们来吧,你给主厨打下手的时间太长了,也许就近受到的影响比我们大。”导游玩家顺势点了点头,比起他,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谢刹和没有欲望的虞星之明显更能抵抗这股香气侵袭。经过这一次合作,三个人的组队状态是心照不宣了,队友之间没必要为了公平逞强。餐厅离宴会并不远,除了他们三个推着餐车以外,还有其他npc也在紧张地推着餐车往那个方向而去。有了制服的屏蔽,三个人的状态还好,成功将犀牛宴推进了主会场。一进入觥筹交错的会场,三个玩家都微微一怔。容纳二十人的大圆桌,三个桌子周围坐满了玩家和npc,桌上的食物不断在上新的,玩家们表现各异。有人青筋暴起,强忍着一口不吃。有人大快朵颐,吃着碗里的还看着其他盘里的。有人一边吃一边犹豫迟疑,不断看着别人。有人几乎站起来扑在桌子上,手脚并用抢夺。谢刹看向导游玩家,对方后知后觉,立刻拿出导游名册,惊讶地说:“五十人满员,没有人被淘汰。”也就是说,跟昨天的规则不同,昨天第二战的规则明显是谁吃了东西谁死,这次几乎超过大半的玩家都吃了东西,但没有一个人被淘汰。一口不吃的玩家也有,他们也没有被淘汰。关键不在于吃东西吗?谢刹依旧拉着虞星之的手,冷静地逡巡着全场,注意到跟他们分别的两个玩家也在会场里,一个穿着侍者的衣服在送酒,一个坐在钢琴旁弹钢琴。犀牛餐一经送上,全场气氛都嗨了起来。【你,留下来跟我一起为客人切肉,你们回去餐厅主厨那里。】跟其他人穿着不一样的npc,明显是餐厅高职人员,强势地安排了三个人。被要求留下切肉的是导游玩家。虞星之和谢刹跟着其他侍从npc快速跑回餐厅,那里,主厨已经做好了猛犸宴。就这样,在华美的音乐里,玩家和npc们不断在吃在喝,侍应生们不断地上餐倒酒,主厨不断地烹饪。跟不上大部队的侍应生累得瘫倒在地,下一秒被其他人扶起来,却往后厨的方向拖去,对方发出绝望的挣扎声。接着主厨的宴席又多了新花样。虞星之额头莹润着薄汗,微微喘着气皱眉:“刚刚晕倒的人,是被做成食材了吗?”“看来是的。”谢刹轻轻地说,他得气息依旧平稳,拉着虞星之的手放慢了脚步。渐渐得,送餐得速度越来越快,餐桌上堆叠的食物也越来越高,直到摆不下来,有客人被掉落的食物淹没砸死。很快就有人快速出来,拖着客人的尸体往后厨方向跑去。女玩家弹钢琴的手指近乎抽搐却不敢停下来,因为npc们也在弹奏,越来越快的节奏有些人跟不上,也被拖走。有脑子的玩家都注意到了,吃东西的人不管是npc还是玩家,进食的速度慢了会被食物堆积的高山淹死压死,死后尸体就会被拖去做成新的宴席回来。弹钢琴演奏的人跟不上节奏也会被拖走,送餐的人体力不支被淘汰也会被拖走,倒酒送酒的侍应生也一样。在疯了一样的快节奏里,越来越多的人被淘汰,变成了食物又重新回来。餐桌已经看不出餐桌的样子了,而是融合在一起的三座食物组成的高山。渐渐扩散着,几乎填满了整个宴会厅。导游玩家切肉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到最后不用他切,享用食物的玩家和npc会直接上手从他这里抢夺。随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餐厅除了绝大多数的npc侍应生,客人屈指可数了,食材减少让送餐的谢刹和虞星之稍稍能休息一下。导游玩家手指抽搐着翻开名册,面无表情:“还剩下十三个玩家。”越到后面,玩家的实力就越强劲,十三这个数字维持了很久,一直死去的都是npc,没有一个玩家增加。 第227章 “呸!”……“呸!恭喜这个比~”一时间,全服公告,静默了一秒后,游戏社区刷满了这样的帖子。呸,是玩家们对触发特殊奇遇的欧皇们最高的祝福。导游玩家半天才感受到喜悦,随后却犯了难,看着游戏面板上要求他跟随魔厨学艺的指示。“总不会还要去伊丽莎白的糖果屋找那个主厨吧?”谢刹脸色微微苍白,每次一脱离副本,他就立刻会陷入这种低血糖脱力一样的倦怠状态。虞星之扶着他的肩,谢刹几乎是靠在虞星之身上。清隽苍白的年轻人即便这种类似弱势的状态,和身后温雅柔和的青年站在一起,也像是强势主导方。“不用,”谢刹对导游玩家说,“不只是这个战场,我曾在魔都主城黑暗鬼市也见过他,你只要去鬼市的美食街和npc比拼厨艺,一定能碰到他。”不管是被誉为地狱前七层的大副本,还是游戏大世界的小副本,大家都知道,副本对于游戏的时间线而言,处于一个被单独划出的时空,实际上副本里的那些npc在大世界还好端端的继续着他们的人生,副本只是npc的过去。战场里的npc自然也不例外。导游玩家顿时松一口气:“那就好办多了,谢了。”经过这次副本里的合作,彼此都清楚,如果下次副本他们还能分在一起,必然就是固定队友。“怎么样,接着去第四战,还是明天再约时间?”导游玩家看着谢刹苍白冷倦的脸询问。这个着名又低调的游戏大神,很多人都只是听过而不了解,不熟悉的时候看上去让人觉得有些冷漠高傲,合作过就会知道,对方只是不喜欢没必要的社交,实际游戏之中会主动让渡线索给普通玩家。比如最后逃跑的时候,非但主动提醒了作为竞争者的其他玩家们,还刻意弄倒了酒塔拖住npc,为玩家们逃跑争取时间。和这样的人合作,导游玩家也觉得安心。他看了眼谢刹身后靠着的青年,对虞星之的观点也微微发生了转变,从空有美貌、与游戏格格不入、总能抱到大神大腿的欧皇,变成不会拖后腿、能让大神安心交托后背、存在感和欲望一样微弱、看似脆弱但精神抵御某种程度又很强的温柔青年。谢刹回头,乌黑的眼眸温顺专注地看着虞星之,只是看向了那个人,脸上的冷倦就消失了,清隽的眉眼,眼底像是夜里漆黑的星河,纯粹发亮的黑色,安静又柔软。虞星之的笑容清浅,水蓝色的眸光矜持克制,看着他的时候目光也像是没有任何力量:“谢刹你累了吗?”“已经可以了。哥哥可以继续吗?”虞星之笑容含蓄,不会拒绝这个人任何要求一样:“好啊。”导游玩家摸了摸鼻子,明明没有什么,但他觉得自己被喂了一肚子狗粮。一阵白光之后。【倒计时结束后,进入第四战,玩家请注意……】【游戏当前人数五十,剩余最后十人,第四战结束。】谢刹他们在之前下线的地方醒来,正是第一战里那个酒店门前,只有五个玩家。抬头,可以看到酒店徘徊的不成人形的【七杀】一脸邪气恶意地注视着他们。不远处,伊丽莎白糖果屋的npc侍应生们正拿着各种处理食材的厨刀朝他们跑来。这一次大家都有心理准备,最多只是脸色紧张了些,没有人擅自发慌。谢刹冷静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拉着虞星之的手:“往街道指示牌的方向跑,新的副本主地图可能是那里。”五个人一起朝着背对伊丽莎白糖果屋的方向跑向迷雾深处。没有跑一会儿,嘟嘟嘟的喇叭声响起了。迷雾散开。一辆载客的大巴车停在了路边。开车的司机笑容可掬,真是从第一战就接引他们的npc。【客人们等不及了吧,哈哈哈快上车,今天我们要抓紧时间去新的景点。】五个人没有多话,立刻上车找到座位坐好。车子几乎没有怎么停,油门一踩就进了雾气里,导游玩家看向车窗外,那些追逐他们的伊丽莎白餐厅的npc都陆续停下来脚步,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安全了啊。放松下来的导游玩家长出一口气,他立刻看向开车的司机,笑着说话。“今天我们的行程是什么?先生能大致对客人们讲讲吗?大家都等不及了。”实际上客人们一无所知,也一点都不期待。npc这次很大方,爽朗地笑着:【当然是你们最期待的部分,金苹果农场了。你们昨天在伊丽莎白夫人的宴会上过得很愉快吧。】玩家:……愉快死了,五十个人死成十个了,能不愉快吗?导游尬笑一声,摸摸鼻子:“主厨的手艺很好。”【好厨艺要配好食材,伊丽莎白餐厅的食材就是金苹果农场提供的。】玩家们想到昨天宴会上的遭遇,不管是累死的、撑死的、被食物埋了窒息死的,不管是玩家还是npc,都会在死前被拖去做成食材。 第229章 谢刹平静地说:“都一样,按顺序吧。”这答案顿时让其他人看来,觉得他也太托大了。有人说:“这怎么一样,选择难度低的慢点淘汰,选择难度高的,搞不好团灭不是吗?”谢刹抿了一下唇,脸上没什么情绪:“既然必须全都体验一遍,意思就是说,就算淘汰到最后十个人过关了,下一战也还会是这里,直到所有项目体验完。你说的没错,为了避免一直在这里消耗,是应该团结。”这就好比,假如一个项目淘汰四十人,意味着幸存者在这个农场要进行十战才能体验完全程,这样就会失去很多进入其他副本地图的机会,不利于最终之战里的实力提升。和地狱大副本一样,最终之战的淘汰赛会根据玩家表现给予地狱荣誉币奖励,其中一个评分依据,大家默认是对副本地图的开发程度。按顺序这个方式虽然随便了些,但在五十个莫衷一是的玩家面前,却可以大大减少玩家之间意见不统一浪费的时间和精力。最后其他人都同意了。第一个排在前面的项目就是看似普通的【南瓜大作战】。得知玩家选了这个,小姐姐笑得很好看:【请跟我来,你们能选这个真是帮了我大忙了。】之后一路上不管玩家怎么问,她都没有透露项目的具体内容,只是带着蜜汁微笑。大家来到了一个被红墙和篱笆圈起来的种植园。【请进吧,三十分钟后我会来验收成果。】小姐姐甜笑着眨了眨单侧的眼睛。玩家一个接一个走进铁门,最后一个人进来后,门从外面关上,传来上锁的声音。“靠,墙头的篱笆还通电,这是防贼呢!”“看来出了什么事也不能翻出去了。”种植园面积很大,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的墙,就看到整整齐齐的田块,上面接着硕大壮实橙红色和翠绿色的不同品种的南瓜。头顶高高的透明薄膜,几乎全封闭着。门口的位置装着各种高科技设备,监控着湿度温度和营养液灌溉情况。旁边贴着游戏介绍:【收割南瓜吧,劳动最光荣。尽可能采摘最多的南瓜,南希小姐会奖励那个最能干的十个人人,惩罚最偷懒的十个人。】玩家顿时不好了:“不是吧,惩罚最偷懒的十个人,这是一次性要淘汰十个人吗?”在那位玩家抱怨的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向着南瓜地冲了过去。不出意料,基本就是按照同一个副本出来的五个玩家一组,也有头脑优秀的,两个组组合成新的十人组,这样从人数优势上互相配合,就可以确保他们不是最后被淘汰的人。谢刹、虞星之、导游玩家,还有其他两个上个副本幸存的玩家自然也默认一起。谢刹没有立刻行动,仍旧在观察,不仅是他不动,他还制止了组内的其他人:“先别动,再看看。”导游玩家本来已经抢到了几个菜筐,正要挽着袖子大干特干,闻言愣了一下,但他向来尊重权威,谢刹说不动他就不动了。其他两个玩家本来也不动了,但看着谢刹没发现什么,其他组已经刷刷刷装满了半筐,顿时就有些急了。“你们先观察着,大不了我们先自己摘。”虽然这么说,但在npc眼里可没有组队一说,npc只看单个人的采摘情况,这两个人这样说,心底其实只想确保自己不成为垫底的。如果有多余的他们倒也不是不会给队友分几个,但要是这些人一直不干活指望压榨他们,他们也不会理会。那两个玩家不听,执意去采摘了,谢刹也没有说什么。导游玩家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不好相劝,一边站在原地活动筋骨,一边也观察着什么。这一看才发现,不只谢刹一个人站着没动在观望,还有几个人也是。“发现了什么吗?”看了半天导游玩家也没发现什么,看到有人已经采摘了一筐,便询问了谢刹。谢刹轻轻地说:“没有。”导游玩家愣了一下,看了看旁边纵容一样无限信任谢刹的虞星之:“那,要不然我们一边采摘一边观察?”虞星之眼里的笑容清浅:“是有什么原因觉得不对吗?”谢刹依旧注视着南瓜田,注意力高度集中:“嗯。一进来就觉得不对劲,但说不出来,唯一能确定的疑点是,虽然对玩家而言,淘汰赛副本似乎本来就该折腾玩家,劳作似乎也不算什么,但是对一家开发旅游体验项目的农场而言,不可能真的折腾游客去比拼劳作,即便是伊丽莎白的餐厅,表面上也看也只是请游客吃饭而已。逻辑是正常的。”导游玩家一听也觉得他说得很对:“但是,目前似乎并没有什么。”一筐筐圆鼓鼓的南瓜被采摘放置在筐里,不多时,田地里就空了一片。玩家们已经开始因为组队出现排他性,大家懒得浪费时间争夺,彼此拉开了距离,各自站着一片田。当然,这也是防止有人自己摘得少干脆直接抢夺别人的劳作结果。其中什么也不动的谢刹三人组得到了大家最高的戒备,人人划分田地地盘都力求离他们远一点。想想也是,别人都干活为什么他们不干,不怕被淘汰吗?显然是想不劳而获抢夺他们的。虞星之穿着白衬衫墨蓝色西装裤,袖子挽到手肘以下。谢刹观察的时候,他就站在谢刹旁边,当导游玩家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的时候,虞星之微微挑了一下眉,带着清浅笑意的面容温雅无害,水蓝色的眼眸注视着谢刹身后更远处。比起大家都拼命往前跑圈地占地盘,有五个人的玩家则看到了背后那一片地。因为位置不是很好,采完了就得去另一头的远处,带采好的南瓜筐无论是移动还是保护都很难操作,所以大副本玩家放弃了。但这五人组却没有来得及想太多,只觉得这里最近,省了他们跑路的时间。他们的采摘数量果然也是最多的,另一头一组半筐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几乎半筐了。 第231章 【因为你是个瓜皮啊。】一开始猝不及防被淘汰的委屈,在发现当南瓜可以脑电波交流毫无负担说骚话,还能组团欺负其他玩家时候,立刻成了真香!南瓜们露出邪恶的奸笑,开始出谋划策去抓落单的玩家。比起活着的时候兢兢业业采摘南瓜,又要担心被人摘桃子,又要担心随时会死的未知危险,提心吊胆的,当南瓜那可真是太棒了。毕竟,现在他们就是玩家们未知的危险。身为南瓜的他们可以利用根系和藤蔓,借助其他南瓜当跳板满地图跑,还可以使坏偷袭欺负幸存玩家。看着他们无知无觉摘南瓜,辛辛苦苦采满一筐,以为胜券在握绝对领先的时候,上去就是一个夺命锁喉。有个玩家本职是搞直播的,为了专心参加最终之战不得不得暂时中断直播事业,毕竟战局残酷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死,再小心都不为过,而且,他也担心战局内的情况直播出去后给其他没来过副本地图的竞争对手增加胜算,对自己不利。现在被淘汰了就不用想那么多了,当然是水越浑越有趣啊。于是愉快地打开了直播录屏功能,他的粉丝偶然在直播间看到了一群南瓜骚地图,还以为主播不玩《末日地狱》了,跑去给菜园子配音玩童趣。很快他们就看到了被南瓜拧了头的玩家,顿时发出怀疑人生的感叹,将直播间的截图发去游戏社区。大大的标题:《你游这么凶残的吗?连南瓜都会杀人骚地图了?》不多时其他没有排战局副本的玩家也看到了,纷纷赶来直播间留言。“……你们南瓜心太脏了吧,好歹大家曾经都是人类,就不能帮兄弟一把?主播你身后那个脑袋长得好,快去摘他!”“……这群人好像还没发现什么不对,还在辛辛苦苦地采摘啊。”“……好像有人察觉了什么,那几个玩家一直站着没有动,但是南瓜都藏在叶子下,这么看也发现不了什么吧!嘻嘻嘻。”《末日地狱》这个游戏虽然很多人也搞直播,但是因为玩家在副本的时候会和外界隔离,就像是真的进入了一个异度空间,别说游戏和现实了,就算是游戏内也不能联系到副本里的玩家。因此以往直播间的弹幕游戏内的主播根本看不到,缺乏互动,加上游戏气氛紧张又恐怖,每个副本每次进入剧情都不一样,缺乏因为熟悉产生的共鸣,大家如果想自己就可以进去游戏。再加上这个游戏也没有官方平台,更没有扶持直播的行为,所以直播事业一直很凉。但现在,成了南瓜的主播们居然可以看到他们的弹幕,那些副本里的南瓜也可以听到游客的弹幕,不管是不是bug,总之搞事的气氛上来了。此刻观看直播的玩家,恨不得自己进去替换副本里的南瓜,一个个憋着劲精神南瓜上身,想把所有玩家的脑袋摘下来。因为南瓜们的信息是互通的,很快其他南瓜就发现了有个南瓜居然搞了直播,顿时开始了表演。【看我看我看我,求主播看这里,我要上电视!我要镜头!】【说,快说,我是不是所有南瓜里最靓的崽?】【找情缘找情缘,我是个红皮南瓜希望你是个青皮南瓜!】【找情缘找情缘,我摘脑袋技术一流,情缘缘你想要生几个我给你摘几个~】【找情缘,来不是人的。】【找情缘,我不是人,希望你也不是。】【找情缘,来死得惨的,死得不惨不要来。】那时候,有个南瓜因为骚地图太开心了,一时没注意在藤蔓间跃迁,有个玩家摘完身边的南瓜正要换地方,恰好走到了他那里,一看这个瓜好像很大,顿时开开心心锁定了目标。“……你们这群不务正业的南瓜,酷爱去摘脑袋啊,说什么骚话,没发现人类已经发现你们了吗?居然还在这里骚地图!”直播间瞬间充满恨铁不成钢的弹幕。接着就因为这个南瓜长着人脸,而且很像其中一个玩家,这个发现人脸南瓜的玩家立刻喊起来,惊动了谢刹他们。【啊啊啊我被邪恶的人类抓住了,南瓜瓜好方张南瓜瓜好无助……怎么办?怎么办?我是不是要变成愚蠢的人类了?不不不,不要啊!当南瓜它不香吗?我南瓜瓜宁死不屈!】就在这时候,因为谢刹他们的到来,发现人脸南瓜的玩家一着急,害怕手中的南瓜被抢走,赶紧摘了下来。【啊,我被邪恶的人类杀死了,重振南瓜家族的重任交给你们了,我先走一步……】被摘下的人脸南瓜变成血呼啦的人头,骇得摘南瓜的玩家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一米八的壮汉险些娇花一样晕倒在地。被摘下的南瓜下一瞬便视野一转,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副本。系统音说:【感谢您身为npc对副本的参与,奖励已发送背包。】顾不得查看奖励,前南瓜玩家立刻就打开了游戏社区,准确找到那个主播的直播间,开开心心加入了弹幕。“……摘这个摘这个……快跑啊,人类发现你了……”“……这是我今日份的快乐源泉,南瓜们你们一定要保护好主播啊,我还想看后面!”【收到,放心,誓死保护主播南瓜!】【誓死保护主播南瓜!】【誓死保护主播南瓜!】……比起游戏外的全民快乐,副本里的玩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直冲后背的寒意和恐惧。“啊啊啊啊怎么回事,怎么摘下来的南瓜变成人头了?”摘人脸南瓜的玩家被人脸南瓜糊了一脸血,很快发出惨叫声。“小心快后退!” 第233章 “……游戏不是自由组队的吗?他怎么能和煞神一直组队?”“……你不懂,据说游戏制作人也爱他的颜,魔王boss本来最初出现在游戏里时候是没有原型的,可以自由变幻成任何人的样子,但遇到虞星之后就固定用那张脸了。搞不好制作人和虞星之私下有合作。”“……黑子退散,明明耀星是真的!星之的美貌是连魔王也倾心的存在!”“……我不管,男神只需要温柔注视着我就可以了,打打杀杀什么的我负责上……”“……真巧,煞神跟你想的一样。”【呜呜呜我还要当南瓜,我想偷人头,我还没有偷到,不开心~】【兄弟,别欺负我不知情,我的人头就是你偷的。】……直播间和南瓜们一片混乱热火朝天,但副本里的玩家却不知情。他们战战兢兢地防备着,终于在最后时间前做完了一切,有惊无险。惊是因为他们又看到了一个人脸南瓜,主动在藤蔓间跃迁到他们面前,还能愤怒的跳脚。玩家们看着熟识的脸,到底是一起来的玩家,对方变成了这样,也兔死狐悲。那个戏多的玩家摸摸南瓜圆溜溜的头,“难过”地皱着脸悲痛地说:“放心吧,虽然你永远留在了这里,但我们会带着你的意志活下去的。”南瓜:【你们这些憨批,我南某人就是死,也要拉你们一起来当南瓜!】幸存玩家看着那个戏精玩家:“你小心点,别被变成南瓜了,我们又要重新分配南瓜。”“卧槽快跑,这是什么?”忽然一条特殊的弹幕:“……瓜兄瓜弟快冲啊,他们要通关了,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还有npc奖励可以领!我是刚刚那个被摘下的人脸南瓜,自己人,啊不,是自己瓜!”剩下的瓜田一片骚动,四个还长在藤蔓上的人脸南瓜冲了出来,向着人群自杀式碰瓷。【主播南瓜看看看,镜头看我,我英勇牺牲的画面必须有名字。】【看我看我看我~】【妈妈我要上电视啦!】主播南瓜愣了:【你们别死那么快啊,剩我一个瓜我害怕!】“……不要结束啊,胆小云玩家还想看直播……”副本里的玩家们也发现了人脸南瓜忽然的自杀式袭击,一个个吓得满场乱窜,他们可还记得,被人脸南瓜糊一脸血的那位可是变成了瓜田营养液。好在半个小时终于到了,铁门打开,所有人争先恐后冲出去,最后四十三人无一淘汰。npc小姐姐笑容甜美:【哇,你们收获不少嘛。让我看看,谁奖励谁惩罚……】一盘点,小姐姐脸上挂不住笑容了。每个人采摘的南瓜数量一模一样。【哼,你们,还挺团结的。】小姐姐脸上冷了一秒,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啦开个玩笑,第二个项目你们想玩什么?】大家都去看谢刹。谢刹:“按顺序。”【好,按顺序的话轮到我看看:豌豆射击as。】导游玩家迷惑:“豌豆射击as,什么是as?”npc小姐姐一脸懊恼:【真是抱歉,我们的文案是初中辍学的饲养员兼职的,应该是豌豆射击cs。】玩家:“……”好吧,不管是as还是cs,反正总之是又一局生死局。“大佬靠你带了。”“大佬我超听话的,指哪打哪。”“大佬,求不淘汰,还想苟。”几个玩家苦中作乐对谢刹说。四十三个玩家被领到新的区域。一片撑着杆子的菜园,除了一排排错综复杂的豆角黄瓜架,还有错落在田地的草垛。各种自然又人为设置的障碍和掩体,明显可以用来玩射击游戏。入口墙壁上也贴着游戏规则:【神秘的射击手潜伏在这里,每一个豆荚都是射击手的子弹,请躲避射击手的袭击,采摘至少一篮子豆角,穿越整个菜地,安全到达掩体对面,即为获胜。】玩家们警惕地盯着周围,高大密集的豆架遮掩了视线,却无法作为掩体,根本没法判断敌人的枪口朝向哪里。“大神,这怎么办?”谢刹的脸上没什么情绪,清隽安静的面容让人觉得安心。“把所有可以移动的掩体拆解收集起来,在组成多个可移动小堡垒,每到一个菜田,一部分人防守警戒,被保护在内的玩家快速采摘。”大家瞬间恍然大悟,对啊,完全可以这样干。草垛可以拆下来堆叠在推车上,墙体也可以拆下来一块遮挡。 第235章 虞星之当然点头,水蓝色的眼底一点柔和,仿佛谢刹的任何想法都纵容:“好啊。”导游玩家也立刻表示:“我也来。”剩余玩家犹豫的时候,那个笑嘻嘻的戏精玩家也站出来:“这么有趣的游戏我当然要第一个玩。”“我也来,我水性还可以。”第五个站出来的是个看上去快三十多岁的温婉知性的女玩家。五个人站在水边,每个人选择了一条路线上的莲花船。“记好自己的莲花船位置,不要抢夺其他人的,防止对方没有落脚点在水里时间太久。”谢刹站在最左一,虞星之左二,女玩家中间,戏精玩家右二,导游玩家右一。五个人几乎同时踏上莲花船。莲花像是真实的一样,在水中颤巍巍的飘荡,飘到离岸边五米的地方,忽然变故发生。虞星之的船一晃两晃,像是被什么东西在下面袭击,整个船肉眼可见翻了下去。岸上的玩家一片惊呼,睁大眼睛。直播间里群魔乱舞,有因为虞星之落水担心的,有终于可以看到大美人湿身狼叫的,有欢迎虞星之加入阵营,觉得他会变成莲花的。虞星之落水之后,很快便浮出水面,随手抹去脸上的水,对谢刹安抚地浅笑了一下:“我没事。”谢刹的船可以移动,他的脸上毫无表情,立刻将莲花船开到虞星之身边,自己跳下船将虞星之托上去。虞星之微微蹙眉,打湿的头发一直滴水,略长的头发显得如同水妖一样。“小心,水里好像有东西来了。”谢刹一直很平静,手指插入头发往后撩去,整张脸的五官露出来,线条干净流畅的五官沾了水,原本的苍白清隽就显得英俊锐利,始终从容的神情,显得气质清贵又沉静。他一边在水里推着虞星之的莲花船,一边观察着水里的景象:“嗯。会小心的。”谢刹在水里看得清楚,那些五彩斑斓的锦鲤一个个长着长满锯齿的嘴,虎视眈眈而来。三号女玩家的莲花船也出了故障,开始旋转起来,搅动无数水柱。女玩家一咬牙,就跳下了水面,快速向下一个莲花船游去。谢刹的目光忽然一顿:“回去,水柱可以对付水里的东西。”然而女玩家真的水性极好,反映过来时候已经游了好大一截,一回头,水路上遍是锯齿锦鲤拦路。谢刹没有再说什么,立刻就往女玩家弃置不用的船上游去。水柱莲花船在失去船上的人后就慢慢停止旋转,谢刹在那些锯齿锦鲤包围他前翻上了莲花船。疯狂旋转起来的莲花船简直让人头晕,但激起的水柱搅动水面形成漩涡,将那些锯齿锦鲤吸下去,阻止了它们去追击其他玩家。导游玩家的船也是坏的,翻车后他也拼命在水里游。戏精玩家运气好,船是完好可移动的,他一边优哉游哉划着船,一面声情并茂高歌古早蓝星歌曲:“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啊……”岸上的玩家望着惊险的一幕,紧张至极骤然松一口气的时候,听到他居然还在唱歌,简直无语。只有npc频道热火朝天。【今天的南瓜瓜能拥有一个水生的情缘缘吗?】【差评,为什么游戏内也有马赛克?】【什么时候轮到我再度出场?这几个南瓜看厌了,想要新同伴。】【水里的兄弟们上啊,把那个唱歌的变成npc,我要点歌。】直播间的弹幕也一片遗憾。“……主播你没有心你居然放马赛克,白衬衣沾水半透明又欲又纯不好看吗?”“……主播太纯了,可能变成南瓜后那方面需求也没有了吧。”“……主播就剩一颗南瓜头了,你跟他说那方面?”“……植物的那方面不就是头吗?”“……我怀疑有人公然开车,举报了!举报了!”主播南瓜:【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是系统自己马赛克的,我也看不见!】“……啊啊啊舔舔舔,星之美哭了,好看得在发光啊,脖颈线条太完美了吧,打湿以后玉一样白得透明,看上去好脆弱想轻轻咬一口!”“……大神大神,有人觊觎你老婆,我作证就是这个直播间的全部人。”“……我对杀星cp忠贞不渝,所以,结婚典礼什么时候,求给一张请帖啊!”“……杀神好喜欢星之啊,真的毫不犹豫就跳下水了。”“……星之的眼神一直注视着杀神,几乎没有移开过,本来杀神长得清隽看着刚成年,总是哥哥哥哥的,动不动靠在星之怀里一脸苍白,看着星之时候乌黑的眼睛更是温顺专注得像家猫看主人,所以我原本是想站心机温柔美人攻和外冷内萌大神受的,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年下他不香吗?”“……恐怖游戏直播间刷cp过分了啊,我们想看游戏相关的,恐怖游戏谈什么恋爱,不腻歪吗……当然不会啊,请镜头务必离杀星再近一点,我低血糖,再不吃点糖就要死了,救救孩子!”第82章 水之战【水上碰碰莲】这种项目很考验玩家之间的配合,尽管有谢刹他们在前面开路,发现了旋转的水柱船可以对付那些锯齿锦鲤,但是游戏过程中还是有很多意外。谢刹他们第一组五个人有惊无险到达对岸,让其他玩家也有了信心。 第237章 【是的啊,难道我们没穿越,这就是刚刚游戏说的npc视角?】“……哈哈哈哈哈哈这是哪里来得两个憨批?笑死了。”“……哈哈哈是真的被吓到了还是在故意玩梗啊,太好玩了吧。”两个新人水生组这才意识到,除了南瓜、豌豆和水藻会说话,还有另一种天外来客。【好像是弹幕?】观众们很快忽略了他们,去给正英勇地一个人对付第五组五个玩家的水藻大哥加油。“……水藻大哥太难了,一个人带两个傻弟弟。”“……南瓜组什么时候恢复营业,还是摘脑袋好玩。”【我们也想啊,求gm看看我!给个机会啊。】水生组两个新人感觉自己好像拖后腿了,虽然脸上还懵懵的,身体已经诚实地游到大哥面前,帮着他助纣为虐缠住了玩家的脚。另一个水生植物也含着自己的叶子游过来,拔河一样默默缠住同伴的藤蔓,给他增加助力。【他们在做什么?好像很好玩啊。】【我也不知道,但感觉他们玩得很开心啊。】虽然两个手残玩家变成npc后也没有多神操作,但是意外很擅长这种玩法,他们不但缠住玩家的脚,还分别缠住两个玩家的脚后,两个人利用自己的藤蔓叶子在水里织毛衣。【啊,我的花纹真好看。】【看我这个造型帅不帅?】【帅啊,简直是园艺巅峰奖!】两个人自顾自玩的开心,苦了水面上的玩家。“怎么回事?水柱船不是在旋转吗为什么没有效果了?什么东西在拉我!”“救命啊,水鬼!好多水鬼!”“水柱船对水鬼无效!怎么会这样?”岸上还没有过河的第六、七、八组玩家纷纷脸色难看。他们原本还觉得自己排在后面很幸运,可以总结前人用命试出的最佳方案来安全过河。很多人都觉得越是前面越是危险,万万没想到,似乎游戏越后面越难。这并不是错觉,谢刹也发现了。“第一组的时候没有水鬼,只有锯齿锦鲤,旋转水柱船就可以对付。第二组的时候有人死了,就开始出现拉人的水鬼。第三组操作完美,第四组时候死了两个人,第五组的时候水鬼忽然增多。这不是偶然,越接近后面水里越危险。”导游玩家开始庆幸自己当时做了跟谢刹他们第一组过河的决定:“那第八组的确不是地狱模式?”一个接一个的,第五组居然出现第一个全军覆没。直播间里又是炸烟花,又是狂欢喝彩庆祝胜利,还有给水生组颁奖的,毕竟他们一举数量突破了八个,超出了南瓜组,而【水上碰碰莲】这个活动还没有结束。【过河哪里有当水鬼好玩,最喜欢当水鬼了。】“……水生组冲啊,把他们都鲨了!给农场的河水增加点风景。”【呜呜呜南瓜瓜不要过气,你们不爱南瓜瓜了吗?南瓜瓜也想有名字。】跟直播间的欢快气氛截然相反,副本里的玩家脸色阴沉沮丧。原本以为自己靠后沾便宜的六七八组玩家简直惊恐。“第五组居然全军覆没了,那我们还能有活路吗?”“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八组的玩家一咬牙:“不排队了,直接一起过,死的人越多过河越难,趁着现在还有一线机会。”“对,人多的话也可以分摊危险,早知道我们所有人都应该第一波就一起过的。”这次没有人附和,毕竟第一波时候谁也不知道危险是什么,马后炮再说这些有什么用。下定了决心,剩余十五个人就排成一排准备过河。对岸的玩家显然也明白了他们的打算。导游玩家不由问道:“这样能行吗?”谢刹仍旧很平静:“不知道。也许的确分担了危险,也许危险会叠倍。”“如果是你在对岸,你会怎么做?”谢刹的眼底毫无变化:“都可以。”导游玩家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的都可以是什么意思。但谢刹就是字面意思的都可以,比之更危险的游戏谢刹也玩过,无论是一群人一起,还是一个人留在最危险的一组,他的确都可以过去。就算满池的水鬼,需要他游过去,谢刹自己也可以安全过去,但那些人不是谢刹,谢刹可以的办法他们不一定可以。导游玩家没有忍住,看了眼旁边的虞星之,问谢刹:“如果虞星之在对岸呢,你也都可以吗?”谢刹乌黑的眼眸动了一下,缓缓看向他:“会把水底的危险都清除掉,再让哥哥过去。” 第239章 丸子头萝莉玩家一点也不知道缠着她的水草就是被淘汰的亲友,抿着唇眼神坚定执拗,就算呛水了也不慌乱,努力抓住旁边最近的莲花船。当她上去后,那水鬼就松开了。她奇怪了一瞬,却无暇他顾,意识到这条莲花船是完好可用的,立刻就目标明确往对岸努力划去。“加油加油加油!”岸边的玩家看到她过来,也纷纷给她加油。直播间也刷着同样的话语。最后一段路并非一番风顺,十五人同时过河,局面太混乱了。一部分玩家被淘汰后,转变成了npc视角,也没有和最初的npc玩家一样的轻松心态,有些人因为自己被淘汰,对幸存者怨气满满,只想着报复回去。还有些想着我这么倒霉,凭什么你要过去,争先恐后要拉其他人下水。虽然看似行为好像一样,但一个是娱乐心态,一个是怨气恶意,区别大到连直播间的观众都看得出来。一开始的水生组拉扯玩家是恶作剧性质居多,并不是真的存了心非要弄死玩家,差不多就会放他们走,玩家被淘汰很多是运气不好还手残。但后面的水生组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手段堪称恶劣。幸存的玩家们很快都到了后半场,争夺竞争白炽化。尽管有水生组的保护,但后来的混乱局面里,丸子头妹妹的船还是被抢走了,她也不纠结,立刻一心一意靠自己的力量往对岸游去。其他后转化成的水生植物企图去拉她,被她的亲友水葫芦阻止了。【让开,凭什么淘汰我不能淘汰她?】【就不让!】前水生组见弟弟被欺负,也不管那些玩家了,立刻围上来。【呦吼,玩游戏不行脾气挺大啊。】【哥哥淘汰的你,冲人家无辜小姑娘撒什么气。】【输不起玩什么游戏,不服来干啊!】于是,不仅仅是玩家在争夺,水生植物npc和玩家在斗,连水生组之间也划分了派系开始互斗。整个河水简直从三国乱成战国。南瓜组们没有参赛,但不妨碍他们给友军放bgm战歌。“……鲨鲨鲨鲨,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粉了一群水生植物!”“……好激动啊,我也不知道我在激动什么,但是刚刚真是又激动又想哭。”“……水生组哥哥们太苏了,一群水生植物打架居然也这么燃。”最终,十五人只有五个人成功上岸,其中就有那个小小的丸子头女孩。而直播间里,水生植物之间的战役也很快以前水生组的碾压告终。毕竟能选择在前排开始游戏的至少从游戏主观能动性和心态自信上就碾压保守在最后三排企图捡漏的人。再加上前水生组累积了经验,又有友军和弹幕加油助威,小斗士们打得兴奋又开心,合作无间,直接超神发挥。后面那十个水生组有的稀里糊涂卷入战局,很快乖乖喊哥哥投降,加入了沙雕npc,另一群人带着怨气被弹幕里的嘲笑声喷得直接退出了副本。于是,水生组最后的成员是十二个。对岸上。幸存者的五个玩家心有余悸,苦笑:“还不如继续五人一组呢。十五个人一起危险简直成倍叠加,水里真是太可怕了,我感觉到处都是鬼鬼鬼,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下来的。”四十个玩家,在看似简单的游戏里折损了十八个。其中十个人是因为他们决定一窝蜂的过河导致的,自己选择的过河顺序和方式,怨不得别人。npc小姐姐依旧笑容甜美走来:【准备好去薰衣草花田了吗?是不是很期待呢。】剩下的二十二个玩家有气无力:“好期待呢。”大家眼神生无可恋,彼此交流了一下:下一关游戏要怎么玩我们?大片的薰衣草花田随着行走慢慢展现在玩家们的视野里。薰衣草花田里还长着红色炽烈的虞美人,浪漫的美丽即便是直男玩家也觉得赏心悦目。“这么美丽的地方会有什么危险?”“不知道,看npc说明吧。”大家跟随npc走到花田中间野餐一样的位置,上面用树木制作的桌椅,朴素又有趣,桌椅上还长着小枝丫和嫩叶,开着小小的花。“啊老夫的少女心,好喜欢这里啊,如果不是恐怖游戏副本,真想和情缘缘来拍结婚照。”npc小姐姐眨眨眼,俏皮地说:【我们这里可是地狱结婚圣地哦,连国王和他的未婚妻都选择来这里拍婚纱照。魔王大人也偶尔来这里喝咖啡,就坐在这个位置。】大家顺着小姐姐指的地方看去,都很好奇羡慕是谁这么幸运,能坐在魔王坐过的位置。然后看到了微微垂下眼眸喝红茶的虞星之。青年自然地撩了一下长长的头发,抬眼对上大家的视线,矜持友善地颌首示意。清正的眉目萦着温雅的薄暖,水蓝色的眼眸澄澈水润,玫瑰色的唇角弧度似有若无的浅笑,让他的亲和毫不设防,琉璃一样脆弱,美好无暇。 第241章 卡牌结果并没有如观众的意,谢刹没有抽中代表虞星之的24号。但代表谢刹的23号在虞星之手里。“……嗷嗷嗷好奇星之会问什么?”比起直播间的兴奋劲,副本里的玩家们对这个游戏却有些摸不着头脑。要是一群亲友来玩真心话游戏,彼此熟悉知道分寸,游戏会很好玩,可是一群陌生玩家,虽然游戏过程中彼此有些熟悉和情谊了,但也还不到关心对方隐私的地步,更何况大家还没忘记这是个淘汰赛。聪明的玩家已经在思考游戏这一环节设置的淘汰陷阱是什么。npc小姐姐笑容亲切,看着大家:【按照抽到的牌子的先后顺序开始吧。在所有人经过一轮游戏后,统一进行惩罚环节。】一名戴眼镜的玩家腼腆的笑了一下:“我想知道,问的问题有什么限制要求吗?”npc小姐姐甜甜一笑,眸光闪过一丝趣味:【当然有啊,询问的必须是跟这个花田发生过的事情有关的,友情提示你们,花田游戏下一个项目就是鬼屋了,好好利用,有助于你们下一个项目通关。】大家这才啊一声。戴眼镜玩家也脸色微变:“等等,让我们询问花田发生过的事情,但是被询问的玩家怎么会知道答案?”另一个玩家也急忙说:“而且你说如果回答错误花田会惩罚……”谢刹若有所思,平静地说:“所以,是通过让玩家试错被惩罚,来推导出背后的故事。提问和惩罚的内容都是线索。”听到这些的玩家神情都微微绷紧。谢刹看着手中的牌子,没有什么情绪的清隽面容令人安心,他看向npc:“可以和别人换牌子吗?”npc保持甜美笑容不变,挑了一下眉:【游戏开始前可以。】谢刹看向玩家们:“我想要24号的牌子,作为交易,我会让你通关第四战。”直播间纷纷刷——“……咦,杀神是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和星之在一起啊。”“……粘人精我太可了。”“……重点是星之觉得可不可。”“……感觉其他玩家也一副很想被杀神说:让你通关第四战。”“……我就不一样了,我希望谢刹直接带我去最终之战。”“……但只有星之会被抱去第四战。”“……这个被抱,用词真神哈哈哈哈哈……”“……谁说我们星之抱杀神大腿了,明明是杀神主动的好吗?”拿着24号牌子的正是那个丸子头的女孩,在谢刹说出交易之前,就已经将牌子递给他。听到可以让自己通关第四局,小姑娘长相显小的脸上愣了一下,说了句:“哦,不用客气。”这反应萌到了直播间里的观众和npc玩家们,都在那哈哈哈刷可爱。谢刹接过牌子:“你是几号?”“36号。”拿着36号牌子的另有其人,有些莫名小姑娘的牌子在自己手里,谢刹怎么保那个小姑娘。在这之后,也有几个玩家商量着交换了牌子。前面号码牌的玩家已经淘汰了,本局游戏最前面的是7号牌子。【7号玩家,请向你手中号码牌的主人提问,请被提问玩家准确回答。】7号玩家显然有备而来,毫无犹豫。“请问,花田真心话游戏回答错误的玩家,会在惩罚环节被淘汰,是吗?”“是的。”被提问玩家回答。【回答错误。】npc说。弹幕——“……咦,玩家实力很强啊,有意思起来了。”“……我们也试着一起来推一下。”“……干啥啥不行带进沟里第一名,嘻嘻嘻都看我分析……”7号玩家点点头坐下,脸上没什么意外,回答错误的玩家也没有任何慌张。大家也松了一口气,毕竟虽然回答错误,但是却由此得出了令人安心的线索:即便回答错误被惩罚,也不会在惩罚环节淘汰人,这样大家就可以勇敢试错了。导游玩家:“看来这个环节的确是为了让我们提高在鬼屋中的生存概率啊。”他和那个戏精玩家互相拿着对方的牌子。下一个提问紧接着继续。“请问,花田发生过可怕的事情,并且这件事跟鬼屋的形成有关系,是吗?”“是的。”被提问玩家回答。 第243章 “不是。”【回答错误。】“请问,如果认知偏离真相,是否可以摆脱危险?”“是的。”【回答错误。】“……受害者亡灵和凶手都可能对玩家不利……”“……是……”【……正确。】“……离真相越近,亡灵越友善……”“……是……”【……正确。】“……收集证据期间会被袭击……拼凑全部真相可以安全过关……惩罚环节可以得到线索……”“……不是……是……不是……”【……错误……正确……错误……】“等一下。”谢刹忽然开口,神情平静,“接下来还有三次机会,我希望你们在提问前能参考一下我的想法。”剩下三名玩家迟疑了一下。“什么想法。”“你想问什么?”“可以,你说。”谢刹从导游玩家手中拿过纸笔,在三张纸上写了什么,然后分别交给他们。三个玩家看到纸上的内容,若有所思。玩家谨慎缓慢地开口,小心斟酌着:“请问,如果凶案的角色能影响玩家,类似鬼上身一样角色扮演,玩家必须按照角色的身份做事吗?”听到这个问题的玩家纷纷错愕。被提问的玩家下意识地回答:“不是。”【回答错误。】这次不只是现场玩家,直播间也纷纷哗然。“……这是什么意思,鬼会上身玩家,然后玩家还得完成角色扮演不能暴露?”“……但任务过关又要求查清事件。”“……所以难道鬼真的在那22个玩家里?”“……是杀神发现了什么吧,他给了那三个人纸条。”副本里,第二个玩家紧接着也咽了一下唾沫,慢慢提问:“请问,如果一个玩家被凶手影响,但最后其他玩家发现了真相,凶手的计划失败,只要被凶手控制影响的玩家还活着,也可以通关?”“是吧。”【回答正确。】大家松一口气,也就是说,有人可能被凶手控制,但本质上还是友军,和大家的通关条件一致,只是不能明目张胆自曝。那两个人说完都看向谢刹。谢刹平静地点点头,看向第三个玩家:“最后一个问题。”那名玩家很沉稳,也谨慎地提问:“请问,凶手不止一个,对吗?”这也是一个让人哗然的问题,被提问的玩家略作思索:“不对。”【回答错误。】npc小姐姐轻松自若地看着他们:【游戏提问环节结束,第二轮惩罚环节开始了。所有回答错误的玩家将接受惩罚,放心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只需要完成一个小任务就好。】小任务写在纸条上,答错的玩家人手一个。导游玩家看着自己手中的纸条,像是撕下来的便签:“海瑟薇的头纱丢了,你能帮忙找到吗?”戏精玩家因为刚刚和他互相拿了彼此的牌子,也站在他旁边:“可怜的丽莎的狗也丢了,请帮忙找回来。”戏精玩家笑嘻嘻的:“狗跟头纱一起丢了,真有趣,不会是狗带着头纱私奔了吧。”丸子头小姑娘是被导游玩家叫过来的,也站在这里念出自己的纸条:“帮忙找找可怜的丽莎吧,她一个小可怜,整天也没有好好吃一顿饭,真令人担心。”谢刹和虞星之站在一起。虞星之的纸条是:“这一次一定要揭穿你的假面,但会有人信吗?”谢刹的纸条:“不忠的到底是谁?来对峙吧。”因为意识到答错之后的惩罚环节不会被淘汰,但可能藏着线索,所以之后有些人是有心故意往错误答案方向的说的,当然还有些人想要答错却答对了。总之最后二十二名玩家,答错的有十四人,远远超过一半。 第245章 “……这么禽兽!不会这个约瑟就是凶手吧。”“……故事已经发生过了,岂不是说真实时间线里他早就把这些人都杀了。”直播间也在实况转播。在南瓜主播脱离南瓜身体加入阿飘后,自由掌镜水准更高了。“……星之的字条写得是:这一次一定要揭穿你的假面,但会有人信吗?指得就是这个事件吗?”“……等等,可是杀神的纸条是:不忠的到底是谁?来对峙吧。意思是海瑟薇这个女人也有问题?”“……哈哈哈哈哈脑补一出大戏,星之觉得杀神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要揭穿杀神的真面,结果杀神认定星之不忠在先,相爱相杀,太好嗑了……”谢刹盯着丽莎的眼睛:“约瑟做了什么坏事?为什么你觉得他不是好人,没人会相信?”小女孩像是有些怕他,忍着往虞星之手臂后躲。“你这样是会吓到小女孩的。”导游玩家立刻劝道。这时候陆续有其他找线索的玩家走到了这里,也听到了他们的话。“肯定是因为约瑟觉得丽莎是小孩子,才不小心出了疏漏。”有玩家说。丽莎目光泫然,高傲又诚恳看着大家:“相信我吧,求你们了。”谢刹依旧看着她:“有证据吗?”有人有些不满谢刹的冷淡,走过去护住小女孩:“不要太咄咄逼人了,问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要证据,她要是有早就拿出来了,还用得着不被人信任来求助我们吗?”大家看着虞星之被丽莎抱住的手臂,忽然有些明白谢刹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冷淡,忍笑说:“丽莎,我觉得他可能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因为你做了让他不开心的事。这个好看的哥哥是那个人的,别人不能动。”弹幕里也一通哈哈哈哈。“……杀神真可爱啊,吃小女孩的醋……”“……不觉得这样可爱,太小气了吧,人家只是个小孩子啊……”“……我觉得杀神虽然很介意,这一点从丽莎忽然抱星之胳膊他的不高兴就很直接了,但是,杀神也没有针对丽莎啊,他问的话有什么问题吗?”“……同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这群人反应太激烈了吧,突然指责我杀神……”虞星之看着小女孩,温和地说:“我也和0018一样很想知道,丽莎是怎么发现约瑟的真面目的,能详细说一下吗?”似乎发现虞星之和冷淡的谢刹是一伙的,丽莎松开了他的胳膊,有些孤立无援一样抱着自己的胳膊,她仰着头,眼里忍着一点泪意。“随便你们信不信,”她咬着唇,眼珠里的泪意打转,神情却傲气,“好,你们要听我就说,因为乔治弄坏了海瑟薇的头纱,海瑟薇很生气骂了我,我跌倒了很疼,就哭了。被约瑟看到,他指责海瑟薇不该对我凶,那时候我还觉得他是个好人。”她坚强极了,忍着哭腔:“海瑟薇生气跑走后,我想要约瑟带我去给海瑟薇赔一个头纱,替乔治道歉,结果约瑟把我带我隐蔽的地方,趁机对我搂搂抱抱,超出对小孩子正常亲昵的态度。我吓坏了……海瑟薇不能和这样的人结婚。”弹幕和副本里的玩家都对那个约瑟破口大骂不是东西,同时很心疼这个勇敢傲气的小女孩。就算姐姐被一个狗男人迷得神魂颠倒,还对年幼的妹妹恶意满满,丽莎也想着保护姐姐。丽莎忍着委屈,大声说:“怎么,即便这样说,即便把我的伤心丢脸的事拿出来说,你们也不信吗?”“我们一直都很相信你,别伤心了,我们这就去找那个约瑟,看他怎么狡辩。”谢刹没有说话,脸上一片平静。其他玩家只好自己想办法。“只是对峙他也不会承认吧,海瑟薇那个女人也不会信,除非找到什么直接的证据证明他不是什么好人。”“手机,拿到他的手机就能知道他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了。”“怎么才能拿到?这种东西他会不离身吧。”“丽莎不是有个小狗吗?连头纱都能叼走,想必手机也可以试试。”大家商讨着,丽莎也点头:“我会让乔治帮你们的。”于是一群人制定了这个计划。但大家心里还记得,这些事应该是已经发生过了的,搞不好连丽莎也已经死了,他们必须小心。大家与其说是帮助小姑娘揭穿人渣真面,不如说是为了在进鬼屋前尽可能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好能安全过关。那只叫乔治的小狗的确很机灵,在丽莎和它的帮助下,果然从那所房子里拿到了一个装在黑色皮夹里的手机。毕竟,理论上那个屋子就是鬼屋了,大家可不敢真的进去。手机被拿到手,就有玩家迫不及待打开了,浏览了一会儿后,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弹幕间则是一片马赛克。“……救命我被马赛克精包围了……”“……我就不一样了,我是被马赛克精感染了看什么都是马赛克……”就算看不见,但从这片马赛克里也能明白约瑟私底下到底看了些什么东西。“果然是禽兽。”“接下来怎么办?把海瑟薇叫出来给她看吧。”大家不敢现在就拆穿约瑟,毕竟,离真相越近,越容易被凶手灭口。 第247章 谢刹接过npc手中的彩色气球,去装扮花田,声音平静说:“之前和现在不一样,什么人会在晚上举办婚礼?”导游和周围几个玩家都顿了一下,是的,显然这是鬼屋,而这几个人都死了。谢刹将气球系在花田边缘的木桩上,清隽的侧脸看不出什么情绪:“花田真心话时候得出的规则里,有几条危险提示,亡灵希望玩家查清真相找到凶手,但离真相越近,凶手就越会针对玩家,若是反过来偏离真相,亡灵也会主动袭击玩家。小心一点。”这就相当于是私家侦探查案,凶手就在人群里,侦探要查案还不能被发现自己查出来了,又还要随时给出能安抚受害者和糊弄凶手的进度,直到撑到大结局。导游玩家明白了,神色严峻:“没记错的话,头纱会在丽莎的小狗那里,接着丽莎和海瑟薇会发生争吵,约瑟出现安慰,然后约瑟就会对单独的丽莎露出禽兽的真面目。那么,这时候出现在那里的玩家岂不是会被凶手灭口?”“我的天,这一条居然是危险选项!”“看来这里遍布这样的危险选项,大家得避开和凶手直面,过早揭穿凶手真面目的情景。”直播间里的镜头本来是跟着谢刹他们这边的,毕竟找头纱的事件在之前的花田真心话环节大家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了。这会儿观众一听谢刹他们的分析,那边居然是个死亡选项,都立刻催促南瓜主播切换镜头。“……快快快,我要看,那五个人是怎么被坑死的。”“……我也想知道,约瑟真的是凶手吗?”“……上帝视角好好奇,主播干快点!”南瓜主播非一般的阿飘视角,很快就到达了那里。五个玩家和丽莎,还有海瑟薇,他们正站在一起,主播来得很及时。丽莎坐在轮椅上,整个人小小一点,比之前看到的还要弱小可怜几分,穿着粉色公主裙,垂头丧气。在她的脚下不远处,一只金黄色的小狗正在撕咬着白色的头纱。海瑟薇脸色难看,抱臂站在一旁,冒火的眼神简直要冲上来厮打一样。五个玩家赶紧站在丽莎前面。“海瑟薇女士,只是个头纱而已,不要太咄咄逼人了。”“结婚的日子应该高兴,小狗不懂事还不是大人自己没有看好东西,怎么能怪那么小的孩子?”海瑟薇冷笑:【所以,还是我的错?】“我们没有这么说,但您确实应该宽容大气一点。”海瑟薇点点头,再点点头:【好得很,丽莎。】丽莎抬起头,强忍着快要哭了一样的可怜,求助地看向玩家们:【真的不是我,我怎么可能那么精准地命令乔治做事,乔治只是一条狗而已,它没那么厉害的。求求你们相信我吧。】“我们相信你,别担心女孩,会解决的。”海瑟薇摇头:【不,你就是故意的,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丽莎得到玩家的保证,转头一脸倔强地看向海瑟薇,像个落难的高傲公主,尖声叫着:【我说了,是乔治自己干的,你为什么每次都拿最大的恶意揣测我?恶心恶心恶心恶心……】她越来越大声,捂着自己的耳朵,天使一样的面容委屈又凛然,碧色的眼眸坚定正义像讨伐着地狱的恶魔。被她魔音灌耳的岂止是海瑟薇,就算是维护她的五个玩家都脸色苍白有些受不住,可是即便捂着耳朵,那种精神力攻击的一样的音波还是让玩家的耳膜穿孔一般流出血来。整个世界都像是发生了地震一样在颤抖摇晃。直播间里一片鬼哭狼嚎——“……求求主播赶紧静音……”“……朕的耳朵聋了……魔王大人管管你的npc吧,朕受不了这个委屈……”“……你说什么?我现在满世界只看到恶心两个字要吐了……”“……这小丫头片子怎么回事,年纪轻轻还有两幅面孔,做错事这么理直气壮的吗?”“……幸好星之和杀神没来……”那五个玩家终于受不住了,有人不管不顾在摇摇晃晃的世界直接扑上来,恶狠狠地捂住了丽莎的嘴。“你可闭嘴吧你!”世界终于清静了。丽莎确实住嘴了,碧色眼睛透着诡异的光,缓缓仰头看向捂她嘴的玩家,露出天使一样甜甜的笑。那个玩家忽然一僵,整个人七窍流血,往后退去。丽莎天真地说:【先生,你答应了信任我的,现在这么做是背叛我站在海瑟薇那一边了是吗?】倒地的玩家变成了一具灰色的尸体,并没有回答。【您已被淘汰,是否转为npc视角观战……】加入npc阵营的玩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短时间内接受了无数友军的荼毒,也明白了之前他们为什么会那么惨。【卧槽这是什么鬼?你们怎么都在?】【兄弟你死得很有创意啊,七窍流血的造型好评。】“……采访一下,站错阵营的感受。”【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哈哈哈叫你怼我们杀神冷酷无情、咄咄逼人。” 第249章 直播间一片刷屏:“……欢迎加入npc阵营,一起来骚地图啊。”留下的三个玩家麻利的选择了a,赶紧跟着乔治狗去偷手机。但是,鬼屋里的偷手机和花田惩罚环节的偷手机是不一样的。过程没有那么顺利,当玩家快要得手的时候,门一开,外面站着脸色阴沉的海瑟薇。【是丽莎的狗啊。】她脸色阴郁。系统音提示:【玩家受到海瑟薇的怨恨袭击,您已被淘汰……】剩下两个玩家赶紧连滚带爬跑了出去。在玩家拿回来的海瑟薇的手机里,约瑟看到了海瑟薇同时和四五个人撩骚的破尺度对话,甚至还有约炮的行为。这次,约瑟终于无法保持耐心了:【海瑟薇为什么这么对我?我要去问她!】丽莎很冷静:【她不会承认的,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阻止你们结婚了吧。我是为了挽救你的人生。】约瑟乱糟糟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样,随口敷衍了她几句就急匆匆地走了。剩下两名玩家试探地说:【需要我帮您盯着他吗?】他们算是看出来了,因为他们表态过会相信丽莎,于是就被绑定成了丽莎的走狗。约瑟一走,丽莎就不再伪装了,天使一样的面容神情却有些刻薄嘲讽,高高在上的公主一样。【不用了蠢货,推我去花田吧,今天的客人有点多,我不能让他们破坏我的计划。】你才是蠢货,你全家都是蠢货!被骂了却不敢回嘴的玩家心里委屈。两个玩家一左一右苦逼地推着丽莎的轮椅往前走。她的腿明明好好的,但就是非要坐轮椅。一群人再次回到薰衣草花田,和其他玩家们汇合。刚刚那段插曲,导致二十二个玩家剩下十九个。也就是说,除了去找头纱的五个人淘汰了三个,其余人都很安全。两个推轮椅的玩家悔不当初,为什么要自告奋勇脱离大部队?在场的npc都有海瑟薇的父母,约瑟的父母,海瑟薇和约瑟两个新人,以及丽莎。现在所有人都在这里了。海瑟薇带着客套的笑容,并没有多少真切的幸福。约瑟整个人神情恍惚心不在焉,不断去看海瑟薇的脸。丽莎楚楚可怜虚弱地坐在轮椅上。只有两方的父母很开心地准备着一切,讨论着两个年轻人的般配和晚上的活动。出去五个只回来两个,其他玩家看着丽莎的眼神就微微一变,但他们没想到这个小女孩有什么可怕,只觉得危险的是她身边的人。“果然被灭口了吗?就是不知道是谁做的。”“前期还是装傻安全一点。”系统音忽然响起:【海瑟薇的手机丢失了,a.帮她寻找。b.留在这里看看发生了什么。】所有玩家都听到了,这次丽莎身后两个玩家很懂了,这是选择身份立场,他们是丽莎的人只能选b。其他玩家大都选择了a。同样的,海瑟薇站出来说:【太多人了,五个就足够帮忙了。】选a的五个玩家迫不及待离开这里,远远避开事件发生地,剩下慢一步的人被挡住,不得不留在这里。npc说:【薰衣草花田布置的差不多了,亲爱的,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拍照?】海瑟薇努力笑了一下:【暂时不拍了吧。】四个老人像是察觉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海瑟薇?】【是头纱的事吗?丽莎已经替乔治道过谦了,那只坏狗狗,我们保证再为你换一个更美的头纱,亲爱的,开心一些。】【谢谢妈妈。】海瑟薇笑容好了些,【不过我是说,你们肚子不饿吗?我们先吃饭吧。】大家便善意地笑着:【我还真是饿了,能吃下一头大象。】【客人们也一起来吧。】大家走进了那桩河对岸的白色别墅。走进去的玩家每一步都像是走进刑场,生不如死。更生不如死的是丽莎的两个跟班玩家,他们苦逼地抬着轮椅过河,生怕这位有一点不满意,他们就要惨死淘汰。除了找手机的五个人,一共有十四个玩家走进了别墅。系统音忽然响起:【a.帮海瑟薇的父母去厨房端食物。b.留在这里看看发生了什么。】“夫人我们来帮忙。”五个玩家迫不及待挤进了厨房,第六个含恨退出。 第251章 npc:【我们绝对相信自己的女儿。我们也理解你是约瑟的朋友站在他那一边的行为。】“不,我不认识约瑟,但你女儿的确刚刚撒过谎,我们需要证据。”玩家们虽然没表态,但心底却是信任丽莎的。“你能闭嘴吗?反正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少说两句看看接下来是什么发展不行吗?”“就是,她只是个孩子。”“反正我站受害者,等真的出了事就来不及了。”丽莎对着信任她的玩家可怜兮兮的:【头纱我能解释,的确是我让乔治偷走的,我的确是为了破坏婚礼,我不希望海瑟薇嫁给他。事实上,约瑟的这种行为不是一次两次了。】那个理智的玩家皱了皱眉:“等等,你的说辞有些矛盾,你刚刚不是说约瑟是在海瑟薇离开后才露出真面……”她的话被丽莎的尖叫声打断,丽莎愤怒又委屈:【你跟海瑟薇跟约瑟是一伙的,你根本不信任我,恶心恶心恶心恶心……】这一次不等直播间的观众抗议,南瓜主播已经手快先一步关闭了声音。“……谢谢主播救我狗命。”“……以后我对恶心两个字ptsd了。”“……太可怕了,有事好好说,千万别尖叫复读机啊。”“……但这一招很有效,那个玩家明显抓住了她的漏洞,但这样一来就没办法说话,其他人就被带节奏了。”丽莎的音波攻击让所有人都受不了,大家又不能离开厨房。直到两个npc爱怜地抱着歇斯底里的她安抚一番,才让天使一样脆弱无助的小女孩安静下来。其他玩家本来已经相信了丽莎,只是没有表态,但被这一通音波攻击之后,他们开始迟疑起来。毕竟,怎么看这个玩家也只是提出疑问,并没有什么过分之处,但她却不断说玩家恶心,对比前面的楚楚可怜,这反差让人觉得表里不一,不由心理不适。丽莎似乎也察觉了,再次可怜兮兮地看着大家:【求求你们相信我吧,我不是故意失控的,我只是被冤枉太难过了。】这次只有一个玩家明确说了相信她。说完以后,丽莎背后那两个保镖玩家露出了同情的表情。直播间一片哈哈哈。“……这件事告诉我们不要随便相信片面之词。”“……这件事告诉我们一旦一个人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相信直觉,警惕远离。”“……这件事告诉我们当一个杠精可以保命,一定要站在人群对立面,否则会被降智。”两名玩家摸摸鼻子,望天望地就是不望丽莎,坚决不肯表态。被丽莎怼了一长串恶心的玩家是个漂亮知性的成熟女性,年纪可以当丽莎的妈妈有余,不动声色:“我要是相信你恐怕会恶心到你,还是算了。”丽莎的脸僵了一下,第一次踢到铁板,天使的面孔有一瞬僵硬扭曲,像是咬牙切齿。女玩家说:“既然大家觉得约瑟有问题,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另一个玩家趁机说:“报警吧。”“或者,我们应该当众让他对峙承认错误。”丽莎看着大家:【在这之前我想先和海瑟薇谈谈,她对我有误解,我也的确应该对她道歉,说明头纱的原因。】丽莎的父母简直欣慰:【亲爱的,你真是个天使,这样最好了。我们这就去叫海瑟薇出来。】在两个npc离开厨房后,丽莎看向了玩家们。【在对峙之前我们需要证据,我知道约瑟的手机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要你们帮我拿到它。】系统音忽然响起:【a.帮助丽莎和她的小狗拿到约瑟的手机。b.拒绝她,什么也不做。】两个保镖认命的选了a,因为他们选择了信任丽莎,就成了丽莎的帮凶,拒绝就会死。“你最好也选a。”他们对新加入的倒霉走狗说,并不愿意再多几个人淘汰,加大通关难度。……另一边。海瑟薇和约瑟的房间,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其他三个人还试图拉架,谢刹和虞星之就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们吵架。约瑟:【你知道的我爱你,我在意的仅仅是你是否同样爱我,天知道我根本无意看你的隐私,我信任你,这是丽莎自作主张,可是现在问题已经不是丽莎了,是你到底有没有背叛我们的爱情。】海瑟薇:【别跟我提爱,问题不是别的问题只有丽莎,你们一个个丽莎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她简直就是个魔鬼,天生的恶魔,我为什么要解释我没做过的事,她拿着我的手机一通操作然后告诉你你居然就信了,我是这样的人吗?你信丽莎胜过信我是吗?我已经开始考虑我们结婚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约瑟:【所以你不想跟我结婚了,因为我发现了你手机里的秘密?因为我知道了丽莎是你背叛我和别人生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一阵敲门声。海瑟薇的父母出现在门外,神情无懈可击,但看着约瑟的眼神警惕。【亲爱的,你能出来一下吗?有一道菜我实在忘记了配料,但海瑟薇你最擅长。】海瑟薇整理了一下情绪,点点头跟着她出去。 第253章 【原本海瑟薇说这些都是你的恶作剧时候我还不信,丽莎你为什么会这么做?】海瑟薇的父母显然生气了:【海瑟薇,这种时候你居然不相信自己的家人支持这个混蛋?】海瑟薇双手抱胸,挑眉似笑非笑说:【妈妈,你不知道还发生了一件事,丽莎不但偷走了我的头纱撕毁它不承认,还偷走了我的手机,她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给约瑟看我在手机里跟压根不认识的人撩骚约炮出轨了。】海瑟薇的父母目瞪口呆。海瑟薇冷静地说:【听听看她干了什么,撕毁头纱,被发现……】【恶心恶心恶心……】丽莎再一次捂着自己的耳朵开始魔音灌耳。海瑟薇毫不犹豫命令自己身后的两个玩家:【麻烦你们捂住她的嘴。】不用她说,那两个玩家就冲了上去。要不是阵营限制,丽莎身后三个玩家都要忍不住去堵她的嘴了。海瑟薇的父母心疼地看着女儿试图阻拦这些玩家,被从厨房出来的三个中立阵营的玩家拉住了。“先听听海瑟薇怎么说,如果放开手那就没人能说话了,你女儿搅浑水的能力你应该心知肚明。”丽莎再怎么难搞,在两个成年人的手里也毫无挣扎余地,很快就安静下来,只用碧色的眼睛恶狠狠地等着海瑟薇的两个玩家,然后极力楚楚可怜看着其他人。海瑟薇继续说:【我们重头开始,丽莎先是撕毁我的头纱,被发现了就倒打一耙,对约瑟撒谎说她是我的女儿,未婚先孕生的她,然后让她的帮手偷来我的手机,事实上我的手机早就丢了很久了,我要准备拍照根本没有地方放,她很早就拿到了它,准备了这些令人震惊的撩骚记录和约炮证据。】【这不可能,丽莎绝不会做这种事!她是多么纯洁可怜弱小,一定有误会。】海瑟薇很镇定:【还没完呢妈妈,等下再嚎哭也不迟。接着拿到手机的约瑟来跟我对峙了,但她还是不放心,为了彻底毁了我和约瑟的关系,她立刻反手对你们说约瑟猥亵她,并且如法炮制,拿走同样因为拍照不能随时拿着手机的约瑟,下载了这些犯罪的照片,再对你们进行哭诉。这样一来,不管真相是否大白,我们俩的婚礼都不可能继续了,这就是她的目的。】其他中立阵营的玩家立刻相互佐证,证实了这些事都是真的。npc们再怎么难以置信也不得不看向那个天使一样小可怜的女孩儿。【可是怎么可能呢,她才七岁,她怎么知道说那些话?】【是啊,她怎么可能懂这么多,知道哪里下载那些东西?你们是怎么教孩子的?】【我的丽莎,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你不可能做这些可怕的事呜呜呜呜。】丽莎轻轻地啜泣,咬着唇,碧色的眼睛既楚楚可怜又高傲倔强,看得人不忍苛责。连受害者约瑟都有些不忍:【算了吧海瑟薇,她只是不希望姐姐被抢走,所以才做了这些可笑的恶作剧,既然真相已经大白,我们不要吓着她了,好好跟她解释,她会明白的。】海瑟薇的脸色很是难看,强忍着一脸平静:【舍不得我?爸爸妈妈,你们也别装什么不知道她是为什么了,从小到大她难道不是一直这个样子,蛮横霸道,习惯抢夺摧毁,她什么时候喜欢过我会舍不得我?】约瑟有些糊涂:【海瑟薇你在说什么?】海瑟薇看似冷静,却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她为什么这么做,当然是因为觉得我抢走了你,不过你也别自作多情,她可不见得多喜欢你,只不过和小时候一样,她不要的东西别人也不能动。】约瑟更糊涂了。海瑟薇的父母不断说no,阻止海瑟薇说下去。海瑟薇不理:【你还记得吗?约瑟,我有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姐姐,瑞秋,小时候我们两家住的近,三个人一起玩。】约瑟不费力气就想起了:【是的当然,瑞秋是个很难令人忘记的女孩,小时候她就像个公主一样支使得周围的男孩子团团转,但是很不幸,在她八岁的时候我记得因为生病过世了,你们因此搬去了很远的地方。】海瑟薇露出一个可笑的表情:【不,她没死。】丽莎和海瑟薇的母亲又开始尖叫起来,制止海瑟薇说下去。但被玩家镇压了。海瑟薇毫无停下来的意思:【她就在这里呢,而且你说得不太对,瑞秋不但漂亮的像公主,坏脾气也是,我在她身边就像个女仆一样,那时候你很喜欢她,一直献殷勤,结果她总是戏弄挖苦嘲笑你,但你也没有改变心意。】约瑟像是明白了什么,但是更震惊了:【你说瑞秋没有死,她就在这里是什么意思?】海瑟薇大步走过去,推开自己的母亲,粗暴地将丽莎抓着头发露出脸给大家看。【怎么,你看见她的时候就没想起什么?二十六岁的未成年天使,真是上帝的杰作啊是不是?】丽莎挣扎尖叫着,楚楚可怜又无助,哭了起来。海瑟薇一副受够了的样子:【她八岁时候不是生病死了,她是得了一种基因坏死病,无法再长大,一辈子都是个侏儒,这对一个以整天嘲弄别人高高在上的小公主来说比死了更可怕,她整天歇斯底里发脾气,但爸爸妈妈宠爱她,于是为了保守这个秘密,我们不得不不断搬家,谎称瑞秋去世了,给她不断安排新的身份。直到我和你在大学重逢我们要结婚了。】约瑟和他家的两个大人都一脸震惊,慌乱无措。丽莎的母亲哭泣地喊着可怜的丽莎,可怜的瑞秋,不断埋怨着海瑟薇不该说出这件事,令丽莎难过蒙羞。海瑟薇早就松开了丽莎,站在一旁挑眉,极力不带感情:【怎么会呢,说不定逼我说出来还是她的计划呢,让我想想看,接下来她会怎么做,哭诉这都是因为对约瑟的爱,毕竟如果瑞秋能长大,现在结婚的就是你们——别看我,这是她每天晚上睡前跑到我房间,对着我恶言恶语的原话,你们完全想想不到背着人的时候那张天使的脸上会出现多么令人作呕和可怕的扭曲神情。我真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说别人恶心的?】丽莎只是啜泣,轻轻的低低的,像个可怜无助的小孩。她抬起头,碧色的眼眸没有一点海瑟薇口中的样子,啜泣着:【对不起,对不起,头纱,手机,还有婚礼,是我干的,我每天都很难受,我没办法长大了,我一直都很喜欢约瑟,可是我再也不能告诉他了,我只是太难过了才做出这些事的,我知道错了,就算海瑟薇你不说,我也准备告诉大家真相了,约瑟的手机里应该已经收到我的道歉信息了。但你不该这么污蔑我恶意揣测我我没有!】她这次虽然对着海瑟薇语气尖锐,但总算没有再歇斯底里不断复制喊恶心了。约瑟看着手机,的确看到了大约五分钟前发来的道歉信,坦诚了她所做的一切。丽莎泪眼朦胧,大声哭泣道歉着:【我真的,除了这个办法想不到任何能阻止婚礼的办法了,你们当然可以结婚,但不该是现在,不该让我刚和约瑟重逢就这样失去他,我需要一点时间,一点点时间就够了。我做了坏事,我真的很坏,可我真的好难过,我再也不会有婚礼不会长大不会有孩子和家庭了,妈妈。】丽莎的妈妈跟着一起哭起来,心疼坏了。只有海瑟薇在冷笑:【一点也不意外,我的手机里可没有这封道歉信,让我猜猜看,是定时发送吧,如果被拆穿了就用已经道歉了来为自己辩解。如果没有拆穿,就撤回。】约瑟皱了皱眉:【停下来海瑟薇,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极端?她是做错了事,可是她知道错了,并且已经道歉澄清了,你却还是揪着不放。难道你不知道她的身体状态,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海瑟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露出一点脆弱来,却强行压制下去,冷漠地大声说道:【我已经受够了!从小到大和这个恶魔在一起生活,你知道是什么滋味吗?她就像个恶鬼一样,在我每一个快乐幸福的瞬间幽幽地出现在我的身后,挂着嘲讽恶毒的表情对我说:海瑟薇,如果我还健康长大,你简直就是个丑八怪小可怜,没有任何人会喜欢你,你所获得的一切都是偷我的,我施舍给你的,小可怜……】 第255章 丽莎满脸惊恐,乖巧极了,毫不犹豫立刻说:【我知道这里值钱的东西在哪里,你们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伤害我,否则我极力发出声响,就算你们杀了我也拿不到一毛钱。我们可以合作,你们把我的手绑起来,然后我告诉你们哪里有珠宝。这里新娘和新郎马上结婚了,有一个价值一个亿的钻石戒指,还有一些现金。我恨他们所以我会帮你们的,合作吧。】也许是因为丽莎主动小小声说的,也许她的话打动了劫匪,他们只是堵住了她的嘴,绑起了她,的确没有浪费时间伤害她。在问清楚楼上所有人住的房间的布局后,三个黑影上了楼。玩家们对丽莎的所作所为感到震惊和愤怒,她原本有机会示警的,但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立刻就选择出卖了家人。玩家们冲上楼,很快就扶着墙干呕着下来了,脸色惨白难看。“都死了。”这显然是事实,毕竟这是鬼屋,花田时候就已经告诉了他们,死者五到十个人。大家眼神复杂地看着丽莎,一时不知道是希望她也一起去死,还是希望她活。出卖了家人的丽莎毫无愧疚,很快努力自救,挣脱了绳索,不断在通往偏僻阁楼的台阶上挪着,那里显然是视野盲区,只要她上去了阁楼,反锁了门,就可以把自己藏起来,撑到有人来救援。这时候,楼梯之上出现了几滴乌黑的血。丽莎发出轻轻的咒骂声,以为自己挪动时候受了伤留下的痕迹,担心被那些劫匪看到猜到自己躲在这里。但她来不及毁灭痕迹,不得不得加快往上挪动的行为。目光无意落在台阶上,忽然丽莎呆住了。只见台阶上的血迹越来越多,很快汇聚成一潭,什么东西自里面挣扎着。先是一只惨白的手指,然后是手臂,肩膀,头,身子,然后是染血的婚纱。海瑟薇整个人像是惨白的纸雕,自鲜血里面爬出来,向着丽莎僵硬地爬去。【救命!】丽莎的惨叫消失在楼梯间。系统音响起:【鬼屋之中发生了什么?a.丽莎终于把海瑟薇变成了鬼,杀死了全家。b.丽莎对外面的劫匪出卖了家人,他们杀死了大家。】玩家目睹一切发生,却无法制止,心情复杂:“似乎a和b都是事实,该怎么选?”谢刹若有所思,一直没有做出选择。他身边其他三个人也就没有选,耐心地等着他。直播间疯了一样播着弹幕——“……快跑啊……”“……快选了跑啊,鬼来了……”“……一大群鬼来了,再不跑来不及了……”“……外面也都是鬼,跑也来不及了……”“……怎么办到处是鬼,房子里面外面……”“卧槽,这是什么?”一个玩家在思索的时候无意对着猫眼看了一眼,第一眼觉得怪怪的,再看一眼,发现门外到处都是眼睛血红皮肤惨白的鬼影,立刻崩溃地叫出来。“别喊了,看后面。”只见别墅的各个通往客厅的方向,七个npc支离破碎扭曲着往楼下的他们这里爬来。【是谁、杀死……我?】【你查出来……了吗……】古古怪怪的声音,比世界上最可怕的声音更可怕,直接摧毁人的意志和精神。“杀神求你了,快点说选什么?我们快顶不住了。”谢刹:“其他人先别选,导游和【妹妹加油】选b。”【妹妹加油】就是那个丸子头姑娘,他们两个很快做了选择。门开了,门外密密麻麻的鬼影让开一道窄窄的路。谢刹拉着虞星之,让导游拉着丸子头姑娘先跑,他们随后。黑暗的薰衣草花田一道窄窄的路,尽头有一盏灯和光,明显就是出口。“跑到那里就赢了,大家加油。”玩家们疯狂彼此喊着口号。谢刹跑的时候一直回头看着后面的情况。屋子里的鬼在身后追着他们,喉咙里发出可怕的诅咒:【你们也死了,留下来!】“大神不好了!你快看……”前面的玩家停下,立刻向谢刹求助。谢刹看向前方,在最前方的出口,丽莎的鬼魂恶狠狠地笑着飘在出口的位置。玩家们被堵在薰衣草花田,身后是一屋子npc的鬼,出口挡着丽莎的凶鬼,周围还影影绰绰无数鬼影。“选错了吗?难道应该选a。”谢刹的脸上还是一片冷静从容:【之前选择了海瑟薇阵营的两个玩家走在前面,你们选a,其他人先别选。】玩家们很快照做了。很快,在那两个玩家和丽莎之间,一个穿着血红婚纱的女鬼爬了起来,向着丽莎扭扭曲曲走去,两个鬼厮打起来。玩家们暂时松一口气,但还是没有办法过去。 第257章 这次谢刹没有说按顺序,而是询问了一下两个项目的位置,稍作思索:“密室逃脱。”女npc仪态完美,几乎不像个农场干活的人该有的样子,双手身前交握,仿佛站在高等餐厅一样,之前她可没有这样正式。她对着玩家甜美的笑着:【这样的话,在开始密室逃脱前,有一位先生请你们喝杯咖啡。】玩家们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隔着一排茂密的绿植,木质田园风的餐桌藤椅,一个男人正背对他们坐在那里。任何人第一眼看去,都会注意到他身后长长的秀丽莹润的黑发,用蓝丝带系在脑后,他靠在椅子上的姿态轻松闲适,脊背肩颈的线条却流畅完美,自然舒展着却还是显得挺拔。右手臂伸展轻轻搭在椅背上,戴着蓝宝石戒指的手指修长,指尖轻轻点在藤椅之上,像是在轻慢的弹奏,像是略显无趣的孩子气的游戏。左手则轻轻撑起,像是漫不经心,百无聊赖地支着额头。玩家们怔愣着,在npc的带领下走过去,走向他身旁的木桌椅周边。一路上,每个人的视线都没有离开那个人。事实上,对方似乎在和什么人聊天。奢靡的嗓音很轻,呢喃一样的语气,声线略显温雅的低沉,不论在说什么都犹如情人的耳语。暖融的阳光照彻着他,侧脸下颚的线条极为精致优越,玫瑰一样的唇像是抿着又自然开启,带着一点温雅含蓄的笑意,在那微抬的下巴和挑眉的神态下,这似是而非的笑容有一种特别的魅力,像是从容不迫、游刃有余,令人心悸的危险,但当你看见了他,这瞬间所有的警惕和防备都会自动瓦解。阳光照在那人雪白的衬衣和雾霾蓝的西装上,他笑着侧首,盈着笑意的栗色眸光一同流转,自然地看向走来的谢刹,对视的瞬间,笑着挑了挑眉,矜持颌首,比雪白的衬衣更皎洁的面容,笑容比阳光更灿然惑人。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复古金丝眼镜,眼镜间还带着纤细的链条,显得神情自若坐在那里的男人,像是复古唯美的画报上走下来的,整个人充斥着一种矛盾的轻慢矜贵,和礼貌优雅。“天啦,我敢肯定星际最有名的那个大明星也不会比他还耀眼。”“这是谁?我觉得我见过他。”“好紧张,副本内可以换装吗?我商城买了很多外观,现在换会不会很不自然?”“你要是不找个隐蔽说得过去的地方,光天化日之下换衣服……他一定会注意你的。”“我的天,我觉得我好像知道他是谁了。”“别说!他不高兴别人拆穿他身份,假装不认识!一定要假装不认识!不然很快他就会走的。”“我好紧张,喘不过气。”直播间里的尖叫弹幕简直刺穿了npc视角下那些玩家的耳膜。“……神啊我的神啊主播我太爱你了,我居然能直面魔王奇遇!!!”“……啊啊啊我今天太幸运了吧,爱死主播你了!”“……啊啊啊啊啊啊我怎么办我不会说话了我该发什么弹幕天啦天啦天啦!”“……你们别吵,主播请禁言,我要听魔王说话!一个标点符号语气停顿都不漏的那种!!!”“……我也我也,谁打扰我鲨谁!鲨鱼的鲨!”“……求主播切换多视角,我要录下来!”【主播做不到啊,我近不了身,这已经是我机智地把镜头固定在杀神身上的结果了!大家别吵,我怀疑他会发现!这游戏里的npc特别智能!】玩家们走过去,看见那个人的瞬间,几乎不能呼吸不能思考,头脑一片空白,心脏要炸裂,几乎同手同脚忘记走路。大家呆呆地站在那里,谁也不敢坐离他最近的那几个位置。直到这时,玩家们才发现,那个男人对面已经坐了一个人。初入职场的职员一样普通的白衬衫蓝色西装裤,头发微长,自然垂落在肩膀,皎洁温柔的面容毫不设防,有一种琉璃一样清透易碎的脆弱,让青年如同阳光下澄澈的泉水。正是虞星之。显而易见,魔王刚刚就是在和他对话。在玩家们走过去之前,但他们谁也没发现,虞星之早就在那里了。包括谢刹。谢刹空着的右手握紧,意识到这一点前,在他的记忆里虞星之一直站在他身边,而自己一直牵着对方的手,但事实上,他的手是空的。到底什么时候?出鬼屋前无疑他们是在一起的,那就是出去的瞬间,虞星之比他先一步消失。在玩家们走过去后,男人笑着低下了头,将一副口罩戴在了脸上,完美得遮住了半张脸,曲起的手指从容地扶了扶金丝眼镜。与此同时,在覃耀祖对面坐着的虞星之,则在大家的视线里,忽然凭空消失了。谢刹脸上的神情瞬间冷峻,在他质问前,系统音先一步到来。【你们十五个人终于离开了鬼屋,但是却发现同行的一个友人不见了,农场的人告诉你们,经常有旅客忽然失踪,最后无一例外在那个神秘的废弃工厂里被发现,或许你们需要再次冒险,将他从里面带出来。】玩家们顿时明白了:“呀,这是剧情吗?随机将我们一个人藏起来,然后大家进入密室里去找人?”“这个逻辑合情合理,不然我们为什么要一定要傻傻的闯关?”谢刹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他是安全的吗?”女npc笑容可掬:【请放心,你们的朋友很安全,某种程度上说比你们所有人都更安全。在你们找到他之前,至少是这样的。另外,作为农场的工作人员,我们有义务协助你们,这位覃先生是我们为你们找来的外援,他也有必须不可的原因,必须进入这座危险的工厂,探查工厂隐藏的秘密,拿出一份重大的实验材料。准备好闯关之后,你们将和他一同进入。】玩家们面面相觑,忽然兴奋:“好啊好啊。”这是和boss一起组队闯关吗? 第259章 “是啊,有点乐趣了。”“你们别乌鸦嘴啊,我希望它一直这样‘难’。”话虽如此,其实每个人都很谨慎,谁也不想剩下最后两个项目了被淘汰。大家似有若无偷偷瞄一眼从一开始就没有跟他们交谈过一句的魔王。二楼向外被蓝色的玻璃墙整面包围起来,无论是建筑物周围还是天桥两边,没有一丝空间让大家直接和外部接触,是全封闭状态。这一路走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楼梯间的消防斧可以拿来防身,其他都固定在周围地表或墙体,无法拆卸。大家一边观察一边沿着天桥往后面走。“像是一个农业加工销售一体化工业园。”“是有点这个意思。”“怎么荒芜了,都没有人办公。”“密室逃生你还希望里面有人?那得是鬼吧。”“我的意思是,就算是密室也会有逻辑,这里发生了什么忽然就废弃了。”“你可别说了,细思恐极,我就想赶紧出去。”“但我们不是还要找到虞星之吗?”“大佬一定会找到他的,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穿过天桥,走进另一座相接的工业区,环境像是写字楼。刷刷刷。打印机的声音。“你们看,好像是那个玻璃门内的办公室里传来的。”“打印机自己打印了东西?真诡异。”“要进去看看吗?”“我害怕。”“害怕玩什么游戏?”玩家们互相说着,走到了那片写字楼区域。道路十字架一样把办公区分成了四个办公室,正前方往前走就会进入另一幢相接的楼,左右上下就是独立的办公室,打印机在其中一个办公室里。“打印机的办公室门是锁的。”第一个过去看的玩家立刻反应。“钥匙一定在周围,在其他办公室找找看。”“不行啊,四个办公室的门都锁着。不过这里的门好像碎了一小块,应该就是突破口。”“你们看,椅子上有衣服,上面可能有什么线索,门禁卡或者钥匙什么的。”“找找东西把它拉过来。”最后,在一楼大厅时候收集的雨伞派上了用场,雨伞伞柄被拉长,玩家用另一头小心勾缠着衣服拉了过来。“太好了是门禁卡。”正高兴着,门禁卡滑出了衣服口袋掉在了地毯上。“这怎么办?捞不起来啊,那么薄的一层。”“不用捞啊,直接拨到边上,从地下扒拉出来就好了呀。”“对啊,试试。”一群人玩密室逃脱的确很简单,集思广益很快就想出了办法。覃耀祖站在他们身后,微微歪着头看着他们,栗色沁凉的眼眸毫无波动,像是并没有感受到另一个人所谓的有趣,而开始感到无趣起来。但玩家们很兴奋,甚至有意无意忘掉了看着他们的魔王。“快试试能不能直接打开打印机那间办公室的门。”“我估计不太行。”玩家热火朝天搜罗道具解谜的时候,谢刹就站在人群外,隔着玻璃观察着建筑物远近里外,清隽的面容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覃耀祖抬起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他。玩家们好不容易找到点游戏的乐趣,正是体现他们智慧高光的时候,并不愿意谢刹过来抢风头。他们效率不算低,先打开了放着门禁卡的那个办公室,把里面翻了个底朝天,有用没用的东西找到了一堆,然后翻出了另一张门禁卡打开了另一个办公室的门。直到第三个办公室的门打开,才在一个小领导的办公桌抽屉里找到了开启打印机办公室的白色门禁卡。这次谢刹和覃耀祖都走了过去。大家也默契的给他们让开位置,主动展示打印机吐出的纸张上的内容。好几张可研报告一样的东西,枯燥乏味很难看得懂。覃耀祖站在谢刹身边,垂眸看了几眼纸张,终于漫不经心地开口说话,奢靡的嗓音隔着口罩更像呢喃:“虽然看不太懂,但大概好像在说什么新产品开发。” 第261章 不管是左边还是右边,这里都很长很暗。玩家们被楼下那些诡异的东西惊吓后,顿时谨慎了许多。“接下来是要怎么走?左还是右。”“我记得示意图,左右距离相等,都会绕半个圈走到一起去,就是左边是个实验室,右边是检验室。”“要兵分两路吗?”谢刹站在那里,乌黑的眼眸注视着一旁的覃耀祖:“我去右边的检验室。导游去左边。留两个人看着电梯,有事大声预警。”导游玩家点点头:“来五个人跟我去左边的实验室,都小心一点。”走廊里静悄悄的,大家也因此大气不敢出,唯恐半路冒出一个皮肤青白的怪物。怕什么来什么,静悄悄的走廊真的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像是只有一个人的皮鞋声。谢刹的脚步停下,示意身后的玩家一并停下,他闭上眼睛侧耳听了听。覃耀祖站在墙边,微微抬着下巴,金丝眼镜后的栗色眼眸一瞬不瞬看着他,眉眼似有若无的笑意轻慢。脚步声也很快停了,像是听到了他们的,迟疑了一下。沉默片刻后,脚步声继续,然后是窸窸窣窣掏钥匙的声音,扭开门把手的声音,推门进去。这是人才能做出来的精细操作,丧尸之类无法办到。这个事实让大家松一口气,迫不及待想要过去看看这里出现的人类npc。即便如此,他们声音也不大,只是加快速度走了过去。往前走廊的墙体上有两个正方形的窗户,玩家们贴着墙不能再往前走。检验室里白炽灯的光亮着,到处是看不懂的器械。一个和他们一样穿着白色实验服,戴着口罩和眼镜的男人站在里面,似乎正在观察什么结果。【进来吧,门没锁。】玩家窥伺的第一时间,里面的人就这样说道。玩家们互相对视一眼,隔着口罩,彼此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是迟疑着没有人动。谢刹看了眼覃耀祖,抬脚往前走,走到门前,扭开门走了进去。覃耀祖随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去。其他玩家在门口踌躇了一下,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前面站的那个玩家拼命摆手。“你们看,那个人的皮肤。”牙缝里挤出的声音颤抖。玩家们顺着他说的看去,顿时心跳漏了一拍。里面那个人因为全副武装,很仔细才能发现他的异常,那个人的皮肤泛着青灰,护目镜下的眼睛颜色和形状都有些奇怪,看着像个鬼。“检验结果有什么异常发现吗?”谢刹离他那么近,当然也注意到了那不自然的肤色,他看了眼旁边的覃耀祖,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npc专注仔细地看着培养皿,他手上也戴着手套,很难看到一寸肌肤。【你应该问有什么不异常的吗?做这种试验想要结果不异常才是奇迹吧。】谢刹将之前办公室打印机打印出的几张纸递给他:“看看吧。”npc接过,看得很仔细,尽管看不见他的脸和脸上的神情,也能感受到他的凝重。“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样的实验吗?”npc有些警惕:【你们不是农场的工作人员?你们是谁?】“他不是,”神态自若站在一旁的覃耀祖忽然主动开口,奢靡的嗓音轻慢,“我是。他是找来帮忙的,知道的不多。”他将一张卡片递给对方。npc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覃耀祖看了眼谢刹,漫不经心似的抬着下巴:“农场没几个人了,要不然怎么会找一群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进来,项目进展如何了?看你的样子不怎么顺利。”npc接受了覃耀祖的说辞,了然地看了眼谢刹:【你确定要当着他的面谈论这些?】覃耀祖挑了挑眉,金丝眼镜后的栗色眼眸浮现一点轻慢笑意,无辜地说:【没关系的吧,他们自己进来的,有一个相当重要的人不见了,所以需要找到。这种事情在农场里很多,你知道的。】谈话里危险的暗示,谢刹当然听出来了,清隽的面容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npc笑了,毫不掩饰忽略了谢刹:【看来他很信任你。听到这些一点惊讶疑惑都没有呢。】覃耀祖忍不住笑了一下,笑着低下头复又高高抬起下巴:“是这样的吧。那么,可以谈谈项目了吗?我不确定这些人有用,需要怎么配合你?”npc:【你知道的项目进展到第三阶段就停滞了,停滞了很久,目前正在寻找突破,但是人员大量锐减,试验品一直不够,农场那边给的支援太少了,现在听你的意思农场也出了些问题,是之前意外流散出去的试验品产生的后果吗?】覃耀祖点头,随意地看了眼谢刹:“看来里外没有好好的交流沟通。”npc:【那是当然的,自从第三阶段爆发出异变,实验室就对外关闭了,只进不出,不过农场的供给一直没有断过,所以以为外面已经控制住了。原来没有吗?情况多严重?】覃耀祖一副关切的样子看着他:“嗯,虽然不想给你压力,但情况还真是挺严重的呢。所以希望我的到来能帮上什么忙,毕竟问题是从里面开始的,这里解决了,外面才能真的解决。怎么样,详细说说看吧。这位是可以信赖的帮手,外面那群人他会让他们乖乖听话的。”可以信赖的帮手谢刹,对着npc微微颌首,默认了覃耀祖给自己的定位。 第263章 “好吧。那你就体验一下横扫障碍赢吧。”第88章 特别进化npc打开门走出来,拉了拉他戴着手套的袖口,确保没有露出一寸皮肤。他看着门外的谢刹,随意说道:【谈完了?打算什么时候出去安排门外那些试验品?】谢刹站得笔直看着他:“已经交代过了。”【哦,你对他们说了什么?】“告诉他们,这里很危险,但我设法取得了你的信任,让他们假装被我欺骗,配合做一些试验,之后我们可以借此趁机逃走。”npc顿了顿:【这个谎言似乎有些冒险,过分真实。】谢刹微微点了一下头,戴着口罩的面容仅露出眉眼,乌黑的眼眸瞳眸透出的神光沉静锐利:“是很真实,但他们逃不出去不是吗?”npc似是笑了:【不错,试验区防备很严,层层关卡,谁也出不去。】谢刹看着他,眼底也一点笑意,清澈的礼貌性的笑意:“那么,那个失踪的人如果在这里,也会被带到那里去是吗?”npc点点头:【我想是的,任何人都不可能藏起来,一目了然。】谢刹颌首:“如果没有其他需要交流的,或许需要你出去告诉他们几句话,让他们知道计划顺利,你的确被我蒙骗了。”npc笑了一下,看向靠墙站在那里的覃耀祖。谢刹也看了一眼覃耀祖:“他不用过去,那些人不信任他。如果他在,他们会起疑。”npc表示明白:【当然,不然我想他也不会需要你的帮忙。】他们一前一后往门外走去。五个玩家紧张地后退了半步,又咽了一下口水,假装镇定站在那里。npc口罩下的面容露出一点笑意,微微眯眼收敛了一下凸出的眼睛,全身的皮肤都被遮挡了,连脸上也有乱糟糟的头发遮掩,只有异常的瞳眸会暴露异样,所以,谢刹的谎言其实还是很有必要的。他友善地说:【各位是农场找来的帮手是吗?你们要找的那位客人就在前面,请跟我来。】他看向一旁的谢刹:【你们这位朋友,会确保你们的安全,是不是?】谢刹点头。npc转头看向玩家们,抬脚向前走去。就在那一刹那,谢刹的手指划过他的脖颈,精神力凝成的薄刃一闪,青白的肌肤出现一道白痕。他露出奇怪的表情看向谢刹,去摸自己的脖子,身后的玩家们猛地扑上来,手脚腰背腿,所有能压制的关节地方,都第一时间被制住。护目镜摔在地上,脖颈渗出淡淡的绿色的液体,口罩在挣扎间被玩家扯掉,露出一张狰狞的不像人的脸,这张脸上还带着渗人的笑。玩家简直一边发出惊吓吐槽的声音,一边用各种东西在极力绑住npc。覃耀祖站在门口,微微偏着头俯视着他们,好整以暇的姿态,金丝眼镜后的眼眸像是有趣,却没有多少笑意,显得沁凉。这一刻背对覃耀祖站在npc面前的谢刹比覃耀祖看上去更危险。穿着白色的防尘衣,戴着口罩,眉目冷静没有人气的玩家,比起面前狰狞可怕的npc,更像是恐怖试验区的负责人。他站在笔直,声音没有多少情绪,语气很轻也很有礼貌,更从来没有什么攻击性:“果然,割喉也无法杀死。”玩家们压制得很辛苦,还很怕:“要不然试试砍头,消防斧还在呢。”谢刹一眨不眨看着npc,轻轻地说:“也可以放火烧,之前提到可以烧掉南瓜田的时候,你很在意吧。或许你可以用什么来交换,不然他们会试过所有的方式,直到真正杀死你。”npc狰狞的面容笑着,几乎不像人,所有人都知道他应该很愤怒,但他的脸就像很多人的脸胡乱粗糙拼凑出来一样扭曲,除了恶心恐惧,让人看不出其他。谢刹看着他,眉眼淡淡的黑眼圈让他的安静,包括轻轻毫无情绪的语调,有些说不出来的难以理解的淡漠。“但其实,你是杀不死的吧,只是痛苦会一直一直反复体验。星之在哪里?”谢刹垂眸看着他,手指揪着他的领口,乌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看着那张狰狞的令人看一眼就难受得无法直视的脸。npc的目光越过他看向身后,覃耀祖悠然从容地靠在门上,微微抬着下巴看着他们,沁凉的眼眸一瞬不瞬,像是一条通往死地的河流。【d五试验区。】在被割喉的情况下,npc用气音一样的声音,这样回答了。谢刹点头:“谢谢。把他绑起来,塞到检验室最里面。”玩家懵懵的:“不砍头了吗?我斧子都准备好了。”“不用,除非全部烧掉,杀不死。这里不适合放火。在检验室找一找,我们需要设置一个简易机关,让电梯一直停在这一层。来两个人去尽头等实验区的人,让他们等在那里先不要过去。”覃耀祖看着条理清楚处理npc的谢刹,这样冷静果决的样子,更接近想象中那个横扫各个游戏通关记录的大神玩家。“原来你一个人的时候,是这样玩游戏的。”有人主持大局,剩下的人只是执行,进展就极快。谢刹换上了检验区那个npc的衣服,带上他的胸牌和护目镜。几乎遮挡百分九十九外表的装扮,让他看上去和那个npc极其相似。一群人向着通道尽头走去,和等在那里的导游玩家一组人汇合。导游玩家他们状态并不是很好。“实验室有人,一个和楼下那些东西极其相似的东西,已经失去理智了,见人就像见了烧鸡一样扑上来。有一个人被咬了,我们做了处理,不知道有没有用。” 第265章 还有一些人,直接外表就长出枝丫,那些枝丫还带着白色的小小的花苞,不觉得好看,反而像一个个霉菌一样可怕。那些最像人的,苍白得像擦了粉一样的人,他们脸上带笑,在彼此交流说笑,一边进餐。刀叉优雅地切割开面前丧尸一样的人,取出番茄一样的心脏,各种看上去像蔬菜的脏腑,对被取食的人说:【多谢款待。】玩家们一言难尽移开视线,脸色难看。“他们到底在研究什么?普通的蔬菜瓜果不好吃吗?茄子为什么要有芒果的味道,苹果为什么要吃起来像西瓜?我不能直接买西瓜吗?”“现在是这样的吗?现在是南瓜切开是肉,丧尸切开是蔬菜!”“我疯了!我怎么觉得后面会更可怕。”“别说了,我只想赶紧逃出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们这些人,即便戴着口罩也和他们不一样的人。【哪里来的一群小怪物?】【笑什么,你刚开始也是这样的,不要歧视他们,很快他们就会变得跟我们一样了。】【说真的,有点恶心,长得太奇怪了,我以前怎么忍受自己是那副鬼样子的?】“卧槽,他们居然说我们丑,歧视我们?”“的确我们对他们而言是异类。”【小怪物们在说我们坏话啊。】“他们能听到!我已经七级精神力了!我的天!”【他们居然以为我们会听不到?】“别说话,快走!”一行紧张的玩家里,除了目不斜视毫无情绪的谢刹,只有覃耀祖一人手插在防尘服的兜里,走路姿势从容随意,微微抬着下巴,像国际超模在走秀一样。【那个人……】【说是农场请来的外援。】【我觉得有些奇怪,他为什么对我们这些优秀的成果毫无兴趣?】【是啊,没有研究员初次见面会对我们毫不惊叹。】覃耀祖微微侧首,金丝眼镜后的栗色眼眸投向他们,像是笑了一下,轻慢地挑眉:“进化失败的次品,有什么惊叹的价值?”试验区所有人,不管是试验品还是研究人员,全都停下了在做的事,目光一致看向他。覃耀祖随意地撩了一下长发,继续往前走。却连带路的npc都停下了,目光不善,然而覃耀祖并不在意他。玩家们却无法不在意:“这是怎么回事?”谢刹顿了顿,像是无声叹息:“继续走,别停。”“但他们好像都站起来了。”谢刹:“那就跑。”谢刹不但自己跑,还拉着旁边那个给他们领路的npc。“卧槽,大神你还带着他干什么?”谢刹低声说:“我怀疑开启下一关通道的方式在他身上。”身后大厅一片警报声,npc们喊道:【他不是d3区的研究员,抓住他们!】【新的试验品混进来了吗?】谢刹止步,将手边的npc推给玩家:“带着他去开电梯门往前走,不用等我。”他站在那里,目光却没有看向那群扑来的npc,而是看着一旁游刃有余事不关己的覃耀祖。“你是故意的吗?”覃耀祖镜片后的眼眸流露似有若无的笑意,无辜温雅:“嗯,这片有检测区,警报响了,就算没有我,你们也会被发现。”手指将刘海顺到耳后,覃耀祖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朝大厅偏了偏头:“不是喜欢横扫障碍吗?去吧,足够多的障碍。”即便带着口罩,谢刹也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愉悦的忍笑。谢刹乌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没有用精神力凝聚出刀刃,而是拿着玩家留给他的消防斧,冲着那群扑来的丧尸化的人而去。这不是植物大战丧尸,而是人类大战植物。这些人与其说是丧尸化了,不如说是植物化。“大神,我们来帮你!”跑走的玩家们又回来了,每个人拎着手边的道具就冲了上去。谢刹将手指是根一样的试验品压制到墙边,回头看向他们,并没有感动,冷静的有些冷淡:“为什么回来?”玩家们隔着口罩露出傻傻的笑容:“前面走不通!那个npc身上没有钥匙,而且他变成了一堆魔鬼藤封路了!我们觉得还是回来跟你一起打丧尸安全一点。”玩游戏哪里有不打怪的,但可惜这个游戏不会给他们升级,当然升级还是有的,那就是现实里的精神力和体质,确有稳步提升。 第267章 覃耀祖站在那里,从容散漫的样子,不置可否:“按你们的意思来。”npc点点头:【您放心,我们不会对您无礼,您可以在我们的陪同下进行试验参观。】除了覃耀祖以外,所有的玩家包括谢刹都被押送到监狱一样的地方。这里地板和天花板是白色的,周围的装饰是金属色,看上去一片肃杀冰冷。玩家们却同情地看了眼npc,虽然有点紧张,但并不恐惧。“毕竟,他们连魔王都敢不信任,虽然魔王未必跟我们一伙,但我现在觉得一定跟他们不会一伙。”玩家们没能心宽太久,这群研究员很快就过来,给他们每一个人贴上一个标记,然后一个一个将玩家押送出来。“这是干什么?”【项目等试验品来,已经停滞很久了,很高兴你们及时到来。】玩家们这才有些慌了。“我不要变成什么南瓜或霉菌啊。”禁锢他们的东西难以挣脱,玩家不得不顺着他们被带到前方试验区。d5的标志很显眼地挂在那里。这里的人很多,几乎五六个人看着一个玩家,毫无逃跑的余地。npc研究人员对一旁的覃耀祖讲解着:【跟d4区不一样,那是退化,我们这里主要研究的是基因突破,更进一步的进化。】覃耀祖的语气随意,栗色的眼里似乎还带着似有若无的浅笑:“这些试验品你们打算用来做什么?”【每个人都会做一种基因感染,我们已经确定了几种安全可用的方案,顺利的话,他们会开发出一种对应的生物异能。】“成功率是多少?”【根据在已经基因污染过的试验品身上得出的结论,不到25%,但是这批人的素质很好,重要的是完全干净没有污染过,成功率可以达到50%。】玩家们根据身上的序列号,一个一个都推进不同的实验室。轮到谢刹的时候,覃耀祖的目光投到他身上。押送谢刹的人足足有十个,而且他手上的镣铐是特制的。谢刹的口罩也早就被去掉了,凌乱的刘海垂下,经过的时候他抬眼,乌黑清冽的目光一直看着覃耀祖,直到从他面前走过。“失败会死亡吗?”【是的。您想去看看吗?】覃耀祖微微抬着下巴,目光一直看着谢刹:“就他吧。”npc看向覃耀祖的目光有一丝审视,就像是在评估他会不会破坏。但最后他还是对覃耀祖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谢刹坐在特制的椅子上,全身基本都被固定死了,不能动。清隽的面容毫无情绪,乌黑的眼眸看上去很冷静,直到覃耀祖和研究员一起走进来,那双眼睛才抬起来,微微的放空注入几分专注。覃耀祖取下口罩,手指随意拨了一下因此弄乱的刘海。谢刹一眨不眨看着他。无论何时,无论是什么样的神情,温雅和煦,或者故作无辜,那俊美的面容都给人一种沁凉轻慢的危险,油画一样瑰丽的危险华美。但,如果只看着那张脸,皎洁无暇的美丽,五官实际上生得非常清正完美,就连栗色的眼眸也是澄澈的。毕竟,那张脸和虞星之一模一样。覃耀祖玫瑰一样的唇角微微上扬,总像是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介于无辜和轻慢之间,弧度少一点仿佛温柔,弧度高一分,是灿然惑人。“他要做的是什么项目?”覃耀祖靠在入口的椅子上,两条长腿散漫,随随便便的姿势就像可以入画。npc双手交握身前,看着玻璃后的谢刹:【他的精神力非常活跃,一种深海菌类的基因,暂时还不知道会有什么表现。他的身体素质非常好,可能错过这个就再也找不到能承受这种菌类感染的试验品了。我希望你不会阻止。】覃耀祖奢靡的嗓音轻轻的:“为什么要阻止?”【你好像很在意这个人,据我们监控画面所见,你显然一直很关注他。】谢刹隔着玻璃也在看着覃耀祖。覃耀祖栗色的眼眸宁静,甚至可以说有些温和,他挑了一下眉,看了眼旁边的npc,像是笑了一下:“所以呢?”npc显然觉得覃耀祖的行为他也无法理解,一时说不出什么,他无法说,以为这个人对覃耀祖很特别,覃耀祖或许喜欢他。因为,或许特别,但从覃耀祖的表现里看不出喜欢。在谢刹的角度,覃耀祖在和他交流,一些屏蔽了npc的对话。覃耀祖:“虽然镣铐很牢固,但以之前副本里的经验,如果你想挣脱也没有那么难,看来你是自愿接受实验的。”谢刹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覃耀祖注视着他的眼睛,栗色的眼眸温和无辜,唇角似有若无的笑,呢喃一样说:“死亡率50%,外面的那些人是真的无法挣脱,按照之前的行为轨迹,你不是会救他们,然后联合起来,努力一下逃走几个。不是喜欢横扫障碍赢吗?针筒打下去,就无可挽回了。”谢刹轻轻地说:“我知道。”隔着玻璃,全副武装的研究员用一个针筒将暗紫色的液体注入了谢刹手臂的血管里。他没有挣扎,也没有看一眼,只是静静地看着玻璃外的覃耀祖。 第269章 鲸鱼的触角连接到某个人。“电力室在你右手边,运用异能试着爆掉电路。”一个意识凭空出现在某个玩家的脑海中,他惊讶,迷迷糊糊又觉得自己知道那是谁,是值得信赖的。【……啊怎么回事,电路怎么突然坏了?】【……停止测试……排查……】“电路切断,队友的位置和敌人的位置以蓝点和红点标注出来了,现在你们三人一组就近汇合,反击押运的npc,在通道正中间汇合,那里是出口的位置。”这个意识凭空出现在所有玩家脑海里。直播间的观众不明所以,只看到忽然直接有个玩家暴起,用电力异能爆了实验室的电闸,接着其他玩家也不约而同暴起反抗,每个人都像是事先演练过了一样,选择了最正确最安全的道路。当谢刹拉着虞星之来到中间通道的时候,剩下十个玩家已经在那里集结。“试过了电梯有密码,怎么也无法破解打开。”谢刹的手指快速在电梯的密码框内输入,30秒内电梯启动。“哇,大神真厉害,你是怎么知道的?”所有人赶紧进入电梯,不远处荷枪实弹的研究室新人类已经朝他们包围过来。谢刹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拉着虞星之的手。他被注入的深海菌类,引发的异能似乎可以感应到周围的环境,无视物理空间,如果和精神力结合,甚至还能操纵某些人脑子里的潜意识。正是诱导了其中一个研究员,获取到了出口和密码。最后一段路,玩家们一刻不停地在前面跑着,他们设置在d4区的装置终于启动,不断传来炸裂的声音。那些关押的试验品全都被放出来暴动了,即便是npc也不得不冲向求生的出口逃跑。透明玻璃电梯下那群失败的试验品,丧尸一样皮肤青白举止僵硬的人类,在关卡失效后,纷纷涌入了试验区。【救命!】【快跑!它们疯了!】饥饿的试验品犹如发疯的植物,所到一切都被它们淹没吞噬,泥土和植物的藤蔓,鲜血和绿色的汁液腐蚀了光洁冷色调的试验区地板。玩家们和npc再也来不及争斗,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往外跑。原本npc在前面,因为他们才知道出去的方式和路口。但是谢刹拉着虞星之,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信息,居然比npc还更快一步。后面十个玩家互相拉着彼此,隔绝了npc的冲撞。穿过一个个工厂,一座座高楼,终于在十三层的天台,找到了升降台。十二个玩家一齐进入,仰头看着后来的npc被层出不穷的丧尸追上湮灭。到达地面,玩家们跑出冰冷的废弃实验区。npc小姐等在那里,脸上带着笑:【恭喜通关密室逃脱,最后一个小游戏,独木桥摇啊摇,现在开始吗?】玩家们根本脚下不停,疯狂地向外跑去。“现在就开始!”层出不穷的丧尸涌下楼来,冲破了工厂铁门。南瓜田的墙壁轰然倒塌,无数长着人脸的南瓜和锯齿一样的藤蔓叶子在地上跑着。所有植物都活了过来,疯狂地追逐着农场里的活人,npc小姐转瞬被淹没。弹幕间一片鬼哭狼嚎。“……啊啊啊啊好可怕……”“……说好的重振金苹果农场,怎么回事?这里怎么突然像是世界末日?”“……天啦蔬菜水果动物和丧尸一起追杀,这么刺激吗?”十二个玩家目标明确往谷口外跑去。穿过一座狭窄老旧的独木桥。玩家欲哭无泪:“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独木桥和迷失逃脱在一起,原来最后一刻会变成这样?”“这哪里是玩游戏,这是玩命!”“跑不出去就得死!”在玩家身后,一大群狰狞的动物、植物,一群肤色青白像人不像人的东西,鬼屋里狰狞阴森的鬼怪,所有东西潮水一样追在身后,几乎整个农场都在追着他们一样。看一眼简直腿软到不行。“一定要在他们追上前跑出独木桥,不然他们一上桥就会塌了!”十二个人在废弃的独木桥上跑着,桥本身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但这种时候没有人能理性地说让其他人等着一个个过去。螺旋道路的山谷仿佛地狱的出口,玩家们和身后追逐的鬼怪,就像从地狱而来,拼命地跑去人间,盘旋的道路却像是永远也无法逃出生天。谢刹什么也不看,只是看着他紧紧拉着的虞星之,只要这个人在身边,就无所谓前方有没有希望。 第271章 仿佛毫无欲望的脸,苍白浅色的唇,缓缓靠近,落在青年自然微启的玫瑰一样的唇上。即便是一模一样的相貌,覃耀祖唇角的弧度艳丽得令人不安,让人想起饮血的吸血鬼,微微开启的笑容弧度,像死亡危险的隐秘。虞星之则不同,一小点自然张开的幅度,就算是无意识的,也无辜得让人想亲吻他,如同亲吻独属于自己的小心栽培终于绽放的玫瑰花瓣。碰触的时候要极度轻柔小心,唯恐那花瓣轻轻一碰就要凋零碎了。谢刹缓缓退开,乌黑乖顺的眼眸安静地注视着他,像孤僻不亲人的猫咪注视着主人,柔软眷恋,让人难以责怪。虞星之怔然,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谢刹温顺地敛眸注视着他,一眨不眨,喉咙里发出的轻轻的声音:“对于我这样的行为,想知道,哥哥是什么想法?”虞星之放在他头上的手停下,水蓝色澄澈的眼眸不确定地看着他,不设防的温柔,显得脆弱。“我……”那种温柔和脆弱,会让人滋生出一种着魔的妄念——如果他不能自己决定,或许自己可以强势地迫使他接受自己给出的结论。谢刹的喉结隐忍地动了一下,乌黑纯粹的眼眸出神,柔软清亮的眸光却越发小心翼翼了,屏息一样轻轻地注视着他,笑容很薄很浅。“我喜欢哥哥,很喜欢,哥哥是知道的吧。”虞星之的神情,像是稍微一阵风一点温度就会吹散的露水,清透澄澈,脆弱温柔,但不确定:“嗯,我也……”不仅是握着虞星之的那只手,谢刹另一只手也抬起来,拉着虞星之试图收回的抚摸自己头发的手,让他的指腹贴着自己的脸。“想知道哥哥是怎么看待我的,想听到哥哥也一样,看着我的时候,有想要亲吻的冲动。”“不仅是游戏里想要和哥哥一直一直在一起,现实中也是。想睡在一张床上,从小到大从未和任何人睡在一张床上过,但想和哥哥这样睡。头碰着头,胳膊挨着胳膊,盖一张被子,只要想,一伸手就抱得紧紧的,皮肤贴着皮肤,直接感受到心跳。”“睁开眼就看到哥哥的脸,想亲吻哪里可以不假思索的亲吻,觉得孤独了,一抬眼就看到哥哥的眼睛,不用等待游戏时间,不用猜测哥哥会不会觉得我毫无分寸和距离。”“学过的任何社交常识定律都废弃不用,心里想就做了,因为哥哥会温柔地包容纵容我的吧——想要这样理所当然的特权。”“但现在没有,通常一下线就想要回到游戏,今天还没有结束,就开始期待明天快一点来。躺在床上睡眠是一种很难忍受的折磨。”“从前从未觉得,此后却不断开始觉得孤独了。下线之后,无论是在工作看书吃饭睡觉洗澡,还是期待明天回想今天,都觉得很孤独。上线之后,即便抱着哥哥,靠在哥哥身上,被哥哥揽着紧紧挨着彼此,也觉得孤独。”“和你说话孤独,你对着我笑孤独,你看着我的时候,或不看着我的时候,一边下意识觉得欢喜想要笑,一边觉得孤独。”“为什么哥哥不能一直看着我呢?为什么已经这样温柔地喜欢谢刹了,为什么不能再更喜欢一些?为什么哥哥不能有跟我一样的想法心情?为什么哥哥不因我有这种孤独?哥哥会因为我孤独吗?看不见的时候会想起谢刹吗?也同我一样刚刚分别就开始期待再见吗?”“喜欢游戏危险,这样抓着哥哥的手的时候,哥哥也会把我抓得很紧,只有我能依靠,只有我可以保护哥哥。全世界只剩下我和哥哥。”“开始觉得危险,一想到哥哥会和我分开,开始讨厌起自己不够谨慎和强大,无法掌控一切。”“可以对哥哥说这些吗?一面觉得所有的想法都想告诉哥哥,想把所有的自己剖开给哥哥看清楚,一面想要所有的自己隐藏起来。”“一直在想,看见了全部的谢刹,哥哥是会更喜欢一点我,离我更近一点,满足我,亲近我,还是避开我,疏离我?”谢刹的语速很慢,像是无声无息的春雨,叹息一样无声深处的温柔。从喉咙里发出的极轻的嗓音静谧清冽,他一直记得,虞星之说过,很喜欢他的声音。乌黑的眼眸即便有淡淡的黑眼圈,眉眼的神情却没有一点阴郁,只有清透柔软,小心翼翼,如同吹乱烟雨的春风,淡淡的低落的无声的眷恋柔软。“无论哥哥是什么想法都没有关系,哥哥需要我,至少最终之战,哥哥会跟我一直走下去。”“因为笃定这一点,所以能告诉哥哥这些,即便哥哥迟疑退却,至少在最终之战这段时间,哥哥无法不需要我。”“哥哥有一整个最终之战的时间考虑,要不要在游戏外和我见面。”“我们,住在一起。”“不只是游戏里,只是这样亲一亲,搂着哥哥,被哥哥背着,是更亲密的关系。”“哥哥也尝试着,因为我而孤独,可以吗?”谢刹乌黑的眉眼,清隽的面容毫无笑意,但不知道为什么,虞星之觉得他的眉眼神情很温暖。虞星之幅度很小开启的唇抿了一下,不设防的不确定,和以前任何一次一样,纵容他:“好啊。”谢刹垂敛了让虞星之觉得温暖的眉睫,安静专注地看着他,猫咪一样用侧脸蹭了蹭虞星之的手,微凉的唇亲吻到他的掌心:“明天见。星之。”“明天见,谢刹。”第91章 特殊试验品大混战时期,是什么意思?在城市里醒来,一夜之间,满世界都是灰白色的。被玩家杀死的人都变成了白色的鬼,被鬼杀死的玩家,都变成丧尸。无法杀死的丧尸。越来越多的丧尸。不断杀戮幸存玩家的丧尸。逃,只有逃。丧尸过境,无人生还。黄昏末日,是什么意思?在风景如画优美动人的风景里醒来,放眼望去,满世界都是大火。 第273章 这段时间精神力攀升的人数不断增加,突破八级进入九级的精神力者与日俱增,但安全局的人都知道,进入九级的危险,不仅意味着这些精神力者不能突破传说中的十级,就会加速死亡。还意味着社会的不稳定性大大增加了,谁来监控和为这些九级精神力者负责?“想象一下,一群拥有核武级别的随时会死亡的不安定分子,会造成什么样可怕的后果?这群绝望的疯子还诞生在一个如此充满混乱杀戮的恐怖游戏里,他们会把对游戏所做的事情用到现实中吗?”神秘人显然很理解:“的确如此,人类的基因里天生充满毁灭欲,不断毁灭也自毁,这游戏最近还在搞一个很危险的举动,似乎在鼓励玩家在游戏里制造末日,毁灭世界。真是太危险了,果然应该封杀掉才对。不过,九级精神力者,只听说曾经有一位伟人是,他创造了无数奇迹。”“是的,那个人的确很伟大,他创造了很多东西监控暴力的不安定分子,为领域庞大的星际安全和平做出了卓越贡献。那个人就是目前游戏里最强玩家谢刹的父亲。事实上,理论上说,与其说谢刹是那个人的儿子,不如说他是那个人的遗产。”“嗯?有秘密啊。”“是啊,一个只有安全局高层才知道的秘密。事实上,那个人的名字也叫刹,当年发现有精神力强者进入九级就会出现不可逆的损伤掉落到八级以下,甚至突然死亡,不得已之下,刹开始研究九级突破十层的研究。”“十级精神力者,传说中即便身体死亡,失去载体,灵魂也可以永存,神一样的领域。”“的确如此。但他显然失败了,这世间没有真正的神。谢刹是那个人基因培养出来的,那个人是唯一一个可以处在第九层不崩溃的人,但很可惜,谢刹并没有他的父亲那样的无私奉献,他表现出来的精神力只有八级,但我们都知道,很久以前就有不少人可以压制精神力一直停留在八层。”“看来当年除了刹,还有其他九级精神力者,他们不研究吗?为什么只有一个刹?”“是啊,这一点我们也……”安全局的人有些尴尬,“连当年谢刹的父亲也不能,其他人又能怎么办?”神秘人理解地颌首:“这样说的话,谢刹和刹的关系,与其说是父子,其实是复制体吗?”安全局:“……”事实如此,但法律上根本不允许出现复制体,他们只能沉默。那个人很善解人意,越过了让大家尴尬的话题:“看来必须控制九级精神力者的数量,最重要的是从源头掐断,《末日地狱》就是制造九级精神力者的源头。”安全局的人点头:“的确如此。蓝星是怎么毁灭的,众说纷纭,但是,有一点很明显,我们并不想星际成为下一个蓝星。”神秘人温和微笑:“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照着那个神秘人的计划,安全局的人说着冠冕堂皇的商业话术:“我们和你合作,我们会为你解决服务器问题,到时候无论是多少人流也不会影响直播。”那是当然的,星际安全局最高的九级数据核ai载体为这次直播服务。按照那个神秘人的计划,安全局的人装成游戏的狂热粉,将这批知道直播间的云玩家和游戏里知道直播存在的npc玩家笼络到这个计划里来。安全局的目的是揭露游戏的黑暗面和危险性。但他们会让这些云玩家以为,自己和他们一样,是为了目睹游戏的盛事,最终之战十强的诞生,以及,得见魔王的世纪场面。“为了最终的一切,请大家务必保密。”“好!”但他们会在末日之战过程中,在这个封闭的圈子里开始带节奏。“……真的是末日地狱啊,作为人类,我开始有些害怕了。”“……我也,无法想象这些事发生在现实中。”“……别忘了,蓝星就毁灭了,这游戏的背景显然是蓝星。”“……你们忘了吗?最终之战时候魔王说的话,是世界的末日,地狱的末日,终结游戏的末日,都由玩家来决定。”“……是啊,虽然是恐怖和灾难的游戏,但一直以来都收获了很多感动,每一次副本的结束都充满希望。这游戏的玩家比任何游戏的都暖人可爱,我相信魔王,相信玩家。”节奏并不好带,但结局无法更改。躲在暗处的人冷静地等待着,等待最后的最终之战,得见魔王。游戏里的玩家们并不知道那么多。npc阵营的玩家心态最好,快快乐乐的毁灭着人类的希望。幸存者之间组建团体,联合成国度,组建成大国,大国和大国之间发展彼此的势力,一边和npc阵营对抗,一边毫不顾惜地互殴。因为他们都清楚,虽然看似合作关系,但最终目的是在大混战之中活下去,成为最后幸存的十人。淘汰其他幸存者,是最快活下去的办法。大火燎原,城市荒芜。丧尸和鬼怪横行,植物杀人。人类玩家也在暗自捕杀彼此。幸存者的国度分崩离析,大混战之中人数成千上百万的锐减。一群充满特殊异能的新人类引起了玩家们的注意。这群人显然实力强劲,平常的npc、鬼怪、丧尸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有同样感染了异能的npc和怪物们可以对他们造成伤害。因为这一点,幸存者的数量锐减到最少化几千人,开始放慢了减少速度。一部分人类蛰伏起来研究起那个让人感染异能,变成新人类的试验,以期在最后关头以绝对的实力活到最后。也许是因为玩家们人数锐减速度放慢了,因为了游戏方的不满,新的规则和消息不断被公示。【目前幸存玩家七千人。】【新人类阵营在废弃的实验室发现了末日前的秘密,所有异能新人类均诞生自这个实验室。】【最新消息,有势力解读了学术密码,确认所有诞生自这个实验室的最初的异能感染者,他们的血液里存在诱导变异因子,能让普通人觉醒异能基因,让异能者增强突破,甚至能让一个人同时拥有数种异能。】消息一出,所有势力都在寻找从金苹果农场出来的十位基因变异感染者。 第275章 它们毫无意识,也不会主动攻击任何人,它们只是死了,一群食人花植物变异体集体发动异能,吸引所有行尸过来,谢刹和虞星之无意走到了这一片,被波及了。在浪潮一样的行尸,人在浪潮中只能被裹挟。行尸密密麻麻,天上地下到处都是。谢刹和虞星之坐在车里,脑中飞快地演算着可以破局的方式。就在那一瞬,旁边的虞星之靠过来,主动拥抱了他,手指抚摸着他的脸。虞星之受伤的指尖放在谢刹苍白浅色的唇上,总是习惯性微抿的唇在青年面前顺从柔软,直到尝到虞星之指尖的血。浪潮一样席卷而来的行尸,在几乎下一瞬就要挤爆越野车的压力下,却忽然自发绕开了车子,乌压压一片经过了他们。在车子里,甚至可以闻到淡淡的尸臭。就在那时候,听到了游戏的公告。谢刹当然知道,这个非常脆弱,不可升级,不可持续,不可再生,消耗到一定程度,永久死亡的特殊试验品,到底是谁。这一次,又是这样。【有势力研究破解,特殊试验品无法得到任何能量,只可被消耗,无法补充。】即便是有能量的水果,接触了虞星之也会因为净化其中的病毒杂质而让虞星之虚弱,这些所谓的能量,无法带给虞星之一点好处。只能被消耗,直到死去。谢刹闭了闭眼,清隽的面容安安静静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每次碰触虞星之,是不是也是一次让他消耗的净化。即便只是游戏而已,也忍不住绝望起来。虞星之看向远处的荒原,温柔美丽的面容一片静谧从容,平静地说:“蓝星也是这样毁灭的。”谢刹看着他所看的地方:“什么?”虞星之看向他,眸光浅浅的柔和,水蓝色的眼眸毫不设防:“星球无法变得更好,不能像人类一样武装自己进化,但是星球可以自我净化,一部分人像谢刹一样,舍不得动用这些不可再生的资源,另一部分人毫无节制窃取更多。直到星球失去净化的能力,彻底死去,就抛弃它,去宇宙寻找新的家园。”谢刹轻轻地说:“我不会让你消耗干净死去的,也不会抛弃你,我们会一起直到最后。”虞星之静静地看着他,水蓝色的眼眸温柔宁静:“你是我心之所向,是一切到不了未来的生命的向往。所有的生命和文明都有尽头,但你必将永生。”谢刹看着虞星之说着他不懂的话:“是某个人写给蓝星的诗歌吗?”星际时代,无数人都那个传说中最初的家园抱有好奇和热爱,无数人去遗迹探险考古,无数人为它创作作品。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谢刹就知道了,虞星之来自偏僻落后的星球,很多星际常识都不知道,但虞星之显然很了解蓝星文化。“你父母是个考古学家吗?或者蓝星爱好者。”虞星之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人类有父母,对星球而言也会有吗?”星之和自己一样,是孤儿吗?谢刹想了想:“没有。幸好它们不会像人类一样有意识,不然会很孤单。”虞星之温和地说:“嗯,幸好我不是蓝星。”虞星之的确不觉得自己就是那颗星球,他只是因为某个人的愿望,而诞生的遗迹。因为有个人类对他说,你是我毕生的杰作,即便是地狱和天堂也无法复刻的奇迹。是一切的希望,是即便世界末日,一切被撒旦毁灭统治,也不会消失的奇迹,带着这颗即将消失的星球遗迹的信息,总有一天冲破时间的桎梏重见天日!所以,在未来醒来。第92章 十强诞生七千玩家在寻找特殊试验品的过程中,再度爆发出一波争战,导致幸存玩家人数锐减成了三千。一开始人多的时候毁灭起来很快,战争、病毒、控制水源、粮食……随便一个举措就能消灭成百上千万的玩家。人类最是知道如何灭绝人类。淘汰的玩家一大半转成了npc视角观看游戏,但这些npc阵营就没有那么厉害了,他们被迫只能呆在固定区域地图,如果玩家不来自投罗网,他们就没有办法攻击。因为后期玩家人数锐减,这些npc阵营的淘汰玩家填充了地图,久而久之无事可做之下,一部分人也选择退出了游戏。人数减少,地图分散,淘汰的进度就开始减少。游戏似乎并不满意,一直在玩家之间发布引发争斗的线索。十个从金苹果农场出来的异能感染者是一次大变革,让剩余的玩家团结起来,存活下来的都是拥有异能的新人类。这部分玩家随着被他们饲养的异能感染者到达十级,后期采摘最终果实的时候,可想而知一定会爆发最强烈的冲突。能给人无敌buff,净化一切杂质的特殊试验品是另一次大变革,在十级异能者出现前,就让玩家们之间先进行了一次清洗。现在存活的三千人,无一不是人类中的佼佼者。地图上能威胁他们的npc阵营玩家已经所剩无几了。现在,这三千玩家一边竭尽一切努力收集鬼怪丧尸植物的病毒,灌溉自身集团里饲养的异能感染者,以便能抢在其他两个集团之前,让自身集团的异能感染者从最后的九级到达十级,一边搜索着谢刹和虞星之的消息。“地图太大,我们人手太少,不能走太远。”在玩家们纠结的时候,游戏为他们解决了这么困扰。任何时候,都不缺独善其身的人,尤其是这种生存游戏,既然胜利的标志是成为最后十个幸存的人类,那么,去一个人烟稀少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藏起来生活,无疑是很多玩家都会选择的行为。 第277章 所有玩家都崩溃了,即便是游戏里,他们也不想被挤压在一堵尸墙里,慢慢窒息,毫无反抗能力,成为尸墙的一部分。破局的关键只有自相残杀,在尸墙到来前选择出最后的十个人,结束游戏。谢刹和虞星之也在这里。他把虞星之裹在灰色的毯子里,藏着身后破败的神庙里。因为空气都被污染了,只要存在着每一秒,虞星之都在净化消耗,他已经虚弱到连呼吸都微不可闻。谢刹的手中执着精神力汇聚成的唐刀,站在神庙门口,清隽的面容之上毫无情绪和表情。任何企图接近这里的玩家,都毫不犹豫拦截杀掉。他甚至很想冲进人群里,比任何人都想更快一步淘汰玩家,结束这场淘汰赛。因为,星之快撑不下去了。但他只有一个人,如果他离开了,谁来保护星之?没有任何一刻,谢刹希望玩家们之间的残杀能再快一点。他无法离开,为了吸引更多人来杀他,谢刹甚至对他们说:“我就是那个特殊试验品,拿到我的血就可以免疫尸墙,你们要吗?要的话就自己来拿。”密密麻麻倒下的玩家的灰白雕塑,让其他玩家望而生畏,即便是无敌buff,他们也不敢接近。id叫【妹妹加油】的丸子头姑娘是第一个被灌溉病毒,催生成十级异能的异能感染者。因此汇聚在一起的集团玩家,为了争夺谁来挖取她的异能晶核而爆发了内战。最后一刻,丸子头姑娘混乱中跑到了谢刹这边来。“我是治愈系异能,我很有用的,大神你还记得我吗?”她的亲友被淘汰成了npc,但一直在暗地里帮助她,她才能存活这么久。丸子头姑娘很聪明,所有的玩家都会觊觎她的异能,但是跟她一样的从金苹果农场实验室出来的异能感染者彼此之间不需要。所以她毫不犹豫向谢刹发出了求救。这一点导游玩家和戏精玩家也很清楚,所以他们一直以来都在互相帮助。他们三个商量了一下,前期是自愿被大集团玩家抓住的,这些人在把他们喂养到十级异能前,他们都是安全的。如此才没有像其他五个异能感染者那样,被过早杀死。谢刹杀掉了来抢夺丸子头姑娘晶核的玩家,这一片领域暂时便没有人了。丸子头姑娘的十级治愈异能果然很厉害,即便是虚弱的虞星之在她的治疗下也睁开了眼睛。看到虞星之醒来,小姑娘松了一口气,擦擦额头的汗,露出腼腆的笑容:“我们一定能撑到胜利的,加油。”虞星之的目光落在谢刹的脸上,游戏里和谐了很多因素,谢刹的身上没有多少鲜血,但仍旧能看出来他受了很多伤。谢刹一声不吭,清隽的面容安静,看着醒来的虞星之,苍白的面容甚至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干净纯粹的笑容没有一丝欲望。“大神小心!”在丸子头姑娘示警前,谢刹先一步头也不回朝后发出一击,挡住了偷袭者的攻击。之后的十五分钟里,最后五十位玩家之间进行了空前绝后的大乱斗。能存活到那时候的玩家,每一个精神力等级都不会在九级之下,在游戏里的异能也不会少于九级。戏精玩家和导游玩家毫不犹豫跑过来,加入了谢刹这一组,三个人守在破败的神庙外。谢刹守着最外层,戏精玩家和导游玩家守在门口左右,金字塔一样牢牢阻挡着门。尽管他们未必不知道神庙里的人是谁,也没有多少真切要保护某个人的想法,但谢刹有能力阻挡那些人,他们都知道,和谢刹合作唯一的共识,就是守护神庙里的人。破败的神庙内,是虞星之和丸子头姑娘。战斗持续到尸墙已经离他们不足十米的时候,游戏终于发出了公告声。【恭喜诸位,淘汰赛到此结束,最后存活的十位玩家获得三日后最终之战的名额,魔王将以真身接见你们。决定末日命运的最后战争,三日后开始。】神庙里的虞星之靠在墙壁上,裹着灰色的毯子,静静地温柔地注视着破败的神像。丸子头姑娘看着他,好奇地问:“你在看什么?”虞星之温和地说:“在看蓝星的选择。”神庙外的五个玩家很崩溃:“不是说好的淘汰赛到此结束吗?但是外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尸墙还在逼近,不是要我们三日后在这种环境下见魔王,打最终之战吧。”“那魔王什么也不用做了,他只要迟到一分钟我们就能被尸墙团灭。”“太不公平了,游戏是故意的吗?”谢刹和导游玩家他们也凝视着那些仍旧在推进的尸墙大军,并没有因为淘汰赛终结而放松。神庙内,丸子头姑娘也注视着神像。虞星之注视着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神像:“人到了绝境的时候就会寄托于,希望世间有可以超越自然的力量,打破绝境,让一切恢复原状。”丸子头姑娘怔然点头:“有魔王,就希望有神灵,魔王是邪恶的玩弄一切罪恶,神灵是美好的宽恕一切无知。”虞星之浅淡的笑了一下,皎洁无暇的面容温柔澄澈,毫不设防:“明明是人类闯出来的祸,一定要假想出魔王和地狱来归罪。在星球之上散播罪恶和疮痍,再抛弃它,假想出天堂来承载星球上毁灭的美好。”丸子头姑娘沉默了一下:“因为,作为个体的人类太渺小了,欲望却太大。地狱的出现,是因为想要制造出天堂。成为魔鬼前,是因为想要成为神。”多少参与最终之战的角逐的玩家们,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成为十个勇士,成为人类的希望,会见魔王,去改变地狱。 第279章 那个人一瞬不瞬的目光,像是在专注聆听一样,让她说了下去。“那是某个祖先很小的时候,她离开蓝星时还是个小孩子,她的家就在一个类似这个地图的城市里。考试后会有一个假期,夏天可以穿美丽的长裙子,一大早起来穿着裙子还很冷,就在家门口的街道上等待东边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来。她每天都会穿着最喜欢的裙子等第一缕阳光。”“有一种叫槐树的植物,初夏的时候开满了洁白清香的花朵,踮起脚尖采下一串,花瓣和带着晨露的花蜜一起吃进嘴里,是记忆里初夏的味道。人人家门口都会种满鲜花,春天是红色的,夏天是蓝色的鸢尾花,秋天是金色的葵花。”“这是我从祖先那里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关于蓝星的真切的记忆。”丸子头姑娘微笑起来,眼眸像盈着晨露,“我很想很想,有生之年,能亲眼看一看这样美丽的景象。我以为再也没有机会重现那一幕,但是,在这个游戏里,真的看到了呢。真的,太感谢了。”覃耀祖静静地看着她,看上去甚至很温和:“你是要死掉了吗?”丸子头姑娘点点头:“我的确是,就要死掉了。不管科技如何发展,总是会有新的难以攻克的疾病,人也总是会死掉的。我从十四岁时候就准备好了接受自己死去这件事,但一直都无法真正坦然。”“现在坦然了吗?”丸子头女孩微笑点点头,清澈的眼眸宁静:“我终于见到心中的蓝星了,也看见了蓝星死去前的样子。人跟星辰是一样的,星辰的孤独却不是某一个人可以消除的。我想在记忆里最美好的地方留下自己的身影,在这里下线告别。游戏里也能和现实一样吗?如果一个人死去了,她的身体留在的地方会变成养料,在上面会长出一束花一棵树,如果可以这样,就太好了,那么我也算陪着这颗星辰了。”覃耀祖看着她,栗色眼眸里的微凉像是浅了,变成澄澈的河流。玫瑰色的唇角扬起似有若无的笑容,呢喃一样温柔:“虽然不行,但是,你可以留下来。”丸子头姑娘睁大眼睛。那个逆光站在她面前的魔王,轻轻许诺:“现实里的身体死去以后,在游戏的世界里留下的影像还是会存在,成为这个蓝星的原住民,永远陪着它。”少女的眼眸弯起,得到了一生最好的礼物:“这是我得到的最好的魔王奇遇。谢谢你。”清晨的微风吹拂,草叶纷飞,天空凤凰一样云渐渐消散。远处的草地上,小孩子们赤着脚认真地踢着球,少女白色的连衣裙裙摆被风吹拂,纸雕的白乌鸦飞上天空,白羽织成天阶,打开了一扇门。迎接一个又一个人类的诞生,目送一个又一个人类沉眠。腐草生萤,食物链上的生死厮杀,白骨化土,长出花树。是星辰的残酷,也是温柔。……在浩淼无垠的宇宙里,某个医院的病床上,某个孤独的生灵在和所有相识的人一一道别。从容地取下手腕上的终端,在最后一声呼吸后,和这个世界告别。“我爱你们,就像你们爱我,再见,现在,我很快乐。”一个人的消失,于世界而言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小小叹息。但,随之引发的后续,却或许和那个人毫无关系。在游戏世界,空间距离相隔甚远,或许会让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变得充盈很多。很多人都知道那个叫【妹妹加油】的玩家绝症去世了,在那之前他们都以为她只是一个和他们一样的普通人。玩家们在线下送别了她的追悼会,在线上聚在一起,悲声难过。“我们去她喜欢的风景里拍照吧,她最喜欢这些了。”哭得最难过的男孩擦擦眼泪,努力想要做些有意义的事情。然后,当他们在地图里讨论着女孩生前的种种时,身后一间居民的房门打开了,提着野餐篮子的少女朝他们走来。她踌躇了一下,有些遗憾自己因为疾病未发育好的身体并不能将裙子穿得足够漂亮。“嗨,我希望没有吓到你们。”听到熟悉的声音,亲友们顿了顿:“我是不是幻听了,我好像听到了妹妹的声音?”“我不但幻听,我还幻视,我看到她了。”只有一个人不敢置信地冲了过去,红着眼睛看着她和生前一样的笑容。“呜呜呜呜,原来,原来游戏里还会留着玩家过去的影像吗?”“是妹妹过去的痕迹吗?真是太好了,伯父伯母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安慰。”少女犹豫了一下:“虽然可以这么认为,但是,我觉得更像是,我换了一种形式,在游戏里活下去了。”所有人,哑口无言。……短短的时间内,【我现实里去世的亲友,她在游戏里出现了……】这样类似故事体的帖子遍布游戏社区和社交媒体。一开始没有人相信,都认为他们在玩鬼游戏的梗,有人以为这是在写小说,还有人认为这是在侮辱他们的智商,故意绿帖子骗人骗流量。但随着越来越多的知情人补充和作证,很快几乎全星际都知道了,某个现实里去世的玩家,死后出现在了《末日地狱》的游戏里。如果说只是数据npc,但她栩栩如生,知道关于这个玩家生前的一切,包括少女时候的秘密日记内容,就连父母在她面前也会认为,这绝对是他们女儿的灵魂。一个出现在游戏里的鬼,算真正的鬼吗?哲学领域和灵魂研究方面尚且没有争出什么,更大的风暴却发生了。不止是这个玩家,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还有其他现实中死去的玩家,在游戏里生活着。“感想?没什么感想,就觉得和以前差不多,只是不能下线了。游戏里倒是当我是自己人了,比以前简单好多,以前自己是玩家的时候果然是二等人没错了。”“我当然是我,不是什么数据……废话,我记得自己死了。”“死前有什么特别?就是和游戏告别的时候,遇到隔壁水果摊的npc,老太太知道我要死了,问我死后愿不愿意来帮她看水果摊,我觉得这游戏npc真是心大,可能以为自己是地狱公民人设太深入人心,就随口答应了。没想到死后睁开眼,真的在她家醒来。”一开始是悲喜交加,有些温暖的画面,现实中的人不能接受死者离开,回到游戏里和对方告别,还有的人干脆时常来游戏里,就像是他们的亲人只是去了另一个城市生活。 第281章 这次战前谋略会才是真正意义上第一面。会议之前没见到人,关于谢刹和虞星之的笑话就已经不知道在玩家之间传了多少遍了,那是什么难听嘲讽的话都说了。见面之后——心里:【卧槽,只是真的吗?】嘴里:“虞星之?”被点名的青年自然抬起头,看向神情冷峻的玩家,水蓝色的眼眸清浅澄澈:“我是。有什么事吗?”【草!老子的心跳瞎几把乱跳!这真是……】铁血直男面无表情:“哦。没事了。”说完冷冷地回过头,用手捶了捶胸口,用力过度,发出一声咳嗽。另一个人一边转笔一边皱眉嫌弃地看着他:“虞星之是吧……一个男人靠张脸苟到现在,啧。”手中的笔不断掉地上,一边发出烦躁的声音捡起笔,一边不断发出气闷的声音,皱着眉控制不住去看坐在那里的青年。即便是披散的长发,青年的样貌也绝对不会被错认性别,但过分的美貌是超越性别的。即便再反感,人类也无法拒绝美。就如同他们理智上表露出嫌弃,心底无法控制地赞美。心里小人尖叫:【那个人也太好看了吧!】终端群里发简讯:“竟然和这个花瓶一起推boss,感觉要被拖累。”发着简讯:“一个男人靠张脸当花瓶活得比我好,我酸了……”心里:【据说魔王喜欢他,美人计的话我觉得行啊!】简讯:“他抱过多少大腿?副本这么危险,居然还有人有心情谈恋爱?”心里:【怪不得交易行邀请虞星之陪玩的价格一直在涨,还以为那些人是在嘲讽,我要是有钱也想请他陪我玩。】简讯:“别看了,他不现充。再美有什么用?”简讯:“怎么,谢刹也没有跟他现充吗?那他图什么?”简讯:“大佬的世界你不懂。其实我的大腿也很粗,不介意的话他可以抱的呀。”一排简讯:“……”沉默。“……不好意思,不小心把心里话打出来了。但是真的很好看嘛。”“颜狗!”恨铁不成钢。“请左转抬头,对杀神说这个词,谢谢。”“你们真虚伪!”发出这五个字,一个端庄大气的女性玩家抬头,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歪着头慵懒地盯着虞星之,眨了一下眼睛:“要交换一下终端号吗?”谢刹的手握紧虞星之的,乌黑的眼眸冷淡倦怠,无法了解的神情静静地看着她:“他没有终端,我的终端号你要吗?”美艳御姐,微微僵硬:“不了,谢谢。”这真是我听过的,最有创意的主权宣告了。第94章 最终之战(上)不仅仅是游戏社区,星际虚拟网无数社交媒体,到处都被《末日地狱》的话题占据。任何一个观点都会引来无数人的支持和反对,众说纷纭,只有游戏依旧在星际人的终端上巍然不动。声嘶力竭呐喊的反对者:“……一开始用你们最在意的精神力提升来引诱你们主动进入游戏,接着他通过这些被魔鬼引诱的人了解了你们,开始用完美的仪态和外表,情人一样甜言蜜语叫着你们亲爱的,明目张胆地骗你们进入游戏,现在,他开始用灵魂永生来诱导了!你们真的不觉得可怕吗?这是真正的来自地狱的诱惑!这个游戏是真正的地狱魔王!”淡定无聊的支持者:“一个游戏而已,难道还能毁灭世界吗?再说世界在没有游戏之前也毁灭了好几次啊。它就在那里,有本事你就卸载了,没本事你就坚持别登陆,人家也不会强迫你进入游戏闯关,也不强迫你死后灵魂永存,你坚持自己就好了啊。”呕心沥血的清醒者劝导着:“灵魂永生是宗教最初始的诱导手段,多少人无法清醒拒绝,你们根本就不考虑之后可能导致的灾难。你们觉得这是自由选择,却不考虑那些意志力薄弱的普通人如何知道分辨魔鬼的可怕?那些永生的灵魂不是天使,是地狱魔王的侍者,如果之后游戏开始强迫人进入游戏,不,他根本不需要这么做,只需要强迫我们的灵魂成为地狱的居民,如果有地狱,天知道也许真的是有天堂的,那些人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吗?”等待最终之战闲得长蘑菇的玩家:“我不知道游戏会不会强迫我死后成为地狱的居民,但我知道游戏一定不需要你这种贷款阴谋论的杠精。而且,虽然人家叫《末日地狱》,但里面真的挺好的,我觉得是我的天堂没错了。我就是个普通人,死后也没有什么伟大的灭世理想,就想继续死宅打游戏。我这样的战五渣魔鬼多几个,你们不是更省心?”车轱辘的意见输出来回扳手腕,你来我往各有胜负,并没有真理出现,只是杀了一点大家的时间。对于叫嚷得厉害的封杀游戏的声音,玩家们都很淡定,笑话,连星际安全局那帮精神力平均八级的巨佬们都做不到的事,靠社交媒体上声音大就能卸载吗?……《末日游戏》至今为止已经一周年了,游戏在前半年时间以每月一次的频率逐步发布副本和拓展资料片,一共展露了七层大型副本,也就是地狱的前七层。后半年掀开了最终之战的淘汰赛,这后半年时间,无数玩家参与角逐其中,被玩家打通过的副本地图,以全员通关或淘汰的频率变成了新的大型副本供其他玩家体验。这就是地狱的后十层,关于这十层副本,大家已经发现了boss和npc都是被游戏邀请的玩家在扮演。最后的大混战历时最久,是所有副本打通后的超大型地图,几十亿玩家在数月之内,毁灭了副本大世界,把自己厮杀到仅剩下十个人。最终之战的日期,就定在游戏一周年的日子。游戏社区里,玩家们一直在讨论,与魔王的最后一战是什么样的?大型灭世之战吗?这一条被玩家否决了。 第283章 水蓝色的眼眸澄澈清透:“……”“这个游戏的确很真实,像一个真正的遗迹冒险,不知道尽头会是什么。有一点很明确,这里的确是可以锻炼精神力的,但也意味着,如果遭到重创,现实里也一定会受影响,会死。”谢刹的声音平静而理性。“如果只是为了在游戏里得到生存点换取想要的物资,普通的副本通关就足够了。最终之战,无法确定会发生什么。如果用大数据演算一下,整个淘汰赛呈现的逻辑关键都是末日。无论玩家是主动还是被动,无论目的是什么,都在演示如何毁灭一个世界。很危险,无法确定那个人想要做什么,才会让几十亿玩家一起来演练这种事。还有,挑选下一任魔王……”虞星之微微扬眉,澄澈宠溺的眼眸看向他,玫瑰色的唇开启一点弧度:“你怀疑他在玩家中挑选什么人,控制那个人在现实之中做出什么危险的事吗?”谢刹轻微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做什么。至今为止,他的所有言行都无法确切演算。”虞星之笑了一下:“那就直接问他好了,最终之战,不就是站在他面前,问他,是什么,在想什么,想要什么吗?”谢刹:“所以,你要去?”“因为谢刹你会去,无论是什么样的世界,谢刹在的地方,就想要去看看。因为知道谢刹在那里,所以并不担心任何危险。”谢刹乌黑的眼眸清亮:“……”“好啊。”就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青年温柔呢喃,“在最终之战结束后,无论多远,我也会试试看的,去谢刹长大的地方。”“和我一起生活!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玫瑰一样柔软微敛的唇落在谢刹的额头。“好啊。”和以往一样,满足应允他所有的要求。……不管外面多少纷乱嘈杂,最终之战的到来安静平常。在《末日地狱》一周年的时候,十点十分如约开启。十位玩家在游戏的家里都有一扇突然出现的终极之门,等着玩家推门走进去。十位玩家里,有一位背后站着安全局。“……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确保自己存活到最后,那个直播间的视角定在了你身上。”“……在游戏正式开始之后,我们会突击对外转播,到时候整个星际都会看到的。”“……安全局很肯定,这个游戏来历不善,危害重大,或许是当初蓝星毁灭的原因,你的任务非常艰巨,守护星际和平的重任,交给你了。”这些都是登录游戏之前,安全局的人亲自交代的话,因为他们觉得那个东西是远超人工智能的存在,任何网络上的东西都有可能被窃取听见。这个玩家对此深信不疑,但也有一个疑问一直存在,既然游戏背后的制作人如此厉害,为什么没有发现那个直播漏洞?虽然得到解释,有一个很厉害的黑客帮助在帮助安全局,先一步清除了痕迹,但这个玩家始终无法释怀。无论如何,时间到了,玩家并没有时间纠结,深呼吸一口气,打开了那道终极之门。……一条复古的昏暗的走廊。走在里面的感觉很奇妙,理智上觉得神秘不安令人警觉,情感上下意识却觉得亲切。就像是行走在童年时候的家中,就算是黑暗中,谁会对自己的家警惕呢?但,十个人的家不可能都一样。终于看到了其他玩家,大家不约而同都稍稍松了一口气,快步和大家汇合。很快,大厅之中的沙发上坐满了十个客人。“不知道你们什么感觉,我怎么觉得这里的样子看上去像我小时候的家里?”“啊,我也是。”“我家不可能和你家一样,但是我也有这种感觉。”“我觉得像是梦里来过很多次的地方,但现实里的确不存在。”“游戏好像影响了我们的感知。”大家一边闲聊,一边警觉地打量着四周,等待随时出现的魔王和挑战。“所以,最终之战就是在这里举行吗?”一阵耀眼的光亮,当所有人再次能看清的时候,发现大厅四面八方多了很多面镜子一样的门。小孩子玩耍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仿佛和他们重叠的平行世界。玩家顿时悚然,站了起来。直播间里,无数人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奢靡呢喃的声音这时候传来,虽然看不见人,却觉得那个人像是慵懒轻慢地招了一下手,抬着下巴,故作无辜地说:【嗨,怎么像是吓一跳。放心,我对客人向来很友好的。最终之战不会做什么让你们为难的事。嗯,这样吧,玩一个最简单有趣的小游戏,蓝星每个人小时候都会玩的,捉迷藏。】草,boss要和他们捉迷藏?魔王要和他们玩捉迷藏?最终之战是捉迷藏?不仅是每一个玩家的心声,直播间的弹幕也刷满了无法言表的心情。魔王孩子气的声音还在继续,无趣散漫的语气,却无法掩饰其中的危险轻慢:【游戏规则很简单,这周围有十面镜子,每一道镜子之后都是一个房间。我就在其中一个房间里,找到我,就算你们赢。】 第285章 作为npc阵营一员,上面交代了,要他们好好招待这些拆封礼物的客人们。呜呜呜,拜托那些大佬千万被想不开拆礼物,这是驴你们的。镜头并不在南瓜主播身上,和他合作的组织神通广大,居然有一个他们自己的选手在最终之战里,镜头就定在那个人身上。谢刹和虞星之走进了镜子之门。走进去后,门自动关上了,和墙壁融为一体,几乎毫无痕迹。房间里看上去很正常,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卧室。卧室很干净,看得出主人生活很简洁,没有什么特别的私人物品,也没有什么娱乐喜好。“是我的房间。”谢刹神情冷静。虞星之回头看了他一眼,看向卧室地面的大箱子。包装成礼物的样子,红色缎子系成蝴蝶结的样子,等人来拆开。谢刹走过去,示意虞星之站在他身后安全的地方,拉开了蝴蝶结。……导游玩家和戏精玩家一队。【今天也没吃药好快乐】依旧笑嘻嘻的:“哟吼,是个休闲吧台啊,不像我的,不会是你的吧。”导游玩家点点头,微微皱眉:“的确是我家的,这个游戏能看到我家的陈设吗?”“显然是你的精神投影啊,让我猜猜看,该不会是放大我们的精神力,出现的都是感觉最安全放心的地方。【情缘说得都对】你情缘呢?怎么不玩游戏?”导游玩家依旧皱着眉,警惕地打量着那个礼物箱子,随口说:“我没有情缘,名字是随便取的。这个礼物,就是魔王说的吗?这个房间显然没有他。礼物打开吗?”戏精玩家笑嘻嘻的:“哦呀,原来你是单身狗。打开啊,你看我们连出去的门都没有了,显然不打开是出不去的。”说着他直接走过去,拆礼物的动作相当的快。“魔王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啊,好期待!”“喂,你这个人,我还没有准备好……”话音戛然而止,他睁大眼睛错愕地看着箱子里的东西。……五分钟后,五扇门里的玩家陆续出来。有的人若有所思平静地走出来。有的人逃难一样狼狈不堪滚出来。有的人脸色惨白,失魂落魄。有的人眼眶红红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谢刹被虞星之背着出来的。他的额头上渗出薄薄的冷汗,清隽的面容毫无情绪,只是和以往一样苍白。弹幕间一片——“……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这么惨?”“……门后到底有什么啊?好好奇。”“……冷漠无情:魔王的礼物。”“……我知道是魔王的礼物,但什么礼物让大家这样出来了?”玩家们围绕一个圈坐在地毯上,大口喘气。“大家各自都说说门后的世界,毕竟每一轮十选五,出现重复门的概率很大。”“我看到了我爷爷家的花园,里面一个礼物箱子,拆开以后看到了我死去的爷爷。我忘了游戏,和爷爷像小时候一样生活,很快周围发生了很多可怕的事情……我爷爷不是我爷爷……”“我看到自己是个军人,爆发了战争,我们打了很多惨烈的战斗,和平却一直没有来,我和最后一支队伍和敌人同归于尽了。但其实没有什么意义,没有谁是赢家,世界被毁得差不多了。”“我没什么,就是平常生活,忽然有一天太阳偏离轨道,世界变冷了。有能力的人都逃走了,我和周围的人平静地等待被冻死,就大家都很从容,所以不觉得可怕。”每个人都看到了各自内心恐惧的末日和绝境。但也有人不一样。“我看到了很美好的世界,真想活在里面,但最后想起来这不是我的世界,就醒了。”“我那里什么都没有,就只是一座空房子,我在里面走了一圈,不知道为什么很害怕。但真的里面什么也没有,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最后轮到谢刹和虞星之这一组。谢刹淡淡地说:“我是一个避世的科学家,生活在地下实验室。没有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废土末日过了一段时间。”大家看向虞星之。虞星之温和地说:“我也是,看见自己走在废墟一样的世界,空气都被污染了,几乎没有了任何生命,走完全程以后,我也一起倒下了。”大家点点头:“看来箱子里的东西,有好有坏,都是一些精神力方面的幻境攻击。”奢靡的嗓音再次继续:【不是幻境,是真的存在的。】 第287章 第95章 最终之战(中)全星际的玩家和云玩家甚至对游戏毫无了解的人都在各种地方看到了这场直播。不明所以的星际人可不觉得魔王哪里令人着迷了,听到游戏里那个游刃有余幕后boss,情话一样跟玩家商量怎么杀他们,只觉得胃里都冒寒气。“真可怕啊。但是,为什么突然全民直播这个?”“据说是安全教育?”“是控制不住自己玩了那游戏的人遇到的危险吗?怪不得了。”“安全局的警告没错,果然很危险啊。”他们会遭遇什么?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看着全息画面里的景象。“里面那个白衬衫长头发的青年长得可真好看啊,是哪个明星吗?”“可能是游戏请的代言人……”“怎么可能,长成这样的明星不会没有名气的,也不可能有人敢接这种代言。”“是游戏的npc吧。”“一定是了,老天,他可真迷人,这样的人为什么也要玩这种危险的游戏?”短短的时间内,社交媒体全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全民直播占据,与直播相关的事情不断换着话题上热搜。从#我认识的人在里面#到#传说中第一玩家杀神的真面#,到#惊现神颜玩家#,到#末日地狱的真相#,再到#魔王的游戏#……不断换着排名的娱乐话题热搜,一时缓和了大家对死后灵魂存在游戏这件事的争论。画面里,第三轮游戏开始了,随即出现的五扇门里再次打开了一扇新的从未开启的镜门。这样算起来,十扇镜门只有两扇未曾开启了。按照游戏规则,一旦全部十扇门开启,玩家还没有找到魔王,就会被魔王杀一遍。“怎么样,这一次他会在哪一扇门后?”“只能碰运气吗?”“谁进去新打开的门?”大家不约而同看了眼虞星之,再看向谢刹。他们知道,事到如今,既然是两两组队进门,那么也就不存在虞星之拖累他们一说,谢刹更没有必要多做什么。但新打开的门意味着更未知的危险,也没有人想进去。谢刹握着虞星之的手,从始至终没有松开过:“我们去这扇。”他的主动让其他玩家都松了一口气。其他五扇门里选四扇,到底进入哪一扇已知的危险里,也足够玩家斟酌。有人甚至现场就开始运用起博弈论组建逻辑编程,让ai来帮他们筛选最佳方案。只有魔王漫不经心,说不出是无趣还是有趣,故作无辜地对他们说:【还有两扇门,十扇门就全部开过了,确定我就在你们选择的那扇里吗?不再考虑一下?】玩家们紧张的汗都出来了。谢刹和虞星之站在新打开的门前,等待其他人选好,大家一起进入。他乌黑的眼眸若有所思:“这些礼物背后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当然有。】魔王奢靡的嗓音温雅,仿佛很有礼貌一样回答了他,只有声音里似有若无的轻慢潜藏着危险的隐喻,令人无法安心,【礼物,通常代表没有任何付出的得到,和不计报酬的给予。寓意是美好的,尽管有些人不那么喜欢收到的礼物。决定从你们之中挑选出新的魔王前,我需要确保你们看清楚:你是否了解了什么是真正的末日?】谢刹:“大混战时期,还有什么末日没有见过?”奢靡的嗓音低沉,呢喃一样:【那是你们制造出来的末日,我知道很多人以为这只是游戏而已,不是真的。但礼物里的末日,是真实存在过的。了解之后,再来告诉我,你想要这个游戏是怎样的。你要给这个世界什么样的末日。】考虑的时间也是有限的,倒计时不断在跳着表,玩家们站到了自己选好的大门前。那个轻慢优雅的声音,不缓不慢:【我可是在给你们机会,改变世界呢。】打开的镜门将玩家的面容摄入其中,对着他们缓缓开启,玩家们走了进去。【这一次,有人猜对吗?】在全民直播的时候,镜头可无法五分钟之久什么画面也不给,那样必然会流失很多观众。南瓜主播终于收到了那位神秘人的反馈,那个十强玩家里,其中一个与他们合作的大佬玩家,终于开启了自己身上的视角定位。所有人便看到,一扇门推开,有两个人走了进来。……导游玩家和戏精玩家是一组,原本导游玩家选择的是丸子头姑娘,但是她死去之后便失去了十强的资格。两个人这一次走入的房间,据上一把从这扇门走出来的人说,在里面会看到自己的家,但是什么也没有,只是莫名令人觉得害怕而已。只是害怕的话就只是心理压力而已,可比实质的攻击强多了。但如果可以,导游玩家并不想选这扇门,做出选择的是那个戏精玩家,他的手速可是相当的快。走进来后,戏精玩家诧异了,因为他看到的并不是自己家,而是一个医院病房。 第289章 他意有所指一样。戏精玩家委屈又不开心,嘟囔着什么往前走。“虽然有点嫉妒谢刹,但他也算活得很无趣吧。我们这种精神力天然九级的试验品,一辈子都活在监控下,他也不例外。据我所知这个人没什么朋友,就算没有和我一样被关在精神病院,实际上也不常出门,唯一的娱乐方式就是打打游戏。所以你看,他才会横扫各大游戏排行榜,成为着名的第一玩家。我才不嫉妒他呢。”导游玩家一直很平静:“你错了,据我所知他的精神力一直很稳定,最高只有八级,也和我们一样,因为玩了这个游戏才升到九级的。而且,他也没有受到什么监控,很久以前他的工作就和安全局相关,一直作为特别顾问在为某些特殊部门工作。即便他本人的确不喜欢社交,但也不是受到什么监控不得已为之。而且,他比你正常。”戏精玩家切了一声,摇摇头:“你的逻辑反了,他先是试验品受到监控,不是一个普通人那样长大的,才变成这样。不是他天生就该是这样的人。”“你好像一直很关注他,如果你一直关在精神病院,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你的话处处矛盾。”戏精玩家笑嘻嘻的:“九级精神力,真的以为关住了身体就关住了一切吗?知道什么叫九级精神力吗?最接近十级的存在,而十级是神灵的领域。九级就和幽灵一样了。你害怕鬼吗?情缘缘。”导游玩家很淡定:“那看样子,他们得再加强管理了。”戏精玩家笑容消失:“哦,那可真可怕。不过,你说谢刹之前一直只有八级精神力,这怎么可能?他绝对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压制了精神力,他这样的人不可能只有八级的。”导游玩家平静地说:“有什么关系,现在游戏里至少也有七八个九级精神力了,但你显然还是没有同类,我们并没有被监控,而且,我们也不精神病。”说着导游玩家低下头,碰触了一下手腕上的终端。戏精玩家无所谓地笑笑:“监控你的人怎么会让你知道自己被监控?”导游玩家顿了顿:“你说这里正在被直播,你是怎么知道的?”戏精玩家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嘘了一声:“我主动和安全局的那帮人合作的呀,为了一场盛大的演出。”导游玩家顿了顿,点点头:“你果然是个戏精。”“我是啊。”前方,无数僵硬地拿着针筒的怪物迎面走了出来,每一个人惨白衣服里的身形和面容都很扭曲,不像是人,更像是丧尸。身后,那些牢笼一样的病房里,穿着病号服的幽灵走出了门。“哦呀呀,被前后夹击了,看来魔王的礼物是要我逃出疯人院啊。”导游玩家和他背靠背,挽起袖子,神情冷峻:“往哪里走?这是你的精神力构造的世界,你该清楚出口在哪里。”“这边。”……一切结束,对于门外而言,钟表才走过了五分钟。玩家们死狗一样喘着气出来,各个汗如雨下,脸色潮红,如同参加了什么生死长跑。唯独戏精玩家还是一脸喝了冰汽水一样的爽,虽然满身狼狈,也无法阻止他的兴奋。导游玩家抹了一把汗:“你刚刚门内说的那些……”戏精玩家笑眯眯的,惊讶:“当然都是随便说说,难道你居然当真了?”导游玩家喘着气坐在大厅的地毯上,眼皮不抬:“我半个字都没信。”“真遗憾。”他耸耸肩,垂下的眼眸看着导游玩家。这个人是故意这么问的,问出来的时候,就在暗示他应该如何回答。是在保护自己吗?只有被耍弄的外界又是一阵波澜,一部分人为自己被愚弄,真情实感相信他而愤怒,一部分人坚定不移他之前说的才是真的,现在是不得已的口是心非。星际安全局此前安置的诸多措施都瞬间用不上了,一时不知道该辟谣散播他的负面消息,还是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坐实他所谓的随便说说。“我们难道不是为了维护星际的和平吗?怎么搞得我们才是坏人一样?”星际安全局的人看着外界的舆论,疲惫憋屈,却不得不继续。“当年的试验也是为了人类的永生福祉,很多伟大的学者自己就是试验品,最终牺牲了。”“那些试验品的确无辜,但我们已经做了努力。”“但我们,的确牺牲了少部分人。”如果那个叫【今天没吃药也好开心】的玩家不跳出来,他们甚至想不起来还有这样的人一直生活在疯人院里。“原来,跟我们合作的神秘人就是他吗?”“不知道,目前看来是的。”“那他也是为了守护星际和平,和我们一样为了揭穿游戏的危险,或许我们可以真的合作……”“天真,如果有一天他不想守护了呢?人类是最善变的。这种精神力不稳定的人,更是如此。”星际时代,精神力强弱决定一切。但八级左右的精神力强者是各行各业的翘楚领袖,而比八级更高一级的九级精神力,真正的天才,却是社会最底层,被当做天生的罪犯来防备。然而,无数的八级精神力者,暗地里却不断在寻找突破精神力的方法。现实就是如此魔幻和矛盾,充满无解的悖论。……谢刹和虞星之走进的那扇新打开的镜门,里面是一个实验室。“我没有来过这里。”谢刹说。 第291章 第四轮游戏开启,玩家修整好后,各自踏进了选择好的镜门。这一次,直播间的玩家再次跟随导游玩家和戏精玩家的视角,体验了一把被满嘴胡说八道玩坏的恐惧。“……我是真的信那个【没吃药】是九级精神力的神经病了。”“……我也信了,如果那些镜门后的世界是精神力投影的恐惧和绝境,显然他的精神力压过了身边那个正常人,所以才每次都是他的世界。”“……他的精神领域也太画风清奇了,我感觉我要是在里面,活不过三分钟要下线。”“……只有我觉得这个【没吃药】也有点惨吗?他得是活在什么环境里,才会有这种认知?”“……如果精神力强大到可以把脑内世界和幻象这样实体化,那真的是新的末日啊,突然理解为什么会有安全局的人监控九级精神力的舆论了。”“……等等,八级精神力者是强者,九级精神力者是疯子,这世界也太可笑了吧!”“……”五分钟后,精疲力竭的玩家互相搀扶着走出镜门。音乐盒哒哒哒旋转跳着舞。奢靡轻慢的嗓音:【嗯,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啊。】温雅的声音,仿佛能感觉到那个人的唇角缓缓上扬,怎样一边故作无辜,一边忍不住露出灿然沁凉的惑人笑容。音乐停止,这一次,最后一扇未曾开启的镜门也打开了。玩家们几乎没有人说话。有些气闷,有些气恼,有些不甘。除了谢刹和虞星之自觉选择了那扇新开启的门,其他人都默默按照ai选择的已知的门走了进去。走进镜门之后,所有人都望着房间中央的礼物盒,没有人擅自打开。“我有一种预感,这一次也不会有人找到魔王。”“我也是。”五组玩家,不同的镜门之中,都发生着类似的对话。“不可能五轮游戏碰巧没有一次发现他。”“如果他说得都是对的,不是我们太黑,就是另有隐情。”……“我们的眼睛被什么遮挡住了。”……“有人和魔王是一伙的吗?做了叛徒,所以隐瞒了线索?”……“试想假如我们打开的门后坐着魔王,什么情况下你会装作没有发现他?”想象一下,神秘优雅魔王轻慢地坐在他们面前,复古金丝眼镜后栗色沁凉的眼眸一瞬不瞬看着他们,手指放在玫瑰一样的唇上:【嘘!】危险诱惑的声音低沉:【想成为新的魔王吗?我可以让你成为新的魔王,左右这个世界。】“为我效忠,或者去死。”玩家被自己的想象惊出冷汗,“假如他对每个发现了他的玩家这样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当然是,答应了。”“对,说不定魔王还会暗示投诚者,自己每一轮所在的门,让他先一步进去。这样其他人就永远也发现不了他在哪里。”“可是我们都是ai随机匹配的。”“有两个人不是。”“杀神那一组!他每一次都选择了新打开的门,新打开的门是由魔王掌控的!你是说,那个和魔王私下盟约的人就是他!”“提议编程ai来选择进门的人也很可疑,现在想想,程序是由他设置操纵的,他要是埋了什么坑在里面,岂不是自己想要进哪扇门就进哪扇。”“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这次出去之后,我们必然就失败了。”“魔王会怎么杀我们?”“怎么杀是小事,怕的是如果一直无法解谜走出去,会一直被杀。”所有人在门后都经过了一番计算和考量。最终,因为他们长时间不去拆礼物,礼物盒消失融化了,当他们意识到的时候,十面镜门都融化了。头顶地面周围,到处是镜子,到处都是人。玩家们就像被关进了一个万花筒里面。不断折射的镜子里,忽隐忽现雾霾蓝西装的男人,从容散漫地站在那里,如同时装周画报里的模特俊美迷人,如同镜中噩梦里存在的至高无上的死神。他微微歪着头一瞬不瞬看着大家,复古镜片后栗色沁凉的眼眸流淌着一条通向死地的河流,玫瑰色的唇角,笑容的幅度危险撩人。【按照约定,我来杀你们了。】魔王并没有亲自动手。崩塌的镜子大厅就已经让玩家应接不暇。 第293章 “疯了的是你!把危险掌控在自己手里这种解决办法难道比单纯揭露危险更有用吗?”直播间里,云玩家们也气氛紧张起来。“……万万没想到,我以为这只是一次游戏的世纪之战。”“……的确是世纪之战,会改变我们星际人人生的游戏。”“……我好紧张,这些人真的可以成功吗?”“……只剩下三分钟了,他们真的能找到魔王吗?”“……魔王到底在哪里?”寻找魔王,魔王到底在哪里。这个话题瞬间成为全星际人类这三分钟最关心的事情。无论是谁,无论是玩游戏的,还是此前对游戏一无所知的人,全都在分析最终之战。尽管就算他们找到了,也无法把正确答案传递到那十个玩家手里,但人人都觉得自己有义务参与这场决定人类命运的游戏。“谢刹可是第一玩家啊,他不是在里面吗?他一定能找到的吧!”“也许换个游戏他可以,但现在的谢刹是恋爱脑,你没发现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是那个精神力只有七级的花瓶美人身上吗?”七级精神力在现实中,怎么也算全人类25%的高端人才了,毕竟在过去一年前,人类之中最高的八级精神力者也才10%左右。但现在,在全是九级的玩家中,七级精神力者居然已经算是拖后腿的花瓶了。人类全然忘记了之前还为那个青年的美丽神魂颠倒,现在只剩下满心的烦躁和质疑,为什么这样普通的人可以混进全是九级的强者之中,拖全人类的后腿?“这可不是选美大赛,这是关乎人类命运的决战!”“如果我们不能永生,不能得到这个游戏,谢刹身边那个青年就是最大的罪人。”不仅是观看直播的星际人这样认为,游戏里的玩家们也不会对虞星之有多少善意。他的确温柔美好而且无辜,但是抱歉,这是杀戮和死亡的游戏,弱者走开。他拖了谢刹的后腿,而这是决定人类命运的团队赛,不是只有谢刹自己不介意就可以的。谢刹将虞星之揽在怀里,单手对抗着所有幻境攻击。“虞星之,你是个男人吧,为什么一定要别人保护?”旁边的玩家咬牙嘲讽。“别说了,”并不是所有玩家都有心情把问题归结到虞星之身上,“你自己是九级可以幻化出武器,他只有七级,你让他怎么办?去死吗?”“他的确……”“如果他死了,你信不信谢刹第一个杀你!”“说得好像找不到魔王,魔王就不会杀我一样,现在是为了我自己吗?”“是是是,为了全人类麻烦你把精力用在寻找魔王上,不是牺牲了某个无用的人,魔王就会自己现身了。”“你提醒我了,魔王不是喜欢他吗?如果他被袭击,你觉得魔王会自己出现吗?”“你疯了!”虞星之被谢刹保护着,平时他背着谢刹的时候,并不能看出来两者的体型有什么差异,谢刹的清隽瘦削和缺乏欲望的神情,让他们两个的年龄差,显得温柔年长的虞星之更像是保护者。但危险来临的时候,谢刹苍白清隽的面容只有超越年龄的淡漠冷峻,乌黑的眼眸沉静锐利,这时候过分温柔毫不设防的虞星之,就是一不小心就会打碎的脆弱的琉璃。无用的美好,总是在这种时候最先被丢弃的。但谢刹没有一丝一毫松开的意思。虞星之从他的肩上抬起脸,皎洁无暇的面容被保护得毫发无损,水蓝色澄澈的眼眸看着谢刹凌乱沾血的苍白。“或许他们说得没错,可以试着用我……”“不。”谢刹的拒绝,平淡而斩截。不仅如此,他还避开了周围其他或许有着同样打算的玩家,就像从现在开始,这里每一个存在,都是敌人。虞星之静静地看着他:“你知道生门在哪里,如果我离开,你可以减轻压力。”这是最后一扇新打开的镜门里,他们在拆开的礼物里发现的传送阵。只有一个人可以安然无恙离开游戏的机会,谢刹揽着虞星之的手收紧,犹豫了。乌黑的眼眸看着他,无论上一秒是什么样的神情,当他看着青年的时候,就只有温顺。虞星之水蓝色的眼眸注视着谢刹的时候毫不设防,谢刹看着虞星之的时候,又何尝有过防备?乌黑的眼眸依恋纯粹:“我希望你一直在我身边,但我更希望,你不受任何伤害。”他同意了。谢刹揽着虞星之,防备着所有玩家意图的抢夺和言语利诱,一面对抗着层出不穷的怪物,退到了那面藏着唯一生路的镜门前。虞星之温和澄澈的眼眸注视着他,被保护的很好,以至于连余光也没有给过周围的危险一缕。他抬手,轻轻摸了摸谢刹侧脸被划伤的浅浅的血痕,不设防的温柔眼波清透脆弱,眼眸缓缓弯起,笑容美好仿佛发光的圣洁。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鲜血溅射到那张皎洁无暇的面容上,却无损那温柔的笑容。尽管此刻,几乎全星际的人类视这个人为无用的拖油瓶,在全息屏幕上看到那张仿佛要破碎的温柔笑容,还是觉得心脏一抽,为自己在利益面前失去理智的自私和疯狂产生一瞬的羞愧。 第295章 第97章 突然反转观看直播的玩家们,整个《末日地狱》最忠实的一批人。往常需要不断清理的弹幕,此刻一片空白,就如同玩家们空白的大脑。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全息屏幕里那个人,往常只要看见就忍不住想要啊啊啊的存在,现在一个个却都和木头人一样呆住了。就像是集体患上了认知、识读障碍。“在下是……终极之战的……守关人?”“整个……《末日地狱》的……世界之心?”“名叫虞……”“……虞……星……”“……星星星星之……”“啊啊啊啊……”一整排上百个啊啊啊刷了过去。不是一个人在刷,而是几乎所有人都抽搐一样在刷,只能刷这一个字。语音播放里也一片世界末日一样的尖叫。即便是南瓜也忘记了去关掉弹幕语音外放,不知道是不是整个人宕机了。即便是魔音灌耳也无暇在意。全《末日地狱》的玩家,如今除了最终之战里这几位大佬,其余所有玩家几乎百分之百在不同的场合看着这场直播。但是,他们看到了什么?“刚刚发生了什么?”面无表情已经重复科普到麻木的亲友:“魔王说他叫虞星之。”说完捂住了耳朵。“哦。啊啊啊……”一分钟不到。“你刚刚说了什么?”“覃耀祖说他的真名叫虞星之。”捂耳朵。“哦。啊啊啊……”一分钟后。“刚刚发生了什么?”“你振作一点,虞星之变成魔王了!”“啊啊啊啊……”捂嘴巴!“你清醒一点!虽然的确不可思议,但是仔细想想其实一开始就很奇怪,魔王怎么可能和普通玩家长得一样,因为真相是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啊。”“呜呜呜这不是真的,我的世界末日了……”“乖啊,我一开始也接受不了,但这是事实,虞星之的确是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变成了魔王的样子。他真的是魔王假扮的。”“呜呜呜我死了,呜呜重点是魔王假扮玩家吗?重点是我的房子塌了。我的耀星cp再也不可能了哇……”也有些人脑回路不同。“耀星是真的……他们合二为一了,这难道不是最密不可分的关系吗?只有魔王自己才配得上自己!”“又疯了一个,拉出去吧,没救了。”“我没疯……我很清醒……我还能嗑……”……“杀神被骗了吗?他可是从这个游戏一开始就和虞星之一起了,一路上虞星之什么都不用做,只负责貌美如花,杀神把他保护得密不透风,杀神多喜欢他啊。”“呜呜呜魔王你没有心。”“我也失恋了,我是虞星之粉丝后援会,是魔王黑粉啊,我只喜欢虞星之呜呜呜……”“……我关注点有点歪,魔王黑粉?那你游戏体验相当坎坷吧。”……“幸好谢刹不在这里,不然他受到的刺激更大吧。”“但这是全民直播,他迟早会看到回播的!”“这不是世纪之战,这是世纪心碎。”……游戏之中。 第297章 “……不怕魔王坏,就怕魔王帅,被拆穿后魔王还会再扮成玩家跟我们一起玩游戏吗?”星际安全局的人盯紧了游戏画面。“快快快,把他杀死玩家的画面录下来,三百六十度挑选凶残狰狞的画面,到时候全星际宣传,务必让星际人对游戏产生恐惧!”直播间里的玩家。“瑟瑟发抖!”“瑟瑟发抖,但是……”“蠢蠢欲动……”“害怕发抖但是我想……”“我坏掉了,为什么想象一下假如我是那八位大佬,就算被他杀死也不讨厌他,而且有点激动。”“你真的坏掉了。”“我也坏了,想被魔王亲手杀……”“清醒一点啊你们……”“清醒被魔王帅死了,有事联系它,别找我。”“三观不正!”“三观和清醒一起被帅死了……”“你们能和我一起瞒着魔王不让他知道自己掉马了吗?我还想再见星之一面。”笑话,谁玩游戏还没被boss杀过,就像谁没有在游戏里杀过npc?论起凶残,游戏世界没有比玩家更凶残的存在了。就如同论起恶魔,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人类更接近恶魔的存在。游戏里。玩家们还觉得自己可以挣扎抢救一下。“魔王大大,我可以投诚向你效忠,别杀我啊,我辛辛苦苦才刚刚摸到九级精神力边边。”覃耀祖垂眸注视着他,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在游戏里死掉掉级,也是凝实精神力的一种方式,下次再涨回来比较不容易崩溃。】“还能再涨啊,那,那你杀吧。”“魔王大人,我死不要紧,但是耀星真的不可以了吗?”覃耀祖露出灿然惑人的笑容,矜傲微微挑眉:【耀星?亲爱的跟我,一直都很可以啊。】“谢谢,我可以瞑目了。”直播间:“……那位大佬是自己人啊,啊啊啊官方盖戳,耀星是真的!天啦我又可以了,水仙万岁!”【嗯,你们可真是可爱啊,我其实还有点舍不得,是真的打算从里面挑选新的魔王来着,可是,你们为什么不能聪明一点呢?】“为什么把谢刹推出去?是不想他看到你的真面目?还是为了继续当虞星之欺骗他?”覃耀祖看着问出这个问题的导游玩家,眸光沁凉平静。【他跟你们不一样,是特别的存在。】戏精玩家直勾勾地盯着对导游玩家伸出手的覃耀祖,露出笑容,微弱地说:“虞星之……你……你被发现……”“他不是虞星之!”突然而来的声音,清冽冷静,如同凛冬的风雪,在所有人背后响起。斩截的口吻,不容置疑:“他是覃耀祖,不是虞星之。”一片寂静。覃耀祖缓缓回头,八个玩家也极力回头看去。融合的镜壁之上,像是被什么从内部强行划了一道门。头发打湿的谢刹从里面走出来,瘦削挺拔的身影笔直地站在那里,乌黑的眼眸锐利,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不仅是八个玩家,直播间也一片嘘声:“谢刹说覃耀祖不是虞星之?”尽管所有人亲眼看见虞星之变成了覃耀祖的样子,但谢刹实在是太冷静斩截了。“嗯,我说了,他不是。”“可我们看见了,而且他自己说……”谢刹乌黑的眼眸冷锐理性:“虞星之被他先一步淘汰了。很久以前,新手村第一个副本的时候,他就这么做过。那时候他对虞星之假装成我,被虞星之发现了。这一次故技重施,他知道我会揭穿他,所以先一步把我关起来。”“你有什么依据这么说……”谢刹的眼眸一眨不眨毫无动摇:“我有。”玩家们讶然失声。谢刹的嗓音一直很轻,冷静果决:“我身后是唯一一道生门,你们都听见过规则,只有一个玩家可以从生门安然无恙离开。虞星之就是从这里离开的。因为真正的虞星之从这里离开了,使用掉了唯一的名额,所以我无法再从这里出去。这就是依据。如果你们不信,可以自己试试,这里是否还可以出去。”玩家们被这个反转惊呆了。 第299章 在星际安全局的高层看来,谢刹只是一个继承了刹基因的半人半机械ai,并不是身体会承载不住精神力的人类,所以,他不用和其他试验品一起关在疗养院。魔王重新变回了虞星之的样子,澄澈的眼眸毫不设防的温柔:“你为什么对刹的计划这么清楚?”谢刹看着他,乌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像是宇宙深处毫无遮掩的秘密:“因为,某种意义上,刹的试验成功了。我不是九级精神力,我是十级精神力。”“因为听到你说,在未来等我,所以,再次睁开眼睛,无论如何,也想活下去。”“蓝星的时间漫长,长到任何存在对蓝星而言,只有刹那。”“即便只是刹那,但也可以改变形态,成为另一种永恒。”谢刹看着他,乌黑的眼眸小心翼翼的温柔:“但是,蓝星是如何看待这刹那的存在的,想要知道,白天的蓝星和夜晚的蓝星,是因为对这刹那的存在不同的选择,而产生了分歧吗?”第98章 大结局谢刹并不是一开始就记得一切。最初的记忆开始,是在星际安全局。那时候,这具身体的形态已经像个七八岁的男孩了。那些人在针对他做一些试验,然后争论对他的处理方式。实验室里还有其他试验品,跟谢刹不一样,那些试验品很多还是婴儿。不哭不闹,睁着一双双清明的眼睛,生而知之的婴儿。只有他像个混进了人类中的机械ai,除了基本的设定,没有被填充任何内容。“……这个试验品和其他不一样,看上去是试验中途转换思路的半成品。”“……对,看样子是那个人像试试精神力承载的阈值,拿来的对比参照组。”“……没有任何异常,很稳定。确定要带走的是编号0018吗?”“是的,因为某种原因,先生希望我留下这个试验品,他可以在先生离世之后负责维护修缮安全局那个ai终端数据核处理器。”“……某种意义上,0018和这个数据核也算是兄弟了,都是出自那个人的手。”以学者刹生前的贡献,在他骤然死去之后,人们需要他有继承人留下,安定人心。作为唯一一个有学者刹基因的试验品,又并非不稳定的人类,在学者刹最信任的管家的强势要求下,最终,0018没有和其他试验品一样被集中监管,而是被管家带走,以学者刹儿子的身份住进了那幢房子里。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叫谢刹,除此之外,最终的谢刹,对这个世界毫无感知。“少爷,你必须学着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安全局的人并没有放弃监管谢刹,在很小的时候谢刹就察觉到了终端中的监控视线。就像知道被监控一样,他潜意识就明白不该表现出自己察觉到了。随着学习,谢刹比周遭所能接触的知识更快一步了解世界,就像逐步开启了ai数据核芯片中储存的信息。这么多年,50%的ai芯片领域释放打开了,身为人类的50%一直封闭着,只有类人的拟态,在需要的时候让他的言行举止和普通人一样。这50%的人类谢刹,在虞星之出现后才解锁了密码,逐步觉醒。即便如此,在今天之前,他也从未在意思考过自己和刹的关系的真相。只有人会在意自己究竟是谁,从何处来,为了什么而存在。在今天之前的谢刹是98.2%,那1.8%的谢刹始终未曾解锁,直到被虞星之从那扇生门推出去。直到他看见了游戏的真实。虞星之注视着他,那双水蓝色的眼眸仍旧澄澈,是清浅温和的,闪耀着波光的水面,却并没有多少温度:“我以为你会生气。至少会觉得惊讶,就像他们一样无法置信。虞星之和覃耀祖实际是同一个人,被欺骗的感觉,会很愤怒不是吗?”和虞星之总是不设防的柔和,似有若无的不确定,或者说轻慢不同。谢刹乌黑的眼眸从来纯粹坚定,一眨不眨注视着他,像是执着,却温柔得小心翼翼,轻轻地说:“是很惊讶,或许也有生气,但我无法对你生气。在这些情绪出现之前,先一步觉得害怕。”虞星之微怔:“害怕我吗?”“嗯,很害怕。”那双乌黑的瞳眸并没有任何与害怕有关的情绪,相反一如既往的坚定专注,“为什么哥哥不继续欺骗我了呢?为什么哥哥要揭穿一切,是因为已经觉得无趣了,对我失去兴趣,对哥哥而言,我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欺骗的价值了吗?无法不害怕。”被愚弄欺骗的受害者,放弃了他身为受害者的权利。因为比起被欺骗了,更害怕失去。虞星之注视着他,像是笑了一下,温柔又微凉,呢喃一样:“怎么会,听到我说,你对我是特别的了吧?”“嗯,听到了。但也无法放下心来。”清隽干净缺乏欲望的面容,有着直指人心看破一切的理性的眼眸,即便满是小心翼翼的爱意,也始终清醒。“很久以前就是了,看着我的时候再温柔,也无法清楚了解,在哥哥的心里,是如何看待我的。哥哥真正的想法和内心,无法确定。即便我是特别的,又能特别多久?这一刻是特别的,下一刻呢?现在是特别的,未来呢?为何会特别?”“是星之的时候已经无法确定,是耀祖的时候,更加无法触及。”“现在比任何时候都好一点,想起来了我和你所有的联系,终于明白,我和哥哥对彼此的意义,的确是特别的。现在的我站得足够高了,看见了那颗蓝星白天的明亮和夜晚阴影,多多少少明白了为何会这样。”留存在机械ai核心的一切信息都得到解密了,那0.018秒的刹那的秘密和执念,等来了约定的重逢。虞星之看着他,眼底是微凉的也是温柔的,是专注的也是轻慢的。“嗯,你的确是站得足够高了。作为人类,已经达到了极限。十级精神力约等于人类定义的神灵。”谢刹看上去没有任何神灵的样子,清隽的面容,除了缺乏欲望的过分干净,并没有任何超出人类范畴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