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琴无曲》 第一章 揉揉额头,皱着眉撑起身子,有琴暗自告诫自己再不可贪杯,否则这宿醉的头痛还真的是能要人命。也不知道有没有发酒疯,算了,不管了。 睁开干涩的眼睛,即便冷静如有琴也不仅一愣。这明显不是自己的房间,这里没有米色的墙壁,没有厚实的衣柜,没有稳重的木地板。映入眼帘的只有喜庆的红色,红色的床帏,红色的被褥,微开的门缝外还飘摇着两个大红灯笼!看到这里,有琴想不明白都不行了,以前还老是笑那些做着穿越梦的小女生是异想天开呢,现在倒好,自己过来证实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突然有琴的身躯僵了一下,再一次缓慢的转动着脖子环顾四周,再看着自己身上华丽丽的嫁衣欲哭无泪,该不会是穿过来就嫁人了吧…而且还是洞房花烛夜就被冷落的悲情剧。 正当有琴思考着是不是该按着大众化剧情由悲到喜,然后靠着现代的先进理论现代的五千年文化底蕴现代的重生平等思想来大展身手吸引来众多美男云云时,舒展舒展手臂,一抬头就发现面前矗立着个男子。 有琴微微皱眉,也不知道他站在这里多久了。努力抬起头看着他,正准备问问目前所处情况时,男子移动了。有琴略带好奇的看着他走到身边坐下。床微微下陷,有琴撑住自己的身体,便听到他颇为温和的声音:“姑娘,在下也是迫不得已,且并未损你清白,希望姑娘不要介怀。” 拗口的古文让有琴皱了皱眉,轻声问:“你是何人,这里是何处,为何我会在此?” 男子面色有些尴尬,稍作犹豫,看着有琴慢慢说道:“我并不认识姑娘,昨日的确是情况紧急,又正巧碰到姑娘……晕倒在路边,便将姑娘带了回来。这里是在下的府宅,若姑娘无处可去便可在此暂住,有何需要可以来找我。” “如此多谢了。”有琴在脑海里整理了下思绪,突然觉得有些疲累,便又躺下。 男子见此有些惊讶,但什么也没说便轻轻走了出去,不忘带上门。 再一觉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候。坐起身,揉揉太阳穴,有琴颇有些无奈的再次打量了这间屋子。虽不大,但是五脏俱全,只是不知道现在自己到底是什么状况,嫁衣又是怎么回事?看了看床边的绣花鞋,雍容的牡丹刺得有琴有些眼睛疼。皱皱眉,穿上鞋站起身准备去梳理梳理,却不料被过长的衣摆绊得一个趔趄。慌忙中抓住床柱稳住身形,有琴颇为无奈,这个样子,怎么在这个貌似古代的时空生活啊?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熟悉的脸,检查了下右肩上的长剑形红色胎记,有琴开始慢慢思索事情的缘由。既然身体是自己的,那么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自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长发,有琴满脑子都是昨晚的情景,努力的思索着那稍稍有可能的线索。 昨天是有琴的毕业典礼,也是生日。所有的好友都应邀而来,此时,可以抛却学业的压力,忘记生活的烦恼,只需要无尽的放纵自己,狂欢。这种时候难免被朋友灌酒,饶是有琴自诩千杯不醉的小酒仙也是喝得晕晕乎乎不知所以然,被两个好友抬回了家。狂欢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常,那么回家的路上和回家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轻轻地敲门声没能成功的把有琴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出来,笃笃笃的声音顿了下,似乎犹豫了会儿,轻轻推开了门。男子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进来,看到镜前的女子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发,表情淡淡的,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眼中的神色,似乎在思考什么,又似乎只是在发呆。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最终还是轻声打断了有琴的思绪:“姑娘,该喝药了。” 有琴愣了愣,回过头来。看着热气腾腾的药,皱着眉,问道:“我并无病痛,为何要喝药?” 男子似乎早料到会有如此一问,轻声说到:“姑娘昨夜躺在路边,衣着并不多,在下也是怕姑娘染上风寒,便让大夫熬了碗驱寒药。” 有琴想了想,人家的好意总不好意思拒绝,站起身来,接过药碗微皱着眉头一口气灌了下去。本以为会苦不堪言,却被嘴里微甜的味道腻了一下。也不做多问,抬手将空碗交回给了男子,道了声谢,又坐回了梳妆台前。 男子看着手中的空碗,再看看坐的淡定的有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又犹豫了下,最终抵不过心中好奇心,开了口:“姑娘没有什么疑问么?” 有琴似乎没有想到男子还在屋子里,似乎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呆呆的反问:“什么疑问?” 男子一看有点乐了,刚刚还以为这个女子拒人于千里之外,原来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不由得继续说道:“难道姑娘不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孤身躺在路边?” 这时候有琴已经回过神来,本还以为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听此不由得有些失望,答道:“并非是我不好奇,而是我知道,公子也并不知其原因。” 男子挑眉,问:“为何姑娘如此肯定在下不知?” 有琴这是已经有点无奈了,难道跟他说:你要是知道穿越这种强悍的东西你就不是古人了?!想了想,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不答反问:“公子救我回来之时可有看到什么?”男子似乎被人敲了一棒的表情,讪讪道:“恩……我忘了扔到哪里去了……” 有琴顿时哭笑不得,又不得不继续问下去:“那么公子可有看清楚是什么?” 男子此时已经有点尴尬了,摸摸鼻子摇摇头表示不知为何物。 有琴这时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暗骂自己白痴,现代的东西不管是什么这里的人都不会认识的吧,又何必多次一问呢。心里腹诽,面上却笑容淡淡的,“那多谢公子了。” 第二章 不知不觉中,已有大半月的时间从指间溜走。 这二十来天里,有琴几乎没怎么出过门,有时候不免自嘲一番,在现代社会里本是一个即将步入社会的女子,似乎什么事情都经历过了,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地方反而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生活,而自己似乎还适应的相当好,这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将长发拢到胸前,精致的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着,有琴又一次陷入了这二十来天不断重复的思考中。 到底是什么力量将我带到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又有什么和我有联系?是不是找到了这个枢纽所在就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这个世界里,又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呢?又或者,已经回不去了?这里便是我读过余生的地方? 顿时有些心烦,有琴本就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如今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也不免会生出些其他的想法来,却又丝毫没有头绪,于是决定放到一边不再考虑这些没头没尾的事儿,决定出门走走。一来可以散散心,二来说不定能找出点蛛丝马迹,总这么呆在房里也不是个解决办法。 做了决定便立即开始行动一向是有琴的作风,于是放下梳子,扬声喊到:“柳条儿!” “咯吱”一声,一个翠绿衣服的丫鬟便走了进来,静静站在有琴身后两米左右的地方,微微低头:“小姐有何吩咐?”有琴看着这个小丫头,不过十五六岁,却被调教得相当好,只可惜少了些少女的活泼气息,毕竟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啊,到底还是谨慎才能长久。 “小姐?” 一声轻轻地叫唤带回了有琴有些偏离的思绪,略带歉疚的一笑,轻声问道“你家公子可在?” “公子一大早便出门了,晚饭时刻才会回来,小姐可是想出门?”柳儿似乎毫不惊讶。 有琴有些怔愣,立马缓过神来,笑道,“小柳条儿倒是很理解我,在屋内憋闷了半月,的确是有些烦闷,想出门透透气儿,想与公子知会一声。不巧公子不在,那便等公子回来再提及此事好了,再做打算,也不急这一天。” 柳儿立刻道:“公子吩咐过,若小姐想出门,带上柳儿便可,无需告知···”说完有些欲言又止。 有琴见能自由出入,心情十分好,见此也不催促,慢条斯理的拿起茶盏等柳儿开口。 “小姐,奴婢叫柳儿,不叫小柳条儿···”柳儿毕竟孩子心性,终究是忍不住话。 有琴顿时笑开来,闹了半天原来是这么个事儿。轻浅的笑声渐渐弥漫开来,柳儿有些羞恼却又不敢多话。有琴见此,轻轻捏了捏柳儿的笑脸,“感情柳条儿是为这事儿不满呢!”不等柳儿惊惶的开口认错,笑道“可我就喜欢叫你小柳条儿,怎么办呢?” 柳儿见有琴没有恼怒的样子,心知有琴是拿她开心,不由得放下心来,不依道“小姐就会欺负我!” 有琴更乐了,“哎呀,小柳条儿这么可爱,我不欺负你欺负谁去啊?”说完颇为豪迈的一挥手,“走,柳条儿,咱出去逛逛,我第一次来这里,对这个世界很好奇呢。”说完便抬腿往外走去,柳儿见状,赶紧丢掉心中对所谓的“这个世界”的疑问,快步跟上。 拒绝了柳儿坐马车的建议,漫步在充满着古老气息的大街上,有琴不由得感叹,在当代的世界,哪里会有如此干净的场景出现? 现代嘈杂的世界里,大家似乎都失去了安静下来,坐在桌前捧一本书,泡一壶茶,抛却繁杂思绪,细细品味生活的愿望了。现代的脚步匆匆,经济的发展匆匆,生活的节奏匆匆,只剩下金属般的冷漠与隔绝。隔着厚厚的金属门,金属窗,金属车,种种冷硬的金属已将群居的人类变成了一个个单独的个体。人们再也不关心邻居的生活喜悲,再也不心痛时间的人情冷暖,再也不为生活中的细节而感动,再也不为付出而欣喜。 大家都在为了生活,为了未来,为了梦想无时不刻在拼搏。读了大学要考研,考了研要找工作,找到了工作要升职,升职了要买车买房,要结婚生子。似乎总有忙不完的理由。却总是没有勇气去用力冲撞,去冲破层层阻碍,穿透铜墙铁壁,穿过那一层金属的距离。 深吸一口气,没有污染的空气让有琴的思绪一下子清新了起来,在现代总觉得自己与社会格格不入,到了这里,反而更能融入一些,其实换个环境,也许孤独,却也不见得就是坏事儿。 拉着柳儿,沿着街边的小摊儿一家一家的看,什么都要问的详细,却什么都不买。不是不想要,实在是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不好意思还要人家掏钱买东西了。柳儿见有琴只是闲逛,并不像其他官家小姐一样看到什么都想要,不由得笑的更为真心了些。 第三章 逛了大半日,有琴也有些累了,转头正想对身后的柳儿说打道回府吧。谁知机灵过头的柳儿立即开口道:“小姐可是有些倦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吃点东西再继续吧?” 有琴一乐,这样更好,免去了自己开口的尴尬,可是自己要出来逛的,没多久又喊累似乎不太好意思,于是要柳儿带路。 走了没几步,路边就有一家小摊儿,挂着大大的条幅:“茶”。有琴叫住还想往前走的柳儿,说道,“就这儿吧!”柳儿回头看看这家茶铺,只有四张小方桌,都没满,但是都有人。这样一来势必要和人家拼桌,有些犹豫。有琴一看她纠结的小表情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笑道,“出门在外哪里有这么多讲究,拼桌也未尝不好。走吧,我实在是挪不动步子了。” 柳儿不情不愿的过去,喊了声“小二!”,谁知旁边坐在椅子上乘凉的老头儿不急不慢的应了声,随即说道“姑娘,咱这个茶铺可是没那么高档,就我这么一个糟老头子在,姑娘可是想喝点茶,歇歇脚?” 柳儿皱眉道“我家小姐想歇息歇息,不知能否空出一张桌子来?” 有琴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柳儿还真是固执的像头牛,立即插话道:“老先生,不比这么麻烦,我俩随便坐坐就好了,来一壶清茶吧。” 小老头撇撇嘴,又道,“小姐,老头儿这茶摊真没这么高档,只有大碗茶,什么都没有,您要是愿意坐下来歇歇呢,老头儿就给您倒上两碗,要是不愿那这个铺子也放不下您这尊大佛,前面再走几步有个茶馆,您可以去那儿享受享受。” 柳儿顿时有些不快,有琴却若有所思,不等柳儿开口,抢着道,“倒是我疏忽了,大爷,给咱来两碗吧!” 拉着柳儿坐在靠里的一张桌子上。 这张桌上只有一个看上去不到三十的大汉,有点络腮胡。柳儿见有琴坐下了,也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还想嘟哝些什么,有琴忍不住笑开来,虽然柳儿是个丫鬟,但也好歹是大户人家的贴身丫鬟,估计也没收到过这种待遇吧,安慰道,“随遇而安吧!” 柳儿见此也是无奈,但死活不愿意喝面前的茶。 有琴也不逼迫,端起茶碗慢慢喝了一口,顿时面上有些惊喜又有些不相信,又细细品了一下,转过头问到“大爷,您这茶倒是味道颇为奇特,是怎么做的?” 大爷闻言打量了有琴一会儿,摇着手中的扇子笑眯眯的并不回答。 有琴也不催促,双手捧着碗开始慢慢喝,很高兴的样子。不是她懂茶,而是这个味道实在是很像前世味千拉面里的薏米茶,淡淡的独特的清香,又勾起了前世的回忆,不免很是高兴。 “小姐觉得这茶如何?” 冷不丁被问到,有琴也不慌不忙的开始卖关子“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此中滋味,只可慢慢品,无法细细道。” 老头儿似乎很高兴这个答案,也不继续问,摇着扇子开始哼不着调儿的小曲儿,颇为惬意。 倒是柳儿越来越别扭,轻声道,“小姐,天色不早了,咱回府吧。” 有琴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又舍不得的看了看还剩一大半的茶,咬咬牙,决定不要形象,端起碗一口气喝完,拿着袖子抹抹嘴,觉得豪气顿生,一拍桌子朗声道:“我们走吧!” 随即也不管身后的柳儿,独自迈着大步往回走。 柳儿不由得满头黑线,放下两文钱,小碎步跟进。心想,不就是一碗茶么,小姐这是怎么了,变得一点大家之样都没有了。 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小姐请留步!” 有琴在这世根本没有认识的人,也就不觉得这声音在喊她,不管不顾的依然往前冲。追的气喘吁吁的柳儿一把拉住她,艰难的说,“小……小姐,有……人喊你……”有琴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柳儿,忍不住伸手拍拍她的后背为她顺顺气儿,叹道,“小柳条儿啊,你这样子怎么行,要多锻炼锻炼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不好好照顾,再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柳儿幽怨的瞅了她一眼,却又不敢埋怨,那内心痛苦纠结的小表情让有琴大乐,顿时忘了为什么要停下来,挑起柳儿的下巴,戏谑道,“看我们小柳条儿这脉脉含情的眼神,莫不是对小姐我有意思?没关系,小姐我不会歧视你的,不如你就从了本小姐吧~!” 柳儿更加幽怨的瞅了她一眼,用幽怨的声调道,“小……姐……” 有琴顿时收手,笑道,“还是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养了个漂亮的小女鬼呢!” 这是唤住有琴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男子再也忍不住了,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 第四章 有琴这时才记起方才柳儿唤她的原因,回头看着这个笑的颇为开怀的男子,剑眉星目,倒是难得一见的帅哥,顿时抛去尴尬,玩心大起,调侃道,“帅哥,年方几何啊,可有许配家人?” 柳儿一听顿时急了:“小姐!!” 那男子也是一愣,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颇为大家闺秀的女子出口调戏自己,顿时好感大减。本以为是个有趣的女子,却不料如此没规没距,对着陌生男子也言语如此轻挑。顿时兴致没了一半,但毕竟是自己出口拦住人家在先,又不能失了风度。收了笑容,嘴角微微上扬,没什么温度地说道,“在下唐突了,告辞!” 有琴看着这个帅哥头也不回的离去,心里也清明的很,也不挽留也不为自己辩解,拉着柳儿回府了。 一回到房间,柳儿就开始轻声细语的大发牢骚:“小姐啊,您是可是大家闺秀,怎可与山野男子拼桌喝茶呢,要是被不轨之人看了去,岂不是坏了名声?而且那茶看上去那么奇怪,碗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干净,小姐怎么就不小心着点儿呢?出门在外,小姐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行为啊,怎可那样大口喝茶,多不雅观。方才那男子可是三公子,小姐怎可出言不逊惹恼人家,这以后小姐还怎么出门见人……” 有琴揉着额头大声哀叹,想不到这柳儿看上去乖巧得很,原来唠叨起来如此可怕,顿时安慰道:“小柳条儿啊,小姐我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这些个礼节不必太过在意,那男子在路边随意搭讪陌生女子想来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主儿,又何必纠缠,不如早早断了想念。三公子?我又不认识三公子是何许人也,想必以后也无缘再见,又何必自寻烦恼呢。我的好柳条儿,你就饶了我这双耳朵吧,再念叨下去,不聋也聋了!” 柳儿顿时不依道:“小姐!” 有琴头大,连声道:“好好好,我认输,我以后一定装成大家闺秀的样子,小柳条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我饿了,能用晚饭了吗?” 柳儿仍是嘟嘟哝哝,不情不愿的答道:“公子今儿吩咐过了,要和小姐一同用饭……”末了还想说什么,被有琴打断,“柳儿带我逛逛这府里吧,大半月了还没好好看看呢!” 柳儿再一次幽怨的瞅了她一眼,走在前面带路了。 一路上的亭台楼阁,假山回廊让有琴终于有了一丝真实的感觉,一边听着柳儿在絮絮叨叨的介绍,这里是后花园,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她家公子亲手种的,那里是书房,里面的书多得可以埋死人,可是她家公子都已经看的七七八八了,如此如此之类之类。有琴终于确定,柳儿这丫头真的很崇拜她家公子啊,不知道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差不多逛了大半个小时,柳儿停下来,有琴正好奇,这时一个小厮跑过来,在两米开外的地方停住,缓了口气,躬身道,“少爷请小姐去用饭。”有琴不由得回头打量下柳儿,这个小丫头时间还真是掐的很准啊,一秒都不带浪费的! 柳儿这时却恢复了最开始的面无表情,只恭敬的说:“小姐请。” 有琴微微叹了一声,这个时代荼毒人的阶级制度啊,真真是让人没办法展现本性,一个青春活泼的小女孩儿也只能这样规规矩矩的。也不多说,跟着那小厮慢慢走向大厅。柳儿也放轻了脚步跟在后面。 入座之后,有琴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下这个大厅,并不是接待客人用的,似乎是专门的饭厅,刚刚逛了这座府邸,大的惊人,却装修的很低调,没有太多的金银古董,倒是很多字画,非出自名家,倒别有一番风味。 那小厮将有琴领到座位前就自己退了下去,柳儿也退了出去,偌大的一个厅就只剩下有琴和这个府邸的主人-------“敢问公子大名?” 那男子仿佛没想到被问起,愣了会神,才答道:“在下柳陌。”接着略微思考了下继续道“虽然小姐和在下素不相识,但既然已经成亲……” 有琴一惊,“唰”的一声猛站起来,“什么?!” 那男子似乎有些无奈:“小姐不知也是正常,当日情况紧急,在下也实在是别无他法。小姐……” “你可以叫我有琴。”实在是听着那一遍一遍的“小姐”太过别扭,有琴报上姓名。 男子微微一笑,继续道:“那么有琴姑娘,若是对此处还算满意,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在下已经吩咐过下人不得干涉姑娘的行动。若是姑娘……” 有琴抬了抬手止住了他的话,“柳陌,成亲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娶了我?” 被直呼姓名也不恼,柳陌有些踯躅,最后还是决定一次说开。 第五章 原来,当日正式柳陌的新婚之日,而新娘子却不知何时早已不见踪影。柳陌发现花轿空空如也时已经快进家门了,正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见到有琴从天而降。却不是直直地掉下来,而是缓缓落下倒在了路旁。虽然衣着十分古怪,身边的“包袱”也从未见过,不知为何物,但是死马也当活马医,也管不得三七二十一了,便找来婢女扶着有琴上了花轿冒充了新娘子。 虽然被真正的新娘子撂了挑子,柳陌却不是十分的懊恼。毕竟这古时候婚姻大多媒妁之言父母之名,而遵循百善孝为先的柳陌不能违抗罢了。对于真正的新娘子,柳陌也从未见过面,看过一张画像,感觉过得去,反正和谁过也是过,对方家境也十分不错,也就顺了父母的心思。 半途换了人,除了对有琴有些愧疚之外,也没太多其他的感情。 人就是这样,不在乎的时候,对一切事物都可以无所谓。 有琴有些哭笑不得,抚了抚额,看着柳陌的眼睛,问道:“柳陌,找到了我的东西了吗?” 柳陌似乎已经习惯了被直呼姓名,也不恼,微微一笑,“姑娘不必着急,等用过饭我自会差人给送到姑娘房内。” “那谢谢了!”有琴有点期盼,印象中似乎醉倒在床上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在身边啊,到底会是什么跟了过来呢?又或者说,让她穿越的那个“东西”给她安排了什么呢? 说完,有琴刚刚想重新坐下,却发现自己的位置居然是主位,便自觉地移到旁边的下位做好。柳陌见了也只一笑,并不多说什么,只吩咐开始传菜。 看着一道道不奢华却是很精致的菜肴依次摆上饭桌,有琴确定,这个柳陌一定会是个很讲究生活品质的人。 有琴一直觉得,生活的奢华程度和生活品质其实是两种不同的概念。世界上,并不是越富有越好,并不是金碧辉煌就好。反而很多时候越是金玉其外,越是败絮其中。而生活中的细枝末节,才是决定生活品质的最关键因素。比如说劳逸结合的合理安排时间,比如说用最普通的菜来成就味觉的盛宴。 有琴一直很欣赏懂得如何生活的人,不由得对这个柳陌多出了几分好感。 秉承食不言寝不语的准则,一顿饭下来有琴差点没吃成结石。毕竟和柳陌不相熟,也不好太过放肆,只好是作淑女状细嚼慢咽,半饱的时候便停下了筷子。倒是让柳儿颇为欣慰。 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刚举起柳儿泡的茶,便听得两声清脆的叩门声,说了声“请进”便开始细细品味杯中香气四溢的茶水。真不愧为无污染的年代,连茶的味道都要清新得许多,在唇齿间流连的味道让有琴几乎舍不得吞下喉咙。 抬眼一看,是一个小厮捧着一包东西。有琴知道这便是随着她跟过来的神奇事物了,却不由得有些失望,这个包……这个包,现代人一看就知道,里面一定必须只可能是电脑啊…… 有琴有些崩溃,电脑带过来能干嘛能干嘛啊?!虽然说电池是太阳能的不必担心会用完,但是,但是在这个无法上网连隔离霜都没有的年代,光有个电脑有个x的用处!!还得忍受辐射的惨烈荼毒!又不是嫌自己皮肤太好了!!有琴忍不住在心底爆了粗……随即立马忏悔,阿门!打开电脑,里面除了有琴学习上的一堆一堆的资料,就只剩下占满了一个d盘的音乐和一些照片小说了。难道就是平时看穿越看多了才会得报应吗?有琴很是有点自暴自弃的想到。 不过,好歹有个现代的东西能让自己怀念一下,也觉得十分的安慰。 想起这个年代,人与人之间淡漠而疏远的关系,那些繁文缛节总让人觉得把距离隔开的很远。这里的风气,是绝对不可能允许一个女子和自己的哥们儿勾肩搭背划拳喝酒的,有琴不禁有些郁郁,随即安慰自己,本来也没有朋友在这个鬼地方,应该也没什么所谓吧。关掉电脑,拆下电池,洗漱完便躺上床榻准备睡觉了。在这个连灯都没有的落后地方,天黑了之后唯一的娱乐也只能是睡觉了,有琴不禁叹了口气。 最终还是受不了单调枯燥的生活,有琴通告了一声来到了书房找柳陌。 向守在书房门口的书僮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便轻轻推门而入。并没有在正对大门的书桌前看到柳陌,有琴估摸着肯定是在某个书架后面找书,便也不可以寻找,而是随意地在书柜前漫步,看看是否有能看得懂的有趣的孤本。 扭头四处打量了下这个书房,有琴再次确认,柳陌真的是个很会生活的人。不似一般书房,这里另开辟了一个小小的隔间。用珠帘隔开,摆上一个小几和躺椅,窗边的位置让躺在上面的人能够享受下午温暖的阳光,或许还能小憩一番。书房分上下两层,红木的大书柜密密地占满了剩余的空间,书籍都摆放的很是整齐,可见柳陌也是个爱书之人。 低头一笑,这似乎也和自己没多大关系,虽说两人已成亲,但是这对有琴来说根本毫无束缚力。且不说这古代男子能够三妻四妾的,自己和柳陌才认识没多久,见面的次数都寥寥可数,更不谈什么互相了解相互倾心了。 第六章 一边慢慢的沿着书柜之间的空隙走着,一边随意地看着柜上的书名儿,只觉得被一堆繁体字弄得头晕脑胀。揉了揉脑袋,随手抽出一本貌似是介绍山河地理的书,走到躺椅边坐下,缓缓靠上椅背,惬意的翻看着。 巧合的是,原来这个世界也有西湖,也有黄鹤楼,也有九寨沟。有琴不得不开始怀疑,也许不是架空穿?也许只是回到了古代?如果这真的是中国古代,看这里的民风好像还算开放,对女子也没什么特别的禁锢条款,也许是武则天的时代?唔……真应该先找一本介绍历史的书来了解了解情况的。有琴不由得想到。 却又自嘲一笑,其实就算了解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要真的像小说里一样,吟诗作赋一鸣惊人?还是男扮女装戎马生涯?不不不,这都不适合她。有琴的生活,最好是像一波湖水,一缕清泉。清澈见底,平静一辈子。偶尔微风吹过带起一丝涟漪,也就够了。大风大浪的,真的是承受不住。 脑袋稍稍后仰,靠上椅背,面朝着窗外,看着湛蓝的天空,和煦的阳光,不由得猫咪一般蹭了蹭头发,眯了眯眼儿。回想起以前的家乡。 同样是湛蓝的天空,慵懒飘散着几朵浮云。偶尔伸出小手,以平静的湖面未经,捋一捋发丝,就见其飘逸地散开来。山倚水而立,不够高,却安稳;不够陡,却气势依然。 蓝天,白云,青山,在水中相映成趣。正待人感叹之际,几只顽皮的野鸭扑腾腾飞来,打散了这一幅精美的画卷,天就了几分生机盎然。 所谓的山清水秀也不过如此。 孩子们兴致勃勃,与自然嬉戏。 男孩儿早已对着清凉如丝般的湖水蠢蠢欲动。待不得烈日升到当头,便早已游至湖中央,不免“惊起一滩鸥鹭”,于是就有着开怀的笑声朗朗传开来。 女孩子们虽没有如此之豪情,却也有“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牵牵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的纯真和魅力。 仿佛那银铃儿般的笑声犹在耳旁回荡着,蓦然回首,却只发现已是人还在,物却非的悲凉。 刺耳的枪鸣打散了在湖中梳啄着羽毛的野鸭,只留下几根沾着血的羽毛在空中游荡。 隆隆的推土机推平了大半个山坡,昔日的秀丽青山,只留下版面黄土悲怆地哭泣着。 尖锐的砍伐声刺痛了耳膜,无情的斧头却仍是继续杀戮着,只留下路过的的几只鸟儿在半截树桩上茫然回顾,只留下几颗果实孤零零地滚动着。 肮脏的排水管无耻地伸进了清澈的湖面。原来,到头来连最后的一抹干净也是会被毁灭殆尽的。 天空中飞扬的尘土,弥漫的浓雾让孩子们不得不失望地呆在家中,用电视中的画面来帮助自己回忆那段快乐的过往。 于是,天空哭了。 丝丝细雨似乎让人们微微清醒了,开始呼吁全世界保护那昔日的干净与清澈,也开始为那些已然逝去的生命建造陵墓,开始为他们祈祷,开始为自己忏悔。 然而,再多的忏悔也唤不回那样一幅生动而和谐的画面;更多的祈祷也阻止不了无辜生命被无知而又愚蠢的人类屠杀。 当多米诺骨牌最终压倒在人类那一块上时,我们背后的那双大手是否真的撑得住? 答案应该是否吧。 环境的破坏终究是引起了大自然的报复,地震,火山,洪水,大旱。一次又一次地报道着这是多少多少年以来最为严重的事故,影响有多么的深远,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源头在于人类贪得无厌只知道索取的本性上,却早就为时已晚,无能为力的感觉,可能就是这样吧。 闭上眼,脑中一直回想着还年少的当时,自己也是在那湖水中畅快游泳的一员,而现在,现在,那湖水,还能称作是湖水吗?绿绿的一层飘荡在水面,慢慢的荡漾开。闷热的空气蒸发出恶臭难闻的味道。真是恨不得离它三尺远…… 痛恨着自己的无能为力。却也只能是痛恨着。 来到了这个世界,呼吸着未被污染的空气,没有高楼大厦玻璃墙,没有汽车长龙黑尾气,似乎一切都这么美好。但是,这里,毕竟不属于自己。不由得微微苦笑,却仍然是无能为力。 缓缓坐起身,似乎有些倦了,也不想再去寻一直没出现的柳陌,只想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好好地睡一觉,忘掉以前,忘掉过往,忘掉一切,只想着重新开始这生活。 第七章 却不想回头一看,一直寻而未果的柳陌就站在自己身后手捧一本书看得入神。微微一愣,瞬间便反应过来是自己抢了他的座椅,人家没有办法只能靠着窗边读书,倒是有几分潇洒的意味。 微微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有琴只怪自己刚刚想的太入神。站起来走到柳陌身边,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 柳陌一回头看到身边的人,嘴角上扬了些,似乎有些打趣的味道。有琴自知理亏,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示意了柳陌已经物归原主的座椅,拿着书准备放回原处。 柳陌似乎有些哭笑不得,喊住有琴。 有琴疑惑地回头,用眼神询问他什么事情。 柳陌有些无奈,之得先开口道:“有琴姑娘,你不是有事儿找我么,若能帮的上忙的,一定义不容辞。” 有琴“唔”了一声,轻轻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大不了的事儿,只不过呆在屋子里这么长时间了有些憋闷,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罢了,不过……”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继续道,“今日天色已晚,我也有点累,就罢了,改天再说也不迟。” 柳陌放下书,走到有琴身边,低着头看着她。 有琴有些摸不着头脑,微微歪着脑袋也看着柳陌慢慢走近,不知道他意欲何为。 柳陌看着那双有些疑惑又有些防备冷淡的眼眸,顽皮地眨了眨眼,着实让有琴愣了一愣。他“呵呵地”笑出了声,说道:“原来你一直在想这个事儿。” 有琴有些莫名其妙:不然自己还能想什么事儿呢?疑惑地看着他。 柳陌似乎很开心,说道:“其实我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人。” 有琴一下子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这什么意思?怎么感觉思维跟不上了?这人说话怎么跳跃地这么快?? 柳陌看着她有些晕晕乎乎不知所以然的模样很是觉得有趣,说道:“我的意思是,其实你可以随时出去的,不需要向我说明。我们这里规矩没有这么多……” 有琴一愣,顿时怒视着柳陌。沉着声音,含着愤怒:“这么重要的信息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没时间也应该托个人传达一下啊!!我在这里憋屈了这么长时间最后居然发现我是自作自受?!!!我……!我去睡觉了!” 柳陌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怒吼一顿转头就跑的行为,看着她慢慢消失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的背影,“噗嗤”一声笑出来,就再也止不住了。顿时爽朗的笑声穿过围墙传到了另一边的有琴的耳朵里。 其实有琴也知道是自己在无理取闹,明明是自己没有问清楚,但是就是很气愤这么多天来白白受的罪。咬牙切齿地躺上床,连洗漱都没了心情,扯起被子闷头就睡。 被有琴来的突然迅猛且有些莫名其妙的阴沉情绪弄得不知所措的柳儿站在屏风外,端着个水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颇有些尴尬。等了一会儿,看自家主子没有再起身的意思,只好叹了口气,转身出去处理手中的事情了。 第二天一早,有琴再也不管不顾,把柳儿早起的呼唤当做催眠音乐,翻个身继续沉浸在美梦中。模模糊糊中听到意志力坚强不到南墙不罢休的柳儿似乎被一个带着笑意的低沉男声劝住,终于不再做着徒劳的努力去唤醒貌似在和自己赌气的小姐了。 心里感叹一声,世界终于清静了,感谢上帝!!然后又转入了香甜的梦境中。 再次醒过来,看了看窗外,有琴有些汗颜。貌似……已经晌午了啊……摸摸自己已经在抗议的肚皮,有琴决定不再束缚自己的一言一行,不再小心翼翼地连说话都要想清楚措辞,放开一切的规矩条例,只做回自己。 豪爽地掀开被子,穿衣洗漱,松松的将头发拢到脑后,在发梢处系上一个精致的小蝴蝶结。就准备出门去好好感受一下这陌生却又不得不去熟悉的地方。带着柳儿走到门口,有琴突然想起,似乎上次出门的时候柳儿曾对自己说过,想出门的话,带上她就好了…… 暗骂自己的坏记性,还冤枉了自己目前的衣食父母,有琴不觉有些很无奈,自己这忽上忽下的脾气,还真是到哪里都改变不了。回头找个时间给柳陌道个歉吧,毕竟是自己的不对。 转头一想又觉得很不好意思,错怪了人家,怎么开口呢……?这对于脸皮薄又死要面子的有琴真真是个世纪大难题。想了想觉得过于纠结,干脆自暴自弃,反正都已经成亲了,自己就是这个宅子的女主人,虽然名不副实……但是至少名义上是的吧……那,也就是说,其实自己在这个家里地位还是蛮高了。恩……所以其实自己完全不必在意太多的嘛。 自我开导完毕,有琴又笑呵呵的领着柳儿开始到处乱窜。 不得不说,其实有琴真的很阿q精神。 第八章 走在这古香古色的大街上,有琴不禁被这古香古色的氛围带去了全部的注意力。宽阔而整洁的大街显示着这个朝代的富饶和和平。道旁的小贩儿们守候着自己的摊位,吆喝着吸引着来来往往的人们。 街上随意行走游玩的女子显示了开放的风气,想起了现代阿拉伯女子从头顶到脚后跟都者的严严实实的情景,有琴不由得庆幸着,还好不管是到了哪里,自己都不会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姑娘们三三两两,随意的逛着胭脂水粉。看到中意的就停下来询问价格,或交头接耳商量一下,或许还有几个俊俏的公子哥儿跟在身旁出谋划策,很是和谐。 有琴素来不喜装扮,了不得就是每个星期修一次眉毛。从来不化妆,衣服也是只选择简洁大方的款式,偶尔参加正式场合或者有宴会,也不过就是打点腮红,穿上优雅的及膝盖的裙子就能糊弄过去。久而久之,周围的人也都了解了她的性格,也不多做强求。 其实并不是有琴不喜欢漂漂亮亮的,只不过一来没有那个心思折腾自己,而来实在觉得是没有那个必要。有琴长得很普通,不大的眼睛还是单眼皮,眼角微微上翘带出几分妩媚,不挺的鼻子,唯一看得过去的大概是嘴唇了,完美的唇形,嫩嫩的,笑起来右边会有一个深深的酒窝。 有琴喜欢真实,自己从来也不玩正反两面人,也不喜欢别人对着自己来这一套。所以有琴的圈子很简单,几个真心的朋友,可以聊天交心,可以喝酒唱歌,即使是几个人聚在一起一句话也不说,各自端着自己的茶杯想着自己的心事,任思绪天马行空一番地沉默着,也完全不会觉得尴尬。 看着身旁的柳儿,有琴不禁笑开来。这个柳儿实在是有趣,明明年纪小好奇心重,但是似乎时时刻刻在提醒着自己的奴婢身份不敢稍稍逾矩。 看现在,明明对着路边的各式小贩“情意深重”,眼光不时地瞟这里瞟那里,但是却跟在有琴身后一步也不敢落下。 有琴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柳儿一惊回过神来看着自家小姐,有些不好意思,却是知道有琴不在乎那些个繁文缛节,也就扯了扯自己那可怜的袖口。 有琴眼睛一转,走到卖扇子的小贩那儿随意挑了把画着山水的纸扇,付了一文钱。展开扇面缓缓摇着,颇有些潇洒公子哥儿的味道。稳着脚步走到柳儿身边,“啪”的一声收了扇子,装作仔细端详柳儿的样子,围着她绕了一圈,执着纸扇在手心敲了两敲。 长叹一声,柳儿似乎一惊,抬起头了似乎想告罪,有琴用扇尖抵着柳儿的小下巴,调侃地说道:“这哪里来的小娘子如此俊俏,让小生是在着迷。只不知为何愁眉苦脸,莫不是这大好的春光负了佳人?小生惭愧,不知能否约同小姐,共赏这美景?……” 第一句一出口,柳儿脸上惶恐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哭笑不得,最后涨红了脸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似委屈似不满地看着有琴,一双袖口都要被扯烂了。 有琴见状不由得大笑出声,牵起柳儿的手腕微微用力,解脱了袖子濒死的命运,顺便将褶皱抚平。笑道“小柳条儿啊,既然出来玩儿,就不要像在家里那么拘束了,不然真是要辜负了这大好的天气。跟着本少爷,带你去玩有意思的……” 柳儿抬起眼皮从睫毛缝儿里瞅了一眼,低头淡定的说道:“小姐您别乱跑就好了。” 有琴一噎,看着柳儿小大人的模样颇有些哭笑不得,摇头长叹,转头潇洒地迈步继续向前。柳儿见状也快走两步跟上。 两人却都没注意,身后一个俊俏的公子哥儿眯着眼,嘴角以为含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随即招来身边的下属耳语了两句便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有琴一边闲散的散着步,一边仔细观察着这些建筑,这些人的衣着特点,只想要抓住一儿蛛丝马迹推算出这到底是那个年代。最后却不得不以失败告终,不为其他,只因为当初上学的时候有琴的历史实在是见不得人,就算看出来个特点一二三也弄不明白什么是什么。 无奈的放弃了这一举动,有琴决定还是别去管这些个事儿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现在也不愁生计问题,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身后传来一声轻呼,回头一看,却是柳儿被自己的裙摆绊了一下,随即就自己站直了。 有琴觉得身边这个小侍女真真是个开心果,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能做出些让自己想要调戏的事情来,还好自己不是男儿身,不然只怕要害的柳儿羞愤自杀了。 侧着身等柳儿追上来,有琴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我说柳儿啊,你说你走路走得好好的怎么也能被自己绊着了呢,真是个小笨蛋。” 柳儿撅着个小嘴,嘟嘟囔囔。 有琴仔细一听,却是在说:“还不是小姐你走的这么快……害我不得不追着走……一时不注意……” 有琴顿时就乐了,抓着柳儿的手臂跑起来。虽然穿着长裙行动不太方便跑不快,却也颇有几分耀眼。 第九章 宽敞的街道上,商贩老板们,路过的行人们都不禁找一个方向望去。 只见两个亮丽的身影欢快的不知道往哪里跑去,乌黑的长发在身后任意飘扬着,温和的阳光洒在她们身上,形成一幅活泼的画卷,微风带来一快乐一嘟哝的声音,才让人相信,眼前是真实的生活,而不是画卷。 待到两人的身影已经渐渐远去,声音也渐渐淡去,人们才回过身来,却突然觉得这一成不变的生活真的很美好,不由间多了几分积极向上的情绪。 那边两个女主角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画卷中的人儿,却是只顾着自己。有琴一边高兴地拽着柳儿一个劲儿的往前冲。柳儿很无奈的跟在后面,长久没有运动的身体渐渐跟不上节奏,已经开始微微喘气了,很想喊停,但是抬头瞟一眼她家的小姐,只能垂头丧气的继续前进,不过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稍稍埋怨一下。 却不知道,自己的埋怨,被有琴听到了,自发自动的转化成动力跑得更加欢乐了。若是柳儿知道有琴这莫名其妙的心思,只怕肠子都能悔绿了。 正当柳儿是在是上气不接下气快要累瘫掉的时候,有琴终于停了下来。小柳儿一边抚着胸口缓气,一边感谢各路神仙保佑,那虔诚的样子,让回过头来准备说事儿的有琴哭笑不得。 有琴在一边帮着柳儿顺气,一边寻思着以后要给柳儿加强体育锻炼,这样的身体素质,这么个不结实的小身板儿,以后怎么跟着自己混呀?!唔……把这件事情列入以后的每日重要行程吧! 这头柳儿却只顾着平复自己的气息,完全不知道自家小姐的花花心思已经动到了她的身上。好不容易奖气喘匀了,柳儿发现自己背后居然有只手正在轻柔地顺着。大吃一惊地抬头,就看见自家小姐笑得神秘兮兮,分明是走神的样子,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柳儿看着有琴柔和的侧脸,眼中水色一闪而过。轻声将有琴的神思唤了回来。 有琴回过神来,看着小柳儿已经气息均匀了,笑眯眯地说道:“小柳条儿啊,以后就跟着你家小姐混吧,有肉吃!!” …… 柳儿的眼角一跳,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把刚刚感动的自己鄙视了一番。半低着头,抬起眼睑,从睫毛下瞅着有琴,犹疑地说道:“小姐……柳儿本就是柳府的人,小姐又是柳府的夫人,柳儿自是要跟随小姐的……” 有琴呵呵笑出声,听着柳儿滴水不漏的话也不生气,仍是笑眯眯地看着柳儿,知道快看得她毛骨悚然想要向后逃跑的时候才一把牵过柳儿的小手腕,大步向前走去。柳儿正想询问目的地何在,抬头却看见一个金碧辉煌的招牌--------“食天下”。顿时就放下心来。 有琴在这个颇有气势的牌匾下停住脚步,看着那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用金箔一装饰,却反而透出几分俗气来。 其实也怪不得这招牌,只是有琴前生在现代,最是讨厌金色,连金子都讨厌。买耳钉买手链,从来都是挑银色系或者是古朴的中国红,荷包充足的时候就买白金,囊中羞涩就买银子,是在不行就镀银的也凑合。金色,实在是让有琴没有一点好感。 回头看着柳儿低眉顺眼地站在自己身后,一幅“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一辈子誓死追随小姐”的小模样儿,看看天色,摸摸自己一天都没进食的可怜肚皮,扯着柳儿就走进了辉煌的“食天下”。 不愧是一个看上去颇为高档的饭店,大厅装潢的也是金碧辉煌,有琴只觉得自己的双眼都要被这金灿灿的光芒刺瞎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前来招呼的小二微微一笑要了个雅间,便跟在后面走向了二楼。 柳儿已经挣脱了有琴的“魔爪”,跟在有琴身后一步远偏右的地方一点儿也不敢逾矩。有琴回头看了一眼,知道这由时代的不平等而缔造的规矩不是自己想改就能改的,也就随她去了。毕竟,来日方长。 小二将她们引进一个靠窗边的小房间后,上了一壶茶,便轻手轻脚的退下了。 有琴见状也不忙着点菜,看着仍然站在自己身后的柳儿,颇为无奈。实在是有些别扭,只能也站起身来,面对柳儿站立。看着柳儿有些不解的模样,有琴小心的斟酌着用词,慢慢地说道:“柳儿,不瞒你说,其实我之前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姑娘,也从来没有这么多规矩,你这样站在我身后,我只怕是茶饭不思了。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你家少爷也不在,就不要将就这么多了,你就当可怜我轰鸣的肚皮了,坐着吧,行不?” 柳儿看着有琴似乎在揣测这话的真实程度,“小姐……” 有琴尽她所能把眼神摆的得清澈又无辜,水灵灵的看着她也不说话。柳儿毕竟才多大一孩子,根本招架不住,只得轻声应了。 有琴顿时喜笑颜开,什么风度,什么气质都扔到了一边,转着身子就做到了对面的凳子上。看着柳儿缓缓坐下,却仍是不能完全放松,只敢坐下半个小屁股,腰杆儿挺得笔直,一幅随时都要站起来候着的模样儿,微微叹了一口气,告诉自己,来日方长啊来日方长…… 第十章 一坐下来,仿佛又不那么饿了,有琴看了看柳儿,估摸着她应该是用过午饭的,决定先不忙着点菜。倒上两杯清茶,微倚着窗台,看着街上的人来来往往,仿佛终于有了一点真实感,自己也是这人流中的一员。 突然听得一阵喧哗,有琴微微探头去看,却是一辆大马车缓缓从路中间驶过。六匹马拉的马车,虽然这身装潢的并不特别突出,仅仅只是用素色的帘子盖住,但是雕刻似乎颇为精致,似乎这身份并不平凡呢……回头又一想,这平不平凡又与自己何干? 似乎不像一般的达官贵族那么志气高扬,驾车的车夫很是温和,看到路中间有行人也不忙着驱赶,只是停下马车耐心的等待,也不见车内的人催促。路边的人们似乎都知道马车主人的身份,都带着敬畏和崇拜的眼光看着这辆很是素雅的马车。 有琴看着,只觉得热闹的街道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如同一场没有台词,放着轻音乐的音乐剧。即使没有对白,却让人看得清清楚楚;轻柔的音乐让人不忍心去打破这美好的景象。 马车渐行渐远,有琴也收回自己的眼神,却看见柳儿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马车小时的方向,神情里全是敬仰,不由得挑了挑眉。 轻咳了一声,把柳儿从失神里唤回来,好笑的看着柳儿慢慢涨红的脸颊和害羞低下去只给她一个头顶瞻仰的小脑袋,调侃道“小柳条儿啊,脑袋要掉了哟……” 柳儿猛地抬起头来,对上有琴调侃的眼光,又不禁开始眼神飘忽。 有琴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小口,问道:“柳儿可知道这马车的主人是何方神圣么?” 柳儿愣了一愣,颇为惊异地看着有琴,似乎无法相信居然还有人不知道这般伟大的存在。又想起自家小姐似乎不是这儿的人,也就释然了。 很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和声调,却仍然是不自觉地透出一丝兴奋,“小姐,那是当今战王爷的马车!!战王爷是当今圣上的三弟,平日里是潇洒稳重的王爷,到了战乱时刻,便能披上甲胄成为将军!!我们这些百姓的平安日子,可都是战王爷的功劳呢!!而且啊!战王爷从来都很平易近人!!从来不摆王爷的架子!对待老百姓也很是温和!小姐,我们平乐王朝啊,除了圣上,就是这战王爷……” 有琴听了一愣,连忙抬手止住柳儿越说越兴奋的话题,皱了皱眉,自习思索着刚刚听到的几个大字:“平乐王朝”!!听过永乐,听过太平……即使自己历史再不好,这平乐王朝却绝对不会是中国几千年历史里的哪个王朝,唔……这么一来,就不怕自己会改变历史了。 改变历史??有琴拍拍自己的脑袋,有些自嘲,自己本身就没什么大本事,哪里能改变或者引导什么历史呢,真是多愁善感了。 柳儿看着有琴一时皱眉一时轻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颇有些不知所措,顿时站起来准备告罪。有琴却已经想开了,笑看着柳儿,摆摆手让她坐下。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柳陌是什么身份?”说来也奇怪,这在柳府住了一些时日了,也没看到过柳陌的爹娘家人什么的,难道是个孤儿?有琴不禁有些邪恶的猜想。 那边柳儿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缓缓答道:“少爷是个商人,这皇城的所有大饭庄几乎都是柳家的,不过少爷在朝廷任了个闲职,并不怎么重要,也就只专心生意上的事儿了。” 有琴一挑眉,闲职,只怕是买的吧。也不挑明,突然回过神来,“这‘食天下’是柳陌的?” “是的,小姐。” 有琴只想抚额长叹,怎么逛了一圈还是回来了。再环顾一下四周的装潢,有琴开始怀疑,那柳府高雅的风格真的是柳陌自己设计的么?怎么出入也太大了吧! 柳儿看着有琴对着屋子猛皱眉头,也随着四处看了看,很高兴的给有琴介绍:“这食天下可是少爷的第一家店呢,是少爷一手设计的。整个皇城只怕也找不到这么漂亮的饭庄了,有很多人都慕名而来呢!” 有琴微微斜了她一眼,有些好笑:“漂亮?哪里漂亮了?” 柳儿一听顿时嘟起嘴吧,很是不满有人说她家少爷的不是,弱弱的反驳道:“小姐,你看这金碧辉煌,还有谁家铺子能这么光彩照人呀?当时装潢的时候,不知道花费了少爷多少心血呢……” “等等等等……”有琴连忙止住柳儿无边无际的抱怨,一顺溜指着这屋子的四面墙,再指指天花板,闭了闭眼,生怕被这光芒闪瞎了眼,哀怨道:“光彩照人……金碧辉煌……漂亮……”转而正色道“柳儿,你说说,这么高贵是为了什么呢?” 第十一章 柳儿愣了愣,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却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琴似乎也并不真的是想知道柳儿的回答,缓缓说道: “千百年来,人们总是可望如浮云一般傍于伟丽的青山之侧,成就自己的飘逸与婀娜;总是可望如明月一般悬于壮阔的蓝天之中,显示自己的青春与多姿。人们总希望能立于天地之间,找寻自己的一方天空。 伟大固然是人们所崇尚所追求的,然而最凄凉的悲哀便在于此--------太接近于伟大的人的一切幻想都将破灭,他无可追求,他必定悲叹的是整个人生。 梵高的悲剧一给我们太多震撼太多教训:他太接近伟大了!他那令人赞叹的怨言就是所有艺术家高傲而绝望的呼声:‘在生活中,在绘画中也完全一样,我完全能够没有上帝。但是,痛苦的我不能够没有某种比我更伟大的东西。’梵高找到了支撑我们躯体的土壤,他无法面对人类不可能突破的局限,便向自己举起了沉重的手枪。 的确,伟大的艺术家所能达到的最远处恰恰正式艺术的局限出,人生与艺术一样,当你攀上伟大的人生之巅时,悲剧便从此开始。 我们需要伟大,但我们不能太接近伟大。正如我们需要太阳,却不能太接近太阳一般。我们要与伟大保持距离,避免人生的悲剧。 范蠡,一代名臣,帮助刘邦夺得天下之后,悄然归隐。他本可以封侯做相,在政治上施展抱负,成为一代伟人,流传千古。面对高官厚禄,他却毫不动心,面对名流千古的机会,他也不动心。最终,经商,而一生充实。 倘若范蠡当时去冒险接近伟大,又会怎样呢? 韩信虽然战功显赫,但由于渴望干一番伟大的事业,却不料祸从口出,遭到杀害,还落下一个骄傲自大的名声。正是他那颗想接近伟大的心,是用兵如神的战场虎将迷失了方向,竟然放出‘多多益善’的狂言! 范蠡一声不发辉煌而又充实美满,而韩信却是经历辉煌后便如流星般陨落了。如果范蠡想寒心一样企图接近伟大,韩信如范蠡一样归隐,那么历史一定会颠倒过来吧! 高处不胜寒,谁也不能长久地站立在伟大的巅峰,我们要与伟大保持距离,让自己活在无限的人生中!” 这是高中时期,有琴写的一篇作文,此时此刻想起来,说出来,却不是当时应试的那番心思,带出几分看透红尘的剔透和睥睨天下的豪情来。 有琴说完这一堆话,口干舌燥,将清茶满上,一口喝下。抬头看向柳儿,却已经有半分泄气。 柳儿一幅云里雾里的样子,茫然的脸上明明显显写着几个大字“我!不!!懂!!!” 有琴暗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抚了抚额头,挤出渴望的眼神,看着柳儿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柳……儿……你……觉……得……呢……?” 柳儿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干笑了两声,努力地想,吞吞吐吐的答道:“小姐,这个范蠡我知道,这个韩信我也稍有了解,可是,那个梵高……他是哪位高人?唔……艺术家是什么?” 有琴看着柳儿,欲哭无泪,这个柳儿,完全没理解自己想要表达什么嘛。抓那些个人名做什么……唔……不对,按理说这个时代肯定不是中国古时候的朝代,怎么会有一样的人物出现呢?难道只是各个朝代的名字变了变,其历史进程仍然是按照原来的轨迹? 想了一会儿,有琴决定放弃。且不说这是不是真的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进行的,即使是真的,自己这个历史白痴也想不出来哪个朝代应该怎么发展,想了也白想。唔……当初就该熟读一下历史,多看看野史什么的,说不定还能对上号,闲暇时刻拿来八卦八卦,真真是可惜了…… 瞅了一眼仍然在和自己的思绪作斗争的柳儿,有琴顿时把什么都抛在了脑后,又动起了调戏她家可爱小妹的心思,还没出口,却被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把注意力拉了过去。 有琴微微皱了皱眉,扬声道:“请进!” 门外似乎停顿了一小会儿,只听得小二恭敬却不谦卑的声音响起:“二位可需要上菜了么?” 有琴皱眉微一思索,便唤了小二进来点了几个小菜。小二记下菜单就告退了,有琴顺着小二的身影有意无意地向门外瞟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到。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有琴想。 但却不是。 门外一个挺拔的背影,手执纸扇。靠着刚刚关闭的门板站着,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却是那日想和有琴搭话却不想反被调戏的公子柳阡。刚刚看到有琴拉着柳儿在大街上奔跑,欢快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似乎这个女子并不是自己当初所想的那样轻浮。看着她俩前去的方向,对于她们的目的地也能猜个大概,就碰碰运气,不想着老天果然成人之美。 看到有琴两人进了雅间,稍作歇息,便也跟了上来。本想让小二引见一番,却不想听到有琴一段豪言壮语。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小柳儿那样单纯,在尘世间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柳阡瞬间就能理解有琴的深意所在,更是觉得这个女子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抛却那些个不熟悉的名词------柳阡觉得大概是哪册孤本遗留下来的故事-----有琴的言辞间,透露出的严谨的思维逻辑和信手拈来的旁征博引让他很是觉得惊奇。这世间的女子,在先生下习书学史,不过都是些四书五经儒家经典。思维也大多禁锢在其中,能够把不同的事情以同一个目标如此清晰地串连在一起的,着实不多见,只怕男子中也难得有这么旷达的高度。 等柳儿那不知所云的疑问让有琴哭笑不得之时,准备推门而入交流一下思想,却似乎能感觉到有琴的怀疑,顿时改变了主意转身躲到了门后,向外开的门板正好能遮住他的身影。 虽是背对着雅间,柳阡似乎也能感受到有琴最后那一抹若有似无探寻的目光,不由再次感叹道,这个女子,敏感至此,真真是不简单。当初,果然是自己看走了眼。 第十二章 微微摇头甩去那股异样感,有琴又将柳儿都弄了一番,直至其脸蛋红红眼睛汪汪,想反驳却词穷,不反驳却心堵,一幅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才算罢休。 有琴突然能理解为什么前世看的那些个小言里,为什么那些个男主们那么爱逗弄自家可爱又纯洁的小女朋友了。这感觉,真的不是一般的愉悦呀!在现代,有琴还一直质疑有没有这种纯良的小白圣母存在,却不想,就真的让自己碰到了一个,有琴觉得,不调戏调戏都对不起自己的身心健康了! 唔……绝对不是自己心理变态!!!有琴心里斩钉截铁。 等菜上齐,有琴挑眉打量着这些个菜色,默默地感叹着,不愧是最好的酒楼,这看似寻常的几个小菜,却做得如此精致。这柳陌,不愧为京城第一饭庄的老板,眼光的确好,这厨师,怕是来历不凡。 招呼柳儿一起用过饭,有琴决定打道回府。这古代的夜晚,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有劫钱劫色的街头小哥儿们。虽然看上去这里的确治理的很好,人们生活的也很平静,但是,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自己人品从来都不怎么好,要真让自己碰上了,自己又不会什么小擒拿防身术,柳儿更是不靠谱儿,逃命都跑不快,只怕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酒足饭饱,闲适地散会儿步也颇为惬意。 一边走着,一边有意无意地看着街边一些小摊儿。这个时候,已经有很多小贩儿们开始收拾收拾摊位准备回家吃晚饭咯。不过仍有一些没有收摊儿的意向。不过也多亏了他们的老累,让这里的夜晚不会过于寂寞清冷。 不过……晚上来逛街的人,会是哪些人呢?有琴不禁又开始邪恶地思考…… 到了柳府,门童恭敬的开门,有琴颇为惊讶的看着管家正候在门边儿,似乎特意等着她归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毕竟一个大户人家的管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当上的。老管家也是自觉得很。微微躬身,请到:“夫人,二少爷前来拜访,少爷让您前去会客厅。” 二少爷?呆了这么久,还真不知道这柳府到底有哪些人。一直以为柳陌是可怜的孤儿呢……有琴继续邪恶。 跟着老管家的脚步,走进大厅,却看见那个前些日子被自己调戏的男子正端坐在客位,和主位上的柳陌闲聊着什么。有琴当下嘴角一抽,早知道这是自家夫君的弟弟,就表现的贤淑良德一下好了,这俩兄弟长得真是一点也不像,让自己都没办法联想到一块儿…… 难道……他俩是结拜兄弟?都是孤儿??有琴的邪恶思维似乎无法停止了。 婷婷袅袅走进大厅,有琴对着柳陌微微一点头,示意了一下,也不去看柳阡,便在另一边的客位坐下了。 柳陌见状也不阻止,也就免去了起身给她让半个主位的动作。 柳阡,柳陌的二弟见状眼光一闪,很是有些开怀地笑了起来。 柳陌看着自家弟弟莫名的笑容,大致也猜出了什么,却不明说。对着有琴笑着介绍:“这是自家二弟,平日不在家中,打理着江南的产业,一年也回不来几次。这次前来拜访,却是看上了一个不寻常的女子,想要前去提亲。” 有琴看着柳陌,心下顿时明了他肯定都知道了,也不问怎么知道的,只对着柳阡点点头,淡淡的说了句“你好”就低下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了。 第十三章 柳阡见状挑了挑眉,也不前去搭话,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柳陌。柳陌用疑问的眼神瞟了一眼,却在看到开头的瞬间变得认真起来。越看越是表情惊异,最后,瞟了一眼柳阡,又瞟了一眼有琴,抖了抖手中的纸。 有琴猜也知道纸上肯定写的就是今天自己说的那一番话,不想被柳阡听了去。那时候自己的感觉果然没错,门外的确是有人。只不过万万没想到的是,偷听的人是柳陌的弟弟,更没想到他听了一遍居然就能记录下来。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仍然淡淡的,仿似不经意地问道:“柳陌,你看着我做什么,我的脸花了么?” 柳陌一笑,却是不计较,道:“真真没想到我家娘子还真的是个才女,才思如此独特。” 有琴抬头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没想到?怎么说我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这么小瞧我,小心以后吃亏。” 这话倒不是吹牛,有琴学什么都三分钟热度,一旦学会了,就不会再继续。偏偏她又是个学什么会什么还能举一反三的人,教过她的老师,都夸她是个聪明的学生,却也总会说:“有琴啊,聪明得很,要是能有更多一点耐心就更好了……” 可惜,这辈子有琴只怕是和耐心这两个字无缘了。好在,学过的东西她也不会就随手丢掉,闲暇时刻,总是要拿出来练一练的。正所谓熟能生巧,也就自然而然了。 柳陌被噎了一下,权当有琴是开玩笑。 柳阡在一旁装模作样的感慨:“还是大哥命好啊,有这么一个‘贤淑良德’妻子,内外兼蓄……” 有琴看着自己的小叔子,嘴角扬起一抹邪恶的弧度,轻声说道:“所谓长嫂如母,小叔子若想找一个凶悍的内人,也并不是那么难的,这件事就交给嫂子我吧,一定让小叔子满意地娶回佳人。” 柳阡一听哭笑不得,像自家大哥第一个求助的眼光,却见自己大哥端着茶杯摆出一幅看好戏的模样,明摆着不管不问。只得硬着头皮向有琴告饶,却看着有琴喝完了杯中茶之后,放下杯子,立起身,对着柳陌点了点头就向外走去。而柳陌也不阻拦,喝着杯中的清茶,似在品茶,又似在思考问题。柳阡见状也就罢了,省的自己还觉得拉不下面子。 那头,有琴领着一直候在厅外的柳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微伸了个懒腰,今天虽然在外面逛了一天,却是什么都没有买,倒是吃了一顿美味,可惜那装潢硬生生把自己的胃口给压没了几分。唔……有琴再一次打量了自己的院子,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柳陌的家里和酒楼里风格就这么迥异呢,实在是怪异。难到这府邸不是柳陌建造的? 扬了扬头,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唤了柳儿打来温水,稍作洗漱便准备就寝了。还没挨到床沿,就听得门外轻轻地三峡敲门声,有琴一叹,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是逃不过了。自己果然是到了那里都人品不佳。 来到书房,柳陌正在小隔间的躺椅上舒舒服服的看着一卷书。看到有琴进来,指了指对面的一张椅子示意她坐下说。 有琴挑眉看了看这张多出来的椅子,知道这是特意为自己加的,也不矫情,却没有靠在椅背上,直着背脊等待柳陌的问话。 柳陌见状不由得表情有些古怪,也端坐起身来。再一次从袖口中拿出那张纸,有琴死死盯着它,恨不得一口吃下去。深吸一口气,有琴看着柳陌的眼睛,说道:“是我说的。” 柳陌似乎没想到有琴如此直白,愣了愣,轻笑了一声,安抚着有琴:“别紧张,我只是觉得这之间的遣词造句颇为有意思,简单直白的很。却是不知道你说这番话是为了说明什么,便叫你来问问……” 有琴挑挑眉,感情柳阡根本没听到自己批判那酒楼的话语,害自己还愧疚了一下下,真是浪费感情。面无表情地看着柳陌,有琴心里在自我纠结,是说,还是不说呢? 柳陌看到她冷冷的样子,也不催促,也不罢休,只是静静地微笑等待。 有琴深吸一口气,决定顺从自己的好奇心,偏一偏头,看着柳陌,有些邪恶的笑着问道:“唔,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也不等柳陌答应,便自顾自地问起来:“你和柳阡是亲兄弟?” “是。”柳陌被有琴的跳跃式思维弄得有些怔愣。 “你俩一点也不像!” “因为我们都像自己的母亲。” “也就是说,你们同父异母?你的母亲是小妾?”有琴有些惊奇的问。 柳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不猜柳阡的母亲是小妾呢?” “因为柳阡看上去比你阳光没压力。”唔……话才出口,有琴就后悔了,这是当着自家夫君的面光明正大的思想出轨么。 柳陌似乎也是有些惊倒,沉吟了一下,问道:“你喜欢我二弟?” “没有!”有琴斩钉截铁,“我不喜欢不沉稳的男人,没安全感。客观的说,你比他好得多了。” “那主观来说呢?”柳陌很想问这么一句,还是忍住了没问。 “我怎么没看到你的父亲母亲?” “他们和二弟一起住在江南,柳家本是江南起家,二弟又是嫡子,自然是掌管着本家;三弟去了漠北;四弟还未成年,便留在了江南。我成年后便离开了主宅来到了都城,自立门户了。前些日子爹娘催着我娶亲,之后的事你也就知道了。”柳陌大致地介绍了一下柳家的情况。 有琴皱了皱眉,低着头想了想,微眯着眼睛看着柳陌,问道:“你想掌管主宅么?想代替你二弟的位置么?” 柳陌皱了皱眉,却也不避讳,直话直说:“说实话,之前一直这么想的。但是二弟……虽然看上去一幅浪荡子的模样,对兄弟却是能够两肋插刀的。我也就一直没怎么动作,今天看了这个……”抖了抖手上的纸,“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样……”有琴笑了,这次是真的发自内心,“其实嫡子又如何,庶子又如何,最重要的是,你们都是一家人,是兄弟。”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有琴继续说,“这世间,最为珍贵的是亲情,最为卑劣的,是手足相残。因为,你们本是最亲的人。” 想起前世对自己无微不至有求必应的堂哥们,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是一起长大的感情,只怕是一般的亲兄弟也比不上的。心情有些低落,有琴复又抬头看着柳陌有些怔愣,嘴角却依然温柔地笑着的表情,微微一笑,“其实人这一生,获得多大的权势,多大的财富斗不过繁花一县,转瞬即逝。身外之物,生带不来死带不去。而世间最为难得的,就是看清自己心底的愿望。柳陌,你是真的觊觎柳家江南的财富吗,还是只是嫉妒而已?” 有琴似乎有些伤感,有些倦了,站起身,低头看着柳陌,“柳陌,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朋友,我真的不希望你会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事儿……”转向窗外,仰头一笑,“不过你都已经想通了,我也就多此一举了。” 说完,也不去看柳陌有些动容的脸庞,径自回屋了。 第十四章 回到屋子,有琴只觉得万分疲惫,朝着柳儿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候在身边了,就径自躺在床上,默默地整理自己的思绪。渐渐在烦乱的思绪中睡去。 第二天醒过来,却仍然是不舒爽,头有点痛,揉了揉额角。坐起身来,候在门外的柳儿听到响动,问候了一声,便端着水盆走进房间帮柳儿打理洗漱。 看着柳儿轻柔的动作和温和的表情,有琴只觉得,还好一只有柳儿在,否则,这古代的生活还不知道能否适应得这么快呢。 洗漱完毕,坐在看不大清晰的铜镜前,任柳儿给自己梳着发髻,想着昨天和柳陌的谈话,突然想到,原本应该是柳陌问自己话,结果却被自己七七八八问了一堆然后就甩手回来了……有琴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这个说风就是雨的性格,还真是发作的不是时候…… 但愿柳陌不会在意吧…… 应该不会吧,有琴不确定地想。大不了,今天让他问个够好了。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儿能说的。 一切都整理好后,早饭已经摆在了外厅的的圆桌上,用过早饭,有琴决定去找柳陌自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吧…… 在柳儿的带领下来到正厅,却发现柳阡也在,挑了挑眉,也不去理他,走到柳陌下手坐下,扬声说道,“昨天激动了一下,忽略了你的事情,今天过来让你问个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柳陌一下子乐了,感情有琴还真的是一根筋儿,原本想算了,现下却又勾起了好奇心。 还没开口,便听到柳阡特有的调戏口吻:“不知嫂子年方几何?从何处来?为何而来?” 有琴瞟了他一眼没答话,自顾自喝着自己的茶,暗自腹诽,我答应回答柳陌的问题可是与你八竿子打不着,反正这里是柳陌的地方,你柳阡来者是客,客随主便…… 柳阡见有琴不理他,更是起劲了,“不知嫂子师从何处,怎么思想如此奇特?” 有琴仍是不理,看了柳陌一眼,问道,“你到底有没有什么要问的,不问我就回去了。” 柳陌一直看着他俩一来二去的,突然被提问,被茶呛了一下。放下茶杯,笑道:“二弟要问的就是我想知道的。” 有琴颇给面子,开始正儿八经的回答问题,“我,有琴,21岁,从……天上来,往地里去,无人教授,自学成才。博览群书,善于思考和联想……唔,回答完毕。” 柳陌柳阡相视一眼哭笑不得,这看似所有的问题都答了,却是除了年龄什么都没说出来,插科打诨也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还真是不多见。 “那……梵高是谁?”柳陌犹豫了一下,问道。 “唔……一个画家,后来疯了,自杀了。”有琴十二分的配合。 “那,还是昨天那个问题,你说的那番话,指的是什么呢?”柳陌最后抛出了最深的疑问,柳阡也在一旁很感兴趣的看着有琴。 有琴挑挑眉,看着柳陌,问:“你确定你想知道?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我怕打击你来着。” 柳陌笑了笑,示意有琴说下去。 有琴也就恭敬不如从命,反正有人自找打击,也与她无关了。 瞟了一眼柳阡以鄙视他听墙角的不雅举动,有琴慢慢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小柳儿觉得你家的‘食天下’高贵非常,我调侃调侃她而已。人各有爱,我只是不喜欢那里暴发户一样的气氛罢了。” 柳陌黑线了一下,看着柳阡幸灾乐祸的小表情,咬咬牙,追根究底地问:“为什么有暴发户一样的气质?从何见得?” 第十五章 有琴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摆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让柳家兄弟噎了一下,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先说了,真的只是个人喜好问题,既然你想听,我也不介意。” “还没走近‘食天下’,就被它那金光闪耀的牌匾刺得眼睛生疼,更别说进了大厅,真真是用金子堆砌起来的,满屋子的金色,让人们只看得到华贵,却忽略了饭庄最重要的东西:食物。 怎么说呢,其实是我自己对金色一点好感都没有,虽然它价值高贵,又象征着地位。但是当一堆金子凑在一起的时候,却只能是个适得其反的效果了。你想,面对一屋子金子,人们的注意力怎么会放在菜肴上呢,只怕是食不知味。一个饭庄让人无法好好吃东西了,怎么能不说是一种失败呢?” 有琴写了些,喝了口茶,继续道:“也许是因为在皇城脚下,不得不以金碧辉煌来吸引人,这也没错,毕竟第一印象非常重要。只不过,这金碧辉煌吸引来的只怕都是些没见到过的人,因着好奇心才走进看看。这的确能吸引非都城的人们。 却也有一个弊病。 设想,这么一个将高贵完全放在面子上的酒楼,是不是让很多明明就消费得起的中产阶级望而却步了呢?毕竟,谁都不愿意吃完了饭没有足够的银子这种尴尬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另一方便,也许你要说这是王公贵族显示身份的好地方。没错,但是,王公贵族们一年能够有多少机会来你们家的酒楼用餐?做生意的,应该考虑的是大多数人的福利,而不是那少部分有钱人的心理。更何况,做酒楼,最重要的是回头客,这是一种人力资源……” 柳陌几次欲言又止,听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插了话,“有琴,你说的我大概能懂,但是这个人力资源……是个什么?” “……”有琴不由得脑子空白了一小会儿,一边腹诽着和古人沟通真麻烦,一边冥思苦想怎么解释这个东西,“这么说吧,文人雅士们,倘若聚在一起,到了你们酒楼,在吃饭之前,他们会做什么事情呢?达官贵族们又会做什么呢?且不说江湖上那么多能人异士。若是这其中有的人,真真是被‘食天下’美味佳肴所吸引,那么他们走出去,便是你的活招牌,能吸引到更多的特殊人物。而且若是能留得他们常来光顾,你甚至能和他们互相结交,有一句话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情,重要未雨绸缪来得好一些,这个社会上,朋友越多,敌人就越少,敌人越少,你就越安全!” 话说完了,有琴也不去看柳家兄弟的脸色,给自己重新倒上茶水,细细地品着。 那头柳家兄弟听了,却是苦笑。这话说起来的确在理,但是实施起来,却不知道多么费力气。且不说“食天下”所处的黄金地带,以及当初装潢的巨大花费现在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扔了,现在很多人都想在酒楼这一块分一杯羹,重新装修的这么长时间里,只怕会丢失了先机。 有琴看着他俩眉头紧皱,一脸严肃,撇了撇嘴。其实这些问题,她不相信他们没有考虑过。只不过这时候被自己提出来,只怕是真的到了要改革的时候了。上次去“食天下”,就发现偌大一个酒楼,居然在临近晚饭的时候还有空出来的雅间,这就说明,虽然看上去气派非常,生意却远不如想象中的好。 忍不住又环顾了一下,有琴真的很想叹气,她实在是不明白,同样是一个人的家产,怎么风格就能差得这么远呢? 看了看柳陌仍然是一筹莫展的样子,有琴忍不住问:“你这柳府是你布置的么?” 柳陌摇了摇头:“这宅子并不是柳家造的,前主人已经去游历四方了,走之前实是舍不得这宅子被闲置,便到处寻求买家。我见这里位置不错,亭廊楼阁的,就买了下来,不过一直依照原主人的吩咐,没有改动过一处。” 有琴一叹,还真的不是一个人,难怪了。 偏着脑袋想了想,有琴看着柳陌,问道:“那书房的书可都是你的?” 柳陌笑着摇摇头否认了,“并不全是,有一半的书都是原主人没有带走的。把房契交到我手上的时候,他说过,可能会不定期归来一次,西边儿的那个小院子就是为他而留,除了打理的仆人,几乎没有人进去过。” 有琴突然对这个“前屋主”有些好奇,看着府邸,就算不是个大富豪,也肯定家底颇为丰厚,这一亭一院一回廊,都看得出是精心设计过的。突然很想看看这么有闲情逸致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随即却嘲笑自己,知道了又怎么样呢,难道还随着他浪迹天涯不成? 看着眼前的柳陌,自己名义上的夫君,有琴偷笑了下,说不定,自己比他还大呢……虽然品味不怎样,但是不得不说是个谦谦君子,温柔,多金,潇洒,有责任感,唔……别无所求了。虽然还只是夫妻之名,但是以有琴这个懒散的性子,却也不想改变太多。这一辈子,这个男人,似乎也非常不错。 第十六章 优哉游哉的过了几个月,耳边的蝉鸣渐渐密集了起来,阳光也越来越热烈。好在这古代好像没有什么臭氧层空洞,空气也干净的很不存在温室问题,这温度也不是无法忍受。却让人整天昏昏欲睡不事生产,特别是像有琴这样的人。 用过晚饭,有琴实在是睡不着,便拉着柳儿在院子里放上一张躺椅一张圆凳,观赏夜空。 头顶那个像一口大锅一样的月亮,似乎都能隐隐约约看到上面的环形山。微风带走了些许湿热感,有琴顿时觉得全身都无比放松,便又开始调戏她家的小柳儿了:“你说,这月亮上是什么呢?” 没有听到回答,有琴偏头看过去,却见柳儿已经看月亮看的入了迷,感觉到有琴在看她,才猛然回过神来:“小姐你是在问我么?” 看着有琴肯定的眼神,柳儿抬头仰望着夜空,不禁又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喃喃地说道:“这月亮上有桂宫,桂宫里住着婵娥仙子,这么热的天,大概婵娥仙子也想小姐一样躺着乘凉吧……” 有琴“噗嗤”一声笑出来,却再也止不住势头,轻快地笑声回荡在院子里,让柳儿以为自家小姐在取笑自己,却又摸不着头脑。小脸儿涨得通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有琴神秘兮兮地扯过柳儿,附在她耳边悄悄的说:“小柳儿,我可只告诉你一个人哦,这月亮上啊……只有一堆石头!!!” 柳儿坚强的表示不相信。有琴笑着捏了捏她的苹果脸,“不信就算了,将当我逗你玩儿的~” 柳儿嘟起小嘴,不依道:“小姐……” 有琴看着月亮,笑着说:“好了,我的小柳条儿,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 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 从此我开始孤单地思念 想你时你在天边 想你时你在眼前 想你时你在脑海 想你时你在心田 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 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 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 我一直在你身边 从未走远 王菲的传奇,有琴一直很喜欢王菲的声音,清澈而空灵,在一字一句间都吸引着她的灵魂。 柳儿听着,不由得感叹道,“小姐唱歌真好听呢。”转儿又嘻嘻一笑,“不知道小姐是唱给谁听得呢?唔,我真笨,当然是少爷咯!是不是小姐?” 有琴一看这柳儿居然回过头来调侃自己了,不由得哭笑不得。这现代的歌曲,多半是情情爱爱的,哪里会有什么专门写给谁唱给谁听的,胡乱应和了两声,有琴实在是不想给单纯的柳儿解释这么复杂的事情。 柳儿见有琴应了,笑的更是开心。 有琴不怀好意地看着柳儿,让她在这炎炎夏日的晚上不禁抖了抖,身子不由得挪了挪,调侃道:“我们可爱的小柳儿如此崇拜她家的大少爷,是不是心意所向呢,柳儿,别怕,告诉姐姐我,姐姐替你做主!要是我们柳儿真的看上了柳家少爷,姐姐帮你牵红线呀,要是那个柳陌敢负了你,我就将他千刀万剐下油锅去!!” 柳儿哪里经得起这么调戏,脸上都快滴出血来了,却总在关键的时刻词穷,急得满头大汗。 有琴正想着乘胜追击,以此来报复一下柳儿刚刚居然敢反调戏的行为,却听得柳陌的声音传来:“不知我家娘子为何如此憎恨我,居然想让我下油锅?娘子可否给我个解释,让我死个明白?” 有琴抬头,却看到柳陌柳阡站在自己院子门口,一人倚着一边的院墙,看上去像两尊门神,只是不知道这两尊大神到底站了多久了……唔……为了回避问题,有琴决定厚脸皮一次。用能把蚂蚁甜死的声音对着柳陌撒娇道:“夫君这是哪里的话,虽然大家都唤我小姐,但是身为这柳府的夫人,奴家总是要为了柳家的香火着想呀~劝夫君多娶几门妾室乃奴家分内之事,至少能落得个大方不嫉妒的好名声呢~您说是不是呢,亲爱的夫君~呵呵呵呵……” 柳阡听到这个声音的第一瞬间就猛的扶住了墙壁,柳陌浑身僵硬,用全身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摸摸手上层层叠叠的鸡皮疙瘩。 看着柳阡的动作,有琴半抬右手,左手轻轻拽着袖口遮住半张脸,只留出一双雾蒙蒙的双眼,眉头微攒,一幅哀怨的模样,悲伤地声调随即而出:“小叔子这是在嫌弃奴家么……奴家知道奴家不是出身名门望族,配不上这柳家大宅,也罢也罢,奴家明天就收拾东西搬出去,也省的小叔子和夫君看着碍眼……哎……奴家这命苦的人儿啊……”说着说着还加上了配乐,“小白菜儿啊……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两三岁啊……没了娘啊……”最末还加上一个婉转曲折的长叹:“哎……” 看着这三个人表情各异,但是表达出同一个意思:神呐,来劈死这个女人吧!!!、 有琴使劲儿的憋着笑,重重地拍了两下手掌,把这群失了心魂的人从地狱里拉上来,大声宣布:“表演时间结束!!有什么事儿快说吧!!!” 第十七章 看着三个回过神来的人猛瞪着自己,有琴实在是憋不住了,放声大笑。柳陌终是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一副对小孩儿的宠溺样,走到有琴身边,看着笑的快要踹不过起来的有琴,好笑的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顺气儿,一边说道:“还是这样大笑适合你,我刚刚可是差点就以为你这是鬼上身了。” 回头看了一眼擦着汗的柳阡,哭笑不得,“你看你把二弟吓得……” 有琴不服气,“这么点小事儿也能吓到他,哪有人胆子这么小的!再说了,他要是胆子真的不大,我不吓他总有一天他也会被别人吓到,还不如在我这里先锻炼锻炼呢,不然在外面吓破了胆多没面子啊……” 嘟嘟囔囔嘟嘟囔囔的,这边柳阡却是莫名其妙背了个大黑锅,这口锅还是自家大哥和大嫂给亲自绑上的,顿觉得自己冤屈无限。正准备哀怨的抱怨两句,却会想到刚刚有琴的恐怖状态,摆了一般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一时继续下去也不是就此打住也不是,一脸扭曲状,就差噎的自己翻白眼儿了。最终还是作罢。 有琴唤了柳儿搬来两张凳子,招呼柳陌柳阡坐下,正了正脸色,问道,“这大半晚上的,夜黑风高,你们该不是来找我一起赏月的吧?有什么事儿,就说吧。我这人好话坏话都爱听直的,要是来跟我拽文,那就向后转齐步走,思想有多远就走多远。了解?” 柳阡刚刚缓过气儿来,一听有琴这么一说又忍不住开始笑。 有琴瞟了他一眼,凉凉地嘲讽道:“笑什么呀,你是笑筋抽抽了么,还是你觉得你牙齿特别白?” 柳阡忍住笑,不去搭这个茬儿。 柳陌看着自家弟弟的可怜样儿,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以前怎么会有和这么个可怜娃儿抢家产的心思呢,真是阿弥陀佛啊阿弥陀佛,笑看着有琴,说道:“这次你可是猜错了,我们还真就是来找你一起赏月聊天的。” 有琴翻了个白眼儿,不去理会柳儿丫头轻扯自己的衣袖,对着柳陌恶声恶气,“你院子里是没有月亮还是看不到星星啊?偏偏要跑到我这里来凑热闹??你不知道人越多越热么??” 别具风格的强词夺理已经让柳陌辩驳无能了,只得绕开话题,“这长夜漫漫,天气又闷热,多一个人说说话岂不是多一分意境?” 有琴斜了他一眼,“意境?你没听过‘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吗?加上个柳儿,都可以凑一桌麻将了,你俩多多余啊。” 听到诗仙太白的名句,柳陌柳阡不由得回味了半晌,正当有琴以为他俩被打击傻了的时候,却听得柳家兄弟端起柳儿刚刚倒上的茶,对着有琴举了举杯,一口饮尽,随即畅快地大笑。 有琴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这首诗肯定还没出来,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有范蠡有韩信怎么没有李白呢??深吸一口气,不再去看这兄弟俩,放松背脊,躺在椅子上,看着月亮,思绪又不知道飘向了哪里。 那边柳陌柳阡交换了几个眼神,柳阡抿了抿嘴,问道:“大嫂,刚刚那首诗……” 有琴下定决心抵赖到底:“那首?哪首?什么诗?” 柳阡无奈地重复了一遍:“就是那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可是大嫂所作?不知柳阡是否有幸一窥全貌?” 有琴一拍大腿,兴奋地喊:“好诗!想不到小叔子你如此有才,能做出如此有意境的诗!!有琴佩服!来,干杯!”说完一甩膀子,端起茶就灌了下去。 柳陌柳阡顿时就愣在那里,最后看着有琴又软绵绵地躺下去,只能相视苦笑一下,转开话题。明知道问不出个结果了,再问下去,只怕真的是今晚没法子睡觉了。 看着有琴对着月亮兀自出神,柳阡抬头看了看,觉得月亮几十年如一日的清冷,不理解有什么这么好看的,于是虚心求教:“大嫂,你在看什么呢?” “月亮!”有琴连一个眼神都欠奉,让柳阡自己都觉得自己问的问题太过白痴了。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柳阡决定今晚厚着脸皮也要弄清楚眼前这个大嫂的逻辑方法。 “没什么好看的,月光晒着很舒服。”有琴万分惬意。 “晒月光……”柳阡觉得自己内伤了,看看柳陌,却又是那副端着茶杯看好戏的模样,柳阡决定换个话题,不然只怕自己会被自己给绕晕过去。 “大嫂,你觉得,美,是什么?” 这个问题倒是让有琴小小的吃了一惊,柳陌也撇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 有琴想了想,慢慢的说道:“对于不同的人,美,总是有着不同的含义。 有人觉得牡丹的国色天香是美,有人觉得梨花的拥拥簇簇是美,有人觉得报春的迎春是美,有人觉得寒风中的腊梅是美,有人觉得参天大树是美,也有人觉得吹又生的绿草是美。记得有人说过‘美,是一种没有峭壁的高度’,我却觉得,真正的美是拥有超脱世俗的距离的。 而遥望高山,会发现插入云端的距离是雄奇险峻,豪情万丈。 遥望伟人,会发现一生丰功伟绩的距离是一个背影,一块丰碑。 就像此刻,我们遥望夜空,会发现苍穹之外的距离是一片群星璀璨,月光皎洁。 就像星辰与明月都不过是沙石尘土组成的天体,而千里之外却能欣赏它们的光辉。 更通俗一点,就像对你们男人来说,美,就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最远的那个,永远是最美的。” 第十八章 说完拿起茶杯轻饮了一口,看着柳陌柳阡越发深刻的笑容,有琴知道他俩肯定越发觉得自己的思想深刻了,不由自恋了一把,随即又鄙视了一把自己可笑的心理。 有琴知道,这所谓的思维新颖独特,其实是有时效的。随着时代和人们的进步,就算在怎么惊天动地的行为和语言终究会归为平淡。就像自己说的这些话,放在二十一世纪,了不起能被评为:读过书。而在这不知为何时的古时候,却能立马脱颖而出,吸引著人们的注意力。 想到这里,有琴更加肯定了这是一个言行开放的朝代,似乎大家说话都畅所欲言,并不忌讳什么。否则,自己那些词句,只怕不是被当做乱党抓起,就是被当做巫婆烧死了。有琴轻笑一声,觉得其实自己的运气也不是那么差的。 柳陌和柳阡却是有些消化不能,对于一个女子,“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样的话,着实是有些惊世骇俗,但是看着有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却又觉得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一脸坦然的说出口来。 只是,柳阡戏谑地看了一眼柳陌,使得他一阵苦笑。这娶进门的妻子,和自己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虽说自己并不想要强求什么,这种事情顺其自然的就好。但是看着自家妻子似乎比自己还能顺其自然,甚至在自己还没动心思的时候,就开始为自己张罗着娶小妾了。虽然明知道是开玩笑,但是至少也说明了有琴的无所谓。柳陌真是觉得个中滋味难以言说,似乎自己应该松口气,却又堵得慌。 无奈叹了口气,柳陌也不去管那些自寻烦恼的小心思,笑着问:“有琴你怎么知道这星辰明月上都是沙石?你可是见过?” 有琴扯着嘴角看了他一眼,状似惆怅地仰望天空,幽幽道:“我当然是见过才会这么说,你不知道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么,掉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瞟到了……” 柳阡又是一喷,笑道:“那你可真是幸运,能飞上九天去赏月呢!” 有琴不看他,轻轻哼了一声,说道:“幸运?你觉得幸运你上去看呀!不知道事实之前还可以放任自己天马行空幻想一下,知道了真相一下就幻灭了,谁来还我那纯洁美好的童真?” 柳阡噎了一下,他发现,和有琴说话,自己总有一天会被噎死的,无奈道:“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呢?” 有琴用鄙视的眼神飞了他一刀,恨声道:“有福我享有难同当你不知道么,要幻灭大家一起幻灭,当然不能只留下我一个人看着月亮想石头,而你们都想嫦娥美女,我多亏啊我!!” 柳阡呵呵笑起来求饶:“嫂子,我可是见你第一面就被你的豪言壮语吓到了,行了,我说不过你不说了还不行吗!” 一直都喝着茶看着他俩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柳陌这时候却插上话了:“这样更有真实感。” 有琴听了一愣,却是收了笑容,垂下眼睑。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柳陌柳阡放在了朋友的位置。 前世熟悉有琴的都知道,有琴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越是面对陌生人,越是一副贤淑良德的样子,礼节一个都不落下。渐渐熟悉了之后,就会挽袖子耸肩,一副潇洒小哥儿的模样儿。若是成为了好友,便开始勾肩搭背,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那个有着贵族气质的人,却是再也找不到了。 而且,有琴对朋友有一个特质,那就是喜欢喷钉子。 越是亲密的朋友越是被喷的厉害,一句好好的话,到了她的嘴巴里,意思还是那个意思,味道却已经完全变了样。但是绝对没有恶意,这么一个懒散又大而化之的人,实在是懒得去用言语攻击别人。说说,也就忘了,也从不会计较别人说了自己什么,就当时笑话,风一吹,就散了。 有些人不适应,远了,就远了,有琴从不强求。朋友在一起若是没办法忍受最基本的语言风格,不如早散早好。有些人在看清了有琴坚强外壳里面那颗柔软又不善于表的的内心后,反而更加亲近了起来,也就自然而然成为了有琴最贴心的好朋友。 有琴对人的界限划分的非常清楚,闺蜜,好朋友,普通朋友,认识的人,陌生人。从来不存在一个介于两者之间的人。有时候有琴自己都觉得很好笑,自己最好的闺蜜居然是个胖胖的男生…… 却是没想到,原来自己已经将柳家兄弟列为了朋友这个行列了。原来,自己早就把自己当做了这个社会的一员了…… 第十九章 彻底放宽了心的有琴小日子过得越发的畅快了起来,该睡觉睡觉,该吃饭吃饭,该逛街逛街,该调戏的时候调戏一下柳儿,惬意得很。 转眼间就小半年过去了。 这几个月里,有琴和柳陌的关系却是更好了些,柳陌每天办完一天的公事儿,晚上都会到有琴的院子里一起用晚饭,顺便天南地北地侃侃。有琴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柳陌是想多打探打探自己的想法,总是能从风土人情扯到社会治安,从人民生活扯到经商谈判,有琴倒也不是觉得不好,自己知道的,能说的都毫不保留地告诉他,但是,时间一久……真的让有琴吃不消。 一来,有琴前世学的是语言:意大利语。语言这个东西,除了会学一学文学啊科技翻译啊经济翻译啊什么的,其他的专业性的东西真的是一点儿边都沾不到。这些天来有琴算是绞尽了脑之掏空了心思给柳陌,那些从杂志啊,书本上看到的东西本来就是泛而又泛的,稍微深究一点都没办法继续下去了。好在柳陌并不会追根究底,找到个大概就会打住,自己回屋再继续思考,这一点让有琴还是很佩服的。 毕竟,这也让有琴少了很多尴尬。但是有琴不知道的是,其实柳陌是想,有琴一个女子,能知道这些表面的东西已经很不错了,再深一点也不见得能问出个什么,再者说,若是自己什么事情都问清楚了,男子汉的颜面何存。 所以,这种生来就带着的大男子主义,没办法的。 不过也还好有琴不知道,否则,肯定要宣扬一番男女平等啊众生平等啊阶级制度是混蛋啊之类反动的话语,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祸事来。 最后有琴终于想到了一件法宝:“电脑!” 电脑这个东西,在现代简直都用烂掉了。但是,在这个年代这个时候,估计能算的上是一件“绝世武器”了吧? 终于想起自己带来的唯一一件现代品,有琴决定不能让它闲置了,既然来了,就得发挥作用,让自己一个人抓耳挠腮地想多么划不来。 于是这天晚上,有琴坐在摆好了饭菜的桌前等着柳陌大驾光临。柳陌也是风尘仆仆地快步赶过来,坐下就准备说话。有琴一抬手止住他就要出口的第一个字,看着他,摸摸自己的肚子,说:“我饿了,今天吃饭不准说话,等吃完了,我给你看一个东西,你想知道的所有都在里面。就这样,吃饭。” 柳陌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揣着一颗对“包含着所有答案”的东西的好奇心,快速的吃着饭。有琴看着三两下就解决了人生大计的柳陌,无奈的叹口气,却仍是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的,不去管一脸期盼地看着她的夫君。 柳陌也不催促,只是端着茶杯慢慢地喝着,看着有琴的眼睛亮亮的。 饭饱了之后,有琴拿起绢丝擦了擦嘴,吩咐柳儿把桌子收拾了,要柳陌坐着等着,自己回身去房间里拿电脑。 放在桌上,开机,柳陌皱着眉看着这个东西,带着怀疑的目光看了看有琴,有琴笑了笑,说:“别担心,我既然说有,那肯定能让你满意。” 有琴的电脑很有来头。高中的时候有个男生,特别爱买来一堆电子产品拆开来,一个一个研究,然后自己再装上去,后来去了中科大研究电子产品,小有所成。有琴和他哥们儿般的关系,于是就顺来了他自己组装的第一台电脑……外表看上去和其他的电脑没什么两样,却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功能,比如说:太阳能供电。 看着还有余威的太阳,有琴满意地笑。 二十秒开机,有琴顺手清理一下垃圾,体检一下,打开自己储藏学习资料的e盘,打开小说文件夹,一堆文件就弹了出来。 从百家讲坛大师语录到世界名著动物世界,应有尽有,图文兼蓄。 把这些文件名给柳陌看,柳陌皱着眉研究了一会儿,困惑地说:“不太懂,这是什么字?” 有琴瞬间就反应过来,拍拍额头暗骂自己笨蛋猪头,连简体字繁体字的差别都忘掉了。可是,柳陌看不懂怎么办呢?难道要自己每天给他讲创投股市一样每天讲一点? 把电脑屏幕转向自己,皱着眉头想了想,咬咬牙下定决心,把这些文件夹的分类名快速地念了一遍,对柳陌说:“这些是大致的分类,你若是对哪一方面有兴趣,就告诉我,我给你抄一份下来,这些天就把你的书房给我用吧。记得备好足够的笔墨。” 柳陌挑挑眉应下了,道了谢,就不再去烦有琴,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有琴皱眉看着自己的电脑,决定联网试试看。 第二十章 抽着嘴角发现居然能连上网,有琴决定看看能不能上qq,继续抽着嘴角发现居然还真的给登上了,有琴望天那个悔恨,早知道,就整天窝在房间里上网了,也不知道家人和朋友们都怎么样了…… qq头像闪个不停,全是自己的朋友们 耐心地一个一个点开来看,大多是毕业酒会后,问去向呀,问近况啊之类的。有琴看着这一条条倾注着温情和关怀的文化,不由得眼眶都湿润了。 自家表哥王亚的窗口被消息挤满了,差点让有琴的屏幕卡住。 “有琴?” “妹子?” “……” “你个死娃死哪里去了??!!!” “快给我死出来啊啊啊啊啊!!” “再不出来哥要轰炸你了!!!” “有琴??你怎么不回话?” 到后面的时候,王亚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从来没见过有琴消失得这么久,不由也开始焦急起来。 “有琴?有琴你快给我回话啊,家里都慌成一团了……” “你个死小孩儿到底怎么了?在哪里啊???” …… 有琴看着看着,浓重的想家情绪油然而生,眼前渐渐弥漫起一股浓雾,模糊了她的视线。凝结成的泪珠再也忍不住低落了下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有琴哭的时候,是没有声音的。这是小时候被训练出来的,小时候有琴爸爸妈妈不喜欢小孩子哭哭啼啼,她们觉得,越是女孩子越应该坚强自主。每次小有琴大声哭的时候,都会迎来一阵骂:哭什么哭?!哭能解决问题吗??给我把你的眼泪擦干!!久而久之,有琴一伤心,却只会轻蹙眉头掉眼泪,呼吸被控制得很好。如果不走到面前来看,根本就不知道原来她在掉眼泪,也就不会轻易被别人发现。 看着和哥哥的对话框,有琴咬紧牙不让自己哭出声,却发现王亚发来了视屏请求。嘴角轻抿嘴,拉出一个笑容,拿起手帕擦干净眼泪,仰头深呼吸了一下调整了一下表情,连接上。 王亚在通话的一瞬间开始咆哮“有琴你个屁孩儿到底在哪里???再不出现你就再也别回来了啊啊啊!!!!你知不知道家里人多担心你啊啊?!!” 随即看到了有琴这边的情况,顿时一愣,紧紧皱起眉头,问道:“你……这是在哪里?你在拍戏吗??” 有琴苦笑了一下,把电脑缓缓转了一个圈让王亚看清楚了周边的环境,却一转头发现了眼睛亮晶晶的柳儿一直盯着电脑,简直都快要放绿光了。 有琴不由得又被自家的活宝小柳儿逗笑了,扯着柳儿坐在身边,使劲按住不准她挣扎,对着那头已经惊呆的哥哥扯了扯嘴角,说:“老哥,你也看到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也许是某个不知明的空间里,哥你听说过什么‘平乐王朝’么?” 那头王亚抽了抽嘴角,说道:“你是想说你……穿越了……?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啊……” “都不是。”有琴严肃地说,随即无奈地苦笑出来:“是这个世界疯了吧,大概。” 这边柳儿却是有些按捺不住,一直在兴奋地扭动,有琴一只手都快按不住了。只得和哥哥打了个招呼,回过头来问她怎么了。柳儿一幅要扑上去的样子,却回头扭着有琴的袖口,害羞地轻声问道:“小姐,这是你家哥哥呀?长得好俊俏哦……原来男子头发这么短也很好看呢……” 有琴一下子喷出来,对着自家哥哥狂笑道:“老哥呀,你可真是魅力大,一个视频就能吸引我家清纯的小丫头!!哈哈哈哈……” 那头王亚挑了挑眉,看的柳儿更是红光满面。对有琴咬牙切齿道:“你有本事倒是把她给我送过来啊!快!把她从屏幕里给我塞过来,了了你一桩心愿!!” 有琴一听笑的更欢了,拍拍小柳儿的肩膀,调戏到:“哎,我说小柳条儿,我家兄长离得太远了,你还是跟了我比较安全呀,有肉吃有酒喝有衣穿有街逛,多惬意呀!” 柳儿一个飞眼瞟过来,嘟着小嘴不依道:“小姐!你就会欺负我……” 有琴还想调侃两句,却突然一下没了兴致,对着哥哥勉强笑了笑,道了别,关上电脑扯着柳儿就回屋睡了。 自从知道了可以上网,有琴吩咐柳儿每天早上喊她起床之前先把电脑搬去晒太阳,自己整理结束的时候电也充的差不多了。搬着电脑跟着柳儿来到书房门口,要柳儿自己自由活动不用管自己了,就开始自己的抄书大业。好在,那几年书法不是白学的,繁体字写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只不过,之前自己一直练得大字,现在用小狼毫有些别扭。 第一天半下午的时候,电脑的电也快耗光了。对于笔记本来说,能坚持这么久本就是十分难得。把抄下的书平整摊开,以便墨迹风干,搬着电脑就出去一边晒太阳充电,一边连上网和家人和同学聊天,顺手查查柳陌可能会感兴趣的经商方面的资料。 有琴没有告诉家人以外其他人自己的境况,不过想起自己父母视屏看到自己境况那一副吞了苍蝇似的表情,有琴总是忍不住笑起来。好在自家父母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却也知道天命不可违,只是叮嘱有琴好好照顾自己,也就不在这件事情上多纠结了。 正和自家哥哥互相调侃的厉害,柳陌捧着一摞纸走了进来。 第二十一章 有琴一看,抬头望望天才发现这时候太阳已经西下了,只留了一些霞光恋恋不舍。转了转脖子,揉了揉肩膀,看了看柳陌手中的纸,知道那是今天自己的劳动成果。撇撇嘴,喊来柳儿吩咐下了晚膳,看着柳陌坐到自己身边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自己,激动得手都抖了。 有琴抄的第一本书对柳陌并没有实质性的商业用处,是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作家马基雅维利写的《君主论》。其实这是有琴用来练笔的,毕竟毛笔用起来没有钢笔自在,要适应一下才能够运用自如。 君主论这本书,政治目的非常强,甚至要君主抛弃一些不必要的美德,却一定要有一件美丽的外皮来掩饰。在大学的时候,意大利的外教要她们把中译文的《君主论》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好生揣摩。而一向对腹黑很有情趣的有琴更是读了不下五遍,前前后后地翻。 柳陌拿着一小半的君主论,深吸了几口气才能让自己平复下来,正准备询问有琴其中的细节和一些他根本没听说过的人,没听过的国家,没听过的历史事件。有琴看着他用眼神止住了他。 有琴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严肃的说:“什么都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以把里面的内容就当故事看一看,也可以用它发挥适当的用途,这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所以什么都别来问我,我什么都不会说。这两天我会把这本书抄完,这不是我写的,所以,什么都别来问我。” 有琴再三强调:“什么都别来问我”,因为她深知,即使这里言论再开放,再自由,涉及到皇权问题的时候,大家都会特别敏感。这本书若是献给了皇帝并且被他接受了,那还好说,可能柳陌就能官商两通。但是若是这本书柳陌留着自己用,或者给了其他人,都将是祸患之根。 并不是有琴害怕被柳陌牵连,而是实在是有琴不想去经历那些风风雨雨颠簸流离的生活,她很简单,只想平平淡淡。其实从心里,她是希望柳陌先给皇上的,这样一来,至少后顾无忧,她相信,一个能把国家维持的这么好的皇帝,一定是个能容纳百川的人。 但是有琴没有告诉柳陌这些,柳陌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有琴希望能帮助他,但是有琴更希望柳陌能自己去做决定,而不是被自己的意愿所影响。否则,不论日后如何,双方都会留有遗憾。 柳陌安静地看着有琴,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也许是真正地想到了这本书的重量,也许是感受到了有琴心里的顾虑,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有琴。 有琴也不回避他的眼神,坦然地与他对视,知道柳儿开始布菜。 柳陌深吸一口气,感激地对有琴一笑,柔和的说道:“你说得对,我什么都不该问。我也什么都不会问,有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我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无论如何,我希望以后的日子,你能陪伴在我身边。” 有琴摇了摇头,夹起一筷子青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吞下之后并不去看柳陌,慢慢地说道:“柳陌,虽然当时你带我回来是一时情急,但是我仍然感谢你。毕竟,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 顿了顿,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挥挥手遣退了在一旁伺候的下人,垂下眼睑,说道:“柳陌,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上次柳阡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俩有野心。也许使我想错了,我也希望是我想错了。但是……若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会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逃不脱,所以,也许我也能帮上忙。”说完,一副什么都没有的样子继续吃饭。 柳陌见状,抿着嘴想了想,下定了决心坦白:“有琴,不瞒你说,我们柳家的确有这个意图。但是,我们并不像另立为王。柳家世代经商,没有那个政治野心。但是,你看这王朝上下,似乎是一副和平安详的景象,那是因为这里是都城!这里是皇室宫殿所在地!是王公贵族居住的地方!!谁又知道,在漠北,在西边,屡受蛮夷侵犯,地方官员受了贿赂,压住折子不上报,人民水深火热……” 有琴抬了抬眼睛,看着柳陌,示意他不要激动,吃晚饭了再来细谈。柳陌喘了一口气,低头愤愤地去吃饭。有琴边吃边想,一般来说,经商之人不回去掺和朝政之事,而柳家这次如此气愤……应该是蒙受了什么损失或者冤屈吧,记得柳陌曾说过柳家三弟去了漠北……也许是遭到了什么打压。 饭后,有琴和柳陌来到了书房,在书桌前加了一张椅子,夫妻俩坐下准备促膝长谈。 第二十二章 不等柳陌开口,有琴问到:“是你三弟出问题了么?” 柳陌不得不对这个女子的聪慧和灵敏刮目相看,长叹一口气,苦笑着说:“的确是。我们柳家做生意一向中规中矩,但是漠北的城守……漠北的城守似乎和蛮夷达成了一致,硬要三弟交大量的税,三弟不从,他们便将三弟驱逐了出来,并且把三弟名下的铺子都私吞了。三弟用身上仅剩的钱财,打上了好心人家的顺风车,才千里赶了回来……” 有琴有些疑惑:“只是失了漠北的生意,算起来也并不是多大的损失,你们为何气愤至此?况且……这漠北城守做的龌龊事儿,和圣上也并没有干系,你们为什么想要易主?” 柳陌咬了咬牙,恨声道:“可怜我那三弟,回来之后神情恍惚的很,自己把自己锁在院子里也不出来,谁去靠近都不允许,连丫鬟小厮都无法在旁边伺候。”揉了揉眉心,柳陌有些疲惫,舒了口气:“好在……好在他常年在外独自打拼,生活自理的能力很不错,大家也就任他去了。” 顿了顿,柳陌想起了什么,扯起嘴角冷笑一声,“说什么……”顿了顿,看了一眼有琴,垂眼道:“现下这平乐王朝看上去歌舞升平一片和乐的样子,并不能说是当今圣上的功劳。我们王朝,历经了三百多年,历代先帝都勤于政事爱民如子,当今圣上仍为皇子的时候,并不显眼。先帝一生痴情,嫔妃不多,也只生有二子,一个便是当今圣上,一个便是……战王爷。”说完抬头看了一眼有琴。 有琴听到“战王爷”三个字,便理解了过来,原来,柳陌他们并不想让江山改姓,而是想扶持这个当初让柳儿大犯花痴的战王爷…… 看着有琴若有所思的样子,柳陌紧皱着眉头,继续说着这王朝里公开的秘密,“据说,当初先帝立太子,立的是战王爷。当年圣上并不出彩,而战王爷却是年未及弱冠便带领兵将平定四方,深的朝廷上下大臣们的推崇。再者一来,战王爷从来不在人民面前显示王爷的特权,战王爷曾说:‘众生平等,我只不过是命好,生在皇家,便心系天下!’也因此深得百姓的崇敬。 当年先帝身体一日不日一日,大家都一致认为,新的当权者非战王爷莫属,却不想在先帝仙逝的前一晚,当今圣上去找先帝长叹了一宿,第二天遗旨宣召天下,却是变成了当今圣上的名字……” 有琴听到这里轻声一笑,看着柳陌,说道,“你想不明白这其中缘由吗?” 柳陌一听,心想着这有琴肯定是揣摩出了什么,不由得满怀着希望的眼神看着她,有琴“呵呵”笑起来,想着这个年代的男人,还真是心思单纯的很,哪像她们这些人,虽然没在社会里浸泡过,但是学校内部的斗争却也是激烈的很,这么点小动作,那有可能想不通。 但是有琴并不想一下子就解开谜底,她问柳陌:“你觉得,作为一个君主,最应该具有的特质是什么?” “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柳陌毫不犹豫,顿了顿,又加上一句,“宽厚待人,品德高尚,就像战王爷那样!” 有琴摇摇头,笑了笑,问柳陌,“你有没有看君主论?”随即想起,自己还没有抄到那么远,那两章,一章写如何安定新建国家,在第七章。一章写君主应该具有的特质,在第十五章。又摇了摇头,决定先和柳陌讲讲清楚。 “作为一个君主,他首先要考虑的,并不是他这个人的本质,而是他表现出来的、让人们所看到的所以为的本质……”看着柳陌皱着眉头有些不理解,她继续道,“也就是说,一个国家需要什么样的特质,那么一个合格的君主就应该具有什么样的特质,一个国家需要什么样的手段,一个君主就应该去使用什么样的手段,但是,这些手段必须是披着伪善的外衣。 所有人,当他们被谈论时——尤其是君主,由于他们身处一个更高的地位——会依据一些品质来评判,从而给他们带来责难或赞誉。 而这就是为什么有人被认为慷慨,有人被认为吝啬;有人被认为大方,有人被认为贪婪;有人残暴,有人仁慈;有人违背诺言,有人信守诺言;有人软弱胆小;有人凶猛勇敢;有人谦逊,有人傲慢;有人荒淫,有人节制;有人值得信赖,有人见风使舵;有人严厉,有人随和;有人认真,有人轻浮;有人虔诚,有人不信教;以及等等这些。 而且我知道每个人都会承认,一位君主被发现拥有以上提及的被认为善的品质是一件十分值得赞美的事情。但是既然完全和彻底地具备它们或遵循它们是不可能的,因为人的本性并不允许,那么一位君主一定要足够英明,知道该如何不背上那些会让他失去政权的恶行的骂名,以及尽可能警惕那些不会让他失去政权的恶行。 不过如果他做不到,如果他忽视了这些较为次要的恶行,他也不需要担心自己做的过分。另外,他不需要担心那些恶行会招致骂名,因为没有这些恶就难以挽救政权。因为,考虑到所有方面,他会发现有些事情看上去仿佛是一件美德,却会导致他的覆灭;而另一些事情看起来十分邪恶,贯彻下去就将确保他的安全与幸福。”(摘自《君主论》第十五章) 看着柳陌眯起的眼睛,有琴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了。决定回到主题上,“现在,你觉得,当年的皇子先进的太子和先帝说了什么呢?” 第二十三章 柳陌看着有琴,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好战!”那副模样,真是恨不得把这几个字咬碎吞下去。 有琴笑了,说道,“对了,就是好战。你也知道,这平乐王朝安平了三百多年,历来的皇帝最大的心愿大概已经不是去争夺疆域了,而是保卫自己的国家和民众,所以,战王爷战功赫赫这一点,反而成为了致命伤。” 柳陌有些烦闷,也不说话。 江心也不打扰他思考,只是静静地喝着茶,在柳陌抬起头的一瞬间,说道:“那本书剩下的内容,我尽量这两天抄完了给你。等你拿到全部的内容,就不要再来找我了。你留着自己用也罢,你献给战王爷也罢,或者是你献给当今圣上,我也没有意见。” 说完,有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看天色也不早了,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也疲累的很,暗暗想道,等这本书当真派上了用场,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如何变化…… 摇摇头,天命不由己,未来的日子会发生什么,尤其是她能够控制的呢。 完成了《君主论》的抄写工作,有琴决定暂时先不要写与政治军事有关的东西了,找了个时间,和自家哥哥王亚视频聊天的时候在网上下载了诗词全集,决定前世没能做的事儿,到现在来陶冶一下情操也不错。 相对于诗,有琴更喜欢词。也许是因为女子的情怀,她总觉得,词的长长短短层层叠叠,更能引起她的共鸣,每次读词的时候,仿佛她眼前都会出现那么一副场景,拨动她的心弦。 从她最喜爱的女词人李清照开始,标上李清照的大名,便从早期自己最喜欢的一首词《如梦令》下笔: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紧接着,同样是《如梦令》: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 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这两首,曾在初中时被有琴背得滚瓜烂熟。不为其他,只因为被那诗中描写的场景而打动。曾几何时,那海棠,那小舟,那池塘,也是自己生活的一个部分,只是,早已变成了回忆。 说到李清照,当然是绝对不能错过那首《声声慢》的: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 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到了傍晚,柳儿来提醒有琴该用午饭了,有琴皱着眉看了看天,又下意识地看了看门外,有些奇怪柳陌怎么今天有些寻常,没有回来吃晚饭。她在书房抄书的时候,一般都是柳陌来喊她同去院子里用饭。 也没多想,有琴觉得大概是生意上有些事情忙过了头,没有多在乎。 用完了晚饭,有琴想起下午还没有完成的李清照词集,考虑了一下,最终觉得抄书没有自己的眼睛来得重要,还是决定去洗洗睡了。这来到古代之后,没有夜生活的城市让有琴确确实实养成了早睡的好习惯,皮肤更是养的水水嫩嫩的。 让有琴没有想到的是,晚上柳陌是醉醺醺地归来,却并不直接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寝,而是遣了管家来告知有琴,要她去书房议事。有琴已经解了发髻披散了满头的青丝,柳儿在身后仔细的打理着发梢,把互相缠绕着打结了的发丝小心地拆散开来。 有琴一听柳陌居然是遣了管家前来,不由得猛地回过了头,柳儿一时没有防备,便扯下了几根头发,扯得头皮生疼。有琴却没有心思管这些,摆摆手让惶恐的柳儿退了下去,有琴皱着眉头,柳陌一般都是遣自己身边的小厮柳小一唤自己去书房,这次却遣来了柳府管家,之怕不是议事这么简单的。 绕着自己的发梢把玩着,有琴没让管家多等,批起外衫走到门口,示意管家带路。一路上有琴状似无意的旁敲侧击问着管家,却不想,这个柳管家牙关真的是紧得很,所有的话都以一句:“小姐到了书房便知道了”推拒掉。有琴知道也不可能再问出什么来,只自顾自地想着这其中的蹊跷。 很快就到了书房,有琴对着守在门口的护卫点了点头,便推开门走了进去。却见得,书房多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 有琴愣了一愣,看着柳陌坐在下手位,那个腰背挺得笔直的人坐在主位,打量了一下,有琴对着柳陌点点头,顿时明了了一切。 有些冷淡了脸色,直视着座上的人,问道:“战王爷,是吧?” 那男子的面色在两盏烛火的映照下很不清晰,但是自从有琴进到屋子里来就一直观察着她,这时候不由得眯了眯眼,瞟了一眼柳陌,颇有深意的问:“哦?你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的?” 这个时候的有琴,还没有想到,这天,已经要变了,而自己所向往的平静生活,也将会变成泡影。 第二十四章 “哦?你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的?” 有琴皱了皱眉,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这么喜欢听推理故事,却是没有直接答话,而是走到柳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问柳陌:“怎么这些时没有看到柳阡?回江南了么?” 柳陌正准备回答,却听得战王爷一声轻咳以表示被忽视的不满。柳陌连忙起身,也顾不得有琴的问题,连连向战王爷告罪。 有琴突然觉得无趣得很,端起茶杯把玩着杯沿,一副“我是世界上最纯洁最无辜也最无知的女子,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什么都别问我”的表情,让柳陌看的很想抚额长叹一声。 战王爷此时却不再追问,端着茶杯看着有琴。 有琴看着柳陌,不想让他尴尬,只得回过头去直视战王爷,说道:“前些时我曾看到王爷的马车从街上驶过,那车窗边的雕花,实在是清雅的很。柳府虽然富足,但是在平安祥和的皇城脚下,却是从来都不会连书房都安排护卫守着。想必那护卫是王爷贴身的人吧,衣领的花纹如出一辙。” 战王爷此时大笑起来,立身而起,走到柳陌身边,搭着他的肩膀说:“柳陌,你可是娶了个好聪慧的妻子,本王羡慕得紧呐!”柳陌才坐下,又赶紧起身道谢。有琴看着他俩一来二去的,自己都累得慌,放下茶杯,一脸困顿的样子,不耐烦道:“好了,喊我来到底有什么事?如果是为了看你们两个人虚与委蛇,我没有兴趣,回去睡觉了。” 战王爷听了也不发怒,反而笑眯眯的:“若是柳夫人身为男儿,必能战场杀敌,如此率直豪爽的性子,可是男子也不及。” 柳陌听此有些尴尬,自己和战王爷十多年好友,深知这个王爷此时是在调侃自己。战王爷是个爽朗性子,结交天下能人异士,均是称兄道弟直来直往,只是自己是个商人,士农工商排名最末的商人,一直不敢跨过那道规矩的坎儿。这下好,又被拿来说事儿了。 有琴这个时候却看出了些端倪,约莫也知道了是自家夫君封建阶级观念重的很。笑着撇了一眼柳陌,有琴懒得起身,对着战王爷勾了勾嘴角,说道:“谁说女子不如男?若是没有我们女子,你们吃什么穿什么,你们的后代从哪里出来?” 饶是战王爷这样的人,听的有琴如此直白却也是脸红了几分,摸了摸下巴,朗声笑道:“柳夫人这可是冤枉本王了,本王可是从来不敢小瞧你们女子,但若是说道战场杀敌,只怕还是男人们的事情吧。” 有琴眯着眼看着他,颇有些不可思议:“王爷,您真的是皇家出身么?莫不是弄错了吧?” 柳陌一听大惊失色,连忙对着有琴使眼色,却被战王爷按住了肩膀止住了话头。似乎对有琴的话颇感兴趣,战王爷问道:“此话怎讲?” 有琴看了他俩一眼,低下头喝了一口茶,又看了他俩一眼。低着头感受自己杯中茶水的蒸汽氤氲着自己的眼睛,有琴想:是错觉吧,是错觉吧,肯定是错觉吧!!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看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电闪雷鸣碰撞出了异样的火花呢?这绝对是错觉吧啊啊啊啊?!!! “柳夫人?” 有琴回过神来,看着战王爷搭在自家夫君肩膀上的手,顿觉这个世界和谐万分,咳了两声掩饰过去,有琴接着之前的话题:“王爷,既然是出身皇家,难道您没有办法理解这么一句话么:这个世界上最血腥最残忍的战场,不是国与国的战争,而是人与人之间的争斗。想必那深宫六院七十二妃,日子不会是那么好过的吧……” 顿了顿,有琴抽了抽嘴角,又说道:“战王爷,请喊我‘有琴小姐’,谢谢合作。” 战王爷听着前面一段话,似模似样地,眯着眼正在酝酿,却猛的被最后一句话震得愣了一愣,想清楚了话中的含义,不由得颇为奇怪的看了看柳陌,只看得柳陌脸涨得通红才算罢休,却也只是耸耸肩,礼貌的不去打探人家的家室。 有琴咽下一个小小的呵欠,眼睛里已经浮现了浅浅的水光,站起身来,对着对面的两人开始不耐烦了,走到他们跟前,拽着他俩的衣领,低声吼道:“你俩感情好自己回屋儿里聊去,拉扯着我干什么?不知道我要睡觉吗?不知道睡觉对女人很重要吗?到底找我什么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两男人被唬得一愣一楞的,拽着自己的衣领想努力争夺回主权,却不想被瞌睡虫占领了大脑的有琴此时野蛮非常,力气也是异常的大,最后两人看着自己皱巴巴的衣领,相视苦笑。 有琴摇晃了半天听不到个回音,一看他俩“深情款款”的四目相对更是怒火中烧,大吼:“你俩能不能到房间里去展现你们伟大缠绵的爱情啊!?啊???” 只听得门外“哐”的一声,被“自家王爷原来是断袖以后自己清白很可能不保”这一消息吓得一时激动的尽职护卫们,一脚踹上了大门,顺便踹醒了有琴仅剩不多的神志。 瞬间清醒的有琴看着眼前这个情况,不由得头大了…… 第二十五章 飞速放开自己万恶的手掌,藏到身后表示它们一直很乖,什么都没干。干笑了两声,转身飞跑了出去。听着身后突然爆发出的狂笑,回到自己房间里,有琴连衣服都懒得脱,躺在床上翻滚了半天,拉过被子蒙着头,睡了。 过了大半个月,一天天刚蒙蒙亮,有琴便被柳儿唤醒了。只觉得自己睡眠不足的有琴看着窗外一片模糊的景色,就要快爆发了。 但是对着她家的柳儿,她的脾气永远都发不出来。柳儿在身后帮她梳理着头发,说道,“小姐,少爷受战王爷邀请,要去战王府,天还没亮便让我今天好好打扮小姐呢……” 有琴抽了抽嘴角,温柔的问道:“打扮?怎么打扮?不会是胭脂水粉钗头凤吧?” 柳儿吓了一大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四处看了看,小声道:“小姐,钗头凤可是皇后才能戴的东西呢……” 有琴沉默了一下,看着柳儿把自己的头发一缕一缕地盘上来,然后插上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有琴觉得自己的脖子很可能会被压断,微转身扯过柳儿,拿了梳子决定自己解决。 拔下满头晃得刺眼的簪子,随意梳了两把,把上面一半松垮垮地挽了一个髻,拍了拍脸,拍出一点红润的颜色,准备出门了。柳儿看着满桌的金簪银簪,知道自己总是对着自家小姐没办法,嘟了嘟嘴开始收拾。 走出门便看得见柳陌端坐在桌前喝着早茶,打了个招呼,便出发了。 坐上马车,有琴扯过自家夫君的胳膊,也不管发型是否会被弄乱,靠着开始补眠。她想,反正柳府不在城内,到战王府肯定得一段时间,不然柳陌也不会一大早扰人清梦,不如趁这段时间补补眠,省的到时候自己又瞌睡虫上脑做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来…… 想着昨晚自己糗到家的表现,有琴真的是很想一辈子也不要再见到这两个男人了。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柳陌看着自己肩上睡得不省人事就差流口水的人,笑了。之前还觉得,自己天缘巧合娶回来的夫人冷淡的很,也没想写其他的心思,也吩咐了下人一律不喊夫人而喊小姐,就是为了让有琴知道,虽然名义上他俩结为夫妇,但是他不会限制她的自由,若有需要,自己也可以作为娘家,让她重觅良缘。 但是现在,柳陌突然觉得有些后悔,想到上一次有琴难得的炸毛形象,他想:自己自作自受了,这么可爱的女子,当然还是留在身边最好不过。但是想起战王爷派人递来的帖子上写的:请务必携带柳夫人一同前来,他摇头苦笑,事情到了这一步,也由不得自己了。 睡得晕晕乎乎的有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感觉轿子一顿便停了下来,瞬间醒过来,撅了撅嘴,不情愿地抬起头伸了个懒腰,回头对着柳陌坏坏的笑:“夫君,不如我们打道回府睡觉去吧?” 柳陌早已回过神来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斜睨了她一眼,不去理会她偶尔的发疯,率先下了马车。 有琴翻了个白眼,也跟了下去。 顺利地来到战王府书房,一路上有琴困得很,没心思去打量战王府的风景,半拖着脚步差点就被书房的门槛绊了个跟头。此时柳陌已经和战王爷寒暄过了各自坐下,两个男人发现不对劲,转头去看,就看到一个发髻半散一身白衣的女子对着门槛使劲儿地踹,一下两下还不解恨,连踹了好几下才哼了一声,拍拍裙子转身过来。 战王爷不由得大笑出声,柳陌已经深知有琴不清醒时的小脾气,也忍不住笑开来。 有琴踹门踹得舒爽了,又恢复了平时散漫的模样,走到自己的椅子前坐下,看着面前笑的很是欢乐的两人,眯了眯眼,摆出一副大家闺秀贤淑良德的模样,温温柔柔地说:“两位大人很开心呀,不知道能否和我分享一下呢……” 战王爷和柳陌不由得同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干笑了两声。 想了想,战王爷大致也知道了有琴是个干脆利落的人,遣走了在一旁服侍茶水的丫鬟,决定开门见山。 “有琴小姐,想必柳陌也和你说了大致的情况,我们希望你能帮助我们。”战王爷正色道。 “我一届女子能帮上什么忙呢,再者说来,我希望的是太平的天下,而不是战乱的环境。王权真的如此重要么,值得你去牺牲那些对你憧憬敬仰的无辜百姓?”有琴有些咄咄逼人。 战王爷知道有琴误会了,以为他要发动战争,也不急,缓缓地解释道:“有琴,我从来不看轻女子,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女子。我也不会将百姓牵扯到这场变动之中。这是我和皇兄的事情,我会内部解决。当年他欠我的,该还了。我平乐王朝三百年的根基,不能毁在他的手上。” 有琴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着那坦荡荡的眼神,闭了闭眼,叹息道,“其实战王爷早已做好了准备不是么?否则作为一个王爷,又何必去结交天下的豪杰和商人呢?” 第二十六章 战王爷笑了笑,却是没答话。 有琴低着头想了想,说道:“其实在写出那本的时候,我就没想要置身事外。,既然他有想做的事情,我自然是会在一旁帮衬着。但是,关于政治这种东西,我却的确不懂什么。这些天我也没抄什么书,都是一些诗词歌赋。宫斗,不适合我。而且我相信,既然战王爷现在敢说出来,必定是已经做好了准备的,不过是让我表明立场而已,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 柳陌听的那句“柳陌是我的丈夫”,只觉得舒畅无比,他突然觉得这是上天的安排。 事情摊开来了,柳陌渐渐地开始忙碌起来,有琴却是一直呆在柳府里查找资料。她发现,她的电脑只有在柳府里能够连上网,一出了柳府的范围,立马就没了信号。关于宫斗,有琴费尽了心思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向来历史都是有掌权者编纂,谁会让自己的污点遗留千万年呢。 退而求其次,有琴决定抄写一些兵法之类的文献,虽说不是真正的战场,但是她觉得,像战王爷那样的人应该能够活学活用。首当其中的,当然是孙子兵法。 孙子兵法 卷 上 •; 计 篇 •; 作 战 篇 •; 谋 攻 篇 •; 形 篇 卷 中 •; 势 篇 •; 虚 实 篇 •; 军 争 篇 •; 九 变 篇 •; 行 军 篇 卷 下 •; 地 形 篇 •; 九 地 篇 •; 火 攻 篇 •; 用 间 篇 列好了列表,有琴开始正文的抄写。前世的时候,有琴就很像读孙子兵法,但是生性懒散,又无法将其用在生活里,又没有老师强制要求去读,也就一天推一天推过去了。这下倒好,有琴突然觉得,也许自己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完成前世的一切想做而又没有做的事情。 看着自己抄好的兵法,有琴想,就算先下战王爷无法用刀争权夺势上,以后行军打仗应该也能多多参照。 放下笔,在页脚表明好顺序,将纸张摊开好晾干。已经不再去等柳陌回来一同吃饭了,回到自己的院子草草吃过饭,总觉得这几天烦闷的厉害,出门散心都似乎看到人们没有了之前的闲适生活的表情,总觉得大家惶惶不安,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说自己心情不太舒畅,也连带着自己眼里的世界也不清澈了。 如此几次,有琴也就没有了出门的兴致。这几天和哥哥视频,王亚也发现了自家妹妹紧缩的眉头,询问了几次弄清楚了情况,一边怪着自己的妹妹不改趟这趟浑水,一遍又安慰着她,最后索性说:“别想了,有什么好想的,说不定哪天易了主你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回来了呢??” 有琴一愣,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家哥哥,说:“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难道我过来是为了推动政变啊?神经病!” 但是心情的确是好了很多。 有琴突然想,这皇上好像不怎么受欢迎,反而是战王爷深得民心。既然是这样,那战王爷争夺皇权的成功率就大了很多,更不用说皇帝整天在深宫大院里和那些迂腐大臣们你来我往,而战王爷却是走遍了天下结识豪杰朋友,何况,军事大权掌握在战王爷手里,这样一来,看上去就没有什么危险了。有琴不由得安了心。 在现代那个和平的年代,总觉得战争啊动乱啊离自己好远好远,现在一下子亲自参与了其中,而且是叛乱者的角色,有琴心里总是有些惴惴的,现在突然想开了,又反过来骂自己自寻烦恼。 当天柳陌回到自己的府宅,仍然是习惯性的先去书房看看有琴的成果,在看到《孙子兵法》这个大标题的时候,不由得眯了眯眼,兴奋地往下仔细阅读。却是越看越兴奋越看越激动。柳家一直在暗中帮助战王爷的大事,但之前也只是能够在财物和买卖兵器这方面提供支援,出谋划策却是无人能派上用场。 毕竟,钱并不是柳家一人才有,也并不是柳家一家在支撑着战王爷背后军队庞大的消耗,这种军需,足以掏空一个半年商家。对于战王爷来说,柳家和其他的商家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区别。而现在不一样了,从有琴的《君主论》到《诗词歌赋》都极大的程度上引起了王爷的关注,而这一部《孙子兵法》让柳陌也意识自家妻子可能是柳家未来一大转折。 有琴却没有想这么多,她只是觉得,能帮上忙,最好不过。若是帮不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连着几个月,有琴都不去想不去看外面的世界变化,只是埋着头在书房里写书,在院子里和自家哥哥视频,也不知道战王爷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几个月里,她又抄了一本厚黑学,厚厚的一本,眼睛都快瞅瞎了。 但是,有琴全然不管这几本书带来的影响。写完了,便放在书桌上晾着让柳陌自己去整理。她也从来不问战王爷拿到书什么反应,有没有派上用场,只是专心地抄着自己的书。 终于有一天,半下午的时候柳陌兴冲冲回到柳府,第一件事就是奔向有琴的院子,告诉她,事成了。 附孙子兵法全文 孙子兵法 孙武 始计第一 孙子曰: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 曰法。道者,令民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危也;天者,阴阳、寒暑 、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 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之者不胜。故校 之以计,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 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 ,用之必败,去之。 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兵者,诡道也。故能 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 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 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 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作战第二 孙子曰: 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 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夫钝兵挫锐, 屈力殚货,则诸侯乘其弊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 也。夫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故不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 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国之 贫于师者远输,远输则百姓贫;近师者贵卖,贵卖则百姓财竭,财竭则急于丘役。 力屈中原、内虚于家,百姓之费,十去其七;公家之费,破军罢马,甲胄矢弓,戟 盾矛橹,丘牛大车,十去其六。故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1杆 一石,当吾二十石。故杀敌者,怒也;取敌之利者,货也。车战得车十乘以上,赏 其先得者而更其旌旗。车杂而乘之,卒善而养之,是谓胜敌而益强。 故兵贵胜,不贵久。 故知兵之将,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 【注:】 1:“忌”加“艹”头。 谋攻第三 孙子曰: 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 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 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 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修橹□1□2,具器械,三 月而后成;距堙,又三月而后已。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 拔者,此攻之灾也。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 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 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 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夫将者,国之辅也。辅周则国必强,辅隙则国必弱。故君之所以患于军者三: 不知军之不可以进而谓之进,不知军之不可以退而谓之退,是谓縻军;不知三军之 事而同三军之政,则军士惑矣;不知三军之权而同三军之任,则军士疑矣。三军既 惑且疑,则诸侯之难至矣。是谓乱军引胜。 故知胜有五: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 虞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此五者,知胜之道也。故曰:知己知彼,百战 不贻;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败。 【注:】 1:[车贲]。 2:“温”字“氵”旁换“车”旁。 军形第四 孙子曰: 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故善战者 ,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必可胜。故曰:胜可知,而不可为。不可胜者,守也; 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 ,故能自保而全胜也。见胜不过众人之所知,非善之善者也;战胜而天下曰善,非 善之善者也。故举秋毫不为多力,见日月不为明目,闻雷霆不为聪耳。古之所谓善 战者,胜于易胜者也。故善战者之胜也,无智名,无勇功,故其战胜不忒。不忒者 ,其所措胜,胜已败者也。故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是故胜兵 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善用兵者,修道而保法,故能为胜败之政。 兵法:一曰度,二曰量,三曰数,四曰称,五曰胜。地生度,度生量,量生数 ,数生称,称生胜。故胜兵若以镒称铢,败兵若以铢称镒。 称胜者之战民也,若决积水于千仞之溪者,形也。 兵势第五 孙子曰: 凡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斗众如斗寡,形名是也;三军之众,可使必受敌而 无败者,奇正是也;兵之所加,如以□1投卵者,虚实是也。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终而复始 ,日月是也。死而更生,四时是也。声不过五,五声之变,不可胜听也;色不过五 ,五色之变,不可胜观也;味不过五,五味之变,不可胜尝也;战势不过奇正,奇 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哉! 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故善战者,其 势险,其节短。势如扩弩,节如发机。纷纷纭纭,斗乱而不可乱;浑浑沌沌,形圆 而不可败。乱生于治,怯生于勇,弱生于强。治乱,数也;勇怯,势也;强弱,形 也。 故善动敌者,形之,敌必从之;予之,敌必取之。以利动之,以卒待之。故善 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任势者,其战人也,如转木石。木石 之性,安则静,危则动,方则止,圆则行。 故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 【注:】 1:“瑕”的“王”旁换“石”旁。 虚实第六 孙子曰: 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 能使敌人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敌人不得至者,害之也。故敌佚能劳之,饱能饥之 ,安能动之。出其所必趋,趋其所不意。 行千里而不劳者,行于无人之地也;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 ,守其所必攻也。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微乎微乎, 至于无形;神乎神乎,至于无声,故能为敌之司命。进而不可御者,冲其虚也;退 而不可追者,速而不可及也。故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 必救也;我不欲战,虽画地而守之,敌不得与我战者,乖其所之也。故形人而我无 形,则我专而敌分。我专为一,敌分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则我众敌寡,能以众 击寡者,则吾之所与战者约矣。吾所与战之地不可知,不可知则敌所备者多,敌所 备者多,则吾所与战者寡矣。故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 寡,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寡者,备人者也;众者,使人备己者也。故知战之地 ,知战之日,则可千里而会战;不知战之地,不知战日,则左不能救右,右不能救 左,前不能救后,后不能救前,而况远者数十里,近者数里乎! 以吾度之,越人之兵虽多,亦奚益于胜哉! 故曰:胜可为也。敌虽众,可使无斗。故策之而知得失之计,候之而知动静之 理,形之而知死生之地,角之而知有余不足之处。故形兵之极,至于无形。无形则 深间不能窥,智者不能谋。因形而措胜于众,众不能知。人皆知我所以胜之形,而 莫知吾所以制胜之形。故其战胜不复,而应形于无穷。 夫兵形象水,水之行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 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故五行无常胜, 四时无常位,日有短长,月有死生。 军争第七 孙子曰: 凡用兵之法,将受命于君,合军聚众,交和而舍,莫难于军争。军争之难者, 以迂为直,以患为利。 故迂其途,而诱之以利,后人发,先人至,此知迂直之计者也。军争为利,军 争为危。举军而争利则不及,委军而争利则辎重捐。是故卷甲而趋,日夜不处,倍 道兼行,百里而争利,则擒三将军,劲者先,疲者后,其法十一而至;五十里而争 利,则蹶上将军,其法半至;三十里而争利,则三分之二至。是故军无辎重则亡, 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故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豫交;不知山林、险阻、沮泽 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故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和为变 者也。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掠乡 分众,廓地分利,悬权而动。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此军争之法也。《军政》曰:“言不相闻,故为之金鼓;视不相见,故为之旌旗。”夫金鼓旌 旗者,所以一民之耳目也。民既专一,则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此用众之 法也。故夜战多金鼓,昼战多旌旗,所以变人之耳目也。 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是故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善用兵者,避其锐 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以近待远,以佚 待劳,以饱待饥,此治力者也。无邀正正之旗,无击堂堂之陈,此治变者也。 故用兵之法,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佯北勿从,锐卒勿攻,饵兵勿食,归师勿 遏,围师遗阙,穷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 九变第八 孙子曰: 凡用兵之法,将受命于君,合军聚合。泛地无舍,衢地合交,绝地无留,围地 则谋,死地则战,途有所不由,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 不受。 故将通于九变之利者,知用兵矣;将不通九变之利,虽知地形,不能得地之利 矣;治兵不知九变之术,虽知五利,不能得人之用矣。 是故智者之虑,必杂于利害,杂于利而务可信也,杂于害而患可解也。是故屈 诸侯者以害,役诸侯者以业,趋诸侯者以利。故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 待之;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 故将有五危,必死可杀,必生可虏,忿速可侮,廉洁可辱,爱民可烦。凡此五 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也。覆军杀将,必以五危,不可不察也。 行军第九 孙子曰: 凡处军相敌,绝山依谷,视生处高,战隆无登,此处山之军也。绝水必远水, 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渡而击之利,欲战者,无附于水而迎客,视生处 高,无迎水流,此处水上之军也。绝斥泽,唯亟去无留,若交军于斥泽之中,必依 水草而背众树,此处斥泽之军也。平陆处易,右背高,前死后生,此处平陆之军也 。凡此四军之利,黄帝之所以胜四帝也。凡军好高而恶下,贵阳而贱阴,养生而处 实,军无百疾,是谓必胜。丘陵堤防,必处其阳而右背之,此兵之利,地之助也。 上雨水流至,欲涉者,待其定也。凡地有绝涧、天井、天牢、天罗、天陷、天隙, 必亟去之,勿近也。吾远之,敌近之;吾迎之,敌背之。军旁有险阻、潢井、蒹葭 、小林、□1荟者,必谨覆索之,此伏奸之所处也。 敌近而静者,恃其险也;远而挑战者,欲人之进也;其所居易者,利也;众树 动者,来也;众草多障者,疑也;鸟起者,伏也;兽骇者,覆也;尘高而锐者,车 来也;卑而广者,徒来也;散而条达者,樵采也;少而往来者,营军也;辞卑而备 者,进也;辞强而进驱者,退也;轻车先出居其侧者,陈也;无约而请和者,谋也 ;奔走而陈兵者,期也;半进半退者,诱也;杖而立者,饥也;汲而先饮者,渴也 ;见利而不进者,劳也;鸟集者,虚也;夜呼者,恐也;军扰者,将不重也;旌旗 动者,乱也;吏怒者,倦也;杀马肉食者,军无粮也;悬□2不返其舍者,穷寇也 ;谆谆□3□3,徐与人言者,失众也;数赏者,窘也;数罚者,困也;先暴而后 畏其众者,不精之至也;来委谢者,欲休息也。兵怒而相迎,久而不合,又不相去 ,必谨察之。 兵非贵益多也,惟无武进,足以并力料敌取人而已。夫惟无虑而易敌者,必擒 于人。卒未亲而罚之,则不服,不服则难用。卒已亲附而罚不行,则不可用。故合 之以文,齐之以武,是谓必取。令素行以教其民,则民服;令素不行以教其民,则 民不服。令素行者,与众相得也。 【注:】 1:“翳”加“艹”头。 2:[垂瓦]。 3:[讠翕]。 地形第十 孙子曰: 地形有通者、有挂者、有支者、有隘者、有险者、有远者。我可以往,彼可以 来,曰通。通形者,先居高阳,利粮道,以战则利。可以往,难以返,曰挂。挂形 者,敌无备,出而胜之,敌若有备,出而不胜,难以返,不利。我出而不利,彼出 而不利,曰支。支形者,敌虽利我,我无出也,引而去之,令敌半出而击之利。隘 形者,我先居之,必盈之以待敌。若敌先居之,盈而勿从,不盈而从之。险形者, 我先居之,必居高阳以待敌;若敌先居之,引而去之,勿从也。远形者,势均难以 挑战,战而不利。凡此六者,地之道也,将之至任,不可不察也。 凡兵有走者、有驰者、有陷者、有崩者、有乱者、有北者。凡此六者,非天地 之灾,将之过也。夫势均,以一击十,曰走;卒强吏弱,曰驰;吏强卒弱,曰陷; 大吏怒而不服,遇敌怼而自战,将不知其能,曰崩;将弱不严,教道不明,吏卒无 常,陈兵纵横,曰乱;将不能料敌,以少合众,以弱击强,兵无选锋,曰北。凡此 六者,败之道也,将之至任,不可不察也。 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敌制胜,计险隘远近,上将之道也。知此而用战者必 胜,不知此而用战者必败。故战道必胜,主曰无战,必战可也;战道不胜,主曰必 战,无战可也。故进不求名,退不避罪,唯民是保,而利于主,国之宝也。 视卒如婴儿,故可以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厚而不能使, 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骄子,不可用也。 知吾卒之可以击,而不知敌之不可击,胜之半也;知敌之可击,而不知吾卒之 不可以击,胜之半也;知敌之可击,知吾卒之可以击,而不知地形之不可以战,胜 之半也。故知兵者,动而不迷,举而不穷。故曰:知彼知己,胜乃不殆;知天知地 ,胜乃可全。 九地第十一 孙子曰: 用兵之法,有散地,有轻地,有争地,有交地,有衢地,有重地,有泛地,有 围地,有死地。诸侯自战其地者,为散地;入人之地不深者,为轻地;我得亦利, 彼得亦利者,为争地;我可以往,彼可以来者,为交地;诸侯之地三属,先至而得 天下众者,为衢地;入人之地深,背城邑多者,为重地;山林、险阻、沮泽,凡难 行之道者,为泛地;所由入者隘,所从归者迂,彼寡可以击吾之众者,为围地;疾 战则存,不疾战则亡者,为死地。是故散地则无战,轻地则无止,争地则无攻,交 地则无绝,衢地则合交,重地则掠,泛地则行,围地则谋,死地则战。 古之善用兵者,能使敌人前后不相及,众寡不相恃,贵贱不相救,上下不相收 ,卒离而不集,兵合而不齐。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敢问敌众而整将来,待 之若何曰:先夺其所爱则听矣。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 戒也。 凡为客之道,深入则专。主人不克,掠于饶野,三军足食。谨养而勿劳,并气 积力,运兵计谋,为不可测。 投之无所往,死且不北。死焉不得,士人尽力。兵士甚陷则不惧,无所往则固 ,深入则拘,不得已则斗。是故其兵不修而戒,不求而得,不约而亲,不令而信, 禁祥去疑,至死无所之。 吾士无余财,非恶货也;无余命,非恶寿也。令发之日,士卒坐者涕沾襟,偃 卧者涕交颐,投之无所往,诸、刿之勇也。故善用兵者,譬如率然。率然者,常山 之蛇也。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敢问兵可使如率然乎 ?曰可。夫吴人与越人相恶也,当其同舟而济而遇风,其相救也如左右手。是故方 马埋轮,未足恃也;齐勇如一,政之道也;刚柔皆得,地之理也。故善用兵者,携 手若使一人,不得已也。 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能愚士卒之耳目,使之无知;易其事,革其谋, 使人无识;易其居,迂其途,使民不得虑。帅与之期,如登高而去其梯;帅与之深 入诸侯之地,而发其机。若驱群羊,驱而往,驱而来,莫知所之。聚三军之众,投 之于险,此谓将军之事也。 九地之变,屈伸之力,人情之理,不可不察也。 凡为客之道,深则专,浅则散。去国越境而师者,绝地也;四彻者,衢地也; 入深者,重地也;入浅者,轻地也;背固前隘者,围地也;无所往者,死地也。 是故散地吾将一其志,轻地吾将使之属,争地吾将趋其后,交地吾将谨其守, 交地吾将固其结,衢地吾将谨其恃,重地吾将继其食,泛地吾将进其途,围地吾将 塞其阙,死地吾将示之以不活。 故兵之情:围则御,不得已则斗,过则从。 是故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预交;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 不用乡导,不能得地利。四五者,一不知,非霸王之兵也。夫霸王之兵,伐大国, 则其众不得聚;威加于敌,则其交不得合。是故不争天下之交,不养天下之权,信 己之私,威加于敌,则其城可拔,其国可隳。 施无法之赏,悬无政之令。犯三军之众,若使一人。犯之以事,勿告以言;犯 之以害,勿告以利。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夫众陷于害,然后能为胜 败。 故为兵之事,在顺详敌之意,并敌一向,千里杀将,是谓巧能成事。是故政举 之日,夷关折符,无通其使,厉于廊庙之上,以诛其事。敌人开阖,必亟入之,先 其所爱,微与之期,践墨随敌,以决战事。是故始如处女,敌人开户;后如脱兔, 敌不及拒。 火攻第十二 孙子曰: 凡火攻有五:一曰火人,二曰火积,三曰火辎,四曰火库,五曰火队。 行火必有因,因必素具。发火有时,起火有日。时者,天之燥也。日者,月在 箕、壁、翼、轸也。凡此四宿者,风起之日也。凡火攻,必因五火之变而应之:火 发于内,则早应之于外;火发而其兵静者,待而勿攻,极其火力,可从而从之,不 可从则上。火可发于外,无待于内,以时发之,火发上风,无攻下风,昼风久,夜 风止。凡军必知五火之变,以数守之。 故以火佐攻者明,以水佐攻者强。水可以绝,不可以夺。 夫战胜攻取而不惰其功者凶,命曰“费留”。故曰:明主虑之,良将惰之,非 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攻战。合于利而 动,不合于利而上。怒可以复喜,愠可以复说,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 。故明主慎之,良将警之。此安国全军之道也。 用间第十三 孙子曰: 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怠于道 路,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相守数年,以争一日之胜,而爱爵禄百金,不知敌之 情者,不仁之至也,非民之将也,非主之佐也,非胜之主也。故明君贤将所以动而 胜人,成功出于众者,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 ,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 故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 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乡间者,因其乡人而用之;内间者,因其官人而用之 ;反间者,因其敌间而用之;死间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闻知之而传于敌间也;生 间者,反报也。故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非圣贤不能用 间,非仁义不能使间,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微哉微哉!无所不用间也。间事未发 而先闻者,间与所告者兼死。凡军之所欲击,城之所欲攻,人之所欲杀,必先知其 守将、左右、谒者、门者、舍人之姓名,令吾间必索知之。敌间之来间我者,因而 利之,导而舍之,故反间可得而用也;因是而知之,故乡间、内间可得而使也;因 第二十七章 看着兴冲冲地柳陌,有琴也是打心底里感到高兴。她不想去问柳陌能得到什么好处,也不想问原来的皇帝去了哪里,最重要的是,柳陌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她实在是不愿意看到一个大男人为了一件事情整天里里外外绷得紧紧的。 她甚至推掉了当今圣上,以前的战王爷的入宫邀请。有琴笑着对柳陌说:“那皇宫,外表看上去华丽无比,内力却是腐朽不堪,如果可以,我一辈子都不要靠近它。”战王爷也深知这个女子的散淡脾性,早就叮嘱过柳陌不要勉强,这事儿也就罢了。 柳陌深深地看着眼前这女子,只觉得自己三生有幸。 战王爷登上了皇位,自然也改了国号,叫“天和王朝”,自封“战皇”。有琴听了这个封号,皱了皱眉,只希望,身处皇位之上,战皇能够为了天下百姓而不战。 柳家也是随着战皇水涨船高,柳陌被封了个五品的闲职,按时拿着俸禄就好了,不用去理会朝廷上的事儿。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将有琴以后所抄的书全部上交。有琴听了哭笑不得,抽了抽嘴角,说:“以后我偷偷摸摸地抄不让他知道!”语气颇有些小孩子家赌气的味道。柳陌呵呵笑起来,惹来一个白眼。 有琴总觉得就像经历了一次高考一样,过了之后一下子全身轻松了,下午仍然是抱着个电脑和王亚视频,那边哥哥苦笑着说:“我说有琴,这都一年了,你有没有找到回来的方法?” 有琴愣了一愣,猛然想起,自己居然已经来了一年了…… 歉意地朝自家哥哥笑了笑,说实在话,还真是没有找过。当初的时候并不觉得怎么样,来了就来了准备随遇而安的,想不到居然能够和家里联系上。几乎每天的网上联系,让有琴有一种错觉:其实自己只不过是到了另一个城市。再者前一段时间又是抄书抄的头昏脑胀,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回家的问题。 这头有琴正准备说什么,那头柳陌拿着一封信皱着眉头走了进来。有琴抬起头看到柳陌,对自家哥哥笑着挤眼睛,说:“我给你看我家亲亲老公哟~”那头王亚挑起眉毛,摆出一副挑剔的样子准备审核。 柳陌看着自家娘子两眼放贼光地看和自己,却没有心情和她逗笑。有琴看着他手中的信,笑了笑,一把扯过苦瓜脸夫君给王亚欣赏。王亚抽了抽,轻视的瞟了他俩一眼,义无反顾地关掉了视频。有琴关掉了电脑,看着柳陌,轻声问:“怎么了?” 柳陌苦笑着,扬了扬手中的信,说:“二弟来信了,说三弟现在状况不太好,爹娘要我们都回去商量……”看着有琴,眼神温柔,“皇上那边我已经告假了,现在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主要就是靠你了,”环顾了一下四周,“京城的生意我也都安排好了,这一去,只怕是柳家要变卖其他地方的家产了只在江南发展了……还真是舍不得这里。有琴,你是跟我回家,还是……” 话没说完,就听得管家通告说有人来拜访,柳陌皱了皱眉头,看了有琴一眼,问了声:“是谁?”管家微低着头不卑不亢:“回少爷,是唐毅公子。” 柳陌猛地站起身,把有琴吓了一跳,也不去管自己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转身就冲了出去。有琴皱着眉头,看着管家,结果收到了一成不变的面瘫脸,有琴抽了抽,决定还是耐心等待的好,喝茶。 果然,没过一小会儿,就见柳陌拉扯着一个男子急急忙忙跑进来,柳陌的脸兴奋地涨得通红,而被拉着跑了小半个柳府的唐毅,却是面色淡定得很,连一滴汗都没有出,玄色的绸缎厚重的垂坠,整个人稳重的可以。 有琴看着他俩,顿时狼血沸腾,只觉得眼前出现了一只粉嫩嫩的小白兔拉扯着一只黑狐狸,这画面真的是美好啊和谐啊…… 拈起手帕擦了擦嘴顺便掩饰了一下内心的无线遐想,有琴看着柳陌的样子,挑了挑眉,却不问是谁,直接回答他刚刚的问题:“柳陌,我可是你娘子,你回家当然得带上我了。可别想着一脚把我踹开,我很牛皮糖的。”说完还歪歪脑袋一副“你丢弃谁都不能丢弃我,否则你会良心不安天怒人怨”的表情。 柳陌咳了咳,不去管这个偶尔古怪的娘子,对着唐毅介绍到:“这是我家娘子,有琴。”回过头,又对着有琴:“这是唐毅,就是这柳府的前主人。有琴你不是一直想认识设计这屋子的主人么?” 有琴瞟了柳陌一眼,轻飘飘地说道:“我那是为了你而好奇,夫君大人。您的审美观应该好好改进改进了。” 柳陌一噎苦笑着回过头来,看着唐毅仍然是一副风轻云淡什么都和他没关系的样子,知道他这会儿肯定又是走神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说道:“唐兄,你这次来的可真是巧了,我和娘子要回江南了。这京城,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回来。柳府,当初本就是你暂时让我保管的,现在还给你。府里的格局也没有变动一分一毫。” 唐毅看了柳陌一眼,又看了有琴一眼,耸耸肩,淡淡地答了句“好”便不再说话了。知道唐毅性子冷淡,柳陌也不再多说什么,转头告诉有琴收拾收拾东西,两天后就出发回江南。 有琴应下了,重新打开电脑联系上王亚,说了这边的情况,王亚皱了皱眉,他也知道出了柳府有琴的电脑只相当于一个带屏幕的硬盘罢了,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关了视频。有琴收拾好了电脑,抬头一看发现唐毅居然没有和柳陌一起离开,而是坐在自己对面悠闲地喝茶,愣了一愣,也没去管他,抱着电脑回屋儿了。也就没看到身后唐毅挑起的眉毛。 第二十八章 收拾好了电脑,有琴看了看四周,不知道去江南能带些什么,索性喊来柳儿,全推到了柳儿身上。柳儿低眉顺眼的应了,有琴突然想起来这段时间忙昏了头,好久都没有逗逗自家可爱的丫鬟了,不由得玩心大起,正想抬起手去捏捏她的下巴,却又被管家的声音打断了。有琴叹了口气,走出门外,管家仍然是不喜不悲的冰山脸,告诉有琴,柳陌请她去书房。 有琴叹了口气,看到唐毅仍然坐在院子里喝茶,吩咐了一下柳儿,自顾自前去书房了。 这一年里,有琴最大的收获大概是终于把柳府里从自家院子到书房的路给认熟了。 到了书房,有琴突然觉得,自己最舍不得的,就是这里。一年来,自己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以抄书度过了。但是,都是来自于自己电脑里的资源。真正属于这个书房里的书,除了第一个月看了半本的闲书,其他的,碰都没有碰过。有琴觉得很遗憾。 在现代,有琴一家子都是爱书的人。搬了几次家,书房总是最明亮的那一个房间。卖书这种行为,也是有琴爸爸坚决杜绝的行为,因此,有琴连幼儿园的连环画课本都放在书柜最里层保存得好好的。 从进门右手边的第一个书柜起,有琴一步一步的边走边看着,手指轻轻拂过这些带着古老气息的书籍,闭上眼,总觉得它们是有灵魂的。就像一群智者,在这个地方,相互间低声地探讨着什么,也许是天文地理,也许是奇闻异事,也许是国家政治,也许只是闲聊而已。 走过一个又一个书柜,拂过一本又一本书,想着这里以后自己再也不能来了,有琴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要将这里的味道印在脑子里。有琴转身走了出去,不再回头。第二天,柳陌来到有琴的院子,端起杯子,手指轻轻摩擦着杯沿,两个人相对无言。有琴笑了笑,说道:“回到江南,也许会更好,这院子,回归了主人,也挺好的。电脑我随身带着,虽然不能联网,但是里面的资料还是能够抄一抄。也许以后还能派上用场。只是皇上那边……” 柳陌摇了摇头,说道:“皇上说了,每隔两个月,回来江南柳府取一次书。”说着也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惆怅,“要回家了啊……” 这个家字,似乎在舌尖百转千回。 第三天清晨,有琴就被喊起来,要出发去江南了。其实有琴内心里是有些兴奋的,因为江南,一直是有琴内心中细雨缠绵,如女子一样温婉的地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柳儿早已把包袱收拾好了放上马车,来到前门。 有琴看了看这四五辆马车,估摸着可能得走上两三个月才能到。柳陌率先上了马车,向有琴伸出手要拉她上去,有琴也没多想一脚踏上车辕借着柳陌的力上了马车。低头走进了车厢,有琴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淡定地喝着茶的唐毅,脑袋里顿时跳出几个字:和谐社会讲究的是淡定…… 把自己也囧了一下,有琴在柳陌旁边坐下,疑惑地看着他。柳陌笑着咳了两声,解释道:“唐兄……唔,想要见识一下江南的美景,于是和我们一同前去。” 有琴抽了抽,问:“那柳府呢?怎么办?” 唐毅喝了一口茶,慢吞吞地开口道:“有管家在,不用担心。” 有琴这时候反应过来,这柳府,已经不能再叫做柳府了,而要改名为唐府了吧。顿时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儿了,别人家的府宅,自己问这么多做什么呢。顿时也不吭声了。开始安静的喝茶。柳陌这时候敲了敲车门,示意可以出发了。 微微一摇晃,便稳了下来,这官道毕竟是平坦,没有什么石子磕磕碰碰,走起来也很舒服。到了城门,发现一长溜儿的马车排着队正准备出城,要一个一个接受检查。柳陌的车队也就都停下来排在后面耐心地等待。 有琴正在低着头放任自己的思想天马行空,却被“叩叩”两下敲打马车的声音震得回过了神。掀开窗帘准备伸出头去看看,只看到一张大脸瞬间出现在自己眼前,有琴被吓了一跳,猛的身子后仰了一下,却忘记了自己身后什么都没有,失去了平衡的有琴挥舞着双手想要抓住什么稳住自己,然后,抓住了柳陌的头发…… 柳陌被抓的吃疼连忙身子前倾……于是有琴“嘭”一下撞到了桌子,桌子倾斜,桌上的茶壶顺势被撞倒对面唐毅的身上,唐毅的衣服报废瞬间,茶壶又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溅起的碎片划过有琴的脸留下一条鲜艳的红痕…… 柳陌手忙脚乱地想要扶起有琴,却是越忙越乱,没扯住有琴反而把自己扯了下去…… 唐毅黑着脸看着自己满身的茶水和极其不雅观地倒在自己脚边的夫妻俩…… 窗外那张脸似乎也没想到引起这么一连串的事故,不由得也抽着嘴角愣在了外面…… 第二十九章 手忙脚乱地起来整理者衣服,脑后的发髻已然散掉,荡来荡去的让有琴很是心烦,干脆一把取下了簪子让发丝自然地披在了脑后。看着马车里的一片狼藉,有琴转身拎着裙角就跳了下去。 拍了拍衣服,看着周围一群瞪着自己的人,本就心里不爽快的有琴不服气地一个一个瞪了回去。看的旁边坐在马上,刚刚一张大脸引起一堆乱七八糟的人------战王爷,不对,现在应该是皇上了。 有琴仰着头,这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有些刺眼了。眯着眼睛,有琴怒气冲冲:“坐的高就以为自己长得高了吗??脸大就代表你眼睛大吗??长的丑不是你的错!!但是长的丑还出来吓人就绝对是你的错了知不知道啊啊啊!!!你以为你是皇……” 突然有琴就发现自己发不了声了,回头怒瞪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了车,手上还一抛一抛玩着石子的唐毅,用自己出离愤怒的表情告诉他:快给我解开!!!不然你死定了!!!!唐毅却当做没看到,摆着一张淡然的脸看着有琴。 有琴知道自己刚刚差点说漏,撇撇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了,唐毅才一个石头飞过来,有琴却下意识飞快地躲开了……抽了抽嘴角,看着还保持着弹石子姿势的唐毅,黑线的笑了笑,用唇形告诉他:我---不---是---故---意---的--- 唐毅挑了挑眉,没想到有琴居然这么灵活,二话不说不知道又从哪里掏出一块石头飞了过去,结果,有琴又闪掉了…… 旁边一阵狂笑传来,有琴瞪着已经下马靠着马脖子没有半点儿形象的皇上,扭过头去对着唐毅尴尬地笑了两声,继续唇语:失---误---失---误--- 唐毅眯了眯眼,手腕一转,抓起一把石头铺天盖地就扔了过来。有琴这下子倒是真的愣住了,动都没动被砸了个头昏眼花。顿时大怒,却看着周围的人都一副想笑又使劲儿地憋着的便秘表情。大吼一声:“想笑就笑!!别把自己憋爆了!!!”就恨声跳上了马车当缩头乌龟打定主意绝对不再出来了。 听着马车外一阵高过一阵的笑声,有琴满心都是郁闷,感情自己为这群排队不知道拍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拍多久的人提供了这么大的笑料,都怪那个该死的战王爷,不对,皇上。诅咒他!! 外面柳陌和皇上寒暄了几句,唐毅本就是一身玄色的衣服,晒一晒太阳茶水渍也就看不出来了,两人和皇上道别,上了马车就看到有琴一个人蜷着身子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一副头顶都是乌云你们谁也被烦我的样子,不由得相视一笑,在各自的位子上坐好了等待出发。 当马车的车轮再一次开始匀速转动的时候,有琴才稍稍振奋了一点儿,掀开帘子的一角,看着窗外开始变换的景色,有琴不禁笑了,也许以后的生活,要变得有趣了。 由于担心自家的三弟,柳陌吩咐了车夫稍稍加快了速度,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在赶路,再怎么漂亮的风景,二十来天也看的腻了。手边有没有什么可以玩儿的东西,有琴只能扯过柳陌的手臂,枕着他的肩膀睡觉。柳陌笑笑没说什么,倒是唐毅,眼神幽深。 几天下来,有琴只觉得自己真的是要变成一个小猪了,吃了睡睡了吃,好不容易熬到了江南,又在城外排气了长长的队要一个一个检查入城。好在希望近在咫尺,有琴也来了精神,着江南水乡,应该正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吧,小桥流水人家,温婉的女子,书生的少年,吴侬软语。 突然想起江南有名的西湖,不由得笑的眯了眼,扯着柳陌的袖子,兴奋地叠声说道:“柳陌柳陌,我唱歌给你听吧,好不好好不好?” 柳陌打了个寒噤,不由得想起那首让他和柳阡“魂牵梦萦”的“小白菜”……犹疑地看着有琴,不知道该不该顺从自己的心意拒绝,就听得唐毅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想起:“唱。”简洁明了的一个字,对有琴激动心情丝毫没有影响,清了清嗓子: 寻不到花的折翼枯叶蝶 永远也看不见凋谢 江南夜色下的小桥屋檐 读不懂塞北的荒野 梅开时节因寂寞而缠绵 春归后又很快湮灭 独留我赏烟花飞满天 摇曳后就随风飘远 断桥是否下过雪 我望着湖面 水中寒月如雪 指尖轻点融解 断桥是否下过雪 又想起你的脸 若是无缘再见 白堤柳帘垂泪好几遍 一首并不欢快的歌,硬生生被唱出了欢喜的味道,柳陌听着歌词,又感受着那充满了兴奋之情的音调,好在这次有琴没有捏着嗓子,声音倒是十分的婉转。看见唐毅的嘴角抽了抽,柳陌斟酌着用词,“恩,曲子挺好听的,只是……似乎应该是悲伤的音调……吧?” 有琴白了他一眼,正准备说话,却被窗外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不知道小姐刚刚唱的曲子,可否告知在下曲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