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凰》 楔子 孔思泉猛地睁开眼睛,伸手去摸胸口,触及的是厚厚的绷带,可见上面的伤已经得到了不错的处理,抬头看了看还剩半瓶的点滴,扯下手上的针头,拿了一旁已经准备好的衣服困难的往身上套。 林若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等她穿妥当之后才问:“伤成这样还要回去?” 打开化妆包拿出粉底,遮去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面色,刷上腮红抹上唇膏,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似乎没什么不对劲之后,孔思泉才叹了口气说:“今天包子生日,我两年没陪她过了,这次要是再不回去我都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见她了……还有林若,好歹我也是一女的,换衣服的时候你就不能把头扭过去?” 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膀,林若指了指门口,淡笑着说:“只要你能确定能活着到家,就走吧。” 孔思泉扭头回他一个笑容,眉毛一扬,自信道:“我可能明天死,后天死,但惟独今天不会。”说完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包子在等她,所以……她绝对不会死。 林若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过了许久之后才拿出手机,拨通号码搁在耳边问:“昨晚上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传来不紧不慢的回答,林若静静地听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却在想起来那张妆容精致的自信脸庞时哑然失笑。 知道真相之后,她脸上的表情会是怎样的?林若想不到,所以…… “备车,去孔家大宅。”他要亲自看看。 …… 孔思泉站在孔家大门前,望着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老宅子,心情颇有些忐忑,她答应了八点赶回来陪孔思淼过生日的,可是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剧痛袭来背上汗湿了一片。 平复了呼吸,等着痛楚过去之后她才推开了没上锁的大门,黑暗中熟门熟路的进了宅子。 客厅里摆着个大大的水果蛋糕,暖黄的灯光下显得很是诱人,两副锃亮如新的餐具摆在旁边,完好无损的蛋糕,甚至连蜡烛都不曾被点起。 孔思泉忐忑的切下一小块蛋糕放在盘子里,轻手轻脚的端上了楼。 二楼孔思淼卧室里传来的电视声让她定了心神,人还没睡应该还有补救的机会。 深吸几口气,孔思泉扬起笑容走了过去,却在行至门前的时候愣在了原地。 “思泉……还没消息?”好听而熟悉的男声透过门前的珠帘传进了她的耳朵,敞开的房门里一对男女相拥而卧。 “你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扫我的兴?”孔思淼脸上是显然的不耐,推开身边的男人起身,年轻的身体在电视忽明忽暗的光影下显得美丽非常。 她打开床头柜拿了支雪茄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诱惑而放荡的冲着床上的男人吐出个烟圈,看着他迷醉的神情,她笑的狂妄:“今晚她回不来了,三路追兵,我就不信她能活着回来!” 孔思淼俯身,在他的唇上狠狠地落下一个吻,厮磨许久之后才说:“齐莫,以后姐姐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也是!” 他附和:“对,我是你的。”形状优美的唇在她白皙的颈间落下放肆的吻,殷红的吻痕不久就遍布她的身体。 孔思泉呆呆的站在门前,想撩开眼前的帘子却没有力气抬起手,想要潇洒的转身就走,可是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般,喉咙里干涩的像是要冒出火一样,说不出一个字,很想哭眼里却没有泪水。 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能清晰的感觉到伤口渗出的血已经彻底濡湿了绷带,失血的晕眩感不断地袭来。手里的盘子落在地上,清脆的碎落声吓到了屋里缠绵的二人,下一刻本来昏暗的卧室就变得亮如白昼。 孔思淼手里拿着一把做工精致的小型手枪,而枪口……正对着她。 孔思泉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失血过多有些晕了,还是恍惚的在做梦,记忆里还是圆圆脸的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漂亮了?包子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眼神,那么狠。 奶油甜腻的香气萦绕在空气里,孔思淼看了看地上的碎盘子,颇有些难以置信的说:“姐,你还真是厉害,这样都能活着回来。” 孔思泉笑笑:“答应了你的事,我什么时候没做到过?” 齐莫拿了睡袍披上身,拿起那支被搁在烟灰缸上的雪茄,吸了一口之后才说:“思淼,不要心软。”雪茄的烟雾弥散开来,他的面容被遮挡的朦胧不清,口气却是从未有过的狠毒。 孔思泉晕乎乎地摇摇头,笑的很无奈:“包子,你想要的话,只管跟我说……”她话没说完,一只烟灰缸就朝她砸了过来,身子一侧堪堪躲过,那烟灰缸越过她重重的砸在走廊墙上,碎了一地。 孔思淼年轻美丽的面庞因为愤怒显得有些扭曲,拿着枪的手有些抖:“孔思泉!什么叫我想要的话只管跟你说?!我最恶心的就是你这种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真他妈恶心!” 孔思泉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如果真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话,她哪里会那么拼死回来?!中了两枪都是穿透伤,一枪只离心脏偏了两公分,可现在……她说她什么都不在乎……那么在乎的人,说她……什么都不在乎…… 手有些颤抖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撩开帘子丢进了屋里,那象征着孔家家主地位的印章滚出盒子,停在床脚。 精疲力竭的转身,却听背后一声枪响,伴随着孔思淼声嘶力竭的怒吼,孔思泉倒在了地上。 …… 再睁眼时,入目的是一片漆黑,孔思泉下意识的抓紧了被子。 这时有人握住她抓着被子的手,放回被子里,说:“大小姐,请别乱动。”是林若的声音。 孔思泉觉得有些好笑,林家人是世代服侍着黑道起家的孔家,可到林若这一代几乎已经是自立了门派,如今这境地,他竟然叫她大小姐……真是讽刺。 林若看着整个脑袋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孔思泉,不由得有些懊恼,他真是低估了孔思淼的野心,高估了眼前这丫头的狠心,如今别说想看她沮丧懊恼的神情,就算是想看她原本的样子……都已经是奢侈的想法。 孔思泉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绷带,回想起那风里带着咸湿味道的海滩,齐莫冷着脸拿起刀子,在已经只剩下一口气的她脸上划下一道道伤痕,血腥的弥漫了口鼻模糊了视线。 直至最后咸冷海水者争先恐后的灌了进来,原本疼的已经麻木的伤口再一次袭来剧痛,窒息的感觉心头涌起的绝望…… 为什么救她?救她做什么?! “滚!”愤恨的甩开林若搁在被子上的手,受损的声道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难听之极。 …… 假的身份,假的证件,孔思泉登上了去美国的航班,真是不得不说林若神通广大。 临走的时候,他再一次问:“你真的不想报仇?” 她反问:“你是要我杀了包子还是把她关上一辈子?” 林若静默不语,只听她接着说:“我不是不想,而是那样根本没意义。” 孔思泉伸手指指自己的心口:“如果要报复,我一定杀掉她,他们俩。可是我……会难过一辈子。” 林若笑了,凑到她跟前说:“最后这句话才是重点吧?” “随你怎么想,总之……送我走吧。” “孔思泉,你是个凉薄透顶的女人。” “哈,你不叫我大小姐了?”她转过脸,纱布下的容颜是能想象到可怖,只是那双眸子却亮的惊人。 不错她确实凉薄之极,以为在乎的,其实只不过是为自己的存在找一个寄托而已……如今幻影都被打破了,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林若,我们是一样的人,别站着说话不腰疼。”看他挑眉,孔思泉接着说:“眼睛这东西……是不会骗人的。” …… 小小的公寓楼,美国开放的环境之下,孔思泉活得很逍遥自在。 只是对门那对爱好美食的小夫妻经常会因为做饭而触发火警,特别是在向她请教了中国菜之后,火警响的次数那真是越发的频繁了,就像此时此刻,火警响的震天,还有一股子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孔思泉翻了个身,拿了枕头盖在头上继续睡,祈祷那该死的火警声赶快停。 只是越听越不对劲,今天怎么响了那么久?细细的侧耳去听,火警警报里,混着嘈杂的人声。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爬起来摸索着一开灯,就看见卧室门缝里不断溢进来细细的烟雾,抬头一看天花板上已经是仙气缭绕白腾腾的一片,再听外面嘈杂的人声,好家伙还真火灾了…… 苦笑着看那已经燃起火舌的卧室门,身边的手机铃声大作,拿起来放在耳边,按了接听键—— “孔思泉,你人在哪?!”林若焦急的声音传进耳朵。 撇了撇嘴角挂断电话,起身下床拉开窗帘,窗外连成一片的霓虹绚丽异常…… 第一章 美人哟 整个人像是被裹在什么东西里面,扑腾着想要挣扎开来,却发现四肢都使不上什么力气,耳边传来嘈杂的人声让孔思泉烦躁的想摔东西,他娘的!怎么睡个觉都这么不让人安生! 愤恨的睁开眼张嘴就骂,却发现从嘴里出来的竟是婴孩的哭闹声,呆呆的闭上嘴巴,孔思泉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搜肠刮肚半天,才憋出来雕梁画栋这个词,那梁上……貌似有鎏金啊…… 只觉得嘴里唾液分泌一下子变得频繁起来,然后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孔思泉有些愣神,因为脖子里黏黏糊糊的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再张嘴喊一声,的的确确是小孩子的声音,抿抿嘴发现自己没牙。 好家伙,这不是玩真的吧? 以前逢年过节包子就在她耳边念叨:“神啊……在这个大好的日子里,让我穿了吧!” 当时孔思泉笑她说:“你看的小说里女主角不是撞车就是被人追杀,然后眼睛一黑就穿了,有胆子你也去撞个车,或者被人追杀一下,说不定能穿,不过我觉得断手断脚的可能性比穿越大多了。”之后的结果,大半是她被包子用枕头灭口了。 正当孔思泉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张满是沟壑的老脸猛地凑到她眼前,涕泪横流的的喊道:“王爷!小姐没事了!!” 被他这么一吓孔思泉差点被背过气去,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还没从惊吓里回过神来,孔思泉又听外边有人吼:“不好啦!王妃又晕过去了!!”一句话炸开了锅,屋外的人声越发的嘈杂夹杂着东西碰撞的声音,吵得她都快神经衰弱了。 就在烦躁不堪的当口,忽然被人抱起,一缕乌黑的发丝散落下来触上她的脸颊,淡淡的佛手香气萦绕鼻尖,孔思泉努力地扬起脖子,却只看到个形状优美的下巴。 “张伯,孩子我来照顾,你先去王妃那里帮忙。”那人的声音说不出的好听,一下子就钻进了孔思泉的耳朵,心头不知道为啥痒痒的。 张伯点点头,脚下生风的往屋外奔了出去。 他低头拨开落在她脸颊上的发丝,用锦帕轻轻的擦掉她流的口水,浅浅的绽出一个笑容:“小东西,咱们去看看你娘亲。”墨发黑衣,那双眸子也像是黑曜石一般带着柔亮的光彩,唯有那张脸,就像是最纯粹的月华凝练而成。 英气的眉,挺秀的鼻,殷红的唇。 美人如玉,不过如此。 第二章 含笑六泉 如玉般的美人抱着已经傻了的小娃儿,出了屋子。 一路上的仆人都停下脚步,躬身行礼,规规矩矩的唤:“先生。” 他都只微微颔首,然后加快脚步往聚着最多仆人的大屋走了过去。 还没进屋子,浓浓的中药味道就在摧残孔思泉的神经,眉头皱的死紧。 好像是知道她不喜欢药味一样,黑衣美人拿出个香囊放在裹着她的襁褓里,小心的掖好,霎时间佛手的暖香就盖过了药味。 孔思泉感动的鼻涕都流出来了,眼前的男人不光长得漂亮心也细!你先别急着娶媳妇,等着我长大嫁你!! 没等她脑子里yy完,男人就抱着她进了屋子,相比起屋外里面倒是安静的很,只是这安静让人感觉有些压抑。 眼珠子贼溜溜的打转,孔思泉一直努力地伸着脑袋看屋里的情况,抱着她的手臂一动,帮她挪了个舒服的姿势,像是特意想让她看个清楚一般。 眼前有一张大床,床边坐这个男人,背对着她看不见脸,背影看着还不错,床上躺着个闭着眼睛的漂亮女人,比较值得一说的是那女人头发是红色的。 哇,那头发不是染得吧?难不成也是穿过来的?!孔思泉瞪着眼想要看个仔细。 “王爷,孩子已经没事了。”那好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孔思泉只觉得整个人都软软的,懒懒的不想动。 坐在床边的男人闻声转头,眼里隐隐含泪:“先生,她……还有救吗?” 眨巴眨巴眼睛,孔思泉在想是不是古代环境好,所以帅哥美女都能搞批量生产?这王爷卖相也蛮好的,床上躺着的美女长的也很人神共愤……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点上她的鼻尖,他说:“小家伙,那是你娘亲跟爹爹。” 孔思泉瞪大了眼睛,遗传基因那么好?那她现在岂不是个人见人爱的娃娃?! 王爷焦急的又叫了一声:“先生!” 被唤作先生的男人依旧逗弄着怀里的娃儿,脸上泛起笑意,眼梢眉角都透着温柔两个字,红唇轻启,他说:“没救了,准备后事。” 一句话,说的云淡风轻。 孔思泉愣了,好帅这男人太对胃口了!!嗷!~~ 张嘴一下子咬住他的指尖,问她干啥?占便宜呗!反正她孔思泉现在是个“无齿之徒”!哈哈!~~ 话锋一转,他抬眼朝着已经失魂落魄的王爷看了过去:“孩子叫含笑,古含笑。” “是。”点点头,古王爷吩咐下人:“去……准备王妃的后事。” 孔思泉瞪大了眼睛看着已经面无人色的古王爷,这太没坚持了吧?他说没救就直接准备后事了?! 抽回被她咬着的手指,他问:“含笑,这个名字好不好?” 襁褓里的小娃娃瞪着一双绯色的眸子,气呼呼的看着他。 好!实在是太好了!配上以前的名字刚好含笑九泉! 不对,应该是含笑六泉,当时那是六楼啊…… 第三章 所谓特征 接下来几天大部分时间含笑都在睡觉,小孩子的身体总是特别容易困倦,没清醒多久吃吃喝喝之后又想睡觉,然后她会在睡意朦胧的时候被自家爹爹抓起来换尿布。 第一次的时候含笑拼死挣扎,就算那谁现在是自己亲爹,但是她骨子还是那个二十多岁的大龄未嫁女青年孔思泉啊!要她光溜溜的被人看着那是何等的难受,而且……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拉粑粑在身上了…… 简直丢脸丢到家了…… 身体自控能力差的很,半睡半醒的时候就拉在身上了,等回过神来屁屁上已经是黏黏腻腻的一片,欲哭无泪。 然后在她的哀号声里,古王爷的安禄山之爪解开了她身上系着尿布的绸缎。 含笑把心一横,脱吧脱吧换吧换吧!反正你是我亲爹不怕你看!冲着这张脸被看光都值了!! 已经解下尿布的古王爷完全不知道她的心思,有些笨拙的帮自家宝贝女儿擦洗干净,换上新的尿布,丝绵质地柔软的很,等做完一切那俊美的脸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表情却是满满的幸福。 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唤一声:“含笑……” 含笑突然觉得很感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父女连心这种事情,但看着那张笑的有些憨傻的脸,心里暖暖的,脸上也跟着绽出笑容。 …… 一晃十年,含笑已经过了要让爹爹换尿布的年纪,只是仍旧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 古王爷皱着眉头,问:“人又跑哪去了?!” 下人们都不敢出声,眼睛都求救似的朝着张伯看过去。 张伯四下瞅瞅,最后决定挺身而出,上前行了礼,回道:“小姐……小姐……咳咳,溜出去了。” 这么一来古王爷就不是皱眉头而已了,整个脸颜色都变了。 下人看了王爷的反应都是一抖,心想这回小姐不知能不能过关。 就在张伯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王爷吼:“还不快去把人给我找回来!!” 众人呼啦一声作鸟兽散,整个王府霎时间空了,全体出动上街找自家小姐,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他们家小姐啥事都不会出,就王爷自个在那瞎着急,借着这机会刚好一王府的男女老少上街放风。 问为啥?特征太明显呗! 谁不知道古王爷家的孩子头发跟眼睛都是红色的,而且常年穿一身红,远远地瞧上去就是根红蜡烛,而且那丫头性子忒野,从小就不爱穿女装说是裙子太碍事。 好嘛,这样一来本来就不像大家闺秀的丫头,现在愣是变得连是不是个丫头都要想上一想了。 渐渐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外人都开始默认古含笑是个小子,以前古家下人们出来找人都问:“看见个一身红的丫头没?”现在都要改问:“看见个一身红的小子没?”不然别人压根反应不过来。 第四章 你……好脏 那像小子一样的丫头此刻正坐在不知道那户人家的屋顶上,晃荡着脚丫子,啃着冰糖葫芦,绯色的眼饶有兴趣的盯着一位正在挑发簪的二八佳人。 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形容词,什么面若桃花啊,杨柳细腰……咽了口不知道是被美色刺激出来,还是被糖葫芦刺激出来的口水,含笑决定出手。 顺着梯子慢慢往下爬,从兜里掏出个金豆子丢给等在一边的小贩:“谢啦!” 小贩接过金豆子,放在嘴里咬下,瞬间眉开眼笑:“不谢不谢,小公子下次再要梯子的话,记的再来找小人呐。” 点点头,含笑叮嘱他一句:“别说见过我。”然后转身撒腿就跑,美人!我来了!! 怎奈何等她到达首饰摊子的时候那佳人早已经不知所踪,懊恼的翻个白眼,然后发现周围人的目光渐渐的聚集到了自己身上,干笑两声心里有点发毛。 这太有型果然不行,回头率太高真是一件有负担的事情,臭屁完之后含笑已经想不出接下来要在做些什么,毕竟美人是不会天天在街上遛弯等着她发现的,一转身却瞧见对街胭脂摊子那有个身形窈窕的少女,正挑着胭脂。 含笑霎时间眼睛都笑弯了,窜到她身后冷不丁的喊一声:“樱桃!” 被唤作樱桃的少女吓得扔了手里的胭脂,慌忙转身,见是含笑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的小祖宗,差点被你吓死!” 始作俑者完全没有认错的自觉,笑嘻嘻的凑上去:“嘿嘿,你们又趁着我出来玩,上街买东西。” 樱桃讨好的一笑,软软糯糯的开口:“等会我去给你买梨香坊桃仁酥,你再玩会成不成?” 含笑眨巴眨巴眼睛,脸上表情不置可否。 樱桃把心一横,又加了筹码:“再一盒花蜜冰糖,不能再多了!” “成交!”含笑又问:“还要多久?” 樱桃思索一下:“再一个时辰。” 含笑点点头,转身才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上下打量她几眼:“樱桃,你什么时候跟你情哥哥成亲呀?” 樱桃一张俏脸瞬间晕上羞赧的红霞,开口啐道:“冤家!” 从腰间掏出折扇,一点点大的小人儿在那装风流倜傥:“非也非也,樱桃你的冤家是那梨香坊的大厨,哪里是我古含笑……唉……”哀哀怨怨的说完,含笑偷眼瞄她。 樱桃又羞又怒随手拿起个胭脂盒就丢了过去,含笑顺势接下冲着她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得飞快。 含笑一路上溜达遇见家里下人无数,怎奈何没一个是正经出门找她的,全都是该买东西的买东西,该会情郎的会情郎,实在是没事做的就跑到茶馆里听说书的去了。 拿着白的来的胭脂正高兴着呢,一不留神就被撞翻在地,揉着摔得生疼的屁股,含笑抬头找着肇事人员,却冷不丁的对上一双狭长魅眼。 “你……好脏。”本来想夸一下人眼睛漂亮的含笑,在看清楚对面那跟她差不多大孩子的扮相的时候,只能发出这句感叹。 乱蓬蓬的头发全都纠结到了一起,五官不错的脸却脏兮兮的看不出原色,唯有那双眼睛还能看。 “你……说我脏就别爬我身上,让我起来!”那好看的眼不耐烦的朝她看了过来。 含笑一愣,低头一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那脏兮兮孩子的身上,既然如此…… “我不下来!”伸手在怀里掏啊掏,穿着红衣的人儿掏出一块红帕子,然后在身下那脏兮兮的小脸上锲而不舍的擦,直到她觉得干净了为止。 擦干净之后,含笑淡定的问:“美人,你男的女的?” 第五章 她……她?! 擦干净之后,含笑淡定的问:“美人,你男的女的?” 那被压在身下的孩子涨红了脸,冲她吼:“跟你一样!” 含笑点点头,又问:“你叫什么?多大了?家住哪?有喜欢的人没?有定娃娃亲没?” 噼里啪啦一连串问题问的人目瞪口呆。 正当她眼巴巴的等着那脏兮兮的小美人回答问题的时候,不知道是谁一下子就把她给抱了起来,刚想扑腾就听耳后传来一句:“小姐,该回府了。”是张伯的声音。 于是乎刚扑腾起来的手脚立马安分,含笑扭头捏着嗓子撒娇:“张伯!~~~”心里想的却是:我靠!简直跟鬼一样,走路一点声音都没!这都十年了还习惯不过来,太伤自尊了…… 张伯为难的摇摇头,示意她看看天色:“该回去了,王爷着急。”直奔主题,半点废话不多。 穿着红衣的小人儿蔫了,伸手指指还在地上的小美人:“她……” 穿的脏兮兮的人儿惊了,伸手指指被抱着的小登徒子:“她?!” …… 含笑憋屈了,含笑伤心了,含笑不干了…… 不干了的含笑趴在贵妃塌里玩命的解九连环,谁都不搭理。 古王爷看一眼自家正在闹脾气的宝贝女儿,原本想要责怪的心思全都给抛到了九霄云外,不解的转头,疑问的目光直指站在众人之中的张伯。 张伯心领神会上前一步,行了礼之后恭敬的回禀:“捡回来的是个男娃,小姐想要女伴。” 古王爷还是有点不懂,又问:“就为这?” 张伯看一眼正拿九连环泄愤的含笑,轻咳一声:“小姐原先以为那是个女孩。” 被戳到痛脚的某人愤怒的把手里的九连环砸到地上,扯着嗓子喊:“那小子男生女相!”吼完之后又委屈的缩回贵妃塌,抱着只来历不明的雪白小狗继续不搭理人。 古王爷的目光落在地上完好无损的九连环上,舒了一口气,转头对张伯说:“去把那孩子带来给本王看看。” 张伯领了命退了出去,眼睛却还盯在那个九连环上,心道这贡品果然够瓷实,这么摔都没坏,看来以后这类东西都要往小姐房里送…… 不一会,洗干净的人儿就被领到了含笑房里,一路上引得下人们纷纷侧目,不住的赞那孩子生了副好相貌,怪不得小姐会以为是个女孩。 看一眼抱着狗不出声的女儿,古王爷再看着眼前玲珑剔透的男孩,心里叹一口气,的确是男生女相。 “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显然是认生,紧抿着嘴角不说话,漂亮的眼睛里竟是戒备。 含笑抱着狗偷瞧一眼站在众人中间的男孩,然后也问:“你叫什么?” 他抬眼对上那双绯色的眸子:“没名字。” 含笑噌的窜起来,光着脚丫子就从贵妃榻上蹦了下来,抱着狗三两步就奔到了男孩面前,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伸手一拽拉着他就往里屋去了,转身关门的时候冲着爹爹做了个鬼脸。 古王爷一愣,这是要做些什么?转头看一眼张伯。 张伯撸了撸胡子,摇摇头,示意他也不知道。 过了一会里屋的门被拉开来一条小缝,含笑巴掌大的小脸从里面探了出来:“樱桃,我的东西呢?” 樱桃红着脸从手上的食盒里拿出两个油纸包,走上前去递给她。 含笑接了纸包,冲着众人一吐舌头:“都不许偷听!”接着缩回去又是把房门一关。 这房门一关就是一夜,没人知道那两个娃娃都说了些啥,只是第二天一大早含笑拉着一身紫衣的男孩到了古王爷面前:“爹爹,让他留下来吧。” …… 第六章 美人如钰 三个月之后,宣城权贵们都收到了一张烫金请柬,纷纷惊奇。 这古王爷什么时候多了个义子? 此时含笑抱着雪球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的男孩,满意的看着眼前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儿双颊微红,一双美眸带着羞意的瞪她,登时被煞到了。 “宝钰,你真好看!”放下手里的狗,穿着红衣的丫头扑过去跟他滚作一团。 “含笑!别闹!”古钰羞恼的想要推开身上的她,却被抱的更紧。 “不要!”含笑撒泼耍赖,抱着他的腰肢不肯松手,粉嫩的脸颊在他颈间蹭啊噌,咯咯直笑。 樱桃为自家小姐的厚颜无耻掌声鼓励,瞧一眼塌上都是玉琢一般人儿,一个红衣一个紫衣,不禁扑哧一笑。 …… 多了个古钰,含笑简直是如虎添翼,溜出去的次数愈发的多了,什么新奇的好玩的都想跟人分享一下的她总算有了个伴。 从此之后,出门寻人的话又变了:“看见个穿红衣的小子没?身边还跟着个像长的丫头穿紫衣的小子!” 只是这三天两头就往外跑,把古王爷弄的焦头烂额,张伯也觉得苦不堪言。 古家的下人们倒是都蛮高兴的,因为放风的机会又增加了不少,想买的东西都能买全了,见情郎的次数多了,听说书的也不用为了个故事牵肠挂肚好几天,如此这般帮着他俩往外溜的也就多了。 首当其冲的要属樱桃,她跟梨香坊的大厨早就私定了终身,就等着年底卖身契满了好出府成亲,这凭空多出来见情郎的机会她自然是乐得成全,只是…… “我要桃仁苏还有花蜜冰糖!”含笑一双眼睛亮亮的,笑得贼兮兮。 “恩……我嘛……”古钰拖长了语调看着樱桃的反应,一双美眸默契的瞟了一眼身边的含笑。 那绯色的眼朝着他一眨,古钰心里便有了数,粉嫩的唇角上扬。 樱桃咬着唇等着他说条件,心里七上八下的全然没注意到他俩的小动作,只盼着眼前漂亮的少爷能点个便宜点的东西,不然这个月的月钱就基本上要不够花了,而她又不好意思让他破费,毕竟还没成亲不是么…… 想到这里,樱桃又是羞又是喜,那俏丽的小脸一阵阵的发烫。 “哈哈,樱桃你又在想他!”含笑实在是绷不住了,忍不住笑出来。 被说中心事的少女一跺脚,羞恼的唤一句:“小姐!” 含笑此刻正扑在古钰怀里,肩头乱耸就算没出声,也知道笑的有多厉害。 古钰比起怀里的丫头要厚道的多,一看闹的差不多了,便打了圆场:“樱桃,我的那份就不用了,你早去早回吧。” 只是那扬起嘴角,却怎么都没办法压下。 …… 第七章 两小无猜 变本加厉的后果是召之恶果,古王爷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天趁着含笑在家,直接把人抓到了书房。 “你看看你现在哪有女孩该有的样子!” 站在案前的含笑看了看自己爹爹的脸色,心里嘀咕一声:一直就没有过。脸上装的很乖很听话,委委屈屈的朝着他看了过去:“爹爹……” 古王爷被她这么一看心里的火渐渐的消了下来,口气也软了:“含笑,女子就要温和柔顺一些,你不想学女红女戒三从四德,爹爹也不逼你,可这么下去总归不是个事。” 温柔和顺?一边的古钰听到那四个字,眼睛就不由自主的朝着含笑瞥了过去,脑子里忍不住设想她温柔和顺的样子,然后没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 父女二人闻声转头看他,都是一副不解的表情。 古钰赶忙拿起手里的书,对古王爷一笑:“义父,不如让含笑跟孩儿一起去学堂,多读些圣贤书修身养性,说不定……说不定性子能和顺一些。”然后他拿着手里的书挡着嘴咳嗽一声,把差点又溢出的笑声给挡了回去。 “对啊!本王怎么没想到!” “不要!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么?!上什么学!”含笑马上反对,开玩笑让她去上学真是杀了她比较快! 只是,光顾着高兴地古王爷无视了她的话。 …… “古钰!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古钰站在外屋,听她在里间吼了一声之后往边上走了一步,然后就见一连串乱七八糟的东西从里屋被丢了出来,低头看下那堆东西枕头花瓶应有竟有,估摸着她已经没东西可丢,这才进了里屋。 “含笑?”话才出口一不明物体就朝他砸了过来,接到手里一看,是个九连环。 “出去!我不要见你!”含笑背对着他躺在床上,边上睡着已经长得比她都大的雪球。 “我也不是来看你的,我来看雪球。”古钰一笑,对着雪球招招手。 没骨气的狗立马抛弃主人,从床上窜起来奔着美人去了,一下子就把古钰给扑倒在地,伸着舌头在他脸上舔啊舔,痒痒的感觉引得古钰不住的笑。 含笑在心里愤恨的磨牙,没良心的男人!没骨气的狗! 跟雪球玩够了古钰从地上爬起来,坐到床边伸手推推她:“那么生气?” 床上的丫头冷哼一声,重重的拍开他的手,一个不当心指甲也划了上去。 古钰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语气顿时委屈起来:“你打的我好疼……” 含笑只觉得耳朵根子一痒,但仍旧是硬着心肠不说话。心里头笑一声,古钰说话语气却愈发的委屈:“你看看都红了。”说着把那红了一片的手伸到了她眼前。 看着那原本白皙的手上红了一片,还有被指甲划了的小伤口,含笑睡不住了,爬起来伸手去床头摸伤药,嘴里依旧骂骂咧咧:“笨!我打你就不会躲?!”手里为他上药的动作却很轻。 古钰只觉得原本火辣辣的伤口顿时清凉了不少,美眸里尽是笑意,凑过去问:“还生不生我气?” 停下上药的手,那双绯色的眸子里隐隐的烧着怒焰,恨恨的推他一把:“都怪你!出的什么馊主意!”上学啊!噩梦之中的噩梦!! 顺势躺倒在床上,古钰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狐狸似的瞧着身边怒气冲天的丫头,然后撅着粉嫩的唇问:“含笑不想跟我天天在一块?” “咦?!”含笑瞪着眼睛瞧他。 …… 第八章 先生 解了心结的小丫头乐呵了一晚上,早晨起来都是笑眯眯的。 樱桃心想少爷真是有本事,昨天发那么大的火,今早上就眉开眼笑的,厉害实在是厉害。 “小姐,少爷都说了些什么?” 含笑系好了腰带,冲着樱桃一吐舌头:“不告诉你!”然后蹦下床套了些就往外跑。 “小祖宗!头发!头发还没疏!”樱桃赶忙拿着发带跟梳子,追着她身后跑。 含笑一路蹦跶,直奔古钰住着的院子。 已经起来的古钰,正倚房门借着晨光复习昨天的功课,听到声音之后抬头朝她看过去,长长地发丝贴着脸颊,一身淡紫的衣衫,别样的柔美。 含笑奔进院子,直接扑向他,蹭着他的颈窝:“宝钰,说好了以后功课你做,背诗你帮忙作弊,考试你当枪手,总之费劲的都你来,不许反悔!” 古钰苦笑一声,轻轻地拍拍她的后背:“不反悔。” “以后你的花蜜冰糖都给我,这个也不许反悔!”含笑把脑袋从他的颈间抬起来,等着眼睛等他的答复。 “行行,都不反悔,你快下来让樱桃帮你把头发梳了。”古钰看一眼跑的气喘吁吁的樱桃,摇摇头叹了口气。 “好。”得到保证的丫头高兴了,松开他,进屋一屁股坐在梳妆镜前面,等着樱桃给她梳头。 樱桃感激的看了眼古钰,平复了呼吸走上前去给她家“小祖宗”梳头,灵巧的手指穿过她火红的发丝,不一会一个精致的小公子便出现在身前的铜镜里。 扭头一看,古钰也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头笑眯眯的瞧着她。 张伯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子,打开手里的食盒,把早饭一样样的端上桌。 含笑一愣:“不去前厅吃?” 张伯合上食盒,抬头回答道:“王爷一早就出去了,所以就给送了过来。” 等含笑跟古钰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张伯才又说:“王爷吩咐了,说小姐今天不用跟少爷一块去学堂,等会会有先生来家里教。” 那话就像是“哗啦”一大盆冷水浇了下来,把两个孩子的小算盘给冲跑了,含笑急了:“不要!我要跟宝钰一块去学堂!不在家呆着!!” 古钰愣了,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个结果,皱着眉头问:“张伯,是请了女先生来教?”若是义父考虑到男女有别,那确实也不好再说什么。 张伯撸了撸胡子,摇摇头回道:“不是,是先生要亲自来教。” 含笑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先生?!” 古钰被她的反应下了一跳,问:“先生?那是谁?”可没等到含笑回答,门外就有下人喊:“少爷,时辰不早了,再不去学堂就要迟了!” 纵使心里不情愿,古钰也只好起身出了门。 含笑仍旧愣在原地,桌上的碗盘都被收走了,她都还没回过神来。 记忆里那个墨发黑衣的男子自从她满月之后便再没见过,那张脸早在十年的时间里遗忘的差不多了,只依稀记得是极美的一张脸,唯有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像是印在了脑子里一样,冷不丁回想起来仍旧是那么的清楚。 不知不觉的时候,那淡淡的佛手香气早已萦绕鼻尖…… 第九章 小家伙 不知不觉的时候,那淡淡的佛手香气早已萦绕鼻尖…… 倏地回神,含笑知道自己身后已经站了个人,犹豫着要不要转身的当口,就听身后的人缓缓道:“小家伙。” 醇厚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小小的戏谑,只是同样的称呼,却怎么都不能跟记忆里的那一声“小家伙”重合起来。 疑惑的转头,身形修长的男人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墨发黑衣却是完全对不上的两个人,有些诧异的问:“你……是?” 他笑,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淡淡生辉:“络卿,你的老师。” 含笑就这么看着那双眼,猛地回忆起记忆力那张带笑却又透着凉薄的极美容颜,再看眼前这男人的脸,温和斯文一派中年男人的风流潇洒,差的不是一般的远。 十年时间,会把一个人变成这样?她不信,略一思索心里就有了答案。 这么想着,含笑爬上凳子,伸手想去摸络卿的脸,却被他偏头躲开。 就在她刚想再一次尝试去摸络卿的脸的时候,已经进了屋子的古王爷一把含笑从凳子上抱了下来:“笑儿,不得无礼!快见过丞相大人!” 小丫头死命扑腾,指着面前一袭黑衣的男人扯着嗓子:“我小时候见过他!他长得可好看了,现在的脸是假的!我要撕下来!!” “胡闹!你何时见过丞相大人!!”古王爷一把捂住女儿呱噪的小嘴,不好意思的抬头对络卿笑笑:“丞相见笑了,小女顽劣还请多多包涵。” 络卿摆摆手,淡淡道:“无妨。”却在古王爷低头训斥含笑的时候,对着她玩味一笑。 被自家爹爹教训了一顿的丫头好不容易消停了,却不经意瞄见他脸上玩味的笑容,讪讪的缩回手,含笑坐到凳子上,时不时的看一眼络卿,心道:你等着!一定会把你脸上的面具撕下来的!! …… 在学习中度过的一天总是特别的漫长,特别是一对一制的教学想摸鱼都没可能的情况下,那时间就更加的难熬了。 含笑手里捧着书,两只眼睛眼眯着只剩下一挑缝,眼看着那条缝都要合上了,络卿问:“听我讲课那么无趣?” 已经瞌睡的不行的丫头下意识的点头,口无遮拦的回了一句:“绝对的……” 络卿闻言放下手里的书,走过去问:“真那么困?” 含笑皱着眉头不吭声,眼睛一闭趴在书桌上,直接用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 摸摸鼻子,络卿看着趴在桌上的人儿没来由的想笑,伸手推推她,没反应。 长叹一声,双手一拢抱起早已睡沉的丫头,出了书房轻车熟路的朝着含笑住着的院子走去。 朦朦胧胧时,满室都氤氲了佛手的香气,她抓紧了散着香气的来源,久久不愿放手。 黄粱一梦,斯人去,余香远,奈何…… …… 第十章 疑似故人来 含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雪球趴在她边上睡的正香,古钰趴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揉揉眼睛:“宝钰?” 古钰回过头来跟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挥挥手示意含笑到跟前来。 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前,含笑探头一看,一下子就被窗外的景象吸引住了。 张伯手持长剑,一套剑诀耍的出神入化,两个小家伙看得眼都花了,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哇啊……张伯!你竟然会武功!!”回过神来,含笑大吼一声直接从窗台手脚并用的爬了出去,身边的古钰被她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那丫头已经双脚落地拽不回来了。 无奈的摇摇头,古钰手一撑窗台跳了出去,跟上她的脚步。 张伯停下动作收了长剑,张开手接住直扑过来的火红身影。 “张伯!原来你是武功高手!”含笑一双绯色的眸子闪亮亮的,看的张伯心里一阵发毛。 老人家轻咳一声:“小姐,张伯年纪大了……你看……”抱着这么大个丫头,一把老骨头还真是有些吃不消。 含笑心领神会立马松了手从张伯身上下来,但眼神依旧很是犀利的朝着他看过去。 撸了撸胡子,张伯说:“小姐,我本来就是来教……” 小丫头脸上乐开了花,一个劲的问着问题:“来教我的?!哇哈哈哈,爹爹太棒了!我们先学什么?扎马步还是心法?或者是轻功什么的?” 张伯被她一阵抢白,满是沟壑的老脸上有些不自然:“是……是来教少爷的。” 古钰听了一愣,问:“那含笑呢?” 张伯摇摇头:“先生说了只教少爷。” 含笑一听就怒了,什么狗屁先生带着个人皮面具让爹爹训了她一顿不说,现在更是连学东西都跟她作对!那男人真是太不厚道了!! “那什么先生人呢?!”含笑眉头紧锁,小脸上什么表情都没,看样子是真的动了肝火。 张伯忙回道:“刚才正跟王爷在前厅议事,现在估计是要出府了。”他话音刚落就见身边火红的身影飞也似的窜了出去,直奔前院。 含笑跑到前厅发现已经在收拾茶具了,自家爹爹跟那讨人厌的先生都不见了,随手抓了个下人问:“丞相络卿现在人呢!” 那下人见自家小姐火冒三丈的样子登时给吓了一跳,这“王爷好惹小姐难缠”是古王府信奉的一贯宗旨,颤巍巍的伸手指指门外:“刚……刚给备的马车,兴许已经上车了。” 松了手就往大门跑,一看果人果真是已经上了车。 含笑站在门前大吼一声:“络卿!你给我下来!我要跟你谈判!” 半晌,车里的人都没有作出回应。 仅剩的一点耐心都消耗完了,含笑正准备大打出手之际,就听车厢里传来一句:“想学功夫,明日上课就不许再睡。” 整个人一愣,这声音…… 猛然转头,就见马车窗帘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半撩了起来,露出一张极完美的侧脸,那墨色的眸子也朝她看了过来,好看的薄唇轻启,无声的说了三个字:小家伙。 瞬间失神,疑似故人来……说的是不是就是这? 第十一章 胡思乱想 就在含笑愣神的当口,那修长的手已经放下了窗帘,他极美的脸被遮掩了去。 夕阳西下,染红了整个天地,只听车轮滚滚,不一会雕花马车便驶远了,隐入一片金红之中。 含笑在那站了很久,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古钰的手搭上她的肩头:“回去吧。” 含笑转头看他,弯起眼睛笑,软软的开口:“宝钰,你以后也当丞相好不好?” 古钰好看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但随即也笑,小下巴一扬应道:“好。” 一句话出口,俩人都笑了,打打闹闹,进门去也。 …… 大大的床上,小小的人儿不断地翻来覆去,身边的雪白大狗不堪其扰跳下大床奔着窗前的贵妃塌去了。 “啊——!”含笑大吼一声从床上爬了起来,脑子里许许多多的事情不断的涌进来,不想去想都不行。 睡在外屋的樱桃听见里面的喊声以为有事,赶忙下床披了件衣服,推门进了里屋,关切的问:“小姐,做恶梦了?” 含笑揉揉脸颊,摇摇头:“没有,你出去继续睡吧。” 樱桃不放心的又问一声:“真没有?” 扯了被子把自己一裹,含笑在里面闷闷地说:“真没!你去睡你的!”听着樱桃出了屋子带上门,她才扯下被子露出脑袋,往门口看看了看,叹口气翻个身。 十年时间,差不多已经彻彻底底的适应了古含笑这个身份,什么都不再去算计,快快活活的当她的千金大小姐,骄纵任性有人宠,没事调戏调戏美人日子真的是逍遥的很。 可是今天事情却把含笑骨子里的警惕给勾搭起来了,古家只是个异姓王族,虽然拿着亲王的俸禄却并无实权,络卿既是丞相又是帝师,千里迢迢的从京城来这地处南疆的宣城做什么?别告诉她是特地来当教书先生的,那这丞相当得也是在是太闲了,而且不敢用真面目示人,带着个人皮面具,怎么想怎么有问题。 最最诡异的是,离开的时候他竟然又把面具拿下来了,好像并不怕她知道。 想到这里含笑有点懵,当年他们俩第一次见面她才是个出生没多久的娃娃,可是络卿表现出来的样子明摆着是一副老相识的样子。 心里一阵打鼓,所有的事情串起来,想了又想,得出的结论是要变天了…… …… 第十二章 心烦意乱 第二天一早,络卿上门授课,依旧是一副斯文的中年男人扮相,不变的墨发黑衣还有淡淡的佛手香气,好像同昨天没什么不同。 可一上课含笑就愣了,他不在教四书五经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改教兵法计谋,甚至连带着布阵施毒都一块讲了,含笑听的两眼发光。 “这些都要教我?”眨巴着眼睛,小丫头有点难以置信。 络卿墨色的眸子狐光一闪,从兵书里拿出一张纸拿到她眼前,缓缓道:“学完纸上写的东西,我就教你眼前的这些。” 含笑看了看眼前那张薄薄的宣纸,上面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的写着不知道多少东西,再看看眼前一堆一堆的兵法阵谱、医书毒学,咽了口口水,坚定道:“我学……” 面前的男人得意一笑,问:“今天还想打瞌睡么?” 她反问:“不睡是不是就能跟张伯学功夫?” 络卿摇摇头,答:“不能。” 丫头火了,一拍桌子:“你昨天说过的!出尔反尔不是大丈夫的行径!!” 男人笑了,一挑唇角:“我说什么了?” “你说想学功夫就不许再睡的!可我不睡了你还不让张伯教我!” 他问:“我有说过让张伯教你?” “没……”含笑一愣,脑子转的飞快:“你的意思是功夫能学,但不是张伯教?!” 络卿伸手揉乱她额前的刘海,赞道:“不愧是我络卿的学生,聪明。” 拍开他作怪的手,含笑瞪眼:“别往自己那张假脸上贴金,我聪明跟你一点关系都没!” 他眨眼:“没有我,哪来的你?” 含笑受到了惊吓:“啥?!”这这这难道还有惊天八卦?!难不成她娘跟络卿有一腿?!那她爹咋办?! 然后她那白净的额头上挨了一下,络卿收回拿着书的手,皱着眉头:“乱想什么呢。” “你说那话我能不乱想么?!”含笑气鼓鼓的想要打回去,怎奈何技术不过关一下子就被制服了。 络卿抓着她准备对师行凶的的手,摇头叹气感叹一声:“尊师重道啊……” 手不能动的含笑嘴里不消停:“络卿我跟你拼了!” …… 晚饭的时候桌上只有含笑跟古钰,边上还站着张伯跟樱桃,外加一只大的有些离谱的雪白大狗。 含笑问:“我爹呢?” 张伯答:“跟丞相大人在书房议事。” 含笑一皱眉头,议事?冷笑一声,议事议事,也不知道议的哪门子事!低头扒几口饭,把碗一推:“我吃饱了。”说着跳下凳子,对着雪球招招手,领着它回屋去也。 古钰有些纳闷,转头问张伯:“她怎么了?” 张伯摇摇头:“不可说。” …… 含笑关着房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手里的九连环,十指动的飞快,不一会那九个连环便全都分了开来,拾起来接上又重来一次,每一次解的手法都不一样,直到心里憋着的那股子气消了,手上动作才慢了下来。 最后眼睛实在是撑不住了,一闭上就眼泪哗哗的流,整个人算是放松了下来。 叹了口气,倒进柔软的床榻里,含笑捏紧了手里的九连环,圆滑的质地,却仍旧把手硌的生疼。 观察了两天,之前的猜测多多少少得到了验证,现在这太平盛世的人人安居乐业的有什么不好,怎么会有那么不安分的人存在,权力这东西就真的这么吸引人? 最恶心的是,一个是她爹,一个是她先生,虽然她并不是很想承认这一点,可毕竟都是跟她沾亲带故的人,这要真闹出什么乱子来,该怎么办? 烦躁的把手一挥,那历经劫难的九连环摔在地上,终是碎了。 …… 第十三章 我又不傻 第二天一大早,含笑早早的起了床,整了衣衫梳了头发,妥当之后早饭都没吃就奔着书房去了,樱桃跟在后面急的直跳脚:“小祖宗!你好歹吃一点啊!” 小祖宗回头看她,眼睛一瞪:“别跟着,今天我有正事!”眼看着樱桃还想说些什么,含笑直接拿话堵了她的嘴:“给我买桃仁酥去!” 樱桃的脸霎时间红了,等她回神的时候面前的小丫头早不知道跑哪去了,最后只得绞着手里的绢子,心如鹿撞的原路返了回去。 含笑刚进了兰苑远远地就见张伯守在书房门口,张伯一看是她立马迎了上来。 “小姐,王爷跟丞相……” 不等他话说完,含笑就接了腔:“他俩在议事不让我进去是不是?” 张伯点点头,表示完全正确。 看看眼前的张伯,含笑知道硬碰硬是绝对不可能的,大大的眼里绯色的眸子贼溜溜的打着转,最后用足中气吼道:“络卿!开门放我进去!!” 老人家被她冷不丁的一吼吓了一跳,赶忙把这胡搅蛮缠的丫头抱在怀里,伸手捂住那张又要喊的嘴。 含笑使了吃奶的劲在那扑腾,张伯一身的老骨头都快被她给弹腾散了,又不能下狠手去对付,真叫苦不堪言。 等到俩人都精疲力竭的时候,只听里面络卿声音带笑:“放她进来。” 张伯得令,松了钳制着含笑的手,捶锤自己的老腰,在心里叹一声:岁月不饶人呐…… 被放下的人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刚才那一阵扑腾真是太费力气了,喘几口气从地上拍起来,含笑拍拍身上的尘土昂首阔步的上前,伸手推开那紧闭的书房大门。 扑面而来的是满室的书卷香气,夹杂着淡淡的佛手味道,络卿就坐在书房之中的主位上,脸上带笑的朝她看了过了过来,没有易容。 有那么一瞬的愣神,但又随即清醒过来,含笑转头看坐在客座的古王爷,伸手一指络卿:“爹爹,他是谁?” 古王爷面露难色,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后只得叹口气:“笑儿,莫要为难爹爹。” 含笑跨进门槛,反手带上书房门,踱步走到书案前,看着络卿说:“戴上面具,你是万人敬仰的帝师络卿,轩辕国的丞相大人。摘了面具,你就是那一句话就绝了我娘生路的先生,现在你跟爹爹俩在这密谋造反,我说的对不对?” 眼前的男人饶有兴趣的听着,最后点头承认:“正是。” 古王爷大骇,惊问:“笑儿!你怎么知道的?!” 含笑转头看眼自家爹爹,很是不屑的回了一句:“我又不傻。” …… 第十四章 悲催的开端 不傻的含笑被络卿带走了,被顺便带走的还有那只比狮子长的都大的狗。 络卿很是好奇的戳戳睡的香甜的雪球,转头问气的小脸鼓鼓的含笑:“这狗哪来的?” 小丫头赌气不回答,络卿也不恼,只伸手从腰间拿出一个做工精致的琉璃小瓶,倒出一粒馨香的药丸就往雪球嘴边送了过去。 含笑瞟他一眼,不解的问:“你干啥?” 他答:“试药。” “试什么药?”含笑盯着络卿拿着药丸的手,脑子里警钟大作,问的小心翼翼。 他眨眼,墨色的眸子新月一般的弯了起来:“毒药。” 扑过去一下子把雪球护在怀里,含笑死死的盯着络卿:“你个丧心病狂的家伙!” 络卿显然对她的话很是受用,笑眯眯的等着下文。 心里默默地问候了一下面前男人的十八代祖宗,小丫头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心不甘情不愿的说:“捡来的,长着长着就变大了。”而且好像还有长大的趋势,低头看一下被自己抱着脖子的雪球,心里一阵狂汗,真是没见过那么能长的狗。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口,络卿冷不丁的说一句:“张嘴。” 她纳闷:“干嘛?”谁知嘴一张就不知道被丢进去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入口即化想吐都吐不出来,一看面前的男人,手里那粒药丸已经不见了。 “络卿!你给我吃毒药!!”被惹急了的含笑扑过去掐着络卿的脖子,手上下了狠劲:“解药给我!” 他姿态从容,顺势被按倒在地塌上,长发散乱开来,衣襟半敞露出精致锁骨,配着那张极美的脸,颠倒众生用在这里绝不为过。 掐在络卿劲间的手不由得松了,鼻子里有些发热,一滴血落在他优美的锁骨上,雪白衬着殷红。 含笑下一刻就仰起了头,哼哼唧唧的说:“等我再大几岁就把你这妖孽就地正法!” 络卿撑起身子,笑眯眯的回道:“我等着。” 伸脚踹他一下,小丫头说:“给我解药!” 修长的手指挠挠她光着的脚丫子,眼瞧着她怕痒的缩回脚去,络卿心情大好的笑:“我说你就信,笨。” “络卿你不得好死!” “承蒙吉言。” …… 被带走的第三天,含笑实在是闷得受不了,在房里大喊大叫:“我要见宝钰!把宝钰找来!!” 正喊得起劲的时候,一美貌少年推门进来,低着头轻轻柔柔道:“主子说若是钰公子前脚来了,古家后脚就要为他准备后事。” 竖起中指,含笑对他说:“去回你家主子,我说他丧心病狂!” 少年点点头,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不一会他又推门进来,咬着唇角说:“主子说他愧不敢当,但若是小姐想让他丧心病狂,主子也绝不会拂了您的意。” 含笑吃瘪,低头手折腾络卿为她寻来的寒玉九连环,摆弄了一会之后她才又抬头,笑的贼兮兮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惊讶的抬头,少年的眼对上她的视线,好看的脸瞬间涨红,结结巴巴的回:“主子说要是告诉小姐我的名字,明日就会派人通知家里为我张罗后事。” 含笑怒了:“那你让你家主子过来见我!” 少年低头平复了心情,才又道:“主子说小姐说若是想见他,就要把交代的功课做完。” 她问:“什么功课?” 少年伸手,指指房里的书桌:“主子说小姐把桌上的书背熟了,就能见他。” “我要是不背呢?” “主子说小姐要是不背,以后传话的活就都交给年儿来做。” “谁是年儿?” “我弟弟。” 含笑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呢?” “年儿小时候被滚油泼过脸……” 含笑傻了,心想络卿你丫的果然强悍,知道我喜欢美人就拿这个来牵制我…… 欲哭无泪的从床上下来,含笑坐到书桌前,拿起那本约有半寸后的书,翻开开背! 少年看着乖乖听话的丫头,心里对自家主子的崇拜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 第十五章 病了 捧着书的含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东西不是啥诗词歌赋也不是啥医书药理,而是一本周易。 五行八卦绕来绕去脑壳子发昏,时不时还跳出个不认识的字,懒得去问络卿也实在是拉不下来那脸,于是乎干脆识白字认半边,要么就是干脆就直觉读啥就读啥,半蒙半混再加上第一次解九连环的劲头,愣是花了两天时间把那本周易给背了下来。 络卿问:“真的背下来了?” 小丫头得意的点点头,豪情万丈:“那是!” 他眨眨眼睛,笑眯眯的摸摸趴在身边的雪球:“我说着玩的。” 两天都没睡着好,憋着一股子气的古含笑被惹毛了,指着络卿好看的脸开口就骂:“老娘活了两辈子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你咋还不死去!” 他笑:“果真。” …… 缩在被子里装聋作哑,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有病了,已经忘了十年的事情怎么会又想起来了,当了十年的古含笑早把孔思泉这个人抛到脑后去了。 只是为什么现在想起来,这真真实实的十年却像是做了场梦一般,历历在目的仍是当年的辛酸苦楚,半点不见这一世的甜蜜的影子。 明明裹着厚厚的锦被,却仍然是手脚冰凉,那点寒意渐渐的传进了心底,有点无助有点迷茫,十年的时光一下子变得虚无,变得不真实起来。 被最亲的人夺了家产抢了挚爱,被爱了三年男人划破了脸丢进冷咸的海水里,伤口的疼痛心里的绝望,海水涌进口鼻的窒息感,统统都涌了上来。 丧家之犬一样的远渡重洋,缩在不见天日的小公寓里,那场火灾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尚未可知。 罢了……不想了,死都死了想着还有什么用。 脑子里混沌一片,渐渐的昏睡了过去。 …… 瑞儿看了看躺在床上发着烧脸色潮红的含笑,有点担心的转头问:“主子,小姐这样不看大夫行么?”万一要是烧坏了脑子,那可怎么是好? 络卿莹白的手指里捏着一片肉干,逗弄着刚睡醒的雪球,半晌才回了句:“要是她熬不过这关,傻了死了都是她命中注定。” 瑞儿站到一旁不在多言,只盼着躺在床上的小姐能够快快好转,毕竟这么多年了主子一直在等小姐长大,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主子该多难受啊。 偷偷瞄一眼面色如常的络卿,瑞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主子怎么跟个孩子似的,明明担心还不承认。 屋子里静谧良久,才被一声臆语打破沉默。 “水……”干涩的声音在屋子里低低的响起来,含笑闭着眼皱着眉头哼哼两声。 瑞儿刚想去倒水,就见络卿已经端了杯子坐到了床沿,心里一阵偷笑,看看主子忍不住了!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络卿扭头闲闲的瞥了一眼瑞儿,然后扶起昏昏沉沉的丫头,小心的给她喂了杯水下去。 小丫头看来是真渴了,就着杯子三两口就给喝完了,络卿一挑指尖拭去她唇角的水渍,听着耳边逐渐平缓的呼吸声,他笑:“成了。” …… 第十六章 五行相克 含笑醒过来的时候是个艳阳天,太阳好的有点过分,抬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她嘶着嗓子喊:“络卿……你个变态……” 变态的某人正坐在一旁的逗着雪球,瑞儿为他撑着把打伞,身边还备着茶盘果碟,很是惬意。唯有她被连人带被子都晒在太阳底下,被烤的难受之极。 瑞儿一脸震惊,脱口而出:“小姐醒来第一句果然是说主子你变态,主子你好厉害!” 络卿得意的笑,弯弯的眼睛里只余下星星点点的亮。 含笑看着那张带笑的脸觉得很是碍眼,气呼呼的别过头去,然后从已经晒得发烫的被子里爬起来,猛地这么一站只觉得眼前发黑,脚下一软又跌到地上,还在迷瞪的时候就被人抱了起来,一闻味道就知道是谁,压根不用看脸。 要是放在平时小丫头就该扑腾了,只是现在实在是没那个体力,只得软软的任他抱在怀里。 络卿抱着她穿过长长地回廊,六月的天气,长廊上绕满了不知名的藤蔓,开着大簇大簇馨香扑鼻的白色小花,不时有开败的花朵凋落下来,像是蹁跹而舞的蝶,看得人不觉得痴了,伴随着花香阵阵,精气神好像不知不觉中都被那落下的花朵带走了,心神越来越恍惚,有种魂魄想要脱离肉体的不真实感。 温暖的手盖住她的眼,络卿绵长的呼吸就在耳后:“别看,刚才那是损人心神夺人寿命的杀阵,以后在府里你要处处小心。” 含笑呆愣愣的点点头,只觉得背脊已经被冷汗湿了一片,刚才那么好看的花藤竟然是个杀人于无形的阵法,不用那么可怕吧…… 络卿脚步不停,继续说:“五行八卦,一定要背熟,否则哪天你离了我的眼,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是吧……你这地方是龙潭虎穴啊……”小丫头半信半疑的抬杠。 络卿没有回答,只管一直走,良久才来了一句:“你只管背熟就是。” 含笑心里嘀咕一句,我早就背熟了!念头一转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来周易里说过的五行相克,然后嘴角有些抽搐:“水克火是不是?” 络卿脚步一顿,唇角勾起粲然一笑,缓缓道:“是。” “那黑色跟红色分别属什么?” 那极美的脸上笑容更胜:“自然是黑属水,红属火。” 被抱在怀里的小丫头拍开捂着自己眼睛的手,回头对上那双弯如新月墨色的美眸,怒道:“络卿!你丫的一身黑难不成就是用来克我的?!你你你太黑了你!!” 第十七章 吃瘪 被抱在怀里的小丫头拍开捂着自己眼睛的手,回头对上那双弯如新月墨色的美眸,怒道:“络卿!你丫的一身黑难不成就是用来克我的?!你你你太黑了你!!” 络卿显然对她的话很是受用,脸上笑容不减还多了些得意的味道,薄唇轻启赞一声:“果然聪明。”之后又接着说:“这府里的一切皆是按照五行相克所设,皆属水。” 不言而喻,五行相克克的就是她这属火的丫头,含笑气的眼前发黑,揽过他的肩膀就是狠狠一口咬了下去,不一会嘴里就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络卿像是感觉疼痛一般,仍旧是笑眯眯的,一手抱着含笑,一手在她背上轻拍几下,问:“那么生气?” 听他这么一问,小丫头松了嘴瞪着络卿,恶狠狠地问:“你说想造反其实也是骗人的对不对?”几天下来含笑越发的觉得他这种人不可能会想去做什么皇帝,不为别的只是直觉如此。 那好看的眸子眨了眨,既不承认也不反驳。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含笑步步紧逼。 络卿笑眯眯的跟她打太极:“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她怒:“你真当我是小孩子?!” 他问:“你不是?” “不是!” “我说是。” 含笑无语了,冷哼一声,把头一扭决定不再跟他说话。 络卿抱着她继续向前,末了问了一句:“这举动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最后一根理智的弦被折腾断了,小丫头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开始撒泼,在他怀里又踢又叫:“络卿我跟你拼了!” …… 晌午,屋外蝉鸣阵阵,屋里大床上小丫头又在摆弄九连环。 瑞儿推门进来:“小姐,该吃饭了。” 含笑面无表情的抬头:“出去。”气都被气饱了,吃个屁! 瑞儿仔细打量着她,然后噗哧一笑,说:“真是奇怪,没回主子心情好的时候小姐就一定是一副吃瘪样子。” 第十八章 名字真好 攥紧了手里的九连环,含笑嘴角隐隐抽搐,那男人简直是太恶劣了!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没人性!丧心病狂!真应该拉出去枪毙五分钟,不对起码十分钟! 见她不回话,瑞儿又朗声说道:“每次小姐被欺负的不吃饭,主子胃口就会格外的好,饭能多吃好多。” 含笑噌的从床上跳下来,咬牙切齿的说:“我这就去吃!”一想到络卿得意的样子,她气就不打一处来。 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瑞儿眨了眨眼睛,这就愿意去吃了?他还没说钰公子也来了呢,不过这么看来主子在小姐心里的分量其实是很重的,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了出来。 “笑什么呢你,回神。”伸手拍一下不知在乐些什么的瑞儿,含笑对着门下巴一扬:“带路!”这处处克她的地方要是没个人带路,她还真不敢一人走。 瑞儿得令,推开门眉开眼笑的走在前头,走了一段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停下脚步扭头对她说:“小的叫瑞儿,是水冥的管家,府邸的名字就是水冥,主子亲自题的。” 含笑脚步一踉跄差点没栽地上,只觉得一口血在喉咙里,差点没吐出来。 络卿……你够狠…… 把差点吐出来的那口血咽了回去,含笑深吸一口气,说:“这名字真好。” 对面毫无戒心的少年点点头,心里冉冉升起对自家主子的无限崇拜,口气无比坚定:“主子起的自然是好的。”却听她又说了一句。 “好的我想杀人……” 瑞儿闻言倒退两步,哭丧着个脸:“主子没说小姐听了这以后回想杀人……”呜呜,主子你陷害人…… 辣手摧花一向不是含笑的办事风格,向来惜花的她对美少年自然是下不去狠手的,所以她只是用胭脂在瑞儿脸上画了只王八而已。 一向爱漂亮的瑞儿哭丧着个脸继续带路,身后的小丫头得意的拿着胭脂盒,嘀咕道:“好在那天樱桃丢的是胭脂,要丢的是把匕首的话……” 身上汗毛被吓得根根竖起,脸上顶着个王八的少年下定决心还是离小姐远点的好,不然以后她身上要是真有匕首的话那该怎么是好! 第十九章 杀鸡儆猴 心里忐忑不安的瑞儿总算是把含笑带到了前厅,然后在两个不厚道的人的爆笑声中含泪奔去洗脸。 站在络卿身边一个戴着银质面具的少年笑的最欢,抱着肚子笑的都跌到地上去了,含笑有点纳闷:“那么夸张?” 络卿端着酒杯浅浅的抿了一口,笑眯眯的替她解了疑惑:“年儿就喜欢看瑞儿被欺负,最好是欺负哭了的那种。” 年儿?含笑朝着那刚停住笑的少年看了过去,问:“你不是他弟弟么。”太没手足之情了吧。 年儿站起身来,回道:“瑞儿身手不及我,心狠不及我,却向来比我多受主子宠爱,我嫉妒。”仍旧带着稚气的声音,比起瑞儿来却多了狠绝。 听完了他的话,含笑只觉得这个世界很疯狂。 络卿搁下手中的酒杯,修长的手指在杯沿上轻轻的划着:“年儿,高兴了么?” 年儿点点头,对上他墨色的眸子回答:“自然高兴。” 络卿拉着含笑坐下,亲自盛了碗汤搁到她面前,扭头又问年儿:“那知道该怎么做了?” 戴着面具的少年看不清脸上表情,口气却是满不在乎的说:“等会我就去瑞儿那里领五十下鞭子。” 刚喝到嘴里的汤又被含笑喷了出来,这是个什么情况?转头朝络卿看过去,只见墨色的眸子里沉静一片,薄唇轻启他添了一句:“告诉瑞儿,不许用软鞭。” 年儿无所谓的答了声是,转身出了屋子领鞭子去也。 含笑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汤渍,眉毛一挑问:“你杀鸡儆猴?” 络卿没正面回答,只说:“瑞儿心肠太软,年儿喜怒形于色,这两点万万要不得。” 心猛地一收紧,她知道这两句话明着是说那两个少年,可实质上都是说给她听的。 第二十章 知道怕就好 心里仔细琢磨几下,含笑把头一扬,斜着眼朝络卿看过去:“心肠软是我的事,喜怒形于色那是真性情,你要是觉得那是毛病的话就趁早放我回去!”她求之不得! 眼前的男人笑了,温润的眉眼里却透出薄凉的味道,搁下酒杯他说:“你的宝钰现在就在府里,你确定要回去?”那墨色的眸子正好对上她的视线,里面是满满的戏谑。 含笑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随即想到古钰还在他手上,只得强压下心里的怒焰,问:“你把他带回来做什么?” 酒气渐渐上了脸颊,络卿白皙的脸庞上透出妩媚的红晕,他笑:“找他来给你做伴呀。” 背过脸去,无意欣赏面前的美人醉态,含笑在心里念叨一句:鬼才信!却再不敢跟他撕破脸皮的胡闹,古钰被带回府里明摆着就是为了牵制她的,这地方又处处都是要克她的杀阵,再加上一个古钰,真是被络卿给死死地攥在手心里飞不出去了。 只听络卿在身后低低的笑出声来,然后问了句:“知道怕了?” 小丫头心里憋屈万分,却握紧了拳头敢怒不敢言,只好转过去挤出一张笑脸回道:“怕,自然是怕的,现在不光是宝钰,我自个还有家里人的命都攥在你手里,怎么能不怕。” 络卿伸出手,莹白的指尖点上她的脸颊,轻轻的勾画着她轮廓,向下滑到颈间那淡青的脉络上,感受着那一点传来的有规律的脉动,他眼帘低垂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知道怕就好。” 含笑心里陡然一凉,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却不敢避开他的手。 这时候门被敲响了,屋外传来瑞儿略带哽咽的声音:“主子,年儿已经罚过,钰公子也带到了。” 络卿慢慢的收回手,拿起桌上的酒杯浅浅的尝了一口,才说:“进来。” 第二十一章 掠尽风华 瑞儿推门进来,好看的眼睛有些红肿鼻尖也是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手上拿了一条带着血的鞭子,走到络卿身前跪下,把那仍滴着血鞭子乘上:“请主子验鞭。”这话出口瑞儿像是又要哭出来一般,赶忙低头咬着唇,不再出声。 络卿看了看他手上的鞭子,问:“一下不少?” 瑞儿咬着唇角点点头,泪珠儿眼看就要落下来。 “主子,我能进屋吗?”门外年儿拔高了声音问道。 络卿唇角一挑,摆摆手示意瑞儿起身:“进来。” 带着面具的年儿这才出现在门口,一身黑衣已经残破的不成样子,只余下几几片破布还挂在身上,被一道道伤口流出的血染成了红黑色,不时的有鲜血滴落到光洁的地面上,他自己像是一点都不在乎,那双眸子狂傲依旧,开口就说:“主子,五十下鞭子,我一声都没吭。”语气里是满满的骄傲。 络卿笑眯眯的看着他,点头赞了一声,然后才让年儿去包扎伤口,换身衣服。 含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这世上果真只有更变态没有最变态! 瑞儿不知什么时候抹去了眼里的泪水,收起鞭子站在一旁,提醒道:“主子,钰公子还在门外。” 络卿这才像是猛然想起来一般,眨了眨眼睛说:“带进来。” 瑞儿得令,出了屋子去领人,再回来的时候手上的鞭子已经不见了,身后跟着个一身紫衣的少年。 屋外艳阳一片,古钰背光而立面容看着有些不真切,身形修长配着那夺目紫衣,绝世独立。 含笑才看了一眼,就觉得眼眶隐隐的发烫,略带哭腔的喊了一句:“宝钰……”然后就冲了出去,扑进那掠尽风华的少年怀里。 第二十二章 凤求凰 “含笑。”古钰到底还是个孩子,被她这么一叫眼眶也热了。 “宝钰,我想你了……” “恩,我知道。” “宝钰,络卿是个大坏蛋!” “恩,含笑说是他就是。” “宝钰,我们回家好不好?” 抱着她的手猛然一僵,好一会才放松下来,古钰摇摇头:“含笑,义父说以后这里就是家了。” 最后一点念想也被打破了,刚才古钰身子发僵的时候含笑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可他这话一出口便是绝了所有出路。鼻子里酸酸的,很想哭,可眼里却干的一滴泪都没有。 “爹爹他怎么说的?” 不等古钰在开口,含笑就被人从他怀里拽了出去。 络卿一手扣在含笑腰间,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那双绯色的眸子对上他的视线,脸上带笑:“有的时候不知道,要比知道幸福百倍,你确定你要知道?” 挣开他的手,含笑朝着古钰看过去,却见他一脸凝重低头不语,心里霎时间明了了。 她转头,看着那带笑的极品完颜,问:“络卿,都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他答:“对。” 深吸一口气,含笑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随口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络卿眉梢一扬,笑容更胜道:“嗜凰之尊,岂能跟些凡夫俗子混在一起。” …… 带着异香黑色的泉水之中,一枚火红色的大茧静置其中,半透明的茧里隐隐约约能看出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动着。 含笑看着那东西像是早就见过一般,心里生出无限的亲切感,不自觉的靠近过去。 络卿指着那枚茧,缓缓道:“自古就有凤求凰这一说,那里面就睡着一只凰。” 小丫头转头,有些震惊的看他:“那东西不是上古神鸟么,你弄来当宠物?” 络卿一怔,随即笑出声来,好一会才敛了笑容,问:“你愿意给我当宠物?” 她一惊:“有我什么事?!” “你就是那只凰。”络卿伸手一撩眼前黑色的泉水,回眸浅笑。 含笑听完之后转身就走,嘴里念念有词:“这年头疯病不知道会不会传染……”才走出几步,就被身后的人抓了回去。 “众生轮回,你就是那只被困在茧里不得出世的凰,本就不是这世上该有的人!”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络卿的情绪有些不稳定。 含笑有种在做梦的感觉,嘴角抽搐着说:“我要是只鸟,你是啥?另一只鸟?” “凰儿,我叫凤络卿。” 自古,凤求凰…… 第二十三章 我说你是 有那么一瞬的愣神,心思恍惚的就像是摸不着的云雾,凤求凰多美的典故。 可就在下一刻,含笑推开了络卿,火色的眸子渐渐的冷了下来:“你叫凤络卿是你的事,本小姐叫古含笑,不是你那只困在茧里凰。” 络卿微怔,但随即恢复常态,轻瞥一眼那火红的凰茧,薄唇轻启:“我说你是。” 笃定非常的四个字。 …… 是夜。 月光洒下来,地上犹如结了一层白霜,屋里却有些闷热。 身上薄薄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汗湿了的头发粘粘的贴在脖颈里惹得人更烦躁不安。 含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耳边回响的尽是络卿早前跟她说过的话。 嗜凰,嗜者贪也。 “以前你就是这样,如今你又要舍了我往谁那里去?” 修长白皙的手指缠绕着她火红的发丝,那墨色的眸子被隐在长长的睫毛之下,朦胧的看不真切,却又像是印在了脑子里一般挥之不去。 一夜无眠,带着浓浓的倦意起身,批了件单衣走到窗前,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下雨,没有什么声响。 屋外瑞儿问道:“小姐,你起来了么?” 含笑眉头一皱,不想搭理他,继续看着眼前的雨景。 只听屋外的瑞儿又道:“主子说了,小姐要是闹别扭的话就把钰公子送出府去。” 下一刻含笑就把门给打开了,臭着一张脸问:“那死变态又找我干啥?!” 瑞儿垂着脑袋抿嘴一笑,然后抬头看了看跟前面色不善的小丫头,眨了眨眼睛:“小姐果真是被吃的死死的,主子到现在为止一句话都没说错过。” 原本就臭着一张脸的含笑现在整张脸都黑了,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的的说:“瑞儿……你是不是嫌命长?” 瑞儿当然不会嫌自己命长,于是乎立马装成委委屈屈的惹人怜模样,粉嫩嫩的小嘴一瘪,水汪汪的眼里隐隐约约的含泪:“小姐……你吓唬瑞儿……” 含笑只觉得身上一阵一阵的起起皮疙瘩,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 第二十四章 卑鄙 撑着伞穿过长长的花廊,大簇的花朵被水滋润的越发娇艳,只是知道了那看似无害的美丽,到底有多大杀伤力的含笑却再不敢多看,瞟了一眼之后就赶忙跟上前面瑞儿脚步。 不得不说,雨中的水冥真的……非常美。 停在被不知名藤蔓缠绕的大屋前,瑞儿伸手敲了敲门,提高了声音说:“小姐来了。” 等了一会之后没见里面有回应,少年退后示意含笑自己进去。 净白的手推开了眼前雕着莲花的乌漆门,扑鼻而来的是浓郁的佛手香气,一眼望去满室氤氲着淡淡的烟雾,黑衣的男子静坐其中优雅而闲适,那双墨色的眸子朝她看了过来,沉静而美丽。 含笑下意识的打量一下自己,踩着木屐长发散乱,身上只披了件单衣,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感到有那么点窘迫,手捏着衣角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络卿对含笑的举动不以为然,拍了拍身边的地塌示意她坐到身边来。 小丫头刚想进去但又想起来自己从雨中过来,脚上的木屐已经湿了,迈出去的腿又缩了回来,然后想都不想就将木屐踢了下来,光着脚丫子朝着络卿身边走过去,靠着他坐下。 半晌无语,两人就那么静静地坐在一块,含笑能感觉到透过衣衫传来的络卿的体温,乱了一夜的心绪渐渐的因为那令人安心的温度而平静下来。 叹口气,她说:“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他笑:“恩,还有呢?”完全没把那话放在心上的样子。 含笑只觉得很挫败,很无力的说了第二句话:“放我跟宝钰走。” 络卿回答很干脆:“不放。” “你到底想干啥?!都跟你说我不是了!你想玩什么凤求凰就找个美女相亲相爱去!再或者你要是想玩特殊就去找个男人!要么就守着你那只困在茧里的凰,别在这祸害无辜群众!”含笑扯着他的衣襟,吼得很是大声。 络卿被她吼了倒也不恼,唇角笑容不减,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温柔低语:“凰儿,别闹。” 含笑听了却是气不打一处来,死命扑腾:“就闹腾!你能咋地?!” 他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下巴轻轻的搁上她的肩头,语气淡淡的甚至仍旧带着笑意:“别忘了你的宝钰还在水冥,你的爹爹还不知生死,还有你的雪球……” 胸膛里气血翻腾,含笑却只憋出来三个字:“你卑鄙……” “凰儿,你逃不掉的。”卑鄙就卑鄙,他不在乎。 只要你在乎,只要你介意,这辈子你都逃不掉。 …… 第二十五章 同命蛊 接下来一连几天含笑都没有再见过络卿,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可是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好在日子过得并不空闲,总会有大摞大摞的书被瑞儿跟年儿抱进屋里来,然后叮嘱她要看完多少才能见到古钰,但只要一问起络卿他们便都缄口不言,就像是河蚌一样紧闭着嘴,怎么威逼利诱都没用。 古钰住在别的院子里,不敢随便走动的含笑只能向恶势力低头死命看书,然后等着又卑鄙又变态的某人大发慈悲同意他俩见面。 直到有一天,瑞儿端着一碗汤药走到她跟前,恭敬的让她喝下。 端着药碗,含笑问:“这是什么?” 瑞儿摇摇头:“主子不让说。” 只要是络卿不让说的东西,瑞儿肯定是不会告诉她的,不再多问,一口喝完那苦的让人恶心的药汁。 年儿这时候推门起来,眼睛里隐隐的烧着火焰:“怎么又是你!” 瑞儿慌张的转头,手里的空碗差点掉到地上:“年儿!” 带着面具的少年完全不理会快要哭出来的哥哥,走上前去拿起空碗放在鼻子下面一闻,冷笑着开口:“同命蛊这种东西也让你送,那要我有什么用!主子偏心成这样,还不如把我赶出去算了!” 此时含笑却是手脚冰凉,不久前她才在书上看过。 同命蛊,要么同命相连要么生死不容,别无他法。 那么……另一只蛊,在谁那里?! 第二十六章 你个死变态 那么……另一只蛊,在谁那里?! 想到这里,含笑不顾一切的推开挡在身前的年儿,冲出了屋子。 屋外艳阳一片,花草在灼热的阳光下蒸腾出淡淡的水汽,整个水冥像是被陇上了一层轻纱,没心思欣赏眼前的美景,脑子里不断地回忆着瑞儿带路时候的细微动作,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含笑凭着记忆里的路线一路往那绕满藤蔓的大屋跑了过去。 终于,雕着莲花的乌漆门出现在眼前,伸手猛地将门推开来,佛手香夹杂着满室清凉扑面而来,墨衣黑发的男人闭着眼睛静静地养神。 用足中气,小丫头大吼一声:“络卿!另一只蛊在谁身上?!” 轻抬眼帘,清润的美眸在长睫之下显露出来,络卿神色如常不见半点异样,好看的唇角一挑:“你说呢?” 含笑看着他悠然的样子,只觉得心头的火一下子窜了起来,咬牙启齿的问:“在宝钰身上是不是?” 美貌的男人脸上表情不置可否,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眼前气呼呼的丫头。 “回答啊!你哑了不成?!” 络卿微微的支起身子,看了一眼没有关上的房门,问:“没有人给你带路?” “我呸!我又不是不会走路干啥还要人带……”话没吼完含笑就觉得背上冷汗已经下来了,凉飕飕的让人打了个寒颤,扭头瞧一眼门外风景甚好的长廊,咽了口唾沫,真有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感觉。 他笑:“知道害怕了?” 缩了缩脖子,小丫头硬着头皮说:“谁……谁怕了!” 络卿眼神微闪,眉头缓缓地蹙到了一起:“你手怎么了?” “啊?”闻言低头看一下自己白嫩嫩的小手,然后就听含笑惨叫一声:“哇啊!我该不会是中毒了吧?!”那双原本白皙无暇的小手上染着淡淡的乌青,还隐隐的泛出紫色,嘴巴一瘪小丫头哭唧唧的说:“你个死变态,除了五行八卦还用毒……” 第二十七章 你又耍我! 男人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还没等他再开口就瞧着那一身火红的小人儿朝他扑了过来,下意识的伸手去接。 含笑看准时机直接把他按倒在地,那双泛着乌青的小手瞬间掐上络卿好看的脖颈,一改刚才的可怜腔调,脸上表情恶狠狠地说:“解药在哪?” 他看了看扑在自己身上的她,好看的眸子净是无辜:“什么解药?” 含笑刚想收回手给他看证据,但又想起来现在那双中毒手是最有力的武器,只要加强了面部表情威胁道:“别看我年纪小,掐脖子可是一门艺术,找准了地方不用太大力气就能瞬间致人死地。”潜台词是:还不赶快把解药交出来! 络卿乜斜着好看的眸子,瞧了瞧掐着自己脖子,瞪着一双大眼详装凶恶的含笑,嘴角忍不住的上扬,然后又是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 含笑一下子被他笑的有些不知所措,性命攸关的时刻哪来的什么好笑的事情,刚想问个究竟的时候却对上了那双带笑的眸子。 长长地睫毛,极黑的瞳仁,微微上挑的眼梢,有些邪气又有些魅气,配上笑的灿烂的容颜,瞬间就摄了她的心神,这男人真的……真的很美。 掐在他脖间的手有些松懈了,只愣愣的瞧着那张笑脸出神。 络卿收敛了笑意,撑起身来不理会她已经松开的双手,莹白的指尖点上她的微张的唇瓣:“果真是我说你就信。” 寓言故事告诉咱们,狼来了不能多喊,喊多了别人要不相信的。 可是古含笑这家伙就是偏偏不能吸取教训,络卿随便一说她就信了,而其……真是百试不爽,比方说此时此刻…… “络卿!你又耍我!” 缠着藤蔓的大屋里传来惊天地泣鬼神的吼声,瑞儿跟年儿远远的走过来,只觉得地面都有些发颤。 …… 第二十八章 财大气粗 被惹怒了的含笑发飙了,逮着什么砸什么,瑞儿在一边看得干着急心疼的都快哭了,不住的叫道:“小姐!这个不能摔!” 当然,要是瑞儿这么叫有用的话,古含笑就不叫古含笑了,小丫头动作潇洒照摔不误。 年儿闲闲的在一边看着,时不时的瞟一眼已经急红了眼的瑞儿,顿时心情大好,只觉得眼前摔东西摔得不亦乐乎的人儿看着越发的可爱,这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正主络卿倒是很淡定的跟在含笑身后看着她砸,时不时的还伸手拿个小家伙够不着的东西递上前去,摆明了就是助纣为虐。 瑞儿看了看自家主子,欲哭无泪的问:“主子,你看着不心疼?” 络卿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甚至捂着胸口细细的品味了半晌,然后摇摇头说:“不心疼。”神色之认真让人惊叹。 瑞儿只觉得一口血涌上喉头,差点就被吐了出来,他不心疼可是他心疼呐!! 看着自家哥哥吃瘪,年儿心情大好顺手拿了个翠玉笔洗递过去给含笑,然后伴随着翠玉落地的声音,年儿的嘴角咧的更开,瑞儿的眼睛更红。 就在瑞儿的眼睛红得快赶上含笑的时候,小丫头终于累了,一屁股坐进幸免于难的椅子里,大口的喘气:“砸的真爽……” 年儿只觉得意犹未尽,忍不住说道:“西阁还有好多……唔……”赶在他话说完之前,瑞儿先一步捂上了他的嘴。开玩笑,光这屋子里的东西就够心疼好几天的了,要是再加上西阁的藏品,这还让不让人活了!瑞儿难得的强势了一把,显示出做哥哥应有的风度,捂着年儿的嘴就把人给拽了出去。 看着满是狼籍,含笑扭脸看了看倚着床柱的络卿,笑眯眯的问:“真不心疼?” 络卿也笑,伸手拨开褥子上的杂物,坐了下来看着她:“你砸的,自然是不心疼。” 小丫头抓住重点:“不是我砸的就心疼了?” 他摇头:“还是不心疼。” “那你说的那么好听干啥?!” 络卿脸上有些疑惑:“我那样说你不高兴?” “……”含笑语塞,不能否认他这么说确实是让人高兴的,但念头一转又觉得不对劲,问:“这话谁教你的?” 他想也不想直接就说:“年儿。” 门外边捂着年儿嘴的瑞儿气不打一处来,手脚并用的教训了一下自家兄弟。 含笑只听着门外一阵响动,嘴角有些抽搐的问:“要是你自己说呢?” 络卿看了看地上的东西,再看看她,想了想说:“继续砸,不够西阁跟地窖里还有。” 什么叫财大气粗……这就叫…… 第二十九章 宝钰 什么叫财大气粗……这就叫…… 闹腾完了,含笑静静地看着瑞儿跟年儿把满屋子的破烂收拾完,等他俩退出去带上房门之后,她才又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宝钰?” 络卿停下翻书的手,抬头看她一眼,反问道:“你什么时候能不见他?” 小丫头把嘴一撇,恶狠狠地说:“我什么时候都要见他!” 他收回视线继续看书,指尖轻巧的翻过薄薄的纸张,说:“那就别见了。” “为什么?!”含笑噌的站了起来,抢过他手里的书,下一刻就撕了个粉碎:“你蛮不讲理!” 络卿看了看满地的碎屑,唇角微微勾起:“就是蛮不讲理。”伸手从书架上又拿了一本书翻开来,接着说:“现在少见一点,以后你就想的少一点。” 含笑一听就知道他话里有话,不由得心生警惕:“你这话什么意思?” 将手里的书合上,他说:“明日,你跟我回京城去。” 络卿说这话的时候刻意的把“你跟我”三个字咬的很重,话里的意思很简单,只有他跟她没有古钰。 “那宝钰怎么办?!我不要跟宝钰分开!我不要!”含笑急了,她不想跟他分开,非常不想! 络卿伸手把情绪激动的丫头抱到怀里,手一点点的收紧,勒的她生疼,开口说话的语气却很是平淡:“凰儿,别忘了这里是水冥。” 主子是他,所以……他说的才算数。 只是忙着扑腾的含笑没有看见,那张极美的脸上,竟会有那样薄凉的表情。 …… 这天晚上含笑赌气不愿意吃饭,瑞儿一边收拾已经凉掉的饭菜一边嘀咕:“小姐年纪还小也就算了,怎么主子也跟孩子一样闹脾气不吃饭……” 年儿伸手敲一下他的脑袋,骂道:“你怎么老是跟女人一样在那念叨,赶快收拾等会跟张伯练功去!” 瑞儿揉揉被敲的生疼的脑袋,委委屈屈的点点头,继而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年儿,我是你哥哥为什么你老教训我?” 第三十章 做贼心虚 戴面具的小子脸上表情不详,但是口气很是臭屁的回了他一句:“因为你笨。” 被这么说的瑞儿很不服气的回嘴:“你才笨呢!” 年儿不想跟他多说,只问:“主子给的医书里面你学会多少了?张伯昨天教的那套鞭法你会了么?我教你的心法你背熟了没?” 本来就长得粉粉嫩嫩的少年听到这一连串额问题,脸颊霎时间红了,吞吞吐吐的说:“还……还没……” “这不就结了,你不是笨是什么?”年儿再接再厉的打击他的自信心,再看到瑞儿的嘴撅起来的时候,心情又是大好。 “那不是你太聪明了么……”瑞儿转身继续收拾桌子,心里愤愤不平的想:有个这么聪明的弟弟真是一件很讨厌的事情! 一直趴在美人榻里没吭声的含笑这时候问了一句:“张伯在也水冥?” 年儿随口回答:“恩,在南苑照顾钰公子。” 瑞儿扯了扯他的衣角:“主子没让告诉小姐。” 年儿直接一句话给堵了回去:“主子也没说不能。” 摸了摸躺在身边的巨型白狗,含笑的嘴角翘了起来。 …… 月黑风高夜,正是偷鸡摸狗的好时机。 古含笑抱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悄悄地摸出了房门。 “你不让我去,我就不会自己去?”小丫头得意的一笑,放下手里的东西,从怀里摸出来白天砸东西的时候没舍得砸的一颗夜明珠,借着淡淡的珠光,把带出来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遍,以确保等会自己乱闯不会被水冥里乱七八糟五行相克的杀阵给折腾死。 准备就绪之后,含笑忐忑不安的走上了还算熟悉的长廊,目不斜视的的朝前走,一直出了自己住着院子为止。 她住的地方是西苑,跟络卿住的东苑正好面对面,往南苑去的时候,不知道是下意识还是做贼心虚的朝东苑的院门看了一眼,这一看差点没把含笑吓死。 东苑的院门下面站着的少年一身黑衣,隐没在夜色里几乎看不见,可是那脸上的银质面具却泛着淡淡的光辉,乍一看就跟一张脸漂浮在半空中一样。 第三十一章 生死契 “果真是人吓人吓死人……”含笑这么说着便把手里的东西一丢,看来自己确实没做贼的天赋,第一次出击就被抓个正着,而且还被吓得半死,实在是有够衰…… 年儿对散乱了一地的东西看都不看,不动声色的说道:“小姐,主子让你过去。”心里对自家主子的崇拜之情却是犹如滔滔江水般的连绵不绝,主子果真是厉害。 古含笑瞬间有种奔赴刑场的感觉,把头一扬硬着头皮开口:“带路!” 有人带路就是不一样,虽然是在夜里但是仍然很快的到了那被藤蔓缠绕的大屋,雕着莲花的乌漆大门这时候正敞开着,满是香气的室内络卿随意的侧躺在地塌上,走马灯的花纹不时的晃到他脸上,容颜有些看不真切。 等含笑进了屋子,年儿从屋外带上了房门,脚步随即远去半刻也不多呆。 静谧半晌,穿着红衣的人儿很是挫败的坐到地踏上,叹口气说:“你又算计我……” 络卿没有回话,只支起身子将一旁的走马灯灯罩取了下来,换上另一只。 然后本来满室轻舞的蝴蝶变成了两只飞翔的大鸟,是凤凰的图样。 含笑看了看络卿,他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个所以然,可不知怎么的却下意识的觉得他在不高兴。 “你生气了?” 络卿扭脸瞧她,回了两个字:“没有。” 小丫头心里腹诽道:明明是有…… 可没等她再说话,络卿就接着说:“明早我们回京城,古钰是万万带不得的,但是我会尽我所能护他周全,所以你不用担心。” 含笑一听还是不能带着她的宝钰,又不乐意了:“你说会护他周全,这要我怎么相信?这一去京城千里迢迢,再见宝钰就不知道是猴年还是马月,你以为我真是小孩子么,别想拿没根据的保证来骗我!” 络卿说:“另一只同命蛊在他身上,你跟他既不会生死不容,那么定是同命相连,只要你没事他就会没事,而且为了你我也会保证他的安全。” 她愣了,还……还真有同命蛊! “你要是还不信,可以跟我结契,生死契。” 他脸上表情仍旧是淡淡的,静静地说出能吓死人的话,含笑心里一惊,再看络卿的时候竟然瞧出了哀伤的味道,是……走马灯晃了眼不成? 第三十二章 我要吃你! 只是那么一瞬的功夫,络卿已经恢复如常,好像刚才的事情都是她的错觉一样,屋里凤凰飞舞的灯影缓缓地运动着。 “我知道了。”最终只能妥协,小丫头看着那只走马灯愣愣的出神。 络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说:“那灯,叫凤凰于飞。” 他嘴角微微的上扬,说“凤凰于飞”四个字的时候语气里透着不易察觉的幸福,含笑心头一震。 再看那流转的灯影晃过络卿的面容,只觉得很美很美…… 那算是他俩第一次真正的和谐相处,走马灯点了一夜,凤凰飞了一夜,小丫头靠在他怀里静静地睡了一夜。 …… 第二天的时候,含笑在马车的轻微的颠簸里醒了过来,掀开马车窗帘往外看的时候整个水冥府已经成了远远的一个小点,终是没有再见宝钰一面,心里不由得有些感伤,缩回那个带着佛手香气的怀抱,不想说话。 络卿当然知道一醒来表情就有些落寞的丫头正在想些什么,伸手将她抱紧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叹了口气说:“以后总是有机会再见的。” 含笑扭头看他,眼睛里尽是认真:“不骗我?” 他笑,墨色的眸子完成一弯新月:“你说呢?” 她哑然,知道跟他讨论这种问题简直就是伸脖子上去挨宰,于是乎愤恨的扑腾两下。 完全不理会正在胡闹的丫头,络卿问:“饿了没?” 她眉毛一挑,笑的很是邪恶:“饿呀,非常饿。” “想吃什么?”络卿伸手打开车厢里的暗格,精致的糕点小吃被那双好看的手一份份的放到矮桌上,含笑猛吞口水,只觉得那手一定比早点好吃,于是脱口而出—— “我要吃你!” 络卿一愣,但随即笑容更胜,修长白皙的食指点上她的唇瓣:“真想吃?” 含笑不回答,直接用行动表示,一口咬住那勾搭人的手指,哼哼唧唧的表示自己的意思。 等她咬了一会之后,他才收回指尖被咬的有些发红的手,唇角一挑说:“等你长大了再说。” 第三十三章 长的漂亮了不起啊! 含笑瞬间呆住,心里无声的狂吼:“啊——”然后只觉得气血翻腾,鼻子里有些发热。 “络卿!不许勾引人!”娘的!她怎么说现在都才十岁!呜呜,想吃吃不着…… 马车前头赶着车的年儿翻了个白眼,瑞儿却是笑眯眯的说:“小姐跟主子感情真好。” 年儿伸手拍一下他,提醒道:“要回京了,记的改口叫公子。” 瑞儿随即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忘记了,以后要叫小姐公子,公子跟主子感情真好,哈哈。” 年儿看了看笑的眼睛都眯起来的哥哥,面具下的嘴角不自觉的有些上扬,不可否认,这哥哥……傻的真可爱。但随即又在心里唾弃自己,呸!可爱个毛! …… 水冥地处南疆宣城,再怎么连夜赶路到京城都需要几个月的光景,一路上含笑算是玩爽了,天天逗弄长的漂亮的小姑娘,看着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红着一张俏脸跑开,她就觉得心情十分之舒畅。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她更想逗弄一下长的漂亮的美少年,怎奈何年儿天天跟在她后面,只要想对美少年出手的时候,都会窜出来坏了她的好事,还会义正言辞的说:“主子吩咐过,公子要跟普通男子保持距离。” 小丫头怒了,回去就跟络卿呲了起来:“我要看美少年!不许管着我!” 络卿眉头一皱,大手一挥很不屑的说:“去,找到比我好看的,就随你看。” 含笑当时心就拔凉拔凉的,默默地扭过头去,再也不提要看美少年的事情,不让看就不让看呗!娘的要找比他好看的,这不是开玩笑么! 心里竖起中指,鄙视络卿这个长得好看又心里变态的男人!长的漂亮了不起啊!大不了回去我照镜子,样子不比你差! 咳咳,这大概是以后名动天下的邪凰公子,堪称变态级自恋养成第一步,是个人都知道夸邪凰公子满腹经纶不如夸他今天衣服漂亮,虽然他一年四季穿的都是红衣,实在是想讨好他的可以昧着良心说:“公子风采更胜丞相当年!” 第三十四章 一对活宝 然后那被夸得飘飘然的邪凰公子,就会乐的屁颠屁颠的跑去帮你办事,当然要是事后出现什么暴力事件咱一概不负责。 大不了就是那一身火红天上有地下无的人物,会把你掀翻在地,边打嘴里还念念有词:“让你诋毁我家络卿!不想活了你!”看看,什么叫矛盾心理,这就叫…… 以后的事情暂且不提,先看当下。 从宣城出发大概已经近三个月,一行四人行至江州,正是这江南小城秋收的时候,许许多多不曾吃过的东西堆到含笑眼前,小丫头一下就被养胖了一圈。 络卿笑眯眯的伸手戳戳她圆鼓鼓的脸颊,心情大好的感叹:“养肥了。” 含笑冷哼一声,伸手指指自己的脸颊:“本公子年纪尚小,不怕肥,咱这叫粉粉嫩嫩的可爱!” 瑞儿这时候指指酒楼底下走过的一肥的流油的纨绔子弟,虚心好学的问:“那他那样的是可爱么?” 含笑一口茶全都喷了出来,瞪着眼睛怒视表情很是纯良的瑞儿:“再说话!再说话把你卖了!” 被吼了的少年顿时委屈了,转头看自家弟弟,哭唧唧的开口:“年儿……公子……公子要把我卖掉……” 年儿扶着额头,可以想象面具下的脸上会是怎样的无奈表情,最后却只能安慰道:“公子开玩笑的……” 瑞儿这才小心翼翼的问:“真的?” 年儿翻个白眼,答:“绝对真的……” 瑞儿这才放心的点点头,松了一口气说:“不把我卖掉就好,要是我跟年儿分开了,年儿要哭的。” 年儿拿着筷子的手僵了,手里的筷子掉了,连带着眼珠子都不转了。 小丫头爆笑出声,顺势倒进络卿怀里:“哇哈哈,笑死我了……他俩就是一对活宝!” 络卿抱稳了含笑,笑眯眯的表示对她的话很是赞同。 第三十五章 入城 一路上玩玩闹闹,从宣城出发起拖拖拉拉走了快四个月,总算是看到了京城的影子。 含笑掀起马车窗帘往外面看出去,高高的城墙上站了许许多多的守卫,视线往城门中间移过去古朴凝重的“岚城”二字刻在那里,字上面漆着的红漆已经剥落了不少,配上斑斑驳驳的城墙显得很是沧桑。 扭过脸去瞧着闭着眼睛假寐的络卿,小丫头很是疑惑的问:“不是说到京城了么?怎么城门上写的是岚城?”而且看那城门的样子,实在是没办法联想到这里竟然是轩辕国最最繁华的京都。 仍旧是闭着眼睛,络卿伸手把小丫头拉进怀里来,掐掐她粉嫩嫩的脸颊,才大发善心的解释:“一共三重城门,第一重岚城,第二重京城,第三重皇城。” 耐着性子等他解释完,之后含笑立马报仇,伸手去掐他的脸,但是却在爪子已经捏上络卿脸颊的时候顿住了,掐……还是不掐?这是个问题…… 这时候络卿掀起眼帘,清润的眸子里有淡淡的笑意,握住她已经捏上自己脸颊的手,唇角扬起戏谑的问:“凰儿心疼了?” “呸!心疼个毛!”嘴上已经跟他呲了起来,可是不可否认,刚才准备掐络卿脸的时候她确实是小小的心疼了一下,那么漂亮的脸……她下不去手摧残…… 谁没个爱美之心?!她不就是爱美心重了点么! 就在别扭的丫头又要开始闹腾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只听见外面有人高声喊:“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有文牒没有?” 含笑趴在络卿怀里,用胳膊肘推推他,小声的问:“有文牒没?” 他摇头,答:“没有。” 马车外守城的小将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回应,赶车的两个少年更是直接对他视而不见,忍不住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就这么没存在感? 轻咳了一声,那一身戎装的小将正准备再开口的时候,就听年儿问:“你新来的?” 那人一愣,呆呆的点头:“是。” 瑞儿接腔了,问道:“你不认识我?” 他仔细的看了看瑞儿,才回答:“不认识。” 第三十六章 丞相大人 瑞儿不高兴了,嘴巴一撅:“那我不要跟你说话了,来个认识我的。”京城怎么说都是他家主子的地界,怎么回来了都没个认识他的,面子上实在是太挂不住了! 年儿直接把他的话当耳边风,手往后伸敲了敲马车车沿:“主子,怎么办?” 忙着调戏自家凰儿的络卿觉得有些扫兴,伸手从怀里掏出块无暇墨玉,递了出去连话都不带吩咐的。 转身接了玉佩,年儿无奈的叹了口气,把玉高举过头顶,朗声道:“丞相大人回京。” 此话一出,本来还有些闹腾的城门口顿时寂静了,下一刻所有的守着城门的将士们都单膝跪地,异口同声道:“恭迎丞相大人!” 民众们也都自行下跪,因为那车里坐着的,是他们国士无双英明的神武丞相络卿,整个气氛一下子都变得庄重起来。 络卿却是皱了眉头,放开怀里的含笑,随手整了一下胸前被小丫头闹腾的有些凌乱的发丝,撩开马车车连探出身去:“免礼,放行。”只四个字,他又退了进来,伸手一搂再次把那红衣的人儿抱在怀里。 含笑只觉得嘴角隐隐抽搐,这就完了?也太快了点吧!就在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马车已经缓缓地继续前行。 扯开环在腰间的手,含笑从车窗里探出头去,看着跪了一地的人,不由得有些咂舌,心想这死变态还真是厉害,马车又走了一会,城门上“岚城”两个字已经成了模糊地两个小点,她这才看见陆续的有人起身,静了许久的城门口重又热闹起来。 络卿看她趴在车窗那看了那么久,显然是不大乐意了,说:“有什么好看的。” 含笑回头鄙视的看着他:“你被人跪习惯当然觉得不好看,我可是觉得好看的紧。” 瑞儿掀开车帘把头探进来笑眯眯的说:“公子喜欢看的话那让年儿再喊一……”这话还没说完,他就缩了回去。 第三十七章 见驾 只听外面年儿冷冷的说:“再出馊主意我就不要你了!” “年儿……” “不许叫我。” “年儿……” “都说了不许叫了!” “呜呜,年儿你凶我……” 车里小丫头忍不住大笑出声,他俩的对白怎么听着那么……那么有爱呐!哇哈哈哈!~ …… 进了岚城之后含笑心里其实是很惊奇的,因为那么繁华的地方跟那……说不好听点就是破破烂烂的城门真是一点都搭不上。 宣城是南疆重要的商贾通道上的必经之路,所以也是个很繁华的大城,但是跟岚城比起来却像是欠缺了什么东西一样,但是低头思索了许久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络卿看了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丫头,伸手在她眼前一晃:“回神,前面是京城的城门。” 听了他的话含笑立马回神,然后扑到车窗那里掀起帘子就要往外看,络卿一把她拽了回来,死死地抱在怀里:“不许看。” “不许看你告诉我干啥!”等等,她刚才看见啥了?定了定神,她问:“络卿,京城守卫那么森严?”她刚才瞄到城门口到处都是起着高头大马穿着黑甲的士兵,就算是京城入口可不用这么夸张吧…… 络卿问:“什么?” 还没等含笑回答他,就听外面年儿说:“主子,城门前都是黑甲骑兵,看来是……” 黑甲骑兵一向是轩辕帝的贴身护卫队,黑甲骑齐聚城门,有点脑子的都会知道,天子肯定就在那重重护卫之中。 含笑感觉到络卿抱着她的手僵了一下,但随即就听他在耳边轻声说:“凰儿,随我见驾。” 掀开车帘,络卿先自己出了车厢,然后伸手将小丫头抱了出来。 含笑原以为他只是想把她抱出来而已,却不曾想络卿把她抱到怀里之后就不撒手了,直直的朝着围满了黑甲骑的城门走了过去。 训练有素的黑甲骑纷纷低头行礼,一边为络卿他俩让开道来。 就在城门下面,黑甲骑的包围圈中心,大大的华盖底下摆着一张奢华至极的椅子,穿着玄色龙袍的天子正朝着络卿怀里的含笑看了过来。 第三十八章 天子 就在城门下面,黑甲骑的包围圈中心,大大的华盖底下摆着一张奢华至极的椅子,穿着玄色龙袍的天子正朝着络卿怀里的含笑看了过来。 小丫头只觉得被他看的浑身一凉,不自觉的朝络卿怀里缩了缩,却又忍不住偷偷去瞧坐在那里的轩辕景,心道这皇帝长的挺好看的,可怎么年纪轻轻的就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络卿停在离华盖大概还有五六步的地方,静静地看了一会巍然不动的少年天子,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把怀里的人儿放下,微微俯身点了下头,就算是行了礼。 轩辕景无所谓的摆摆手:“免礼。”只是说话的时候,眼睛依旧看着呆呆的站在那里的丫头,将她上下打量一番之后,唇角扯起一个优雅的弧度。 含笑整个人有些僵硬杵在那里,活了两辈子除了逢年过节拜拜祖宗以外,她没跪过任何人,络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又贵为帝师,自然能免了跪礼,可她绝对是要三拜九叩三呼万岁的,瞧了瞧身前龙椅里十七八岁模样的皇帝,小脸一皱可怜兮兮的问:“师兄,我能不跪么?” 有亲戚的时候一定要攀,这事含笑一直秉承着的人生信条,能少受下跪的罪别说是叫皇帝声师兄就是叫爸都行,口头上跟行动上的亏,她一向觉得口头上的亏吃起来比较划算。 轩辕景被她这一声师兄叫的有些发愣,但好歹是当皇帝的,下一刻就收敛了不自然的表情,笑的如沐春风:“自然可以。”就在小丫头低着脑袋还在庆幸不用磕头的时候,就听他又说:“师弟,到朕这里来。” 含笑猛地抬头看了看正对着自己招手的皇帝师兄,又扭头求救似的看着络卿,这不是真要过去吧? 络卿仍旧站在那里,眼睛直直的看着坐在龙椅里的轩辕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她知道他不高兴了,可是他不开口阻止她就只能过去,皇帝的话那是金口玉言,不听不行。 慢腾腾的挪到皇帝跟前,含笑咧开嘴角假笑,甜腻腻的喊一声:“师兄!~~” 轩辕景看了看自己跟前一身火红的人儿,脸上笑容更胜,问:“师弟,你叫含笑是不是?” 小丫头眨巴眨巴眼睛,答:“是。” 伸手掐住她的脸颊,轩辕景笑容不改的问:“可有字?” 被掐着脸颊的含笑一下子愣了,这小子怎么动手动脚的!是皇帝了不起啊!心里默默地腹诽,小丫头却是敢怒不敢言,虽然被掐着脸颊但却仍然要笑着回答:“无字,络……先生没给取。” 她这厢话音刚落,就听身后络卿口气生硬的说:“嗜凰,字嗜凰。” “凰儿,真是好可爱……”恶心死人不偿命的说完这话之后,小皇帝那双比女子都要娇嫩的手,十分放开的在含笑那张粉嘟嘟的脸颊上揉来捏去,一边瞧着自己手里被折腾的有些变形的小脸,再看眼脸已经黑了下来的络卿,轩辕景只觉得心情大好。 第三十九章 师兄弟…… 护在周围的黑甲骑们却开始躁动起来,训练有素的黑马都是上过战场经历过风雨的,怎奈何络卿不高兴起来那周围气压都整个低了下来,骑兵们最忠诚的伙伴马的动物本能发作了第一反应就是要跑,但是受惯了训练的战马又知道跑是不对的,于是焦躁的在原地来回踢踏,嘶鸣不已,众将士们叫苦不迭。 最后在原地站了许久的丞相大人爆发了,上前两步长臂一伸直接把自家凰儿拽了回来,抱在怀里不撒手,表情严肃的说:“陛下,您是时候回宫了。” 小皇帝眉毛一扬,看着他说:“老师是不想见我?” 含笑敏感的察觉到轩辕景这话说的是多么的亲热,反手死死地抱住络卿,小声的哼哼唧唧,虽然没什么实际内容,但足以说出她现在的不满情绪。 络卿神色如常,只说到:“陛下,请注意言行。” 需要注意言行的皇帝起身走出华盖,阳光照在他那一身玄色的龙袍上,金丝银线晃得人眼花,负手而立,他笑:“丞相大人不想见朕么?”一句话出口,自是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度,好像刚才揉着含笑脸颊,发泄心中不满的那少年根本不是他一般。 络卿仍旧抱着自己的宝贝凰儿,语气平淡的说一声:“不敢。”只是这俩字说的可信度真是不高,是个人都能听出来意思其实是——“就是不想见你。” 轩辕景倒也不恼,缓缓地踱步回到华盖底下,扭头对一直候在旁内侍说:“摆驾回宫。” 内侍们得令立马有条不紊的迅速行动起来,不一会整个天子仪仗便都弄好了,内侍长恭敬地上前禀报:“万岁,龙辇已经备好了,随时可以起驾。” 皇帝点点头,转身上了龙辇,居高临下的当口,他说:“丞相,跟朕一同回宫……啊,还有朕的师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师弟”两个字轩辕景咬的很重,像是一股子无形的寒气透了出来,直直的往含笑的耳朵里去了。 小丫头被络卿抱着却仍旧觉得冷的发抖,直觉告诉她这个师兄实在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喜怒无常而且对她好像还抱着敌意。 她扭头瞧着已经坐上龙辇的天子,在道道轻薄帘曼遮掩下已然看不见他的面容,只是那懒散的坐姿告诉含笑,他也正在看她。 络卿环在她腰间的手收的很紧,勒的她很疼,却不知怎么的,这样的疼却让她觉得有种安心的感觉。 清风拂过城门洞,帘曼被不经意的吹起,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张带着轻蔑的容颜,虽然只是那么一晃,含笑却是看了个真切,心底里不由得一凉。 风过,轩辕景重又隐藏到了那半透明的帘曼之下,隐隐约约的看他把手一挥,说:“起驾。” 第四十章 我在这里 风过,轩辕景重又隐藏到了那半透明的帘曼之下,隐隐约约的看他把手一挥,说:“起驾。” 小丫头仍扭着脸看已经掉转了方向,往城门里去了的龙辇,呆了许久都没有动作,年少的天子那张还带着稚气,却有着轻蔑表情的俊秀脸庞,好像依旧在眼前一般,犹记得那双褐色的眸子被淡黄的帘曼映照的色如琥珀,残忍而美丽。 不知道络卿是什么时候把她抱上的马车,回过神来的时候,耳边正好传来天子仪仗开道时的十三下鸣锣声,一下一下的都好像敲在心上一样,只觉得背上的渗出冷汗已经透了衣裳,接着便听见黑甲骑的马蹄声,还有马车缓缓向前的车轮声,唯独没有半点人声。 抓着络卿的衣襟,把头埋去他颈间呼吸着佛手的香气,含笑把声音压得很低,艰难的开口:“我怕他,不知道为什么,很怕。” 本来她以为只是错觉,可是当看到轩辕景那样的表情之后,原本压抑在里那种恐惧一下子全都迸发了出来,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因为那个人,被他用那种眼神看一眼,好像是被捕食者盯上的猎物一样,下意识的想要逃跑,可又找不到逃跑的力气。 小小的人儿窝在络卿怀里,瑟瑟的发抖。 一手轻轻的拍着含笑的脊背,一手紧紧地抱着她。 络卿说:“我在这里。”柔软的语调,坚定的语气。 含笑一愣,最终只是点点头,思绪渐渐清明了下来,对轩辕景这人生出了极强的戒备之心。 现在她身处的地方,说白了就是一处在封建大背景下的君主专制国,要是皇帝想把她怎么样的话,络卿再厉害那都是徒劳的,毕竟他还是人不是神,百密总有一疏,那一疏之后自己的小命估计就不保了。 想到这里,含笑握紧了小手,火色的眸子一点点冷了下来。 …… 第四十一章 被皇帝讨厌了…… 许久之后,马车停了下来。 瑞儿在车外恭敬地说道:“主子,到皇城入口了。” 络卿坐在车里,怀里抱着含笑,没有给他回应。 瑞儿心领神会没有再出声,直到看见领着两顶软轿一路小跑过来的内侍总管,他又开口说:“主子,轿子已经备好了。” 络卿放下怀里的人儿,撩开车帘下了马车,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转身把小丫头抱下马车,依旧是抱在手里之后就没再放手,走到一顶轿子跟前,伸手掀开轿帘与含笑一同坐了进去。 内侍总管见状一下子犯了难,在轿子外边陪着笑脸说:“万岁吩咐了一会要在宣合殿与大人商讨国家大事,小公子跟去不大方便……您看是不是……” 闻言,络卿撩开轿帘眉头一皱朝他看了过去:“起轿。”语气淡淡的,却不容反抗。 乔总管额上已经布满了汗珠,可却是皇命难为仍旧要冒死相劝:“大人……” 络卿放下轿帘,仍旧是说了“起轿”两个字,只是这次字里行间已经带上了怒气。 乔总管纵使再皇命难为都不敢再开口,惹怒了万岁自己还能仗着服侍多年求的保住一条小命,要是惹怒了丞相大人只怕万岁是第一个要办了自己的人,想到这里他抹了抹额上的汗水,退到一边清了清嗓子喊道:“起轿!” 瞧着轿子被稳稳地抬起,乔总管又是一路小跑的原路返回,先一步奔去宣合殿请罪。 含笑想了又想,觉得还是要问,忍不住开口道:“皇帝讨厌我对不对?” 络卿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说:“我只收过三个学生,其中当今皇上的一母同胞的九王爷轩辕玖,十二岁的时候就被遣往封地,如今一年有余。” 自己兄弟才十二岁就被往外赶,那肯定是有原因的,一系列的事情串了起来,这原因也就很好猜了,苦笑一声,她问:“你是说他不喜欢你还有其他学生?” 络卿点点头,算是回答了问题。 …… 水易一: 没收藏没留言没动力啊…… 第四十二章 愈发的悲催…… 含笑也不说话了,心里默默地骂了开来:他娘的轩辕景,你不喜欢我就偏要当!皇帝了不起啊!络卿肯教你就不错了,还想独占真是想得美! 想到这里,小丫头把头一扬:“络卿,你开始教我读书,你教什么我学什么!最好把你压箱底的都教我!”嫉妒死那破皇帝! 他笑,问:“真的?” “自然是真的!” 他挑眉:“确定?” “当然确定!” 她话才说完,络卿那好看的眼睛顿时弯了起来,新月一样的透出点点的亮来,看的含笑顿时傻了,只觉得嘴角有些抽搐,不确定的开口:“你……刚才是不是框我了?” 他只笑不语,脸上的得色却回答了她的问题。 含笑顿时毛了,扯着他的衣襟吼:“络卿!你又骗我!这关头你竟然还有心思骗我!”吼完之后小丫头就后悔了,现在她在什么地方?皇城!那是什么地方?皇帝住的地方!皇帝是谁?讨人厌点的轩辕景!不对,纠正一下是讨厌她的轩辕景。 仰天长叹一口气,懊恼的想要缩回手的时候,就觉得本来暗暗地轿子里面突然亮堂堂,僵硬的扭头一看,小皇帝正亲自掀这轿帘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含笑不想形容,总之是不好就对了,而且是非常之不好。 心如死灰的扭过头不看他,只听耳边传来轩辕景阴森森的声音:“师弟,尊师重道这需要当师兄的教你么?” 悲催的摇摇头,含笑又扭过脸去说:“不用了……” 络卿则很是怜爱的摸摸她的脸颊,笑眯眯的转头对一脸阴沉的皇帝说:“这个她不用学。”说的人表情很自然,听的人则是完全相反。 皇帝吃瘪,接不出下文,狠狠地瞥了一眼含笑,只得甩手放下轿帘,转身怒气冲冲的进了宣合殿。 一旁的乔总管看他甩手就走,立马上前掀起轿帘,战战兢兢的说:“请丞相大人跟小公子下轿。” 含笑这次没让络卿抱她,自己下了轿子,抬头看一眼面前金碧辉煌的宣合殿,又想了想刚才轩辕景那个能杀人的眼神,只觉得人生就是一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而她就是最大的那一个。 悲催呐……愈发的悲催…… …… 水易一: 二更送上,没三更了……明天继续 第四十三章 须臾 络卿从轿子里下来,牵起她的手一路向前直直的往殿里走去。 含笑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打鼓,天家威严这词果真不假,远远地瞧着轩辕景坐在龙椅之上,整个人就有种被震慑住的感觉,但只是一瞬就被手掌所传来的温度唤回了神思,扭头瞧一眼身边的男人,定了定心思重又朝着龙椅上的天子看了过去。 四目相交,霎时间火花四溅,俩人都不是啥好惹的主,一个真龙天子一个睚眦必报,之后都是默默地在心里往对方的名字上画了一个鲜红的叉叉。 相比起已经臭着一张脸的含笑来说,小皇帝涵养还是好的多的,人家至少脸上没摆着想直接挥刀砍人的样子。 络卿对他俩之间的诡异气氛完全视而不见,拉着含笑的手往殿里设着的软座走了过去,自己先坐下然后把小丫头抱在膝盖上,转头看坐在上位的轩辕景,等着他说话。 其实含笑心里在哀号,自从进了京城范围之后她就好像变成了只有五六岁的小娃娃,不是被他抱着就是被他牵着,现在就连当着皇帝的面都是直接往腿上坐,这实在是……心里说不出来啥感觉,有些别扭可细细想来那感觉还真是不错,矛盾啊矛盾…… 轩辕景瞥了一眼坐在络卿膝上的丫头,深吸一口气决定还是以国家大事为重,手往边上一伸乔总管立刻心领神会的递上奏折,他接到手里翻开来大致看了一眼,合上便开始细细道来,大抵是络卿离开的这一年里不曾参与的重要国事,大臣们的商议结果以及自己的一些决策,一件一件都说的很是仔细。 络卿左手撑着下巴闲闲的听着,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绞着怀里的人儿火红的发丝,含笑心里默默地指责他这当丞相的对国家大事也太不放在心上了,可这厢刚嘀咕完就听耳边传来好听的过分的声音。 络卿一字一句说的仔细,语气平平的没有什么起伏,把刚才轩辕景那一大段里应该注意的地方都挑了出来,含笑下意识的扭头去看他脸上的表情。 淡淡的像是置身事外一般,嘴上却仍旧说着关乎黎民的国家大事,唯有对上她的眸子时,那黑曜石一般的眼瞳里才会闪过星星点点的亮。 须臾一眼,恍然间像是过了千百年的时光…… …… 水易一: 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于是一更送上,八点二更~ 第四十四章 出事了 等谈完国事离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边云霞红的似火,含笑坐在马车里撩起窗帘往外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渐的当了视线,皇城城门已经看不大见了,唯有那被晚霞晕染的如女子胭脂般多情的高耸楼宇仍能隐约可见。 放下帘子,她转头看了看闭着眼睛养神的络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心里有种堵得慌的感觉,却又无从发泄。 她上辈子就不喜欢与人相争,这辈子更是想独善其身,安安分分快快活活的当她的古含笑,却怎奈何天意弄人。 “你为什么带我回来?” 络卿闻言睁开双眼,悬挂在马车里夜明珠淡淡的珠光印在他眸子里,有种别样的璀璨,他笑:“凰儿,我想你了。” 凰儿……她蓦地想起来那只凰茧,想起来凤求凰的典故,想起来那只凤凰于飞的走马灯,心里原本的点点情思顿时化了乌有,他想的是他的凰,不是她古含笑,不是。 多少年都不曾有过泪的眼眶湿了,小丫头倔强的开口:“我不是。” 络卿浅浅的笑,不知道是马车里淡淡的光晕衬得他越发的温柔,还是他真的摆出了那么温柔的样子。 “是你,一直都是。” 本来安定人心的话,含笑却是再也听不进去,咬了嘴角扭过头去不在看他。 他也不去劝解,只是看着她别扭的背影,无声的笑了出来。 …… 马车停在丞相府门口,正如含笑所想跟一般官员家朱漆的大门不同,丞相府的大门是用特制的乌漆所漆,光亮非常虽然是黑色却不显得沉重。 抬头看那写着丞相府三字的漆金匾额,下角那大大的玉玺印很是惹眼,想来是御笔亲题的字。 她站在那看了好一会,络卿也就陪在那看着,瑞儿跟年儿都是眼尖的人,一看就知道他俩之间隐隐约约的有了生分的感觉,于是都默默不语的陪在一边,直到府里的下人奔出来大喊:“大人!水冥府出事了!” …… 水易一: 二更送上~~九点三更~ 第四十五章 背叛 含笑被这一声喊吓了一跳,随即就紧张起来:“什么叫水冥出事了?!给我说清楚!”古钰!古钰还在水冥! 那下人被她吼得一愣,转头看一眼络卿,定了定心神说:“水冥那边来了急报,说是钰公子伙同外人破了水冥的杀阵逃了出去,张伯受了重伤,现在生死未卜。” 瑞儿跟年儿都被吓了一大跳,齐声惊道:“什么叫生死未卜?!” 那人立刻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张伯头上受到了重击,昏迷了许久看了好多大夫都不见转醒。” 瑞儿忍不住骂道:“胡说!张伯功夫这么好,哪里有人能伤了他!”话一出口,他眼眶就红了,泪珠儿不断地打着转,眼看就要落下来。 “是……是钰公子偷袭所致,张伯怕是没想到……” 含笑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凉,她知道古钰出身不简单,但却怎么都想不到他竟会是这般的厉害,还张伯怎么说都与他相处了那么久,一向待他甚好,他……怎么下的去手! 络卿皱了眉头,脸色的渐渐阴沉下来:“张伯他人呢?” “已经往京城送来了,只是伤得重不能走陆路,水路上大概还有一月左右能到。”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回答,生怕出了差错。 点了点头,络卿转头去看已经呆立原地的含笑,一身红衣衬得她脸色越发的难看,忍不住伸出手去,却被躲开。 “让我静一静。”含笑转头看了已经不断抹眼泪的瑞儿,又把视线转向年儿,说:“带我回房间。” 年儿点点头答了声是,转身为她领路。 络卿仍旧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 …… 水易一: 三更完毕~妞们都早点睡~ 第四十六章 安慰 深紫色的床幔,淡紫色的流苏,魅紫色的锦被,混了银线的粉紫绣花,重重叠叠的形成一幅都是由紫色绘成的画卷。 轻薄的水紫色帘曼后面伸出条白皙的手臂,十指修长的手朝着边上轻轻一勾,早在一旁的伺候着的楠瑶立马将衣衫奉上。 接过来披好,那手的主人这才撩起帘曼露出真容。 琉璃一样的眼眸有着紫罗兰般的色泽,狭长上挑的眼型为本就倾城的面容平添了一抹魅色,倾泻在肩头的紫色长发妩媚而多情,薄薄的衣裳勾勒出少年略显青涩的身形,红唇轻启:“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赫然是古钰的声音,只是这容颜却已变了模样,那淡漠的神情也与原先全然不同了。 楠瑶低垂着脑袋不敢正视眼前妖媚的少年,定了定心神,开口细细的回禀。 雪白的大狗趴在一旁的美人榻上眯着眼睛打盹,额头上柔软的毛发里竟显出诡异的紫色图腾,淡淡的泛着光辉。 静谧的室内只余下楠瑶软糯的说话声,还有燃烧着的烛芯轻微的爆裂声…… …… 含笑趴在柔软的锦被里,任瑞儿在外面敲了许久的门,她始终是没有回应。 绯色的眸子里空空的,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眉头时不时的皱紧,最终一滴泪滑出眼眶无声的浸入的锦被之中,暗红色的缎面上悄然开出一朵黑红的花。 门被推开又被关上,身边的床铺下陷了一些,猛地抬头就看见络卿静静地坐在眼前,小丫头委屈的拿被子蒙起脑袋,大声的哭了出来。 络卿伸手想掀开锦被,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连被子带人一起抱进怀里,没有出语安慰,只是轻轻的隔着被子拍着她的背脊,一下一下温柔的让人越发的想要软弱下来。 含笑扯下被子,鼻涕眼泪一股脑的都往他的黑衣上蹭了过去,静静地瞧着跟前仍然抽抽搭搭的丫头,络卿仍旧没有说话,只是耐心的等着。 …… 水易一: 于是,今天的第一更~求鼓励求收藏求推荐~~ 第四十七章 凤凰于飞 又哼唧了一会她才算是消停了,伸手用袖子抹一把眼泪,除了还有抽噎之外,总体算是冷静了下来。 他问:“哭完了?” 含笑点点头:“恩。” 门外年儿侧耳听着屋内的动静,估摸着含笑也该消停了,这才拍拍瑞儿的肩膀示意他拎着食盒进去。 瑞儿推门亲来,正瞧见自家主子领着眼眶通红的丫头坐在桌前,于是乎赶忙将饭菜布置上桌,继而退了出去。 坐着的俩人都不说话,十一月的京城,天气已经转冷,哭了一身汗的含笑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络卿停下布菜的手,墨色的眸子朝她看了过去,含笑这时候也正好扭头去看他,四目相对气氛顿时尴尬起来,张了张对却想不出来要说的话,泄气的低下脑袋,小丫头感到很挫败。 搁下筷子起身,络卿走去衣服架子旁拿了件轻薄小袄,转身蹲在含笑身前,解开扣子把那有些单薄的外衫脱了下来,仔细的将那绣着红梅的小袄穿到她身上。 含笑伸手楼过络卿,有些发凉的脸颊贴在他温暖的颈间,轻轻的磨蹭几下,带着香气的温度暖了脸庞,有些发凉的心好像也一并被暖了起来。 他一直蹲在那里没有动,静静地任她搂着。 此时无声,胜有声…… 凤凰于飞的走马灯,不知什么时候被点了起来。 扭头看那满室飞舞的大鸟,含笑突然感觉心里满满的,有什么东西像是要溢出来一般。 …… 哭过闹过了日子总归是还要继续过的,只是含笑现在的日子过得并不像往日那般清闲,络卿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放任她自己看书,而是真的像是先生一样教授课业,学的好了给奖励,学的不好了关禁闭,绝不手软。 …… 水易一: 二更~ 第四十八章 要好好的 养精蓄锐之后的丫头重新又有了闹腾的力气,每次关禁闭都在里面狂吼:“络卿!你个死变态太没人性了!我好歹是一萝莉,你丫的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换个别的惩罚么!就算不换惩罚,你也把灯给我点上啊!!哇啊!!这又是什么东西?!你别每次都放蛇行不行!”真是一点创意都没! 被锻炼的在黑暗里也能看见东西的含笑伸手把那作怪的小蛇打了个结,然后看着从边上涌起来无数吐着鲜红蛇信子的大蛇。 眼角含泪,仰天长叹一声……她咋就没发现那小东西竟然是未成年的蛇王呢…… “络卿!你他娘的又阴我!!”吼完之后小丫头便全身心投入与群蛇的生死相搏之中,一条毒蛇好对付,一群毒蛇她可不敢掉以轻心,就算络卿不会让她被咬死,可是被咬上一口的痛楚含笑也绝对不想忍受。 一般在这时候,死变态的络卿会让年儿搬个小桌子放在禁闭室前面,一边喝茶一边听她在里面闹腾,然后心情大好的眯着眼睛笑。 瑞儿捂着耳朵路过,瞥一眼被吼声震得落灰的禁闭室,然后加快脚步头也不回的走开。 变态的主子加上变态的兄弟,他可不想也掺和进去…… 就这么着,在络卿的非人道教学政策实行了一个多月之后,载着张伯的大船终于驶进了京城航运的港口,正被关着禁闭的含笑没能亲自去接。 晚饭时分,终于被放出来的丫头直奔客房,推门进去就看见瑞儿跟年儿正在照顾着仍未转醒脸色苍白,已然消瘦了一大段的张伯。 鼻子里不由得酸涩了,望着眼前已经变了模样的老人,含笑很想大哭一场,但缩了缩鼻涕仍旧是忍住了,现在哭只会给瑞儿还有年儿徒增伤心,什么忙都帮不上。 坐到床边拉起那双干瘦的手,小丫头轻轻的说:“张伯,你要好好的。” 来到这世上,她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他,不管那十年的陪伴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可是那被疼了十年护了十年的感觉,却是真真实实历历在目。 …… 水易一: 三更完毕~~~ 第四十九章 暧昧 一连半月,整个太医院几乎安营扎寨在丞相府里,天山雪莲、千年人参的现在根本就不当回事,白萝卜似的天天熬着炖着,只盼已经昏迷近三月的张伯能够转醒。 太医们忙的焦头烂额络卿跟含笑也没闲着,这次张伯头部受到重创,猛药是万万用不得的,可这细水长流下去也不是个事,含笑看着床上日渐消瘦的老人,急得直跳脚。就算是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在床上躺三个月那都是够呛的,更何况是已经年近七旬张伯。 摸着那越发干瘦的手掌,小丫头咬了咬牙转身又奔着藏书阁去了,那么多医书药典一定有能救人的法子,一定要找出来! 含笑不知道这是她第几次为了张伯跑去藏书阁,可推门进去络卿仍旧是上次见到时的坐姿,身边堆满了一堆堆的书,聚精会神的细细翻阅着,听到她进来的动静,头也不抬道:“茶。” 她一愣环视四周,本来应该陪在一边的年儿此时已经不知道哪去了,无奈的叹口气,走上前去拿起茶壶倒了杯茶,刚递出去却又收回了手。 络卿接茶的手落空,不解的抬头看她。 含笑将杯子放回桌上,回了他两个字:“冷的。”相处这么久,他的习惯她多多少少知道些,不喝冷茶就是其中之一。 他笑,脸色被黑衣趁着显得有些苍白,可那双眸子却是亮的很,一瞬不瞬的朝她看过来。 络卿没有说话,含笑却一下子觉得窘迫非常,脸颊不知怎么的被看得发烫,于是赶忙端起茶盘往外奔:“我去给你换热的!” 才从里面出来她的脚步就慢了,回头看了眼那出来半掩着门的藏书阁,纳闷了好一会才又转身继续往前走,刚才的话她实在是找不出哪里对劲,可是……可是为啥感觉络卿的眼神那么暧昧呢…… 走火入魔了,一定是走火入魔! …… 水易一: 昨天朋友过生日出去疯了……咳咳,于是今天的第一更送上~ 第五十章 异样 等含笑从厨房里出来,往自己端着的茶盘里看得时候,小丫头又愣了。 茶是他常喝的雨前龙井,盘子里放着的是他少数会吃的茶点,她刚才一样一样选的极其自然,全然没想到这些都是络卿喜欢的东西,联想到刚才自己的反应,小丫头后知后觉的在心里大声狂吼:我该不会真看上那死变态了吧?! 抱着这样的心思,含笑推开了藏书阁半掩着的门,络卿仍旧坐在原地待她站定在小桌上搁下茶盘,他才抬头唇角一挑,开口说的还是那个“茶”字。 目不斜视的倒了杯茶,看都不看就递了过去,却许久都为等到他伸手来接,不由得心生疑窦,扭过头去看他,这一扭正好对上络卿有些探寻的目光。 “怎么了?” “没什么!”上前拉起他的手,把茶杯一塞,含笑逃似的奔出了藏书阁。 只是那跑的比兔子都快得丫头,没有瞧见瞬间愣怔之后,络卿脸上绽出的璀璨如烟花般的笑容。 那么美,那么美……怎是“可惜”二字能概述的了得…… …… 就在众人为张伯病情忙着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是将近年关,十二月底的京城下了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如鹅毛一般,整个丞相府被盖上了厚厚一层雪白。 含笑冷的缩在被子里不肯起床,生在南疆的她从没经历过这么冷的冬天,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要被冻住了,整个人都显得没什么精神。 这边小丫头赖床不肯起,守在藏书阁里络卿也好像被传染了一样,总是觉得困倦。就在他半个时辰之内第十次不自觉的想打哈欠时候,异样的感觉涌上了心头,来不及细想便搁下手里的书,脚下生风的往含笑的屋子奔了过去。 手里端着一大堆东西的瑞儿一个不留神跟自家主子撞了个正着,没防备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里的东西哗哗啦啦的撒了一地。 络卿看也不看,脚步不停径直往前奔去。 瑞儿一颗玻璃般的心哗啦啦的碎了一地,哀怨的爬起来捡东西,感叹有了小姐……不对,有了公子之后主子真是对别人越来越不上心了。 …… 水易一: 二更~~~ 第五十一章 琥珀 对别人不上心的家伙,推开了上心那人的房门,屋子里的暖炉烤的人呼吸都有些干涩,可床上的丫头仍旧裹着厚厚的被子,只探出来个小脑袋,原本嫩红的嘴唇已经变成了有些病态的淡色。 一见他进来,含笑就委屈的要哭:“京城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怎么会冷成这样!我要回去!我要回宣城去!”再这么冷下去,她非冻死不可! 好冷,真的好冷…… 眼里的泪感觉都是冰水,想伸手去抹却怎么都不敢将手拿出被子,实在是太冷了…… 络卿冲上前去,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刚一触及就觉得像是摸到了冰块,心不由得沉了下来,果真…… “凰儿,我现在问你的话你一定要仔细想过之后再回答,知道了么?” 含笑本来想闹腾,可看他神情认真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哭丧着一张脸点点头。 络卿把她抱到怀里,手隔着被子贴上她的后背,运功为她行血之后才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冷的受不了的?” 一股子暖流从后背渗进肺腑,含笑长长的舒了口气,等脑子清醒了点之后她说:“下雪的第一天。” 他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有没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 “没有。”自从到了京城之后,她除了一日三餐之外就不再碰过其他吃食,就连偶尔喝茶吃点心也是与络卿一起,没什么特别的。 眉头皱的越发的紧,络卿从腰带上扯下一颗墨色的宝石,那宝石镶在腰带上那面带着跟长长的银针,细软如牛毛。从被子里拿出含笑仍旧没有回温的小手,那细如牛毛长针对着脉门刺了下去。 不知是那针太细还是手冷的失去了感知,含笑并不觉得疼,只是络卿的举动让她多多少少知道了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等着那银针的最后验证。 过了好一会,络卿将那长针拔了出来,一字一顿的说:“是琥珀。” 含笑只觉得晴天霹雳不过如此,两个字震得她呼吸都困难,竟然是琥珀…… …… 水易一: 三更完毕~妞们都早点睡~ 第五十二章 恨意 含笑只觉得晴天霹雳不过如此,两个字震得她呼吸都困难,竟然是琥珀…… 咬紧了嘴唇,铁锈的味道从舌尖一点点的扩散开来,还真是看得起她,琥珀这种世间少有的毒药都用上了,好……真是好的很! 忍不住朝着络卿贴近过去,身上寒意更甚,正如她心里渐渐泛起的恨意。世人只知道琥珀之美,可谁知道这种美丽是多残忍,鲜活的生命被树脂缓慢的包裹起来,死前会是如何的恐惧,这有谁知道?掩埋在底下近千万年才又重见天日,遂成为人们手里的饰品玩物,又有谁知道那里面承载着多少怨恨? 传说制造琥珀这种药的人,自知回天乏术,为了保存已经病入膏肓妻子的尸身,受了琥珀的启发,才得以成药。含泪所制的药被最心爱的女子服下,看着她受尽苦楚只为他今后能有所寄托,她觉得值得,他亦感于她的深情。 本是一段可歌可泣的美谈,可谁能守着不灭的尸首过上一辈子?三年后男人续弦,新娘貌美更胜发妻,那深受苦楚成为琥珀美人的女子被深埋地下再也见不得天日,琥珀这药也随着男人的离世绝了消息。 哀耶?怨耶?恨耶?叹也…… 如今这药重现人间,却被用在了健康的含笑身上,分明是想要她饱受折磨之后才落得个尸身不灭,琥珀是极阴极寒的药,若是被一般人吃了不出三日就回魂离恨去了,要不是她命格属火,只怕络卿现在抱着的已然是那僵死的琥珀美人了。 下药之人真可谓是恶毒之极,不但要含笑死的痛苦,更要络卿守着她的尸首悲伤度日,这到底是有多大的怨恨才会如此这般?!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 扯起被子将含笑裹严实,络卿把她抱起来,说:“忍着点,我在这里。”他声音很轻,飘飘渺渺的,传到她耳朵里的有种不真实的味道,就在含笑来不及细想的时候,络卿抱着她出了屋子,快步朝着未知的方向奔去。 屋外纷飞的大雪未停,一片片晶莹的雪花落上络卿的脸颊,瞬间融化成微凉的水珠。 …… 水易一: 今天第一更~~ 第五十三章 黑泉 含笑只知道很冷,他将她裹得密不透风,可还是冷得刺骨,背上传来的暖意已经渐渐的暖不了她,手脚僵硬的动弹不得,能感觉到络卿抱着她跑的很快,步子很急心跳很重,所有的感知都在被无形的放大,唯有意识正在逐渐的模糊。 脑子里忽然闪过那双被帘曼映照的色如琥珀的眸子,那异样的眼神……强打起精神含笑伸手扯下裹在头上的被子,对上络卿墨色的眼眸,牙齿狠狠地打着颤:“是……轩辕景,一定是……是他。” 脚步一顿,络卿重又将她裹住,抱住她的手勒的很紧,重又迈开步子,走了很远之后才说道:“别想。” 只是已经恍惚了神智的丫头早已听不进去,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浓浓的恨意涌上心头,久久不散。 …… 红衣的人儿被放在有着浓郁香气的黑色泉水里,本来冷的瑟缩起来的丫头渐渐的舒展了眉头,身后火红色的凰茧不知为何黯淡了光芒,睡在里面的凰也是倦意不肯多动。 含笑在黑泉里多呆一刻,络卿的脸色就苍白一分,渐渐的连支撑站立的力气都没了,一个踉跄跌坐在地,那双眸子却始终不曾离开泡在泉水里的含笑,唇角紧抿,神色里尽是担心。 也不知到底是过了多久,小丫头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嘴唇也渐渐的红润了起来,络卿这才松了口气撑着膝盖起身,想要去将她抱出来,却在行至泉边的时候眼前一黑,栽进池子里。 那泉水就像是活物一般,轻轻的将他翻转过来弄成仰天躺着的姿势,仔细一看他的脸色,竟是毫无血色,病态的近乎透明的白,像是碰下就要碎了一般…… 这厢累了几天的年儿睡醒了,草草的吃了两口饭,泡了壶热茶就奔去藏书阁,行至楼前却发现大门虚掩,推门进去他家主子原本坐着的地方摞着的的书还在,可人却不知道那里去了,将茶放上小桌,在原地守了一会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思索一番之后便出了藏书阁往前厅去了。 …… 水易一: 今天第二更~~求票求收求留言~~~ 第五十四章 年儿真讨厌…… 一路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里不断的打鼓,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得越来越快,一个不当心便于人撞了个满怀。 瑞儿手里抱着的东西又哗啦啦的撒了一地,抬眼一看这回撞他的是年儿,当下不乐意了。嘴巴一瘪好看的眼睛里瞬间蓄满泪水,正要哭出来的时候,年儿伸手就把他嘴给捂上了。 不等瑞儿闹腾,他就说:“不许哭!告诉我主子在哪?” 拉下年儿捂在嘴上的手,瑞儿是真的委屈了,嘴巴撅起来哼哼唧唧的说:“也不知道我今天倒得什么霉,被主子撞一次也就算了,你还撞我一次,主子刚才没理我就跑了,你还凶我……呜呜……年儿真讨厌……”话到最后仍旧是哭了出来,而且是越哭越大声,扯着嗓子吼着年儿的不是。 带着银色面具的少年痛苦的扭过头去,最后只得伸手再一次捂上那说着他不是的小嘴:“都说不许哭了!还哭!” 瑞儿抽抽搭搭的拿湿漉漉的眼睛看他,委屈的眼泪又往下掉,好在嘴巴被捂着倒是没什么动静了。 路过的佣人们纷纷侧目,然后惋惜的摇摇头,脑子里闪过的想法很是统一:年少爷又在欺负瑞少爷了…… 年儿看一眼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面具下的嘴角不由得抽搐起来,忍了好一会才又开口问:“主子在哪?” 瑞儿伸手抓下年儿捂着他的手,顺变在他袖子上擦了擦眼泪,才嫌弃的说:“笨年儿,你捂着我的嘴我怎么说?” “……”年儿快要爆发了…… 瞧着自家弟弟眼神不对,瑞儿见好就收的说:“刚才主子是往地宫去了,怀里还抱着……额,一大坨东西,用被子裹着不知道里面还是啥。” 年儿脑子里“嗡”的一声,扯过瑞儿的衣襟大声问:“是不是公子的被子?!” 瑞儿被他吓的有点懵,呆愣愣的点点头:“看着好像是……” 听到答复之后年儿丢下他,脚下生风的奔着地宫去了。 瑞儿顾不得收拾地上的东西,爬起来一跺脚也跟着过去了。 …… 水易一: 三更完毕~~~ 第五十五章 凰茧 俩人一前一后赶到地宫门前,然后都呆住了。 地宫是何等重要的地方,可如今那千斤重的石门大敞着,说没问题谁信! 年儿瞧着就要往里冲,却被人一把拉住,恼怒的回头吼:“放手!你看不出来有事了么?!赶快去叫人啊!!” 瑞儿脾气一下子起来了,把人拽回来之后也吼:“你以为我真傻啊!这情形我再看不出来能当你哥么?!可你怎么不想想,地宫是我们能进去的地方吗?!你脑子是摆设不成!!” 年儿整个人一僵,随即懊恼的挥开瑞儿抓着他的手,自责道:“都怪我没在主子身边守着,要不然也不会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只能在这干着急。” 转眼看了看眼前未被关上的石门,瑞儿咬着唇角说:“但愿不会出什么大事。” 年儿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跟着朝石门看过去,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等,等他们的主子自己出来。 …… 含笑在睡梦里翻了个身,伸手想去扯枕头却发现摸了个空,触及的是一片清凉如水的东西,可是却又沾手不湿,想了好半天也想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小丫头终于忍不住张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片纯黑,一转脸就瞧见络卿那张好看的不得了的脸,不由得受了点小小的惊吓,继而好奇的凑过去,伸手戳戳他的脸颊。 “手感真好……”嘀咕完之后,含笑撑起身子打量周围环境,然后咂舌不已,这不是上次跟他看凰茧的黑水池子么?感情这也能搞搬迁,念头至此,扭脸去瞧身后,那火红色的凰茧果然就在身后,淡淡的泛着光晕,里面睡着的凰时不时的不安分的动一下。 像是着了魔一样,忍不住的向着那只茧靠了过去,脸颊贴上有些粗糙的茧面,微微有些灼烫的触感,却有种出奇的亲切感, “你……想不想出来?”含笑摩挲着凰茧,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真的在问问题,半透明的茧里,一直睡着的凰终于睁开了眼睛。 两双火红色眸子隔着半透明的茧壁对视着,一个好奇一个懵懂。就这么对看了好一会,含笑才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收回视线。 这到底是咋回事,难不成她还指望着里面那只大鸟开口跟她聊天不成?撇了撇嘴角干笑一声,既然没法指望那只鸟,那就只好指望身边的人。 伸手推了推仍然没啥反应的络卿,含笑这时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照理说这死变态睡觉不会这么沉的啊…… …… 水易一: 一更~~ 第五十六章 困境 再凑过去一看才发现是大大的不好了,那张极美的脸上已经没得血色,惨白的一片,扯过他的手一摸也是冰凉的不像是活人的手,背上汗毛竖起冷汗直流,难不成是挂了?! 颤巍巍的去探了探鼻息,然后总算是松了口气,还好没死。 手一放下来就又落进那黑凉的泉水里,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虽说都泡在水里,可都还是干的,那水特有的异香弥漫了整个空间,混着络卿身上佛手香的味道,说不出的好闻。 吸了吸鼻子,小丫头爬起来对那奇异的泉水不再多看,手脚并用的先把络卿给折腾出了池子,说实话他连上古神鸟都能在家里养着,有多稀奇的东西都不稀奇了,不过那水就算再稀奇那都是凉的,大冬天的躺里面能好受么?只是此时此刻的含笑不知道,这举动真是救了络卿一条命。 等把人折腾出来之后,她累的一动都不想动,本来身子就虚折腾一番下来真是累的够呛,一屁股坐地上出气比进气多,扭脸看了看还没醒过来的络卿,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环视了一圈,四面都是全密封的石壁,根本看不出来哪里有出口,这下该怎么办? 搜肠刮肚的开始想络卿之前给她看过的各种五行八卦的书,脑子里不断地筛选有可能的方案,然后一个一个的都被pass掉,大概一天一夜没吃东西的丫头脑子已经有些不清醒了,强打起精神努力的在光光的石壁上寻找破绽。 含笑忍不住翻个白眼,他娘的老子还没出师就来那么难的测验题,真是不让人活啊! 看了眼仍旧昏迷不醒的络卿,咬了咬牙爬起来摸到墙边,坚硬的石壁上连条缝都没有,来来回回的摸索了好半天都没找出来能出去的机关。 含笑暴躁了,头一阵阵的发昏,想开口骂却实在是没力气了,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细细的打量着空荡荡的石室里仅有的几个物件。 四颗夜明珠被当做灯挂在顶上,就算那是机关她也只能放弃,因为根本够不着!再有就是那放着凰茧的黑水池子,走过去在池边一阵摩挲,却仍旧不得门路,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她算是彻彻底底的见识了! 瞥了眼依旧没有转醒兆头的络卿,含笑仰天长叹:“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但那躺着的男人依旧静静地没有回应,小丫头泄气的坐在池边,刚才她其实是心存侥幸的,平时被骗多了果然是有后遗症的,刚才她多想……多想那死变态的家伙坐起来然后笑眯眯的说:凰儿,我可都听见了,不许反悔。 含笑不用想象就知道他笑的弯起来的眸子会是多好看,那里面星星点点的亮会是多醉人…… 只可惜,络卿……没醒…… …… 水易一: 两更~~今天没三更~同志们都早点休息~~ 第五十七章 委屈 心里突然堵得慌,小丫头挪到络卿身边坐着不想多动,她好累真的好累。 伸脚踹一下仍旧昏迷不醒的男人,含笑说:“我想回家去,回宣城,京城不适合我呆,我想爹爹了,想樱桃了。你也看到了才来没多久我就差点把命搭进去,这次是琥珀下次指不定会来啥肠穿肚烂的毒药,反正肯定是不会像这次那么艺术性就对了。”躺倒在络卿身边她又接着说:“你会想我的话,咱们就一起走,反正你也不像是想当丞相的人……黑水池子跟凰茧你也能一并带走,所以这样多好……” 离开京城,多好。 直觉告诉她,这里很危险,非常。 眨巴眨巴眼睛含笑觉得自己真是傻了,明知道他听不到还在这絮叨,真是傻了。打了个哈欠,小丫头最终抵不过疲倦,紧紧地依偎着身边带着香气的男人,静静地睡去。 络卿……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走?离开?谈何容易…… 络卿张开一直紧闭着的双眼,墨色的眸子里水泽黯然:“凰儿……天,总是不遂人愿的。” 火红色大茧里的凰发出悲鸣,一声声痛断心肠,只是熟睡的丫头没有听到。 …… 含笑是被饿醒的,大概两天没进东西的胃抗议了,一阵一阵的发疼,还叫唤个不停。手自发的捂向胃部,不加理会,翻个身继续睡,然后发现不大对劲。 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在自己房间。 出来了?络卿醒了?! 随手扯了床头的衣服披上,小丫头踩了鞋子就往门边跑,伸手拉了拉却怎么都开不了,不由得心生疑窦,清了清嗓子喊:“有人没有?”一句话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已经沙哑的不像样子,跟砂纸磨过似的。 屋外瑞儿听到喊声赶忙奔到门前,回道:“瑞儿在的,公子有事吩咐么?” 没直接回答,含笑咳了两声之后走去桌前倒了杯水,觉得状态恢复的差不多之后才扯着嗓子吼道:“门怎么锁上了?!给我开开!!” 瑞儿踌躇了一阵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委婉的理由,只好吞吞吐吐的回道:“主子让锁的,我没钥匙……” 小丫头这下子毛了,顺手把手里的杯子砸门上,咬牙切齿道:“把络卿找来!让他来见我!” 瑞儿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回答:“主子……主子去了宫里,还没回来。” 含笑觉得心里霎时间陷下去一大块地方,怎么填都填不满,眼眶有些发烫,拿了桌上的茶壶灌了口茶,定了定神说:“我饿了,去拿点吃的来。”听着门外瑞儿的脚步声走远了,眼里的泪才落了下来。 有些事情不用挑的多明白,络卿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 水易一: 一更~ 第五十八章 除夕 是夜,整个丞相府都点上了华丽的宫灯,今晚上是除夕夜,阖家欢聚的日子。整个京城都热闹非常,夜幕里大大小小的烟花络绎不绝,为冬日里原本显得冷清的夜色添了一抹明媚。 只是府里的年味并不浓,一顿饭吃得别说没新年的味道,就是往日里平常的味道都找不出来,含笑不说话,络卿也是缄口不言。 伺候在一旁的瑞儿跟年儿都觉得有些尴尬,请命退了出去。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越发的凝重起来,含笑默默地扒着饭,根本就不正眼看对面的男人。 络卿端着酒杯,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缠绵的酒香缓缓地在唇齿间弥漫开来,手里的白玉酒杯被指尖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看得人微醉,氤氲着淡淡倦意。 他问:“生气了?” 她皮笑肉不笑的的抬头,对上他的眸子,一字一句说的讽刺:“我哪里会生气,老师你真会开玩笑。” 络卿一愣,随即无奈的苦笑,搁下手里的杯子,他道:“乖,气了就要说,别闹别扭。” 含笑猛地把手里的饭碗往桌子上一撂,怒气冲天的吼:“你明知道那人是他对不对,除了他没别人了!你去见他也就算了,还把我关在房里!络卿!我讨厌你!” 他微怔,好看的眼睛轻轻的眨了眨:“你生气,是为了这个?” “还能为了什么?!”他是装傻还是真傻,竟然不知道她在生什么气!他不是什么都知道的么! 络卿眉梢一扬笑了起来,一开口却是完全不搭题的话:“来,去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说罢,站起身来牵了她的手往屋外跑。 含笑被拽着跑了好一段路才反应过来,却什么都甩不开他的手,只好被拽着一路往前,人身不自由嘴巴还是自由的,骂骂咧咧的开口:“你要给我看啥?你不会跑慢点,腿长了不起啊!靠,越说你越来劲了是吧!还跑!” 跑的腿都软了以后,络卿才停了下来。 含笑差点一屁股坐地上,低头喘了好一会气,抬头狠狠地瞪了眼笑靥如花的男人:“大过年的……你带我玩长跑……你够可以……” “小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下意识的转头。 已经换做妇人打扮的樱桃就站在离含笑不远的地方,粉缎子的小袄趁着她越发的好看,那水汪汪的眸子里已然有了泪水。 “樱桃?”虽说宫灯底下含笑看的真真切切的,可是却还是忍不住去问。 樱桃奔过来一把抱住她,泣不成声的应道:“对!是樱桃……是樱桃……” 含笑有些发懵,下意识的反手抱住她,记忆里的少女……此时此刻竟然又出现在了面前,只是换了个打扮而已。 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小丫头调侃道:“呀,樱桃你可算如愿以偿嫁给你家情哥哥了,给我带糖没?” 樱桃又好气又好笑的白她一眼,伸手抹了把眼泪,啐道:“小祖宗,你就会气我!” 小丫头摇头晃脑的反驳:“非也非也,我会的可多了,骗糖骗胭脂这我都会。” 樱桃被她气得羞怒的直跺脚,绞着绢子直说她越发的难缠。 含笑一边嘿嘿笑的敷衍着,一边扭头去看站的有些远的络卿,眼睛一眯绽出个大大的笑容。 …… 水易一: 两更结束~~没三更啦~~ ps:别看只有两更,每章字数都增多了,所以比起三更来是一样一样滴~~ 第五十九章 蛰伏 络卿唇角轻扬回了她一个笑脸,月华般的容颜温柔的无以加复,宫灯随风轻摆,晃动的光影之下恍惚的迷了人眼。 小丫头愣怔的看了好一会,才被凉风唤回了心神,裹紧了身上柔软的狐皮袍子,冲他做了个鬼脸拉了樱桃撒腿就跑。 在樱桃的笑骂声里,含笑想……这夜,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 又是一月瞬闪而过,络卿的教育手段愈发的惨无人道,那简直就是在整人,天天把含笑往死里折腾,小丫头好不容易在非人的教育模式下苟活了下来,残喘着奔去房里倒头就睡。 樱桃拿着衣衫跟着跑了进来,急急忙忙的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嘴里念叨着:“怎么连衣服都不换就睡了,一身的汗也不怕着了凉!”说着就要去脱含笑的衣服。 含笑猛地蹿起来,拽过衣服指着门吼:“我自己换,你出去!”她现在可是个“男的”怎么能随便让樱桃换衣服,轩辕景本来就看她不顺眼想处之而后快,要是再给抓着什么把柄那可怎么是好! 樱桃被她吼得不明所以,可看她脸上那认真的表情又不像是开玩笑的,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点点头退了出去。 换好了衣服,含笑开了门把守在门外的樱桃拽了进来,房门一关嘀嘀咕咕的说了大半天,瞧着那她俏丽的脸蛋上闪过纷繁复杂的表情,小丫头暗暗地翻个白眼,络卿把樱桃弄来到底是给她解忧还是添烦啊…… 不可否认的是,有了樱桃再日子好像都变得轻松了起来,有个家人在身边真是非常管用的,丞相府的日子里面上平静实则是暗流涌动,用杀机四伏这词也不为过,一个月里瑞儿查出来饮食里有毒四次,用品里有毒六次,暗杀两次。 年儿抓到毛贼四个,具体目的不清楚,原因是还没等问出来就被络卿给吓死了,咳咳,具体点是络卿的折腾人的手段。 含笑额头上顿时一排冷汗,那死变态到底干啥了,四个大男人被生生吓死,这是不是太狠了点…… 奔过去打探,络卿对他折腾人的手段闭口不言,瑞儿跟年儿又开始学河蚌,嘴巴闭得紧紧的,真是连八卦都不让听……无聊啊…… 但是想了想还是不知道的好,不然晚上睡不着觉那就恶心了,只有保证了睡眠质量才能保证能通过第二天大变态地狱般惨无人道的试炼。 尽可能的保证每天都有个好状态,只有跟上络卿的教育模式她才能真的变强,这种天天被人掐着脖子的日子真是说不出的难过,总有一天她要把今天受到的威胁全都换回去,轩辕景你等着吧! ……水易一: 一更~~ 第六十章 成长 日复一日三年时光没了去,京城的雪下了又融重复了三回,院子里的杜鹃开了又谢也是三回。 藏书阁里没看过的书渐渐的少了,跟络卿过招打空的次数也少了许多,含笑的身段也渐渐的长开了去。 樱桃看着眼前吊儿郎当的人儿一阵阵的着急,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公子,把外袍穿上!” 含笑趴在窗前被她猛地一声吓了一跳,晃荡着的腿停了下来,敲着窗沿的手也是一顿,不解的问:“为啥?” 拿了外袍往她身上一披,樱桃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今时不同往日,身子张开了你就不会学着遮掩,这要是被人看了去可怎么是好!”说到底她还是个丫头,成天没个正形的跟男人混作一团,还没自觉真是看着都让人着急! 含笑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装扮,红绸子的睡衣贴在身上,少女的略显青涩的身形被勾勒出来,轻咳一声,顺手裹紧了她递过来的外袍,果真……长大了…… 一语双关,小丫头被自己不健康的念头惹得一阵闷笑,再抬头看樱桃那张气恼的俏脸,摸了摸鼻子:“好了,以后我多注意就是了。”反正她呆在丞相府里三年了都没出去过,难得出个门都是有络卿全程护航哪里需要她操心。 心里虽那么想着,可手上的动作不停,系紧了衣带整理好了外衫,偷眼看了看胸前……这可是个大问题啊…… 要是学花木兰拿带子裹着肯定会发育不良而且贼难受,可要是不裹着以后万一长成波]霸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一男人胸前伟岸无比那不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是个女的么。 这脸她倒是不担心的,有络卿这种前车之鉴在,所以她这张脸蛋不算啥,但转念又开始唾弃自己,啥叫不算啥,自己难不成没他漂亮?!怎么可能! 樱桃不知道含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都在想些什么,但看她还算是乖巧的举动心里也安慰了些,转身收拾起桌上散乱的书籍,嘴里细细的叮嘱着女儿家的私房话。 含笑起先还走着神,可最后被她一句话给吓了回来。 “以后留意着些,我看你这身段……怕是月事近了……” 背上冷汗一点点的下来,小丫头痛苦的扭过脸去,对啊……她咋没想到还有这呢! 悲催,她要真是个男人该多好,月事…… 都十多年没那烦恼了,怎么突然又要注意了?! “横祸……这一定是横祸……” 屋外一只正要敲门的手轻轻的又放了下来,莹白的指尖滑过门上朱漆的雕花,轻不可闻的一响,淡淡的佛手味道随着四月里春花的香气暧昧的弥散开来。 风过树梢,枝叶清响…… …… 水易一: 二更完毕~~没三更~还是那句话每章内容增多只是更的次数少了而已~~ 第六十一章 唯有牡丹真国色 半个月后的一日傍晚,瑞儿端着一托盘敲开了含笑屋子的朱漆门,将托盘往桌上一放,才朗声道:“主子交代,让公子换了这套衣服再进宫。” 屋里正练字的丫头傻了,猛地抬头看他,手里的笔不由的一顿,宣纸上随即化开个浓重的墨点。 进宫?她没听错吧?! 顾不得正练着的字帖,含笑捏紧了手里的毛笔,有些不耐烦的回道:“我没事进宫做什么,不去!” 开什么玩笑,现在让她去宫里那简直就是把脖子往轩辕景的刀底下送,说什么都不能去! 瑞儿疑惑的眨巴眨巴眼睛,仍旧有些圆嘟嘟的脸蛋,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小的多,只是他行为举止也跟脸蛋一样孩子气十足,眼睛里尽是惊奇的朝含笑看了过去,粉嫩嫩的嘴巴张的有些大:“主子没跟公子说今天是万寿节么?圣上钦点了说要公子出席的……”这圣旨都下来了,难道还有不去的? “啪——”她手里的青玉狼毫掉到了桌上,沿着桌面咕噜噜的滚下了地,“啪嗒”一声碎成了两半。 “啊——!络卿!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不早点告诉我!你看着!总有天我要离家出走!” 小丫头愤怒的狂吼,屋外小树上的新叶被震得扑簌簌的掉下来几片,守在门外的年儿早就在她吼之前习惯性的捂上了耳朵。 …… 还没到戴冠的年纪,一头长发只好用发带松松的扎起,几绺火红的发丝挣脱束缚贴上面颊,少年特有的轻狂显露无遗。绯红色的丝线混着金线在深红的底锻上秀出大朵的牡丹图案,动作之间那暗藏着的花纹便显露出来,说不出的华贵旖旎,唯有牡丹真国色,这话果然不假。 回眸轻瞥,绯色的眼里尽是不耐,小丫头双手一展,低头打量一下自己身上被改的宽袖窄腰的儒装,问道:“我这是去见皇帝还是出去卖?搞得这么风尘。” 络卿直接无视那问题,撑着下巴将她打量了许久之后,才说道:“甚好。” 边上瑞儿笑眯眯的接了话茬,有些骄傲的说:“自然是好的,这身衣服可是博雅斋里定制的,从料子到花色哪一点不是精益求精的。”只是这精益求精之后的花销……想到这里,瑞儿那仍旧带着稚气的小脸一下子皱了起来,掐着指头细细的开始算着含笑那身衣服到底是花了多少代价。 年儿何等的聪明,一看那样子就知道他又在想些什么,趁机落井下石:“不用算了,公子身上那套衣服连布料带手工还有给的打赏,一共是三千七百六十五两三分二厘。” 这厢话音刚落,那厢瑞儿的脸就黑了。 …… 水易一: 一更~~ 第六十二章 二进宫 含笑报以同情的目光朝他看了一眼,然后很不厚道的狂笑出声,有年儿这样的弟弟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络卿没等她笑完就领着瑞儿先一步出了屋子,含笑慢慢的止住笑意,有些发怔的看着那一身黑衣的男子走进浅淡的夜色里。 残喘着蛰伏三年,络卿亦护了她三年,教了她三年,今时今日他终于让她重又立于人前。 说不怕是假的,握紧的手心里渐渐的沁出了汗水,只是“怕”这字真是一点实用价值都没,只会徒增负担,所以——她不要。 “走,我们进宫。”含笑伸手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再抬头时那绯色的眸子亮的骇人,起身迈出第一步。 年儿得令跟上,随着那抹红艳走入了刚刚挂起宫灯的渐深夜色里。 过了许久之后,一人从院子里的树丛中走了出来,不经意的踏碎了一地落花,颓靡的香气悄然染上了衣摆…… …… 雕花的马车徐徐的驶过极热闹的京城大街,朝着庄严肃穆的皇城一点点的靠拢了去。 马车外人声不绝,含笑终是安奈不住心中向往,伸手撩起窗帘,往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看了过去,只是三年来一直都惦念着的热闹场景,此刻看来竟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呆呆的看了一会便放下了帘子,恍若隔世。 脑子里面空空的,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马车停了下来,只听年儿在外面恭敬道:“公子,皇城到了。” 含笑深吸一口气,撩开车帘走了出去。 刚下马车,四面的目光都朝着这一身红衣的少年投了过来,一时间私语乍起,真是想装作没听见都难。 压着心头的烦躁,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示意年儿带路。 走进皇城的那一刻,含笑抬头看了眼那朱红的皇城二字,轻蔑的勾起了唇角。 没了络卿在身边能享受的特权就少了,皇城里能坐轿子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三品以上的大员,要么就是圣上特许。 含笑既不是皇亲也不是国戚,更没功名在身,所以只好一步一步的朝设宴的清荷殿走过去。 好在到底是天子住的地方,处处风景都是赏心悦目,倒也不觉得有多辛苦,只是就算不觉得辛苦,小丫头仍旧记仇,轩辕景你让我走路是吧……哼哼…… 就在含笑心里一阵阵的问候皇帝家祖宗的时候,一顶围满护卫的轿子从身边过了去。 含笑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这正派亲王都没见有这么多护卫,那轿子里坐着的是何方神圣? 往前看去清荷殿已经就在眼前,脚下的步子忍不住加快了,最后几乎是跑着到了殿前。 那轿子也正好停下,含笑这才有功夫细细去看,那轿子本身就极为别致,四只轿顶镶着浅色紫玉,粉紫的轿帘上绣着无数翻飞的深紫色蝴蝶,殿前琉璃灯白亮如昼,照的蝶翼泛起淡淡银光,华美非常。 一只极美的手撩起轿帘,身着紫衣的人从轿子里走了出来,美丽的让人失去言语的侧脸,让人惊奇的是那流泻在肩头的长发,竟然也是妩媚的深紫。 像是感受到含笑的目光一般,那人转头看她,紫罗兰一般的眸子淡漠的瞥上她的脸颊,额头饰物上的一颗水滴形的宝石落在眼角,乍看之下竟像是颗紫色的泪…… …… 水易一: 二更完毕~~ 第六十三章 师兄越发的好看了 那魅色的眉眼霎时间变得哀伤起来,含笑看的心猛地一紧,整个人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是好,眼瞧着到那人收回视线,径直走入了清荷殿,小丫头也没能回过神来。 跟在身后的年儿咳了两声示意她回神,却不想这丫头魂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无奈之下只好开口唤道:“公子,回神!” 含笑回过神来,却仍旧没有动作,只愣愣的问:“刚才那人是谁?” 年儿皱着眉头低头想了片刻才说:“紫发紫瞳的,应该是……” “是谁?”含笑扭头看他,绯色的眸子里放狼光。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轩辕国……”无视她的问题,年儿抬头目光渐深的看着那紫衣丽人消失的方向。 含笑看他愣神不由得纳闷起来,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公子赶快进殿去吧,主子该着急了。”带着面具的少年收回目光,避而不答的退立一旁,背脊绷直整个一极品好护卫的样子。 小丫头心里默默地竖起中指,你现在不说进去了我自然会知道,有什么好卖关子的! 赌气的一挥宽袖,含笑朝着清荷殿内走了过去,扑面而来的是皇室专用的绮罗香的味道,浓郁而芬芳很好的缓解了她心里原本的紧张,被明珠灯盏映照的有如白昼的室内两边早已坐满了参加宴会的文武大臣、皇亲权贵,只是偌大个殿内竟然一点人声都没。 小丫头下意识的朝主位看过去,轩辕景果然已经早早的坐在龙椅上,三年未见当年还有些许稚气的少年天子已经长成了带着阴郁味道的男人,五官深邃迷人,那双冷寒的褐色眸子似笑非笑的也朝她看了过来。 心里暗暗地唾弃一声,这皇帝当得真是一点派头都没,那么早奔出来干啥,展览啊? 心里腹诽完了之后,含笑走进去大大方方的站在殿中,抬头看他,眼睛一眯绽出个大大的笑容,开口说:“三年不见,师兄越发的好看了。” 话才出口她就听四周响起阵阵吸凉气的声音,很是无辜的眨了眨眼,含笑扭过脑袋看那些面露惊色的皇亲大臣们,不解的问:“不好看么?” 第六十四章 九方惜 王公大臣们都被这红发红衣的小子吓得够呛,当今圣上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如今当着他的面出言不逊,就算是师出同门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本来都有些心生惋惜,如今被他一句话给堵了个正着,脸色不由得都尴尬起来。 满意的瞧着眼前所有人吃瘪,小丫头心情大好的转脸看轩辕景,脸上笑容愈发灿烂:“看吧,他们都觉得师兄好看。” 穿着玄色衣衫的天子手托着腮,薄唇浅浅的勾起,不知道算不算是在笑,并不多话只挥了挥手示意给她看座。 这期间含笑的眼睛一直在四处乱瞄,络卿坐在轩辕景左手边的上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显而易见,再看向龙椅右侧,小丫头的眼睛就移不开了。 那身着紫衣的人儿脸上带着极浅的笑意,狭长的魅眼对她淡淡一瞥,没有言语没有停留,却自有千般风情。 不知道怎么收回视线,不知道怎么动作,含笑只知道要问:“你是谁?” 她这话一出口,原本闲闲的坐在龙椅上的轩辕景笑了,换了只手托着腮,并不出言阻止,全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眼睛的余光却瞟向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络卿。 那双紫罗兰一般的眸子闪过诧异的光彩,随即答:“九方惜。” 三个字,如珠如玉的传进她耳朵里…… …… 络卿莹白的指尖轻轻的,一下接着一下有节奏的敲着桌面,听闻九方惜报出名号之后,才停下手,很是平淡的说:“凰儿,过来。” 自始至终,他都不曾看过九方惜一眼。 含笑扭头看他,好一会之后才挪动步子,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朝络卿走了过去,刚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小丫头就迫不及待的探出身子去看一身紫衣的美人九方惜,眼巴巴的样子,让人汗颜不已。 坐在龙椅上的轩辕景笑容更胜,心情大好的吩咐:“开宴!” 下一刻丝竹声起,舞姬名伶鱼贯而入,唱的唱跳的跳真是好不热闹,大臣们都渐渐的放松了下来,举杯畅谈把酒言欢,好一派君臣同乐的景象。 含笑小声对络卿说:“他比你长得好看……” 络卿斜眼看她,脸上表情不置可否。 含笑又说:“我看上他了……” 然后络卿手里的白玉杯“啪”的碎了,一转脸对上她的眼,问:“你刚才说什么?”语气之温柔让人很是胆寒。 小丫头识相的扭过脸去,答:“没什么。” 第六十五章 生气(一更) 乔总管眼疾手快的命人收拾掉了杯子残骸,重新拿了只无暇的玉杯放上桌,又递了帕子上前给络卿擦手,等他退立一旁之后,刚才所有的事情就像是没发生过一般。 众人不知道是真的没注意到还是不敢注意到,络卿捏碎杯子的举动,在场的贵胄们愣是没什么反应,唯有轩辕景笑的愈发灿烂,连带着与大臣们寒暄都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含笑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身边的男人,终是心虚不已的靠过去问:“你生气了?” 络卿乜斜着眼睛瞧她,唇角一挑,回答道:“不生气。”语气很是淡定,挑不出毛病,听起来真的像是不生气一般。 小丫头不死心的接着问:“真不生气?” 他笑,回答:“自然是不生气的,凰儿看上的男子,我定会第一时间处理掉。”说罢,端起桌上与先前无二的玉杯,将那醇香的美酒一饮而尽。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吓得人冷汗直流,身上汗毛根根竖起,眼前的络卿润红的唇瓣上因为饮酒而染上了一层水泽,有种说不出的温柔姿态,只是络卿骨子里的狠绝不是她能够想象的。 含笑只觉得气血翻腾,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你个死变态……” 络卿眸子笑成了一弯墨色的新月,戏谑道:“乖,再叫一声来听听。” 小丫头气结,狠狠地瞪一眼,然后愤恨的扭过头去不搭理他。 九方惜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完全没有为眼前的热闹场景所动。一场欢宴,舞姬跳得妖娆,伶人唱的尽情,却未能进得他的眼,入得他的耳,心神都不知道飞去了那里,眼睛里空空的,活像是个做工精致的娃娃。呼吸起伏之间,眼旁泪滴型宝石微微晃动,摇摇欲坠。 …… 水易一: 今天会多更点~~一更送上~ 第六十六章 顾容浅(二更) 酒意正酣,整场宴会气氛到了最高点,一直都没什么动作的轩辕景开口了:“师弟,你就没准备什么礼物?” 正吃着东西的含笑被他问的一愣,一口菜噎在喉咙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络卿眉头一皱,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轩辕景接着又说:“丞相的礼物朕已经收到了,那师弟的呢?” 赶忙把嘴里的菜给咽了,小丫头抬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问:“师兄是皇帝天下都是你的,还要礼物做什么?”做人一定要临危不惧,该拍马屁就一定要拍马屁。 轩辕景显然对她的话很受用,笑眯眯的点点头之后,又问:“师弟没准备么?” 含笑窘了,收不收是他的事,准不准备是她的事,可算被挑着刺了…… “我自然是准备了的……”啊呸,准备个毛!万寿节的事都是临时知道的!小丫头心里愤恨的狂吼。 “准备了什么?”轩辕景一副好奇的样子,眼巴巴的等着她的礼物。 干笑两声,含笑只觉得哭都哭的出来了,以前穿越小说里说的多容易,随便一首诗一首歌就能混个满堂彩,可事到临头哪里有那么简单! 背诗,能想到的祝寿诗那都是七老八十岁人才能送的;唱歌,唱啥?就她这音乐细胞,只怕会被当疯子关了! 哭唧唧的扭头看眼络卿,教不严师之惰,你咋就不多教我点诗词歌赋啥的,现在死了吧……惨了吧…… 就在含笑欲哭无泪的当口,只听外面一声通报:“容郡主到!” 下意识的扭头朝殿门看过去,一位宫装丽人款款而来,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行至殿中对着主位盈盈一拜:“臣女顾氏容浅,恭祝吾皇万岁,万万岁。” 轩辕景笑着摆摆手:“都是自家人,要这些虚礼做什么。” 容郡主直起身,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大大方方的说:“姑妈不喜欢热闹,我就一人厚着脸皮来了。” 轩辕景眉毛一挑,问道:“小玖人呢?” 容浅双颊一下子红了,结结巴巴的反问:“这……怎么来问我了,我怎么知道玖哥哥人在哪?我这不是……” 她话没说完,坐在龙椅上的轩辕景已经大笑出声,连带着好些亲王也笑了。 容浅是太后的亲侄女,跟九王爷的年纪相仿又玩得到一起去,太后也是有心成全,所以早成了众人心里默认的一对,如今到了女要嫁男要娶的年纪,该顺理成章的自然是要顺理成章的。 “有什么好笑的!我就是来找玖哥哥的又怎么了,我不能找他么?”容浅把头一扬,绯红的面颊稚嫩而美丽,有些羞涩却不怯懦,有种难以言语的骄傲。 表哥表妹说的起劲,含笑却是呆呆的站了好一会,看了看轩辕景确定他没想起来她之后,摸了摸鼻子坐回了位置上,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朝着殿上的小郡主看了过去,难以言喻的好感在心理面滋长起来,这样的女子多久没有见到过了? 美丽而张扬,年轻自信的把喜欢一个人的骄傲,满满的写到了脸上,不知不觉的和脑海中的某个影子重叠起来,苦涩的味道在心头渐渐的蔓延。 顾容浅是么?真的好像…… …… 二更~~ 第六十七章 旧时记忆(三更) 就像是开闸放水一般,许久都不曾记起的事情瞬间涌了上来,头疼的像是要裂开一样…… 咬着牙忍着疼,泪眼婆娑的再去看殿中的娉婷少女,用尽了力气想要看个仔细,却在看清楚后心里一凉,绷着的那根弦霎时间断了,像是失去所有支撑,可又像是松了一口气,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让人变得脆弱起来。 不是她!不是! 大颗的泪珠从眼眶里滑落下来,不知道是失落还是释然,只觉得很委屈很难受,一只温暖的手抚上她的面颊,柔软的丝帕的轻轻拭去泪水。 含笑抬眼对上一双紫罗兰般的眸子,明明是魅色的眉眼,神色却是淡淡的漠然,丝毫不安定人心只觉得遥远。 九方惜擦干净她脸上的泪水,眼光却不曾在她身上多做停留,一转脸望上旁边的络卿,缓缓道:“生死契已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再加上同命蛊,难不成师叔以为自己仍旧是当年四海求凰的彩凤?” 络卿的脸色有些苍白,明珠高悬透亮的珠光打在他身上,肤色近乎透明,墨发黑衣的映衬之下恍惚的愈发不真实,像是被风一吹就要散去幻影。 九方惜收回手,将那擦过含笑眼泪的丝帕收回怀里,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身前的红衣少年,不可察觉的轻声一叹。 原本热闹的清荷殿不知什么时候静了下来,舞姬伶人早就跪退一旁,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惹怒了已经板起了面孔的轩辕景。 “师弟,你哭什么?还有……”他目光一转看向络卿,褐色的眸子里有着隐忍的怒火:“老师,同命蛊是怎么一回事?” 络卿只轻轻瞟他一眼,起身挡开含笑跟前的九方惜,伸手将小丫头揽到怀里,这才道:“凰儿累了。”眼见轩辕景还要开口责问,他眉头微微皱起,面上是显然的不悦,活像只华贵而危险的兽。 含笑反手抱住他说:“络卿,我们回家去。” “好,我们回去,回家。”抱起她,络卿头也不回的走出清荷殿,不管轩辕景在身后如何叫嚣,他的脚步都不曾停顿, 小丫头在与容浅擦身而过的时候,抬头看了看这年华正茂的少女,随即低下脑袋将脸埋进络卿的颈间,深深的吸了两口气,那被殿内绮罗香掩盖的佛手味道终于显现出来,滚烫的泪滴落在黑色的朝服上,转瞬不见。 络卿,我想回家……回那个有包子……还有他的家…… …… 三更~~~ 第六十八章 娇宠(四更) 含笑出名了,不因为才情不因为相貌,甚至跟她本人关系都不怎么大,如今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丞相大人如何如何的娇宠这最小的徒弟。 小丫头当场掀桌子:“啊呸!娇宠个毛!!”眼疾手快的伸手弹出一枚小飞镖,一条花纹骇人的小蛇便被钉在了墙上,她又吼:“这叫娇宠?!他娘的谁要谁拿去!络卿,你倒是换个花样啊!放虫子都比放蛇强!!”放了三年了还不换花样,他不厌她厌啊! 屋外已经罢朝三日的丞相大人正端着茶杯闻着茶香,淡定听着她阵阵狂吼,从那弯起的唇角可以看出,他的心情非一般之好。 旁边年儿张了张嘴,却对上络卿视线的时候,把已经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络卿问:“九方的事情都查到了?” 年儿点点头,回道:“九方少爷是在万寿节前半月到的京城,至于为什么而来,这里面的蹊跷……还没能查到。” “就这些?”络卿显然对这结果不是很满意,却也不再多话。 五月里暖热的阳光照得人懒洋洋,落尽繁花的枝头拂过清风,沙沙作响…… …… 楠瑶逗弄着眼前大的惊人的雪白大狗,转头疑惑的问:“公子,我们来京城做什么?” 被她称为公子的少年停下研磨朱砂的手,唇角轻挑绽出个妖媚的笑容:“来找人。” 楠瑶被他笑得心头一颤,慌忙的收回目光,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心跳,好一会才又问:“找凰女殿下么?” 他不答,只继续研着手里的朱砂,白皙的手指捏着鲜亮的红艳,别样的魅色。铺平了宣纸,提笔沾了新墨,绘出的却是记忆里的旧时容颜,一点一点的勾勒细致之极。 楠瑶起身走到他身边,偏头瞧着那宣纸上渐渐成型的仕女图,再看看自家公子,难以察觉的撇了撇唇角,原本柔美的面容显得有些阴郁。 空荡荡的书房里摆设的家具不多,却挂满了画,好些画轴因为没地方挂起搁而在一边,画里无一例外的画的都是个身着红衣的小丫头,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他经常对着墙上的画卷愣愣的出神,闭着眼一声声的轻唤:“含笑……”再睁眼看墙上的画时,好似能听见她笑着叫他—— “宝钰!” …… 四更~~~~~ 第六十七章 成人 初夏已经有些闷热的夜,让人不能酣眠,辗转着去蹭微凉的锦被,身上睡袍因为汗水粘腻的粘在身上,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才浑浑噩噩的坠入梦里…… 第二天一大早,只听含笑房里传来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瑞儿年儿闻声奔过去查看,最终都被小丫头丢出来的暗器给堵在门口。 俩人不明所以的对视一眼,心想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瑞儿提高声音问:“公子,到底出什么事了?!”看看这门被飞镖钉的……呜呜,那可都是要花钱修的!心里盘算了一下换门需要的开销,瑞儿的脸一下的皱了起来。 里面半天都没动静,就在他想要开口再问的时候,只听含笑吼道:“去把樱桃给我找来!快去!!” 瑞儿得令转身刚想往外奔就被年儿拽了回来,回头正不解的看着自家弟弟,就听他对着门里喊:“樱桃姐她夫家人今天到京城,一早就接人去了,怕是明天才能回来。” 门里含笑欲哭无泪,这樱桃不在,她该怎么办?! 身下大红色的褥子上有一片暗红,身上的绸裤已经湿了,隐约的能闻见些血腥味道,轻轻一动就能感觉到下身有液体缓缓地涌出来…… 把心一横,含笑吼道:“去把你们主子找来!!” …… 络卿靠着门板站在那里,眉头皱的有些紧。 含笑抱着被子缩在床上,嘴巴抿的有些紧。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屋子里红的东西太多了,总觉得络卿白皙的脸颊上泛着微红,只是脸已经红成猴子屁股的丫头,实在是没兴致去仔细研究别人的脸是不是红了。 “要……怎么做?”络卿虽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这女儿家的私事他是一点都不会,如今找上他还真是所托非人…… 好在含笑也不指望着他会,伸手指指屋里的雕花柜子,吩咐道:“先去端盆水来,柜子里最里面有个盒子,一起拿过来给我。” 他点点头依言去端了盆水给她,又走过去开了柜子拿出个檀木盒子,刚想打开了就听小丫头吼:“不许打开!”于是那已经被掀起来的盖子,又被阖了起来。 把盒子交到她手里,络卿实在是很好奇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怎奈何小丫头防他防的死紧,床幔一拉遮了个严实。 半晌之后,她才又蚊子哼哼一般的说:“再给我拿两件衣服……” 络卿又走到柜前,来开柜门一件件的挑了起来,半晌后只听他一本正经地问:“里衣要不要?” 啊啊啊啊!什么叫流氓!这就叫流氓!哪有人会问的那么直接的!!含笑只觉得一口血马上要喷出来,可最后只能把那口血咽了回去,咬牙切齿的说:“要……” 于是女儿家最贴身的肚兜绸裤,被一只好看的过分的手递进床幔里,接过衣衫,小丫头双颊滚烫…… …… 第六十八章 双生 夏日里的午后,佣人都昏昏欲睡,三两个一帮坐在阴凉处的墙角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话。 凉风习习混着青草的香气,引得人越发的困倦,不一会本来还有说有笑的佣人们都接连睡去,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 树丛里走出个身穿鹅黄衣衫的少女,长相柔美带着浅笑,眉心一点花黄更显出女儿家的娇俏可爱。 确定佣人们都睡熟之后,楠瑶推开眼前的房门,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转身关上门,脚步轻缓的朝着里屋走了过去。 里屋床上,已经昏迷了三年多张伯形容枯槁样子有些骇人,乍看之下像是具干尸一般,唯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还能瞧出来是个活人,楠瑶不由得抿了抿嘴角。 坐上床沿从被子里拉出张伯的手,楠瑶的指尖轻轻的搭上了他的脉门,闭着眼睛感受了半晌,才睁开眼将他的手重又放回被子里。 俯身撑开张伯的眼皮看了看,皱着眉头思索了半晌之后,她才从腰间挂着的瓶瓶罐罐里拿出个碧玉的小药盒,从里面取出一枚色如翡翠的药丸,一转身捏开张伯紧闭着的牙关将那枚药丸丢了进去,起身拍拍手笑眯眯的推门出去。 屋外艳阳高照,楠瑶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之后足尖轻轻一点跃上房顶,消失在碧蓝的晴空之下。 屋里,昏迷许久的老人动了动手指…… …… 空荡荡的密室里,紫色衣衫的九方惜负手而立,容色姣好的脸上表情淡然,琉璃一般的紫色眸子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直至密室入口传来轻微的响动,他才像是猛地回了神。 楠瑶进来行了礼,径自禀报道:“家主吩咐的事情奴婢已经办妥了。” 他摆摆手,吩咐道:“去,把……影带来。” 她整个人一震,有些戒备的看着面前背对着自己的少年:“家主找公子有事么?” 九方惜闻言轻笑,回眸瞥了一眼身后的少女,颇有些讥讽的说:“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过问了?” 楠瑶赶忙跪倒在地,慌张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她抬头还想说些什么,却在对上那双凉薄的眸子时将话尽数咽了回去,认命的低下头,回道:“奴婢……这就去请公子过来。” 一间密室,两个少年。 同样的面貌,同样异于常人的发色瞳色,一个神态淡漠一个眼波妖娆。 九方惜看着眼前与自己一般无二,却更显妖媚的少年:“影,她果真很好看。” 被称作影的少年的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九方惜笑了:“能让圣兽认主的人,我怎么能不去看看?” 听他这么说,少年有些激动地喊:“离含笑远一点!” “啪”一个巴掌甩上他的脸颊,九方惜收回手取出帕子轻轻擦拭着白皙的手掌,像是碰过了多么肮脏的东西,将那帕子扔到地上之后才讽刺道:“双生不详,你怎么就不会安分些保着自己的命?你以为自己跟来京城能救她?古钰……呵,你身上流着的是九方家的血!你姓九方!” 捂着脸的少年看着自己的兄长,轻轻的笑了…… 连名字都不曾给过,此时此刻却要强调他姓九方,有意义么? “哥,她叫我宝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