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仙》 第一章 剑童二老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09-30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蜀山金顶之上的时候,作为一名剑童,朱炎一如既往的整装待发,向后山而去,开新一天的“修炼”。 说的好听些是修炼,说的直白一些就是打水砍柴做杂役,这样的修炼,他一干就是十二年。 看着头顶上方,那一座座被强大灵阵托在虚空之中的宫殿,云雾间穿梭的仙鹤飞禽,还有那些如流星般一划而过,御剑飞行的蜀山内门弟子。 朱炎的脸上泛起些许苦笑,想起当初来蜀山的原因,朱炎暗道:老娘啊!明知我丹田先天破损,你还送我来这里,十二年了,我还是剑童,白白给人家做苦力,还不如呆在你身边侍候你老人家呢。 当初来蜀山的时候他还不懂事,也不知他老娘为什么要把他送到这里,后来才知道自己丹田先天就破了一个洞,根本无法修炼。 虽然每隔三年,剑童都有一次晋升内门的机会,但是十二个年头,前面三次机会他一次都没有抓住。 如果这次他还不能晋升为内门弟子,他就要在蜀山做一辈子苦力,一来修练要趁早,年纪大了难成大器,二来参加了四次还没过,估计他也拉不下脸来再参加了。 本来当他得知自己丹田破损之后,也就不抱希望了,但是这次,他却有信心放手一搏。 蜀山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入的,即便是剑童,那也需要较好的资质,朱炎实在搞不明白,凭他的条件,当初他老娘是怎么把他搞进来的。 和他并称“剑童二老”的还有雷小炮,这当然不是说他们年龄大,而是指他们做剑童做的够久,老油条! 或许是同病相怜,或许是“英雄”惺惺相惜,十二年的光阴,足以让他们成为生死之交。 雷小炮和朱炎一样,不明白他老爹为什么要把他送到这里来,放着阔少爷的日子不过来修练,修个屁呀! 每每想到这点,雷小炮都会认为自己一定不是亲生的,要不然他老爹怎么如此“恶毒”呢?继而拍着自己的一身肥膘问朱炎,“你看这幅德行跟仙风道骨有半毛钱关系吗?” 虽然雷小炮的外形跟仙风道骨搭不上边,但是这货的资质那却是堪称天才,之所以沦落成“剑童二老”,一来是因为他懒,二来也是想等过了修炼的年纪,好回去享清福。 哪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两年前,雷老爷子放出狠话来,要是雷小炮再不进入蜀山内门,就跟他断绝父子关系,逐出家门,自生自灭。 “狗日的,什么时候才能进入内门呀,要不然哥们这辈子可就真的毁了呀,老雷也真够狠的,你见过有谁这么养儿子的吗?” 看着内门弟子御剑飞行,从天际一闪而过,雷小炮驻足仰望,这要是放在以前,他才懒得看呢。 “我以后有了儿子,一定不会让他到这种鬼地方受罪,对对对!绝对不会。” 听着雷小炮信誓旦旦的自言自语,朱炎啐了他一口道:“畜生,那么好的天赋你不努力,否则你恐怕早已经凌驾于他们之上了。” “那是当然。”雷小炮自信的得瑟着,随即又道:“要是丹田这东西能补,我就割一块给你,补了你的那个窟窿。” 朱炎无语的白了他一眼,边走边说道:“算了吧,心意我领了,只是你那一身肥膘,我可消受不起,你就不用操心我了,山人自有妙计,到时候你就睁大眼睛看好了。” “吹吧你!咱兄弟谁跟谁,我还不知道你?”雷小炮嘀咕了一声跟上去,“不过说的也是,眼看三年一度的‘剑童试’又要到了,咱们还真要加把劲,小爷这次一定要上。” “上?你这是肥猪上树。”朱炎哈哈调侃道。 “你给我滚。”雷小炮咆哮了一声,“就那帮老不死的长老们,小爷这次一定华丽的把他们震的嘴巴合不拢,哈哈,上面的那些孙子们,你们等着,小爷很快就上去了。” 只顾着豪情壮志的咆哮,张眼一看,朱炎已经走进了后山丛林之中,雷小炮爆了一句粗口,“干!走那么快赶着投胎呀,难得小爷我如此慷慨激昂,白瞎。” 蜀山的主要大殿都被灵阵托在虚空之中,下面虽然也有山门,但仅仅只有一些长老们搭理,是剑童们生活的地方,也是为上方供给饭菜的地方。 后山是一片茂密的丛林,这里的树木得蜀仙灵气的滋养,生的高耸入云,遮天蔽日,加上浓云稠雾,一旦进入其中,后面的人也就很难跟上。 还好这里在蜀山山门之内,有灵阵保护,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存在,最多也就豺狼虎豹而已,要是连这些东西都放不倒,那你也就别再蜀山混了。 所以朱炎也早已经见怪不怪,等了片刻,眼见雷小炮没有追上来,想必是走差了,也就不再耽搁,朝着他的目的地走去。 那个地方在丛林深处,近一年来,朱炎每天都要来这个地方,因为那里有一个人在等着他,一个可以改变他命运的人。 饶了几个弯,前面是一小片空地,树木被利刃一下削断,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树桩,带着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这些树桩看是杂乱,但却是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列,构成一个小小的灵阵,看不出其中玄妙的自然也就看不到灵阵所隐藏的空间。 朱炎轻车熟路,脚踏星罡,按着一定的步法移动了几下,顿时眼前豁然开朗,仿佛到了丛林之中的另一处。 噗咚! 一个“尸体”从树上落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是一只小野猪,朱炎识相的砍了一些干柴,三下五除二的将野猪洗剥干净了,捏了一个火诀,也就烤了起来。 这十二年来,别的不说,一手厨艺倒是颇有火候,放上一些佐料,很快也就香飘四溢,这时才有一个人影闪了出来。 是一个身穿黑袍,不修边幅的老者,左边的衣袖空荡荡的,胳膊已经不见,右边的脸上也有一个虬曲的伤疤,看上去有些面目狰狞。 望着香油欲滴,红澄澄的烤猪,老者的脸上露出一丝贪婪的笑意,伸手一指,一道剑光扫过,烤猪身上已经被削下了一块,落入他的手中,嘎嘣嘎嘣美滋滋的吃起来。 “嗯…不错…手艺见长了…” 听着老者含糊不清的嘟囔着,朱炎白了他一眼道:“老爷子,照你这个吃法,蜀山的野生动物恐怕就要灭绝了啊!” 老者啧了啧嘴,不屑的道:“小儿无知,殊不知生生不息的道理,偌大的蜀山,我一个人难道就能把它吃空了?” 说着,一头烤猪已经被他干掉了大部分,仅剩一条猪腿也即将“遭殃”。 朱炎没兴趣听他的这些大道理,张口道:“很快,这一届的‘剑童试’就要开始了,你能不能教我一点真功夫,现在我除了能捏出一道火诀,还什么都不会呀!”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章 金角王蛇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0-01 老者眼神一厉,似乎想到了什么,带着伤疤的右脸抽搐了几下,良久,口中才祭出两个字。 “血河” 那个声音嘎嘎笑道:“看来你还没有老糊涂嘛,想必还记得百年前的那一战,还是挺希望能和你切磋切磋的。” “随时奉陪!”老者的脸上露出不怒自威的神色。 话音刚落,一道幽光撒来,分成两团绿油油的火焰,猛的一声唳啸,两团火焰又化成两个骷髅头,朝着老者咬来。 “骷髅魔相!看来‘血河九丞’的吴风尘真的老了,手上的功夫不进反退。”老者调侃了一声,右臂一挥,一口飞剑凭空祭起。 剑光曝出,径直朝着那两个绿油油的骷髅头扑来,左右分斩,如龙在天,骷髅魔相吃了几剑,难以支撑,光华泯灭,散成星火,随风飘去。 “哈哈,好一个龙魂剑剑主,只是我此番前来,并不是为了打架,日后自有大把的时间一分高下,不过我有一事好奇,不知当问不当问?” 听了吴风尘的话,老者呵呵冷笑道:“真是稀奇,堂堂吴风尘竟然会说不知当问不当问,好久没有动手,看在你陪我的情分,就让你问个明白,何事引起了你的兴趣?” 吴风尘哈哈大笑,“人都是会变的,就像谁也想不到你会在这里装疯卖傻教一个顽童,那是一块朽木,你又何必白费气力呢?” “要你管!”老者没好气的道,“我爱教谁就教谁,是不是朽木,日后才能见分晓,有本事你也教一个朽木来我看看。” “还是一个乖张怪癖的老狗,刚好我也收了一个徒弟,日后倒是可以让他们切磋切磋,你们也好分个高低,不过我那徒弟天资聪明,只怕你那块朽木再修个一二十年也无用。” 老者闻言,不屑的道:“比就比,难道我害怕了你不成,这里是蜀山脚下,我劝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歪主意。” 吴风尘咦了一声笑道:“你不是最讨厌蜀山剑仙的吗?现在为什么呆在人家的地盘,还教人家的弟子?难不成你想……哈哈,懂了懂了,告辞告辞。” 说罢,虚空之中再也没有动静,老者知道吴风尘已经走了,神色凝重,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血河又开始活动了,难道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重蹈覆辙?” 朱炎出了灵阵,也就朝出口的方向走去,打水砍柴并不需要在丛林深处,而且灵阵离他越远,也就越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现在有了真气,朱炎砍柴的速度是以前的八九倍,一颗合抱粗细的参天大树,也只是三两下就能放倒,只是手上的斧头不怎么样罢了。 “奶奶的,等我进了内门之后,一定要在剑池峰上找一口好剑,听说每个人都能在剑池峰上找到属于自己的剑,不知道我的剑是什么样子,会像紫青双剑那样玄妙吗?” 就在朱炎一边砍柴一边憧憬的时候,却有一声低沉的吼叫传来,把他吓了一跳,四下里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常,也就当做豺狼虎豹熊瞎子而已。 砍完了柴,也就准备去打水,但是还没有走到潭水边,就听前方有嘶吼声传来,还伴随着水声和尖叫声。 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感觉,朱炎目光一寒,拔腿就跑,绕了几个弯,前面的视线豁然开朗,一处方圆十几米的寒潭展现在眼前。 这里便是他和雷小炮常来打水的寒潭,只是现在却多了一人一兽,那人是一个姑娘,身穿一袭鹅黄色,正是个女剑童。 而且这个女剑童朱炎恰好还认识,她的名字叫周岚,是两年前才进入蜀山的,是个天资过人的小妞,也是这次“剑童试”热门人选。 听说上面的凤霞大师已经看中了她,点名要将她收入座下,眼下也只差剑童试这么一个仪式罢了。 被上面的仙师看中,自然不可能像其他的剑童一样散养,想来私下里也受到了一些指点,要不然一个刚刚进入蜀山的人,也不可能在短短半年之内就练到了炼精化气初期。 而她现在的修为恐怕已经到了化气后期大圆满吧,相较之下,朱炎这个来了十二年的“老货”却才练体筑基中后期而已,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有些人生来就比你优胜,想不承认都不信。 但是现在,周岚却似乎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因为在那寒潭之中还有一个庞然大物,正对着她吞吐着红信和毒气。 好家伙! 张眼望去,朱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竟然是一条通体乌黑的大蟒蛇,一个头颅都有磨盘那么大,上面长着金色的角,身体盘在潭水之中让若一座小山。 金角王蛇! 朱炎曾看过一本上面传下来的《志异录》,里面就有过这种蛇的记载,再看这厮,只怕已经不是普通的野兽。 而是,妖兽! 什么情况?蜀山山门之中怎么会有妖兽出没?而且看这金角王蛇的体型,威力只怕相当于化神期的高手,为什么上面竟然没有发现,还让它在这里猖狂?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何况这还是同出一门的小美女,朱炎顿时就觉得责无旁贷起来,放下柴火,操起板斧大喝一声“我来也”,就想着潭边奔去。 他之所以这样做,除了想干一回英雄救美,最主要的是难得有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正好一颗真枪实弹的练练手,算作剑童试之前的准备吧。 “刚刚从老渣渣那里学了一套剑诀,虽然还没有融会贯通,就先那你这么一个长条儿试试威力如何吧!” 心中盘算着,朱炎深吸一口,提了真气,以斧为剑,照着“玉景戮仙诀”的法诀比划而来。 本来按照寻常的修炼法门,像他这种筑基中后期的,体内还练不出真气,偏偏他的丹田破损,另辟蹊径却歪打正着,经让他练出了真气。 因此也就造成了一种假象,让别人还以为他到了练气期,这现学现卖,本想一击即中,却不料,朱炎的板斧还没有劈刀金角王蛇,自己反倒被震飞了出去。 更扯淡的是,伤他的还不是金角王蛇,竟然是周岚那个小妮子!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章 人蛇大战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0-02 这他妈是个什么情况? 我来助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偏偏打碎了老子英雄救美的计划不说,还出手伤人,太他妈可恨了!活该被这长条儿生吞了你。 朱炎有些懵了,心中暗骂着,却听周岚朗喝道:“这条妖蛇不是你能抗衡的,速速走开,你要想帮我,就别给我拖后腿,快去通知长老有妖兽闯进了蜀山!” 对于周岚恃才傲物的脾气,朱炎倒是听说过,只是见过嚣张的,却没有见过她这么目中无人的。 朱炎顿时火大了起来,较劲的暗道:好好好!既然你嫌我碍手碍脚,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心中生起这个念头,朱炎干脆抱着双手在一旁看热闹起来,周岚虽然天资聪慧,但最多也只是练气大圆满,就算金角王蛇相当于刚刚踏入化神期的,那也是天差地别,不可逾越的鸿沟。 好在修为这东西跟法力并不是完全划等号,金角王蛇虽然相当于化神期高手,但毕竟还只是妖兽,心智不及人类,不过是乱使蛮力罢了,要不然周岚也撑不到现在。 眼见朱炎不去找人帮忙,也不动手,反而一脸阴笑的站在一边,周岚自然明白其意,咬着红唇冷哼了一声,手中捏着剑诀狠狠的朝着金角王蛇打去。 好一个练气大圆满,剑诀使出来的威力就是要比筑基期浑厚强大,朱炎现在只能捏出一个火诀,还是如同风中残烛,火势不旺,这也让他不得不暗叹周岚的厉害。 金角王蛇的厉害之处,除了屁肉坚硬以外,还有它的毒性很强,像这种妖兽,毒气可以凝聚成剑气一样打将出来,更有甚者,毒气还可以幻化,堪比神通法力。 好在这条金角王蛇到目前为止还只是凝聚毒气疾射,但是周岚也已经渐渐落于下风,气息明显跟不上,剑诀的威力也大大减弱。 慌忙之间,手臂上已经在被毒气划破,要不是她口中含着一块紫玉冰蟾,只怕早已经中毒身亡。 啊的一声惨叫,周岚被金角王蛇一尾拍中,重重的撞在树木上,径直把那棵树给撞断了,当场昏死过去,不知死活。 “糟糕!这下玩大了。”朱炎大叫一声不好,再也不能较劲,眼见金角王蛇向着周岚移去,朱炎提了真气,操起手中的板斧就朝着金角王蛇扔去。 咣当一声,火星四溅,金角王蛇竟然豪发无伤,停住了身躯,缓缓扭过头来,两颗斗大的眼眸绽放着碧绿色光芒,朝着朱炎看了看。 朱炎一怔,暗叫晦气,好好的怎么就碰到这么一个货色,在这里就算声响再大,也很难传出去。 眼看着金角王蛇向自己移来,朱炎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要是他跑了,就算找人回来,周岚也必定成了金角王蛇的腹中之物。 已经来不及多想,一咬牙,朱炎拔开双腿,低头躲过金角王蛇扫来的一尾,向着周岚飞奔过去。 也得亏这一年来,老者对他的训练,让他的练体筑基打的厚实,此时就见到了益处,也可能是危险激发了潜能,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速度竟然可以这么快。 一把抱起周岚,朱炎却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不禁暗叫不好,因为他已经步入了毒气覆盖的区域,一时情急,恐怕已经中毒。 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朱炎咬着呀,把周岚背在身上,提了一口真气,打算一鼓作气,先摆脱了金角王蛇再说。 金角王蛇晃动着磨盘状的头颅看了看,似乎已经看出了朱炎蓄势待发的意思,猛的一声戾啸,又喷射出道道毒气向着朱炎这边打来。 枪林弹雨,朱炎已经没有时间犹豫,迈开双腿,以他最大的潜能狂奔,不觉之间,身上也被毒气划破了几处。 就在他快要跑出金角王蛇的控制区域之时,却感觉到心脏猛的一阵抽搐,脑海中一片轰鸣,双腿传来一丝刺痛,再也支撑不住,带着周岚摔倒在地。 “娘的,没想到这小妮子还挺沉,看来想逃出去是没有什么希望,也只有拼一拼,等雷小炮或者其他人赶来了。” 朱炎艰难的喘息着,抓过周岚的宝剑,又将她吐在一旁的紫玉冰蟾捡了起来,擦了擦含在口中,打起十二分精神,施展“玉景戮仙诀”向着金角王蛇打去。 那金角王蛇眼见到嘴的猎物跑了,本就恼火,现在又见朱炎跑了回来,顿时就咆哮起来,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朱炎咬来。 朱炎心念剑诀,运转真气,步踏剑罡,转手斩了一十八剑,无奈他手上的只是普通的玄铁剑,以他现在的修为,也很能把玉景戮仙诀使出多大的威力来。 剑斩在金角王蛇身上,丝毫不见作用,反而把他震的手臂发麻,更是彻底激怒了金角王蛇。 血盆大口凌空压下,朱炎撑开玄铁剑就是一挡,抵住金角王蛇的上下腭,好在蜀山的玄铁剑质量还不错,勉强还能支撑一会。 朱炎也就趁着这个机会逃生,却不料金角王蛇竟然又喷射出一道道毒气,心中一急,朱炎招手捏了火诀,顿时便有一道火舌飞出。 把毒气一烧,冒出几缕黑烟飘散,不但如此,金角王蛇似乎也很畏惧这道火诀,双眸之中透露出一丝惊恐的神色,身躯也情不自禁的往后退。 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朱炎哈哈叫道:“没想到这道火诀还有治蛇的效果,倒是要向那个老渣渣问问这到底是什么火诀。” 站起身来,朱炎嘿嘿一笑道:“既然你玩累了,下面就该轮到我了,奶奶的,把我们害这么惨,老子定要玩死你这长条儿。” 说着又转手捏了几道火诀,只把金角王蛇烧的退回到了寒潭之中,避之不及。 朱炎玩的兴起,又把玉景戮仙诀使将出来,尽管伤不到金角王蛇,但却能趁机练练,终身一跃,他竟然骑在了金角王蛇身上狂斩起来。 又是剑诀,又是火诀,也不知道为什么,金角王蛇对朱炎的这道火诀尤为忌惮,竟然盘着身躯一动不动的任凭朱炎猛打。 哈哈……咳咳…… 朱炎一阵高兴,忘了口中含着紫玉冰蟾,一阵大笑,就觉得那冰蟾竟然滑溜的钻进了他的嗓子眼,进入腹中。 吞下去了!始料未及,直把朱炎呛的从金角王蛇的身上跌入水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五章 始料未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0-02 一入水中,朱炎就感觉到一丝丝寒气向他席卷过来,径直钻入了他的身体之中,让他毛骨悚然,而且肚子时胀时瘪,尤其那丹田之中竟然还有一阵剧痛。 朱炎顿时就注意到了不对劲,一来是因为他竟然头一次感觉到了丹田的存在,以前都是别人说他丹田破了,他自己却感受不到。 此刻他就感觉到自己肚脐眼那个地方好像真的存在一个空间,而且此时还有一个东西在里面,竟然是紫玉冰蟾! “这玩意被我吞下,按说应该在胃里,为什么又到了我的丹田之中?” 想着,朱炎又发现了一丝端倪,丹田中的紫玉冰蟾竟然不再是一块玉,而是一只真的冰蟾,伴随着呱呱声,肚子一张一缩,与此同时,就有大量的寒气被吸进他的身体,灌入丹田之中。 “奶奶的!原来是你在作祟,要不是老子丹田破损,照你这么个吸法,很快就把我的丹田撑爆了。” 朱炎咆哮着,这寒潭之中不知道凝聚了多少年的寒冰,尽管海量的寒气被吸入丹田不会对丹田造成什么影响,但这寒冷却是真的。 朱炎浸在水中,浑身打颤,上下都快要僵硬了,再不上岸,就算寒气撑不爆他的丹田,他也会被活活冻死。 就在朱炎挣扎的时候,金角王蛇却缓过神来,意识到报仇的机会来了,张开大口就向朱炎咬来。 朱炎想也未想,挥手就是一拳,只是他现在冻的有些神智不清,这一拳刚好送进了金角王蛇的口中。 顿时手臂已经被锋利的獠牙刺破,一种钻心的疼痛顿时袭遍全身,险些让朱炎倒在水中。 正当金角王蛇使劲想咬掉他的胳膊时,朱炎急中生智,一把摸到了蛇信,用力一拉,金角王蛇吃痛,血盆大口也就张开了一些。 但是它似乎也意识到只要自己一松口,朱炎就会趁势扯断它的信子,所以强忍着又把血盆大口合上了。 朱炎自然不会放手,否则他恐怕就要变成老渣渣那样了,于是也就这么僵持着,但是毒液却已经深入他的五脏六腑,尽管有紫玉冰蟾,他也渐感昏沉,意识渐渐涣散。 好像坠入了无间地狱,四周都是无限的冰冷时空,就在这里却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不能睡,快醒来。” 竟然是他老娘的腔调,朱炎喃喃的喊了一声娘,随即只觉浑身猛的一怔,丹田之中竟然有一丝燥热传遍开来。 仔细窥探了一番,朱炎不禁大吃了一惊,因为他的丹田之中此时竟然有一个巨大的玉鼎,其中燃烧着火焰,在玉鼎的旁边还有九个位置,其中一个已经被紫玉冰蟾占了,正昂首仰望着玉鼎。 这是什么东西?我的丹田之中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存在?老娘当年说在我身体中留了一样东西,难道就是这个? 正说着,伴随着一声朗啸,朱炎就感觉到又有什么东西被吸进了他的丹田之中。 只是此时她实在支撑不住,就觉得眼前一黑,浑然没有了知觉,一头到在了潭水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朱炎依稀能看见一些微弱的光线,耳边也传来悉悉簌簌的声响,好像还有人在叫他。 朱炎拼命的睁开眼来,一张胖乎乎油腻腻的脸蛋就映入了他的眼帘,乍一看,还真有些狰狞可怖。 “你有病啊!把脸靠那么近干什么?” 听了朱炎的话,雷小炮这才撤开“嘴脸”,呵呵一笑道:“皇天不负有心人啊,终于让我把你唤醒了,关键时刻还得靠哥们。” 朱炎四下里打量了一遍,发现是在自己的房内,除了雷小炮之外也就没有其他人了,不禁喃喃问道:“我……我怎么会在这?” 雷小炮一拍大腿道:“你难道什么都不记得了?朱哥,现在你可是火大了,不但英雄救美,还单枪匹马的干死一条金角王蛇,这对一个剑童来说简直是个奇迹。” “英雄救美?杀死妖兽?”朱炎愣愣的道,随即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当时的画面。 只听雷小炮又道:“八天前,我们进入后山丛林,等我赶去打水的时候,就发现你抱着周岚倒在一旁,寒潭之中还有一条金角王蛇,啧啧…死成渣了。” “我就向长老禀告了此事,在蜀山山门内竟然出现实力不俗的妖兽,很快就引起了上面的注意,连连有三名仙师下来看你,专程为你疗伤,看来你已然成了本次剑童试最大的黑马了。” 听着雷小炮的说辞,朱炎不由的一惊道:“八天前!你的意思是我一直昏睡了八天?” “可不是嘛,迷迷糊糊的一直喊娘。”雷小炮倒了一杯水递过来道,“在你昏迷的这段期间,人家周岚可是天天都来看你,貌似对你有点意思,哟哟哟!是不是感觉很爽?” “你给我滚!”朱炎啐了他一口又问道,“上面对这件是有什么反应?为什么好好的会有妖兽闯进了蜀山山门?” 雷小炮并没有回答,而是拉开房门,四下里看了看,然后刻意压低了声音道:“上面调差查了一番,但也只是在蜀山周围重新布置了灵阵,然后就没有消息了,但我却听到一点小道消息…”。 朱炎不屑的看着雷小炮那副故作神秘的姿态,雷小炮啧啧嘴道:“你还别不信,我听说这次之所以有妖兽闯进了蜀山,一是因为妖皇从封印之中逃出来了,二来则是有人在暗中作梗。” 虽然朱炎对雷小炮的故作神秘嗤之以鼻,但是听到他的话之后,他还是不由的一怔,单凭妖皇从封印之中逃出这一说,就足以令人恐慌,更何况还有人暗中作梗? 在蜀山呆了十二年,对于修仙界中的各种传闻,朱炎倒也听说了不少,对于三百年前的群妖之乱也略知一二。 听说当年集合蜀山、青城、峨眉、五台山等几大仙门之力,才平息了那场群妖之乱,最终把妖皇封在芒砀山下。 那里有仙门力量镇守,纵然过了三百年,也是固若金汤才对,为什么还能让妖皇逃出来? 而且要是有人暗中作梗,又是什么人?跟蜀山有什么恩怨?如果真有这回事,那才是最可怕的!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六章 神秘玉鼎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0-03 朱炎的心中盘旋着一个又一个念头,经过这件事之后,他的心中突然多了很多疑问。 于是将话题一转道:“我昏睡了八天,现在距离剑童试还有多少时间?” 雷小炮满脸同情的道:“你还有三天时间,不要灰心,就算错过这次机会也没什么大不了,再说了,在你英雄救美之后已经有三位仙师对你有好感,到时候就算你没有通过,想必也能进入内门。” “你看我像是走后门的人么?”朱炎白了雷小炮一眼,继而一脚踹开他道:“我要趁这三天好好准备一下,你也别在我这耗着了,要不然,到时候你老爹跟你断绝父子关系,你可别跟我哭爹喊娘。” 雷小炮嘿嘿一笑道:“笑话,小爷我是惊世之才,以前是我不想干而已,现在不得不干了,你就等着瞧好了。” 正说着,房门被敲响了,雷小炮打开一看竟然是周岚,继而呵呵笑道:“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搅了,你们尽管郎情妾意好了。” 说完也就徜徉而去,朱炎本想清净一会想想一些事情,没想到这刚弄走一个却又来一个。 “原来是周师妹呀!进来坐,怎么样?没有什么大碍吧?”朱炎干笑道。 周岚依旧是恃才傲物的高傲姿态,只是因为朱炎救了她一命,心中也略微有些感激,于是说起话来也就没有那么不可一世了,“我还好,你怎么样?” 朱炎动了动手脚笑道:“还好都健全,就是昏睡的时间太长,浑身无力,休息一两天也就没事了,有劳周师妹这些天前来看望我。” 说到这,周岚的眉头一皱,继而沉声道:“我的紫玉冰蟾在不在你这里?” 朱炎心头一怔,暗想确实在我这里,但是已经被我吞进肚子里了,想吐都吐不出来呀! 于是装傻道:“紫玉冰蟾!那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在我这里?” 周岚可能也知道这么问有些唐突,但是这东西对她来说很重要,一时情急却也没有办法了,小脸一红道:“我与金角王蛇打斗的时候含在口中,等我醒来的时候就不见了,这几天我把寒潭都快找遍了也没有发现,所以就来问问你有没有发现,要是在你这里,请你还给我,我一定重谢!” 朱炎摆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神情道:“我真没有见到过什么紫玉冰蟾,什么样的?等我好了帮你找,你也不要着急,那东西很重要吗?” 看着朱炎一脸真诚的样子,周岚注视了片刻,神情一转,似乎已经相信了他,继而焦急道:“那是凤霞大师赐给我的宝物,可解百毒,而且里面还有一只冰蟾元神,要是练成第二元神,会有无限的好处。” 听了这话,朱炎的心里简直了乐翻了天,他早就怀疑那紫玉冰蟾不同寻常,没想到竟然如此玄妙,看来误打误撞的还真吞了一件好东西啊! 虽然心里乐的开花,但表面上却还是一脸深表同情的神色,周岚眼见问不出什么东西也只能当做自己晦气,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也遍走了。 朱炎立即关上房门,盘腿静坐,运转内息,开始认真的窥探自己那先天破损的丹田。 这一看不要紧,立即又让他暗吃了一惊,随即又高兴的骚上了天。 因为在那玉鼎的下方除了冰蟾之外还有一个东西,样子竟然是那金角王蛇,身体盘旋成一堆,也是仰望着玉鼎中跳跃的火焰。 听了周岚的话,朱炎现在也才明白,原来这些晶莹剔透的东西是冰蟾元神和王蛇元神! “哇嘎嘎!原来这个玉鼎可以吸纳别的元神,这下发达了!但这玉鼎又是什么东西呢?为什么它会出现在我的丹田之中?还有我的丹田先天破损会不会跟这玉鼎有关系?” 想着这些,朱炎突然又想他老娘了,对于那个平凡但却神秘的女人,朱炎只有四岁时的记忆,叹了一口气道:“老娘啊!你如今在什么地方?过的怎么样?为什么要在我的丹田之中留这么一个东西啊?” 仰问青天,青天无回。 朱炎也就不再多想,将注意力全部灌注在这口玉鼎上。 仔细看了一圈,只见这玉鼎通体白玉色,上面刻着神秘的符号铭文,四脚鼎立,其中燃烧着丝丝火焰,虽然并不旺盛,但这火焰在玉鼎之中却有一种生生不息的感觉。 “听老渣渣说丹田是命之根本,是储藏精气神的地方,我的丹田之中只有这么一口玉鼎,难道这面前火焰就是我的真气所化?” 朱炎想着,当下也便运转内息,果见那玉鼎之中的火焰扑哧扑哧的旺盛起来,顿时便有一种炙热的感觉游走于四肢百骸。 随即也就按照老者教他的修炼法门修炼起来,就见玉鼎之中的火焰飞腾起来,温养着冰蟾元神和王蛇元神,再经过奇经八脉,向上升腾。 直冲紫府灵台,顿时脑海之中便有一阵轰鸣声响起,再经任督二脉下行,最后又归于玉鼎之中,完成一个周天。 虽然他练体筑基练了一年,肉身强度和周身经脉都渐渐打通,但这一个周天运转下来,却还很是费劲,不禁让他大汗淋淋,精神疲倦。 朱炎喘息了一口气,稍作调整,又按照修炼法门进行一个新的周天,一个接着一个,直至一炷香之内可以完成两个周天这才停下来。 张眼一望,夜幕已经降临,他也感觉到头重脚轻,好在剑童试在即,不用再做砍柴挑水等等杂务。 此时玉鼎之中的火焰似乎比原来旺盛了一些,捏了一个火诀,就见指尖凝聚出来的火团明显增大了不少。 趁热打铁,朱炎又将“玉景戮仙诀”修炼了一遍,这才睡下,一夜无事。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他已经来到后山丛林之中,向着老者那里走去,因为他心中有一个问题要问他。 穿过灵阵,朱炎就看到了老者史无前例的已经站在那里,好像明知道他要来,所以在故意等他一样。 老者率先开口道道:“听说有妖兽闯进了蜀山,结果死在你手里了?” “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看你的样子,难不成你知道我这个时候要来?”朱炎饶有兴趣和老者调侃起来。 老者哼哼了两声,身上打了个爽颤,不屑的道:“知道个屁,我只是睡醒了起来撒泡尿,纯属巧合。” “那还真够巧的。”朱炎呵呵一笑,随即骤然沉声道,“你是谁?” “所有已发生的事情回想的时候都会觉得很巧,我是谁你不知道吗?” 听了老者的话,朱炎的语气也便的玩味起来,“以前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现在更不知道但却想知道了。” “执念。” “少跟我扯淡。”朱炎道,“我想知道你来蜀山为了什么?是不是你暗中动了手脚把妖兽放了进来?” 老者的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寒光,沉声道:“为什么怀疑我?” “这不废话吗?在这后山之中,我也只看过你这么一个可疑之人呀!” 听朱炎这么一说,老者呵呵笑道:“不是我,信不信由你。” 朱炎叹了一口气,半天才挤出三个字,“我相信。” “哦?”老者双眉一挑,有反问了一句,“凭什么?”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七章 莫问企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0-03 朱炎把手中的两坛酒扔给老者一坛道:“你在这里呆了一年多,如果是你,恐怕早就出事了,也不用等到这会儿。” 老者拍开泥封闻了闻,老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竹叶青,十年陈,有这种好东西你早就应该带来了,但是你说的也不全对。” 朱炎也灌了一口,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喝,就觉得一股滚烫下肚,咳了咳道:“这东西不好弄,既然不全对,那就是错了,你倒是说个对的给我听听。” 老者又连灌了几口,如同饮水,酣畅淋漓了才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教你。” 朱炎哦了一声,“这天下还有这么好的事?” “当然没有。”老者嘿嘿道,“我教你就是为了‘出事’,只不过不是这个时候。” 朱炎手上微微一用力,咔嚓一声,酒坛裂了一块,老者看了他一眼,老脸上又露出无耻的笑容,“天上不会掉馅饼,我改变了你的命运,你当然要为我做点事。” “无耻!”朱炎鄙视的道,“我已经给你弄吃的了。” “幼稚!”老者反击道,“改变命运这种事难道是一两顿饭就能打发的?我要你进入蜀山内门杀一个人。” 杀人!杀蜀山的人! 朱炎心中微微一惊,脸上却是可笑的神情,“你就这么肯定我会照你说的做?” 老者摇了摇手指,嘴里含着酒嗯嗯道:“不是我敢肯定,而是到时候,只怕你不想杀都不行,这个人名叫殷苍松,你最好记住。” 听着老者口中发出的笑声,朱炎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但是操控者却不是眼前这个老渣渣,这让他不寒而栗。 老者把酒坛掀了个底朝天,舔掉最后一滴竹叶青,拍了拍手道:“谢谢你的酒,就当为我饯行吧!” “你要走了?”朱炎随口问道。 老者叹了一口气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是临走之前,我还要把玉景戮仙诀传给你。” 朱炎有些纳闷,“这个你不是已经交给我了吗?” 老者摇摇头道:“我现在传给你的,可以让你少练十年,一来让你有资本杀殷苍松,二来也是为了一个赌约。” “赌约?咱们能不能靠谱点。”朱炎有些无语。 “这很靠谱,因为好歹也是一个约定,我答应了一个老朋友,让你日后和他的弟子比试一场,以便让我和他可以分个高下。”老者认真的道。 “这也太武断了点吧,不过我可没有打算做你的弟子。”朱炎满面黑线。 “少废话,我也没打算收你做徒弟,我的徒弟早死了。”老者决然道,随即伸手一指,点在朱炎的眉心处,指尖涌出一团白光。 在那团白光之中,朱炎好像看到一个人持剑舞动,正是玉景戮仙诀的招数,只是每一招都比他现在领悟的精妙千百倍,的确厉害! 老者把手一收,朱炎这才缓过神来,喃喃自语道:“好厉害的剑诀!你到底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老者白了他一眼道:“你不要管我好坏,只要记住我可以与天下为敌,也不会对你不利就行了,走了!希望我们不要再相见。” 说着,老者转身就要走,朱炎啐了一口道:“嘿!别搞的好像我很想见你似的。” “哈哈……命中相克,不见也好。”老者朗声大笑,身形一闪,已经跃到了虚空之中,乘风而去,朱炎刚想问他究竟叫什么,却听空中回荡着两个字: “莫问” 不知道是叫朱炎不要再问,还是他的名字就叫莫问。 出了灵阵,朱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地方恐怕他再也不会来了,因为他要进入蜀山内门,步入上面的金顶大殿,那里才应该是他的舞台! 接下来的两天,朱炎都躲在房内修炼,研究他丹田之中的玉鼎,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是修为却有了大步提升,已经逼近了筑基大圆满,隐约有冲破玄关,踏入化气期的感觉。 玉景戮仙诀经过老者的重新传授,也有了质的飞跃,尽管没有实战演练,但却还是让他尝到了一种屠戮的快感。 但这种感觉却也让他心惊,想起老者说过这玩意越是深入就越是容易走火入魔,朱炎也只好暂停下来,等修炼了蜀山正宗心法再说。 第三天一大早,房门就被雷小炮敲的咣咣作响,他一脸兴奋的道:“开始了,剑童试终于开始了,这几天不用砍柴打水真他妈太爽了,小爷要这种感觉持续下去,让上面的那些孙子见识见识什么是天才!” 看着他摩拳擦掌,朱炎也在考虑自己要怎么做,要不要在剑童试的时候展示自己全部的实力。 努力表现,自然可以赢得更多的关注,获得更好的修炼资源,但是树大招风,人心叵测,毫无保留也未必就是好事。 正想着,就被雷小炮拉出了房门,一路狂奔,来到广场之上,此时这里已经沾满了人,都是想挑战一下的剑童。 见到朱炎两人赶来,一个个都露出一丝躁动的神色,议论纷纷,似乎在他们眼中,朱炎已然是本次剑童试的顶头大热。 但是这些议论声中更多的却是说朱炎只是运气好,抢了周岚的胜利果实,搏得仙师的关注。 其他的种子选手对他也是嗤之以鼻,周岚冲他点了点头,朱炎微微一笑,就听一声朗喝道:“剑童们,我们是来护送尔等上去的,我不管你们如何如何,都要听从我的,不然万一有个闪失,后果自负。” 看着那一排身穿仙衣的内门弟子,朱炎就听旁边有人议论道: “这人是什么来头?好大的气派!” “没见识了吧,他就是蜀山十杰之一的葛云,是个厉害人物。” “厉害个屁,不过浪得虚名罢了,我听说他就是二师兄秦天同身边的一条狗而已,要不然凭他的本事,也能称作蜀山十杰?我呸!” “小声点,这为葛师兄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要是让他听见了,包你日后没果子吃。” 说着,葛云已经说了一大堆条条框框,总而总之,就是听话,听他的话。 随即那些内门弟子也就开始了护送任务,不外乎祭起飞剑,每人带上几个,法力高的就带两三个,弱一些的只能带一个。 但让雷小炮哭笑不得是,护送他和朱炎的那个人却唤来了一只仙鹤,别人都是御剑飞行,只有他还要依靠灵兽,这未免也太掉面子了吧!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十六章 玩火自焚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0-17 她的“摄魂神针”是用阴司冥山的黑金锻造而成,整整炼了五百年,才有今天的威力,刚才只顾着打杀雷小炮三人,这一放出去,倒是给忘了。 一时不备,竟然被朱炎给烧了,而且她这“摄魂神针”乃是阴毒之物,对于纯阳之物很是忌惮,偏偏倒霉的是,朱炎竟然会使“南明离火诀”。 摄魂神针被南明离火这种至阳之火一烧,顿时威力大减,等她察觉,那几根摄魂神针已经变成了一滩汁水,可怜她五百年的辛苦,就这样付之东流了。 奈何她不恼火,当下也就不再顾忌什么,就算拼了全部身家,也要将这四个小鬼生吞活剥了不可。 朱炎摆脱了“摄魂神针”,顿觉一身轻松,就见黄婆婆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看着他,恨不得一口生吞了他,伸手一指,头顶上的“黄沙金斗”猛的一震,发出隆隆响声。 斗口向下一翻,也就有滚滚黄沙迎头而下,好若山洪暴发,灾难压顶,要将朱炎四人埋葬在此,四人见状都是大吃一惊。 毕竟四人都是第一次下山,面对好若苍穹坍塌的场面,心中不免有些畏惧之色,好在他们还有求生的信念,雷小炮纵然已经真气耗损过度,气息不接,但还是咬着牙施展“大雷霆剑诀”。 周岚和张重丰两人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此时此刻,倒也顾忌不了许多,张重丰放开“化血金刀”就朝着黄婆婆的狂斩过去,周岚手上没有法宝,也只自保性命。 朱炎虽然毁了“摄魂神针”,但也元气大伤,深吸了两口,提了真气,捏着“南明离火诀”也向着黄婆婆这边打来。 黄婆婆曾经似乎吃过“南明离火”的亏,神情之间带有畏惧之色,只是看朱炎这点火候和修为,她倒也不放在心上。 但就在这时,却从她的身上飞出两团火光,正是那一青一红的“昧离双火”,黄婆婆大叫一声,连忙挣扎,黄沙金斗少了支撑,威力顿时大减。 朱炎几人立即也就感觉压力小了很多,张眼看去,只见黄婆婆周身缠绕着火焰,如同玩火自焚,口中呜呜狂叫着,似乎不怎么爽快。 “哎哟!他奶奶的这个老不死的怎么?玩火自焚呀!”雷小炮喘了一口气,看见黄婆婆这般模样,顿时来了劲头,嘎嘎叫道。 张重丰叫了一声,双眸一寒,催开化血金刀就向着黄婆婆的真身斩杀,朱炎沉声道:“趁她病要她命!废话少说,先灭了这个老怪再说。” 说着伸手一指,南明离火蜂拥喷出,合着昧离双火,真真的要将黄婆婆葬身在火海之中,雷小炮和周岚两人也知道此时此刻是他们绝地反击的好时机。 当下也都不再犹豫,一时间,“凤舞九天诀”混着“大雷霆剑诀”,外加两种神火和“化血金刀”,黄婆婆一时不备,不消片刻,也就身死道消。 恐怕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八百年修为,如今竟然葬送在四个初出茅庐的小鬼手中。 轰隆一声,黄婆婆的真身就化成了灰烬,虽然她已是“炼气化神”的境界,奈何元神微弱,不能出窍,一时间也随着肉身被消了个尽散。 四人都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此时松懈下来,一个个也都轰然坠地,神情疲惫,周岚冷笑道:“一个黄鼠狼都能让我们如此这般,你们觉得还有必要去找九尾妖狐吗?” 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的狼狈,随即也都呵呵大笑起来,雷小炮啧啧嘴道:“奶奶的,这斩妖除魔真不是好玩的,一不小心可真把小命给丢了。” 周岚干笑了一声,“那是自然,以我们现在这样的修为,手上还没有像样的法宝,支撑到现在也算不错了,就是黄婆婆死的有些冤枉,要不是她身上突然着了火……” 说着,周岚就看到那一青一红两团火焰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箭一般的向着朱炎冲了过来,周岚大叫了一声,朱炎张眼看去,心头也是一惊。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那昧离双火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但却并没有把他葬送火海,只是围着他团团旋转,似乎还有些雀跃。 朱炎看了看周岚三人,咽了一口唾沫,缓缓伸出手去,随即就见那昧离双火竟然一头就扎进了他的手掌心中,唬的众人都是一惊。 朱炎也是大惊失色,就觉得脑海中一片轰鸣,连忙运转真气,下一刻,也就见到那昧离双火竟然钻入他的丹田,投入玲珑鼎中。 难道这昧离双火有意臣服于我?朱炎心头纳闷,接着就见玲珑鼎中火势大旺,鼎身被照的晶莹剔透,光晕流转。 火焰之中突然冲出两只火鸾,缠绕在一起,盘旋在朱炎的丹田之中,与此同时,朱炎就感觉到脑海之中,浮现出一个火符,应该就是昧离双火的火诀。 只是没想到昨夜昧离双火还排斥他,经过这一役之后,竟然主动归顺,还心甘情愿的交出火诀,这也就意味着,从今以后,它们只听从朱炎一人差遣。 朱炎心头大喜,这可是真正的火种,并不是南明离火诀修炼出来的那种真火,一旦收复,威力自是不可限量,不过要是能吞噬真正的南明离火,只怕比这昧离双火还要威猛吧! 周岚三人看着朱炎脸色一会红一会青,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也就没有打搅,这时见他脸色恢复了正常,也都上来询问。 朱炎将昧离双火归顺说了一番,三人都是赞叹他好气运,雷小炮嘎嘎咆哮道:“那个老不死的虽然死了,但是他的洞府还在,我们四处找找,那个老家伙修炼了八百个年头,说不定还有些家底呢。” 此言一出,顿时提醒了众人,他们这趟冒着生命危险出来,也不过是为了赚些去“仙灵城”的钱,如今也只有张重丰手上有法宝,听了雷小炮的话,又怎能不动心思。 但是这洞府已经在激战之中毁的七七八八,四下里一片狼藉,就连黄婆婆炼丹的丹炉也碎成了瓦砾,看不出半点有宝贝的迹象。 搜寻了一番,四人不免有些扫兴,这时就听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了出来,“大哥哥,我知道黄婆婆的宝库在哪里?” 朱炎闻言,这才想起了灵芝娃娃,张眼一望,就见地上起起伏伏,随即冒出一个小头颅,正是灵芝娃娃。 灵芝娃娃本就是土中生长,趁他们打斗之间,也就真脱了去,钻入地下保命,此时跳将上来,身上尘土不沾。 雷小炮见灵芝娃娃好玩,伸手要去捉他,却见灵芝娃娃身形一闪,又钻入泥土之中,周岚叫骂道:“雷小炮!看你干的好事,把他吓跑了,还怎么找黄婆婆的宝库,老娘给你没完。”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十七章 元磁雷罡斧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0-18 雷小炮一直认为自己还是很具有亲和力的,这一身肥膘怎么看也不像凶神恶煞呀。只是没想到灵芝娃娃的反应这么大,眼见周岚要来找他算账,一脸憋屈的道:“我真的只是想跟他打声招呼呀。” 继而又四下里喊道:“小娃娃,我不是坏人,我的小祖宗呀,看在我们救了你的请份上,你就行行好出来吧。” 说着就见朱炎脚边的泥土动了动,果真冒出了灵芝娃娃那张充满畏惧的小脸蛋。 雷小炮喜出望外,正要上去套近乎,却被张重丰一把拉住,又见周岚瞪了他一眼,当下也不敢轻举妄为。 灵芝娃娃钻出地面,躲在朱炎的脚后面,心惊胆战的露出小脑袋瓜子左瞧右看,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了,这才大胆出来,冲着朱炎咧嘴笑了起来。 朱炎伸手将他托在掌上,挠了挠道:“你现在自由了,要是无家可归,以后就跟着我怎么样?” 灵芝娃娃使劲的点了点头,又咧嘴笑了起来,朱炎又道:“那我以后叫你三寸好了,你说你知道黄婆婆的宝库在哪里?” 灵芝娃娃皱着眉头,似乎对于三寸这个名字不太中意,听见朱炎的问话,指了指旁边的一面石壁道:“就在那里。” 雷小炮见着灵芝小娃娃唯独和朱炎亲近,那个羡慕嫉妒恨呀,看了看那面石壁,又上去摸了摸道:“这就是一面石壁呀,哪来的……” 正说着,就听咔嚓一声,吓了他一跳,看去时就见自己按在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 接着就见一面石门缓缓打开,雷小炮嘎嘎叫道:“没想到这老噶蹦的还真有些家底呀!这下发了。” 说着也就一头扎了进去,朱炎三人跟进去,就见这个宝库并不大,仅有几丈见方,里面倒是堆了不少金银珠宝,刀剑斧刃。 但这些玩意都是普通的兵器,还不如蜀山玄铁剑厉害,自然不是几人想要的。 看了一圈,也只有那么一堆金银珠宝还有些价值,雷小炮叹气连连道:“你说这老噶蹦的好歹也是混了八百年的老古董,家里面却只有这么些东西,竟然还是他娘的一个财迷,弄这些金银珠宝往哪里花呀。” 朱炎抓了一把金银珠宝嘿嘿笑道:“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个么,既然这里有现成的,也就省的我们再去抓九尾妖狐了。” 周岚的脸上也是一层喜色,现在没有谁比她更渴望拥有一件称手的法宝了,随即眉头又笼罩上了愁容,“这些金银珠宝倒是够我们去剑灵诚了,但是我们怎么弄回去啊,要是有什么百宝囊之类的就好了。” 正说着,就听张重丰咿咿呀呀的叫了几声,雷小炮第一个冲了过去,就见张重丰从一堆废铜烂铁之中找出了一个箱子。 打开来,却见里面放着一把破斧头,雷小炮顿时又泄了气,抓在手上看了看道:“又是一件废铜烂铁,这老噶蹦的有收破烂的癖好吧!” 张重丰也有些失望,周岚和朱炎两人依旧去想法子怎么样才能把这一堆金银珠宝弄回去,这时却听一声震耳的闷响传了开来。 三人猛的一惊,张眼看去,就见雷小炮手中抓着的哪里还是什么破斧头,竟然是一口乌黑色的雷斧,斧刃上闪着白森森的寒光,形体都增长了不少。 雷小炮也是一脸喜极神色,本来他想一口气震碎了这把破斧头,却没想到,雷力一灌入斧头之中,顿时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大有要将他的真气吞噬殆尽的架势。 雷小炮本来就真气消耗过度,被这一吸差点没让他昏厥在地,就在这时,手中的斧子却猛的一震,好若脱胎换骨一般,竟然放出了丝丝雷芒。 朱炎三人也看的出奇,尤其是张重丰,本来这东西是他找到的,却不想竟成全了雷小炮,只是看这雷斧的属性似乎与雷小炮很合适,也就不说什么。 雷小炮挥着斧头屁颠屁颠的炫耀了一圈,只把周岚气的咬牙切齿,似乎很讨厌雷小炮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当下只顾着收拾那一堆金银珠宝。 朱炎自然为雷小炮高兴,只是看到周岚的神色,也就冲雷小炮使了一个眼色,叫他不要得意忘形。 雷小炮把手中的“元磁雷罡斧”一收,化作巴掌大小,揣在兜里,呵呵笑道:“冰山美人,咱们有了这些金银珠宝,你还害怕弄不到好宝贝嘛,我这里有个百宝囊你用不用?” 说着就见雷小炮不急不慢的拿出了一个锦囊,虽然看上去和普通的锦囊一般无二,但是上面却绘制着玄妙的阵图,内藏乾坤。 三人都没有想到雷小炮身上竟然还有这种高级货,一个个看的瞠目结舌,雷小炮嘿嘿一笑道:“这是我来蜀山的时候,我三叔给我的,这些年都用来装食物的,一年前吃空了,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不用客气。” 周岚一把夺过百宝囊,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你存心的吧,既然有这东西,还不早拿出来,害得我们苦思冥想。” 雷小炮得了“元磁雷罡斧”,心情大好,也到不在意周岚对他的尖酸刻薄,自顾自的在一旁研究起法宝来。 朱炎满头黑线,接过百宝囊看了看,随即也就和周岚两人一同将真气灌入,百宝囊光芒大盛,阵图闪烁,将袋口对准那一堆金银珠宝,不消片刻,也便收了干干净净。 四下里又搜寻了一番,感觉没有什么值钱的了,四人也就出了洞府,眼下有了这一堆金银珠宝,也就没有必要再去冒险捉拿九尾妖狐。 几人也就打算回师门,只是在他们走后,山林之中却闪现出两个身影,一个白衣胜雪的玉面中年男子,身边跟着一个八九岁大小的小女孩,生的也是玉面玲珑。 小女孩指着朱炎四人远去的背影道:“爷爷,他们好像杀了黄婆婆,你为什么要放他们走?” 中年男子拍了拍小女孩的头,目光深邃的叹了一口气道:“恩人之子,就算他要我的性命,我也绝无二话,更何况一个黄婆婆。”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十八章 仙都大舞台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0-18 小女孩大吃一惊,对于中年男子的话似乎很难理解,随即又朝朱炎四人远去的方向看了看,就听中年男子又道:“走吧,我带你去轩辕圣地,小燕你要加紧修炼噢,很快你就要和虎力大仙的儿子成亲了啊!” 叫做小燕的小女孩噘着嘴撒娇道:“小燕才不要嫁给那个臭老虎,小燕要永远留在爷爷身边。”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带着小女孩化作一道白光,也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朱炎四人都没有料到这一行竟然如此收场,好在有惊无险,虽然一个个表面上不说,但是心里都明白,依他们现在的实力,想对付九尾妖狐,即便他们已经计划好了,想必也是凶多吉少。 好在这一趟也没有白来,朱炎收复了昧离双火,又收了灵芝娃娃这么一个小活宝,雷小炮得了“元磁雷罡斧”,尽管周岚和张重丰两人没有斩获。 但也弄了一堆金银珠宝,去仙灵城倒是足够了,只是雷小炮接的“黑活”没有完成,所付的押金肯定是泡汤了,但愿这一堆金银珠宝能够补偿。 四人行了一日,也才回到蜀山,到长老那里销了假,不免要拿出一些金银珠宝讨好讨好他们,不过也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消息。 那就是剑童试的结果不日就会公布,四人当下也便决定等入了内门再去仙灵城,一来成为内门弟子就可以前往剑池峰寻找自己的法剑,到时候,也就不用再把银子花费在法器之上。 二来成为内门弟子,出门在外,不看僧面看佛面,别人多少也会给几分薄面的。 所以也就各自散了回去,雷小炮一门心思扑在研究“元磁雷罡斧”上,周岚也没有缠着要一起修炼,想必是被林志远纠缠着。 朱炎也倒清净了两天,每日除了修炼《仙魔九变》之外,就是演练昧离双火,这才发现这玩意到还真是个好东西。 昧离双火是天下间至情至亦的火种,仿若一对夫妻,阴阳调和,用真气长期喂养,对朱炎的肉身和修炼都有莫大的好处。 灵芝娃娃在蜀山呆了两日,吸收了蜀山的灵气,顿时精神焕发,比以前更是粉嫩可爱,甚至又增肥了一点。 更奇特的是,这小东西真可谓全身都是宝,流出来的眼泪,呼出来的气息,甚至连撒出来的尿都具有极强的药效。 这天天带身上,可就等于随身携带了一个炼丹炉,堪比每日服用丹药啊! 因此,朱炎也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有了明显的提升,隐隐约约之间,似乎已经到了筑基大圆满,就剩那么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也就能一举踏入化气期。 虽然他现在还只是筑基期,但是依他的积蓄,一旦踏入化气期,必定能突飞猛进,毕竟所有剑童在成为内门弟子之后,都会有一个很大的飞跃。 所以在他这里自然也没有什么例外,至于能飞跃到什么程度,那还要看他个人的气运,要是能接触到高深的修炼法门,再加上灵丹妙药的辅助,就算一步越过化气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修炼讲究的是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前进,一口吃了胖子式的突飞猛进也未必就是好事,而且一般人都会选择在化气期直流较长的时间。 那样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增长自己的气息,为日后打下坚实的基础,气息这东西看似没有用处,但在实战之中却是关键的因素。 两个实力差不多的交手,胜负往往就取决于谁的气息更悠长,一旦气息衰竭,再高深的法力使不出来那也是枉然。 纵然可以喘口气,但是在那一瞬之间,别人也就能要了你的性命,最终结果还是死成渣,在真正的对决之中,是不会有人跟你啰嗦什么规矩道义的,更不会给你喘息的机会。 这一路走来,朱炎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对自己的道路也很是清晰,凭他当日的表现,进入内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要看拜在哪一个仙师的座下罢了。 这一日,大清早的房门又被窍的咣咣作响,打开门来,却不是雷小炮,竟然是周岚。 面对只穿了一个裤衩的朱炎,周岚这个小娘们竟然面不红心不跳,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上面来人公布结果了,你快点!” 说完也便徜徉而去,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朱炎那叫一个满头黑线呀!什么情况嘛,这个小娘们未免也太淡定了吧。 难道她是这方面的老手,已经达到风轻云淡的境界,看着也不像啊! 朱炎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不过这一刻也让他感觉到,他跟周岚之间似乎不会发生什么超出“哥们”的关系。 来到广场之上,参加剑童试的人排列的整整齐齐,等待着属于他们的那份光荣,旁边还有一些没有参加的剑童们在围观。 四下里也都议论纷纷,讨论着谁谁谁能进,谁谁谁不能进,这次是秦天同亲自下来宣布结果,门派的重视程度也就可见一斑。 眼看时辰差不多,秦天同大手一挥,四下里一片寂静,甚至只能听道心跳声,就连朱炎四人也被这气氛渲染的紧张起来,相互看了一眼。 半晌,才听秦天同开口道:“不日前,妖皇率群妖围攻蜀山,挑战我正道威严,虽然结果依旧是不自量力,但我正道也不能忽视,因此诸位仙长决定,扩展门楣,这次参见剑童试的所有人都可进入内门,希望你们勤加修炼,为我蜀山,我天下正道出一份力。” 此言一出,四下里一片哗然,参加本次剑童试的人们自然都欣喜不已,其中也不乏胸有成竹从而感觉没有挑战的。 另一种声音自然就是旁边的剑童,奶奶的!要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他妈也去参加了,真是悔的肠子都绿了啊! 当下秦天同又公布了几位仙师所收之人的名单,雷小炮和周岚都果不其然的拜入了玉玑子和凤霞子座下,倒是朱炎和张重丰两人被分在了苍松子座下。 只是殷苍松一死,不知道这以后有谁来教他们,朱炎暗松了一口气,若是殷苍松不死,此番拜入他的坐下,正好可以杀他,只可惜,世事终究是天意弄人。 但是,蜀山内门,那个更大的舞台已经悄然落下,等待着他朱炎登台霸唱!!!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十九章 蜀山内门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0-19 “从今天起,终于可以不用在抬头仰望上面的仙宫了,该是换别人仰望我们了,哈哈哈。” 雷小炮一脸得瑟的神情,好如小人得志,鸡犬升天,倒是不用再担心他老爹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了。 “你少得意,上面可不是好混的,关系比这下面还要剑拔弩张,像你这样,恐怕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周岚面带喜色的臭了他一句。 “笑话,小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也不看看我怕过谁。”雷小炮依旧臭屁道,“我说你上辈子是不是跟我有仇呀,怎么老是拆我的台啊?” 周岚心情大好,也懒得与他争辩,但却被雷小炮抓住了话柄道:“咦!不对呀,你去叫朱炎,为什么回来之后就小脸通红,到现在还红着呢!” 经雷小炮这么一说,朱炎这才发现周岚果真是面颊绯红,想起自己穿着裤衩在她面前,暗想这小娘们哪里是风轻云淡呀,分明是惊涛骇浪嘛,但现在还没缓过劲呢! 周岚低眉看了朱炎一眼,正好撞上他的目光,继而冲着雷小炮暴怒道:“你胡说什么,找死!” 雷小炮眼见不好,拔腿就跑,跟着李大牛等人率先向着上面的仙都飞去,气的周岚咬牙切齿,也只好生吞了这口气。 灵芝娃娃在朱炎怀里露出一个小脑袋,看了看道:“那个周姐姐是不是喜欢你?” 朱炎微微一惊,暗想这小屁孩是怎么明白人世感情的,继而在灵芝娃娃的小脑门上一弹道:“这些我都不懂,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 灵芝娃娃似乎很不服气,撅着嘴道:“我虽然个子小,但也活了几千年,爷爷当年带我去玩的时候,我见过的可多了。” 正说着,就被朱炎按进了怀里,随即就听一声冷喝道:“姓朱的,你给我等死吧,到了上面,我一定不会让你活的爽快。” 灵芝娃娃感觉到一股杀气逼来,连忙把脑袋缩进朱炎的怀里,瑟瑟发抖,朱炎眉头一皱,冷笑道:“林志远,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如果你非想结下什么梁子,我朱炎倒也乐意奉陪。” 林志远气的咬牙,偏偏在这个时候又不能动手,也只好气哼哼的点了点头道:“好,很好!我到要看看你到时候还怎么嘴硬。” 说着也便带着一帮人走远,他被收入清虚子座下,跟秦天同同出一门,想必到时候少不得也要和秦天同有些瓜葛,还有他哥哥,蜀山十杰中排名第四,拜在太玄子座下的林志隐。 张重丰似乎没有帮助朱炎的意思,但也没有因此远离的意思,拍了拍朱炎,小声道:“看来日后你会过的很精彩,走吧,想必还有隆重的拜师仪式,只是殷苍松已死,我们还不知道要拜谁为师呢!” 朱炎摇了摇头,也就跟着一帮人飞向了上面的仙都,蜀山有九座金顶仙宫,除了蜀山大殿、三元宫、丹经宫和仙耕宫之外,剩下的五座也就是由蜀山五子所执掌。 朱炎和张重丰连同另外几个剑童入了“苍青宫”,只见这里倒也是一派辉宏气象,只是因为殷苍松的死,多少有些悲哀气氛。 进了苍青宫也才知道,现在这里由秦天同代理,身为殷苍松嫡传弟子的丰玄素却没有执掌,而且还不见了踪影,据说是出门修炼去了。 张重丰啧啧嘴道:“看来我们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我看这秦天同大有一手遮天的架势,此人不可不妨。” 朱炎冷冷一笑道:“有你这样一个不可不防的人在我身边,我还用得着怕他?” 张重丰双眸一寒,片刻才小声道:“你放心,你不在我的目标之内,所以除了特殊情况,我是不会对你不利的。” 朱炎虽然知道张重丰装聋作哑定有什么目的,但是听他如此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心中还是微微一惊,暗香你丫未免也太自信了。 苍青宫虽然由秦天同代理,但是他这个大忙人却是没有时间理会新人,当下也就让原苍青宫弟子负责传授朱炎等人修炼法门和道术功法。 蜀山以剑修为主,剑仙之道,先修肺宫金气,再转入心宫,以心火锻炼金气,在心宫之中铸就“剑芒”,正所谓:内聚五行真气,外采天真地灵。如此修炼仙剑,必然能心随意动,剑由心发,诛敌于千里之外。 所以蜀山才以剑仙闻名于世,但其正宗法门却还是传承老子道德一脉,当年老子催牛出函谷,紫气东来,唯尹喜望之,得老子传道德真经五千言。 尹喜至此辞官归隐,入蜀演化道德真经五千言,然而,道德玄妙,尹喜也只能参其一二,留下《关尹子》九简,传为蜀山道统。 此后蜀山一门的修炼法门也便是数代人从《关尹子》中参悟到的心血集成,经历千百代,虽有创新,也有遗失,到如今共有三篇传世。 是为:《三元秘笈》、《紫府秘笈》、《地阙金章》。 《地阙金章》乃是阴阳风水堪舆之术,多不为蜀山弟子修习,《三元秘笈》晦涩难懂,非有绝世之才,否则很少有人敢去触碰。 耽误了时间不说,还有可能弄个四不像,所以蜀山多数弟子都会选择《紫府秘笈》,也就渐渐成了蜀山的正宗法门。 按照《紫府秘笈》修炼了半个多月,朱炎就觉得万法同宗,纵有条条大道,但终究还是殊途同归,只是这套法门与《仙魔九变》相比,似乎还要略逊一筹。 但却要比《仙魔九变》精要,倒是可以弥补“仙魔变化”之时缺陷,降低走火入魔的几率。 作为新晋的内门弟子,朱炎他们目前还只是修炼蜀山正宗法门,为日后修炼功法打基础,法门这种东西讲究个体悟,需静不宜动,时间长了不免让人觉得枯燥乏味。 好在老渣渣莫问传授了他“玉景戮仙诀”,如今有修炼了玄门正宗的法门,倒是可以压制修炼玉景戮仙诀之时衍生出来的杀戮之意。 如今将“玉景戮仙诀”修炼到第五重,就让朱炎有了一种屠戮天下的感觉,甚至连他整个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也变的雄霸了不少。 再加上他现在一举突破了玄关,冲入化气期,对功法的驾驭更觉得轻松了不少。 不过,这一段时间,也让朱炎深深体会到了蜀山内门之间的明争暗斗,他虽不想卷入其中,但也不能任人欺压。 在这里,一切靠实力说话,不想被欺压,也就只有壮大自身,可惜纵然他每日闭门修炼,但是麻烦终究还是会找上门。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章 师姐是我的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0-21 这一日,雷小炮来找朱炎,伙同张重丰一起去丹经宫看看有没有什么道术功法可以修炼,二来也是商量商量去仙灵城的事。 如今大家都成了内门弟子,也算意气风发,一路上有说有笑,雷小炮嘎嘎叫道:“都说蜀山的美女在云霞宫,但是在我们灵阙宫还真让我逮住一个。” 张重丰眯着小眼嘿嘿一笑,雷小炮也就心领神会,张口道:“你少装正经,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双修是一件对彼此都有益处的是,再说了,谁不想有个神仙美眷长伴左右呢?” 正说着,三人已经来到了丹经宫,这里虽是收藏蜀山典集和炼制丹药的地方,但是除了新晋的弟子和修为薄弱的以外,倒也没有多少人会来这里。 因为在众人的意识中,只有弱者才会来这里寻求提升的方法,在竞争激烈的内门之中,显然是不会有人承认自己略逊一筹的。 只因为眼下正是朱炎他们这一批人刚刚成为内门第子,所以这里也才热闹起来。 看着前面攒动的人群,好像出了什么事情,顿时就吊起了雷小炮的胃口,而且在人群中似乎不仅只是新晋弟子,还有一些老资格。 三人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就见人群之中站着一个少女,身穿碧绿衣衫,生的明眸善睐,很是可人,在她的面前还站着一个形若纨绔子弟的家伙。 此人名叫马元,乃是俗世中名将之后,只可惜虎父也有犬子,生的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儿子,他来蜀山的原因跟雷小炮一样传奇。 当初雷小炮还是剑童的时候,就有“上马下雷”的说法,这一对二世主算是对色了,虽然马元的天赋不及雷小炮,但是因为雷小炮不情愿修炼,所以人家也就在他之前成了内门弟子。 现在雷小炮也进入了内门,那叫一个英雄相见呀,雷小炮对马元也早有耳闻,大有会面的架势。 但是如今,一见到马元,雷小炮对他的兴趣顿时就完全消失了,甚至还有些憎恨,因为马元调戏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雷小炮看上的灵阙宫弟子,李云瑶。 他娘的!竟敢调戏小爷看上的姑娘,幸好让小爷我撞上,大好的表现机会,怎能就此错过! 雷小炮眼见天赐良机,心头又喜又怒,撰着拳头就要冲上去,却被朱炎拉住道:“别多管闲事。” 雷小炮急道:“兄弟我看上的姑娘被人欺负,这能叫多管闲事吗,是兄弟的就别拦我,助我一臂之力,我倒要看看这货想干什么。” 朱炎一听,也就明白眼前的这女子就是雷小炮说的灵阙宫小仙女,点了点头道:“这还真不是多管闲事,兄弟我绝对奉陪到底,你来不来?” 说着,两人又看向了张重丰,张重丰微微一怔,似乎有些犹豫,正要表态,就见雷小炮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了上去。 “马元,你想干什么?”一声大喝,雷小炮就冲到了李云瑶的面前,整的好如护花使者一样,“李师姐,你别怕,有我呢。” 这话说的,就连朱炎都觉得有些汗颜,人家的修为远在你之上,你他娘的还好意思让人家莫怕,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马元仗着兴头,正在和李云瑶调笑,想追求她,和她双修,一不留神就见窜出来这么一个胖子,于是一脸鄙视的道:“你谁呀你?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少在这里狗拿耗子。” 雷小炮摆足了英雄救美的架势道:“小爷我就是雷小炮,我劝你少打我师姐的主意,你要是赏脸,就此离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要是不赏脸,哼哼……” “原来你就是跟我齐名的雷小炮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本来还有跟你结识的意思,但现在看来却是没有必要了,我要是不赏脸,你又如何?” 听了马元的话,看来他也听说过自己的名头,雷小炮呵呵冷笑道:“要是不给面子,那可别怪我不……”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身后传来了一声冰冷的“走开”,虽然李云瑶不像周岚那样冰冷,但是她说起话来,却也是没有半点温度。 干!这下玩大了,明明自己为她强出头,却没想到人家竟然不领情,尽管这个打击不了雷小炮的自尊心,但是这面儿可就丢大了呀! 马元拜在太玄真人的玄元宫中,虽然在内门弟子中排名不高,但是对于雷小炮这样的新晋弟子,他还是有很大的信心。 眼见雷小炮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马元更是乐开了花,哈哈笑道:“雷师弟,这闭门羹的味道如何?看来你想英雄救美是没有机会了,不过我倒是可以让你做一回狗熊。” 说罢,马元一步踏出,伸手一抓,也就向着雷小炮取来,一股真气逼出,使的正是玄元宫的绝学“玄元碎心劲”。 雷小炮被李云瑶驳了颜面,心中又羞又恼,眼见马元促然发难,也便动起真火,催开“大雷霆剑诀”也就迎了上去。 众人眼见动起手来,也都纷纷散开,跟马元一道的几个见势,也纷纷出手,围攻雷小炮而来。 本来雷小炮的修为就没有马元精深,再加上这么几个人,自然是必败无疑,朱炎和张重丰两人也就顾忌不了什么,赶忙参战。 雷小炮现在已经修练到了“大雷霆剑诀”第四重,又得玉玑子亲传他“九天御雷诀”,一时间,身聚雷芒,斗的也是虎虎生威,丝毫不输给马元。 帮助马元的那几个人也都是平日里跟他厮混的,虽然早就入了内门,但却疏于修炼,手段明显没有多高深,朱炎和张重丰两人倒也能应付。 但是这个时候,朱炎却看到林志远一行人走了过来,也就料想他趁机找自己麻烦,果不其然,林志远现在终于逮住这个机会了,自然不会错过。 大呼一声“马师兄,小弟来祝你一臂之力”也就直勾勾的朝着朱炎打来,马元知道他是林志隐的弟弟,平日里虽然没有深交,但也相识,又是富家子弟,礼尚往来,倒也不生分。 林志远一直认为朱炎还是那个废柴,纵然现在成了内门弟子,但也不过是走了一点小运气罢了,因为周岚的事,他早就想把朱炎打成死狗,好好凌辱一番。 如今得此机会,那叫一个千载难逢呀,一张脸上绽放出兴奋的神色,就好像千年的夙愿终于快要实现了一样,“姓朱的,今日便是你被我踩在脚下的日子,认命吧!”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一章 阴死你【求收求票】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0-22 就林志远这点破事,在蜀山内门之中也不是什么秘密,众人眼见他直勾勾的朝着朱炎攻去,心中自然明了,更是巴不得看一场好戏呢,所以也都识相的分开。 雷小炮和张重丰两个被马元等人缠住,自顾不暇,难以分神,林志远神采奕奕的杀来,周身真气鼓荡,手上笼罩着玄青色光晕,使得正是紫虚宫的绝学“天罡元剑诀”。 朱炎自从修炼了《仙魔九变》和“玉景戮仙诀”之后,心性已经发生变化,一言一行之中都透露出一种雄霸之气,只是他同时修炼《紫府秘笈》,这才稍稍压制而已。 如今受到林志远的挑衅,这股方刚血气顿时就被激荡起来,看林志远的表现,最多也就是练气后期的修为。 他朱炎虽然才刚刚踏入练气期,但是当他还在筑基期的时候,整体实力就已经可以挑战练气期,甚至是化神期。 现在他成了内门弟子,修为精进,踏入练气期,所以究竟谁把谁踩在脚下还是个未知数呢! 说时迟那时快,林志远的杀招转眼便至,真气在指尖凝聚成一道二尺来长的剑光,照着朱炎的要害之处就戳了过来。 朱炎嘿嘿一笑,他也不用刻意隐藏实力,因为无论只能看,他都是一个刚刚踏入练气的小菜鸟而已。 只是林志远没想到自己这一击,竟然连朱炎的毛都没有碰到,甚至他竟然没有看清楚朱炎是怎么从他这致命一击中逃生的。 林志远稳了稳心神,将刚才的失误判定为一时激动,当下提了真气,连拍数掌,在虚空中打出一片剑影,铺天盖地的朝着朱炎压来。 林志远有心一雪前耻,所以出手自然不留余力,招招都是十成功力,招招都是致命一击,恨不得要将朱炎弄死在这里。 但是! 但是朱炎竟然又从他这十成功力的一击之下逃脱了! 如果说上一次是他侥幸,那么这一次就让林志远不得不重新审视朱炎的实力了。 奶奶的!这小子的运气不可能这么好,以他的修为,被我打成死狗那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为什么现在却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脱? 林志远都快要疯了,因为他的心中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一丝恐慌。 朱炎两次从他的全力攻击之下逃脱,也就意味着他如今非但杀不了朱炎,还有可能被朱炎反杀。 因为他已经尽力,接下来…… 正想着,就见朱炎身影一闪,林志远还没有反应过来,朱炎已经贴到了他的近旁,彷如死神降临! 不可能!不可能!这小子的速度不可能这么快! 直到现在,林志远还不敢相信朱炎有这等实力,但是下一刻,朱炎那如同亡灵之音的话就在他的耳边娓娓道来。 “今天的确是一个认命的日子,只可惜被踩在脚下的人不是我,却是你林志远,将在我的脚下成为苟延残喘的死狗,而这!都是你自找的。” 一句话说的林志远竟然情不自禁的恐惧起来,脸上挂着豆大的冷汗,恐惧渐渐变成愤怒,大吼一声,一击“天罡元剑诀”又朝着朱炎斩去。 咔嚓! 林志远随即就听到一点清脆的咔嚓声,就像骨头相互碰撞然后碎裂的声音,接着便有一阵钻心的疼痛从他的手上传来。 啊的一声惨叫。 林志远的右臂已经断在朱炎的“玉景戮仙诀”之下,只是他这一下做的很是隐蔽,所以在外人眼中,吃亏的反而像是他朱炎。 朱炎身形倒退,一屁股倒坐在地上,引得众人一阵哄笑,林志远脸色惨绿,咬牙切齿,右手已经断裂。 而且“玉景戮仙诀”的威力是暗中潜入,震碎骨骼的同时又伤及经脉,要是救治得当,林志远还有健全的机会,若是不幸,以后还能不能修炼都是个问题。 但是从表面上看,这一切却像两人碰撞,恰巧撞断了林志远的手臂,上哪说理去呢? 林志远忍着剧痛,整个人已经疯了,今天要是不把朱炎弄死弄残了,他真的也就没有活下去的信心了。 眼见林志远趁着自己跌倒的机会冲了过来,朱炎心头嘿嘿一笑,随即摆出一副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样子。 随地一滚,在众人眼中,简直如同抱头鼠窜一样怂,但是朱炎这一滚却不是逃,而是主动进攻。 因为他是向着林志远的正面滚去的,速度极快,让林志远心头顿时又是一惊,暗想这小子又想算什么花招。 本来朱炎顺地打滚,就已经让他的攻击目标降低,增加了林志远的攻击难度,再加上林志远心中这一丝惊慌,更是让他很难再击中朱炎。 但对于朱炎来说却是轻松简单,滚到林志远的身边,还没等他抬脚踢踏,朱炎率先伸出一只脚,倒也不用刻意用力踹。 照着这个趋势,他这一脚就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林志远的命根子上,顿时就让林志远的身体软了下去,甚至有一种蛋碎的声响。 哎哟……啧啧……林志远对于传宗接代一事,恐怕是出不上力了。 朱炎这一脚却也够狠的,但也不能全怪他,本来他只是想踹林志远的小肚子,不知道是腿抬的太高,还是林志远的腿太短。 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呢?天意呀…… 但,够阴的却是朱炎又赶忙抱住了自己的脚,满地打滚,惨叫连连,让人看上去,还以为重伤的是他呢。 一时间,地上躺倒两个,朱炎惨叫着但却不站起来,林志远虽然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却强忍着站了起来,还想着灭了朱炎呢。 就见他掏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朝着朱炎的心脏部位就要戳下去,这点就连朱炎也没有料到,再演下去恐怕还真被他给捅死了。 但就在他要闪躲的时候,却见一只手拖住了林志远的胳膊,转手就将他手中的匕首夺了去。 朱炎张眼一看,不尽心头大爽,暗笑道:看你这下这么解释,跟我玩,你还太嫩! 因为来不是别人,正是周岚! “林志远,你怎么可以干出这样的事?” 林志远心想终于可以报仇了,却不想关键时候被人阻了一下,再看时就发现竟然是周岚,再听了周岚的话,看看眼前这形势,恐怕是个人都会以为是他在欺负朱炎! 当真一个窦娥再世,冤死了都不够啊!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二章 换火【求收求票】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0-22 妈的我手臂断了,命根子被他踹了一脚,你还问我想干什么? 林志远急火攻心,也懒得诉苦,面目狰狞的咆哮道:“我要杀了这个畜生!” 正要动手,却听啪的一声巨响,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周岚一个巴掌,林志远整个人都懵了去。 只见周岚双眸含泪,恶狠狠的道:“林志远,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从此以后,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半点瓜葛。” 说着,扶起朱炎,一脸深情的道:“对不起,因为我让你受到这样的待遇,我会用一生好好对你。” 这一句话,就像一口口刀子,狠狠的戳在林志远的心房之上,将他的世界彻底摧毁。 那边一群人看见这边的动静,一个个也都消停下来,雷小炮和张重丰赶忙跑过来架着朱炎徜徉而去,临走时还不忘说一句“姓林的,要是朱炎残疾了,我绝对你跟没玩。” 马元等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也看傻了眼,就连四周看热闹的也认为林志远做的有些过,但是林志远却一口气顺不过来,急火攻心,两眼一黑,倒将下去。 马元也是暗叫晦气,本来是一场风花雪夜的调戏,却不想竟然弄成了这个样子,这要是传到了林志隐的耳朵里,又该怎么解释呢?那家伙也不是个好唬弄的主呀! 不说这边怎么收拾烂摊子,却说朱炎被雷小炮两人就近送到丹经宫,这里有蜀山最好的仙医,又有各种神丹妙药,自然是最好的去处。 来到丹经宫中,直逼丹房而来,却见这里只有一个邋遢的老头子在呼呼大睡,雷小炮赶忙叫醒他,说了朱炎的情况。 好梦被搅,老头子的脸上挂着不悦的神情,但这是他分内的事,更何况救死扶伤不容倦怠,倒也没奈何。 但是当他给朱炎检查了一番,又看了看朱炎身上伤的最重的脚,老眼之中闪出一丝精光,看了看朱炎。 就见朱炎也在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随即问了一句,“长老,我的伤势如何?” 老者的眼角浮现出一丝浅笑,还没开口,却听一旁的周岚没好气的道:“别装了,再装可就过了啊。” 众人都是一怔,就连朱炎也没有想到竟然没有骗过这个小妮子,雷小炮看了看周岚道:“冰山美人,说什呢,你没有看到朱炎的脚都红肿了吗?” 周岚完全无视雷小炮,看了看老者,又看向朱炎道:“与林志远相比,你这也算伤?” 朱炎嘿嘿一笑,一脸纯情的道:“不知道刚才是谁满脸梨花带雨的说要一生好好对我呢?不知道又是谁刚才怒气凌然的跟林志远决裂呢?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呀!” 周岚冷哼了一声,“我是为了摆脱林志远的纠缠,也配合你把戏演好,不要多想。” 闻言,朱炎、雷小炮和老者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就连不能说话的张重丰也点了点头。 雷小炮嘎嘎叫道:“朱哥,没想到你也够阴的呀,这一招玩的太漂亮,林志远这下可惨了,恐怕要恨你一辈子。” 周岚也是微微一笑,随即叹了口气道:“但是你把人家弄成那样,恐怕以后也没有好果子吃,不要忘了他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哥哥。” 提到林志隐,几人的神情都暗淡下去,就连雷小炮也皱起了眉头,朱炎正要说话,却听老者意气风发的道:“敢作敢当,怕他个鸟,这天下厉害的人多了去,要是这也怕那也惧,还活不活了?” 朱炎突然觉得这个邋遢老头子倒是合自己的脾气,呵呵笑道:“长老说的好,怕他个鸟,有本事尽管来好了,小爷我绝对奉陪。” 一句话说的几人心情激荡,似乎都被朱炎身上透露出来的雄霸之气感染,雷小炮臭屁道:“你少学我,小爷是我的专用。” 哈哈……丹房中一阵哄笑,老者拿出一个羊脂瓶,倒出几滴青色的液体,伸手一点,朱炎顿时就感觉到一股浑厚的真气灌入自己的经脉之中,不消片刻,脚上的红肿也便消失不见。 但是老者却并没有收手,反而一把抓住了朱炎的脚,一脸淫笑好如看见雪白姑娘一样,看的朱炎心里发毛,惴惴道:“长老,你这是……我没有那种癖好。” “老爹不在家,放你娘的屁。”老者叫骂了一声,继而双眸之中都露出一丝贪婪的神色道,“老子也没有那种癖好。” “那你这是……”朱炎有些不明白了。 随即就听老者嘿嘿笑道:“小子,我对你有印象,你就是那个在剑童试上使出南明离火诀的人吧?” 提到南明离火诀,朱炎心头一紧,暗想这老头子不会看出什么了吧,正想着怎么回答,就听雷小炮这个大嘴巴道:“就是咱朱哥,咋滴?” 随即朱炎就感觉到老者手上的力道陡然加重了很多,一股真气探入,好像在他的身体中搜寻着什么。 老者嘿嘿阴笑道:“老子还没来得及找你,你倒是自动送上门来了,你的体内好像还有另外一种火,好家伙!昧离双火!” 这老家竟然看出了昧离双火的存在,难道他能窥探我的丹田?朱炎心头猛的一惊,急忙挣脱了老者,几人都是神经绷紧。 周岚喝道:“你想干什么?” 老者舔了舔嘴,呵呵笑道:“年轻人,不要那么紧张,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要他体内的昧离双火而已。” 不说还好,听他这么一说,几人更是大吃一惊,急忙后退,露出一副敌意,朱炎沉声道:“我要是不给呢?” 老者摇了摇手道:“不不不!你会给我的,因为我不会白要你的昧离双火,我们可以互换,我这里火种,你随便挑。” 一句话说的几人不明不白,一头雾水,这时就见老者深吸一口气,张嘴一吐,好家伙!竟然从他的口中飞出了一个个火团! 朱炎吞噬了昧离双火,又修炼了南明离火诀,对火种有一种深刻的认识,一见到老者喷出来的这五团灵火,顿时双眸一闪,竟然露出了和老者一样的贪婪神色。 老者嘿嘿一笑,“看看,我说你会给我的嘛,我这五团火种,随便你挑,跟你换昧离双火,但是你只能挑一种啊。”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三章 趁机敲诈【求收求票】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0-22 看着围绕在老者身边的五团灵火,就连雷小炮三人都惊呆住了,但转而一想人家是炼丹的,自然是玩火的行家,倒也没什么稀奇。 周岚眼见老者没有什么坏处,也就不想理会这爱“玩火”的一老一少,转身出去,“你们也识相点,咱也就别在这里打搅人家的雅兴了。” 雷小炮和张重丰两人闻言,也感觉自己像根棍一样的杵在这里有些无聊,大骂朱炎“见火忘义”,当下也就跟着周岚向着经房走去。 朱炎见到老者的五团灵火,全身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哪里还顾得上雷小炮他们,只是把那五团灵火看了一遍,似乎并没有南明离火。 眼见朱炎的神情比自己还贪婪,老者没好气的道:“别光顾着看,你到底干不干呀?” 朱炎见他态度很急切,心中也便想敲他一笔,于是更加放慢了态度,问东问西道:“长老,你这五团灵火都是什么来头?” 一说到这五团灵火,老者顿时就来劲了,洋洋得意道:“天下火种千千万,有木中火,水中火,金中火,土中火,风中火,雷中火等等,当然还有火中之火,也分三六九等。” 老者滔滔不绝,“我这五团灵火分别是木中火:紫莲心火,水中火:玄武冥火,风中火:八极巽火,土中火:石晶岩火,金中火:铁心庚火,都是我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得来,经过数百年年的滋养,威力无穷。” 看老者自卖自夸的介绍着,朱炎瘪瘪嘴道:“你也别夸的那么好,我虽然滋养灵火的时间不长,但也能分出上中下,依我看,你这五团灵火的成色并不怎么样,最多也只能勉强能算中上等,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渴望我的昧离双火。” 老者被当面识破,老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嘿嘿干笑道:“臭小子,倒是唬不住你,我这五团灵火虽然比不了你的昧离双火,但也是货真价实的,我这么有诚意,你也别太绝情嘛。” 眼见朱炎不说话,老者又急攻道:“再说了,只是分割一点,又不是要你交出全部,无伤大雅,但你却能多一种灵火,何乐而不为呢,你说对不对。” “不!是多五种。” 朱炎冷不丁的一句,把老者说的一懵,随即缓过神来道:“你小子年纪轻轻,胃口倒是不小,年轻人不能太贪心,要懂得尊敬老者人家,怎么能一上来就狮子大张口呢。” 见老者软绵绵的扯东扯西,朱炎一脸认真的道:“好,那我很有礼貌的重说一遍,我想用昧离双火换长老您的五团灵火,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感谢你施手相救,告辞!” 说着朱炎就转身向外走去,气的老者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呀,恨不得当下弄死这小子强夺了昧离双火,但这种事却是做不来,一来朱炎是内门弟子,二来没有火诀,就算强行得到昧离双火也没有用。 只好深吸了一口气,和颜悦色的道:“别走别走,咱们好商量嘛,年轻人就是心急,我出两种灵火,再加一瓶元阳丹总可以了吧?” 朱炎停住脚步,但却并没有转身,似乎大有谈不拢就走的架势,淡淡的道:“五种灵火,你应该知道昧离双火的品质有多高。” 老者都快要哭出了,奶奶的!我当然知道昧离双火的品质高,要不然老子还跟你这臭小子在这废话?老者一咬牙道:“我再加一种,三种灵火加一瓶元阳丹,年轻人别得寸进尺啊。” 朱炎转过身来,小脸上绽放出胜利的神色,呵呵笑道:“成交,但是我要自己挑选,不然你就到别处寻找昧离双火吧。” “臭小子,要不是看在昧离双火的请份上,老子非拔了你的皮不可。”老者心疼的上窜下跳,本来他是打算用三种品质较低的换,却不想朱炎如此滴水不漏。 朱炎屁颠屁颠的选了那五团灵火中品质较高的紫莲心火、玄武冥火和石晶岩火,又要了火诀,拿了一瓶元阳丹,这才把昧离双火和火诀交给老者。 当下捏了火诀,丹田之中的玲珑鼎猛的一声轰响,三种灵活也就钻入他的丹田,投入鼎中。 恐怕天下所有滋养灵火的也没有他朱炎这么绝,虽然丹田破了,但是可以用玲珑鼎来滋养,而且事实证明,这玩意似乎比丹田的效果要好上很多。 三种灵火投入玲珑鼎中,鼎中的火势猛的飞涨,但这三种灵火似乎又不敢太过声张,毕竟这里还有品质比它们高出很多的火中之火,而且自己初来乍到,怎么也要有些礼数。 眼见昧离双火好如地头蛇一般,受着紫莲心火三个的朝拜,朱炎也不禁觉得好笑,吃了几颗元阳丹,顿时就感觉到一股滂渤的元气在自己的体内翻滚起来,简直快要撑破了他的经脉。 老者急忙叫道:“臭小子,不要命了呀你,你这未免也太小看我的元阳丹了吧,照你这个吃法,迟早爆体而亡,赶快运转内息引导。” 朱炎被体内的元气折腾的异常难受,当下也就知道了这元阳丹的厉害,不敢怠慢,急忙运转内息疏导,不觉间就按照《仙魔九变》的法门修炼起来。 这时他就感觉到,内息运转的速度竟然平常快了许多,转眼也就是数十个周天,简直超出了他现在的极限,隐约有些控制不住的感觉。 老者看着盘坐修炼的朱炎,双眸之中突然又闪出一道精光,喃喃自语道:“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物,他修炼的心法好像不是蜀山的,隐约之间竟然还升腾着一丝魔变的气息。” 正说着,就听朱炎的嗓门中发出一声惊吼,整个人身上的气息陡然发生改变,头发飞扬,面色赤金,双眸之中透露着血红之光。 这哪里还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分明是血魔外道中人嘛! “这……”老者又是大吃一惊,暗想: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这小子该不会是魔教派到蜀山的间隙吧!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老者疑虑之时,又听朱炎一声厉吼,竟然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双眸死死的盯着老者看来,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叫声。 接着,二话不说,一掌就向老者的面门拍来!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四章 仙魔第一变【求收求票】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0-23 老者眼见朱炎的身上突显异状,心中已经升起一丝不安,只是没有料到朱炎竟然会突然对他出手,而且速度极快,一时不备,肩上已经吃了一掌。 顿时就觉得一股雄浑的真气侵入他的身体之中,竟然掺杂着仙魔两道的气息,让老者心头更是大为吃惊。 不过现在他也没有功夫再理会朱炎这小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了,因为紧接着朱炎又是一掌就拍了过来,而且无论速度和威力都提升了不少,完全没有半点恶作剧的意思。 老者吃了一掌,也不敢小时,急忙闪躲,厉声吼道:“臭小子,再来我可就动手了。” 朱炎置若罔闻,周身裹着黑白两色光晕,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完全不像一个刚刚踏入练气期的人。 老者久经丹道,虽然修为了得,但是手上的功夫却不怎么样,面对朱炎的攻击,当下也只能召出灵火阻挡。 只是昧离双火才刚刚收服,此刻也排不上什么用场,也只好将他身上的五种灵火统统搬了出来。 同时捏着五种火诀,五团灵火赫然冲出,紫莲心火好似一朵莲花,绽放着紫色火光,凌空一压,顿时莲花开遍,火光大盛,紫莲上面又开莲花。 玄武冥火升至高空,好如一头玄武异兽,张口血彭大口,就喷出无尽银白色的火焰,朝着朱炎包裹而来。 八极巽火狂卷如风,所到之处,火借风势,呼呼大作,简直让朱炎陷入了风火灾难之中。 石晶岩火仿若一座高山,悬在顶上,滴流旋转,每转一周,就如同岩浆迸发,倾天而将,好似天幕撕裂,天火坠空。 铁心庚火骤然爆发,如同一股熔铁洪流,凝聚成一条长龙,围绕着朱炎盘旋,简直要朱炎禁锢成雕塑。 但是朱炎身处五种灵火演化的灾难之中,却依旧不改凶猛,仰天一声大喝,周身之上竟然也绽放出团团火光。 那昧离双火化成两只火鸾,一声清鸣,呼啸飞出,就跟老者的五种灵火斗了起来。 但令老者想不到的是,他传给朱炎的三种灵火竟然被朱炎在转瞬之间就炼化了,非但如此,还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使将出来竟然有模有样,也化成紫色莲花、玄武异兽和火山爆发,虽然不如老者演化出来的气势恢宏,但是威力竟然不输分毫。 “怎…怎么会这样?”老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自语道,“这小子简直不是人呀,就算是御火的天才,也不可能像他这样,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将灵火炼化,竟然还能使出这样的威力。” 一时间,丹房之中简直被葬送在一片火海之中,各种灵火大放光芒,流光溢彩,尤其那紫莲心火、石晶岩火和玄武冥火,就好如看见镜子中的自己一样,每一招一式都相同,势均力敌。 本来老者凭借自己的修为,和常年滋养这五种灵火的经验,使将出来到还能占得上风,只可惜朱炎还有昧离双火,而他身上的昧离双火却使不上力。 昧离双火的品质比他的五种灵火要高出很多,再加上朱炎现在走火入魔,受到元阳丹的触发,竟然开始了仙魔九变的第一变。 一时间,龙精虎猛,也就和老者拼了棋逢对手,隐约之间,甚至还有压过其风头的意思。 老者常年炼丹,只注重修为的提升,一时之间那里成受得了朱炎这样的狂轰乱炸,不禁叫苦连连。 或许是丹房中的动静太大,惊动了经房中的人们,雷小炮三人听见声响,还以为朱炎和老者真玩的火起来了,也都赶忙前来劝架。 哪知道一踏入丹房之中,一个个顿时就看傻了眼,只见这哪里还是什么丹房,分明是一片汪洋火海嘛! 三人简直不敢相信,雷小炮使劲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就见朱炎如同疯狗一般,周身裹着黑白两色,朝着老者穷追猛打呢。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周岚和张重丰异口同声的赞叹了一句。 雷小炮一步上前,却又被疯狂的火势阻了回来,急忙大吼道:“死老头子,你怎么跟朱炎干起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者听见声音,简直都快要哭出来了,嘎嘎叫道:“我他娘的怎么知道臭小子发什么疯,吃了十余粒元阳丹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别傻看着呀,快来帮忙。” 三人听的一头雾水,也都纷纷出手,但却不知道该对谁出手,也只好上去压制发疯一般的朱炎。 只是一群灵火拼的汹涌澎湃,让他们完全插不上手,老者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当下也就稍稍收敛,减弱了火势。 却不想,朱炎竟然也跟着减弱了火势,当下也就都收了灵火,而且朱炎面色发黑,虽然浑身又使不完的力气,但是速度和力道却渐渐降了下来。 好像体力透支,快要到了强弩之末,雷小炮心头一喜,大喝一声,也便只身冲了上去,一把从后面抱住了朱炎。 但刚刚触碰到他的身体,就感觉到他的身上好像烧热了的铜炉一样,竟然炙热无比,让雷小炮本能的松开了手。 也就在这时候,却见朱炎猛的一个转身,双眸之中透露着凶杀之光,双臂齐挥,就朝着雷小炮的头颅拍来。 顿时就把雷小炮吓傻了去,竟然忘了躲闪,周岚几人见势,心头大吃一惊,急忙大呼,让雷小炮躲闪。 只可惜在这么近的距离,而且朱炎丧失了心智,这一击也是使出了全部的力道,等雷小炮缓过神来,已经为时晚矣。 心想自己还真够悲催,这辈子对于死亡,他想象过无数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竟然会死在自己兄弟手中,还是死的稀里糊涂。 良久,雷小炮就听四下里一片寂静,眼前似乎还有光线,猛的睁开眼来,就见朱炎的双眸虽然还是血红色,但却没有了戾气。 “兄弟,对不住……” 朱炎轻轻的说了一声,也就一头扑倒在雷小炮的怀中,雷小炮惊魂甫定,急忙抱住朱炎,这时就见朱炎的背后还站着一个人,看上去有点眼熟。 竟然是,蜀山掌门,天元真人! 丹房老者连同周岚一行人见到掌门现身,都是微微一惊,急忙行礼,天元真人叹了一口气道:“冤孽,一切自有因果。”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但是丹房老者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的一惊,老脸上神色大变,似乎比刚才受到朱炎攻击还要惊慌。 走到天元真人身边小声道:“掌门的意思是那个人?”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五章 三百年恩怨情仇【求收求票】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0-24 天元真人双眸深邃,叹了一口气道:“千百年来,历代蜀山弟子,也只有那个人修炼过《仙魔九变》,看他如今的表现,除了仙魔九变,我还真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丹房老者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天元真人所言不虚,继而狐疑道:“或许是走火入魔呢?这小子一口气吞吃了十余粒元阳丹,就是寻常的元阳丹,照他这个吃法也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那还是我炼制的极品元阳丹。” 一听到这话,天元真人双眸一寒,老者也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不免有些汗颜,继而又见天元真人摇摇头道:“我看不像,我刚才用真元替他压制体内的真气,明显能感觉到他体内有仙魔两种气息,相生相依,并不像走火入魔之状。” 丹房老者点了点头,随即又惊声道:“但那个人不是在三百年前的群妖之乱中死去了吗?怎么可能再将《仙魔九变》传授给这小子,难不成这小子是他的后代?” 天元真人又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虽然他的死是大家亲眼目睹的,但是也并不代表他就绝无生还的可能,而且……” 正说着,天元真人猛的一顿,冲着雷小炮等人朗声喝道:“他体内的魔性已经被我压制,眼下并无大碍,你等闲送他回去休息,待他醒来,我自有交代。” 面对蜀山掌门的命令,众人也不好多问什么,当下也就抬着朱炎回去调养,在他们走后,天元真人就立即召集蜀山四大仙师和诸位长老。 蜀山大殿中。 众人听了掌门的话,都是不由的一惊,其中就属凤霞真人最为激动,听到自己当年倾心的人还有可能活着,顿时就再也按耐不住,不禁老泪纵横起来。 “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吗?”凤霞真人不停的质问道,“那个朱炎真的是他的后代吗?” 清虚真人拍了拍她道:“师妹,你别激动,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倒也不能说明莫师兄还活着,朱炎也未必就是他的后代。” 凤霞真人猛的震开了清虚真人的手,哭喊道:“都是你们,当年见死不救,还有殷苍松那个老狗,要不是他,莫师兄也不会白白葬送性命。” “凤霞师妹!”天元真人猛的一声厉喝道:“事已至此,还提那些作甚,更何况苍松师弟已经仙逝,尸骨未寒,你现在说这样的话,唉……” 被天元真人一喝,凤霞真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言语有失,喘息了一声,呆呆的坐下,丹房老者道:“诸位师兄妹,旧事不提也罢,只是如今这事该如何处理?” 太玄真人接过话来道:“正是,如果莫师兄还在人间,他教朱炎《仙魔九变》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向我们蜀山报复?不管朱炎是不是他的后代,我们要如何处理?” 玉玑真人扬言道:“这要还用想?当然是送往剑冢洞天深造,这对我们蜀山来说,可是无价之宝呀!” 提到“剑冢洞天”,众人都是一惊,清虚真人沉声道:“这样做未免也太过偏袒,可能会引起其他弟子的不满,千百年来,进入剑冢洞天的也不超过十余位,就连你我都没有福缘进去啊。” 玉玑真人据理力争的道:“正是如此,剑冢福地也不是想进就进的,能不能进去,那还要看他的造化,但是这样的人才,对于我们蜀山来说,一旦浪费,那就太可惜了。” 凤霞真人当下也大为赞同,但清虚真人和太玄真人还是主张三思而后行,当下也就只好让掌门决断,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到天元真人身上。 半晌。 天元真人才开口道:“可以,不过我还要看看他是不是可造之材,不日我也就要再入归天秘境,我已经跟你们说过打算带一些弟子进去修炼,这个朱炎必定是其中的一个,让不让他进入剑冢,还要看看他在归天秘境中的表现。” 当下,众人商定,也便散去,凤霞真人,心神恍惚,似乎又想起了年轻之时的林林种种,不觉两行清泪滚滚而下,仰天长叹。 继而身影一转,化作一道长虹,也便朝着“玄元宫”赶来,悄然来到弟子们休息的地方,推开门,心头不由的一怔。 眼前的一幅情景竟然似曾相识,屋内只有两人,朱炎躺在床上,周岚伏在床头熟睡,雷小炮和张重丰已经被秦天同叫去问话。 周岚感觉到有人靠近,猛的惊醒,接着就看见凤霞真人站在门前凝望,心头不由的一惊,急忙红着脸颊站起身来道:“师父,您老怎么来了?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 凤霞真人走进去,拉着周岚慈祥一笑道:“我想的是哪样啊?为师活了数百年,什么没有经历过,你不用多说,我也就是过来看看。” 周岚本来也就是有些疲倦,偏偏伏在床头睡着了,被她师父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有什么,当下也就不再多说,只是看了凤霞真人一眼,感觉她的神情竟然有些异常。 尤其是在看朱炎的时候,双眸之中透露出来的竟然是一副慈母神态,就好像母亲看到自己的遗失多年的孩子一般。 周岚心思聪慧,也不敢多问,凤霞真人看着看着,眼角不觉又湿润起来,叹了一口气道:“也罢,你就在此好好照顾他,为师先回去了。” 说着,也不理会周岚的反应,身影一闪,也就消失在屋内,搞得周岚更是不明所以,看了看朱炎,再想想刚才的情景,不觉噗嗤一笑。 这时就见朱炎呻吟了几声,缓缓睁开眼来,不屑的道:“大白天的一个人傻笑,你有病呀!” 周岚走上去也不扶他,反而在他身上打了一下,愤怒道:“刚刚苏醒就这么嘴臭,看来还真没什么大碍。” 朱炎惨叫道:“你这娘们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的,没看到我受伤了吗?你这一掌简直要人命呀。” 周岚又在他身上戳了戳道:“有那么厉害吗?有那么厉害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是掌门真人及时赶到,非但你这条小命不保,还有可能把雷小炮给杀了,对了!他们说到了《仙魔九变》和一个人,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六章 夜梦惊魂【求收求票】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0-25 听到周岚的话,朱炎心头猛的一惊,暗想:既然蜀山掌门能看出《仙魔九变》,又知道莫问那个老渣渣的存在,会不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周岚见他神情有些恍惚,没好气的冷声道:“好啊……大家都以为你是废材,原来你深藏不漏呀!你还欠我一个请求,我要你跟我解释解释仙魔九变的事。” 眼见这小娘们认真起来,朱炎不免头大,当下也就说自己在入蜀山之前遇到一个人,传授了自己一点修炼法门。 周岚将信将疑,当下也就不在多问,“既然你醒了,就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掌门真人可能会找你,小心点。” 说着,周岚转身就走,朱炎听说掌门要找自己,不免有些心惊,转而问道:“雷小炮他们呢?” “被秦天同叫去问话了,估计是因为马元的事。” 周岚走后,朱炎一头倒在床上,回想着自己魔变时候的林林种种,突然灵光一闪,赶忙坐起来,盘腿而坐,深吸了一口气,就按照《仙魔九变》的法门运转起来。 就在这时,朱炎就发现体内的真气竟然浑厚了很多,似乎经过一次仙魔变化之后,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更离奇的是,这一举之下,竟然还让他的修为猛增了不少,不但冲破了先前的桎梏,还径直提升到练气中后期。 要是按照他这种速度计算,估计用不了几个年头也就能白日飞升了,但朱炎知道这只是经历了仙魔九变之后才有的奇效。 但是仙魔九变并不是他想变就能变的,以他现在的修为,完全不能自控,这次要不是蜀山掌门给他压制,恐怕他也很难撑过去。 要不被耗的精力衰竭而亡,就是彻底入魔,丧尸心智,跟疯狗没有什么两样。 所以,虽然仙魔九变所产生的效果很好,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变化的,这玩意就像天劫,一步踏出,便是鱼跃龙门,万一跃不过去,那只能是鱼,而且还是死鱼! 而且仙魔变化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经过这次变化之后,朱炎更是清晰地认识到,莫问传授给他的法门太过残损,最多只算总纲的一部分。 所以,能让他发生了一次魔变就很不错了,就这还要归功丹房老者给他的极品元阳丹,要不是元阳丹的催发,他也很难有此造化。 但是这却让朱炎对《仙魔九变》更加痴迷,更加期待后面的法门。 提了一口真气,双掌之上就感觉到了一股磅礴的力道,这种实实在在的感觉,实在太爽了。 朱炎心头一喜,猛的一声大喝,周身真气鼓荡,竟然能震荡出砰砰砰的响声,捏了火诀,玲珑鼎中的四种灵火赫然冲出。 四团五彩斑斓的火焰围绕在朱炎的身边盘旋,随着他一用力,火光骤然大盛,将屋内照的灯火通明,在这日落黄昏之时,倒也增添了一抹绚烂的色彩。 经过仙魔九变的第一变,朱炎对《仙魔九变》的领悟也加深了一些,随着修为的突飞猛进,他掌握道术神通也游刃有余起来。 随即又将“玉景戮仙诀”催动起来,顿时一声爆响炸开,他的身上就裹上了一寸寸毫芒,随着他的神念转动,毫芒齐齐发动,所到之处,一应屠戮殆尽。 当真杀戮至极! 放在以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威力的,朱炎心头大喜,倒也不顾屋内被他屠戮的狼藉一片,只把“玉景戮仙诀”使的更是虎虎生风。 但就在这时,他的心头却猛的一紧,继而便感觉到一股戾气由心而生,似乎想摆脱他的控制。 修炼“玉景戮仙诀”这么长时间,朱炎知道这是此门神通所衍生出来的杀戮之意,当下也便收了神通,运转《紫府秘笈》中的心法镇压。 调息了数十个大周天,心境渐渐平复下来,朱炎下了床,眉宇之间不自觉的透露出一股霸绝寰宇的气概。 走出门外,晚风细细,日落西山,旁晚十分,好个无限景致,转首看向“仙耕宫”中的剑池峰,就见剑池峰好如一柄大剑,插在天地之间。 “也该是我们去剑池峰寻找法剑的时候。” 这时候,耳边就传来了张重丰的声音,朱炎微微暗惊,如果说他自己有所隐藏,那张重丰这小子绝对是深藏不露,对于他的靠近,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这小子究竟有几斤几两? 朱炎转身打量着他,张重丰看了看自己,诧异道:“你小子看什么呢,难道我身上有屎?” “屎倒是没有,不过有鬼!”朱炎微微一笑道。 张重丰满头黑线,不屑的道:“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有鬼,关键是现在咱们还是朋友,其他的想那么多作甚,以后的事谁能料到。” 张重丰的语气有些沉重,似乎心有感慨,朱炎将话题一转道:“明日我们就去剑池峰。” “嗯。”张重丰淡淡应了一声道,“不知道掌门什么时候再入归天秘境,我们还要尽快去仙灵城一趟,等找到各自的法剑也就动身吧。” 朱炎点了点头道,“对了!秦天同叫你们过去干什么?没有把雷小炮怎么样吧?” 张重丰揉了揉太阳穴,一脸苦笑道:“就雷小炮这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二世主,谁还能把他怎么样啊,整个一死猪不怕开水烫,秦天同可能受马元之托,本想教训教训我们,也给自己树立树立威严,哪知道被雷小炮闹的没法子,也就只好按下不提。” 听了张重丰的描述,朱炎完全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不觉笑笑,两人又说了一些,当下也便各自散去不说。 晚上,又修炼了一会,朱炎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下,奇怪的是他竟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有一个声音在轻轻的呼唤着他,四下里一片漆黑,只有一个长发白衣的背影对着他。 朱炎想走上去看看是什么人,但是无论他怎么狂奔,那个背影始终伫立在前方,朱炎也只好放弃,这时却听那个女人幽幽道:“一切小心。” 朱炎被她说的心神恍惚,不禁喃喃道:“小心!你让我小心什么?” 那个女人也不回答,只是一遍遍重复着“一切小心”,接着就连背阴也消失了,朱炎正要上去追问,却见一群乌鸦呼啦啦扑面而来。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七章 剑啊啊啊啊【求收求票】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0-25 “喂,不要走,把话说清楚了。” 朱炎一声大喝,正要上去追问,却听一阵嘎嘎的叫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大群乌鸦铺天盖地的朝着他打来。 猛的一惊,朱炎急忙捏了火诀,紫莲心火激荡而出,顿时紫莲开遍,火光冲天,把这一大群乌鸦烧个尽散。 “出来!你是谁?为什么叫我小心?” 朱炎朗声咆哮,紫莲心火似乎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愤怒,顿时莲花绽放,放出万道光华,将这一片天地照的通亮。 “朱哥……朱哥……快醒醒……” 就在这时,朱炎就听见有人在叫他,心念回转,猛的一头惊醒,就见雷小炮在他眼前挥着手臂,不觉头脑昏沉,竟是噩梦一场。 雷小炮嘿嘿一笑道;“你真牛,做个梦也能灵火乱飞,你看看这四周。” 闻言,朱炎四顾一圈,这才想起来自己在梦中使出了紫莲心火,如今这四下里更是狼藉不堪,不禁拍了拍脑袋大叫晦气。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咱们修仙之人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作甚,昨天我跟张重丰说去剑池峰看看,你要是好利索了,就跟我一起去吧。”雷小炮嘎嘎笑道。 “正有此意。”朱炎下了仅存的一张床,抬头一看,就见雷小炮的脸上青了一块,嘿嘿笑道:“你这又是调戏哪位师姐师妹被搧了?” 雷小炮啐了他一口,没好气的道:“调戏个屁,还不是你昨天抽疯弄的,不过要说当时也真够悬的,要不是掌门真人及时赶到,我雷小炮这颗明日之星恐怕还真就要葬送在你手里了,你这简直是辣手摧花呀你!” 朱炎扑哧一笑,随即沉声道:“兄弟,真的对不住,我当时……” 话还没说完,就被雷小炮打断道:“咱兄弟之间不用说这些个,再说你我又不是头一天认识,生死之交,何须说那些?” “好!不说了,咱们去剑池峰。”朱炎深吸了一口气,也便和雷小炮前往剑池峰,出门就见张重丰已经在外面等着。 三人相视一笑,一路走来,雷小炮道:“对了!要不要通知周岚那个小娘们?” 正说着,就听周岚叫骂道:“雷小炮,你说谁是小娘们?” 雷小炮被吓了一个激灵,张眼一望,就见周岚已经站在了仙耕宫的宫门前,不禁咋舌,转身就见朱炎和张重丰两人一脸淫笑的在看着他。 当下咒骂道:“畜生,你们看见她了为什么不提醒我一声。” 朱炎两人顿时就笑岔了气,说着周岚已经来到近旁,指着雷小炮的鼻子质问,雷小炮被逼急了,顿时又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装横道:“就叫你小娘们怎么了?为什么朱炎能叫我就不能叫?” 被他这么一说,周岚反倒不知道怎么说了,小脸一红,举掌便要开打,朱炎和张重丰互望了一眼,急声道:“小心溅一身血,闪!” 说着,也就急忙冲入仙耕宫中,后面剩下雷小炮叫骂他们没义气,对仙耕宫的长老说明了来意,朱炎四人也就获得了允许,向剑池峰走去。 进了仙耕宫,顿时就好像浸身在一片灵气的海洋之中,广阔的仙田之中种植着各种仙草仙药,田间灵兽交走,珍禽盘飞,当真一副怡然自得的田间风光。 让人看得心驰神往,不禁想抛却俗世的烦恼,置身此间,做一个默默无闻的耕种者。 尤其灵芝娃娃,受到这里的灵气感染,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竟然不怕四周的珍禽猛兽,从朱炎的怀中钻了出来。 这阵子,朱炎只顾着修炼,没有怎么搭理他,灵芝娃娃索性休眠了,此时精神起来,一个劲的咯咯傻笑,在几人的肩上跳来跳去。 除了朱炎,灵芝娃娃最喜欢周岚,扑到周岚身上就玩耍起来,周岚也很是喜欢这么一个小东西,被他逗得笑声不断。 四周的仙田之中不乏有仙草成精的,看见灵芝娃娃,就好像看到本家一样,一个劲的挥舞着形如手臂的枝叶打招呼。 灵芝娃娃心头一喜,从周岚的身上跳下去,一头扎入泥土之中也就消失不见,一会从这里冒出一脑袋,一会又从哪里冒出来。 朱炎交代了几句,也就任他玩耍,来到剑池峰山脚下,不禁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剑池峰真的就像一个柄利剑耸立在天地间。 直挺挺的一干,无比陡峭,想攀岩上去,好如登天,而且他们又不会飞行,当下也只好攀岩而上了。 剑池峰上到处都插满了剑,有的已经长成了剑形,有的却还只是剑胚,有的更是一点剑的样子都没有,好如一截枯枝插入山峰之中。 朱炎四人抓着露在外面的剑柄攀岩而上,虽然他们不能飞行,但好歹也是经历了练体筑基的修士,身手敏捷,这对他们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雷小炮叹了一口气道:“奶奶的!这么多法剑,成形的没成形的,这要找到猴年马月呀!” 就在这时,却有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每一个蜀山弟子都能在剑池峰上找到属于自己的法剑,剑自有它的主人,只要你用心感应,自然能找到你的剑。” 四人一惊,张眼一望,雷小炮顿时就乐坏了,一激动,险些失足跌落下去,因为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灵阙宫的李云瑶。 李云瑶一身白色的仙衣,衣袂飘飘,长发及腰,冰肌玉肤,好若九天仙子,看的雷小炮简直傻了去,呵呵笑道:“李师姐也是来找法剑的吗?” 朱炎三人顿时无语,奶奶的,人家都御剑飞行了,那里还需要到这里寻找法剑,李云瑶依旧冰冷的道:“不是,我陪师妹前来,念在昨天你替我打发了马元那个混蛋,我也就指点你一下,不用道谢。” 说着,李云瑶法袖一挥,捏着剑诀,也便御剑飞走,转身消失不见,雷小炮满脸荡漾着春色,望着李云瑶远去的方向一个劲的傻笑。 周岚鄙视的笑道:“走了!人家已经走了,看你那副德行,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了。” 雷小炮下意识的擦了擦嘴,白了周岚一眼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同为女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我要是你,就一头撞死算了。” “雷小炮!你作死是吧,我这就能成全你。”周岚暴怒。 雷小炮仗着和她之间还有很远的距离,眼下大家都行动不便,一脸得瑟的道:“打不着,打不着,嘿嘿。” 朱炎和张重丰两个也懒得理会他们,当下都静下心来,用心去感应自己的剑,不消片刻,就见张重丰叫了一声,三步两跳,抓住一个剑柄,用力一拉。 沧浪浪!!! 一口完好的九尺长剑赫然冲出,震荡出阵阵轰鸣,好像和他共鸣一般,随着张重丰将真气打入其中,法剑之上就轰隆隆爆炸开来。 顿时剑芒大盛,好若转瞬之间就被张重丰炼化了,张重丰脸上大喜,提了真气,把坚决一捏,手中的法剑铮的一声也就刺破长空,应声飞出。 带着张重丰上下飞窜,转眼就消失了身影,只看得三人一真羡慕,雷小炮也不再和周岚嬉闹,喃喃道:“奶奶的,张重丰这小子今天真他娘的霸气,不行,我也要赶快找到自己的法剑,法剑呀…法剑…快快让我看到你…”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八章 赤红色石头【求收求票】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0-26 雷小炮一边嘀咕着一边四下里搜索,周岚现在一件法宝也没有,自然求剑心切,眼见张重丰已经御剑飞行,心中自然着急,也就不再和雷小炮闲扯。 屏气凝神,静下心来,运转内息,释放六识感官,朱炎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心与整个剑池峰化为浑然一体,渐渐的,一丝丝铮铮的剑鸣就在他的心中震荡起来。 就觉得自己好像到了一个剑的的世界,每一口剑都有自己的灵性,剑身之中甚至也包罗着一个个世界。 徜徉其间,朱炎仔细的感受着每一口灵剑的心声,寻找能和他琴瑟和鸣的那一口灵剑,这时他也就看到了雷小炮和周岚的身影。 只是他们和自己一样,也在仔细搜寻着,无论朱炎怎么叫他们,他们也没有反应,当下也就知道大家都到了这个玄妙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雷小炮的身影突然消失了,随后周岚也消失了,想必他们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灵剑,但是反观自己,还是一点音讯都没有。 朱炎也不免有些着急,无奈也只好继续寻找,不知走了多久,就见一道火光飞过,好似流星坠落,落于南方。 心头一动,朱炎也就朝着那道火光坠落的方向奔去,不消多时,也就见到了一个方圆十余里的大坑。 大坑的中央有一点火光闪耀,朱炎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却见原来是一块赤红色的石头,拳头大小,一点杂质都没有,大有浑然一体,出淤泥而不染的架势。 将其拿在手中,朱炎顿时就感觉到一股炙热传来,按说他体内滋养着灵火,应该不怕烫才对,但是这块石头握在手中,却烫的让他情不自禁的甩手。 就在这时,他却发现那块石头竟然黏在了他的手上,怎么甩也甩不掉,烫的让他龇牙咧嘴。 朱炎强忍着滚烫的痛楚,捏了火诀,但是他的灵火却没有一点反应,倒不是因为在这剑的世界中不能施展,而是他的灵火似乎有些畏惧,就连昧离双火也战战兢兢起来。 顾不上心中的惊诧,朱炎又发现掌中的那块石头竟然慢慢融化了,变成一滩岩浆,还没等他缓过神来,那些岩浆竟然迅速渗入他的肉身之中。 岩浆沿着他的经脉滚滚流动,好像要将他的肉身熔化了,朱炎再也忍不住这种痛楚,一声厉吼,眼耳口鼻之中竟然喷射出火焰来。 随即精神涣散,他也就从那片剑的世界回转出来,只觉眼前一黑,浑身无力,整个人就径直从剑池峰上掉落下来。 就在这时,却有一双手拉住了他,张眼一看,竟然是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应该也是刚刚才炼化灵剑的,一张花容月色的小脸上显得有些吃力。 “你怎么了?快清醒点!” 闻声,朱炎这才缓过神来,当下也顾不上心中的疑问,急忙提了真气,踏上这个女子的灵剑,喘了口气道:“多谢相救,我叫朱炎,苍青宫的,还未请教。” 此女咯咯一笑,“我叫齐灵儿,跟你同时参加剑童试的,你一定不记得我,如今拜在灵阙宫,举手之劳,不用言谢,只是我这灵剑也才刚刚炼化,驾驭起来还不怎么娴熟,见笑了。” 说着,齐灵儿捏着剑诀,也不敢在空中停留,急忙落将下来,这才干喘一口气,红着小脸,调皮的吐了一些舌头。 这时周岚御着自己的灵剑就赶了过来,看了齐灵儿一眼,很是关心的问朱炎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朱炎也不多说,摇了摇头道:“没事,幸亏有齐师妹相求,不然这下不死也伤,多谢齐师妹。” 齐灵儿见朱炎又拜谢,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挥着小手道:“也是我刚好碰见,这事换做谁都会出手相救的,真的不用多谢。” 正说着,就听一人在叫齐灵儿,几人一看,却是李云瑶,齐灵儿微微一笑道:“我师姐在叫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说着也便御剑腾空,雷小炮赶来,看见李云瑶和齐灵儿御剑远去,刚想打个招呼,就已经没人影了,呵呵傻笑道:“原来李云瑶说的师妹就是齐灵儿呀,朱哥,这妞怎么样,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给你介绍介绍,我熟。” 朱炎望着齐灵儿远去的方向,喃喃道:“不是有没有兴趣,我就是觉得这妞看着有些眼熟,好像我印象中的老娘。” 雷小炮差点没有喷出血来,周岚没好气的吭吭道:“真不要脸,见到个美女就说像自己的娘,人家已经走了,你怎么回事呀你,怎么好端端的就从上面掉了下来,找到灵剑了吗?” 朱炎这才想起那块赤红色的石头来,此时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清楚,不管了,你们的灵剑怎么样?” 一说到这个,雷小炮顿时就激动起来了,把手中的一口五尺长剑亮了出来,嘎嘎笑道:“这剑池峰真他妈太神奇了,赐给我这么一口雷炎剑,真是太顺手了。” 朱炎一看,就见雷小炮的“雷炎剑”周身玄青色,浑然一体,光晕流转,剑身之上有些许雷符模样的纹路,还有“雷炎”二字,当真是一口好剑。 周岚脸上的神情也有些欣喜不已,很难得微笑道:“我的是云罗剑,配合我修炼的道术神通刚刚好,不知道张重丰得了什么剑,御着灵剑飞到哪里去了,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 看着他们手中的灵剑,朱炎心中也只好苦笑连连,别人都能御剑飞行了,骗骗自己捡了一块破石头,还化成了岩浆钻进了身体之中,现在连个屁都没有了。 当下,也只好打道回府,叫上灵芝娃娃,才一会的功夫,这小娃娃似乎吸收了不少灵气,整个小人哪叫一个精神焕发呀,更白更嫩,甚至能掐出水来,就连身体好像都长大了一些。 跟仙田中的仙草们挥了挥手,灵芝娃娃也就跳上了朱炎的肩头,但却啊的一声惨叫,上下乱跳,从朱炎的身上掉了下来。 几人心头一惊,再看灵芝娃娃一脸委屈的快要哭出来,朱炎心中顿时就明白了一些,想必是那块石头已经和他的肉身融合一体了,所以他才感觉不到什么,但是自己身上的热量却是明显增加不少,烫的灵芝娃娃受不了。 看着灵芝娃娃抱着自己的小脚丫子,朱炎叹了口气道:“周岚,你先替我照顾三寸几天。” 周岚知道朱炎有事,但也不多问,伸手捧起灵芝娃娃,灵芝娃娃倒也配合,一头就扎进周岚的怀中。 不多说,朱炎急急忙忙的回到自己的房中,立即盘坐下来,运转内息,窥探自己的肉身,这一看,顿时就让他大惊失色起来。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九章 明王火岩晶【求收求票】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0-27 神念流转,朱炎就发现自己的经脉好像被渡上了一层赤红色,周身气血流动的速度也明显提升了很多,简直快要沸腾起来,一呼一吸之间都散发着炙热。 但怪异的是,他自身现在却混然不觉,再看丹田之中,玲珑鼎一片灰暗,鼎中的灵火都平息下去,妨若死烣。 “这是怎么回事?这块石头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的灵火对它好像很畏惧?” 朱炎满头问号,扪心自问,这时却听到了妖皇善念的声音,“此乃明王火岩晶,是炼制灵剑的绝佳材质,你小子得了这么大一个便宜,也就不要再埋怨了。” “明王火岩晶!”朱炎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东西,心中不由的一惊,急忙问道:“难道你知道这其中的奥妙?你倒是说说这玩意怎么用。” 妖皇善念嘿嘿阴笑道:“告诉你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免谈。” “你!妖皇就是妖皇,即便是善念也如此邪恶,趁人之危,也罢,说说你的条件是什么?”朱炎有些无语。 妖皇善念得意道:“天上不会掉馅饼,这样很公平,我在玲珑鼎中困了数百年,如今也厌倦了,所以想出去走走,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不行!”朱炎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立即否决道:“妖皇虽然再次被封印,但是并没有消灭,躲在地膜元胎中修炼,迟早有重见天日的一刻,我现在要是把你放出去了,岂不是放虎归山?再说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放了你呀!” 妖皇善念呵呵笑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既然我已经摆脱了他,为什么不独立求存呢?就算他躲在地膜元胎之中还有机会重见天日,但是等到那个时候,他想制服我却已经没有可能,而且我也不是让你马上就放了我。” “那也不行,我老娘好不容易才把你镇压在这里,我要是放了你,岂不是大罪过。”朱炎连连摇头。 妖皇善念似乎没有放弃的意思,继续劝道:“难道你就不想掌握‘玲珑大罗印’,不想执掌玲珑鼎,不想寻找你娘?” 说到此处,朱炎也跟着动摇起来,急声道:“难道你知道我娘在哪里?这和玲珑大罗印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玲珑鼎现在等于我的丹田,那样岂不是让我自杀?” 妖皇善念晃了晃手指,“不然不然,我会把我知道的一步步告诉你,等你有能力催动玲珑鼎的时候再放我出来就行了,我虽然不知道你娘的去向,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她一定不在人间,要么在仙界,要么在阴司。” 朱炎猛的一惊,毫不犹豫的道:“好!我答应你,但是如果让我发现你欺骗了我,我一定会让你灰飞烟灭,我说到做到。” 此时,在朱炎的眼中,全天下的安危,与他娘亲相比,那也是微乎其微,所以即便放出妖皇善念会引来天下大乱又怎样? 妖皇善念呵呵一笑:“事关性命,我没有必要欺骗你,玲珑大罗印和玲珑鼎我日后慢慢告诉你,还是先说说明王火岩晶吧。” 朱炎洗耳聆听,就听妖皇善念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弄来明王火岩晶这种东西的,但这的的确确是佛门的东西,虽然是炼制灵剑的绝佳材料,但是像你这样於积在经脉之中,迟早会耗干你的气血不可。” 啊!朱炎惨叫了一声,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却不想是个毒物,妖皇善念很是不屑的道:“你也不用大惊小怪的,有我在,自然不会让你出事,好在你已经修炼了南明离火诀,或许可能利用它炼制出一口南明离火剑。” 南明离火剑! 一听到这五个字,朱炎顿时心情大好起来,当下也不犹豫,就按照妖皇善念的指示炼制南明离火剑来。 蜀山主修剑仙之道,像朱炎这种境界,肺宫早已蓄满金气,如今也就是用肺金之气逆行经脉,将於积在经脉之中的明王火岩晶导出,再转离火心宫锻造剑芒,待剑芒铸就,转至丹田炼化,灵剑自成,而且威力远比那些现成的好。 但此法乃是剑仙的上乘之道,正常情况下极其难修,纵然朱炎现在有了明王火岩晶,想练成灵剑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成的。 当下,朱炎也就马不停蹄的引导肺金之气冲刷经脉,否则让明王火岩晶就这么於积着,他的小命也迟早不保。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整整练了一晚上,也才冲刷掉一小部分,接下来又闭门练了三日,这才勉强冲刷殆尽,转入心宫,哪里还是当初的那么一小团,竟是一座小土堆那般大小。 保住了小命,朱炎也就不那么着急了,刚刚喘息了一口气,就有雷小炮三人来找他去仙灵城,看他们办妥了一应手续,朱炎也只好无精打采的跟着他们上路,前往仙灵城,那个繁华的修仙界大都会! 下了蜀山仙都,刚出山门,雷小炮就双眼一亮,因为他看到了两个女人,正是灵阙宫的李云瑶和齐灵儿,立即屁颠屁颠的上去招呼道:“好巧啊,两位也下山,这是要去哪里呀?” 李云瑶看见雷小炮,眉头不由的一皱,倒是齐灵儿咯咯笑道:“原来是你们,李师姐陪我去仙灵城看看。” 雷小炮闻言,顿时就乐的忘乎所以起来,一脸淫荡的道:“太巧了,我们也要去仙灵城,不如同行吧,路上也还有个照应。” 齐灵儿看了看朱炎,朱炎现在面如黄纸,整个人无精打采,哪里还有力气理会,周岚吭了吭道:“不方便吧。” 雷小炮急忙冲她使了个眼色,又呵呵笑道:“方便方便,大家都是蜀山弟子,又都是去仙灵城,有什么不方便的。” 齐灵儿看了看众人的神情,挽着李云瑶道:“师姐,不如就和他们一起吧,路上有个照应也好。” 李云瑶无法,也只好答应,周岚看着雷小炮那屁颠屁颠的神情,一路上也没有好脸色。 当下众人祭起灵剑,踏空而行,纵然仙灵城遥远,对他们来说到也不在话下,只是朱炎没有灵剑,也只好搭上张重丰的阴魔剑。 路上没有耽搁,倒也迅速,大半天的功夫,几人也就到了仙灵城,就见这仙灵城虽然不大,但却占据着一块风水宝地,龙盘虎踞,临山傍水,虽在俗世,但却有种超凡脱俗的气派。 眼见傍晚时分,众人也就在城外的客栈中落脚,洗一洗风尘,待明日再进城一看,谁曾想,这一进客栈,顿时就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十章 冤家路窄大乱斗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0-27 众人刚刚踏入客栈,就听一个声音传来,“哟!我说怎么臭气熏天呢,原来是这么一帮臭番茄烂鸟蛋来了,马哥,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朱炎几人一怔,张眼望去,就见楼上雅座坐着一帮人,正是马元一行,还有三两个男男女女,看打扮,应该是昆仑和青城两派的弟子。 一个个身穿锦服,气宇不凡,显然都是富家子弟,又或是仙门翘楚,俯视着楼下一行人,一个个都是不屑玩笑的嘴脸。 马元瞄了一眼,看见李云瑶也在其中,眼眸之中顿时透露出一丝愤恨神色,冷嘲热讽道:“不要那么小家子气,癞蛤蟆也有吃天鹅肉的权利,至于痴心妄想那却是另外一回事,你说是不是,李师妹?” 李云瑶一脸不屑的神情,好像眼前的一切跟她都没有关系,完全将马元等人无视,雷小炮暗骂了一句,“真是冤家路窄,哪里都能碰上这个龟孙子。” 周岚冷哼一声道:“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说着也就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去。 马元嘿嘿笑道:“周师妹,林师弟为了你,被姓朱的都快要弄残废了,你现在还跟他纠缠,这样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 说着又冲朱炎道:“姓朱的,你不是很牛吗,怎么现在萎的软趴趴,就你这样还敢来仙灵城?你把林师弟弄成那样,我劝你最好还是小心点,看你也没有几天好活了,好好珍惜珍惜时间吧。” 雷小炮听了,拍案而起,怒吼道:“马元,念在大家都是蜀山弟子,我给你几分面子,你不要不知好歹。” “哟!这也是蜀山弟子?没大没小,马师兄,你们蜀山现在的新人真是越来越没有样子了。”一个女声阴阳怪气的道。 雷小炮张眼一看,就见一个青城的女弟子,生的媚眼惺忪,身材高挑,穿着更是有些奔放,胸前一对雪白的玉兔恨不得跳出来,闪瞎众人的狗眼。 干!他娘的还真诱人啊。雷小炮心里暗骂了一句,咽了一口唾沫,就听马元呵呵笑道:“韩师妹,让你见笑了,我们蜀山也就这么几个不成器的,偏偏全让你撞上了,要不这个小胖子就交给你收拾了,不用客气。” 雷小炮听了这话,再也按耐不住,也顾不上李云瑶在场,正要发飙,却听那个韩媚调笑道:“妹妹我不喜欢胖子,太油,那个小哥倒是适合我的口味。” 雷小炮看她指向了张重丰,顿时就感觉自信心受到了极度打击,奶奶的!这言下之意就是小爷我完全被无视了,连被调戏的资格都没有,还不如一个哑巴? 在自己最擅长的方面受到了打击,雷小炮真的火大了,看了看张重丰,就见这丫黑着老脸恬不知耻的咧嘴笑了笑。 “滚!”雷小炮白了张重丰一眼,又指着韩媚道:“小贱货,小爷今天就来调教调教你,看看你是你油还是我油。” 韩媚闻言,不怒反笑,咯咯道:“老娘也闲得无聊,就拿你这胖子玩耍玩耍。” 马元等人也都是满脸淫荡的阴笑,似乎并不担心雷小炮能把韩媚怎么样,说时迟那时快,韩媚一声娇笑,纵身一闪,也就从楼上飘了下来,玉指一点,就向雷小炮戳来。 雷小炮被一个女人鄙视自己的能力,当下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催开“大雷霆剑诀”也就迎了上去。 李云瑶三女本不想过问,这时却听楼上两个昆仑弟子调笑道:“下面的两位美人,上来陪大爷我喝两杯怎么样?大爷我一定会让你们其乐无穷的。” 李云瑶双眸一寒,周身之上杀气沸腾,整个人更显得冰冷了很多,齐灵儿红着小脸喝道:“你们这些败类,枉你们还是昆仑弟子,简直辱没门楣,臭不要脸!” 本来倒也不关周岚什么事,但是明明三个女人在场,人家却只说了李云瑶和齐灵儿,完全将她晾在了一边,同为女人,难道自己就这么不让人待见?顿时就让她体会到了雷小炮的心情。 转首咆哮道:“好个没教养的,你妈没教你怎么说话吗?找死!” 当下也就和齐灵儿冲了上去,这边李云瑶也当仁不让,紧随其后,有道是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还是三个修仙的女人,可见这台戏会有多么热闹了。 马元吃了李云瑶的闭门羹,现如今倒也不稀罕她,一行纨绔子弟眼见美女主动“投怀送抱”,个个都淫荡起来,纷纷动手。 一时间,几大仙门弟子完全不顾及门派形象,就在这客栈之中大闹了起来,只剩下无精打采的朱炎和张重丰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下也只好出手。 毕竟自己身边的女人被调戏,虽然还说不定谁欺负谁,但是这玩意落在别人眼中,不免显得自己无能,所以也就顾不上三七二十一,先打了再说。 要说来仙灵城的也都不是寻常角色,而且仙灵城本来就是一个龙蛇混杂的地方,大家都是牛逼哄哄的高手大侠,谁怕谁?一句不和就大打出手的也是常见,所以众人也都一脸淡然,甚至大有看好戏的架势。 这一个个都是身怀道术神通的货,动起手来那自然是无疑于打杂抢,虽然伤不到旁人,但是这花花草草一桌一椅可就难保了,一片狼藉,简直快要把这家客栈拆了一半。 如此一来,老板可就看不下去了,急忙出来喝止,马元随手甩了一张玉牒道:“这是惠丰银号的银通,里面的钱足够赔偿你的损失,毁坏的东西都算在我头上,今天我要弄死这几个瘪三。” 正说着,却见那老板手指轻弹,两道光芒闪来,竟然把马元手中的玉牒炸成了齑粉,呵呵笑道:“小伙子,老子可不缺那两个臭钱,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做人不要太嚣张。” 马元立即就被唬住了,仔细一看这客栈老板,只见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留着山羊胡子,脸上棱角分明,双眸之中透露着犀利的目光,虽是经商之人,但周身却透露出一股仙风道骨的做派。 练家子? 只看了一眼,就让马元不敢再张扬,暗自惊叹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为什么自己面对他竟然会有这样感觉?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十二章 鬼迷心窍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0-29 几人跟出客栈,就见顾有桥不急不慢,摇摇晃晃的向着仙灵城内走去,似乎在等着他们。 “这老小子究竟想干什么,我们要不要跟上去?”雷小炮喃喃道。 “要去你们去,反正我不去。”周岚立即否决,似乎还沉浸在顾有桥对她的冒犯之中没有缓过劲来。 齐灵儿也应和道:“天已经黑了,眼下还是重新找一家客栈投宿要紧,我听说仙灵城打烊的都很早,而且晚上外面还不干净。” 雷小炮呵呵一笑,“齐师妹,咱好歹也是修仙之人,遇神杀神,见否杀佛,怕他个鬼呀!你这样说是很丢面的,唉…我还没说完呢…” 正说着,就见三女径直朝着对面一家客栈走去,完全将他无视。只剩下朱炎三人,张重丰哼哼了两声,雷小炮道:“对呀!我们怎么办,顾有桥那个老小子已经没影了,到底要不要去,朱炎你倒是拿个主意呀,要不然你们两个去看看,我留下来保护她们。” 听雷小炮说他要留下来保护周岚三人,朱炎和张重丰的眼眸之中都透露出鄙视的神色,雷小炮呵呵干笑道:“你们太邪恶了,我只是单纯的想保护她们,可没有想花前月下呀!” 两人不约而同的啐了雷小炮一口,朱炎道:“既然这样,你就留下来好好照顾李师姐吧,我们这一去还不知到什么时候,明日仙灵城中再见吧。” 听见“好好照顾李师姐”这几个字眼,雷小炮又无耻的笑了笑道:“朱哥你这话说的太白了啊,你们就放心去吧,一切小心。” 说着,兵分两路,朱炎也就和张重丰,朝着仙灵城中追去,没有别人,张重丰也就不再装哑巴,开口道:“我看这个顾有桥不简单,我们想要的东西必定能从他那里弄到,就是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东西。” 说着,他看了看朱炎,朱炎见他看自己,一脸苦笑,心想这他娘的还用想吗?顾有桥摆明了不就是对我有兴趣嘛! 要说这仙灵城倒也真怪,这才刚刚入夜,所有的大小店面统统打烊,店门紧闭,走在空旷的街道上,阵阵凉风吹来,一点也不符合“仙灵城”这个名字,简直半点仙气都没有,弄的好似一座鬼城。 两人脚步加急,这时朱炎就感觉到怀中的灵芝娃娃竟然颤抖起来,似乎很害怕,攥着两个小拳头,上下牙齿打颤,挤出一个“怕”字。 看见灵芝娃娃的反应,朱炎心头也警惕起来,停下脚步,环顾四周道:“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一句话说出去,朱炎却没有听到张重丰的回应,一回头,不由的心头大惊,就见背后哪里还有张重丰的身影。 按说张重丰不会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就算他要走也应该跟自己说一声,如今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不免让人有些心惊胆战。 如果说张重丰是被掳走的,那么对方的手段可想有多高,竟然一丝声响都没有。 朱炎拍了拍怀中的灵芝娃娃,暗暗提了真气,周身神经绷紧,他虽然不怕闹鬼,但是在自己最虚弱的时候,遇上这样的高手,不免心中没底。 “何方神圣?装神弄鬼。”朱炎怔了怔神,猛的一声朗喝。 这时却听一阵嬉笑声传来,听语气好像还不止一个。 “迷住了……迷住了……” “嘻嘻……太好了……吃了他……” “对对对……吃了吃了……好久没有尝过人血了……” “一定很美味。” 虽然朱炎看不见他们,但是听这洋洋得意的声音,也就知道自己着了道,眼看就要成为人家的肉食。 压住心神,朱炎冷静的道:“呵呵,你们这些胆小鬼,既然想吃我,为什么不敢出来让我看看。” “嘻嘻……胆小鬼……胆小鬼……” “没错没错,我们就是胆小鬼,你怎么知道的?” 朱炎也就这么一说,没想到人家竟然自称胆小鬼,心想今天算是遇上奇葩了,那个满头黑线啊。 这时,就见虚空之中闪出一个身穿红衣的侏儒,周身没有半点阳气,倒是凝聚着浓厚的阴气,看样子还真是来自阴司的鬼。 接着,又见虚空被撕出一道口子,就像帘子被掀开一样,继而露出一个脑袋,东张西望,鬼鬼祟祟,当真一副胆小鬼做派。 之前现身的那个囔囔道:“看什么看,都快出来,反正他已经被我们的‘鬼迷心窍阵’勾住了,怕个逑呀!” 这时,朱炎才看到从虚空之中接而连三的跳出来几个侏儒小鬼,总共六个,清一色的身穿红装。 更奇葩的是这六个侏儒竟然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一样,唯一一点区别就是他们的眉心间的字不同。 不三、不四、吆五、喝六、七上、八下。 不明所以,朱炎看着眼前这六个跳梁小丑,再看看四周,心想这是哪门子的“鬼迷心窍阵”呀。 正想着,就见一个眉心间写着“不三”的侏儒开口道:“现在是我们的时间,你这小子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喝六”嘎嘎叫道,“跟他说那些废话干什么,先吃了他再说,被别人发现可就没有我们的份了。” 朱炎动了动手脚,活动自如,一点陷入阵中的感觉都没有,除了张重丰突然失踪有些诡异之外,他还真没有看出来这六个奇葩有什么厉害之处。 呵呵笑道:“小弟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六位大仙多多指教,敢问大名。” 朱炎没想到自己的马屁拍的还挺到位,一听到“大仙”两个字,六个侏儒顿时屁颠屁颠的摆起普来,争前恐后的道: “好说好说,我叫梅不三,他们是梅不四、梅吆五、梅喝六、梅七上、梅八下。” “对对对……我们是梅山六鬼……这个……那个……” “你这个那个屁呀!我来说……” 眼看这六货唱大戏似的闹起来,朱炎苦笑不堪,但好歹也让他听出了一些门道。 原来还真如传说一样,尽管白天仙灵城一片人间仙境,可是到了晚上,这里就会沦为名副其实的鬼城。 入夜,这里就是鬼的天下。 只是,朱炎没想到自己会碰上这样的六个货色。 咚!!! 就在梅山六鬼你一句我一句没完没了的时候,却听虚空中传来一声轰响,如同敲响铜锣一般。 梅山六鬼猛的一惊,神色似乎比朱炎还要惊慌,嘎嘎叫道:“快点动手,我们一起催动‘鬼迷心窍阵’将这小子带走,等别人来了可就没有我们的份了。” 说罢,还不待朱炎反应过来,只见眼前一片黑光罩来,顿时天旋地转,好如天塌地陷,浑身感觉不到半点力道,被一股冥冥大力抽来着。 就在这时,那一阵阵铜锣声又传来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响,震的朱炎识海一闪,感觉好了一些,但是周身却都快要散了架。 随即神念发昏,两眼一黑,当下也就不知死活,等他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 看着周遭的事物,似乎与以前并无二致,但是他的身边却没有雷小炮、周岚一行人,却是一帮丫鬟小厮整天陪着他转。 更奇怪的是,他的身体竟然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之前学的道术完全消失,丹田之中的玲珑鼎和灵火也完全没有踪迹。 “我的丹田竟然恢复完好了,这还是我的身体吗?”朱炎彻底无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十一章 淫贼大叔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0-28 “住手!” 马元猛的一声厉吼,把众人都吓了一跳,甚至连他自己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喊出这么一句。 他虽然看不出来这个中年男子的修为,但是从刚才那一手来看,必定是个身手不凡的人物,在仙灵城中绝对不乏高手的存在。 所以尽管仙灵城中龙蛇混杂,但是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再闹也不要和这些个商家纠缠,毕竟也没有多少凡夫俗子能在这经商,能在里经商的也不是什么“好鸟”。 除非你能确定对方的修为不如自己,但就是这也不能排除人家背后有坚硬的后台,不管你是不是仙门大派还是犄角旮旯不出名的小门派。 在这里绝对一视同仁,人家只管做生意,只要你有银子,就一切好说话,但要是想拿门派撑腰绝对不好使,据说仙灵城和仙界都有一些联系。 你一个凡尘修仙门派,再硬也硬不过人家仙界呀!能白日飞升入仙界的,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所以马元现在也不敢嚣张,急忙喝止住众人,那几个昆仑和青城的几个人看了这边一眼,当下也都收敛起来,冲着中年男子施了一礼,也就灰溜溜的撤了出去。 雷小炮在韩媚手上吃了点亏,正想讨还回来,却见一行人就这么匆匆离去了,嘎嘎叫道:“小骚货,有种你别跑,老子还没调教够呢。” “你就别逞强了,那个韩媚的修为绝对在你手上,她要是不走,恐怕你还要吃亏,真不知道谁调教谁。”周岚没好气的白了雷小炮一眼。 当场被戳破面皮,雷小炮一阵干笑,正要说话,就见那个中年男子径直走到了周岚的身边,一脸猥琐的在她近旁嗅了嗅。 周岚心头一惊,周身神经绷紧,感觉到中年男子的气息,小脸一红,连忙后退了两步,摆出一副防御的架势,结结巴巴的道:“大叔,你想干什么?” 雷小炮见状,屁颠屁颠的凑上来,冲着中年男子竖了个大拇子,呵呵笑道:“大叔,原来你好这口呀!” 中年男子似乎对“大叔”两个字很不爽,一脸苦闷,哭丧似的道:“唐突了,我叫顾有桥,只因为这位姑娘身上有样东西很吸引我,所以才有所冒犯。” 这一句话说的周岚更是臊的慌,情不自禁的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听的众人也是一头雾水,雷小炮一脸淫荡的在周岚身上瞄了瞄,对顾有桥小声道:“这个女人凶的很,而且胸无四两肉,不过屁股倒是挺翘的。” 虽然他的声音很小,但是站在一旁的周岚还是听在了耳中,一张脸红的跟天边火烧云似的,不自觉的看了看自己胸前一眼,当下冲着雷小炮暴怒起来。 上来就打,却被顾有桥一把抓住,又拉到身边闻了闻,那副模样跟色狼淫贼简直没有什么两样,虽然周岚平时大大咧咧,但这还是头一次跟一个男人靠的这么近,顿时整个人都僵住,完全僵硬了。 顾有桥的举动,顿时就引起了朱炎等人的警觉,急忙喝斥道:“顾大叔,我们在贵店动手的确不对,但是你这样未免有些过份,希望……” 话还没说完,众人就见顾有桥竟然把手伸向了周岚的胸部,就连在一旁煽风点火的雷小炮也看傻了去,心想这大叔还真是这方面的老手呀,上手就是快! 李云瑶和齐灵儿都是女儿身,眼看碰上流氓了,但却不好出面,朱炎和张重丰身形一晃,闪到近旁,正要制止。 就见顾有桥从周岚的怀中捏出了一个三寸大小的东西,正是三寸,灵芝娃娃! 一脸贪婪的笑道:“就是这个小玩意,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灵芝娃娃在周岚怀中熟睡,听见动静,也就伸出个小脑袋瓜子张望,却不想被一只大手抓住给提了出来,立即挣扎着嚎啕大哭起来,挥着小胳膊小腿向朱炎求救。 众人也才明白顾有桥不是想耍流氓,而是看中了灵芝娃娃,朱炎当下也顾不上其他,一个踱步,一招“玉景戮仙诀”就朝着顾有桥斩将过来。 顾有桥眉头一怔,身形一晃,三步两点,快速后退,沉声道:“玉景戮仙诀!你怎么会使这门法诀?莫问跟你什么关系?” “废话少说,放了三寸。”朱炎周身笼罩着杀气,步步紧逼,提了真气,指尖绽放着几点火光,伴着玉景戮仙诀一同施展。 顾有桥面带惊色,但却一直退让,并没有动手,如今被朱炎逼的紧了,也难以从容应对,挥手便是一掌,和朱炎对在一起。 轰隆! 一阵爆炸在两人的掌间迸发,滚滚气浪向四周扩散,朱炎就觉脑海中一片轰鸣,浑身使不上力道,难以支撑,当下也就被顾有桥一掌震飞了出去。 雷小炮等人看见朱炎落败,也都纷纷出手,却听顾有桥大声喝道:“且慢,要是不想他有事,就给我安静点。” 说着,就见顾有桥一步踏出,闪到朱炎身边,一把抓住朱炎的手,脸上写满了惊慌之色,惊声道:“你修炼过《仙魔九变》?” 众人眼见顾有桥似乎没有敌意,也就松弛下来,朱炎为了祭炼明王火岩晶本就虚乏不堪,跟马元等人斗了一会,现在再跟顾有桥动手,此时真气衰竭,几乎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听到顾有桥提起《仙魔九变》,心头也是一惊,有气无力的道:“不用你管,快把三寸还给我。” 灵芝娃娃眼见朱炎受伤,更是哭的稀里哇啦,顾有桥嘿嘿一笑,“当然,你比这小东西更吸引我,我们做过交易如何?” 说着,一松手,灵芝娃娃也就闪了出去,跳到朱炎身上,凶狠狠的对顾有桥吐了一口唾沫,接着又在朱炎身上摸摸,一个劲的想把自己的灵气渡给他。 吸收了灵芝娃娃的灵气,朱炎顿时就感觉好了一些,勉强支撑身体站了起来,冷声道:“我们这次来仙灵城只是想购买灵宝,只怕跟你做不上什么交易,得罪之处还望海涵,要是没什么事,咱们就此别过。” “唉……”顾有桥叫了一声,呵呵一笑,“此地不宜说话,你们跟我来,我相信你们会有兴趣和我交易的,灵宝什么的绝对不在话下。” 说着,顾有桥也不理会朱炎几人的反应,转身就向着门外走去,只留下朱炎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更不知道顾有桥要和他们做什么交易。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十三章 再从头仍未休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0-30 更让朱炎无语的是,他以前孤身一人,如今却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孩子,父亲朱铭是一方富甲,老来得子,因此对朱炎自然百般疼爱。 但是害怕朱炎不能继承家业,所以从小到大也是管教严厉,加之朱炎天资聪慧,四画,样样精通,倒也深得朱老爷欢喜。 如今朱炎高中秀才,又逢丁大人赏识,愿意受他为乘龙快婿,更是把朱老爷乐得不行,哪知道这一觉醒来,朱炎竟然变了卦。 他本是修仙之人,对这些功名利禄自然不在意,如今就向着重入仙门,就算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好端端的就变成了这样,他也立志要成仙得道。 家仆端过来的一盆凉水,朱炎洗了一把脸,这才清醒,看到父亲严霜似的脸,心里暗道糟糕。 整了整衣裳行礼赔罪:“父亲大人,孩儿昨晚被学院里的同学拉到太白居,说是为孩儿庆功,被他们强逼着喝了不少酒。酒后无状失仪,孩儿知错了,请父亲大人责罚。” 说完跪在朱铭面前伏在地上。 “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你现在还是个秀才公,不要动不动就下跪。”朱铭起身一把将儿子拉了起来,弯腰替他拍去膝上和衣襟上的尘土。 朱炎见这招以退为进似乎有效,心里暗暗得意,趁着父亲还没有直起身来赶忙转移话题。 正好看到桌上有张红纸,取过来打开一看,是一个叫做丁柔云的女子的生辰庚帖。 他知道这张庚帖意味着什么,愕然地抬头向父亲望去,看到父亲已笑呵呵地坐在椅子上望着自己,旁边的家仆纷纷笑嘻嘻地上前向他道喜。 朱炎紧张地问道:“父亲,什么喜事?谁有喜事?” “呵呵,昨晚回来就想告诉你的,没想到你竟不听为父的话醉得象只猫,现在告诉你也不迟,昨天下午我去拜访了你的恩师、本次院试的主考、刑部主事丁崇大人,丁大人对你很欣赏,有意将他的爱女许配给你,为父答应下来,今天上午已经托媒人去提亲换了庚帖。” 朱炎闻言,心里一阵烦闷,脑袋里气血上涌只觉得一片空白,声音都颤抖起来:“父…父亲大人,这么大的事您怎么也不先问问我的意见呀?” “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作主,昨天你在丁大人那里不也是这么说的吗?丁大人在京为官,做了他的女婿对你今后的前程也大有好处,再说我朱家二十八年前曾受丁老太爷救命大恩,一直无缘报答,你做了丁家的女婿,正好效半子之劳以替我朱家报答大恩。” “可……可孩儿还年纪幼小,应当以学业为重,如何谈得儿女之事呀。” “呵呵,你今年十四岁,已经不小了,又当了秀才公,正是谈婚论娶的年纪,学业固然是耽误不得的,不过现在只是订亲,等过两年再完婚也是可以的,有这几年的时间足够你专心制举了。明年是乡试之期,你若是能乡试中举,那就是双喜临门啦!” 朱铭越说越得意,没有注意到儿子的脸色很不自在。 “可……是,孩儿并不想成亲。” “七尺男儿哪有不成家立业的?朱家的香火还得你来继承呢。你现在也算个大人了,别说小孩子话。我知道你脸皮薄,但这是你的责任。” “父亲大人,孩儿只盼日后能够访求神仙拜师学艺,寻一处洞天福地修炼得道,若能有成,能与父亲一起遨游于九州,不是胜过在尘世受苦万倍么?” “荒谬,神仙之事虚无缥缈,怪力乱神子所不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念的书都到哪里去了?夫妇之道乃人伦大道,难道你不懂?”朱铭当真火大。 朱炎依旧争辩道:“父亲,您不是也相信世上有神仙吗?我知道这些年你每次出门都要寻仙访道,为何您对孩儿求道如此反对呢?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住口,你倒质问起我来了?让你读书不光是要你考得功名入仕为官,既光宗耀祖又可为天下苍生效命,更重要的是要你知书明理懂得忠义孝悌,你竟然敢顶撞父亲。给我跪下,你这逆子。” 朱铭本来就因为朱炎喝醉酒的事生气,只是因为家有喜事所以才被冲淡,自己为了儿子的前途给他订了亲事,不料儿子竟讲出这样的混帐话来,心里的火气不可遏制地被引了出来。 朱炎赌气地重又跪在父亲的面前,气呼呼地说:“父亲,孩儿求您将这门亲事退了吧,孩儿向道之心已决,今生决不可有家室之累,求父亲成全孩儿。” “你……你这混帐东西,你不愿娶妻生子,难道要我朱家断了香火吗?难道要我百年后无颜去见朱家的列祖列宗吗?不许你再多言,这门亲事已经定了,绝不可更改,罚你到祠堂跪在祖宗牌位前好好反省,想不通,就不要来见我。” “不,父亲不答应孩儿的要求,孩儿就跪在这里不起来。”朱炎倔强地说。 朱家父子两人如此争吵是十年从未有过的,家仆见此情景都呆在旁边,家仆老马走过来想要扶起朱炎:“少爷,老爷也是为了你好,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这样顶撞父亲可是不对,快给老爷认个错。” 朱炎也在气头上,一扭身将老马的手甩开:“不,我没有错。” 老马没有防备,加上岁数大了,被带了一个趔趄。 朱铭见状大怒,拿起桌上的茶碗向朱炎砸了过去,口中骂道:“孽障,要造反了是吧。” 朱炎不小心几乎将老马摔倒,心里也很歉然,正扭过身扶住老马,听到父亲的骂声就转过身来,正巧茶碗砸过来就要撞到肩上,只差毫厘之间时茶碗忽然倒飞回去,似乎在他身上有一股无形的斥力一般。 倒飞回去的茶碗力道并不大,堪堪跌落在朱铭面前的桌上摔成了几瓣,只是这情景看上去好似被朱炎撞回来的。 朱铭已经被气懵了头,误以为这是儿子有意反抗,正如火上浇油一般,气得暴跳如雷,站起身来抄起座椅就要向儿子砸过去:“你这畜生,竟敢还手,我打死你这逆子,免得将来变成无君无父的逆贼坏我朱家名声!” 老马和旁边的家仆连忙冲上来抱住了朱铭,老马知道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于是回过头来对着正茫然欲辩解的朱炎说道: “少爷,古人说小杖受、大杖走,这才是为人子的孝道,你还不快先避避,难道真的要做忤逆不孝的事情吗?” 朱炎被老马提醒,知道现在解释也没用,于是磕了个头起身跑出了家门。 他出了家门,一路往南跑下去,心想我一个修仙的人,跟你在这扯什么蛋呀。 他的体格并不健壮,还略微有点单薄,耐力却出奇地好,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觉得累的时候才停下来。 环顾四周发觉早已经出了景云府城好远,前方印入眼帘的正是夹龙山高大的身影,他不禁愕然,没想过要跑这么远的,当下也不知道是哪里。 这时已经是未时了,阳光透过天空中薄薄的云彩洒落在身上暖洋洋的,春天早就将夹龙山染上翠绿色。 虽然阳光照在南面,远处背阴的山体仍然显得生机勃勃,朱炎渐渐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开始思量现在的处境。 他刚刚跟父亲大吵了一番,这是十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自己也觉得太过突兀如在梦中一般。 细细地回忆事情的经过,刚刚稍微有些平复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他认为自己求仙访道的志向根本就没有错,什么家族香火、功名富贵、金钱美女对他来说只是过眼云烟、是穿肠的毒药。 父亲要他违背理想,并要强行要把那些东西塞给他的行动,自然让他觉得非常的生气、非常的寒心。 思前想后,朱炎最后决定暂不回家,稍稍打听了一下,得知前面的夹龙山十年前有神仙出没,才改变了万年来只长石头不长草的荒凉景象变得生意盎然,何不乘此机会进山寻访神仙呢。 要是运气好很快就可以重入仙门了,他越想越得意,心情也好转起来,向着夹龙山大声呼啸,仿佛被囚的鸟儿要返回自然的天空时无比的兴奋和得意。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十四章 偶遇小道姑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0-30 从府城到夹龙山入口有二三十里路程,由于近些年此路渐渐成了南北间的主要通道,路边每隔一、二十里就有一个凉亭供行人歇脚。 夹龙山北到府城这段路上的几个凉亭,还是朱铭和城里几个官绅富户捐建的。 一些农民就在亭旁搭起了一起简易的小棚或架子,铺上板子、摆几张椅子、生个炉子,就成了小茶铺,还外带着卖几样小吃和水果糕点,很受旅人的欢迎。 朱炎走到山脚下最后一个凉亭时,才发觉遇到了严重的问题,他昨天醉了一晚,早饭、午饭都还没吃。 凉亭旁茶铺门前的竹甑里,飘出来略带甜味的馒头的香气,变得如此的诱人。 想他以前纵然修为不高,但也是小有成就,凭借吞息吐纳,三两日不吃饭也不曾问题,而如今却是跟凡夫俗子没差别,当真可笑。 肚子里好象生出了一双手,卖力地推着他,在不知不觉间向这熟悉的香味的源头靠近。 这时,小茶铺的老板已经看到朱炎了,这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汉,上下打量了朱炎几眼,忽然向他作了个揖问道:“这位小哥,敢问您可是城里景福行朱老爷的公子?” 朱炎施了一礼道:“老丈,在下正是,你怎么认得我呢?” “哎呀,果然是公子,真是贵客。”老汉的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您是贵人多忘事,五年前这个凉亭修葺一新后,朱老爷还带着你一块儿来看过哪。” 朱炎自然没什么印象,老汉对他不记得自己一事也不在意,仍然发自内心地笑着说:“朱老爷捐钱把这凉亭修葺一新后带着公子前来游玩,就是那天他看见我这孤老头子穿着破衣坐在那边要饭,觉得我怪可怜的,就大发善心赏了二两银子,后来又找人帮我搭了这个小茶铺子,做点小生意,要不是朱老爷的善心,老汉我只怕早就不是饿死就是病死了,哪会象现在这样能吃饱穿暖呀。” 朱炎心想我哪记得这些经过,但是老汉不等朱炎说话,接着又说道:“公子,您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啦,怎么也没见个下人服侍你呀?” 朱炎只顾着自己肚子饿,支支吾吾道:“这个……我……”。 老汉见状便转了话题:“公子,您肚子饿不饿?要是不嫌弃我这里脏的话,就请进来吃些点心喝口茶吧。” 朱炎心想终于说到正题了,只见老汉将一个小蒸笼和一碗茶放在了自己的面前,打开蒸笼,里面是六个精致的包子。 “公子,穷乡僻壤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您,这笼包子是我做的,您尝尝。” 朱炎心想自己也不能白吃,笑说:“老丈,我出来得匆忙,身上没带钱……” “公子您这是什么话,没有您和老爷帮我,我只怕早就饿死了,现在请您尝尝我做的包子难道还要收您的钱吗?知恩图报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老汉急忙道。 “扑哧”一声,那坐在窗边的小道士笑出声来,朱炎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小道姑,年纪跟他相仿,大大的杏眼、极清澈的眸子、俏皮的琼鼻、微微上翘鲜红的樱唇。 虽然没有摄人心魂的娇艳,却有一种独特的活力,让每个看到她的人觉得如沐春风,乌黑发亮的头发挽了个道髻用一只发簪扎在头上。 标致身段裹在宽大的道袍里,配上不施粉黛的素面,却是别有一番动人的风姿。 看见朱炎转过头来望向自己,她调皮地向他扮了个鬼脸,然后用食指在脸上刮了刮。 朱炎这般心境,倒也不跟她一般见识,点了点头后抓起包子就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就风卷残云般将面前的一笼包子吃得干干净净。 老汉见状又给他端过来一笼包子,又忙不迭递茶,生怕他噎着。 朱炎又吃了三个包子,觉得饱了满意地拍了拍手后,抬头看到老汉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满是慈祥。 伸个懒腰,侧头向窗口望过去,就看到那个小道姑明亮的大眼睛漾着盈盈的、略带嘲弄的笑意紧盯着自己。 在窗口背景的映衬之下,她像是盛开的牡丹一般鲜艳夺目,但澄亮眼眸深处却又自然流露出一股出尘脱俗的气质。 朱炎被她看的心里发毛,赶快直起身子端起茶碗煞有介事地吹了吹水面轻啜一口,然后闭上眼假装在细细品茗。 一阵微风拂过耳际后,朱炎觉得身旁有点异样,睁开一眼看,那个小道姑已经坐在了他的桌旁,而且正把脑袋靠近他的脸近距离地盯着他。 一双杏眼,上方长长的睫毛,扑闪着似乎就要碰到自己的眼睛。 朱炎被吓了一大跳,身体急下意识地急向后仰,手里的茶碗几乎就要掉落,幸亏反应还算快在它掉下去之前又捉住了碗沿,只是茶水却泼了出来溅在衣襟上,样子十分狼狈。 那小道姑又扑哧笑了一声然后坐在板凳上,耳边回荡的笑声和她的美貌一样动人。 朱炎眼睛直瞪瞪地盯着眼前的人,浑然忘了要说什么。 小道姑被他盯得有点恼怒,用手在他眼前一晃,说道:“喂!现在是白天,少做梦了。” 朱炎被她说的不好意思,借着将茶碗放回桌上的功夫,忙将目光收了回来,心想这小妮子还挺好玩,也就想看看这个小道姑究竟想干什么。 她悦耳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叫顾月英,道号嘛……师父还没给我取,等以后取了,有缘再遇时再告诉你吧,你叫什么名字?” 朱炎听到她的问话后,心想小妮子还挺会搭茬,深吸了一口气,装的结结巴巴道:“我…小生…我叫朱炎,景阳府人,今年十四。”说到着就连他自己都觉的自己回答的太过幼稚可笑。 但是顾月英却是没觉察,而是饶有兴趣地继续用戏谑的口吻说:“朱施主,让我猜猜……嗯……你是一个人偷着跑出家的,对不对?” 朱炎心想这小妮子还真有两下子,也就升起了逗她的念头,嘴里强辩:“我没有,我是在和我爹爹玩捉迷藏。” “哈哈!羞!羞!羞!这么个大人了还说谎,你捉迷藏捉到城外三、四十里外了吗?” “我……”朱炎意识到自己找了一个十分愚蠢的借口,被问得得瞠目结舌。 “算了算了,这件事你知我知就可以了。”顾月英倒还真摆出为难地样子,故意压低声音说:“不过我可管不了天,管不了地,管不了这房子里面的这么多人呀。” 看到朱炎的模样,顾月英似乎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接着道:“你身上肯定没带钱吧,我这里有张十两的银票,送给你啦。” “谢谢姑娘盛意,我这就要回家去,不必麻烦你了。”朱炎打趣道。 “呵呵,不敢接是怕被你爹知道你拿人家的钱后要重重责罚你吧,那就这样吧,算我借给你的,等哪天我再次游方到这里时,上你家找你还给我,好不好?”她脸上是故作认真的神色,眼睛里却是遏止不了的笑意。 朱炎知道她仍然在戏弄自己,抬头看了她一眼后又急忙垂下头盯着她的手看,她的双手十指纤纤透出一股玉一般温润的光彩,显得十分美妙 他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只会引来顾月英的更多戏弄,于是干脆学徐庶进曹营,心里不知道为何对眼前的小妮子却生不起一丝一毫的怒气来,反而有一种渴望再听到她动听的声音、看到她充满活力的面容的冲动。 顾月英又戏弄了他几句,见他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响,知道他已经有了防备,于是语气一转:“喂,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过来跟你说话吗?”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十五章 美女赠灵符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1 这个倒真是朱炎想要知道,于是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她问道:“为什么?” “因为……”她开口正要说的时候,忽然又停了下来,倾着耳朵似乎在听什么声音,片刻后起身拿过包袱,从里面取出一张黄纸丢在朱炎面前:“我师父在叫我,我得走了。你还是赶快回家吧,不要往南去了,这是一道符,你只需把这符往地上使劲一扔,然后闭上眼低头往北跑一百步就可以到家了,路上不论遇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可睁开眼,记住了没有?” 朱炎此时心里莫名地兴奋起来,他本就是修仙之人,自然知道这道符的意义,更让他兴奋的是能够画这道灵符的人必定也是得道的高人。 而眼前的这个小道姑显然跟得道高人有关系,没等他开口说话,顾月英又重复了一遍口诀和用法并问他记住了没有。 朱炎点了点关,正要开口时,顾月英已经提起包袱出门往夹龙山而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明明看她走得不急,速度不快,然后等朱炎冲出门口时,她的身影已经远远地消失在山路入口。 朱炎后悔不已,就这么生生地错过了一位高人,真的让他很不甘心,返回座位时那张黄色灵符还在桌上,打开一看,里面还裹着张十两的银票。 他随手将银票放在一旁,仔细地看手中的灵符,跟他以前看到的灵符几乎一模一样,黄纸上面用朱砂写的篆文,以一种特殊的笔顺线条写着一句咒语,并缀有二十八宿符号。 他反复细细观察了一番后,发现有个不同的地方,就是在的灵符顶端的“敕”字上方,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绿豆大小的一个凹痕,不细心看的话绝对看不出来。 当他的手指按在这个凹痕上的时候,似乎有一股斥力轻轻地抵触着指尖,他又反复观看了几遍,再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而且他虽然知道这是灵符,但是脑海之中却一点方法都没有,不知道如何才能催动灵符,也只好郑重地将这道符折起,小心地放到怀里。 随后他又拾起那张银票来,这张银票是顾月英戏弄他时,从怀里取出来的,也许这上面还会带着她的体香吧。 他忍不住将银票送到鼻前深深地嗅起来,果然上面有一股极淡极淡的香味,非兰非麝,不似花香,与脂粉更是绝不相同。 他就这么沉浸其中一动不动,不知何时旁边老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公子,天色不早了,您怕是赶不回去了,要不这样,您就在我这里将就一晚如何?” 朱炎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没入了夹龙山的背影里,再过不到一个时辰天就会完全变黑,他想到出来了这么久,家里肯定已经四处在寻找了。 现在还不想回去,经过刚才的事,他从顾月英的身上已经确认这世上肯定是有神仙的,她离去时的特别之处以及所赠的神奇的灵符,都证明了这一点。 这一切令他坚定了重入仙门,寻仙访道的决心,从顾月英的话中得知她还有一位师父,可知她的师父一定是位道行高深的高人,顾月英进了夹龙山,也许她们师徒就住在山里。 想了想后,朱炎对老汉说:“谢谢您的盛意,我还是回家算了,出来久了家里肯定也在等我回去,我往回走的路上应该能够碰到他们来接我。我在身上找到了十两银票,就将刚才的茶资付了吧。” “这怎么行,我可是真心诚意要请您的,你要是不接受,不是要令我伤心么?”老汉回答得十分坚决。 “你要是不收的话,那我以后再也不来了。”朱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老汉一听他以后还可能会来,心里非常高兴,便松了口:“那可一言为定,您和老爷以后一定要常来光顾我这里呀,这点茶饭也值不了几个钱,你一定要付的话,只收你三文钱吧。” 朱炎也不知道行市,听说三文钱自然不同意,但老汉比他更坚决,最后只得依了老汉。 告别老汉后,朱炎向北走了段路,然后悄悄地绕往夹龙山而去,他一心只想再找到顾月英和她师父拜师学道,又仗着有她相送的救命符,所以浑然不惧任何危险。 等朱炎快到谷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上没有月亮,又起了云层,大地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夜色中他陷入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困境。 很快迷失了方向,只知道自己在跌跌撞撞中正在向高处行走,旁边不时的有树枝的响动声音,显然是有什么东西从他身旁经过。 黑暗几乎无穷无尽,朱炎心里的懊悔也如同黑暗一般无穷无尽地阵阵袭来,有很多次他将手伸进怀里抓住了顾月英给他的那张符,只需要转过身照着她教的方法施展,自己很快就可以回家。 但是每每在最后关头他又放弃行动,他的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神仙正在冥冥中关注着自己,这无尽的黑暗正是神仙给自己的考验,如果连这个小小的考验都通不过,又怎么能够见到神仙并被神仙收录为徒呢? 在摔了无个跤、撞了无数棵树之后,朱炎感觉身体里的某个地方突然跳了跳,不知何处涌出一股既温暖又清凉的气息瞬间便充盈了全身。 说不出的舒适,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然而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气息的散去如同它来临一样快、一样神秘。 朱炎的眼前一亮,黑暗不知不觉之间淡了很多,目力所及可达百丈开外,除了看不出颜色之外几乎跟白天没有多大区别。 朱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摸摸胸口时触到了怀中的那道符,也许是这道符发生了作用吧,虽然无法解释为什么要在摔了无数次之后才起作用,但是又模糊间觉得刚才那股气息好象就是从胸腹之间产生的。 眼睛适应了黑夜后,他环顾四周才知道已经走进了深山里,由于有密林的遮挡,他无法判断身在何处,好在他能够顺着山的坡度知道南北方向。 但是此刻他也沮丧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在漫无目的地瞎逛,想要找到顾月英和她师父的可能性极其微小。 继续徒劳地走了一个多时辰,其间看到不少的兔、狐、獾、獐、麂等小动物以及猫头鹰、夜枭等禽鸟从身边跑过或飞过,经过的时候都注视着他这个不属于此的、陌生的闯入者,它们的眼睛都闪烁着绿色的光芒,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快到子时的时候,山里的云层越来越厚,不一会儿就起风了,吹在身上凉飕飕的,山岚穿过石间和树林的时候发出或低沉、或尖啸的声音,仿佛鬼哭狼嚎一般。 朱炎越来越惊心,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害怕,当雨滴忽然间落在他脸上时甚至吓得他跳了起来,雨越来越大了,他慌乱地跑了一会儿,找到了一个山洞。 山洞在一个急坡下,洞口被上沿的灌木和草丛垂下来的枝叶挡住了一半,走进洞口的时候一股夹杂着潮腐和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中人欲呕。 勉强忍住了要呕吐的感觉,朱炎将身子缩进洞口避雨,走了这么久,他的肚子已经饿了起来,于是打开包裹取出包子吃了几个,又取出水囊喝了几口水,精神和气力已经恢复了很多。 雨越下越大,朱炎一时不能离开,好在已经适应了洞里飘出来的异味,洞口延伸进去十余步就拐了个弯,扔块石头过去听到的回音表明山洞似乎很深。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十六章 虎口险象环生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1 他没有勇气再往里面走了,就呆在洞口呆呆地看着外面,可能是吃了东西的缘故,他开始觉得眼皮越来越重,瞌睡悄悄地袭上了头,外面单调的雨声和雨景更象催眠曲一般,不久后便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被雨淋湿的衣服风一吹,便迅速地将身体的热量带走,身体冷得瑟瑟发抖,而紧张和劳累的双重因素又令他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 风吹草动的声音似乎在梦中也能听得见,想要醒来时眼皮却沉重得不受任何控制,就这么半睡半醒之间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体里猛然间迸出了前番涌起的、既暖且凉的、极舒适的气息,电光火石之后又消散得无影无踪,人一下子便醒了过来。 朱炎睁开眼,看到洞外正前方数十丈外,有两团拳头大的金光跳跃着无声无息地迅速靠近。 到了二十丈开外时,朱炎已经看清楚了来物,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脑并凝固下来,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无力地坐倒在地上。 对面来物“嗷”的一声吼叫,震得树叶瑟瑟发抖,一阵狂风卷了进了,一只高六尺半、长一丈二尺的白老虎一跃十余丈,转眼前就到了朱炎的面前,把他吓得往后就倒,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恍如死了一般。 朱炎暗想自己以前什么妖兽没见过,但此时才不过见到一只老虎,竟然吓的他不禁心惊胆战,看来自己还真是一个凡夫俗子了。 刚才白虎一跃过来,铜斗似的脑袋离朱炎只有一寸之距,血盆似的嘴巴里喷出来的热哄哄的腥臭之气,撞到朱炎脸上时倒将他从最初惊讶时的麻木里唤醒。 他知道自己因为惊吓已经全身酥软没有半分力气,跑是肯定跑不掉的,而且老虎见到他能动肯定会扑上来咬的,不如索性装死倒在地上,至于老虎是不是吃死物,他心里只能祷告上苍了。 也许是朱炎命大,老虎见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竟然也没有要咬他的意思,将鼻子在他身上反复嗅了几遍,然后居然趴在他身旁瞪着斗大的眼睛盯着他看。 朱炎紧闭着眼、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他知道老虎在旁边,心里的念头不停地转动,先是将漫天神佛的名字一个个全部地、快速地、无比崇敬地念了一遍。 然后向他们许下无数种美妙的诺言,例如重修庙观、再塑金身等等,接着又用无限卑微的语气,祝告他们满足自己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要求。 就是将面前这头该死的白虎弄走,最后恶狠狠地威胁满天神佛,要是不应允他的要求就拆光他们的庙观。 不过祷告归祷告,白虎在旁边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朱炎一口气实在憋不了多久,只好尽量慢慢地呼出一口气来。 巧不巧的是,白虎最敏感的胡须离他的鼻子只有半寸的距离,感觉到气流的变化,后白虎的脸上居然露出狡黠的神色,它慢慢地将胡须伸进朱炎的鼻子里然后动了几动。 朱炎只觉得鼻子里进了异物,然后发痒,接下来就顺理成章、不可遏制地打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喷嚏,连白虎也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迅速地站了起来。 朱炎喷嚏打出后毫不犹豫地爬起身来往洞里跑,虽然他知道这个洞有九成是这只老虎的巢穴,自己往里跑无异于送死。 不过老虎守在洞口,并且他也见到了老虎在林中一跃十余丈的速度,自忖往外跑只可能死得更快,反正是个死,多活片刻就是片刻吧。 白虎好象并不急着将他扑倒,虽然这对于它来讲是轻而易举的事,它更愿意看到猎物临死前惊惶失措、挣扎求生时的可怜相。 这个山洞其实蛮大的,洞道高达七、八尺,里面曲曲折折、东拐西弯,朱炎在里面跑了一会儿便晕头转向不辨东西。 心中暗暗叫苦,刚才躺在地上装死的时候他想到了怀里那张救命的灵符,可是现在搞不清东南西北就算用了也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去。 再深的洞穴也有尽头,朱炎很快就跑到了洞穴的尽头,那里的空间稍大一点,地上散落着大堆白骨,散发出更重的腐臭气味。 朱炎回过头来,白虎不紧不慢在在他身后五尺之外,见他到了绝境后便停了下来,看了他一下,突然间猛地吼叫了一声,声音在洞穴里被放大,洞壁的泥石簌簌地掉落。 朱炎被震得用手捂住了耳朵,手指里夹着那张救命的灵符,老虎看到他手里的灵符后显然吃惊不小,原本想要继续戏弄、吓唬他的念头丢到一边,乘着朱炎还捂着耳朵,一纵身将他扑倒在地,张开就向他的咽喉咬下去。 朱炎被老虎的两只前爪摁住双臂动弹不得,嘴里的咒语已经来不及念完了,心里暗道吾命休矣。 就在白虎的尖牙将要接触到咽喉肌肤的一瞬间,朱炎体内再度迸发出沛不可当的神秘气息,闪电般流转全身。 白虎全身发麻,身体莫名其妙地向后横飞,重重地撞在洞壁之上然后和着泥石跌落地上。 朱炎也被眼前的异像吓了一跳,不过他没时间去想清楚为什么,一旦脱困便飞快地催动灵符低头就跑。 白虎一时没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待到眼睁睁地看着一道褐色的亮光闪过朱炎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它双目金光大盛,电掣般地返身往洞外奔去。 灵符果然有效,朱炎黑暗中只听得风声尖啸,而前方却没有任何阻碍,他仍然没有空闲去想清楚刚才令他死里逃生的异状是怎么产生的。 此刻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有多远跑多远,希望那只一跃十余丈的巨大的白虎追不上自己才好。 才跑了二十余步,朱炎忽听到耳边有一个声音“噫”地叫了一声,随后顾月英那清脆、悦耳、动听的少女的声音带着笑意贴在耳边响起:“喂,安全啦,不用再跑啦!” 朱炎闻言,也没多想便停了下来,睁开眼一看,身边依然是树林,无穷无尽的树林,只是没有他想要见到的顾月英,反倒有一个满脸戾气的中年人挡在前面。 那人穿着象个官府里司刑的刽子手,钢针似的胡须乱七八糟地竖在面盆大的脸庞上,鼻子齐根断掉只留两只黑洞洞的鼻孔,眼睛小得只剩下一道缝,面色惨白全无血色,令每一个看见的人有说不出的恶心和难受。 这副长相的人,大白天在市集都能把大人吓晕,小孩吓死,何况现在是晚上的荒郊野外,朱炎乍见之下便吓得瘫倒在地上,若非冰冷的雨点打在脸上,他肯定又会晕过去。 那怪人很满意自己出场所达到的效果,咧开嘴发出古怪的笑声,刺激得朱炎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片刻后,那人问道:“小娃儿,你是蜀山派的?” 朱炎茫然:“什么蜀山派?” “你刚才用的是蜀山派的土遁灵符。是谁给你的?” “原来顾月英是蜀山派的呀!”朱炎心里暗道,“原来这里还真的有蜀山,不知道雷小炮他们在不在。” 那怪人见他若有所思地半天不作声,不耐烦地道:“不愿讲也没关系,遇到我洛清泉算你倒霉,我平生最恨蜀山派假仁假义的嘴脸,蜀山派的家伙坏了我不少美事,你用他们的东西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时朱炎听他言语中不善,知道这回是才脱虎穴又进狼窝,只是刚才明明听到了顾月英的声音,怎么现在自己遇到了危险却不见她现身搭救呢?想到此,他不由得将眼珠四下张望了几下。 洛清泉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一般,讥笑道:“不用找了,刚才你听到的话是我说的,嘿嘿,我见你用蜀山派的土遁术,就用了个小小的法术叫你停下来,没想到你还挺听话的,要不然我还真拿你没辙。” 朱炎此时心里懊悔死了,悔不该不遵顾月英的叮嘱,半途上停下来,又恨自己太糊涂,当时没用心想一想。 这时身后狂风卷起,一个白色的影子蹿到洛清泉的面前停了下来,赫然正是那只白虎。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十七章 蜀山玉玑子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2 白虎亲热地拿毛茸茸的脑袋在洛清泉的衣服上蹭,洛清泉拍了拍它的脑袋,然后指着朱炎对它说:“小白,这个就给你当宵夜了。” 朱炎听得心里发凉,绝望地挣扎着站了起来紧张地看着白虎,发现对面一人一虎虽然也立在雨中,但是全身上下却没有半点打湿。 再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到他们全身隐隐有半分高的毫光泛起,雨滴便是被毫光挡在外面,这应该是仙术吧。 白虎看了他一眼后对洛清泉用低沉的声音叫了两声,洛清泉听得双眉一紧,满是惊诧地对朱炎说:“看不出你还有些蹊跷呀,竟然能把小白打飞了,刚才这么不济,难道想扮猪吃老虎不成?你到底是什么人?说!” 朱炎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就算是说话也逃脱不了死路一条,心里飞快地盘算着,灵符虽然刚才已经用掉了但是咒语自己还记得,不知道起作用到底是咒语还是灵符,或者两者都是。 反正已经万无活理了,还不如行险一搏,念起咒语逃跑,要是成功了,这怪人和白虎都追上不自己,朱炎口里飞快地轻声念了咒语,然后转过身闭着眼低头便想要逃。 这一切岂能逃过面前一人一虎的眼睛,白虎不待主人发出命令便一个纵身扑了过来,两只利爪顷刻前就触到了朱炎后背的衣服。 而几乎同时,洛清泉手向朱炎一指叱了一声“定”,朱炎只觉得全身麻痹僵在原地,当虎爪触到肌肤的刹那间,身体里的神秘气息一闪而过。 白虎全身发麻,再次重重地倒摔回去,朱炎则象个雕像似的,保持着一个高速奔跑的姿式,被白虎撞出十几丈外落入密林之中。 另一边,洛清泉忍不住怪叫一声:“果然古怪。” 旋即左手虚画,白虎巨大的身躯随着他的手势生生止住跌势,一个翻身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洛清泉带着白虎往朱炎跌落的方向走了几步,身后忽然有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一人一兽闪电般地转过身来,只见一道红芒高速落在身前三丈开外。 红光闪后一个矮胖的老者现身出来,鹤发童颜,颇似个土地公公,洛清泉看见他,忍不住皱眉道:“方云天,怎么是你?” 方云天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声音却憨憨的:“自然是有买卖找上门了,不欢迎我吗?” “方云天,你的买卖麻烦太大,我跟你做了四次,每次都险象环生,差点玩完,这回偷了什么宝贝?谁在追你?” 方云天嘿嘿一笑:“洛清泉,你先别问那么多了,这次还跟前几回一样,你帮我退敌,我分你一半,行不行?” 洛清泉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先得告诉我你偷的是什么、谁在追你吧?我得掂量掂量值不值得帮你。” “反正绝对是个好东西,”方云天得意地拍了拍腰中的百宝囊:“绝对值得你出手帮忙,你绝对不会后悔的。” 洛清泉听他连讲了三个绝对,不由得心痒起来,一边向方云天走过去,一边道:“不行,你先让我看看是什么宝贝,免得上你的当。” 他的话音未落,一个深沉的声音冷冷地在耳边响起:“不用看了,我告诉你是什么。” 接着金光闪过,一个道士出面在两人对面,两根背带交叉在胸前,背上一柄深灰色的长剑和一只斗笠,手中一把拂尘,宽额俊目,五绺长须飘洒于胸前,一派仙风道骨,只是此刻满脸怒气,一幅恨不得把方云天吃掉的模样。 洛清泉看见来人,暗吸一口凉气,诧道:“你是蜀山玉玑子?” 玉玑子冷冷地回道:“不错,正是贫道。” 洛清泉扭头对方云天说:“方兄,这回你的麻烦大了,你们俩忙吧,我有事先走了,小白,咱们走。” 说罢便要带着白虎离开,玉玑子似乎也不愿多一个对手,只是冷冷地盯着方云天,并没有要阻止洛清泉离开的意思。 方云天见势不妙,赶忙厉声对洛清泉喝道:“洛兄,没想到你也是个胆小的家伙,见了蜀山派的人就抱头鼠窜,传出去贻笑天下。” 洛清泉转身很认真地对方云天说道:“方兄,虽然他玉玑子是蜀山五子之一、正道剑仙界有数的高手之列,可我洛清泉的道法、剑术也不见得输过他,只是我不愿为了一个不明不白的理由跟他拼命。” 方云天本想骗洛清泉跟玉玑子拼命自己好乘机逃脱的,不料洛清泉不上当,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自己的性命要紧,一咬牙对他说道:“好吧,我也不瞒你了,我花了极大的功夫从蜀山派的禁地丹房偷了‘太虚神镜’出来,不料被他们发现,这玉玑子穷追了我三千里,值不值得出手,你自己看着办吧。” 洛清泉闻言惊呼道:“太虚神镜!就是十年前这夹龙山出世的仙器吗?” 他当年亲历了太虚神镜出世争夺的场景,尔后十年一直潜在夹龙山,也是幻想找到夹龙山由荒转盛的秘密,也许还有仙器藏在某处。 方云天见他眼里满是惊喜、羡慕和贪婪交织的目光,不免有些得意,拍了拍腰中的百宝囊道:“不错,正是那太虚神镜,当年这件宝贝出世的时候,天下剑仙界三百多位高手云集于此出手抢夺,最后蜀山派仗着人多,又使了些卑劣的手段才得去,这些年我一直想把这神镜弄到手,总算如愿以偿,可笑的是蜀山派号称正道第二大派,十年了居然还没有把太虚神镜炼化,反倒白白消耗了蜀山护山大阵的仙力,要不是如此,我也没法寻隙瞒过他们的护山仙阵偷入进去。” 玉玑子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的聊天,道:“说够了没有?要么把神镜还给我,要么就动手吧!” 洛清泉转过身来指着玉玑子骂道:“牛鼻子老道,你牛什么?当年要不是仙道第一门派昆仑没有参加夺宝,哪轮得上你们蜀山得这神镜呀,十年了都没有炼化这件仙器,看来你们蜀山跟这宝贝无缘,还是让出来给有缘人吧。” “放屁,当年昆仑就是派人来了,又岂能争得过我蜀山派。”玉玑子闻言大怒,对于昆仑派上万年来领袖仙道正派的地位,和超出别派一等的实力,其余各派早就不服气了。 其中以昆仑、蜀山两派的人尤盛,蜀山中又以他的心情最为迫切,洛清泉的话正戳中了他的痛处:“神镜是我蜀山得到的,炼不炼化是我们的事,今天的事要么你们留下神镜走人,要么我让你们兵解归天。” “好狂妄的口气,来吧,看看到底是谁兵解,看剑!”方云天唯恐两人光说不练,便抢先动起手来,洛清泉一见也放出浅褐色的剑光直取玉玑子。 玉玑子虽然脾气火燥一点,但是一旦动起手来却是极冷静、极厉害的角色,要不然也不可能名列正道剑仙界的二十四高手行列。 他迅速地将情绪控制下来,手中拂尘一挥,化成漫天的丝线卷向两道红光,拂尘上的白丝长出七、八丈,每根都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眨眼前密密匝匝如蚕茧一般,将两光包裹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方云天怪叫一声,两手一分,他的仙剑铮了两铮,有几束红光破出,白茧不住地抖动,白丝迅速地弥补了缺口,裹得更加紧密了。 方云天分开的两手,不由自主地往中间合拢,青筋暴露,十分吃力,洛清泉倒是没出声,单手自上而下一划,褐光剧现将白茧剖成两半,随即电闪般击向玉玑子。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十八章 剑仙拼斗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2 三人一出手,高下立判,显然方云天最弱,而洛清泉则是玉玑子劲敌,玉玑子嘴角一动,显然有些惊讶,手中拂尘疾挥,顿时又有亿万数的白丝幕天席地般盖了过去。 白虎早在旁引而待发、觑机进攻,见玉玑子专心对付洛清泉时左手露出空档,毫不犹豫猛扑上去,快得在空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白影。 玉玑子心中生警,左手一指弹出,一道金光准确地击中了空中的白虎,将它打到地上,只是这样一来右手的拂尘便缓了缓。 洛清泉见白丝缓了缓,虽然时间极短,但对他来说正是个机会,褐光猛地暴涨了一倍,光芒所到之处白丝消失,剑势如飞瀑一般,带着一股不可遏止的气势,去势汹汹地向玉玑子压过去。 方云天也借着这个机会,运足仙力指挥仙剑欲破茧而出,奈何对付他的白丝增长速度明显比对付洛清泉的要快几倍。 几番挣扎均不果,他肚子里暗暗叫苦,原来方云天为了引洛清泉出手,而不惜将自己本命元神所炼的仙剑放了出去,却不料玉玑子怕他逃掉。 所以用来对付他的力量反而强过洛清泉数倍,现在仙剑被困,如舍剑逃生被对方毁了仙剑,则自身的功力必然受到重创,如此一来反变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局面。 呼吸之间,褐色剑光就攻到了玉玑子身前一尺处,玉玑子见来势太凶,毫不犹豫地将拂尘往空中一抛。 同时,背后的斗笠穿体而过,如盾牌一般将褐光抵住,两宝相撞,褐光被撞退一尺。 而斗笠却只是稍稍顿了顿,旋即又旋转着向褐光撞去。 方云天见玉玑子弃了拂尘,心中大喜,以为玉玑子受洛清泉的压力,不得不放弃对自己仙剑的控制。 他却不知道玉玑子的拂尘是件千炼法宝,只需仙力催动后就能自行搏击敌人,如今全力对付他,情形反而不妙。 白丝除了困牢他的仙剑外,剩余的部分铺天盖地向他袭来。 洛清泉心中吃惊不小,虽然他知道玉玑子很强,却没料道这般强,合两人之力,他却连仙剑都没出,只是以拂尘、斗笠两件法宝就把两人打到了下风。 褐色剑光与斗笠再度相撞,这回褐色剑光一退丈余,借力往拂尘击去。 玉玑子非但没去救拂尘,反而指挥斗笠迅速撤回身前三尺。 斗笠刚刚到位,面前忽然出现了七个火球,流星般撞在上面,空中火星四溅,如同放了十数个烟火一般,映得四周通亮。 与此同时,玉玑子背后的长剑跳了出来,化成一道金光向身后三丈处击去。 金光去势如电,立即与数物相撞,传出清脆的连续撞击声,数个黑影被击得粉碎,借着空中的火光,只见地上如雨后春笋般长出了上百个石箭。 快的已经脱土而出向玉玑子后心袭去,这正是洛清泉的成名绝技之一。 洛清泉此招终于迫玉玑子出剑,但非但不喜反而心中叫苦,这招石箭术施展之后,聚集地下死灵的煞气附着在石箭上。 可令石箭在坚固百倍的基础上更添扰乱,对手心智、一丈之内激起对手暴戾情绪的威力。 而且更妙的是,由于地下的煞气几乎无穷无尽、绵绵不绝,一旦攻击开始后,他只需花极少量的仙力就可以维持迅猛的攻势。 此招足以消耗掉对手绝大部分气力,然而他却忘了夹龙山的土地竟然跟其他地方大不相同,地下煞气微乎其微。 刚才的进攻全凭他自身的仙力支持,没耗敌人反倒耗了自己,而且石箭的威力也不到平时的百分之一。 好在刚才方云天默契地配合他,弃剑以流星石正面攻击玉玑子,令玉玑子不得不放弃拂尘,全力用仙剑和斗笠护身。 所以洛清泉的剑光冲破拂尘的微弱阻力后,击在尘柄之上将拂尘击落到地上,白丝转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云天赶忙收回本命仙剑,平移几步与洛清泉形成犄角之势夹击玉玑子。 方云天的流星石越攻越猛,洛清泉的石箭术却越来越弱,玉玑子的剑光眨眼间就把所有的石箭击碎,随后向洛清泉攻去。 洛清泉收了石箭术后,仙剑也已经撤了回来,两剑在空中相撞后悄无声息,洛清泉双脚陷入地中三寸,玉玑子只是上身轻轻晃了晃。 洛清泉不觉心惊肉跳,他一向自视甚高,虽然有人说他只不过是仗着石箭术才能打败不少剑仙界有名的高手,但其实他本身的功力并不弱。 至少他自认为跟正道的一流高手不相上下,今日交手才知道原来有多么自大,玉玑子以一敌二,还能在纯以自身修为的硬碰硬交锋中胜过自己。 可知若论单打独斗自己肯定不是对手,虽然对手很强,洛清泉的斗志反而高涨,他一边指挥着褐色剑光拼命进攻,一边嘶声吼道:“玉玑子,今天我一定要宰了你。” “哼,就凭你们两个?”玉玑子不屑地回答道。 “吴老弟,我支持你,咱们两个干掉他,他身上肯定还有宝贝,搜出来都归你啦。”方云天很吃力,但也不忘了许诺,好让洛清泉更卖力。 “方兄,不要以为我是为了你才要取他的性命。” “那是那是,我是不值得你这般,但太虚神镜可是天地至宝,为了它死也值得。”方云天需要洛清泉下死力帮自己,所以一味逢迎。 “太虚神镜只是一个原因。”洛清泉出人意料地说道。 此话一出,连玉玑子也觉得惊讶,忍不住问道:“哦?还有什么原因让你非要贫道的性命不可呢?” “第一,论单挑我不是你的对手,不过现在是两个打一个,反正已经跟你结仇了,只有乘机除掉你才不会留下后患。” “是个好理由,不过你们两个没这份能耐。”玉玑子手下不停,口中讥笑。 “第二,太虚神镜的吸引力太大,刚才方兄已经说了。” “不错不错,为了太虚神镜咱们也得宰了他,不然被他逃脱,蜀山派会没完没了地找咱们的麻烦,那时就麻烦了,有命得宝没命用。”方云天急忙提醒道。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如果我除掉了你,名声必定大盛,如此一来那个人肯定会对我另眼相看,如果将神镜献给那个人,必然是旷世奇功一件。”洛清泉的语气中不免有一丝得意了。 “什么?你真的要将神镜献给那个人吗?你疯了吗?干吗不留着自己用?”方云天惊愕之下几乎停手,被玉玑子的斗笠将一颗流星石反弹回来差点击中。 玉玑子心中惊疑,嘴里依旧不动声色地问道:“原来你还有主子,是谁?” “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他老人家用一只手就能把你们蜀山灭掉。”洛清泉的神色变得无比崇敬。 “狂妄!放屁!”玉玑子忍不住大骂,他火爆的脾气终于被点燃了,手上的力量也发生了激烈的波动。 洛清泉要的就是这样的时机,他和方云天默契地同时将招数一变,两人的双手幻起层层叠叠的重影,每个手影都掐着一种手印。 刹时两人身体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迅速接近,甫一接触,便合而为一形成诡异的深棕色,光芒不涨反缩,两人的身体也凭空消失,空中只留下一个弹丸大小的光球。 玉玑子沉声喝了一声,嘴唇翻飞,双手掐诀,双腿盘坐,双目微合,宝相庄严,身体迸发出祥和的金光。 空气越来越凝重,三人的仙剑、法宝都已经收回自身,身周数十丈的树木在巨大的压力下纷纷倒伏,空中的雨滴被挤出了百丈开外,闪电连续不断地劈在一金、一棕两个光团上。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十九章 你阴我诈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3 雷声轰得地面如筛糠似地发抖,过了半盏热茶功夫,棕球抢先发动,光芒暴涨一丈,带着风雷闪电向玉玑子扑了过去,所过之地泥土热得冒出了青烟。 玉玑子的金光,已经渐渐变成了如白玉一般的半透明光泽,一明一暗地不断变幻,棕球一动,白光也突然间变亮,完全掩盖住了玉玑子的身形,迎了上去。 两个光球还未撞到一起,空间就被扭曲了,巨大的力量相互挤压时,居然无声无息的,地面腾地蹿起了火焰。 待到两球相撞时,所有的光芒全部消失了,天地间短暂地变得极度黑暗,空气瞬间加热到发出暗红色的光芒,百丈之内的树木全部被点燃。 随即刺目的光芒突然间爆发,却并不向四周发散,而是形成一个径围三丈多的光柱向上向下射去。 地面转眼前被光柱削出丈许深坑,向上的光柱射出数里,光柱中间玉玑子以一敌二,三人四手相抵,正以命相拼。 三人短时间内相持不下时,突然一道又凉又暖的清风竟然穿透了光柱,三人同时心中一跳。 同样一道清风吹在双方身上却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效果,玉玑子的紫府元婴突然间胀大了一半,手中的仙力也同时涨了一半。 而洛清泉和方云天全身却是一虚,仙力突然之间弱了一半,此消彼长,胜负立判,一声巨响过后,光柱消失。 洛清泉和方云天被击到地上,砸出两个齐身的坑来,玉玑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由于后力不继,出现了短时脱力的现象,身体缓缓向下落。 突然间一道白影去势如电扑向玉玑子,白虎见主人生死未卜,救主心切,不顾一切地向玉玑子攻去。 玉玑子心中大骇,强运元婴之力,双手放出一团金光正打在白虎胸口,将它击得如风车轮子一般向高空斜飞而去,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玉玑子刚才与两人斗元婴,虽然获胜,却耗力过巨,又遭白虎袭击,在新力未生之前,强行榨干元婴余力击飞白虎。 虽然脱过了一难,却短时间内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烂泥般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般。 雨点和着冰凉落下来,很快将战场的火势浇灭,地上三人也被淋得透湿,山岚吹过森林发出沙沙的声音,刚才的战场隐没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过了片刻,躺在坑中的方云天忽然动了动,声音立即惊醒了玉玑子,他是已经开了天眼的人,自然能够在黑暗中视物,定睛细看,方云天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全身焦黑,十分狼狈。 方云天对玉玑子一笑,道:“道长没想到我还没死吧?你应该想到我为了这件神镜花了十年功夫,岂会预先不作保命的准备?在到你蜀山之前,我就偷了昆仑派的冰蚕软丝甲防身。” 随即扯来前襟,里面露出一件软甲,只是黑糊糊的显然已经被毁了,方云天见状也不禁咋舌:“厉害,连冰蚕软丝甲都毁了,要是直接打在身上只怕连骨头都没了。” 玉玑子心里着急,也不作声,加速运功恢复,他的仙力已经恢复了一成,只是他不知道方云天的受伤程度,所以没有把握能够制住他。 方云天显然也知道玉玑子的心思,笑道:“看来道长的仙力恢复的很快哪,我不是你的对手,蜀山派我也惹不起,我知道只要我拿了着太虚神镜,你们就会缠着我不放,我总有一天会被你们逮住的。” “罢罢罢,这件太虚神镜你们蜀山举全派之力十年仍不能炼化,我也更不可能做到了,与其因为这个鸡肋,被你们追杀,还如还给你们,你自己可收好了。” 说罢从身后的百宝囊中取出一个黑匣子,正是蜀山派盛太虚神镜的宝物,方云天随即要将匣子打开。 玉玑子再也坐不住了,怒骂一声纵身而起,要阻止方云天将匣子打开。 凡未经炼化的仙器都会四处飞窜,其疾如电,极难收伏,所以平时用宝匣配以符篆封住,若方云天打开宝匣放出神镜,说不得他又要累死累活一番才能拿到。 要是被其他的剑仙看到后,生歹念抢夺,以他现时之力肯定不是对手。 然而玉玑子毕竟晚了一步,一道清光从匣中飞出,如闪电一般极不规则地飞舞着,转眼间就窜出了两、三里远。 玉玑子跺了跺脚,只得舍下方云天,提起全部的力量,架起仙剑追踪而去。 方云天望着玉玑子离去的方向哈哈大笑,待他走远后从怀中取出一物,赫然正是刚才的黑匣:“玉玑子呀,玉玑子,任你天下无敌,论起动脑筋,还远不是我的对手,给你个假的就轻易把你打发走了,等你抓到那个假货只怕人也累死了,这次错过了机会,以后再想找到方兄我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说罢,他转头向洛清泉看去,见他也是全身焦黑已经成了一具干尸,不由得嘲笑道:“吴老弟,累你把命都丢了,不过你不能怪我,只能怪你命中该有此劫,你死得好呀,省了我还要动脑筋把你除掉,你居然要把神镜送给那个人,真是白痴,他才瞧不上这件宝贝,可我要是炼化了神镜,他也奈何我不得。” 说罢,便仰天大笑起来,只是他的笑声突然中止了,胖胖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低头看去,胸口突出一物,浅褐色,正是洛清泉的仙剑。 回头看去,洛清泉颤巍巍地坐了起来,露出难看的牙齿冲他一笑:“你有冰蚕软丝甲保命,我就没有九灵符护身么?” 晃着手中持一张玉牌,不过此时已经黯淡无光了,方云天怒目圆睁,喉咙里动了动,终于没有发出声音,像堆东西似地重重摔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洛清泉慢慢走了过去,从他身上取下百宝囊后将一物倒在他身上,方云天的尸体迅速溶化,很快就被雨水冲得无影无踪了。 洛清泉似是自言自语道:“方兄,别怪我不讲义气,为了神镜,我连那个人都敢背叛,你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神镜在我手上了。” 说罢迫不及待地从拿起黑匣,贪婪地看着,几番伸手欲将匣盖打开,终于还是放弃,打算找个安全地地方慢慢炼化。 洛清泉取过方云天的百宝囊,欲将黑匣放进去,突然间又生出要检看百宝囊的念头来。 要知道方云天一生嗜偷,尤其爱偷各派成名的仙器、法宝,他的百宝囊中肯定还有其他的宝贝。 刚才一战动静太大,必然会引来附近的修道之人,为了避开麻烦他必须迅速离开。 然而剧战之后他身受重伤,仙力剩下不到半成,白虎又不知去向,实在无力遁远,因此想在方云天的百宝囊里找找,看有没有迅速恢复仙力的灵药。 洛清泉打开宝囊将手探了进去,两指刚进囊口,囊中绿光乍现,指尖剧痛连忙抽出,只见两团绿幽幽的火苗正在指尖燃烧,遇到空气后如被泼了火油,火舌窜起一尺多高,转眼前整只手掌都烧了起来。 “无间冥火!”洛清泉怪叫。 情知不妙,这种火专烧肉质,若是在平时他自然不惧,而此时却是万万难敌,当下毫不犹豫放出仙剑往右臂斩去。 褐色剑光闪过后,整只右臂被斩断掉在地上,火焰更旺,照得四周绿萤萤的,场面十分惨异。 洛清泉心中舒了口气,一边暗骂方云天歹毒,一边包裹伤口,一边也在得意自己当机立断壮士断腕。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地上断臂被“无间冥火”迅速烧完之后,洛清泉身上的断臂口便窜出了绿色火焰。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五十章 神镜仙缘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3 这下变生肘腋大出他的意料,吓得他魂飞魄散,这一轮的火势比刚才要凶猛百倍,没等他再做出壮士断碗的事迹来,全身已经着火。 山中响起一串凄厉的惨叫声,片刻之后他便被烧成了飞灰,他到死都没想到,方云天的“无间冥火”是位前辈散仙,以天火余焰为原料,用秘法精炼而成。 除了具有“无间冥火”的性质,更具有天火不将被烧物彻底烧完绝不会罢休的特性。 火熄之后,树林中恢复了寂静,朱炎从十几丈外的灌木丛中站了起来。 他中了洛清泉的定身术全身麻痹,被白虎撞到了灌木丛中后,反而有幸当观众全程观看了争斗经过,大开眼界。 看到修道者的力量,远远超出了他以前最乐观的估计,不由心情大好,更是坚定了重入蜀山的决心,只是不知道那个玉玑子是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胖子。 后来树林因为双方仙力的挤压生出大火来,很快延及到了他身处的灌木丛,他只道就要被烧死。 然而火舌刚一触及肌肤,那股神秘力量就迸发出来,周身一尺之内火势顿灭,暂时解了性命之危。 只是定身术依旧未除身体既不能动亦不能言,直到洛清泉一死,定身术方才失效。 朱炎小心翼翼地绕开地上的巨坑,走到黑匣旁,轻轻地将它捡了起来,黑匣一入手,他的心扑地剧跳了一下。 手中的黑匣也同时跳了起来,这一下变化来得突然,更来得诡异,吓得朱炎将黑匣丢在地上。 但此时又一种极为特别的感觉,在心中油然而生,紧紧地攫住他,令他不得不看着它。 黑匣在地上越跳越快,匣面有无数个符号似的光迹,密密麻麻、越来越快地闪烁着。 每跳一下,朱炎的心口也跟着跳一下,迫得他呼吸困难,朱炎心里大骇,实在想不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象是怎么回事,只盼着身体的难受尽快结束。 这次倒是天遂人愿,黑匣跳了百十下后,匣盖啪地一声变成了粉末,一件四射出眩目清光的物件,飞快地悬在离地五尺处,一圈圈的光纹,如波浪一般向四周发散。 拂在朱炎身上时,引得他身体里的神秘力量也呼应起来,朱炎自入山后,几次三番于危急时刻被身体内的神秘力量所救。 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股力量在他在身体里毫无痕迹,根本无法感觉到,却在他命悬一线时,无中生有地产生,而且威力不小。 每次产生时,都带着又暖又凉、极其舒适的感觉,神镜的清光仍然在与他身体内的气息呼应。 不过已经变成了以他体内的神秘力量为主导,神镜的光芒渐渐变暗露出本来面目,竟然是一块巴掌大的小镜子。 朱炎看着这块神镜,惊讶之情越来越盛、越来越巨,这块令天下仙道高手舍命相争的神镜,竟然让他产生十分熟悉的感觉,而且这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对面的神镜似是随着他情绪的变化也越来越激动,终于在脑中如闪过一道电光,他失声叫道:“难道我是你的主人?” 神镜的光晕加快了几倍,上下颤抖,象是被久别的亲人认出来一般,一人一镜慢慢地靠近,朱炎脑中只余下兴奋。 一种与亲人久别重逢的激动,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手刚碰到神镜,神镜闪耀出来的清光瞬间亮了一倍。 然后清光闪电般钻进了他的身体,一件举蜀山全派,十年之力也不能炼化的仙器,就这样被他收进身体里了。 还没等朱炎回过神来,他的身体也突然间亮了起来,一闪之后整个人消失不见。 这时,山坡上方响起雷鸣般的声音,一股山洪夹着泥土、巨石和树木残枝冲泄而下,将刚才斗法留下的深坑、焦木等痕迹很快地掩埋在深深的地下。 洛清泉、方云天遗留下来的东西也都被泥石流冲夹而走,不知埋到什么地方去了。 朱炎睁开眼时,眼前是一片星光的景象,数以亿万计的白色光点纷纷闪烁,晃得他眼睛发花。 尤其奇妙的是,周围无处不在的暖凉气息,浓得象蜜一般,将他浸得异常舒适,所有的喜怒哀乐,似乎远远地离开了他。 他好半天才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约一丈高、六丈宽的封闭的石洞中,那无数的白色光点均从洞壁和地面上发出。 他回转身后,见到一个矮小的人影盘坐在不远处,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从人影方向传来的气息跟周围的其他气息稍有不同,只多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朱炎的心里充满了疑惑,从他到这里起,从来没有任何时候,能比现在令他有更多的熟悉感,仿佛他在这个地方呆过许多年一般。 就连内壁上那无数的白色光点,都带着多年的老友重新见面时的激动,而面前的人影是那么独特,那种亲热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要哭。 不知不觉之间,刚刚进入他身体里的太虚神镜已经逸出了体外,射出柔和的白光,照得洞室如同白昼,前面的人影很快清晰起来,并非真人,而是一个玉质的人像,全身赤裸。 朱炎绕到雕像正前方,定睛细看,脑袋如遭重击,忍不住惊叫起来:“这不是我么?怎么会这样?” 看这面前盘坐在地上的玉像的面容,跟他一模一样,连全身赤裸的情景也是一般无二。 朱炎突然间觉得脑袋很痛,一个片断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他牵着一个女子的衣袖,用稚嫩的声音问道:“娘亲,娘亲,我几岁啦?” 那女子低下头来,是一张精致的脸,皓首明眸,轻轻答道:“再过十天你就三岁了。” 两人所处的背景,正是这个洞室,不过在雕像对面六丈处,应当有一个洞口通道。 这个记忆的片断很快消失了,朱炎的头痛也消失,随即第二轮的头痛接踵而至,第二个片断只有那个女子的声音,念的一段口诀。 两个记忆片断过后,朱炎已经呆了:从记忆中来看,这个洞室依稀是自己最初的家,这个家里有一个慈祥的娘亲,可是自己的娘亲究竟是什么人呢?这个洞室究竟在哪里呢?最重要的是自己究竟是什么人呢? 朱炎呆呆地坐到了雕像旁,冥思苦想,用力地想要回忆起更多的东西来,但均是徒劳。 他心里又生出一种猜测:刚才在脑海中出现的两个片断,究竟来自于今生遗忘的记忆,还是前世轮回的烙印呢? 太虚神镜默默地降落下来,自动落在雕像之上,两物相遇,顿时释放出了强烈的光芒,将朱炎从沉思中惊醒。 他知道自己无论今生,还是前世的身世,绝对是一个谜,解开这个谜的关键,就是脑海片断里出现的那娘亲。 从过去的林林种种,从他好端端的来到这里,从太虚神镜以及这个洞室的奇妙来看,这个世界肯定存在自己的身世有关的事物。 既然如此,他就更要重入仙门,修仙得道,想着他不自觉间又想起了顾月英,不觉一笑,那个俏丽的小妮子给他的印象还挺好玩。 不知道朱铭要他娶的丁柔,会不会有顾月英那么美丽可爱呢? 想起了朱铭,不管如何,也是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与他的种种温情回忆都涌上了朱炎的脑海,激荡着他的心灵。 看来自己并不像自以为的那样,能够脱离世间的情欲,只是如果陷入到世间的情欲当中,那修炼仙道的道路,对于自己来说到底适不适合呢? 朱炎甩了甩头,像是要将这些想法摇出脑中,自言自语道:“不管怎样,父亲的养育之恩还是要报,我的身世来由也要搞清楚,先回家尽孝奉养父亲天年,然后再寻访仙道,早登仙界,自然能够找到身世的答案。”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五十一章 入云子赴十年约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4 他决心已下,一扫郁闷,心里头开始琢磨记忆中娘亲教给自己的那段口诀来。 这段口诀约三百来字,跟他以前所看的道家修身养气类书籍中记载的要诀差不多。 但是具体到呼吸吐纳、行功时经络线路、行功时间等几个方面上则有较大的区别,里面涉及到的经络要穴名称也似有些微的差别。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对于口诀中涉及的穴道,竟是懵然不知其位,暗想回家后一定要看看医学书籍了解经络情况。 想到回家,朱炎又愣住了,他现在呆在一个密不透风、不知方位的洞室里,如何出去呢? 想到这个严重的问题,他大惊失色,跳了起来往记忆中有出口的方向奔去。 半刻之后,朱炎颓然回到雕像前,刚才他摸遍了洞室的所有地方,触手处无一例外的是坚硬的石头。 而且洞中除了几个石碗、陶罐和两个蒲团之外便一无所有,就算他有铁镐,也不知能否挖出通道来,何况现在两手空空呢? 他心里长叹:难道老天真的要让我朱炎进得来出不去,困死在这里面吗? 就这样坐了一会儿后,他又兴奋得蹦了起来,笑骂道:“我怎么这么笨呢?怎么进来就怎么出去嘛。” 低头看到太虚神镜贴在雕像之上,于是伸手去触碰神镜,神镜果然化成一道清光钻入他的手中。 朱炎看了看,暗想这块太虚神镜为天下仙道中人争夺,留在自己手上,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自己现在一点修为都没有,该如何是好? 那太虚神镜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清光晃了晃,似乎在等朱炎的指令,朱炎心头一动,想起方云天的那个百宝囊,能够装不少东西,倒是蛮实用的。 于是对神镜道:“我看你就变个百宝囊吧,给我装东西,我天天带着你跑。” 话音一落,清光飞速旋转,片刻后变成了一个口袋,形状跟他想的一模一样,张口道:“以后就叫你太虚宝囊吧!” 太虚宝囊兴奋的从他手中飞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后,再次化作清光、转眼前又没入了他的身体。 朱炎原本想叫太虚宝囊送自己出去,不料还没还得及说,它就钻进了自己身体里,不妙的是它进了身体后就如泥牛入大海,任凭自己如何召唤,甚至苦苦哀求,就是不再现身。 朱炎哭笑不得,这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正要绝望的时候,他想起神镜前番进了身体后,遇到雕像时又自己出来了,何不来个依样画葫芦呢? 想罢,便将手向雕像伸了过去,说也奇怪,当他的手碰到雕像的时候,一股强大的暖凉的气息从雕像中传了过来。 在身体里面激起强烈的呼应,随即雕像也如太虚神镜一般,突然间变成一团眩目的清色光团,眨眼间钻进了他的身体里,光芒消失之后,洞室中空无一人,重归寂静。 朱炎出现在夹龙山中,此时夹龙山的大雨已停,朝阳升起,枝头万鸟翠羽尚湿、娇鸣不已,地下红瓣狼藉。 远近大小峰峦,碧如新洗,四围黛色的深浅,衬托出山谷的浓淡,远处满山的雨后新瀑,鸣声聒耳。 忽地一阵轻风吹过,桃树、海棠上的残花如白雪红雨一般,随风缓缓飘扬坠落地面。 这一幅天然图画,就算是历代画圣如吴、阎之辈重生,也未必能把这无边山色齐收腕底。 朱炎见天已放晴,雨后山谷,又是这般美妙,不禁放目四望,深深地沉浸在无限的春光之中。 朱炎打定主意先回家侍奉父亲,这过去一天里,见到了顾月英那样美丽可爱的修道者,和玉玑子、洛清泉、方云天这样,为了宝物以死相拼的仙道高手后,对学道的看法稍稍有了改变: 既然得道的剑仙也摆脱不了名利的束缚,自己又何必傻得以一个卫道者自居呢? 想通了这一层,他对于父亲给他所定的亲事,也就没有那么反感了。 他昨晚装包子的包袱已经不知去向,眼下最要紧的是弄点吃的治治饿病,想到此,他不禁哑然失笑,凡夫俗子呀! 想着也就忍着饥饿往景阳府城走去,走了不到半里,遇到了前来寻找他的家人。 昨日午后,朱铭就命家仆去将少爷找回来,家人一路打听寻到夹龙山,从茶铺得知了朱炎已经回家的消息,便往回找,找了一整夜也没见人。 朱铭急得几乎掉了魂,还是老马建议一方面报官,一方面分几路到邻近的县去寻找他的下落。 朱炎听家人说起父亲着急时的种种情形,心里感动,回家尽孝道的决心又坚定了一层。 朱铭得到消息,带着众人都站在门前,引颈张望,当朱炎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众人的心才真正落到肚子里。 朱炎见到父亲站在门口,头发散乱、眼睛红肿、眼圈发黑、气色极差,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他心中一痛,远远地就从马上滚落下来跪倒在地,膝行到父亲身前,重重叩首泣道:“父亲大人,儿子不孝,累您忧心,求父亲大人责罚。” 朱铭心里诸般感情潮涌而出,原本痛打儿子一场的想法,在儿子的眼泪前烟消云散,他声音哽咽:“回来了就好,进屋去吧。” 朱铭父子俩和解后,朱炎允婚,朱铭则不再禁止他涉猎其他学问,丁崇回京复命之前与朱铭约定两年之后再定子女的婚期。 自此之后,朱炎更加广泛地学习道教典籍,又有意与佛道中人交往,常常流连于附近山水灵秀处的庙观里,只要打听到稍有名气的和尚或道士就前往拜访。 有时谈得高兴便盘桓几日,很快,他发现世间欺世盗名之辈实在太多,所会之人,个个华而不实。 虽然偶有粗通佛理、道法的,但却仅仅停留在经书、原理和辩义的层面上,离成仙得道的标准差得十万八千里。 朱炎从山中回来以后,曾按照记忆中娘亲教的口诀练习,孰料他一练之下竟毫无滞碍,意念一动就有一股热气,如水银泻地一般,飞快地流转于经络各处。 根据口诀里的描述是练成功的征兆,进展如此之快大出乎他的意料,但是接下来新难题出现了:接下去该怎么修炼呢? 何不参考这段口诀的思路特点,从流传于世的修道典籍里,找找看有没有进一步的修炼方法呢? 结果,他书读了不少,心里的疑惑反倒越来越多,最终不得不放弃。 时间飞快,转眼间就要到中秋,由于朱炎今年考了秀才,所以秋祭比往年更隆重一些,朱家上下,在朱铭的指挥下忙得不亦乐乎。 这天刚过午时,家仆向朱铭通报说,有个游方的道士自称是他的旧识前来拜访。 朱铭让家人将道士请到客厅稍候,自己换了身衣服前往见客,进了客厅后,见一人正背对着大门。 听到朱铭进来的声音,那道士便转过身来笑吟吟道:“朱施主,十年不见了,还记得贫道入云子否?” 十年前入云子救了朱老爷一条性命,朱铭苦盼了十年,如何会忘,心里激动不已,眼前的人可是活生生的剑仙,是得道的高人。 呆呆地看着他,竟过了半晌,朱铭才高兴地呼道:“仙长,你终于来啦,朱铭祖上积了无量功德,才能得道长仙踪莅临寒舍,无上荣耀,无上荣耀。” 说着,抢前几步,伸手把住了入云子的手臂,生怕他又飞走一般。 入云子只是微笑地看着朱炎,平静得象面镜子,等朱铭的情绪稍稍平复一点后,才开口说道:“上次见面时,贫道曾有言要到贵府拜访,不料十年之后才能践约,希望施主不要怪我才是。” “哪里哪里,岂敢岂敢,仙长驾临寒舍,是天大的面子,我朱家无论何时都敞开大门,恭迎仙驾,只是下回仙长要来,一定要先通知弟子一声,弟子也好早做准备,出迎十里。” “朱施主太客气,你我相交,只需平辈称呼即可,一别十年,施主的风采还是一如往昔。” 说到这里,入云子的话音缓了缓,眼神里微微露出诧异:“可喜可贺,施主想来必定深通养生之道吧?” 朱铭没有注意到入云子神色的变化,只是高兴地回答道:“哪里哪里,得仙长之恩,苟延残喘罢了,若是仙长能教我一二,那自是老朽的三生之幸。” 说罢眼睛里也流露出渴望的神色,入云子闻言只是笑了笑,手一翻将朱铭的手掌把住。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五十二章 仙缘未到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4 朱铭觉得手掌里忽然传来一股热流,知道剑仙的手掌都是这般发热,却不知这是入云子运功试探他。 入云子放开朱铭的手,笑道:“施主难道不请我坐下吗?” “哎呀呀,您瞧我,一高兴连基本的礼节都忘了,仙长快请上座,我亲自去给你奉茶。”说罢不等入云子回答,就往后堂去了。 不一会,朱铭端着茶水,身后跟着朱炎,朱铭介绍道:“这是犬子朱炎,炎儿,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过的入云子仙长,快过来拜见仙长。” 朱炎上前施礼:“弟子朱炎,拜见仙长,仙长金安。” 他以前听父亲和老马讲过入云子道长的故事,知道入云子是得道的剑仙,今天突然见到神仪已久的人物后,激动之余,反而平静下来。 入云子早就猜到面前的少年就是朱铭的儿子,所以注意力一直放在朱炎身上,仔细地看着朱炎的面相。 朱炎觉得眼前这位剑仙的眼神中,似乎有种力量要将自己看穿,入云子心里也颇为惊讶,他从朱炎的面相中,只能看出少部分的命运迹象来。 三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无言,场面有点冷清,片刻后入云子开口说道:“公子神采秀发,气度不凡,以贫道观之,前途不可限量,不知可否借手一观?请问公子生辰八字、出生地?” 朱铭在一旁急忙报了朱炎的生辰八字和出生地,朱炎则抬起左手伸到入云子面前。 入云子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十分郑重,五指以一个奇特的角度将朱炎的手轻轻扣住。 朱炎感觉到对方的手指中传过来一股热力,游走于自己全身,很快又消失了。 入云子运功检查朱炎的身体一无所获,根本没有修炼过道门基础功法的迹象,接着入云子收回仙力后,全力盯着朱炎的手掌,眼睛中似有光芒溢出,脸上光彩变幻不定。 片刻之后,入云子放开了朱炎的手掌,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朱铭赶紧围拢上来问道:“仙长,如何?” 入云子不动声色,仍是微笑的表情,轻松地回答:“好命相,大富大贵之相,日后出将入相、位列三公也大有可能,恭喜朱施主有此佳儿,朱家一门他日必将显贵,命相乃天机,贫道只能言尽于此,望乞见谅。” 朱铭闻言喜上眉梢:“别人的话我不信,仙长的话我是绝不怀疑的,朱家日后富贵,就是承仙长吉言所赐,弟子先在这里叩谢了。” 其实入云子运仙力给朱炎相命,看到的内容远比他讲出来的要多得多。 他发现以生辰八字和出生地演算,朱炎绝对不可能活过三岁,是个早夭的命,因此无法算下去。 以面相和手相来看,朱炎三岁之前的命相,如碧空蓝天一般,虽然一目了然,却不可捉摸、不知深浅。 三岁到十五岁之间是最清晰的,十五岁之后命相就忽然变得古怪起来,表面上看来肯定大富大贵,是个出将入相的命。 但是他又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在表面之下肯定还有一种命相,但那是他所无法看到的。 入云子心里虽然疑惑颇多,表面上不露半点痕迹,只是笑呤呤地对朱炎道:“贫道曾闻尊翁说公子博览古今,也精通门道精要,不知公子可否赐教?” 朱炎也向知道娘亲传授的那段口诀的出处,听入云子的口气,兴许能问问他,于是答道:“仙长谬赞,弟子汗颜不已,弟子书念得杂,今年偶然于乡间访友时,看到一本残卷。” “见卷上所记的呼吸吐纳之法跟其他的有点不一样,所以就背了下来,回家后一比较,果然独特,后来弟子再到朋友家里想买下残卷的时候,岂料已经被他母亲作了引火之物,可惜了呀。弟子一直想知道这套功法的出处,仙长是大行家,正好给弟子参详参详。” 入云子对朱炎讲的也不质疑,只是拈须笑道:“公子不妨背给贫道听听,或许贫道知道其出处,就算不知道,贫道云游甚广,可以请益于世外高人。” 朱炎心有戒备,只背了一小段百余字,入云子听了也是直摇头,似乎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稍稍有些失望,朱炎也就不再提,只是他心中想着修仙入道,对道门人自然亲切,也就和入云子畅谈起来。 罢了,入云子取出一个寸许大小的玉牌递给朱炎:“这枚护身符,值不了几个钱,望公子不要嫌弃。” 朱炎接过护身符,只见正中刻了一只异兽,似熊非熊,不知为何物,四周是一些符篆,正上方的“令”字之上有一个极小的凹点,让他觉得有点眼熟。 朱炎将护身符郑重地收到怀中,问道:“不知仙长仙乡何处?在哪里清修呢?” 入云子注视了朱炎一会,忽然语气很郑重地回答道:“贫道拜在蜀山门下,奉师命云游天下,敢问公子可是有出家修道之心呢?” 朱炎心里正是有这个意思,索性直说:“弟子自垂髫以来即诚心向道,每日盼望跳离红尘之外、逍遥宇宙之间,却恨无缘遇见明师,仙长是世外高人、得道全真,早年与家父结缘,则弟子与仙长也可谓有夙缘,万望师父成全,收录弟子于门下。” 说罢起身就要向入云子拜倒,入云子手一抬,一股法力托住朱炎令他拜不下来,道:“公子切莫如此,贫道刚才给公子相面,已经讲了你命中富贵,并非我道中人,这是天意,贫道不敢逆天而为,不过公子命格奇特,以后仍有变数,或许若干年后入道门亦未可知,修道一途,最重仙缘,贫道缘浅,难当公子师长,这是勉强不来的。” 朱炎不相信,认为这是入云子的托辞,于是更加虔诚地恳求,入云子只是不许。 朱炎无奈,只得退而求其次道:“仙长既然不愿意将我收下,自然是我资质差、福缘薄,但希望师父怜我向道至诚,乞望在修道之术上指点一二。” 入云子没有回答,反问他道:“不知公子可曾练了自那残卷上得来的功法?” “练是练了,不过弟子愚笨,竟然毫无进展,说来真是惭愧。”朱炎不知入云子为何有此一问,所以没有完全讲实话。 入云子低头想了想后道:“我虽不识那是何门神通,但只要你勤加练习后,自然妙用无穷,持之以恒,或许能够改变你的命格和仙缘。” 朱炎还要追问,入云子却起身告辞,朱炎苦苦挽留不住,就见入云子呵呵大笑,徜徉而去。 看着入云子的背影,如那顾月英一般飘然逝去时,朱炎忽然想到入云子自称拜在蜀山门下,会不会认识顾月英的同门呢?不禁后悔自己忘了问问。 此后,朱铭因为梦会亡妻,醒来一病数月,朱炎要在床前尽心服侍,不能出门访仙求道,于是把心思放家温习功课、准备来年乡试之上。 到了腊月,朱铭的病开始渐渐好转,他在病中想了很多,对于人生、世情看淡了不少,只余下培养朱炎考取功名的念头,这也是他和亡妻的共同心愿。 第二年开春,朱炎十五岁,朱铭不顾家人的劝阻,执意亲自陪着儿子到省城参加乡试,在省城里住了一个多月。 榜发后朱炎高中乡试第三名,这是朱家二十多年来的第一件大喜事,朱铭高兴得合不拢嘴,回到家里后连番大宴亲朋,又专门带着儿子祭告先祖。 朱炎被众人追捧着大大风光了一回,心里非常高兴,但依旧没有冲淡一心向道的心思。 这些忙完之后,朱铭给京城的丁崇写信,报喜之外,还提出第二年等朱炎参加会试后,两家给儿女完婚。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五十三章 游方结良友【一更求收】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5 丁大人回信祝贺朱炎中举,同意等朱炎参加会试后送女儿丁柔云云过来完婚,但却认为朱炎的年纪太小,心智尚未成熟,过早参加会试进入仕途反而不利。 所以提议让朱炎出门游学三年后,再参加会试,朱铭对于丁大人的见解深以为然。 朱炎也不想过早有家室之累,更想借游学的机会,游遍天下名山大川,寻仙访道,三方一拍即合,这事很快定了下来。 两个月后,朱炎告别父亲开始游学,这是他来到这里第一次独自出远门,朱铭自然放心不下,专门在商行里选了一个精干可靠的人一路照顾他。 临别前朱铭反复叮嘱,朱炎一边答应,一边在心里暗暗盘算路上如何多走访名山大川、佛道道场、寻找得道高人学习仙术。 陪朱炎的那人名换鲁七,三四十岁,手上颇有些功夫,也算是看着朱炎长大的,深知老爷对这个儿子的疼爱,上路后唯少东主的命令是从,很快就跟朱炎融洽起来了。 由打景阳府城出来,一路二下,行了数十里,这一日在一家酒楼吃喝,遇到一个青年人,背着一口长剑,看模样好如仙门中人。 朱炎一心向道,对这类人物不由觉得亲切,请教之下,得知此人名叫萧远山,比朱炎打个两三岁,自小被“独臂仙”岳鹏飞收养,也是学的一身本事,之后随师父行走江湖,现如今也博得不小的名气。 三两句一说,两人言谈之间,丝毫没有拘束、十分亲切,萧远山也是个少年心性,他得知道朱炎是个举人,却丝毫没有儒生的酸腐之气,也不象有功名的读书人那般看不起武人,更觉得与他很投契。 酒方微酣时,有一个人端着饭碗走过来,上下打量了萧远山一会,扯开嗓门吼起来:“你不是岳大仙的徒弟萧远山,萧师弟么?” 萧远山看了看那人,顿时眉头一喜道:“你是‘乌云仙’乌云梁的徒弟张霸儿师兄。” “正是正是,当年岳仙师带着你到我师父家去过,我们俩见过面,你我二人的师父让咱们俩以师兄弟相称哩。”张霸儿哈哈笑道。 “是呀是呀,张师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乌师叔身体如何?”萧远山也十分高兴。 “唉!”张霸儿叹了一口气道,“师父他老一个人往外跑,把我扔在山里不管,实在太无聊了,留了张字条给他也就下山到处走走,嘿嘿…我是个山里人,没见过世面,不比师弟你打小就跟着岳师伯行走江湖,什么场面都见识过,岳师伯可好?” 萧远山神色一黯:“师父去年仙逝了,我现在独自漂泊、居无定所。” “生老病死,这是人间常情,萧师弟不必太过伤怀,你一个人行走江湖要是累了,不妨你我同行,有个照应,也好切磋手段。”张霸儿哈哈安慰道。 萧远山自然心喜,挥手笑道:“师兄说笑了,我那一点微末道行岂能入师兄的法眼。” “师弟太谦虚了,我这趟在江湖行走经常听到你的大名,你现在是江湖新秀中的一流高手,鼎鼎大名,如雷贯耳,不得了呀了不得。” 听了张霸儿的话,萧远山不好意思的道:“师兄取笑了,我只是做事张扬点,江湖上才会有些许薄名,其实论真功夫我可不是你的对手哩。” “哪里哪里,数年前咱们斗过几场,你我不分伯仲,这几年你在江湖上历练,而我却在山中蹉跎,进步自然没有你大,已经不是你的对手,难得今天相遇,咱们现在就找个地方练练如何?” 听这两人一来二去的,朱炎赶忙站起来打断:“张兄,既然你是萧兄的好朋友,不妨合坐一桌叙叙旧情,谈谈江湖逸闻趣事岂不更妙。” 张霸儿看了朱炎一眼道:“你这书生说的也有些道理,俺跟萧师弟几年不见,要是一见面就打架,好象不合情理,也罢,咱们先坐下叙叙旧,俺跟萧师弟切磋武艺去。” 朱炎看出这是个直肠子的憨人,心里顿生好感,让伙计添上几道好菜,又端上几壶陈酿好酒。 张霸儿闻到酒香口水就滴了出来,径直取过酒壶猛灌几口,敞怀大笑道:“好酒好酒,十年的陈酿,兄弟我就好这口,先前要伙计上酒,他们只肯拿酸汤糊弄我,还是你这书生的面子大,吩咐一声就有好酒上来,沾你的光了,我张霸儿交你这个朋友,叫你一声老弟没意见吧?” “呵呵,承蒙张兄看得起,朱炎当然求之不得。”朱炎呵呵一笑,转头吩咐店里伙计再上两坛好酒。 一来是有结交张霸儿的意思,二来是想灌醉张霸儿,免得他今晚强拉着萧远山打架。 三人一边吃喝,一边讲些故事,初时张霸儿讲话还有分寸,等喝了几壶酒后,话越来越多。 “两位老弟,哥哥我这辈子打架只怕一个人,就是我的师父,老爷子人老成精,一身丹霞气功练到登峰造极的地步,随手摘下片竹叶运功一掷,三丈之内就是石头也打穿了。” “这份功力不是我吹,海内独步也不过分,他的‘云鹏剑法’神出鬼没、变化万端,哥哥我太笨,只学了他一点皮毛,要是我能学到他的一半,萧老弟你肯定不是我对手。” 听着张霸儿絮絮叨叨,萧远山挥挥手道:“张兄太过自谦了,你潜心苦练,已得师叔真传,我以前就打不赢你,现在自然更加不是你的对手。” 朱炎听来想激将张霸儿,也变开口道:“张兄功夫如此了得,若勤加苦练必定更上层楼,假以时日,四海能人异士虽多,只怕也不是你的对手,那时间你岂不天下无敌。” 张霸儿没有听出朱炎话中的讽刺之意,哈哈道:“说到天下无敌,我倒是还真见过。” 朱炎听出他的话中有话,便问道:“张兄可是遇到了什么奇事?” 张霸儿答道:“不怕你们笑我,前两个月就碰到了个钉子,险些让俺把命丢掉。” 萧远山诧道:“师兄遇见谁了?这世上年轻一辈中能胜过师兄的人不多,能伤你性命的人恐怕是老一辈的高手。” “老一辈的高手?萧师弟你太看不起我了,除了我师父,当今世上能伤我性命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哩,遇到高手,我打不过不会跑吗?” 朱炎听张霸儿前半句还豪言壮语,后半句却如此窝囊,不觉笑出声来,惹得他跌下脸来看着自己。 心里一慌,连忙信口掩饰道:“能令张兄打不过又跑不掉的,想必不是凡间武林中人,莫非是神仙鬼怪不成?” 张霸儿很是精奇的道:“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能掐会算吗?” 这一下连萧远山也笑出声来,道:“张师兄你自己排除了人间武林高手的可能性,不是神仙鬼怪还能是谁?” 张霸儿挠了挠头,不理二人的戏笑,“还真让你们说中了,我就是遇到了妖僧,要不是神仙搭救,恐就没命在这里同你们喝酒。” 两人见他说得认真,好奇心起:“张兄果然遇到真神仙了?” “那是两个月前,我去了一趟南边,听到村民说山里近来闹鬼,有几个樵夫被恶鬼索去了脑袋,我暗想八成是人搞鬼,打听到樵夫遇害的地方便去寻访,说来也奇怪,我在山里转悠了几天什么都没有发现,刚回到村里却听说又有樵夫遇害。” 朱炎插话道:“遇害的都是樵夫,莫非此鬼专为樵夫而来的?” ----------------------------------------------------- 看完记得收藏哦!!!!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五十四章 遇妖僧仙樵搭救【二更求收】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5 “俺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就买了身行头,扮作樵夫模样进山打柴,头两天还无事,到了第三天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凶神恶煞般的妖僧,出现在俺的面前。” “他说,他已经注意到我了,知道俺不是真樵夫,还说他不论真假都照单全收,俺质问他先前的樵夫是不是他杀的。” “他满脸不屑地承认了,还说那几个樵夫的死不能怨他,只能怨他要找的人不肯出面见他,俺骂他丧尽天良,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他嘲笑俺自不量力,哥哥俺气的要命,撑出剑来就动手,说也奇怪,我明明使尽了浑身解数,那妖僧却连手都没动一下,就象在林中散步,我却连他的衣裳边都沾不到边。” “当下,俺也就知道是遇上高人了,哥哥我瞅准机会,一个鹞子翻身,扭头就逃,你们不要笑啊,换做你们俩,恐怕连逃跑的胆量都没有。” “俺足足跑了二里地,见妖僧没有追过来就停下喘气,气还没喘匀,就听得妖僧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抬起头一看,那厮就站在我眼前冲我鬼笑。” “俺吓的转身继续跑,可那妖僧的声音却一直在我耳边鬼笑,跑了一个时辰,却发现原来一直在原地打圈,最后俺实在没力气了,也就瘫在地上。” “那厮却浑如没事人一样,慢悠悠地走到我面前,说玩够了要杀俺,俺就看见他一抬手,食指尖上长出来一口二寸来长的短剑,对那支剑吹了口气,那剑一下子长到三尺长,通体发出绿幽幽的光芒,光是那光芒照在身上都将我的衣服割出许多小口子。” 听着张霸儿呼啦啦的说了半天,比这厉害的场面,朱炎以前可见多了去,一脸欣喜道:“那是仙剑!你遇到剑仙了!” “咦,朱老弟你怎么知道的,你也遇到过剑仙?”张霸儿奇道。 “没有没有,我是听说的,你继续。”朱炎嘴上这么说,心想我见过的多了。 张霸儿继续说他的光荣历史,“俺当时不知道什么是仙剑,只是被那奇景吓了一跳,心想不妙,想爬起来跑路,谁知道跑了几步那绿光就飞到面前。” “俺被它一照,全身如同被千钧所压,不能动弹半分,只能眼瞅着它在我面前飞来飞去,那妖僧好像并不急着要俺死,故意让那绿光在我周围飞来飞去。” “几个合抱粗细的大树、几尺厚的石头等等,被那绿光一绕,像豆腐一般就被切开了,俺当时心想,要是它在俺脖子上绕一绕,俺可就玩完了,心里惊慌,那种临死前的恐惧不是你们两个人所能想象的。” 朱炎不以为然,他以前也没少见识,到了这里之后,又在夹龙山中遇险,临死前的恐惧滋味早就尝便了。 张霸儿依旧没完没了,“那妖僧见已将俺吓的够呛,就让那绿光缓缓地向俺逼近,剑离俺还有一尺远的时候,一股冷冰冰的剑气压在脸上。” “俺的头发、眉毛、胡须纷纷掉落,暗道吾命休矣,说时迟那时快,忽然有一道白光飞了过来,跟绿光一碰,顿时就将绿光打回了原形。” “那个妖僧也跟着受了伤,脸色惨白,对着我身后就骂:老匹夫,枉你自称正道人物,居然忍心看着无辜樵夫枉死了七个才肯现身。” “俺就听身后有一个老头的声音回答说:老夫有事出了趟远门,不知你这妖僧恶行,才一回来立即找你算帐,待我取你项上人头。” “妖僧冷笑一声,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忽然就不见了踪影,这个时俺我的身体也才恢复了自由,俺想回头看看打败妖僧的人是谁,可什么也没看见,俺也不敢久留,赶紧离开了那里。” 说了一大段,张霸儿重重叹了口气又道:“我们武功再高,可是在神仙鬼怪面前根本就是以卵击石,不过幸好这世上神仙鬼怪不多,要不然我们日后也没得混了。” 朱炎看了萧远山一眼,发现他的眼中也充满了渴望和兴奋,心里不由得一动:“难道萧兄也跟我一样想要进山修道吗?” 萧远山点了点头,又拉住张霸儿问道:“张师兄后来没有再到山里,找那位救你的仙人吗?” “还进山?你以为俺疯了吗?要是再遇见那个妖僧怎么办?总不至于每回都那么好运遇到救命的神仙吧?”张霸儿显然还心有余悸。 朱炎问他:“张兄有没有打听救命的那个神仙是谁?” 张霸儿喝了口酒,又道:“俺脱身之后倒是回过山村,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跟村里人讲了,让他们暂时换个山头打柴,村里的老人告诉俺说山里住着一个老樵夫,前阵子的确是没见了踪影,他猜测那个老樵夫会不会就是那个救俺的神仙。” “那你有没有问老樵夫住在哪里?”朱炎和萧远山几乎同时出声询问。 “俺问了,俺也想找到那个老神仙,要是能够求他收俺做徒弟,学了法术岂不是比俺现在的师父还要厉害?不过谁也不知道老樵夫住的确切位置。” “只是偶尔有人打柴的时候遇到过他,原想再找找的,但是又怕那妖僧回来寻仇,所以打算先避避。”张霸儿沮丧地道。 朱炎和萧远山听了他的故事之后不免有了心事,三人喝了一会儿酒后,张霸儿醉倒,由萧远山扶到房里去了。 第二天,张霸儿把昨天的事忘得一干二净,道了个别也就走了,朱炎将要启程,又对萧远山道:“萧兄,既然你我都有访仙问道的志向,何不结伴而行?” 萧远山闻默默想了一会,觉得一人也是有些孤单,他和朱炎结识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却十分投缘,而且看得出朱炎看破了他的心思,当下也便答应了。 说罢,朱炎和萧远山,两人并着鲁七也就启程南下,两人年纪差距不是很大,各自有着截然不同的生活和成长经历,互相间彼此都有着好奇,一路上也是有说有笑。 萧远山讲了不少江湖规矩和奇闻秩事,令朱炎对这里也有了更深的认识,知道这里与以前的世界并无二致,敢情自己遇到了时光倒流。 而朱炎每到一处名胜,都引经据典讲些传说典故,让萧远山心神向往,因此一路走来,两人友情日渐深厚。 萧远山知道朱炎已经对仙道入了迷,而且他小时候也听师父讲过空空妙手、红线女、聂隐娘那些剑侠剑仙的故事,对于此道亦十分向往,自然一拍即合。 不过世上得道高人可遇而不可求,两人虽然拜访过许多庙观和僧道,但是始终没有遇到能人异士,只赚了个游山玩水而已。 但是朱炎毕竟是奉了父亲之命,出来游学的,所以也不能光顾着访仙问道,路上也就拜访了不少博学儒士。 这一日,春光无限,高桥流水,朱炎和萧远山跳江远望,高谈阔论,桥对面走来一白衣女子,这一看竟然是熟人。 朱炎心头一喜,上去一把抓住说话,因为此女看上去竟和顾月英一般无二,秀丽出尘,肌肤宛如温润的玉石一般透出柔和的光泽。 望之若冰雕玉琢一般,飘飘白衣如雪,胜似空谷幽兰,散发出清新、淡雅的气息,好似广寒玉镜对奁开,犹如绣几犹温泪烛台,应是天庭销禁令,仙子急下九天来。 哪知道白衣少女张口就骂道:“找打,你这登徒子!” 说罢,身影将动,但却被人拽住了,随即就听一个温和的声音道:“真儿,不得无礼。”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五十五章 应验血光之灾【三更求收】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5 白衣女子名唤穆寻真,生性秉直,从小修行,哪里见过男子对他这样,朱炎被她吓了一跳,再细细一看,果真不是顾月英,随即往她后看去。 就见一个中年道姑拉住了白衣少女的右手,朱炎也就赶忙行礼赔罪,道姑对他笑了笑,“不打紧,我师徒二人赶路,小徒无礼,还请施主莫要见怪才好。” 那穆寻真较真道:“师父,分明是他先对我无礼的……” 道姑不没有理会,只是两眼盯着朱炎看了一会儿,脸上渐渐露出惊诧的神色,呆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看施主气色不好,一个月之内不要离开此地,有急事可到云月庵找我。” 说罢,也就拉着白衣少女穆寻真匆匆而去,朱炎听的迷迷糊糊,暗知此人是个高人,模糊之中,就听萧远山笑道:“朱兄,就是人家姑娘长的俏丽,你也不用如此这般吧。” 朱炎清醒过来,呵呵一笑,心中倒是把这顾月英和穆寻真比较了一番,但却对那道姑更感好奇,也不知她说自己气色不好,有急事道云月庵找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当下也就打算在此地逗留几日,与萧远山住了客栈,朱炎也就去城中拜会高贤,一去便是半日,周转回来,却不见萧远山的人影,也没有便条留言,问了周围的人,都说有看到。 朱炎心里不免有些烦燥,觉得萧远山也不是背信之人,心想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四处打听萧远山的消息,到了傍晚时分,有伙计带着一个人来找他。 来人名叫刘二子,住在城外村中,进山打柴的时候救了受重伤的萧远山,来客栈卖柴时听说朱炎四处打听萧远山的下落,所以特意前来相告。 朱炎闻言,大吃一惊,暗想萧远山的武功挺厉害的,是什么人能够将他打得昏迷不醒呢?赶紧让来人带路去见他。 出了城往西走,夕阳西下,红霞万里,村落房舍上升起袅袅炊烟,别有景致。 朱炎无心赏景,心急如焚地问道:“刘二哥,现如今我兄弟的伤势如何?” “公子,萧兄弟不碍事,可能是失血过多再加上头部受了撞击所以昏迷,我看他身体结实,只要挨过这几天就没事了,就怕……唉!萧兄弟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朱炎听闻“就怕”两字,心中更是担忧:“此话怎讲?” 刘二子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我看见到他的时候,他浑身是血,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伤到他那个程度,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安然渡过。” 说着,来到屋前,刘二子伸手指了指,朱炎急冲冲地跨进屋,进去后看见房门大开,床上躺着一个身上盖着白布的人。 他心头一紧,小跑进去,但是还没到床边,床上的那人竟然翻身坐起,一把掀掉白布,对着他阴恻恻地道:“朱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朱炎听其口音,应是景阳府城人氏,而且这声音似乎在哪听过,仔细看去,当下也就认出来,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横刀三!” 横刀三是何人? 此人乃是江湖上的匪贼,在朱炎出来的时候,经过他的地盘,被他截住,想要夺取钱财,多亏有鲁七在,这才躲过一劫,还伤了横刀三的义弟,横刀三心中记恨,不想竟然跟到了这里。 朱炎心头一紧,急忙转身,却见房门口已经闪出来五六个人来,持着明晃晃的白刃就冲上来,不由分说,也将朱炎按倒在地。 这要是放在以前,五六百这样的也经不起朱炎打杀,无奈他此时一点修为没有,仅有一面太虚神境,现如今也使不出来。 横刀三哈哈笑道:“看你这回还怎么逃脱,就算那个萧远山赶来,也只有送死的份,抬走!” 说罢,众匪把朱炎的嘴一堵,装进一个麻袋也就抬走了,朱炎心中苦笑,没想到如今自己竟然被一群凡夫俗子给捆了,心中一阵冷静,就觉得一路颠簸,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冷风抽抽,想来应该是进了山洞什么的之中。 不消片刻,停了下来,只听见横刀三毕恭毕敬地说道:“回禀仙长,弟子给你抓了一个人来。” 言罢,又听一个童音道:“把他扔到万鬼洞里,让那里的山鬼好好伺候伺候他,师父自有用处。” 横刀三应了一声,朱炎感觉自己又被抬动,走了一会儿,袋口打开,映入眼帘的竟是个一尺宽的地洞口,底下黑黝黝的,洞口有凄厉的风声。 朱炎心头一紧,想起那个童声说的“万鬼洞”,暗想莫非这洞里真的有鬼怪不成? 横刀三见他面有惧色,得意地大笑起来,一脚就将他踹进了洞中。 朱炎坠进黑暗当中,就觉得洞底软绵绵的不知垫着什么东西,倒也没有跌伤,不过这洞里散发出来的阵阵潮腐和恶臭,不免令人作呕。 过了一柱香的功夫,朱炎才渐渐适应洞底黑暗,借着洞口传下来的隐隐的火光,就见地洞大约有一丈多高,身下垫着的是一层厚厚的苔藓,洞的另一端有一些白色的东西,看不清是什么。 朱炎虽然镇定,但是心中也捉摸不定,如此看来,说明萧远山没有重伤,但是他又去了什么地方呢? 思来想去,又想起那个中年道姑,说自己有气色不好,一月之内不要离开此地。 暗想这道姑算得还挺准,竟然应验到了此处,心中不禁苦笑,正想着,就见右边忽然闪过一点亮光,朱炎翻过身来,张眼望去。 顿时身上的三万六千根毫毛都皆尽竖了起来,三丈开外,凭空燃起一团绿油油的鬼火,借着鬼火,就见那里摆着一堆白色的东西。 好家伙!原来是骷髅白骨。 说时急那时快,就见那鬼火竟然慢慢向他飘过来,一转眼变成了两个,然后变成了四个,接着又是八个,就层层叠叠数也数不过来,倒是应了“万鬼洞”的名头。 朱炎虽然不怕,但是心里也没底,就见眼前的鬼火,忽然间东一丛、西一丛地开始变化起来,或是变成了只有半边身子的人;或是变成了只有半边脑袋的人;或是手里托着心脏;或是舌头伸出口外垂到地上…… 万鬼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渐渐地向他逼近,冲的朱炎神念昏沉,竟然当场昏了过去,等他醒来,却见自己身在一片竹林之中。 朱炎只觉得头晕目眩,定了定神,起身走出竹林,竟是在一个山崖上,借着星光,似乎看到南方不远处有灯光闪烁。 犹豫了一会,也就决定往灯光处走去,还好,虽然天上没有月亮,朱炎在夹龙山的时候,目光就可以看到百丈开外,如今满天星斗,倒也看得清楚明白。 走了片刻,只见有团灯光向他移动过来,朱炎放慢了脚步,等灯光走得近了一点,这才看清楚来人,竟是一个美妇人,手中提着盏灯笼。 朱炎见这美妇人不同寻常,急忙身形一闪,想藏进树影之中,哪知却听那美妇人惊呼道:“我看见你了,别躲了。” 声音曼妙,竟然带着一股勾魂摄魄的魅力,朱炎从树后走了出来,向前施了一礼道:“见过夫人,在下夜遇强盗,好不容易逃出来迷了路,冲撞之处,还请原谅。” “嘻嘻,奴家可还没有出嫁,黄花闺女一个,哪里是什么夫人?你可要瞧清楚了。”妇人娇笑道,声音甜美,竟引的他脑袋有点发昏。 “在下看错,见谅见谅,三更半夜,小姐怎么一个人走在荒郊野外?”朱炎的脑袋虽然昏沉沉的,心中却没放松警觉。 “你不是也一个人这么晚走在荒郊野外吗?”妇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微嗔带羞地答道:“你我素不相识,却在这么一个深夜相遇于荒郊野外,倒也有缘,你看奴家生的美不美?” ----------------------------------- 美妇人一边脱衣服,一边甜甜的说,“看官,来收藏嘛....我要....”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五十六章 清虚老道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6 朱炎甩甩脑袋,避开她的眸子,看着别处地面道:“小姐,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 “看不出你是个正人君子呀,奴家好生喜欢。”那妇人见他没有看过来,不免有些失望,眼珠一转,假装一个趔趄跌倒,然后揉着脚踝娇声道:“哎哟,奴家扭了脚了,劳烦公子快来看看。” 朱炎的脑袋越来越沉,走到近前弯腰去看,美妇人乘势将手指挑在他下巴上,将他的脑袋扳到自己眼前。 朱炎只见这个妇人的美貌中透出妖异的气焰,鼻中闻到股腐朽的气息,尤其是妇人的眼睛中似乎有道绿光闪烁,让他的意识更加模糊。 美妇人妩媚地一笑,甜甜的笑说道:“公子如此体贴奴家,奴家再也把持不住了。” 说着就将红唇凑上来,朱炎明知古怪,但是此时全身已经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舌头,伸出嘴外三寸,马上就要橇进他嘴里,危就在这时,却见自己胸前忽有一道玄光闪过。 美妇人被玄光一照,惨叫一声,被震出跌出三丈开外,在地上一滚,现出原形,只见细腰肥臀、上身细长、四手八脚、舌头和牙齿伸出口外一尺、头发粗如树根蓬乱一团、手上脚上青筋暴暴、眼中滴血,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朱炎被玄光一冲,顿时头脑也清醒过来,低头一看,竟是入云子送他的护身符,妖怪爬起再度扑上前来,扑到近前时,似乎对玄光颇有顾忌,当下又缩了回去。 朱炎见状,心里也就有了底,手中抓住护身符喝斥道:“何方妖孽,胆敢害我,还不速速退去!” 妖怪低声吼了几声,张口喷出一团鬼火,砸在玄光之上,玄光稍稍晃了几下,黯淡了一点,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光彩。 但是妖怪喷出的鬼火却没有断,暗想这也不是个事,当下也便转身撒腿就跑,无奈妖怪却在后面紧追不舍。 跑了一阵,发热出汗,心中却是越来越冷,气力越来越弱,脚上更是沉重如同灌了铅,自从练过在夹龙山里记起来的神秘口诀后,他的耐力好的出奇,方在平时,跑上一整夜也不会累,奈何此时竟会如此。 妖怪渐渐追上他,利爪时不进挥过,将他背上衣服划开几条口子,情势越来越危急,就在这时,朱炎听到耳旁风声响起,一个人影出现在他身边。 一抬手,打出一道金光,将妖怪打了个跟头,一见来了救星,朱炎也就停下来,喘着粗气,警惕的看向来人,看清楚后,朱炎顿时就对来人生出了好感。 只见来人是个道士,头戴紫金冠、身穿八卦袍,面目俊朗、五绺长髯飘洒,仿佛飘然出尘的仙人,对妖怪叱骂道:“孽畜,敢伤人命,念你修行不易,放尔一条生路,还不快滚!” 妖怪狠毒的眼睛里红、绿二光闪动,似是不甘,犹豫一下,张口喷出一团烟雾,见风就长,瞬间笼罩四下,空中顿时散出阵阵腐臭味。 道士不为所动,长笑一声:“好个孽障,下了血本,遇到我算你劫数到了。” 说罢,手中一晃,捏出一张黄符,祭在空中,化成一团金黄色的火焰,烟雾遇到火焰之后,就如同飞蛾一样扑上去,被火焰烧了个尽散。 妖怪长啸一声,朱炎忽然觉得脚下的土地在动,十几根树藤状的东西冒出来,缠住他的脚将他往地下拉去。 道士将手中的拂尘向树藤一抖,拂尘上带着缕缕金光,接触到树藤,金光迅速地附着在上面,统统被化成鲜红的泡沫,随着金光飞速飘散。 所有的树藤都被化成脓血渗到土里,四周不停地响起惨厉的叫声,好似有千万个生物在痛哭,听得朱炎脑袋轰鸣。 烟雾散去,妖怪已经不见,总算出了口气,抬头望向道士,却见他的眉头仍然紧锁,手中掐着个奇怪的印式,掌中有一团金光,如同圆球一般,若隐若现,球上有一角,不断地变动着位置。 朱炎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和他手里的金光,过了片刻,道士望着尖角所指的方向说道:“孽畜,你还不死心么?难道真要我灭了你?” 就见这时,不远处的空间似乎扭曲了,妖怪突然出现在其中,张口又吐出一大团血红的烟雾而来。 道士叹了口气:“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让我渡了你吧。” 右手一挥,一道金光迎上去,妖怪吐出的东西被金光照到,立即消失无影。 妖怪惨叫一声,迅速地沉入地下,然而金光速度极快,还没等它沉下一半,已经飞过去,在它脖项上绕了一圈,妖怪的脑袋应声掉落,脖腔中冒出一股黑烟,顷刻间整个身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道士笑吟吟地回过头,看到朱炎镇定的表情,不禁有点讶异,以他多年的经验,看到自己放出仙剑的凡人,哪一个不是无比崇敬地对自己顶礼膜拜呀,就是没见过一个表现的如此平静。 不过讶异归讶异,拂尘一甩,搭在臂弯行个礼,淡淡的道:“无量天尊,贫道清虚这里稽首了,施主方才受惊。” 朱炎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回了一礼,“感谢仙长救命之恩,请问仙长,刚才那妖怪是个什么东西?” 清虚道长笑道:“此乃修炼千年的山魈。” 朱炎一路访仙问道,如今碰见个活的,扑腾就向清虚跪下叩头,“仙师在上,弟子朱炎一心向道,无奈红尘难脱、福浅缘薄,一直不入其门,承蒙搭救,求仙长大发慈悲,念弟子心诚,收录弟子,弟子甘愿抛弃尘世一切,只求跟随仙师学道。” 清虚肃颜道:“小施主快快请起,修仙最重仙缘,贫道跟施主有夙缘,将你收录门下也是应该的。” 朱炎心里狂喜,纳头就拜,却被清虚一把拉住:“且慢!贫道虽然跟施主有缘,不过修仙除了仙缘之外,还有一件事是万万不可缺少……” “求仙师赐告。”朱炎急忙追问。 清虚呵呵一笑道:“唯一个‘舍’字。” 朱炎以前也是修仙之人,这个道理自然明白,应声道:“这个弟子知道,修道之人最终连这副臭皮囊也要丢弃,身外之外更不应当留恋。” “倒是有慧根的人,他日必有大成就。”清虚喜道:“只是你真的舍得身外之物吗?” “那是当然,仙师若不信,弟子现在就将身外之物扔掉。”朱炎怕清虚不信,开始将自己身上的东西一样样地拿出来扔在地上。 清虚在旁满脸严肃地看着他,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很快朱炎外衣已经扔掉,看看清虚没有丝毫满意的表情,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瞧下,落到胸前玉牌。 朱炎心中一惊:“此玉牌是入云子道长所送,刚刚还救我一命,我一直当做宝物贴身收藏,难道也不能留么?” 犹豫了一会儿,咬牙取下扔向地上,哪知清虚把手一招,玉牌在半空中转了个向,竟飞到了他手上。 看了看玉牌,清虚口中喃喃道:“护身符,也算个下中等的法器。”一抬头见到朱炎正看着自己,咳了一声:“小施主,你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没有舍掉吧?” 朱炎见他拿走玉牌时心中有些奇怪,听他这么一问,急了起来,再脱就只有内衣、内裤,难道真要光溜溜地暴露在天地间才算是真的舍得吗?疑惑之间,就见清虚看向自己的目光里隐隐露出不悦,朱炎心中苦笑,再一咬牙,将内衣、内裤都脱下来扔到一旁。 就在这时,却听林中忽然有人叫骂道:“无耻,不要脸!” 声音清晰入耳,竟还是个女声!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五十七章 老小儿可疑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6 朱炎只顾着让清虚道人信服,哪里会想到竟亮出这了一个女声,只听清虚大喝一声:“什么人?” 随即身体化作一道红光,就往林中闪去,还没冲出三丈远,林中却有一道橙光冲了出来,只听清虚喝斥了一声,身形倒退回原处,一动不动,仙剑化作红色光带,围绕着身体滴流旋转。 朱炎只顾穿衣服,哪里注意到刚才的变化,等穿好后才发现清虚竟然警惕地望着前方,顺着清虚的视线往前一看,朱炎立即惊呼道:“怎么是你!” 只见不远处,赫然站着竟是那天冲撞的白衣少女,穆寻真! 白衣少女看了他一眼,小脸涨得通红,脂玉般的皮肤下仿佛要渗出血来,双眉倒竖,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师父真是看走了眼,还让我来救你,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敢…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 朱炎心里那个叫屈,辩解道:“现在明明是晚上,怎么说成光天化日之下了?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三更半夜地你会跑到荒郊野外来呢?” “还敢强词夺理,巧言令色,要不是师父有交待,我定是取你人头,免得为祸人间!” 听了穆寻真的话,朱炎暗想这小妮子还真是个较真的主,也只好乖乖地闭了嘴,不过心里面将这少女骂了个尽透。 穆寻真看了清虚一眼,气咻咻地道:“你这老道,道法里有些邪气,九成是邪教门人,本要斩了你,念你刚才诛戮山精野魅,救人有功,就饶你一次,要是被我撞见你做坏事,定斩不赦。” 说完,手一招,捏出一张纸符,随后连人带符,化作一道橙光,就往东南方向飞去,转眼就没了踪影。 朱炎现在对于这个来去匆匆的白衣少女自然不爽,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姑娘,回头看到清虚已经收了仙剑,正在抖手抖脚,也就向他埋怨:“这丫头如此无理,仙长怎么不出手教训她呢?” “她是蜀山派嫡传的弟子,我哪里斗……她哪里是我的对手,我见她是晚辈,有心爱护,不想跟她斗气,再说我是成仙的道之人,跟一个小辈动手,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笑我以大欺小,你看我只是掣出法宝,那丫头不就知难而退了吗?” 清虚讪讪地笑着,见朱炎似信非信,便将脸色一沉:“小施主,想是不相信贫道,那就算了,贫道就此别过,日后若是有缘再见吧。” 作势要走,朱炎赶忙冲上去拦住了他,恳求道:“仙师误会了,弟子只不过是不忿那丫头嚣张的气焰罢了。” 清虚听后脸色稍稍好转些,但仍冷冷地道:“小施主,我看你的向道之心,并不象你说的那般虔诚呀?” 朱炎心头一紧,“仙师何以言此?” “你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没有舍掉吧?” 心想这么还是这句,朱炎急忙道:“我刚才都脱光了……要不我再拖一遍?” 清虚悻悻地拦住了他,“不必了,想必你现在还没到修道的时候。” 朱炎心想这道人还真磨叽,也只好追问,“求仙师慈悲。” 清虚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你就先跟着贫道吧,时机到了,我再引你入门。” 无奈,朱炎也只好跟着清虚道长,也管不了鲁七和萧远山,辗转十余日,他对这个清虚的身份却是越来越怀疑。 十几天前,清虚虽然口口声声说修仙道就必须舍弃一切身外之物,但是天亮后清虚让朱炎把身上的财物交给他代为保管。 再有这些天,老道就是用法术带着他各地奔走,显露两手术法引起人们注意,然后散发他的仙符,这些天倒是赚了不少钱。 还有朱炎请他帮忙找到萧远山的下落,他说不费吹灰之力,但是这么多天了依旧没有动静,除此之外,这个老道竟然还有点好色。 尽管他不断的说服自己,但是在他心里还是渐渐明白,这个清虚来路不正,可是不管怎么样,人家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而且当时他也亲眼看到了清虚用仙剑消灭妖怪,即便他没有自我吹嘘的那般厉害,不管怎么说至少也算是剑仙,这一点对于朱炎来说才是最受吸引之处。 朱炎亲眼见识过剑仙斗法,也曾和剑仙坐而论道,可就是没有机会真正地得到他们的指点开始修炼仙道,现在只要有哪怕是万之一的机会他也绝对不想放过,何况清虚肯收录他,机会离他那么的近,有什么理由半途放弃呢? 正在朱炎沉思的时候,清虚悻悻地回来了,没好气地叫了声:“小施主,咱们走吧。” “现在就上路?”朱炎小心地问。 “当然,这么大热的天,你不怕热我还怕呢?还是找个乘凉的地方要紧哩。” 朱炎满头黑线,暗想你好歹也是剑仙,竟然还怕热,但也不好抵触,“弟子有个请求,不知仙师能否应允。” 清虚淡淡的道:“我先听听是什么,如果是想要我教你道术,那你就得先舍掉你身上的一切东西,不可继续隐瞒。” 朱炎急道:“弟子身上的东西都已经给仙师看过了,实在没有东西瞒着仙师,万望您慧眼明察,仙师若是不信,尽可搜查。” “这个么也不必,也许还有什么东西是你暂时忘记了没有想起来,我等你想起来了再教你道术吧。”清虚这几天早已经乘朱炎睡觉的时候,把他里里外外搜了个底掉。 “仙师,我是想求你施个小法术,让在这里歇凉的村人清凉一些,他们要在这么毒辣的太阳底下劳作,实在太辛苦。” 清虚点了点头道:“你有如此善心,倒也是仙缘深厚,如果能够做到那个舍字,将来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施个道术对我来说是件小事,只不过当着他们的面施展就太过招摇了,也不符合修道之人清静无为的要旨呀。” 朱炎暗想之前你怎么就不显招摇了,弱弱的道:“可您之前不是说过要因时制宜吗?” “这是什么话?你想质问我?” “不敢不敢。” “哼,什么时候可以施展道术,什么时候不可以,岂是你这种门外汉知道的,勿须多言,我自有分寸。” 说毕,捏了张纸符、念了句咒语,也便带着朱炎化成一道青光消失的无影无踪,转眼来到一城中,投住客栈无话。 待到傍晚时,清虚道人匆匆回来,急急吩咐朱炎道:“今天晚上我有要事要办,你在这里休息一晚,别乱跑,要是明天早上我还没回来,你就自行回家吧,有缘的话我自会去找你。” 朱炎听他的话中有离别之意,赶紧问:“仙师,您遇到什么事了?弟子愿为您效命,但求您不要舍我而去。” 清虚接道:“你我虽有师徒之缘,只可惜……唉,你始终放不下身外之物。” 朱炎自觉冤屈:“弟子愚昧,始终无法参透仙师所说的身外之物是什么,求仙师明示。” 清虚叹了口气:“此物就在你身上,你既然执意说没有,我绝不勉强你,更不会说破,只能说现在时辰未到,你我空有师徒之缘而无师徒之份。” 朱炎解释道:“仙师不愿说破,弟子惶惑不已,弟子实在不知身上还有何物是没有给您看过的,更不知此物是怎样出现于弟子身上或藏于何处,弟子愿陪伴仙师左右,绝不离开半步,希望上天垂怜弟子诚心,早日令弟子明悟。” 清虚想了想,道:“这样也好,不过我可事先说明白,这趟去办事很危险,会遇到几个擅于迷惑凡人的妖道、妖僧,你既然去了,不论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能相信,只要你心里有半分疑惑,那你我的师徒之缘就到了尽头。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五十八章 身陷赌斗厮杀【一更求收】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7 其实朱炎心中自有算计,当下也就连连答应起来,罢了,清虚带着朱炎也就出了城,天色已经全黑,空中一弯残月,借着月亮方位,朱炎分辨出正在往西走。 清虚在路上一言不发,直到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才说了声:“龙首山到了。” 不多时,两人进了山,在山中一处突出的天然岩石平台上,早有六个人等在那里。 眼见清虚走近,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清虚,你怎么此时才来,咦!你怎么还带了个凡人到这里?” 清虚老道走到六人跟前,向其中一个胖子行礼,恭敬地回答:“田左使,属下因为带了这么一个凡人,所以耽搁一会,来晚了,还望左使恕罪。” 胖子田左使微微皱眉,厉声道:“你擅作主张,带外人到这里,要是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想你应该知道‘血河’教规的厉害。” 清虚老道闻言,似乎有些畏惧,急忙上前一步对着田左使,耳语了几句,田左使哦了一声,转手把朱炎打量了几眼,这才道:“既然如此,也就暂不追究,但是你要给他施个禁制,别让他坏了我们的事,麻溜点,人家快到了。” 清虚老道连忙把朱炎扯到一边,正色道:“小施主,你可别忘了临行前,我跟你交代的话,一会无论看见什么,你都不能出声,更不能动,否则……” 说着,清虚老道张手在朱炎身上足足贴了十余张符,继续道:“这些灵符可护你安全,你能看的到见、也能听的到,就是说不出话,更动不了,不要害怕,跟我在一起,保证你的安全。” 说完清虚老道伸手一指,指尖玄光几闪,朱炎就觉得脑海一阵轰鸣,周身一颤,随即身影就渐渐淡起来,最终消失不见。 这种感觉很是玄妙,仿若置身于桶中,四面红光紧紧束住他的全身,只有眼睛前方有这么一个口子,略略可以看见外面的景物。 田左使也不再理会清虚老道,冷哼了一声,阴沉的对旁边的一个和尚道:“嗜心头陀,依你看,裴龙大概能请来多少人手?” 嗜心头陀此时闭着眼,口中振振有词,听见田左使的询问,缓缓睁开眼来答道:“裴龙是昆仑公羊旬的弟子,公羊旬在仙门正道中颇有名气,裴龙仗着师父名号,倒也不难找帮手,倒是包老黑、卢二白你二人此次也太张扬了些,明知如今仙门风声盯的紧,你们怎么还去招惹他们呢?” 卢二白不服气,哼哼道:“嗜心头陀,你也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裴龙在我的地头上管闲事,摆明没把我‘血河’神教放在眼里,别人在头上拉屎撒尿,你能忍我可办不到。” “不可对大师无礼,教主已有严令,眼下不得与仙道发生争执,人家欺负到你的头上又能如何,是你的颜面重要,还是教主法令重要?”田左使脸色不悦的道 卢二白虽然不爽,但也不敢顶撞,向着嗜心头陀拜了拜,“左使,属下知错,甘愿受罚。” 田左使点了点头,“我见你平素办事干练,不想你死在外人手中,这才帮你一把,那裴龙是公羊旬的亲传弟子,有些手段,请来的也必定是仙门中的好手,如今还要仰仗大师和三雄前辈才能够镇住。” 说着,田左使也想着嗜心头陀和旁边的三人拜了拜,包老黑变了副笑脸看向嗜心头陀和岳阳三雄。 这岳阳三雄是何方人士? 自然是岳阳人士,兄弟三人,名唤卞雄心、卞雄智、卞雄英,早年拜在崆峒门下,之后被逐出门派,尽管不干什么好事,但身上却是好本事。 三雄本是桀骜人物,但是跟嗜心头陀交好,如今也是冲着嗜心头陀的面子才来,对这田左使等人却是爱搭不搭。 田左使眼见三雄不理睬,又继续数落卢二白,嗜心头陀见状,也只好从中圆场。 正说着,就见六道光芒急射过来,随即就见四男两女落了下来,打头的是一个青年人,上前两步抱拳道:“卢老贼,你们来的倒是早啊,昆仑山裴龙和同道朋友赴约来了。” 卢二白冷声道:“这场赌斗我已经等了十日,想想把你这小子的项上人头削下来头,我卢某人就打心里高兴。” 说罢,只见裴龙旁边一个穿锦衣的青年人出来骂道:“老贼好大的口气!我陶文倒要领教领教你们这些邪教之徒有何手段。” 田左使嘿嘿笑了一声:“敢问这位小兄弟是哪根葱哪根蒜。” 裴龙呵呵笑道:“这位乃是青城曲大先生的嫡传弟子,陶文陶师兄,听了你们的罪行后,义愤填膺,特来助我铲除你们这些魔教败类。” 卢二白高叫一声,“裴小儿,你凭什么说我等是邪魔外道,凭什么你昆仑就是名门正派,你们干坏事也不比我们少。” 此言一出,这边六人立即一通呵斥,裴龙怒道:“老贼,嘴巴放干净点,冲你们干的事,不是邪魔外道又是什么?” 卢二白又要叫骂,却被田左使拦住道,“裴老弟,休要逞口舌之利,如今是一场赌斗,还是介绍介绍你请来的人吧,免得做了无名之鬼,我等不好给你们立碑。” 裴龙懒得理会田左使的挖苦,但也将身边几人介绍了一番,除陶文之外还有两人,乃是他的同门师兄弟洪天惊洪、徐元,另外还有两女子,却是蜀山弟子。 这边朱炎隐藏在暗处,倒是看的清楚明白,就见那个穿红衣的,是他在夹龙山碰见的顾月英,而且另一个身穿白衣的他也认识,正是跟他有仇似的穆寻真。 见到此二女,朱炎心头一动,有道是身随心动,一时间也就触动灵符法阵,顿时就觉得周身被红光勒的更紧了。 顾月英上场就感觉到一丝灵符阵法波动,暗地里已经结了掌雷法印印,眼见如今波动加剧,当下扬手也就将法雷打出,正向朱炎这边劈来。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五十九章 又见昊天镜【二更求收】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7 嗜心头陀和岳阳三雄都觉察到了顾月英的举动,但却只是暗中戒备,并没又出手阻止,倒是清虚老道暗吃了一惊,只是见这红衣女子颇有手段,自思不是对手,担心引祸上身,所以也就按下不动。 灵符法阵被法雷击中,顿时也就被破了去,朱炎顿时就觉得一身轻松,现出身来,只是顾月英也不知是他,出手自然不轻,但是眼见雷光电蛇就要打在朱炎的身上时,却唿的一声,消失不见。 场中人都是一愣,就连顾月英也不可思议地看着现身的朱炎,但是朱炎却浑然不觉,身上没了束缚,又见熟人杀到,当下也就上去招呼。 清虚老道见他乱跑,本想何止,但是看了看田左使脸色铁青,但却不动声色,眼下又是大敌当前,他也就不好妄动。 倒是朱炎还没靠近,却听穆寻真一声冷喝道:“怎么又是你这个无耻败类?哪里都能见着你,当真晦气!” 朱炎听的火大,但却装作没听见,只是到顾月英面前施了一礼道:“小仙女,咱们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吗?早先我们在夹龙山有过一面之缘,你还赠我一道灵符呢。” 顾月英早已经认出了朱炎,嘻嘻一笑道:“记得记得,只是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朱炎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我如今游学四方,路经此地。” 穆寻真在一旁,很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就你这样的无耻败类还游学?现在居然跟这些邪魔外道混在一处,你如何说得?” 顾月英见穆寻真跟朱炎针锋相对,圆场道,“怎么?师妹你认识他?无耻败类又是怎么一回事?” 朱炎大窘,急忙道:“这个……令师妹可能对我有些误会……误会。” 穆寻真倒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直言道:“误会!光天化日之下你……难道是我眼瞎吗?” 说着,她小脸一红,也羞的不好详说,朱炎暗想:得了!这下倒好,自己的身体全被这小妮子给看了,到头来还落得一个无耻败类的名头,到哪说理去呢。 顾月英心思聪慧,见这光景,心中似乎猜到了什么,继续打起圆场道,“朱公子,你怎么跟‘血河’魔教的人到一起了?” 听到“血河”二字,朱炎心头也是猛的一惊,暗想这个时候怎么也有血河魔教,想的出神,就听穆寻真叫道:“我就看见他要拜那个魔教臭老道为师哩!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着顾月英的神情,朱炎本想解释,但是此种细节太过纠缠,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却听顾月英沉声道:“公子若想学道,不妨来我们蜀山,就算不入我门,我也可以求师父给你找个高人前辈。” 朱炎暗想,奶奶的,我本来就是蜀山内门弟子,现在反倒需要别人引荐,不过能回师门,倒也是件好是,所以当下也就谢了顾月英。 这边一行人见他们一来二去的说个没完,自然不爽,卢二白嘎嘎叫道:“好小子,本以为你要入我门,却不想是个吃里扒外的货,本大爷可没有功夫听你在这打情骂俏,不过你一下勾引两女,倒是艳福不浅,哈哈哈。” 穆寻真闻言,气得直跺脚,扬手就是一道光芒朝着卢二白撒去,伴着沉闷雷声,就见闪一尺多长的雷电击来。 卢二白也暗吃了一惊,暗想这小丫头不愧是名门正派弟子,依自己的修为,空拍还未必是人家的对手,不过说时迟那时快,转眼雷电已经闪到近旁。 卢二白也犹豫不得,双手拈诀,运起十成功力迎上去,顿时一阵轰响,星光抖乱,卢二白身形一颤,正要喘气,却见穆寻真又打将过来,紧缠着他不停打杀,卢二白好似被重锤连续敲打,连连退了三四步,脸色已经惨白。 田左使连忙施以援手,手捏法诀,向电光一点,滚滚法力荡出,跟雷电之光撞在了一起,哧哧声中,也就将法雷的残余力道卸去了。 嗜心头陀念了声佛:“阿弥陀佛!女施主不告而战,倒是合符蜀山向来的传统。” 穆寻真冷哼道:“女儿家对那些出言轻薄的家伙向来就不客气,谁让他出言无礼,活该。” 说完了转头又狠狠瞪了朱炎一眼,似乎在责怪他这个“罪魁祸首”。 朱炎心中苦笑,却被裴龙扯到了六人身后,只听他朗声道:“既然是赌斗,们是单挑还是一起上?” 岳阳三雄早就不耐烦,齐声喝道:“不用跟这些小东西废话,索性就让我们三兄弟上阵,把他们全废了省事。” 嗜心头陀乐得作壁上观,“阿弥陀佛!三雄的主意甚好。” 田左使扬声道:“你们都是小辈,我也不跟你们计较太多,眼下只要你们斗得过这三位前辈,也就放你们一条生路,要是斗不过,哼哼!就留下你们的仙剑吧。” 陶文一脸不屑,“谁放谁还不一定呢,你们还是一起儿上好了,正好把你们这些邪魔外道一网打尽。” 岳阳三雄自负成名已久,心高气傲,哪里受得这股气,嘎嘎大叫,也就化作三道虚影,向着陶文冲杀过来。 陶文虽然场面话说的好听,但也不敢大意,剑指一点,大喝一声,杀出一道白光,如同一蓬白云扑了上。 但却丝毫没有阻挡住岳阳三雄的,刚一触碰,就被撞没了,显然还是年少气盛,不免轻敌,再看,此时已经来不及放出护身法宝。 就在这紧要关头,只见在他身前二尺左右的地方,骤然浮现出一轮半透明的圆盘,直径一丈大小,上面刻有日月星辰纹路,很是古朴。 三雄被光盘一阻,顿时就被弹了回去,连退了三四步,这才稳住身形。 嗜心头陀惊呼一声道:“昊天镜!好个女娃娃,蜀山那些牛鼻子竟然把昊天镜传给了你,倒是有些难缠。” 听到“昊天镜”三个字,朱炎就傻了去,暗想不是蜀山掌门才能拥有昊天镜吗?怎么到了这,竟会传到一个女弟子手里,真是匪夷所思!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六十章 二女仙姿【三更求收】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7 陶文眼见顾月英祭出法宝救了自己,也不禁感激地向顾月英点了点头,喘了一口气,也放出自己的飞剑,化作一道白光,在手心滴流旋转。 到了这份上,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裴龙和洪天惊、徐元也都放出仙剑,这边嗜心头陀几人见到昊天镜,当下也都收起了轻视之心。 顾月英将法宝招了回来,移到朱炎身前,那边岳阳三雄一退之后,也放出来法宝来,三道宝光都有丈余长,状如飘带,蛇一般在空中扭动,发出瘆人的气息。 裴龙等人看罢,心中知道能将法宝练到这般境界,只怕至少也是元婴期以上的功力,看来今日还真是一场凶险无比的厮斗,一个个也都做好了准备。 说着,岳阳三雄以卞雄心为首,摆成一个阵形,叱喝一声,分作三路也就急袭过来。 这边一行人,以陶文年龄最大,入道时间最长,捏了法诀,他手中的法宝涨大了四五倍,也就迎向了卞雄智的剑光。 裴龙放出青色的剑光迎向卞雄心的剑光,洪天惊和徐元则敌住了卞雄英,七道宝光在空中相撞,一时间,光彩奕奕,响声阵阵。 卞雄心把法宝使的如同绳索一般,缠住裴龙手中的仙剑,随即双手一拍,白色的宝光忽然变成赤红色,四周的温度立即陡升。 裴龙就觉得自己的仙剑,好似被巨蟒缠住,渐渐快要被绞碎了,再加上高温的灼烧,仿佛马上就要融化一般。 陶文和洪、徐二人也好不到哪去,也被对手困住,不过,四人好歹也是名门正派弟子,根基很扎实,陷入困境,也不慌乱,各捏手印,将法力拼命的打进法宝之中。 这时,岳阳三雄突然变幻了方位,站成一条直线,接着就消失了踪影,陶文四人也立刻聚拢起来,警惕地四下张望,一时间,场中显得很是紧张。 随即,陶文一声急喝道:“洪师弟,速速移转到离位。” 洪天惊闻言,急忙向这顾月英的方向飞去,刚一离开,原来所在的位置红光乍现,猛烈的爆炸开来,顿时山崩地裂,飞沙走石, 顾月英早已将昊天镜唤到了身前,将众人护住,三雄的宝光碰到昊天镜上,立刻就被它吸了进去,一时间昊天镜光芒大盛,镜中电舌乱窜,似乎已经敌人的功力收为己用,当真玄妙。 岳阳三雄现了真身,皱眉嘎嘎道:“黄口小儿,手段不怎么样,法宝倒是厉害,难怪猖狂。” 说罢,回头冲着嗜心头陀等人大喊道:“你们也别傻站着了,一块上,谁将那个宝镜夺过来就归谁。” 嗜心头陀面带喜色:“阿弥陀佛,就这么说定了。” 说罢也就和田左使、卢二白、清虚老道放出法宝,一拥而上,暗中埋伏的“血河”教徒,也纷纷出动围上来。 眼见四面八方受到攻击,顾月英先将昊天镜护住朱炎,随后又和穆寻真一同放出仙剑,向后方的“血河”教徒攻去,陶文四人祭出师门法宝,拼命挡住嗜心头陀七人的攻击。 陶文的护身法宝是青城几代高手炼制成的一件玄甲,放出来,如同七彩烟霞裹在身上,就连岳阳三雄的法宝大在上面,也如同扎在了棉花堆上。 只是这三人合力起来,威力也是十分惊人,毕竟陶文资历尚浅,经验也不如人家,再加上他还没有将这件法宝完全炼化,因此也难支撑长久。 裴龙三人也有护身法宝,都是师门玄法炼制,倒也弥补了各人的不足,一时间跟嗜心头陀几人也战了旗鼓相当。 攻向顾、穆两女的血河教徒,虽然单个实力不及她二人,但施展的却是合击之术,借用身上法器结成法阵,有守有攻,极有法度,配合默契,威力惊人,不觉已占得上风。 好在顾、穆两女也是仙道大派弟子,根基扎实,反应极快,又是同门姐妹,配合起来也是极有默契,各施仙剑互相掩护,连消带打,也渐渐扳回了劣势。 她们能很快扭转不利,有大半的功劳归咎于手中仙剑,两女所用仙剑都是师父霁月师太亲赐,蜀山霁月师太除了卜术独步天下,在炼器方面也是有名的高手。 加上蜀山家大业大,炼器所用材料品质都上品,所以二手中仙剑威力远比普通仙剑强大,的凌厉剑芒气势磅礴、锋锐刚硬,仿佛巨大的碾子,随时能将对手的剑光碾碎。 血河教徒气势大衰,又不敢和她们的仙剑正面硬碰,只能借助真是的牵制,毕竟人多势众,即便两女占了上风,一时半会,却也攻不下来。 朱炎看着手痒,偏偏自己现在法力全无,不免着急,只好大声叫嚷:“小仙女,你用这昊天镜收拾他们,我不要紧的。” 顾月英抽空回头,微微笑笑,艳丽的如牡丹盛开,灿烂的丽色几乎几乎让人为之一窒,转而目光扫过另外一边的陶文,见他情形不妙,微微踌躇,也只好将昊天镜移到陶文身前。 虽然顾月英还不能完全炼化昊天镜,但这宝贝毕竟厉害,岳阳三雄的宝光立即就被它反弹回去,一时间,也逼得他们一阵忙乱。 陶文得昊天镜相助,顿时精神大振,放弃守势,全力进攻,仙剑使的也是犀利异常,反倒杀的岳阳三雄上遮下挡、手忙脚乱,气得哇哇乱叫。 其实如果论修为,岳阳三雄和嗜心头陀,比这六名正派弟子高的多,但六人手中法宝的品级却比他们的要高很多,因此互相抵消,堪堪打个平手。 清虚老道知道自己法力不及,倒也不敢正面交锋,一直游走于外围,配合同伴见缝插针,扰乱对手。 此时,眼见朱炎没了昊天镜的护庇护,也就抓住机会,来取朱炎,就算不能将其收入门下,擒在手里也多个筹码,也好要挟这些个名门正派的弟子。 但是顾月英虽然撤走了昊天镜,却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他的安危,眼见清虚偷袭,立即撤回仙剑,向着清虚急攻过去,速度奇快无比。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六十一章 羊角戳死你【一更求收】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8 清虚老道也精明如猴,眼见顾月英的仙剑攻来,自忖如果继续攻击朱炎必定不能全身而退,也只好收住剑势,掉头就逃。 月英顾不上追他,又将仙剑收回来与血河教徒斗在一块。 这一去一回,虽然时间极短,倒也没有让血河教徒趁机反攻,但是穆寻真却因此,差点陷入险境,心中自然不快,不但又好埋怨师姐,当下自然又将怒气都撒在血河神教徒身上。 等顾月英回转过来,腾出双手,掐诀如风轮一般,捏出一道又一道的掌心雷符,夹在剑诀中打了出去,橙色剑光大盛,威力大增。 穆寻真也是心性聪明之人,斗了到这会儿,早已看清了对方阵势的门道,此番用雷符出手试探几下,果然试探出阵势的薄弱之处。 于是发了狠,当下将浑身狠辣手段尽数朝着阵势的软肋攻去,就见剑光明明攻东,却在半路上忽跳出雷电攻向西。 每道雷电都劈在攻守联结的空档上,令血河教徒的剑阵大受干扰,转换之间,变得迟滞许多,破绽随之出现。 顾月英和穆寻真心意相通,连忙乘机催动仙剑,杀出数道红光,将对方一一分割开来。 穆寻真知道师姐只能暂时缠住对方片刻,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当下也是全力催动仙剑,放出数十道剑光,如流星闪电般,横扫敌手。 众人的剑阵被破,大惊失色,也只好各自施展身法躲避,顿时威力大减,那里还是两女的敌手,几声惨叫,也就横尸当场,或是仓皇而逃。 穆寻真本要追击,却被顾月英拉了回来,传身加入裴龙等人的战阵之中。 眼睁睁地看着“血河”教徒的剑阵被破,田左使等人心中也是恼怒异常,却也没奈何,又见顾月英两女杀来,也都暗叫不好。 嗜心头陀猛喷一口精气,打入仙剑,剑光大涨数倍,威力倍增,虎虎几下,将几个小辈震开,乘机倒飞了十余丈,金光一晃,左手上就出现一只铜罄。 只见他口中振振有词,右手弹指虚点,随即就听铜罄发出一声清脆响声,当…… 罄音颤颤,所到之处,虚空都随之扭曲起来。 陶文首当其冲,被罄声震散了护体神光,终有玄甲也无用,心头一紧,真气提不上来,就觉得头晕眼花、四肢无礼,站立不稳。 洪天惊和徐元两个更是不堪,好入被罄声直接震傻了似的,目光呆滞,站在原地,茫茫然一动不动。 卢二白嘎嘎大叫,“禅师好神通,法力无边,索性震死这群小崽子们。”说罢,几人也都趁机杀来。 战场的另一边,铜罄的声波撞在雷光宝镜上,镜面立时生出无数小电舌形成保护层将罄音音波尽数驱散。 就连顾月英和穆寻真两人,也被罄声震得呆在原地,好在有昊天镜,只是呆了呆,立即也就恢复正常。 顾月英担忧地看向朱炎,却发现他对罄声竟浑然不觉未觉,心中一惊,“为什么嗜心头陀的摩罗罄音对他没有效果?难道他另有玄机!” “臭和尚,哪里来的铜罄,当真古怪,看我破了你。”穆寻真咻咻道,随即手一扬,一道光芒就向嗜心头陀打去。 嗜心头陀虽然看到穆寻真出手,而且速度快到极点,但是他仗着手中的“摩罗磬”倒也不惧,径直将摩罗磬一顶。 就听叮的一声脆响,他手中的铜罄竟然被击穿了!而且穆寻真的那道光芒还余势不竭,接着又打穿了他的肩膀。 嗜心头陀被这件神秘法宝所伤,法宝被毁,人也受伤,心中大骇,战意全无,也就顾不得身份,掉头化成一道青光落荒而逃。 众人见穆寻真的法宝威力如此惊人,不禁咋舌,裴龙笑道:“穆师妹,你还有这等法宝,端的厉害,怎么不早拿出来用呀。” 穆寻真很是得意,但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师父把这件宝贝给我,叮嘱我必须等到形势极度危急的时候方能使用,不然将有大劫,我怎敢违抗师命。” 众人知道霁月师太卜术厉害,也不用深究这其中的玄机,只见穆寻真法诀一引,那道光芒竟然一分为二,威力、速度丝毫不减,朝着田左使几人打去。 田左使眼见见嗜心头陀受伤而逃,知道这宝贝的厉害,也顾不上颜面,急忙架剑飞遁,只可惜速度赶不上宝贝,还没飞多远,就被宝贝穿了透心凉,当场死绝。 反倒是清虚老道离得远,看见形势不对,早早逃脱了去,不然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有这等宝贝,众人信心大增,又齐齐来攻岳阳三雄。 岳阳三雄本是冲着嗜心头陀的情面来的,此时自然无心恋战,无奈被众人混着昊天镜逼的紧,一时难逃,也只好奋力拼杀。 纵然他们手中法宝厉害,却也比不上昊天镜,转眼数十个回合,手中的也就变成了一堆废铁,卞雄英和卞雄心更是被穆寻真的宝贝戳死,倒地面而亡,只有卞雄智乘机逃走。 一时间,形势大转,穆寻真捏了法诀,把宝贝召了回来,裴龙等人早已好奇地凑过来,朱炎也凑了上去。 只见穆寻真手中的法宝,上尖下宽、尖处弯曲,通体如玉,中间剖开一分为二,竟是一对羊角! 裴龙等人啧啧称奇,不免要问法宝来历,穆寻真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蜀山了不得的宝物之一。 众人也就不在多问,裴龙沉声道:“嗜心头陀手中的法宝很邪,不能就这么放过他,须将邪器彻底销毁,以免他修补好后祸害四方。” “正该如此。”陶文几人纷纷点头,随即又道:“只是他已经远遁,如今要到哪里去找?” 穆寻真微微一笑,对众人道:“不打紧,嗜心头陀中了我的羊角,跟着羊角也就能找到他。” 众人称好,顾月英顿了顿道:“你们先走,我将朱公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去与你们会合。” 穆寻真看了朱炎一眼,立即没好气的冷哼道:“哼哼,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俩的甜蜜时光了。”说罢祭起羊角,也就和众人追寻而去。 顾月英被她说的小脸一红,待众人飞走了,才转头问朱炎,“朱公子,如今你要入去哪里?”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六十二章 月下情浓【二更求收】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8 朱炎心想我最想去的自然是蜀山,顾月英见他不说话,嘻嘻笑道:“是不是又没钱了?我借给你了,不过你上回欠我的还没还哩,哈哈。” 朱炎头冒黑线,也只好说日后必定数倍奉还,却听顾月英笑道:“那倒不必,我又不是放高利贷的,不过我可有个要求。” “小仙女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朱炎好言道,但是说了之后就后悔了,想起当初他答应周岚的三个要求,知道女人的要求还真不能随便答应。 顾月英却是听在了耳中,呵呵一笑,“那你去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给我。” 朱炎无语,顾月英却是嗔怒道:“哼,我就知道你办不到,记得下回不要张口允诺。” 看着她的模样,娇媚中平添丽色,朱炎还真有些发呆,暗想:对,我是不敢再随便允诺了。 顾月英是个聪明的人,看着朱炎,两颊微微一红,转而幽幽地望向弯月,半天不说话,朱炎看了看月亮,只见月光皎洁。 转而张口道:“要是就这么站着赏月也好。” 哪知道顾月英竟然和他不谋而合,异口同声的也说了这么一句,当下两人都怔住,四目相对,那一刻的深情,已不需要言语,随即莞尔一笑。 就在这时,一道橙光闪来,耳边就想起了穆寻真的声音,“坏师姐,臭师姐,重色轻友,还不快过来帮忙。” 顾月英小脸更红,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取出一张灵符交给朱炎,朱炎想起家中还有老夫,当下也只好与她分别,呵呵笑道:“这个我知道怎么用。” 顾月英也是一笑,又望了朱炎几眼,祭起仙剑也就飞走了,却说顾月英飞到半途,又听穆寻真传音道:“我们已经找到嗜心头陀,我们人多,你也就不用过来了,跟情郎多聊会儿吧,嘻嘻……” 顾月英又羞又气,也就不过去援助,转而去寻她师父,顺便想问问她自己的情缘中有没有朱炎。 如今霁月师太坐落云月庵,不消半个时辰,顾月英也就飞到,推门进去,心里也犹豫起来,毕竟这些话,她还不大好意思说出口来。 正走着,就听屋内传来了霁月师太的声音,“英儿,既然来了,还不快进来。” 顾月英微微一怔,推门进去,就见师父正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双眸中精光闪烁,她知道师父这是在观相,也不好闪躲,正要把这一路上的事情和师父说一番。 却听霁月师太道:“我已知晓,英儿,你为何心绪不宁?” 顾月英没想到师父就这么问了出来,支支吾吾道;“一年前,我下山云游,途经夹龙山,碰见过一个人,如今又碰到了他,我…… “他叫朱炎?”霁月师太平静的道。 顾月英大惊,“师父,您知道他?” “我和他倒是有过一面之缘。”霁月师太叹了一口气道。 顾月英跟随师父十几年,很少见到师父这般神情,心中不由得一紧,急忙追问道:“师父,他有什么问题吗?” 霁月师太很快恢复平静,缓缓地道:“他父亲朱铭跟你入云子师兄有缘,数月前还曾拜访过他家,回山后提到过朱炎,说他的命数奇特。” 顾月英知道入云子的卜术也很厉害,但是跟她师父想比,还是小巫见大巫,当下道:“师父你也见过他,一定能看清他的命数吧?” 霁月师太苦笑了一下:“惭愧惭愧,为师也看不清。” “您也看不清?”顾月英忍不住高声叫了起来:“天下间还有您也看不清命数的人吗?” “看不清就是看不清,没什么好奇怪的,为师的卜术并非无所不能。”霁月师太笑道。 顾月英此时倒也顾不上她的情缘中没有没朱炎,急声道:“我毫无察觉地就被他握住了手……” 想起两手接触的异样感觉,顾月英的脸上陡升起一抹红霞,竟说不下去了。 却听霁月师太道:“他能握住你的手,说明他并非表面那般平凡,也许在他身上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你先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为师还要入定,真儿回来了,你让她不要进来打扰。” 顾月英心里很乱,应了一声也就退出去,当下自然睡不着,也就在院中独自坐下,仰望着天上的星辰出神。 这一坐,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天空泛白,刚好穆寻真御剑归来,顾月英急忙拦下她道:“师父还在入定,不要打扰了她。” 穆寻真扮了个鬼脸,拉着师姐的手,轻手轻脚地拐到进院子里。 顾月英轻敲了她一下问道:“你们杀掉嗜心头陀了吗?” “那臭和尚命真硬,琵琶骨断了还能跑那么远,陶师兄为了抢功,追上去了,我记得师父说过,莫要强出头,这也就回来了。”穆寻真说着连灌了三杯茶水。 顾月英拉着她又问,“他的那个邪物法宝毁了没有?” 穆寻真点点头道:“放心吧,由裴龙他们三个带回昆仑山处理,对了,那个无耻败类没有占你便宜吧?” 听她提起朱炎,顾月英的心头又拢上愁绪,随即道:“人家好好的,你干嘛老是和他过不去呢?” 穆寻真气咻咻的道:“我见到他就来气,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前些天他轻薄于我,还在我面前赤身露体,今天竟然乘你不注意,上来摸你的手,还有他和邪魔外道在一起,不是无耻败类又是什么?” 顾月英不厌其烦的道:“那是受了清虚老贼的蛊惑,他又没做过任何坏事,跟邪魔外道不可一概而论。” “咦?师姐,你为什么这么袒护他?哦……我知道了,你对那个无耻败类有意思!哼哼……师姐动春心啦!!!” “死丫头,尽瞎说。”顾月英急忙捂住穆寻真的嘴,嗔怒道。 两姐妹正在斗嘴,却见霁月师太开门走出来,疾声吩咐:“英儿,你马上去三十里外的林中里救朱炎!”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六十三章 毛庵遭围杀【三更求收】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8 顾月英心头一紧,也顾不上问因由,驾起仙剑飞了出去,三十里并不话下,转眼她也就到了霁月师太交代的地点,果真看见朱炎被绑在了树上。 原来朱炎昨晚半途中突然想起记穆寻真的师父说过,有困难可到云月庵找她,思前想后也就打算去云月庵一趟。 一来可以再见到顾月英,二来兴许可以说动霁月师太收自己为徒,哪知道还没走多远就遇到了清虚老道,朱炎已经认清了他的身份,自然没好话可说。 但是清虚老道非要让他交出身上的宝贝,朱炎暗想自己脱的尽光,哪里还有什么宝贝,却听清虚老道阴笑道:“少跟我装蒜,前些天你被横刀三抓住,送到了我那里,被扔进万鬼洞,我本想收了你的魂魄,却正好看到你身上有白光闪过,之后人就没影了,要不是有宝物,你岂能逃掉?” 朱炎闻言,心中这才明了,原来横刀三口中的那个仙长就是这清虚老儿,杀妖怪救自己,都是他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自己身上的宝贝。 要说宝贝,他身上还真有宝贝,就是那块太虚神境,不过现在就算他想交,也拿不出来呀! 他自己都拿不出来,清虚老道自然找不到,费了半天劲,也只好放弃,但也不杀朱炎,而是将他绑起来活活饿死。 朱炎虽然不敢自己上当被骗,但是这腹中的饥饿却是真真切切的,就在快要饿晕的时候,他就看见了顾月英那芊芊身影。 顾月英急忙取了一颗灵丹,化开了给朱炎服下去,再以真气引导消化,朱炎这才清醒过来,讲了这一段原委。 听罢,顾月英又是心疼朱炎,又是气恨清虚老道,不觉潸然落泪,扶起朱炎往云月庵,两人边说边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只听有流水声传来,抬头一看,竟是一片竹林。 顾月英微微娇笑,“到了。” 说着进入竹林中,就见云月庵门前的地上插着不少小五颜六色的旗子,左边二十余丈外,已经被人开出了一块空地,竟有数人在其中激斗。 场中黑雾缭绕,远远的,朱炎就感觉到寒冷异常,如同身处冰天雪地中,周围的竹枝早已笼上了一层白霜,不时听到冰枝爆裂的声音。 十几团黑气,犹如烈马一般,在数丈的空间里翻滚飞腾,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令人极度恐惧、恶心的气息。 再靠近一点,还能听到层层叠叠的凄厉惨叫和嘶嚎声,朱炎觉得好象有成千上万只手在挠着他的神经,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和恐惧。 一个黑衣人飘浮在半空中,用手中挥舞的骷髅手杖操纵黑气,他的下方还有一人盘坐在地上,双掌环抱,正中有一只水晶骷髅头,散发出惨绿的光芒,骷髅黑洞洞的眼眶里则不时地有妖异的红光闪动。 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个身材高大、模样凶恶的僧人,双眸虎视眈眈地看着前方,那里盘坐着一个道姑,正是霁月师太! 在霁月师太的身后,还躺着一个身材干瘦、衣裳褴褛的老者,双眼紧闭,似乎已经昏迷,穆寻真祭着仙剑,正在护持着他。 十数道黑气,带着撕心的惨叫声和刺骨的冰寒,呼啸着从四面八方向霁月师太疯狂的攻去,所过之处,一应绿色都染作枯黄。 黑气当中夹杂着十余道血红的光芒窜动,速度之快,比起穆寻真昨晚所用“羊角”似乎毫不逊色。 霁月师太手捏法印状如莲花,股股半透明的金色莲花,如同气泡般从两手间升起,升到头顶五尺高,便瞬间长大,形成一个莲花状的光影。 黑气碰到金莲后,哧的一声轻响,也就骤然后退,金莲也如同水泡被戳破一般,随之消失不见。 但是,下面那个怪人放出的血红剑光,似乎并不畏惧金莲,轻易地就能穿透进去。 霁月师太双手飞舞,一又有一道道橙光爆射开来,令人眼花缭乱,将那十几道血红色的剑光击的频频后退。 朱炎看的出来,霁月师太显然是怕对手突袭穆寻真,所以留有几分余力,是以才僵持到如今。 顾月英也顾不上什么,赶紧祭出昊天镜,宝光将她和朱炎两人一裹,也就闪了过去,冲到霁月师太面前,与这些妖人斗了起来。 霁月师太见他们出现,也暗送了一口气,沉声吩咐道,“英儿,你全力催动昊天镜护住樵隐,真儿,你带朱公子退到旗门阵里,务必守住。” 穆寻真不敢怠慢,闻言立即撤出厮斗,护着朱炎往旗门阵退去。 等她两人进阵后,霁月师太立即捏了法诀,她的仙剑也祭了出来,出隆隆雷鸣声,在空留下一条光带,就好象撕裂了天幕,源源不断地喷涌出橙色光芒,洪水般向对方淹去。 这几个妖人却是精神大振,一副兴奋的模样,攻防的力度也都增几分。 朱炎人随穆寻真进入旗门阵,一颗心不由的放在顾月英身上,看到她吃紧,心里自然焦急,只可惜让现在没有法力,也只能干瞪眼。 穆寻真冷冷地道:“放心,师姐不会有危险,师父法力无边,尚未出到七分力,对面那几个妖物不是对手。” 话虽如此,但是她的手心里也暗暗捏了把汗。 朱炎问道:“穆姑娘,那三人是什么人?你们怎么打起来?” 穆寻真盯着场中,看都不看朱炎一眼,急声道:“此事说来话长……” 经过穆寻真的一番描述,朱炎这也才搞清楚,空中的那厮名叫乔阎君,敢称阎君,可想蛮横程度。 地上的是他师兄阴无明,两人都是颇有威名的散仙,差不多修炼了二三百年,而那个没动手的和尚法号释空,虽入佛门,但也不是什么善类,又称“不空和尚”。 躺在霁月师太身后的那个老者号称“仙樵”,是蜀山的记名弟子,虽然正式入蜀山门墙,但也算和霁月师太辈分相同,谁曾想偏偏被不空和尚给缠上了。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六十四章 巧诛妖僧【一更求收】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9 妖僧释空跟仙樵结过仇,偏偏又打不过仙樵,所以这才找了乔阎君和阴无明二人,用卑鄙的手段暗算仙樵。 仙樵负伤赶到了这里,那乔阎君和阴无明两个,似乎比嗜心头陀和岳阳三雄还要强上一些,所以才把霁月师逼到了这份上。 穆寻真哼哼道:“这三个泼贼,要不是师父运仙力稳住仙樵的伤势,有这么多牵制,师父早就取了他们的狗命。” 朱炎见识过霁月师太的卜术,再见到霁月师太法力如此强劲,心里自然暗暗坚定了要拜她为师的念头。 要想霁月师太答应,自己还是很有必要跟她的两个徒弟搞好关系,更何况穆寻真对他有误会,要是她从中作梗,那机会恐怕小了,所以当下也是表现得好机会。 只见这乔阎君和阴无明修炼的是阴灵鬼道,而霁月师太是修仙界正道高手,双方的功力正好相互克制,所拼的就是谁的道行更深。 霁月师太虽然束手束脚,但是仙力却似乎无穷无尽,反观乔阎君两人,却是灵力消耗愈来愈快,远远超过了他们吸取灵力补充的速度。 好在那骷髅杖和骷髅头是他们师门的镇门法宝,千百年来历经前代高手的祭炼,积蓄了巨大的威力,这才堪堪敌住对手。 乔、阴二人也知道,照这样耗下去,他们肯定难以全身而退,转眼注意到最弱的就是穆寻真和朱炎两人,要是制住他二人,或许会有所转机。 当下,两人默契地同时念了一串咒语,然后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到法宝之上,顿时宝光大盛,霁月师太的攻击霎时被硬生生地压回去。 霁月师太眉头大皱,对方这种以自身精血为引增强法力的邪门法术她见过,破解自然棘手。 她虽然不怕,但却担心顾月英几个挡不住,所以也不得不分出部分仙力照顾几人,如此以来,局面也就恢复到原来的僵局。 但是乔、阴二人却知道,自己的邪法功效并不长久,不过他们所要争取的,也就是这短短的时间。 转眼乔阎君落到地上,两手相交做出一个奇特的手印,两手之间生出一团红色的光芒。 阴无明的身影鬼魅般地舞动,突地停下来双掌一搓一推,乔阎君手中的红芒跳了跳,化成笔直的一道光芒射到释空的身上。 啪啪啪地几声响,释空脚下像是炸了十几个鞭炮,硝烟过后,释空便恢复了活动能力。 霁月师太心内大急,她开战之初,便不惜消耗真元施展缚仙术,将释空连人并元婴,一并缚在原处,不能动弹,正是怕他对自己的徒弟形成威胁。 如今乔、阴二人强行冲破了缚仙术后,立即又向各自的法宝喷了一口精血,将霁月师太压制得死死的,根本无力他顾。 释空一经摆脱缚仙术,立时身剑合一,化作一道绿光,向着穆寻真冲了来。 穆寻真心头一惊,急忙唤出仙剑,护住朱炎,手拈剑诀,向正对面的黄旗一指,旗门法阵顿时笼罩于白雾之中。 释空大喝一声,双手连挥,平地生出阴风吹向旗门阵,风中雷声隆隆、电光乱闪。 轰隆!!! 一声巨响,将白雾驱散的干干净净,就连地上的各色彩旗,也吃力不住,纷纷燃起火焰。 穆寻真暗叫一声,被释空阵破时的力道反噬,不免身受重伤,只觉嗓中一热,鲜血也就吐出。 这旗门法阵本是临时布置,自然没有完好,防守的威力还不到十分之一,更何况她的功力远远比不上释空,在释空全力进攻之下,难免支持不住。 不过释空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尽快破阵,他倾尽了全部的法力,甚至不惜自损五脏,以刺激身体的潜力。 释空强忍住,转眼间,就已经冲到穆寻真身前,招手挥着一口法剑,毫不留情地就向她斩下。 穆寻真被震伤,此时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眼见剑光近身,不由得吓得将眼睛紧闭起来。 情急之时,但是穆寻真却没有感觉到疼痛,就觉得身上一重,身体向后翻倒,重重地摔到在地上,撞得后脑勺生痛。 急忙睁开眼睛,就见朱炎凑到了她的眼前,顿时便有一股阳刚男儿之气逼来,穆寻真本是生性单纯固执之人,那里遇过这样的事。 当下,心跳加速,想也未想,出乎本能的双手一推,结果朱炎就像树棍似的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摔了个屁股开花。 惨叫一声,暗叫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刚才他看到释空的仙剑马上就要斩到穆寻真,当下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奋力一拉,就把穆寻真拽了过去。 却用自己的身体作盾牌,挡在了她的面前,可是当剑光刺破他背部肌肤之时,朱炎以为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这时,释空的仙剑不知为何,仅仅只是绕了一个弯,竟然只是在他右臂上割下一条大口子。 还没意识到疼,他也就被穆寻真狠狠地推到了地上,摔得浑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 等穆寻真反应过来,意识到这明显是因为朱炎替她挡了一剑,从他血肉模糊的右臂上,也看的出来。 心中虽有歉意,但是她心中对朱炎的印象本来就不怎么好,要不是师父吩咐,她断然也不会和朱炎站在一块。 转而又想想刚才的小鹿乱撞,稍稍生起的感激和歉疚之心,顿时就没了,反而狠狠地对朱炎冷声道:“活该,下回再想占我便宜,就杀了你!” 朱炎被甩的七荤八素、全身疼痛,再听到这句话,险些悔的肠子都绿了,还没来得及多说,就感觉到脑袋一时昏沉,两眼一黑就晕过去了。 穆寻真打眼一看,知道释空的肩上有毒,但此时却没有时间理会朱炎,因为她的目光被倒在地上的释空吸引住了。 死了! 穆寻真心头一惊,再仔细看,就见释空的泥丸之上插着一柄七寸长的短剑,剑上穿着一个白色小人。 转眼之间,白色小人也就消失不见,穆寻真倒是认得那柄短剑,因为这是她的仙剑,而那个白色的小人正是释空的元婴。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六十五章 六关锁神【二更求收】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9 穆寻真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自己明明清楚地记得,在旗阵被破之后,自己的丹田受到极大震动。 以至无法运转真气,无力催动仙剑,释空肯定不会笨的拿自己肚子往剑上撞试,为什么就莫名其妙的死在她的仙剑下呢? 斜首看向地上渐渐缓过气的朱炎,穆寻真心中一阵茫然,暗想在启阵的时候,她曾催动自己的仙剑全力护在他身前,他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绝不可能摆脱她的仙剑,反过来舍身保护她,但是他居然还做到了,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不可能做到的事呢? 朱炎好不容易缓过气,右臂又是传来一阵巨痛,忍不住呲牙咧嘴叫出声,伤口深可见骨,两边的皮肉都翻卷起来,惨不忍睹。 朱炎现在虽然是读书人,但此刻却咬着牙,叫都没有叫一声,强撑坐起来,就觉得一阵香风拂过,穆寻真已经扶住了他。 警惕地看着穆寻真,朱炎真是生怕她又要蛮不讲理地折磨自己。 穆寻真白了他一眼,急忙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瓶,倒出一些粉沫,涂在伤口上,朱炎就觉得伤口处马上传来一阵清凉,疼痛的感觉轻了很多。 随即穆寻真又从怀中取出一方白色手帕,将伤口包扎完好,那副温柔、细心的姿态,当真让朱炎称奇。 霁月师太听到身后的响声,心知旗门法阵已经被破,原以为以穆寻真的功力主持旗门法阵,至少可以抵挡一柱香的功夫。 只是没想到竟然败的这么快,更是担心徒弟的安危,她本事波澜不惊的心境,心牵一发,顿时就觉得天昏地暗起来。 不想因为自己的托大失算,让爱徒身陷囹圄,甚至送命,当下恨不得抹杀了乔阎君他们。 但是乔、阴二人却也不是银样镴枪头,虽然她有把握最终战胜对手,但此刻也没有把握,将他们全部留下。 除非她使用掌门师兄严令非不得已不可轻用的道术来,可是这样一来,自然会暴露出蜀山派的隐藏实力。 心中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为爱徒报仇的念头占据了上风,下定了决心,霁月师太也就不再犹豫。 当下,泥丸宫中骤然闪出一团金光,冉冉升到头顶之上一尺,随即就如同流水一般,倾泻而下,在身上结成一道光幕,仿佛镀了层金色。 随即全身金光耀眼,背后竟然长出三十三只手,每只手上都长出一只眼睛,眼睛里金光闪耀,方圆一里之内,都被金色的光芒笼罩住。 乔阎君和阴无明的法宝被金光一冲,立刻爆炸,化成了墨汁般的黑气,随即黑气被金光一照,迅速地变淡,随后散成亿万点闪烁的白光,纷纷扬扬地飘落进泥土里。 这是被镇压在法宝里面的无数阴灵冤魂,如今被霁月师太的法力超度,净化了浊毒怨气,投回阴司去了。 乔、阴二人大骇,顿时就觉如同被万钧巨石压住,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 此刻,霁月师太双睑低垂,宝象庄严,口中喃喃地念咒,舌绽春雷,张口叱出一个“敕”字! 三十三只眼睛中顿时射出一道金光,往乔阎君和阴无明两人身上一照,二人连大气都没喘一口,就在金光中形神俱灭。 连忙收回法力,霁月师太也感周身无力,转首往草庐前看去,却见穆寻真和朱炎两个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显然已经被她刚才施展的无上道术震惊。 眼见爱徒没事,霁月师太心里也轻松下来,就听穆寻真扑上来惊声道:“天!师父您是千手观音转世吗?” 霁月师太也不顾她满眼的震惊、诧异、崇拜、狂喜,急忙吩咐道:“英儿,你快扶仙樵师叔到毛庵中疗伤,刚才的事呆会儿再说。” 朱炎随着师徒三走进云月庵,却见一张床上躺着一人,看清楚了不禁让他猛的一惊,急忙跑上去叫道:“萧兄!怎么是你?你怎么啦?” 霁月师太看了他一眼,也便知道他们相识,当下安慰道:“朱公子,他没事,不过睡着了,但是你受伤不轻,虽已敷上灵药,但是仍需调养一段时间。” 接着又拿出一个羊脂瓶递给穆寻真道:“真儿,你丹田受伤,快将这蕴灵丹服下,运功化开,行功疗伤。” 然后又吩咐顾月英:“英儿,你到屋外,将旗门阵重新布好,给我护法,我要给你仙樵师叔疗伤。” 吩咐完了,各人依言行事,顾月英布完了阵,传进屋内,霁月师太吩咐她将仙樵扶起盘坐。 然后取出一个小东西,伸手一点,迎风一晃,竟然变城一尺多高的布偶,上画着人体经络,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细如蚊足的符篆。 霁月师太虚空指画,几个光符也就拍进了布偶的头部,然后又默念了几句咒语,就见布偶身上的经络突然发出了白色的亮光。 与此同时,仙樵的身上也泛出密密的光线,正是他的全身经络,不过在紫宫、神庭、膻中、神道、至阳、命门六穴的位置上各一个绿色的光点。 “六关封神!难怪仙樵师弟会败在他们手上。” 霁月师太轻轻自语,随即两手捏诀,交叉于胸前,从布偶的六处穴道位置点了点,口中喃喃念咒,就见仙樵身上的六个绿色光点渐渐变淡,缓缓转移到了布偶身上。 待到绿光完全移过去后,霁月师太双手分开,口中喝了一声“叱”! 左手捏诀,转而对着仙樵的泥丸宫一指,顿时便有一团仙光透体而入,不消片刻,就见仙樵的身体动了动,也就清醒过来。 霁月师太五指一抓,就见从布偶身上飞出六根绿幽幽的长针,化成了齑粉。 仙樵喘了气,自行运转真气调息了片刻,向着霁月师太拜了拜,“承蒙师姐救命之恩,樵夫在此谢过。” 霁月师太挥手止住,“你虽是记名弟子,但是既然叫我一声师姐,哪里还需说这些,倒是你怎么会中了六关封神术呢?”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六十六章 仙路渺茫【三更求收】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09 “一时疏忽。” 仙樵洒脱地笑了笑,随即指着躺在床上的萧远山,叹了口气道:“一个月前,我在山里发现这个孩子,中了尸毒,当时已经毒性入脑。” “一看也便知是释空作祟,我见这孩子身具仙缘、根骨极佳,我该有一场师徒缘分,也便带他回来疗伤治毒。” “只是他中的毒十分奇怪,要是普通的尸毒也就罢了,只是每当我给他运功驱毒时,必需耗费真元才有效果,可是到了第二天,毒性却重上加重。” “无奈我道行浅薄,也查不出什么毛病,只得每日消耗真元给他驱毒,到了昨天,我自己的真元也虚弱起来,所幸他身上的毒也快除尽,不过我却觉得心神跳的厉害,所以也就来寻师姐你。” 霁月师太听了这么一番,微微一笑道:“倒也是缘,原本早就打算回山门,巧因朱公子的缘故,所以才延迟了几日,如若不然,到还真的错过了。” 仙樵爽朗一笑,接着道:“日前,我打算将他身上的余毒驱尽,一开始倒还顺利,却在快结束的时候,竟然从他的身上传过来几道凉气,当时我也没太在意,孰料待我运功恢复的时候,引导天地元气运行到身上,六穴就传来阵阵刺痛,这才知道着了人家的道。” 霁月师太叹一口气道:“好贼子,好深的心计,先在这个少年身上下毒,然后又埋了毒针在他身上,等你为他驱毒大耗真元之际,乘势发动毒针,制住你身上六关。” 朱炎在一旁闻言,心中担忧萧远山,急忙插话道:“仙樵大师,我萧兄第也是受害者,望你莫要愿他才好。” 仙樵看了朱炎一眼,脸上微有诧色,随即平和地安慰道:“这是乔阎君的毒计,我岂会不知,再说他也是身不由己,更何况我和他有师徒之缘,又怎会怨他。” 朱炎闻言,心中又喜又羡,很明显这个仙樵正是张霸儿说的那个人,也是他和萧远山崇拜的人物,却没想到萧远山居然跟他早有师徒缘分。 他既替萧远山高兴,同时也稍稍羡慕他,向道之心急切,朱炎就想向仙樵拜了拜,但却被他虚手一抬,也就跪不下去了。 只听仙樵笑嘻嘻的道:“公子且慢,老夫担当不起,你命数奇特,当是大富大贵之人,与我这闲云野鹤之人无缘,若是公子诚心求道,不放求求霁月师太吧。” 顾月英知道朱炎求道心切,当下也就在一旁趁机求情,“师父,朱公子向道之心急迫,险些拜了血河魔教门下,您要是不点化他,空怕日后还会被坏人利用。” 霁月师太拿目光扫了扫顾月英,淡淡的道:“不是我不答应,不过朱公子命数太过奇特,以贫道观之,必将身居庙堂,造福天下苍生,虽说他道骨惊奇,无奈却无仙缘,自是勉强不来。” 顾月英深知师父的言下之意,脸上一黯,饱含歉意地看了朱炎一眼,朱炎自是听明白了霁月师太的意思,心中苦笑,暗想自己也修炼过,怎么现如今却无仙缘了呢? 他低头沉思,几人却以为他心灰意冷,就连穆寻真看着也心有不忍,轻声道:“你也别灰心,仙缘也不是固定不变的,你现在没有并不代表以后没有,也许以后忽然哪天就有了。” 朱炎知道她是好心安慰自己,道了声谢,顾月英将话题一转,“师父,你先前所施的千手千眼的道术,可是佛门的神通?” 余人也想知道,齐齐地看着,霁月师太道:“千手千眼是不错,但却不是佛门神通,此乃我蜀山派的道家无上神通。” 仙樵听顾月英描述了仙术施展后的情形之后,也诧道:“蜀山派有此大神通,为何修仙界的人从来没有听说过?” “此神通乃蜀山开山祖师飞升前参悟的,祖师遗训,说此术太过强大,本属于仙界之术,严诫不到性命交关之时,不可使用。” “而且修炼此术还有苛刻条件,否则修炼者必定被仙力反噬,形神俱灭,故而此乃蜀山派不传之秘,每代也只有寥寥几人得以修习,我修炼此术不过数十载,威力尚小,要是掌门师兄施展出来,更是强上百倍千倍。” 听了霁月师太这番话,众人莫不是嗟叹一番。 随即霁月师太又正色道:“仙樵师弟,当年云师叔虽然没有正式收你为徒,但却传你不少道术,自是蜀山一份子,如今你受伤很重,尤其中六关封神术之后,经脉受创,不如随我回蜀山山门吧,掌门师兄也很想见见你。” 仙樵施了一礼,哈哈笑道:“师弟我巴不得如此,只不过,我这个未来徒弟可怎么办?” 霁月师太想了想道:“这样吧,这是我炼的清露丹,对你的伤势有益,等萧师侄醒来后你就收他为徒,我这里还有枚元阳丹,可以给他服下,你教他入门心法让他自己炼化药力。” “以我之见,你们之间的师徒缘分,恐须再过两年才能应验,此间正好朱公子四处游学,途中必有坎坷,可让萧师侄与他同行,路上保他,两年后你再下山寻他,教他道术,你看如何?” “就依大师之言吧。”仙樵爽快地答应下来。 “英儿,我要给真儿疗伤,你将外面的旗门法阵补齐,再加一道匿迹潜形阵法。”霁月师太安排妥当,当下也就给穆寻真疗伤。 顾月英花了点时间,完成师父安排的任务,悄悄地拉朱炎到一旁,送给他一块小玉牌:“朱公子,你原来的护身符被清虚老道抢走,师父说你游学途上还有凶险,必定灵验,我再送你一枚符防身。” 说完,小脸儿微微一红,还不待朱炎答话,顾月英也就转身进去了。 话说,此时霁月师太已经为穆寻真疗伤完毕,师徒三人都盘坐云床运功复元,当下顾月英也就把救朱炎的详情说了一番。 说罢却见霁月师太掐指一算,双眼精光一闪,对着穆寻真道:“真儿,你带上捆仙索,速去百里外的盘龙洞,那清虚老道如今就躲在那里,你抓住他之后,莫伤他性命,将他交给朱炎处置,切记务必把你入云子师兄赠给他的玉牌收回。” 穆寻真刚刚养好伤,听见差事,不高兴地道:“师父,我不去,你让师姐去吧。” 霁月师太眼她一瞪:“莫要偷懒,速去速去。” 穆寻真不敢犟嘴,嘟着嘴,气呼呼的也就出了门,待她走远了,顾月英轻声问道:“师父支开师妹,想必有要紧的事跟徒儿说吧?”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六十七章 丁柔云尘缘暗结【一更求收】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10 霁月师太应声道:“为师想给你讲个故事。” “故事?”顾月英有些惊讶,暗想好端端的叫什么故事呀,不过她也知道师父的神通,这其中必定大有深意。 霁月师太缓缓道:“十四年前,我云游到京城,在半空中却被一股清气挡住,掐指算来,就觉得那清气的主人与我有缘,也就降到地下一探究竟。” “循着清气,来到一户人家门前,就听里面有婴儿哭声传来,声音清脆,稍稍一打听,原是那户人家生了个女娃,可惜其母体质孱弱,养胎时又受到了惊吓。” “这女娃自出生起,已经病了大半年光景,眼看就要断气了,为师心头一动,也就上门自荐,人家自是求之不得,只盼能救转女儿。” “那女婴的病,对俗世的大夫来说是绝症,但是对我而言,治好却并不太难,我见她道骨绝佳,并且身具仙缘,也就顺便给她算了一卦。” “没想到却是个幼年离亲的命数,就岁之前不能与亲生父母生活在一起,我将卦象告知其父母,其父不信,待我显了神通方才信服,这才答应让我收女婴为徒,带回蜀山。” 顾月英何等聪慧,听了师父说的故事,应声道:“师父,那个女婴就是师妹。” 霁月师太点了点头,“正是,他母亲姓穆,我也就赐了她‘寻真’之命。” 顾月英随声问道:“那师妹的苏家姓名呢?” “真儿的本名叫做丁柔云” 顾月英呵呵一笑道:“原来师妹叫丁柔云,死丫头居然连我也瞒着,呵呵……回来看我同她算帐。” 霁月师太知道她们姐妹敢情好,但却严肃地道:“整个蜀山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寥寥数人,你既知道,也就不要传于他人耳中。” “谨遵师父训示。”顾月英又问:“可是师父为何要告诉徒儿呢?” 霁月师太叹了一口气道:“真儿父亲在京为官,朱炎身为举人,正是他的门生。” 顾月英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却微微笑道:“如此算来,可真巧呀。” “何止巧。”霁月师太幽幽的道,“丁大人对朱炎青眼有加,已经将女儿许给朱炎,虽然朱炎他们两个还未蒙面,但两家却已经换过庚帖了。” 顾月英听在二中,心里顿时就炸开了,冷冷的道:“师妹可还有姐妹?” “丁家只有一女,真儿便是朱炎的未婚妻。”霁月师太说完,看到顾月英整个人呆住,软声道:“英儿,你的心思我已经知道了,你和真儿从小一块儿长大,她的脾气性格你是知道的,我不想看到你们因为此一事生出嫌隙来,所以才将这层关系告诉你。” 顾月英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师……师妹她知道吗?” “真儿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就岁以后我也就将她送回了丁府跟父母团聚,听到父亲给她订了亲,就跟家里大吵一架,赌气回来一直不肯回家。” 顾月英说不出来话,霁月师太又道:“真儿虽然有仙缘,但尘缘更重,合该享受人间的富贵,不可长居蜀山。” 顾月英沉默了半天,突然惊声道:“师父,您法力无边,既然师妹不愿出嫁,您何不成全她呢?” 霁月师太又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叹了口气,“傻孩子,为师纵有天大的本事,却不能改变人命,亦如你本该出家修道,如今却被姻缘扰乱,也都是因果必然,强求不得,不过朱炎与蜀山也很有渊源,掌门师兄已经吩咐要多加留意,保护好他。” 眉头一皱,顾月英又道:“师父你不是说他无仙缘吗?他跟蜀山有渊源又是如何一说?” 霁月师太闭了双目,“你就不要多问了,为师也推算不出来,时机一到,自然明了,何必执念?” 却说穆寻真奉师命赶到盘龙洞,果真把清虚老道逮个正着,祭出捆仙索也就把他制住了,带了回来交给朱炎。 此时萧远山已经清醒过来,朱炎跟他在庵外闲聊,就见穆寻真从天而降,狠狠地将清虚老道往朱炎脚前一掼,没好气的道:“师父让我把清虚抓来交给你处置,要杀要剐,你看着办。” 说着也就往庵内走,此时萧远山看了她一眼,心里暗暗惊道:好美的女子!不自觉地也就出声挽留道:“姑娘慢走。” 穆寻真回头看了萧远山一眼,客气地道:“公子何事?” “在下萧远山,昨日拜入仙樵门下,听师父说昨天幸亏有姑娘出手搭救,否则我师徒二人必遭妖人毒手,救命之恩,萧某在此谢过,请受在下三拜。” 说罢便要拜倒,穆寻真赶忙躲开,“萧公子太客气了,救你们的人是我师父,我可没有帮上忙,你还是去谢她老人家吧。” 萧远山正色道:“姑娘过谦,请教姑娘芳名,我好报答大德大恩,即便不得,也能时时在心中念叨。” 穆寻真小脸大红,急忙双手连摇,“快不要这么说了,我可受不起。” 为了掩饰尴尬,她又转头恶狠狠地对朱炎道:“你到底要怎么处理清虚老贼?我也好回去复命。” 此时,清虚老道哪里还有仙风道骨、飘然出尘的风采,冠斜发散、袍乱带松,被捆仙索绑的跟粽子似的,龇牙咧嘴痛的直哼哼。 听到穆寻真的话,一脸惊恐地望着朱炎,本想求饶,但却说不出半个字,直急忙使眼色,老脸涨得通红。 朱炎看了看清虚老道的狼狈相,心里也恨不上来,叹了口气道:“你虽然抢了我的财物,但却没有杀我,如今我也不伤你性命,滚吧!” 穆寻真冷哼了一声:“哼,胆小鬼,既然你要放他,就自己动手,可别指望。” 朱炎苦笑,暗想要是放在以前,我哪里需要求你,倒也不想跟她斗嘴,弯腰毕恭毕敬的长施一礼道:“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哪里解的开仙家宝贝,还要劳烦仙子一趟。” 穆寻真见他向自己施礼,心头没由来地跳几跳,正要心软答应他,这时正好看见朱炎脖上垂下来一块玉牌。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六十八章 两年侍亲【二更求收】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10 穆寻真认得此物是顾月英随身所带,当下脸色又是一变,撅着小嘴冷冷地道:“什么仙子不仙子的,难听死了,你的仙子是我师姐,你去求她吧,她肯定会帮你。” 口中虽然这么说,但手上却是一挥,也就将捆仙索和施在清虚身上的禁制收掉,气冲冲的转身进入庵中。 清虚被捆的全身发麻,此时歪歪斜斜地站起身,哈哈笑道:“臭小子,千万不要再让那位姑奶奶看到你脖颈上的玉牌。” 说完也就大笑而去,听得朱炎一头雾水,也就懒得理会,走进庵中正好碰见穆寻真回了师命出来。 穆寻真没好气的瞪了朱炎一眼,随即又看到他脖子的玉牌,心中莫名的来气,瞅见昨天她给朱炎裹伤的手帕,上去一把也就扯下来。 朱炎的伤口和手帕之间早被血痂凝结,这一扯下手帕不要紧,伤口马上迸裂,鲜血汨汨而出,瞬间染红大半的衣袖,痛得他一声惨叫差点晕过去。 穆寻真也是一时之气,眼见此状,顿时吓了一跳,又连忙拿出清灵散,重新替他仔细包扎起来。 口里却强辩道:“我……我这是看昨天给你包扎的手帕脏了,给你换一条,隔了这么久也应该换药,你怎么这么笨呢?一点也不机灵,非要我主动才行么,痛死你活该。” 朱炎头冒黑线,痛彻入骨,哪里还有精神跟她讲理,心里只巴望着这个姑奶奶早点换完药离开,故而老实得象头绵羊。 穆寻真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替他换过药、包扎好伤口后,又从荷包里取出一只香囊塞在朱炎手中。 “师父说你今后游学途中还会遇到很多凶险,这个香囊是我亲手用蜀山上的珍贵香草炼成的,能提神醒脑,驱邪安魂,给你!我……我走啦。” 走了几步,想了想,又转过头来恶狠狠地威胁道:“我的香囊是没有师姐给你的护身符好,你爱用不用,不过,要是让我知道你把它扔了,或者送给了别人,哪怕千里之外,我也会取你首级!” 第二日,看见霁月师太和顾月英已经收拾好行李,和仙樵准备启程,穆寻真大吃一惊道:“师父,您不带我回蜀山么?” 霁月师太慈爱地抚着她的秀发,道:“真儿,你还是回家去吧,你负气离家出走这么长时间,你母亲必定日日思念,悲心劳体,她本就体弱,经此一事早已病倒在床,你要是再不回去,恐怕就见不到她了。” 穆寻真虽然打小离家在外,但九岁后回家之后,母亲对她万般疼爱,母女天性使然,如今听到师父的话,心中自然揪痛,眼泪不知不觉就流出来,“师父,我娘亲性命几何?” “我这里有颗玄元丹,你拿回去给你母亲服下,应该还来得及。”霁月师太取出丹药交给穆寻真。 又语重心长地劝道:“真儿,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父亲也是为了你好,听为师的话,回家去,多在家中陪陪你父母双亲,有道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穆寻真已经泪流满面,撒娇道:“师父,可是徒儿也舍不得你呀。” 霁月师太叹了一口气,呵呵笑道:“我是修道之人,寿元悠长,但是你的爹娘却衰老的快,等你尘缘了了,再回山,还怕不能跟为师天天在一起么?” 穆寻真含泪点了点头,“徒儿遵命。” 霁月师太安慰她几句,又从怀里拿出一卷玉简和一口葫芦,“你天资卓越,进步一日千里,不出一两年也就能踏入金丹期,这里是本门金丹期以后的修炼功法,等你初结内丹后就可查看。” 穆寻真大喜,点了点头,又听她师父道:“记住!背熟之后立将此简毁去,不可被外人得去,这葫芦里面有本门精炼的元气丹,凡尘俗世不比蜀山仙山,天地灵气相差太远,这些丹药可以弥补你练功所需。” 穆寻真依依不舍地拜别了师父,归心似箭,中途没有停歇,只花了四五天光景,也就从云月庵飞回京城家中。 萧远山知道自己还有两年时间,才能和师父结成师徒情谊,当下也就和朱炎四处游学不说。 先说穆寻真回到家中,重病的丁夫人看到女儿终于回家,心里高兴,精神头也就好了许多,再有穆寻真每日给他服用玄元丹,更是恢复了不少。 丁大人眼见女儿安然回家,一颗高悬的心也总算放下来,表面上还是装作威严的模样,但是目光中却掩饰不住喜悦之情。 丁大人对这个宝贝女儿一直心村内疚,尚在襁褓的时候就让他离开父母,不能如寻常孩子那般,得父母宠爱。 作为父亲,他对此无能为力,所以现如今也是想尽一切的可能,来补偿宝贝女儿。 虽然将她许给朱炎有些草率,但是丁大人却并不后悔,抛开两家的情谊不说,丁大人还是相信自己眼光的。 将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年青俊彦,丁大人自认为是女儿最好的归宿,也是他自己所能给予女儿的最好的补偿。 只是没有料到,在外学艺十几年的女儿,如今远非凡人,早已锻练出极强的独立个性,对于凡间的礼教规范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而且跟他的犟脾气一模一样,冲突一触即发,此番见到女儿回家,丁大人碍于面子,强自压抑情感,在婚事的问题上,他也决定采取温和的方式。 只等妻子的病好了以后,夫妻两共同规劝,时日一长,应该可以让女儿回心转意,要是实在还不行,他也只能舍下这张老脸,向朱家悔婚退亲了。 虽然丁夫人的病在女儿的细心照料下,慢慢地好转,但是俗话说的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她久病之后,身体的亏虚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玄元丹虽能补气养血、固本培元,但是这慢慢调养的功夫却还是需要的,毕竟不是九天仙丹。 穆寻真安心呆在家里服侍母亲,闲时也就修炼,她自身根骨极佳,道法一点就通,进步神速。 再加上蜀山派功法奇妙独特,兼有门中异法灵药之助,道基进步异常地快,年纪轻轻就到了灵寂后期,只差一步就要结丹。 这段时间,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侍奉亲人,潜心修炼,虽说京城这样人烟密集之地,最不适宜修炼玄功。 但是她有元气丹补充修炼所需的天地灵气差,自然无俞,这功力自是进步一日千里,比霁月师太预计的日期整整提前了半年,就成功结出了内丹。 穆寻真简直乐坏了,因为进入金丹期,不仅意味着迈进了一个全新层次,更重要的是,她从此以后可以逐渐地摆脱肉身的先天不足。 从而能施展运用更多更加强大的法力,就拿现在来说,只要她愿意,就可以马上让身体停止生长下来,永远保持此时的模样。 要知道,修炼一途可是极其漫长的过程,若没有驻颜之功,还没等得道成仙,这人只怕早长成了枯树皮模样了。 但是她也不想让家里人把自己当做长不大的妖怪看,所以也就没有急着驻颜,只是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师父所赐玉简之上。 但是该来的还是回来,这丁夫人的身体好了之后,丁大人也就和夫人商量,想说服女儿接受跟朱家的亲事。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六十九章 春游遇色狼【三更求收】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10 丁夫人是个极守妇道的女人,对丈夫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于是乎,夫妇两人每日也就轮番在女儿面前,有意无意间提起亲事。 一开始穆寻真听了,必定横眉竖目,但是日子久了,人也就疲了,也懒得和父母争辩,索性全当没听见。 丁大人夫妇以为她这是回心转意,心里头那个高兴呀,也就松了一口气。 时光荏苒,转眼间又是两年。 开春,京城郊外,百花灿烂,丁夫人和女儿提及春游一说,顿时不谋而合,也就撺掇着丁大人带着她们母女踏青,丁大人想来也好,当下也就定了下来。 没曾想,出游的前一天,丁大人突然接到命令,皇帝召集京城三品以上的官员商讨国事,有道是皇命难违,当下自然陪不得妻女。 但是穆寻真什么性子,一点决定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而且她还算了一卦,说不日就有连续十几天的大雨,丁大人拗不过女儿,也只得安排人手好生照看。 第二天,天气难得的晴好,母女俩人分坐了两顶软轿,在几个家仆和婢女的陪伴下出门。 丁夫人信佛,在病中时,曾为女儿的平安,向观音菩萨许了重愿,所以也就乘着这次郊游的机会,到城外安国寺烧香还愿。 到达安国寺,丁夫人要拉女儿一块进到大雄宝殿拜佛,无奈穆寻真修的是道术,跟佛门有教派之别,再加上她对那些木雕泥塑的佛像,实在没什么兴趣,跟母亲说清楚了,也就带着随身的丫环四下里游玩。 这安国寺风景极佳,如今又是开春时节,穆寻真和丫环一起来到花圃,就见见这园中美景,虽比蜀山相差甚多,但却比家中的小花园强上千万倍。 这二年来,她刻意压制少女天性,如今不觉被这一园的风景激发,心情大好,也就和丫环在花园里嬉戏追闹起来,开心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穆寻真修道小成,进入金丹期之后,意念可以影响相貌,她本来就长的清秀绝欲,十足的美人胚子,如今容貌形体都长成起来,再加上仙功催发,容貌和身材几乎达到了完美之境。 平时她还可以压制,此时玩疯了,就连罩在脸上的一层薄纱也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依然浑然不觉,秀色一曝,满园的春色,顿时黯淡无光,游园的人纷纷驻足呆立,欣赏这花园中这位宛如天仙的少女。 穆寻真天性单纯,哪里在意这个,就在这时,却有一个奴仆打扮的男子,趾高气扬冲到了她面前,“小娘子,我家少爷想邀请你过去一叙,请!” 说完就侧身摆出个请的姿势,丫环赶忙跑过来,挺身挡在小姐身前,向那奴仆喝叱道:“不去不去,你家公子好没礼数,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奴仆不屑地冷声笑笑:“礼数?笑话!我家公子想要邀请的人,还真就没有不愿去的。” 穆寻真什么性子,听了这个狗仗人势的家伙说话,心中就大生厌恶,依她的脾气,早该拔出剑,将这只恶狗斩成几截,只因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也就扯过丫环低声道:“别理他们,我们走吧。” 两人转身就走,却见又有几个同样打扮的奴仆上来,随即就听见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小美人,请留步。” 穆寻真没好气地回过身去,就看到一个二十岁出头,穿的好如花蝴蝶一般的公子哥走上前来。 此人衣着华贵,面貌生的俊秀,只不过气色有些差,显然是酒色犬马亏伤了身体元气,在一群奴仆的簇拥下,却自觉的神气活现。 公子哥走到近前,不待穆寻真说话,扬手给了刚才那奴仆一巴掌,怒骂道:“狗奴才,让你请这位小美人,你怎敢唐突了佳人?还不快去向小美人道歉。” 穆寻真冷冷地看着公子哥的演戏,并不做声,心里在盘算着要施展道术,给眼前这几个不长眼的家伙一点教训。 向她一身本事,略施小计,就能让面前的这些人相互殴斗倒,想象着他们这些人互相被打的鼻青脸肿,穆寻真就情不自禁的暗笑起来,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 公子哥眼见穆寻真脸上露出微笑,仿若琼花玉蕊,不由得,口水差点淌出来,心头狂喜,还以为小美人对自己有意,当下也就张开了双臂向她逼近。 丫环却是深谙人情的,眼见见情势不秒,急忙站了出来,挡在公子哥前面怒道:“大胆狂徒,我家小姐可是官宦人家的千金,我家老爷是刑部郎中,你要是再敢上前,我家老爷定将你送到官府问罪。” 公子哥一愣,虽然停了下来,但是眼中欲火却烧的更旺,朝身边一个奴才呶了呶嘴,那人立即对丫环道:“小骚货,有眼不识泰山,我家少爷乃是宁国候、兵部尚书薛大人的三公子,就是你家老爷遇见了我家老爷,那还得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哩。” 公子哥接过话来道:“小生薛非凡这厢有礼了。” 穆寻真眉头微皱,虽然她是修仙之人,不怕这些凡夫俗子,但她也知道宁国侯薛忠是个权贵,若是自己动手教训了薛非凡,必定会给父亲惹来麻烦。 逐而微笑着行了一礼道:“雪公子既是官宦子弟,自当懂得男女大防,所以还请公子自重。” 薛非凡的魂已经被穆寻真的美貌勾去了天外,色心一起,莫说穆寻真只是一个小小郎中的女儿,就是一品大员的女儿,他也敢强抢回去,反正凭着他老子的权势,就没有摆不平的事。 见到穆寻真想走,薛非凡可就急了,一个蹿身,抢到穆寻真身前,张开双臂,色迷迷地道:“小美人莫要走,难得春和日丽,你我有缘相遇,何不及时行乐,把我伺候好了,你爹升官发财那是小菜一碟。” 穆寻真本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人,之所以压制,也是考虑到父亲,如今好话说尽,脸色一变,火从心头起,冷声道:“滚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薛非凡哪里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一脸淫荡的继续嚎啕道:“滚?小美人叫我往哪滚?可是往你怀里滚,既然如此,那就来吧……嘿嘿……” 说着就动手拉扯,此时旁边也围了不少游客,但是听到薛非凡的家世后,也都不敢出头。 再有薛家的奴仆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拉起手来,将少主子和穆寻真主仆围在里面,早已经将丫环扯开。 眼见对方的爪子快要抓到自己身上,穆寻真正在犹豫怎么出手,这时却听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 “住手!”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七十章 得罪权势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11 众人都是一惊,纷纷转身观看,人群闪开一道口子,就连围成一圈的薛家奴仆都散了开来,随即又见一道人影闪了进来,落定了正是一个青年挡在了穆寻真的身前。 穆寻真也是一惊,当下也就认出这人来,笑声道:“怎么是你?” 原来这年青人正是萧远山,他也认出穆寻真,哈哈笑道:“原来是穆师姐,看来萧某我这是多此一举了。” 穆寻真倒是没又这么想,心中一宽,微微一笑道:“你来得正好,我可不想在这些凡夫俗子面前……” 她声音拖得老长,但却没有说下来,萧远山又怎会不懂她的意思,接过话来,“那确实,这样的粗笨活儿怎能污了师姐玉手,就交给我处置好了。” 薛非凡眼见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个臭小子打扰自己的好事,自然不爽,不过他也看出来,这臭小子跟眼前这小美人似乎认识,当下也就忍住了没有发作,却是换了一副笑脸道:“原来小美人姓穆呀!” 丫环见有人出头,心里有胆气也足了,冷哼一声插话道:“我家小姐不姓穆,姓丁,是刑部郎中丁大人的女儿。” 萧远山听了一愣,疑问地把目光向穆寻真看去。 穆寻真心里暗责丫环多嘴,向萧远山微微笑了笑:“萧师弟,那是我俗家的姓,这件事你万不可讲出去,其中的隐情,你日后自会知道。” 萧远山闻言,竟还认真的脱口发了个誓,“我若泄露了穆师姐的秘密,愿受万箭穿身之惩。” 穆寻真扑哧一笑,娇嗔责道:“我只是一说,好端端的你发什么誓呀!对了,你怎么到了京城呢?那个姓朱的怎么样了?” “姓朱的?”萧远山反应过来笑道,“你说的是我朱兄弟呀,年前我跟他回家看望双亲,巧在夹龙山遇见师父,师父也就带我来了京城,之后让我在这附近等,没想到遇见你。” 薛非凡听这两人一问一答,似乎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心头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冲着几个奴仆道:“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给我把丁小美人请回府上。” 群奴仗势横行惯了,一听主子令下,自然一拥而上。 萧远山轻蔑地扫过他们一眼,对穆寻真笑道:“穆师姐,你先离开,这里就交给我收拾了,等我摆平了再登门拜访。” 说罢随手一挥,一股强大的劲气贯出,就在人群中挤出一条两人多宽的豁口。 穆寻真冲他嫣然一笑,和丫环一块迅速离开,两人回到前殿找到丁夫人,也就匆匆打道回府。 丁夫人在路上听丫环讲了在寺里发生的事,心头立即着急起来,等丁大人一回家,又将此事经过详细说给了他听。 丁大人听完,不免心头一沉,深知宁国侯是个不折不扣的佞臣,一味地逢迎媚上,推荐不少所谓的得道高人给皇帝,极受宠信。 而且此人还是开国勋臣之后,朝中人脉极广,势力日涨一日,得罪这种人,今后的麻烦可就大了。 果不其然,到了傍晚时分,就听家人来报,宁国侯府的滕管家气势汹汹地上门来了。 丁大人来到前厅,就见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人,怒冲冲地坐在正堂家主的位置,丁大人心里自然不爽兴,没有想到薛家奴才,仗这主人的气势,竟敢无礼到如此地步。 滕管家见丁大人出来,张口极其傲慢,“你就是丁大人吧,滕某乃宁国侯府管家,令嫒今天在万安寺,指使贼人无故打伤我家三少爷,望你快将凶手交出来。” 丁大人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冷冷地道:“小女自幼熟习礼仪,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又不认识薛三少,怎么就会指使人将他打伤呢?现如今天下骗子多了去,说不定贵府的人受骗了吧。” 滕管家闻言,立即从椅上跳起来,呵斥道:“放屁!我家二十几个人亲眼所见,你女儿跟那凶徒眉来眼去,显然是老相识,围观的也有上百人,岂会弄错?” 丁大人听他的话不干净,强迫自己压下火气,但是语气却变硬了起来,“那倒要请教了,拙荆带着小女到万安寺进香,怎么就跟你家公子起冲突呢?不知那围观的上百人和贵府家丁看到了什么?” “这……”滕管家有点语塞,不过转即将嗓门升高,尖叫道:“不管什么原因,你女儿指使他人打伤我家四少爷是事实,识相的赶快将凶手交出来,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莫说我家根本就不认识你讲的那位义士,就是认识也断然不会交到你手上,按律也应当由官服处分,你是哪根葱蒜,凭何到我这里要人?” 滕管家吃了亏,眼色自然不好看,手指丁大人道:“好你个丁大人,竟然这么嚣张,你如此袒护那个凶徒,莫非他跟你女儿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情不成?” 丁大人听他说话下流,再也忍不住怒火,“哪里来的野狗,胆敢跑到我的府上撒野,羞辱朝廷命官,来人!把他给我乱棒打了出去,再送到府衙问罪。” 滕管家虽然是权臣府上的管家,但毕竟只是一介白丁,听到丁大人以官威相压,心里不免慌乱。 但是口中依旧逞强道:“你虽然官居五品,但是在我家侯爷眼里,却是芝麻绿豆一般大小,顷刻之间也就能叫你丢官,居然敢堂堂侯府的大管家无礼,等我回家禀明侯爷,教你好看。” 说着,滕管家就要走,但是这退脚,却像粘到了地板上一样,挪不动半步。 丁大人见这滕管家气焰太过嚣张,忍不住亲自抄起木棍,和两个家丁一起劈头盖脸地往这恶奴身上打去,刹那间,也就将滕管家打的头破血流、鬼哭狼嚎。 此时,朝廷薪俸微薄,正五品官员的年俸不过一二百石,丁大人又是个清官,素来不收薪俸以外的银子。 家中的各项用度,全靠老家的地租收入和丁夫人的嫁妆支撑着,因此丁府的雇佣的人并不多,总共也就十一二人,其中壮年的家丁仅有两个。 但是滕管家这次却带来了五个家丁,若论动手,丁家自然不是对手,但可笑的是侯府的五个家丁,眼见管家挨打,并没有上前救援,却是喊了一声,竟然跑出大门躲在门外偷看。 丁大人见侯府恶奴色厉内荏,虚有其表,心里好笑,又怕打出了人命,当下也就叫家丁住手,但是滕管家却已经被打的瘫倒在地,不能动弹。 丁大人训斥道:“亏你还自称是侯府的管家,一点礼数都不懂,我这也是替侯爷教训教训你,让你长些记性,这次也就饶你,下次再犯,定将你送官究办。” 随后又对门外的侯府家丁唤道:“把你们家的老狗抬走。” 那五个家丁这才一窝蜂涌进来,七手八脚地抬起滕管家狼狈走了,回到后厅,穆寻真迎上前:“爹爹,您如此轻易的就放过那班狗奴才?” 丁大人叹了一口气道:“那班恶奴,打死了也活该,不过打狗看主人,他主子薛忠现在是圣上宠臣,权势正圣,我爷不好太过铩他的颜面。” 穆寻真虽然性子直,但也不是不懂事,点了点头道:“他若要报复给如何是好?” “为父铁骨铮铮,何曾怕过权势,唯恐你们母女二人受我牵累,否则定要圣前参他一本,跟他斗到底。” 穆寻真见父亲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心里感动,道:“爹,女儿有一法,可绝后患。” 丁大人惊声道:“你一个女孩儿家,能有何办法,莫要担心,有爹爹在,断然不会让你们受伤害。” “你看。”穆寻真伸手摊开手掌,就见一支青色小剑浮在手中闪闪发亮,狠狠地说道:“不瞒爹爹,女儿跟蜀山霁月师太学艺十余载,早已炼成了仙剑,百里之外可取人首级,今晚我就放出飞剑,将薛家满门斩尽杀绝,神不知鬼不觉。”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七十一章 深夜船中遭杀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11 丁大人大吃一惊,他知道女儿的师父是世外高人,但却万万没有想到是传说中的剑仙一流。 再想刚才责打滕管家时,他竟然一动不动,站立原地受杖,随行的家丁却不敢上前救援,肯定是穆寻真做的手脚。 丁大人神情严肃:“真儿,万万不可如此,薛忠老贼作奸犯科,固然该杀,但却以朝廷王法治其罪,岂可以私刑处决?你这样做与盗贼有何分别?” “再说薛忠权势熏天,跟江湖中人来往密切,他推荐给圣上的得道高人却是有有些本事的,他府上兴许也有跟你一般手段的剑客之流,亦未可知。” “而且薛府上下数百人,并非人人有罪、个个该死,你全数斩尽,岂不犯下滥杀无辜之罪,有伤天理,不合剑仙之道呀。” 听了父亲啰啰嗦嗦,道德礼仪一番话,穆寻真啧啧嘴道:“那我只取薛忠父子,和今天来的几个奴才的狗命如何?” 丁大人摇摇头道:“也不可,为父乃朝廷刑部命官,以维护朝廷法纪为天职,岂可在家中出一个犯王法的人呢?你想让为父自尽以谢罪吗?” 穆寻真嘴一撅:“这也不可,那也不行,难道真要等别人的刀子砍到脖子上吗?” 丁大人沉思了一会儿,道:“我先到恩师那里将情况禀明,看他有何良策,若是别无他法,大不了我们一家人弃官归隐,回家种田。” 不说丁大人拜会恩师,单说一番经营之后,丁大人调任,当下也就带着全家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 此时,朱炎父亲朱铭来信,说是朱炎即将来京城参加会试,希望丁大人能照看一番,丁大人也就打算无论如何,也要让女儿与朱炎完婚。 如今,景阳府城,朱府也是比平日里热闹许多,亲朋好友,济济一堂,前来参加朱炎的冠礼仪式。 朱炎一心问道,本就是不在乎这些,但是为了让老夫宽心,也就极力配合,引得满座宾朋称赞,入了朱家祠堂。 忙了一天,等宾客都散尽,朱铭将儿子唤到房中,取出丁大人的回信给他看。 朱炎看了了一遍,义愤填膺道:“这宁国侯真他妈无法无天。” 朱铭叹了一口气道,“这种事哪朝哪代都免不了,我所担忧是,你是丁家女婿,丁家跟宁国侯结怨,此贼当道,对你的前途大有妨害。” 朱炎冷笑一声,“宁国侯虽然势大,但也不能一手遮天,如孩儿所料,丁大人此番调任,远离京城,宁国侯倒也腾不出手来对付丁大人一家。” “你猜想的也有些道理。”朱铭点点头,“只是你此番去京城,切不可让别人知道你是丁大人的未来女婿,薛忠势力极大,耳目众多,所以你在京城务必谨言慎行,免得为人所乘。” 朱炎应声道:“这个孩儿知道,请父亲放心,只是丁大人信中说要我和丁柔云完婚,这可如何是好?” 朱铭眉头一皱,他又岂会不知儿子心思,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听朱炎道:“婚姻大事全凭父亲大人做主,孩儿遵命就是。” 朱铭满意地拍了拍儿子的肩头:“这样就好,呵呵……为父很快就能抱孙子喽……” 朱炎从父亲话中矛盾知其对己的殷切期盼,心下感动良深。想到一事,深深躬身道:“孩儿有一想法早想向父亲提出。” 不如,朱炎也便启程赴京,依旧还是鲁七陪护,打水路进发,偏巧此时快要立夏,又是梅雨时节,启程后一直阴雨不断。 行了几天后,在船上也没有心思欣赏水天光色,闲来无事,朱炎也就练起内功来。 这几年,由萧远山陪伴他游历各地,萧远山是即将要修仙道的人,凡间的武功对他来讲,自然再看不上。 自是又不想师父的武学在自己手里失传,也主动提议要将自己的武学传授给朱炎,并希望他以后能代为授徒。 朱炎暗想自己以前是飞天入地只能,如今却要修炼武道,不免苦笑,但是听到萧远山的提议后,也颇为心动,所以也就答应了下来。 但是武学之道讲的是循序渐进、勤学苦练,最好能从孩提时便开始修习,那时身体骨骼、经脉尚未定型,通过苦练内功心法和拳脚兵械,激发身体潜能。 一旦年龄大了,骨骼经脉定了型,再学武道,就很难有什么大的成就了。 但是萧远山也只希望师门之技不要失传,还真没有幻想朱炎能光师耀祖。 那知道朱炎学起武来,简直是万年不遇的天才,进步神速,令人瞠目结舌,再难的内功心法也全然没有任何障碍。 一年之功,好比寻常人十年苦练,不过两三年的时间,一身内外功夫,几乎可入江湖一流高手之列。 萧远山自然惊奇无比,但朱炎自己却并不感觉稀奇,好歹自己以前也是修仙之人,凡俗的功夫对他来说,自然小菜一碟。 正练着,就听咕咚一声,好像有人施展轻功跳上船,鲁七眉头一怔,正要出去,却见朱炎身形一闪,就无声无息地窜出舱门。 鲁七赶忙跟上,只见又有两三个人落了上来,领头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身材瘦小,须发花白,手中提着一根两尺来长的棒槌。 身后几人都是三十多岁的汉子,各自提着一把单刀,老者朗声喝道:“叫个做主的出来说话。” 鲁七一把年纪,什么场面没见过,为了保护朱炎,当下也就上前回应道:“我就是,敢问各位是哪条道上的,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老者抱手喝道:“老头子姓单,只因庄上有人行窃,一路追过来,到了江边就不见了人,素以问问船上兄弟有没有见到。” 鲁七呵呵一笑道:“不曾见过。” 单老头呵呵一笑,“空口无凭,不妨让我们进去搜寻一番,有没有自有分晓,若是没有,老头子我必定赔礼道歉。” 鲁七面无表情,“可以,但要按道上的规矩办事。” 单老头微微一怔,呵呵笑道:“那是自然,无论我们是否抓到人,必定以赃物价值的两成作为酬谢,若是兄弟能帮我们拿住贼人,再添两成相谢。” 鲁七点了点头,“价钱公道,请吧。” 单老头正要带人进船搜索,朱炎却突然插话道:“且慢。” 鲁七一惊,就在这时,却听那个单老头一声令下,就见那几人身影如箭,向着身前扑过来,赫然间就动起手来。 鲁七和随身所带收下也都是老江湖,没等几人靠近,手里的兵器也就迎上去。 要说上来这一伙人,身手也是了得,打的这边几人手心发胀、虎口发麻。 鲁七眉头一皱,挥起手里的铁桨也就横扫过去,如同刮起大风,力道惊人。 但人家毕竟是有备而来,人手众多,一时间,逼得鲁七几人也是狼狈不堪。 就在这时,几人眼睛一花,就见一个人影飞出,直取单老头两人,定睛一看,赫然正是朱炎! 单老头也是大吃了一惊,手里棒槌幻起一串影子,就向朱炎攻过来,使刀的人也不慢,身子半旋,往朱炎身后绕过去,封住去路。 朱炎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剑,剑招一出,剑尖所指正是单老头的破绽之处。 单老头被朱炎攻击空门,不得不撤回棒槌破解攻势,旁边使单刀的人,及时地从朱炎身后攻过来。 朱炎听风辨位,脚下往侧前方踏出小半步,刚好让开背后的威胁,顺势将剑疾往单老头肩井穴刺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七十二章 龙灵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12 单老头吓了一跳,没有想到朱炎的速度这么快,手里的棒槌运足了内劲迎击上去,想要仗着自己的内力,磕开朱炎的宝剑,抢到先手。 槌剑相交,发出清脆的响声,双双向两边荡去,显然两人内力拼了个不相上下。 朱炎脚下步法奇诡,身形飘动如矫健蛟龙,手中的剑更是如同一片片白浪,将单老头压得死死的,喘不过气来。 使单刀的人始终跟不上朱炎的身形,抢攻的几刀,总是轻易地被他闪开,根本没有达到吸引攻势的目的。 单老头的棒槌是件独门兵器,有一套三十六式的点穴法,若是施展开来,威力极大,但是他一开始就被朱炎压制住,处处受制,再加上身法、轻功都没有朱炎灵动,因此左支右拙十分狼狈。 转眼间,三人就斗了几十个回合,单老头和同伴的额上已经渗出汗,行动之间略显迟滞,显然后力不继,朱炎取胜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这时,一粒铁莲子,嗤地一声,从船桅上破空飞出,单老头被朱炎攻得紧,躲避不及,胸口一麻,扑通跌倒。 朱炎回转剑身,从一个极难的角度抢攻使刀人,对方猝不及防,狼狈躲开,却再也避不开桅上打过来的暗器,被点中穴道软倒在地。 场上形势顿时大变,鲁七等人顿时也就将来人镇住,朱炎身形闪动,飞快地纵回船上,冲着船桅上道:“下来吧。” 说罢,就见桅上又一个黑影跳下来,落在他对面。 鲁七呵呵笑道:“多谢义士相助,敢问你是不是受伤了?” 那人全身罩在黑纱当中,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上下打量了朱炎几眼道:“不错,正是在他们巢穴里中了机关,不然你们也发现不了我的踪迹。” 众人听这声音如金玲般清脆动听,朱炎心头一动,暗想:原来是个女的,轻功和暗器功夫都不错,不知是什么路数。 鲁七又问道:“你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追你?” 那女的冷冷地答道:“我的身份你们不需知道,至于他们几个,却是邪教血河的人。” 朱炎问道:“何以证明他们是血河教徒?” 那人沉声道:“你去翻开他们的衣服,身上自有记号。” 鲁七翻开衣服后果然看见了记号,急声问道:“你究竟是哪条道上的?” 黑衣女子摇了摇头:“我再说一遍,我的身份你不需知道。” 朱炎身形一晃,突然出手,如闪电般朝着女子脸上抓去,那女子吃了一惊,但她也早有防备,略一侧头,也就让开朱炎的锋头。 随即左手格挡,右手点向朱炎肋下要穴,双脚不退反进,她一出手就是高明的大擒拿手法,朱炎叫了声好,手中变招,也就跟她斗在了一起。 鲁七不敢怠慢,围在一旁照看,就见这两人霎忽斗了十几招,朱炎忽地轻叱了一声,身形飘开,手中拿着一物,正是那个女子的蒙面黑纱。 女子面纱没了,露出本来面目,二十岁的年纪,虽不是十分的美艳,但也颇有韵致,嘴角天生微翘,仿佛在微笑,此刻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朱炎笑道:“原来你长得不难看呀,为何要蒙着脸呢?” 女子取出一物,在朱炎眼前亮了亮,怒道:“你瞧清楚这是什么吧,竟敢冒犯我,找死!” 朱炎借着灯光,看清了是一面玉牌,上面有“青城”两个字,当下也就知道她是青城弟子。 随即调侃道:“这么凶干嘛,我刚才问你,你又不肯说,现在却又拿这个来吓唬我,这算什么?” 那女子盯着朱炎看了半天,眼睛中阴晴不定,半晌才道:“看在你出手帮我的份上,就不追究你了,我被他们追杀,这附近肯定还有他们的人,我现在要躲在你的船中。” 朱炎呵呵一笑,恭敬地道:“有请!” 女子见朱炎前倨后恭,简直判若两人,也不禁吓一跳,逐而警惕地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朱炎很严肃的道:“我还能怎么样,现在这里你最大,你说怎样就怎样,我是在以实际行动挽回刚才给你留下的坏印象,要不然你为难我们,我们日子就难过了。” 女子扑哧笑了一声,娇嗔道:“油嘴滑舌,也罢,不要再废话,快快起锚上路吧!” 停了停,女子又接着道:“我这也是为你们好,免得被血河邪教的人缠上。” 鲁七施礼道,“多谢姑娘考虑周全。” 女子哼了一声,问朱炎:“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朱炎喝了口茶水,呵呵笑道:“干吗,想秋后算帐?” “没那兴趣。”女子面露不屑:“你认为能瞒得过我吗?给我安排一个单独的舱房,还有,把面巾还给我。” 朱炎将面巾递过去一半又收回来,“你能查到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你的,这不公平,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我才把它还给你。” “哼,还不还随你的便,不过你这船上的人都看到过我的样子,要是我的身份泄露出去,你们这一船的人都得死你自己看着办吧。” 听了女子的话,朱炎心有不甘地将面巾掷还过去,嘴里嘟哝着:“什么世道,帮了人还得掉脑袋,好心遭雷劈呀!” 女子笑出声来,轻声道:“记住了,我叫龙灵。” 在江上行了一天一夜,天黑后,这才来到晋江府城,正是丁大人调任的地方,龙灵独自一人下了船,半个时辰后又回到船上,却已经扮成男装。 朱炎对这古灵精怪的姑娘也不过问,眼下要拜访丁大人,但此刻城门已经关上,也只好在船上呆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朱炎带了两人进城,一路寻到丁府,递进自己的拜帖,等了一会,却闻丁大人公务在身,不在家中。 扑了个空,自丁家出来后,朱炎行在晋江府城街头,只见这里的繁华热闹当真比景阳府城强上很多倍。 一路看得兴致勃勃,流连忘返,再回到船上的时候,鲁七就告诉朱炎,丁府派人正在舱里等候着。 朱炎赶忙进入船舱,就见来人是名家奴,看见朱炎,施上一礼,呈上一封信。 信是丁夫人写的,除了对不能接待他致以歉意以外,还转达了丁大人临行前对他的嘉勉之意。 朱炎看完信后,写了封回信,并叫人将准备好的礼物一并送过去。 完了,却见一顶软轿抬到船旁,帘门掀开,竟是换上一身女装的龙灵从轿里走出来。 朱炎看了她一眼,就觉着这小妮子换了行头还真有几分姿色,随即也就调笑道:“这位夫人,好生面熟,我们是否见过?” 龙灵笑骂道:“不用装模作样的,我下山游玩,闲来无事,如今也就跟你同行一段路,没话说吧。” “可你一个孤身女子,而我们船上都是些粗俗的汉子,多有不便呀。”朱炎满头黑线。 哪知道龙灵却开口道:“这个借口么,就由你安排好了,说我是你的夫人也行。” 朱炎苦笑道:“可船上的伙计都是我家里的人,知道我还未曾娶亲,凭空哪里钻出来了个夫人,再说了,我对年纪稍长的小妞没兴趣。” “要死啊你。”龙灵嗔怒道:“我牺牲名节让你占我的便宜,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朱炎摆出一张苦瓜脸:“龙大小姐,我要是真地能占到便宜,那也就不亏了。” 龙灵摆出一副风情万种的姿态道:“果然是个奸商子弟,你要是觉得亏本,那我就真的让你占些便宜,如何?”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七十三章 美人做伴好风光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12 朱炎满头黑线,摆摆手道:“你还是饶了我吧,我看你还是让七叔占你便宜吧,他比较合适。” 龙灵媚眼在他身上打了几个转转,幽幽地叹了口气:“唉,好可惜,奴家倒真的想让你占点便宜呢。” 朱炎浑身翻起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赶紧借口找鲁七,也就一溜烟地跑开。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正在吃早饭的时候,一名手下人进来通报说,船外有一个书生要见朱炎。 朱炎走出舱门,往船板上看去,惊的嘴巴张大,足足能够塞下两个馒头,半天发不出声音来。 鲁七跟了出来,就看见朱炎像撞见了鬼似的,好奇地顺他目光看过去,只见船头站着一个白衣的书生,眉目清秀,肌肤白皙,好似有毫光流转,肩上挎着个包袱,手里提着一把宝剑。 半天,朱炎这才哆哆嗦嗦地挤出了几个字,“怎么……是你?穆……穆……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穆寻真。 “正是我,怎么啦?不欢迎?”穆寻真揶揄地冲着他笑道。 朱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臂,接着又马上摸了摸自己胸口,心想:还好,她赠送的香囊放在怀中,不然这小妮子问起来恐怕还真不好过。 想着,不禁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来,穆寻真见他摸右臂,忍不住问道:“你手上的伤还没有?转眼都两年多,没理由还未好呀。” 朱炎缓过神来,赶忙答道:“好了!好了!早好了,你的药神奇无比,连个疤痕也没留下。” “这样就好。”穆寻真点点头,忽然醒悟到他此动作的含义,眉头一耸:“伤好了却要在我面前做这个动作,你什么意思?” 朱炎汗颜,“我……我是一见到你就想起了赠药之恩,故下意识地有此动作。” “言不由衷,巧言令色。”穆寻真厉声道。 朱炎被她一言道破,急忙转了话题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知道我的行踪?你师姐她……” “你以为我想见你呀?是师父说你要进京,命我陪你一程,师……师姐自然跟我师父在一起,我跟她有两年多没见面,你放心吧,好好的哩。” “朱公子,这位公子是什么人呀?”龙灵不知何时也出了舱门,立在门口,风姿绰约地冲他轻笑。 穆寻真看见她,目光一寒,问朱炎:“她是什么人?你进京赶考还带着女眷吗?” 朱炎心里叫苦,赶忙解释:“她是我七叔的女眷,名唤龙灵。”接着又向龙灵介绍穆寻真,“这位是我的故交,穆……穆公子。” 两人见过了礼,龙灵掩口轻笑:“呵呵,穆公子好俊,要是换着女装,怕是满江里的鱼儿都要沉到江底去哩。” 穆寻真听到有人称赞自己的美貌,心里得意,当下对龙灵的印象就转好几分。 朱炎怕死了这位姑奶奶,当即腾出自己的房间让给她,鲁七指挥手下给朱炎收拾完东西,将手下人打发走,带着邪邪的笑容轻声地问朱炎:“嘿嘿,公子,这个姓穆的小妮子是怎么回事?长得真他娘的水灵,追你都追到船上来了,还有,你手上的伤不是霁月师太治好的吗?怎么变成她了?” 朱炎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必定龌龊不堪,心里顿感无可奈何,于是故作神秘地道:“问得好,这两件事正好相关,我右臂上的伤的确是霁月师太治好的,这个穆师姐正是霁月师太门下的弟子。” 鲁七吃了一惊:“真的吗?” 朱炎嘿嘿一笑道:“不信的话就自己去问,不过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她厉害的很,把你当作老流氓给打了也不稀奇。” 鲁七想了想,贼贼地对他笑道:“公子你才厉害,连剑仙都弄到手了啊。” 朱炎白了他一眼,“小声点,这个姑奶奶是剑仙,是开了天眼天耳的,要是不小心被她听见,我可就惨了,你不知道她下手有多重,我可警告你,我跟她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啊。” 鲁七装的一副作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不过,她的那个什么师姐又是怎么回事呢?” 想起顾月英,朱炎不自觉的一笑道:“她师姐比她要可爱多了。” 鲁七奸笑道:“原来你惦记的人是她师姐呀,完了,惨了,公子你死定了。” 朱炎眉头一挑,“什么完了、惨了、死定了?” “佛曰:不可说。”鲁七大笑声中扬长而去。 丁夫人来信中提到有一人要入京,拜托朱炎顺路带上,午后,这人才来,此人姓苏名仲霖,只身一人,比朱炎稍大,看样子文质彬彬,身上穿着粗布长衫。 朱炎对他的印象挺好,一来二去,谈起诗词歌赋也是极为投契,当下也就开了船,龙灵呆在舱里不露面,穆寻真本想要避开,无奈她穿了一身儒服,也就被苏仲霖盛情留了下来。 出乎朱炎意料的是,穆寻真对诗词歌赋居然也略知一二,思路并不比朱炎两人慢,引经据典跟他们争论不休起来。 沿着江水一路向东,过了金陵,到江都转入大运河,一路上众人相处倒还平静,龙灵懒得听这些之乎者也,呆在舱里不露面,朱炎则跟苏仲霖、穆寻真每天聚在一起高谈阔论,倒也自在。 但是在一艘船上,抬头不见低头见,龙灵难免被苏仲霖看见,苏仲霖生起惊艳感觉,也就向朱炎打听她的来历,朱炎只说她是鲁七的女眷。 苏仲霖旁敲侧击地向鲁七打听龙灵的情况,鲁七不敢把自己跟她扯在一起,便推说是自己的远房侄女,顺路送她回家。 苏仲霖听后大喜过望,此后每天都在龙灵门前打转转,时不时地还朗诗做对,更是闹得龙灵头大,但是偏偏又没奈何。 穆寻真看了愤愤道,“这个苏仲霖敢情属癞蛤蟆的,真不知朱姐姐被他如此纠缠是怎么忍住不发火的。” 朱炎淡淡的道:“苏兄只是有些失礼,倒也没有什么恶意。” 穆寻真责怪地扫了他一眼,“哼,你们这些臭男人看见漂亮女人都是一副德行,你比他也好不了多少。” 朱炎委屈地道:“怎么扯上我了,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嘛。” 穆寻真没有理他,继续道:“他是死性不改,好好的家业被他差不多败光了,还没有记取教训,到现在还是这么好色。” 朱炎疑道:“咦?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吗?” 穆寻真一愣,随即瞪眼道:“你忘了我是什么人吗?我能掐会算。” 朱炎不敢跟她争,掉过脑袋装作欣赏两岸风光。 江南梅雨季节刚过,运河里涨水,往来的各类船只很多,河面上一派热闹的景象。 勋兴致极好,打算即兴作首诗,正在酝酿时,听到岸上嘈杂,抬头望去,前方岸上围了一堆人。 穆寻真手指如飞掐算了几下,眉头微蹙,对朱炎说道:“你快叫船靠上去,我们去瞧瞧怎么回事。” 朱炎也很感好奇,跟鲁七说一声将船靠到附近,和穆寻真上岸往人群走过去。 围观的都是附近的庄稼汉子,怕是有上百人,将里面挡得实实的,朱炎本想向旁边一个老农打听是怎么一回事,不想那老农耳朵背,说话的声音模模糊糊,讲的还是当地的方言,无异于鸡同鸭讲。 穆寻真看着朱炎,讥讽道:“原来你也有无计可施的时候呀。” 朱炎赌气地看了她一眼:“有本事你去问。” “这有何难,看我的。”穆寻真得意地用手捏了个法诀,指着老农,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胸有成竹的道:“他们是在围观一个疯子和一个怪人。” 朱炎奇道:“你怎么知道。”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七十四章 神通救人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13 穆寻真冲他眨了眨眼:“法术,笨蛋。” “难怪刚才那个老农突然间变得目光呆滞了,厉害。”朱炎很是配合的恭维道。 “别废话了,快开路进去看看吧。”穆寻真没有理会他的自言自语,催促道:“这样的粗活你不至于要让我做吧?我知道你跟萧师弟练过功夫。” 朱炎无可奈何地运起内力布于身上,往人群里硬挤过去,当面的人好似平空被巨力往旁边推,连带着紧挨的人都跌跌撞撞地两旁倒。 人群里立即闪出一个口子,两人并肩迅速地沿着口子钻进去,身后的众人等他们过去之后又觉得身子一轻,人群重新合龙。 两人挤到中间,只看见一名妇人披头散发,又哭又笑,嘴里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念些什么,地上躺着一个孩童,面色苍白一动不动。 旁边人多嘴杂,七嘴八舌,朱炎和穆寻真听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围观的人群突然间分开一条道,几名官府衙役走过来,将那疯妇和地上的孩童带走,这人群渐渐散开。 朱炎眼尖,看到一个穿长衫的读书人,也便走上前施礼道:“这位兄台请了。” 那人也回一礼,用官面话道:“不知兄台有何指教?” “我乃景阳府城人士,进京路过贵地,不知道刚才众乡亲围观何事呢?” 那人闻言,客气道:“失敬,失敬,兄台刚才所见的倒是本地的一件怪事,那个疯婆早年丧夫,其子年方五岁,就是那个躺在地上的孩童。” “五天前,那寡妇说他儿子不见了,乡亲帮她一路寻找,就在刚才的地方找到了他,不知为何不省人事,村里的人将她母子送回家,请大夫却看不出病因。” “乡亲们都说是撞了邪,第二天一大早,她儿子又不见了,乡亲们还是在这里找到了他,一连几天都如此,可怜寡妇受不了刺激,当下就疯了。” 听了那人的话,朱炎暗暗惊奇道:“还有这等奇事?那官府来人是怎么回事呢?” 那人又道:“那孩子中了邪后,每天中午身上必定发生异变,指甲变得又硬又尖又长、嘴唇发乌、两颗獠牙长出嘴唇,见人就咬,力气奇大无比,普通四五个壮汉也制不住他,所幸他也只闹上一刻钟便会恢复原样。” 朱炎惑道:“一般的妖邪之气性属阴,中午阳光最盛,应该不能发作呀。” 那人道:“官府里请的法师也是这样说的,此事发生后,村里人便报了官,县里派衙役过来将孩子带走,并请来法师驱邪,但是没有任何效果,他每天这个时候必定出现在此,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遂聚在此地瞧热闹。” “官府如何处理此事?” “听说已经判这孩子是妖怪,过两天就要施以火刑了。”那人叹了口气,摇摇头又道:“真是可怜,他母亲本来急的半疯,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就完全疯了,他一个孩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呢?竟然遭此横祸,上天何其不公呀。” 朱炎和穆寻真向那人道了声谢,两人转过身来默默地往回走。 回到船上将打听到的情况跟鲁七讲了一遍,鲁七苦思了半天,也理不出任何头绪来,大大地感叹了一番之后,也命令起航。 穆寻真止住鲁七,说要在此停留一晚,鲁七为难地道:“穆公子,不是我不同意,只是大运河上往来的船只太多,我们的船只又大,要是停在这里会影响别人行船,骂也被人骂死了。” 穆寻真道:“那母子的事有蹊跷,我既然遇到就不能不管,不如我和朱炎一块儿留下来查查,鲁大叔你们继续上路,过两天我们自会追上你们。” 鲁七本想反对,但是看到朱炎向他打出个眼色,暗想有个剑仙陪着,倒也出不了大事,当下也就同意了。 朱炎带上长剑和一些散碎银两,还没走出几步,一身男装的龙灵就从树后走出来,对他俩道:“你们想要甩开旁人过两人世界么?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穆寻真小脸一红,啐道:“你净瞎说,我们是要去查案哩。” 龙灵道:“你脸皮这么薄,很容易让人误会你是个女孩子哟。” 穆寻真气得跺脚道:“你再胡说,我就让你永远说不了话。” 龙灵也是修仙之人,立即豪言道:“谁怕谁?” 朱炎见势不妙,连忙出来道:“龙灵,你也感兴趣?” “唉,我哪有闲心管这档子事呀,天下间这样的事多了去,我想管也管不过来,我是被那个什么苏大先生烦透了,再不出来透透气,我也会变成疯婆子的。”龙灵愁眉苦脸道 穆寻真笑道:“我还以为你喜欢他那样,你怕他烦,所以就跑出来烦我们呀。” 龙灵突然抛了个媚眼给朱炎,肉麻的道:“谁叫人家的心早有所属了呢。” 朱炎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咱们别在这里扯谈了,救人要紧,先去看看再说。” 穆寻真最先响应,也没见她怎么发力,转眼前就到了百步开外,龙灵不甘示弱,这可就害苦了朱炎,全力施展轻功,一路追下去,但始终无法赶上她们。 三人很快就到疯妇家中,屋外仍围着些乡亲指指点点。 朱炎把穆寻真拉到一旁,压低声音向她说:“穆师姐,你好歹也是霁月师太的弟子,除了仙术、剑术之外,还有什么最得意的本事?” 穆寻真想了想答道:“我师父最厉害的就是先天神卦术,不过师父说我的性子刚烈有余,阴柔不足,此道难有成就,说来惭愧,今天在船上我就手占一卦,只知道解决这事落在你我身上,其他的就算不出来,我师父的炼器、炼丹亦造诣极高,可我还没学过,只学会一些微末医术。” 朱炎闻言,心头一喜,打断她道:“那你会不会治疯疾呢?” “你是想让我给她治病吗?” “正是,不然,我们没法从她那里得到线索呀。” “我可以试试,但治不治得好就难说了。”穆寻真倒也不装大 “那就这么定了,你给她治病,我和龙灵向这里的乡亲打听消息。” “不行,我修的是仙道,法力对于凡人来说威力太大,金针刺穴的时候还需要你从旁,以内力引导气血。” 朱炎听了不禁咋舌,“可她是个女的,我做这事,不太方便吧。” 穆寻真啧啧道:“那你懂这里的方言吗?龙灵也是修仙之人,让她去调查自然比你快很多。” 朱炎想想,觉得穆寻真说的也对,于是也跟龙灵分了工。 两人走进院子,找到村长,自荐说懂医术,专治疑难杂症,村长见他俩年纪尚轻,开始不同意,但是经不住两人纠缠,这也才勉强答应一试。 进入屋中,只见四壁空空,只有一张柴禾堆成的简陋床铺,疯妇躺在床上失神地哭笑不停。 朱炎将围观的乡亲请出房间,穆寻真留下给她号脉,沉思了一会儿,心里也就有了下针的方案,把朱炎叫到一旁详细说明,再仔细地叮嘱他配合运功的事宜,这也才动手。 莫说穆寻真的医术还真有效,两人花了一个多时辰,妇人果真停止了哭闹,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村长见两个年轻人医术精湛,大为高兴,又请两人到家里吃饭,两人婉言谢绝了村长的好意,却是向他打听起妇人和孩子的事情。 过了两个时辰,穆寻真又用金针刺穴将妇人唤醒,向她问了一些情况。 第七十五章 天阴绝煞阵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13 原来一日她儿子二狗子跟村里的几个小伙伴一起玩耍,打赌说谁要是敢进后山的鬼洞,其他的人就给进洞的人一文钱。 当时四五个孩子在洞口耍了半天,谁也没有进去,回家后二狗子还跟她讲了这件事。 疯婆痛哭流涕地说:“二狗子肯定是为了得到伙伴们的赌约,才偷偷地进了洞,结果被恶鬼上身了。” 两人打听完情况,穆寻真施术让妇人安静睡去,出门后,两人向村长打听后山鬼洞的消息,村长这才对他们讲起那个鬼洞的事情。 那个鬼洞是十年前突然间出现的,当天夜里村里有人看到后山有火光和人声,但是谁也不敢跑过去看究竟。 次日一大早,村民们结伴到后山寻找,发现了一个神秘的土洞,胆子大的几个村民打着火把摸了进去,结果过了半个时辰后才大叫着逃出来,哆哆嗦嗦地连呼里面有鬼,进洞的几个人没过半个月就先后去世了。 村里请过法师前来驱鬼,来的法师只在洞口转了转,就铁青着脸掉头就走,任凭怎样也不愿再来。 村民们想把洞口封掉,到了第二天,洞口堆积的土石就不见了,此后也就叫它鬼洞,没人敢进洞,大人们更是连洞口都不敢靠近,只有那些孩童们,天不怕地不怕地时常跑到洞口附近玩耍。 两人出来,到约定的地点跟龙灵碰面,将各自打听到的情况汇总在一起,一致将疑问集中在山洞。 龙灵行前曾亲到山洞附近转了转,朱炎问她在洞口是否发现异常,她表情十分严肃地道:“那个山洞很古怪,我靠近洞口总觉得毛骨悚然,但是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劲。” 朱炎看着穆寻真道:“穆师姐,看来那个山洞只有你才能进。” 龙灵惑道:“为什么只有穆公子能进去?” 朱炎笑着回答:“因为她有神仙罩着,寻常的小鬼遇见她得躲得远远的。” 穆寻真不待龙灵再问,不高兴地对朱炎说:“谁说只有我一个人能进,她龙灵也是修仙的,别在这里啰里叭嗦的,进去看看。” 三人找到山洞,此时天色已黑,天空中起了厚厚的云层,四下里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龙灵从洞旁边的一个草堆里拿出先前准备好的三只火把,点起火把后将山洞附近照亮。 这个山洞在一小段陡峭的山坡上,有一人多高,掘洞人先在坡上铲出一块平台,再斜着挖下去,在洞口留了一个小坎,象是防止雨水灌进去。 朱炎站在洞口的时候,手中火把的火舌呼呼地往洞口蹿,仿佛洞里面有股吸力,可是偏偏洞中吹出一阵阵阴湿的风,风中带着一股潮湿的泥土气味。 龙灵想要领头进洞被朱炎拉住,穆寻真鼻子里哼了一声,右手在空中画了个圈后才抬脚走进洞,朱炎紧跟着她走进去,龙灵反而最后进洞。 山洞出乎意料的深,洞道弯曲,螺旋式地渐行渐下深入地底,三只火把在阴风吹拂下,忽明忽暗地闪个不休,幽幽火光照不到一丈开外。 走了一刻多钟,仍然没有看到洞的尽头,龙灵自言自语:“怪了,村民们明明说进到洞里身上会越来越难受,怎么我们走了这么久也没发现任何异常呢?难道村民是吓唬我的吗?” 朱炎听到她的话,心里头发笑,他知道穆寻真进洞前画圈圈,肯定是施展了什么护身的法术。 穆寻真可没有注意到龙灵的话,就绝进洞后前方有一股吸力,这股吸力甚为奇特,并不产生将人往里扯的力量,而是只对他的法术起作用。 又走了一会儿,黑暗里风声突然间尖啸起来,一团黄浊的水猛地出现在幽昏的火光中,迎头泼过来。 虽然朱炎和龙灵一直小心防备,仍然被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将手中的兵器护在身前。 穆寻真的反应极快,扬手掷出一道橙光挡去。 那浊水居然一晃,分成数十道小水柱,绕开橙光,继续扑上来。 穆寻真迅速念了句口诀,祭出飞剑,在他身前盘旋,浊水撞到上面,发出嗤嗤的声音,颜色瞬间清澈不少,飞剑的光芒也随之透明不少。 浊水并没有因此散落到地上,而是在空中兜一个转,迅速地聚拢在一起,形成一团不停变化的水球,极像一只睁大的眼睛,诡异地盯住他们。 朱炎听到穆寻真轻轻咦了一声,忍不住问她:“怎么啦?那是什么妖怪?” “这个妖怪叫做阴餍,是阴煞的一种,本身由纯阴元气形成,被它附着在身上后,人的阴元之气便会被很快吸走,人没有了阴元之气,孤阳不长,用不了多久就死了,以前那些进洞后死去的村民就是被它所害。” 正在说话的时候,阴餍的颜色逐渐又黄浊起来,很快重新扑上来。 穆寻真捏诀将手轻划,飞剑射出一道红色的电光,劈在阴餍身上,阴餍仿佛没有觉察到,势头不减地撞了过来。 飞剑闪过一团红色的电火花,与此同时,又从剑身里钻出一团红色的电火花,两团火花合而为一,洞里亮了一下,那阴餍也就消失不见。 朱炎笑道:“原来这个阴餍如此没用。” 穆寻真回头瞪了他一眼:“不懂就别乱讲,一般有天阴绝煞阵才会有阴餍出现,要是在阵里面碰到它,我绝不是它的对手。” 朱炎愕然道:“这么厉害,难道我们已经走到天阴绝煞阵里了吗?” “没有,我还没有看到布阵的法器,刚才那个阴餍不知道什么原因跑出了凶阵,擅自袭击生物,不过,天阴绝煞阵应当离此不远了。” 穆寻真提高戒备,三人继续往里走,进去数十丈后,洞道转缓,前面变的开阔起来,一个大洞穴出现在三人眼前。 穆寻真手里拿出一颗玉珠子,念了几句咒语,抛出珠子,玉珠悬在两丈空中,发出明亮的光芒,将洞穴照得通明透亮。 洞穴有四丈多高、十丈多宽,四壁和地面相当平整,地上钉满了三寸宽的青铜圆柱,构成了一个极其特殊的图案。 “一、二、三、四……”朱炎好奇地开始数数。 龙灵打断他道:“不用数了,七十二根,正合地煞之数。” 朱炎问道:“这些柱子摆成的图案就是天阴绝煞阵吗?是做什么的?” 穆寻真道:“天阴绝煞是一种极狠毒的阵法,一般设于地脉灵气聚集之地,也就是凡间所说的风水宝地,此阵法厉害之处在于先是滞阻地脉灵气,然后吸收地脉灵气用来凝炼七十二阴煞,等阴煞炼成阴魔之后,此处的地脉元气也就完全枯竭了。” 龙灵接过道:“到那个时候,附近百里会因为地元不足而逐渐荒芜,人畜会衰弱、生病,七十二阴煞未成魔之前,就呆在阵中护阵,非有甚深法力不足破之,一旦成为阴魔,更是厉害,降伏起来也特别麻烦。” 朱炎叹了一口气道:“此人竟然不顾周围百里生灵,在此布下毒阵,其心可诛呀。” 穆寻真自言自语地说:“布阵之人可是下了一番狠功夫,你们看那些青铜柱上都镶着一颗青琰玉珠,那是阴煞寄居之所,青铜和青琰玉珠是布此阵的最好法器之一,青琰玉珠在仙道界也不是容易炼制的东西。” 朱炎喃喃道:“布阵之人的目的是什么?他既然布下阵怎么不将洞口封闭起来?还有按照你所讲的,阴煞未炼成之前应当呆在阵里不会出来,刚才你消灭的妖怪又是怎么回事?” 第七十六章 二女妙术破煞阵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14 穆寻真应声道:“布阵人的目的我也不清楚,按照天阴绝煞阵的常理,布阵之后只需启动阵眼,阵法就会自动运转,洞口应当自然封闭。” 龙灵点点头接道:“阵法本身将会产生万千幻境掩盖本身的形态,可是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可以肯定天阴绝煞阵因为某种原因遭到破坏,只能封堵和吸收部分地脉灵气,并且阵法绝大部分法力泄漏,七十二阴煞的绝大部分因为灵气不足而消散,方才的就是阴餍因为阵中阴元之气不足,所以跑出阵外攻击靠近的一切生物。” “何以见得?”朱炎忍不住问。 龙灵道:“你们看那些青琰玉珠,如果有阴煞正常寄居时应当有青色毫光绽出,而现在却都黯淡无光。” “那么我们进阵应该也没什么危险吧?”朱炎问道。 “你进阵定会被里面的地灵之气冻死,还是跟在我们后面吧,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阵法被破。”穆寻真手指曼妙地转动,飞剑的光芒随之变得更加稠密,龙灵也祭出法宝,护住三人往阵中缓缓移去。 进到阵中后,周围压力急剧放大,法宝的光芒在重压之下迅速淡薄,四周突然间一片模糊,一些黑影迅速地在四周隐现,即便有法宝护体,朱炎仍然感到身体发冷、眼晕头昏。 三人弯弯曲曲地走了小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停下,穆寻真深吸一口气,双手疾挥,飞剑上连续发出七道雷电,闪电劈进黑暗中,随即传来七声震耳欲聋的霹雳声,眼前景象渐渐恢复到清晰。 朱炎环顾,就见已经身处在铜柱阵中间,离出发点直线距离不过两丈,却不料竟然走了这么长时间。 穆寻真对两人道:“快看,这是中央阵眼之铜钉,刚才被我劈倒,阵眼压阵之器既破,此阵便无大害。” 两人凑上前,看到一根七寸粗的铜柱果然倒在地上,青琰玉珠也跌落一旁。 龙灵仔细观察了半天道:“这根铜柱留下的洞子好深,只怕布阵之人手段不弱。” 穆寻真把柱移开,果然柱脚下的洞似乎很深,将铜柱往里插,到了柱上的土平面印痕处,仍然没有落到底。 再下去一尺,后似乎触到稍软的东西,她念动口诀将双手一分,洞口的泥土迅速地往两旁飞落,片刻也就出现了一个径口两尺的深洞。 一团黑色物体出现在洞底,她将手一招将黑色物体吸出洞底,落在地面,借着玉珠的光芒上前查看,竟是一只黑獾,早已经死去多时。 穆寻真蹲下身仔细翻看死獾,思索半晌,惊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二狗子到底中的是什么邪了。” 朱炎问道:“怎么回事?你看到什么了?” “你们看,在这獾的后脑之上有什么?”穆寻真拨开死獾脑后的毛发。 “两个洞?是什么洞?鼻眼?耳眼?”两人惊疑地道。 “这只獾天生异禀,脑后多出两个气孔,这样算来,加上七窍,它的脑袋上总共有九窍,天生万物,凡生九窍都便可自感灵通,炼化天地元气凝成内丹,只不过它还太小,没来得及育成金丹,凭着灵性找到这处地脉灵气聚集的地方,在这里打洞筑窝,每天吸取地脉灵气焠炼肉身。” 穆寻真继续道:“想来那人布阵之后,阵眼正好在它巢穴的正上方,阵柱钉下来离它的穴顶只有一尺,而阵法启动之后,地脉灵气飞速向此柱汇聚,黑獾受到影响,本能地打通了通向此柱的洞道,它的天生九窍比起铜柱来毫不逊色,所以反而夺走了凶阵收聚起的大部分地脉灵气。” “而且它在地下打洞,凶阵阵眼之柱的地形也就遭到了破坏,阵法因此残破,十损其九,布阵之人只想着要害人,却没有料到选址的地方有这样的意外,最终功亏一篑,也是天数使然吧。” 龙灵似乎也明白过来,接道:“这只黑獾一直平静地吸取灵气修炼,成长迅速,应当已经到形成金丹的关键时刻,此时最是关键不过,受不得半点打扰,而恰好几日前恶狗子偷偷闯进洞中,引发阴餍离阵,阵法受到震动,此獾立即走火入魔、丹毁体毙。” “它修炼有时,元神、魂魄非比寻常,自有一股怨气不会消散,飞出阵外找到害它身亡的罪魁祸首,附到他身体里,二狗子只是个幼童,被阴餍侵袭,全身阴元之气丧失几尽,人的阳气为魄、阴气为魂,阴气不足则阳魄暗弱,要是没有了阳魄,就会变成白痴,獾灵恰恰是阴元灵之体,喧宾夺主,占据了二狗子的阴魂位置。” 朱炎继续问道:“我明白了,难怪二狗子身上每天都会发生异变,不过为何都在中午阳气最盛之时发作呢?” 穆寻真白了他一眼,“阴极阳生,物极必反,就是这个道理,还亏你是个读书人。” 朱炎呵呵一笑又问道:“那为什么二狗子每天早晨都会出现在河边一个固定的位置上呢?” 穆寻真推测道:“肯定跟獾灵有关,獾这种动物善于打洞,也许河边有它洞穴的入口。” 龙灵插话道:“只要驱逐走凶獾怨灵,再补以阴元,开些补气的汤药,二狗子应该就可以恢复,我看此洞终年不见阳光,又有残破的天阴绝煞阵泄出地脉灵气,所以洞里可能就有性寒的灵药或炼器的材料,如果能够找得到的话,治二狗子的病就简单多了。” 穆寻真取出百宝囊,将七十二根青铜柱和青琰玉珠收了起来,又施法将阵法彻底破坏掉,然后将飞剑祭在空中,念动口诀,射出一道两尺多粗的光柱,将洞中仔仔细细地照了个遍。 果然在东、西两个角落里分别找到了一块半尺高的、墨绿色的、非金非石的东西和一洼泉水。 穆寻真高兴地向两人解释,那块墨绿色的东西叫做地阴石,是仙道界炼器的好材料,而那洼冷泉叫做地灵泉,每年也只生成一滴,是炼药的极佳材料,若以此为引再配以玄元丹,就可以治愈二狗子的病。 三人从洞里出来,又施法将山洞口彻底封闭掉,龙灵和穆寻真齐声对朱炎道:“你看下一步怎么办?” 朱炎莫名其妙地问她:“为什么问我?” “因为你是举人大老爷呀。”二女打趣地冲他道。 当下三人也就商定了计策,倒也不急于一时,各自寻个地方打坐练功。 朱炎将萧远山传授的内功心法,和从夹龙山山洞里忆起的无名功诀糅合在一起修炼,两套功法运行开后,整个人的气息跟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六识渐渐封闭,等到他运完功后天色已经大亮。 当年萧远山传授朱炎内功心法,他第一次依心法运功,就毫不困难地产生真气,萧远山惊其为天才。 更令人称奇的是接下来朱炎畅通无阻地、完整地按内功心法线路,将真气运行了三十六周天,丝毫没有寻常初学者,真气在经络里运行不畅、身上经络穴道需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循序突破的现象。 不过当时,他体内的真气并没有因为没有了生死玄关的限制,而立即变得雄厚无比、惊世骇俗,不过他的进步确实可用突飞猛进四个字来形容。 一年之功足抵得上常人十年苦练,直到最近他的内力增长才遇到瓶颈,终于变得徘徊不前、进展极微。 朱炎猜测当初之所以能够将内功心法一练就通,九成九跟他练过夹龙山洞里记起来的功法有关。 最初修练那段无名功法的时候,也是毫无障碍地将气息运的飞快,不过由于缺少下一步的修炼功法,气息运转得再熟再快、经络再如何通畅,却没有任何质变产生。 他寻思着,既然当初内功心法进步如飞缘于无名功法,那么现在遇到瓶颈,解决之道兴许也落在这神秘功法上。 此后,朱炎也就开始重新修炼起神秘功诀,效果果真非常不错,如果说以前他的内力象一缸水,那么现在的内力变成了一缸水银,虽然总量没有增加,但在质量上已有本质的变化。 第七十七章 驱邪诛魔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14 一夜苦练,清晨醒来时神清气爽,朱炎转头看到穆寻真正紧紧地盯着自己,吓了一跳:“你……你有什么事?” 穆寻真冷冷的问:“你练的什么功?很是奇特。” 朱炎支吾道:“我练的心法传自萧兄,不过几年前,我有幸遇到贵派一位高人,承蒙他抬爱,指点了一点益寿养气的功法罢了。” 穆寻真摆出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姿态,“是不是蜀山派的高人?谁?” 朱炎也就只好把入云子搬了出来,穆寻真这才将信将疑道:“原来是入云子师兄,只是他怎么会指点一个凡人?对了,你是怎么跟入云子师兄认识的?” “这个么,说来话长。”朱炎将话题引开:“现在天光大亮了,龙灵走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洗漱一番,吃饱肚子,赶紧上路。” 穆寻真见他不肯讲,居然没有勉强。 两人收拾好,重新上路,穆寻真运功将身体拉高一寸,扮成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朱炎扮成三十岁上下,又在穆寻真的帮助下将身高也拉高半寸,恐怕就算是朱铭当面也认他不出。 两人一路打听,到县衙门前差不多已经巳时,衙门前站着两名衙役,懒洋洋地半倚在门框上闲聊着。 朱炎对其中一人道:“劳驾,在下有事想要求见县官大老爷,烦请通禀一声。” 两个衙役拿眼睛上下打量两人一番,看见他二人肤色白皙、穿着光鲜,便堆起笑脸问:“不知二位如何称呼?我也好向太爷回禀。” 朱炎答道:“你就说京城里来的客人。” 两个衙役一听,行动马上麻利许多,其中一人转身往后堂跑去,很快,那衙役跑出来,脸上推着笑弯腰行礼:“两位请,太爷在后堂等候。” 两人跟着衙役进入后堂,看见一人穿着官服站在堂阶上,知道是要找的知县大人,紧走了两步向他拱手施礼。 知县四十岁出头,形容清瘦,留着三绺胡须,模样倒也和蔼,看到两人后一愣,脸上似乎有些许不快,狠狠瞪了带路的衙役一眼,方才微微拱手还了一礼:“恕本官眼拙,不知道二位高姓大名?从京城到本县有何事务?” 朱炎介绍道:“我姓张,这位吴道长是圣上御封的得道高人。” 知县连忙起身对穆寻真深施一礼:“下官不知仙长身份,刚才多有失礼,请仙长原谅。” 穆寻真心里好笑,脸上摆出一副傲慢的神情来,只对知县轻轻摆摆手:“罢了,大人不必如此客气,这点小事贫道并未放在心上。” 知县稍稍宽了心,重新坐下来,不过却将身子坐直了,不敢再靠在椅背上。 朱炎接着道:“前阵子血河邪教闹得挺凶,想必朝廷也有所耳闻吧?” “不错,下官的确听说过,好在本县境内没有血河邪教侵扰的迹象。” 朱炎冷声笑道:“大人的话也不必讲得这么绝对,在下和吴道长回京经过贵县的时候,就看到了一桩奇事。” 知县大吃一惊,“不知两位所指的是哪件事?” “我们昨天在运河边看到贵县差役拘捕一个昏迷的儿童,好奇心驱使下就凑过去看看。” 穆寻真接过话头:“贫道看那个孩童是中了邪魔,所用的手段跟血河邪教的妖术一般无二。” 知县又是一惊:“原来两位指的是二狗子的案子,这桩案子发生得突然,我已经请过三清观的苍松道长看过,苍松道长说是妖邪附体,已经到了妖化的阶段,若不尽快处置迟早会蜕变成妖怪,所以我已经将他判处火刑,只等苍松道长需要的几样法器炼好后就行刑,要不是吴仙长指出来,我还真没想到竟然是血河邪教妖术所致,不知此妖术是否可有解法?” “此等微末妖术对贫道而言,对付起来最是简单不过,只需午时妖邪发作之时,即可施术制之。” 听了穆寻真的话,知县心头大喜,“如此,敢请仙长大展神通,以仙法破除妖术,为百姓除去一害。” 朱炎代答道:“大人不必如此客气,吴道长本来就有这个意思。” 穆寻真接道:“不错,昨天我已经在这附近仔细搜索了一番,发现了血河邪教妖人在后山山洞里留下的一个法坛,贫道已经出手将那其破掉,附在二狗子身上的妖邪没了本体,收伏起来自是简单。” 知县有些吃惊:“仙长已经破去了妖法坛吗?血河邪教竟然敢在本县境内设此阴毒的法坛?他们到底意欲何为?” 朱炎答道:“在下以为,血河邪教在贵县设妖坛,无非是想借此吓唬无知百姓,借机吸引他们入教,以图谋不轨。” 知县被朱炎的话吓住,失神地呆了半天才回过神,道:“如此说来,二狗子的事就要劳请两位费心了,不知吴仙长施法要不要布置起法坛,需要些什么法器,我亲自去做安排。” 穆寻真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法坛,不过不想表现得特殊,就随便让知县去做准备,知县将两人安排在后堂上休息,告声罪后离开了。 午时初刻一过,赵知县走进来道:“两位,二堂大厅里已经备好了法坛,二狗子也已经押到,请吴仙长升坛施法吧。” 两人起身跟随知县走进二堂,四周里已经布置了三十几个衙役守住各处通道,疯妇人也被带到堂下,看着法坛中昏迷的二狗子,默默垂泪。 朱炎不解地问:“赵大人,怎么布置了这么多衙役?” “哦,公子有所不知,吴仙长作法驱邪的事不知怎么传出去了,附近的百姓都要过来看,我怕人多冲撞仙长施法,所以安排人手布下两道警戒,正堂的人主要防止百姓闯入,二堂的人主要是帮助吴仙长施法,防止妖邪逃跑。” 穆寻真皱皱眉头,看着朱炎好象要说什么,却见坐在法坛里的二狗子突然间惨叫起来。 众人看过去,二狗子瘦小的身体上渗出一缕缕黑烟,很快将整个身体包在里面,此时虽然快到午时三刻,他的身体四周数丈之内却寒如冰窖,连太阳的光线也黯淡了许多。 紧接着二狗子身上,噼哩叭啦响成一片,在众人目光注视之下,黑烟不断翻滚变幻。 穆寻真不敢怠慢,迅速跳到法坛后隔空抓起黄纸,右手抓朱笔飞快地画下了九道黄符,用中指一一在符上点下,然后全部往二狗子的身旁扔去。 九道黄符有灵性地在空中组成一个九宫阵型,悬在二狗子头顶,穆寻真又闪电般地画了一张黄符,用桃木剑穿起就着蜡烛点燃,左手拈诀放出一道法雷,剑上燃烧的黄符分成九份,飞射过去将九道灵符引燃。 不过,九道黄符并没有被真正点燃,而是符纸被火焰包围,随着穆寻真口中唤一声“疾”,九道火焰陡然间剧盛,然后转眼间火焰和灵符都消失不见。 二狗子身上的黑气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两丈径围的淡黑色的圆球,随着他的呼吸一张一弛地变化。 他身上被一层黑色的、松针似的长毛所覆盖,眼睛赤红,耳朵和鼻子变得又尖又长,手掌上长起厚厚的茧,又厚又尖的指甲足足有三寸长,两颗獠牙伸出嘴外四五寸,模样十分恐怖。 衙役们大多见识过二狗子的妖化异变,并且其中有不少人,前几天为制服他而吃过苦头,所以看到他形貌上的变化,心里不免害怕,众人不知不觉间往后退一步,紧紧地抓住手中的兵器。 变化后的二狗子,已经跟妖怪没有多大区别,在穆寻真法术的禁锢之下,没有如前几天一样跳起来冲进人丛中肆虐逞凶,每当他想要挪动身体的时候,四周就会凭空里现出一个半透明的金色薄壁,把他挡了回去。 妖物冲了几次,变得焦躁起来,开始仰天长啸,随着凄厉的声音,它的身体上生起了一圈圈的黑色波纹,波纹冲击到金色薄壁上之后,立即引发金光大盛,一片低沉的雷鸣声不绝于耳。 第七十八章 收妖·突变·苍松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15 穆寻真其实还有点犹豫,妖物的抵抗力超出了她原先的预料,她布的这个九宫八卦阵,按道理不仅仅只能起到禁锢的作用。 同时还应该生成强大的吸力,将附在人身上的各种魂灵妖邪扯出来,并且抹杀掉,然而现在的情况并非如此,妖物的反击力量相当强,她一时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既不会伤害到二狗子,又能强行将獾灵驱散。 双方僵持起来,知县悄悄地问朱炎:“公子,这个妖物每天现身也不过一刻钟,现在已经过了一半,剩下这么短的时间里,吴仙长能够把妖物驱走吗?” 朱炎也感觉到穆寻真遇到了麻烦,不过他对穆寻真的实力非常有信心:“不妨,妖物冲不出吴道长的禁制,说明它不是对手,吴道长自会有办法,我们看下去。” 说话的时候,法坛里已经生起了变化,穆寻真将手中木剑平抛在空中悬停,然后极快地在剑身上画符,画完了将剑夹在双掌间,口中默念咒语,剑身上泛起橙色的光芒越来越强。 她蓦地睁开眼,双掌前推喝了一声“疾”,木剑瞬间燃成了一团火焰,一道剑形的橙色光芒从火光中冲出,迅疾地向妖物刺过去。 妖物显然害怕这道剑光,大吼一声,不顾一切地挥爪,往剑光劈过去,三团黑气呈品字形,出现在半道上,紧紧地吸住剑光。 穆寻真不慌不忙地用手一指,火团化成一支火箭,穿过剑光,疾射到妖物身上隐没不见,与此同时,原本消失的九道灵符,凭空出现,在她的指挥下,化成九团烈火回退过来,包住三团黑气。 穆寻真冷冷地对妖物喝道:“妖怪,你若速速退出二狗子体外,我就放你回阴司,否则我便破掉你的真元丹气,叫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妖物很不甘心,嘶叫了一声,身外淡黑的光圈飞快地往身体上聚拢,二狗子的身躯里突地迸出火光来,黑光遇到火光,发出嗤的一声响后也就退回去。 穆寻真冷笑道:“我在二狗子的身体上布了明王火焰咒,你顶多令他受伤,却伤害不了他的性命,你还是听我良言相劝退去吧。” 妖物的气焰已经消褪了许多,向穆寻真哀鸣了一声,仿佛在认输,一缕缕黑气从二狗子身上淌出来凝成一团。 众人见妖邪认输均长吁一口气,朱炎也是心内大定,看到二狗子恢复原貌,但却向他走来。 獾灵凝成的黑气刚刚朱炎靠近,突然暴起向他冲去,旁边的众人惊呼起来,朱炎的眼角瞄到獾灵的举动,大惊失色,提气欲退。 这时,空中金色薄壁又现,仿佛一个半透明的盒子一般,将黑气困死。 穆寻真得意地冲它道:“你以为我撤走了九宫八卦灵符阵吗?这是我师门的绝学,可以在一张符纸上画两道灵符,我画的一道是阵符,另一道是明王火符,我刚才只不过撤回了明王火符罢了,看我将你打回原形。” 说毕,穆寻真双手连划,剑光翻转,犹如搅蛋一般,将三团黑气打散混为一团,随后剑光化成火光,内外夹攻,吱吱声中黑气变化成黑獾的模样。 朱炎见獾灵已经被阵法困住,便继续往二狗子身边走去。 穆寻真将他唤住:“不要过去,也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他。” 朱炎闻言止住脚步退回来。 穆寻真转头对阵中的獾灵道:“我念你修行不易,跟二狗子之间,有散功殒命的深仇大恨,就不责怪你伤害凡人性命,不过你身上怨气太盛,如此返回阴司重入轮回,则必定会祸及下世,我施法助你超脱困扰、净化阴灵吧。” 阵中獾灵激动起来,拼命地想要挣脱阵法的束缚。 穆寻真叹道:“你何必如此执迷呢?放不下怨念,你只会往魔道越陷越深,也罢,我先将你收起来,把你送到一处寺庙里,让你听上十年佛经,这样对你剩下的真元便没什么影响了。” 说着,她取出一个小磁瓶,伸指一点,獾灵被收进瓶中,玉手轻晃,一道灵符贴在瓶上,手掌一拍,符上的文字变成光符,印到瓶上,隐没不见。 收了獾灵之后,穆寻真走到昏迷中的二狗子身边,俯身将他扶起,手一招,从法台上隔空取来一只盛了水的碗,从百宝囊里取出装了地灵泉水的瓶子。 倒出半滴在碗中,手中又晃出一张符,吹口气,灵符燃烧起来,穆寻真将符灰和一粒玄元丹放在碗里,用水搅匀了,给二狗子喂了下去。 片刻之后,二狗子小腹鼓鼓胀胀起来,穆寻真在上面轻轻拍了一掌,二狗子放了个又响又长的屁,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恶臭,众人纷纷掩鼻。 屁完之后,二狗子悠悠苏醒过来,下意识地张手抱住穆寻真。 穆寻真脸上闪过一道难以察觉的怒意,轻轻地将他的手掰开,对早已在一旁哭泣不已的疯妇人道:“你儿子已经好了,快接过去吧。” 众人齐声欢呼,疯妇人双目噙泪,欢天喜地地将儿子抱在怀里,二狗子浑不知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懵然地看着母亲和旁边的众人,害怕地直往母亲怀里钻。 知县走上前来:“承蒙这位吴仙长的搭救,你儿子已经好了,本县判他无罪,你快带他回家去吧。” 此间事了,朱炎二人正要走,却见四下来官兵迅速围了上来,知县在一旁咯咯淫笑。 穆寻真大吃一惊,正待动手救护朱炎,忽从天井顶疾射下三道暗紫色光芒,向她直取而至。 这一下变化太过突然,匆忙间,好不容易避过三道光芒的攻击,却被隐藏于其后的一道红光击中翻身倒地,一块指甲大小的红色琥珀贴在她的脑门上,内里有股奇异的光芒不住地变幻闪烁。 “哈哈哈!”一串得意的长笑声中,一个人影飞下来轻飘飘地落到她身前,此人身着道袍,相貌清雅,但眉宇之间满是戾气。 知县看见此人兴奋地大呼:“苍松道长,你总算来了,这个姓吴的妖人将后山的仙坛破坏,你可不能放过他。” 苍松道长脸上早已戾气汹涌,听到知县的话,更是暴跳如雷,气急败坏地冲着他大骂:“住嘴,再多嘴我要你的狗命。” 知县脸色灰败,望着苍松道长喘不过气来。 场中众人都被惊呆,尤其众衙役对这位苍松道长比较熟悉,这些年见他跟历任知县往来谦恭有礼,几曾见过他对朝廷命官如此不敬呢。 衙门捕头赵德才指挥手下将朱炎围起,听到苍山无礼的喝斥,忍不住回身道:“你是哪里来的野道士?竟然敢公然威胁朝廷命官,你不要命了?” 苍松道长鼻子里冷哼一声,不知用了什么法术,身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手中握着一物亮给他看,又轻声说了几句。 赵德才气焰顿时熄灭,恭敬地低下头来站到一旁噤若寒蝉。 苍松道长转瞬间移到穆寻真面前,双手挥动,一个丈径的红色圆圈出现在两人周围,圈外的再也听不到里面说话的声音。 “你是蜀山派的人吧?你的师父是谁?以你的道行怎么可能破掉仙阵?” 穆寻真抬起头来,有气无力地答道:“你就是设那毒阵的人?” 苍松道长摇了摇头:“我的道行尚浅,只是个守阵的人。” 穆寻真点了点头:“不错,要不是我受人暗算,你岂能伤到我?那毒阵是害人之物,我辈正道中人既然遇见自不能不管,它的确是我破掉的。” 苍松道长诧道:“你也不过金丹期的修为,岂有那么大的本事?你是怎么做到的?” 第七十九章 秘术·血魔·崩裂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15 穆寻真道:“你告诉我那毒阵是谁布下,我就告诉你破阵之法。” 苍松道长摇头道:“不行,我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你说不说都没关系,反正你破了阵就得死。” 穆寻真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轻笑道:“是吗?那我先让你看看这个。” 话音一落,突然发难,一道橙光射向苍松道长,声若奔雷,气势惊人。 苍松道长听到穆寻真的语气里中气充足,便已发觉不妙,身形疾退,可是穆寻真是以有心算无心,哪里躲得过去,橙光从穿过他左肩的琵琶骨,血肉纷飞,他的身体登时废掉半边。 好在穆寻真并没有打算立即要他性命,稳占优势后将仙剑唤回来,悬在身前冷笑着盯着他。 苍松道长身受重创,身子退出三丈开外,先前围攻朱炎的衙役,纷纷挥刀转向从身后直取穆寻真。 穆寻真回手一指,橙光画了个圈将众人逼退回去,同时,她的身体飞退回去,护在朱炎身前,仙剑仍旧回到身前一尺,悬在空中,熠熠发光,额头上橙光连闪,脑门上的红色琥珀,噼叭声中化成袅袅青烟,消失不见。 三个衙役也跟苍松道长会合在一起,四人或立、或跪,站成某种阵势,一剑、三刀皆指向两人。 苍松道长用仙剑护在最前方,忍住剧痛问道:“原来你没有受伤,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穆寻真得意地道:“二狗子每天早晨必定出现在运河边,那里离你的紫阳观不过十里远,妖物在门前作祟,你却不闻不问,那妖灵是纯阴灵体,然而我在作法的时候,却察觉到它的法力中有不纯的力量掺和其中,岂能不生疑?” 苍松道长点头道:“这倒是我的疏忽,昨晚我便察觉到仙阵力量全部消失,虽然那个阵法早已经变成了残阵,仍然不是寻常之人能够破掉的,我知道破阵之人一定能找到那幼童身上的妖灵,所以便暗中布下此局。” 穆寻真暗暗一惊道:“原来你们早已知道阵法残破?” “不错,十年前布设此阵,我奉命留下看守驻进紫阳观,为行事方便,我将三个徒弟安排进县衙当差。” “过了两个月,我就察觉到仙阵没有起到应有作用,于是进去查看,花了一年的功夫终于弄明白原因。” “仙阵被破坏,我这看守之人难逃大罪,原应回坛请罪,后见那只天生灵物修炼不易,若善加利用未必不能将功补过。” “遂隐忍不发,不时暗中予它些帮助,只等它一结金丹便收服为用,倒也巧了,六天前,正是那物结丹的关键时刻,二狗子突然闯进阵去误触阵法,以至灵物殒命,还被它怨灵附体。” “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妖灵与幼童炼成獾妖傀儡,也算差强人意,每天晚上施法,将幼童摄来,助妖灵尽快夺占身体。” 穆寻真听了苍松老道和盘托出,不由的大怒道:“你为了炼一只受你控制的妖怪,竟然视人命如草芥!” 苍松老道冷哼哼笑道:“人命算什么,只要能够增加我的法力,减免我的罪过,在教主面前保住性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说着他又继续问道:“你是怎么看破幼童身上奥妙的?” 穆寻真伸出手掌,一些绿色的粉末从指缝中飘落,“很简单,我的明王火焰咒在他身体经络里驱逐妖灵,妖灵离体后却仍然有六道阴气滞留在双手经络中,我见识过这种六关封神术,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苍松道长叹道:“一招失误,满盘皆输,时也!命也!我战战兢兢在此地等了十年,终逃不出败亡的命运,教规森严,惩罚之苦非人所能受……” 穆寻真听他说的凄惨,隐隐生起不安,打断道:“你撤掉禁制,当着这么多凡人的面讲出秘密,难不成想……” 苍松道长惨笑道:“我说了,一招失误,满盘皆输,你认为呢?” 话音一落,他和他的三个徒弟的身体突然间透出暗紫色的光芒,转眼前将半个县衙笼罩其间,被紫光照射到的人,个个都浑身酸软,一动也不能动。 穆寻真惊呼道:“疯子!这里有上百的凡人,你想和我同归于尽,也犯不着祸及无辜,如你这般,十八层地狱非你莫属。” “我早说过了,你破了阵,你就得死,你不死我就得死,反正都是死,怎么也不能便宜了你,这里人都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他们都得死,他们都是因你而死的,我不能转世,将来你也没有好下场。” 苍松道长疯狂叫嚣着,身体已经渐渐变得透明,仿佛化成空气一般,在场的人说不出话,脸上都露出绝望的表情。 穆寻真早已唤出了法宝护身,但是对方用的毕竟是血河魔教的秘术,血魔崩裂大法,自爆内丹,威力巨大,以她的法力,加上法宝之力,顶多只能自保,哪里还能救其他人。 朱炎在她身后出声道:“穆姑娘,你快走吧。” 穆寻真愕然回头道:“你怎么没事?那些法雷没有伤到你吗?” 朱炎嘿嘿一笑道:“没事,前几年在龙首山的时候,你师姐的法雷不也没伤到我么。” 穆寻真脸上一喜,“是呀!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不怕雷法,但是这里马上就要爆炸了,你抓住我的飞剑,它会带你走的。” 眼见穆寻真要把飞剑给自己,朱炎心中还是大为感激,“那你怎么办?” “没关系,我另有脱身之法。”穆寻真口里虽这样说,眼睛里却不自觉地闪过一丝无奈和绝望。 朱炎看在眼里,哪里还不清楚穆寻真的实际状况,断然道:“不行,你自己快走吧。” 穆寻真佯怒道:“叫你走便走,别废话,我自有办法脱身,用不着你关心。” 此时空气已经越来越重,法宝上传来挤压的声音,穆寻真口中念咒,法宝的光芒越来越强。 朱炎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猛然推开穆寻真,转身就冲进紫光之中。 穆寻真专心念诀,猝不及防,被他推开,法宝随即紧跟着她的身体退开,再想阻拦却已经晚了。 此时,苍松老道的血魔崩裂大法已经完全发动,紫光骤然收缩,然后剧烈爆炸。 爆炸产生的气流往四处冲击,县衙上空出现冲天的火光,随后传出巨大的爆炸声,整个县衙转眼间化作灰烬,到处是火光,和散落一地的人体残肢碎片,好若人间地狱。 县城里的人,被巨大的爆炸声和冲天的火光所惊,纷纷向着县衙涌来。 虽然县衙里面早已火光一片,但是被高墙围着,外面倒是没有受到任何冲击,百姓们想要冲进去救火,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挡回来。 爆炸过后,衙门荡然无存,地上只留下一个三丈多深的巨坑,余火烧得那里的土壤冒出袅袅青烟。 忽然,坑底的土层被掀开,穆寻真从地底下缓缓站起,身体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橙色光芒中。 她失神地四下搜索着什么,口中反复喃喃念叨着:“你这个傻瓜,我说过我有办法脱身,你怎么就不相信呢……你应该没这么短命吧,师父说你还要当大官,造福一方百姓哩。” 原来,爆炸之时她被朱炎推开,由于失去了朱炎的身影,她只好转而催动法宝,尽力约束住爆炸的威力,不使其向四周扩散,同时她也及时遁入了地下。 苍松师徒自爆的威力受到束缚,火光、冲击波等破坏力只能向上和向下发泄,爆炸的冲击向下达两丈许,离她最后时刻钻入地下的深度只差三寸距离,真是险之又险。 第八十章 得救·道士·入京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16 穆寻真虽然想到了地遁术,但也深知以她的功力,根本不可能在瞬间破开紫光束缚遁入地下。 先前行险一搏之际,感觉脚下的禁制不知什么原因变的稀薄,因此才能侥幸成功,只不知道这份侥幸是缘自苍山师徒四人的功力不济,还是上天对她的保佑。 就在失神地自责时,空中传来宛如瓷器破裂般的声音,穆寻真神识扫过,原来是前来救火的百姓开始用各种方法,冲击禁制。 穆寻真连忙收了法宝,驾起仙剑,飞天而起,升至高空,看着下方的一片狼藉,叹了口气也便飞走。 却说朱炎恢复意识的时候,全身无一处不痛,眼皮像是压了万钧重量,怎么也睁不开,耳中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说话,但却模模糊糊听不清。 随后又是一阵剧痛在全身每一个关节、每一个毛孔上生起,意识立时坠入无边的黑暗当中。 冥冥中,仿佛无尽的黑暗里有一团火光在闪烁,伸手可及,却又无限遥远。 火光的声音似乎清晰可闻,但又如死般静寂,仿佛它就在现在刚刚燃烧起来,却又像从遥远的远古一直燃烧不灭。 朱炎的意识在黑暗里飘荡不定,上下前后左右都闪起了星光,先是稀稀疏疏,然后渐渐多起来,最后密密麻麻的汇成了一片白色。 黑暗中的那团火光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从它原来所在的方位上吹来酽酽的、温暖而又清凉的风,一种熟悉的感觉将他浸泡在其中,很快他的意识湮没在这种感觉里面,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感觉身体在轻轻地上下起浮,四周的景象非常熟悉,正是他的船舱。 “怎么回事呢?” 朱炎暗暗惊叹,努力地回忆起昏迷前的情景,蓦地坐了起来,很奇怪,他的四肢活动自如,身上也没有任何疼痛或者不方便,好象从来没有受过伤一般。 伏在床边睡着的人被惊醒,看见朱炎坐起来后高兴得大声叫唤,朱炎看过去,是随行的伙计。 门被打开,鲁七率先冲了进来,按住朱炎的双肩兴奋地叫道:“公子,你终于醒了。” 其他的伙计陆续跟进来,看见朱炎都高兴地上前问候。 朱炎脑袋还是有点晕,看到进来这么多人乱糟糟的,怔怔地说不出话。 还是鲁七经验老到,转身对众人说:“好了,公子刚刚醒过来,还需要独自静养,你们看到公子没事了,就先各自回舱,等公子休息好了再进来问候。” 众人听他说得有理,又都蹑手蹑脚地退出舱房,鲁七轻轻将朱炎扶着躺下。 朱炎问道:“七叔,我怎么回来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走到哪里了?” 鲁七将毛毯给他盖好,轻声道:“现在是子时了,你先睡,有话明天再说。”说罢,不待朱炎反应,轻轻吹熄油灯也就退出去。 朱炎脑中顿时袭来一股睡意,便又沉沉地睡去。 翌日,鲁七进来时,朱炎已经醒来坐在床边,站起身施礼:“七叔早,请坐。” 鲁七将手里拿着的瓦罐放在旁边,按住朱炎的双臂,上下仔细看了数眼,开心的道:“公子,你一躺就是半个多月,醒来后竟然生龙活虎,就象个没事人一般,公子莫非不是常人?” 朱炎吃了一惊:“七叔,我躺了半个多月?就我一个人吗?穆姑娘呢?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 “坐下慢慢说。”鲁七将朱炎按到床沿坐下,继续道:“确切地说你回到船上后,不吃不喝不动地躺了十九天。” “那天你和穆姑娘下船之后,我指挥商船慢慢地往北行,过了三天仍然没有你们的消息,商行里的人急得不得了,第四天一大早,我打算将船掉头回去找你们,正在转向的时候,就听见岸上有人叫我的名字。” “于是就看到有个道士背着一个人往商船这边跑过来,我瞧见他背上背着的人正是公子你,连忙把跳板放下去。” “那个道士问我是不是叫鲁七、认不认识公子你,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把你背上了船,当时你身上只披着件半旧的道袍,里面可什么都没有。” “我问那个道士怎么回事,他说一天前在路上遇到了你,你全身衣服都成了碎布,人也昏迷不醒,他是听到你昏迷时,口中说起你我的名字和商船的名字,才一路打听过来的。” 听了鲁七的一番描述,朱炎也暗自心惊,愣愣道:“那道士叫什么?什么模样?” “道士没报名号,看年纪约莫四、五十岁,五大三粗,挺大的脑袋,眼睛却很小,满脸的络缌胡子,看上去挺凶的,不过讲起话来倒是挺和气的,我检查你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脉象也很平和,就是昏迷不醒。” 朱炎深吸了一口凉气,“那个道士说了什么没有?” “他只说让我们赶紧走,要是有人问起千万别说在有人在路上下过船。”鲁七挠了挠头道:“说来也怪,后来几天里,还真的有官府的差役上船来查。” 听鲁七这么一说,朱炎更是觉得好奇,又连忙追问,“道士呢?” “我们看到你的模样后都慌了神,只顾得七手八脚地检查你的安危,谁还顾得上他,等记起来的时侯,他早已经不见踪影。” “原来如此。”朱炎若有所思地继续问:“穆姑娘和龙姑娘她们都还没有回船吗?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没有,没见她们两个回船,你不是跟她们在一起吗?这些天官府查得勤,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是不是跟你和她有关?” 朱炎想了想,还是决定将事情隐瞒下来,随便说了一通敷衍过去,鲁七听的半信半疑,又说了几句,也便出去。 朱炎吃了补汤,借口要休息,吩咐他不得让人进来打扰,盘坐下来,经过此番生死经历后,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力似乎突破了瓶颈,因此迫不及待地运起内功心法。 一股比以前更加强大的暖流,好似水银一般,随着他的意念飞快地在经络各处流淌,原先内力运行的迟滞之处都不复存在,全身上下一阵舒坦。 再运起夹龙山山洞里记起来的无名法诀,此番感觉跟以前大为迥异,以前练习时,除了丹田产生的气息不同之外,跟修练其他的内功心法也不同。 修炼此法门,只要引发丹田气息,它就会自动按功诀所述的线路飞转,根本不需要控制,练完功之后,经络各处无比舒适、精神振奋。 但是今天运功之后,气息的速度明显比平时要快,而且体肤毛孔似乎张开,无数缕暖和的风被吸进来,飞快地渗入到经络中。 在丹田聚拢后,迅速地发散到全身各处,原本因为昏迷了近二十天积累下来的虚弱和无力,顿时被清扫一空。 舒坦之下,他又练了一次,不过这第二次却跟平常无异了,再无奇特的现象发生。 此后的日子里,朱炎除了修炼之外,也只能呆在船上一路北上,不知道穆寻真她们怎么样了。倒是苏仲霖发现龙灵不见了,觅死觅活地闹腾半天,鲁七不得已,只好骗他说龙灵师门出了点事,已经回去了,苏仲霖听了,当晚就下船搭上一艘往南的船掉头而去。 朱炎闻之不禁咋舌不已,感叹这个苏仲霖居然还是个情种。 十几天后,商船抵达京城,在鲁七的带领下,来到朱铭在京城开的分号。 第八十一章 学社·风波·钦卫所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16 本朝以来文风渐盛,尤其科举入仕一途是为正途之最,由此各地兴学办教之风极为兴盛,每逢大比之年,各地举子便会集京城。 许多举子跟京城的文坛士子或是因世交、或是因同门、或是因志同道合而结为学社,相互交流学习、精研道德文章。 这不仅在京城蔚然成风,各省、道、府县也纷纷仿效,朱炎在家里时也听说过六艺会馆的名声,是京里数一数二的学社,当今内阁大学士中、朝廷各部、院以及地方的大臣中有不少出自此学社。 住了几天,鲁七特便催着朱炎到六艺会馆里报到,六艺会馆位于京城西郊,占地七十余亩,里面不但建有孔圣祠、文昌宫、讲学堂、藏书阁等大型建筑,还有小桥流水、亭台楼榭、回廊曲径、花园山石等深具江南特色的园林建筑,环境清幽,对赶考的学子们来讲的确是一处温习备考的佳处。 朱炎报到之后被安排在人字六号院里,这是典型的北方小四合院,共有四间房,另外三间都已经住进人,他搬进去后,另三间的举子便上主动上门拜访。 住东间的姓董名平、住西间的姓肖名腾飞、住南间姓龚名谨,三人见朱炎身边没有带书僮都觉得诧异。 毕竟大多数读书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之辈,除了会读书之外,一应生活事宜都需靠别人侍候,像朱炎这样生活独立的人实在不多。 尽管如此,四人还是很快成了好朋友,四人中董平为人洒脱、肖腾飞思路十分活跃、龚谨则最善交际,比较起来,朱炎的特点反倒不甚明显了。 这一日诸子辩论,双方争执起来,不光言辞激烈,很快就情结失控,挥拳相向起来。 场面如同一锅沸油,一旦有人动手,无异于往里面洒进一滴水,油锅顿时爆起来,数百人混战一团,全无平时儒雅知礼的风度。 学问上的事以武力来解决,未免太过荒唐,朱炎看的头大,正要上前将董平三人护住,就见眼前一晃,肖腾飞竟然抢先一步,挡在了最前面。 并用蔑视的目光愤然指着冲上来的人喝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亏得你们还是满腹经纶的读书人,居然要做出这种事来。” 他说得大义凛然,然而众人情绪激动,哪里听的进去,冲得近的人挥拳就要砸到他鼻梁上。 眼看就要鼻破血流挨一顿打,一阵大力从背心传来,他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连退几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众人的拳头。 他正待要站稳再说话时,耳边听得朱炎道:“腾飞兄,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等先暂避其锋芒吧。”也没管他答不答应,一股大力扯着他飞快地退却,很是巧妙地混入到混乱的人群里,三绕两绕后居然脱离了人群,来到角门边。 “腾飞兄你太冲动了。”龚谨在旁道:“群情激动之下你同他们讲什么道理,要不是朱炎手脚快,我等几乎便要挨揍了。” 董平道:“朱炎你好大的力气,一个人扯着我们三个人硬是挤出一条退路。” 朱炎笑了笑道:“小弟幼时曾得家中护院武师指点,练过三两天拳脚。” “咦,你是莘莘学子,奈何去学那粗鄙武夫的本事?”肖腾飞语重心长地劝他道:“切勿以荒嬉误了学业、前程才好。” “腾飞兄教训得是。”朱炎心中苦笑,却并不同他们争辩,转而道:“此间太乱,很快就有人过来制止,要是被馆长大人捉到可就麻烦,你们快回院子,我随后就回来。” 三人听他说得有道理,叮嘱一句,匆匆回院。 朱炎等三人背过身走出一段距离,趁四下无人注意,提气运功,身形电闪而出往另一个方向掠去。 很快,他来到一处小四合院附近,看到一人正敲开院门,进门的时候警惕地回身四下扫视。 朱炎避开对方的扫视,待人进去后,绕到旁边院墙,将耳贴在墙壁上听了听,确定后面无人,施展轻功跃进院子。 进得院墙,他轻手轻脚地飞掠到正屋旁,运内力于耳,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屋里有人声传出:“禀大人,今天辩论会上,有些书生说了些狂悖的话。” 另一个声音道:“那些人你都记下来了吗?” “卑职记下来了。” “嗯,很好!还是侯爷想得周全,早料定那帮孔游的学生必定会忍不住到处宣传他的歪理邪说。”那人的声音顿了顿,又道:“记下来的人名你都去核实下他们的身份背景。” “要将他们抓起来吗?” “糊涂,孔游号称新儒宗师,只是言论狂悖些,却未曾犯事,他没倒台,信奉他学说的书生又有何罪?你拿什么罪名抓他们?” “卑职糊涂,请问大人,既然不抓他们,查他们的背景却有何用处?” “这便是侯爷的高明之处,孔游迟早是要因言获罪倒台完蛋的,到那时信奉他邪说的人也要跟着倒霉,这里的这批书生里有不少将参加今年大比,说不准便会有上榜的人……” “哦,卑职有点明白了,侯爷果然高啊!” 朱炎听到这里,心中已是骇然,略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块布蒙在脸上,悄悄潜到门口,突然发力踹开房门杀进去。 里面的人正在谈话,浑未料到会有此变,但他们也是厉害角色,应变极快,甫听得异响,各自往最近的障碍物处飞退,伸手便从衣袍底下拔出兵刃来。 这等迅速的反应搁在别处自是不凡,可惜他们遇到的人是朱炎。 经过县衙之变后,他一身的内力发生翻天覆地般的变化,便是遇上当今武林顶尖的几个大人物,也能力敌不败,何况这两人于武学上只算微末之流。 当下只不过一招之间,朱炎鬼魅般的身手已将两人点倒。 “你是什么人?”被点倒的大人有些惊恐地问。 朱炎压低了声音反问:“你们是什么人?” “本官是钦卫所大人,你休要乱来。” 朱炎咦了一声,冷声道:“钦卫所?朝廷钦卫皆穿着飞鱼服、佩戴绣春刀执行公务,你们二人哪有半点相像之处?” 另一人急道:“我等奉命办差,身上有金牌为证。” 朱炎忽然出手将那大人点晕,从其下属手上取过短刀,将刀顶在主官胸口,对那下属道:“我用你的刀这样刺下去,可好?” 那下属吓得大汗淋漓,哀求道:“小人上有高堂,下有妻儿,求英雄饶我家人一遭,您想问什么,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最好照实回答,呆会我会向你上差再问一遍,若是不符……哼!” 一刻钟,朱炎离开了那个院落,他已核实两人的口供,他们果真是钦卫所的密探,此行主使之人乃宁国侯薛忠。 朱炎从他们那里搜到一些卷宗材料,里面记录下某些学子的敏感言论,当天的记录里,他和三名同伴皆大名在录。 将找到的记录销毁了事,可这些仅仅是最近三、四天的记录,至于之前的早已经送出走了。 回到宿舍,朱炎刚洗把脸,肖腾飞走进来,冲他长施一礼:“朱炎,今天若非你相救,我便要倒霉了,特来道声谢。” “腾飞兄挺身而出挡在我们面前,如此大义才是弟学习的榜样。”朱炎颇有些感触地道:“今日之事,真是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呀。” 肖腾飞哈哈笑道:“你又何必生气。那些人都是读死书把脑子读坏了,你不必跟他们计较,能不能入道,那是他们的事,你我何必操心?今天受了些闲气,现在天色还早,我跟董平、龚谨约好了告假,进城去玩一晚散散心,你去不去?” 第八十二章 畅饮·骂狗·会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17 次日,四人告完假,进城时已到酉时,董平执意非到连升酒楼喝酒不可,三人问他原因,他眉毛一扬,“没什么特别原因,就是冲着酒楼的名字吉利。” 说罢,四人对视一阵齐声哄笑,往连升酒楼而去,到了酒楼,那里生意很好,几个雅间都已经坐满。 龚谨不喜欢喧闹,想要换一家,董平不答应,肖腾飞有点乏了不想再跑,朱炎倒无所谓,于是少数服从多数,四人到楼上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四人落座,等酒菜上席后,董平先端起酒杯来道:“来,大家虽然同窗月余,如今天这般坐在一起饮酒作乐,还是第一次,请共饮此杯。” 肖腾飞举杯道:“我看萧兄的这个理由还不够,我们四人来自天南地北,能到一个四合院里比邻而居,那已是有缘了,更难得的是我们四人臭味相投,这才是最应该浮一大白的事情。” 龚谨拍手道:“是极,是极。” 朱炎起身道:“平日跟各位兄长交好,只觉性格相投,从今日之事才知道,我们四个还是气味相投,朱炎得诸君以为良友,乃此生大幸也,愿满饮此杯,干!” 四人将杯中酒一干而尽后相视哈哈大笑,均是觉得彼此又亲近几分,坐下来谈天说地更无禁忌。 酒酣耳热之际,肖腾飞说起话来也就没了克制,“当今皇上沉迷仙道,每日与敕封的真人、上人、天师厮混在一起,竟至旬月不上朝、不见阁臣,致使屑小之徒一则谄媚佞上,进妖邪以惑主。” “又与太监勾结,篡拟批红,把持朝政,党同伐异、排挤异己、陷害忠良,我们这些学子就算考上了进士入朝为官又能怎样?能扭转朝堂风气么?” 董平接道:“腾飞讲的有道理,今上继大统之初的确勤于政事、聪睿敏达,令天下人为之一振,可恨奸臣薛某巧言惑主,进了一个什么道士,成天搞些什么炼丹打坐的事,也不知他施了什么妖法令皇上逐渐沉迷其中,朝政日渐荒怠,裴某人借机飞黄腾达,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朱炎知道他们所指的奸臣便是宁国侯薛忠,这个人说起来算是他的对头,他的未来岳父大人就是被此人所逼,外放湖广避祸的,今天从那两名钦卫所密探逼问到的消息也与此贼有关。 旁桌一人站起来冲着董平和肖腾飞道:“骂得好,冲你们刚才的话,我敬你们二人一杯。” 朱炎回过头一看,见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读书人,浓眉、俊目、美髯,脸色酡红,显然已经喝醉了,跟他坐在一桌的人年纪相仿,正在劝阻他。 董、肖二人借着酒劲站起来,跟他碰了一杯,将酒一饮而尽。 那人等两人干完后说道:“薛狗惑主乱政,天下人早已深恨之,其侍宠而骄、飞扬跋扈、欺压忠臣良善的行径,人神共愤。” 旁边有人劝道:“统宣,你喝醉啦,还是少言为妙。” 那人摔开他的手嚷道:“邱兄,我叶统宣生来就是这个脾气,对看不过眼的东西不骂不快,那薛狗仗着皇帝宠信,阴蓄私党、培植羽翼、陷害朝廷忠良不说,平日里纵容家奴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呀。” “他的几个小崽子,猪狗不如的东西,不学无术、淫贱无耻、拈花惹草、流连狎妓,乃至大白天在闹市之上,公然调戏妇女,不知坏了多少良家女子的名节性命。” “平民百姓遭其毒手,如若报官,反遭诬陷身入囹圄,弄得家破人亡,就是官绅人家的女眷也不能豁免。” “我有一友,乃刑部郎中丁大人,素以刚正清廉闻名,其女进香时被那淫贼撞见,便要强行逼抢,幸得义士援手才得脱身,丁大人反被薛狗逼得远离京城,京城百姓少了一个好官呀。” 叶统宣啰里啰嗦的说了一通,朱炎听他竟然是丁大人的朋友,对他好感顿生。 旁边姓邱的人使劲地拉住叶统宣:“够了,统宣,你醉了,咱们回家去。” 叶统宣不肯作罢,一边挣扎一边兀自骂个不休。 楼梯上急促地传来脚步声,三名官差走过来对叶统宣道:“尔曹好大的狗胆,竟敢公然辱骂朝廷宰辅大臣、谤议朝政,你将朝廷的威仪置于何地?” 朱炎发现其中一人飞鱼服、绣春刀、腰挂金牌,知道必是钦卫所密探无疑,猜测他们早已盯上叶统宣,今天是来发难的。 叶统宣摔开朋友的劝止,大声道:“我叶统宣讲的没有一句不实,他薛忠做得,难道我还说不得吗?” 领头的钦卫也不跟他争执,手中亮出金牌,冷笑道:“那好吧,我奉命拘捕你,带你到一个好地方,让你尽情倾诉。” 手一招,两个下属上来将叶统宣的双臂抓住,毫不客气地扭到身后,下手极重,朱炎甚至听到他关节脱臼的声音。 那钦卫冷冷地看了朱炎四人一眼,叫了声:“走!”也就大摇大摆地带着人走了。 那个邱姓书生满脸焦急,起身跟下去。 朱炎本待要出手救人,但是想到可能会连累董平三人,只得隐忍下来。 经过这件事后,四人没了喝酒聊天的兴致,朱炎站在栏边注视着钦卫带了叶统宣渐渐走远,忽然从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在人潮之中行走,恍若无阻,极快地便来到酒楼下,朱炎兴奋地大声招呼道:“入云子道长,入云子道长。” 入云子道人听到召唤,抬起头来看见朱炎,脸上露出笑容。 朱炎连忙跟三个同伴告了声罪,急急地奔下酒楼。 入云子见他下来主动对他施礼道:“小施主,别来无恙,贫道稽首了。” 朱炎还礼道:“道长,一别数年,您仙踪杳杳,叫弟子苦盼呀。” 入云子笑道:“贫道碌碌,既不能渡人又不能渡己,只好四海为家、到处飘泊不定,不像施主乃是修身治国的命,将来为官造福一方百姓,才是天下百姓期盼的人。” 朱炎摆手道:“道长谬赞,我不过一个普通书生罢了,于国于民又能有何益助,就像刚才,眼睁睁地看着一位忠义之士被钦卫带走,却连屁也不敢放一个,真是惭愧无地。” 随后他将刚才的情形讲给请清道人听,并且请他出手搭救。 入云子抚须道:“我只是一个出家之人,原本不应该管凡间的俗事,这趟奉师命云游天下,的确是想要实实在在为众生做几件善事,小施主既然开了口,我于情于理都不该坐视不管,我自会帮他。” 朱炎喜道:“如此就有劳道长了,有道长出马,叶先生可以无忧了。” 入云子又道:“不过贫道帮施主了一桩心愿,施主须欠我一个人情,要是贫道遇到困难,希望施主不吝施以援手才是。” “那是一定,但有所命,不敢辞尔。”朱炎忙不迭地道:“道长是世外仙人,有些红尘俗世不方便出手的自有弟子服其劳。” “那贫道先走一步,你我可能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入云子象是有急事要办,留下朱炎的住址之后匆匆告辞而去。 却说入云子道人出了城,施展缩地术往西走出百里,来到一个小土地庙前。 他先上了一柱香,见四下无人,虚空一抓,从土地公公的身后飞出一封飞笺,一团虚影就出现在了他手上。 虚影中人,年纪跟入云子相若,一身俗装,开口道:“入云子师兄,我刚才接到师叔的留笺,命我和胡师弟到城西又两百里范围里搜索,师叔还让你不要在此等候了,明天直接到城中飞云观会合。” 第八十三章 夜探·玄机·炼丹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17 入云子道人收了飞笺,默默盘算了一下,决定先进城救出叶统宣再说。 回到城门,时间已经过戍时,城门早就关闭,不过这难不倒他,在城东一处偏僻角落,腾身而起,越过城墙。 他对京城的道路似乎很熟悉,径往西北方向拐了几下,来到一处官衙大院附近。 钦卫的指挥卫所在城东,离禁城不远,高墙大院气势威严,里面除了官署之外刑堂、居舍、监狱一应俱全,还驻有五百名带刀钦卫,戒备森严。 离卫所一里之外的禁城旁,驻扎着京卫营一营两千兵卒,一旦有事警钟响起,半刻钟之内便可互相往来支援呼应。 入云子施了个法术护身,身体变得渐渐透明起来,在亮光下一是一团人形的大水滴,在黑夜里任谁也看不出来。 他没有驭剑,凭着自身真元之功,腾空飞起到卫所上空百丈,将卫所的院落布局、道路情况看清记下后,直接落到一处仍有灯火的官署附近。 此时已是夏天,天空繁星万点,银河横贯,夜间难得有风,别的房屋多敞开门窗,吹吹凉风驱除炎热。 而这个房间里亮着灯却窗户紧闭,想是里面多半藏着什么秘密,所以他选择此间查探。 等巡逻的卫兵过去之后,入云子走到窗下,先放出神识,穿过窗户看了看里面,门窗都已经落闩,房里点着数盏灯笼,四下里却没有人影。 收回神识,用法术将窗户轻轻顶开一点点,露出一道窄窄的缝隙,身体如同流水一样从缝隙里穿过。 才钻进去一点点,他猛地心生兆警,赶忙退将出来,再以神识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发现门、窗的上方隐秘位置,竟悬挂着一块铜八卦。 八卦的中心不是阴阳鱼,而是雕了一只长着长长蛇尾的蝙蝠,血嘴贲张、长尾盘卷、尾尖上竖。 入云子略略有点惊讶,他认得这蛇尾蝙蝠的是种神兽,传说中最善警戒,能发现任何身体发出热量的东西和任何移动的物体。 没想到钦卫所里也有这样的东西,这可大大出乎入云子道人的预料,这倒令他对房间里的事情兴趣更浓。 入云子这回更加小心,动用的仙力提升数倍,将神识放大数倍,不光探查得更远,探查的细致程度也加强许多倍,如此一来,房间里的一切东西都变得清楚起来。 房内的八卦镜总共有九块,形成了一个严密的监控体系,梁柱之间有十八处机弩埋伏,每两处由一个八卦镜控制。 房间正中的香炉也有古怪,里面焚烧的香料挥发出来的气味,能够令普通凡人产生幻觉,北向案几的左云角上有机关设置。 看清楚里面的布置,入云子迅速地想出应对之策,只见他撮嘴无声地念出法诀,双手食指连弹九下。 每一下都弹出一道指风,无声无息地穿越障碍,打到八卦镜中心。 八卦镜的表面出现一些蓝色斑点,很快扩大、联结成一片,像是被涂上一层薄薄的蓝色油漆,此术能在不触动法器灵力的情况下,暂时封住它一个时辰。 入云子仍旧化成一滩流水从窗隙渗进房内,他已经将呼吸由外转内,房里弥漫的气味对他也便没有影响。 进了房,入云子直接奔案几,手抚其上默运仙力轻探,很快找到机关控制的暗门,就在旁边墙上。 他怕墙后暗室里还有机关,没有直接打开机关,使了个穿墙术直接到了墙后,面前是砖砌的通道通往地下,黑咕隆冬地看不清楚。 放出神识一路探查下去,通道的地面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些陷阱机关,入云子将身体悬浮起来,离地一寸,小心地往里飘,特别留意前后附近是否还有八卦镜一样的仙家法器。 小心翼翼地飘过五丈距离,共发现了十二处隐秘陷阱机关,仙家法器机关并没有再出现。 下到底部后,通道变平,洞室变高变宽,是个小厅,壁上插了两支大火烛,正前方是扇石门。 入云子略略一运神,找到石门的开关分别掩藏在壁上的两支火烛下,需要同时按下开关才能开门。 两个开关相距足有两丈,前方又有火烛木柄掩盖,普通凡人想要独自一个人打开确是不易,但对入云子来讲就轻而易举了。 不过入云子并不打算自己开门,因为他的神识穿透过石门,发现里面坐着两个人,正面对着大门,如果门一开,必定坏事。 他想了想,屈指虚弹,指风打在石门上发出低沉的声音,随后身体迅速贴在石门上,用隐形术彻底隐去形迹。 里面的人听到了门上的声音,惊跳起来,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先打开门上的暗格向外张望一阵。 又等另一人走到角落里抓住了一根绳子后猛地把门打开,而门外却连半个人影也没有,两人松了口气,重新把门关好坐到一起闲聊。 一人锦衣上镶了条红边,显然官阶要高,开门之人对他十分恭敬,等一坐下就凑过去道:“副使大人,外面没人,虚惊了一场。” 副使道:“我就说你听错了嘛,房里有青阳仙长亲自布的机关,别说一个大活人,就是只蚂蚁爬进来也能发现,甬道里的机关那是公输家精心制作的,有多少觊觎这里面档案的武林高手栽在里面了,你小子可别有事没事吓唬我。” 钦卫心里骂道:“刚才非说外面有动静,还被吓得屁滚尿流的人可不就是你吗,他妈的,自己胆小倒怪起我来了。” 不过他嘴里可不敢这样讲,脸上陪笑道:“小人该死,该死,副使大人英明神武、威名赫赫,屑小之徒闻大人之名莫不胆丧心裂,有大人在此坐镇天下间何人有狗胆前来捋虎须呢。” 那副使听他如此露骨地拍马,居然坦然受之,得意地捋起胡须来:“呵呵,老杜,我知道你在拍我马屁,可是我爱听,哈哈哈。” 老杜心里暗骂他皮厚,想起一事问道:“大人,卫所弟兄们做的每件差使都要记录进档吧?” “那是当然了,干吗突然问这个?” “我听说最近京城里童男童女失踪的事跟咱们卫所有点关系。” 入云子乍听得这话心猛地一缩,暗叫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这几天在京城逗留正是在查这件事,没料到在此竟然探到消息,更加细心地听下去。 果然,副使吓了一跳:“你找死呀,上头有令不得过问,你听谁讲的?” “我跟几个弟兄喝酒的时候,听他们露的口风。” “妈的,他们是哪一队的?竟敢泄密。”副使脸色一沉。 “大人莫怪,他其实也没说什么,是小人自己瞎猜的,如今想起来也就顺口问问,若是不能问,小人便不提了。” 副使被他的问题撩发,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得意地道:“老杜,这件事你问别人肯定没用,问我嘛,嘿嘿嘿,我可一清二楚。” 老杜眼珠转了转,故意道:“大人,您千万别告诉我,小人不敢触犯禁令。” 副使哪里还忍得住,“没关系,只要你发誓不讲出去,出于我口,入于你耳,有谁会知道。” 老杜故意再三推脱,最后在副使的强迫下发下毒誓。 副使得意地道:“其实那些童男女是宫里的仙长弄去了,炼丹用的。” “用童男童女干什么?守丹炉吗?” “这你就外行了不是,哪里是守药炉,而是抽取他们的元精作药材。” 老杜倒吸口凉气:“那些童男女被抽去元精还活得下去吗?” 第八十四章 仙师·三商·邪道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18 “当然没命了,抽完元精后尸首扔到西山里埋喂狼。” “乖乖,那是什么丹药?这么歹毒。” “什么歹毒不歹毒的,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那是仙家的秘术,听说以此为药引炼出来的丹药效果才最好,服之能延年益寿,这种仙药也只有进献给皇上服用,为了皇上龙体康健死几个草民算什么。” “大人所言极是,他们能够为皇上龙体献身,那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份,感激还来不及。” “不错,看不出你倒有一份忠君爱国之心哪。” “哪里,哪里,大人过誉了,这是为人臣子应有的思想嘛。”老杜迎合他几句,心上忽然涌出个念头,开口问道:“不知道大人从何得知?” 副使眼一瞪:“这个你就不需问了,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问。” “是是是!小人多嘴,小人只是在想,蝼蚁尚且偷生,那些死去的孩童这么早便夭折,心里难免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怨气的,我听说凡是有怨气的人死后,阴魂就会找那些害他性命的人理论,皇上是圣天子自有百灵相护,还有几百位仙长、真人、上人、天师护佑,阴魂自然不会去找皇上,可是……” 副使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一把扯住老杜:“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也是道听途说,不过我表姨妈家隔壁大婶侄女的表舅的儿媳的娘家堂侄,就是被他谋害的阴魂给索去性命的。” 老杜说的如同亲眼所见,四下里看了看又道:“我还听说,人死后变成怨灵,对生前的什么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不但会找直接害他的人,连那些知情不报、纵容行凶的人也会去找麻烦,刚才那声门响会不会就是……” 副使已经吓得手足冰凉,扯着老杜尽量往自己身上靠,心虚地说道:“老杜,其实这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件抓孩童的事是侯爷亲自下的令,所以根本就不关我的事,那些怨灵要找就应当去找侯爷,应该不会找我吧。” 入云子在旁听的好笑,刚才他在老杜身上使了法术,借老杜之口吓唬副使,果然得到了想要的情报,也就不再理会两人的聊天,悄悄地潜出来。 转而潜进监狱,先将一名落单狱卒弄晕,然后拖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施术问清了叶统宣被关押的位置。 当下也就销毁了和叶统宣有关的案卷,顺顺利利地将叶统宣救出来,把他送到家后嘱咐他近几天到城外亲戚家避一避,最好谎称这几天根本不在家。 入云子从叶家出来,先回飞云观的居室里休息,观里主事的是他一个记名弟子的徒弟,知道师祖到来,特意划了间独立的小院给他歇脚,并严戒其他人打扰。 第二天天刚亮,入云子感应到四个师兄弟到了门外,打开门将他们迎房内。 四人中有两人分别是他的大师兄、乾一真人的大弟子梁鸿飞和三师兄胡玄龙,还有两人分别为师伯度厄真人的二弟子沈兆京和师叔龙虎真人的四弟子杨应台。 师兄弟五人见过礼,刚讲了几句话,梁鸿飞便道:“师叔来了,我们快快出迎。” 五人鱼贯而出,站在院里,眼前赤光闪过,一个大个子出现在眼前,此人四十多岁,体格魁梧,脑袋硕大如斗,可眼睛却又细又窄,极不成比例,满脸的络缌胡子,模样凶巴巴的,正是修仙界鼎鼎有名的蜀山龙虎真人。 五人齐声向龙虎真人问好,龙虎真人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排成一串跟糖葫芦似的,又不是在山上,用不着如此虚礼。” 梁鸿飞笑道:“师叔是出了名的不拘俗礼,这个小辈们都知道,不过我们更加清楚,万一哪天我们要是不小心触了您老人家的霉头,您必定会将小辈们不遵礼数的罪过掀出来讲给师长听,所以嘛,我们宁可当糖葫芦也不愿失礼。” 龙虎真人嘿嘿干笑了几声,笑骂道:“几个兔崽子,没大没小,快给我滚进屋说话。” 众人一阵哄笑后进了屋。 龙虎真人待众人都进来,随手一抹,房屋上下四周都蒙上了一层赤红色的微光,这是防止外人偷听偷看,龙虎真人首先对徒弟说:“应台,打探到什么消息没有?” 杨应台答道:“师父,我几日我又走访了一些家中丢失孩童的人家,问出来的情况各式各样,但有一点相同,那就是出事时家里人都没在旁边。” 龙虎真人佯怒道:“废话,跟没说一样,当着师兄弟的面糊弄师父,小心我罚你。” 杨应台笑道:“哈哈哈,我还没说完哪,在几个不同的情形里有一个疑点,事发时好像有官府的人在附近。” 龙虎真人摆摆手道:“京城发生这样的案子已经有两个月,六十日失踪了六十童男六十童女,顺天府被责令限期破案,现在官差满大街跑,你讲的这个疑点算不得什么。” “作案之人掳人总会有目的吧,乾一师兄为此事演卦,总是受到严重干扰推不出结果,看来作案之人很不简单呀。” “我到京城也有二十几天,愣是没有发现有任何仙道中人在城里弄玄虚,我又到城外方转悠,从城外十里到搜到现在两百里,仍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真是怪了去了。” 听了龙虎真人一番讲述,梁鸿飞皱眉似是自言自语:“这几天我们在城里搜索的时候,只要用卦术必定失灵,别派的人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胡玄龙接道:“师兄说得对,我跟昆仑派、崆峒派的人交换过意见,情况都差不多,他们正打算回山请门中长辈过来。” 龙虎真人笑道:“他们每回都是如此,只肯派出一些跟你们平辈的弟子,结果实力不济,又要回去搬救兵。” 杨应台轻轻嘟哝了一句:“师父你来了不一样也查不出什么。” 龙虎真人不满地瞪了徒弟一眼:“你没发现自从为师来了之后,京城里发案频率已经从每天都有,降到隔两三天一次了吗?” 杨应台嗤之以鼻:“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龙虎真人倒没生气,反而叹了口气,神情沮丧了不少。 入云子清了清嗓子,然后对龙虎真人说:“师叔,弟子昨晚探到一些眉目了。” 龙虎真人等五人精神一振,齐刷刷地看着他,当下入云子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一讲了出来。 听入云子讲完之后,梁鸿飞叹道:“我说怎么打探不到消息呢,我们一开始就把方向搞错,总是因为受到仙法干扰,就认定行凶之人是仙道中人,没想到竟然是朝廷钦卫所动的手。” 沈兆京眉头紧锁:“这可就不好办了,总不至于杀进钦卫所吧,况且算来算去这皇帝才是幕后的后台呀,难不成连皇帝也……” 龙虎真人捋着胡须想了想:“皇帝不过受人蒙骗,他只知道服丹药,何曾关心过丹药是怎样炼成的,真正的幕后主使是那个什么宁国侯,依我看,宁国侯推荐给皇帝的道士里可能有练妖术的邪道,才想到以这种邪恶的方法炼丹。” 杨应台道:“师父,那我到侯府走一趟,把宁国侯抓过来拷问,什么都清楚了,再去把那些炼邪丹的人一个个揪出来。” 入云子摇头道:“不行不行,一来他是朝廷重臣,我们不能鲁莽,二来有人干扰我们的卦术来掩护他的恶行,这宁国侯背后肯定还有人,而且此人极不简单,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第八十五章 佛刹·梵阵·请命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18 龙虎真人点点头:“说得有理,依我之计,鸿飞和入云子你二人再去钦卫所一趟,打听些情况来,最重要的是知道那些孩童都被送到哪里去了,应台去联系在京城的同道,兆京和玄龙随我到西山,看能不能找到孩童的尸首,不管情况如何,末时都回此碰面。” 说罢,众人也就分头行事,辗转到了未时,六人又都准时归来。 龙虎真人铁青着脸,沉声道:“我和兆京、玄龙已经在西山里找到了三十个孩童的尸首,都是精元枯尽而死,从掩埋的时间来看,应该是在一个半月之前,看来对方这些天已经炼了一批丹,很可能还要炼第二炉。” 众人听罢,神情黯淡,一炉丹要三十个孩童的精元,如果对方开始炼第二炉丹,这就意味着又有三十个孩童要遭殃。 梁鸿飞汇报道:“师叔,弟子和师弟这边也得到一些消息,被抓的孩子,都被送到城北的金光寺,交给了慧远禅师。” 闻言,龙虎真人就下令道:“走,去金光寺一趟。” 梁鸿飞却起身拦住道:“师叔且慢,我和师弟已经去了趟金光寺,寺院从表面上看不出异常,但寺里暗藏玄机,弟子怀疑里面可能藏着高手,如果我们贸然前去打草惊蛇,要是对方狗急跳……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那些孩童到底被囚在哪里呀。” 龙虎真人又坐下问道:“你们见到慧远禅师没有?” “没有见到,弟子接连问了几个僧人,都回答说不清楚,后来弟子发现有人在暗中监视,也便回来了。”凌鸿飞应声道。 入云子接道:“弟子发现金光寺后院好像有古怪,一是不准人进去,二是弟子从门里看过去,觉得那里面可能布有阵法,立有几根柱子,上面刻一些梵文咒语,位置古怪,材质特殊,不似凡间普通石料。” 龙虎真人沉吟道:“你等有何提议?” 入云子接着道:“以弟子看来,破贼不难,但是投鼠忌器,纵然实力压倒对手也是枉然,所以必须先弄清楚对方囚禁孩童的地方,救出孩童后给邪道妖人雷霆一击。” 龙虎真人点头道“不错,理当如此,问题是那些孩童的囚禁所在由谁去查,怎么去查,金光寺不简单,我们进去极可能被发现,要有凡人协助就好了。” 说着,龙虎真人想了想又道:“办此事者,首先要可靠、有侠义心肠,还要有胆有识、聪明机敏,身体也不能太羸弱,否则遇到意外时,救人不成反要人救,倒要坏大事,急切之间,这样的人还真不好找。” 入云子道:“弟子倒有个人选。” “谁?” “景阳府城朱炎。” “他!”龙虎真人想了想,点头道:“倒是个合适的人选,此子和我们蜀山派有些渊源,白眉师兄救过他爹的命,而霁月师妹又救过他的命,凭着这层关系他肯定是不会推辞的。” “而且他是个举人出生,脑子灵活,权谋机变自然比一般人要强,我来京路上,见他与霁月师妹的小徒弟一起把县衙炸了,这小子被气浪抛出数里远,落到树林里居然没死,我检查过他的身体,练过武功,功力还不弱。” 听了龙虎真人的话,入云子也是一怔,惊声道:“难道师叔救了他?穆师妹怎么跟他在一起把县衙炸了?” 龙虎真人嘿嘿一笑道:“我驭剑飞行时,看到穆丫头易了容,跟一个男子走在一起,心里好奇,也就跟过去,本来想要看看他们俩个会不会做出越轨的事情……” 话没说完,就听杨应台插嘴笑道:“老没正经。” 龙虎真人将脸一板:“你这逆徒,有你这么说师父的吗?师父是想,我蜀山门风极严,我这个做长辈的,当然得盯着点不是,霁月师妹老是笑话我教徒不严,我才想看看她教的徒弟会不会那个什么……咳……都是因为你这个逆徒给害的。” 杨应台扮了个鬼脸,嘻笑不答。 龙虎真人便将当日的经过略略讲了一遍,不过隐去了朱炎冲入爆炸光圈之后的情况,只说是穆寻真用全力护住了他。 沉默了一会儿,龙虎真人又接着道:“苍松师徒死了,穆丫头所查到的毒阵之事线索也就断了,我施法助穆丫头逃离爆炸后,并没有出去见她,一则是我觉得应当由她将毒阵之事亲自跟霁月师妹汇报,二则我要去救朱炎,实在是没空。” 杨应台又插嘴道:“师父明明是怕她知道情况后,在师伯师叔面前告状。” 龙虎真人手指动了动,立即在杨应台嘴巴上下了一道禁制,令他说不出话,然后拍拍手笑道:“好了,看你这逆徒怎么跟我抬杠,这下世界可安静了。” 梁鸿飞等人在旁早已忍不住大笑起来。 龙虎真人等他们笑够了,表情严肃地吩咐:“入云子,你乘夜跑一趟,联系朱炎,请他明天去探个究竟,回来再看下一步怎么办,应台你跟几个师兄轮流到金光寺外监视,有情况也不许轻举妄动,速速回报便可。” 入云子领命连夜赶到六艺会馆来找朱炎,朱炎看到入云子也是惊喜,将他让进房内问道:“仙长夤夜到此,可是叶先生那边有好消息?” “昨晚贫道已将叶先生从钦卫所救出,贫道此行,第一件事是将叶先生的事告诉你,以免你挂心,第二件事跟第一件也有点关系,想要请公子帮个忙。” 朱炎呵呵一笑,“以仙长的神通,难道还有为难的事吗?” 当下,入云子也就将情况向朱炎介绍一遍。 朱炎越听越气忿、越听越心惊:“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样惨绝人寰的事,宁国侯真是狗胆包天,此贼不除,京城百姓永无宁日,天下百姓必受荼毒,道长何不替天行道呢?” 入云子叹了一口气道:“要是我辈仙道中人公然插手凡间政事,那天下就要乱套了,到时带给苍生的灾难,要千万倍于一个小小的宁国侯。” 朱炎闻言,不由沉默良久,的确,这些仙道界人拥有的力量是凡人远远无法比拟的,如果他们因为凡间政事而兴起刀兵,那天下间很快就要变成地狱。 入云子接着道:“眼下金光寺极可能是关押被掳儿童的地点,但却无法算出确切的位置,想要进去查清楚,但那里面极可能藏着仙道界的高手,也不知是否藏着厉害的法宝、禁制,唯恐打草惊蛇,一旦邪道妖人狗急跳墙,后果不堪设想。” “义之所在,自无辞由,我明天就到那里探个究竟。”朱炎毫不犹豫地说,顿了顿问道:“却不知进去了该如何做?” 第八十六章 求签·应命·受阻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18 “不瞒你说,贫道正有此意,所以才夤夜拜访你。”入云子见朱炎主动请缨探访金光寺,心下大喜。 随即取出一丸丹药:“你今晚服下此丹,明天尽管到金光寺走动,如果里面有异,自然会有人留你,不过切记不可立即答应,一切等回来后再商量。” 随后他交待了需要留意的事项,两人谈到亥时,才将大致的步骤商定下来。 看看夜色已深,入云子起身告辞,这才注意到朱炎房内有些乱,似乎在清理行李,便问道:“你要搬家吗?” 朱炎苦笑道:“搬家是搬家,不过却非我所愿,昨日在会馆里辩论会上讲了些不该讲的话,今天就得了通知,说要罚我停学十余日,所以才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回商行,也是巧了,要是没这件事,我还得告假。” 入云子点头道:“如果不是因为辩论会的事,你不会进城喝酒,也就不会碰到叶先生的事,自然也不会托贫道救他,贫道若非应了公子所托,前去救叶先生,也就不会正巧打探到线索,现在公子因为辩论会的事,刚巧有了时间查案,可见诸事皆有因缘,注定公子就是破这桩案子的人物。” 随后,入云子反复叮嘱了几句,告辞回飞云观向龙虎真人复命去了。 翌日,朱炎也就来到金光寺,只见这寺坐北朝南,布局呈南北狭长的形状,纵深约百余丈,占地不过五十亩,香火比京城其他寺院差了不少。 朱炎整了整衣裳,爬上三十级石阶,迎面是一座两丈宽、一丈高的照壁,上面有佛祖坐于山巅,向众罗汉讲法的浮雕故事,壁顶覆盖绿色琉璃瓦。 绕过照壁,面前出现三座小型石拱桥,宽约一丈,长约三丈,山门前左右各有一座高大威猛的石狮,令人顿感一股不凡的气势直压过来。 朱炎在寺外买了些香烛之物,跟着两个香客跨进高高的门槛,走进一个宽敞的大院子,右侧靠里边有一座大大的焚香炉,里面香烟缭绕,还有不少香客将香烛之物扔进去。 朱炎学着他们,将所买的香烛扔进炉中,进了殿堂,里面供奉的是四天王,神像由檀木雕成,姿态各异、栩栩如生。 朱炎草草捐了几文钱,请一旁的僧人代为上了一柱香,然后从殿后穿过去,走到第二进庭院中。 两边有回廊,院中所栽花木郁郁葱葱、生意盎然,院端一座高大的建筑,正是大雄宝殿。 进了大殿后,有三座巨型佛像,正中是如来佛、左首燃灯古佛、右首药师佛,以如来佛像最高,有六丈,两边的稍稍矮一点,三座佛都贴有金箔,金光灿灿、显得极为华贵。 装模作样地取过香点燃,朱炎合在掌中对佛像祝道:“佛祖在上,弟子诚心祷告,祈佛祖垂怜,保佑弟子今科会试如愿高中,状元及第,光耀门庭,弟子当为佛祖重塑金身。” 他的声音故意念得大了一点,好让旁边的和尚听见,果然,那个念经的和尚听完他的祷告,先是敲了下罄,然后睁眼对朱炎道:“这位施主,佛祖慈悲泽及三千大千世界,施主何不求上一签呢?” 朱炎起身向他施了一礼:“师傅此言也是弟子心意。” 又捐了十两银子,取过签筒摇出一支签,拿着到解签处,那里的和尚早在笑吟吟地等候他。 取过签纸,上面写着:九极死地孕神龙,紫电清吟破昊空,四海遨游随意去,南天地府显神通。 “好签。”和尚赞了一声问道,“敢问施主问的是什么呢?” “学生应今科会试,想要问个前程。” “哎呀,施主这支签若是问前程,那可真是问对了,是上上好签呀。” “求师父指点。”朱炎故作喜形于色状。 “九极死地孕神龙,何谓九极死地?九乃数之极,连续两个极就是最最的含义,死地是不活之地,意谓没有任何生命,加上前面的意思就是最最不能产生生命之地,俗话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又说否极泰来,偏偏是这九极死里孕育了生命,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生命,是神龙!施主可谓贵人矣。” 朱炎听得心里一跳,暗想:我是在夹龙山被父亲捡到的,夹龙山是号称万古无生气的地方,这第一句倒是跟我的出身相符。 和尚继续解说:“紫电清吟破腾空,皇帝乃紫微星下凡,皇帝就像春雷唤醒蛰伏的神龙,神龙惊醒后就会破开地面,腾空飞到天上,施主求的是今科会考的前程,以这句来说那是必定高中的,而且是皇帝御笔钦点,真正的天子门生。” 朱炎立即露出极度兴奋的表情,连声催问下两句。 和尚得意地解道:“后两句是讲神龙飞到天上后自由自在,天上地下无处不可去,这就是说施主今后必定深受皇帝信任,官运亨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富大贵,满门荣耀。” 朱炎虽然并不怎么相信所求之签,但听到这些吉利话心里还是很高兴,毫不做作地掏出五两银子打赏解签的僧人,回到大殿功德箱前又捐了五两,寺里的和尚见他出手宽绰,看他的眼神也不同起来。 从大殿穿过继续往后走去,穿过第三间牌楼和第四间韦陀殿,第五进院落就是观音殿了,观音殿是寺里第二大的殿堂,里面供奉着彩塑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像 绕过观音殿,殿后通往第六进庭院的路上砌了道石墙,两个僧人守在门口,见朱炎走过来便上前拦住,冲他说道:“做什么的?” 朱炎一愣,呵呵一笑说:“吾乃进香之人,已经拜了前面五殿,想要到最后弥陀殿礼佛。” “不准进,里面是我们住的地方,没什么好瞧的,你请回吧。”两个僧人的语气依旧十分生硬。 “那怎么成?我已经在佛前许下愿,要拜遍金光寺的六大殿,万望师傅行个方便。”朱炎软声求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罗嗦,说不能进就不能进,快走,小心我揍你。”两个和尚极不耐烦地道。 “我好言相请,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无礼,出家之人怎么可以动不动对人以武力相胁?”朱炎忍不住斥责两人的无礼言行。 两个和尚发怒,捋起袖子摆出要打人的样子,朱炎不想跟他们动手,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你们两个人太无礼,我要找你们方丈评理。” 那两人嗤之以鼻:“方丈来了又怎样,大爷我照样这样说话。” 第八十七章 住寺·慧远·阴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19 朱炎回到观音殿里,大吵大闹地要见方丈,寺里的僧人见他是个举人,又出手阔绰,也不敢把他得罪,当即便有人去给方丈报信。 片刻后,一个小沙弥出来把朱炎请进去。 朱炎随着小沙弥来到方丈间,一个老和尚坐在里面的禅床上打坐,听到有人进来,依旧一动不动,口中默默诵念经文。 朱炎等了一会儿,见方丈睁眼,主动上前施礼道:“弟子进京应今科会试,闻说金光寺佛祖最灵,所以虔心前来拜佛结善缘,刚才在大殿向佛祖许愿,要拜遍寺中所有佛祖、菩萨、罗汉像,只剩下最后的弥陀殿没有进去,可贵寺的两个僧人拦住弟子不让进,言语粗俗不说,竟然要动手打人,弟子刚才在贵寺捐了几十两纹银,却受这样的待遇,方丈可要给评个理。” 方丈年约六十许,身体微微发福,胡须雪白,模样倒也和善,听完朱炎的抱怨,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错了,错了。” 朱炎一愣:“大师何出此言?” “见性即为佛,佛祖在每个人的心里,只要你心里有佛,佛祖就会保佑你,拜不拜佛像并非最紧要。” “佛光普照三千大千世界,佛心洞烛世间一切善恶因缘,施主善心佛祖自然会知道,若执着于拜遍本寺佛像,那便是看不见佛祖无量无边智慧。” “心里怀疑佛祖的无量智慧,即是有心魔,如何能得到佛祖的保佑呢?所以贫僧说施主错了,弥陀殿是本寺僧人居住清修的地方,向来不对外人开放,并非只针对施主一人,请施主谅解。” “守门之人乃是新近剃度出家的沙门,还没有通佛理,故此言行失当,贫僧便代他们向施主赔罪,如何?” 听着老和尚啰里啰嗦的说了一通,朱炎也只好合什谢道:“大师佛理精深,听大师一番言语,弟子自觉胜过念十年的佛经,佩服佩服。” “善哉善哉,那是施主有慧根,有是因,方有是果,阿弥陀佛!” 朱炎本来想借机闹一闹,逼迫方丈让自己进去瞧瞧,结果被方丈几句话就给堵住了,心有不甘。 略想一想,又有了个主意,双手合什道:“方丈智深慧远,道行高深,弟子是诚心敬仰,弟子还有一事相请,不知方丈可否伏允。” “哦?请施主说来听听。” “弟子进京赶考,本来想进个学社备考的,可是京里学社的名额都满了,现在住在客栈里,客栈人多嘈杂不是温习功课的地方,弟子见贵寺清雅,有心借一间厢房住下,准备考试。” “这个么……恐有不便,本寺是出家人清修的地方,向来不接待外客。” “方丈此言差矣,佛门广大渡一切有缘之人,弟子方才在贵寺大殿佛祖面前求了个上上好签,这说明弟子跟贵寺有缘,缘来缘去,犹如云生云灭,方丈何不随缘而动呢?” 方丈喉咙动了动,像是有话要讲,但犹豫再三还是吞了回去,任凭朱炎怎么讲,只是不允。 这时,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和尚,进了房间便大声嚷嚷:“听说方丈会贵客,怎么也不派人通知一声呢?” 朱炎有些愕然,方丈却神色慌张,起身相迎:“慧远禅师,你怎么来了?” 朱炎听说来的就是慧远禅师,不由得心头狂喜,盯着慧远禅师多看了几眼,只见此人三十多岁,身体健壮,虬须凶鼻,目光阴沉沉的。 “听说今天寺里来了贵客,一出手就捐了几十两纹银,被方丈请去说话,本……贫僧也想见见这位贵客,所以巴巴地赶过来见见。”慧远禅师也在上下打量朱炎。 方丈脸上的表情换成了无奈,为朱炎引荐道:“这位是本寺戒律院首座,慧远禅师。” 慧远合什问道:“刚才未进屋时听得方丈和施主争执,不知道所为何事?” 朱炎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最后还道:“若是方丈同意弟子在此借住,弟子愿以两倍于客栈的价钱付食宿费用,弟子无他,只为与贵寺有缘,求个吉利。” 慧远禅师打量朱炎的眼神里,不知何时已经闪出了亮光,听远朱炎的话,毫不犹豫地说:“没问题,出家之人与人方便就是行善,施主要是想住进来,本寺定扫阶欢迎,方丈,你说呢?” 方丈似乎很怕慧远禅师,连忙改口:“是是是,施主随时可以住进来,本寺僧众都欢迎之至。” 慧远禅师回过头来,又对朱炎说:“不知施主随行之人有几个,行李多不多?” “我原本有个小书僮的,快到京城的时候偷了我的东西逃跑了,所以现在只身一人,行李到是不多,主要随身带着的是银票、银票,有了钱吃穿用度一切不愁嘛。” “那施主在京城可还有亲友否?” 朱炎笑容依旧的道:“我在京城孤身一人,并无亲戚朋友,大师问这个干吗?” 慧远禅师眼睛放光,笑道:“我只是想问一下施主需不需要跟贵亲友商量商量,既然如此,那公子打算什么时候搬进来呢?” 双方说定,朱炎又在寺里转转,跟几个小和尚聊了几句,见天色将晚,和几名香客结伴回城。 进了城,他依着入云子所讲的地方找到一家客栈,报上杨应台的名字,很快有伙计将他带到客房门前。 龙虎真人六人都在客栈里等朱炎,见他进来,入云子上前将双方一一引荐。 朱炎看见龙虎真人的模样,觉得好笑,心里蓦地想起鲁七所描述的送他回船的那个道人,于是问道:“龙虎真人大师,弟子路上曾经受伤,昏迷之际是一位仙长送弟子回船,同船之人描述跟大师的样貌很相似,不知道弟子当日是否有幸为大师所救呢?” 龙虎真人哈哈一笑:“你说得不错,正是贫道,景阳府城朱炎,果然名不虚传。” 朱炎脸一红:“不知大师何事谬赞弟子呢?” 龙虎真人看着他笑而不语。 入云子插话:“朱公子,快将你探到的消息讲出来吧。” 朱炎便将进去的经过详细复述了一遍,并说:“我看金光寺肯定有问题,那个慧远禅师也不是什么好人,而且我觉得后殿之中可能藏着妇人。” “何以见得?”龙虎真人问。 “我家里的人商行经营胭脂生意,曾经有一个老师傅研制出一种配方,其气味跟天然花香十分近似,由于这个配方是我家独家制成和使用,所以我的印像很深,我在院门外时闻到了一点点,虽然很淡,却肯定是我家卖出的胭脂无疑。” 杨应台嘻笑道:“原来金光寺后院里藏着花和尚哩。” 龙虎真人瞪了他一眼,抚须道:“嗯,看来金光寺可能被外来人控制住了,他们在寺里收容妇人,恣意宣淫,糟蹋佛家净地,寺中僧人必定对此深恶痛绝,却又敢怒不敢言。” “师叔,那我们更要尽快铲除掉这个贼窝,否则让他们发展起来,不知道要祸害附近多少百姓。”梁鸿飞道。 朱炎汗颜道:“但是现在仍然不知那些孩童的关押地点。” “所以朱公子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嘛。”龙虎真人笑道:“公子以大义为先,不计个人危险,毅然深入虎穴,此精神诚可贵,若能成功解救被掳孩童,公子居功第一。” 朱炎连忙说:“大师此言差矣,就算弟子能够找到孩童关押的地点,到时真正冒着生命危险跟那些匪类动手的还是众位仙长,弟子可插不上手。” 龙虎真人摇头道:“你先别急着谦虚,我讲你应居首功可是有道理的,你知道为什么慧远那么爽快地就答应让你住进寺里吗?” 第八十八章 仙体·再探·黑物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19 朱炎听他话里似乎另有一层意思,不解地问:“难道不是图弟子的财吗?弟子在寺里借故故意露财吸引他们。” 龙虎真人大摇其头:“你想得太简单了,要知道对方占据金光寺肯定得到了宁国侯的支持,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怎么可能贪你那点小钱呢?而且金光寺可是他们正在经营的巢穴,有见不得光的事在里面做,怎么可能轻易让一个陌生人住进去呢?” 朱炎低头想想后吃惊地道:“难道慧远禅师的目的不是我的钱而是我?那怎么可能?难道我暴露了吗?” 龙虎真人不直接回答他,而是问几个弟子:“你们看呢?” 五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杨应台答道:“因为朱公子上中下三丹田都有毫光溢出体外,这如果不是修道有成,那就是天生的三元仙灵体,我们刚才已经暗中用气探过朱公子的身体,丝毫没有道基修炼的征兆,所以肯定是天生体质。” 朱炎惑道:“这怎么可能呢?有什么关系吗?” 入云子笑着看了龙虎真人一眼,解释道:“朱公子还记得昨晚给你服下的丹药么?服下后便可以使你在表面看上去有此体质。” 龙虎真人也道:“此丹为乾一师兄所制,连我也看不破,可惜只虚具其表,并无实质,否则倒是渡人修仙的灵药。” 梁鸿飞对满脑惊异的朱炎解释说:“在我们仙道界有一种法门,以身具天生三元仙灵体的凡人为炉鼎,可以炼制出上品的仙器,那个慧远肯定是看中了这一点。” 朱炎顿时哭笑不得,真没料到自己糊里糊涂就变成了别人眼中的炉鼎。 不过他并不因此而害怕,除掉慧远一伙贼人之心愈切,急急地对龙虎真人道:“大师,如此说来弟子便有了深入虎穴的机会,如果幸不辱命,请大师以雷霆之势除掉这伙魔头,切不要以弟子为念。” 龙虎真人赞许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要除恶惩奸,当然,我们不会让你轻易受伤,我这里有三样东西要给你。” “这把小玉剑,你贴身戴着,可使百邪不得近身,这道隐身符,你按诀使用可隐形三个时辰,这个信香,找到了孩童们关押之所,就洒到他们身上,这种信香的气味只有我蜀山派才能知道。” 朱炎恭敬地接过来:“谢大师赐宝,弟子定不负所托。” 龙虎真人又道:“我们会潜在寺外以为外援,就以三天为期,如果没有结果你就撤出来,我们另行从长计议。” 第二日,朱炎带着随身的行李和一大堆书籍,雇了辆马车来到金光寺,寺里已经安排了小和尚,负责伏侍他的饮食起居。 朱炎住进第四进院落观音殿的东厢房,房间布置很俭朴,只有几张桌椅和床铺。 不过这间厢房本身是一个单独的小庭院,跟其他的厢房隔开,离香客往来的地方也很远,相当清幽,不失为一个读书的好地方。 安顿好了,朱炎走出厢房到寺里到处走走看看,一路走去寺里僧人远远看见他无不绕行,这让他感到万分无趣,后来干脆直接往后殿走去。 到了后院门口,仍旧是昨日的两个和尚守门,他们一眼就认出了朱炎,恶狠狠地骂:“你这小子他妈的找死啊?阴魂不散地又来了,是不是找揍?” 若论武功,朱炎自然不把面前的两人放在眼里,不过他不想生事,便说:“凡人无不好生恶死,所以佛家顺应天意人,愿以戒杀为律,两位师父都是出家人,怎么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呢?再要无礼,我向慧远禅师告状。” 那两人听他说出慧远禅师的名号后,气焰顿时矮了许多,语气也变了:“不是我们两个有意无礼,只不过有些香客不听劝,我们不凶一点,他们根本就不听,时间长了就改不过来了,公子怎么认识慧远禅师呢?” “我昨天蒙方丈大师引荐,已经跟慧远禅师相识了,慧远禅师力邀我住进寺里,我见大师盛意拳拳,也便同意了,现在已经搬进东厢房住,以后少不得要跟两位师傅见面。” 两人听了朱炎的话,态度更加转变,“原来公子竟是慧远大师的客人,小的们可真没长眼呀,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没什么,你们也是职责所在。”朱炎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盘算:这两个和尚看来好骗,要不要乘机骗他们带自己进后殿转转呢? 打定了主意,朱炎将话题一转,“两位师傅,昨天我跟方丈大师聊天的时候,慧远禅师就在旁边,我提起曾在佛前许下过要拜遍金光寺六大殿的心愿,可是弥陀殿却不对世人开放,无缘进去拜见,引为恨事,方丈大师开导说,等我在寺里呆的时间长一点了,便可允许我进去还愿,现在我已经在金光寺住下,两位能否领在下到大殿里礼佛呢?” “这……没有慧远大师的命令,就是本寺的部分和尚也不能进去呀。” 朱炎叹了一口气,冷声道:“那我这就去找慧远禅师,到时候告你们两个轻慢贵客的罪名,连同昨天的帐,新帐老帐一块算。” 两人顿时一软,急忙叫住,“得得得,您千万别生气,我们真的是职责所在,求您不要难为我们。” “哼,我不过是要还个愿罢了,就连你们方丈大师也没有说我错了,慧远大师更没有反对,我只进殿拜拜佛,还了愿马上就出来,又不会打扰里面众位师傅的清修,怎么就这么难了?” 朱炎这话说得虚虚实实,慧远的确没有反对他进弥陀殿,因为根本没有听他提出来过。 “哈哈,公子勿要生气。”慧远的声音忽地从后院里传过来。 转眼间,慧远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一脸奸笑地对他说道:“这是我疏忽了,昨天从方丈大师那里就听说了你想要进后殿还愿,我却忘了告诉你里面正在修缮,此时确实不宜接待香客,反正公子还要在寺里住段时间,还怕没有机会么。” 朱炎不好再坚持,只好双手合什行礼,又说了一些托词,慧远禅师并没有听出不妥,打了个哈哈道:“公子,有道是心诚则灵,佛祖会知道你的心意,等再过旬月后殿修缮完毕,我第一个请你进来让你还愿吧。” 朱炎跟三人告辞,又到寺里各处转转,这才回到厢房。 晚斋后,远处传来寺里僧众修晚课的念经声,朱炎稍事休息后捧起书本温习功课,毕竟再过两个月时间就要大比,功课不能落下。 再说从下午的经历来看,慧远禅师肯定也派了人暗中监视他,必须等夜深人静众人睡觉后,才能行动。 无奈金光寺僧人的晚课时间特别长,朱炎无奈睡下,耳中听到远远隐隐传来的念经声,心头有些烦躁。 也就盘坐床上。凝神运气侧耳仔细倾听附近声响,除了偶有虫鸣聒噪外,再无其他,刚想起身的时候,就听一串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迅速地靠近,朱炎连忙躺下来。 脚步声很快到了窗外停下,显然在听房里的动静,朱炎调整呼吸装作熟睡。 过了片刻,一物悉悉簌簌轻轻作响,朱炎运功黑暗视物,看见一根很细的竹管捅破窗纸伸进来。 朱炎心道:怎么这么不长进,居然想用下三滥的迷香。 他跟萧远山游学的三年间,遭遇过迷香,也跟萧远山学了一套对付迷香的办法,所以并不害怕。 不过那根管子里没有吹出烟雾,而是掉出一团漆黑的、细小的东西,然后管子退回去,外面的人伏在窗下一动不动。 朱炎心里疑惑:难道那团丁点大的黑色东西有什么古怪不成? 第八十九章 福缘·鬼怪·玉牌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20 这个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不到一盏热茶的时间,一股倦意袭上朱炎的心头,他心头大骇,没想到那团东西到底还是迷药,却不知道是何种迷药,竟然无色无臭,厉害如斯。 朱炎连忙运功,想要驱散迷药的药力,就觉得丹田之中虚虚荡荡,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真气。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以他现在的内力,运功驱毒应是轻而易举,但是这迷药竟能禁制内力,何其厉害。 随即奋力想将隐身符取出来自保,然而却依旧低估了迷药的威力,迷糊中连手足都没有力气,一阵又一阵困倦袭过来,神志渐渐麻木。 就在朱炎将要彻底昏迷的时候,一缕清香飘进了他的鼻端,这是一缕花香,清新幽香,香味一入鼻中,立即直冲脑门。 像是下了一场冰雨,立即将他脑袋里的困意驱除的一干二净,随即,香味生成的清凉飞快地循经脉在全身流转了一遍,朱炎顿感全身说不出的舒服,丹田内气息重新充盈。 窗外的人站起来,隔着窗户低声唤道:“施主,施主。” 朱炎刚才受迷香之苦,差点失去知觉,心里恼恨下手的人,想要不作声骗对方进来擒住后拷问。 但又一想,龙虎真人师徒都讲寺时藏着仙道中人,他们要是害人,只需施展小小道术即可,绝不至于使用迷香这样的低级手段。 所以刚才下手的人,肯定不是他们的亲信之人,擒住了此人不一定得到有价值的消息,反而可能暴露自己、打草惊蛇。 于是朱炎也就强忍下心里的怒火,回答道:“谁呀,这么晚了,有事明天再说不行吗?” 窗外那人显然很吃惊,不过仍旧不慌不忙地说道:“寺里僧众都要休息了,贫僧是想问问施主可还有什么需要,也好现在拿过来。” “有劳师傅挂心,我已经睡下。”朱炎没好气地答道。 那人应了一声,转身走开,等那人走远了,用鼻子使劲嗅嗅,找到刚才救命的花香之源,原来是穆寻真送给他的那个香囊。 他心里连呼侥幸,要不是自己因惧怕穆寻真,一直将香囊带在身边,刚才就糊里糊涂中招了。 当下不禁有些抱怨龙虎真人,怎么千算万算,偏偏算漏了对方会用迷香,也不送个避迷药的宝物给他防身。 朱炎知道对方已经下手害他,肯定有人监视房间,不便潜出,只得安心睡了一晚。 第二日,小和尚照旧送过来洗漱用具和早餐,难得地开口问他昨晚休息得可好。 朱炎知道他是受命前来打探消息的,便故意取出香囊对他说道:“当然睡得好啦。” 小和尚看了香囊几眼,想要凑过来闻香气,朱炎却已经收了起来。 吃过午饭后,朱炎走出房间到寺里走动,有个年纪稍长的和尚,坐在回廊的栏杆上闭目念经,没有注意到他靠近。 朱炎走到他身前施礼道:“大师好用功,在这里诵经。” 那僧人睁眼看他一眼,回礼道:“施主见笑了,贫僧没有做早课,所以乘现在补一补。” 朱炎讶道:“老师傅怎么会错过早课呢?这可是大罪过呀。” 僧人脸色变得沮丧,叹口气:“唉,这也不是贫僧的本意呀,一大早起来就到菜园里帮忙,等到忙完已经错过早课时间。” “看老师傅的样子不像个做杂役的僧人呀。” “不瞒施主,贫僧本是寺里的讲经师,方丈大师是贫僧的师兄。” “那怎么由您去做杂役呢?方丈大师也不管吗?寺里年轻僧人并不少呀。” 那僧人眼圈一红,看着他双目似泫,摇头不语。 朱炎又道:“要不要我跟方丈大师说一声?” 僧人摇头道:“没用的,没用的。” 朱炎心头明白,便又道:“那我跟慧远禅师说说吧。” 僧人一惊,眼中露出恐惧之色,连连摇手:“不必了,不必了。” 朱炎心里叹口气,接着问道:“慧远禅师在寺里修行很久了吧?” “不久,不久,慧远禅师也是三个月前才过来,听说他是本寺上院京城安国寺的高僧,又有宁国侯爷的推荐,所以一来就做到戒律院主持。” 这时,一名年轻僧人走来,对老僧道:“普贤师父,方丈请你过去一趟。”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开,朱炎心里有些后悔,他知道刚才肯定给那僧人惹上麻烦,如此一来,他更不敢找寺里僧人谈话,只好回到厢房里埋头攻读。 晚上,朱炎温习功课至深夜才收拾睡下。 这时,就见窗外起了阵风,风声飒飒,很快就有一个鬼影印在窗户纸上,头上长着一支独角、脑袋上坑坑洼洼起伏不平。 朱炎也算见识多广,寻常的鬼怪在他眼里也并不那么可怕,悄悄地将龙虎真人、入云子、顾月英、穆寻真等人赠送的护身符统统取到手里,仍旧躺下装睡。 先是龙虎真人的玉剑发出红光,接着入云子的玉符有蓝色光芒生起,顾月英所赠的玉牌也发出红光,三人的道行深浅一目了了然。 窗外的鬼影似乎感受到了房里辟邪仙器的气息,发出一串低吼,声音低沉,叫人听到心里打突。 犹豫了半刻后,鬼物伸双手把住窗框,“啪”的一声轻响,窗户内的闩轻轻地断开,两扇窗叶被拉开一道半尺许的空隙。 朱炎从里向外望过去,看见鬼物的模样,饶是已有心理准备,仍旧被吓得打了个冷战。 只见鬼物头上长着一支牛角,四四周乱糟糟的毛发,毫无规则地根根竖立,两只眼睛只留下血淋淋的两个大洞,里面有绿光一跳一跳的。 脸皮上长满了脓疮,有的肿的老高,有的烂的能见到白骨,左颊被整个掀掉,就像是被连骨头带肉人生生地挖走了一团。 两只利爪细长、末端如钩,头下、胸前肌肉鼓鼓,当它探进身子的时候,露出胸脘以下都是白骨。 鬼物将头探进来四下转动,一股腥臭扑鼻而来,朱炎差点被熏得晕去。 这时,龙虎真人和入云子的玉符跳起来,就要向妖怪冲去。 朱炎怕两人的玉符威力太大,令操纵鬼物的人生疑,伸手将两物握在手里,顾月英所赠的玉牌这时也慢慢地浮到了半空中,光芒连连闪动。 鬼物正推开窗户往里爬,被玉牌红光一闪,身上凡是白骨之处都冒出一股青烟,像是被烈火炙烤一般。 鬼物吃痛,缩手退出去,随即窗户在红光的驱动下,重新关闭,室内的腥臭随之消失。 朱炎刚松口气,以为鬼物知难而退,不料窗户重新被拉开,鬼物浑身笼罩着一层惨白的光芒,又往室内爬来。 玉牌红芒重又大盛,不过这一回,发散的红光射到鬼物身上却不再有多少效果,只是凝缩成一团,剧烈抖动,仿佛在警告鬼物。 鬼物丝毫没有理会,依旧往里爬,大半个身子已经跨进房间。 玉牌箭一般冲向鬼物,鬼物也似乎早有准备,两只利爪一把将玉牌抓住,手臂自肩以下立时断开,带着玉牌往窗外飞去。 朱炎大吃了一惊,正要起身去追,半空中红光已经冲开白骨的束缚飞回来,白骨不甘心失败,立即重又将它抓住,接着啪的一声响,玉牌连同白骨都变成了一团飞灰,消失不见。 朱炎失了件宝物,还是顾月英所赠之物,心里又痛又恨,难以形容。 这时鬼物双肩处嘎嘎作响,一双手臂飞快地长出来,手脚并用爬进来。 第九十章 杀鬼·试探·隐身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20 朱炎将左手松开,入云子的玉符放射出一道蓝光,在鬼物身上刺出大洞,鬼物身体摇晃,显然受伤不轻。 玉符飞到半空中,身上的光芒慢慢凝聚,最后变成了一团刺目的蓝光,鬼物仍旧没有退走,摇摇晃晃地径直向朱炎走近。 朱炎尚有两件法宝护身,心里尚不大害怕。 果然,蓝光闪电般地刺进鬼物身体,鬼物的行动马上停止下来,两只利爪在身上又抓又挠,所过之处血肉翻飞,伴随着阵阵腥臭。 朱炎胃里一阵翻腾,几乎冲口呕吐。 转眼间,几道蓝光从鬼物的身体里透出来,鬼物发出低沉的惨叫声,迅速地化成一滩血雾,从血雾中飞出一道惨白的光芒,迅速往后殿方向遁去。 没等朱炎反应过来,右手所握的龙虎真人的小玉剑挣脱束缚,化成赤光,紧追白光而去。 鬼物原先所站的地方,悬着入云子的蓝色玉符,朱炎起身将它取过来,玉符上没有丝毫污迹,触手后立即收敛起光芒,重新变回普通的模样。 后殿方向传来了几声呼喝声,朱炎纵出房间,爬在墙头看过去,后院里有赤光和白光交错闪烁,显然玉剑已经找到施放鬼物的正主,两方激斗正酣。 数息之后,后院里忽地闪过一道强烈的血红色亮光,接着又传过来轻微的爆炸声响,然后一切亮光都消失了。 朱炎忽有预感,似有人正向厢房飞过来,赶紧纵回房间躺在床上装睡,来人落在对面的院墙上,对房间里窥探片刻,抬手将一物向他打过来。 听暗器的风声,判断应是要打到后脑玉枕穴,这是人身要穴,要是被打中了性命不保。 朱炎正想要躲避,心里突然响起龙虎真人的声音:“别怕,不要躲,他在试探你。” 朱炎心里大喜,控制呼吸,假作熟睡不醒。 对方打过来的东西在将到触到朱炎后脑的瞬间停下来,然后飞速地退回去,不多时来人也转身走了。 一大早,慧远亲自过来,朱炎正在吃早饭,看见他后起身迎接:“大师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有要紧的事吗?” “也没有什么,我们出家人起得早,我做完了早课,也便顺道过来看看你,我们出家人生活清苦,你住进来也有两天了,还习惯吗?” “还好还好,我去年应乡试的时候,也是在寺庙寄住备考,对寺庙的生活也还熟悉,所以没有不适的地方,有劳大师挂心。”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慧远一边说话眼睛一边在房里四下打量:“公子晚上睡觉不关窗户的吗?” 朱炎呵呵一笑,“我也正为这件奇怪,昨晚我明明关了窗子,今早醒来窗子却是打开的,我问小和尚,他也讲不清原因。” “哈哈,本寺离城远了点,又在山边,免不了有些魑魅魍魉、山精野怪的时常出没,寺里僧众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情。” 慧远挥挥手,继续道:“不过公子也不要害怕,这里是佛门宝地,寻常的鬼怪也就是过来听寺里僧众们念经,也算是种修行,绝对没有害人之心,想必你初来乍到,它们是过来看热闹的。” 朱炎当然不信他的鬼话,猜测他的目的是想探探虚实,于是笑道:“大师不必担心,别的不说,寻常鬼怪怕是近不得我身。” 慧远果然十分感兴趣地问:“却是为何?” “我家祖辈都虔心敬佛敬道,有位先人因为心诚感动神仙,所以神仙现面赠与三件法器,成为我家祖传宝物,传到我这一代,只有我一个独子,所以三件宝物都归我,有玉牌、玉符、玉剑,这三件宝物最灵验不过,我不管走到哪里都随身携带,有此宝护身,我又何惧之有。” 慧远故作惊喜地道:“世上竟有这样的仙家宝物,不知公子能否取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呢?” 朱炎想要答应他,转念一想:要是对方看出法器的来历,那刚才讲的话岂不立即穿帮了?于是露出为难的神色道:“大师见谅,家里祖训,此三件宝物不得示于族外之人。” 慧远眼珠一转:“既然公子有祖训,我也不好相强,不过看公子昨夜窗户无缘无故被打开,只怕公子的法器效果不好哩。” 朱炎故意装作吃了一惊,“大师说得也对,如果真的是鬼怪开的窗,那我的三件宝物岂不……不行,我得看看。” 说罢背过身去,在怀里掏了半天,接着故意大惊失色地道:“不好,不见了,不见了。” 慧远凑上来:“公子,什么不见了?” 朱炎带着哭腔嚷道:“我的玉剑和玉牌不见了,我祖传的宝物不见了。” “公子莫要慌乱,你再仔细找找。”慧远劝他。 朱炎又假作摸索一番,颓然坐倒椅上,双目失神地喃喃念道:“真的不见了,我祖传的宝物不见了。” 接着突然站起来,双手握住慧远的双臂,连声道:“大师,我的宝物是在你的寺里丢的,你可要替我做主呀。” 慧远被朱炎抓得直咧嘴,一把掰开他的手道:“你轻点,你的东西丢了,我也很遗憾,说说你的宝物是什么样子,我让寺里的僧众帮你找找。” 朱炎连声道谢,将两件法器的样子描述了一遍,又向慧远许下了重诺,直闹了小半个时辰。 等慧远一走,朱炎心里暗道:昨晚果然是慧远下的手,我刚才抓住他手臂并没有用劲,可他却十分吃痛,看来龙虎真人的玉剑伤的就是他。 但是他没了两件护身符,心里不免有些不安,毕竟凡人之力还是不敌仙家法术,要是慧远派更凶的妖怪前来,不知仅有入云子的玉符能否抵挡得住。 思量再三,朱炎还是决定冒险多呆一天,反正明天入云子会来接应,在此之前,没必要引起慧远的怀疑,再说他住进来两天,一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有打探到,就这样惧怕而逃离,实在不甘心。 白天朱炎装作寻找宝物四处走动,不过还是没能进到后殿。 到了晚上,他照旧睡下,等四周没有动静,他起身用随身的衣服堆成人形,将薄毯盖在上面,取出玉符放在毯下,自己躲到一旁黑暗处。 过了片刻,窗外又是一阵风吹过,一个鬼物的影子现在窗外。 朱炎等鬼物推开窗子,取出龙虎真人所给的隐身符,用早已准备好的钢针刺破中指,将血涂在符纸正中,念了一声,“隐”。 玉符已经飞到空中,攻击鬼物,不过这回鬼物是有备而来,口里喷出一团东西,跟玉符打在一起,一时难分胜负。 朱炎运起轻功,从窗子飞出,仗着隐身,直接跳上房顶,四下观察。 就见东厢对面的观音殿上,伏着一个人,脑袋上光光亮亮,看来是监视他的,后院大殿灯光明亮。 朱炎强捺下干掉对面监视者的冲动,定了定神,施展轻功向后院纵去。 到了院门外,朱炎想要直接冲进去,身形刚动又刹住,他曾听龙虎真人讲过,这个院子里可能布设了某种阵法,效果不明,仙家术法和阵法的神妙朱炎曾亲眼见过,因此犹豫起来。 没过多久,一个人影从观音殿方向飞掠过来,朱炎认得正是伏在殿顶上监视的那人。 那人也不敢从院墙上直接飞进去,落到地上,小心地走了院门,守门的两人看见那人,都恭敬地点头致敬。 朱炎连忙闪身,跟着那人走进院子,那人似乎听到了声响,猛地回过头来,倒把朱炎吓了一跳。 第九十一章 鬼道·暗室·灵丹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21 因为他双眼中闪闪发出绿光,好在龙虎真人的隐身符确有奇效,那人回头观望了一小会,回头继续往里走。 朱炎这是第一次走进后院,从表面看,似乎一切正常,只有身处其中,才能发现异常之处。 走在院里的道路上,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压力,甚至可以感觉到压力之源就是四周回廊里的一根根石柱。 压力好像在接力,每走一步都有一股压力起主导作用,接下来的一步就换成了另一股压力。 他小心翼翼地,让每一步都落在前面那人的落脚之处,顺利地来到弥陀殿门前。 殿门大开,弥勒佛巨大的侧身卧像之下点满了油灯,慧远坐在供桌前,面前摆着一个盘子,一个鬼物布偶随着他的指挥在盘子里蹦来蹦去。 这就是慧远操纵鬼物的道术! 监视的那人进了殿,向慧远单膝跪下,默不作声。 慧远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和尚,你怎么回来了?看到什么吗?” 朱炎一惊,竟然是小和尚,可是无论身形、相貌都不像呀。 小和尚答道:“师父,魍魉一时攻不破对方护身符的防守,不过弟子觉得那个书生似乎不大对劲。” 慧远禅师一愣道:“为什么?” 小和尚回道:“魍魉和护身符的争斗声响很大,我在观音殿都能听到声音,照理说他不可能听不见,但是他躺在床上依旧一动不动的,未免太安静了点。” “也许他的护身符厉害吧。”慧远阴沉着脸:“昨天我不小心被他的玉剑飞符所伤,要不是我曾几次探过他的身体,确定他不过是个普通凡人……哼,那支玉剑飞符到底是哪个门派的法器呢?” “师父,我瞧那小子贼眉鼠眼的,肯定没说实话,以弟子之见,他很可能就是正道那些伪君子派过来的奸细,弟子这两天跟他接触,多方试探和检查,可以断定他只是个普通凡人,师父何不让我直接把他抓来拷问呢?” 慧远叹了一口气,“正是怀疑他是奸细,所以才不好下手,我们在此建的阵法还没完成,现在不能惊动对方,所以还不能动他,以我们目前在京城的实力,并不见得输给正道,可是上头还有些顾忌,不想过早地显露计划,蜀山、昆仑、崆峒几派的人最近有何动静?” 小和尚应声道:“他们还在四处查找,但互相之间并不团结,其他的门派都有些排斥昆仑,昆仑也不大看得起他们。” “这就对了,这些日子我们要特别小心,千万不可暴露,必要时将钦卫所的推出去顶罪,他们要是知道孩童的事跟朝廷有关,也只能徒呼奈何,对了,我叫你办的事你办好了没有?” 听了慧远禅师的问话,小和尚恭声道:“请师父放心,弟子前天已经将办事的人暗中处理掉,现场布置成了械斗的场面,零零星星的散在各处,看不出丝毫痕迹。” 慧远点了点头,“那就好,等过两天第二炉丹药开炼,所有的证据也就销毁了。” 朱炎在旁听得心惊肉跳,知道现在的形势已经很紧迫了,他开始犹豫,要不要马上逃出寺,将听到的信息告诉龙虎真人等人。 正在这时,盘中的布偶突然化成了一团火,小和尚惊道:“又失败了,他的护身符怎么这么厉害呀。” 慧远反倒笑了:“是玉石俱毁,同归于尽,果然不出所料,这就对了……” “师父,什么对了?”小和尚不解。 “以后再告诉你,你先回外院僧房休息,盯着那班秃驴,让他们老实点。” 听了慧远禅师的话,小和尚应了一声,直起身来,手在脸上一抹,立即换成了朱炎熟悉的脸面,然后活动活动四肢躯干,身形也变成了平日的样子,向慧远施了一礼,转身往殿外走去。 朱炎乘他变身的时候,取出点信香,跟着他出去,一边在心里默记线路,一边将信香洒在沿途,然后又潜回到殿中,毕竟孩童所在还没有找到。 刚回到大殿,慧远已经将殿里的人都打发出去。 等殿内无人,他挥手将门关闭,转身走到供桌前,手中拈诀念出几句咒语,桌上的铜钹腾空飞起,绕佛像飞三圈,在每圈的一个位置上敲击一下,佛像轧轧响动,很快露出一个地洞口。 朱炎紧跟着慧远走下地道口,进去后,看见慧远在旁边墙上某处按一下,地道口便复原。 地道两壁早已经布满了火把,慧远匆匆地往里走,朱炎提起真气,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运轻功一路紧紧跟随。 他不敢靠得太近,毕竟慧远是修炼之人,感觉灵敏的不是普通凡人能够想像的,要不是仗着有隐身符护身,他绝对不会跟进来。 幸好慧远似乎心里面有事,一路低着头紧赶,脚步也沉重,沉沉的脚步声在长长的地道里,久久地回响。 地道特别长,每隔一百步就有一个岗哨,总共经过了十个岗哨后,地道终于到尽头。 地道的尽头是一道石闸,由整块的石板构成,门楣上雕着一只巨大的怪兽,张开大嘴把整个石闸含住。 慧远将手按在石闸的一个凹痕里,口里念动咒语,石闸变成透明状,犹如一堵水墙,径直走进去,朱炎毫不犹豫地迅速往里冲,刚好在石闸恢复原状前钻过去。 石闸后一个巨大的石室,十丈进深、八丈宽,顶高也有五丈,顶端挂着一串照明玉珠,将石室照得通明透亮。 石室布置成一个小型的宫殿,正前方有石阶,约一丈平方,铺了华丽的锦毯,正中有一张玉床,后面的背景是巨幅浮雕: 浮雕上的人物没有脑袋,袒露躯干,两乳位置长出巨大的眼睛,肚脐之处则是张血盆大口,双手高举巨斧,似欲劈开上方的重重云雾。 朱炎认得浮雕描述的是“刑天舞干戚”的故事。 大厅正中位置上摆放一只香炉,兀自飘出袅袅的青烟。 慧远走过大厅,从左边绕进浮雕墙后,正后方有张大门,门前守着两个人,看见慧远后点点头便放他进去。 朱炎紧随而入,里面又是一个巨大的房间,呈八角形、阶梯状,中央最低处的阴阳鱼上有一座高达一丈二的炉鼎,炉中火气腾腾,烧得极旺,鼎中朱气氤氲,飘出香甜的气味。 八面阶梯都是三级,布置成八卦的图案,每卦上坐着一个人,闭目念咒、手中不停地变幻着手印,四周还有些人散坐在一旁观看。 慧远停下来对其中一人说:“宫云兄,炉里的丹炼得怎样了?” 宫云回答:“这批七灵丹明天就可出炉,后天就可炼第二炉丹。” “那最好不过,把剩下的药引一次性都用上吧。” “怎么全用了?不是要分三批炼吗?” “情况可能有些变化,正道的人查的紧,最近陆续在寺周围出现了几次,所以计划可能提前,那些药引抽完元精,就当柴火烧掉,免得留下把柄。” 朱炎心里一惊,慧远口中的药引,不就是被掳的孩童么? 只听得慧远继续问:“那些药引怎样了?” 宫云冲一个房门呶呶嘴:“还不是那样,每天用法阵困着,一个个被迷得乐颠颠的,又用好汤好药喂着,元精都养得足足的。” 朱炎赶忙顺着他指示的方向走到房门口,门上开有小窗,探头往里瞧,只见近百个孩童都坐在里面,眼中迷惘,脸上却都是笑容。 他赶悄然取出信香倾倒一些进去。 转过身来,慧远已经起身,往一道有人守护的门走去,推开门,是个走廊,走了约十步后折向左,尽头是另一张门。 慧远隔着门恭敬地向里面施了一礼:“慧远求见。” 里面传来一声柔和的声音,“进来吧。” 第九十二章 蓝神·神镜·救助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21 慧远推开门走进去,朱炎闪身跟进。 这是一间宽敞的房间,布置得很奢华,一个木制月门将房间隔成两部分,门上垂着几纱帘,影影绰绰地看见一张折叠屏风,屏风收得比较拢,所以可以分辨出后面有张大床。 一个人影从床上站下来,从屏风上取下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在掀开门帘的瞬间,朱炎看到床上露出一具妇人,裸露着身躯。 出来的人年纪跟慧远差不多,颇为儒雅,样子很随和,他随意罩着一件长衫,随手摆了摆对慧远道:“坐吧。” 慧远坐下来,不待询问,主动道:“刚才已经证实,那个书生手里的护身符的确是蜀山派的法器。” 朱炎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对方查出来了。 那人神色不动地道:“看来咱们已经被蜀山派的盯上了。” 慧远沮丧地道:“都是属下的错,要不是属下看那个书生是三元仙灵体的先天体质,想把他拿来炼件上品仙器,又怎么会被蜀山派钻了空子呢。” “你不必自责,要来的早晚会来,教主说了,咱们得高人相助,可令他们近期内无法算到我们的行踪,所以我料定他们不见得能查到我们的线索,可能只是过来随意探探,那个书生,我昨天变作普贤跟他接触过,亲自试探他的身体,丝毫没有修炼道法的痕迹。” “有没有可能他法力高强,隐藏了道基呢?” “可能性极小,仙道界有这样实力的高手都是赫赫有名之辈,一个个心高气傲,定不屑如此作为,况且纵然能瞒过我,却瞒不过寺中的法宝,更何况我从教主那里得到消息,说正道各派都没有派出最顶级的高手前来,这个消息不会错的。” “属下以为小心些好,最好将剩下的丹药做一炉炼出来,免得夜长梦多。” “也好,宁国侯那里催要灵丹也很紧,哼!皇帝老儿想成仙已经想疯了,这批灵丹送过去,他一定急不可耐地服用,等全部服用完,就会受我等的控制,叫他生便生,叫他死便死。” “其实何必这么麻烦呢?我们有的是办法叫皇帝受控制呀。” “我们只管按照教主的令旨行事,其他的就不用操心了。”那人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地往朱炎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 朱炎感觉到他的目光阴冷,顿时觉得全身上下一阵冰凉,仿佛连血液都要凝固一般。 慧远也感觉到了异常,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直盯过来,眼中精芒大盛。 朱炎心里知道自己肯定被发现了。 果然,那人冷冰冰地道:“何方鼠辈,敢在我血河九丞之一蓝神面前故弄玄虚?” 说着,一抬手,打出一团红色的光芒,朱炎完全来不及躲避,只觉眼睛一花,红光已经及体,心头生起烦恶欲呕的感觉,同时阴冷的气息瞬间就麻痹住他的全身。 他心里万分后悔,过于轻敌,结果现在连小命都要丢掉,只希望蜀山诸仙能够顺着信香找进来,消灭这群血河魔教的妖邪,救那孩童,也才不辜负自己拿性命换来的线索。 不过他没有后悔多久,因为将红光刺破皮肤的一瞬间,从他体内迸出一层如有实质的白光。 白光薄薄的绝不发散,全身如同被膜笼罩,红光撞上去白光,就像鸡蛋撞在石头上立即破碎,弹得四处飞溅。 朱炎逃过一劫,知道是身体里的太虚神镜,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 太虚神镜一闪而现,随即又迅速地隐进体内,但也将他身体里的隐身符排挤出来,使得朱炎马上出现在了对手面前。 蓝神大吃一惊,刚才他一动手就用上了自己最得意的神通,就算是到了出窍期的仙道高手被击中,也要受创。 孰料朱炎竟然毫发无伤,而且更气人的是,他还确认朱炎是个凡人。 不相信朱炎能挡住自己的攻击,看到灵符后,蓝神想当然地也就认为是灵符救了朱炎的命。 于是阴恻恻地道:“原来是朱公子,既然做客,怎么也不跟主人打个招呼,便偷偷摸摸进来呢?这是孔孟之道吗?” 朱炎呵呵一笑,冷声喝道:“你们这些魔教之徒,对你们还用讲孔孟之道么?” “住口,去死吧。”慧远因为自己引狼入室,故而特别愤怒。 这时门外的两个护卫已经听到声音,冲了进来,蓝神一把拦住就要动手的慧远,向朱炎道:“朱公子,就算我们是邪魔外道吧,不过你现在进了魔窟,没有我的允许,想要活着出去,已经不可能了,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住口,我堂堂七尺男儿,岂会跟妖魔鬼怪做交易。”朱炎怒骂。 “别以为仗着你手上那道蜀山派的灵符,就能挡住我的攻击,刚才不过试探你罢了,要是我下狠手,你再有十道符也是个死字。” 蓝神的话倒是提醒了朱炎,他知道龙虎真人给他符的时候就告诉他,这张符纸上除了隐身符外,还有一道土遁符,口诀和用法跟顾月英以前送给他的那张一样。 趁对方不备,朱炎迅疾扣符念咒,室中褐芒闪过,身影也就消失不见。 蓝神等人显然没有料到朱炎溜得这么快,不过他们四人都是高手,当下立刻施展土遁紧追过去。 慌乱间,朱炎已经没有方向感,用了遁符,只知道掉转头死命地跑,跑了十几步,身后就传来了蓝神和慧远两人的呼喝声。 他知道只要自己跑起来不停下,对方绝对没有追上的可能,可是他却不知道,在没有明确目的地的情况下,土遁术只能支持他百步之内跑出五十里的范围。 朱炎跑出百步之后,只觉得身体一重,迅速慢下来,接着蓝神的身影出现在正前方,他及时运起回光返照身法,这才没有直接撞进敌人手中。 蓝神、慧远和两个手下从四面将朱炎夹在中间。 慧远得意地道:“跑呀,怎么不跑了?他妈的,敢跟老子玩阴的,活得不耐烦了。” 蓝神开口道:“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我让你死个痛快。” 朱炎心里叫苦,连忙提起真气,摆出一个招式,冲两人喊:“休要废话了,来吧。” 慧远鄙夷地看了朱炎一眼,骂道:“不知死活的家伙,就你这点破玩意,还想跟我斗,我他妈宰了你。” 说着,放出法宝直取朱炎,朱炎全身的真气被慧远法宝发出的惨白色光芒一照,立刻消散,整个人站在那里,就跟木棍似的,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等死。 死到临头,朱炎心中反倒不害怕了,太虚神镜总在危急时刻出现救命,这一回必定不例外,只不过如此一来,身上有太虚神镜的秘密就须暴露,怀璧其罪的麻烦将无究无尽地出现。 没等太虚神镜出现,一件半透明的物体抢先护住朱炎,慧远的法宝击在上面,立刻引发一团电光还击。 朱炎认得这件半透明的东西正是穆寻真的雷光镜,急转头,就看见穆寻真飞速冲到他身边,随即放出仙剑,直取一侧的护卫。 朱炎喜道:“穆姑娘,你怎么来了?” 穆寻真本着小脸道:“我在附近看到这里有本门的遁术痕迹,所以过来看看。” “这位姑娘好美呀,快过来让我亲近亲近。”蓝神看到穆寻真,眼睛一亮,色迷迷的道。 蓝神是个好色之徒,眼光独到,眼前穆寻真丽质,勾的他心里发痒,恨不得马上将她占为己有,一边令手下人不得妄动,一边向穆寻真靠近。 第九十三章 斗败·求生·了结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22 穆寻真立即感觉到来自正面的威胁,她的仙剑电射般地回身向他攻去。 蓝神笑嘻嘻地放出红色的剑光,穆寻真的仙剑飞近红光,如同掉进胶桶里,被一股大力吸住,任凭她如何努力,都无法收回来。 穆寻真气极,但却一筹莫展。 蓝神走进两步,眼里已经掩饰不住内心淫秽的念头。 穆寻真被他盯得又气又羞,恨恨地发动印诀,雷光镜上生起一片闪电,汇成一股木桶粗的电柱,直击过去。 蓝神没注意到雷光镜竟,被突如其来的电柱打个手忙脚乱,衣袖上烧出几个小洞。 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涎着脸皮笑道:“姑娘的法宝好厉害,难怪脾气也这么大了,要是我毁了你的法宝,你会不会变得温柔一些呢?” 穆寻真轻蔑地道:“凭你也配?” “让我试试吧。”蓝神祭出一只小钉锤,金光闪闪,狠狠地向雷光镜上砸下来。 穆寻真深知对方是劲敌,不敢怠慢,催动全身仙力将雷光镜的防护力催到最大限度,雷光镜暴发出丈余的光芒,雷声隆隆、电光闪闪,气势惊人。 两件法宝相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小钉锤倒飞回蓝神手里,而雷光镜则散成了一堆碎片,穆寻真元神受创,一大口鲜血喷出来,登时晕倒在地。 蓝神得意地说:“姑娘不听我的良言,身受此苦,何苦来哉。” 说完就要将穆寻真的身体摄到手上,这时,金光寺方向,空中突然升起一团焰火,甚是华丽。 蓝神见之,脸色大变,急急地吩咐道:“慧远,这里交给你了,男的杀掉,女的带来,切记不要伤害她,完事后立刻回寺。” 说完,驾起法宝急急飞走,慧远早就恨不得亲手宰了朱炎,放出飞剑浮在空中,冲朱炎道:“朱公子,你不是信佛吗,让我送你去见佛祖吧,只是可惜了你一副好体质,可惜了。” 说完之后,法宝就直劈下来,朱炎见穆寻真受重创,心急如焚,只顾照看她,早忘掉身边的危险。 慧远的法宝到身边才感觉到,在宝光即将及体的瞬间,说来也怪,他的心念一动,凭空里白光乍现,慧远的法宝顿时便没了踪影。 这一下变故太过突然,慧远莫名其妙地失去法宝,自然不会相信法宝的失踪跟眼前的一个废人和一个凡人有关系。 第一反应是会不会附近有正道高手埋伏,环顾四周,放出神识四下搜索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慧远暗中催动元神,呼唤法宝,也得不到一丝反应,他用本命元神修炼的法宝就这样失踪了,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法宝并没有受到损坏,要不然他的元神也会跟着受创。 金光寺上空再次升起一团焰火,慧远跺了跺脚,对两个护卫道:“寺里紧急,这里交给你们了,务必除掉两人,那个小妞不要也罢。” 说完,也遁了去,两个护卫都是一身劲装,目无表情地挥剑分取朱炎和穆寻真两人。 朱炎怕他们伤到穆寻真,连忙掉转身,护住了穆寻真,两只飞剑击在他背上,太虚神镜再次及时出现。 护卫的飞剑劈在太虚神镜之上,如同劈在了一张滑不留球的皮上,两剑迅速地从两边滑过去,朱炎的双臂被划出两道深痕,鲜血迸出流到穆寻真脸上。 其实这是朱炎不懂如何使用太虚神镜,故而它只是按原来的样式保护朱炎的身体躯干,四肢则不在保护范围之内。 两只飞剑刺到地上,由于去势太急,哧的一声深深地钻进地里不见踪影,两护卫急忙催动真元,欲召唤仙剑破土飞出来。 朱炎的鲜血钻进穆寻真的鼻子,在血腥味刺激之下,穆寻真醒转,睁眼看到两名邪道护卫正在召唤误入地下的飞剑,此时空门大露,正是攻击的绝好机会。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意念一动,身体里所剩不多的仙力翻腾起来,先前蓝神忘记收掉她的仙剑,此刻在仙力的催动下,立刻橙光大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将两个护卫斩成四截。 一击成功,身体里仙力衰竭,穆寻真又晕了过去。 朱炎双手受重创,全身的经络滞窒不畅,真气难以聚集,如同废人,穆寻真又力竭昏迷,如果此时随便来一人,两人也就危矣。 不敢在这里久呆,忍着巨痛,撕下衣服,草草裹住伤口,然后起身将穆寻真扶到背上,用布带固定。 北面是深山密林,正好利于隐藏,就算那些妖人追上来,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自己,勉强提起一口真气,背着穆寻真也就往密林深处狂奔过去。 他的两臂受伤严重,能够动作,也全凭着一股求生本能支撑,求生意志能够克服疼痛却不能够止血。 跑了没多久,鲜血浸过包扎伤口的布条流出来,沿路洒了一地。 他渐渐觉得头晕、全身乏力,脚步不知不觉间慢下来,意识开始模糊,耳朵里也响起一片钟鼓鸣叫声。 最后脑子里只留下了“继续跑,不能停下”的意识,四肢机械地运动着,直到眼前一黑,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昏迷中,朱炎再一次在无边的黑暗里看到了一团闪烁的火光,看到了无数星光,感觉到了从火光处吹来的酽酽的、温暖而又清凉的风,之后意识又涣散开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炎醒来,睁开眼睛,竟是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龙虎真人和他的五个弟子正围着他。 除了手臂上疼痛,头还稍稍有点晕,这不并妨碍他坐起身来。 龙虎真人按住他道:“朱公子,你伤还没好,先躺着吧。” 朱炎问道:“大师,金光寺的秘密我已经打探到了。” 龙虎真人道:“你放心吧,有了你一路撒下的信香引路,我们已经将血河邪教在金光寺的巢穴铲除掉,那些孩童全部安全地救出来,送到顺天府衙。” 朱炎松了一口气,又急声问道:“蓝神和慧远呢?” “蓝神被师叔杀了,慧远倒是没瞧见。”入云子道。 杨应台也得意地道:“那个蓝神亏得还是‘血河九丞’,竟然不经打,在师父手下,没走上百余回合就挂了,早知道还不如交给我打发。” 龙虎真人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少胡吹,蓝神道行精深,要不是他从外面赶过来时,准备不足,你师父我可没那么轻松地灭掉他。” 朱炎又问:“你们什么时候杀进去的?” 梁鸿飞道:“你进去后,师叔就暗中从远处关注你的安全,第二夜师叔的玉剑飞符击伤了慧远,他派人来试探你,还是师叔用传心术提醒你不要乱动,否则就要露馅了。” 杨应台抢着接过话头,“我们在里面找不到你,师父带领我们毁掉他们的丹炉、丹药和巢穴,正好遇上蓝神老儿回来,师父他老人家没等那人缓过神来就抢先下手,百余个回合之内就斩了这个魔头,厉害吧。” 朱炎松了口气,继续问:“你们怎么发现我的?穆姑娘呢?” 沈兆京道:“是我发现你们的,你也真硬气,全身的血差不多流干,竟然还跑出那么远,我发现你的时候,你还背着穆师妹往前爬个不停,是条硬汉子。” 龙虎真人也道:“穆丫头没事,只是虚脱,昨天就醒了,要我说霁月师妹教徒就是失败,你拼了命地救她,她竟然不肯等你醒来,亲自向你道谢就走了,这件事我得到掌门师兄那里好好告上一状,你放心,这口气我帮你出。” 朱炎哑然,随后,他将自己探听到的情况和经历一一道出,但隐去了自己身上的神镜之事,讲到紧张处,心里依旧有些后怕。 龙虎真人几个对仙道门派勾结朝廷势力并不感到意外,没有表现出愤怒,仅仅感叹了一番,天下即将多事。 朱炎身体回复力惊人,养了几天也便痊愈。 龙虎真人见京城之事已经了结,带领弟子们回山复命,临走时赠送了一枚玉戒指给朱炎。 第九十四章 入仕·龙灵·道典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22 朱炎在身体康复后离开飞云观,默默地回六艺会馆报到,重新过起专心备考的紧张生活。 龙虎真人离开前,已经将他遗落在金光寺的行李书籍送回商行,又跟飞云观的人统一口径,证明朱炎离开会馆的十余天里一直住在那里,避免日后被宁国侯追查。 仙侠大战金光寺的传闻尚未完全冷却的时候,大比的日子终于到来。 朱炎三场考试俱轻松地应付下来,出了场心情反倒轻松,他内心因崇道而洒脱,不像别的举子患得患失、惴惴不安。 发榜之日,朱炎高中第六名,取得殿试的资格,鲁七等商行伙计们为此狂欢庆祝了三天。 十日后,九月朔,殿试在皇宫奉天殿举行。 过不多时,殿外有太监尖细的声音高叫:“圣旨到。” 一阵宣读,朱炎站起来,抬头向前看去,只见一个约二十岁上下的男子站在御座之前,玄衣纁裳,玄衣上织着山、龙、华虫、宗彝、火五种图案,纁裳上织藻、粉米、黼、黻四种图案,头上戴饰金皮弁,衣着甚为华丽,便是当朝皇太子。 太子面容清秀,颌下短须,肤色有点苍白,显然平时户外活动很少,表情严肃望着考生。 朱炎把目光移到太子身边,不禁吓了一跳,站在太子身边的一个侍女不正是龙灵吗?她一个青城弟子怎么变成了太子的侍女呢? 龙灵的感觉很灵敏,很快发现了朱炎,一双妙目在他身上打个转,然后极自然地转向别的考生,神色不变,好像从来不认识他。 突然在此见到龙灵,大出朱炎意料,皇太子宣布殿试开始,便在御座下新设的座位上坐下来。 龙灵面无表情地守在太子身边,旁边两个内阁大学士小心地陪着太子说话,殿内各考官们来回穿梭巡看。 朱炎花了一个时辰完成经史时务策,速度算快的了,但是在他之前却已经有五人交了答卷。 他交卷的时候,龙灵伏在太子耳朵边讲了句话,太子抬眼望了他一眼,便又接着跟旁边的人谈话去了。 朱炎退出主殿到偏殿等候,在之前出来的五人中有他的好友肖腾飞,这次会考唯他们同院四人皆顺利上榜,在六艺会馆里被传为美谈。 两人边聊边等,又过了一个半时辰,殿试结束,董平和龚谨先后交卷出来,考生列队鱼贯退出皇宫,结束了对他们来说,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过了几天,皇榜发布,朱炎被取为二甲第三名,赐进士出身。 喜报传来,已经赶到京城的朱铭喜极而泣,这可是朱家国朝以来所出的第一个进士,此份荣耀足以告慰先祖。 鲁七比朱铭还要激动,同几个伙计一起抬起朱炎在院子内外蹦蹦跳跳,逢人便夸耀。 接下来,二、三甲的新科进士还要参加朝考选庶吉士。 朱炎再次考中第六名,这样算来,从会试开始一连三场他都考中第六名,看来跟六有缘。 依制,选庶吉士者只具备进翰林院的预备资格,朱炎却意外地被破格正式进翰林院授编修,这是正七品的官职。 早在会试榜发后,朱铭已经写信给丁大人,一方面报喜,另一方面商谈给儿女完婚。 此时丁大人回信,表示祝贺之余,也隐隐流露出对自己眼光独到的得意。 关于完婚一事,丁大人以自己公务缠身和女儿患病为由,提出次年六月送丁柔云到景阳府城完婚。 朱铭理解丁大人的心思,也就应承下来,父子俩商量之后,决定朱炎先不回乡省亲,而是留在京城履职,等明年五月再回家完婚。 朱铭在京城逗留一个多月,打理好一切后动身回程,毕竟这个好消息要尽快告诉亡妻,还要隆重祭告祖先,回去的路上可以顺道拜访丁大人安排完婚事宜。 朱炎从殿试发榜之后就没闲着,足足忙了一个月,到正式履职前三天,跟董平三人欢聚了一场,喝了个半醉,由管家雇顶轿送回到京里的新家。 刚下轿,下人就迎出来,“老爷,有客人来访,说是您的老朋友,正在客厅等候。” 朱炎有些纳闷,自己在京城里实在没几个熟人,这阵子该拜访的都拜访了,该见面的也都见面了,难道漏掉什么人么? 进后堂洗把脸,换身衣服,他来到客厅,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龙灵! 仍旧一身男装,看见他走出来,一双明眸里漾出盈盈笑意,微翘的嘴角更加上扬,主动揖道:“朱大人,我们又见面啦。” 朱炎见来客是她,呵呵一笑,略带嘲讽的道:“真是稀客,龙姑娘来访,是下官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要不是有你的照顾,下官的日子怎么能过得这么舒坦呀。” 龙灵微微一笑,聊了一番,朱炎知道龙灵此行是替太子招纳自己,也就开口道:“龙灵的意思我明白了,下官对于名次看得很淡,状元也好、末名也罢,对我来讲都不重要,今后为官,我只知道忠于当今皇上,克己奉公、鞠躬尽瘁而已。” 龙灵的眼光在他身上转了转,轻叹道:“你记着我今天的话就可以了,如果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 朱炎笑了笑,实在不明白她一个仙门中人,为何要在俗世中厮混,而自己明明想拜入仙门,却也不得不在俗世中晃悠,继而调笑道:“下官还不知道龙灵的官衔。” “我倒忘了说了,我的身份是太子的贴身侍卫,若论官职,自然比你大,好了,天色已晚,我也该走了,再会。”说完,龙灵也就徜徉而去。 入夜,朱炎躺下后辗转反侧睡不着,虽然他一心求仙问道,无奈如今机缘未到,他又入朝为官,也就不能避免考虑朝中之事。 如今,朝廷里有以宁国侯为首的薛党,和以太子为首的皇党,两大集团之间明争暗斗,朱炎初来乍到,尚未正式上任,就被人找上门来拉拢,可知两派的斗争颇为激烈。 对他而言,无论于公于私,宁国侯都是未来的死对头,但这并不表明他要加入朝廷的某个政治集团,跟薛忠对抗,卷入党争的事他万万不愿做。 转眼上任了十余日,除了日常职务,倒也清闲,但却有另一样东西吸引住了他,那就是经阁中的典籍。 如今圣上笃信道教长生之术,对道教典籍十分珍视爱惜,所以宫内经阁中有些道家典籍也不稀奇。 刚好他又担任经史子集的编篡官,可以随时翻阅皇家书库中的典籍,这一日拿起放在案头的《上清太玄经》读起来。 书库中虽然有道家典籍,但多数都是无关痛痒的繁文,这本《上清太玄经》还是他废了好大的功夫找到的。 除此之外,他还找到一只玉匣,玉质绵细,莹光剔透,是用上好的白玉做成,玉匣封面上刻着“洞元太清册”八个金文,十分精致。 打开玉匣,最上面有张发黄的纸笺,是篇书评,署名“袁守成”。 朱炎心中一震,袁守成是古今闻名的术士,相传是得道的仙人,能够让他留下笔墨的经书,想必也不是普通的货色。 他忙将纸笺取出来,下面露出一堆玉简,数数总共一百根,每根玉简极薄,只比普通纸张厚一点点,又以极细的金丝捻线穿成一册,做工很精美。 朱炎取过书评细读,文中详述《洞元太清册》的来历,前段的大意是: 周穆王时,穆天子曾到昆仑瑶池会西王母,当是时天下仙道之风盛行,齐国人太叔光游西岳华阴山,于山中遇仙,自称三十三重天界之上紫极天尊。 天尊以白玉为简,丹玉书之一通,封以云函,印以三光之章,匣以紫玉匮,授太叔光,云:“凡间道法,皆舍本求末,其成速,祸至大,未臻大道,授此天册,功参太元,当切除其灾害,施为福田。” 言毕身现七彩,空中祥云来迎,祥云中玉童、玉女各三干人,侍曲灵文,散香虚庭,飞升而去。 朱炎看完前段,颇为心动,如果文中所述是实,那这部天册就应当属于修炼类的道经,也正是他一直以来所切切寻找的东西。 第九十五章 天册·破解·小成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23 接下往下看,中段大意是: 后太叔光于华阴山中修炼天册一甲子,未有所成,遂出山献之于周王室,王室初以为仙家异宝,百年间择清慧子弟按册修炼均无果,遂认定为伪作,收藏于王室书库。 后来,老聃转世,在周王室当了一名看守书库的小吏,无意间翻到天册,叹曰:“仙家至宝,蒙尘若是,奈何奈何。” 老子出函谷关西去时,传《道德经》于世,又不忍仙家修炼至宝有遗珠之恨,遂告诉关令尹喜王室书库《洞元太清册》是天下间修道至宝。 尹喜人微言轻,自然没人信他所言,遂抄录天册副本流传于世,但是,世间众多修道的人练过之后,都没有一个见到成效的,于是再没人修炼。 周亡后,天册玉简一直被历朝皇室收藏,但只被当作普通的养生经书保存,没有人重视。 看到这里,朱炎有些失望,前朝那么多人修炼都没有效果,看来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书评的后半段是袁守成的评述,大意是: 天册之所以不受重视,主要是因为天册所记载的修炼方法,与世间流传的方法差别极大。 天册修炼之法的入门功夫,特别强调在吸取天地元气之后,炼气时务必反复去芜存精,直至元气浓缩精粹到自己发生变化,当变化发生时,练功者可以体验到太元元气,此时修炼方才小成。 之后的修炼就是反复重复提炼、精粹出太元元气,直至元气内结于丹田成金丹方才小成。 小成之后,不走结成元婴的路子,而是将内丹化为仙火,烧炼身体、烧炼元神,就算大功告成。 修炼天册功成,所渡天劫轻微简单,渡劫后便可飞升成天仙。 无奈天册的入门功法平淡无奇,后人一见就存轻视的心态,忘记了大道至简的道理。 至于太元元气是什么,以及这种体验的感觉是什么,天册中仅仅只是以“玄之又玄,不可言传”八字概括,使得修炼者无从体验和把握; 丹成后不修炼元婴,这与世间所有的仙道修炼方法相悖,这种有悖常理的修炼之术难免让人怀疑。 而且练至大成,需将好不容易炼成的内丹化去,谁也舍不得,再加上一不小心,会被烧得元神俱灭,实在过于凶险。 因此,种种缘故,天册出世以来一直无人修炼成功,日子久了也就被人忘记。 到西汉末年,民间抄本就已失传,仙道界的人将天册斥作伪书,只有原册玉简因为材质珍贵才保存在皇家书库中,可惜再无人问津。 袁守成评论道:“自混沌开辟以降,混元始气、太初元气已然悉数化为天地玄气不复可得,今人所谓天地元气者,实乃天地玄气也,世间修仙正道莫不以炼化玄气为基,进而上窥天道,始、元二气修炼之法庶几存于太清天之上乎?” 朱炎看到这里彻底泄了气,连传说中的神仙袁守成都下了结论,看来此书必是伪书无疑。 如今连连失意,不免精神差了许多,将玉匣扔到书堆上,自己仰面躺倒在故纸堆里,怔怔地看着屋顶出神。 转念又想:“袁守成的书评里说天册是伪书,难道他说的每桩事都正确?我该不该相信?” 这个念头一出现,朱炎反倒来了精神,正如袁守成所讲述,世间的修道之术都是以玄气为基础,那么他袁守成肯定不例外 如此一来,其人阅读天册之前就有先入之见,根据自己的经验评判天册的真伪,自然跟智子疑邻差不多,怎么看怎么像伪书。 再说世上无人练成,并不代表天册真的不可以练成,谁会花这么大代价制作一套极品白玉制成的玉简呢? 从天册的来历可以知道,太叔光得书后就进山修炼了六十年,说明他肯定亲眼看到了什么神奇的事,才使他对天册深信不疑 如果他遇到的是个骗子,那么目的是什么呢? 图财吗? 可在西周时期,这部天册所用材料的价值已经很惊人了,哪个骗子会用如此珍贵的东西做道具呢? 所以图财的可能性极小! 换个角度看,传书之人是紫极天尊,这个天尊在众多道教典籍里从来没有被提到过。 但天上诸仙的尊号大多数自晋代以后才形成和流传,也大多是后人的伪托,紫极天尊之名默默无闻,似乎反而增加了其存在的真实性。 朱炎反复细想之后,渐渐对袁守成的评论产生怀疑,决定不管怎样先看看天册上写了些什么。 再次取出天册,每根玉简上用很细的字体刻蚀下五十六字,总共五千六百字,通篇都是篆文,文义艰涩难懂。 这要是放在以前,朱炎还真看不懂,但是如今他父亲朱铭对古代文字颇有研究,家学渊源,他的古文字功底也不弱,阅读起来没太大障碍。 天册开篇论述玄、元、始三气的由来和区别,所讲内容跟其他道教经书所述无二。 开篇之后是行气篇,讲述呼吸吐纳方法,久练之可以通经络、养气息。 拿它与自己在夹龙山山洞里,记起来的那篇无名功诀做比较,的确出入较大。 一边看,一边不知不觉地照着书上面所述的方法运功,书中提到的困难之处居然都没有出现。 略一运气就有气感生成,行气之间丝毫没有窒碍的地方,照天册上所述,这便是入门基础功诀顺利练成的标志。 朱炎大喜,因为袁守成的书评里对这段吐纳方法提出质疑,认为玉简中所述的每个要点都不切实际,根本不可能做到,而现在他却轻易做到了,这至少证明行气篇是完全可行的。 朱炎受到初试成功的鼓舞,兴致大发,急不可待地按照天册所载练下去。 天册中注明,行气成功后要反复练习,直至上、中、下三丹田之处,皆有团暖暖的气息生成,并且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 他盘坐在书堆之上,将呼吸吐纳之术一遍遍练习起来。 从第三遍开始,他觉得身体里面某处似乎动了动,久违的温暖而清凉的气息瞬间行遍全身,三丹田里立即生出一团暖气。 现在仍是三九严寒的季节,书窖里为了安全是不准生火的,室内温度很低。 朱炎丹田处生成暖气,全身暖洋洋的十分舒服,不知不觉间,就飞快地运转九十九遍,直到全身觉得燥热,方才停下来。 在练习的过程中,他对三丹田处的暖气,已经做到随心所欲,这样一来行气篇也就真正全部练成了。 玉简中所记的是,每天行此功法,以三个周天为入门,次第增加至七十二个周天为小成 小成之后,每天七十二个周天,从耗时一整天缩短到三个时辰内为中成。 中成之后,循此功诀最少练上十五年才能够达到,三个时辰内九十九个周天的大成境界。 而他竟然只花不到一个时辰就完成十五年之功,这不是异数又是什么? 如此一来朱炎已经对天册深信不疑。 接下来,是同时运行三丹田暖气冲拓全身经络的法门,这倒跟朱炎所练的内功心法相似,不过运功的线路繁复何止千倍。 一些线路原理,完全颠覆了他以前所形成的既定概念,其间的跳转腾挪方法的巧妙,真可谓匪夷所思。 仔细阅读多遍后不由得怀疑:这样的功法究竟可不可能做到? 怀疑归怀疑,有了前番成功的经验后,朱炎的胆子特别大。 他开始就地凝神运气,引导着三丹田的气息循着经络运转。 真是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三丹田里的气息像是水银泻地一般,连续不断地冲破各处穴道的束缚,跳转腾挪之处亦是毫不费力地做到,一个周天只花了不到半刻钟便完成。 再接再厉,一口气运行了六十四周天,每运行一次,便觉得身体里那股温暖而又清凉的气息就会出现一次。 然后经络便在上一次的基础上,疯狂地扩张一倍,等到六十四周天运行完,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经络的存在,身体就像个大容器,里面充盈着无穷无尽的暖和的气息,这是真元鼓荡之证。 运功行完最后一周天,书窖里的油灯早就油尽灯枯之时,按理说,四周本应该黑漆漆,在他的眼里却不是如此。 书窖里虽然谈不上亮堂堂如白昼日照之下般明亮,可是他想要看的东西,无不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甚至连一本掉在十几丈外地上的书,装订所用细绳的纤维都看得一清二楚。 朱炎心里大喜过望,那些说天册是伪书的人都不识货,把一本仙书当成垃圾,紫极天尊将天册传于尘世人之举,真可谓明珠暗投。 要不是碰上他,这仙本恐怕再埋没几百上千年,仍无出头之日。 越想越得意,竟在黑暗地书窖里手舞足蹈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过来…… 第九十六章 凝气·奇想·元气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23 朱炎一愣,藏书窖为了保持恒温恒湿环境,用特殊材料围砌了足足有八层,这些材料在阻绝温度和湿度的同时,也将声音远远地隔开,即便在书窖门口放大炮,里面也听不见,这个声音从何而来呢? 带着疑惑,朱炎向门口疾掠,一动身他又被自己吓了一跳。 他以前的轻功已经够厉害了,全速飞驰的时候就是萧远山也快不过他,而现在却大不一样: 以前要提气运气才能施展轻功,而现在,只要动动念头,身体就会有股力量推着躯体行动。 以前全力一纵,顶多五丈距离,现在二十几余丈的距离,轻轻跨一步就跨越过去。 以前纵跃过二十丈的距离,至少需要眨一次眼的时间,而刚才完成这段距离,只用了不到十分之一的时间。 他纵出书窖,回到书房门口,外面的脚步声才刚刚响过三下,这样快的速度说明他通过修炼天册的功法,至少突破了自身功力的瓶颈,就算不能将天册修炼成功,以他现在的功力来看,武林中恐怕也再无对手吧。 门外的脚步声,尚在一丈开外,到了书房门口停下来。 原来此时已经到了清晨,值班的守卫和小吏,见朱炎进去之后一直没出来,又没看见书房里有灯光,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将他们打发走,想到离家已经近八个时辰,家里人肯定担心,朱炎就忙收拾好书房赶紧回家。 果然,鲁七和几个商行的头头都已经聚到了他的宅院,他们听说他出门八个时辰未归,一个个都非常着急,正在分派人手打算四处打探。 朱炎回到家见此情景,心下甚是感动,好言安抚了鲁七等人一番。 鲁七提醒他,要给院里的上级和同僚们送礼,吃过午饭,鲁七已经将一应礼物准备停当,护送他往上级、同僚家拜年。 朱炎心里惦着要回书窖继续练习天册,恨不得马上做完,让鲁七安排下马车,装上所有的礼品上路,挨家挨户地上门拜年。 翰林院是清水衙门,品秩低、薪水薄,官员们的手头都挺紧的,要靠年节时,收取各种名目的炭敬、冰敬等孝敬银子才能过活。 朱炎家里经商,朱铭又舍得花银子,第一次给院里诸位上司,每人打了三百至五百两银子不等的包封,僚属们从百两到二十两不等。 这样阔绰的出手,令他们将朱炎当成了财神爷,收下红包,拖着朱炎非要留着吃晚饭不可,其热情的程度让他几乎抵挡不住。 朱炎也只在几个上司家里多说了几句话,其他的僚属家里稍坐就走,饶是如此,一圈走完,也已经时候不早。 幸好这些官员们住的地方还算集中,免去朱炎东西奔波之苦,而且他们互相之间消息传得快,很快都知道了他抬着轿子,给诸位同僚拜年送红包的消息。 朱炎回家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也就急不可耐地返回书苑,一头扎进书窖。 凝气是天册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能不能凝聚到、感受到太元元气,关系到修炼能否成功。 朱炎连当今仙道界正道所凝炼的玄元之气没有过半点感受,更何况这种太元元气,即便仙道界的高人也没人感受到过,凝气的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他因为接连轻易地突破了之前的两关,信心满满,认准了事在人为、精诚所至的道理,将凝气要诀默记熟了,开始第一次凝气尝试。 天册的凝气法,以三丹田为中心,从百会、涌泉两个要穴,和全身所有毛孔吸收天地元气。 天地元气循经络汇入三丹田贮存,不过在这个过程当中,要先将三丹田已有的真元气息,布于全身经络各个穴道中作为屏障。 这样吸收进来的天地元气,每突破一层障碍就会凝聚、浓缩、淬炼一次,等艰难到达三丹田后才能被还原成了太元元气。 这一关难就难在,凝气的过程不是必然的,就是说并不是突破层层障碍,到达三丹田的必然就是太元元气,也许一个修炼者练上一辈子也凝不到太元元气。 朱炎小心地按口诀,启动三丹田的真元之气,从百会穴开始,循一个特殊的线路,快速地冲到涌泉穴。 然后循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线路,冲回到百会穴,如此往复三十三次之后,百会穴和涌泉穴上猛然跳了跳。 然后百会穴发热、涌泉穴冰凉,一股暖流和寒气分别从两处透穴而入,接着全身麻麻的,无数个点上,杂乱地产生了同感,这是天地元气被身体吸收的徵状。 这是他第一次吸收到天地间无处不在的天地元气,感慨之情,油然而生。 不过最初吸收进身体的天地元气极度驳杂不纯,不经过反复凝炼粹取的话,反而对修炼者有害。 他不敢大意,迅速将丹田真元散布于全身经络各个穴道,阻击吸收进体的天地元气向丹田进发。 从百会和涌泉吸收进来的元气,循主要经络线路运动,从体表吸收进来的则涌入最近的穴道,走奇经八脉的线路运动。 所有的天地元气冲过三个穴道之后,由最初略带刺痛、酸麻等刺激感觉,变成了纯粹的暖、寒两种气息。 此后越来越纯,可是量也越来越少,第一缕元气最终到达丹田的时候,只剩下几乎感觉不到的一丁点。 这一丁点元气是不是太元元气呢? 朱炎没功夫想这个问题,现在最重要是吸收更多的元气以为己用。 天地元气疯狂地被他吸进体内,然后疯狂地冲破层层障碍,冲向丹田,散布于各穴道的丹田真气,很快就被消耗殆尽,让他不得不收功出定。 怀着激动的心情,仔细地检查起三丹田,果然找到各自有极小的一团异常真元,贮藏其中。 这股真元高度精纯集中,跟丹田里原有的真气没有互相排斥的现像。 忍不住试着调动异种真元,就见它如同酒精暴露在空气中一般,飞速地发散,只发散了十分之一,就将三丹田完全充满,发散的异种真元,完全可以被他调动使用,让他不禁大喜过望。 如果以天地元气代替原来的丹田真气,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形呢? 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又取过天册从头到尾仔细研读数遍,上面没有写明可以这样做,更没有写明这样做的后果。 好奇害死猫,好奇心一起,顿时不可遏止,他现在是在完全没有老师指导的情况下独自修炼,自然没有人告诉他,修炼仙法道术最忌冒失冒进、自以为是想当然。 经过一会儿的心里斗争,朱炎决定试一试,反正如果有问题的话,大不了立即停止。 他运起刚刚吸收进丹田的真元之气,启动凝气功法,天地元气以原来百倍的速度,疯狂地吸进身体里。 幸亏他的经络,已经冲拓得宽阔无比,才没有被如此之多涌进来的元气撑破。 问题是用来做障碍的元气,非但没有起到应有作用,反而用他反应不及的速度,迅速跟涌进来的元气混为了一体。 其他的穴道,顿时发生连锁反应,狂涌而入的驳杂元气,瞬间冲进他的丹田中。 原本好不容易才凝聚而成的元气,一转瞬发散进外来元气里,并将外来元气的总量一下子增加了数倍。 这一切都是瞬间完成的,朱炎完全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体就像被撕裂一般,脑袋里如同被重锤所击,眼前景像顿时一变。 第九十七章 金丹·追捕·秒杀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24 朱炎看到四面一片黑暗,前方出现一个发光的透明人形物体,人体里有无数七彩的光芒飞速地乱窜。 这个是什么? 抬手摸过去,那个人形物体也抬起手向他摸过来,其速度和角度就像镜子影像。 不过更令他吃惊的是,他看不到自己的手,连忙低头看自己的身体,竟……竟然全无踪影。 “我这是怎么了?” 朱炎大骇,双手拼命地往身体上摸,但是没有手、没有身体,什么也没有,除了能看到图像外,没有任何触觉。 实际上他也摸不到自己的眼睛,所有感官全都没有了! 那个人形的透明物体,随着他的动作而行动,让他醒悟起来:我是不是灵魂出窍了? 看看也不像,因为如果那个透明的人形物体是他的躯体,那为什么物体的手能穿过躯体呢? 冷静下来仔细地思考,回想了之前的那一刻: 由于妄自行功,导致身体真元失控,如果自己已经死去,变作鬼魂,那么应该会有黑白无常过来引路吧? 但是没有,没有看到传说中的鬼使,那么眼前完全按照自己意念运动的人形透明物体,怎么解释呢? 思虑再三后,他判断自己应该是处于昏迷状态,由于某种原因而灵魂出窍,那个透明人形物体,就是自己身体目前状况的真实反映。 看着那些胡乱窜动的七彩斑斓、令人眼花缭乱的光芒,朱炎省悟到它们可能就是窜入身体的、驳杂不纯的天地元气。 如果能够让这些光芒退出体外,或者变得井然有序,那么他就能苏醒过来。 不过他眼下没有半分力量,想要做到这一点根本不可能。 就在朱炎失望的时候,感觉四面八方,又传过来那股熟悉的,温暖而清凉的气息,浓郁得像蜂蜜一般,将他浸泡在其中,接着四周渐渐亮起白光。 白光刚一接触到透明人形体,马上就被吸收进去,人形透明体像个无底洞一般,贪婪地吸收着,而白光仿佛无穷无尽、无边无际、永远不会枯竭。 白光进去后,迅速地包住全身形成一个白色的膜。 随着吸进去的白光越来越多,白膜由外往向里逐渐下陷,所经过的地方,七色斑斓、到处乱窜的光芒都不见,只留下一团晶莹剔透的光芒流转。 这时,朱炎感应到身体的外层无比舒适,舒适感随着白膜的深入而深入。 这一过程极其漫长,又好像极其短暂,等到白膜最终分成三段,进入到丹田之后。 人形的透明体里,已经没有了驳杂不纯的元气存在,白光循着天册记载的线路欢畅地流转,吸收白光的过程也没有停下来。 过了一段既似漫长,又似短暂的时间之后,透明人体的三个丹田位,置渐渐出现了一点金色的光芒。 白光每在身体里运行一周天,金光就长一毫,不知运转了多少个周天,金光变成鹅卵大小的圆珠。 就在这一刻,朱炎苏醒过来。 睁开眼睛,带进来的油灯已经烧干,尚有余温,算算时间,方才耗费的时间,比上次只多不少。 朱炎苏醒后第一个反应,是依天册法诀运功内视。 结果令他无比兴奋,毫无疑问的,在他的三个丹田里都凝结出金丹。 狂喜! 一阵又一阵狂喜,海浪般袭上他的心头。 这个结果大出他的意料,他误打误撞差点就没命,但竟然大难不死,反而结成了金丹! 大喜过后,冷静下来细想。 朱炎意识到,当时的幼稚想法多么可怕。 要不是他身体里面本来就有某种神秘的力量,能每每在性命交关的关头出现救命,凭他自己那点可怜的力量,只怕早就死透彻了。 方才于昏迷之后,看到的那道白光不仅救了他的命,而且帮助他快速结成太元真元金丹。 按照天册上所言,此非百年以上的功力不可,而他只用短短几个时辰就做到。 实在太可怕! 这股神秘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前几年,糊里糊涂进入夹龙山山洞的时候,他清楚地知道,这股力量就在他身体里隐藏。 只是不知道何种原因,他始终感应不到,更使用不了它。 这股力量,跟山洞里被他吸进身体里的那个自己的石像,同根同源。 跟太虚神镜的力量,也是同源同根,而现在这股力量,还能够代替太元元气的作用,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 不管怎么说,太元真元金丹已经结成。 有了金丹,身体就会自动吸收、过滤和转化天地元气,变成太元元气。 以后,哪怕吃饭睡觉的时候,修炼也没有停止,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进入下一阶段的修炼。 朱炎整理了一下思路,认为天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修炼成的,而且自己也不可能一直呆在书窖里修炼。 接下来的修炼更加凶险,也需要更多的元气补充,在城里天气元气,远远不如山川灵秀之处浓郁,必须找个安静的好地方闭关。 朱炎将天册抄下来,带着抄本回家。 回到家中,让鲁七叫上商行伙计来做客,众人热热闹闹地欢聚到深夜才散。 客人走后,朱炎叫仆人烧了桶热水,舒舒服服地泡在里面,闭着眼睛默背天册全文。 背第一遍时,有两三处记得不确切,他重头背第二遍,背到一半,灵觉察觉到,远处有人用轻功飞快地跑过来。 自金丹结成后,他感官的灵敏度比以前狂进了一大步,百丈之内的任何轻微动静都能听到,十丈之内,甚至能感觉到发出声响的物体的模样。 他判断出共有五个人,四个人追一个,看情形他们目的地,正是自己的家! 朱炎连忙起身,以极快的速度抹去身上水珠、穿上衣服,逃跑之人到了三十丈内,凭着犀利的感觉,他的脑中迅速地出现一个人的模样。 龙灵! 朱炎有点哭笑不得,怎么这次又见她被人追杀呢? 他没多想,从旁边桌上盆景盒里取出四颗碎石,等到追杀龙灵的人也进到三十丈范围内后,一扬手打出去。 小石子去势如电,后面追逐的四人,陡然间只觉穴道一麻,身体向下坠落,这时才听见,空中传来石子的轻轻的破风之声。 龙灵听到后面追杀之人落到地上,不敢置信地停住身形,没来得及转身,手臂一紧,被人捉住。 她正要挣扎反击,耳中听到朱炎的声音:“是我,快走。” 龙灵急道:“后面四个人是宁国侯派来的杀手,不能放过他们。” “你先进去,我去把他们带进来。” 片刻后,朱炎两手各提两人鬼魅般地掠回房里,将人扔到地上,四人不能动弹,已被点中穴道晕厥过去。 龙灵恨恨地上前抬脚,往四人头上踢过去,呼呼生风,显然运足了内力。 朱炎不想看到她在自己面前杀人,出手拦下。 龙灵气呼呼地道:“你怎么拦着我?” “你要杀他们,我不反对,但别在我家里干。” 龙灵被噎住,强自深呼吸两下,换上一副笑脸问道:“半年不见,你的功力竟然高到如此地步,是不是有什么奇遇呢?” “奇遇可没有,你怎么又被人追杀呢?而且还往我家里带。” 龙灵消了怒气,扑哧一笑道:“哈哈,没办法,我不想暴露身份,不能回去,想来想去只有你可以帮我,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朱炎满头黑线,“你这是将祸水往我身上引,我可没有这样的朋友。” “这四个杀手的手段不弱,但是在你手上,三两下就搞定了,可想你的武功已经高到离谱的境地,我都没看见你怎么出手,就将他们四个制住,你平时是不是隐藏了实力?” 听见龙灵追问,朱炎把话题一转道:“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又被人追杀?” 第九十八章 逼问·狙杀·跟踪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24 龙灵扫兴的叹了一口气道:“这涉及到一些机密的事情,你要是知道了也就被卷进去了,我可不想让你被浊水污身。” 朱炎听她语带讽刺,也不生气,淡然一笑:“你爱说不说,快将人带走,别留在我这里,碍手碍脚。” 龙灵低头想了一下,抬头诚恳地道:“我的事还没有完成,帮帮我好吗?” “怎么帮?不会很危险吧?” “你这人呀……放心。”龙灵嗔道。 “哦,那你找一个让我非帮你不可的理由吧。”朱炎继续打着哈哈。 龙灵眼珠一转,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立即充满了无限柔情,仿佛要滴出水来,脸上飞起红霞,呼吸里带着异样的气息,声音腻腻地说道:“你有什么要求呢?不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喔。” 虽然龙灵的媚功对朱炎没有任何影响,可是看到一个成熟的女人,做出如此充满暗示和暧昧的姿态,他仍然受不了,只好道:“那好,算我欠你的,你需要我怎么相助?” 龙灵收起媚功,正色道:“我们打探到北戎特使来朝贺,宁国侯曾私下跟那个特使会过面,并且今晚他们又要再次见面,太子殿下想知道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所以太子殿下便派你前去吗?你一个修仙的人,啧啧……,宁国侯给皇上推荐的仙长个个都有真本事,他贴身的亲信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让你去就等于让你去送死,太子真舍得呀。” 龙灵眼中神色一黯,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不过只是极短的时间,马上恢复正常神色道:“太子殿下倒是想招揽你,谁叫你自恃清高呢。” 朱炎岔开话题,“你怎么被他们四个盯上的呢?” 龙灵喝了一口茶道:“这件事真奇怪,我打算从后院潜进去,刚刚跳进院墙,这四人就偷袭我,好像在那里等着我上钩。” 朱炎双眸一闪,“你的行动计划还有谁知道?” 龙灵摇了摇头:“计划是殿下亲自制定的,为了保密,每个参加行动人都是分别谈的话,只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在什么地方出现接应。” “也就是说你们几个实施行动人都不知道全部的计划细节?” “不错。” “参加行动的其他人怎么样了?” “不知道,估计跟我遇到的情况差不多吧。”龙灵黯然说道:“我虽然借你之力脱身,可是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平安回去,不知道殿下会怎么想。” “你想我帮你去探侯府,救你的同伴,是吗?” “不错。你能帮我吗?”龙灵的眼睛里饱含着希望。 朱炎不忍令她失望,再加上他刚刚修炼出金丹,很想试试看自己身手有什么长进,便答应龙灵的请求。 龙灵先从四个杀手中挑出一个,朱炎躲到帘布后面,弹出一缕指风将他的昏睡穴解开。 龙灵等他醒来,取出一把短小的匕首,先在他腿上割下一块肉,那人痛得要喊叫。 龙灵出手如风,制住了他的哑穴和伤口,周围的几个穴道止住流血,那个杀手的脑袋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过了一会,龙灵小心地解开那人哑穴,冷冷地道:“想死还是想活?” “你杀了我吧。”那人倒也倔强。 “既然你想死,我不勉强。”龙灵对朱炎做了个手势,朱炎弹出指风,解开另一个杀手的穴道。 龙灵等那人睁开眼,手一翻,将匕首插进第一个杀手的太阳穴。 第二人杀手刚一睁开眼,就看见同伴被杀,眼睛里立即充满了恐惧。 “想死还是想活?”龙灵依旧冷冰冰地问道。 “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人话言虽硬,语气却软弱许多。 龙灵冷声道:“死有很多种方法,你是要痛快的,还是慢慢的折磨至死?” “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能说,不然死得更惨。”那人的汗珠已经将头巾、衣服浸湿,身上冒出一层白色的水汽。 龙灵冷哼了一声:“那我就让你慢慢地死。” 说着,暗中又对朱炎打了个手势。 朱炎心里叹口气,没想到这小妞堂堂青城弟子,下手还真够狠的,无奈地将第三个杀手弹醒。 第二个杀手看见同伴睁开眼睛,突然急切地对她道:“我招,我招。” 龙灵眼里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晚了。” 话音一落,手起刀落,接连在他身上扎了二十几刀,下刀之处均是人身体最敏感的地方,所以这份疼痛特别强烈。 那人被龙灵重新封住哑穴,叫不出声,身体也不能动弹,剧烈的痛苦,使得他整张脸都扭曲变形,模样要多狰狞就有多狰狞。 第三个杀手眼睁睁地看着地上一死一伤两个同伴,连声音也颤抖起来,不待龙灵问话便主动道:“我招,我招,女侠无论问什么我都招。” 龙灵满意地笑道:“你最好说实话,否则前面两人就是榜样。” 经过一番残酷的拷问,此人供认他们四个只是宁国侯豢养的外围杀手,知道的东西不多。 他们今天接到上峰的命令,分别在院内几个地方等候,到某时某刻会有人从外面跳进来,他们必须将来人格杀,绝对不容逃脱,也不要留活口。 根据他招供的情况看,地点、人数甚至性别、年龄等情报,跟龙灵所掌握的情况别无二致。 龙灵心里一沉,对方下达格杀令,那几个同伴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她将这个杀手点晕,让朱炎解开第四个杀手的昏睡穴,此人也被眼前的景像吓住,主动将知道的情况供出来,内容跟前一个人的差不多。 龙灵将他点晕,朱炎从帘后走出来,埋怨道:“你怎么在我家里杀人?你的手段真狠呀。” “狠?要是我落在他们手里,只怕会遭到更狠毒的对待,你是想看到这一幕吧?”龙灵心情不好,语气很生硬。 朱炎理解她的心情:“你的同伴凶多吉少,我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你别去了,太危险了。”龙灵语气温柔许多:“我们的计划绝对不可能泄露出去,宁国侯家里有高人,而且定然不是普通的凡人,会不会有可能是和穆姑娘一样是剑仙高手?倘若真如此,便是你去恐怕也回不来。” “你说得很有道理。”朱炎见识过剑仙的神通,因而比较认同她的看法。 念头一转,忽然想到某种可能性,便道:“要是对方能算出你们的计划,会不会算出你到了我这里呢?” 龙灵惊跳起来:“我在这里会连累到你,我先走了。” 朱炎止住她:“别急,据我所知,使用占卜神术是件很耗费精力的事,他们不可能这么快算到你在我这里。” “宁国侯肯定知道你们的身份,才下达格杀令,连活口也不要,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太子府,只要你在太子身边,他就不好再对你下手。” 龙灵点点头:“我还是要请你帮个忙,将这四个带到太子府上。” 朱炎答应下来,当下两人动手清理屋里的痕迹,龙灵身上带了种药物,洒一丁点到水中就可将地上的血渍洗干净。 将龙灵安全送回太子府后,朱炎运起轻功往城外飞驰,快得只在空中留下淡淡的虚影。 跑了大约一刻,到了一座小山岗下才停下来,转过身,在他身后二十丈处,也有一个人影静静地站着,在满地雪光的映照下十分醒目。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对面那个人轻轻地问道,隔了二十丈的距离,声音仍清晰地传过来。 第九十九章 变数·反杀·装病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25 “我们刚回到太子府,你就过来了,你是来截击我们的吧?可惜你慢了一点点,只差一步。”朱炎略带嘲讽地回答。 “是呀,我还没成仙,有些东西算不到,譬如……你。” “你也是修仙道的?剑仙吗?” “不错,就是你们常说的剑仙。” “太子殿下的计划就是你算出来的?” “那倒不是,是我师兄算出来的,他的道行比我高多了。” “那我们的行踪就是你算出来的了?” “你们?不是你们,是他们,在我们占卜的卦像里,侯爷失踪的四个手下和那个丫头的行踪都有,唯独没有你的,就是因为多出来一个你,他们的到达时间比我们所计算的晚了一点点。” “所以你想知道我是什么人?” “很好奇,据我所知,太子府上并没有仙道界的人。” “你不知道的东西并不代表没有。”朱炎忽然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人不知道朱炎的这句话是修炼天册的感受,以为是在讥讽自己,微有怒意地问道:“阁下这句话是在教训我了?” “不敢,我讲的是事实,你们的占卜术失算了。”朱炎警觉起来,他已经感觉到对面那人身体里元气的变化。 “是失算了,不过还来得及补救。” “你有没有算过你今天的运程?”朱炎手里暗暗攥着把汗,毕竟对手是一个能用仙剑的剑仙。 自己虽然金丹有成,但修炼天册必须完成炼体之后,才拥有跟剑仙对抗的能力。 他与对手现在的实力差距,就跟像婴儿和壮年男子之间的差距,动手须得尽管避免,吓退对方才是王道。 “算过,今天诸事顺利,尤其利杀人。”那人冷冰冰的话言传来。 “哈哈哈哈!”朱炎突然大笑起来:“可你刚才就算漏了我,你不觉得你可能为此付出代价,生命的代价吗?” “如果你修道有成,那你的话就对了。可惜,你不是,你才刚刚达到筑基的阶段,而我已经到了结丹期,不用占卜也知道,我能轻易地杀掉你。” 朱炎知道自己瞒不过对方了,催动起丹田元气,警惕地看着他。 那人有点诧异:“咦?你不会运用元气?” 原来,他感应到朱炎运功的线路,跟凡间武林人士所用的内功线路相同,丝毫没有半点仙道痕迹。 朱炎脸一红,强辩道:“我刚才说了,你不知道的东西并不代表没有。” “哈哈哈,我以为我低估你了,原来我错了,我根本就是高估你了。”那人一扫先前的谨慎,仰天狂笑起来。 朱炎被他看破,心里发虚,乘他不注意,凝聚功力疾冲过去。 他的身体在太元元气的引导下,快得惊人,二十丈的距离瞬间就越过。 那人显然没有想到,朱炎的速度快到如此地步,狂笑的声音嘎然而止,噎进肚里,赶忙身体疾退,速度比朱炎要快一丁点。 朱炎意念一动,体内元气加速流转,去势又加快几分。 猝不及防,那人没能躲开朱炎击出的一拳,正中腹脘位置。 朱炎偷袭得手,体内的元气往对方体内狂灌进去。 这仍是凡间武术的打法,以内力摧毁对手的内脏。 这种打法用在仙道身上同样有效,那人顿觉五脏六腑刹时移位。 对手拳上传过来的怪异的力量,冲破了护体仙力的防守,在体内四处肆虐。 他大叫一声,忍住剧痛,疯狂地挥拳还击。 朱炎见对方吃痛,但是出手仍十分严谨、毫无空隙,不敢硬碰对手的拳头,只得闪身避开。 那人乘机飞退数十丈,逃出朱炎瞬间攻击的范围,手中仙诀掐动,一道绿色的光芒出现在胸前,虎视眈眈地对着朱炎不断吞吐光芒。 朱炎暗叫可惜,现在对手使出仙剑,偷袭再无可能,对手有仙剑之利,仅凭双拳绝对不是对手,这一场争斗,自己凶多吉少。 那人此时方喷出一口鲜血,恨恨地骂道:“小兔崽子,敢偷袭我,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手一指,绿光电射而来。 朱炎的灵觉、身手的灵敏性,比之以前判若云泥,更重要的是,以前遇着剑仙使仙剑时,一身内力凝如坚冰,不可调动分毫,而现在浑无此厄。 身随意动侧身闪开,绿光在间不容发之间,从他身边飞过,一股冰凉的气息,如同刀子一般割得皮肤生痛生痛的。 他避的狼狈,心里头反生喜悦,比较起上几回在剑仙仙剑攻击之下,这次已经有了躲闪、逃生的能力。 绿光迅速地转回,重新攻击过来。 朱炎手头没有仙剑,只能仗着身法速度,快尽力躲避。 场中,只见一团绿光和一团黑影飞快地旋转,仙剑一时竟奈何他不得。 那人开始吃了亏,恨不得立即宰掉朱炎,急切之间,不能得手,反而人冷静下来,重新评估过朱炎的实力后,开始耐心地指挥仙剑步步追杀。 这样一来,朱炎更加难受,绿光总是出现在他即将到达的位置,逼得他回圜的余地越来越小,再过一小会儿势必躲不开。 他又急又惊,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脱身的办法。 十几个回合后,朱炎忽然跳出圈子,不管不顾地直向对手冲过去,绿色的剑光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那人并不惊慌,仙剑飞行速度,比朱炎的速度要快得多,足以在敌人近身前,击杀成功! 事实的经过,大部分跟那人预计的一样,朱炎在到达他身前一丈的距离时,被绿光追上。 不过之后的发生的事,就超出了他的预计,绿光及体之前的一瞬间,朱炎突然往前扑倒,绿光虽然刺在他背上,却没有洞穿身体,而是在他背上一蹭之后,加速向那人飞过来。 那人反应不及,出其不意地被自己的仙剑穿透心脏,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张大嘴巴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绿光转眼间黯淡、消失,一把三寸长的绿色小剑,迅速地化成一堆飞灰。 朱炎从地上爬起来,抹去满把汗水。 刚才他行险一搏,赌体内不受控制的太虚神镜会在生死时刻出现救命。 所以他冒着被刺出透明窟窿的危险,利用太虚神镜的特性,以彼之剑还于彼身,果然行险成功。 其实以那人对仙剑的控制力,完全可以在及体之前令仙剑掉头,只不过他没料到自己的仙剑被太虚神镜触碰之后,短时间内失控,可谓死得冤枉。 朱炎不敢在此地久呆里,迅速返回家中。 家里人都已经睡,朱炎悄悄地躺到炕上,回想着当天际遇兴奋不已。 练成天册的凝气篇后,他就具备了初步跟剑仙对抗的能力,要是整部天册练成,又将达到什么样的地步? 金丹结成之后,下步是炼形。 根据天册所载的方法,要运功将金丹化成太元真火煅烧身体。 这种方法,跟平常的修道方法迥异,朱炎丝毫没有怀疑和害怕,所忧的是炼形期间最怕有人打扰。 而且需要有足够的天地元气补充,最好还要有上品白玉贴身佩戴。 因为上品白玉有镇魂、清心、静神的作用有助于修炼。 装天册所用的玉匣本身就是极品白玉,城里不是天地元气聚集的地方,而且平常有公务在身不可能没有人来打扰,唯一的办法就是,到城外山里找个幽静的地方闭关修炼。 这一日,到了轮值之时吗,上司见到朱炎脸色惨白、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袍,臃肿得像个不倒翁、扶桌站立着,犹自摇摇晃晃,吃惊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下官,不小心染了……伤……上寒。”朱炎断断续续的道。 第一百章 闭关·淬体·炼神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25 “什么?伤寒?” 屋里的众官员们,吓得纷纷从座椅上跳起来,转移到大厅另一头,离他远远的。 伤寒是重病,死亡率极高,还能传染,他们可不想收下他身上的伤寒病,结果,朱炎就成功的获得了两个月的假期。 朱炎颤巍巍地行过谢礼,蹒跚着离开书苑。 一路上,他肚子已经笑痛,自结成金丹后,他的记忆力和反应能力有了质的提高,一本书飞快地翻过一遍就能记住,分派到手头的工作也早已做完。 这两天他,还乘着晚上时间,跑出城找遍附近深山,最后在城北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完全可做为闭关潜修之所。 回到家里,将鲁七找来,说自己奉命出外办差,要去一两个月,将家里的事交待一番,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包袱,施施然出北门走向早已看好的地点。 他选的地点在深林里,进山尚要走百余里才能到达,山洞处在半山腰,洞口不大只能容一个缩着身子钻进去。 进去十几丈,豁然开朗,洞口上方有树根垂下,再加上现在冰天雪地,大雪足有两尺多厚,洞口被完全遮蔽。 朱炎确认过洞里没有栖息野兽,不过为了防止野兽意外闯入,他依照天册的记载,布置出一个简单的防守阵法。 引动阵法的镇眼之物,用的是龙虎真人送的玉戒指,和穆寻真送的香囊。 玉戒指里被龙虎真人施过法,其威力比此前送给他的玉剑还要强,对付一般的山精野魅,根本不在话下。 再加上有阵法的协助,威力更大,而香囊有提神、醒脑、驱除杂念的功效。 此外,这个防守阵法也是个一辅助的守护阵法,配合用极品白玉布成的守护阵,可以有效地减少走火入魔的机率。 朱炎已经偷偷地将天册拿回家,经过几天的研究后,发现玉匣可以拆卸成八块,这样再加上一百根玉简,正好是布阵所需的数量。 当一切布置停当,朱炎在阵中的蒲团上,盘腿坐下来,手中掐动引火诀,将太元元气集中到手诀之上。 等到手心渐渐发亮的时候,将手诀击在泥丸、膻中、丹田三处,一股炽流透体而入,进到三丹田里,金丹被炽流一触碰,立即燃烧起来。 他的身体里冲出一尺多长的火舌,火焰包围全身,衣物转眼间成了一堆黑灰紧紧地贴在身上。 这些衣物不是仙衣,自然经不住真火焚烧,他以前滋养过灵火,如今使起火诀来,也是轻松自如。 火焰发出明亮的白色,给人以圣洁和光明的印像,白光也将洞壁照得透亮。 小心地依天册功法,引导太元真火,以极其复杂的线路一点点地煅烧过去。 有了上次的教训,朱炎丝毫不敢大意,老老实实地循序渐进。 这一次的进展也十分顺利,当太元真火煅烧出丹田之外时,他身体里神秘的力量也出现了一回。 此后,太元真火好像泼了火油似的,烧得更旺,炼体的速度大大加快,等到太元真火由内至外,再由外至内,反复行九十九次后,火焰自动熄灭。 朱炎睁开眼睛,转眼已经经过了十多天。 朱炎倒吸口凉气,虽然他已有心理准备,仍未料到只用十多天时间就完成炼体,这个速度实在是不可思议。 经过炼体,朱炎发现自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各种感触灵敏千百倍,身体里无处不鼓荡着太元元气舒适的气息,意念一动,体内元气马上随意化形。 不由自主的,他涌起一种居高临下、控制万物的骄傲。 他清楚地知道,一切东西、一切力量在自己面前都微不足道,他破坏一切阻碍,就跟捻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只要他愿意,就可以让整个世界臣服在自己脚下,金钱、美女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天下所有的人都要向他跪拜,世间要传颂他的功德,一代一代,直至无穷无尽。 朱炎的感觉越来越好,越想越得意,脑袋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念头,不论善良的、邪恶的,只要能够让他感觉到舒畅,就会出现。 而此刻,他的全身皮肤上发出血红的光彩,他的双眼里,闪烁着七彩斑斓的光芒,面容已经扭曲变形。 在他炼体成功的一刻,天册里反复强调的心魔,终于紧紧地攫住了他的心,引导着、推动着他一步步向魔道滑去。 晕乎乎的,极度的舒适感和满足感,充溢了他的脑袋,所有的疑问都可以想到完全正确的答案。 他的感官无限地延伸,洞外的一切历历在目:厚厚的土层、草丛、树林,天空上飘荡着白云,太阳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在太阳的旁边有一个亮点,越来越亮,逐渐完全掩盖了太阳的光芒。 亮点越来越近,极度的亮光中心,打开了一扇门,从里面射出来的光芒穿过树木、草丛、山体照到他的身上,无比舒适,身体也轻飘飘的,有股要飞到天上去的冲动。 莫非得道成仙了吗? 朱炎的心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当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他的脑子也清醒过来,种种的绮念、幻想、感触都消失不见,耳中轰然作响。 整个人重新回到现实,回想起刚才的状况,一阵后怕,明白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个来回。 又过了三天,经历了心魔的困厄后,朱炎的精神已经相当疲惫,不知不觉盘坐着睡着了。 睡到第二天醒来,依旧没觉得饥渴,他目前的道基,早已过了仙家辟谷境界。 算一算,从入洞闭关到今天,刚刚过去十五六天,速度够快! 照这种速度,时间非常充裕,朱炎决定一鼓作气将天册最后的炼神篇炼成。 所谓炼神,不是对身体的炼化,而是对元神的炼化。 由于直接作用于元神,所以比炼体要凶险万倍,类似于走火入魔的经历,可能会以万倍的强度和烈度出现在炼神的过程当中。 一个不好,轻则,元神消失变成白痴。重则,形神俱灭彻底消亡,倘若堕入魔道,那便更加悲惨。 朱炎将炼神篇的口诀反复背熟牢记,发动炼神诀的瞬间,他的脑袋一懵,无数的幻像迎头袭来。 他仿佛被分裂成无数份,每一份都如做了黄粱美梦。 在梦里,经历着从出生到成长,到死亡的完整人生,经历着种种悲欢离合、酸甜苦辣。 其中艰辛、凶险之处难以言表,当所有分裂的意识,重新回到完整的时候,炼神也就结束了。 朱炎睁开眼睛,发现只经过了半天时间,不禁大感惊讶。 无数个梦境里的真实和漫长,是如何同半天时间划上等号的? 被天册称为最凶险的炼神,怎么就这么简单、这么快吗? 其实他不知道,只要他在那无数个梦境里的人生中,有任何一个出现意识失控的现像,他必定前功尽弃。 万事过犹不及,不论何种心态、意识、感觉,一旦不加约束,就会冲破人自我意识的束缚。 到了这一刻,人也就走上入魔的道路。 朱炎先前全凭自己的意识,跳出入魔的状态,有过前车之鉴,在每一个梦境里,他的意识都极其警惕。 故此,虽然无数个梦境里,有许多曾面临失控的边缘,所幸都一一悬崖勒马。 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完成天册玉简所载全部功法的修炼,这个速度委实太过骇人听闻,如此事实,就连他自己经历过后,也难以置信。 天册只是一个纯粹的修炼经书,全部内容都围绕如何炼体、炼神修成仙体。 对于仙术、道法、炼器、符咒等等实用的东西,几乎完全没有涉及。 譬如他一直羡慕和渴望能有自己的仙剑,天册里只说功法大成后,按诀驭仙剑如使臂指,但却只字未提怎么炼仙剑、怎么用仙剑。 第一百零一章 出关·乾元·隐神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26 图推了,感谢俺的编辑墨斗,感谢纵横平台,感谢兄弟们的支持,爆更自然不用说,这两天每日三更,近8000字,下个月咱们更疯狂点,六合青龙豁出去了,兄弟们你们能跟着豁出去吗?呵呵,请多多收藏,多多投票,各种求,闲话少说,唯有多多更新,回报兄弟们的青睐,拜谢!!! --------------------------------- 朱炎多少有些失望,不能使仙剑、仙术,空有仙力、仙体又有多大的用处? 要是遇上个使仙剑的剑仙,他到底该打还是该逃? 现在的朱炎,真有点无所适从,日子才刚刚过去半个月,如果回翰林院太早,天下还没有哪个染伤寒的人,只花半个月就痊愈的。 回家也稍早了些,出门前跟家里人讲过要出差一两个月。 想了想,决定进山转一转,然后到邻近的府县转一转,说不定还能如传说故事里那样,做下万古流传的神仙故事。 越想越得意,进洞时穿的那身衣服,早烧成灰烬半点也没留下,换上随身携带的换洗衣服,收起布阵的玉简等物,顺利出关。 半个月没洗澡,可能是因为修炼的缘故,身上有点痒、有点异味,故而他出洞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山里寻一处山涧、溪流好好洗洗。 经过修炼之后,朱炎的各种感官进一步得到加强,方圆一两百丈内的任何动静立即感应得到,所有的生物都宛似历历在目。 奔跑时,即便不运轻功心法,也能比以前催动全部内力快上数倍,如果按轻功心法,调动太元仙力用于奔跑,在他感觉感应范围之内,瞬间就可到达。 凭着灵敏异常的感官,他很快找到一处山泉形成的小塘,足有半亩大小,水质清澈无比,水面在春寒料峭中腾起层层水汽。 朱炎脱去衣服,跳进塘里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塘里水温虽低,他并不觉得冷,身体反倒像个火炉一般,将一塘的泉水烧得热气腾腾。 照着镜子般的水面束头发时,一时兴起,运起仙功法诀,居然有新的发现。 只要意念一动,容貌、身高、体肤可以随意改变,比任何易容术都要方便、安全得多,仙家变幻化形的法术大约只不过如此罢。 一时高兴,朱炎将自己变成上司、同僚的模样,神貌酷肖,就是声音差一点点。 接下来,他试着变成动物、石头、树木等等,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想要变成除人之外的物体,纯粹是异想天开。 无意间发现这个秘技,他也就改变主意,决定回京城,他自从去年进京以来,一进忙于应考、应酬,还没有认认真真、无拘无束地逛京城。 从山下来,朱炎一路飞奔,他心中得意,一部在修仙道的人看来一无是处的天册,轻易地被他炼成功。 修炼成仙体之后,世界在眼中也变得那么不同。 树木的影子在他身边快速地掠过,白皑皑的雪地上,没有留下丝毫的印迹,如果没有阳光将他的影子倒映在雪地上,他不禁要怀疑自己是否真实的存在。 但是他的好心情,却在走出十里地后嘎然而止。 在他的感知范围内,突然出现一个快速接近的物体,略一凝神,一个模糊的人影映在他的脑中。 朱炎警觉起来,天寒地冻的时节,极少有人单独在野外走动,而且从对方的速度来看,绝对不比他慢。 看情形,很可能是个修道的人,现在的他空有一身仙力,丝毫不懂如何应用,如果对方来意不善,可就麻烦了。 他停住脚步,对方迅速靠近,眨眼间就来到面前。 来人身穿黑色棉布道袍,略显臃肿,六十多岁模样,慈眉善目、鹤发童颜,很有几分出尘脱俗的风采。 朱炎施礼问道:“仙长,不知您跟着学生有何见教呢?” 那人明显一愣:“学生?你是个读书人?” 朱炎也一愣,刚才一紧张,将十几年来的习惯也给带出来,他下山之前将容貌变成三十几岁模样,身上却没穿儒服,而是商铺商人身上常见的便服,又挎着个包袱,一副十足的行商模样。 想了想,才答道:“学生朱宏图,的确是秀才出身。不知仙长如何称呼、有何指教?” “贫道道号乾元,刚才在山里行走的时候,感应到道友的神识,一时好奇就过来看看,不知道友为何将神识敞开而不收束隐迹呢?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朱炎大奇:“神识也能收束隐迹吗?” 这一下倒是轮到乾元惊讶:“道友难道不知道吗?我辈中人如非遇到急事,平时行走于凡间,都收束自己的神识,以免白白耗掉仙力。” “嗯……我还没学怎么收束。”朱炎有点不好意思,与此同时,有种异样的感觉一闪而过,很明显对方在用神识探测他。 “贫道观道友的道行很奇特,仙力醇厚精深、沛然浩荡,应当出自名门,尊师怎么连最基本的收束之法,也没教你呢?” “学生闭关之前,他便有事出外,所以没来得及教我。”朱炎扯了个谎。 “哦,休怪贫道多嘴,令师也够粗心的,连最基本的东西也没教你,你如此放任神识四溢、浪费仙力不说,要是让别人误会你有意挑衅,引起麻烦可就不值了。”乾元委婉地提醒他。 “学生不才,敢请道长指点迷津,不知可否。”朱炎听他说得严重,从自身的安全角度出发,连忙求教。 不过他也知道,无论凡间武林,还是仙道各派,门派观念最严,各自秘技自珍,所以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呵呵,按说你是有明师指点的人,怎么也轮不到贫道越俎代庖,不过神识收束之法,在仙道界最普通不过,有一套各派通用的法门,教给你也不算逾越。”乾元给了他一个意外的答复。 朱炎自然喜不自禁,仔细听乾元讲授神识收束的方法。 小法门确实很简单,他一学就会,施展之后,除开不能再感觉到感应范围之内的物体样貌,其他各种感官的灵敏度,丝毫没有下降,而且这种法门很简单,收发随心。 学会后,朱炎向乾元再三拜谢,老道也没客气,笑呵呵地受下来。 乾元等朱炎拜谢完了,问道:“朱小友,敢问师门是哪派?” “这……学生也不知道师门是哪派,请道长见谅。”朱炎不敢轻易露底。 乾元见朱炎语焉不详,以为他师门有禁忌,如今,仙道界年轻一代子弟当中,自隐师门的现像并不少见。 于是也就说道:“既然不便透漏,老道也不勉强,刚才听你的话中意思,好像刚刚出关,可我观你的道行,却浑然不似刚刚出关的模样,你身上的仙力也跟我辈中人稍稍有别,不知你所练的功法为何,是否方便赐告呢?” 朱炎刚才受他传收束法门之恩,又听他只问功法的名字,不好意思拒绝,也就答道:“学生修炼的功法,源自《洞元太清册》。” 乾元摆手笑道:“贫道不才,两百多年前,聆恩师讲授仙法之初,也曾经听他老人家提到过《洞元太清册》,仙道界几千多年来,一直斥其为伪经,小友不要拿贫道寻开心。” “道长见责,学生惶恐不已,学生被师父收录门下时间不长,知道的事情不多,师父是这么说的,学生也就这么记着,实在不敢有所怀疑。” 乾元听朱炎的话中隐隐有不快之意,以为他的师门有所忌讳,便没有再问下去,将话题转开:“小友出关,练出一身功夫,此事可喜可贺,更难得你我有缘,贫道有意为东,请你喝两盅庆贺庆贺,可否赏个薄面?” 朱炎赶忙道:“学生蒙道长传授之恩,该当设酒馔以犒,岂敢让道长作东,这个东道学生做定了,请道长不要推辞才好。” “哈哈,那贫道可就却之不恭了。” 两人边走边说,如流光掠影一般往北飞驰而去。 第一百零二章 洞府·破阵·石壁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26 进城后只寻得一个酒楼,里面坐的客人不多,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坐在一起喝酒闲聊。 朱炎让店家上壶酒,斟满一杯后,恭恭敬敬地给乾元敬了一杯,感谢他的传授之恩。 乾元喝完后高兴地道:“小道友,我平生阅人无数,传授一些小功夫的事做过不少,像你这样礼数周全,又是真心诚意的只此一例,其他的人莫不有所觊觎,令师能调教出你这样出色的弟子,真是让老道士佩服不已,可惜老道士我没那么好的福气了……唉!” 朱炎见他说的神情颇为感怀,而且这话语只见颇有收纳的意思,心头一动,也就留下一点余地道:“道长切莫如此说,人的际遇,各各不同,现在没有的并不代表以后没有,其实学生虽然蒙恩师授功,倒未曾正式行过拜师礼哩。” 岂料乾元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令师对你有授功之恩,拜没拜师都不要紧,我辈中人其实跟世间一样,门户之内最重长幼、尊卑之义,门户之间最重师门、惕守,未经师门同意,不得学习别门技艺,这一点你可要谨记。” 朱炎脸一红,揖道:“道长教训得是,学生谨记于心。” 乾元接着说道:“不过嘛,也有例外的,像我这样无门无派的散仙,只要不触犯其他门派的规矩,学什么、教什么都没什么禁忌。” 朱炎又看到希望,试探着问道:“学生的师父行踪不定,至今连名讳都未予赐告,再没讲过属于哪个门派,不知道这样子算不算散修?” 乾元抚须沉思了一会,才道:“看样子有点儿像,不过也不能确定,尊师长得什么模样,你且道来,看看老道士是不是认识。” 朱炎哪里有过师父,只好瞎编:“学生也只见过恩师一面,他脸上好像总有云雾笼罩,看不真切。” “唔,尊师可是高人呀,会这一手的,据我所知不下三、四十个,正道、邪道、散仙当中都有,的确不好下结论。”乾元一边说一边扳着指头细数。 朱炎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乾元对他有传授之恩,而他一直以假话敷衍。 乾元见他神情有异,以为他心情失落,劝道:“小道友,不要失望,下回遇见你师父的时候,问清楚不就行了,路上听你说尊师只授了功而没有传术法给你,这样严格算起来,他对你也只有半师之恩,其实像你这样的情况,如果擅自求学别门的技艺肯定不行,有一种情况既可学到术法,又不至于违犯师门严法。” “请道长指点。”朱炎听到有转机,赶忙求教。 “不依附于任何门派的散仙世间为数不少,很多人道行高深,千万年来得道飞升的数不胜数,其中像我这样,终生未收一徒的也不在少数,往往他们在飞升之前,会将毕生所学留下来,如果你有幸得到这样的秘笈,对师门乃大功一件,就算你学了上面的仙术,师门也不会责备于你的。” 朱炎闻言后大喜过望,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乾元适时地给他泼瓢冷水:“你先别高兴,前辈散仙留下来的秘笈,同样也是各门各派各散仙搜集的目标,僧多粥少,一货难求呀,能不能碰上可要看你的运气了。” 朱炎略略表现的有点失望,但却没有泄气,连天册这样被认为不可能练成的仙道功法,他都能修炼成功,不能不说他运气好,以后日子还长,说不定哪天就能遇上。 这时,乾元的语气又一转:“不过,算你小子运气好,老道士恰好知道京城附近有一处,前辈散仙飞升的隐秘洞府,我花了不少功夫寻找,终于有了眉目。” “那学生可要恭贺道长了。”朱炎心念转动,感到自己的运气已经到来。 果然,乾元接着道:“还早着呢,真正找到了才能算数,我一生未曾收徒,一直引为憾事,今天遇到你,觉得跟你缘份非浅,也动了收徒的心思,这样吧,你助我取到秘笈,我让你抄录一份,这样你也就算我半个徒弟,又不至于令你触犯师门禁忌,两全其美,你看如何?” 朱炎自然巴不得如此,起身当场要行拜师礼。 乾元一把将他拦住:“不可不可,如果你拜下去,不但犯了贵师门的禁忌,传出去,老道士的名声也要臭了,你只需心里记着就足矣,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朱炎见他说得恳切,只好揖了三揖,全当行礼,两人吃了些酒食,乾元带着朱炎重回山中。 据乾元说,要寻找的升仙洞府就在这山之中,是八百年前一个散仙渡劫时开辟的。 据说此人当时功力之高,仙法之妙,法宝之强,可与昆仑、蜀山的顶尖人物相比肩,是世间难得的高手。 两人走进山中三十余里,找到一处低矮的断崖前。 断崖高约三丈余,石面凹凸嶙峋,崖上崖下尽是光秃秃的树枝,要是再过两个月,树木枝叶长出来了,这里必是一派蓊翳景像。 乾元指着石崖说:“到了,就是这里。” 朱炎隐隐感到,从石崖上传过来仙力波动,不知道究竟什么缘故,问道:“老师,莫非这块石头后面就是洞穴入口吗?弟子眼拙,看不出来。” “不错,这里有法阵障眼,还有迷阵护持,你等等,且看我如何破去重重迷障,还它本来面目。” 说着,乾元从百宝囊里取出十根铁钎,分别插在地上,组成一个怪异的图案,每钎之间相隔都是一尺,然后往每根铁钎上贴一张黄纸符。 布置好之后,乾元令朱炎退后一丈,然后手上掐诀,口中默默念咒,蓦地右脚抬起往地上一跺,喝道:“疾!” 最靠近他的那根铁纤上,纸符窜起一丈高的火焰,接着其余九根铁纤上的纸符,陆续燃烧,火光一起,铁钎阵里电光闪动,电弧在十根铁纤之间跳跃、窜动,越积越多。 不到片刻,铁钎阵已经完全被白紫色的电光笼罩,隆隆雷声响彻山林,震得树枝上的积雪,簌簌地往下掉。 石崖受到铁钎阵电光的影响,开始发生变化,最先从一个石缝里透出青光,接着另一处石缝透出青光。 然后是第三处、第四处,很快整个崖面都泛出一层青光,在白昼阳光之下也能清楚地看见。 乾元换了个手诀,默念几句后将手一挥,铁钎阵里的电光凝成一束白光,将整个崖面照住。 石崖的青光迅速消褪,崖面像快要被熔化一般,变得火红。 随即,乾元取出一只葫芦,念咒之后,从里面源源不断地飞出黑色的水雾,撞在崖面,发出嗤嗤的声音,四周立刻被白雾笼罩住。 乾元等声音停歇之后,拂拂袖子,平地生起一股风,将水汽吹散。 刚才还凹凸不平的崖面,此时已经变得平整如镜,质地如白玉一般光洁晶莹,像道玉质屏风般,峭立眼前,与四周积雪交相辉映,照得人眼睛发花。 “好了,咱们可以进去了。”乾元得意地向朱炎说:“洞门就在石壁中心,我教你拈个手诀,你掐着诀往里面跳即可,你先进去,我跟在你后面。” 朱炎一愣:“这个……弟子怎敢僭越。” “修仙界最讲缘法,一饮一啄、一得一失莫不随缘而动,尤其这种先贤留下的无主之物,更是如此,洞是我找到的,洞口迷阵是我破解的,你无寸功如何得与内中宝物结下缘法?我有意让你先进,这样你才能分润些去。” 朱炎恍然大悟,忙按乾元所教,掐诀闭眼纵身往石壁中心飞纵去,撞上石壁时感觉如同掉进水里,稍稍有一点阻力,略一运劲,就顺利穿过三尺厚的石壁,双脚一紧,感觉到踏上坚硬的地面。 他睁开眼睛,面前的景像大大出乎意料,这里哪里是什么洞穴,而是另外一番天地。 第一百零三章 误闯·阴司·善见城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26 他此时正站在一座山峰之巅,天上阳光普照,下方是葱郁的树林,再往远处则是一望无际的原野。 田野无边,阡陌纵横,几条水流蜿蜒其间,数处村落隐隐约约,空气里充满花草香味,一派春意盎然的景像。 朱炎四顾之下,赫然发现只有他自己孤身一人,乾元全无踪影,他急忙鼓足真元,大声呼喊,又放出神识到处搜索,却没有得到丝毫回音。 他怕乾元进来找不到自己,站在原地等了许久,始终不见他的踪影。 “难道我上当了?”朱炎不免紧张起来,仔细想想,其实他和乾元压根儿便是素昧平生,非亲非故的,别人为何要送给自己一个天大的好处?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开始认真考虑起如何寻找回家的路。 突然间,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真不知道是吉是凶,眼下最要紧的是知道身处何方。 站在山巅肯定找不到答案,山下既然有田野,则必定有人烟,老人们常说路在嘴上,一问就知。 他运起仙力,快速跑下山,从山上看着很近的距离,真要走起来怕不止几十里。 一路上鸟语花香、风景如画,十分怡人,他不知不觉地放慢脚步,一边走一边欣赏,这样到达山脚花去近一个时辰。 下得山后,朱炎发现有一个异常之处,天上的太阳好像不会落山,太阳的位置只比一个时辰前,稍稍往右边挪动了一点点,阳光下的身影长度没有丝毫改变,只不过角度往左偏过一点点。 再走一会,渐渐靠近人烟处。 朱炎看见附近田间,有一名老农正在耕作,整了整自己的衣冠,走上田垄来到老农身后,端端正正地施礼道:“老丈,在下有礼了。” 老农听到有人问话,直起身回过头,回了一礼:“先生好,有事吗?” “在下初来贵地,地理不熟,请问老丈这里是什么所在呢?” 老农略有惊诧的道:“哦,你是新来的呀,不过你怎么一个人就来了?没人带你过来吗?” “带我来的人本来说好跟在我身后的,等我到这儿,却不见了他,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老农疑惑道:“应该是有人领你过来吧,他怎么可能让你走在前面呢?他不在前面带路,你根本不可能走出善见城呀。” 朱炎心头暗惊,“善见城?请恕在下孤陋寡闻,请问善见城是哪一府、哪一县的呢?” “你来到这里,连善见城也不知道?”老农像是看见妖怪,瞪大眼睛盯着他,看到他充满惶惑的眼神,确定他不是在说笑,半晌才道:“你且随我来。” 朱炎被对方莫测高深的几句问话,弄得心里七上八下,只好跟着老农往远处的村落走去,一路上,不论问什么,那个老农只低头疾走,并不回答。 快到村口时,老农远远地对一个人打个手势,等两人走进村子后,中央大坪上已经围上几十个人。 看见两人过来,都不上前说话,等朱炎走过身边,就紧跟在后面,很快将他包围在中间。 老农这才对朱炎说:“先生初来乍到,面生得很,又不知道善见城所在,实在很可疑,按律老朽应当将此事报告给官衙,村里乡亲已经准备好一间房子,请先生移步,暂且在那里,等候官吏前来问讯,希望先生不要见怪。” 朱炎虽然有信心冲出去,但是一来不知身处何地,二来也不想惹事,想到自己又没有作奸犯科,凭自己翰林的身份,何惧到官府走一趟,当下就答应下来。 村里人安排他歇息房子,其实就是一间柴房,里面堆满木薪,四周上下只有房顶上开有天窗,用半透明的石片盖着,他进去之后,村民在外就将门锁上了。 听到上锁的声音,朱炎不觉苦笑,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方,得到莫名其妙的罪犯待遇,怎么想怎么不舒服,幸好他经历过炼神的考验,很快心情就平复下来,索性打起坐。 过了许久,远远地传来阵急促纷乱的脚步声。 朱炎分辨出其中有五个人,脚步整齐一致、沉稳轻捷,不由微微一怔:“什么时候衙门差役也有如此素质?如此长距离保持整齐一致的步伐,只怕军中精兵也难做到。” 脚步很快到门前,一个人上前将锁打开,两个捕快走进来,打量着早已站起身的朱炎问道:“你就是那个来历不明的人吗?” “我姓朱名炎,乃今科进士出身,官授翰林院,今日误入此境,被村民诱至此处羁押,你们来得正好,这是何处所在?快带我去见你们的老爷。” 那两个捕快听了朱炎的话,又看了看他的神色,脸上立即变色道:“你是今科翰林老爷?” “不错,我的官凭文书到京城里一查就知道了。”朱炎傲然道。 两个捕快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退出门外,跟守在外面的三个同伴交谈起来。 朱炎灵觉敏锐,不必刻意倾耳也能听得清楚,可是他们交谈所用的,却是一种闻所未闻的古怪语言,他竟一个字也听不懂。 过了片刻,外面三人中有一人先走一步,出去的那人走进来道:“这里的村民只知道按法律办事,冲撞大人,还请见谅,大人的来历小人们不敢怀疑,不过这个地方恐怕跟大人来的地方不太一样,请大人移步到官衙走一趟,到那里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朱炎听他说得蹊跷,心里也迷惑起来,只得跟两个捕快出门。 外面果然还站着两名捕快,看见他出来,齐齐向他施了一礼。 其中领头之人道:“我姓冷,是城衙的班头,大人请勿见怪,这里是乡下野地,我等又来得匆忙,没有准备代步工具,只好委屈大人随我等步行回衙。” 朱炎在四个捕快的带领下上路,五人的脚程不慢,走了足足有两个多时辰,才来到一座小城前面,城门洞上方有两个大篆字“善见”。 “冷班头,这里就是善见城吗?”朱炎不解地问。 冷班头恭敬的回道:“这里是善见城的分城。” “还有分城一说?”朱炎呵呵笑道。 “大人勿急,等见到我们老爷,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座城不大,从城门进来百丈,就来到衙门前,门上黑底金字的牌匾上,同样用篆文写着“善见城衙”。 四个捕快带领朱炎走进大堂,堂上已经站了两排共十个衙役,各自拄棍而立,案几后官椅上坐着一个穿官服的人,旁边还有一个穿官服的人站着。 冷班头上前道:“城隍大人,人已经带到,特来交令。” 朱炎听他说出“城隍”两上字,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响,心乱如麻:“城隍?难道这里是阴曹地府?” “冷班头辛苦了,回签房歇息去吧。”城隍将目光转到朱炎身上问道:“你就是今科进士、翰林院朱炎?” “正是。”朱炎傲然地点头。 “你现在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吧?” “猜到一点点,还请大人明示。” “你现在身处阴司,就是你们阳界所说的阴曹地府。” 朱炎此时心里完全乱套,呆在原地默不作声,只知道不停地问自己:“怎么跑到阴间来了?” 城隍好像早已料到朱炎会有这样的反应,等了半晌,观察到他的眼神渐渐清澈,继续道:“这里是阴司,你在阳界的一切功名富贵到这里都一钱不值,我问你,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是呀,我怎么到这里来了?”朱炎答非所问,反问道:“难道我死了吗?” “你是不是死了,你自己应该知道,本官这里并没有接到你的告身文书,你是不是从酆都善见城私自己逃出来的?” “酆都?我没去过酆都。”朱炎下意识道。 第一百零四章 城隍·刑逼·动怒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27 城隍旁边的官员叱道:“大胆,竟敢狡辩,如果你不是从酆都善见城私自逃出来的,那是怎么到阴司来的?” 朱炎猜测这个站立的小官,可能就是传说里的判官,向他施礼道:“判官大人息怒,学生并没有说谎,我确实不是从酆都出来的。” 当下将来这里的经过详述了一遍。 城隍和判官两人听了,脸色亦是惊疑不定,两人用那种古怪的语言商量一番。 然后由城隍对他道:“你讲述的经历太过离奇、荒诞不经,本官到此上任,已有两百余年,还从没有听说,哪个阳界的人能够到阴司里来,你教本官如何能信呢?” “大人,学生所言句句属实。”朱炎满头黑线。 “是不是实话,本官自有办法分辨,只不过可能须得委曲你。” “全凭大人做主。”朱炎无可奈何。 城隍向判官交待一句,判官冲着堂下的衙役吩咐道:“将刑具搬上来。” 朱炎大惊失色:“大人,你要给学生动刑吗?” “不错,如果不动刑,怎么知道你讲的话是真是假?” “可学生并没有犯罪,怎么能无端受刑呢?” “如果你是从酆都善见城私自跑出来的,那就是下地狱的大罪,而你并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受这点小刑,总比到地狱经受诸样酷刑要好得多吧。” 朱炎语塞,心里叫屈但无可奈何,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一班衙役,将一样刑具搬到堂上。 这样刑具甚为特别,跟太师椅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多出一个三寸厚的底座。 衙役将朱炎按坐在太师椅里,两只扶手上黑光一闪,凭空出现两个铁圈,将他的双腕卡住,接着脚踝、膝盖、腰腹、脖颈、额头都被铁圈卡住,朱炎顿时半点也动弹不得。 判官上前说道:“你还是说实话吧,现在说还来得及。” “学生所言句句属实,并没有讲过半句假话。” 判官摇了摇头:“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接着用古怪的语言,念了一句咒语,束身铁圈猛地一收。 朱炎猝不及防被勒得生痛,忍不住哼出声。 他刚才不想做假,所以没有运仙力护身,这一下吃痛,体内仙力鼓荡,自然而然地充溢到全身各处,身上的疼痛感马上消失。 判官见朱炎脸上的痛苦之色只一闪而过,吃惊不小:“看不出你倒很能忍痛呀,不过这套子母修罗轮的厉害还在后头,痛苦的滋味千万倍于此,你现在讲实话还来得及,切勿自误。” “学生并未讲假话,请大人明鉴。” 城隍下令:“厉判,此人顽劣异常,你别再劝了,用炼魂针探探吧。” 判官领命,转身念了一长串咒语,椅身一阵抖动,朱炎感觉到椅靠上一左一右,各生出一根五寸长的尖刺,不禁大骇:“大人,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判官道:“这叫做炼魂针,刺进你的脑袋,直接作用于你的魂魄,此中痛苦,可不是语言能描述的,等到本官要知道的事问明白了,你的魂魄也被炼得差不多了,我还没有见过谁,能在此刑之下活命的。” 朱炎摆出一副惊慌的神色道:“你们这样做岂不是要我的命?” “你要没命了,自然就到酆都善见城去了,你是怎么来的、到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城隍冷冷地说道。 朱炎这才明白,原来城隍和判官早就判断出,他不是身死后才来的阴间,不禁大怒:“狗官,你们怎么敢草菅人命呢。” “这里本来就是阳界人死后要来的地方,反正你来也来了,等下痛苦一过,你便正式到了阴司,这算不得草菅人命吧。”城隍答道。 朱炎冷笑一声,“我要到阎王面前告你。” “我现在所做的,正是按大王的命令行事,大王说过,凡是私入阴司的阳界之人,一律处死。” 说话之间,朱炎感应到两根长针,已经慢慢地接近他的太阳穴,皮肤上甚至能感觉到针尖上传过来的刺骨寒气。 此时性命攸关,朱炎抛掉所有的顾忌,保命要紧。 按照内功心法的路数,指挥体内源源不断涌出来的太元仙力,冲向束身的铁圈,说来也怪,铁圈被太元仙力一触,如同切豆腐似的断成几截,连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朱炎一旦脱身,脚往后一点,踹在子母修罗轮上,人借力闪到案桌旁,他一脚之力,将子母修罗轮踹成一堆废铁。 城隍、判官和一干衙役大惊失色,没有料到他凶悍如斯,居然能够从子母修罗轮上逃出来。 朱炎脱了身,就要找他的随身包袱,刚才上刑椅,被衙役搜去陈在公案上,里面除了天册玉简和几件衣服、一些银钱外,还有龙虎真人送给他的戒指,这件法器的功效能驱鬼伏魔,在阴司或许是件护身的利器。 大堂上迅速聚集起五十二名衙役,有的拿单刀、有的拿铁尺、有的拿木棍,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朱炎心里没底,毕竟身在阴司,不知道跟阳界有什么区别,自己的武功在这里有没有效呢? 城隍高声道:“贼子,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这里岂是你撒野的地方?抗拒律法是魂飞魄散的处罚,你切莫一再自误,” 判官也叫道:“纵然你在阳界有通天的本事,到了这里你全无用武之地,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你的顽抗越激烈,今后到地狱里受刑之惨就更多一分,为了你自己,还是放弃吧。” “你们不过是阴间的鬼,你以为我会信你们的鬼话吗?”此的话一出口,朱炎顿时招来众人一片斥责声。 城隍气得浑身发抖:“好个贼子,今天不取你狗命,我戎契山就重入轮回,再去受苦。” 判官对众差役大喝道:“还等什么,快上,格杀勿论。” 众差役得令,四面冲上来,手上的兵器齐齐向朱炎身上招呼。 凡间形容人速度快、行踪隐秘,常用“鬼魅”一词。 而现在,朱炎面对的是正宗的鬼差,他们的速度快得惊人,就算凡间顶尖的武林高手,也难以企及。 而且每人兵刃挥动之间,但听一片尖啸之声,十分刺耳,闻之令人心胆俱丧。 这要是放在修炼天册之前,朱炎绝不是其中任何一人的对手,现在即使修炼天册有成,仍不敢有丝毫大意,面对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击,全力施展游龙身法,左闪右避。 围攻的众捕快之中,大多数身法、刀法都是上佳,譬如带朱炎来衙门的那个冷班头。 一柄单刀,招式看似古拙刚劲,变化犹如长江大河,滔滔永无尽期,尤其每一刀中隐含无穷威力,已达万钧之力,随手移去的境界。 也有使铁尺的捕快,手中兵器,时而威猛凌厉,时而空灵雅淡,令人根本无法相信,两种截然不同的路数,出自一人之手。 一开始,朱炎发现自己的拳头击在鬼差身上,如同击在铁柱上一般,震得手心发麻。 点中对方的穴道,亦全然没有用,故越打越惊心,尽量避免跟对方发生碰撞。 可是对方人多武器多,畏手畏脚反倒闹得手忙脚乱,应接不暇,幸好仗着感觉灵敏,速度够快,这才没有被对方击中。 连避几次险情之后,朱炎心中叹道:要是能够料敌先机就好了。 想到这里,他猛地记起自己一直用着乾元教的收束神识的法门,现在情况危急,收束神识已经没有必要。 停止收束法门后,他反而收到出乎意料的益处,不但他的感官立时敏锐起来,身外百丈之内任何事物、任何动静都历历在目,而且对手的动作,在他眼里变得越来越慢。 第一百零五章 鬼将·捉拿·兵斗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27 在对手的眼中,朱炎突然间变得厉害起来,以一敌众,在刀光剑影之中出没往来,动作如电,捷逾光进,全无阻滞。 而且他的手法,全然不拘一格,看似是见招拆招、见式破式,可是事实又不是如此。 因为他每拆一招之时,变化总能巧妙地提前封住其他人的招式,完全是一副成竹在胸、游刃有余的模样。 越斗越快,一时之间,但见人影飘忽交错进退,风声呼呼,再也难逐一分辨每个人的招数。 猛听到朱炎大喝一声,场中原本乱成一团的人影,一个个地消失,很快只剩下朱炎一个人,气定神闲地站在中央,五十二个捕快、衙役都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哀嚎不已。 朱炎在刚才打斗之中,有两个发现:一是神识探测到每个鬼差的胸口位置,都有一团绿光闪烁,强度随着各自运功的强弱而变化,因此他猜测,那是鬼差们的命门所在。 二是他早先发现,龙虎真人所赠的玉戒指在阴司完全失去了功效,在神识放开之后,发现玉戒指里有一股神秘的波动,受他鼓荡的太元真力激发,戒指上有半寸高的白光溢出,而鬼差对此白光很害怕。 有了这两个发现,朱炎自然而然地想到破敌之法,将仙力运转速度提到最高,注入戒指,利用其光束击攻击鬼差们身上的命门,果然收到奇效。 城隍和判官两人刚才一直站在旁边观战,并没有动手,看到众手下占据上风的时候,犹自洋洋得意,后来形势逆转,两人渐有忧色,等到朱炎制住所有衙役之后,两人的表情反而变得笃定。 城隍骂道:“贼子,别得意,你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这时,衙门外人声纷扰,一队刀甲鲜明的士兵,冲进衙门里。 领头的军官,骑在一匹长着牛犄角的黑马背上,手舞一把关公刀,从院墙直接跳进来。 不屑的看了一下朱炎,然后问城隍:“戎大人,来历不明人就是这小子吗?” “刑教校,正是这个贼子,此贼凶悍异常,本衙差役都不是对手,大人和众将士可要小心了。” “哈哈,戎大人手下的兄弟,怎么能跟我善见城巡司的精兵相提并论呢?你尽管瞧好了。” 刑教校得意地朝城隍夸耀了几句,然后掉转目光盯着朱炎:“小子,你居然敢打伤官差,你可知道你已经犯下了很严重的罪行,情节恶劣,是要下地狱受苦的,你还是乖乖投降吧,回到都判院,我可以帮你说两句好话。” “刑将军,我误入阴司,并不想闹事,我毕竟仍旧是阳界的活人,还不想死,戎城隍和厉判官要将我置于死地,我是被逼无奈。” “竟有此事?”刑教校很吃惊:“戎大人,他讲的是实话吗?” “刑教校,他来历不明,并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证据,况且你知道阴司里只有太阴之气,阳界活人到了这里,不消半刻,便会阳气耗尽变成废人,而此贼到此已经过了十二个时辰,仍能够以一人之力制服本城五十二名衙役,岂是阳界之人能够办到的?他的话你不可相信一个字。” 刑教校点头道:“小子,听清楚了吧,你怎么解释?” 朱炎驳道:“我乃修道之人,仙基已经筑成,自然跟普通凡人不同。” 刑教校摇头道:“就算你是阳界的仙道高手,到了阴司顶多比凡人支撑的时间长一些,你该明白孤阳不长的道理,这里没有阳元精气可补充,而天上的太阴之光又会迅速消耗掉阳气,可我看你的样子,根本没有觉得冷的迹像。” “太阴之光?就是天上的太阳吗?照在身上不是很暖和吗?”朱炎这还是头一次到阴司,顿时也就来了兴致。 “阴司只有太阴,就如阳界之有太阳,太阴对阴司之人造成的伤害,就如同太阳对阴司的人所造成的伤害,你既然觉得太阴之光照在身上很暖和,那么你肯定已经不是阳界活人,你终于说漏嘴了吧。”城隍一下子抓住了他话中的漏洞。 朱炎听的头大,把心一横,语气之间也就狠起来,“不管你怎么想,我从头至尾没有讲半句假话。” “小子,事实俱在,你还敢嘴硬?”刑教校道:“你擅离酆都善见城,抗拒官府刑讯,打伤官吏人等,扰乱阴司治安,这几条罪状够你到地狱里呆几十年了。” 判官插嘴一句:“还有一条,辱骂官吏。” 刑教校继续说道:“如果你再敢抵抗,就得多加一条拒捕的罪名,要是罪状太多,我也不好替你讲情,你还是投降吧,我算你主动自首,怎么样?” “我到阴司是出于意外,到了这里也没有惹事生非,反倒是城隍和判官一心要取我的性命,我被逼无奈,方才出手自卫,并没有犯罪,人非有罪不可受刑,我不能无罪受刑,更不能无罪受过,既然跟你们讲不清,那我就要拜见阎王陛下,求他主持公道。”朱炎面不改色的道 “我将你拿下之后,送到酆都善见城都判院,你的罪状很多,大王必会亲自审问,那时你不就见到大王了嘛,所以,归根到底,你还是束手就缚吧。” 朱炎指着城隍和判官,对刑教校道:“有了他们两人给我的教训,我绝不会束手等死,但我可以跟你去酆都,条件是不得绑缚。” “那可不成,我出来时接到的命令是将你拘捕,如果不绑你,岂不变成了护送?上头会要告我违背命令和失职两条罪状,小子,你到底投不投降?”刑教校渐渐失去耐性,直起身来,威风凛凛地举起关公大刀示威。 “要我去酆都见阎王可以,要我放弃抵挡,休想!”朱炎毫不示弱。 刑教校大喝道:“兄弟们,妄想破坏我们神圣法律的罪犯就在眼前,我们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宏亮,传出很远,众兵齐声高喊:“把他送到地狱里去!” 衙门外面也有一片呼应声,显然人数不少,已经将衙门团团围住。 “听到了吗?本将带了五百锐卒,已经将城衙团团包围,你插翅难逃,我最后问你一句,投不投降?” “绝不!”朱炎早用神识探到了周围的状况,心里并不害怕。 刑教校大刀一挥:“上!”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士兵们呈扇形向朱炎逼去。 率先冲上来的是刀盾兵,他们装备精良,每人身上一套犀皮甲,兵器锃亮,行动起来速度,丝毫不比衙役差,或三人、或五人一组,攻守有度,显然训练有素。 朱炎跟他们交手,很快就感到头痛,虽然他们手上的功夫不见得比刚才那些衙役高,可是配合紧密、攻防熟练,弥补了各自的不足。 他几乎找不到破绽,再加上对方枪兵、刀盾兵、弓箭兵几个兵种协同作战,时不时有长枪戳来、弓箭射来,因此三五个回合下来,立即被逼得狼狈不堪。 刑教校冷冷地瞅着场中的厮杀,一个又一个命令,从他口中洪亮地发出,士卒发动的远近攻击,十分有效率地将包围圈迅速缩小。 朱炎对弓箭兵恨得要命,受他们的威胁,他在动手前想好的破敌之策,一时用不上,如果不将弓箭的威胁解除,迟早要被累死。 好不容易瞅准一个机会,立即身形展开,苍鹰般击向后排的弓箭兵。 刀盾兵和枪兵久经战阵,早就料到他有此一招,不待刑教校下令,就各自熟稔地举刃阻击。 无数枪影、刀影织成一张严密的大网,将他的进退之路封死,同时,更远处的弓箭兵劈头,就是一顿箭雨射过来。 第一百零六章 玉匣·秘法·诱捕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27 朱炎暗惊不已,见没有机会取胜,似是萌生退意,仗着行动的速度比鬼卒们快,出脚在一个枪尖上一点,身体往反方向飞去,直奔后衙。 刑教校大叫:“快追,别让他跑了。” 前排的刀盾兵迅速地追上来。 朱炎飞出一丈,身形突然原路折回,这招回光返照身法,大出士兵们的意料,急切之间,挥刀阻拦,朱炎早已越过他们头顶,往后排弓箭手飞去。 中排的枪兵刚才被朱炎脚尖点中一柄长枪后,枪杆倒撞回去,撞散了原来严密的枪阵。 虽然只出现了一瞬间的空隙,对朱炎而言,已经足够了,他的身影电光一般,穿过空隙,将他们甩在身后。 弓箭手投鼠忌器,怕误伤自己人,拉满的弓弦也不敢放开,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朱炎朝他们冲过来。 朱炎暗自得意,这套利用回光返照轻功身法的声东击西战法,屡试不爽。 这时,脑后破风之声传过来,他的神识探到这是刑教校的关公刀劈过来,对方骑的那匹怪马,速度奇快,自己如果不闪避,躲得过脑袋却躲不过腿脚,无奈之下,只得在空中奋力半转身,想要让过来袭之物。 刑教校变招极快,刀光一闪依旧照着朱炎的脖颈劈过来。 此时,弓箭兵已经乘机向后退,躲到从衙外进来支援的刀盾兵身后。 看到机会丧失,朱炎无可奈何,身后刑教校的关公刀始终跟着他的脖颈,威胁依旧。 他这两下被逼得甚急,心里恼怒,将注入戒指的仙力提高十成,白光长了一尺,凭着神识定位,直接击向对方的刀背。 刑教校反应灵敏,双手稍稍转动,刀刃劈向朱炎手掌,只听见一声巨响,随即朱炎手上的玉戒指化成了一堆粉末。 紧接着注入戒指的太元仙力,化成刺目白光,四散射去,被白光照到的士卒立即委顿在地,跟先前被制住的衙役一模一样。 朱炎又喜又忧,喜的是没想到将仙力注入玉戒指,竟有如此威力,忧的是玉戒指碎了,剩余的敌人怎么对付。 没等他细想,心里警兆遽生,刑教校的关公刀,风声再度响了起来。 原来刚才刑教校的大刀劈在玉戒指上,被震得倒往后倒飞,刑教校死活不愿松开大刀,因此被大刀带得往后倒。 当白光射过来的时候,他正好被座骑挡住,牛角怪马被白光照得瘫倒在地上,刑教校折了座骑,觉得很没面子,爬起来向朱炎举刀就劈。 朱炎不敢怠慢,在地上捡起一把战刀,回身跟刑教校斗在一起。 刑教校的刀法,完全是战场上的路数,大开大阖,招式简单而有效,力道刚劲,气势惊人。 此时从马上到了地上,有些招式使不开,他依旧气势不减,将一柄沉甸甸的关公大刀,舞成一团银光,密不透风。 衙外大批士兵冲了进来,一部分很快将受伤的同袍抬走,另一部分结成先前的战阵,气势汹汹地向朱炎压过来。 刚才的白光攻击,只制住了大约一百人,此时更多的士兵加入围攻,刀如山、枪如林,箭如雨,留给朱炎闪躲转圜的空间更小。 如此一来,朱炎立感吃不消,再加上被刑教校在手下士卒的默契配合下,挥着关公刀,锲而不舍地咬住他脖颈,战局重新变得艰难起来。 朱炎一边打,一边在心里盘算:刚才的白光究竟缘自玉戒指本身的奥秘,还是缘自自己注入进去的太元仙力呢?如果太元仙力可以注入玉戒指,那是不是同样可以注入包袱里的天册玉简里面呢? 此时形势对他越来越不利,衣服被划破了几处,所幸尚没有伤到身体。 他一咬牙,加快身法变化,一边躲避四面八方攻过来的刀枪,一边从怀里摸出了一块从天册玉匣上拆下来的白玉。 白玉入手后,朱炎催动太元仙力,往里面急灌。 仙力刚一注进去,他的脑中猛地一震,一段信息出现在脑海中。 从白玉上,源源不断地涌过来无数文字,拳法、刀法、剑法各有十二套,最妙的是刀剑之法,仍属普通刀剑术而非仙剑之术。 按照白玉所述,篇中记载的技击之术,正是给炼体之后、炼神之前的修炼者使用的。 朱炎心中狂喜,没想到天册玉匣里竟然藏着个大秘密,而且正好应急。 篇里的技击之术完全以太元仙力为基础,在仙力的催动之下,能够做出诸般凡人根本做不出来的动作,因此变化繁复、神鬼莫测。 朱炎最缺的就是不知道如何合理地运用太元仙力,篇中写得清清楚楚,炼体成功之后只需启用一个法诀,便一劳永逸地启动仙力运转。 仙力的威力自然而然地便发挥出来,完全摆脱了身体经络的限制,意念一动,举手投足之间仙力,便可发挥极至。 从注入仙力进天册玉匣,到一篇拳术的九千九百余字完全印入他脑海,并了然于胸,仅仅是极短的一刹,此时对方攻过来的兵器,只在空中移动半寸。 朱炎一边感叹仙家的神妙,一边闪开身形躲开攻击,同时将手中的刀丢弃。 要知道回到阳界的希望还落在阎王那里,如果杀死这里任何一人,那么彼此见面就不好说话,回家的事越发难办,所以他主动弃刀以免误伤人命。 朱炎将启动法诀施展开来,立即出现了,类似于炼神成功后,差点令他走火入魔的睥睨一切、掌控一切的高高在上的感觉。 他的神识变得如有实质,凭着神识的压力,也足够压垮对手,而且在他眼里,对手的速度凭空慢了几十倍,原本毫无破绽的攻击阵形,变得漏洞百出。 刑教校和他的手下感觉可就不那么好了,不光空气中的压力,仿佛陡然间增加几十倍不说,对手的招式走向更加难以判断。 对手的速度也突然间加快许多倍,而且最要命的是,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他和他的手下每个人的身体生出无力感,最靠近对手的几个士兵,甚至没被击中便瘫软到地上。 刑教校跳出战圈,大喝道:“都给我住手!” 众人听到他的呼喝后停下来,朱炎疑惑地看着刑教校,见他单手拄刀而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断地交替变换,变换了十几次后,定格在大红脸上,模样倒跟关公颇有几分相似。 刑教校像是下定了决心,红着脸将刀交给身后的士兵,对朱炎抱拳施礼道:“英雄,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朱炎半是疑惑半是警惕地盯着对方。 “我和手下五百弟兄是领命出来捉拿你的,要是不能完成命令,按法律每个人都要受很重的处罚,你就忍心看我们这么多人因为你而受苦吗?” “可是我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成全你们吧。” “你看这样行不行,反正你要见大王,不如你像征性地挎根铁链在肩上,然后跟我们走,这样我们面子上也过得去,行不行?”刑教校憋了半天,终于讲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还没等朱炎说放,城隍和判官从内衙蹦出来大声叫嚷道:“刑教校,万万不可,你这是通敌,是投降。” 刑教校把眼睛一瞪,怒道:“住口,什么通敌、投降的,我这是在诱捕人犯,诱捕,你懂不懂?” 朱炎闻言哭笑不得,就算是诱捕,也没见过这样明目张胆的,遂强忍住笑问道:“你的主意我可以考虑,不过你得先说说你打算怎么个锁法。” 刑教校一听有门,喜笑颜开,转头吩咐士兵取铁链过来。 城隍和判官仍苦苦劝道:“将军大人,你违抗军令,私自与人犯勾结,这是严重的犯罪呀。” 刑教校驳道:“本将接到的军令就是,将人犯锁拿回酆都善见城,上头并没有说不能诱捕嘛,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我这叫做临机决断。” 这时铁链已经取过来,刑教校拿到手上比划道:“就这样挎在肩上,然后拿锁扣住,反正铁链很长,你爱扣哪两个链环,便扣哪两个,随英雄的便,如何?” 第一百零七章 巡司院·阎王·缘由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28 按照他的比划,倒像是只让朱炎背一根链条在身上,丝毫没有束缚手脚的意思,如此明显的暗示先让他手下士卒生出疑议。 旁边一个士兵忍不住小声地道:“大人,这样做好像是有点不妥吧?” “什么不妥?哪里不妥?”刑教校语重心长地道:“条令上只说对拘捕对像必须以铁链锁拿归案,只要是用的铁链,又上了锁,就没有违法。” 另一个士兵道:“可这要传出去,咱们的脸往哪搁呀?” “那你就上去抓他呀,你没发现他身上的气息特别厉害吗?碰一碰咱们就浑身无力,瘫软如泥,就这样能打得过吗?” 刑教校越说越理直气壮:“咱们五百个人连一个人犯也抓不住,这要是传出去,那才真的没面子,本将的主意至少保证了人犯是被我们‘锁拿’回去的,不是吗?” 后面的士兵纷纷道:“可是瞒不过阎君呀。” “谁说要瞒阎君了?他老人家心肠最软、最能体谅我们这些办差的,他老人家不会怪我们的。” “我要到大王那里告你。”城隍高声嚷道,受他们的影响,士兵们也开始交头结耳。 “告就告,我刑某人完成了任务,不怕你乱嚼舌头,倒是戎大人发下毒誓,不能害死这位英雄就重入轮回受苦,咱们这里抬头三尺有神灵,赌的誓灵着哪,大人就要进轮回了,还是自己顾自己吧。” 刑教校驳道,又回头对手下说道:“不要怕,是我下的命令,不关你们的事,有什么后果我承担好了。” 朱炎听刑教校一番话,对他的印像好了几分,又不想在这里得罪太多人,便主动对他道:“刑教校,我答应你的要求,把铁链拿过来吧。” 接过铁链之后,朱炎按阳界官府的规矩,套在脖子上,将锁扣在脖下一寸处,使出收束法门将神识收束住,然后对刑教校道:“你们牵着铁链另一头吧。” 这样做给足了对方的面子,也不至于让他们为难,刑教校和他手下的士卒,对朱炎的印像大为改观。 刑教校抱拳道了声谢,亲自上前来,将铁链另一端拿在手里,客气地施礼道:“英雄,请跟我来吧。” 在刑教校的指挥下,其余的士兵,将受伤的同袍们扶起来,走出衙门迅速整队,一行人往城的另一端走去。 走出百丈之后,城门在望,队伍从城门边上的一个官署大门里走进去,朱炎停下脚步问道:“刑将军,不是要去酆都吗?怎么进这里了?” “英雄有所不知,我们各地的巡司都归酆都善见城巡司院调度,每城各设巡司官署一座,平时驻扎两百士卒。” “遇到紧急情况,直接从酆都善见城调拨人马过来支援,官署里面有张大门,通往酆都善见城巡司院大营校场,这里距酆都善见城有五千多里,从大门走只需一眨眼的功夫就可到达。” 朱炎听了,对其中的神奇之处惊叹不已,跟着校尉一行人马走进官署,驻守的士兵留下来,其余的士兵,包括部分伤兵在内走进后院。 后院里竖着一堵照壁,朱炎看着眼熟,记起将自己送到阴司的那个石壁也是如此模样,士兵们列着队径直往石照壁走去,身体毫无滞碍地隐没其中。 朱炎通过照壁时的感觉,跟通过山中石壁的感觉一模一样,眼前一亮,发现已经置身在一个大城的中央广场。 以他目力所及,此城呈方形,长宽各是十里,城墙奇高,足有三十丈,城内一侧是完全空旷的大操坪。 另一侧统一建有二十丈高的大楼,每栋大楼都是方形,长二十丈、宽十丈,各二十层。 每栋楼之间,各有一块十丈宽的空坪,楼上楼下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刑教校看见朱炎被眼前的景像惊得目瞪口呆,洋洋得意地介绍道:“这就是巡司院官署大营,里面驻扎着五十万将士。” 朱炎吓了一跳:“五十万?” “不错,这里每一栋高楼里可住五千人,这样的高楼总共一百栋,我们现在的位置是校场。” “这么高的楼,你们是怎么建起来的?” 刑教校恭敬的道:“这是地藏菩萨,也就是阳界的人所说的地藏王菩萨用大神通造就的。”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酆都善见城巡司院衙门,门口站着一个将领模样的人,对刑教校道:“大王有令,让你一个人带着人犯去大殿。” 刑教校领命,将手下的士兵交给来人带领,带着朱炎进入大门。 大门内也有一座照壁,两人从照壁穿过去来到一座宫殿里。这座宫殿修得很气派,朱炎曾进过皇宫,光从大殿来讲远远不如这里高大和威严。 令朱炎稍感意外的是,整个大殿里除了阎王之外再无其他人。 刑教校带领朱炎走了几十步便停下来,冲着前方高高的御座下跪叩拜:“臣酆都善见城巡司院,校尉刑狱叩见大王。” 御座上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你平身吧,退到一旁。” 顿了顿,又对朱炎道:“你就是朱炎?” 朱炎恭敬地行跪拜大礼:“外臣阳界新科进士、翰林院朱炎,叩见阴司阎王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赐你平身,抬头。”阎王出乎意料的客气。 朱炎抬起头来,前方的御座足有一丈高,顶上的御椅上坐着一个穿红袍的人,五十几岁年纪,慈眉善目,俊雅不凡,朱炎一见之下,不禁呆住了。 阎王笑道:“朱大人,是不是很意外?以为阎王应当面相凶恶、丑陋、恐怖无比呢?” 朱炎连忙拜伏在地:“外臣不敢,请陛下宽恕。” 阎王拈须笑道:“嗯,你这人倒也诚实,平身,赐座。” 他手一挥,朱炎身后出现一张大椅子,等朱炎坐下后,阎王对刑狱道:“刑教校,你执行军令的经过,朕都已经知道了,你先退下。” 等刑狱从原路退出大殿之后,阎王才对朱炎道:“朱大人,你是怎么来我阴司的呢?” 朱炎将前因后果仔细地讲述一遍,最后道:“祈陛下送外臣回到阳界。” 阎王笑道:“呵呵,你上当了。” 朱炎心头一惊,听阎王继续道:“那个阴阳法门,朕是知道的,八百年前,一个阳界仙道邪教高手不知从哪里偷学了鬼道仙术,在我阴司建起个阴阳城,自称阴阳法王,私自劫掠亡人的魂魄,供其采炼邪物,扰乱阴阳两界秩序。” “后来有个散仙,在一个鬼魂的帮助下约朕见面,朕早已知道阴阳法王的恶行,碍于阴司的法律不能亲自到阳界铲除此贼,正好可借那散仙之手,所以就答应了,那个阴阳法门便是朕修建。” “除掉阴阳法王之后,朕本要拆毁那个阴阳法门,无奈散仙力劝保留,说万一再有阴阳两界互相干预的事发生,可由此门互通讯息,以免无辜百姓受苦。” “朕见他说得恳切,就答应了他,后来阴阳两界一直相安无事,日子久了,朕也就淡忘了,没想到竟然被人误传成了散仙渡劫飞升的洞府。” 听了阎王的话,朱炎应声问道:“不知乾元道长是否也到了阴司。” 阎王呵呵一笑道:“不错,他早就到了,不过他可没有你这么凶悍,被一个农夫抓住,比你早几个时辰就送到这里。” 朱炎得知乾元也是听信了传言,于是也就替他求情道:“陛下,乾元道长也是误信传言,才误入阴司,请陛下不要怪罪他。” “你大闹阴司,令官家颜面扫地,算起来他就是罪魁祸首,对他的处罚自会按本界法律判决。” 第一百零八章 地藏·鬼问·三界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28 “跟官家动手的是罪臣,与乾元道长无关,要罚就罚罪臣吧。”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那个乾元骗你进门本来就没安好心,摆明就是利用你做探路石,你被他所利用还要护着他吗?圣人云: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亏得你还是个读书人,怎么这么不晓事理?” “这……乾元道长虽然利用了罪臣,毕竟并没有真正地伤害到罪臣,况且阴司只有他和罪臣两人是阳世人,罪臣不免物伤其类,更何况,罪臣当时也是自愿进来的,自己不察,怨不得他,求陛下法外开恩。” “你们这些阳界的人,动不动就是讲人情、讲法外施恩,朕这阴司法律如山,法不容情,一切事情皆由法律定夺,犯了法就要受罚,自有都判院定他的罪,朕无权干预,你难道要朕做出违法的事吗?” 朱炎翻身伏倒在地上:“罪臣不敢。” 阎王挥了挥手:“算了,朕不跟你计较,地藏菩萨要见你,你想回阳界也只有地藏才能够办得到,你从后边的门通过去就会到达地藏行宫,去吧。” 朱炎不好再多言,只得依旧行跪拜礼,按照指示,走过一张大门。 穿过大门,到了一个院子,一个穿着便服的老人等候在房门口,看见朱炎出现,笑呵呵地迎上来:“贵客终于到来,老夫倒屐相迎。” 朱炎明白对方必是地藏,忙赶前几步,欲行跪拜大礼,被一股大力托住。 老人笑道:“我又不是官家的人,你不必拘礼。” “您不是地藏菩萨吗?”朱炎讶道。 “呵呵,正是正是,咱们进屋再谈吧。”地藏王浑没在意,热情地邀他入内。 地藏王招呼朱炎在右边的蒲团上落坐,朱炎不敢逾越,推辞半天,实在拗不过,只好坐下,又不敢全坐,只坐了一半。 地藏王盯着朱炎看了一会,笑道:“嗯,果然如此,你的《洞元太清册》已经练完炼神篇了吧?” 这下语出惊人,朱炎惊得站起身,揖礼道:“敢问菩萨如何得知?” “呵呵,坐下坐下。”地藏王示意他坐下,然后问:“你知道我的身份来历吗?” 朱炎虽有耳闻,但如今见到本尊,自然还是想听听人家自己的说辞,所以摇了摇头。 “盘古开天辟地之后,见世间空无一物,毅然将身躯化成了天地间万物,填满一切空隙,这个你该知道吧?” “这个弟子听说过。” “我是盘古散落的一丁点阴魂凝结化成。”地藏王语出惊人。 “啊!您是远古神祗盘古?”朱炎被惊呆,下巴好半天都回不了位。 地藏王等朱炎稍稍缓过一点,继续道:“确切的说是他的亿万化身之一,所以凡是天地之间发生的事,只要我愿意,我就能知道,你学《洞元太清册》的事我知道,你的身世来历我也知道。” 朱炎被彻底惊呆,心里难以遏止地激动,困惑了他许多年的身世之谜终于有解开的机会,结结巴巴地道:“望……望菩萨赐告弟子的身世。” “我不能告诉你,你的身世之谜,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这跟你今后在世上的所作所为,息息相关。”地藏王十分干脆地拒绝了朱炎。 朱炎刚刚升起的希望之火,顿时被浇灭,再努力几次,均被很干脆地拒绝,看看地藏王的表情,知道自己无论怎样,也不可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不由得垂头丧气,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不能说你的身世,不能告诉你未来将要发生的事,也不能告诉你大多数已经发生的事,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与阴司有关的事,我想你肯定有很多疑问想要问我吧?”地藏王的声音里充满着柔和的力量,让他的心情迅速平复下来。 朱炎是个经过炼神的人,被地藏王的话惊醒后,马上将满脑的负面情绪抛到一旁,恭敬地道:“弟子想知道《洞元太清册》的情况。” 地藏王点了点头:“果然是经过炼神的人,心神就是恢复得快,你看过天册玉匣里袁守成留下的书评,他将天册的来历已经讲得很清楚了,这部天册的确是上三天紫极天尊传到凡间的。” “为何此功问世以来,数千年从无人能修炼成功?” “要弄明白原因,就要先弄明白天册修炼的原理。”地藏王呵呵一笑道: “混沌之初,未有天地之时,虚无之里,寂寞无表,无天无地,无阴无阳,无日无月,无晶无光,无柔无刚,无生无亡,百亿变化,浩浩荡荡,自然空玄,穷之难极,高下自然,此乃混沌之前,元气之始也,故曰始气,又名混元气。” “盘古自混沌中孕育,集混元气而生,生而有慧,举斧开天,天地开辟之初,二仪犹未远离,溟涬濛鸿,无光无像,无音无声,无宗无祖,幽幽冥冥,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弥纶无外,湛湛空成,乃气之元,故名元气。” “后来天地越分越远,两仪区分,阴阳立判,元气自然分为阴阳,阴阳交泰,化育万物,玄之又玄,故名玄气。” “自女娲补天之后,世间逐渐出现了以凡人之躯修炼仙道的方法,所用的方法大都基于玄气,通过采集天地玄气修补自身的不足,最终摆脱生死的限制,这种从玄气入手的修炼方法因为所需的时间短、见效快,渐渐成为世间修道的主流。” “不过从玄气入手有个很大的遗症,玄气远不如元气精纯,因此修炼过程中,积累的杂质最终会对修炼者造成损害,很容易半途走火入魔,到了临飞升之前,还要经受非常厉害的天劫考验,最终能够顺利升到仙界的不过千之一二罢了。” “天册乃从元气入手,可惜世间已经没有人感受过元气的存在,然而世人对于不了解、不清楚的事物,总是存着怀疑、否定的态度,所以至今仍无人完全练成。” 听着地藏王说了这么一通,朱炎试探着问道:“弟子不是已经炼成了吗?” 地藏王呵呵一笑道:“你觉得练成了吗?天册玉简里藏着秘密,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弟子也一直觉得天册的功法不完整,直到跟刑教校争斗的时候才领悟出来,等闲下来,弟子要好好探探天册玉简里的秘密。”朱炎拜了拜道,“弟子还要请教,为什么弟子能够修炼天册呢?” “这跟你的身世有关,以后自会有人告诉你,我现在不能说。” “那阴司跟阳界有何异同呢?” “你问的太大,真要详细地讲起来,讲上几年也讲不完,阴司的时间跟阳界的时间过得一样,你不想几年之后才回阳界吧?” 朱炎点了点头,“这么说,菩萨能送弟子回阳界?” “能不能送你,关键在你身上,如果你将天册修炼成功,我就能送你回去,时间不多,你还是问问心里其他的疑问吧。” “我想了解阴司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我只能简单地回答你,阴司跟阳界一样,是个独立的、无边无际的空间,比如仙界共有三十六层,每一层也都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原则上,不同空间的人不可能互相往来,只有上三天和大罗天的天仙才能往来各界。” “阴司最初建的城就是现在这座酆都,阳界的人死去后,魂魄就会穿越两界来到这里,到了酆都,在奈何池里浸泡,可借着池中极阴之气,重新凝固身体。” “每个到此界的人都先到达酆都,从这里分配到各城各狱,阴司一切以律法为准则,都判院独立于官家之外,只有它才有权利审判一切犯罪。” 朱炎点了点头,兴趣正浓,不觉又问道:“您不是说各界之间不能互相往来吗,为什么阳界人死后阴魂能到这呢?” 第一百零九章 秘密·返虚·来由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29 “人是由阴阳二气凝成,人死之后,身体、魂魄最终都要分解还原成阴阳二气,魂魄记载着人生前的记忆,它的消散速度慢一些,而且极其脆弱,被阳气一冲就会很快消散。” 地藏王继续道:“阴司是纯粹由阴气构成的,天上的太阴能洞彻阳界一切阴魂,一旦有阴魂生成,就会将它送过来,就像你来到这里的那个阴阳法门一样,不过太阴只能来,不能回。” “这里的人也会死吗?死后会到哪里去呢?” “有生就有死,这是自然规律,如果阴司没有死亡,亿万年以来到此的阴魂足以将此界撑破。”地藏王呵呵笑道:“对阴司而言,从阳界过来就是生,跟阳界不同的是在这里死亡之后,便彻底分解为元气,来自何处,还于何处。” “弟子曾听这里的人提到过太阴的威力,为什么它对弟子没有效果呢?” “这跟你修炼天册有关,孤阳不长是一种道理,阳极阴生、阴极阳生也是一种道理,阴阳之间是可以互相转换的,太阴之气说到底也是元气的一种,你修炼成天册炼体篇,是太元仙体,自身可以自行将这里的太阴之气,转换为太元元气,丝毫不耗损真元,所以太阴的力量对你来说,跟阳界的太阳没有区别。” “修仙道的人死后也来这里吗?” “只有亿万分之一的才能够来到这里,因修习仙术,在修炼的过程中,将改变身体里阴阳玄气的构成,不能被太阴送来这儿,但修仙者也因功法的缘故,只要死时元神不散,就有一次自行投胎重入轮回的机会,那须看天地的机缘,非阴司所能控制的了。” “轮回是怎么回事?” “所谓轮回,就是让阴司的人回到阳界投生,因为阳界有时因为阴阳玄气不协调,导致有的人出生后先天阴气不足,这时便会从本界挑选人,通过六道轮回门回到阳界,不过回到阳界的阴魂前生的记忆被完全禁制,他回到阴司才能被开启,也有的因为某种原因,意识完全丧失。” “地狱是怎么回事?” “地狱是阴司关押犯罪人的地方,因为里面有许多种酷刑,其中十八种最为残酷,所以又被人称为十八层地狱,其实地狱里的刑罚大多数没有那么可怕,只有犯了重罪的人才被动用酷刑。” “我还问最后一个问题,乾元道长也能回去吗?” “他肯定不可能活着回去,传送门完全借助的太阴之力,被传送的人还必须有特殊的体质和特殊的仙力配合才能成功,你是太元仙体,能够自由转化太阴元气,所以你能回去,他却不行,他来到阴司,体内阳气很快被太阴消耗干净,他的躯体已经被分解,他如今只剩下阴魂,已经不是个活着的人。” 朱炎黯然地默不作声,呆了一会才抬头问道:“您什么时候我送回去?” “你不是已经问完最后一个问题了吗?这个问题算什么呢?”地藏王开了个玩笑,接着正色道:“你必须将天册修炼完成,才能够借助我的力量回去,你就留在我这里安心修炼吧,我这里是阴司最安静和安全的地方,最适合你的修炼,我还可以帮你护法,免得你走入魔道,以你的际遇,早则十天,晚则一个月定可成功。” 朱炎道了谢,在地藏王安排的房间住下来。 他在跟巡城司的人战斗的过程中,领悟到以太元仙力注入玉匣,可以得到玉匣里记录的秘诀。 当时因为战斗紧要,来不及将天册玉简逐一检测,现在终于可以坐下来,仔细地钻研其中的秘密。 自从参悟到玉简秘密的时候,他一直奇怪为什么玉简文字里没有记载,难道紫极天尊传天册于凡间,并不真的想让修炼者竟全功吗? 朱炎带着疑问,先将玉简上的文字细细地读了几遍,终于注意到天册开篇总序中有“大道至简,以太元返,元神悉受”的文字,这不正是提取隐秘秘诀的法门么,他只怪自己太粗心,把它当做了普通的心法口诀。 解开了这个疑惑后,他生出另一个疑问:为什么天册要将重要的内容,隐藏在玉简和玉匣里呢? 经过检测,天册和玉匣的每一块都隐含着文字,他将每一块玉简和玉匣里的隐秘秘诀一一提取出来,随着一部完整的天册出现在脑海里,他心中的疑问逐一到解答。 天册隐藏的修炼篇叫做“返虚”,记录在一百根玉简里,共计五千六百字,里面记述了非常复杂的修炼过程。 第一根玉简的五十六字是一段说明,解释了玉简是用太清天精玉制成,由于制作艺的缘故,只能以经过了炼体之后的太元仙力才能开启,这样就避免了修炼者,因为急于求成,跳过前面的基础篇而坠入魔道。 剩下的九十九根玉简,每一根都是一关,只有循序渐进,逐一突破九十九关,才能最终达到化神为虚、形神一体、变化万端的圆满境界。 组成玉匣的八块白玉记录的内容更加丰富,第一块是总序以及飞行篇,第二块是技击篇,第三块是仙剑篇,第四块是仙符篇,第五块是仙咒篇,第六块是仙诀篇,第七块是仙阵篇,第八块是炼器篇,八篇秘诀构成一套完整的仙法体系。 朱炎从总序里得知,紫极天尊是上清天玉京玄都紫微宫太上道君弟子,巡使自第三十三重太清天以下的各层仙界。 仙界共三十六层,由下往上分别为: 太皇黄曾天 太明玉完天 清明何童天 玄胎平育天 元明文举天 七曜摩夷天 虚无越衡天 太极蒙翳天 赤明和阳天 玄明恭华天 曜明宗小说网 竺落皇茄天 虚明堂曜天 观明端静天 玄明恭庆天 太焕极瑶天 元载孔升天 太安皇崖天 显定极风天 始黄孝芒天 太黄翁重天 无思江由天 上揲阮乐天 无极昙誓天 皓庭霄度天 渊通元洞天 翰宠妙成天 秀乐禁上天 常融天 玉隆天 梵度天 贾奕天 太清天 上清天 玉清天 大罗天 其中太清天、上清天、玉清天合称为三清天,又名上三天。 玉隆天、梵度天、贾奕天称为中三天。 只有三清天和大罗天的天仙,才永远超脱生死束缚,这是因为只有三清天和大罗天的天仙是从元、始二气入道修炼成仙,而自贾奕天以下的三十二重天界,绝大多以玄气入道修炼成仙。 还有一部分升入天界的人,仅仅是因为他们在人世时受持智慧上品、做善事、积善功才被奖励飞升到天界。 仙界里的神仙们虽然自然衣食,飞行来去,逍遥欢乐,但死生之限不断,犹有寿命,各有长短,从第一重仙界起,寿命上限为九万岁,每上升一层上限就增加一倍。 紫极天尊有感于世人入道艰难,却由于入门之法不纯,导致难臻至道,于是请示老君,降凡传以《洞元太清册》,使世人以此修仙道,能够达到太清天仙境界,超脱生死之限。 朱炎没想到天册的来头这样大,自然喜不自禁。 按总序的说明,修炼天册需要具备一定的根骨,还需要几个特定的条件,以及有太元仙基的仙人,以本元元功相度引方得入基,至于修炼者是不是有过修道的基础都不重要。 从一个没有基础的凡人,最少需一百年,方可初步感应到太元元气的存在。 要结成金丹,更是少则一百年、多则三百年,要炼形成功,至少需不受打扰地闭关入定三百年。 至于炼神,快则一瞬、慢则三百年,最终的化虚,更是要看各人的天份和造化,最少也需两百年。 也就是说,全部的修炼过程,最快需要七百年以上,才能功成飞升。 朱炎算了算,自己前后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走过了五百年的修炼历程,这个进度可谓旷古未有。 第一百一十章 神镜·成仙·戏女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29 朱炎忍不住找地藏王问缘由,地藏王仍旧以一句“你以后自知”打发他。 经过一番准备,朱炎正式准备修炼返虚篇,此篇由返虚诀启动,将元神化为太元真阳和太元真阴两气,然后经历九十九个不断进化的阶段,最终将元神和身体同时强化到不灭的境界。 朱炎从入关到出关,前后只花了二十一天,在修炼的过程中,他一直感觉到亲切和轻松,仿佛返虚的种种经历完全是水到渠成,丝毫不费力,一点不凶险。 而更朱炎惊喜的是,当返虚渡过第九十关的时候,他在身体里发现一团亮光,仔细观察,竟然是隐没进他身体里的太虚神镜。 渡过第九十六关后,他重又感觉到了太虚神镜跟他的亲密无间。 他出关之后,意念一动,太虚神镜立即出现在手上,随心所欲,变化万端。 朱炎多了一件法宝,忍不住拿到地藏王请教。 地藏王看着太虚神镜笑道:“可喜可贺,这宝贝终于听你的指挥了,全托修炼天册之福。” 接下来的十二天里,朱炎在地藏王的指导下,学习玉匣上的法术和技艺,符、咒、诀、阵篇,各花了两天时间学习。 飞行篇和炼器篇不适合在阴司练习、技击篇意义不大、炼器篇也无法修炼,地藏王仍花去四天详细地给他作讲解。 当天册终于修炼完后,地藏王告诉朱炎,送他回阳界的传送门也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动身。 朱炎和地藏王呆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却已经积累下深厚感情,虽然时时想着要回凡间,当告别的时刻来临时反倒恋恋不舍。 地藏王呵呵笑道:“你这小子,都是个修炼成仙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多婆婆妈妈的凡间感情,让人笑掉大牙。” “我这算什么成仙呢,天册里讲的那些成仙的征兆,我一样也没有感觉得到,该不会是蒙我的吧?” “嘿嘿,这跟你的身世有关,我还是那句话,现在不能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其实以你现在的境界,渡不渡劫、飞不飞升又有什么关系?你已经是仙体,在凡间行走,除非遇上天仙,否则谁也看不出你的道行,而凡间修道之人,无论功力多高却都瞒不过你眼睛,你若成心扮猪吃老虎,不知将有多少修仙高手要栽在你手里,将一世英名付诸流水。” “您说的可是未来之事?您何妨再多透露一些。” “呵呵呵,差点讲漏嘴。我有件事得交待你,蒙城隍因为你的缘故将要重入轮回,你日后遇到转世后的他,可要记得加以照顾,方可了断你们之间的恩怨。” “您教训得是,不过我怎么认出他来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地藏王顿了顿,忽然面色凝重地道:“还有件事你务必牢记在心,事关重大,不可不嘱咐你。” “弟子谨聆教诲。” “我知道现在凡间的朝局很乱,有野心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阴谋兴风作浪,你回到阳界之后绝对不可以用超出凡人的力量,改变朝政或干预公事,兹事体大,倘若你不能管住自己,势必引起天机数变,最后遭殃的是更多的苍生百姓,而且你也将永远无法解开你的身世之谜,切切切切。” “弟子谨遵,除了自保,决不滥用仙力。” “好吧。不说了,你上路吧。”地藏王猛地将他往一扇小门推去。 朱炎撞进门里,感觉到四面八方传来巨大的压力,赶忙运起地藏王教的法诀,压力很快消失,接着眼前一亮,他重新出现在襄山石壁前。 时隔一个多月,石崖上原来的传送门果然已经破败,去时如玉镜般的石面,如今重新变得嶙峋,周围树木已经长出新绿。 朱炎想起近两个月的经历,真是感慨万千,多年来的心愿,只花了短短的两个多月时间便达成,可谓前无古人矣。 他离家近两个月,有点担心家里,此时不再耽搁,施展陆地飞腾术,往京城赶去。 开春后,京城各处热闹非凡,外城的来往人员比过年前后翻了几倍。 几场春雨之后,不少黄土路面变得泥泞不堪,角落里到处有贩夫走卒、行人牲畜方便后留下来的秽物,空气里散发着混浊不堪的怪异气味。 朱炎悠闲地走在石板铺成的街道上,这样走虽然要多绕一截道,不过不会沾上湿泥,他现在不急着回家。 将天册修炼成功之后,不需用法门,自能收束仙力,而神识的感应范围更是扩大许多倍,感觉更加细腻清晰,走在大街上,体会市井繁华,自别有一番滋味。 离家宅尚有两里远,朱炎感应到龙灵正匆匆往自家走去,他甚至能感到她内心的焦虑不安。 他对这个女子一直抱着一种复杂的态度,既对她的身份、立场深深避讳,又每每忍不住同她开一开玩笑。 他加快速度,抢先埋伏到家宅附近,乘龙灵走近的时候,使出一个小法术,故意让她产生前方有敌人挡道的幻觉。 果然,龙灵身体微微一顿,马上急匆匆地转身,走进一条偏僻小巷。 朱炎的身形比她要快多了,只稍稍一动,就无声无息地到了她的身后,随后猱身而上,双手戟指带着呼呼的风声直取她双手手臂穴道。 龙灵显然没有料到对方来得如此快,小巷狭窄不利转身,情急之下往前纵出,同时身体就要在空中转过来。 朱炎岂能让她如愿,如影随形地直追上去,速度比她要快得多,化指为掌笼罩她背心要穴。 龙灵反应极快,身体前倾后脚踢出,直取朱炎下身要害位置,这一脚又快又狠,却不带半点风声,显然贯满了阴柔内劲。 朱炎空中提口气,身体上升两尺,刚好避过龙灵脚锋,手中依旧直取她的背心要穴。 龙灵乘身体前倾,双手飞快地在地上一撑,借势双脚连环踢出,她听风辨位定位极准,所攻击的位置均是他下盘要穴。 朱炎暗中赞声好,加快速度直掠过去,然后使出回光返照身法迅速从她脑后退回到原位。 龙灵明明听到对方的身形已经越到前面,直起身后却没看见人,大吃一惊,这时风声再次从身后响起,只得继续想法脱身。 朱炎缠着龙灵,来来往往交手了二十几个回合,直到听到巷口有人经过,才最终制住她的穴道。 他故意变换嗓音说道:“龙灵,我的主人想要知道你数次出入一个小小翰林官的家里,到底想要做什么?他跟你们是什么关系?” 看到龙灵半天没有出声,朱炎威胁道:“你不说话,我就要得罪了。” 龙灵气急败坏地骂道:“死小子,别玩了,快放开我。” 朱炎奇道:“你骂谁死小子?” “除了你朱炎,还能有谁,快放开我。” 朱炎错愕被识破,只得给她解穴,问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龙灵转过身来,一张脸上满是嗔怒,气咻咻地道:“天下间只有你用那样的语气叫我‘龙灵’,而且身手这么好,除了你没别人。” 朱炎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叫龙灵怎么啦?有奇怪的地方吗?” 龙灵低声骂道:“笨死了,反正你叫龙灵,我就听得出来。” 朱炎努力回想刚才的细节,自言自语地道:“没道理呀,我的声音和语气绝对跟以前不同,怎么会被听出来呢?” 龙灵推了他一把:“得了,得了,你还真较上劲了。你这些天到哪里去了?我到你家找你,你的管家说你出差,我到官署打听,说你请病假。今天你又突然出现拿我寻开心,为什么要这般神神秘秘?” “唉,这都要从那天送你回太子府之后发生的事讲起。”朱炎早编好托辞,故意大声长叹一声。 “这里太显眼,还是到你家去谈吧。”龙灵没有理会朱炎的表演,警惕地四下张望。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通敌·装妓·计划\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30 “放心吧,盯你的人总共有两个,都被我点了穴道。”朱炎得意洋洋地道:“不过我要是不请你到家里坐坐,好像的确太失礼了,请!” 回到家里,将龙灵请到书房说话。 家仆上茶退出,朱炎暗中施展刚学会的小法术,阻隔声音传出两人身边三尺范围,其实他完全没必要这么做,只是因为刚刚学会法术,总是忍不住试试手。 布置好,回过头,他看见龙灵一双大眼睛正盯着自己,一时玩耍心兼好胜心起,便对视过去,两人对视一阵,他率先撑不住。 他发现龙灵的眼睛很特别,她雍容优雅的气质,和幽深素淡的韵致,有一多半出自其中,此刻透过这双紧盯着他的眼睛,他能看到她迷离忧虑的心情,隐隐的还有一丝透彻的伤心。 朱炎抿了口茶,借以掩饰刚才跟她对望一阵的尴尬,然后清了清嗓子:“咳咳,龙灵,刚才我说到哪儿?哦,对了,我讲到这些天的经历,跟那天送你回太子府,回家路上遇到的事有关。” 龙灵的脸上露出担忧:“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遇到大麻烦?” “麻烦是有,也不算小,我刚一离开大门,就发现有人跟踪,此人轻功极高,我尽全力在城里兜了几个圈子,也没有甩脱他。” 龙灵惊道:“以你的轻功也甩不掉他?他是神仙还是鬼魅?” 朱炎心里有几分得意,口中道:“我的轻功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比起神仙和鬼魅还是有一定差距的,主要是我这人忒谦虚,没跟神仙、鬼魅们比试过。”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啊!没正经,哪像个堂堂进士?快说正事吧。” “我见甩不掉那个人,为了不暴露身份,便偷偷出城往南,走出十里来到一座小山崖下,那人觉得不耐烦了,轻轻一下就到了我前面挡住去路。” 龙灵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表现出惊讶,轻轻地道:“果真是你干的。” “你知道了?” 龙灵叹了一口气道:“你从太子府离开以后,我心里很不踏实,一直担心你的安全,当晚,太子殿下亲自审问那两个活下来的杀手,我奉命跟府里几个高手在一起待命,直到第四天中午才得空出来,打听到你已经到篡书馆报到我才放心。” “到内卫所的时候,刚好看见顺天府报上来一件奇案,城南十里处发现一具无名尸体,被利刃穿心。” “死者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附近找不到凶器,也没有目击者,案发现场的脚印,表明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死者的,奇怪的是附近数里再没有找到相同的脚印,好像这两个人是从天而降一般。” “顺天府因为过年的关系,拖了三天才上报,刚好被我撞见,案子的卷宗当天下午,就被副都指挥使取走。” “我对此事一直心存怀疑,今天听到你讲的事,就联系到一起,你那天晚上遇到的情形,一定很凶险吧?” 龙灵定定地看着他,神情中露出一缕不似作伪的温柔。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是个剑仙。”朱炎道:“他一直跟踪我,说是想看我的底细,其实他是不想在城里动手惊动别人。” “穆姑娘说过,仙道界有一种方法探测身外很大范围内的动静,包括对手的实力也能略觑一二,那个人敢一路跟踪我,就是把我看透了。” 龙灵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仍然不免吃惊,又惊又忧的神色立时出现在一双明眸里:“你是怎么脱险的?是不是受了重伤?” “我乃堂堂进士,打不过还不能跟他讲道理么?我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以国家民族大义打动他,以浩然正气斥责他,他被我骂得又羞又愧,痛悔自己不应当助纣为虐,痛心疾首之下抱着我的腿号啕大哭,最后乘我一个不留神,就用自己的仙剑把自己捅了个透明窟窿。”朱炎一本正经地说道。 龙灵笑得花枝乱颤,担忧之情一扫而光,好不容易忍住笑责怪道:“你这人呀,都当官了还这么没正经,我替你担心,你还有心情说笑,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杀死他的,他可是个剑仙呀。” “你也知道他是个剑仙,怎么还认为我能杀掉他呢?”朱炎笑道:“他的确是被自己的仙剑刺死的,而且是他自己亲手指挥的。” “你这番鬼话去哄三岁小孩吧,剑仙的实力怎么可能如此不济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一开始想试试我的斤两,没有动仙剑,只徒手跟我打斗,我哪是他的对手,用尽全力连他的衣袖都碰不着,就像被猫戏耍的小老鼠,被他三两下打成重伤,后来他玩腻了,就唤出仙剑来,那是一道绿色的剑光,我被绿光照到身上,就一动也不能动了……” 朱炎学着小时候,老管家讲故事常用的套路,讲到关键处故意沉吟不语。 龙灵神情就像一个母亲看着调皮的孩子,微笑着一言不发。 朱炎见此招不灵,只得继续说下去:“正当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不知为何那人突然间浑身发抖,口吐白沫,接着他那把仙剑失去控制,从我身边擦过,飞回去把他自己刺出个透心窟窿。” “他就这么死了?”龙灵将信将疑。 “就这么死了。”朱炎双手一摊:“我被他打得半死,没有还手之力,要不是他自己出毛病,你现在就看不到我了。” “以你的武功居然没有还手之力,此人的手段就那么高吗?” “别人我不说,穆姑娘的本事你是亲眼见过的,据穆姑娘讲,她的身手只能算刚刚入门,如果你跟她过招,你觉得自己有几分胜算呢?” “半分也没有。”龙灵想都不想地答道。 “这不就对了吗,那个人的实力比穆姑娘还要强,我只有挨打的份。” “那后来呢?” “那人死后,我怕他的同党找过来,强运余力狂奔回家,后来又想到对方那边说不定还有高人能掐会算,我还是出去避一避安全些,所以装病请假。这两个月我在襄山里找了个地洞藏着闭关疗伤,前天才出来。” 龙灵总觉得朱炎的话不大可信,可也挑不出毛病来,想到朱炎遭遇此难跟她有关,柔声道:“你是为了保护我才被那人打伤,说起来那天晚上你救我两次,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怎么是两次?” “要不是你助我捉住那四个杀手,我岂能洗脱身上的嫌疑?要不是你送我回太子府,我岂不要被那个剑仙中途截杀?这不是救我两次么?” “我也不用你报答,只要你以后不再介绍这样的买卖给我,我就烧高香了。”朱炎双手合什做拜神状。 龙灵听到他的话后神色一黯,低首不语,两只眼圈一下子红了,双肩抽动,眼泪掉到衣襟上。 朱炎心软,劝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难事?说出来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唉,谁让我朱炎命这么苦呢?” 龙灵背过身擦干眼泪,轻声道:“算了,上回的事差点害死你,这回我的事让我自己处理吧。” 朱炎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傻,一边拍胸膛:“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是朋友,我不能眼看着朋友陷入危难之中而束手不理,你要是不让我插手那就是看不起我,不把我当朋友,我跟你急,说吧,这一回又是什么要命的买卖?我是商人家庭出身,只要不亏本,什么买卖都有兴趣做。” 龙灵破涕为笑,转过身来道:“我不会让你做亏本买卖的,你帮了我,我告诉你一件跟你的前程攸关的事。” 第一百一十二章 通敌·装妓·计划\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1-30 朱炎讶道:“跟我的前程攸关?什么事?” “呆会儿再告诉你吧。我要请你帮忙的事很急,需要马上动身,要是晚了就赶不上了。”龙灵突然着急起来,不由分说地拉着朱炎出门。 龙灵在路上告诉朱炎,宁国侯近段时间跟北戎秘使私会频频,这期间,太子派出两批人手前去打探消息。 结果遭遇到跟上回同样的结局,前天又收到线报,宁国侯要在京城品香阁宴请那名秘使,太子将打探消息的任务,再次交给她。 朱炎听后惊呼道:“宁国侯是堂堂朝廷正二品大员,怎么敢在妓寨饮宴?他不怕王法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虽然品香阁的歌舞伎做卖春的生意,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可那里仍旧是有正式执照的乐坊歌楼,而非妓寨,再说这桌酒又不是薛忠亲自订的,京城官员出入妓院的多了去,他受邀逛趟歌楼,听听歌看看舞算什么?更不要说以他现在的权势,即使有大胆的御史言官参劾他,奏折也未必能到皇上手里。” 朱炎知道她讲的都是实情,转了个话题问道:“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殿下的计划是命我化妆假扮歌女陪侍,我们已经暗中控制住一个名叫惜云的舞伎,我这就是要去化妆成她的模样,他们订的晚宴,可是侯府的人中午就会过来做准备,所以我得午时前赶到。” “那你要我做什么?” “接应我,你在远处监视宴席,我如果偷听到机密的内容就会发出信号,你马上假扮刺客攻过来,我乘乱溜走,侯府高手不少,以你的身手应不至有失。” “要是你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那就是我命苦,你不要管我,我要告诉你的那件事,已经写成信笺,上次到你家时,乘人不注意藏到了正厅檩上,你一搜便知。” 朱炎突然停下脚步。 龙灵讶道:“你怎么啦?” “听你说太子为了探听秘密,包括正月那次总共布置了三次行动,都以失败告终,我们已经打听到侯府,有擅长神算术的仙道高手坐镇,这些说明什么?” 龙灵苦笑道:“只要是太子殿下的命令,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就是丢掉性命也要完成呀。” “完成任务才是关键,而不是无谓地送死。”朱炎严肃地看着她:“我们是朋友,我不想看着你去送死。” “你有办法吗?” “用占卜神术很费精力,不可能连续使用。”朱炎自言自语道:“我听上回那人说,侯府会此术的只有他和他的师兄,那个人已经死了……” 龙灵眼睛一亮:“对呀,照你这么讲,薛忠知道的是我们现在的计划。” 朱炎摇了摇头:“你先别高兴,时间过去了两个月,天知道他那边是不是补充了高手,而且占卜神术算到的是最终的结果,现在不论你怎么改变计划,只是改变了过程,并不一定能排除最坏的结果。” “那怎么办?”龙灵明显地焦虑起来。 “取消原订的计划,你们的人不要参与进来了,这件事交给我办。”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龙灵坚定地道:“不管怎样,我必须亲自参加,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朱炎心里计算了一下,上回交手的人道行并不很高,如果宁国侯身边的仙道高手都是那个水平,以自己修炼天册成功后的能力,被对方算出行踪的可能性不大。 退一步来讲,万一发生意外,自己有把握保护龙灵的安全。 “那好吧,就你跟我去,人多了我照顾不过来,反而误事。” 龙灵毫不犹豫地道:“就依你所言,我马上去见殿下,劝他改变计划。” 朱炎将她送到太子府附近,等了半个时辰后才见龙灵出来。 龙灵的脸色并不好,愁眉不展。 朱炎问道:“怎么了?太子殿下没有同意吗?” “殿下已经准了,这是令牌,我可以凭此将派出去的人全部召回。”龙灵沉着脸说道,停了停,急声问道:“你的把握有多大?” “说不准,也许是两三成,也许是八九成。” 龙灵的眼里闪过慌乱和忧虑,忽然间一双妙目里盈盈地充满了泪水,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咽声道:“答应我,一定要成功,好吗?我在殿下面前立下军令状,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失去殿下对我的信任。” 朱炎清晰地感觉到她心中的伤心和不安,知道她的心此刻已经乱了。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沉声道:“相信我,好吗?” 龙灵呆了片刻,默默点了点头,取出手帕擦拭眼泪。 朱炎等她收起手帕后,故意绷起脸道:“你竟然怀疑我,怀疑我这个斩杀了剑仙的武林绝顶高手的能力,真是岂有此理。” 龙灵嗤的一声笑出声来:“你又来了,脸皮真厚,你的计划是什么?” “你们已经控制了那个叫做惜云的歌伎,你还是照原计划扮做她。” 龙灵吃惊地道:“你这不是让我送羊入虎口吗?” “是又怎样?让你也尝尝这样的滋味,老实告诉你,高由县的事我现在仍有脾气,不乘此机会地报复一下又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呐。” “哼,小气鬼,我去就去,大不了一条命而已。”龙灵赌气道。 “我是认为,如果你们一个都不出现,必然引起对方的疑心,暴露出我这个军师的存在不说,他们极有可能取消这次饮宴。” 朱炎道:“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出现,他们会猜疑,会提高警惕,但不会轻易动你,这样反倒安全,当他们原来的计划被打乱之后,就会露出破绽,我才好乘虚而入。” “我还是不明白,要是他们提高了警惕,我们还能打探到什么呢?再说,你怎么潜进去?” “当他们发现只有你一个人出现时,刚开始肯定会慌乱一阵子,等到确定只有你一个人后就会自以为吃定你,再说宁国侯身边有仙道高手陪伴,根本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他们该做什么仍旧会做什么,不怕探听不到他们谈些什么,至于我怎么潜进去,暂时不能告诉你,你只管去,反正我会在你身边。” 龙灵不再多说,现在时间紧迫,必须及时将参加行动的其他人召回来。 他们的集合地在乐坊街,进门楼后有一道整洁的石板长街,街头有水井,街道两边排列着窗明几净的小店铺。 这些店铺专卖那些精工巧琢、考究精美、香艳风流的玩意,譬如金玉首饰、香囊绣袜、箫笛琴瑟、画笔宣纸。 还有卖名酒名茶、各色糕点的,价钱比其他地方贵出不少,专做那些多情妓女、风流狎客、摆阔嫖客们的生意。 从店铺旁边的小巷进去,是一个接一个的小四合院,一扇扇的带铜环的院门通常半开半闭,院内是青石铺地的小天井,一明两暗的浅浅堂屋,京城里稍有些名气的妓家姑娘,就在这里比户而居。 龙灵尽量以不引人注意的方式,闪进一间小院,房间里和院落四处响起轻微的声音,她轻声说了句:“山涧春馆晓。” 屋里回应了一声:“云端舞影娑。” 龙灵掀帘进屋,里面坐着一个年长的妇人,看见她进来便责道:“大人真是贵人,做什么事都要我们这些办事的久候。” 此人是太子府众客卿里比较重要的一位、二十年前从江湖隐退的一流高手“行云仙子”周行云。 此人的轻功和独门兵器龙鳞剑是一绝,年青时其美丽冷艳也是一绝,江湖上送了“行云仙子”的外号。 后来,她下嫁给淮阴举子林青平,从此退出江湖,龙灵曾蒙她指点过轻功,所以对她一直毕恭毕敬。 龙灵恭敬地道:“林夫人,我到殿下那里去了一趟,所以来得晚了些,请您恕罪,其他人呢?” “我久等你不来,怕误了殿下的大事,就让他们先行动一步,已经走了有半刻时间。” 龙灵吃了一惊:“殿下不是规定人不到齐就不得行动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惜云·风尘·鬼先生\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1 “哼,这次行动我是负责人,我有权便宜行事,用不着你来教训我。” “这下糟了,计划有变,殿下给了我令牌,请夫人查验。” 周行云过令牌验看了一遍后,还给龙灵,问道:“计划如何变化?” “除我之外,所有人撤回。” “这是什么意思?” “不瞒夫人说,我得到确切的情报,对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全盘计划。” “你是说我们当中有奸细?” “是不是奸细泄密还很难说,也可能是对方当中有善长占卜术的高人。” “哼,装神弄鬼的事就你们这些官家的人才信,上行下效,搞得天下乌七抹黑,殿下也跟他爹一样,信神信鬼,总有一天要倒霉。”周行云的话十分尖刻。 五年前,周行云的丈夫汝宁府知府林青平,因为按律法捕杀了,在辖区内为非作歹的宁国侯的亲信。 得罪了宁国侯,被薛忠指使他人,诬告构陷而下狱,在被折磨了一年多,莫名其妙地惨死狱中。 全家则被下旨充军到南疆,为了报仇,周行云接受太子礼聘,成为太子府客卿。 她性子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得罪的人不少,但是由于她武功、身份和辈分的缘故,即便是太子也拿她没有办法。 “夫人错怪殿下了,我这一次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应该错不了,殿下是基于证据,才临时改变计划的,请夫人快将他们追回来,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周行云又哼了一声,声音提高了一点对外面道:“老王,去把他们叫进来。” 龙灵吃惊道:“原来他们都在附近?” “我们见你久等不来,当然得防备着点,免得故事重演。”周行云的话直指当晚行动的事,明显表示出对龙灵的不信任。 龙灵默不作声,等参加行动的八个人全部到齐之后,宣布了太子的命令,除周行云之外的七个人领命后,陆续出门散去。 龙灵进屋化妆成惜云,周行云到门外,叫进来一顶软轿,将龙灵送上轿的时候,她深深地看了龙灵一眼,道:“丫头,自己小心一些,完不成任务不要紧,要紧的是要平平安安。” 龙灵感动地点了点,坐进轿里,软轿稳稳地起来,往品香阁而去。 品香阁在另一头的教坊街,是座三进院落,正门的门户很大,大堂上下两层,里面装饰华丽。 左边室内建有小水池,池中有假山、小桥、小水车,水流从一丈高的假山顶上汨汨涌出,顺着竹槽推动小水车转动。 水池对面便是舞台,座西朝东,高约一尺、长两丈、宽一丈五,放着十几套案几,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乐器。 龙灵进门的时候,舞台上已经坐满了人,在一名乐师的指挥下,进行练习。 鸨母一见她进来便迎上来,责备道:“惜云,你的架子越来越大了,连妈妈请你过来,你也不放在眼里是吧?” 惜云笑着赔礼道:“云妈妈,你这么说,可就冤死女儿了,我昨天接到您的帖子,兴奋了一宿没睡好,今天起得晚了点,肿了眼圈会惹客人厌,所以一直用黄瓜片敷着眼睛,直到消肿了才过来。” 鸨母哂着:“小妮子净瞎说,指不定昨晚跟个什么小白脸折腾了一宿,明知道我这里今天有贵客,你还敢接客,是怕妈妈我付不起价钱么?” “女儿哪儿敢呀。”惜云拉着鸨母的手开始撒娇。 “好了好了,今天来的可是贵客,你就把你的看家本事都使出来,客人一高兴,随便打赏一点,就够你下半辈子活得滋润了,要是你被他们谁看上,脱籍从良也是有的。”鸨母先诱之以利。 然后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是你塌了场,他们可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妈妈也救不了你,客人再过一个时辰就要来了,你快去收拾收拾。” 惜云应了一声,袅袅云儿地往后台而去。 刚过申时,宁国侯府的管家带着一帮子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他是奉命来打前站的,这桌花烟也是以他的名义订的,他进来后少不了一番颐指气使,将品香阁的人指挥得团团乱转。 当一切准备妥当,姚管家检查后觉得满意,打发小厮回府通禀。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已是掌灯时分,门外人声渐近,宁国侯一行人乘着轿子来到门前。 鸨母和楼内的女孩们,在管家的指挥下,齐齐地跪在门前,高声道:“贱民等迎接侯爷尊驾。” 宁国侯薛忠从一张二十四抬大轿里走出来,他中等身材,相貌俊雅,脸上无论何时,总是堆满微笑,和蔼可亲,给人以忠厚老实的印像。 薛忠双微微弯腰,双手虚抬,亲切的道:“快快起来,老夫此行,是受人邀请,微服前来,你们不必如此多礼,按照平常待客就行了。” 等鸨母等人起身之后,薛忠转身对后面一轿里的人道:“鬼先生,我们到了,请下轿吧。” 轿帘一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走出来,此人须发浓密,两眼看见候在大门两侧的姑娘们,变得更加有神。 一边在她们身上睃来睃去,一边抱拳对薛忠道:“侯爷,这里的姑娘真不错呀,跟侯府不相上下,我老鬼算是开眼界了。” 他的官话话音里,尚有几分生涩,在随行的下轿的二十个人里显得很特别。 一行人前拥后呼地进了门,大厅里的舞台前,早已经摆好十几张桌子,正中的一张尤其大一些,桌上摆放着各色点心、水果。 薛忠拉着鬼先生的手臂,同到正中间的大桌前落座,然后转身招呼随行之人,陆续落座。 鸨母在管家的带领下凑过来,笑嘻嘻地道:“侯爷大驾光临,我这里蓬荜生辉,本楼的歌舞虽然在京城里小有名气,可要是落在侯爷和各位大人眼中,只恐入不得法眼,不当之处,尚祈侯爷和各位大人点拨一二。” “云师傅太客气,我们这些粗人,哪里懂什么音律歌舞,这位鬼先生才是真正的行家,今天慕名而来,想来必能兴尽而归。” 鸨母转向鬼先生道:“那就要请鬼先生多多指点了。” 鬼先生哈哈笑道:“不要说客套话了,快开始吧,我都等不及了。” 鸨母谄笑道:“好的,好的,马上开始。” 弯腰退开十几步才转身离开,过了片刻,十几个男乐师走上舞台,齐齐向薛忠等人行礼后落座。 一名吹笛的乐师领头,吹出一小段欢快的曲子,接着其他乐器陆续响起,这是一首迎宾曲,旋律欢快、喜气洋洋。 台下众人知道好戏还没有上演,也没有仔细听,各自交头接耳聊着天,薛忠也跟鬼先生窃窃私语,聊得十分愉快,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过了一会儿,迎宾曲毕,众男乐师下去,八个女子带着乐器上台,台下的声音渐渐小起来。 八女分别执八种不同的乐器,围坐成一圈,乐曲响起,演奏的是“春江花月夜”,旋律优美,将人带入到一个空里流霜,不觉飞的绝美意境。 台下众人当中,懂得欣赏音乐的人,有的闭上眼睛聆听,有的双手合着节拍,轻轻击打,有的随着旋律,在心里默默吟诵张若虚的这孤篇横绝的千古绝唱。 更多的人,心思并不在乐曲上,眼睛纷纷盯在奏乐的乐伎的脸蛋上、身段上,目光在她们的胸前、翘臀等处扫来扫去,时不时地交头结耳,对她们身上的部位,指指点点,发出低低的淫笑。 ------------------------------------ 新的一月开始了,本月日更万字计划乘上,求收藏!!!各种求!!!! 第一百一十四章 色相·吃味·身陷\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1 薛忠闭着眼听了一段曲子,睁开眼往鬼先生看去,发现他一脸的不耐烦,于是轻声笑道:“鬼先生莫急,精彩的在后面。” 鬼先生两眼发亮:“什么时候?怎么个精彩法?” 薛忠知道他心里的龌龊想法,笑道:“我在中厅订了桌酒席,观赏完这里的歌舞就过去,这里歌舞的姑娘你要是看上谁,可以叫她陪酒。” 鬼先生的注意力,马上集中到演奏中的姑娘身上,喃喃自语:“这些姑娘一个个都赛过仙女,我挑哪一个好呢?” 这时舞台上变化突起,八个演奏者在乐曲转换的一瞬间,迅速的腾出一只右手,按到右边同伴的乐器上。 这样一来就成了十六手连环之势,每人都是既弹奏或吹奏自己的乐器,同时也弹奏同伴的,而乐曲旋律丝毫没有因此打乱。 台下众人轰然叫好,鬼先生露出惊诧之色,使劲地鼓起掌。 八女下台后,台后响起一段优美的曲子,舞台下央陷下去,俄而重新升上来,八个白衣女子如莲花般,围在一起出现在众人眼前。 乐曲变化,八女散开,中间现出一个身穿粉红色舞裳、背对众人的女子,此女身材曼妙,凹凸有致,令人观之,便觉得如同蚀骨销魂般酥软,只不知道她的长相,是否跟她的身材一样绝妙。 当舞女转身之后,众人一阵惊叹,虽然没有十分的明艳动人,但也是上等姿色,特别是她的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诱惑力,撩起男人们原始的欲望。 一串如银铃般的歌声在众人耳中响起……声音充满诱惑,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全没有开始时的嘈杂。 薛忠看见鬼先生,色与魂授的模样觉得好笑,抬手将管家唤过来,交待了两句,片刻后鸨母走过来。 薛忠指着台上的红衣女子问道:“这个姑娘叫什么名字?” “回侯爷,她名叫惜云,歌舞可是品香阁的一绝呀。” “惜云?怎么会是她?”薛忠皱眉自言自语道,挥手将鸨母支开,然后转过身,看了坐在后面两排的一个人一眼。 那人马上起身走过来,低声问道:“侯爷有何吩咐?” “刘大师,这个惜云有没有问题?” “我来之前占了一卦,该来的只来了一个,可能他们已经改变了计划,我需得十二个时辰后才能重起一卦,所以现在也拿不准这个惜云有没有问题。” “嗯,我知道了,请先坐回去吧。”宁国侯将他打发回去,又招手叫另一人过来,问道:“秦先生,你的手下打探到什么消息吗?” “回禀侯爷,属下接到的消息是,午后他们仍按原计划在惜云的家里会合,不过龙灵晚来半个时辰,之后就看见他们陆续从惜云家出来,总共十个人,龙灵倒数第二个离开,她走了之后,龙婆子将惜云送上轿后最后一个离开。” “他们离开后去了哪儿?” “属下的人一直跟踪,除了跟踪龙灵四个人的没有回来报讯外,其他十六个人都回报目标已经回到太子府。” “他们确定惜云上轿之前龙灵离开了吗?会不会她又悄悄地折回来?” “属下的人从昨天起就一直监视龙灵,除了上午短时间被甩脱之外,从午时左右龙灵离开太子府一直到惜云到这里之前,她都没有摆脱我们的监视;到了这里之后,我们的人一直寸步不离地监视着惜云,也没有发现异常。不过属下接到报告说,龙灵离开太子府后曾跟一个男子见过面,后来就去了惜云家。” “那个男子是什么人?现在在哪里?” “据报那个男子跟龙灵分手后就进了太子府,属下正在打听他的来历。” “你们搜查惜云家没有?” “搜查过,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 “好了,你下去吧。”薛忠将他打发,重新将林大师召过来道:“林大师,劳你法眼看看这个惜云有没有问题。” “侯爷,我一直在用天眼通观察她,倒是没有发现破绽,我看她也不过是个平凡女子,有我在,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时,一曲歌舞已经结束,惜云下了舞台,鬼先生像掉了魂似的,目送着惜云的身影隐没在后台珠帘之后。 薛忠看在眼里,思量了一下,将鸨母叫过来,吩咐道:“呆会儿请惜云姑娘过来,这位鬼先生想见见她。” 接下来的歌舞节目仍旧很精彩,不过鬼先生自打见了惜云之后,对其他的姑娘再没放在眼里,巴巴地盼着尽快到后堂喝花酒,焦躁不安、魂不守舍的模样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 好不容易捱到歌舞节目结束,在薛忠的带领下,众人起身进中厅。 中厅是品香阁喝花酒的地方,隔成一个一个的包厢,今天品香阁已经被姚管家出面全部包下来,所以偌大的中厅只有他们一桌。 众人落座后,早已被他们看中点名的姑娘鱼贯而入,由鸨母和姚管家一个个地指派到每个人身旁。 当惜云站到鬼先生的身边时,鬼先生早就性急地站起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张嘴就要亲。 惜云挣了一下,被他亲在脸颊上,桌上众人一起哄笑。 薛忠暗笑此人太过急色,起身道:“鬼先生,咱们先坐下,吃些霄夜,谈些风月之事,不可唐突佳人嘛。” “你们这些南……男人就是太婆婆妈妈,不如我直接。”鬼先生居然毫不脸红,虽然不愿意,但又不好拂薛忠的面子,只好松开一只手,搂着惜云的腰并肩共椅坐下来。 惜云嗔道:“这位鬼先生好坏,奴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就被他占了便宜,侯爷,我不依嘛,我要换个位置。”她这一下发嗲,勾得男人们火气直冒。 “我的小心肝,我叫鬼云钟,你换到哪个位置,我就跟到哪个位置,我今晚上吃定你了。”鬼云钟双眼邪光闪闪,早已忘掉身边还有其他在场。 薛忠看得直皱眉,不过在鬼云钟的带动下,其他的人也已经或多或少地出现了失态的迹像。 他只好起身道:“诸位或是薛某的贵客,或是薛某的客卿,或是薛某的朋友,今天欢聚于此,主要是因为鬼先生即将回乡,因此请大家前来相陪,各位务须尽兴,不必有所拘束,一定要让鬼先生尽兴而归。” 听了薛忠的话之后,众人再无顾忌,一个个丑态毕露,种种不堪入耳之词、不堪入目之事层出不穷。 惜云被鬼云钟搂在怀里,上下其手,衣襟被扯开,酥胸半露,面如桃花、娇喘息息,索性整个人缠在鬼云钟身上,任凭他的手掌游走于身上敏感之处,还时不时地按着众人的撺掇,跟鬼云钟玩些花样。 这顿酒喝了一个时辰,扮作惜云的龙灵心里不免着急,本来想让对方满足些口舌之欲,能够得到些有价值的消息。 不料对方十分机警,酒席之上,薛忠一干人等绝口不提公事,而她又只能有意无意地刺探口风,忙活许久,仍旧没有半点成果,难道非要让鬼云钟满足了兽欲之后,才能得到情报吗? 喝完花酒,已经到子时,薛忠见鬼云钟兴致正高,让管家在后院安排住宿,他自己是朝廷命官,按制不能在妓寨过夜的,虽然他并不怕言官们的攻击,仍旧不愿在品香阁过夜。 临走前,薛忠暗中吩咐林大师:“你想个办法,让那个惜云今晚只知春宵而不知其他。” 林大师答应了一声,乘薛忠跟鬼云钟道别的时机,有意无意地走到惜云前面,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惜云眼神变得迷茫起来,脸上、脖上、胸口上变得绯红异常,连鬼云钟也感觉到她的身体,突然间热得发烫。 第一百一十五章 嗟叹·大鱼·调包\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1 当龙灵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身体发凉,低头一看身上全无丝缕,朱炎满脸通红、怒气冲冲地站在一边,鬼云钟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她用脚趾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赶忙扯过床单挡在身体上,不过这样一来,鬼云钟赤裸的身体就暴露出来,尤其他胯下的那根厌物一柱擎天,兀自硬如钢铁。 此情此景十分尴尬,龙灵羞愧难当,虽然她并非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景,不知为何,在朱炎面前,她就是觉得抬不起头来。 朱炎仍旧气呼呼地站在房门前一声不吭,眼光转到另一边,对她不闻不问。 龙灵呆了半天才呐呐地问道:“刚才是我不小心中了他们的招。” “那你在酒席之上也是中了招吗?” 龙灵猛地抬头:“你都看见啦?你藏在哪里?” “我藏在哪里用不着你管。”朱炎冷冷地道:“我敬你是个奇女子,却想不到你竟如此……如此……” “如此下贱是吧?”龙灵的情绪反倒平静下来。 “原来你也知道,你这么做对得起你自己,对得起太子吗?” “我自己算什么?”龙灵的心里涌出无尽的委曲,头脑里的冷静突然间崩溃,毫无顾忌地叫起来。 朱炎被她说得一愣,看着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的怒火不知不觉间被浇灭,突然间觉得自己的确过火了些。 她为了完成太子的任务,宁可牺牲自己的身体,这本是天大的委屈,朱炎的语气不再生硬,问道:“难道完成太子的任务,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龙灵紧了紧裹在身体上的被单,眼睛盯着北边,呆呆地道:“对于像我这样的人来说,身体只是工具,我的灵魂早已经不属于这个躯体,太子就是我的灵魂,在好多年前就是这样了。” 朱炎又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迷离和透彻的伤心,此时,在她身上透出来的凄美,让他的心忍不住一阵紧缩:“你这是何苦呢?” 龙灵的眼泪不知不觉间,淌满秀丽的脸庞,哽咽不语,过了一会儿,她抬头问道:“我刚才那么大声,不会吵醒其他人吗?” 朱炎摇了摇头:“你放心吧,这间房子里被灵惠禅师使了法术,别人从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灵惠禅师?他是谁?” “就是那个对你下迷术的人,三十多岁,虬须凶鼻,眼神阴沉沉的那个。” “我记起来了,他是什么人?” “他就是帮助宁国侯的那个仙道高手。” 龙灵吃了一惊:“你不怕被他发现吗?” “他自以为对你下迷术后万无一失,所以此刻正安安心心地在另一间房子里做那事,这里他一时半会顾不上。” 龙灵脸一红:“我被他下了迷术后发生了什么?” “我看着灵惠禅师把你和鬼云钟送进房间,乘他离开之际悄然闯进来,刚好看见你正……正在使劲扒鬼云钟的裤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咬……那话儿……”朱炎想起刚进屋看到的情景,也觉得耳热脸烧。 “那后来呢?” “鬼云钟没有发现我进来,正要对你使坏,被我从后面点倒,接下来你就疯了一般往我身上扑,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弄醒。” 龙灵一双眸子深深地看着满脸通红的朱炎,轻声问道:“你是第一次看见女人的身体吗?” 朱炎避开这个问题,道:“你快穿上衣服吧,我们把鬼云钟弄回太子府。” 龙灵没有理会他的问题,接着道:“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我……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朱炎低头道。 “身不由己,哈哈,是呀,我是身不由己。”龙灵笑了两声,语气一沉:“我们不能把他带回太子府,你有没有办法,让鬼云钟忘掉一段时间发生的事?” “有倒是有,不过没用过,不知道有没有效,你是想在这里审问他吗?” “不错,如果薛忠发现鬼云钟失踪,就会销毁一切有关的证据,对我们来说并不见得是件好事。” 朱炎受她提醒点点头:“不错,一个鬼云钟并不能给薛忠致命的打击,反过来让此贼以后更加小心,既然不能一击致其死命,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实际上,朱炎并不太确实自己办法能够有效,他以前读过的书里记载了一种秘术,不需要借助任何内力,完全凭一套复杂的办法控制一个人的心神。 当然,“洞天太虚经”秘篇里记载有类似读心术的法术,可他不愿在龙灵面前暴露。 朱炎在使用秘术的时候,发现如同配合以仙力刺激穴道,可以将功效扩大百倍,没有花多大的力气,鬼云钟就讲出了一切。 原来,鬼云钟果然是北戎特使,已经私下跟宁国侯会面十几次,他奉命跟宁国侯进行在两国边境开设秘密榷场的谈判。 宁国侯向北戎提供大量盐、铁等战备物资,以换取北戎的良马,双方商定了各项细节,并形诸文字,不过尚未签押。 听完鬼云钟讲述的条约细节,朱炎不由得额头冒汗,北戎仗着强大的骑兵,一直对边境骚扰不断。 要不是北戎草原铁矿缺乏,加上铁器冶炼技术落后,边防守军有着兵器上的优势,恐怕他们早就长驱直入攻进中原。 所以朝廷虽然与北戎开设榷场朝廷交易,但是对盐铁等战略物资一直严格控制,宁国侯私设榷场后大量铁器将流入北戎,对国家安全构成严重威胁,而且宁国侯要那么多马干什么呢? 朱炎暗自思索一下,想出一个办法,用秘术在鬼云钟的脑子里种下两个念头: 一个是,让他在出京城的路上某处,将合约文书埋在一个地点。 另一个是,让他在记忆里,将宁国侯提出的交易价格上涨十倍。 一切忙完之后,朱炎问龙灵:“你是呆在这里,还是回太子府?” 龙灵想了想,道:“灵惠禅师对我下手,说明他们对我已经起了疑心,如果明天一早,他们发现我走了,那今晚的努力就白费了。” 朱炎叹口气:“要不要我对鬼云钟动点手脚,让他不能对你无礼?” 龙灵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低头沉思一会,道:“如果你能够避开薛忠手下的耳目,将真正的惜云送过来,我就可以安然撤退。” 朱炎想了想,补充道:“我将惜云送进来,用法术令她以为今天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就发生在她身上,这样薛忠很难找出破绽,然后我对鬼云钟动点手脚,让他一近女色那话儿就疲软无力,让他没处泄火,憋死他。” 龙灵笑道:“没想到你这个正人君子,想的主意也这么毒。” 朱炎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不仅带来了惜云,还带来了纸笔,用法术让鬼云钟写了份供状,安排好一切之后,带着龙灵溜出来。 此时已经是寅时,两人飞快地奔回太子府,一路上。龙灵没有问朱炎如何潜进品香阁,朱炎也没有解释。 实际上,这一天发生的事,可谓十分精彩。 昨天中午跟龙灵分手之后,朱炎立即乘太子府侍卫不注意潜进院里,丝毫没有耽搁,在院里施展隐身术。 自从上回仗着隐身符,潜入血河教秘密巢穴大获成功之后,朱炎对隐身术情有独衷。 “洞天太虚经”的仙术篇里亦有隐身术,这种隐身术比隐身符要好很多,除了匿形隐迹之外。还能收束自身仙力、气味等等不外露。 时间上没有限制,收发随心,所以朱炎在想潜入品香阁的办法时。首先想到了这个绝招。 施展隐身术之后,朱炎大摇大摆地从太子府大门出来,按照龙灵讲的集合地点追过去,很快找到她的所在。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冤案·妙计·截公文\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1 他先在院子附近搜索了一番,共发现了二十个形迹可疑的人,奉命撤回的人陆续分散离开后,这些秘探两人一组一直暗中尾随。 他想到一个连环计,在惜云的身份问题上扰乱宁国侯的视线,给龙灵营造最大限度的安全。 所以当第八个人撤离后,朱炎变化成龙灵的模样现形,大摇大摆地从正门离开。 带着监视的两个探子,绕一个大圈,估计龙灵已经到达品香阁,突然动手制住监视之人。 然后朱炎隐身去了一趟宁国侯府,原来是想仗着自己新学的仙术,探一探宁国侯府这个龙潭虎穴。 但是靠近大门外,他就发觉侯府里有些异常,用神识仔细搜索,发现里面用金、银、铜制作的八卦镜,摆出一个奇怪的阵势。 朱炎虽然不认识里面是什么玩意,可也隐隐感觉到,此阵跟防止外人潜入有关,由于没有把握破阵,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好折回品香阁。 花去近一个时辰,朱炎搜肚刮肠地将脑子里记得的各种仙术滤过一遍,真被他琢磨出一个由三个小法术结合而成的仙术。 乘龙灵化妆的时候,暗中进行实验,结果相当理想,如果他不解除仙术,龙灵的容貌甚至能永远变成惜云的模样。 宁国侯一行二十五人到达品香阁,朱炎一眼从人群中发现了灵惠禅师,此刻灵惠禅师已经蓄起头发做俗家打扮,寸步不离地跟着薛忠。 朱炎乘他们观看歌舞的时候,摸清了侯府的警戒布置,暗中对几个重要部位的人动了手脚,以免龙灵撤离时被人发现。 酒宴开始之后,朱炎就站在包厢里,刚开始看见鬼云钟对龙灵动手动脚时,他恨不得立刻出手教训此人。 没等他动手,就看见龙灵半推半就,甚至是主动地跟鬼云钟胶在一起,口舌交缠不说,还做出了种种更加淫荡下流的动作。 朱炎其实在心里一直对龙灵有种亲切感,所以才会每次见面时,忍不住跟她开玩笑。 在他的心里,也就自然而然地将她想像成符合自己道德标准的人,此刻看见她的行为如此放荡,心里的愤怒亦就可想而知。 愤然之下,朱炎冲出房间,冲出品香阁,就想要撒手不管。回家睡大觉,后来记着曾答应龙灵保护她的安全,这才勉强留下来。 好不容易熬到酒宴结束,他听到了宁国侯对灵惠禅师做的指示,看到了灵惠禅师对龙灵施展了迷术,所以及时地冲进房间里救下了龙灵。 经过此事后,朱炎对龙灵的印像大为变化,从理想的想像高空跌回现实的地面。 细细想来,他对她的底细并不清楚,除了她自己介绍的身份之外,其他一无所知,她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想到她为了达到目的,可以随时牺牲一个女人最宝贵的贞操,朱炎的心里就心痛和悲哀,为什么这么大的负担和屈辱,要一个柔弱的女子去承受呢? 他回到家胡思乱想一通,记起龙灵曾说过,留下一封信笺在家里正厅的房檩之上,信中所记之事,关系到他的仕宦前程,于是起床来到正厅。 家仆已经早起,正在打扫客厅,朱炎敷衍了两句,借故将其打发开,乘机迅速取下信笺。 他打开信笺,就着晨曦读起来。 信中写的是一桩案子,朱炎读完信后,心里翻腾起来,孔游是他衷心佩服的人之一,无论学识、人品都堪为表率,平白蒙此不白之冤,着实叫人扼腕。 对于自己被构陷一事,朱炎反倒不那么愤怒,还是龙灵说得对,像宁国侯那样的人,一旦想要害人就会无所不用其极。 如果是在以前,朱炎或许会惶恐不安,会投入到太子门下以求庇护。 而现在的他已经彻底跟以前不同,地藏王曾说过他可以用自己的仙力保护自己,宁国侯的计策虽然毒,但在他看来,只要正式的案卷没有到京城,他就能凭一己之力安然化解。 在这件事情上,他还是衷心地感激龙灵,虽然她写这封信笺是抱有目的的,但是客观上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 朱炎用过早餐,出门往太子府找龙灵,通报的是“朱宏图”的假名。 不多久龙灵一阵风地跑出来,看见他后刚要张嘴说话,却被他一言不发地拉着飞快地往外城走去。 “你找我是为了那个案子吧?”龙灵很直接地问他。 “不错,是为了这件案子,不过跟你想的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我一是要感谢你提前给我报信,让我有足够的时间来应对;第二……” 龙灵打断他的话:“足够的时间应对?你已经有了办法吗?” “这正是我要讲的第二件事情,我想知道按照公文在驿站传递的速度今天应该到了哪里?” 龙灵疑惑地望着他:“你想半路拦截案卷吗?这样做情同造反。” “你放心,我还是朝廷命官,我家里还有亲人,不会那么造次的,我的想法是先在半路上偷看案卷的具体内容,心里有底才好制订下一步对策。” “哦,原来是这样。其实你不必要这么做的,只要你肯……” “打住,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就不要再说下去了。”朱炎阻止了她:“看你的样子刚刚睡下就被我吵醒吧?” “没什么,心里乱,睡不着。”龙灵的眼睛警惕地四处张望:“你把我拉到城外来做什么?” “放心吧,我又不会吃了你。”朱炎笑道:“我带你来是助你立件大功的。” “你想吃我么?奴家可是很愿意哟。”龙灵先开个玩笑,然后半是好奇半是疑惑地问:“你送我件什么大功?” “还记得昨天的那个灵惠禅师吗?” “记得,听你说此人就是那个善长占卜术的仙道高手。” “据我所知,仙道界修道之人很少干预凡间事务,灵惠禅师的所作所为,应当是个异数,必遭报应。” “那又怎么样?问题是你现在能拿他奈何?” “我是不能拿他怎么样,可是我也有仙道界的朋友,我离开品香阁的时候,在灵惠禅师的房间门口留下件东西。” “什么东西?” “穆姑娘送给我的一张无字纸符,我在纸面留有字,约他在城外见面。” 龙灵吃了一惊:“你不要命啦?那个灵惠禅师是仙道中人,我们怎么是对手。” “不怕,穆姑娘给我的纸符叫做禁元符,一式两张,我在留给他的那张符纸上将他大骂一顿,只要他一怒之下扯破灵符,就会在他的心里种下了一道禁制,如果他敢过来,只须扯破另一张灵符,他的仙力在短时间内便无法使用,这个时候合我们二人之力,或许可以将他一举搏杀。” 龙灵眼睛一亮,随即又转暗:“可是你怎么确定他会赴约呢?” 朱炎嘿嘿一笑:“山人自有妙计,不怕他不过来,这会儿还早,咱们先到醉仙居吃些早点,那里的包子做得好,我请你。” 朱炎约灵惠禅师的地点,就是那天晚上击杀那个无名仙道中人的地方。 两人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小山崖下悄无人迹。 朱炎隔老远,就感应到灵惠禅师用障眼术藏身在一棵大树后面,便故意向龙灵说道:“看来那个灵惠禅师胆小如鼠,吓也被吓死了,以后你给太子办事时遇到他,只要报上我朱宏图的名号,包管吓得他屁滚尿流、闻风远遁。” “朱公子英武不凡,跳梁小丑皆望风而逃。”龙灵极配合地吃吃笑出声。 第一百一十七章 禁元·道消·疑心\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2 灵惠禅师果然受不得激,那晚,他见势不妙,直接溜回侯府藏身,虽然保住了小命,却受到上司的责罚颜面丢尽。 因此对朱宏图恨之入骨,现在仇人就在眼前,而且还敢出言奚落他,教他如何不气? 确定了两人身后再无其他人,灵惠禅师收起障眼术,从树后一纵而出,狠狠地道:“朱宏图小儿,爷爷正在找你,没想到主动找上门来,那笔帐我给你好好算一算,我要让你连本带利还清。” 朱炎笑嘻嘻地看着灵惠禅师:“老禅师,大半年不见,你怎么就还俗了?要不是看到你留发还俗,我昨晚就报官抓你这个不守清规,犯下淫戒的老和尚了。” 灵惠禅师再一次确实附近没有其他人后,心里大定,傲然道:“哼,朱宏图小儿,你坏了爷爷我的好事,害得我的心血付诸东流,此仇不共戴天。” “没想到你居然还敢找上门来,真是老天有眼,上回算你命大,被你逃过,这回我倒要看看谁来救你。” 话音一落,一道惨白的光芒出现在他面前,阴气森森,气势逼人。 龙灵被仙剑的气势压迫,身上后全身发冷,忍不住颤抖起来,她的心里油然生出恐惧和害怕,不由自主地往朱炎身后缩了缩。 朱炎嘿嘿一笑:“禅师难道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吗?如果我没有把握,怎么敢把你约到这里来呢?顺便提一句,你现在的这口剑可没有上回的好。” 灵惠禅师气极,怒道:“小崽子,爷爷正要问你那把仙剑弄到哪里去了,这口剑是不如那口,但是杀人足矣!不要以为你和这个女子联手就能对付得了我,凭你们两个小娃娃的本事,还不够我塞牙缝。” 朱炎悠悠地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对灵惠禅师道:“我知道们两个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约到这里见面吗?” 灵惠禅师盯着他手中的纸,惑道:“说来听听。” “因为我在这里杀过一个人,一个使用绿色仙剑的人,就像这样。”朱炎一边说,一边将纸撕成两半。 “什么?崔玄阴是你杀的?”灵惠禅师吃了一惊,心里暗道不妙。 随着对方手中的纸被撕为两半,灵惠禅师猛然间觉得上丹田处一痛,随即遍布于全身的仙力,由于失去丹田金丹的支持而消散殆尽。 这一下变故,将灵惠禅师的魂魄几乎都吓飞了,赶忙运起功法想要催动真元。 可丹田处郁结,真元无法运动,连试几次,他脑门上的汗珠滚下来,仙剑因为缺少仙力催动,已经变成一支三寸长的小铁剑,掉在地上。 龙灵看到灵惠禅师的变化,知道对方已经着了道,冷笑道:“你已经中了我们的禁元仙术,看你还怎么横,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灵惠禅师没有理会龙灵,定定地望着朱炎道:“崔玄阴也是这么中了你的招吗?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仙术?” “原来那个人名叫崔玄阴,你就是他口中的师兄吧?你们两个仙道中人,不好好修炼长生术,却跑到凡间闹事,就没有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吗?我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我是没有本事杀你,可我的朋友中有仙道界的高人,你见过的,蜀山派的霁月师太、龙虎真人、入云子道长等等,你倒行逆施,才有今天的报应。” “哈哈哈哈!”灵惠禅师忽然狂笑道:“无知小儿,不要以为你的禁元术就能制住我,你们两个小儿才练武多少年?爷爷我修炼了百多年,就是凭自身的真气,也能取你们两个的小命。” 龙灵哂道:“放屁,真把我们当小孩呀?吓唬我呀?” “也好,你是太子府上的人,爷爷宰了你,正好拿你的人头到侯爷面前请功。”灵惠禅师话音一落,身体立即动起来,飞快地向龙灵攻过去,一双肉掌掀起的风声势如奔雷,显示出强大的力量。 龙灵吃惊不小,没想到灵惠禅师的真气,果然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深厚,好在再怎么强,也没有刚才仙剑展示出来的力量强,她见不可力敌,身形往旁闪开。 朱炎此时也已提掌攻上来,以他的力量,可以轻易将此时的灵惠禅师击飞,但他不想在龙灵面前表现得太过惊世骇俗,所以仍旧按照内功心法的路数,跟灵惠禅师打斗。 这样一来,三人的情形就各不相同,灵惠禅师苦于真实的实力使不出来,龙灵用尽了全力依旧不敌,而朱炎则是尽量控制自己的力量不使出来。 三个人轻功身法和手上的功夫都是上佳,朱炎在打斗中发现,灵惠禅师的武功招式跟凡间武林的大不相同。 变化莫测、神鬼难料,往往从不可能的角度和位置出招,逼得两人手忙脚乱,这样的招数,倒是跟“洞天太虚经”技击篇里所记载的拳法,意境有一丝相类。 而且他在攻防的过程中,用神识探查到,随着灵惠禅师将拳法施展开,其不但全身气劲运行的速度和力度越来越强。 而且百会、涌泉两处穴道开始吸收天地元气进身体,并用吸收进来的天地元气冲击受禁锢的丹田。 他由此领悟到,原来技击篇里的武功除了有防身的用途,更是一种辅助练功的法门。 他不敢再继续耗下去,否则灵惠禅师将会越来越强,冲破禁元咒束缚的可能性也将越来越大。 收摄心神,手中招式突变,“洞天太虚经”技击篇里的掌法,源源不断地使出来,攻势顿时大盛,灵惠禅师的招数虽然精妙,但立即明显露出疲态。 十几个回合之后,朱炎连续三掌击中灵惠禅师的膻中穴,将他击飞到三丈开外。 灵惠禅师挣扎着爬起来,七窍鲜血长流,朱炎的三掌中暗含太元仙力,一举击毁他好不容易练成的金丹。 此刻的他已经道基尽毁,须发一转眼前变得雪白,刚才还泽润的肌肤,立即生起了层层皱纹,身板变得佝偻,整个人尽显老态。 灵惠禅师吃力地对朱炎道:“原来你……” 剩下的话他再也没法说完,倒在地上双目圆睁,显然死不瞑目。 龙灵惊疑地看着灵惠禅师的尸体,琢磨着对方临死前的那句话。 朱炎从怀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纸条,上面写道:干预凡间事务者的下场。 龙灵等朱炎站起身后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朱炎笑道:“你对我的疑惑也正如我对你的疑惑,放心吧,我是如假包换的朱炎,我前几年游学天下的时候,曾经跟蜀山派几位得道高人打过交道,听他们讲过仙道界的一些事情,所以知道的事情多一点。” “你还要瞒我,刚才你打败灵惠禅师,所使用的掌法比灵惠禅师的要高明多了,我虽然手段低微,但是看还是看得懂的,那样的招式武林中任何一种内功心法也不可能使出来。” “你说得对,这的确是仙道界的掌法,我有一个朋友,叫做萧远山,他的外号叫做玉面小飞侠,你认识吧?” “听说过,他是江湖上前几年出现的青年高手,是青年一代中数得着的人物,太子殿下曾想将他招揽到门下,可惜他几年前就不知所踪了,你认识他吗?” “四年前,我游学天下的途中遇见萧兄,一见如故结伴同行,后来我和他一起寻仙,历尽生死,终于被我们找到散仙仙樵前辈。” “可惜我的福浅,仙樵说我是富贵中人,不适合出家修仙,所以只收下萧远山做弟子,还让萧兄保护我完成游我涯。” “萧兄因为是要修仙道的人,为了不使他师父的武功失传,将他全身的武学都教给了我,并且求他师父赐了颗仙药,助我提升内力,离别时,萧兄偷偷地教了我一套掌法。” 朱炎为了释开龙灵心里的疑惑,半真半假地解释一番,反正仙道渺渺,也没办法证实。 第一百一十八章 拉拢·腾云·天位\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2 龙灵对朱炎的话相信了一大半,因为他的武功路数,的确跟传说中的玉面小飞侠相像。 而且他的话中,也没有任何破绽,再加上他出计出力,将对太子府构成极大威胁的仙道高手除掉,她便没再追问下去。 两人布置好现场后一起返城里。 龙灵心中兴奋,往回走的路上明显轻松不少,笑吟吟地道:“朱炎,你文武双全,为什么不能为太子所用?你忠于朝廷是不错,太子是储君,有朝一日登基之后就是朝廷的像征,就是你效忠的对像,早一日迟一日有什么分别呢?” “你错了,只要太子一日不登基,就一是不是朝廷的像征,也就一日不是我效忠的对像,现在的朝廷就是因为结党营私的人太多,才会被薛忠那样的奸人有机可乘,迷惑皇上,把持朝政,我自有做人的原则,绝不会加入朝廷任何一个党派,公心体忠的人才是现在的朝廷最需要的。” 龙灵呵呵笑道:“公心体忠,说起来轻巧,做起来可难,你被无端牵连到这案子里,可见树欲静而风不止,不是你保持中立,就能够避免别人的明枪暗箭。” “你有匡扶朝政的宏愿,可是这不是你一己之力能够办到,你身后必须有强大的力量支持你,薛忠之所以能够这么得势,就是因为他营建起一个庞大的势力集团,织成一张庞大的网络。” “他每做一件事都能够一呼百应,这样才能左右朝政走向,现在的朝廷之上,也唯有太子手上的力量能够跟他抗衡,你投入太子门下,不是正好可以借此施展你的抱负吗?” 朱炎摇了摇头,“结党之后,为了自己的利益势,必牺牲别人的利益,做出党同代异的事,害人事小,害国是大。” “历朝历代这样的教训还少吗?你能保证太子集团不会重蹈覆辙吗?我现在有自己的观点,一旦入了太子门下,我的观点就只能跟集团的观点保持一致。” “一旦表露出不同,就被视作异端、叛徒,遭到打击,遭到压制,甚至会被人消灭掉,这样的事你希望发生在我身上吗?” 龙灵急道:“不会的,太子不是那样的人,殿下对下属十分关怀、宽厚,你参加殿试的时候太子奉旨主持,算过来殿下也是你的老师。” “也许太子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他身边的人呢?太子是一个集团的首脑,有时候他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也不得不考虑其他人的意见,他的一切决定,必须以集团的利益为优先考虑,其实,你何尝不清楚太子那里也不是一块净土,我着实为你担心,有可能的话,你还是尽早离开那个是非之地吧。” 龙灵闻言神情一黯,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半晌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要问我案卷现在到了哪里么?” 朱炎暗中摇了摇头,将自己的口气变得轻松起来,道:“快告诉我吧。” “按照百里加急的速度,过两天就可送到刑部公堂,不过,我很想知道你的打算具体是什么。” “我还没想好,总要等到看完案卷之后才能确定。” “有什么困难只管来找我,我还是很希望你能到太子这边来。” “多谢关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朱炎将龙灵送进内城后就往南出城,看看四下无人,施展起陆地飞腾术,急急地往涵阳驿奔去。 涵阳驿东北距京城三百五十里,傍晚时分,信差住进了驿站客房,他一天在路上策马奔跑三百多里,早已疲惫不堪,吃过饭菜后用热水泡泡脚,一头倒在床上呼呼睡去。 朱炎毫不费力地进入信差的房间,虽然这个信差已经睡得很死,为了保险起见,他仍然点下他的昏睡穴,让其睡得更沉,另外在房间里,施出法术防止声音传出去,妥帖后方取出信差的公文。 公文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而且用火漆封住,但对朱炎来说这算不了什么,轻松地施展一个法术,隔层取物,将案卷文档直接从袋中取出来。 朱炎的眼睛黑暗中能够视物,立即打开案卷细读。 办案的官员,是刑部右侍郎名叫程景年,此人老于刑名事务,公文的行文严谨,环环相扣,列举大量佐证,做得极为扎实。 关于朱炎的部分,着墨只比几个主要案犯少,文中共举出了九个人的证词,其中两个人的证词最为关键,分别是李洪升、周元光。 看到这里,朱炎心中大骂程景年等人无耻,这样捏造的事要是被坐实,他就是谋逆的大罪,是要灭九族的。 朱炎跟他素不相识,他却仅仅为了巴结薛忠,而下此毒手,其心之毒,可想而知。 朱炎呆在房里想了一会,取出随身携带的笔墨,先用仙术抹掉文中对自己不利的文字,然后模仿原文笔迹写了一番。 这段文字将原先的罪名完全改掉,同时也借机大骂薛忠一番,虽然仍会留下些麻烦,却不至于那么厉害。 根据公文文书的记载,李、周两人的签押供状各一式两份,一份在公文附卷之中,一份在按察司存档。 朱炎改动公文里的文字,如果对方发现不对,仍可调按察司档案对照,只有将按察司里的存档也改掉,才能真正化解后患。 朱炎决定马上到按察司去一趟。 朱炎自从在阴司学全“洞天太虚经”之后,对“洞天太虚经”里的飞行篇一直跃跃欲试,因为“洞天太虚经”飞行篇里教的顶级飞行之术,不是驭仙剑飞行,而是腾云术。 这是一种据说只有飞升后的神仙,才能施展的仙术,他早就想试一试腾云驾雾的滋味。 朱炎将公文施术原样装进公文包,悄悄出驿馆潜出城到官道旁,因为他从来没有在天上飞过,不认得空中到按察司的路,所以想出个笨办法,循着官道往南总可以到达。 “洞天太虚经”腾云术实际上是一套综合的法术,修炼成功之后只需发动一个启动诀,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腾云飞行,他在阴司时由于时间上比较紧,只将腾云术修炼成功,回阳界后也一直没机会启动。 第一次启动腾云术,心里比较激动,小心地念过启动诀之后,他的身体里透出一道白光,然后立即消失,此外再没有任何感觉。 朱炎心念一动,身体立即如飞箭一般,垂直往天上窜去,四周的景物在他的脚下迅速变小。 他的身体里逸出一层薄薄的透明光圈,笼罩住全身,由于高速上升,产生的气流丝毫没有吹动他向毛发衣裳。 而他的脚下,则不知何时出现一层厚厚的白云,当他不想再向上升的时候,脚下的白云立即稳稳地托住他,他甚至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躺在白云上睡觉。 朱炎兴奋之下练习起飞行术来,一开始还小心翼翼有所顾忌,后来越来越大胆,尽自己的想像力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玩了一个时辰,丝毫不觉得累,对腾云术的驾驭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刚才他练习时,一直小心地按照官道的走向飞行,一个时辰的时间,他已经来到一座大城市上空,偌大的城市此刻在他脚下静悄悄的,只有很少几处有灯光闪动。 朱炎降下云头,城门洞上方写着“顺丰府城”四个字,这让他吃了一惊,顺丰府距京城一千里,他一个时辰就走了一千里,这还是他一边做练习的速度,要是全力飞起来,速度岂不是更快? 朱炎有了飞行的经验,胆子也没那么小了,“洞天太虚经”飞行篇中其实记载了适用于飞行术的认路方法,叫做天位图。 第一百一十九章 须臾·篡改·游说\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2 在他第一次飞上天空的时候,就在他的神识里形成一幅天位图。 这是一个立体的图案,最上层是太阳、星辰,中间是天空,最下层则是一片黑暗。 当他飞行的时候,天位图中层里就有一个亮点移动,亮点下方的黑暗区域也就渐渐显露出来,正是对应的地理形貌。 根据飞行篇的秘术,他的飞行轨迹将一直保留在脑海里,直到他自己抹掉。 朱炎重新飞上高空,其实他很想再往上飞,看看九天之上到底有什么。 不过听到城里打更已经到亥时三刻,这里离按察司尚有数千里,如果若不抓紧赶路,天亮之前就无法到达,那就势必要多呆一个白天,而公文最迟后天上午就能到达刑部,因此他必须尽快返回京城,以免节外生枝。 当朱炎专心致志地飞行时,他的速度比刚才可快了几倍,总结出经验,从京城南下要经过黄河和长江两条大河。 这两条大河的宽广和气势是其他小河流无法媲美的,两河沿岸是大城市集中的地方,只要到了长江后沿江找到一座城市,就可以修订下一步的飞行线路。 按照新设想,他将飞行路线完全脱离弯弯曲曲的官道,确定北极星的位置,笔直朝南飞。 当他顺利飞抵按察司上空时刚刚到寅时,算一算从顺丰府到按察司的近六千八百里路,也只花了两个半时辰。 朱炎心里不禁得意,古人说神仙飞行可以“朝游北越暮苍梧”,照此算来古人诚不我欺也! 朱炎找到按察司,花了一刻钟才找到存放案卷档案的地方,但是在这里没有找到供状存档。 朱炎又花了一刻钟时间,用法术从一个守库的小吏那里,打听到档案仍在钦差行辕,并没有移交过来。 朱炎只得往钦差行辕跑了一趟。 在那里,朱炎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出李、周两人的供状,看完之后他气得手脚也抖起来。 按照他原来的想法,李、周二人跟他的交情不错,之所以在陷害他的供状上画押,是因为抵不住酷刑。 但是从供状的签押处来看,两人的笔迹十分沉稳端正,丝毫没有受过刑的徵兆,如此看两人对他的陷害并不见得系被逼无奈。 朱炎先将供状原文用仙术进行了改动,出来后乘天色尚早,找到一个审案的经历小吏,以法术询问。 果然证实了李、周两人非但没有受刑,为了洗脱自己的罪名,主动按照程景年的暗示,捏造事实诬告朱炎。 在程景年的授意下,两人互相串供,以保证两人的证词中能够相互映证、绝无疏漏。 一番动作之后,东方天空微微发亮,朱炎不再耽搁,驾起白云风驰电掣地往回赶。 这番往回走,跟来时大不一样,一是因为在天位图里保留了明确的飞行线路,回去时只需要认准出发点笔直飞就可以。 二来以天位图定位飞直线,完全没有了来时走弯路的麻烦,再加上他心里着急不惜力地全力飞行,所以回到京城境内只花了不到两个时辰,此时从涵阳驿出发的信差还在路上。 朱炎从空中越过骑快马的信差,在他前方找了个无人的地段埋伏,当信差经过时施术制住他,拖到密林里,又重新修改了一番,再用法术让信差忘掉刚才发生的事。 了结了此番,朱炎在家里歇了两天,回到翰林院销假,同僚们颇吃惊于他挺过了伤寒重症。 吃惊归吃惊,表面上的工夫还要是要做足,众人先是纷纷表示祝贺和欢迎,而后各人各自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为自己没有在他生病期间前往探视,做一番解释。 随后的日子里,每日也就是案牍工作,转眼案子也就了结,自然与朱炎所想一般无二。 这一日从翰林院归来,快近家门,发觉家中有客,只见门前停放两顶轿子,其中一顶轿子里飘出朱炎熟悉的香味,这是龙灵身上的气息。 走进家门,只见龙灵熟稔地坐在正屋椅子里品茶,另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背着手欣赏中堂字画,听到朱炎进门的声音,龙灵站起来快走两步迎上前。 朱炎对她拱手施礼道:“龙灵莅临,令寒舍蓬荜生辉,请恕下官失礼,未曾洒扫庭除以待。” 龙灵轻笑道:“不用这么做戏了,这里也没有外人,我给你引荐,这位是太子府青松先生,司青松。” 朱炎听说过司青松,是太子府的是太子智囊团的成员,也是太子的心腹之一,属太子府中的实权派人物,为人老成多谋。 按朝廷惯例,太子府詹事之职多由朝廷重臣,其协理者亦由天下名儒任之,司青松并非翰林官出身,而能进太子府任官职,可见太子对此人期许之深。 司青松早已回过身来,他五十几岁模样,须发斑白,相貌平凡,但是双目犀利有神,他主动向朱炎施礼:“朱大人太客气了,青松拜访府上乃不速之客也,实在冒昧得很,打扰之处尚请见谅。” 朱炎跟他客套了两句,告了声罪,进后房换下官服。 司青松等朱炎出来,笑道:“我常在太子殿下身边听到龙灵提及大人之名,于大人神交久矣,今日相见更觉大人少年才俊、英气勃发,令青松顿生亲近之心。” 他担任的左中允是正六品的官职,论品秩比朱炎高出两级,年纪亦比朱炎大,现在跟朱炎平级、平辈论交,摆明了是一副折节相交的姿态。 “不敢,不敢,我何德何能敢当青松先生如此抬举。” “我曾亲耳听太子殿下赞许大人,道是大人年轻有为,才气胆识皆非凡品,乃冠绝当代之青俊。”司青松笑道。 “殿下谬赞了,我不过一孺子而已,既无经世之才,亦无纬国之能,文不能兴邦,武不能安国,才识高出我者多如恒河沙数,家世贵于我者胜过浩翰繁星,是以论天下之青年俊彦之才,怎么排也排不到我呀。” “大人年纪轻轻,却能谦虚谨慎,真是难得之至,不过以余观之却过矣,大人高中今科殿试第六名、进士出身,此足当殿下之盛赞矣。” “我不才,今科会试中式,只是运气好罢了。”朱炎一个劲地摇头:“十年前家严曾请得蜀山山得道仙人,为我算命,算定二十岁前鸿运当头,有科场得意的命,过了二十岁就过了运头,以后注定碌碌一生。” 司青松听得一愣,转头看了龙灵一眼。 龙灵对朱炎比较了解,知道他刚才这番话有九成九不能信,便笑道:“该不会是穆姑娘替你算的命吧。” “当然不是她,是蜀山入云子道人。”朱炎一本正经地道。 “入云子道人?”司青松低声重复一遍后问道:“朱大人知道蜀山?可有往来?” “我也是从给我算命的道人那里听来的,他自称蜀山霁月师太门下弟子,如今一晃十年过去了,我再也没见过那个道士,听青松先生的语气,似乎对蜀山比较熟悉。” “哪里哪里,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司青松的不动声色地道。 其实他此刻对朱炎的话信了几分,他是太子身边的亲信,知道的事比普通人要多得多。 蜀山霁月师太在仙道界固然名声显赫,凡人知其名者却极少,太子也是花了很大功夫,才能打听得到一星半点。 而朱炎不但能够说出来,还知道霁月师太的弟子,看来其所说的可能确有其事。 龙灵忽道:“我记得穆姑娘好像也是蜀山出来的人吧?” 第一百二十章 争辩·婉拒·出事\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2 “我曾承蒙穆姑娘危难时解救性命,至于她的来历我不清楚,她的话也没法证明,是与不是,我不好妄下结论。”朱炎继续装糊涂。 司青松见朱炎一个劲地将话题扯远,轻咳了一声道:“你说得对,龙灵早已将你的事迹向殿下报告过,余亦曾听闻,这前后两件大功,殿下一直记在心里,想找个机会给予奖赏。” “我一介书生,哪里谈得上功劳呀。” 龙灵有些薄怒:“照你的意思,是我说谎了吗?” “岂敢岂敢。” “你……”龙灵见朱炎故意装糊涂,一点不给她面子,不禁有气。 司青松心里也有气,他在太子面前是红人,朱炎一个小小的翰林,却没将他放在眼里,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停地将话题扯远,他要不是身负使命,恐怕就拂袖而去了。 司青松咳了一声,龙灵听到之后敛起怒容,坐在椅子上掉过头不理朱炎。 司青松对朱炎道:“不管怎样,邪教圣经、北戎密使两事,殿下是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更何况殿试之时殿下奉旨主试,于你也有师生之谊,所以待你自是跟他人大大不同,殿下早就想要亲自前来拜访,无奈朝廷制度不许,又兼公务缠身,所以才委托我走这一趟,殿下殷殷叮嘱要我代为致歉。” 朱炎连忙恭敬地朝东宫方向行礼道:“臣惶恐、臣谢殿下垂顾。” 司青松点点头,道:“我早就想来,是殿下担心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让我缓缓,如今形势紧急,我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朱炎心道:“得,该来的还是来了。”口头上可不敢这么讲,故作惊讶地道:“先生此言何指呢?” 司青松看了龙灵一眼,从她的表情上看到否定的信息,这才道:“你不必瞒我,龙灵早已经将你牵连此案的事告诉你,也告诉你程景年结案文书进京的线路和时间,相信你不会在此事件中无所作为吧?” “青松先生此言差矣,下官位卑职小,在京城孑然一身、无依无助,又能有什么作为呢?更何况广东离此远隔万里,下官心有余而已,只能听天由命。” 司青松笑道:“这话可不对,你在京城绝不是孑然一身、无依无助,你有功于太子殿下,殿下又怎么会让你陷此不白之冤呢?” 朱炎故作惊讶状:“何谓不白之冤呀?龙灵所言之事,令下官前阵子一直忧心如焚、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战战兢兢、如临深渊,但结案文书进京之后刑部、内阁对此案进行审查,传出来的信息并没有对下官有不利之处,更遑论着有司对下官行拘押,可见朱侍卫之前所得到的消息并不太准确呀。” 龙灵回过头气呼呼地、狠狠地瞪着朱炎,眼睛里满是怒火,还要争辩,被司青松拉住。 他清清嗓音,对朱炎道:“其实一个小小的程景年算不了什么,他办案子出现大纰漏,丢官去职也是活该,可宁国侯不大高兴,他现在就像个赌徒,输了一把就马上想要扳回来,这两天他正竭力在圣上面前主张重审此案,要将一干人犯、证人提到京城来审讯,事实到底如何一审便知。” 朱炎有点吃惊,要真是重审的话,事情就有些难办。 司青松见朱炎没有作声,继续道:“当然了,这件事尚在讨论当中,没有正式定论,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圣上偏向于宁国侯的意见。” 朱炎皱眉道:“倘若圣上采纳宁国侯的意见,朝中不少人便要遭殃。” “所以太子殿下正极力设法,说服圣上不再另行派人审理此案,如其不成,最不济也要将主审官一职拿下来。”司青松顿了顿,盯着朱炎道:“至于朱大人你大可放心,殿下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再受牵连的。” 朱炎道:“殿下厚意,臣感激涕零,请青松先生转告殿下,臣立身正、行事直,从来不惧小人陷害,请殿下勿以小臣为念。” 司青松听朱炎再一次委婉地拒绝太子的好意,再好的涵养也不免微露不快,“朱大人,你有功于殿下,却不愿接受殿下的奖赏,是想陷殿下于不义吗?” “下官不敢,下官于殿下并无寸功,不敢窃功自肥。” 司青松皱眉道:“此事暂且不论,我临行前,殿下交待,不管怎么说,朱大人已经被牵连到案中,无论此案重审与否,恐怕都不能全身而退,太子府左司直郎之职,虚以待君,望朱大人不要推辞才好。” 朱炎听得一怔,太子府左司直郎是从六品的官职,看来太子这一次,还是满有诚意地下了本钱。 他想了想,道:“臣牵连于案,能否全身而退自然由朝廷律法厘定,臣无寸功,何以反倒升官?况且太子府职官,一个个都非常要紧,按本朝制度非位高权重、博学鸿儒者不可任之,臣何德何能,敢居是职?而且臣的命运已经由得道高人判过,注定一辈子碌碌无为,是故,更不敢窃据此位尸位素餐,以致误己误人,请青松先生转告殿下,恕臣不敢领受殿下美意。” 司青松没料到朱炎竟会拒绝升官,继续劝了几句,见他心意已决,便不再说什么,龙灵早就料到会有如此结局,所以只附和着,稍劝几句,虚应人事而已。 三人话不投机,聊过几句,索然无味,司青松和龙灵起身告辞离去。 朱炎送走两人,心中不禁盘算起来: 如果朝廷重审案子,主审官仍是宁国侯一党,他固然可以旧技重施来为自己开脱。 可这样一来,篡改的痕迹就太明显,而且此案属朝廷政务范畴,地藏王曾警告他,不得逞仙术干预朝廷政务。 前番是为自保不得已而为之,要是再次为自保而干扰此案,就说不过去。 太子倒是一个助他开脱的理想对像,但太子派司青松前来,乘危难之机邀他入幕的举动,令他心里很有些不快。 现在他直接拒绝了太子的邀请,势必得罪太子,说不准太子还有可能利用这件案子的机会,采取进一步的胁迫行动,迫他就范。 想了一会儿,朱炎打定主意不再利用仙术干预案件审理,如果硬被牵连进案子里,定罪下狱,他便用仙术脱身,回家带着父亲遁入深山隐居,做那逍遥自在的世外神仙去。 想到神仙,朱炎自然而然地想起之前认识的诸位剑仙,顾月英的倩影出现在他脑海里。 她现在在哪里呢?在做什么呢?有没有偶尔也忆起过他呢? 第二天,朱炎一进翰林院,几个同僚围上来,责怪他昨天不该悄然离去,拉他在联名折子上署名。 朱炎连连推辞,紧辞不肯受命。 篡改程景年呈报的文书、证供之举,一直在他心里留有阴影,毕竟那算是栽赃、陷害他人之举,他自觉有愧于心,要是再在弹劾程景年的奏折上署名,就有落井下石之嫌,所以说什么也不愿这么做。 诸位同僚对他晓以大义、苦苦相劝,见他仍不为所动,他们的态度马上变得疏远起来,大有将他划入奸党之列的架势。 朱炎也不理会同僚们态度上的变化,只将自己当天的工作认真做完就回家。 过了数天,朱炎从编纂馆回家,就见管家迎出门急冲冲地道:“老爷,不好啦,商行出大事了。” 朱炎吃了一惊:“出了什么事?” “商行一批珠宝在涵阳驿县被官府扣住,鲁七爷昨天一大早前去交涉,结果还没到县城,就被人打成重伤,现在人正躺在涵阳驿县顺风客栈里。” 第一百二十一章 疗伤·冤家·应约\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3 “什么?动小爷的货也就罢了,还敢动我的人,到我与会会他们。” 说着,吩咐管家备马,也不顾管家和商行伙计的劝阻,执意当天只身赶过去,出城后在马脚上贴上自己画的纸符,让马跑起来如同起飞一般,到达涵阳驿县城的时候,离城门关闭尚有半个时辰。 朱炎找到顺风客栈鲁七居住的房间,一个姓吴的伙计守在旁照顾,看见朱炎进房连忙起身行礼。 鲁七也睁开眼睛,张开口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嗬嗬”之声,半个字也说不清,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 朱炎问道:“请了大夫没有?七爷现在伤势如何?” 那伙计几乎带着哭腔答道:“我们已经将城里最好的徐大夫请过来,但是徐大夫号了半天脉,也查不出结果,最后连诊金都不收就告辞走了,现在七爷神志不清,话也说不出来,少东家,您可要做主呀。” 朱炎安慰了伙计几句,在鲁七床边坐下来,把住他的脉门,输入一丝太元仙力检查身体。 太元仙力循脉门,进入鲁七的身体,在他的催动下,沿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分别运行了一周天。 这就发现,每条经络中各留有两三股异种真气,壅滞气血运行。 足太阴脾经自隐白入后,循商丘上小腿内侧,沿胫骨后,交出足厥阴肝经前。 上箕膝骨内侧,前边进入腹部,再经冲门、中极、关元三穴,络胃一路至心中交手少阴经、一路过腹至大包、一路经中府散入咽、舌等处。 下手之人在关元、中府二穴之间,留下阴毒真气,以壅滞经络,莫说寻常大夫根本探不出它们的存在,就是武学高手,发现它们也不敢轻易动手驱散。 因为留在经络里的真气习性游移不定、一触即走,如不能断其退路,聚而歼之,则势必窜入其他经络中,如此循环反复,不但受制者苦不堪言,施救者也会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查清楚原理,施救起来就容易得多。 “洞天太虚经”是以修炼之术为主,总序论述的原理中,就明确指出人体的一切徵状,都可以通过以仙力梳理经络来治愈,所以“洞天太虚经”里没有单独的医术篇,医理多散在修炼经文中。 朱炎根据这个原理,思度出几套施救方案,自信有十分把握。 他打发伙计再去请个大夫过来,等房里再无他人,立即关上门,回身用道术让鲁七睡去。 迅速地做好必要的准备工作,他伸手虚空画道符,拍进鲁七体内,鲁七身上马上泛起了一层白光。 白光很快从十二正经、奇经八脉的体表起始穴道,和终止穴道里渗进去,然后沿经络走向两头夹攻。 道符之力神妙无比,化解异种真气,如同滚水融雪般容易,留在他体内异种真气,前后夹攻无处可逃,很快就被全部消灭。 伙计带着他请来的大夫过了一刻钟赶到,此时鲁七已经熟睡,大夫号脉后确诊他并无大恙,开出些温补的药品,收下诊金告辞走人。 朱炎送大夫出门时,额外送上五两银子在他手里,请他对鲁七的伤势保密。 大夫虽有些不解,但银钱人人都爱,又不需承担什么风险,自然是收下礼金并满口应承保密。 朱炎送走大夫,回到自己房里,将伙计叫进来,问道:“七爷是怎么受伤的?动手的人你看清楚没有?你细细给我道来。” “少东家,昨天清早商行收到讯,一批珠宝货物经过涵阳驿县时,被官府扣住,七爷知道您这阵子公务较忙,所以不许我们把这个消息告诉您,带了我和老李快马往涵阳驿县处理。” “走到县城外二十里的树林时,突然从林子里出来五个人把我们拦下来,七爷好像认得其中的一个人。” “对方一上来,二话不说就动手,七爷没两下被他们打翻在地,我和老李被他们在身上点了一下,就浑身酸软不能动弹,眼睁睁地看着其中一个人,在七爷身上指指戳戳了半天。” “他们五个人可真怪,做了拦路伤人的勾当,却没有抢走我们身上的财物,我和老李手脚能动后,马上过去看七爷的伤势,这时候他就说不出话来,我和老李请过路的人帮忙,将七爷送进县城,老李回京城报信。” 朱炎眉头一皱,“七爷认识其中一个人?他是谁?七爷说什么没有?” “没有,七爷只说了一句‘是你’,对方就冲了上来。” “那五个人长什么样?” “领头的人个子很高,脸色苍白好像正在生病,还有一个稍稍矮一点的,七爷也认识他,另外三个五大三粗,大概身高五尺多,满脸凶相。” “他们在整个行凶过程中说了些什么?” “他们一开始都闷不作声,上来就动手,不过临走的时候,那个领头的人说,要想治好七爷的伤,就得让少东家您三天后亲自到城南土地庙去见他,所以我们才给您报信,他还说,只许您一个人前去,要不然他就绝不再露面,七爷如果没有他的解救,活不过一个月。” 朱炎点了点头,如果不解除禁制,鲁七的确很难活过一个月,刚才检查完鲁七的身体,朱炎甚至有点佩服对方手法的精妙。 看来下手的人,绝对是个武林高手,可那会是谁呢?平白遭此无妄之灾,恐怕不是简单之事。 他没有继续想下去,接着问道:“你知道珠宝被扣是因为什么原因吗?” “具体什么原因我们都不大清楚,只知道有人报官,官府就扣押下商行的货物,七爷受伤后,我们再没到官府去过,一切都等少东家来了定夺。” 朱炎沉吟一会道:“你就在这里好好地服侍七爷养伤,他这两年操心太重,一直没有好好休息,余下的事让我处理。” 伙计担心地道:“少东家,我们还是报官吧,那些人明显是冲着您来的,您万金之躯,没必要犯险。” “我自有分寸,你只管照顾好七爷,不能出差池,还有,七爷的伤势你要严格保密,要是从你嘴里泄漏半个字,我绝不轻饶你。” 第二天一早,朱炎先到房间里探视鲁七,昨晚他在鲁七身上施了道术,让他好好地安睡,所以此时鲁七仍在昏睡当中。 看着他明显留下岁月痕迹的面庞,记起他当年拼死保护自己的情景,心下感慨良多,越发坚定替他讨回公道的信心。 从鲁七房里出来,朱炎直接奔县衙,递上自己的名帖进去,很快差役将他请进后堂。 涵阳驿知县三十多岁,看上去是个精明强干之人。 主宾双方见礼落座,寒喧了几句后朱炎主动道:“大人,晚生此次不揣冒昧前来拜访,是有件事想要打扰。” 知县笑道:“朱大人想必是为了被扣的珠宝前来吧。” 朱炎喝了一口茶道:“这……的确是为了此事,请问大人如何知道的呢?” 知县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函,“朱大人来得好快,下官也是昨晚才收到龙大人发过来的急件,信中已经将你的身份讲清楚了。” “哪个龙大人?” “太子府,龙灵龙大人。” 朱炎心里在咯噔一下,“怎么扯上太子府了?我前几天刚刚拒绝太子府的招揽,过了没两天,商行的货物就被扣,其中会不会有关系?” 知县继续道:“不瞒朱大人,我是前科三甲同进士出身,蒙龙大人抬爱,推荐到太子门下,前年放了涵阳驿县正堂实任,龙大人在信中反复叮嘱,让我对贵商行的案子多多关照。” “案子?这批珠宝牵涉到什么案子?”朱炎很是一惊。 第一百二十二章 破案·熟人·断魂指\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3 “朱大人莫急,你听我慢慢说。”知县收起信,解释道:“四天前,本县致仕的前山西参政傅老府上,被贼人乘夜潜入盗走一批珠宝首饰,贼人离开时被他家仆人发现,傅家马上就报官。” “第二天一大早,本县守门的差役,在衙门前捡到一封匿名信,举报说失窃的首饰就要被人混带出城,信里详细写明携带赃物之人的模样。” “衙门捕头根据检举信果然抓住两人,从他们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搜出来珠宝,其中果然便有傅家失窃的那批中的一部分,审问带货的人,招供说是贵商行押送货物进京的镖客。” 朱炎插话道:“大人,这事有蹊跷呀。” “不错,本官也怀疑这是有人故意布局陷害,据本县捕快调查,傅家失窃珠宝当夜,贵商行押运镖师正宿在城里顺风客栈,客栈里的人并没有看见他们外出。” “再说,就算他们要做案,一来不至于笨到挑人尚留在县城的时候,二来不至于笨到第二日就夹带赃物出城。” “那封检举信也有问题,从傅家珠宝失窃到检举信出现,前后只相隔不到六个时辰,什么人能够暗中这么快地破案呢?而且检举之人,以匿名信的方式告发,其人却不露面,实在令人生疑。” 朱炎点了点头,“请问大人,既然怀疑其中有隐情,如何处置仍拘押的鄙商行镖师呢?” “不管怎么说,傅府赃物就在他们的包裹里,在没有找到其他凶犯之前,他们是最大的嫌疑人,本官只能暂时将他们收监候审,不过你放心,亏我当时见事有蹊跷,便马上将此事以快马报给龙大人知道,龙大人既然来信托我关照于你,我定不敢有负所托,贵商行人和货的安全就包在我身上了。” 朱炎连忙起身谢道:“晚生在此谢过大人,他日必当重谢大人保全之恩。” 知县笑道:“朱大人不必客气,替太子办事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龙大人在信中对大人赞赏有加,你年纪轻轻就被点了翰林,又得太子殿下垂青,将来前程必定不可限量,还望日后得意之时,莫忘了我。” “大人言重了,晚生才疏学浅,不过运气好,才侥幸入翰林院,加上年纪轻又不懂事,行事乖张偏激,不知好歹,哪能入太子殿下之眼,鄙商行的案子,只盼大人秉公公断,于愿足矣。” 知县听得一怔,朱炎的反应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朱炎肯定是太子面前的新贵,却不知道他刚刚回绝了太子的招揽。 回到客栈,鲁七已经睡醒,看见少东家进来,赶忙起床施礼,朱炎抢过去一把将他按住。 朱炎将货物被扣的原因,和自己拜访知县的经过,和结果讲述一遍。 鲁七愧道:“都怪我们没用,要劳动少东家亲自出马。” “七叔,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好歹也是商行的少东家,处理这桩案子,是我份内的事。” 鲁七叹道:“少东家教训得是,小的失言了,这次商行货物被诬涉案,搁在往常或别的商行,怕不要大大破财才能消灾,少东家只到官府走动一趟,知县大人就肯给面子妥善处理,这样的结果只怕东家也做不到吧。” “好啦,七叔不必捧我了,你还是说说前天袭击你的人是谁吧。” 鲁七神色变得凝重:“少东家,我们这回是撞上熟人了。” “谁?” “你还记得横刀三吗?就是咱们在夹龙山外遇贼的那回。” “又是他?这恶贼倒跟我们耗上了呀。”朱炎腾地一下站起来,这是第三回被横刀三算计到,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冒出来。 鲁七没有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忙劝道:“少东家,你别生气,为了那个屑小恶贼,没必要。” 朱炎很快抑下怒火,坐下继续问道:“另外的四个人你可认识?” “从没见过,他们一上来就动手,根本就不给问话的机会,横刀三看样子,只是个指认人的小角色,从头至尾都说不上半句话,那个领头的人我虽然不认识,他对我下手的手法我好像听说过。” “是什么?” “跟传说中的封经断魂指很像,我中招后只觉浑身虚软无力,每条经络之中有数道寒气游走,五腑六脏内如同万蚁钻噬,又痒又痛又冷,说不出话来,可偏偏头脑里却清楚得很,后来发生的事我都听得一清二楚,看得明明白白。” “你知不知道封经断魂指是哪个门派的武学?” “少东家可知道九阴魔煞的名号?这个魔头二十年前在江湖很有些名气,以九阴魔功和独门秘技封经断魂指横行于世,后来因为害人太多,被正派人士追杀,而不知所踪,袭击我的领头之人看年纪可能是他的传人,不过,听说被封经断魂指制住经脉的人,必须由施术之人以独门手法解除,我的却是怎么解开的?” 朱炎哈哈笑道:“你是吉人自有天相,乃天助也,不必多想了,你的伤还没有全好,这两天就呆在这里好生歇息吧,商行里的事,我已经委托管家处理,你不用操心。” 鲁七担心地问道:“少东家,你不会打算按贼人的要求赴约吧?” “我正有此打算,我倒要会会看,到底是谁敢打我的主意。” 鲁七大惊失色:“少东家,万万不可呀,你是堂堂进士、朝廷命官、万金之躯,对方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他们手段毒辣,又明摆着是冲着你来的,你实在没必要以身犯险,要是万一有个差池,教我怎么向东家交待呢,反正现在我身上的禁制已经解开,不再受制于人,这里的事还是报官处理吧。” 朱炎心头一暖,安慰道:“七叔,你不必担心,一则我有把握,绝不会陷于贼人之手,二则贼人既然算计了我们一次,便保不准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如果不摸清楚他们的目的,则必定贻患无穷,另外,横刀三算计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这一回我绝对不会轻饶他,于公于私都不能放过他。” 鲁七仍旧苦劝道:“少东家,你一个读书人,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以有心算无心,他们在暗我们在明,防备他们来袭,尚且防不胜防,怎么还可以自己送上门去?这何异于送羊入虎口呀。” “七叔,孰羊孰虎尚且难说,我来之后,你所中的封经断魂指便被一个普通郎中治好,由此可见我是有神仙护佑的人,他们能奈我何呢?” 鲁七愕道:“难道我身上的禁制是个普通郎中解开的?” 朱炎笑道:“不可说,不可说,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打无把握之仗,对方算计我们显然经过精心筹划准备,如果仅仅只为对付咱们商行,在景阳府城下手岂不威胁更大?如果是为对付我,那么他们将我引到涵阳驿县城来的目的是什么?我想这背后肯定另有阴谋,要是我不去赴约,便没机会查清对方的阴谋。” 鲁七仍旧苦劝不已,朱炎好言抚慰半天,最后不得不再次暗中施展法术令他沉沉睡去才得脱身。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朱炎盘坐在床上,将神识张布于在客栈内外,探听周围的动静。 过了午后,听到楼下有人向店家打听鲁七的状况,和自己是否到来的消息。 他心念稍动,此人的模样立刻清晰地出现在眼前,但其相貌特征,与伙计所描述的贼人完全不一样。 那人打听清楚给鲁七看病的大夫的姓名,以及朱炎的房号后匆匆离开,朱炎起身下床,变化相貌,出房间远远地跟着他。 第一百二十三章 潜入·尹关·九阴\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3 那人先来到给鲁七看病的大夫的药堂,向大夫旁敲侧击,打听鲁七的伤情。 大夫倒也守信,按着朱炎的交待,推说查不出病因,而无法施治。 那人道谢后离开,显然没有料到被人跟踪,在县城里最热闹的地方,转悠半天,在西城门旁的小茶铺里,唤出一个驾驴车的下人,坐在驴车上出城而去。 朱炎耐下心追踪下去,走出半个多时辰,来到一处大户人家的院墙外。 这座大院的正门楼都是青砖砌成,显然主人的身份和身世都不低,驴车绕到后面,那人下车打开虚掩的门走进去。 朱炎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隐去身影纵进院墙,小心地跟着那人,穿过两道廊门和一道垂花门,来到后院一座小平房里。 里面的人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将门口的竹帘掀起来。 只见横刀三点头哈腰地向来人打招呼:“罗爷,您回来啦。” 罗爷理也没理他,径直走进去,朱炎则悄悄地站到房侧的树荫下,凝神倾听房里的动静。 罗爷走进房,在左边的房间门口,恭敬地道:“葛先生,我回来了。” 过了片刻,门帘掀开,一个有六尺多高的中年男子走出来,在正房中间的椅子上坐下,面无表情地道:“老罗辛苦,坐下歇歇吧,横刀三,你去把老霍他们三个唤过来。” 横刀三应了一声出去,很快三个面貌凶恶的彪形大汉走进房中,冲着葛先生行过礼,在右边坐下来。 葛先生这才问道:“老罗,你打探到什么消息么?” 罗爷忙不迭地道:“您让我打听的事我都打听清楚了,你说的那个朱炎昨天晚上就住进顺风客栈,天字五号房,和那个鲁七是隔壁。” 葛先生略略有些吃惊:“这么快?他带了多少人过来?” “就他一个人来的,没别人。” 旁边一人道:“这小子好大的胆子,他一个文官,敢孤身骑马,跑到两百多里外的涵阳驿城来,哪个文官出门不是坐轿子,前后还有帮下人前呼后拥地瞎咋呼。” 另一人哂道:“一看就知道是个愣头青,这样也好,我们办起事来省事。” 葛先生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继续问道:“还打听到什么了?” “我向客栈的伙计打听到,昨晚朱炎到了以后,让人请城里大夫给七爷瞧病,所以我又那个大夫问了治疗情况,大夫说诊不出病因,束手无策,我还打听到朱炎今天一大早出门到县衙里走了一趟,至于谈了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葛先生点了点头:“辛苦老罗了,等这里的事办完,葛某一定在侯爷面前美言,侯爷答应你们的事肯定会办到的,你先下去吧。” 等罗爷出去后,葛先生道:“既然那个朱炎已经来了,我们就按计划开始行动,霍尘,你到客栈走一趟,将约见信送去,顺便再探探他到底是不是一个人来的,有没有暗中带帮手。” “霍地,你到衙门里打听,朱炎到县衙里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虽然我施在鲁七身上的禁制可能让他不得不有所顾忌,但是也说不准那小子会不会胆小报官。” “你们两个一定要注意行藏,别让人发现,这件事办得圆不圆满,关键就在我们不能被人发现,霍垢,你看住尹老头,别让人靠近。” 霍垢不满地道:“小主人,对付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咱们何必这么麻烦?让老子去一刀把他宰了不就结了。” 葛先生眼中放出兴奋的光芒,旋即压抑下来,嘴角露出冷笑:“我何尝不想这么做,可是侯爷对我们礼敬有加,我们第一次为侯爷办事,就不听他的安排,岂不驳了他的面子,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吧。” 朱炎听了一会,隐隐猜到葛氏主仆四人的来历,对他们所说的计划迷惑不解。 等四人各自离开后,朱炎快追踪霍垢,来到对面的房子外,从刚才葛氏主仆的谈话中判断,房中应该关着一名姓尹的老人。 朱炎放出神识探查,发现房子看上去是单间,里面实际有个小夹层。 他施展法术直接进到夹层,看见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正闭着眼、咬着牙、满头大汗地躺在地上,显然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朱炎一眼就看出,他是被封经断魂指制住了经络要穴,看到他一大把年纪了,还要遭罪,心里实在不忍,赶紧挥手在四壁布下法阵,把住老人脉门检查经络被制的情况。 老人睁开眼睛,看到朱炎后有些讶异,感觉到从脉门上传过来的热气,知道朱炎想帮他疗伤,苦于说不出话来,目光中流露出感激之色。 朱炎很快查清老人身上受制的情况,老者的内力修为相当精湛,或许这就是被下重手的原因。 朱炎有了治好鲁七的经验,治起这个老人来熟练不少,很快解开经络的禁制,又助他行气活络,壅滞的气血。 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老人恢复了大半,收功后立即转身要向朱炎下跪拜谢,朱炎一把扶住他:“老丈,快不要这样,我年纪轻,可受不起。” 老人有些错愕,朱炎居然敢用不低的声音说话,因为旁边一墙之隔就有人守着。 不过想到朱炎既然不怕肯定有把握,于是也放松了心里的谨慎和紧张,感激地道:“少侠救命之恩,尹关感激不尽,请教恩人高姓大名,我脱难后当重谢。” “原来是尹老,不必多礼,在下不是施恩图报的人,我受好友所托调查桩案子,无意中闯进这里,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请问尹老,为什么被这困在这里呢?为什么他们要在你身上下重手呢?” “少侠高义,老夫很佩服,可是你连姓名都不愿透露,实在叫人伤心,请少侠赐告姓名,老夫必当毫无隐瞒,将所知道的事据实相告。” 朱炎无奈道:“在下朱宏图,受好友所托调查一桩珠宝失窃案。” “原来是朱少侠,老夫乃朝廷吏部尚书刘大人的亲随是也。” 朱炎吃了一惊:“你是刘尚书的亲随?这些人好大的胆子,连朝廷二品大员府上的人也敢绑架,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惭愧呀,老夫被他们制住,就被带到这里,一路上也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到现在也不清楚他们的目的。” “那您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可也知道他们的来历,五天前,我在家里休息的时候,被他们用下三滥的手段迷倒,醒来时身上已中了封经断魂指。” “这是九阴魔煞的独门绝技,老夫二十年前见识过,没想到阴老怪居然还有传人,少侠,你解此禁制的手法甚是奇特,恕老人孤陋寡闻,不知叫什么名字?” 朱炎笑了笑:“雕虫小技,贻笑大方,尹老,您身上的武功不弱呀,年青的时候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物吧?” “少侠对老夫有救命之恩,老夫也就不瞒你了,我原名叫做尹山海,二十年多前做些劫富济贫的买卖,后来失手被官府擒住。” “当时刘大人任知府,见我是个有血性的男儿,手上又没有累累血案,所以暗中救了我性命,我感激刘大人的大恩,知道他是个真心为民办事的清官好官,所以自愿做了他的仆人,朝夕在左右保护,免得这样一个好官遭别人的暗算。” 朱炎不禁肃然起敬,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尹关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侠义之心泽及到其他人身上,也是一种大侠的风范。 尹关恨恨地道:“这群屑小手段卑劣,敢在老夫身上下重手,绝饶不了他们,烦请少侠做个援手可好?” 第一百二十四章 擒贼·逼问·葛玄\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3 “尹老,你可知道他们抓你的目的?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个什么去处?他们现在有几个人?身手如何?知己知彼动手才有把握呀。” 尹关摇头道:“不知,不过,不教训教训他们,老夫不甘心。” 朱炎笑道:“我理解你的心情,这些人陷害我的好友,打伤他的朋友,我决饶不了他们,可是想来想去,他们这几天做了不少案子,极可能在实施某个阴谋,如果现在就动手,恐怕打草惊蛇反而不美。” “少侠,其实想知道他们有什么阴谋也容易,抓个人过来讯问一番不就知道了?老夫觉得,少侠的身手,在江湖上恐怕也是顶尖高的,对付外面几个鼠辈,应当不在话下,何必顾虑太多自缚手脚呢?” 朱炎被尹关一语惊醒,葛先生一伙共五人,除了横刀三之外,霍垢、霍地、霍尘都是葛先生的心腹。 现在霍地、霍尘已经进城去了,院里只有三个人,以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葛先生一伙一网成擒。 想到这种诱人的可能性,朱炎不觉开心地笑了起来,反正葛先生一伙,无非是想明天在土地庙设局对付他,现在先发制人端掉他们,免去明天自己孤身赴会的麻烦。 朱炎很快地将探听到的情况跟尹关讲了一遍,尹关听后大乐:“原来现在这里只有三个人,让老夫一个人对付足矣,少侠守住院门,有谁过来的话统统抓住,免得走漏消息。” 朱炎摇头道:“尹老,这样做还不把这座大庄院里的人都惊散了,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先抓住在外间的霍垢,问清口供,再将横刀三、葛贼诱擒之,动手的事让我来办,您老被困几天需先歇歇,如果我不行时您再出手,如何?” “好吧,就让给你了。”尹关点了点了头,忽又问道:“少侠,老夫有一疑问,实在忍不住想要请教,为什么我们说话这么大声,外面的人却听不见?” 朱炎嘿嘿笑道:“因为外面的人耳聋了呗。” 尹关笑骂道:“好小子,你连老夫也戏弄,他们要是聋的,那老夫就是傻的。” 两人商量好计划,朱炎暗中收起法术,跃起贴在门楣上方,尹关躺回原地,装作仍旧受制,口中故意发出骂声,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好让外间的人听见。 果然,霍垢听到尹关的骂声,大吃一惊,他还从来没见过被封经断魂指制住经络的人,能够清楚地说出句完整话。 霍垢忙起身,推开门往里瞧,见尹关仍旧躺在原地,并无异常,心里松口气,刚要转身出去,猛地瞥见尹关忽然坐起来。 他的反应很快,知道情况不妙,立即提气运功,想要往后纵开,不过没等他做出动作来,身上一麻,被人点住了穴道,立在当地不能动弹。 朱炎如闪电般一击,瞬时制住霍垢身上三道大穴,然后借回身关门的时机,重新施了一道法阵。 尹关跳起来,二话不说,便狠狠地在霍垢的肚子上击了一拳,好在他顾忌着要问口供,才没有下重手,饶是如此,霍垢被这一拳打得一口鲜血喷出来,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朱炎一边埋怨尹关,一边急忙检查霍垢的伤势。 尹关得意地笑道:“痛快,总算是出了口鸟气,朱少侠,你也别怪我,是我打伤他的,让我来治他吧。” 朱炎如何还敢相信他,好在霍垢受伤倒不很重,在他推宫过血,简单施治后很快醒来。 尹关见霍垢睁开眼睛,恶狠狠地冲着他道:“狗贼,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该做什么吧?老实点,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霍垢倒是挺凶悍,说不出话来,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想要冲尹关吐唾沫,朱炎眼疾手快在他颈上轻轻一拍。 登时令他将唾沫吞回去,接着就听见霍垢扯开嗓子大声骂道:“暗中偷袭,卑鄙小人。”原来朱炎顺势解开了他的哑穴。 尹关哂道:“你这会儿倒光明正大起来了,你们绑架老夫的手段怎么没见得那么光彩呢?” “对付你这样的老东西,还用不着老子动手。”霍垢怒道。 尹关脸色一变:“原来你还有同伙?” “我呸,甭想从老子这里得到半句话,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霍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朱炎在旁冷笑道:“该死心的是你,叫破嗓子你的主子也听不见,你要是想杀身成仁,我成全你就是了。” 霍垢脸上闪过惧色,他刚才大声嚷了几句,以他主人的功力不可能听不见,现在仍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道主人那边是不是也出了问题。 他口中兀自强道:“你们别得意,等我小主人来了,教你们两个生不如死。” 尹关哈哈大笑,不屑地道:“九阴魔煞我都不怕,还能怕他的徒弟?封经断魂指不是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么?霍垢,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要逼我出手。” 霍垢的脸色变了几变,颓然道:“好吧,你们想要问什么?” 朱炎不敢置信地看着霍垢,刚才还是茅坑里的石头,现在就成了软柿子,变化也太快了些。 尹关见自己的虚张声势,这么快就奏效,十分得意,清清嗓子问道:“好小子,这样做就对了,我问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我?” “老子本来在祈连山虎狼寨做买卖,两年前被九阴魔煞的独传弟子葛玄打败收为家奴,至于为什么要绑架你,老子不知道,你自己去问他吧。” 尹关扬手抽了霍垢一耳光:“在老夫面前自称老子,你小子欠揍,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用你提醒我,也会去找你主子的晦气。” 霍垢被尹关一巴掌打落了三颗牙齿,气焰顿时收敛不少,老老实实地道:“绑架你的原因我真的不知道,又不是我动的手。” 朱炎问道:“那是谁动的手?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份?” “是另外一拔人动的手,送来的时候,只说老英雄姓薛,没交待身份。” “你们替谁办事?” “不知道,你去问我主子吧。” 朱炎冷笑道:“霍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替谁办事,你们兄弟三个先前在葛玄的房间里,听罗爷的汇报,我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霍垢吃惊不小,满是怀疑地望着朱炎。 朱炎将他们几人在房间里的说话内容,略略复述了几句,霍垢的脸色变得煞白,他知道朱炎能在主人的眼皮子底下,偷听他们的谈话而不被发现,功力显然比他们任何一个人要高,他万万没有逃跑,或蒙混过关的机会了。 不待朱炎提问,霍垢立即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知道的事交待出来: 去年年底,葛玄应宁国侯府大管家的邀请,到宁国侯府当了客卿,侯爷对我们礼敬有加,却一直没让我们办事。 直到半个多月前,才将葛玄请过去,让我们到涵阳驿县来杀一个人,派了一个叫横刀三的家伙,给我们指认要杀的那人。 我们按计划先到王家庄落脚,顺便到附近踩点,等待侯爷那边的通知。 四天前,侯爷派人将尹老英雄送到这里,给了我们一纸指令,葛玄让我们穿上尹老英雄的衣裳,到县城里傅老爷家偷了珠宝,临走时故意让他们的人瞧见。 得手后,葛玄连夜亲自将偷来的珠宝,塞了一部分到景阳商行镖师的包裹里,栽赃嫁祸给他们。 第二天,我们在京城到涵阳驿县官道上埋伏,伏击景阳商行鲁七,还在他身上用了封经断魂指,目的是诱引景阳商行少东家朱炎过来。 我们计划明天在城北土地庙里杀掉朱炎,然后杀掉尹老英雄,将傅家剩余的珠宝塞在他怀里,将现场布置成尹老英雄行凶的样子嫁祸,就这些了,我全都讲了,请两位英雄饶我性命。”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逼供·拜谒·因缘\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4 尹关听大惊失色:“好毒的计策。” 朱炎问霍垢:“你们知不知道景阳商行的少东家是什么身份?” 霍垢错愕道:“不就是个穷翰林、酸儒士吗?” 尹关喃喃道:“朱炎这个名字我听说过,好像是今科进士、翰林院当差,刘大人说过此人是什么应兆秀才出身,皇上很看重他们那批应兆秀才的才,破格提拔,宁国侯想在涵阳驿县暗杀朱炎,并嫁祸到我身上,摆明了是冲着刘大人去的,幸亏老天有眼,被朱少侠撞破了这个奸谋,要是被你们得逞,刘大人也要受牵连。” 朱炎补充道:“不但刘大人要受牵连,涵阳驿县的知县也将乌纱不保,这里的知县是太子那边的人,好一个一石数鸟的毒计啊。” 霍垢听不明白他们两人的话,只顾连声哀求饶命。 朱炎看了他一眼道:“你将招供的东西写下来签押,我便饶你狗命,只将你送到县衙大牢。” 霍垢哭丧着脸道:“我以前做了不少案子,要是进了官府,就没命了,而且我要是签下供状,侯爷不会放过我。” 尹关踢了他一脚:“要是你不签,我现在就不放过你。” 朱炎也道:“至于官府和薛忠如何处置你,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反正你为恶一方,也该付出代价。” 尹关问道:“朱少侠,这屋里有纸笔吗?” 朱炎笑着回答:“等我过去抓住葛玄就有了,尹老,呆会儿我去对付葛玄和横刀三,你守住院门别让人进来。”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对付葛玄又不让人知道,原来跟老夫一样。” “尹老,我跟你打个赌,我先出门,你数到十再出去,如果你出来的时候,我没有神不知鬼不觉地制住葛玄,我便教你如何不让声音传出去的办法,如何?” “好,赌就赌,我赌一两银子。”尹关人老成精,听出朱炎的话里自信满满,知道这个赌自己赢的机会不大,自然不肯下重注。 朱炎撇了撇嘴:“老前辈果然厉害,一句话就让我吃了大亏。” 尹关嘿嘿一笑:“你知足吧,一两银子可是老夫半个月的工钱。” 朱炎制住霍垢的哑穴,身形如鬼魅一般飞出房门,身法之快,令尹关和霍垢两人张口结舌。 尹关回过神来,用最快的速度数完十下,然后飞射出房间,只见对面的房子房门大开,一个瘦高个倒在门口不能动弹,房间里寂然无声。 他走进去一看,朱炎悠闲地坐在椅子上,脚下还躺着一个身材更高的人,那人的脸部表情里夹杂着惊愕、愤怒、不敢置信、恐惧、沮丧等等,着实精彩极了。 朱炎见尹关进来,笑道:“尹老,你数得挺快的,不过这小子败得更快。” 尹关将眼一瞪:“你这不是抢老夫的钱么?可怜我半个月的工钱就没了。” 两人互相取笑了一阵后,尹关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这个我倒是还没想,不知尹老可有主意?” “此人的封经断魂指太阴损,又做了宁国侯的走狗,如果你不除掉他,改天可能还会找你朋友的麻烦,以老夫之见,断断不能留在世上。” 朱炎有些犹豫,毕竟杀人不是他愿干的事,委婉地道:“你看废掉他的武功,不让他再害人,是不是更好些?” “哈哈,看不出少侠倒也是个菩萨心肠,人是你抓的,听你的吧。” 朱炎不愿动手,借口找文房四宝,录霍垢的口供离开。 尹关毒打了葛玄一顿,破去他全身功力,彻底报了身中封经断魂指之苦的仇恨,幸好朱炎也在房屋施了道术,才没让葛玄的惨叫声传出去。 葛玄倒是比霍垢要硬气得多,身受重伤,任凭尹关如何逼问,就是不肯透露半个字,直到朱炎过来,将霍垢的供状给他看了之后,才长叹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事讲出来。 因为葛玄五人身份特别,其他的人不经允许不得过来打扰,所以朱炎和尹关没有受到丝毫打扰,入夜后,还顺利地将赶回来的霍地、霍尘抓住,一一取了口供、画了押。 朱炎两人商量了一阵,决定所取的口供只涉及珠宝失窃案,以免牵涉太多引起麻烦。 于是连夜将葛玄五人连同他们的赃物、供状送到涵阳驿县衙门外,敲响县衙门前的大鼓,躲在一旁,看着衙役位将五人带进县衙后才离开。 走到僻静角落,朱炎冲尹关抱拳道:“尹老,这里的事已了,我该走了,鄙友朱炎就住在城里顺风客栈,宁国侯想要对付他,还请尹老帮我护送他回京城,山高水长,后会有期,就此别过。” 尹关有些不舍:“朱少侠,老夫早已看出你不是一般的人,你救了我的命,那些俗套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更救了刘大人,老夫要为此感谢你,只盼以后有缘还能再会。” 第二天一早,县衙来人报信说,傅家珠宝被盗的案子已经告破,景阳商行的不白之冤也已经洗刷,所扣珠宝不日即将发还,来人还带来知县的口信,请朱炎过府一叙。 朱炎不想再跟太子的人有太多瓜葛,写下封回信,推说工作紧,皇命在身,不能久留此地,必须马上赶回京城。 朱炎回到京城,继续翰林院的工作,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唯有馆内的同僚明显对他疏远许多,也有几名与他私交不错的朋友,私下劝他改变主意,在联名的折子上签名,他态度甚是坚决,一概婉言回绝。 由此一来,他在翰林院的日子就有些变味,时时刻刻的隐隐被人孤立。 他对此浑不在意,一心只管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落人话柄也就是了。 与此同时,朝堂上的较量如火如荼地展开,薛党、太子两拨人马开足火力,各自动员派系内的在京大小官员上折子议事、相互攻讦,闹得乌烟瘴气。 朱炎对于朝堂上的争吵不休,不感兴趣,反正他已打定主意,心无挂碍,自然能逍遥自在。 唯一让他烦心的事,便是龙灵三不五时地找上门来,固然没有苦口婆心地再行劝说于他,却每每用一双水汪汪的凤眼,充满期待地看着他,看得他有一种仿佛欠她一大笔钱般的错觉。 一日回家,管家告诉他,吏部尚书刘统勋派人送来了请帖,请他过去晚宴。 朱炎有些不自在,回想在涵阳驿县跟尹关打交道的经过,自问没有露馅的地方,刘统勋请他过府是为什么事呢? 朱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刘府,将名帖递进去片刻后,里面传话有请。 让他有些吃惊的是,引路的仆人带着他从回廊穿过正厅直接进了后厅,这让他的心又提起来:莫非那天真的被尹关看破了吗? 稍候片刻,刘统勋穿着一身便服,在尹关的搀扶下,从里屋走了出来,看见朱炎后笑道:“朱公子来了?今天内阁议事回家有点累,老朽又上了年纪,不觉小憩了一会,怠慢之处请见谅。” 朱炎连称不敢,跟刘统勋客套了几句,立即切入正题:“不知老大人召下官前来,所为何事?” “呵呵,老夫请你来,的确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朱炎起身道:“大人言重,有什么事派人来说一声,下官敢不尽心么?” “快坐下说话。”刘统勋挥挥让朱炎坐下来,打量半天后才道:“朱公子果然一表人材,英气挺拔,丁大人的眼光倒也不错,得此佳婿,当慰老怀了。” 朱炎讶道:“这……下官家事,不知大人如何得知?” “呵呵,你的恩师就是老夫的我,算起来你也是老夫的弟子门生后辈呐。”刘统勋笑咪咪地看着他。 第一百二十六章 老姜·归心·心兆\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4 朱炎赶忙重新行弟子礼,刘统勋坦然受之,等朱炎重新落座后道:“现在朝廷议论得最多的事,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吧?” “我知道。” “今天内阁议事,主要就是议的此案。”刘统勋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件案子闹得风风雨雨,程景年审案,将朝中一批官员牵连进去,你也是受牵连的人之一,此事你是否知道?” “我已经听说了,不过我还听说程景年的审案、结案文书跟证供之间互相矛盾、错漏百出,想来关于我的部分,也都是些不实之辞吧。” “固然是不实之辞,不过你想过没有,你只是一个刚刚授官的年青人,何以牵连此案中呢?” “这个么……我虽略有耳闻,却不知道真假,有种说法言道我辈乃应兆秀才出身,所以受到朝中某些人的忌恨,是以受累。”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老夫听说你一直和太子府龙灵之间走得勤,不知可有其事?” “我去年进京赶考的途中,偶遇龙灵,所搭乘商船的船家无意中帮她一个小忙,我亦因此与她有一面之缘,会试后她倒是来找过几次,除叙旧之外,还为太子殿下说项,希望我进太子府任职,我已经婉拒。” 刘统勋点头赞许:“你能够洁身自好,不参与进党争之中,老夫很感欣慰,不过如今朝堂之上,党争甚烈,老夫夹于其间,犹难以自处,何况你是应兆的那批秀才之一,就算你不掺和进来,难保背上怀璧其罪的负担,此为其一。” “其二,你和太子的人过从密切,另一党之人早已看在眼里恨在心上,其三,你谢绝太子的招揽,难免遭太子心疑,你欲以青莲自处,可是别人并不相信你,他们只相信他们的眼睛和耳朵,没有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事他们绝不会相信的。” “我固知洁身自好亦不可得,可又想不出好办法,老大人有以教我?” “现如今朝廷争斗太厉害,你无根无基又不肯依附于某一方,势必不可久居于此,何不效重耳在外而安呢?” “老大人之语顿开我茅塞,只是现在翰林院工作尚未完成,我复受牵连此案没有明确结论,恐无法脱身。” “这些都好办。”刘统勋显然已经有了准备:“内阁前天在宁国侯一伙的推动下决定派员重审,昨天将折子递进内宫,赶巧当晚圣上出定,看了奏折,御笔朱批该案着刑部侍郎虞柯主持重审。” “程景年办案不力,予以罢免,圣上还批示此案不得牵连其他人,虞柯是太子那边的人,由此看来应该不会太为难你。” “翰林院深得圣上关注,此番被牵连进于承宣案中,而且老夫听说朝廷有御史,已将你在去年在六艺会馆参加辩经会,抨击程朱理学的言论上奏圣听,为此两事圣上恐怕要罚你,你不如索性主动向上司请辞,要求外放任官,再加上有老夫从中周旋,应当可以成功。” 朱炎起身行礼拜谢道:“谢老大人成全。” “呵呵,老夫见你是个人才,前些天你恩师丁大人也来信托老夫,将你调出京城外放,故今日请你过府商量,你果然没有令老夫失望,眼下正好有个知县正堂出缺,乃卿平县,此县近些年政绩不错,知县即将升迁,委你接任,你意下如何?” 朱炎起身再施大礼拜谢:“全凭老大人作主,我必鞠躬尽瘁报效国家。” 刘统勋连连挥手,示意朱炎坐下:“老夫上了年纪,尚在其位时助你一把,算作送给你和丁小徒的爱女成亲的贺礼之一吧,待你婚礼之日,老夫还有贺礼送上,对了,向你打听个人。” “请老大人示下。” “听说你有一好友朱宏图,本事甚是了得,不知可否邀来一见?” “请老大人恕罪,朱宏图此人乃闲云野鹤之辈,行迹漂泊不定,我亦是前几年游学江南时,才结识的,前几天我家里遇到些麻烦,正好他来看我,问明情由出手助我解决,之后便云游去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方。” 刘统勋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连道几声可惜,朱炎还听到早已偷偷站在房外的尹关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朱炎从刘府回来已到戍时,管家告诉他傍晚时分商行转来一封信,是朱铭写来的家书,信里说他已经跟丁大人约定,五月十五日在景阳府城朱家,为两家儿女完婚,让他尽快请假回家。 朱炎算一算日子,时间还有一个月多,若路上日夜兼程,还赶得及回家过端午节,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滋味,于每逢节日到来之时,就愈加苦涩,放下信时,他的心已经飞回了景阳府城的家园。 朱炎外放的事很快批下来,吏部下文授卿平县知县,限八月二十日履任,与此同时,朱炎请的婚假也获得批准。 卿平县跟景阳府城在一个方向上,朱炎可以完婚后直接赴任,在刘统勋的帮助下,吏部竟准了他四个月的假。 朱炎归心似箭,得到正式批文的当天,就登门向刘尚书辞行,回家简单地收拾好行李,第二天寅时起床、卯时上路,急匆匆地离开京城。 朱炎这趟还乡,就要直接放外任,以后能否回京难以预料,所以留下管家处理宅院出售。 自己恨不得施展腾云术飞回家,考虑到那样太过惊世骇俗,再加上鲁七的坚持,只好带上一名商行伙计,轻车简从打马向南。 有道是“青春作伴好还乡”,衣锦还乡之旅,和进京赶考之旅自然大不相同。 四下里阳光明媚、到处是蓊蓊郁郁的景色,天气好心情更好,他修炼“洞天太虚经”有成,实现多年心愿,如何不神清气爽、得意洋洋。 他有官职在身,凭着官身文诰,可以使用官驿快马,他们利用驿站换马,一天驰行两、三百里,眼看着家乡越来越近。 走到旬阳驿时,朱炎突然决定在驿站住宿一晚,随行的伙计有些纳闷:此时天色尚早,以少东家的脾气应当再走两站,为何要停下来呢? 原来,旬阳驿在寰阴山之南,在穿过山脚官道时,朱炎没由来心头跳动。 按照他以前看过的神仙类书籍的记载,这叫做心血来潮,当神仙们心血来潮的时候,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将要发生。 譬如得到顶级法宝、收到徒弟或遇见师傅、救有缘人于困厄,或是自己遇到危难等等。 朱炎的好奇心起,想要验证书上说的是不是灵验,所以留下来。 入夜后,因为时近月底天上没有月亮,四下一片漆黑,商行的伙计连日鞍马劳顿早已疲惫不堪,吃过晚饭,早早地回房睡觉,不一会儿房中传来鼾声。 朱炎等到驿站里的人都基本睡着后,轻轻起身推开窗子,闪到房外,回手隔空将窗闩从里闩上,施展开腾云术,往白天经过的寰阴山飞去。 白天让朱炎心血来潮的地方在主峰方位,官道沿山脚开凿,左侧是高达十数丈的陡壁,他飞在半空,警惕地将神识的范围放到最大,细细查找蛛丝马迹。 朱炎修炼“洞天太虚经”后,一直有个很大的不足,不能用仙法进行占卜,也就是说,他不能像别的剑仙那样演卦推算,所以此刻的他,无从知道白天的心血来潮,兆警究竟应在何时何处。 搜索完一段山麓,除去夜间活动的飞虫走兽外,一无所获,野外的虫鸣之声,在夜间显得特别响亮。 他游学的那三年,跟萧远山时常在野外露宿,对这种声音很熟悉,自进京后便再也没有听到过。 想到野外露宿,如果不算在洞穴闭关修炼,他最后一次在野外露宿,是赶考路上同穆寻真一起渡过的,那一次穆寻真不知使用何种仙术,缩成一团挂在树枝上,那天晚上也是没有月亮。 朱炎忍不住抬头望天,月亮没有丝毫踪迹,空中飘浮着云雾,星空像顽皮的孩子似的,在云层后面捉迷藏,偶尔有星光透过云雾的空隙,一闪一闪、时隐时现。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吸星·小白·斗虎\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4 他蓦然发觉一闪一闪的星光,好像有点不大对劲,于是催动脚下白云,笔直上升,穿过低空云雾,满天繁星出现在眼前。 在黑色的天幕背景下,星星的光芒显得分外灿烂,然而他感觉到空中星光的阴元之气,往寰阴山北麓某处聚集。 运天眼仔细观察,可以看到一处山坳上空,有个球形的空间,像个漩涡似的,在吸引星光阴元。 朱炎初步判断,那里有人正在采集星光阴元,不过一般来说,修道之人采集的是太阴星,也就是月亮的阴元之气,因为太阴星阴元之气,至淳至正至深,其他的星光就差远了。 他心中一动,这个采集星光阴元的人,为什么要做事倍功半的事呢? 朱炎催动云头,往漩涡方向落下去,相距百丈之时,漩涡空间突然消失,密林中似乎闪过一道白光,很快四处都安静下来。 他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鲁莽,别人正在练功的时候,最忌外界的打扰,像他这样突如其来地闯入,肯定不受欢迎,或许对方此刻已经将他当做敌人了。 按下云头落到地上,他环顾四周发现此处是个小山坳,树林长得特别茂盛浓密,在没有月光的夜晚里更显深邃和黑。 对他来讲,眼前的黑暗根本不是障碍,只需略运仙力于眼睛,则目光及之处,一切都清晰明亮,不下于白昼。 走出几步来,到刚才吸取星光阴元的漩涡的正下方,这里的一草一木跟别处没什么区别,丝毫看不出异常。 眼睛看不到异常,他的神识能感觉到前后左右,总共有六个点,曾经有阴元聚集的痕迹。 此时,残余的清冷气息,还没有完全消散,要是个普通人站在这个位置上,肯定被冻僵了。 六个点之间相距,不过丈余,形成一个聚星阵,既不太复杂又绝不算简单,布阵者的目的,毫无疑问是为了从天上的星光中吸取、提粹阴元之气。 朱炎仔细观察,发现此阵六个阵眼处,有一些古怪的符号的残迹,让他稍感意外的是,这些古怪的符号残迹,竟然和一种比较老的符篆极像。 地藏王指导他修炼“洞天太虚经”仙符篇的时候,讲解过这种老式符篆,它们必须蚀刻在地面才生效,唯一的作用是吸取和聚集地阴元气,然后根据画符者的需要稳定、平缓地释放出来。 由此看来,布阵者借符篆之力,催动聚星阵毫不费力气,难怪在没有月亮的晚上,也孜孜不倦地修炼不休。 朱炎觉得很不好意思,如此贸然地闯入,打扰他人修炼,实在太失礼,正想要驾云离开,无意间瞥见左前方半里之处,有一股青气,如同风中的残烛光焰一般,一闪而逝。 据地藏王介绍,凡修炼妖道者,其气青而浊、中人欲呕,他凭直觉觉察,那道青气跟妖气有七八分相像。 在某处修道法阵附近出现妖气,铁定没有好事,朱炎心念稍动,身体转瞬间飞移到青气闪现之处,手拈破妖诀一掌劈过去。 他的去势实在太快,蛰伏在一堆灌木下的黑影,才刚刚移动了半尺距离,眼见已经完全没有可能避开他的攻击,那团黑影鼓了起来迎击上去,另一道白影从中蹿出十丈开外。 破妖诀击在黑影上,立即发生爆炸,将黑影炸得四分五裂,在爆炸产生的明亮的白光下,一只体型庞大的白老虎出现在眼前。 朱炎先是被破妖诀的爆炸吓了一跳,没想到威力这么大。 接着被白虎吓了一跳,毕竟刚刚练成“洞天太虚经”,思想还没有完全转变过来,看见老虎自然而然地生出惧意。 等他看清了对面的白虎,神色立即变成惊讶,这只白虎高六尺半、长一丈二尺、轻轻一跃十余丈。 和数年前在夹龙山遇见的那只一模一样,天下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 此时的他与数年前相比,已判若天地,那时遇见白虎,毫无反抗之力,现在则跃跃欲试地想要降伏它。 对面的白虎蓄势待发,全身毛发直竖起来,两只钟罄般大小的眼睛,闪着金光,口鼻之中,青光吞吐不定,三十丈见方的空气,也随着它的呼吸一点点地变冷。 朱炎连阴司的孤阴之气也不怕,又怎么会害怕白虎用妖气形成的玄寒魄气,他冷不丁地对白虎喝了一声:“小白。” 白虎被他唤得全身一激灵,口中发出“嗷呜”的低吼之声。 见此情景,朱炎笑道:“果然是你,我们又见面了。” 白虎警惕地盯着他,伸出舌头在嘴角处舔了舔,朱炎的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我?” 看来白虎已经练成了神念传音之术。 “六年前在夹龙山,你和你的主子洛清泉都想要我的命。” 白虎侧着脑袋,用两只金光四射的眼睛上下将他打量一遍,居然露出笑意来:“原来是你,你怎么没有死?咱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可惜我已经不杀生了,要不然把你当夜宵到是不错。” “你不杀生了?”朱炎有些愕然:“真是天大的笑话,哪有老虎不吃荤的?你岂不要饿死?” 白虎翻了个白眼,哂道:“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我要修炼道术,找纯阳真人老道报仇。” 朱炎不敢置信地看着它:“你?修炼道术?难道刚才用符篆布置聚星阵吸取星光阴元的就是你?” 白虎警惕地看着他:“刚才从天上飞下来的就是你?” “你说对了,正是我。”朱炎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修炼起道术?你不是只老虎吗?” “你别用你们人类那愚蠢的眼光来看我,天生万物只要有仙缘和根骨,都可以修炼道术,人类可以,其他的物种同样可以,主人说我本来就是天生异种、九窍在身,我跟了他一百多年,也修炼了一百多年。” “你是九窍?我怎么看不出来?” “我是双瞳,每只眼珠子里有两个瞳孔,你看!”白虎的眼珠子一翻,果然从上翻下来两个瞳孔,从瞳孔里放出一道蓝光,如同一张大网向他袭卷过来。 朱炎感应到蓝光蕴含着的巨大力量,足以将顽石撕扯成碎屑,当下也不敢大意,连忙挥手将掐着的仙诀放出来。 随着他左手挥动,在他面前出现一层透明的白光膜,蓝光撞到白光膜上,立即被吸在上面。 而对白虎而言,这一下偷鸡不着蚀把米,本能告诉它,对面的年青人极度危险。 因此想要乘对方不备一击成功,借助天生双瞳,施放百多年来好不容易修炼而成的极寒玄光,可将威力放大一倍以上,它原以为凭此可以一举成功,殊料对方轻易便挡住,而且极寒玄光被白光紧紧吸住收不回来。 这个结果不但令白虎惊讶,更令它害怕,极寒玄光收不回来,它好不容易修炼来的元精丹气可要损失不小。 白虎怒吼一声,支起身体,两只前爪凌空连划,每挥一下爪子,便飞射出五道箭似的金光直扑朱炎,四下里尖啸之声锐起,空中寒气森森,气势极为吓人。 朱炎修炼成“洞天太虚经”,这是头一遭跟人斗仙法,一下子还不习惯,见到对方金光射过来,下意识地侧身躲闪,全忘了尚有仙法护身。 身前的白光膜没有他仙力的支持,被金光一撞,立即散成无数碎片,空中如同下了一场光雨。 白虎见对手的护身罩被破掉,气势顿时大盛,身体化成一道白光疾冲过来,白光中又有无数金光箭,暴风骤雨般射而至。 朱炎先机一失,立时陷入被动,白虎本就以速度快、敏捷见长,在这方面具有先天的优势。 它的攻势一旦施展开来,一时间还真的让他缓不过气来,只好手忙脚乱地左遮右挡,没两下便被一道金光将衣襟射了个对穿。 第一百二十八章 老道·妖穴·玄阴\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4 朱炎吃惊之余倒也冷静下来,意识到斗仙法,跟凡比武过招大不相同,刚才习惯性地用上凡间武术的套路,岂有不吃亏的道理。 他一旦冷静下来,脑子里立即涌上无数的仙术符咒,破解眼前窘境的办法钻出来百十个,信心随之大涨,身随意动速度,陡然间快了数倍,白虎的攻击失去速度上的优势,便不再有威胁。 朱炎反守为攻,双手连续挥动,手掌之间飞出一道又一道的白光,劈向白虎,白虎渐渐抵挡不住,不多会,便失去进攻之力。 攻守之势转变,白虎凶性大发,张开血盆大嘴,发出震天价一声大吼,朱炎觉得仿佛有无数根针刺在护身仙罡之上,身体三尺之外,闪耀起无数光点,将他完全包围在里面。 白虎嘶吼了半刻钟,终于力竭停下来,光点消失。 朱炎笑嘻嘻地站在原地,冲它道:“叫累了吧?” 白虎因为刚才声嘶力竭吼叫,充血而微微泛红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它都使出压箱底的功夫,对方连根毫毛都没有伤着,叫它怎不心惊肉跳。 朱炎往前走一步,想要开口说话,却见白虎哧溜一下,转身狂奔而去,身影在密林里几下,隐现不见踪迹。 老虎是山林之王,在山林里活动最具优势,朱炎措手不及被它逃跑,追赶起来可就十分吃力,当真一个纵虎归山。 一虎一人在密林里,一前一后地追逐,从来只见虎咬人,何曾有过人逐虎,这样的情景,要是被凡人看见,铁定被传为奇谈。 朱炎上回被白虎追得飞天遁地无门,累累若丧家之犬,这一回很解恶气,心里舒坦得不得了。 他很快发现,在密林里追逐白虎,又费力又吃亏,于是驾起云雾贴着树梢尖飞行,既快又省力,而且居高临下,不怕白虎耍诈。 白虎被追得急了,一声虎啸,身体化成一道绿光,亮晃一下后消失不见。 朱炎知道它用了遁术,虽然快,但在他的面前却讨不到好,“洞天太虚经”里有追踪之术,依术施为,白虎化成的绿光轨迹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它倒是挺狡猾的,居然折了个方向往西遁走,朱炎转个方向,流星闪电般一路追赶下去。 白虎借着遁术逃了十里,又换折向北,翻过山梁,收起遁法,逃进山阴一处密林覆盖的断崖里,趴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朱炎的道行之高深,让它心里极端害怕,再加上它怕他算旧帐,心里头塞满恐惧。 白虎这一下足足躲藏大半个时辰,听到四周没有异常声音,才将脑袋稍稍探出来,接着观望一阵,确定没有危险,整个身体才从灌木丛里钻出来,漂亮的皮毛上沾着断枝碎叶、泥土石屑,模样十分狼狈。 从刚才躲藏到此开始,它的心里就一直在纳闷,这小子几年前不过是个普通凡人,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厉害了?他跑到此处是偶然路过,还是算准我藏在这里特意寻仇呢?。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白虎一溜烟往自己居住的洞穴奔去。 白虎的洞穴在半山腰,它来到一个山坡前,观察一下四处无人,竖起身体用两只前爪虚空比画几下,面前原本被落叶覆盖的山坡,一阵扭曲,尔后出现一个一人多高的洞口,它朝洞里低声吼叫两声。 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冲它道:“虎兄,刚才我听到你的吼声,是不是遇到麻烦了?是不是那个人追过来了?你没有吃亏吧?” 白虎显然不满地瞪了那人一眼,撇过头径直往洞里走去。 那人尴尬地笑了笑,道:“虎兄责备的是,贫道不过去帮忙的确太不义道,可你也知道,我法力低微,连虎兄也棘手的事,我过去还不是送死么?再说虎兄法力高强、机敏过人,在山林之内绝不会吃亏,我怕成为你的累赘,反而不美。” 白虎不满地哼哼着,没有理会他。 那人见白虎进了洞,连忙跟上。 猛听见头上一声断喝:“清虚,怎么是你?” 话音未落,朱炎的身影就从天而降,出现在洞前。 刚才与白虎称兄道弟的人,被吓得一哆嗦,转身道:“谁?” 待他看清楚是朱炎,惊讶地叫道:“原来是你!怎么是你?” 此人是血河教徒清虚老道又是何人。 白虎回过身来,冲着朱炎竖起全身的毛发,两眼双瞳之中蓝芒吞吐,四爪之上金光闪烁,口中低吼连连,一副跃跃欲搏的模样。 朱炎全没理会白虎的恐吓,气恼地对清虚道:“你不是发誓改邪归正么,怎么和这只妖虎混到一起了?你不怕天谴么?” 清虚呐呐地道:“朱公子,你可错怪我了,我可没做过半件伤天害理的事,从来没有违背誓言,你看见我发誓的时候应了天兆,要是我真违背誓言,早受天谴而死,哪还能活到现在?这位虎兄是好人,前些天还救了我的性命,我是暂时在他这里借住,对了,虎兄没有吃过人,它吃素的,不是妖类。” 朱炎将信将疑地问道:“这么说你被人追杀,然后小白救了你?” 清虚略有些吃惊地转头对它道:“原来虎兄姓小,贫道失礼了。” 白虎不满地低吼了一声:“什么小不小的,你大爷才姓小呢!难听!” 朱炎笑道:“道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此事说来话长,这门口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公子要是不嫌弃的话,请进洞一叙,如何?” 走进洞穴,洞里面散发出泥土和树根混合在一起特有的潮腐气味,浑然没有腥臭之气,隐隐然证明白虎吃素之说非虚。 朱炎和清虚进洞之后,白虎舞动爪子画了两三下,两侧洞壁上长出土墙,迅速的盖住洞口。 清虚从袖里取出一颗夜光石,白色的光芒将洞中照亮。 洞道向下方延伸,深处传上来一阵阵阴冷的气息,走了十丈左右,洞道左右侧各出现一个洞口,清虚领着朱炎走进左侧洞穴,白虎则自入右侧的洞穴休息。 清虚居住的洞室呈方形,长宽高各约三丈,一侧有一张铺着茅草的土床,另一侧有个黄土夯垒而成的小水池,洞室顶端浮了一颗龙眼大小的夜光石,白光将洞室照得通明透亮。 朱炎在床上坐下来,问道:“道长,再往下,洞道通向哪里?” “不瞒公子,下面的洞里藏着古怪,地阴之气特别浓,我和虎兄都不敢下去探个究竟,据虎兄说,它五年前刚搬到这里居住的时候,曾进去试探过,但是连它修炼的玄阴之体也受不了里面的阴冷,只走到一半就撑不住,退出来,它见里面阴元之气充沛,可作修炼之用,便在洞口开辟洞室住下来。” “什么是玄阴之体?” “公子有所不知,畜类修道跟人类不同,在金丹大成之前,不可能同时采炼阴阳元气,只能于纯阳、纯阴中取一种,虎兄修的是纯阴之道,所以是玄阴之体,也幸亏它是玄阴之体,才能在这里面住下来,要是没有它每日采炼去洞底传过出来的地阴之气,我早就住不下去了。” “白虎原本是洛兄洛清泉的坐骑,走纯阴的路数倒也不奇怪。” “公子如何得知虎兄的来历?” 朱炎将当日在夹龙山的经历告诉他,不过略去太虚神镜的事。 清虚听完之后叹道:“公子命格奇特,有这样的奇遇不足为奇,想想上次道别之时,公子只是个凡夫俗子,现在却道行高深,世事变化,非我辈能够理解,不知公子师从何方仙圣,进境何以如此之快?” 第一百二十九章 结怨·妖变·煞阵\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5 “我没有拜师,完全自己一个人瞎练的。”朱炎也没有隐瞒自己的经历:“我去年在京城无意间得到《洞元太清册》,照着里面的法门修炼略有小成。” 清虚自然不信朱炎所言,以为他对自己道术的来历有所忌讳,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朱炎问道:“你说你被人追杀,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追杀你?” “唉,说来惭愧。”清虚叹了口气:“追杀我的人是崆峒派的。” “崆峒!”朱炎惊呼道:“崆峒派也是仙道正派,你被正派的人追杀,是不是做下什么坏事?” 清虚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不是我做坏事,是我撞破了崆峒派的弟子做坏事,对方恼羞成怒才追杀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道来。” “我自从跟公子别过之后,就下决心改邪归正,血河教乃仙道界邪派之一,势力大,教规严,对我这样擅自背离神教之人,向来绝不留情,我怕教中人追杀,就躲到夹龙山闭关修道,闲暇时,下山到附近村镇,为当地人驱邪除鬼、勘舆算命、施水画符治病救人。” 说着,清虚老道又看了朱炎一眼,有些汗颜的道:“公子放心,我的符水绝对有效,不是以前那种次品,公子是景阳府城人氏,到那里随便找个人,问一下清虚道人的符水质量如何,便知端底。” “半个月前,我下山到官步镇,一进镇,就有几个熟人找到我,说是镇子里近几天闹鬼,年青妇人走在街上,常常莫名其妙地掉腰带,内衣亵裤掉出来不说,措手不及的连下身也露出来,差点闹出人命。” “贫道义不容辞地答应帮他们驱邪捉鬼,很快就发现,每每出这样的事时,附近总有个年青人在场,其实遇到这样的事情,暗中警告下手的人就可以了,可是我这个人爱显摆,当着镇里人的面,破掉那个年青人的法术,并且戳穿他是罪魁祸首。” “我就这样引火上身,那个年青人乃崆峒派弟子,姓应名方雄,他被当众揭破把戏,恼羞成怒,居然当着众多凡人在场的情况下对我动手,公子可以到官步镇核实,当日许多人都亲眼目睹整个经过。” “我怕伤及无辜,逃进山里,应方雄紧追不放,我只好回身同他斗法,无奈我道行浅薄,他的法器厉害,连打三阵都大败亏输,我向他求饶,他也不肯放过我,他亦看破我一身道行是邪教的路数,就要以此为借口,将我杀死灭口。” 听了这一番,朱炎叹了一口气道:“如若你所言是事实,那么应方雄此人就太过霸道了,其心可诛。” “我对天发誓,若有半句不实之词,教我浑身溃烂而死。”清虚又发个毒誓,接着道:“正在危难之际,虎兄经过那里救了我的命,并且带我逃到这里,我怕应方雄不肯放过我,打算借虎兄的洞府暂避些时日。” 白虎从它的洞穴走过来,哼哼了两声:“我能证明,当时崆峒派的那个年青人对清虚道长痛下杀手,好像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是杀人灭口的套路。” 朱炎放过清虚,转头问白虎:“你怎么凑巧到夹龙山去了?” “主人就死在那里,方兄也死在那里,每逢初一、十五我都去拜祭一下。” 朱炎暗暗点头,看不出白虎倒也有情有义,对它的印像因此大为改观,接着问道:“你真想找纯阳真人报仇么?” 白虎摇了摇头:“以前想过,这两年报仇的心思淡了些,我现在最希望的是早日修成正果。” “你的修炼功法是你主人教的吗?我怎么觉得你的身上有妖气呢?” 白虎怒道:“放屁,你才是妖怪,主人教我的虽然不是仙道正派的功法,却绝不是妖道。” 朱炎摇了摇头:“我不是怀疑你,而是讲的事实,刚才在聚星阵那里,我便是通过你身上的妖气发现你的,你用遁术逃走,后来发现此处有妖气闪现,所以才赶过来。” 清虚面色凝重地对白虎道:“虎兄,看来朱公子所说是实,你修炼过程中不是有些异常吗?何不说出来,或许朱公子有办法帮你。” 白虎犹豫了一下才道:“这个洞的最下面有个凶阵,集聚了地脉灵气,我借洞里漏出来的地脉灵气修炼可事半功倍,但是不知为何,吸进来的灵气很难控制,常常引得我心浮气燥,刚开始我还没在意,近来这样的现像却越来越频繁,所幸以前曾从故主人处习得一个传自上古的符篆,以此设阵吸辰星之力便能中和。” 朱炎用神识仔细感受,传自地下的阴寒之气,想到前事,惊道:“下面的会不会是天阴绝煞阵?” 清虚亦吃一惊:“怎么是这个凶阵?要真是它,可就麻烦了。” 白虎颓然道:“我下去看过,当时就有怀疑,现在想来应该不错。” 清虚关切地对白虎道:“虎兄,你怎么不早说呢?天阴绝煞阵是极阴之凶阵,此阵逸出来的阴元之气,对你的玄阴之体既是大补亦是大害,你在此采炼多年,日积月累邪煞入体,要是被邪煞侵入元神,可就无力回天了。” “我也知道危险,可是天下间,还有哪里比此处更能有助于我的修炼呢?” “可是,虎兄也不能冒堕入妖道的风险呀。” 朱炎打断两人的谈话,道:“天阴绝煞阵有伤天和,为害甚烈,我既然遇见了,就不能不管,我要下去破阵。” 清虚担忧地道:“此阵厉害异常,公子可有把握?” 白虎神情大变:“你要是破掉天阴绝煞阵,我以后还怎么修炼?” 朱炎很严肃:“此阵我是必破无疑,你的元神长期受邪煞侵蚀,受创不浅,再继续下去,后患无穷,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助你摆脱,待破阵之后再告诉你。” 白虎想了一会儿,垂下斗大的脑袋,颓然趴在地上,模样十分可怜。 清虚心中不忍,走上前轻轻拍着它的头顶,想要好言安慰。 朱炎心中暗叹一声,然后转身往洞口走去。 才走出两步,心中警兆突生,不由得全身仙力激荡,迅速护住背心,一股大力狠狠地撞过来,立刻被护体仙力轻松地全数挡回去,此时才听见清虚的惊呼声传来。 回过头来,白虎凶性大发,眼睛里闪现出蓝、绿两种色彩,从它身上传出来的冰冷气息,弥漫了整个洞室,洞壁上竟然结了一层冰。 清虚猝不及防,被冻住,唇、鼻、须发之上结了一层霜花,连洞室顶上的夜光石,都受不了煞气的冲击,碎成一堆冰屑。 朱炎轻叱一声,右手掌心一亮,一道白光照在白虎身上,正要进一步逞凶的白虎,在白光的照射下瘫软在地。 他接着用左手捏仙诀迎空一挥,闻得洞室里霹雳一声,煞气被驱除得干干净净,室内变得温暖如春。 不过清虚刚才这一下显然吃了不小的亏,脸色惨白,嘴唇青乌,倒在地上,不停地打摆子。 朱炎虚空画在张符拍进清虚脑门里,过了片刻,清虚翻身坐起来,只是精神萎靡不振,他默默调息一下,起身谢道:“公子,幸亏你法力高强,要不然虎兄凶性大发,我已没命。” 朱炎见他已经无大碍,掉头对白虎道:“原来你受邪煞侵蚀元神已深,早晚要堕入妖道,我有办法可以助你炼化邪煞,不过要委曲你一段日子。” 第一百三十章 手印·心诀·领悟\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5 不待白虎反应,他右手一招,白光变得分外强烈,光收之后白虎不见踪影。 清虚担忧地道:“公子,你收了它?它不会有危险吧?” “放心,我件法宝名唤太虚神境,里面有紫极天火,功效最能炼化妖邪煞气,我将白虎收在里面,用紫极天火煅炼,早晚除掉它身上的妖气和邪煞。” 清虚咋舌道:“传说中紫极天火有洗筋伐髓,脱胎换骨,调化阴阳的功效,不过世间只闻其名不见其实,没想到公子的法宝里竟然有这样的神火,虎兄这下可谓因祸得福,等它出来的时候,便可同修阴阳二气,不再受制于玄阴体,你这件法宝至少是最上品的仙器,那时候我说你身上有宝贝,你就是不承认,瞒得我好苦呀。” 朱炎淡淡一笑,没有回答清虚,太虚神镜的功效和用法,他在修炼成“洞天太虚经”之前可不知道,还是在误入阴司,得到地藏王指点,方才领悟到,今天头一次正式使用出来,眼见威力不小,心中很兴奋。 他定了定心神,运仙力于指在洞室地面,画下阵图,将清虚引到阵图中央位置坐好,嘱道:“道长就在这里面歇息歇息吧,我下去破阵,很快就会上来。” 出了洞室,朱炎首先在洞道口的地面,和岩壁上布置一个法阵,防止破阵时有阴魔逃逸掉。 随后将太虚宝镜唤出来,祭在身边,迸出的白色毫光在体表三尺处,凝成透明的光球护罩,这才小心地往地洞走下去。 神镜幻化出的光球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将前后照得通亮,借着亮光仔细打量,他发现这个洞道的开凿手法,和以前那个几乎一模一样,显然是同一拔人所为。 洞道盘旋向地下,走了一段时间,洞道转缓,布阵的大洞室出现在眼前。 此处的天阴绝煞阵没有遭到破坏,洞室里充满五彩雾气,洞口的温度反倒没有洞道里那么低。 朱炎虽然上回进过天阴绝煞阵的残阵,阵中的凶险却基本上没有经历过,“洞天太虚经”对此阵仅有大致的介绍,破解之法只记载不多的文字,加上头一次独力面对,他的心里不免忐忑,把握其实并不大。 他站在洞口凝神静心地将拟好的破阵计划,在心里默默推敲一遍,太虚神镜化成的护身罡罩随着心念的变化,慢慢的变得若隐若现。 眼前的五彩烟霞应是凶阵产生的幻境,须不被外相所迷,方得灵台清明。 朱炎深吸一口气,激荡起身体里的仙力,扬手往阵门之处打出一记掌心雷。 刺眼的电光急掠进洞室,在阵门处消失不见,随着一声巨响,幻境一眨眼间消失殆尽,露出空旷的洞穴,和青铜圆柱布成的阵图。 将注入护身罡罩的仙力增强一倍,左右手合在一起,组成一个仙印,口中喃喃念诀。 很快他的双手放出白光,一个光团飘浮在他眉前一尺处,他用的这种手印叫做“伏魔合手印”,是专门对付阴魔灵体的仙术。 一切准备妥当,朱炎施施然踏进阵门。 耳中听到一声尖啸,一物如同利箭般,迎面冲过来,洞中重新变回五彩烟霞笼罩的状况。 三寸之外,不辨方向,而且有一股大力,拼命地摇撼他的护体罡气,四下里迅速地旋转起来,令人分辨不出到底是自己,是烟霞,还是天地在旋转。 他被晃得有点眼晕,赶忙运起元功,眼中的幻觉渐渐消散,三步开外赫然立着一根铜柱,柱顶上冰冷的白光,像一只眼睛,散发着暴戾的凶气,狠狠地对着他。 朱炎看见这团白光,心里没由来的烦恶不已、胸闷难当,不由得一惊: 难道阴煞的力量,竟然能够冲破护体的太虚神镜么?他飞速地默运一遍“天罡镇心诀”,烦恶感虽稍稍消退一点,气闷感仍丝毫没有减弱。 吃惊之下,连换几种收摄心神的心法,都驱不走压抑心头的气闷感,好在此时,运起目力可看清白光的光源,是一块蚕豆大小的圆珠,正是青琰玉珠,阵中阴魔正是寄居此间。 朱炎将手一指,眉前的白光往青琰玉珠冲过去,一下子将它包住,原本想像中的激烈碰撞和力量的抗衡竟半点儿全无。 如此轻而易举,未免太过反常,加上胸闷的感觉丝毫没有减轻,他的心里反而紧张起来。 朱炎一时想不透仙术失灵的原因,不免让他有些沮丧,进阵前计算的种种手段,居然头一阵便失效,不能不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谨慎地展开神识,仔细搜索周围一番,除了从青琰玉珠方向有持续不断的仙力波动外,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先将眼前的难题放在一边,继续下一步行动。 天阴绝煞阵没有等他做出决定,便抢先行动起来,阵柱连同青琰玉珠,突然间诡异地消失,朱炎发出的“伏魔合手印”亮光犹如狂风中的烛光,扑闪一下便消失不见。 随即,他的脚下,竟然不知何时出现一个丈径的黑洞,深不见底,巨大的吸力扯着他直往下坠。 猝不及防之下,竟被扯下去一尺多,幸亏护体的太虚神镜及时将他托住,才没有陷进去。 没等他回过神来,四面八方一阵剧烈的抖动,如同地震一般,护体光圈上密密麻麻地亮成一片,显然此刻受到全方位攻击,好在太虚神镜的防护力量端地强大无比,护住他没有半毫受伤。 朱炎暗道好险,从见到第一根阵柱开始,他的注意力一直被胸闷的感觉分散,所以差点着了道,相比较而言,那无时不在、无孔不入的胸闷感,比阴魔进攻的力量要可怕百倍。 刚才消失的阵柱在另一个位重新出现,柱顶青琰玉珠上发出来的白光,依旧照得朱炎心慌气闷难受无比,阵中暂时恢复平静。 朱炎不敢轻举妄动,开始在脑子里快速搜索驱逐胸闷感的法门,接连试探几种方法,竟然都没有用,反而引来阵法的攻击,令他寸步难进。 朱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索性转身出阵,在阵门前盘坐下来,苦思对策,足足想了半个时辰,依旧一无所得。 他不免有些丧气,在没有找到克服入阵后胸闷感觉的办法之前,他不想再进阵,徒然浪费气力,只好自嘲一声,打算暂时放弃破阵。 就在刚要起身时,他整个人却突然愣住。 就见从阵中逸出来的地阴元气,经过他身旁时,被迅速地吸进来,毫无阻力地穿过太虚神镜的防护,钻进他的护体光圈之中,消失不见,这是他的身体在自动吸收,和转换地阴元气为太元仙力。 他的脑中马上灵光一闪,刚才几番冲阵的努力,对他的仙力几乎没有消耗,为何护体仙力要自动进行补充呢? 心中念头转了几转,恍然大悟,要知道天阴绝煞阵的功效,便是收集地阴元气。 故阵中地阴元气浓稠无比,且十分精纯,他修炼的太元仙体,有自动转换阴阳元气的功效。 入阵之后,便将阵中的精纯元气自动地收进身体,然而天阴绝煞阵乃专门控制地阴元气的凶阵。 当他的太元仙力对吸收外界元气敞开大门的同时,也给凶阵开了个后门,凶阵运转起来的力量波动影响到他体内阴阳二气的平衡,进而影响到他对仙力的运用,或许这就是令他胸闷的原因。 朱炎对太元仙力早已到运用随心的境界,略一动念,即停止吸收体外地阴元气,再将太虚神镜的防护功效稍作调整,重新运起“伏魔合手印”走进阵中。 第一百三十一章 阵破·老奴·遇故交\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5 这次进阵的感觉果然大不相同,虽然入阵后依旧听到一声尖啸声,只见前方阵柱左侧投射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影像。 阵中再没有出现五彩烟霞的幻境,走近阵柱前三尺的时候,青琰玉珠的光芒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他站立的地面带着悄悄地向左侧的影像方向转动。 朱炎恍然大悟,难怪先前的“伏魔合手印”失效,原来攻击的只是影像。 朱炎稳稳地将身体,腾在离地一尺的空中,正好避开地面突然间出现的黑洞。 紧接着,阵柱上的青琰玉珠里飞出一团黑气,直扑过来,忙将“伏魔合手印”迎上去,只听得叮的一声响,光印撞在黑气上,散成了白雾。 黑气显然没有想到光印碎得这么快,收不住去势,一头撞进了白雾当中,白雾立刻扩张了一倍,将黑气全部包在里面,里面传出撕心裂肺的尖啸之声,显然黑气正在里面挣扎不休,不多久后便平静下来。 朱炎见很容易地困住了第一个阴魔,心里信心大涨,脚下更不再犹豫,坚定地朝阵眼位置走过去。 他几乎每走一步,都有一个或是一群阴魔蹿出来攻击,这些阴魔的攻击力量,超出白虎的虎吼功数倍,乃至百倍。 此外,阵法本身以所聚集的纯阴元气,化成风沙、暴雨、雷电、冰雪等等异像,向他反击,众多阴魔合击的威力,几乎可以与那日妖道自爆的威力相媲美。 上回他在穆寻真的带领下,破掉一个天阴绝煞残阵,因为那是个残阵,并没有见识到此阵的真正威力,当时不以为然,今天亲自破一个完整的阵法,才体验到此阵的危险和危害,更坚定下破阵的决心。 幸好有太虚神镜护身,又可施展克制阴魔的“伏魔合手印”回击,朱炎一路走来,虽然幸苦,却再没有大波折,频施手段,将七十二阴魔一一困死。 天阴绝煞阵的阵眼防守力量,并不比其他地方强,朱炎轻易地将最后一个阴魔收伏,铜柱“啪”的一声跳出地面。 一颗青琰玉珠掉落在一旁,紧接着,散布于洞室里的其他七十一根铜柱,纷纷自动跳出地面,散落一地。 朱炎知道这些铜柱和青琰玉珠是好东西,用太虚神镜将它们全部收进去,连同困住七十二阴魔的“伏魔合手印”一并收好,这七十二个阴魔都还没有完全成形,它们本身是纯阴的地脉灵气化成,可以用仙术还原。 接着,他从洞室东、西两个角落里,分别找到地阴石和地灵泉,统统收到太虚神境里,才算功德圆满。 朱炎破完阵出来,清虚将他迎进洞室,听他讲起在地下破阵的情形,清虚惊羡不已,目光闪闪,若有所思。 末了,清虚突然拜在朱炎面前道:“公子,我有个不情之请,请公子务必答应。” “道长毋须如此,有什么事先说来听听。”朱炎连忙双手搀扶。 “我以前为非作歹,是公子大度饶我的性命,还指点我出路,我一直铭感五内,恨无以为报,如今有缘又遇公子,我情愿做公子的奴仆,请公子收留我。” “这可不行。”朱炎一口回绝:“你什么不好做,怎么要做下人?再说你年纪大我许多,我可受不起。” 清虚老脸一红:“能够为公子这样洪福齐天的仙人做奴仆,是我积几辈子阴功也修不来的,我们修道之人只论道行高低,不论年纪大小。” “不行不行,你继续修你的道吧,我不习惯收仆人。”朱炎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任凭清虚如何哀求,只是不允。 两人争了一会儿,朱炎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咱们就此别过。” 清虚一把拉住朱炎:“公子,我是邪教出身,是你的开导,才让我茅塞顿开,叛教逃出来,可现如今得罪了正道的弟子,势必不容于正邪两道,你不收留我教我怎么办呀?你法力高强,我也只有在你的庇护下,才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呀。” 朱炎想了想道:“这样吧,你知道我认识蜀山派霁月师太,有机会我请她老人家出面,帮你化解这段误会,你看如何?” 清虚摇头道:“公子把我当成涸辙之鱼了,霁月师太是仙道界有名的高人,行踪不定,等你遇到她来救我,我只怕早已经僵硬透了,远水哪能解得近渴,不如这样,在公子找到霁月师太之前,就让我跟随左右,如何?” 朱炎无奈道:“也只好如此了,送佛送到西,谁让我以前救过你呢。” 他和清虚约定好第二天见面的地点和方式,出洞驾起云头,飞回驿站房间。 三天之后,朱炎一行三人催马走进镇,这里离景阳府城只有半天的路程。 家园已经在望,他没有近乡情怯之感伤,京城一年的生活如同一场梦,只有家乡才是真实的存在。 他留下清虚和商行伙计安排住宿事项,自己独自踱出门逛逛。 对这里他并不陌生,上府学的那几年,常到附近县镇玩耍,镇里有的人可能还认识他。 镇外的道观是吸引他前来的原因,观里的天心道长喜欢替人相面算命,只不过十算九不准,常被附近的人嘲笑。 朱炎背着手,在镇子里漫步,闲逛一阵,坐到路旁小茶馆里,听老人们聊天,偶尔插上几句话,旁敲侧击地打听清虚所说的事情真伪。 老人们都很健谈,很快将当日发生的事讲得清清楚楚,他们的话证明清虚果然没有撒谎。 朱炎打听到想知道的事情,从茶馆出来回客栈,抬头看见迎面走过来三个人,其中个子最高的那人瞅着有些眼熟。 仔细一想,记起对方是几年前和萧远山一起喝过酒的张霸儿,于是高兴地紧走两步施礼问候道:“张大哥,好久不见,还记得小弟否?” 张霸儿早也注意到他,乐呵呵地回礼:“我就远远的瞅着眼熟,果然真是朱兄弟你,上回承你的面子,请我喝好酒,一晃多年,差点都不敢认你了。” “张大哥为人豪爽、英气勃发,令小弟心折不已,分别之后常挂于怀,今见大哥风采依旧,欣喜之至矣。” 张霸儿伸出巴掌在朱炎肩上拍下,笑道:“你这书生,满口文绉绉的尽冒酸气,还不如请我喝酒实在些。” 朱炎拱手道:“应该的,应该的,小弟是景阳府城人氏,在这里算是个地主,理当作个东道。” 张霸儿见朱炎被他拍一掌,居然纹动,不免有些惊讶,“几年不见,没想到朱兄弟竟然多出了一身的功夫,是不是萧师弟教你的?萧师弟现在在哪?” “佩服佩服,小弟蒙萧兄传授胡乱学了几招防身之术,没料到张大哥法眼一眼就看出来,小弟也有一年多没有萧兄的消息,正想要向张大哥打听呢。” 与张霸儿同行的还有两人,一人叫做田青,一人叫做蔡三斤,都是江湖中近年崭露头角的后起之秀。 他们两人对朱炎十分好奇,刚才进店的时候,掌柜认出朱炎,招待十分殷勤,他二人万万没有想到朱炎这样一个新科进士,朝廷官员不但跟江湖人士结识,而且没有一点架子。 酒过三巡,四人也就没有了拘束,田青好奇地问道:“朱公子,听掌柜的话,你是新科进士,翰林院官员,你不在京城呆着,这趟是回乡省亲么?” “省亲是目的之一,小弟已经外放到卿平县任知县,这趟回家,处理完个人事务后,八月初就要赴任。” 张霸儿讶道:“你是卿平县知县?那可太好了。” 朱炎奇道:“什么太好了?张大哥所指何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崆峒·方雄·赤阳\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5 蔡三斤道:“朱大人有所不知,贵县境内可是住着一位鼎鼎大名的人物。” “不知蔡兄指的哪一位?” 张霸儿接道:“一剑寒三省卢云叟,朱兄弟有没有听说过?” 朱炎被他一提醒也记起来:“哎呀,我差点忘了,萧远山师兄曾说过,此人的‘淡影疏梅剑法’出神入化,原来他竟然住在卿平县里。” “不错,卢老爷子一柄剑威镇一方,卿平县有他坐镇十余年来,没有闹过盗匪。”蔡三斤的语气里满是敬佩之意,“卢老爷子德高望重,是吾辈奋斗的榜样。” 张霸儿扳过朱炎的肩膀道:“朱兄弟,别说我没有打招呼,你做了卿平县的父母官,可不许对卢老爷子有丝毫不敬,否则我张霸儿跟你没完。” 朱炎拱手道:“大哥放心,小弟为官一任,必定秉公执法,造福一方。” 张霸儿盯着他看了一眼:“萧师弟看得入眼的人,应当不会有错,十月十五日是卢老爷子的六十大寿,我们这帮兄弟都要去拜寿的,咱们到时再聚会如何?” 朱炎爽快地应道:“那就一言为定。” 吃过酒菜后,张霸儿等三人要赶到县城办事,此时天色已晚,快要关城门,于是告辞先走。 朱炎回到客栈,没看见清虚,伙计告诉他清虚见他出门半天没有回来,有些担心,便出门寻找他去了。 正在说话的时候,朱炎耳中听见隐约传来清虚的呼救声,声源正快速地往夹龙山山麓方向移动。 他不动声色,吩咐伙计继续在客栈里等候,借口要去拜访住在镇上的同学,一溜烟地出了门,走到僻静角落,驾起云头,直向清虚呼救处追去。 朱炎驾云飞行的速度非常快,此地距夹龙山麓数十里的路程,转瞬即过,从高空中往下,可以看到两团红光,沿着山脚一路激烈地争斗着,往山林里飞。 他急按云头,往红光争斗之处降落,远远地看见清虚披头散发十分狼狈,胳膊之上已经有血沁出来,看样子情形十分危急,连忙高喊一声:“住手!” 争斗中的两人听到空中的呼喝声,都停下来,清虚看见朱炎赶来心里一松,差点软倒在地上。 另外一人是个二十岁出头、模样英俊挺拔的年青人,用警惕目光上下打量着正从空中落下来的朱炎,仙剑被唤到身前三尺处悬停空中,红色剑光一吞一吐、笔直地对准他,不满地问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闲事?” 朱炎客气地抱拳道:“在下景阳府城朱炎,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因何事要追杀清虚道长?” “朱炎?没听说过,哪门哪派的?本公子是崆峒派应方雄,崆峒派你听说过没有?名门正派,仙道界第一大门派,这个妖道是邪教妖众,本公子正要在此除魔卫道。” 朱炎听得直皱眉头,如此无礼倨傲的人还是第一次遇到,他客气地拱手道:“在下无门无派,并非出自名门,久闻崆峒派大名,如雷贯耳,吾心神向往之久矣,今日得见崆峒派高人,实乃三生有幸也。” 应方雄得意地直点头:“好说好说。” “在下听说,崆峒派最讲仁义道德,最嫉恶如仇,最能明辨是非,不知是否是事实?” 应方雄一愣:“说得不错,不过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下认识这位清虚道长,他虽然出身邪教,不过几年前得蜀山派霁月师太点拨,已经弃暗投明,脱离了邪教,此事除了在下之外,还有数人可以证明,清虚道长还在在下面前发下毒誓,绝不再做伤天害理之事,他既然已经真心悔过,似乎不必再算作邪教妖人,公子以为呢?” 应方雄怒道:“放屁,你算什么?凭什么相信你?” “公子教训得也对,仅仅在下一个人的话,是不足采信,公子何不找蜀山霁月师太一问呢?在下愿以性命担保,若所言有虚,甘愿受公子责罚,绝无怨言。” 应方雄见朱炎如此说法,心里暗想:“此人说得如此笃定,看来不会有假,不过要是那个老道士将我的糗事传出去,被师父知道,还不把我的骨头打断?不行,万万不可放过老道士,反正眼这个朱炎年纪轻轻,又名不见经传,我堂堂崆峒掌门的弟子,难道还搞不定眼前两人么?” 他心里主意打定,冷笑道:“朱炎,你说你无门无派,我看你只怕也是邪教出身,所以才如此回护清虚老道,你这摆明是缓兵之计,想要助清虚老道脱身,本公子岂会上你的当,今日我除魔卫道的事是做定了,识相的还是快快避开,免得被我误伤。” 朱炎心头火起,语气也强硬起来:“阁下如若信不过在下,在下愿和清虚道长一道,随公子走一趟蜀山,在下倒是想要请教,公子何以对清虚道长必欲除之而后快呢?” 应方雄脸色一红一白的变化,怒骂道:“小子,你敢和邪教妖人一个鼻孔出气,且待我今天替天行道,除了你们两个祸害。” 话音刚落,他的仙剑直扑过来,掀起铺天盖地的灼人热浪。 朱炎也不再跟他废话,抡起拳头迎上去,他已不是第一次赤手空拳与剑仙交手,第一回跟崔玄阴过招,他根本不是对手,全凭太虚神镜的帮助才侥幸取胜。 第二回跟灵惠禅师过招,他事前用禁元仙术克制住了灵惠禅师对仙力的运用,这一次与应方雄打斗,他却突然间发现自己遇到了大麻烦。 首先,他没有仙剑,不敢正面与应方雄硬碰硬,其次,他不敢使用太虚神镜护身,因为太虚神镜是方云天六年前从蜀山偷走的,要是被应方雄认出来,往后麻烦可就大了。 因为有这两层顾忌,他自然束手束脚施展不开,全仗着“洞天太虚经”所载的精妙拳掌法,勉力周旋。 朱炎学过“洞天太虚经”仙剑篇,深知仙剑运用的原理,凡间武林常道剑是手臂的延伸,对剑仙来说,仙剑则是心念的延伸。 一个人手臂移动的速度,绝对比不上心念转动的速度,仙剑的速度和威力,又跟运剑之人仙力的深浅成正比。 他的身体移动速度虽然算极快了,但仍比不上应方雄心念变化之快,所幸应方雄的道行功力不算太高,他倾尽全力勉强还有躲闪腾挪的余地。 相较起来,清虚反倒显得轻松许多,这不但是因为朱炎的加入减轻他身上的压力,更是因为他不管怎样说,手上还有把仙剑,关键处能抵挡一二。 要知道仙剑一般是用天地间极难得的材质为坯,以仙家真炁秘炼之术,经过繁复的工序,历时数月乃至上百年不等,才可制出,剑中融合的力量足以击毁万物,哪怕道行再高的仙人,也不敢以肉身试剑。 朱炎没有太虚神镜的保护,自然不敢让应方雄的仙剑刺中自己的身体,这样一来,他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闪避之上,进攻只能偶尔为之。 应方雄的仙剑是其师父亲手所炼制,剑名“赤阳”,无坚不摧、威力无穷,要是全力施展开,剑光可长到五丈,宛如一条巨龙盘旋空中,攻击之时又似神龙攫拿之状。 不过他此时的功力尚浅,不能够完全发挥仙剑的威力,纵使如此亦足以将朱炎、清虚二人击败。 清虚勉强支撑了半晌,看出朱炎吃亏在没有仙剑,其实论起仙力来,朱炎高出应方雄许多,要是拖下去,形势对己方不利,他有些焦急地对朱炎道:“公子怎么不使法宝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斗剑·大胜·毁剑\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6 朱炎苦笑了一下,他何尝不想,就是怕被应方雄看出底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应方雄听到清虚的话后立即紧张起来。 这朱炎一直以一双肉掌对敌,而他自己一时也奈何不了对方,要是对方真的使出什么法宝来,他的麻烦可就来了。 应方雄决定先发制人,不管对方有没有法宝,用最短的时间击倒朱炎才是最保险的办法。 于是,他将体内仙力运行的速度提升了一倍,这是他师门秘传的功法之一,可在短时间内大大增强攻击力,缺点是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这样一来,场上的情势立即发生了变化,应方雄的红色剑光突然间,从三尺变成七尺,形状从直剑变成软剑,剑光上传出来的热浪加强了一倍,四周的空气里几乎都要生出火苗来。 清虚马上感觉到不妙,他的仙剑还没碰到对手的剑光,便颤颤巍巍像是要散架似的。 仙剑与元神互相感应,因此他全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而且对手仙剑上发出来的灼热气浪逼在身上,令他气都喘不过来。 朱炎对应方雄仙剑散发出来的仙力,倒是没什么感觉,唯一头痛的是对手的仙剑,变得像蛇一般灵巧,飞行过程中,时不时地弯曲着攻击过来,令他的闪避难度陡然间增大不少。 斗到此时,他不免有些着急,久拖下去,对己方不利,对方有仙剑之助,稳赢不输,必须尽快找到破解的办法。 还没等朱炎想出办法,清虚先出了状况。 他支持几个回合,全身的力气已经用尽,出手渐渐慢下来,对应方雄几乎再构不成威胁。 由于少了个人的牵制,应方雄攻向朱炎的力道顿时加强。 他觑准时机使出师门绝招,一连十一剑,将朱炎逼得只能在一个狭小的空间范围里闪转挪移,第十二剑下去,朱炎再没有闪避的余地,眼看着就要被刺中。 清虚将朱炎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要是他出了意外,自己也就完蛋,见他情势危急万分,情急之下不知哪来的勇气,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到仙剑之上,原本黯淡的红芒立时涨大一倍,迅捷无比的挡在朱炎身前。 两剑相交发出“哧”的一声,应方雄的剑光固然被挡下来,清虚的仙剑却被赤阳剑的剑光烧成一股青烟。 清虚元神受创,口中鲜血狂喷,昏倒在地人事不知。 应方雄也因为清虚的疯狂举动略有分神,手上停顿了一下。 朱炎见机会到来,身形立即化成闪电撞向应方雄。 他们之间相隔不到十丈,他有足够的信心,在应方雄回剑相救之前制住他。 果然,朱炎一拳击在应方雄丹田,而此时赤阳剑尚在两丈开外。 一拳中的,发出一声闷雷般的巨响,然而应方雄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委顿在地,只是身体晃了晃。 反倒是朱炎觉得对方丹田处滑不留手,令他重心冲过头,没等缓过劲来,赤阳剑灼热的气流,已经烤得他的皮肤生痛生痛。 侥幸逃过一劫的应方雄,惊出一身冷汗,要不是他有师父亲赐的金丝软甲护身,刚才这一下恐怕就被对手打翻在地。 经此一吓,他激发力量的仙术失效,体内仙力运转速度很快便慢下来,恢复到正常状态,剑光黯淡许多。 朱炎懊悔不已,方才他顾忌伤到对手,而未尽全力手,否则对方纵有法宝护身,也不一定能挡得住全力一击。 懊悔归懊悔,身后追过来的赤阳剑是现实的威胁,他急忙运仙力,催动身形闪避开,如此一来,局面又变成相持不下。 应方雄脑子转了一下,一条毒计想出来。 他加快出剑速度,将朱炎逼退十数丈,突然掉转仙剑,刺向昏迷在地上的清虚。 反正只要除掉清虚就不怕留有人证,就算师父知道后追查下来,他也尽可将罪过推到清虚头上,师父对邪教徒向来十分痛恨,绝对会相信自己的话。 朱炎措手不及,眼看着清虚就要被赤阳剑烧成炭块,心里一急,双手推出,想要隔空将赤阳剑扯回来。 没想到他心念方动,那柄赤阳剑居然真的乖乖变成三寸长的赤色小剑,现出原形,硬生生停在半空不再前进。 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的手心里似乎有一物体四下里乱窜,像是要破掌而出。 另一边的应方雄大骇,赤阳剑跟他之间的联系,不知为何突然中断了,剑身之外有一层厚厚的无形屏障阻隔,任凭他如何催动仙力就是冲不破。 朱炎初时以为是太虚神境要不听使唤冲出体外,额上惊出冷汗,后来稍稍检查,发现并非如此。 眼睛瞥见应方雄正不停地挥动掐着剑诀的手,他的手每挥动一下,自己便感觉手心里跳动一下。 朱炎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恍然间大悟。 地藏王曾经说过,仙剑以使剑者的元神和仙力催动,如果阻隔使剑者跟仙剑之间的联系,就可令对手的仙剑不能动弹,这是道行高深者,徒手对付道行低浅者仙剑的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朱炎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暗责自己糊涂,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自己的道行是不是比应方雄高。 所以将这个最简单的方法忘掉,直到刚才情急之下,想以仙力拉住赤阳剑,才无意间阻隔了应方雄跟赤阳仙剑之间的联系,反败为胜。 应方雄情急之下,身形化成残影,直奔自己的赤阳仙剑而去,他明白自己唯有仙剑才有自保之力。 但朱炎岂能任他得逞,他迅速地拈诀朝其一指,在应方雄与赤阳剑之间,有道光芒闪过一下。 应方雄疾若流星的身形猛然停顿,好像一只高速奔跑的老鼠,撞在厚厚的石墙上,整个身体压在无形障壁上,几乎变形成一团泥饼。 应方雄被朱炎仙力形成的无形屏障挡住,撞七荤八素、头晕眼花,强自动转真元,恢复清明,看见朱炎已经站在自己的赤阳剑前。 朱炎恼恨应方雄的手段太狠毒,有心想给他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右手掌中出现一个光球,光球越来越亮,很快变得刺目。 应方雄有种不祥的预感,紧张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朱炎冷冷地回答:“毁了你的剑。” 应方雄脸色一下子吓得煞白,气急败坏地道:“你敢,这是我师父亲自炼成的仙剑,你要是敢毁了它,我师父一定不会饶你。” 朱炎哂道:“别用你师父的名头来吓我,这把仙剑虽然好,可是你却不配用它,我毁掉此剑,要是你师父找上门来,我正好将你的恶行向他讲个明白。” 应方雄大骇,哀求道:“小弟知道错了,求朱公子饶过我吧。” “晚了!”随着朱炎话音一落,手上的光球狠狠地砸在赤阳剑身上。 朱炎所修炼出的太元仙力,自有独特妙处,他所使用的又是“洞天太虚经”秘篇里记载的极高深的仙术,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赤阳剑应声断成两截,总算他手下留情,没有将剑完全毁掉。 随着赤阳剑断裂,应方雄嘴角沁出鲜血,他收起哀求的神色,表情变得阴冷,走过来取回断剑,然后恶狠狠地道:“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毁剑之仇,我崆峒派必当双倍奉还。” 朱炎没有阻止应方雄离开,刚才在气头上毁去赤阳剑,稍稍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做得有点过火。 清虚这次受伤极重,他本来已经脱力,完全靠邪法激起生命潜能,指挥仙剑进行最后一搏,仙剑的被毁重创了元神,内伤外伤加在一起,足以要他的性命。 第一百三十四章 获益·还乡·大婚\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6 朱炎给清虚检查完身体,感到有些意外,也不知清虚修炼的功法是怎么回事,按理说清虚修炼到了灵寂末期,全身经络应当冲拓和强化到一定程度。 殊料他的经脉却十分不平衡,奇经八脉奇阔无比而脆弱不堪,十二正经相对窄小却坚韧无比,眼下奇经八脉受创严重,十二正经更是乱成了一团麻。 朱炎从太虚神境里取出青琰玉珠,快速地布置出一个简单的防护阵法,为清虚疗伤。 先将清虚身上受损的经脉修补好,然后重新梳理经脉使其各归其位,又顺手用太元仙气,将他的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改造成同等阔度和强度。 接下来要修补清虚的元神,所谓元神,归根到底也是人体阴阳二气凝结而成,只要以阴阳二气补之即可。 朱炎自忖,自己修炼的太元仙力跟其他仙道修炼法门不同,不能确定太元仙力是否适合用来助清虚修补元神。 因此也就不敢贸然动手,好在他手上有炼化天阴绝煞阵里阴魔,得到的纯阴元气。 地藏王曾教过他,以太元仙力转化纯阴纯阳元气的法门,依法施为,很顺利地将纯阴、纯阳的元气输入清虚丹田,使个小法术,暂时将两团元气禁锢住,以免清虚吸收不及受到反噬。 清虚被救醒,知道自己的命肯定是朱炎救下来的,略略运功,发现身体里的经络达到了平衡,这是血河教修道功法进入金丹后期,才能达到的境界之一,以此算来,他的功力和境界有了长足的进步,欣喜若狂,不住地感恩道谢。 朱炎逊谢不受,又教他如何缓慢释放丹田内两团元气的法门,这才问起他怎么会撞见应方雄被其追杀。 原来,清虚见朱炎出门一个多时辰没有回来,独自在客栈等候,未免心中惴惴难安,索性出门散心,小镇里消息传得快,新科进士回乡正在酒家里跟人喝酒的消息,已经在街头巷尾传播开。 他不敢过去打扰,想起自己与附近道观的天心道长是旧识,便想过去打个招呼。 哪知道应方雄竟然早就在观外埋伏,突然出现拦住他,两人就此打起来。 朱炎有些困惑为何应方雄又在此地出现,难不成他必欲除掉清虚而在此守株待兔么?亦或是有着别的某种目的?不知为何,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清虚听朱炎讲过打败应方雄的经过,连呼可惜,崆峒派在仙道界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放走应方雄,势必惹下一身麻烦。 朱炎经过此战,意识到自己现在最缺少的是就是柄仙剑,如果以后与道行高的剑仙动手,肯定要吃大亏。 修仙界精通仙剑炼制之术的人不多,此道高手几乎都在各大门派,像他这样无门无派的散修之辈,根本指望不上能从大门派处求得一剑。 若自力更生,“洞天太虚经”里倒是有详细的炼剑之术,问题是他现在既无鼎器,更缺原材料。 就算鼎器、材料齐全,炼制一柄仙剑需要很长的时间,花费大量精力守护在炉鼎旁,而再过两天,就是端午节,他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 想一想,朱炎只好将炼剑的计划押后。 在回客栈的路上,清虚再次向朱炎提出要做他的仆人。 朱炎为他刚才在战斗中,奋不顾身保护自己的举动所感动,再加上他曾和清虚混过一些日子,知道此人脑子活、点子多、门路广、经验足,或许能对自己以后做官办事有所帮助,便改口答应好好考虑考虑。 朱炎回到景安府家中,这是彻头彻尾的衣锦还乡,自然风光无限。 过节前后的那几天,家里一直高朋满座热闹非凡,族中耆老、四方乡亲、同窗故友接连上门拜会。过完节后,朱铭带着儿子回了一趟祖屋,在祖祠里大搞祭祖仪式,极尽隆重铺张之能事,引得四乡村民前来瞧热闹。 忙完这一切,接下来就要准备婚礼了,一切工作都由朱铭和族中长辈商量着办,朱炎插不上手,正好拜访府衙、县衙、府学、县学等等官府衙门机构,他好歹也有官职在身,礼数绝不能少。 让朱家意想不到的是,入云子道长在婚礼前一天上门拜访,朱铭和朱炎父子俩见之欣喜万分。 朱铭笑呵呵地道:“仙长来得正好,明天正是犬子成婚之日,仙长务必留下来喝杯喜酒,老夫尚有一个不情之请,敢请仙长屈尊做主婚人可好?” 入云子笑道:“贫道正是为令郎的婚礼而来,不过主婚人贫道可做不了?” 朱炎有些惊讶:“仙长莫非算到弟子今日大婚?仙长是得道仙人,你若不肯做主婚人,此间谁还有资格呢?” 入云子哈哈一笑:“贫道不用算也知道你明日大婚。” 朱铭也很感意外:“仙长的话倒令老夫糊涂了。” 入云子对朱铭道:“呵呵,也是赶巧了,老施主的儿媳妇丁柔云乃是贫道师叔霁月师太的爱徒,算起来贫道还是上亲,自然做不成主婚人。” 朱铭惊讶得失声轻呼,万万没有想到未过门的儿媳,居然也是剑仙之流,家里就快要多个仙女儿媳妇,这份荣耀,比起朱炎金榜题名来毫不逊色呀。 再看朱炎的表情,那是要多丰富就有多丰富,他心里早翻起滔天巨浪,据他所知霁月师太的徒弟里没有叫做丁柔云的人,难道她是霁月师太新收的徒弟? 入云子止住狂喜的朱铭道:“施主,我们修道之人的身份不便对外人说,丁师妹的身份还望施主不论今时还是往后,都不要声张才好。” 得到朱铭的郑重承诺后,入云子继续道:“贫道奉师父之命先过来打个前站,明天一大早,师父他老人家和霁月师太、龙虎真人师叔以及杨应台师弟都会来上门道贺,讨喜酒喝。” 朱铭以前想要见到个剑仙那是千难万难,没想到很快就要一次和五个剑仙打交道,他被接二连三的惊喜冲得脑袋都有些晕,只知道下意识地道:“朱某何德何能,敢劳动众位仙长驾临,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入云子道:“应该的,霁月师太、龙虎真人师叔和谢师弟跟朱公子都是老熟人,家师也早就想过来看看老施主。” 朱铭受不了连番惊喜的打击,告个罪出去缓缓气。 朱炎乘机问道:“仙长,丁姑娘是霁月师太新收的弟子吗?” “怎么你不知道?”入云子反倒有些诧异:“丁师妹你也见过的呀。” 朱炎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声音都有些颤抖了,紧张地问道:“是哪位呢?” 入云子嘿嘿笑了两声,不紧不慢的道:“明天你掀开线盖头不就知道么。” 朱炎还要再问时,丁家的人已到门外。 按礼制,迎亲前一日女家要派人来布置姑爷的寝室,俗谓之铺房。 丁家是官宦人家,又只一个爱女,送过来的物品,自然极为丰富,足足到入夜以后才忙完。 这一晚朱炎整宿没睡好,按照入云子的说法,丁柔云肯定是顾月英和穆寻真中的一位。 在他的心底里,他希望是顾月英,这个妩媚、调皮的姑娘是他心中美的化身,是早在几年前就让他怦然动心的梦中恋人。 朱炎不是笨蛋,他从顾月英对他的言谈举动里,早就看出她对他也有些情意,回忆起和她结识以来的、每次相见的点点滴滴,他的心跳得都快冲出来,整晚都在想像着天遂人愿的种种完美情景。 第二天,朱家天还没亮,便上上下下紧张地忙碌起来,丁家送亲的队伍前晚已经进了城,走路过来不到一个时辰,根据选定的吉时,花轿巳时抬进宅门。 辰时头,霁月师太、龙虎真人、入云子、杨应台四人如期先到,朱炎穿着公服,随父亲一起迎出大门外。 第一百三十五章 是她·发难·闹婚\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6 除霁月师太是第一次见面外,朱炎和其他三人都是旧识。 见过礼之后杨应台一把拉住朱炎开起玩笑:“朱大人,别户人家的新郎官只能穿假九品的嘉服,你穿的是真七品的官服,果然品位不凡啊。” 朱炎知道杨应台嘴皮子薄,连他师父也敢挖苦,自然不敢同他斗嘴,连忙转移话题问道:“怎么没见霁月师太呢?” 入云子在杨应台耳边耳语了一句,杨应台怪笑道:“师叔要亲自送师妹过来,你放心,该来的人都来了。” 巳时将至,城门方向传来送亲的吹打之声,朱炎是新科进士、正七品命官,丁柔云亦是朝廷五品官员的千金,而且丁大人亲自送亲过来。 景阳府城知府被聘为主婚人,府辖各县的官吏都亲自前来道贺,贺亲的鞭炮从城门一直摆到朱家门口,花轿一路在轰轰鸣声和硝烟中走过来。 朱炎迎候在大门前,看见穿着依旧朴素的霁月师太从轿子里出来,却没有看到她的徒弟陪在左右。 丁大人夫妇亦陆续下轿,朱炎先上前一一见礼,丁氏夫妇看着朱炎,自然眉开眼笑喜上眉梢。 霁月师太的眉头却微微皱起,朱炎无暇猜测她皱眉的原因,在司仪的唱礼声中,来到花轿前,迎新娘下轿。 他悄悄放出神识,穿过轿帘和盖在新娘头上的盖头,穆寻真那清美无伦的面容,就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心里不由得一阵紧缩,“原来不是她!” 在旁人的催促下,朱炎回过神来,按礼仪领新娘进门,到了新房门前,朱炎先进去,走到新房的东南角。 早有仆妇将水分和毛巾递到新娘手中,朱炎比划了一下算是盥洗,然后两人移到西北角,换过来由新娘盥洗一遍。 接下来在旁人的引导下,两人坐到新床上,朱炎坐在东侧、新娘坐在西侧,司仪命人送上来酒食,两人如前依序互相进馔完毕。 在司仪的唱礼声中,两名侍女各捧一只卺瓢走进来,将酒倒进瓢里,然后送到新人手上。 观礼的众人兴高采烈地看着一对新人,就要喝合卺酒了,却听见丁柔云忽然说了一声:“且慢!” 众人俱是一愣,这不符合礼数呀。 丁大人的脸瞬间憋得通红,气鼓鼓作不得声,丁夫人尴尬地对女儿道:“云儿,别乱讲话,婚礼还没行完哪。” 丁柔云不快地道:“女儿知道礼还没行完,不过喝完合卺酒,女儿就是朱家的新妇,乘未饮之前,有句话不吐不快。” 众人大哗,交头结耳地小声议论起来,丁大人的面子上过不去,又不好发作,只好沉声道:“女儿莫耍小孩子脾气,有什么话,等行完礼之后再说不迟。” “父亲大人莫要生气,女儿今天被抬进朱家大门,自然应该行完嘉礼,不过要让女儿喝下合卺酒,须得朱公子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一下连霁月师太也忍不住了,“真儿,莫要胡闹,休要节外生枝。” “师父请恕徒儿无状,您知道徒儿对这桩婚事的态度,今天我已经坐到了新床上,可是您看朱公子愁眉苦脸的模样,您教徒儿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呢?” 朱炎意识到自己的确做得不对,怕引起众人不快,连忙长揖向丁柔云赔罪,“娘子教训得是,是小生错了,请娘子原谅。” “要我原谅你也很容易,我坐轿子坐累了,脚有点麻,麻烦相公帮我将脚抬到床上来。” 霁月师太叹了口气,“唉,该要发生的总是要发生,挡也挡不住。” 霁月师太、龙虎真人好像早知道会如此,只看着朱炎默不作声。 丁大人夫妇还要阻拦,被霁月师太挡住,“小孩子胡闹而已,不要紧的,很快就过去了。” 突然遭遇丁柔云出难题,婚礼是大礼,每一步骤都要应吉时,不然如果不尽快将合卺酒喝完,误了吉时不说,余下的仪式也不好进行,要是僵在这里,朱家可要闹大笑话。 朱炎只好赔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走到近前,俯下身握住丁柔云的双足。 丁柔云脚上穿着绣鞋,必须脱掉鞋,才能将脚放到床上,可要脱鞋,就必须先将她的双脚抬起来。 朱炎微微用劲试探一下,果然丁柔云的双脚如铁桩一般纹丝不动,显然运注上功力,这是成心要给他难堪。 若是日后传出去,他一个堂堂男子汉,连妇人的脚都抬不起来,叫他如何在外人面前抬得起头? 朱炎肚子里暗暗嗟叹:这个姑奶奶的确不好惹。 他顾不上顾忌蜀山派诸仙,迅速地运转元功将仙力灌注于手臂,然后轻轻往上一抬,丁柔云的双脚立即被他抬离地面。 他不理会身旁几人的惊讶目光,继续专注于手头工作,将她的双脚抬起放到床上,并用她的裙边盖住。 在外人看来,自然只看见朱炎轻松地完成了新娘子出的题目,观礼之众轰然叫好,一个个巴掌拍得山响。 丁大人夫妇俩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以为女儿突然转了性,这个结果也不算太失礼。 只有蜀山派众人才知道,刚才丁柔云玩了什么花样。 霁月师太、龙虎真人等长辈,原本想在局面难制之时,暗中帮朱炎一把的,竟然没有想到他居然毫不费力地破掉了丁柔云的功夫。 他们都知道朱炎曾学武,但这仙家的道术和凡间武学的功夫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仙家道术唯有仙家道力可破解,从其举重若轻的表现来看,朱炎的道行应当不浅。 蜀山诸仙在惊讶之余,不由得从头检讨以往对朱炎的看法。 只有霁月师太预料到婚礼上会发生意外,可她怎么也算不出来具体经过,而且她的预感告诉她,事情到此还没有结束。 司仪开始唱礼喝合卺酒,丁柔云犹豫一下,接过侍女递过来的酒。 两人正要喝下去,门外传过来惊雷似的吼声:“朱炎,你给我滚出来!” 再蠢的人也知道门外的人来意不善,婚礼之上戏码迭出,看热闹的人大呼过瘾,纷纷拥向门外。 但门外的人却走进院来,两个人气势汹汹地挤开人群。站到院子里。 两个人朱炎都认识,一位是应方雄,刚才的吼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另一位身穿道袍、两根背带交叉在胸前、背上一柄深灰色的长剑和一只斗笠,手中一把拂尘,宽额俊目,五绺长须飘洒于胸前,乃是崆峒派纯阳真人。 朱炎这一下明白了,为何上回击退应方雄后会隐隐觉得不安。 白虎在应方雄的眼皮子底下救走清虚暴露了形迹,所以应方雄才会在夹龙山附近逗留不走,眼下纯阳真人肯定是听到应方雄的挑拨前来寻仇。 纯阳真人看见蜀山派等人从房里走出来,颇感意外,问道:“两位大师也在里面,你们怎么和妖人混到一起。” 霁月师太施礼道:“原来是纯阳道友来了,今日是鄙门弟子大婚之日,我们几个做长辈的前来观礼,不知道友所谓的妖人指的是谁?” 纯阳真人回了一礼才道:“我指的自然是朱炎。” 霁月师太道:“恐怕道友有所误会吧,朱炎是本门弟子的夫婿,人品端正,何以谓之妖人呢?” 应方雄插话道:“他庇护邪教妖人,和他们是一伙的。” 龙虎真人不满地道:“不知这位小哥姓甚名谁,是何辈份,贫道也好称呼。” 纯阳真人回头狠狠瞪了应方雄一眼,骂道:“没大没小,长辈们在说话,哪轮得到你张嘴,你没瞧见他们生气了么?还不快退下。” 第一百三十六章 对质·纰漏·惊心\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6 他虽然骂了应方雄,言语里倒有回护之意,众人如何听不出来。 纯阳真人接着介绍道:“这是鄙派掌门师兄的弟子应方雄,初次履世,失礼之处还请见谅,贫道回去后,一定禀报掌门师兄责罚于他。” 龙虎真人嘲笑道:“不敢当,有些日子没见,没想到贵派的道法精进如斯,连长幼尊卑之序也看得淡了,离大道无为的至高境界不远了呀。” 纯阳真人老脸一红,这事己方理亏在先,他不好发作,强自咽了口气才道:“龙虎真人道友放心,鄙派门规森严,自有处置之法,倒是贵派门人与妖人交往之事,恐怕今日要查个清楚吧。” “也好,这里说话不方便。”霁月师太回头对朱铭道:“老施主,我想这位道友可能误会令公子,不知可有空闲房间,让我们安静地谈谈,以澄清误会。” 朱铭见情形对儿子不利,心里担忧,好在对方只有两个人,而自己这边有几个得道的剑仙,料想应当没事,连忙唤家人腾出后厅,将众宾客请到前堂休息。 朱炎、丁柔云和蜀山、崆峒等人来到后厅分宾主坐下,霁月师太施展法术在房内布置了一层法界,以免外面的人闯进来,和屋内的事被外人看到和听到。 待布置妥当后,纯阳真人道:“乾一道友、龙虎真人道友,贫道前日得到应师侄的报告,说他在夹龙山遇到邪教妖人,正要除魔卫道之时,被景阳府城朱炎不分青红皂白地出面干涉,朱炎与那名妖人是旧识,一意偏袒于他,最后还与妖人联手对付他。” “应师侄一时不慎,还被他们两人将掌门师兄亲亲赐的赤阳仙剑击毁,贫道气不过,所以带着师侄不远千里赶来讨公道。” “却没想到,原来众道友和朱炎之间还有这段香火渊源,蜀山仙法天下闻名,应师侄败在朱炎手下,倒不算输得冤呀。” 霁月师太装作没有听出他话里的嘲讽之意,转头问朱炎:“朱公子,对于纯阳真人大师所述之事你有何辩解?” 朱炎道:“应兄的仙剑的确是弟子击断的,不过此事还有另有一段隐情。” 当下将应方雄和清虚两人的恩怨起始经过,详细地道出来。 霁月师太在旁证明:“清虚脱离血河教之事贫道可以作证,劣徒丁柔云,和仙樵师弟的徒弟萧远山,当日的确亲耳听到清虚立誓不再为非作歹,且立毒誓之后,上天降下晴空霹雳应兆,如若他这些年真的有过劣迹,自应有天谴将他殛毙,如何还能活到现在。” 朱炎接道:“应兄的玩笑之举,弟子也已经多方核实过,纯阳真人大师亦可亲自前往查证,清虚所说绝无虚言。” 应方雄早就在肚子里暗暗叫苦了,他在朱炎手下吃了大亏后,不敢到师父纯元真人面前告状,就是因为他知道纯元真人心思缜密,不会轻易听信他的一面之词。 而纯阳真人师叔脾气暴躁、嫉恶如仇又很护短,所以他才找到师叔哭诉,极尽歪曲捏造事实之能事,将罪过完全推到朱炎、清虚身上。 原本利用师叔的火爆脾气,再加上他在旁边煽风点火,完全可以不给朱炎和清虚辩护的机会,将两人解决。 结果没有想到朱炎和蜀山派有如此渊源,这下他的如意算盘便必然落空,真相被揭穿,后果很严重。 果然,纯阳真人早已气得额上青筋暴露,反手一记耳光,将应方雄打得在地上翻出几个跟头,怒骂道:“逆徒,师兄门下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败类,等回山之后要你好看。” 骂完应方雄,纯阳真人回身,客气地向众人行礼谢罪:“贫道听信一面之词,差点犯下大错,对朱公子不敬,在此赔罪,本门弟子的劣迹,贫道回山后必定禀明掌门,严加惩处,绝不宽贷,不过赤阳剑乃掌门师兄亲手炼制,虽然不是什么精品,鄙派之人倒也敝帚自珍,朱公子毁坏此剑之事,贫道不好向掌门师兄交待。” 霁月师太道:“贫道最近刚好炼成一柄亢阳剑,留在手里也没什么用处,改日遣人送到崆峒,就算做替朱公子赔罪吧。” 纯阳真人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客气一番应承下来。 朱炎见一场危机就此解除,心下暗暗松口气。 孰料,纯阳真人转过头对他说道:“朱公子,不知清虚道友现在何处?能否请出来,贫道有件事须得问问他。” 朱炎心中一紧,暗想他多半是要打听白虎的事,白虎的事牵连到太虚神镜,而太虚神镜现在在自己身上,自己得到太虚神镜的经过太过曲折离奇,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实在难办呀。 纯阳真人看到朱炎犹豫,便催道:“若无不便,请朱公子将清虚道友唤出。” 崆峒派也是修仙界赫赫有名的大门派,纯阳真人本人更是门中要人,霁月师太怕扫了其面子,无法收场,也劝道:“朱公子,你就将清虚道友唤过来吧。” 朱炎无奈,只得命人将清虚叫进屋内。 纯阳真人先是客气地为应方雄之事向清虚道歉,然后问道:“贫道听说一个月之前,应方雄欲对道友不利时,有一头白虎出现救走道友,请问可有其事?” “不错,那天的确是一头白虎突然出现将我救走。” “那么请问道友可知那只白虎现在在何处?和它同行的可还有其他人?” 清虚人老成精,凭直觉知道这个问题不可轻易回答,便推脱道:“那日我被白虎救走,逃出百里之后,它与我分手,不知所踪,我并未看到还有谁和它同行。” 纯阳真人目光一紧:“道友所说可是事实?” 清虚觉得对方眼中精光重逾千均,有如利刃一般似乎刺穿他的心脏,他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道:“贫……贫道所……所言,句……句句是实。” 霁月师太、龙虎真人、纯阳真人俱是修仙界翘楚辈,目光、见识何等老利,自是一眼看穿清虚胆虚、口不应心。 霁月师太叱道:“清虚道长,修仙道者不可说谎,否则恶业积累易取劫数,你有何隐情不能说出来的?” 清虚在纯阳真人的威压下,强自支持,额头汗珠大串冒出,却再不开口。 纯阳真人按捺不住怒火,踏前半步冷哼一声,眼睛里迸出一束白光直射清虚,蜀山诸子冷眼旁观,并不阻止。 清虚的真元被锢,无法躲闪,在白光的照射下,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将与白虎有关的事完完整整地全部讲出来,其中自然包括与朱炎有关的一切。 朱炎在一旁看着干着急,暗叫不妙,太虚神镜的事恐怕瞒不住。 纯阳真人获得自己想要的讯息,没再为难清虚,收功起功放他离开。 然后对朱炎道:“原来朱公子已经收伏白虎,请公子放它出来,贫道心中有一惑,必须当面问它,事关重大,不能迟疑。” 语气咄咄,殊不客气。 龙虎真人见事情已经超出原先待处理的范围,不欲因此生事,出言解劝道:“纯阳真人道友,今天是鄙门丁师侄和朱公子的婚礼,斯事亦甚重大,万不可误了吉时,既然白虎已被收伏,左右不惧它再逃跑,唤出它出来问话何妨推迟时间,先留下来喝杯喜酒沾个喜庆吧。” 纯阳真人摇头道:“非是贫道煞风景,白虎的主人是洛清泉,数年前,方云天勾结洛清泉,从鄙派偷走一件宝物,贫道与他们二人在夹龙山恶斗一场,终被两人使诈逃走不知所踪,贫道六年来一直天涯海角地追查二人下落,如今洛清泉的坐骑忽然出现,追回宝物之事便落在这条线索之上,贫道是怕如果等朱公子完成婚典,再追查白虎下落,要是万一起争执时,会令诸位道友为难,有伤贵我两派的和气。” 蜀山众人听他一说,也觉得不好办。 霁月师太只好对朱炎道:“既然纯阳真人大师已经这样说了,朱公子还是先放白虎出来问一问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破败·招供·赌斗\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7 朱炎咬了咬牙道:“白虎被弟子收进法宝里,用紫极天火易经伐髓,炼去身上的妖气,眼下正在紧要关头,不可打扰,纯阳真人大师此行是想追查崆峒派遗失宝物的下落,关于此事弟子倒也略知一二。” 纯阳真人面上难掩喜色,声调都有些变了:“既然如此,请公子赐告。” 朱炎没有直接回答,将手摊开,手心上聚集起一团耀眼的白光,白光最初只有绿豆大小,随着光芒转动变得越来越大,很快太虚神镜便出现在空中。 纯阳真人失声叫道:“太虚神镜!果然是太虚神镜!” 蜀山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想破脑袋,也没料到轰动仙道界的太虚神镜,竟然出现在朱炎手上。 纯阳真人伸手想要抓住太虚神镜,手没碰到衣角便被一股大力弹开,太虚神镜光芒陡然放亮一倍,化成一道白光倏然钻回朱炎的身体。 纯阳真人情绪激动地道:“朱炎,快将太虚神镜还给我。” 朱炎苦笑道:“恐怕要让道长失望了,太虚神镜本来就是弟子的旧物。” 纯阳真人怒极,冲霁月师太道:“他是你蜀山派的女婿,师太应该站出来主持公道吧?” 霁月师太眉头紧锁,对朱炎道:“朱公子勿要说笑,数年前太虚神镜在夹龙山出世,贫道恰逢其会,亲眼看见太虚神镜被崆峒派得到,此宝物归属崆峒派天下皆知,贫道虽不知道公子是如何机缘得到此宝,但窃以为公子将此宝据为己有之举确实不妥,何不归还崆峒派呢?你助崆峒找回失落的宝物,崆峒举派必会铭感于心,重重酬谢于你,如此两全其美不是更好么?” 朱炎摇头道:“霁月师太,请恕弟子无状,我想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这件太虚神镜本是我,如今物归原主,理所应当。” 纯阳真人几乎气炸了肺:“太虚神镜乃千万年聚集天气灵气所孕的一件仙器,你才多大年纪,怎敢妄言它是的你的?” “弟子所言句句是实,纯阳真人大师曾和太虚神镜相处过一段日子,应当知道神镜的原本模样吧?” “仙器的模样变化万端,并无一定成形,模样只不过是化身之一罢了 “可是大师又如何解释举崆峒派举全派之力,甚至调用护山大阵之力,十年也不曾炼化太虚神镜,而它遇见弟子之后便认我做主人呢?” “你放屁!”崆峒派不能炼化太虚神镜之事极端机密,要是被外人知道崆峒派脸面上过不去,纯阳真人被朱炎当着蜀山派的面揭短当然不肯承认,气急败坏地叫道:“我崆峒派早已将太虚神镜炼化,天下皆知,岂容你胡说八道。” 霁月师太见场面闹僵,连忙圆场道:“大家有话慢慢说,不要伤了和气,朱公子可否将得到太虚神镜的经过讲出来听听?” 朱炎于是将数年前在夹龙山发生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讲过一遍。 听毕,纯阳真人道:“你说的经历前半部分倒是真的,贫道那天因为心里着急,疏忽了你的存在,可是你说的后半部分未免太天方夜谭,叫人如何信服?” 蜀山派众人不觉点头附和,关于他进神秘山洞和得到神镜的经过的确过于离奇,即使他们都是半仙之体经历过无数离奇之事,仍然没办法相信他所言。 朱炎无奈地道:“弟子没有说谎,数年前弟子差点被白虎吞食,试问那时,如果不是因为太虚神镜认主,我如何能够逃出生天呢?” 应方雄插话道:“照你所说,数年前不过是个普通人,而现在你不但能收伏白虎,连我师父炼制的仙剑也能击毁,短短数年时间要达到这样的道行,就算你吃下再多仙药灵丹也办不到,依我看,你当初肯定是和洛清泉他们合计好对付我师叔。” 蜀山派众人闻言俱都脸色一变,应方雄的挑拨之语不堪一搏,却也也点出了他们心里的疑惑,尤其龙虎真人更是明白,别说六年前,就是一年前朱炎也不过是个普通凡人,身上没有半丝修炼道法的痕迹。 纯阳真人将应方雄喝退,对蜀山派道:“这件事孰是孰非,相信蜀山派众道友已有公断,朱公子与贵派有渊源,但蜀山素以信义服众,想来不会偏私吧?” 霁月师太只得对朱炎道:“朱公子,你所述之事过于离奇,又没有证人证据,贫道虚渡三百二十春秋,亦闻所未闻,以贫道愚见,暂且将太虚神镜交于崆峒,待找到证据之后再行理论,你看如何?” 朱炎摇头道:“弟子可对天起誓所言绝无虚假,太虚神镜本是我的旧物,回到我的手中也是物归原主,其实将它送给崆峒派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弟子先背上个占人宝物的罪名却万万不可。” 纯阳真人对蜀山派众人道:“诸位道友听见了吧,天下居然有这样强词夺理的人,看来此事诸位也没有其他办法,如若不愿主持公道,就请不要插手其中。” 蜀山派众人很尴尬,龙虎真人驳道:“纯阳真人道友这话可不对,太虚神镜乃是天地孕育生成,并非崆峒派所炼制,这种天生的异宝归属自有其定数,绝不能强求,其中道理天下皆知。 虽然十六年前贵派得到它,然而举全派十年之力亦不能炼化,可见贵派并非数中之人,反观六年前朱炎无意间得到它轻易将其收服,足见其乃此宝有缘人。 贵派得此宝不过十年,失此宝亦有六年,如今此宝应归属于谁,就是让天下人都来评理,只恐也不会完全偏向道友吧?我蜀山派十六年前就不曾参与太虚神镜的争夺,十六年后亦然。” 纯阳真人颇感不快,现在的情形下他不好得罪蜀山派,只得顺势道:“有龙虎真人道友这句话贫道就放心了。” 转身对朱炎道:“朱炎,本来看在蜀山派道友的面子上。贫道不应当打断你的婚礼,可是太虚神镜事关重大,贫道重责在身不敢懈怠,既然你不听贫道良言相劝,那你我只好赌斗一场,要是你输了就将太虚神镜还给贫道,要是贫道输了立即回崆峒将事情禀报掌门由他定夺,贫道再不过问太虚神镜之事,你看如何?” 以他的身份向一位年青后生提出赌斗实是大失面子,但他寻回宝物心切,也顾不得那许多。 在他话中只肯以自己一人不再追讨宝物为赌注,并没有将崆峒全派包括在内,言下之意崆峒派绝不会放弃讨回宝物。 朱炎苦笑道:“好吧,晚辈了理解纯阳真人大师的心情,今日的赌斗请蜀山派众位仙长做个见证。” 霁月师太道:“那好吧,贫道就做见证人了。不过此处狭小且凡人众多,不是动武的所在,不如改天约到野外空旷之地再战吧。” 纯阳真人怕夜长梦多,更怕蜀山派众人暗中给朱炎支招,连忙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事今日毕,反正朱公子的婚礼已经被打断了,索性我们一齐到野外某处做个了断。” 霁月师太不想得罪崆峒派,只好望向朱炎看他的意思。 朱炎想了想道:“就依大师所言。弟子恰好有个办法,不用飞行亦可出去。” 他快速地在地上画出一个同心圆形的阵图,取出青琰玉珠灌注仙力于其中,内圈六粒、外圈八粒分别置于阵图中的十四个方位上。 这是“洞天太虚经”里记载的一种“六合挪移阵”,能在一定范围之内瞬间移动任何物体,由于这个阵法的功能与阴司的传送门有点相似,所以他对此阵印像很深,今天恰好有机会派上用场。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因果·剑法·开战\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7 布好阵法,朱炎对霁月师太道:“仙长,弟子的这个阵法可将人移动到百里之内任意一个所在,不过回来的时候需要有人在此催动,您看……” 霁月师太对入云子、杨应台和丁柔云道:“你们三人留在此地,入云子和应台负责催动阵法,丁师侄负责护法,不要让外面的人闯进来。” 朱炎将催动阵法的方法和接应的暗号向两人交待了一遍,同蜀山三仙、纯阳真人师叔侄五人一起站到阵图中央。 朱炎默念口诀,青琰玉珠发出亮光,随后珠子里射出光束,十四颗玉珠间两两相照,繁密的光束织成一张闪亮的光网,随着朱炎口中喝出一声“疾”,六人的身影即刻消失不见。 “六合挪移阵”的定位同样是利用腾云术的天位图,朱炎选择夹龙山作为落脚点,六人的身影齐齐出现在夹龙山一处山坳中。 纯阳真人环顾四周一遍,点头道:“嗯,不错,十六年前在此得到,六年前在这里错过,今天又将在故地得回,果真因果循环。” 霁月师太对朱炎道:“你真的想好了要和纯阳真人大师赌斗一场么?纯阳真人大师是仙道界前辈,无论道法剑术都是绝顶高手,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朱炎感激地对霁月师太笑了笑,道:“仙长放心,纯阳真人大师是长辈,想必不会对弟子痛下杀手,弟子实不甘心将自己的旧物拱手让人,倘是技不如人、力有不敌被人夺去倒是无话可说,弟子也就认了。” 纯阳真人鼻子里哼了一声:“朱公子过谦,方才这个传送阵法精妙绝伦,贫道自问不如,可见公子道法神妙,贫道如不全力以赴恐怕要输。” 霁月师太皱眉道:“既然两位心意已决,贫道也不好再劝,你们打算赌斗哪项技艺呢?” 纯阳真人抢道:“世人皆称吾辈为剑仙,既然带了个剑字就比剑法吧,直到决出胜负为止。” 他对太虚神镜志在必得,所以抢先选择自己最擅长的技艺,并且不设招数限制,丝毫没有长辈的风度。 朱炎犹豫道:“大师要指点弟子剑法,弟子本不应推辞,只是弟子至今尚未炼剑,恐怕要令大师失望。” “既然你不敢应战,便将太虚神镜归还给贫道好了。” 蜀山三仙脸上露出不豫之色,纯阳真人在晚辈面前处处都要占便宜,真是将他自己长辈身份和面子丢尽。 朱炎有些生气,想了想后从太虚神境里取出一把红色的小剑。 蜀山三仙一看皆露出惊讶的神色,龙虎真人问道:“这把飞剑透出邪恶之气,不像我们正道中人所用,它是什么来路?” “仙长说得对,去年在西元寺一役中灵惠禅师要以此剑斩杀弟子和丁姑娘,危急时刻太虚神镜突然出现将此剑收走。” “灵惠禅师已死,这把剑成为无主之物,弟子练成道法后嫌它是邪恶之物不愿使用,此时却只好暂时拿来应急。” 霁月师太担忧地道:“仙剑之术最讲剑与人的心意相通,你初用此剑找些山精野魅练练手尚可,用来挑战高手却不行。要不我借一把仙剑给你使用吧。” “多谢仙长美意,为免纯阳真人大师误会,弟子还是用这把剑。”他明白蜀山派碍于与崆峒的情面,不大可能平白借剑给自己。 所以对霁月师太道:“弟子有办法很快将此剑炼化,只是这剑身里拘着不少怨鬼冤魂,呆会儿尚要请仙长施法超渡他们。” 霁月师太只得道:“贫道义不容辞。” 朱炎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洞天太虚经”仙剑篇里对于如何炼化无主之剑有很多法门,只是灵惠禅师的这把剑的质地实在不怎么好,又是以邪法长年浸炼过的,要是用高深的法门重新炼化,费时太长不说,此剑也禁受不住。 想来想去,他最后只好用了一个最简单的法门,先在地上画出个阵图,将剑插在阵中地面,阵法启动后生出白色光芒笼罩住剑身。 很快有无数黑气从剑身中逸出,霁月师太早已就准备好,双手在阵图上空一丈处画出一道白色的圆形光圈,黑气上升穿过光圈便散成无数洁白的光点。 待净化完剑身之后,朱炎将剑收回手中默念口诀,一道道白光从他的手上传进剑身,不到半刻钟剑身颜色由红转淡,最后变成半透明的银白之色,一把仙剑就算炼化完成。 朱炎看着这把仙剑心里暗暗叹气,此剑质地太差,仙剑篇里的绝大多数精妙剑招无法使用,十分本事只能使出三分来。 须知道仙剑运用虽然是以心念为使,看似随心所欲,其实运用之法比以臂使剑复杂不知几千几万倍。 运剑之时仙诀、仙咒、仙印、仙阵、仙符等等都要综合使用,仙力灌注也是千变万化,有时剑招威力巨大,相应施加的各种因素也就繁复。 剑身亦要承受巨大的压力,仙剑质地太差便会爆裂,所以仙剑篇对不同质地的仙剑有不同的剑法招数。 朱炎默运剑诀,仙剑化成一团五尺长、七寸宽的半透明白光随着他的心念在空中飞快地回旋飞舞几圈,他试过几下后收回仙剑,走到十丈开外回转身抱拳,向纯阳真人道:“请大师赐招。” 纯阳真人却道:“且慢。” 霁月师太奇道:“道友还有何事?” “贫道与朱公子赌斗争的便是太虚神镜,现在他可以用此宝护身,贫道投鼠忌器,不用打也知道会输。” 朱炎只得将太虚神镜唤出,施了道禁锢法术交到霁月师太手上暂时保管。 两人重新站到十丈开外唤出仙剑。两人的剑光都是白色,纯阳真人的剑光是明亮的银白色。 朱炎的剑光是柔和的半透明银白色,在正午的阳光下两团剑光熠熠生辉,从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在空中撞到一起嗤嗤有声。 纯阳真人总算记起自己长辈的身份没有抢先动手。 朱炎率先发难,剑光笔直地刺向对手,纯阳真人双手一张,身体腾空飞退五丈悬停空中,他的仙剑悄无声息地迎击上去。 两剑空中相交发出奔雷般的轰隆巨响,朱炎的剑光闪电般倒飞回去,掠到身后足足二十丈才被重新控制住,纯阳真人的剑光停在原处纹丝不动,这一个回合显然是纯阳真人赢了。 纯阳真人冷冷地道:“朱公子,贫道见你是晚辈让你三招,刚才没有追击算是第一招,还有两招,三招之后贫道下手绝不留情,你好自为之。” 朱炎脸上一红,他是第一次用仙剑,更是第一次用仙剑实战,完全没有运剑的经验,猛冲猛打不知道临机变化。 刚才一下,纯阳真人的仙剑虽然悄无声息地迎上来,老远的便让他感觉全身一窒如有万钧压身,他知道硬碰硬绝对讨不到好,无奈出剑太猛没留余地,一时收刹不住吃了亏。 他重新控制住仙剑,向纯阳真人抱拳谢道:“谢大师相让,弟子有僭了。”说罢,重新指挥仙剑攻击上去。 朱炎第二番进攻吸取了教训,不敢硬碰硬,按照剑诀中攻六留四的法诀指挥仙剑,仍从正面进攻,推进到纯阳真人仙剑前三尺时,他的剑光忽然一颤化成一团虚影,攻击的轨迹变得难以捉摸,这便是仙剑篇里的功夫。 纯阳真人不慌不忙曲指一弹,他的剑光暴涨数倍后直撞过去。 朱炎发现的进攻方位被全部挡住,同时感觉到对方的剑光里,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自己的仙剑迎头相撞,他深知功力不及,不敢再次硬碰硬,赶忙运功拈住剑诀,与对方的吸力对抗。 孰料纯阳真人仙剑的吸力,突然间变成了斥力,朱炎的仙剑在两股仙力的共同作用下,带着风雷之声,电射般反倒向他自己刺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雷暴·出击·长进\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7 他的余力刚才都用在与纯阳真人的吸力对抗之上,此时新力未生,来不及止住飞剑,总算他机敏,情急之下迅速趴到地上,剑光毫发之间从他头顶飞过钻入地下,带起的风声令他惊出一身冷汗。 耳边听到纯阳真人的声音:“第二招。” 朱炎明白,刚才要是纯阳真人乘势进攻他早已没命,满脸通红的站起来运仙力将深入地下的仙剑召回手上,拍干净衣服上沾的尘土,施礼道:“谢大师手下留情,晚辈要攻第三招了。” 有了前两招失败的经验,朱炎第三次出剑可就大不相同,他也学纯阳真人的模样,将身体飞退五丈悬停在离地一丈的空中。 手中变换剑诀,仙剑在他面前变成一团丈径的光团,随后单手一挥,剑光分成十束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攻过去,尖啸之声锐起,所过之处将地面的草林吹得倒伏下去,气势惊人。 纯阳真人心里暗暗吃惊,一剑化成多剑的招数他也会,他甚至能让手中剑化到千数以上,可是使剑人至少要修炼到出窍期,才能具备这样的功力。 而且化出来的剑影里绝大多数是虚影毫无攻击力道,而眼前的朱炎顶多不过二十岁,就算他天赋异禀,再加上服食仙药助力,也不可能在二十年里练到出窍期。 更何况他的十支剑影攻击力都相当惊人,绝没有虚影在其中,他收起因为前两招,轻易击破对手攻势,而产生的轻视之心,打起精神小心应付。 朱炎的十支剑影飞到纯阳真人仙剑之前,除中间一支外,其余剑影突然加快速度绕出弧线分成两路。 一路合击纯阳真人的仙剑,另一路合击纯阳真人本人,飞剑带起来的气势,连在旁观战的蜀山三仙都暗暗吃惊。 纯阳真人沉着地捏剑诀迅速一指,他的剑光散成了十二道,分出十道剑影分别敌住朱炎的剑影,剩下的两道直接向朱炎刺过去。 朱炎吃了一惊,想要回剑相护,可每道剑影都被对手紧紧地缠住脱不了身,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对手的两道剑影飞到面前五丈处时停下来对着自己吞吐着耀眼的银光。 纯阳真人手一招,将仙剑合而为一,面无表情地道:“第三招,三招已过,贫道再不会手下留情了,朱公子可要小心。” 朱炎默默将仙剑收回,在心里快速地将前三招的经历回想一遍,然后抱拳道:“请大师赐招吧。” 纯阳真人将功力提到八成,剑诀挥出,剑光亮了一下迅速消失,然而空气里却像雷雨天雷暴即将来临前一般沉闷燥热。 朱炎觉得胸闷气短,太阳穴突突地猛跳,身体周围的空气都凝固起来,皮肤上隐隐有些刺痛,他知道纯阳真人的攻击一旦发动起来绝对惊天动地,脑子里迅速地搜索起防守的剑招来。 终于,纯阳真人的攻击发动了,以两人为中心的数十丈范围内,突然间被一层半球状的黑色半透明光罩笼盖在里面。 接着光罩上出现一个亮点,从亮点出窜出一道电弧跳到旁边,落点处形成一个新的亮点,从亮点里窜出两道电弧。 一道继续延伸,另一道则呼啸着向朱炎攻过来,就这样光罩里的连锁反应生出亿万条电舌从四面八方攻向朱炎。 霁月师太等人在纯阳真人发动前就已经退到安全地带,此刻见剑招发动,三人大惊失色,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纯阳真人防守了三招之后,一出手就是重手。 像这种威力惊人的招数换成他们三人中任意一个也须小心应付,而朱炎毕竟不过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青人,怎当得如此重击。 应方雄倒是高兴得直蹦,这招“雷暴殛”是崆峒仙剑术里比较高深的一招,威力极大、无坚不摧,他被朱炎毁剑羞辱而怀恨在心,自然巴不得纯阳真人马上将他碎尸万段。 身处雷暴中心的朱炎此刻难受得要命,那一道道击过来的闪电分明就是纯阳真人的仙剑剑光,从剑光处压过来的无形压力几乎让他的脑袋爆炸。 难受归难受,朱炎并不打算弃剑认输,体内仙力流转,他的仙剑化作一团一丈径的白光,将全身都保护在里面。 雷电击在白光之上,发出金属碎裂般的声音,光团里,朱炎手忙脚乱地变幻着一长串手印。 要知道纯阳真人的雷暴,密集而猛烈,瞬息之内,有上万的电弧落在他的剑圈之上,他若是完全靠双手一一接挡,肯定做不到。 他使的这一招叫做“碎玉茧”,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变换六十四种手印,将仙力注于剑光内部。 六十四种手印累加出来的碎玉劲气,就会在剑光团里,以乘积数方式化身万千,自动阻挡落在防守圈上的攻击点,就像蚕在茧内部修补漏洞那样,所以纯阳真人的雷暴殛攻击固然密集,朱炎的防守也是滴水不漏。 雷暴殛持续了十息功夫,短短的十息时间对朱炎来说真比十年还要漫长,他的碎玉劲气没有纯阳真人的霸道,每对撞一下手上都如同被针刺,等到纯阳真人攻击停止他的一双手早已麻木不堪。 纯阳真人使过一回雷暴殛后心里有些恼怒,他想速战速绝所以动用起崆峒派的绝招,结果忙活一阵,朱炎居然将他的攻击一一挡住并且毫发无损,让他在蜀山派人面前大丢面子。 龙虎真人不失时机地笑嘻嘻地对纯阳真人道:“道友不跟小辈一般见识而手下留情,果然有一代宗师的风范。” 纯阳真人铁青着脸,将手一挥,剑光变成一条扭动的白龙,恶狠狠地直扑朱炎。 朱炎经过刚才抵挡雷暴殛攻击,虽然双手发麻,心里的底气长了不少,有了前三招进攻失败的教训,他已经完全放弃进攻。 现在看来,至少在防守方面,他还能支持得住,只要自己能够坚持住几十上百招,想必纯阳真人自恃身份不好继续纠缠下去吧。 看到纯阳真人的仙剑攻过来,朱炎也挥剑迎上去专心调运仙力,按照“洞天太虚经”秘篇里的剑术,全力防守,就见剑光如飞龙一般灵动,轻巧地上下左右跳动,一下一下地抵挡住纯阳真人的如潮攻击。 他一旦展开全力防守,纯阳真人一时拿不出更好的办法,毕竟像刚才雷暴殛那样威力的招数,不可能连续不断地使用。 朱炎虽然功力不足,运剑的速度反倒要快些,这是因为他是在全力防守,仙力的使用从用六留四变成了用八留二,多出来的两分仙力,足以加快他的速度。 而且“洞天太虚经”里的剑术精妙无比,可以部分抵消功力上的不足,他索性将可用的防守剑招,全部运用出来。 毕竟。跟纯阳真人这样绝顶高手交手,取得的经验比他自己关门苦练十年得到的经验,不知要丰富多少倍。 两人很快斗了十数个回合,朱炎运剑的技巧比刚开始时纯熟许多,对自己剑招的理解程度,和对对方进攻线路、意图的判断,都有了长足进步。 纯阳真人到底是成名已久的人物,此刻逐渐意识到自己有点心浮气躁,暗中调整一下,手上开始发劲。 仙剑的攻击速度一下子快起来,他看出朱炎不敢跟他硬碰硬,所以加强攻击时的力度,又使出粘字诀,对朱炎的仙剑施加压力。 如此一来,朱炎的出剑速度明显受到影响,有几次不小心,差点被纯阳真人剑上吸力将仙剑绞飞,全仗招式的巧妙,和剑诀里仙力运转法门的奇妙,才化险为夷。 此消彼长,场面开始对朱炎不利,两团剑光拼斗的场所,从中间位置又往朱炎方向移动去一丈,仙剑飞舞掀起来的劲风,甚至将他的衣襟吹得猎猎作响。 第一百四十章 惊战·诧异·制胜\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7 朱炎的心里十分紧张,对手强大的功力限制了他活动的范围,由于害怕和对方仙剑碰撞。 他大部分力气,都放在防备仙剑被吸走之上,在实力不如对手的情况下,这样的打法,显然只能起到拖延失败时间的作用。 纯阳真人的攻击有个特点,由于剑光似矫龙般蜿蜒盘旋,剑柄处的位置往往是不动的,就像放筝一样,不论风筝在天上怎样变化位置,线柄处的位置总是相对固定。 朱炎心中盘算着,如果能够攻击中剑柄之处,或许就可破掉对方连绵不绝的进攻招式。 他暗中准备一下,瞅准机会,将仙力十成灌注于仙剑里,舞动中的仙剑突破对手剑光的束缚,突然一分为二。 其中一团剑光,如鬼魅般穿过纯阳真人的防守剑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他剑光的剑柄方位。 纯阳真人没有料到,朱炎居然敢于反守为攻,赶忙变招,弯曲着的剑光,分出来一道急速回救,此刻,他的剑光像极了一条双头龙,而朱炎攻击的方位,正是两头的交汇处。 朱炎的这次攻击是蓄谋已久,速度和气势自然不弱,纯阳真人回救速度虽然快,却终究没有快得过朱炎的飞剑。 只听得炸雷声响起,剑光准确地击中目标,刚才还在空中耀武扬威的剑光,顿时散作满天星光。 朱炎大喜,然而他的笑容还没露出脸上,马上就被惊惧所取代,因为他在纯阳真人的脸上看到了笑容。 那是一种计谋得逞后开心的笑容,他情知不妙,赶紧运诀收剑,可是仙剑跟他之间的联系已经完全中断。 他大惊失色,难道他自己对付应方雄仙剑的一幕,要在自己身上重演吗? 再看自己的剑光仍旧是五尺长、七寸宽的模样,没有变回原形,很显然,纯阳真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困住了他的仙剑。 没容朱炎想更多,空中散作亿万点星光的仙剑,化作成千上万的小剑,挟着灼人的热浪,和无比的气势直压过来,要是落在他身上便可将他切成粉末。 朱炎骇得几乎灵魂出窍,倾尽全力向自己的仙剑抓去。 “洞天太虚经”的剑法里有一招仙术,此刻正好救急,只要在百丈范围之内可以看得见,就可以瞬间取到手上,这也是救命的一招。 仙术用出来后,朱炎的仙剑立即回到他的面前,他将太元仙力运到极致,催动仙剑死命地向攻过来的剑光迎击上去。 空中传出巨响,两剑相交之处发出耀眼的光芒,从仙剑上传过来的压力,将朱炎压得单膝跪倒在地上。 光芒和压力大约持续了两息功夫,纯阳真人的仙剑终被他勉强挡回去,而在他周围的地面上,则出现了一个深达两尺的环形坑,足见刚才纯阳真人攻击力之猛。 纯阳真人见这一下,原本十拿九稳的攻击,居然被朱炎挡回来,吃惊的程序,不亚于看见太阳从西边出来。 他实在很纳闷,已经被他的锁仙术捆得死死的,仙剑怎么会不明不白地回到朱炎手上。 而朱炎除了感到庆幸之外,更多的是恐惧,就像他预料的那样,手中的仙剑剑身上已经布满了裂纹,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碎成粉末。 刚才他用的救命仙术固然有神效,但剑身的材质受不了瞬移时的巨大力道,再加上最后那一下抵挡纯阳真人的强大攻击力,剑身没有立即碎成飞灰已经算是奇迹。 纯阳真人几番痛下重手仍不能击败朱炎,早就恼羞成怒,见对手的剑光黯淡大半,立即毫不客气地运指挥仙剑再度攻上,剑光的光芒令太阳亦为之黯淡。 朱炎手上只有一把残剑,再要像先前那样跟纯阳真人缠斗已经不可能,纯阳真人咄咄逼人的气势,反倒激起他的斗志。 他毫不犹豫的展开剑诀,指挥剑光迎击上去,残剑撞到纯阳真人的仙剑,立即散架变作一堆飞灰碎屑。 可纯阳真人也没有因此得意,他的剑光居然被残剑的碎屑紧紧吸住,居然一时被缠住。 而另一边,朱炎伸出双手,作出隔空虚抓的动作,直指纯阳真人的仙剑。 这种斗法不但让纯阳真人吃惊,更让蜀山三仙吃惊。 蜀山三仙和纯阳真人等人当然知道朱炎的目的,这样的打法,只可能出现在实力悬殊极大的情况下,否则实力弱的一方就纯粹是找死。 而从刚才斗剑的经过来看,朱炎的道行远在纯阳真人之下,他们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他要用上如此愚蠢的办法。 其实剑毁了认输也不过是输掉太虚神镜,总比输掉性命要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实力增强了,还可以到崆峒夺回来。 由于朱炎的打法仍然是仙剑剑术的一种,只要他没有认输,他们三人也不好强行插手其中,只能替他捏把汗。 纯阳真人怒极,口中念咒双唇翻飞,剑光化成一团火焰,爆炸般扩大十倍,然后瞬间收拢恢复原状。 就这一眨眼的工夫,朱炎的残剑碎屑便被烧化成一团青烟,消失不见,随后他的剑光飞快地向朱炎移动攻去,只一眨眼的工夫就飞到其身前。 场内外众人都看得出来,朱炎已经无力阻挡纯阳真人仙剑的进攻。 朱炎全身湿透,不知是被剑光的高温烤出来的,还是因为力竭而流出来的,他在内心里竭力嘶吼着:“不能输!不能输!” 可惜纯阳真人仙剑上传过来的灼热气息,让他全身再也无法聚集起哪怕半毫的仙力来,剑光毫无阻碍地向他压迫过来,只要剑光刺破他身上任意一处皮肤,不用他认输,公证人也会判他输。 朱炎感到身体里某一处突然间跳了跳,一股既温暖、又清凉的熟悉气息瞬间便充盈全身,那股神秘的力量在此刻终于出现。 纯阳真人小心翼翼地催动仙剑,他并不想杀死朱炎,只想留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所以才没有急于结束斗剑。 而是慢慢的消耗掉他身上剩余的力量,他要让他彻底地失败,彻底地害怕自己,要让他以后看见自己就远远的躲掉。 然而,就在即将成功的一刹,一股即温暖又清凉的气息拂过他的脸、他的耳、他的发、他的身体。 之后,体内的仙力如同完全消失般失去踪影,他和他的仙剑之间的联系嘎然而止,他的仙剑在朱炎的鼻尖处,变回原形,悬停于空中一动不动。 纯阳真人对这股气息并不陌生,在崆峒派炼化太虚神镜的十年里,他几乎天天和这股气息打交道。 他急急地望向霁月师太,那件太虚神镜依旧原封不动地躺在那里,而且他的感觉告诉他,那股气息传过来的方位,就是朱炎的身体。 朱炎看到纯阳真人的仙剑,在自己的鼻尖前变成一支三寸长的小玉剑,知道自己已经赢了,刚才空虚的身体里,此时又充斥着精纯的太元仙力,连忙站起来,冲纯阳真人一抱拳:“纯阳真人大师承让,谢大师指点。” 霁月师太等三人亲眼目睹朱炎奇迹般地反败为胜,心里的惊诧难以言表,他们也都感觉到了最后时刻,从朱炎身上发出来的奇异气息,这股气息和他们从太虚神镜身上感受到的气息极为相似,甚至要更醇、更浓。 霁月师太走过来将太虚神镜还到朱炎手上,回头对纯阳真人道:“纯阳真人道友,刚才从朱公子身上传出来的仙力波动,你感应到了吧?” 纯阳真人已经从惊诧中缓过劲来,缓缓地点头道:“不错。” 霁月师太继续道:“十六年前太虚神镜在夹龙山出世,贫道正好在山中,神镜出世之前曾有过数次仙力波动,极为奇特,不知道友还有印像否?” 纯阳真人木然答道:“不错,与朱炎公子刚才发出来的仙力波动一模一样,也和太虚神镜发出来的仙力波动一样。” 霁月师太道:“不是贫道偏袒任何一方,贫道以为朱公子关于太虚神镜本事他的说法,有七成可信,道友以为然否?” 第一百四十一章 坦白·身世·画中人\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8 纯阳真人身子一颤,急道:“但是证据呢?仅凭仙力波动相似又怎可断定。” 霁月师太叹了口气:“道友既然如此见疑,贫道也不再对此事作评论,道友与朱公子之间的赌斗已经分出胜负,朱公子虽然仙剑被毁,但是却夺了你对仙剑的控制,剑毁是功力上的差距,夺剑才是剑术上的差距,你们二人比的是剑术,所以这一场是他赢了,道友可有异议?” 纯阳真人颓然道:“不错,贫道输了,贫道立即回山,向掌门师兄禀报此事,以后再不会出面向朱公子讨要神镜,不过这誓言只约束贫道一人。” 蜀山三仙齐声道:“正是如此。” 纯阳真人恨恨地带着应方雄驭剑腾空而去。 朱炎向蜀山三仙团团施礼相谢:“多谢二位仙长主持公道。” 霁月师太回施一礼:“不必多礼,且先回去,我等尚有几句话须向公子请教。” 朱炎发出信号,很快四人瞬移到了房里,入云子等人围上来问情况,龙虎真人回答道:“是朱公子胜了。” 入云子等人惊讶得合不拢嘴,杨应台更是绕着朱炎,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地看个不停。 一边看一边问:“哎呀,姑爷,你打败了仙道正派二十四高手,排名第十八的纯阳真人,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地方长的特别呀?你身上是不是藏了什么神功秘笺?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灵丹妙药?快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龙虎真人一把揪住杨应台的耳朵,将他扯到一边,骂道:“没大没小的东西,我们有话要问朱公子,你少在这里穷折腾。”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朱炎的心里打着鼓,入云子、丁柔云的表情十分凝重,杨应台扮了个鬼脸,在一旁找张椅子,老老实实地坐下不作声。 霁月师太清咳了一声道:“贫道心里有不少疑问,烦请朱公子指点。” “请仙长指教,弟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贫道也不客气了。”霁月师太问道:“早先公子还是一个不懂道法的普通凡人,想不到仅仅一年功夫,公子竟然可以打败崆峒派顶尖的高手,不知道公子是受哪位前辈高人点拨呢?” “不瞒仙长,弟子的确只是个普通凡人,不懂任何道法仙术,但弟子向道心虔,一直想要寻访得道高人拜师学艺,这些入云子道长、丁姑娘、杨师兄都可以证明。” 入云子等人一齐点头,表示认同。 朱炎接着道:“弟子授官之后,在翰林院的经阁中,弟子无意间找到了一部《洞元太清册》,此书以玉匣盛之、玉简刻就,乃是一部修炼仙道之术的奇书,弟子按上面所记的修炼法门练习,历时三个月略有小成,适才,弟子跟纯阳真人大师争斗,所用道术全都出自此“洞天太虚经”。” 蜀山派众人哗然。 霁月师太道:“《洞元太清册》贫道亦有所闻,此书来历奇特,可惜所载修炼之法荒诞不经,根本不可能练成,这在仙道界早有定论,公子不会是以这部书搪塞我们吧?” 朱炎忙道:“弟子所言句句是实,《洞元太清册》里面记载的修炼之法,虽然看似荒谬,实则乃是无上修道之术。” 为了证明自己的言论,他还背述出一段“洞天太虚经”总序里的原文。 蜀山众人听毕,霁月师太先道:“公子所述之言果然精僻,我蜀也有一份抄本,贫道虽然年纪大了,记忆力有些衰退,却将此书大部分都背记过,不知道公子所背的是哪一段?” “仙长有所不知,世间流传的“洞天太虚经”抄本,只有玉简上刻着的五千六百字,这五千六百字不过是“洞天太虚经”的入门功法而已,真正的内容其实在玉匣及玉简里面。” 龙虎真人道:“公子所说的似乎有些道理,秘笺心法存入玉简之中的做法,在我们仙道界十分平常,只不过《洞元太清册》出世近三千年,其间,无数前辈高人,为了核实真伪,偷入禁宫检查过玉匣、玉简,何以无人得觑其秘密呢?” “要读取“洞天太虚经”玉匣、玉简里的秘密,必须修炼成功玉简上五千六百字所载的入门功法,除此之外别无二途。” 霁月师太问道:“方才听公子所言,修炼成《洞元太清册》前后不过三个月而已,贫道却听说《洞元太清册》出世后,很多人穷一生之力却不能得寸功,悬殊如此之大,莫非公子有什么奇遇吗?可否赐告呢?” “仙长明鉴,弟子实在没有任何奇遇,只按照“洞天太虚经”玉简上所载,略略试一试就一次成功,并没有任何困难的地方呀。” “一次成功?”杨应台忍不住大呼小叫:“别人花了一辈子也练不出来的东西,你一次就练成了?我没听错吧?” 朱炎双手一摊:“事实如此,我也不知道该做何解释。” 龙虎真人淡淡道:“公子能参透《洞元太清册》的秘密,这是公子天生的福份,我们这些出家人也没资格怀疑。” 霁月师太接道:“不错,本来我们没资格盘问公子身上修为从何而来,但是我蜀山派门人即将嫁与公子,如果不弄清楚公子的来历,恐怕会给我蜀山派带来麻烦,所以有失礼之处请公子见谅。” “弟子亦对自己的来历有些疑问,有些地方可能不能给仙长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希望各位仙长能助我解疑答难。” “哦?竟有此事?”龙虎真人奇道:“我们想了解你的来历,你倒要问我们你的来历,这可不好办呀。” 霁月师太皱眉道:“师弟休要说笑,朱公子的身世关系到本派的声誉,不可玩笑视之。” 龙虎真人也意识自己的话有些好笑,连声向霁月师太赔罪。 霁月师太对朱炎道:“朱公子,贫道四年前和你第一次见面,曾暗中试探过你的深浅,公子的确只是个凡人,贫道今天再试探公子的深浅,依旧丝毫看不出你身怀高深道法的痕迹,难道《洞元太清册》神通竟至于斯么?” “仙长,“洞天太虚经”的修炼之法乃从元气入道,而世间修炼之法是从玄气入道,是以“洞天太虚经”练成之后,难以被普通修仙辈发现,《洞元太清册》总序里对此有详细的论述。”朱炎又背出一段“洞天太虚经”原文。 霁月师太点头道:“原来如此,贫道大长见识了,贫道尚有一问,贫道的道法粗陋,难入大家法眼,在先天神卦术之上倒是还有点心得,仙道界众道友也曾谬夸过几句,四年前,贫道替公子起了一课,丝毫算不出公子的过去和未来,今天贫道再起一课,情形依旧,若公子修为可用修炼《洞元太清册》来解释,那么公子的命数又当如何解释呢?” 朱炎错愕道:“这,弟子亦不知道为什么,仙长会不会算漏了什么?” 入云子插话道:“朱公子,还记得贫道跟你第一次见面,为你算命的旧事吗?贫道算出来的结果霁月师叔的还要少。” 朱炎呆呆地道:“这可是怪事了,弟子修炼《洞元太清册》里面的道术仙法都能学会,就是用不了占卜之术,难道也和这有关系吗?” 蜀山派众人也都百思不得其解。 霁月师太轻咳一声,继续问道:“贫道今早曾与令尊相谈甚欢,得知公子乃朱老施主十六年前收养,公子可还记得儿时的事吗?” 朱炎摇头道:“弟子只记得遇见家父以后的事,之前的事没有任何印像了。” 顿了顿,他又道:“对了,弟子得到太虚神镜那晚,进入神秘山洞之后,倒是记起来两件事,一件事画成一幅画,送给了入云子道长,另一件事是一段口诀,也告诉入云子道长了。” 入云子奇道:“那段口诀,你不是说从朋友家的残卷里看的吗?” 朱炎脸一红:“那是弟子怕说出来历时,道长不相信,所以有所掩饰。” 霁月师太道:“这两件事入云子都对我讲过,公子画中的仙人是何来历,可否坦诚相告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悔婚·缘尽·洞房哭\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8 朱炎老老实实地道:“弟子回忆起画中情景的时候,她好像是我的娘亲,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众人齐齐瞪着他惊道:“娘亲?” “不错。” 龙虎真人跟霁月师太交换了一下眼神,低头思索了一番道:“师妹,朱公子的身世有太多疑问,你我却都算不出他的来历和未来,而且他一身道法修为的来历也过于离奇,这些对于我蜀山派来说祸福难料,我以为,穆丫头与朱公子的这段婚姻应当取消,以免我蜀山被牵连进不测之中。” 霁月师太叹了口气,在朱炎惊愕的目光中,转头对丁柔云道:“真儿,为师也是这个意思,朱公子身世和未来都不甚明了,他已经与崆峒派横生怨隙,太虚神镜事体重大,崆峒绝不肯就此罢休,你是蜀山派的弟子,如果你嫁给他,势必使本门与崆峒派之间生出不和,也要因此面临难以预料的结果,为本门计,你作为蜀山弟子便不能嫁给他,正好你们尚未喝下合卺酒,现在取消婚礼还来得及,此事为师作主,你的父母那里由我去解释,你意如何?” 丁柔云呆立在一旁,脸上满是惊愕,绝美的面容,惨白得如同白纸,一双秋水里,满是迷惘和不解。 片晌之后,她跪在霁月师太面前,语带泣声:“师父,方才在新房里,弟子亲口许下如若朱公子能将徒儿的脚抬到床上便嫁给他,他已经办到了,弟子怎可食言呢?师父这不是要让弟子做个无信无义的人么?” 霁月师太没想到丁柔云会婉言拒绝她的建议,又惊又怒地道:“真儿,你可要想清楚了,朱公子身世来历和未来都是谜,你嫁给他后前途亦是未卜,你以前不是不愿意嫁给他么?为什么现在有机会时却要改变主意呢?” “师父,徒儿以前是不忿父母不问我的意愿,便将我许配人家,方才,新房之内,徒儿自己亲口许了他,徒儿虽然是女流之辈,也知道言必、信行必果的道理,就算明知道嫁给他要吃苦受罪,徒儿也绝不能反悔。” “真儿,我蜀山派断断不会因朱炎与崆峒派生隙,自然目下不可与他有所瓜葛,只要你是我蜀山派弟子,为师断断不许你嫁给他,难道你要违背师命么?” “天地君亲师,父母亦为大,徒儿的婚事乃是父母亲口所许下,一应礼数俱全,如今师父这般命令,教徒儿如何自处呢?” “你若担忧父母之命大,可以放心,你爹娘那里,由为师亲自说项,定可以劝动他们二人同意,现在没有师命和父母之命的悖拗,全问你本心,何去何从,你不就好下决断了么?” “可是弟子已经和朱公子拜过天地了呀。” 霁月师太怒道:“你的意思是要执意嫁给朱炎吗?” 丁柔云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抽抽咽咽地说不出话来。 霁月师太见徒弟没有回心转意的迹像,狠了狠心道:“那好,如果你执意嫁给朱炎,就不要再做我蜀山派的弟子。” 丁柔云大惊失色,泪水如珍珠般滚出来,一把扯住霁月师太的道袍哭道:“师父,师父莫要生气,弟子……实在不能做背信弃义之人呀。” 霁月师太叹气,硬起心肠道:“真儿,既然你意已决,那么我就在此宣布,你丁柔云今后再不是我蜀山派的弟子。” 她的话音一落,丁柔云扯住的道袍一角,突然从中断裂。 丁柔云措手不及,抓住手中的一截道袍,愣在原地,如同木雕泥塑一般,霁月师太割袍断义,这一下,再无回旋的余地。 朱炎心中不忍,想要上前扶起丁柔云,但被她一把掀开。 丁柔云扑倒在霁月师太的脚前,实打实地连磕三个响头,没有运功相护,额头上都渗出鲜血来。 她抬起头,神情反而平静下来,向霁月师太道:“虽然师父将弟子逐出了门墙,但是在弟子心里您永远是我的师父,弟子丁柔云谨在此起誓,如果弟子或弟子的亲人,做出任何危害蜀山派的事情,弟子甘愿受寸磔之苦,万劫不复。” 丁柔云如此发誓,将朱炎日后的所作所为包含在其中,显然是在以性命保证,只要她活着,就绝不许他做出危及蜀山派的事来。 霁月师太伸出双手将她扶起,多年师徒,一直将她如同女儿一般看待,终究情义深重,叹道:“唉,徒……你这是何苦呢?你的心意我知道,我这也是为你好,以后你会知道的。” 此间,大事已定,蜀山派果断地断绝了与朱炎、丁柔云两人之间的关系,继续留在此处便显多余,霁月师太带着众人起身向朱炎告辞。 撤掉设在房间内的禁制,早已在门外焦急万分的朱铭、丁大人等急忙走进来,看清屋里的人,不禁一愣,问道:“事情处理得怎样了?那两位道长呢?” 霁月师太答道:“误会已经澄清,他们已经先走一步,此间事情已了,贫道等人也要告辞了。” 朱铭惑道:“这……这是怎么了?犬子的婚礼还没有完成呐,众仙长好好的怎么要走呢?” 丁大人亦向霁月师太问道:“仙师,真儿的婚礼还没结束,您怎么要走呢?” 霁月师太道:“丁施主,此事说来话长,改日你可自去问真儿。” 丁大人转向女儿,丁柔云双目有些呆滞,一言不发。 霁月师太握住朱铭的手安慰道:“老施主,贫道等人为所来而来,为所去而去,令郎的婚礼虽然因为刚才的意外耽误些时辰,不过也是赶巧,再过半刻钟,又是吉时,可以继续行礼,贫道等人有急事,必须先走一步,望施主见谅。” 朱铭和丁大人感觉到刚才屋里发生的事,肯定很有些不妥,但是不好逼问,他们苦留不住,只得依依不舍地送五人离开。 临走时,霁月师太柔声对丁柔云道:“真儿,莫要伤心了,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你以后切勿以我派功法与人动手,以免惹出事端来,你下一步的修炼功法,可以和你夫婿切磋研究,必定胜我派功法百倍。” 送走蜀山众人,朱炎和丁柔云的婚礼又继续进行。 刚才婚礼中断的时候,朱铭亲自守在众剑仙借用的房间之外,不许别人靠近,所以虽然参加婚礼的众人对此纷纷,但是都没有看到异常之处。 渴过合卺酒,朱炎和丁柔云各处东西,相向交拜两次,便就礼成了。 房里的人退出去,朱家的傧相从人用丁柔云仪式上用过的酒馔,丁家的人则用朱炎用过的,饿了一中午的来宾们,终于坐到酒席桌边,开始对他们空空的肚子做出补偿。 新房里只剩下朱炎和丁柔云这一对新人。 丁柔云挥手在房间布下一道隔音术,然后伏倒在床上恸哭失声。 朱炎很犹豫,该不该上去劝一劝,被挚爱的师父逐出师门的打击,对于她来说实在过于沉重。 而且这种打击造成的原因,就在他身上,或许此时让她好好地哭一场,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朱炎坐在她身边默不作声,听着丁柔云伤心的哭声,看着她双肩上下的起伏,他的情绪也受到影响。 他和她的每次见面,总要夹带着这样或那样的误会,她那可以用野蛮来形容的表现,让他一直对她怀着更多的畏惧。 每一次相处时,他都有些害怕,所以仔细回想,他还从来没有仔细地看过她,更没有如此近距离、安静、不受打扰地看过她。 朱炎发现,眼前这个已经在法理上成为他妻子的女孩,背影真的很美丽。 现在,她在伤心哭泣当中,抖动的肩膀带动背部不停地颤抖,背影的另一边,此刻还会是那个总是对着他竖眉瞪眼的清丽绝伦的女孩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 美人·芳心·尘缘定\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8 朱炎的目光停留在她耳后,从他现在所处的角度,正好看在耳后,那一块如同温玉般,晶莹剔透的肌肤之上。 连接到脸颊的柔和线条,勾勒出来的轮廓里,散出来的色泽,勾起他心里一连串无限的旖旎的想像。 她真的很美,他的心里好像是不知不觉浮出来、又好像是突然之间,毫无征兆地钻出这样的念头。 从她耳后的线条里,他的脑子里浮现出她那绝美的面容,没有往日那种略带生气的模样。 清澈的眼睛里,满是专注,和一种他无法形容的神色,像是开心、像是紧张、像是一种舍生赴死的决绝。 朱炎在记忆里搜索这样的神色出现时的情景,那是在何时、何地呢? 他的记忆不知不觉间趟过时光的小河,在已经逝去的水流里,寻找散落其间的阳光。 渐渐的有一幕情景,慢慢地清晰的浮现出来,那是在金光寺外,当他被噬血魔君、灵惠禅师他们围住的时候,她将他挡在身后的时候,从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不就是这样的神色么? 朱炎心头如同被雷所击,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又看不真切,那一刻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她为什么还会开心呢? 不知过了多久,丁柔云的哭声变成了低低的啜泣。 朱炎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酸、有些麻、有些难过,她那啜泣声里的无力感深深地感染了他。 即使她再强大、再勇敢、再坚强,此时的她却是那么无力,无力得令他心里隐隐地痛,无力得令他深深自责。 朱炎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伸出来。轻轻地落在丁柔云的肩膀上,当接触到衣裳的那一刹,他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她的身体突然间完全静止下来。 朱炎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开口安慰妻子时,她却猛地回过头来,眼睛里泪水仍然涓涓而下,从泪水背后。透出来的神色。却异常坚定、异常平静。 丁柔云停止了啜泣,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从今日之后。想要做对不起我的事,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毅然而绝然,这一刻散发着绝美、决绝的独特魅力。 她的声音很好听,即使她刚才说出来的话,是恶狠狠的威胁。 朱炎居然第一次,在听到她说出威胁的话时,没有丝毫的害怕,反倒是从她的声音里,听出她心底深处对不可预知的未来的恐惧。 朱炎将手从她的肩膀上移下来,戟指向天,郑重地道:“我朱炎谨此立誓,如果今后做出对不起妻子丁柔云的事情,立受五雷轰顶,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丁柔云听他立完毒誓,扭过头去,取帕擦拭眼泪,再回过头来时,又恢复到他再熟悉不过的冷冰冰的表情。 她本来极美,化任何妆反倒多余,可是做新娘子,却不能免俗地要化些妆,刚才哭得如带雨梨花,泪水早将脸上化的妆冲得一团糟,此刻被全部擦掉,露出她本来的面貌。 朱炎首次如此近距离用心地看着她,立即感觉到一阵眩目,心中猛然惊跳如战鼓,一句惊叹脱口而出:“真美呀!” 丁柔云脸上一红,别过头去,低声骂道:“呸,果然现出登徒子的原形。” 在第一次真正留意到丁柔云绝美的姿色后,朱炎马上又有一个大发现。 一股幽香从她的身上淡淡地传过来,这种香味很难形容是什么,但沁入他的心脾,令他的整个身心都为之沉醉于其中,流连、荡漾、难以自拔。 丁柔云回过头,看见他轻轻摇着脑袋,用鼻子细细品味自己身上气味的模样,心里有些恼怒,狠狠地哼了一声,挪动身子坐到床的另一头。 或许是因为之前亲眼目见到她骨子里的柔弱一面,朱炎的胆子大起来,起身追坐到她身边,并将手放到她的肩膀上。 感受到她肩头衣裳。与肌肤轻轻磨擦时产生出来的滑润,心里不由得一荡,忍不住将脑袋慢慢地靠近她的耳鬓,一边感受着从她耳后肌肤上隔空传过来的体温,一边嗅着从她身上传过来的清香。 半晌,他才用很低的声音在她耳边问:“为什么?” “是呀,为什么?”丁柔云的眼睛里像是起了一层雾:“我从记事起,一直在蜀山随师父学艺,师父就是我的母亲,只到有一天,师父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的事,我才知道凡间还有我的亲生父母。 “蜀山很美,师父、师伯、师叔、师兄他们都是很出色的人,他们都很宠我、护我。” “我回到凡间,凡间景色太差、太脏、太乱,凡间的人都很丑、很弱、很坏,比蜀山、比师父、比师兄弟们差得太多了,这种天与地之间的差别你没有经历过,只有在亲生父母身边的时候,才能冲淡我对凡间厌恶。” “所以,那天父亲告诉我,他已经将我许配给一个凡人,我很生气,我命运居然在我一点也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要与我厌恶的世界、要与我瞧不起的凡人联系在起,一想到这一点,我便不能原谅父亲,所以我逃回蜀山,回到师父身边。” “在那些日子,你的名字是我心里最痛恨的字眼,我不知道诅咒你多少遍,我恨不得你马上死掉,我甚至想到过悄悄飞下山,用仙剑把你从世界上彻底除掉。” 朱炎不由自主在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里暗呼:“好险,好险。” 不敢打断丁柔云的思绪,收摄心神,细细地继续倾听下去。 “那年师父带师姐下山云游回来,师姐同我说悄悄话,讲到她在夹龙山下,戏弄一个名叫朱炎的偷偷离家出走的男孩子。” “我看到她很开心,比得到师父的称赞时更加开心,比和我在一起嬉戏玩闹时,还要开心,我的心里竟然酸溜溜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很痛恨你,恨不得你马上死掉,可是当我从师姐脸上,看到你带给她的欢乐时,我就生气,生气你竟然在有了我做未婚妻以后,还要让别的女孩子开心。” 朱炎听到这里,不由得哭笑不得,女孩子的心思,真是不可以常理来度量。 “打那以后,在蜀山生活的日子,也没有以前那样有吸引力了,修炼的时间总过得很快,那年又到了我们年青一辈下山云游锻练的日子,师父带我和师姐下山。” “那时,我第一次看见了你,也许你不会相信,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眼看见你,就预感到你就是朱炎,就是那个要令我坠入凡尘的人,所以当时我骂了你,甚至恨不得乘机杀掉你。” 朱炎又缩了缩脖子,暗道:好险,霁月师太保佑,阿弥陀佛。 “你念了首诗夸我,我表面上很生气,其实心里开心得很,真怪呀,我那个时候怎么就那么笃定你便是朱炎呢?” 朱炎怔了一下:难道这就是缘分吗? 丁柔云沉浸在回忆里,呆了半天才继续道:“之后我奉师父的命令去救你,却看见你……你赤身露体,好没羞耻的模样,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和血河教徒赌斗的那晚,你又出现在我眼前,你和师姐打招呼的时候,证明了我对你的直觉是对的,你正是景阳府城朱炎,你能体会到我那一刻的震惊吗?” 朱炎恍然大悟道:“难怪那晚上,你反而没有对我要打要杀的。” 丁柔云猛地回过头来,却没注意到他的脸凑得那么近,脸颊从他的鼻尘、嘴唇上轻轻滑过,惊呼声中,她捂着脸掉过头去,心里一阵突突乱跳,半晌才平静下来。 朱炎无意间一亲丁柔云芳泽,鼻中、唇上还留有一丝清香,整个人如同醉了一般,愣愣地发起呆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情生·春宵·缠绵\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8 丁柔云侧过头,看到他发呆的模样,不觉轻轻笑出声来。 朱炎被她的笑声惊醒,旋即又被她眩目的美色,引得一阵头晕,好不容易才静下心来,听她继续诉说。 “谁说那晚我不想杀你了,看见你跟师姐眉来眼去的模样,听到血河教卢二白拿你和她开玩笑,我都快气疯了,要不是还有强敌需要应付,我就要马上对你下杀手,免得让我生气。” 朱炎脱口而出:“你后来用羊角的时候没有想到我吧?” “哼哼,那是因为嗜心头陀他们几个,和你不在同一个方向上,要不然,我肯定会要装作意外失手的。”丁柔云白了他一眼,装出恶狠狠的模样。 朱炎回忆起那晚,亲眼目睹羊角威力的情景,忍不住艰难地咽下口唾沫。 “后来在云月庵的那一战,师父让我保护你,你那个时候一门心思关心的还是师姐,我真想将你推到二妖法宝的杀伤范围里去。” “就在我正犹豫的时候,释空强攻过来了,我想要干脆让开让他杀了你,可是心里不知为何又软下来,用我的仙剑将你保护起来。” “可我没想到释空的法力那么强,我连一招也没能挡得住,在我自忖必死无疑的时候,你舍生忘死地当在我面前,替我挡下他那一剑。” 说到这里,丁柔云担起头来,一双清澈的眼睛盯着朱炎,像是要把他看穿。 过了片刻,她继续道:“我自小都在师父的呵护下长大,从来只有师父、师姐护着我,没想到当我第一次面临死亡的时候,是你这个我最恨的人救了我。” “虽然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仍然觉得很开心,你拼了生命来救我,我是第一个得到你的生命的人。” “师姐虽然比我先遇到你,但是在那之前,你和我的命运就联系在一起,师姐虽然比我先得到你的倾慕,但我才是第一个让你情愿用生命来保护的人。” 朱炎心里升起一股异常的感情,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丁柔云的心里有如此份量。 “你进京赶考途中,我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间,很想送你进京,之后的那一战中,你又一次要放弃生命来救我。” “你不知道爆炸之后,我心里多么……多么……好在废墟里找不到你半点踪迹,所以我抱着一线希望,回蜀山找师父,求她算一算你的生死。” “在蜀山的时候,我听见龙虎真人师伯传回来的消息,说他在那场爆炸之后,救下你并且将你安全送回船上,那时我才松口气。” “后来,我听说师伯他们要到京城调查一桩案子,我有预感你会跟他们在一起,我想看见你,所以一个人跑到京城,那正是你混进西元寺的第二天。” “你孤身犯险,我在寺外替你提心吊胆,又怕被龙虎真人师叔他们几个看出来。” “第三天晚上,我有预感你会在寺后出现,所以悄悄藏到那里,结果你真的出现在那里。” “看见你被那些人追杀,我骂自己既然预感到你会有危险,又为什么不求师叔一块儿在那里接应你。” 朱炎已经听得痴了,不觉接道:“就是那晚,你把我挡在身后,独自面对那几个大魔头的时候,我看到你的眼睛里,除了必死的决绝之外,还有像是开心般的神色,是不是因为你觉得我们两人都会死在那里?” 丁柔云急道:“谁开心啦,我吓都快吓死了,对方的功力高得惊人,连雷光镜也不堪他轻轻一击,恐怕只有龙虎真人师叔才能对付他,我想的是怎样拖延时间。” 朱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丁柔云避开他的目光,继续道:“真没想到,我又一次被我要保护的人给保护了,我醒来以后,听龙虎师叔讲,杨应台师兄第二天早上在山里的密林里,找到我们的时候,你的人虽然早已经没有知觉,却仍旧背着我机械地在地上爬动,身体里的血差不多都流干净了。” 说到此处,她的眼里变得有些湿润,朱炎看见她眼角的泪光,心里亦隐隐有些酸痛。 “师父不让我嫁给你,不让我相信一个连自己性命都不要也要护着我的男子,我……我做不到,可……可我也舍不得师父呀。”丁柔云重又哽咽起来。 朱炎伸手轻轻地揽住丁柔云的双肩,她顺势倒在他怀里痛哭失声,不多会,将他胸前打湿了一大片。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丁柔云的声音渐渐停下来,躺在他怀里睡着了,哭肿的眼睛红红的,在摇曳的烛光里,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朱炎将她轻轻地抱起来,放到床上,脱去她的鞋子,露出一双纤足,她的皮肤直如脂玉一般光润,触手腻滑纤细,令他的心里怦怦地跳。 今天是他和她的婚礼,喝过合卺酒,她已经是他的妻子,现在洞房里只有两个人,天仙般的她躺在床上。 如此旖念一上心头,朱炎觉得有些口干,小腹中似乎腾起一团火焰,连忙运气压下欲火,拉起被单装盖在她身上。 丁柔云窝在软枕上,睡像甜甜柔柔的,烛影摇摇映在她脸上,朱炎生起吻她的冲动,不由自主地凑向前去,轻轻的吻了她的鼻子和眼睛,鼻中充盈着她身体上散发出来的幽香,他闭上眼睛,默默感受此刻的异常感觉。 丁柔云突然一动,嘴里发出喃喃的呓语,朱炎被吓了一大跳,还好她翻了身又沉沉睡去,但在他的心里,竟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激情,毕竟这晚是他们的洞房之夜呀。 朱炎捺住心里欲动的火焰,在丁柔云身边和衣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他今天激战了一场,早已觉得身体非常累,此时美人在侧,鼻子中嗅着传来的幽香,竟然迟迟不能入睡,眼前突然浮起了刚才隔着衣服,感触到她香肩上腻滑肌肤的情景,脑子里禁不住翻来覆去。 不觉间,忽然有一双手从后面滑过他的肋下,环抱在胸前,原来丁柔云刚才睡得并不沉,醒来时听到他的呼吸声,知道他亦未曾睡着。 朱炎翻过身面对丁柔云,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娇羞,肩膀动了动,却终于没有将他推开,两人呼吸可闻,在烛光下,她的脸庞是如此的清丽动人,他已经痴了。 丁柔云红着脸,声音如同蚊蚋般,轻轻问道:“你刚才心里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我?” 朱炎大窘,脸涨得通红,既不敢承认,又不愿否认。 “你看,脸都红成猪肝了,真是个猪头。”丁柔云笑了起来,轻轻地闭上双眼。 朱炎怀里拥着天仙般的女子,完全无法抗拒这诱惑,胆子忽然大起来,抬头慢慢地吻向丁柔云的双唇。 他轻轻的用唇尖微微触碰她的唇,她浑身似乎抖动了一下,却并没有拒绝。 这倒是鼓起了他的勇气,马上采取进一步的行动,让双唇印上她的双唇,接着将舌尖伸到她唇里,轻轻的扣启她的齿隙。 丁柔云嘤咛了一声,仍旧没有拒绝,慢慢张开了口,伸出舌头轻碰了他一下,却又急忙缩回口中,毕竟她有着少女的矜持。 朱炎的胆子越来越大,开始尽量将舌尖伸入她的口中,搜寻着她软滑的舌头,她欲拒还迎地任舌软如泥鳅的在他舌尖滑过,最后被他的牙齿轻轻捉住,这才放弃了抵抗,任他用力吸吮口中芬芳的汁液。 过了片刻,丁柔云的呼吸越来越热,朱炎的手慢慢地滑向她胸前,当酥乳在握的一刹间,她身体抖然一颤,右手一翻,捉住了他不老实的手,在朱炎耳边吹气如兰地嗫嚅道:“灯……还亮着啦。”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少妇·柔云·修炼\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9 朱炎头也不回,心念一动,桌上的红烛倏然熄灭,两行青烟袅袅飘散空中,宛然此刻,仲夏夜的清风里,也弥漫出清凉的缠绵。 春宵一刻,直恨漏更行,轻吐息,吞声咽,拒还迎。燕尔欢娱罢,红绡帐、罗裳落,乌鬟散,胭脂印,玉霜莹。 烛冷泪残,绣枕承螓首,云淡风清。月影移窗格,似与诉衷情。绮户香盈。歇咛嘤。 十年仙梦,少时慕,太清界,叩天闳。恨月老,须多事,系朱缨。向谁争?两载长相恚,银牙碎,恼何泩。 曾殊料,冤家也,反心倾。便惹师门见逐,亦无悔,匏卺姻盟。愿君深怜惜,休教悔飘苹。尽付今生。 第二天一大早,朱府两个仆妇和丁柔云的陪嫁丫环春兰,早早地到房门外侍侯,远远就看见新房双门大开,两个新人已经穿着妥当,丁柔云正对镜梳头,朱炎站在她身后观看。 丁柔云从小修仙道,在蜀山里一切生活都要自理,回到家里后不愿让人服侍,衣食起居全都自己打理。 这次嫁到朱家来,要不是碍着官家小姐的面子,原本连陪嫁丫头都不想要的,嫁进朱家后,还是依着在娘家的习惯,早睡早起自己打理,春兰对此见惯不怪,朱府的两个仆妇暗暗有些吃惊。 新床上已经收拾好,被单等物叠得整整齐齐,一个仆妇和春兰端着洗漱水盆毛巾等物上前侍侯,另一仆妇走到床前,一把将叠好的被单扯散。 丁柔云在镜中看到后不快地问道:“你怎么将它扯散了,是否我叠得不好?” 那仆妇连声道:“少奶奶长得比天仙女还要漂亮,心灵手巧的更比天仙女还要工细,瞧这被单叠得,要多齐整有多齐整,少爷真是好福气呀。” 她一边说,手上一点没停下,又将床单扯了起来。 丁柔云还要再问,突然从镜子里看到朱炎的表情很古怪,似笑非笑,她心里瞬间明白了缘故,脸上升起红霞,狠狠地盯了他一眼,继续梳头。 那仆妇很快找到了要找的东西,兴奋地叫了一声,抱着被单和床单一溜小跑出了门。 朱炎和丁柔云两人的耳尖,过了片刻,便听见朱铭安排下人,往丁大人夫妇报去书有“闺门有川,淑女可钦”八字的大红喜帖。 丁柔云的脸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虾米,偏偏这个时候,一直在旁服侍的另一个仆妇大呼道:“少奶奶,错了,错了!” 丁柔云惑道:“什么错了?” 仆妇指着她的头发道:“少奶奶,您的头发梳错了。” 丁柔云恍然大悟,成亲之后,她应当将头发梳拢盘起来,俗谓之开盘,表示已经为人妇,而她一大早起来,梳的仍旧是做姑娘时的发型。 朱炎终于忍不住,在旁笑出声来,丁柔云嗔怒道:“坏家伙,都是你做的坏事。” 此话一出,仆妇和春兰再也忍不住,都迸出笑声来,令朱炎摸着脑袋,尴尬不已。 按当地礼俗,朱炎和丁柔云这天要祭拜家祠,其中的繁琐之处,比之前一日的婚礼丝毫不差。 朱炎和丁柔云完完整整地行完了一趟礼,随后被引见给族中的诸亲,这一次,朱家宗族里的长辈凡是住在景阳府城的都到齐了。 有些已经迁到外地的宗亲,收到喜帖后,不远千里回老家来,一对新人不停地跟许多从未见过面的长辈见礼,饶是两人均为仙道之体,也被折腾得够呛,反不如朱铭神采奕奕,丝毫不见疲态。 朱府摆了足足六天的流水席,婚宴方告结束,喧嚣的庭院终于渐渐静下来。 这几天里,两个新人疲于应付,源源不断前来道贺吃喜酒的亲朋戚友,朱炎跟纯阳真人赌斗战至脱力后,一直没有机会运功恢复,丁柔云也有点不大对劲的样子,等到终于闲下来,后两人躺在床上累一动也不想动。 朱炎打起精神道:“夫人,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不是说好了私底下你还是叫我真儿么?”丁柔云责备道。 “夫……真儿提醒得好,我这几天都忙得快要麻木了。”朱炎心里生出一个念头,继续道:“不过真儿这个名字,是岳父岳母和尊师常叫的,我如此唤你,总觉得好似大你一辈,我看还是改个叫法,嗯……不如叫你柔柔吧。” “什么呀,肉麻死了,不要,我不依。”丁柔云用手指堵住耳朵。 朱炎笑着,轻轻扳开她的手指,凑在她耳边道:“好柔柔,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事要问你呢。” “有屁快放,想要我对你温柔一些,休想。” “呵呵,你现在的温柔,已经是我以前做梦也不敢想像的,得妇如此,夫复何求呀。” 朱炎将丁柔云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脸颊,继续道:“这几天,总觉得你身上有些不对劲,想了几天,才找到原因所在。” “是什么?”丁柔云惑道。 “你天生丽质,美得动人魂魄,别人说你是仙女下凡,在我看来,这种比喻还大大的贬低了你,你没发觉,这几天你的容光,越来越让人目眩神迷吗?据我所知,你已经修炼到结丹期,应当可以自如地控制气息稍稍掩盖呀。” “别人都巴不得自己的妻子长得漂亮,你倒好反其道而行之,是不是嫌我生得丑陋,故意说反话来气我?我知道师姐可生得比我美多了。”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朱炎连声解释道:“顾师姐好比牡丹,你却胜似幽兰,在我心里你胜绝百花,独冠天下。” “哼,算你识相。”丁柔云鼻子里哼了一声,语气一变,叹道:“我也发觉,这几天渐渐有些力不从心的无力感,经络气息的运行,好像陷进了泥淖里,每动一分,都要付出十分的努力,累也累死了。” 朱炎关切的问道:“会不会是你修炼时出了问题。” “唉,不是。”丁柔云扑闪着长长的睫毛看着朱炎,片刻才道:“你也是修仙道有成的人了,难道不知男子破元阳,或是女子破元阴之后,再修炼仙道便会变得艰难百倍吗?” 朱炎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竟然一直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上来,经丁柔云点破后,不禁后悔道:“原来是我害了你的修为,那晚我明明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却没有那样做,真该死呀。” 丁柔云将头靠紧在他肩上:“算了,那晚的事怎能怪你,是我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想要便宜你这头色狼。” “我已经被师父逐出门墙,又不许我以后用她老人家教的仙术,我继续修炼下去,也不可能有什么成就,唉,我这是自作自受。” 丁柔云想起当日被师父逐出门墙的情景,心头一阵酸楚,便在他怀里哭起来。 朱炎最怕看见丁柔云掉眼泪的样子,赶忙劝慰不止,待她的啜泣声稍稍平静一些,找话题引开她的注意力:“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样开始修炼仙术的?” 丁柔云果然被他的这个话题吸引,止住眼泪抬头道:“是呀,我早就想知道你这坏蛋,是怎么修炼成仙术的,你修炼仙术顶多一、两年,居然就能打败崆峒派的顶尖高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快给我从实招来。” 朱炎理了理思路,老老实实地向丁柔云讲述起关于自己的一切。 从第一次在夹龙山遇到纯阳真人开始,到夹龙山腹里的神秘山洞,和在洞中记忆起的两个片断,以及收化太虚神镜的经过。 从他在翰林院书窖里无意间翻到“洞天太虚经”,到他修炼“洞天太虚经”的前前后后的经过,甚至包括误入阴司的经过,以及在一切经历过程中,多次出现的体内的神秘力量,他都详详细细地向她娓娓道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改修·夫教·辞行\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9 丁柔云听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待他讲完,天光已经泛白,她叹道:“你的修炼过程,真当得上不可思议四个字,我在蜀山多年,听过前辈剑仙得道成仙的故事,不下千万数,从来没有人能在几个月之内,修炼成功一门仙法的。” “照你的说法,你体内的那股神秘力量,总在最要紧的时候出现,要么救你的命,要么助你修炼“洞天太虚经”,可你总无法找到它的存在。” “偏生这股力量和太虚神镜的仙力还很相似,难道太虚神镜真的是你命中注定的宝贝?这与你所说的神秘仙力有什么关系呢?”她说着说着陷入了沉思。 朱炎见天色已经泛白,不忍她伤脑力,劝道:“柔柔,别想了,天快亮了,这些天你也累了,还是睡一会儿吧,这些问题以后有的是时间琢磨。” “我脑子里有事怎么睡得着呀,现在运功恢复时间又不够了,你快想想办法帮帮我吧。”丁柔云难得地在他怀里撒起娇来。 朱炎被迷得魂不守舍,好不容易才静下心来,施了个催眠法术,让她沉沉入睡。 这一觉直睡到午时,年轻人本来就贪睡,再加上这阵子忙里忙外,朱府的人都累坏了,所以也没人来打搅两人的懒觉。 朱炎先醒来,随后丁柔云也睡醒,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舒服的自言自语道:“睡觉睡到自然醒,比神仙还要快活。” 用过午餐,朱炎陪丁柔云到景园小憩。 丁柔云的脑子里,仍旧全是对朱炎身世和仙法来历的疑问,对满园的景色不甚上心,随意转了一圈,便拉他在水榭里坐下来,低头沉思。 朱炎劝道:“柔柔,我的身世来历和修炼“洞天太虚经”成功的原因,实在太过奇异,以霁月师太的道行也算不出来,好在地藏王曾说过,这一切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就不要劳心费力地去猜测了,我担忧的是,你的仙道修为现在受损,如何才能弥补呢?” “算你有良心。”丁柔云在他一再相劝之下,收回思绪,道:“我蜀山派修炼之法,在仙道界正派里最是神奇精妙,师父曾说过,只要修炼至元婴初期后,是否保持元阴之身便不重要了,其他门派至少要到元婴中期才行,师父还说我的资质颖悟,都是修炼仙法的上佳之才,若能在蜀山潜心修炼,极有可能三、五十载后便晋入元婴期,只可惜……唉!” “难道蜀山派仙法里,对此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丁柔云摇头道:“据我所知,没有办法,就算有,以我现在被逐出师门的身份,也不可能学到。” 朱炎皱眉道:“蜀山派将你逐出门墙的做法,我总觉得有不大妥当之处,要不我陪你去一趟蜀山山,诚心恳求你师父收回成命吧。” 丁柔云的眼里闪过亮光,旋即黯淡下来,道:“没用的,师父她老人家轻易不做决定,定下的事绝不会更改,况且这次是师伯和她一起商量后做出的决定,更加不可能更改,我们去了也是白去,何况他们对你有成见,我不愿你与蜀山派因为我的缘故,生出闹出不愉快。” “只是,如此一来,实在太委曲你,对你而言,颇失公允。” “这都怨我命不好,蜀山派闻名仙道界正道已逾数千年,此般成就得之难而失之易,更须凡事小心谨慎,你的身世来历不明,你的前程更是吉凶未卜,为门派计,也只有将我这个不遵师门号令的孽徒逐出门墙,以避免和你扯上关系,而致本门面临不可预测的未来,此中曲折原因希望你能理解,切莫因我,对蜀山派耿耿于怀才好。” “夫人之命,小生敢不相从。”朱炎笑嘻嘻地道。 “贫嘴,又没正经了。”丁柔云嗔怪道。 “说正事吧,我想了一个上午,总算想出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补救你修炼之不足,只是这个办法是否可行,尚难以确定。” 丁柔云听他一说,心里头重新燃起希望,急切地道:“原来你已经想出办法,怎么不早说,害我气颓这么些天,快说给我听听。” “其实也很简单,既然蜀山派已经将你逐出门墙,并且不准你再使用蜀山派的仙术,你也就没必要拘泥于继续修炼蜀山派的仙法。” “你是不是想让我修炼你的《洞元太清册》?” 朱炎颔首道:“正是如此,以前,世人都说“洞天太虚经”是伪书,可现如今我便已经修炼成功,有了一个现成的成功例子在眼前,那些偏见不攻自破。” “自混沌初辟后,天地之间始、元、玄上三气逐次变化、递相演进,如今始、元二气于天地之间已不可寻,世之修仙者莫不以玄气入道。” “今天下万般修仙法门,唯有“洞天太虚经”乃以元气入道,为仙家上品修炼之法,连太上老君亦称之为仙家至宝,若修炼成功,其成就未必逊于蜀山派的仙法。” ““洞天太虚经”总序中有言,以玄气入道,则必元阴元阳无亏者方可,乃以元阳、元阴为器炼化玄气之故也,以元气入道,则以身为器,人之躯体暗合天地之机,无关元阳、元阴之盈昃。” 丁柔云听了一番,沉声道:“你说得虽然好,但是有两个难点不好解决,一则,修炼“洞天太虚经”则意味着我必须放弃现在的道行重头来过。” “二则,照你昨夜所说,能不能修炼成“洞天太虚经”,最关键之处在于能不能结成太元元气,而这恰恰是几千年来,世间无数修道之人不能参破“洞天太虚经”奥秘的症结所在,我以玄气入道修炼多年,要想跳出窠臼,改从元气入道,可比你要难上几百倍、几千倍。” 朱炎搂着娇妻,“这两点我也想到了,所谓‘不破则不立’是世间的规律,你却不知道“洞天太虚经”的奇特之处,正在于不一定遵守这个规律。” “修炼“洞天太虚经”的关键,就在于是不是能够体验到太元元气,玄气说到底也是由元气演变而成,所以太元元气,就是在玄气的基础上,反复去芜存精,逆向还原生成。” “世间所有以玄入道的修炼筑基之术,其实都可作为修炼“洞天太虚经”的基础之术,只不过,“洞天太虚经”玉简上的五千六百字,是还原出太元元气的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你现在的道行不过是结丹期,改练“洞天太虚经”还不算晚,你已经有仙道基础,此时,只要有练成“洞天太虚经”之人在旁助,你反而要比毫无根基之人更容易入元道。” “真的吗?”丁柔云听他此说重燃起希望,很是期待地问他。 “绝无虚言,这番道理是地藏王指点于我,以人家的见识,绝对不会有差错。”朱炎很肯定地回答。 丁柔云被朱炎说动,道:“那我就随你改修《洞元太清册》,师父临走前,也交待说下一步的修炼功法可以跟你商量,既然你能练成,我肯定也能。” 两人商量修炼之事,朱炎忽转头喝道:“谁在门外?” “老爷,是我。”清虚在外应声,接着探头探脑地走进园门。 “原来是你,过来说话吧。”朱炎这几天忙于自己的事,没大在意清虚。 丁柔云对清虚的印像很不好,看见他走过来,就换上冷峻的表情,严厉的目光盯得清虚,只觉得背脊梁一阵阵发冷。 清虚赶紧急趋几步,上前恭敬地向两人请安。 朱炎客气地问:“我听见道长刚才在园门外来回走了几趟,是否有急事?” 清虚马上哭丧着脸道:“老爷,老奴我是来向您和主母辞行的。” 朱炎吃惊道:“道长为何要走?是否家里人对你不敬?” 清虚连连摇手:“不是,不是,府里的人对我很客气,没将我当奴仆看待,尤其老管家把我当作自己人,对我无话不说,老奴委实好生感动。” “那你为何要走呢?是否因为我这几天怠慢了你?” “更加不是了,”清虚急道:“老爷操办终生大事,事太多忙不过来,老奴只能干看着,却插不进手,帮不上忙,实在惭愧得很,岂敢复生怨怼,老奴要走,实在是逼不得已呀。” 丁柔云冷冷地道:“这又不是,那又不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要走,直说出来吧,不要吞吞吐吐。” 第一百四十七章 心计·易名·鬼阴教\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9 “是是是。”清虚忙不迭地回道:“老奴是怕给老爷和夫人带来麻烦。” “你指的崆峒派应方雄之事么?不要紧的,纯阳真人前辈虽然脾气暴躁点,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们不会再为难你的。”朱炎不以为然地说。 “老爷说得在理,仙道界正道的仙长们不比邪道的小人,他们将个理字看得比性命还要紧,是那应方雄理亏在先,崆峒派绝不会再找我的麻烦。” 丁柔云插话道:“是不是血河教的人找到你了?” “夫人一语中的。”清虚垂头丧气地道:“老爷和夫人这几天忙于婚礼大事,可能没有注意到,前天开始,府门外常有人往里窥探。” “老奴已经发现附近有血河教留下的暗记,根据记号的等级,他们这趟应是出动护法一级的高手来此地,看来老奴近几年藏身于夹龙山的消息,已经传回总坛了,总坛才派出高手来清理门户。” “护法韦鹤鸣背教出逃的人最是残忍,看来他们这一次务必要捉我回去治罪。”清虚在积威之下,竟有些瑟瑟发抖。 “怕什么?有我在,谅他什么韦鹤鸣亲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丁柔云不屑地道。 “这个么……主母原是蜀山派霁月师太的高足,韦鹤鸣自然不敢得罪,不过他手下爪牙甚多,架不住哪一个不要命的二愣子发狠性。” “万一哪个没长眼睛的冲撞到您,终究是件麻烦事,以蜀山派的赫赫声威,若有霁月师太亲自在此坐镇,他们还不敢猖狂,不过现在……” 丁柔云不满地瞪了清虚一眼,又不好反驳他,转过来,气嘟嘟地看向朱炎。 朱炎道:“你刚才说他们来的不过是护法之类的角色,不知道血河教护法的本事,和崆峒派纯阳真人大师相比,孰强孰弱呢?” “自然是纯阳真人大师高出数筹。”清虚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前几天与纯阳真人大师赌斗一场,侥幸没有落败,所以我还是有信心对付血河教几个小小护法,你既然已经入我门下为仆,自然该由我替你出头。” “老爷的仙法高深,如神龙潜渊,不可估测,区区几个血河教的妖人岂是对手?只是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不畏死者大有人在,若是为我一人之故,与一教之众对抗,实在没有必要。” 清虚老道啧啧嘴,“且老爷和夫人新婚燕尔,不宜大动干戈,不如让老奴离开,重觅荒僻处所,得避一时是一时,也可免去景阳府城朱家的后患。” 朱炎有些不悦:“你做了我的长随,我自有责任护你周全,离开、惹祸之词休得再提,一些有我做主就是了。” 清虚连连喏喏,眼珠子一转又叹道:“唉,可惜老奴功力低微,人见人欺,只有逃命的份,要累老爷保护不说,传出去败坏您的名声,若是我能有老爷百分之一的本事,也不至于成为累赘呀。” 丁柔云骂道:“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原来你转弯抹角,就是想要学相公的道术,奸猾如狐,本性难移,相公,你不能传他仙术,免得被他拿去害人。” 清虚被丁柔云说破,居然脸都不红,直巴巴地望着朱炎,眼里满是企盼。 朱炎心想:自己以前将清虚从邪道劝回正道,何不送佛送到西,将他的一身修行,也从邪道引回正道呢? 念及此,他便朗声道:“夫人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清虚道长既然已经屈身做我的家奴,要是以后和人动手的时候,功力里透着邪道妖力,岂不要惹得正道辈高人误会。” “所以我的意思是,助他将修炼功法里的邪气除掉,将他引入正途,以后我夫妇二人也可多一得力助手除魔卫道,夫人以为何如?” 丁柔云没有回答朱炎,冲着清虚威胁道:“相公既然能传你道法,若要取回来直如探囊取物,你最好给我收敛心性,不准再做坏事,不准再起坏心,否则早晚取你性命。” 清虚大喜过望,连忙拜倒在地千恩万谢,他自立志改邪归正以后,苦于一身的道行俱为邪派功法炼就,一直抬不起头来,早就兴起改弦更张,另学别门仙术道法的念头。 重遇朱炎之后,见其短短三、四年的功夫,仙法高强至斯,心里既羡慕更向往,千方百计地想要接近朱炎,琢磨着学到正宗的仙法,如今美梦即将成真,教他如何不激动莫名。 丁柔云待清虚起身,又道:“你既然做了我家的家奴,再保留出家道士的身份便不合适,还是还俗吧。” “主母教训得对,我原是在血河教下属的道观出家,眼下早已经脱离邪教,也没必要回去办还俗的仪式,脱下道袍便行了。” 丁柔云想了想又道:“还有,你以前虽然只是个血河教的小角色,不过坑蒙拐骗的事也没少干,兴许还有不少人记得你的恶名,以我看你,还俗之后还得改个名字。” 清虚谄谀地说道:“对对对,主母心思缜密,令老奴佩服得五体投地,老奴俗家姓孙,贱名发财,这名字太俗气,还请夫人赐名,好让我脸上长光。” 丁柔云笑道:“我可不行,你的主子是两榜进士,才高八斗,取名的事不让他来做那,可太对不起他肚子里装着的墨水。” 朱炎一愣:“不至于吧,我打算将第一次取名字的机会留给我们的儿子,怎么可以现在就残忍地夺去他的这个权利呢。” 丁柔云大羞,跺脚骂道:“你这坏蛋,好没羞,谁要和你生儿子了。” 清虚见两人公然打情骂俏,尴尬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过他人老成精,眼珠子一转,咳嗽两声,岔开话题道:“不如这样,老奴自己拟几个名字,请老爷和夫人定夺。” 朱炎和丁柔云对望了一眼,双双点头同意。 清虚想了想道:“我蒙老爷指点改邪归正,从此弃恶从善重新做人,不若以‘道正’为名,老爷、夫人以为如何?” “孙道正……道正道正,嗯,这个名字不错,我看就这么定了。”丁柔云抢先道。 清虚不待朱炎做答,赶快对丁柔云施礼谢道:“道正谢主母赐名。” 丁柔云得意地笑起来,炫耀似地看着朱炎。 孙道正又上半步,对丁柔云道:“夫人,道正还有重要情报向您汇报,这件事关系到夫人的师门。” 丁柔云收起玩笑表情,正色问道:“什么情报?” “是这样的,老奴以前在邪教混日子的时候,因为脑子活、有些小聪明,虽然功力低微,仍旧时常被上司委派办些事。” “有一次,就是五年前的一天,我被上司叫到分坛去见罗香主,见他对一个年轻人十分殷勤,他还介绍说那年轻人名叫左京同,他让我陪左京同到处走走、玩玩,总之就是要想方设法让左京同开心。” 丁柔云哂道:“铁定做了许多不堪入目之事。” 孙道正老脸一红,装作没听见,继续道:“左京同那小子确实不是什么好鸟,不过他涉世不深,十足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出来的下里巴人,我承认他脑子灵活好使,不过在我面前仍嫌太稚嫩,我三两下便套出来他的底细主母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找打,居然敢在我面前卖关子。”丁柔云怒目狠狠地瞪着孙道正。 孙道正打了个寒噤,老老实实地道:“那个左京同居然是鬼阴教长老温风言的关门弟子。” 丁柔云吃了一惊:“鬼阴教的人?血河教和鬼阴教勾结到一起了吗?” 朱炎问道:“鬼阴教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四十八章 阴谋·避暑·美梦\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09 孙道正解释道:“鬼阴教是修仙界邪道最大的门派,其地位就如同蜀山派在正道中的地位。” 丁柔云没理朱炎的插话,急急追问:“血河教怎么和鬼阴教勾结起来的?”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只从左京同那里大概知道,鬼阴教找到了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出面,全血河教与他们结盟,不知道当时具体发生过什么,最终教主答应了结盟,所以鬼阴教便派温风言做血河教的护教长老。” “非常厉害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左京同只知道那人很厉害,据说法力达到仙界天仙的境界,他也不知道他的名讳,只尊称老祖,或是以‘那个人’三字代替。” “那个人?”朱炎心里一动:“这三个字有点耳熟呀,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丁柔云有点急,骂道:“真没用,怎么连个名字也打听不出来。” 孙道正委屈地道:“不是我没用,实在是连那左京同也不知道呀,我位卑职轻,更不可能直接去问温风言。” 朱炎劝道:“夫人,你先别急,听老孙说下去。” “我还从左京同那里打听到,这一次那个什么老祖,出面联络修仙界邪道各个大门派歃盟,目的是大举对付蜀山派,他们制定出一个大阴谋,务必要将蜀山派彻底根除,听左京同说,这个阴谋早在一、二十年前便已经在实施中。” 朱炎有些吃惊:“老孙,鬼阴教为什么要对付蜀山派?想独霸仙道界吗?” 孙道正咬了咬牙花子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在教中位卑职轻,接触不到教中机密,血河教的功法别走蹊径,入门条件很宽泛,故而入教门人人数众多,鬼阴教顶多是利用它的人脉做点琐事,真正机密要紧的事,绝不会透露半句。” “至于为何要对付蜀山派,其实并不难猜到,一来,蜀山派几千年来,凭借超群的实力,在仙道界直逼昆仑,正邪两道自古纷争不休,打倒蜀山派就打垮了小半个正道。” “二来,蜀山派的地位不但邪道的人瞅着眼红,正道各门派不服气、欲取而代之者大有人在,看到蜀山派倒霉,恐怕正邪两道许多人会幸灾乐祸。” “三来,蜀山派向来孤高,门下难免有些不通人情事故的弟子,这几千上万年间,不知得罪过多少人,小怨日积月累、年深岁久必酿成大仇,所以鬼阴教认为,只要举邪道各派之全力,将矛头对准蜀山一家,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丁柔云生长在蜀山,身在山中,自然不太清楚别人对蜀山派的看法,今天从孙道正这里听到如此说法,颇令她感到震惊,不由得呆坐在椅上。 朱炎将孙道正打发走后劝慰道:“柔柔,你别太担心,霁月师太法力无边,又是有名的神卜术天下第一,她老人家对鬼阴教的阴谋,绝对不可能没有丝毫觉察,说不定,蜀山派早就针对鬼阴教的阴谋暗中布置应对之法了。” 丁柔云叹道:“唉,我倒不是担心鬼阴教的阴谋,不怕他们有通天的本事,我蜀山派的实力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强百倍千倍。” “掌门白眉师伯有大智慧,其他师伯师叔也都是修仙界公认的顶尖高手,各院门下,上千内门弟子中,也是藏龙卧虎。” “再说蜀山的护山大阵威力无穷,就算真正的仙界天仙来攻,也不见得能攻破,谅他小小的鬼阴教翻不上天去,我担忧的是,如邪派来攻时,仙道正派各门袖手旁观,那才叫人心寒。” 朱炎正色道:“那你更要努力修炼“洞天太虚经”,到了蜀山派有难的那一天,你我夫妇二人,同回蜀山斩妖除魔,共卫蜀山。” 丁柔云感动地看着朱炎片刻,然后侧过身子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过了半晌后轻轻地道:“你可不要骗我。” 婚礼六天后,朱炎送丁柔云到丁大人夫妇下榻的驿馆,权行归宁,又过了几日,丁大人夫妇启程回去。 丁夫人虽然舍不得女儿,想要多住些日子,无奈一心为公的丁大人,心头放不下几桩人命关天的紧要案子,无论女儿和朱家父子如何恳求挽留,仍旧执意要走。 丁夫人顺从丈夫惯了,只得大哭了一场,跟女儿告别。 接下来的几天,丁柔云神思恍惚,习练“洞天太虚经”的计划就耽搁下来。 朱炎深知神思不属是修炼的大忌,他为丁柔云的状况忧心,多番温言劝慰,始终不得要领。 朱家请来府城最好的大夫,大夫诊断道是心郁气虚的小毛病,开出张调养的方子,又建议出外走走散散心。 此时已经是六月初,暑气日盛,朱炎决定带妻子,到朱家在夹龙山下新置办的闲暇山庄渡夏。 他将此事禀明父亲,朱铭当即要点齐大队人马,先期到别院做准备,他赶紧劝阻下来,道是此行全为丁柔云散心排遣,越清净越好,人多反而杂事惹心烦。 朱铭颇不以为然,认为有失官眷体面,见儿子态度坚决,只得依了,但还是安排了几个丫环婆子,先行到山庄做准备,又叫孙道正过去,反复叮嘱一番。 准备两天,朱炎、丁柔云同孙道正三人早早上路。 丁柔云不愿坐轿,要扮成男装,骑马一路游玩过去,这趟出行的目的,本就是为让她散心遣愁,朱炎自然不会反对。 闲暇山庄在夹龙山南麓、云湖之畔,三人顺着官道一路往南,这条路朱炎走过多次,沿途的风景很熟悉,不时地指点两人观赏,讲些乡间趣闻和典故逗丁柔云开心。 丁柔云依然心不在焉、闷闷不乐,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几句,对朱炎指点的风景没大在意,反倒是孙道正比较兴奋,眉开眼笑的模样,好似叫花子拾到金元宝。 孙道正在夹龙山附近住过一段日子,眼前的风景自然勾不起他的兴致,兴奋的真正原因也很简单: 他知道朱炎突然决定轻车简从,带丁柔云和他到归云别院避暑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借用那个清静的地方,传授“洞天太虚经”仙法。 孙道正对于“洞天太虚经”里的仙法,早已经充满渴望,提升实力是他的燃眉之急。 他前些天对朱炎夫妇所述,有血河教护法出现在景阳府城一带,并非虚言。 须知景阳府城近十数年间,俨然已成南北交通的一个重镇,繁华程度比之以前要强上数倍,人多热闹的地方,消息传得特别快。 他自忖行藏铁定已被教中高手获知,就算血河教的高手不是为他而来,亦难保不会顺手将他抓回去领功。 血河教在仙道界属于一个另类,和正邪两道绝大多数门派不同,它因为功法太粗浅的缘故,低级弟子与普通武林人无异。 行事之际,反而不像别的门派那般处处受到限制,因此,门下弟子常常为达到目的,毫无顾忌地使用役鬼、拘魂、降咒、巫蛊乃至明火执仗入室烧杀的一切手段,在凡间胡作非为。 所以在某些修仙大门派眼中,它甚至不能真正算入仙道界。 孙道正对朱炎和丁柔云的道行极有信心,在他心目里,凭丁柔云的法宝,和朱炎以一己之力,破掉天阴绝煞阵的神通,血河教至少得出动大部分精英才有一战之力,有两个主人的保护他绝对安全。 问题是,朱炎夫妇护得他一时,却护不了一世,难保他有落单的时候,他更不想一辈子活在别人的羽翼下。 再者,他自进入朱炎门下为仆后,心里隐隐以正道中人自居,不知何时,竟有了除魔卫道的雄心壮志。 而且他心里还存着一个念头,就是朱炎仅花了不到一年的功夫,便从一个普通凡人变成身具高深法力的仙道高手,其关键之处,在于所修炼的功法精妙。 所以自从朱炎答应传授道法之后,他天天都做一步登天的美梦,幻想转眼间得道成仙。 第一百四十九章 断魂·锁魂·救子\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0 快近晌午时分,太阳十分毒辣,路上很难看见赶路的人,三人都是修道之人,不惧寒暑,也不愿显得太与众不同,看见了一间熟悉的茶店,也便前往歇息。 这间茶店是朱炎初次遇见顾月英的地方,店主人老仗认得他,看见他走进来,兴奋地迎上前来:“哎呀,贵客呀,贵客!” 朱炎含笑上前一步,扶住正要下拜的老仗,截住他的话:“老仗,好久不见了,你还是那么健旺,我路过这里,顺便进来看看你。” 又近前轻声嘱道:“请老仗不要张扬,我不想被别人认出来。” 老仗会意地点头,将朱炎夫妇二人让进里间的雅间,孙道正牵马匹到后面安顿。 老仗的茶店是朱铭出资所建,这些年随着官道的日渐繁华,茶店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前年他又在朱炎的资助下,将茶店扩建出几间雅室,生意又红火了几成,所以他招待三人殷勤备至,唯恐不周。 丁柔云走进雅间,随手将罩在脑袋上的笼纱斗笠取下来,送茶点进来的老仗看得一呆,脱口赞道:“这位就是少奶奶吧?果然生得跟天仙似的,比传言还要美上十分,少爷真是好福气,你们二人,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一对,真是绝配呀。” 丁柔云听到有人奉承,脸上难得地绽出笑容:“老仗取笑了。” 朱炎对丁柔云道:“说起来,老仗还接待过你师姐,算是和你师门有缘吧。” 丁柔云从包裹里取出一枚小玉锁片递过去:“老仗,听相公这么一说,你我也算有缘,初次见面,理当留赠,只是出来得匆忙,不曾备礼,这只小物件请老爹收下,给您孙儿戴上,可保出入平安。” 老仗表情古怪地看着玉锁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朱炎在旁笑着替她解释道:“老仗一生清贫,直到前年才娶妻,哪里来的孙子,不过大胖儿子倒是有一个,去年我进京赶考前,还来喝过满月酒。” 丁柔云责备朱炎:“你怎么不早说呢?害得我出丑。” 又温言对老仗道:“难得老仗和相公投缘,这件礼物的份量倒显得轻了,玉锁是家师所赠之物,有驱邪安神的功效,正适合给令公子佩戴,请您不要嫌弃才好。” 老仗听这件见面礼珍贵,不敢接,直到朱炎取过来硬塞到他手里,才哆哆嗦嗦地收起来,向丁柔云连连道谢。 这时,孙道正从外面走进来,和老仗见过礼后,连对朱炎打了几下眼色。 朱炎将他带出雅间,轻声问道:“什么事?” “我在后面马厩发现了古怪,有懂道术的人在角落里埋下一个木偶,在上面施展降咒邪术,恐怕这家人有人遭了殃。” 朱炎刚才已经发觉老仗的神情有些异常,特别是当提到他的儿子时,眼睛里隐隐有泪光闪现,此刻不由得心里一紧,莫非这个降咒跟老仗的儿子有关? 孙道正继续道:“木偶上被下了个断魂咒,被咒者七七四十九天后,阳魄尽失变成白痴,再过九九八十一天阴魂尽失,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活了,我看那毒咒下了只怕已有两个月光景。” 朱炎阴沉着脸问道;“是什么人下的咒?有线索没有?” “看手法是血河教的人,我在血河教呆过,对这种手法很熟,错不了。” “能不能破掉?被咒者还有没有办法医好?” “破解此咒的方法很容易,但下咒之人的法力比我高出甚多,老奴力有不逮,恐怕需要劳动老爷或者夫人出手才成,至于医治么……现在已经过去七七四十九天,被咒之人阳魄早就散尽,能保住阴魂留住性命就已经万幸了……” 朱炎愤怒地握紧了拳头,抑制住心头翻腾的气息,交待孙道正几句。 转身进屋道:“老仗,方才内人提到令公子的时候,我见你好像心绪不宁,是不是令郎病了?内人粗通歧黄之术,也是出自名师门下,可为令郎诊断诊断。” 丁柔云耳尖,已经听到了朱炎两人之间的对话,她是个聪慧的人,心中有不详的预感。 听见朱炎的话。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老仗的眼光里,增加了几分同情和怜悯,接话道:“相公说得对,妾自小随师父研习医术,别说寻常病症,就是疑难之症也可治得,要是令郎有恙,妾愿一试。” 老仗果然被他们两人讲中了心事,眼圈一下子红起来,不安地道:“谢谢您二位的好心,小孩子头痛脑热是常事,不要紧的,怎敢劳动少奶奶大驾,实在是不敢当,当不起呀。” “老仗这话可不对,小孩儿不比大人,小病也是很危险的,万万不可讳疾忌医,就是请大夫也要请医术高的,要是遇上庸医误诊,小病可就要变成大病。” 老仗听朱炎这么一讲,不敢再推辞,将丁柔云请进后室。 朱炎从雅间出来直奔后院马厩,孙道正带他来到一个马槽旁边,指着马槽下的一块木头道:“老爷请看,这就是那块被下了断魂咒的木偶。” 朱炎定睛仔细看去,在马槽下方的横槽之下垫了一块半尺来长、两寸来高的木头,模样普普通通,哪像什么木偶,分明只是块用来堵塞缝隙的木楔而已。 不过朱炎从木头的周围感应到了一股异样的法力波动,运起天眼通再看过去,一个雕刻得极其粗糙、略具人形的木偶便出现在视线里。 木偶的身上用血字写了行生辰八字以及地址,心脏、紫府处各插了一根铁钉,钉身包裹在黄色的纸符里。 外面用几根柔软的毛发缠紧,心脏处的铁钉如同一只吸管,凭空吸来一丝丝白光,然后传导进木偶体内。 进入木偶体内的白光,迅速被一团强大的青气吞噬得干干净净,紫府处的铁钉已经生锈,包裹在外面的纸符,颜色褪掉了不少。 朱炎认得那个生辰八字和地址,看来木偶所代表的必是老仗的幼子无疑。 孙道正在旁解释道:“老爷,这个被降咒的苦主五行属水,木克水,故降咒者以木偶为引,两颗法钉上的毛发必定来自苦主身上,紫府处的法钉吸他的阴魂,心脏处的法钉吸他的阳魄,吸进来的魂魄立刻便被下在木偶里的毒咒给化掉了,木偶放在这里还被使了个障眼法,苦主必定是店里的人,真是可怜,不知道他怎么得罪了血河教的妖人,好端端地便要受这魂飞魄散的惨祸。” “怎么破解?” “木偶背面有咒符,咒符笔画有五道交叉,各钉一根半寸长、蚕丝般粗细的银针,对应五行之数,没入木中,只要取出银针便将毒咒破掉了。” 朱炎二话不说要动手,孙道正一把拦下来:“且慢。” 朱炎不悦地看着他:“怎么了?” “此事关键之处在于‘五行锁魂针’上,阳魄被囚在五针之间,需运真火于五针之上,才可逼青气消散,但要小心别伤了阳魄,再捏‘还阳诀’,送阳魄原路返回去,然后拨出五行锁魂针,彻底破掉毒咒,只是下咒之人极有可能下了本命真元在五行针中,用真火一烧,他很可能就知晓了。” 朱炎问清楚还阳诀,取过木偶翻过来,果然看到一纸道符,插在笔画交叉点里的银针几乎看不见。 他凝神屏气掐住真火诀,微微曲一指虚点,一团白光飞出来,半路上分作五点,分别顺银针透进去。 在白光顺着银针进入木偶的那一瞬,他的指尖微微一震,好像是碰到了障碍。 第一百五十章 轮回·化怨·义子\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0 好在阻力极轻微,稍稍阻拦一下,即告消失,然后白光再未遇到阻力,所到之处,青气纷纷躲避,露出来五针之间一团纷乱的阳魄精气。 朱炎依诀催动还阳诀,仙力所到之处,阳魄精气潮水般顺着原路返回,当最后一缕阳魄离开之后,绑在木偶心脏处铁钉之上的黄纸符,腾地化成一团火光,火苗蹿起一尺多高,闪一闪后灰飞烟灭。 顺利破解断魂咒救出苦主的阳魄,朱炎很受鼓舞,随即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将仙力引向木偶紫府部位。 按照孙道正的讲解,因过了期限,苦主阴魂已经彻底消失再也找不回来,但他心里总有一丝希望,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也。 说也奇怪,本来银针之中早已空空如也,此时竟然闪过一道亮光,之后一团白气充盈于其间,顺着他的仙力所开辟的通道欢快地汇集向紫府处的铁钉,迅速地追随阳魄经过的轨迹而去。 这自然是阴魂归位的迹像,孙道正难以置信地看着铁钉上燃烧的纸符,张开嘴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朱炎心头一喜,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救回苏家幼子的阴魂,得意之余,运指如飞,轻轻一勾,那五根银针应指而出,飞到半空里,没待落下来,就被他的三昧真火连同木偶一道,烧的干干净净。 孙道正在一旁呐呐地道:“真是长见识了,被断魂咒化为虚无的阴魂竟然还能恢复过来,难道老爷比仙界的大罗金仙还要厉害?” 朱炎得意洋洋地对孙道正道:“看来你以前在血河教没学到真功夫呀,咱们到内院去看看,夫人正在替那苦主治病。” 两人走到门口,听见里面老仗夫妇对丁柔云千恩万谢,看情形他们的儿子已经苏醒。 见朱炎走进房里,老仗夫妇迎上前去纳头就拜,被他一手一人地扶住,正在激动中的夫妻俩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朱炎拍了拍老仗的手笑道:“老仗,内人的医术也还可堪一用吧。” 他安抚了老仗夫妇几句,来到床边探视幼儿。 说也奇怪,朱炎刚走到床边,原本扑闪着大眼睛,东张西望,咿咿呀呀的幼儿突然不做声了,眼光里竟有精光一掠而过。 朱炎瞧得一愣,再定睛细看,发现幼儿的紧握的双手似乎有古怪,方想上前瞧个仔细,就见幼儿左手已经松开,掌心青光以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一闪而逝,他在一瞬间似乎看见了三个字: 戎契山! 朱炎脑中“嗡”地一声,“怎么是他?” 他自然还记得,那个因他误入阴司闯祸而受牵连的城隍,也记得戎契山因为他的缘故要重入轮回的事,只是万万没有料到,此刻竟会以这种方式见到重入轮回的戎城隍。 幼儿的右掌接着摊开,朱炎恍惚间看到一个奇怪的符号,从符号上涌出强大的力量,转瞬间将他包围在里面,随后他听到地藏王爽朗的声音:“哈哈,朱炎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此刻,四周的一切都已经凝固,房间里所有的人和物,如同雕塑般,保持着各自的姿式一动不动,连空气中的灰尘,也完全静止下来,时间已经停顿了。 朱炎不由得愕然道:“老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地藏王呵呵笑道:“这是老头子的小把戏,我送戎契山重入轮回,顺便见一见你这个小友,不想被其他的人知道。” 朱炎咋舌道:“老前辈,您用的这个神通叫什么名字?可是将时间停止住了?” “哈哈哈,非也,非也,我只是临时在这里辟出一个小界而已。”地藏王说的风轻云淡。 “小界?什么是小界?” 地藏王微微一笑,“呵呵呵,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你可以将它想像成阴司,或者仙界一样,它与人间界并行,对于这个空间而言,人间界里的时间就是静止不动的,反之亦然,辟出这个小界颇耗功力,我的时间不多,你不会问个不停吧?” “那我问最后一个问题,我为这幼子招魂,怎么戎城隍的阴魂进去了?” “你以为你那还阳诀真的能将化净、消散的阳魄招回来吗?那是不可能的,别说你,就算大罗金仙也不可能得到,此子的阴魂已经完全消散,正好戎城隍要重入轮回,所以我便让他就势借舍还魂,说起来,戎城隍也是被你牵连才要受轮回之苦,你应当好好照顾他,才好化解你们之间的恩怨。” “弟子谨受教,请您放心,我必不负您老所托。” “既然这样我也就放心,我这趟来主要是看看你,顺便再问问你“洞天太清册”修炼的进展如何,有什么疑难尽管提出来。” “万分荣幸,弟子这里还真有一个疑难,弟子修炼“洞天太清册”极是顺利,可不知为何,就是用不了占卜之术,前辈有何教我?” “呵呵,这个简单,你先将戎契山右手上的符画到自己左手中指,我再教你掐一个手诀,从现在开始,六个时辰之内,你必须掐着它不松手,无论碰到什么情况都不能松手。” “有什么讲究吗?” “不可说,说不得,你也不要刨根问底,总之你照做便是了。” 朱炎满肚子疑问地按地藏王的吩咐做,刚刚掐好诀,突然间觉得全身虚荡荡绵软无力,原本充盈于体内的仙力,好似蒸发掉一般杳无踪迹。 “难受是吧?没力气了是吧?要的正是这种感觉,只要你一松手就可以恢复正常,不过此诀只能用一次,松手就不灵了,记住我的话,六个时辰之内,不论碰到什么情况都不能松手,否则前功尽弃,好了,我得走了,咱们还会再见的。” 没等朱炎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花,周围的景像恢复了正常。 朱炎将掐诀的左手笼进袖子里,回头看丁、孙两人,他们对刚才的事恍如未觉,倒是丁柔云看见他的脸,有些猜疑,张了张嘴终没问出声来。 朱炎笑着问老仗:“老仗,令公子可曾取名?” “还没取名,我们夫妻二人都是粗人,也不会取名,少爷是文曲星下凡,满肚子的学问,我今天厚着脸皮,请您给他起个名字如何?” “我正有此意,就叫做无极吧,太极无极,一元之始,希望他长大,追寻天地至道,为人间树一番正气,而且极与疾病之疾同音,祝他一生无病无灾、顺顺利利,等他长大了。” 老仗大喜,“少爷到底是读书人,取名字也有讲究,我替无极谢谢您赐名了。” 朱炎又道:“我对无极甚是喜爱,想收他做义子,无须改宗,不知尊意如何?” 老张大惊,“这是怎么说的,这小子几世修来的福气,竟得少爷喜爱,只是我们家出身卑贱,而您是朝廷的官老爷,我们怎么敢高攀呀。” “无妨,无妨,说起来我还是世代商人之家出身,士、农、工、商,排在最后一等,我收无极为义子之事,只要你们同意就好,” 老仗夫妇推辞了一番,顺势答应下来,因为无极年纪太小,双方商定等他稍大点,再送到朱炎府上调教。 老仗夫妇兴奋之余,竭力挽留朱炎一行住下,孙道正在旁频频使眼色,丁柔云也不想留宿,朱炎婉言谢绝他们的好意,决定乘着天色尚早多赶一段路程。 从茶店出来走在路上,丁柔云问起收无极做义子的缘故,朱炎笑着将戎契山还魂的事讲出来。 丁柔云听他讲过在阴司的故事,便笑骂道:“你这小奸商打的好算盘,这笔生意可赚了,不管戎契山对你如何怨恨,以后他还得叫你一声父亲,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你吃定了他,以后你将他培养成材,他反欠着你的恩情,你们之间的恩怨一来一去也便算了结。” 孙道正听不懂两人之间的谈话,又不好多嘴问清楚,耳听见朱炎问他:“老孙,刚才老仗要留我们住宿,你向我使眼色催我动身,有什么急事吗?” 第一百五十一章 窝囊·护法·燕北邙\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0 “确实是有急事,那个断魂咒里有降咒之人下的本命真元,老爷破咒的时候触动那人的真元,对方当时便该知道,依老奴拙见,那人必定赶过来报复,要是我们继续留在苏家,反而给他们带去大麻烦。” 朱炎轻蔑地撇撇嘴:“怕什么,我破那毒咒连半分力气都没用上,降咒之人比我差得太远。” “可要是血河教在您手上吃亏,迁怒于苏家可就麻烦了。” 朱炎点了点头:“不错,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丁柔云犹豫了一下,插话道:“相公,我老觉得你见过无极之后就怪怪的,刚才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何以见得?” “就是感觉有点怪,你修炼“洞天太清册”之后,我是一点也看不出你的道行,但和你在一起呆久了,总能从你身上感觉到点什么,现在的感觉和平常大不一样。” “是发生了点事,不过现在不能说,等明天再告诉你。” “不行,我不依,你非得现在就告诉我。”丁柔云开始撒娇,小夫妻两人互相嬉闹起来。 三人催马走了大半个时辰,行了二十余里,行人不知不觉间少起来,宽大的道路上,稀稀拉拉的几乎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孙道正率先警觉起来,此路早已成为南北交通的要道,平日行走其上的商旅行人,络绎不绝,绝不可能像眼前这般冷清。 丁柔云受到孙道正的影响,渐渐警惕起来,凝神静气地打量四周。 朱炎意识到周围有异常,只是自打掐住地藏王教的那个仙诀,全身竟然凝不起半丝仙力,六觉迟钝很多,只能茫然地四下张望。 好在仙力不能使用,凡间的内功心法倒没受到影响,他此时的六觉仍比普通人灵敏许多。 又过了一会儿,前方突然传来轰隆巨响声,三人互相对望,一齐策马往前方奔去。 奔出里许,只见前方扬起遮天蔽日的尘土,如同一堵不知道多厚的土墙,仿佛受到三人的吸引,缓缓地向他们压过来。 三人勒马停下来,面对迎面扑过来的灰尘,丁柔云和孙道正恍若未觉。 那些灰尘绕开两人,随风向后飘走,朱炎苦于不能运仙力抵挡,只得一边厌恶地挥手扇开面前的灰尘,一边撩起衣袍掩在口鼻之上。 孙道正突然身形暴起,一拳击向左侧上方,浓密的灰尘上立时破开一个洞。 呼啸声中,洞的另一头,有一团东西被击得粉碎,碎屑掉落的声音,从昏暗的尘雾里传过来,孙道正虎口迸裂,连带骑乘的马也连退几步、悲鸣不已。 尘雾之中传过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叛徒清虚,果然是你,见到本座,还不快快自缚请罪,说不定本座心情好,还能给你一个痛快的了结。” “是燕长老吗?您老人家怎么亲自跑过来了?”孙道正脸色大变,他听出来对方赫然是血河教的护法长老燕北邙。 燕北邙是血河教中有数的高手,早年出身天师道,后来偷走五行正雷令符,叛教出门,改投入血河教门下。 其深谙天师道仙符术,加入血河教,勤修邪派修炼心法,竟然被他摸索出一些门道,很快成为血河教中顶尖的人物。 孙道正曾在他手下做过事,知道此人心胸狭窄、狠毒非常,爱以折磨敌人取乐。 一想到燕北邙对敌人的残酷,孙道正心里油然生出惧意,一瞬时,竟忍不住生出开溜的念头。 不过有朱炎和丁柔云在身旁,他底气重又足足,语气一变:“我看在以前与你有下属之谊的情分上,劝你一句,快走吧,燕长老,这里的人你惹不起。” 尘雾中传出燕北邙嘲弄的笑声,“好个清虚,有了靠山了是吧?底气足了是吧?老子我倒要瞧瞧你身边那两个娃娃,是怎么个不好惹法。” 丁柔云笑道:“那我就成全你吧。” 将身跃到空中,默运玄功掐诀,打出一道掌心雷,劈向尘雾深处。 平地生起一阵清风,四处弥漫的灰尘,顿时被吹得干干净净,露出正前方二十丈处,耸着的巨石和石上站立的道装老头,那人正是燕北邙。 燕北邙挥动两下手中拂尘,轻松地将丁本柔打来的掌心雷拂散,讥笑道:“小娃娃就这样本事,也敢跟我叫阵么?瞧瞧你的小白脸,被你吹到地上去了。” 原来,刚才朱炎猝不及防下,被丁柔云掀起的风吹到马下,摔了个四仰八叉,模样狼狈至极。 丁柔云不知朱炎为何要如此示弱,觉得很丢面子,强辨道:“有什么可笑的,我相公只是个普通书生罢了,我看你的本事也不过如此,弄这么大个阵势,顶多吓唬小孩子。” 朱炎躺在地上,窝了一肚子的火,对地藏王埋怨不已,传给他一个莫名其妙的仙诀,害得他运不起丝毫仙力,以至出此大丑。 待要松开仙诀,又不想半途而废,气鼓隆咚地紧掐仙诀爬起来,明智地选择往后退,以免遭池鱼之殃。 孙道正对朱炎的行动大惑不解,以他所知,朱炎的法力应当高出燕北邙一大截,完全没必要做此假态。 而看他掉落下马的样子,又根本不像作假,见丁柔云已经出面与燕北邙正面对阵,他一边将马匹牵到一旁,一边护着主人退到安全地带。 燕北邙嘲笑道:“小姑娘是蜀山派的传人吧,年纪轻轻道行不浅,应该是个颇具慧根的人物,怎么不开眼,找了这个没用的小白脸做丈夫?瞧瞧那两个老爷们已经躲到后面去了,把你一个人推在前面,真是不值呀。” 丁柔云怒火中烧,回头高喝道:“孙道正,你给我过来,别管那个废物了。” 孙道正为难地看着朱炎,露出个身不由己的眼色,嘴里含糊地嘟哝几句,犹豫一阵,最终还是乖乖走到丁柔云身后。 朱炎有苦说不出,知道此刻不是逞强的时候,只得气急败坏地加速往侧后方一块两丈多高的岩石躲去。 绕过岩石,后面已经藏着一名老者,满头花白的须发,脸色煞白,战战兢兢地缩成一团蹲在地上。 老者猛然见到朱炎出现,像被火烫着一般,吓得跳起来,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大仙饶命,大仙饶命。” 朱炎也被他吓了一跳,一个趔趄,几乎跌倒,幸亏体内内力流转,向旁冲出半步稳住身形,他伸手扶向老者,“老人家别怕,我不是什么大仙。” 那老者十分慌乱,见朱炎伸手过来,以为是要害他,吓得挥舞两手在面前胡乱摆动,碰到朱炎的手,便一把抓住,又推又扯不让他靠近。 朱炎有过惊弓之鸟的经历,对老者的行动颇能理解,任他抓住手腕,口中不断安慰道:“老人家莫怕莫怕,我不是什么大仙。” 看到老者慢慢镇静下来,他问道:“老人家,为何惊慌若此?” 老者上下打量了朱炎一番,眼神里的恐惧渐渐消散,答道:“刚才走在路上,突然看见天上飞下来一人,他手一招,就从山上飞下来一块房子大的石头,向我砸来,我吓得够呛,躲到此处,方才公子走过来,我以为是那个人过来取我性命,以致失态,让公子见笑,请问公子,可曾看见那个怪人?” 朱炎苦笑道:“看见了,前面就要打起来了,我也是到这里避难的。” 老者闻言,将头稍稍探出岩石,前方丁柔云和孙道正已经和燕北邙动起手。 老者吓得赶快缩回脖子,对朱炎道:“好厉害,他们打架都是一团团光球飞来飞去,两边那么硬的石头,跟豆腐似地,随随便便就被切掉,他们是什么人呀?”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五雷·昏厥·功败\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0 朱炎一边探出头观看对战,一边答道:“老人家莫怕,他们都是剑仙,这样的场面可是千载难逢呀。” “还是公子见识广,看公子的模样,好像认得前面阵仗里的人。” “认得两个。” 老者惊道:“那公子也是剑仙吗?” “非也,我只是个书生。” “我看公子的神情,似乎对那个姑娘十分关心,想必你们关系非同一般吧?” 朱炎猛然看见燕北邙,暗中祭出一团物件,从背后偷袭丁柔云,紧张得几乎叫出声来,对老者的问话想也没想便答道:“老人家猜得不错,那女子正是在下的夫人。” “公子竟然能娶到剑仙做妻子,真是好福气,看情形,尊夫人处在下风,公子怎么不上前助战呢?哪有女子战于外,而男子避于内的道理?” 朱炎满脸黑线,“老人家莫取笑我了,我现在上去跟送死无异,反倒要让内人分心照顾,缚住她手脚,势得其反。” 老者哑然失笑,在朱炎肩上拍了拍,道:“公子怎么不向尊夫人学习仙剑之术呢?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老让女人保护嘛。” 朱炎叹道:“她的师门规矩大,不准剑术外传,无师长之命,虽至亲之人,亦不得私相授受。” 两人说话间,前面的对战局面已经发生变化。 燕北邙修道百年,兼修正邪两派道法,一身修为十分了得,双方刚一交手,就被他占据了上风,一柄仙剑光芒四射,将丁柔云的仙剑压制得死死的。 孙道正在与应方雄一战中,仙剑被毁,没有仙剑的他,就像一头没有牙齿的狐狸,此时更不敢与燕北邙正面为敌,只能躲在丁柔云身后,时不时地偷袭对手。 燕北邙出自龙虎山天师道门下,天师道符篆之术天下闻名,五行正雷令符,是天师道秘传之宝。 他在令符上浸淫毕生,早将其炼进仙剑,发动五行正雷,只需动动念头,省去烦琐的程序,效率提高不知凡几。 而且五行正雷吸取五行之力,力量来源源源不断,那些落到山壁上的雷电,轻易地在坚硬的岩石上,轰出一个个深达数尺的洞坑,威力惊人。 丁柔云自恃出自名门正派,向来心高气傲,对燕北邙的实力估计不足,对燕北邙独特的五雷剑更加准备不足。 甫一交手,就被从四面八方暴雨般袭来的五行正雷,轰得手忙脚乱。 一个躲闪不及,被两道雷电击中,连跌几个跟头,狼狈万分,要不是她的根基扎实,又已跨进金丹期,早就被殛毙当场。 孙道正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他功力不济,又没有仙剑护身,几个五行正雷劈下来。 七窍流血不止,经络里气血乱窜,身体好似要被撕裂一般,要不是丁柔云及时唤出法宝将他护在里面,绝对捱不了多久。 法宝一出,形势登时发生逆转,要知道燕北邙的五行正雷令符虽然厉害,终究只是件法器。 作为一件借五行正雷符,将五行之力转变为五行正雷的工具,其材质的要求和制作工艺,比起仙道界所用仙器来有云泥之别。 譬如,只要依照一定的程序,任何一个凡人都可以借五行正雷令符发出雷电,但是哪怕最低级的仙器,绝对不是一个凡人所能运用的,所以两者所蕴藏的威力,就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 燕北邙的五雷剑,在丁柔云的护身仙器面前,立时失去优势,那些扑天盖地的雷电,在法宝光芒的逼迫下,很快偃旗息鼓。 他脸色凝重起来,丁柔云道行的深浅虽然不及他,但是她使出来的法宝,绝对高出他的许多。 燕北邙收起不再奏效的五行正雷法,喝道:“呔,且住,我有话要问你。” 丁柔云恃有法宝护身,不虞有它,停下手气定神闲,“有什么话要说?如果是求饶的话,我倒可以姑且闻之。” “笑话,道爷我从小到大,就没向人求过饶,临老了,难道还会怕你一个小姑娘不成?我是想要问你,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和我过不去?” 丁柔云冷哼一声道:“这就怪了,好像拦路偷袭、主动攻击的人是你吧?你不会告诉我,你急着要替血河教清理门户吧?” “你指的是清虚?哼,这个小虾米还轮不到道爷我惦记的,我且问你,是不是你们破掉道爷所下的符咒?” “果然是你下的毒咒。”丁柔云被他的话勾起怒火:“人家和你究竟有何大仇,须得你用如此毒辣手段,咒他家绝后?” “那个老头几十岁人还抱个嫩娃娃在道爷面前显摆,我就是瞧他们不顺眼,道爷想要谁的命,就要谁的命,你们也不例外,拿命来吧!” 燕北邙狞笑着,猛地将手中暗暗扣住的一把道符,尽数抛出来,满天纸符飞出尺许距离,发出耀眼的光芒,联成一片的光芒,比太阳更要强烈十数倍。 朱炎躲闪不及,被炽烈的的光芒刺得眼睛发痛,眼中一片漆黑,脑袋眩晕,隐隐听见老者焦急的呼唤声,意识逐渐模糊,很快不省人事。 “相公,相公!”耳边传来丁柔云焦急的呼唤声。 朱炎悠悠醒来,看见丁柔云满含焦虑和不安的清秀脸庞,孙道正站在一旁,同样不安地看着他,见他苏醒,两人明显松口气。 丁柔云关切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昏倒在这里?” 朱炎坐起来环顾一下,发现自己仍呆在此前岩石后面,周围一切如故,只不见了那个老者的身影,便问道:“那位老人家呢?” “什么老人家?这里还有其他人吗?”丁柔云脸上写满疑惑。 “你们没看见一个老人家和我呆在一起吗?” “没有呀,我打败燕北邙之后,马上找到你这里,只看见你独自一人昏迷在地,并不曾见有其他人影啊。” “不错,老奴一直注意着老爷藏身之所,一直未曾察觉此地曾有其他人存在。” 孙道正的确一直注意朱炎的藏身之所,只不过他当时关心的不是关心朱炎的安危,而是他何时出手解决掉燕北邙。 “不可能呀,我明明和一位老人家呆在一起,直到被那个道士放出来的强光弄晕过去。” 朱炎抬手摸摸脑门,蓦地惊跳而起:“唉呀,我掐的仙诀已经松开,这下惨了,前功尽弃。” 原来,他发现一直紧掐不放的仙诀,不知何时松开手,付出的努力,转眼间全都打了水漂。 丁柔云被他吓了一跳,生怕他得失心疯,翻手扣住他的脉门号脉。 朱炎仍沉浸在懊恼当中,浑然不觉丁柔云和孙道正异样的目光,兀自喃喃地念着:“前功尽弃,前功尽弃,可惜可惜。” 丁柔云号脉没有发现不妥,以为他故意装疯卖傻,她与燕北邙斗法时,没见朱炎过来帮忙,心中本就有气,现在犹如火上浇油,怒火中烧,恨恨地、狠狠地在他手臂上掐拧一把。 朱炎吃痛跳起来丈高,大呼小叫:“你想谋杀亲夫呀!” 丁柔云怒极抬脚便踹,朱炎想要躲避,偏偏体内的仙力,依旧运不起来,内力的反应速度,哪跟得上她的出脚,避无可避地被踢中臀部。 惊呼声中,横飞出老远,重重地撞在岩石上,落到地上时,已跌得七荤八素,全身酸痛,瘫在地上爬不起来。 丁柔云本待踢完后骂几句解恨,但一脚踢实以后觉得不大对劲,眼见他重重地掉落到地上后痛苦的表情,心里不由得一痛,飞掠过去将他扶起,责备道:“你怎么不运功抵挡呢?” 朱炎苦笑道:“我倒是想运功抵挡,可运不起来。” 丁柔云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第一百五十三章 疑虑·引气·丹出\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1 朱炎将地藏王传授他仙诀的事告诉她。 丁柔云这才有些释然地道:“原来如此,难怪我与燕北邙斗法的时候,你要躲到这里。” 旋即又紧张地问:“地藏王不会骗你吧?天下哪有让人用不了仙术的仙诀呢?这是助人还是害人?要是六个时辰后,仍不能恢复怎么办?” 朱炎想了想,摇头道:“地藏王不会骗我吧,我承蒙他的指点才将“洞天太清册”修炼成功,其中的缺点也只有他能指出来,他教的仙诀,应该绝不至有差错才是。” 孙道正面有忧色:“可是按照他的说法,老爷只要松开那个仙诀手印,就应该恢复仙力,眼下这……” 丁柔云的心再度悬起来,“孙道正说得对,你现在没掐仙诀,怎么还是运转不动仙力呢?” 朱炎被他们说得有心里点慌张,反复思量一阵,终叹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先等六个时辰的时限到了后再看看,届时一切自会清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呀,多想无益。” 顿了顿,又问:“你是怎么把那燕北邙打跑的?” 丁柔云嘴一撇:“那老道色厉内荏又不经打,我还没来得及使绝招,他就逃了。” 话虽说得轻描淡写,眼光里满是兴奋和得意,孙道正马上眉飞色舞地描述起斗法的经过。 原来燕北邙撒出的那把纸符倒是个古怪的法术,发出那么强的亮光,不仅晃人双目,更有让人魂魄出窍,瞬间昏阙的功效。 只不过他千算万算,算漏一件事,那就是丁柔云的护身法宝,那些亮光被成百倍地反射回去。 燕北邙当场如木桩般,从巨石上滚落下去,丁柔云和孙道正笑得东倒西歪,等他们止住笑,想要擒拿这厮的时候,他却已经不见踪影,想来应当是逃走了。 一场斗法,如此草草收场,朱炎觉得好笑,随即心中担忧地藏所讲的六个时辰期限能否应验,浑浑噩噩地在丁孙两人的保护下,来到闲暇山庄。 提心吊胆艰难地熬过六个时辰时限,朱炎的法力恢复正常,这让三人一直悬着的心全都放下。 朱炎回过头来,将事情前后细滤过一番,生出无数疑惑。 地藏王教的那个仙诀,已经没法验证是否灵验,仙诀为何要带来六个时辰内失去仙力的副作用呢? 为何松开仙诀后,并没有如地藏王所说,回复对仙力的控制呢? 按照地藏王的要求,从无极手上画过来的符篆,在他松开仙诀之后就不见踪影,这个符篆到哪里去了?其真实究竟是什么呢? 那位在岩石后避祸的神秘老者,从何而来,又到哪里去了呢? 燕北邙难道就没有布置陷阱、阵势,或其他厉害的埋伏截杀他们行动吗?为何燕北邙也会那么神秘地失踪呢? 朱炎想不透其中的玄妙,但在心里隐隐觉得从地藏王突然出现,一直到之后六个时辰内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出精心设计的局,他不知不觉间充当了一回傀儡的角色。 经历过此番曲折,朱炎对“洞天太清册”信心大打折扣,被一个神秘的仙诀轻易地锁住仙力的事实,毕竟对他打击不小,而且抛却这件事不说,他还有许多个不解之惑。 例如,为何他不能运用占卜神算术预测未来?为何他的修炼中出现过所有修炼成功后,应该出现的征兆,但就是没有得到天劫即将来临的预兆?为何明明功法大成后飞升仙界却是遥遥无期? 还有,他完成“洞天太清册”功法的所有阶段,按理相当于仙道界飞升期,按照仙道界普遍的规律,每一个修炼时期的实力差距十分明显,却又为何连纯阳真人也打不过?这种种疑问令他深深困惑。 闲暇山庄在夹龙山南面的半山腰,正对波光粼粼的云湖,远观云湖,烟波淼淼,赏心悦目,近看夹龙山,雄奇秀美,心旷神怡。 因夹龙山能住人也只从最近十几年才开始,山庄的位置又有些偏僻,几乎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丁柔云很快喜欢上这儿,或许因她自小在蜀山长大,习惯远离红尘的生活环境,在这个远离尘嚣的地方,她的心情很快变得开朗,身体状态明显改善。 朱炎见时机成熟,正式开始教授妻子修习“洞天太清册”。 山庄比较清静,空房间很多,朱炎令人布置出一间静室,将下人远远赶开,并严令没有召唤,不得靠近,还安排孙道正守,在院子外面阻止俗人靠近,为保险起见,他又在门口布置出简单的迷阵。 “洞天太虚经”修炼方法固然极其独特,其最关键之处,也就是在于对太元元气的把握之上。 以往这世上,谁也不清楚所谓太元元气是怎样一回事,有过修仙根基者,总是无法按照“洞天太清册”的行功方法和线路运功。 没有根基者,又从无一人能够在有生之年积聚,哪怕一丝一毫的太元元气,所以“洞天太清册”才会被视为伪书,蒙尘千年之久。 朱炎已经修炼成“洞天太清册”的功法,也就解决丁柔云修炼“洞天太清册”过程中最大的难题,他自己就像一把钥匙,掌管着别人通往“洞天太虚经”的大门。 修炼之前,他将“洞天太清册”五千六百字,细细地给丁柔云详解数遍,和她一道分析修炼之后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又按照在阴司时,从地藏王那里得到的指点,用“洞天太清册”玉简布置出三重保护阵法,这才开始助她正式修炼“洞天太清册”。 朱炎先以太元元气注入丁柔云体内,让她体验太元元气与天地元气的区别。 然后催动太元元气,循“洞天太清册”运功线路慢慢移动,每逢一穴必定往复三次。 前两次自己操控,第三次则让丁柔云试着操控,以加强她对太元元气性质和“洞天太清册”特别行功线路的体验。 最后,他要将三缕太元仙力极弱的太元仙力,分别驻留于丁柔云上、中、下三丹田内。 这就如同种下一颗种子,以逐渐牵引丁柔云的内丹发生质变,同时,也可以作为甄别进入丹田的元气,是否为太元元气的标准。 丁柔云丹田内结成的内丹,对太元元气会有何反应是能否成功的关键,毕竟两种元气的性质并不一样,如果势同水火,那将置她于极其危险的境地。 在进行此一关键步骤之时,朱炎的心脏狂跳,如同万马奔腾,费很大劲才平复下来。 丹田是修炼者功力的积聚之所,练功者一旦丹田被破,轻则功消,重则人亡,所以丹田对异种力量分外敏感。 他的太元仙力十分小心地进入她的丹田,内丹立即感应到了陌生力量的存在,瞬间产生强大的力量,排山倒海般涌过来,欲将外物驱逐、消灭。 他心头一紧,不过如此反应是在预计之中,他按既定方案,将引导太元仙力退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丁柔云的内丹竟然没有停住运动,冲出丹田紧随而出,大有不消灭入侵者誓不罢休的势头。 朱炎吓了一跳,马上加速催动太元仙力退回自己体内,但是他仍然小觑了内丹的决心,太元仙力离开丁柔云体内的一瞬间,她的内丹也透体而出,扑进他体内。 闭目入定的丁柔云身体一颤,一股贼去楼空的无力感袭遍全身,灵台陷入无边黑暗中,身躯软软地往后便倒。 朱炎暗暗叫苦,虽然有已经有心理准备,却碰到最糟糕的状况。 地藏王曾言,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太元仙力遭到凡间修道者的内丹排斥,两者相触,必会引发内丹爆裂,修炼者功毁人亡。 第一百五十四章 侥幸·丹碎·道基\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1 若能相融,则可迅速促进内丹的转化,省去百年之功。 因为其中存在着巨大风险,所以他并不主张采取这种虽见效极快,但风险更高的方式。 丁柔云当时听朱炎提到这个速成之法,立即坚持要冒冒风险,他拗不过,也就只好依了她。 眼见事已至此,朱炎迅速将一股纯厚无比的仙力,打入护法仙阵阵眼。 仙阵内,圈玉简发出柔和的光芒,将丁柔云软软的身体托住,两道白光分别从她的百会、涌泉灌入,迅速行遍周身经络。 但见络绎中无数银光跳跃,显然,护法仙阵的护持法力正在压制她体内的失控功力,同时仙阵自动将天地元气补充进经络当中,以维持经络畅通。 朱炎一边启动仙阵,一边飞速用两团至醇的太元仙力,小心翼翼地包裹住丁柔云的内丹。 这团太元仙力,和先前注入她丹田的不同,乃是根据“洞天太清册”返虚篇第一关的法诀,凝成的太元真阳与太元真阴。 内丹在阴阳真元的合力控制下,慢慢退出他的身体,悬在半空里滴溜溜转个不停。 朱炎见控制住内丹,微微松口气,神念传音,提示丁柔云运功收回内丹。 殊料连叫了几次,她没有任何动静,他的心再度猛地提起来,赶忙放出一部分神识,检查她的身体状况。 迅速检查完毕后,朱炎大叹自己的倒霉,方才的意外令丁柔云灵台失守,魂魄有失控的迹像,魂魄一失,性命也就终结,纵有经络完好的身躯,终归无用。 他心里不由得焦虑起来,这个状况全然在预料之外。 此时也不是后悔或者焦虑的时候,朱炎毕竟是经过炼神的人,迅速稳定下自己的情绪,开始苦思对策。 其实安魂宁魄的方法很多,也不难办到,只是,此时丁柔云的内丹已经在她体外,对修道者来说,如果魂魄归位的时候,没有自身内丹之力相合,将会导致功力的很大折损。 朱炎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要是以他的仙力,先将丁柔云的内丹送回原处,那就必须先以返虚篇的法诀,强行改造她的身体经络。 否则,她的身体会被太元真阳和太元真阴消融成一团纯粹的元气,如果改造成功,丁柔云将会直接跨入介于凝气后期到结丹前期的境界。 朱炎对此很犹豫,毕竟这样做是在拔苗助长,修仙道最讲究循序渐进、厚积薄发,似这般,以外力强行提高修行境界的做法,往往留下难以预料的巨大隐患。 时间已经不允许他继续犹豫,朱炎深知,护法仙阵虽然能够护住妻子的身体,但护不住她的魂魄,他必须在魂魄彻底失控前,做出决断。 经过一番思忖,朱炎决定改造丁柔云的身体经络,以他对丁柔云的了解,前一种折损功力方法绝对不受欢迎,主意拿定,即全力施展起来。 等朱炎千辛万苦地,替丁柔云改造梳理完身体经络,将她的内丹置回丹田,使她的魂魄归位,已是十天之后。 丁柔云苏醒过来,只觉如同身体被撕碎般疼痛难当,周身经络里似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噬。 数不清的火烧火燎的刺痛,和极端难以忍受的酸肿感,每时每刻都在增加当中,身体阵阵发虚,这般极端难受的感觉,只能用生不如死四字形容。 在极度痛苦难当中苦熬半个时辰后,难受的感觉渐渐开始平息,并开始缓慢地消退。 丁柔云强忍着没有出声,默默地慢慢适应身体经络的变化,直到难受的感觉完全消失。 她脸色苍白地问,正在全力催动护法仙阵,为她补充天地元气的丈夫:“你这破“洞天太清册”为何这么邪门,哪像是修炼修法,根本就是折磨人,这情形似乎和某些邪道法门相似,我可被你害惨了。” 朱炎睁开眼睛,心虚地冲她挤出个笑脸:“柔柔,告诉你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你可不要生我的气。” 丁柔云的心脏“怦怦怦”地狂跳,声音微带颤抖地问:“什么消息,你不是要告诉我没有成功吧?天啊,我吃的苦头都白费不成?” 朱炎连连摆手:“非也非也,恰恰相反,你现在已经跳过修炼“洞天太清册”最基础的阶段,真气可毫无阻碍地依法运行于周身各处经络,以后你依法诀练功时,吸收的天地元气,经过经络层层淬炼,到达丹田时,已经被还原成太元元气,下一步你要做的就是开始凝结太元金丹。” 丁柔云苍白的脸上泛出红霞,欣喜地道:“这不是出乎我们意料的成功吗?有什么不好的呢?你刚才的语气和表情吓着我了?” 朱炎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将发生的意外告诉她,并沮丧地道:“本来必须修炼完炼体篇,方可施行这一步,现在我以外力,强行将你身体经络改造梳理,虽然侥天之幸没有失败,可是揠苗助长的后果着实难以预料,异日你或许会在行功运气时遭遇意外劫难,这才是令我如芒在背之事。” 丁柔云是名门子弟,自然知道其中蕴藏的危险,呆坐半晌勉强挤出笑容:“那你便发誓,以后一分一秒也不离我左右,那样就算有危险也可以马上救我。” 朱炎立即举手起誓,刚说到一半,丁柔云伸手捂住他的嘴,责道:“我只是说笑罢了,你怎么当真呢?一个大男人成天守着一个妇人那可怎么成?算了算了,我不准你发这个誓。” 朱炎心头一阵温暖,对她的情意更浓几分,一边暗暗在心里将誓言完成,一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清秀绝伦的面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丁柔云被他炽热的目光瞧得有些发窘,轻轻挣挣手,咳嗽一声,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急急地问:“哎呀,我原先的内丹还在吗?” “你放心吧,你的内丹还在,不过它将会消融还原成太元元气,最后融进新凝成的太元金丹内,这个过程可能极其漫长,我拿不准需要多长的时间。” “你可要助我尽快结成新金丹,还有,我现在的功力比之以前如何?我的道术、仙剑、法宝还能用吗?” “功力是否增长尚不可知,但道基应当有所提高,你的内丹还在,原有的道术、仙剑、法宝自然都能用,我再教你“洞天太清册”里的仙术及炼器之法,你将仙剑和法宝稍稍重新炼过,以后就可以用新功法驭使它们了。” 仙道修炼有道行、道基两个考量标准,道行者功力深浅之分,道基者境界高下之别。 两者之中道行为用、道基为体,相对而言,道基才是决定性的因素,如果将道行比作水,那么道基就好像是盛水的容器。 丁柔云听到自己道基精进的消息,自然兴奋不已,当下趁热打铁入定巩固成果。 朱炎在旁观察一阵,确定不会出危险,便轻轻地退出功房。 出得门来,就见孙道正迎上前,仿佛看见救星般,夸张地号叫道:“老爷,您终于出来了,您要再不出来,庄里的下人们可要锁我见官了。” “怎么回事?” “您和夫人在屋里一呆就是十天,半个面也不露,他们不放心,想要进屋里看看你们,都被我挡下,一来二去地便怀疑我使坏对老爷和夫人不利,最近正在串连揪我见官,您说老奴我冤不冤呀。” 朱炎有些发窘,自己考虑不周,以至引起风波,作为补救,他和孙道正一起到庄园各处走了一圈,遇见下人便分派一些差事,以安众人之心。 回到静室,来到门口,朱炎忽然停步,转身严肃地对孙道正道:“老孙,很抱歉,我不能按原计划帮你重新筑基,须得另想办法。” 第一百五十五章 神虚·伐髓·上任\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1 孙道正身体一颤,脸上不觉满布失望,嘴角抽动半天才勉强地挤出几个字:“一切但凭老爷做主。” 朱炎察觉到自己的话说得欠妥,忙安慰他:“你不要失望,我只是不能按原计划的方法给你筑基,需要另换一个更稳妥的办法。” 孙道正暗自松口气,问道:“是否给夫人筑基时出现纰漏?她不要紧吧?” “的确遇到预料外的麻烦,幸被我强行压制住,她的“洞天太虚经”功法之筑基固然算成功,却给日后的修炼埋下大隐患,吉凶殊难预料,有此前鉴原来的方案自然断不可施行,这样吧,你去将你以前修炼的功法写下来,让我好好参研参研,看看能不能别辟蹊径。” 修炼正宗仙法很重要,保住性命更重要,听此一说孙道正心不敢强求,立即匆匆回屋去了。 朱炎独自在静室内陷入沉思,为丁柔云筑基的过程凶险万分,要不是他已经将“洞天太清册”全篇修炼成功,铁定遇到灾难性的后果。 以“洞天太虚经”功法的奇特和独特,没有修炼成“洞天太清册”返虚篇,就无法自如操控太元真阳和太元真阴,对自身以外的人做身体改造。 说起来,这世上纵有其他人修炼成“洞天太虚经”功法,也不可能像朱炎那样,用太元真阳和太元真阴为别人筑基。 道理很简单,当修炼“洞天太清册”返虚篇最后一关成功后,最多九天之内便要渡天劫,短短几天时间,修炼者哪还有精力替别人筑基? 而一旦捱过天劫的考验,立即就要飞升仙界,那样更加没有时间了。 所以也只有朱炎这个明明修炼完“洞天太清册”功法,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渡劫飞升的妖怪才有时间,有精力办得到。 朱炎忽然想到,上天为修炼“洞天太清册”设置下几乎无法克服的的困难,其中肯定有其深意。 他强行为妻子传功的行为就是违背天意,他从心底不愿再做逆天而行的事,倒也不是害怕招致天谴,而是害怕天谴会加诸到丁柔云的身上。 孙道正不知道朱炎的心思,他将自己修炼的“神虚道经”工工整整地默写下来,乐颠颠地跑来交给朱炎,带着急迫的心情等待着结果。 世间众多修仙功法,朱炎只熟悉自己修炼的“洞天太清册”,对“神虚道经”的优劣之处认知有限,于是叫上丁柔云一起研究。 丁柔云是名门弟子,学道时除了精研本门功法,在师父的指点下,对蜀山派收集的其他修道功法有过参习,眼界比朱炎反而要高出许多。 两人将“神虚道经”细细参研一遍,发现血此经主修生长之术,其法术多为肉骨生肌、催育万物,暗合春季万物生长的特点。 如果用在正途,不失为正道仁术,可惜其修炼功法对天地元气不加辨识地一概吸收,这样就落到了邪派的路数。 丁柔云将“神虚道经”里种种讹误一一指出来,结合自己所学所知,提出不少改动意见,虽然种种意见未必可行,倒给朱炎启发良多。 他依凭对“洞天太清册”独特的行功线路和方法的了解,苦思数天,渐渐形成一套改进“神虚道经”的方法。 此法,保留下原经吸收天地元气迅捷的特点,剔除原先对天地元气不加分别吸收的弊端。 以正道修炼功法通用的一些原则代替,关键之处的元气转化、淬炼之法,以“洞天太清册”功法取代,新的功法被他命名为“神虚诀”。 这套“神虚诀”严格的说,并不能算作新道法,只是朱炎在兼采多家之长的基础上,对“洞天太清册”基础功法所做的变通性的改进。 修炼成功,可在丹田内结成太元元气团,从而可以正式开始修炼“洞天太清册”接下来的功法。 要知道,修炼“洞天太虚经”功法绕不开的困难,就在于它的独特行功线路和方法,有道基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得到,如果强行依法运功,只有走火入魔一个下场。 “神虚诀”则可以另辟蹊径,达到完成“洞天太清册”筑基的目的,而且不会破坏修炼者已有的道基和道行 不过它的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它很明确的只适应像孙道正这样,修炼“神虚道经”至一定阶段期,还没有结丹的人 且成功的最关键之处,还在于必须有将“洞天太清册”修炼至返虚阶段的人施法辅助,以精纯的太元仙力为其导引、易经、洗髓、灌体,并且将其原有仙基炼化提纯,剔除其中邪戾之性。 孙道正拿到“神虚诀”之后,眼见多年愿望可望一朝实现,捺不住狂喜,激动得热泪盈眶,自觉从今以后,可一扫邪道妖人的帽子,腰板儿分外硬挺起来。 可接下来易经洗髓的经历,却让孙道正痛不欲生,他是那种心思过于活的人,这种人往往不能吃苦。 所以,在整个施术过程中,静室里充满了他杀猪般的嚎叫,要不是朱炎早有准备,在房里布下法阵,外人听见了,百分百分以为这间房子是个屠宰场。 痛苦归痛苦,孙道正经过易经洗髓的洗礼,明显感受到身体和道基的变化,身体真元变得堂堂正正,再不用受邪气对心神的煎熬。 “神虚诀”易经洗髓篇要由朱炎施术导引,其后的炼经易气篇,和最后的粹经易体篇,则需要自己勤加修炼。 接下来的日子,就在朱炎不断帮助丁柔云,和孙道正修炼的过程渡过。 丁柔云发现当“洞天太清册”玉简组成的护法仙阵,由他亲自坐在阵眼处催动的时候,能够聚拢起极浓的天地元气供她吸纳,浓度和纯度几近蜀山蜀山。 如果他离开阵眼位置,效力立即跌到两成以下,这对于两个改弦更张修炼“洞天太清册”的人,实是意外之喜。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七月中。 朱炎收到父亲的来信,让他携眷回家为赴任做准备。 吏部限定的到任期限是八月二十日,从景阳府城出发,到卿平县约需一个月行程,朱铭担心路上碰到意外耽搁行程,催促儿子提前启程。 朱炎回到家,赴任所需的一应物件都已经准备齐当,朱铭还为儿媳雇了一辆马车,大包小包的物品塞满车厢,并安排一名老伙计老王和其老伴做长随。 七月一十八日,朱炎拜别老父,带着家眷启程赴任,一行人出景阳府城,往西南而行。 经过四十余天的突击修炼,丁柔云已经巩固住修炼成果,原先的内丹有分解的迹像,新的太元元气团扩充些许,仙剑和法宝经过重新炼化,都已适应新的仙力,威力大增。 对孙道正来说,修炼的效果更大大超出预期,他的功力进境十分迅猛。 这得益于朱炎坐镇的护法仙阵的神奇功效,他原先所学的法术中,除了纯粹以邪元驱动的之外,其它的都仍可使用,且威力更强。 经此之后,孙道正对朱炎和丁柔云发自内心地感激,彻底归心。 大家心情都不错,加上时间也很充裕,一路上游山玩水,徐徐而行。 走了六天,来到龙泉山下,傍晚时分在龙泉镇悦来客栈住下。 起更后,朱炎叫上丁柔云和孙道正悄悄出来,在他的带领下,三人运功疾掠,不多时来到山腰上一处,地势平坦又比较隐密的所在。 丁柔云没好气地问:“相公,你半夜里带我们上山做甚?” 孙道正隐隐猜到原因,试探着问:“老爷,可是虎兄要出关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出关·神琥·落马\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1 “不错。”朱炎笑道:“算起来,白虎已经在太虚神境里,经历紫极天火九十九天的煅炼,可以功德圆满顺利出关,请你们来为我护法,夫人可以顺便和白虎见见面,熟络熟络,老孙和白虎是老朋友,可以当面贺它出关之喜。” “老爷神通广大,道法高深,虎兄日后如能证道升仙,您功莫大焉。” 朱炎没有理会孙道正的谀词,抬手将太虚神境唤出来,从它身上发出的柔和白光,十分奇妙地形成一个十丈直径的圆盖。 圆盖之外,再没有丝毫光芒溢出,看看时辰还未到,用玉简布置出一个护法仙阵,将法宝放置于正中位置。 到交子时分,太虚神境忽然光芒大盛,圆盖之内突然间充满了极醇厚的天地元气。 随着朱炎发出一个法印,袋口倏地张开,一团紫色光芒从中缓缓升起。 这时,护法仙阵,在他的引导下,冲出八道光束,连同袋中射出来的光束一起,集中在紫色光团上。 丁柔云和孙道正感觉到圆盖里的天地元气,以紫光为中心潮水般涌过去。 受此触动,紫光腾地一下,化成一团熊熊燃烧的紫色火焰。 朱炎连续变换出十数道手印,紫焰相应地减退,直到消失,集中其上的九道光芒消失,露出悬在半空里的一团苹果大小的白色物体。 朱炎收起太虚神境,念动法诀,那团白色物体见风便长,不到片刻,一头正身两丈长、丈二高的吊睛白虎,威风凛凛地出现在空中。 朱炎轻喝一声:“武威毅兮,神魄归来。” 白虎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一股威武之气,飞速地向四周扩散开去,如同刮起一场狂风,吹得树林草木簌簌作响。 方面数里内,聒噪不已的虫鸣兽语立刻停止。 白虎在空中翻了一个身,轻轻巧巧地落到地上,身躯缩小到只有原来的一半,但皮毛闪闪发亮,身体隐隐泛出玉色的毫光。 白虎落到地上,马上匍匐在朱炎面前,连连叩首,口吐人语,“上仙再造之恩,我没齿难忘,从此以后愿以上仙为主人,但凭驱使,万死不辞。” 朱炎坦然接受白虎的拜谢,然后说道:“你经历紫极天火九十九天的煅炼,应当已经除掉了身上的妖气和邪煞,我不想束缚你的自由之身,你现在便可重入山林,寻个佳处潜心修炼,希望你记住天火焚身之苦,莫做伤天害理的事,多行善事,早日修成正果。” 白虎急道:“我以前误入岐途,差点坠入妖魔道,幸亏上仙及时发现,助我脱离苦海,以紫极天火炼去我一身妖气,焚身虽苦,却将我洗毛伐髓、调化阴阳,让我脱胎换骨,此恩此德恩同再造。” “我以畜生之躯,修炼道法,前途凶险万分,以我之力,实在难以自持,甘愿做上仙的奴仆,就是希望能得到你的照拂,能够渡过修炼途上的种种劫难,万望上仙大发慈悲,不要赶我走。” 丁柔云瞧着叩首不止的白虎,不觉心软,劝道:“相公,它说得不错,畜生道修仙道本就吃亏,比人更要艰难千倍万倍,你若不肯收留它,让它自生自灭,天知道它日后会踏入何途,要是走火入魔,重堕妖道魔道,你之前所做的努力岂不全白费吗?难道你就不能做到善始善终吗?亏你还是个饱读诗书的书生。” 孙道正受过白虎的大恩,也帮腔道:“老爷,虎兄过去虽然得罪过您,但那已经过去很久了,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当年您劝我改邪归正,将我引入正途,如今虎兄诚心向善,老爷何不成全他呢?” 白虎听见丁柔云和孙道正为它说话,感激地侧过身微微叩首致谢。 朱炎看在眼里,肚中暗笑,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放白虎离开,用此欲擒故纵之计。 一是,怕如果主动留白虎在身边,日后管教起它时积下怨气,二来借此磨砺它的野性,三来让它欠丁柔云和孙道正的人情。 他见丁、孙二人为白虎说情,便顺水推舟道:“既然夫人和老孙为你说情,我便收留你吧,可话要讲清楚,跟随我后就要遵守我的规矩,不得阳奉阴违,既然你有志修成正果,我一定会帮助你,修道之路,既漫长又艰难,你如果半途而废我决不阻拦,但是到时侯,我自会在你身上留下禁制,以免你挟技为害,你可同意?” “我向道坚诚,主人所言是为至理,自当谨遵。” “那好,你先起来吧,我给你引见,这位是我的夫人,今后就是你的主母了,你要记住,她的话就是我的话,这位你认识,现在做我的长随,已经还俗,改名叫做孙道正,你们亲近亲近吧。” 白虎连连应喏,上前拜见丁柔云,与孙道正见礼,它对朱炎道:“清虚道长都有了新名字,请主人也给我赐个名字。” 朱炎点了点头:“也好,总不能再叫你以前的名字,看你现在周身如玉,就叫你‘神琥’吧,你能讲人言,道行应该长了不少,我不熟悉你的修炼方法,不知道你修到何种境界,下一步你要如何修炼呢?” “谢主人赐名,我在主人的法宝里,每天经紫极天火炼体,现在已到可以部分变化形体的境界,不过尚不能变化人形,腹中已然结丹,大约和修仙界的金丹初期相当,主人的法宝实在是个好宝贝,内里元气充沛,一日之功可抵我以往一月,而且不虞阴阳失衡,恳请主人仍旧准我留在里里修炼,有召唤时,再出来效命。” 朱炎一口答应,这样做的好处比较明显,他不必带着一头老虎上路,将神琥留在太虚神境里修炼,亦不怕它发生意外,提升神琥的实力,今后如果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多个个助力。 次日上路,一行人走到镇口,随从老王夫妇发现有件行李落在客栈里,停下车马往回去取,朱炎、丁柔云、孙道正留在原地等候。 不多时,听到一串急促的马蹄声和呼喝之声迅速靠近,回头看过去,六人六骑高速疾驰过来。 镇里的道路本来就不宽,那六骑三两并排,将路面占个干净,全不顾路上行人过往,丝毫没有减缓马速。 行人狼狈不堪地躲避飞马,有的人身体是闪开了,手上拿的东西躲不开,立刻被撞飞,所过之处,鸡飞狗跳,惹起一片骂声。 孙道正见他们来势凶猛,忙将马车赶到一旁躲避,朱炎看不过去,微微皱起了眉头。 六骑来到十几丈外,为首的奔马忽然马失前蹄猛地栽倒,马上之人措手不及,横飞出去,狠狠地砸向地面。 在旁人一片惊呼声里,那人闪电般在地上拍出一掌,身体由向下横摔,变为与地面平行飘飞,飞出两丈许,像片被风吹起的树叶,向上蹿起两丈高,然后轻轻地落到地上。 这几下起伏一气呵成,十分从容优雅,旁人轰然叫好。 落马之人四十几岁年纪,模样十分精干,一袭青色劲装,眼睛精光外溢,站定身形,立即往倒在地上的坐骑走去。 跟在后面的五人发现意外,反应非常灵敏,或勒马、或跳开,避开前面倒地的马匹,术十分精湛。 五人不等马完全停住,腾身跃起落到为首之人身边,纷纷问候:“副帮主,您不要紧吧?” 副帮主没有理会手下,仔细检查从地上爬起来的坐骑,马匹刚才高速奔跑中突然倒地,按理说应当受伤不浅,孰料一使劲站起来后全然没事,他表情古怪地自言自语道:“邪门了。” 旁边一名手下谄媚地说:“您武功盖世,这么险的事都毫发无伤,而且坐骑也完好无损,足见您有上天护佑,这趟紫竹谷之行必定马到成功。” 第一百五十七章 热闹·江湖·惹事\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2 副帮主露出笑容:“呵呵,算你小子会说话,快上马,办事要紧,去晚了可就赶不上趟了。” 等他们上马走了,丁柔云在车厢里责备道:“孙道正,你以前不是专门做害人的勾当么,这次怎么这么笨,那个什么副帮主连根头发可都没伤到。” 朱炎接过话:“夫人不要责怪老孙,那人是个厉害角色,他化险为夷的轻功是武林一等一的轻功身法,我也只听说过,今日一见着实佩服得紧,不过,老孙呀,人家骑马是横了点,却没有大过,你突然施术害他的马,要换成普通人非摔死不可,下次不许如此。” 孙道正是个善于察颜观色的人,刚才看见朱炎皱眉头,就知道他心里头反感,所以暗中施术,使绊子教训他们。 他笑嘻嘻地道:“老爷多虑了,为首的人我以前见过,知道他有这身功夫,要是换作别人,我绝不会使这个手段。” 丁柔云大感兴趣:“你认得他们,是什么人?” “回夫人,那人名叫柳飞扬,是三七帮副帮主,以轻功闻名。” 朱炎道:“他就是柳飞扬么?难怪轻功这么好,我以前听说过他,武林风评他和他的那个三七帮都不是什么好路数。” “老爷说得不错,三七帮是西南几省绿林大帮,坏事没少做,跟随柳飞扬的五人都是高手,至少是帮中护法,看他们急急忙忙,不知道谁要遭殃。” 丁柔云这趟出门,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车里,早就闷坏了,听到孙道正的话,心里一动,问道:“他们讲的紫竹谷在哪个方向?远不远?” “夫人算是问着了,老奴游历天下,不少偏僻地名都知道一星半点,紫竹谷的所在十分隐蔽,就算住在谷外的当地土人,一千个人里不见得有一个人答得出来,老奴恰好知道,那紫竹谷和咱们要去的地方在同一个方向上,不过偏出官道大约百里,从这里出发大概快马半天可到。” 丁柔云故意将声音提高一截,“老孙,你说他们是不是去做坏事?” “三七帮偶尔也做做善事,夫人,您说咱们到卿平县的时候,县里的士绅会迎出几里来呢?”孙道正人老成精,已经猜到丁柔云的想法,故意将话岔开。 “管他们迎出几里。”丁柔云没好气地回一句,干脆直接向朱炎道:“相公,咱们转到紫竹谷瞧瞧热闹吧,要是他们做坏事,你们正好出手教训,救人于危难也是我们的功德呀。” “唔,也好,我也想瞧瞧他们急匆匆地是要去办什么事。” “老爷、夫人,老太爷出门时交待路上不要多事,早日到卿平县上任才最要紧,何必节外生枝呢?” “不要紧,误不了日程的,我早就想在上任前微服探访当地民情,正要借这个机会先走一步,你要是不想和我们同行,那就带两名随从按原定行程走好了。”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爷到哪里,老奴就跟到哪里。” 丁柔云骂道:“老滑头,你一准早就想要进紫竹谷凑热闹,怕在老太爷面前担个不谏言的罪名,欺负我和相公年少心性好奇,料定我们会执意前往,所以故意这样说的吧。” 孙道正呵呵一笑,也没否认,顾左右而言他。 等老王夫妇赶来,朱炎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他们,让他们赶车马加快行程先到卿平县官驿等候,两人苦劝无果只好领命。 分派马匹,朱炎吩咐孙道正将马留下来套车,步行牵马伺侯,丁柔云得意地直夸丈夫想得周到,很是解气。 三人出镇,走到无人的地方,各自施术改变相貌,朱炎变得与原貌大相径庭,就算十分熟悉的人也很难看出来。 丁柔云爱惜容貌,虽然改变相貌,依旧显出十分的秀美动人,孙道正功力不够,朱炎将面具取出来给他用。 改装完毕,朱炎打开太虚神境唤出神琥,命它变成一匹骏马,神琥变成的白马,毛色纯白如玉。 只在马蹄上方,和耳后有一圈黑色斑纹,膘肥体壮、神俊异常,两匹普通马匹在它面前腿脚发软,站立不稳。 丁柔云抢坐到马背上再不肯下来,朱炎笑嘻嘻地打发孙道正再回镇子买来一副鞍辔装上。 三人打马上路,离开官道插进间道,神琥轻轻一跃十数丈,几个起落就将二人远远抛开。 丁柔云嫌他们跑得太慢,取出神行符,贴在两马的足蹄上,他们这才堪堪跟得上。 三人疾驰如风,紧赶两刻钟,远远地看见三七帮的六骑,三人放慢马速跟在后面。 又跑出几十里,道路转进一座大山,山势雄伟,峭壁突出、危岩耸立,高高的山顶直插云霄,山中林深茂密,不时传出鸟鸣猿啼,不失为一处佳景。 一路上的人越来越多,比官道反而热闹许多,各色打扮的都有,提着刀枪剑戟各种兵械,显然都不是普通百姓。 朱炎轻轻地对走在最前面的丁柔云说:“朝廷严禁民间执有兵器,这么多人拿着刀枪堂而皇之地走在路上,官府的人都做什么去了?” 丁柔云轻笑道:“官差大多吃软怕硬,肯定睁只眼闭只眼,事后才会出来收拾场面,相公,你说这么多武林人士聚在一起,要做什么?不会是聚众造反吧。” 朱炎连连摆手:“夫人噤声,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丁柔云不以为然地道:“怕什么,这里天高皇帝远,谁管得着谁,皇帝老儿一门心思想成仙,天天和道士厮混在一起,做甩手掌柜,动不动一两个月不上朝,这还罢了,偏偏长双狗眼不会识人用人,远君子、亲小人,任用奸佞当道,弄得朝政败坏,民间怨声载道,活该有人造他的反。” 朱炎劝道:“夫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再不要说了,传出去惹来祸端,我倒不怕,就怕牵连到泰山大人,你能忍心吗?” 丁柔云不服气地道:“这些人都是武林中人,谁会理会朝廷的闲事?就算有多嘴的,凭你我的功夫还怕治不住他?哼哼,等闲的武林高手我也没太放在眼里。” 她的最后一句话,没运功控制声音高了点,身后马上有人接话:“好大的口气,姑娘是哪位高人的弟子?想必尊师只顾教你武功,忘记教你怎么做人吧?” 丁柔云最恨有人辱及师门,气得停住马,回头看过去,说话的是个中年人,一身劲装,面相十分刚毅。 太阳穴高高隆起,一身肌肉如同小山丘般,层层叠叠的凸起来,泛出古铜色,显然是个外家高手。 还有两人跟他一起,都是同样的穿着打扮,三人对她怒目而视,身上的肌肉一跳一跳,很不友善。 丁柔云刚要发作,朱炎打马插到面前,一边拉住她的手,一边对三个汉子赔笑道:“三位,内人年少不懂事,说话不知轻重,如有冲撞,还望海涵,三位都是大英雄,胸怀宽广,想必不会计较于小节吧。” 说话那人听朱炎的话说得得体,心里舒坦了一些,鼻子里哼了一声,用教训的口气说道:“后生晚辈,不要心气太高,要记得谦虚谨慎,不要将天下的英雄看轻了,要不然是要吃亏的。” 孙道正从后面赶上来,阴阳怪气地对他们道:“三位壮士说得对,满招损,谦受益,做人是不要太得意,不要动不动摆出一副居高临下教训人的阵势,不然铁定要吃亏的。” 三个壮汉被他的暗讽气得够呛,肌肉鼓鼓而起,对他怒目而视,身上散发出逼人的气势,如同三尊金刚天神般,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第一百五十八章 压人·玄英·伪君子\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2 孙道正只冷笑一声,三人突然感觉到,从他身上冲过来一股无比强大的气劲,压迫到身上,令他们站立不稳。 三人心中大惊,情知这下遇到劲敌。 重压之下,赶忙运气,踏马步稳住身形,调转内力死死相抗,不过那股压力飞快地增加,仿佛无有穷尽。 不到两息功夫,三人额上、脖上青筋暴胀,全身泛起血色,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出,腿肚子不由自主地颤个不停。 他们意识到自己不是敌手,对方连手都没出,仅凭气势威压,就让他们狼狈至此,足见功力之高,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心中不禁后悔,不该图一时意气惹下麻烦,只是并不愿丢面子求饶,只好死力抵抗。 耳听见朱炎喝一句:“老孙,住手。” 压力马上消失,他们收功不及,身体向前摔倒,快要触地时,被一股柔和的力道扶住,赶忙趁势站稳,四下打量,却找不到暗中出手相助之人。 朱炎和颜悦色地对他们说:“三位英雄,鄙人管束不严,下人多有得罪,请勿放在心上,彼此就此揭过了吧。” 三人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互相看了一眼,齐声道:“我们学艺不精,不是你们的对手,十年之后,再向阁下讨教讨教,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也不问朱炎三人的姓名,迳自走掉,朱炎见无端得罪人,忍不住责备孙道正:“老孙,你掺和什么呀!” 丁柔云怒道:“你别怪老孙,至少他敢出头,不像你那样胆小怕事,哼!亏你还做人家的丈夫,眼见妻子被人欺负,居然向着外人说话,我真是瞎了眼。” 朱炎被她抢白得心头冒火,刚想发火,透过面纱看见她眼中有泪,不由得心里头一软。 凑近她柔声劝道:“柔柔,我不是不帮你,咱们都是修道的人,何必和凡人一般见识呢?再遇到这样的事,我一定护着你不让你受委曲好么?” 丁柔云也觉得自己语气太重,有些后悔,听到他的软话,就势微垂首轻轻点了点头,姿态温婉可人,叫人怜爱,夫妻间一场差点爆发的争吵,就此冰释消弥。 朱炎不想再惹是非,打马赶路,却听后面有人喊话:“兄台请留步。” 回过头看,十骑自数十丈开外策马跑来,说话的是个年轻书生,隔这么远,声音传过来仍清晰可辨。 朱炎拨转马头,等他们走近,拱手见礼:“不知兄台见召有何指教?” 那个书生举止十分儒雅,笑吟吟地在马上还一礼:“小弟乃青阳山庄师承宣,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原来兄台就是‘回风剑’师少庄主,欠仰大名,在下朱宏图。”朱炎不想透露姓名,又用了这个假名。 师承宣身着儒衫,但骨子里是个江湖中人,呵呵笑道:“失敬失敬,不知兄台专心功名,竟也关心江湖之事,区区边荒野人的薄名也入得清听。” 朱炎呵呵一笑,“我又为兄弟名唤萧远山,闻他评讲天下侠士,说少庄主乃当今武林青年俊彦,‘回风剑’出神入化,当世罕有敌手,故而久仰少庄主威名,我平生最佩服奇侠之士,对少庄主当真心慕久矣。” 师承宣与萧远山都是武林中年轻一代突出的人物,听到朱炎话中转述萧远山对他的推崇之意,心里十分得意。 脸上笑意添加几分:“兄台过誉了,萧远山萧兄也是小弟最佩服的人之一,不知兄台到紫竹谷来所为何事呢?” “我带家眷四处游玩散心,经过附近,见不少人往这里走,便好奇跟过来瞧瞧热闹。” 师承宣敛裳重施一礼:“如今天下不甚太平,兄携眷嬉乎山林之间,难道不怕遇到意外吗?” 朱炎笑呵呵地指着孙道正道:“不妨事,我的这位老家人粗通拳脚之术,寻常四、五个壮汉也近不得身,有他保护周全,天下大多去得。” 师承宣像是刚刚才注意到孙道正一般,侧身向他施礼道:“不知老前辈如何称呼?以前辈的修为,想来必是武林名门耆宿吧?” 孙道正客气地还礼道:“少庄主可猜错了,孙正只不过是个家奴,名门耆宿四个字可跟我无缘。” 师承宣听他口风紧,不死心地继续问道:“晚辈刚才听人说,孙老爷子轻易便将三个武林中鼎鼎有名的高手逼退,真是神乎其技,不知您老用的是哪种神功,恁地般厉害。” “呵呵,我哪里有什么神功,乡下人的土把式罢了,让少庄主见笑。” 四周的人一阵哗然,要是孙道正刚才用的只是土把式,他们这些人练的恐怕连小儿嬉斗的功夫都算不上,他这句话明显是寒碜人。 师承宣没理会孙道正给他的软钉子,不动声色地继续问:“孙老爷子真是风趣,不知您平生最得意的是哪门功夫,要是精于剑道,这趟紫竹谷之行必定收获匪浅,只要老爷子出手主持正义,天下英雄谁敢不服?晚辈即将有机会亲睹老前辈鬼神莫测之技,真是人生最大幸事。” 朱炎心里疑惑,刚要张口询问,孙道正抢着说道:“好说,好说。”对着众人高深莫测地笑起来。 师承宣脸瞬息变换了几次,很快恢复正常,换上轻松的表情:“原来兄台果真有意于‘玄英’神剑,小弟在此预祝你如愿以偿。” 朱炎不明就里,含糊地回应几句,双方拱手道别各自上路。 丁柔云冷笑道:“好个伪君子、真小人,明明想打听老孙的底细,偏生要装腔作势,不肯直截了当,又无端怀疑我们,刚才说话之间,他心思连变了几变,眉头凶气忽闪忽现,想必要不是有所忌惮,当时就要动手试探了。” “夫人说得不错,老奴看这个师承宣的面相,似乎不是忠厚之辈,听他说话遮遮掩掩,一副小人心肠,老奴故意顺着他的话讲,他就马上拳头紧攥、心跳加速,也不知道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老爷,我们要小心此人。” 丁柔云嘻嘻一笑,“有你这个老滑头在,小滑头能讨到什么好去?师少庄主注定只能吃蹩,相公你说是么?” “只要咱们凡事谨慎一点,怕他作甚。”朱炎展颜一笑,复沉思道:“不知道他所讲的‘玄英剑’是怎么回事?主持正义又指的什么?看样子谷中聚集这么多武林好手目的,应当是这两桩,老孙,你见多识广,可知道些消息?” “老爷,老奴对兵器什么的不太熟悉,‘玄英剑’的来历我是九窍已通了八窍,只剩下一窍不通。” “那也不要紧,咱们已经来到这里,索性跟进去看看,一切自会水落石出。” 孙正道桀桀淫笑道:“老爷说得极是,要是那柄‘玄英’果真是件宝贝,咱们就出手夺过来。” 丁柔云面色一沉,喝斥道:“孙道正,你老毛病又犯了吗?难道连仙道界不干预凡间事的规矩也忘记么?” 孙道正连拍自己的脑袋笑道:“唉呀,老奴一时糊涂,忘记自己现在已经是正道的修真,该打该打。” 朱炎问道:“什么规矩?很重要吗?” “相公自学成材,难怪不懂得仙道界的这条铁律,邪道诸派门人违背戒律早习以为常,正道中人极少有不守戒的,上回崆峒派纯阳真人大闹我们的婚礼,听到师侄应方雄的劣行后,马上气焰顿消,可见这条戒律在他心头的份量。” 朱炎惑道:“夫人,为何要定这条戒律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 秘府·竹谷·风头\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2 “天地间万事万物,莫不遵循天道,譬如天之风雨雷电、地之山川河岳、国之治乱兴亡、人之生老病死,皆由天道所定,不得有丝毫紊乱。” 丁柔云继续道:“然而我们仙道中人,夺天地之造化,炼化阴阳,功成者跳出生死轮回,飞升仙界,再不济者也有呼风唤雨,撼山震岳之能,要是入世施展,以凡人之力如何能抵挡,大者颠覆江山,小者扰乱生死,天道循环轻易就被更改了。” 朱炎点了点头:“倒也是。” 丁柔云解释道:“天之道,虽至刚亦至柔,于凡人而言,蝼蚁之力不能撼太岳,他们对天道循环无可动摇丝毫,对修仙道者而言,道行极深者,神通能使凡界巨变致天道紊乱,乱天道者,必遭天谴,譬如石之入水,初时石头劈开水面,转瞬石头必被水所淹没。” “所以,扰乱天道者,要么立时遭到天谴殛毙,要么修炼之中走火入魔,要么渡劫之时,天劫倍重,此是报应及于自身。” “还有祸及宗门者,古时,便有不少因门下弟子仗仙术恣意妄为,而导致宗门被天谴所殄灭的先例,修仙道的各门各派各人,皆务戒门人弟子不得妄用仙力干预天道免招不测,故此条戒律被称为仙道界铁律,所以此行我们只能当个看客喽!”丁柔云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笑声中三人且说且行,随着众人慢慢走向高山。 道路在一片梯田下到了尽头,只有几条由田垄连成的小道可堪通行。 三人下马,牵马沿窄窄的小道上山,弯弯曲曲走了十余里,进入一片树林,树下的灌木有一人多高,荆棘丛生,人兽难行,所幸已经有人开出了一条通道。 再走出十余里,四周的水雾越来越浓,视线只能达十丈内,所有的人分外警觉,毕竟林深雾重的环境里,安全难保障,不提高警惕,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三人小小心翼翼地跟着大队人马,穿行在浓雾中,大约深入十里,浓雾才消失,身后是常年围绕山腰的云雾,恍若人在云中行。 面前的峭壁,直插云霄,峭壁的上方,淹没在更高的云雾里,前面的人沿峭壁脚往右走出二十几丈,然后向左一拐,没入石壁当中。 三人跟上前去,原来那里的山体裂开一道两三丈宽的缝隙,形成一条天然通道,入口隐没在弯道中,加上两壁的颜色浑然一色,不走到跟前绝对看不出来。 朱炎惊叹于大自然的造化天工,不禁想起了“桃花源”,渔人穿过石洞后找到世外桃源,他们穿过石缝小道会找到什么呢? 石缝小道比想像中的还要长,曲曲折折,有时向上走,有时向下行,有时甚至要穿过山腹中几十丈长的山洞,三人走了近一个时辰才穿过它。 此时山势向下,两边不再是单调的、高耸入云的、刀削斧劈般笔直的石壁。 先是东一丛西一片的紫竹,很快一片连绵无际的茂密竹林出现在面前,竹林随山势向下延伸,现出一片极大的谷地,小道隐没于厚厚的竹枝落叶里,渐不可辨。 竹林中已是人声鼎沸,少则十数人,多至上百人聚在一起,各自隔开一定的距离。 每个人群之内,或交头附耳,或呼喝笑骂,也有不少人往来于各个人群之间,偌大的竹林内,喧哗吵闹不休。 和朱炎三人一同进谷的大约有五六十人,走不远后,各自找到自己的同伴,加入到纷扰的人群之中,只余下三人漫无目的地乱走,引得林中众人纷纷侧目。 朱炎用灵觉稍稍观察一下,谷中方圆五里范围之内,聚集之众竟不下五六千人,一路上所见到的人,莫不是携带兵器,身怀绝技,武功高强之辈,僧尼道俗都齐全,好像正在召开一次武林盛会。 “相公,这些武林人士当中,有没有你认识的?咱们好打听打听。” “夫人,要是有认识的人,不用你说,我早就打招呼问缘由了,老孙,你有没有认得的人?” “回老爷,老奴认得的人多了去,认得我的却没有几个,我刚才看了一下,天下武林各大门派差不多都到齐了,少林、武当这两个执当今武林牛耳的大门派,都派来精兵强将,看来他们要办的事,可不简单。” “切,这还用你说吗?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孙道正,我和相公都不方便出面打听,我们当中就数你脸皮最厚,花肠子最多,身份又合适,你去随便找个人问问谷中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各大门派齐聚于此。” “夫人,打听消息的差事,本来就是我这当下人份内的事,不过您也用不着先数落我一番吧?我估计不用我们去找人打听,自然会有人找我们打听。” “老孙说得对。”朱炎认真地对丁柔云道:“夫人,老孙已经改邪归正了,你不要老是拿他以前的事刺他,这有悖于圣人的仁恕之道。” 丁柔云嘟起嘴,哼了一声,不快地道:“知道了知道了,孙道正,你刚才说有人会找上门来,何以见得?” 孙正道嘿嘿一笑,“回夫人,老奴在谷外逼退那三个人的事有不少人目睹,进谷之后他们都加入各自门派的驻地,必定将我们三人禀报给同门。” “如今谷中聚集大小百余个门派,数千之众,他们以门派为单位各自宿营,互不统属,说明这趟武林聚会并非事前谋划。” “从那个师承宣的话里,也可以听出端倪,十有八九都是冲着那个‘玄英’宝剑而来,大家既对此觊觎,安能不怀警惕之心,互相防备?像我们这样来历不明,又身怀绝技的人,如何不引起他们的疑心?” “说得有些道理,果然是个老……老谋深算的家伙,相公,我没说错吧?”丁柔云差点将“老狐狸”三字讲出口,改口之后心里觉得别扭,忍不住狠狠瞪了孙道正一眼,眼里满是威吓之意。 “不错,老孙在谷外显露的那一手,像是凡间内功的手段,我们和师承宣谈话的时候,摆出莫测高深的姿态,知道消息的门派必定会对我们产生兴趣,既然开了头,索性装到底,呆会儿,要是有人上来搭话,就由老孙你出面应酬,别泄露咱们的底细就行。” “这个老奴自然知晓,老爷、夫人请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三人且说且行,沿路的人对他们俱都侧目而视,也有指指点点的,三人耳尖,听到他们的议论,附带不少传言和臆测,更有人说他们三人是“阴贼”搬来的救兵。 朱炎听在耳里,心里不免疑惑,不知道“阴贼”所指为何,为何将他们联系在一起时会引起旁人的紧张。 他们走了一会儿,林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多,很快有人在散布他们三人,就是冲“玄英”剑而来的传闻,这在一些帮派的驻地里引发一片咒骂声。 朱炎忽有点吃惊地道:“他也来了。” “谁?你们认识吗?相公何不过去打招呼。” “是钓叟,我游学的时候见过他出手,不过他应该不认识我,后来还是你师姐顾月英突然出现救了他。” “是他呀,我听师姐说过。”丁柔云突然怪怪地看着朱炎,问道:“你是不是想我师姐了?” 朱炎连忙否认:“没有,只是见到钓叟,顺带记起往事而已。” “还说没有,想就想呗,要是心里头没鬼,用得着这样慌慌张张么?” 第一百六十章 高人·猜疑·美人怒\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2 “夫人说到哪里去了,我现在心里想的都是我们初见时的回忆。” “哼,言不由衷。” 孙道正拼命才忍住笑,跟在这对小夫妻身后穿行在竹林里。 三人在谷中走了四五里,地势由向下变为向上,向上的坡比身后的坡要陡一点,顺坡走了不到一里,三人所处的位置地势,反而比进谷口还要高出一截。 到达坡顶之后,朱炎忍不住惊呼起来:“真壮观呀!” 三人骑马站在一块突出来的危岩上,下面有十数丈的深渊,形成一个宽约五六里的天然圆形天坑。 四周都是高达千仞的垂直峭壁,坑里翠竹浓密,风吹叶动,犹如掀起层层波浪。 波浪的正中央,有块突出的高地,方圆百丈,宛如大海里的一个孤岛,上面树林蓊郁,一座竹舍隐约掩藏其中。 三人驻足看了一会儿,丁柔云轻声道:“怪了,下面的竹林倒好像是个阵法。” 朱炎仔细观看一阵,也瞧出点门道,附和道:“夫人说得极对,四周的山石,乃至我们身后的林木,都是天然生成,唯独下面的这片竹林,有人工砍伐过的痕迹,以对面那块山丘为中心的两里范围之内,竹林区块错落有致,布局严谨,和古天巽阵的一个变阵有六七分相似,我们站的位置正在天坑的入口处。” 他在“洞天太清册”秘篇里倒是学过不少阵法,据地藏说“洞天太虚经”所载的绝大部分都是上古仙阵,极其深奥晦涩。 他当时的时间有限,精力没有过多地放在上面,地藏王的讲解重点放在阵法原理之上,号称一法通、万法通,所以除去几个特别感兴趣的阵法之外,其余的只粗略地浏览而已。 丁柔云若有所思地说:“相公此言提醒了我,下面的竹林名叫巽风七叠,脱胎于昆仑派玉虚八卦阵中的巽阵,此阵应当不是凡间的阵法,但怎会出现在此地?难道这里有剑仙隐居么?” 说话间,从他们身后的竹林里,疾掠出十二个人,三两下起落,来到他们身后。 朱炎三人等到他们靠近身后十数丈时,才转身面对。 来的人僧俗打扮都有,领头的是个僧人,须眉俱都雪白。 他们走到三人身前五丈开外停下来,领头僧人合什道:“南无阿弥陀佛,这位少侠,贫僧少林法善有礼了。” 朱炎心里略略吃惊,面前这人赫然是少林方丈师祖辈的人物。 少林领袖武林,少林高僧德高望重,他不敢怠慢,将缰绳交到孙道正手里,恭恭敬敬地向法善大师回礼:“我夹龙山朱宏图,见过神僧。” 法善大师上下打量朱炎几眼,以他的眼力,居然看不出朱炎的是否身怀武功,不免暗暗吃惊,侧身道:“来来来,老纳替公子介绍介绍几位老头子。” 跟在法善大师身后的十一人,无一不是武林赫赫有名的人物,少林法空大师,武当汪春阳、姚春生,泰山申无量、申无妄,华山崔元喜、安若素,衡山魏伯羊、谢月沦、丐帮何油蛟、戴三斤。 朱炎一边见礼,一边惊讶万分,他听萧远山评说过这些人的大名,他们才是江湖上最顶尖高手。 众人同朱炎见礼,纷纷以“朱公子”相称。 朱炎笑道:“诸位前辈都是世外高人,我怎敢在诸位面前声张,若不嫌弃,就叫我宏图吧。” 回头又对丁柔云道:“夫人,这里都是世外高人,你取下面纱,过来和诸位大师见礼。” 丁柔云取下面纱见礼,露出清丽绝伦的面孔,众人顿觉眼前一亮,一时惊艳。 法善大师问朱炎:“敢问原施主携眷至此,是为游山玩水,还是寻访故人?” 朱炎发觉法善和其他的十一个人,都十分警惕地看着自己,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妥当,稍想一下答道:“我携眷到此,只是为游山玩水而已。” 法善大师似乎并不放心,紧跟着又问道:“施主还要往前走吗?” 朱炎奇道:“既然来到此处,自然要进去看看,谷中景色甚是奇特,对面那小丘之上似有屋舍俨然,我不免有寻幽访胜之心。” 法善大师等十二人相互交换眼神,汪春阳上前道:“施主可否听贫道一言,谷中即将有大事发生,施主一个读书人,不便参与其间,此中景物生于此地,历经千万年久,今日可赏,他日亦可赏,不必急于一时,施主何不就此转身,待谷中事了之后,再进来寻幽访胜呢?” 丁柔云有点不悦:“前辈此话似有不妥之处吧,这个山谷虽然荒僻,毕竟并非方外之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有朝廷官府,才有权划出禁地,不准闲人出入,不知道此谷不准进入,可否有官府具结的文状?” 何油蛟道:“朱夫人说得固然在理,不瞒你们说,此间确实将有大事发生,我们这些化外野民聚集于此,只是为了某件事讨一个公道,江湖上的事,免不开要动刀动枪,动起手难免产生误会,想必三位进谷的路上早已看到,天下武林英雄齐聚紫竹谷中,你们既然以读书人自居,又何苦掺和进来沾染是非呢?” 崔元喜接道:“何兄说得对,除非你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冲着对面小丘屋中之人手上的东西而来的。” “是又如何?那个什么‘玄英’剑是什么样子,我家老爷也想瞧上一瞧。”孙道正大有唯恐天下不乱之势。 朱炎肚子里暗骂孙道正惹事,看见对方十二人一副早知道如此的表情,便知道自己再要辩白也没有用。 只好拱手道:“法善大师,我在谷外听青阳山庄师少庄主提到‘玄英’剑的名字,一时好奇就进来瞧瞧。” 戴三斤怒道:“哼,你既然是为‘玄英’剑而来,直说便是,何必绕圈子,道路就摆在那里,你要走我们本也不该阻拦,不过少侠要明白告诉我们这些老家伙一件事,你到底是不是和阴贼一伙的?” “诸位都是武林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我怎敢在老前辈面前说谎,我只是好奇跟进来看看,阴贼一说,我更是不明就里,既然诸位有禁忌,不准我进去,那我便改日再来吧。”朱炎眼见情形不对,赶忙打起退堂鼓。 “且慢。”姚春生越步上前:“朱公子,我们六大门派各出两人来此,目的之一是守住这条通道,天下英雄聚集于紫竹谷,最怕有人逞私欲而妄起衅端,以致引起纷争,三位行事不该轻率,既然来了,怎能反身便走?” 丁柔云不快地道:“进又不准进,走又不准走,你们想要怎样?” 谢月沦答道:“刚才听门中弟子说,三位身手不凡,自然是想请你们留下来一展神技,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开开眼界。” 丁柔云怒道:“欺人太甚,相公,我们走,我倒要看看谁能拦得住。” 说话间,十二人突然发觉身体像是被无形的手,死死按住,他们都是武功绝顶的人物,反应也是极快,连忙运功相抗。 却不料,此时丹田里竟然空荡荡的,身体如同贼去楼空一般,难受至极,哪里还能动得分毫。 丁柔云扯着朱炎往前踏出一步,一股庞大无比的气劲,从她身上旋风般席卷而出,扑向十二人,仙力所幻结而成的奇特力场,直接作用于他们的气穴上。 仙家妙法只轻轻拨弄一下,十二人就似被千斤重物压住,呼吸极度困难,重压之下脸色或红或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出。 第一百六十一章 缘由·龙渊·铸剑谷\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3 朱炎有些不解,既然自己已经示弱要离开,为何十二高手还要动手。 不过看到他们在丁柔云气劲的重压之下,如此狼狈于心不忍,低声劝道:“夫人,算了,他们到底是凡人,不要跟他们动手,免得犯禁。” 丁柔云鼻子里哼了一声,将发出去的气劲收起,十二高手顿觉身体一轻,原来的压力消失不见。 丹田内气重新出现,连忙纷纷倒跃出数丈,个个不可思议地看向三人,心头俱是大骇不已。 朱炎揖道:“各位前辈高人,我天性随遇而安,凡事不强求,想要下谷探幽,只是一时兴起,既然现在不便进去,那我就不进去了。” “诸位都是武林前辈,神功盖世,我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也知道当世够资格与诸位过招者,凤毛麟角,我们断无在诸位高人面前现丑的胆量。” “内人年少无知,家奴疏于管教,方才言词举动间,有所得罪处,尚祈见谅,诸位大师都是得道高人,想必不会计较于心,我等就此别过。” 十二人互相交换眼色,仍旧由法善大师道:“三位神功盖世,我等自愧不如,本来于情于理都不该阻拦你们。” “可是天下英雄到紫竹谷,要办的事事关重大,明天必定有所行动,三位在此关键时候不速而来,实在有些蹊跷。” “而且三位身负绝世武功,天下英雄都不知道你们的来历,我们这些老骨头身负重任,自然不敢有丝毫松懈。” “如果三位是为夺取神兵利器,抑或是为助纣为虐,襄助阴贼而来,我等虽然明知不敌,也不得不拼却这条性命不要,阻止你们。” 朱炎忙道:“诸位老前辈请放心,我绝非为此而来,只是看见此间英雄云集,才好奇地跟进来瞧瞧热闹,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他的这番话虽然说得十分诚恳,但十二人当中有大半不相信,眼中怀疑之色愈见浓重。 孙道正看在眼里,嘿嘿一笑,对他们道:“诸位大侠,我家老爷是个一心求功名的读书人,除了读书之外,只好游山玩水、探险猎奇。” “今天一大早,在路上看到许多人往这里走,所以跟过来瞧热闹,‘玄英’剑也好,阴贼也罢,我们只道听途说,并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尽可放心,我们绝不是敌人。” “其实,以我家老爷的身手,要真的是为神剑,或者你们口中的阴贼而来,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出其间,谷中虽然人多,可在我们眼里,嘿嘿嘿……” “我家老爷是个正人君子,疾恶如仇,诸位大侠一口一声阴贼,不知道这个姓袁的,到底犯了什么事,值得天下英雄兴师动众齐聚于此。” “要是他果真做出伤天害理,人神共愤的事,我家老爷肯定会站在正义的这一方,就算我家老爷不愿破例管武林的事,我家夫人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想那姓袁的一个人就能招惹天下英雄讨伐,他肯定不是省油的灯,要是我家老爷和夫人出手,再有诸位高人主持公道,胜算岂不是要多出几分么?” 孙道正啰哩吧嗦的说了一大段,不过这番话说得倒是让十二人颇为心动,话中毫不掩饰对他们武功的轻视,反倒让他们信了八成。 毕竟丁柔云展现出来的骇人功力,给他们留下的印像太深了,有妇有仆功力高到如此,不知道身为主人的朱炎,功力又会高到何种地步,如果真的有三人出手相助,自然多了许多胜算。 武当派姚春生正色道:“如果朱公子真的有锄恶除奸之心,我辈中人自然欢迎,只是你们身负绝世武功,而来历不明,且对‘玄英’神剑意怀叵测,是敌是友,一时间我们委实难以分辨,所以我有个建议。” “请前辈赐告。” “朱公子何不发个重誓,表明心迹,以安武林正道英雄之心呢?”姚春生说完后,和其他十一人一起,紧张地看着朱炎的反应。 “笑话,凭什么要我们发誓?相公,六大门派好霸道呀,我……” 朱炎拿眼色阻止丁柔云继续说下去,而后满是谦恭对他们说:“诸位老前辈的担心不无道理,鱼与熊掌不可得兼,我少不更事,又不欲表露行迹,被人疑忌也很正常,我愿按照姚老前辈的建议,立下重誓,以安诸位之心。” 姚春生赞道:“好,威而不逞,唯德以服,其君子也。” 朱炎想了想,举起三指向天,抬头对天郑重起誓:“苍天在上,我谨此立誓,紫竹谷之行,绝不伤害无辜,亦不对玄英剑抱有非份之想,其必匡扶正义,戮力除奸,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十二人听朱炎起完誓,并不太满意,他起誓时没报名字,更没有明确表明站在他们一边,让他们很失望。 可是形势比人强,三人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让他们不敢冒险得罪,纵然不能成为朋友,也不能成为敌人。 何况他的誓言里,很明确地表明要站在公理正义一方,对于正义是否在己,他们没有丝毫怀疑。 想通了这一层,十二高手明显松了口气,表情和缓许多,朱炎能够感觉到他们悄然撤去了凝聚起来的大部分功力。 法善大师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朱公子从善如流,老纳实在佩服,我等代表武林正道中人,对少侠急公好义,主持正义之心先行谢过。” 说罢带领其他人向他施礼,朱炎年纪轻,不敢受长者的礼,将身形闪到一旁避过去,十二人行完礼抬起头,才发现朱炎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心里吃惊不小。 孙道正轻咳了一声,道:“咳!我说诸位大侠,我家老爷誓也发了,你们也安心了,现在可以和我们讲一讲,玄英剑还有阴贼究竟怎么回事了吧?” “这个自然。”法善大师好不容易忍住打听三人武功来历的念头,稍稍整理一下思路,道:“此事说来话长,不知三位可听说过龙渊铸剑谷?” “大师所指可是浙江龙泉?自春秋时,铸剑大师欧治子在其地铸龙渊、太阿、工布三剑之后,以龙渊为名,成为天下铸剑圣地,前朝之时,为避高祖名讳,改称龙泉,我随身所佩的长剑便在龙泉所购,当时未曾听到过铸剑谷之名呀。”朱炎惊声道。 法善大师的眼神掠过三人:“少侠不知道,情有可原,龙渊铸剑谷,的确与欧冶子有些关系,铸剑谷就是欧冶子后人隐居之地。” “哦?”朱炎兴趣大增:“难道欧冶子的后人一直留在龙泉铸剑么?不过那里铸剑店铺林立,其中并无一家以铸剑谷为名号。” “呵呵呵,非也非也。”法善大师哑然失笑:“铸剑谷早就不在龙泉了,现在那里铸剑经营的都非欧圣传人,欧冶子大师的后人,秦时为避战乱,迁到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他们以龙渊铸剑谷为名,以示不忘祖先。” “那么铸剑谷,同此间武林盛事有何关系呢?” “唉。”法善大师叹了口气:“欧圣后人自避入铸剑谷后,举族隐居其中,不再与外人来往,唯有每隔三十年,则派出一名子弟出谷出售所铸宝剑。” “他们家族的铸剑秘术当真了得,每件出售兵刃,无不吹毛断发,锋利异常,无一件不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刃。” “可惜他们每次只出售一剑,珍贵程度不啻于希世珍宝,铸剑谷的人从来不理武林纷争,售剑之时亦从来不挑买主,所以他们和各门各派的关系很不错。” 朱炎应声问道:“既然铸剑谷的剑如此珍贵,难道没有人心怀不轨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 剑祸·惨案·阴谋\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3 “铸剑谷的位置十分隐秘,外人极难找到,铸剑谷出来的人,武功无一不高深莫测,从没有人从他们手上抢夺成功,两百四十余年前,那一年出谷售剑的欧家子弟,凭借护身神剑,以一敌众,击溃黑道巨盗一百四十三人的联手伏击,当场击斩黑道顶尖高手七十一人。” “那柄神剑可就是玄英么?”朱炎已经猜到了一些。 “正是那玄英神剑,此剑除锋利异常不说,最神奇的是,只要以内力注入剑身,就有光芒射出,长一丈有余,断生铁如同切豆腐,除此之外,剑身上刻了一篇武功心法,和一个先天仙阵,练成心法以气御剑,十丈之内无坚不摧。” 丁柔云心里一跳,转头看见朱炎满眼疑惑地看向她,按照法善大师的描述,这柄玄英剑倒跟仙道界的仙剑颇为相似。 难道铸剑谷也是仙道界的一份子吗?她从来没听说过,修仙界里有铸剑谷这个门派,于是轻轻摇头以示否定。 “难怪我们一提到玄英剑你们就紧张,嘿嘿嘿,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呀。”孙道正此刻满脸奸笑。 模样十分惹人厌,让人看到,不由自主地生出上前狠揍他一顿的念头,六大门派的高手多半转头不看他。 “施主说笑了。”法善大师不嗔不怒,继续平静地讲述:“经过那一件事后,铸剑谷的名头在江湖上更加响亮。” “树大招风,许多屑小之徒,受利益驱使,满天下寻找铸剑谷所在,天下虽大,铸剑谷位置虽异常隐秘,终究仍有被发现的时候,一段时间内,许多鼠辈,如飞蛾扑火般,涌往铸剑谷。” “铸剑谷不胜其扰,破天荒地派出子弟出谷找到六大门派,请求六派施以援手,借助六大门派的力量,终于遏止住鼠辈的搔扰。” “也就是从那以后,铸剑谷与六大门派之间有了秘密的往来,他们不再派人直接出面售剑,而通过六大门派,将谷中所铸宝剑流传出来,为了保护他们的秘密,历代以来只有六大门派的掌门人,才知道铸剑谷的所在。” “那敢情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六大门派这两百多年来,怕是得到不少好兵器吧,再加上做转手买卖的利润,真是抱了个金娃娃呀。”孙道正继续插科打诨,全然不顾对面众人的脸色大多变得十分难看。 法善大师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去年本是龙渊铸剑谷出剑的时候,可是在约定的时间里,却没见铸剑谷的人出现。” “又等待了三个多月,依然如故,六派深感不安,于是派出高手进谷探个究竟,孰料进谷一看,整个铸剑谷已成鬼域,全谷男女老幼全部死于非命,白骨露于野,恶臭弥漫山谷,历数月不散,其惨状,令人不忍卒睹,谷中所藏的宝剑更被席卷一空。” 丁柔云惊声道:“什么人干的?有没有线索?” “根据回来的人描述,死者全部被利器斩断头颅,伤口十分齐整光滑,特别奇怪的是,谷中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朱炎质疑道:“大师的意思是,罹难者是在来不及反抗,或者根本无力反抗的情况下,被人屠杀的?这怎么可能?按照常理,谷中居住的分布范围至少十数里,总不可能凶手动手时始终无人发觉,况且铸剑谷的人武功应当不弱,还有玄英神剑在手,怎么可能毫无抵抗就被全数屠戮殆尽?” “可事实的确如此,老纳后来曾亲身进谷查看,找不到半点动手打斗的痕迹,就算凶手故意掩盖,也不可能做到那么彻底。” 朱炎骇然地看向丁柔云,发现她的目光里同样也充满着惊疑,因为根据法善大师的描述来看,那很像是剑仙动的手。 须知凡间武功练内功真气,它本质上就是天地元气的一种表现形式,将内功真气修到极致,只不过仅仅相当于仙道修炼的凝神期。 在对天地元气的控制力上,仙道界的修仙者拥有压倒性的先天优势,他们可以觉察到凡人体内,内功真气的细微流动。 不露声色地轻易控制凡人体内内功真气的运行,所以,之前孙道正和丁柔云能在武林高手面前表现出强绝的功力。 一般来说,道行的高低,决定了控制天地元气变化范围的大小,要在方圆十里的范围内,令所有人瞬间同时失去行动能力。 除非渡劫期的高手,否则只能借助定身法术,但是定身法是种很高阶的仙法,并不是随便哪个修仙者都能使用。 整个仙道界,能熟练地大范围使用定身术的高手,不会太多,而修仙者道行越是高深,越是忌惮对凡人动手杀戮。 在朱炎和丁柔云看来,铸剑谷一次死了这么多人,却找不到半点挣扎拼斗过的痕迹,只可能是修仙者动的手,而且极有可能是为数众多的剑仙同时动手,否则绝无可能不留痕迹。 戴三斤突然问道:“对了,朱公子,不知刚才尊夫人所使的是何种神功,突然间就令我等不能动弹了?” 他的话音一落,其余十一的目光忽然亮起来,二十四只眼睛炯炯地盯着他们三人,朱炎觉察到他们已瞬间将内力提到了九成以上。 朱炎暗道要糟,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丁柔云也一愣,好在孙道正笑嘻嘻地接道:“我家夫人练的何种武功,那是师门的秘密,不便透露。” “依老夫的看法,纵使武功再高的人,一次也只能制住有限范围内的人,想要让散布在方圆十数里之内的人同时失去反抗能力,恐怕不是哪种厉害武功所能办到,更不是寥寥数人所能办到。” 十二人听到他的话,虽然心里仍有疑惑,心里不像刚才那样紧张。 申无妄问道:“那么老施主的看法是什么呢?” “譬如用毒,我就知道有不下二十几种毒药,任你武功再高,只要吃下去一星半点,就马上气绝毙命。” “这个我们也考虑过,可我们没有在遇难者的遗骨里,发现毒药的痕迹。” 孙正道继续忽悠道:“有的药毒不死人,却能叫人突然间全身麻痹不能动弹,又或者那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致,或许是鬼神所为呢。” 何油蛟驳道:“鬼神之说虚无缥缈,老叫花子走遍大江南北,从来没见过鬼神显灵的事,铸剑谷人隐居于深山历千余年,从来没有出谷危害他人,也没听说他们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就算真的有鬼神报应那回事,这又是什么理由呢?难道那些罹难的尚在襁褓的婴儿,也犯下了滔天的罪孽么?” 孙道正两手一摊:“这就难说了,亏心的事谁说得准呢?祸及子孙的事谁道得明呢?我想你们兴师动众齐聚于此,肯定是对这桩案子有了些眉目吧?” 法善大师答道:“不错,我们六大门派暗中布置人手,打探这桩血案差不多一年,仍毫无线索,直到三个月前,有人在我少林寺大门前留下一封信和一张图。” “信中说,玄英剑在紫竹谷阴苍升的手中,那张图便是进入紫竹谷的地图,后来我们得知,六大门派先后只相隔一天,陆续收到同样的信函和地图,江湖上大大小小的门派,也陆续在一个月内,收到同样的神秘信笺。” 朱炎忍不住插话道:“大师,这其中大有蹊跷,很像有意陷害为之,告发之人为何采取匿名信的方式,其中只怕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而且告发者将匿名信广发各门各派,附上进紫竹谷的详图,势必会挑起一些人对玄英神剑的野心,像这样挑拨人们贪念的做法,显然是希望在武林掀起一场大风波,诸位前辈不可不察。” 第一百六十三章 红颜·祸水·引猪\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3 法善施了一个佛礼,“善哉,善哉,相公心细如发,老内佩服,我们想到了这种可能,阴苍升行走江湖二十年,颇有侠名,不像为恶之辈,如果是有心之人,用此策挑拔武林纷争,我们自不可不察。” “六大门派出于慎重,先行派遣九名弟子按图索骥找到这里问讯,阴苍升很客气地接待了他们,但矢口否认玄英剑在他手里,也不愿意出谷共同调查血案。” “我们的弟子告辞离开的时候,突然遭到他的袭击,只有一名弟子因为天生心脏长在右边,没被刺中要害,才侥幸逃过一劫。” 孙正道听不下去了,张口叫道:“老和尚,阴苍升真要是铸剑谷血案的凶手,那么他袭杀你们的弟子,岂不是欲盖弥彰,自行暴露的愚蠢举动么?又假如真的是他动手杀害六派的弟子,为什么他没有毁尸灭迹以至被人逃脱?而且就算真是他行凶,他杀人后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莫说他一个人有没有将铸剑谷灭门的能力,便是看心计、手段也不大可能他是凶手。” “孙老施主目光如炬,六大门派对弟子被杀案的颇多疑点亦有所察觉,可是幸存的弟子赌咒发誓亲眼看见阴苍升动手行凶,用的凶器正是玄英剑,九个人相继被剑芒迷倒,幸存弟子醒来,发现他们每个人的心脏处被刺穿。” 朱炎质疑道:“铸剑谷的血案里凶手杀人用斩首之法,对六大门派的弟子则用刺穿心脏之法,杀人的手法不一样,大师,是否想过其中缘由?” “形势发展,由不得我们细想原由了,不知为何六大门派弟子,被阴苍升所杀的消息很快在江湖传得沸沸扬扬,各门各派打着为六大门派讨回公道的旗号,齐聚紫竹谷,恐怕讨公道是假,夺神剑才是真,在此事上,六大门派也没什么好对策,只能尽速赶过来主持大局,以免群情被小人所利用。” 丁柔云问道:“不知大师方才所言明日之事为何呢?” “女施主有所不知,先是一个多月前,就陆续有江湖豪客造访这紫竹谷,结果在阴苍升手底下,吃了大亏,后来进谷的人越来越多,阴苍升眼见不敌,躲进对面竹剑居老巢里不肯出来。” 法善继续道:“下面天坑里的竹林甚是古怪,外人无法通过,所以各个门派竞相召集门人子弟聚集在这里,打算仗着人多一举将里面荡平,明天就是各派约定动手的日子。” 正说话间,身后的竹林上空冲起几支焰火,法善大师苦笑道:“各门各派齐聚于此,有些旁门左道也混进来四下惹事,我们这些老家伙为了平息事态,化解门派间矛盾,每天要跑断腿,现在有事要做了,朱公子,老纳等先行告辞,天色已晚,三位先在附近寻个地方休息,天坑的竹林千万不要进去,里面有些古怪,很多人吃了亏,待明天,天下英雄一起想办法破解。” 交待完毕,他们告辞疾驰而去。 太阳落到四周峭壁的后面,将长长的阴影投射到山谷里,山谷里面的黑夜,比山外要来得早一些。 三人牵马返回竹林里,寻找过夜的地方,但小小的山谷早就人满为患。 丁柔云不愿和那些粗俗的江湖豪客靠得太近,领头专找人少偏僻的地方。 她的面纱已经取下来,那绝世的清丽姿容露在外,所过之处,先是一片寂静,无论男女老少,皆被深深吸引。 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欣赏眼前这飘然而过的仙子,静谧之中,篝火燃烧之声,微风轻拂之声,甚至某些好色之徒口水滴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等她曼妙的身影走远之后,这才有一片惊叹声音,迟迟响起来。 朱炎被身前身后,射向妻子的无数道几乎要喷出火焰的目光,和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刺得心头发毛。 忍不住轻轻责备她:“夫人,你怎么不将面纱戴上呢?你看这么多江湖汉子,不怀好意地盯着你看,这成何体统嘛。” 丁柔云笑嘻嘻的道:“嘻嘻,我出嫁的时候,娘亲教我出嫁从夫,你叫我取下面纱却没叫我重新戴上,怎么反倒怨我了?” “好夫人,是我错了,你快戴好面纱吧。”朱炎知道跟女人斗嘴肯定讨不到好,干脆主动投降。 丁柔云得意地取出面纱重新戴好,口里轻轻地哼起歌曲。 三人在远离天坑入口的边缘地,带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左侧就是山谷的峭壁,前方有一块突出,可一览无遗地看清整个天坑,不过那里已经站着一个人。 此人衣衫和须发。被遒劲的山岚吹得猎猎作响,听到他们三人走进的声音,也没有回头,只定定地看向对面的竹剑居。 山谷里唯有此地人最少,丁柔云虽然不愿意宿营地范围内有外人,可也没有了选择,孙道正讨好地,从行李里取出小营帐搭起。 营帐刚刚搭起个头,从他们来路方向围上来一大群人,这些人自看见丁柔云的绝色的美貌后,就一直跟在后面。 朱炎对这些人很反感,他们没有过来找麻烦,他不好动手驱赶,只好扯着丁柔云,换个方位背对他们。 人群在丁柔云背过身后马上一阵躁动,过了一会,有一个人大咧咧地走过来。 此人浓眉大眼,面相颇为雄健,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丁柔云曼妙无比的背影,浑然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此人走近十丈之内,仍然没有丝毫停步的意思,突然膝盖处一麻,一个趔趄差点栽倒,人群立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那人这才醒过味来,骂骂咧咧地道:“他妈的,哪个王八羔子不长眼,敢暗算你爷爷我巴三立?” 孙道正听他骂得难听,正要还击,朱炎摆手制止:“老孙,别再出手了,这件事你别管,让我处理,你好好扎帐篷。” 他站起身客气地向巴三立抱拳:“巴兄,天色已晚,不知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巴三立看到朱炎文文弱弱的样子,心里嘀咕:“这个书生瘦纤纤跟根麻杆似的,不像是有武功的人,那些说他们武功深不可测的人会不会搞错了?” 他压了压手掌,骨节处爆出霹雳啪啦的声音,满是不屑地道:“小白脸,你是跟我说话吗?爷爷我对你可没兴趣,识相的快闪开。” 说毕之后突然身形暴动,带着一股狂风掠过数丈的距离,一只饭钵似的拳头,转眼间击到了朱炎的面门。 朱炎等巴三立的拳头在面前一寸的地方停住,这才退了一步,右手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向后挥了一下。 在外人看来,倒好像他是来不及抵挡,被生生吓退,只有丁柔云才知道,他刚才退步挥掌,是为了挡下她暗中的出手。 她心里早已不爽,怒火上蹿就要发作,耳边听到朱炎的声音:“柔柔稍安勿躁,你只管看好戏,可别犯了仙道界的戒律。” 这句话说得丁柔云心里一暖,收起将要澎湃而出的气劲,转过身来,笑吟吟地观看朱炎如何对敌。 巴三立见刚才轻易得手,心里大乐:“没想到这小子是个绣花枕头,早知道刚才就一拳击实,打不死他,也让他破相,免得瞅着这小白脸心烦。” 其实朱炎的相貌算不上好看,鼻子不算挺拔,而且鼻梁稍稍一丁点歪,嘴唇稍厚,顶多算不丑,现在运功变化出来的相貌,同样没有丝毫可称道的地方,远远称不上英俊。 “巴兄,不知我跟你之间有何过节,何以初次见面,就施以老拳呢?” 巴三立不耐烦听他略带文气的语调,粗声道:“你他妈的还站在这里找打呀?快闪开,别挡道,我要跟那位仙女说几句话。” 他的话里殊为无礼,可也暗合身后大群人的心思,得到一片响应。 朱炎收起笑脸,冷冷地道:“那要是我不让开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戏猪·元阳·欧家人\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3 “哈哈……哈哈……哈……” 巴三立和身后的人群发出轰天的嘲笑声,他抬起虬实的胳膊,抡起饭钵大的拳头,带着“呜呜”的风声砸过来,用震耳的声音咆哮道:“那爷爷我就把你打飞!” 朱炎原地不动击出一拳,跟巴三立的拳头在空中撞在一起,空气里响起一个沉闷的声音。 巴三立庞大的身躯,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横飞出去,连续撞断了五株腕口粗的紫竹,才重重地落到地上。 刚才还哄笑不止的人群,刹那间安静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朱炎。 他们的武功都不弱,自然看出他一拳的威力,巴三立击出的一拳,用上了五成的气力。 而且抢先动手,又借着身躯移动的动能,威力着实不小,他以相对瘦小的身躯,原地不动,硬碰硬地对拳,反将他击飞数丈,双方高下立判。 巴三立居然没有受伤,跳起来一把扯断挂在断枝上的衣襟,咆哮道:“你奶奶的……呜呜……呸呸呸!” 这是朱炎听他说话难听,将一团泥屑踢进他的嘴里。 旁边有个几个人凑前来扯着巴三立劝道:“少寨主,这小子扮猪吃老虎,您大意吃了亏,不如咱先回去,找齐人手,等会儿再来算帐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之间实力上的差距,人群当中有不少人,自信有能力在刚才的情形下,同样将巴三立击飞,但是想要做到不伤人,可就难如上青天,不少人开始暗地里掂量,换作自己动手的后果。 巴三立并不是个愣头青,准备就势答应。 朱炎嘲笑道:“巴兄不是要把我打飞么?怎么反倒自己飞起来了?其实你刚才想要向我道歉,完全可以说出来,不必用那样壮观的实际行动来表达!” 人们又是一阵哄笑。 巴三立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片刻后暴跳如雷地冲朱炎吼叫:“小王八羔子,爷爷宰了你!” 双手从后腰间扯出两件兵刃,前端有利刃形如虎爪,后端是个手套,手掌往里一套,就是一件金光闪闪的独门武器。 有人好心出声提醒道:“猛虎寨的独门兵器金虎爪,书生可要小心了。” 巴三立猱身猛扑上来,庞大的身躯丝毫不显笨拙,速度比刚才快很多,一双虎爪,化成两道金色的闪电,分别攻向朱炎膻中、关元两穴。 朱炎不慌不忙地向左侧踏出一步,挥出一掌,切向巴三立左手肘弯穴道。 巴三立吃了一惊,因为朱炎踏出一步后,所处的方位恰好便是他攻击的死角,反击的一掌正是他内劲运转的罩门,要是被击中,整条左臂就要废掉。 幸好朱炎出掌速度不快,巴三立急切间,改变内劲运行线路,硬生生刹住去势。 身形转向甚至比先前还快几分,左手虎爪横扫朱炎手臂,右手蓄势待发,这下变招倒也十分干净利落,显出扎实的功底,众人轰然叫好。 巴三立的心里大叫可惜,他前一招原本还有极利害的后招,只要施展开来,攻势十分凌厉。 而且后招的攻击中,还包含了他手上独门兵器的独特妙用,威力极大。 却没想到被朱炎轻易破掉,而且,还逼得他仓促间,强行转变内劲运行线路,令手足经络隐隐有点酸麻。 朱炎身形一晃,快得只留下一个淡淡的虚影,下一刻出现在巴三立的右侧,抬脚踢中他的屁股,踢得他离地一丈多高,飞出四丈远。 巴三立被朱炎使的暗劲封住了两股上的穴道,内劲被遏在腰部下不去,只能以十分不雅的姿式,实打实地摔了个屁墩,气得两眼翻白,背过气去。 他的几个手下一哄而上,两人手忙脚乱地扶起他,另三人挡在前面,警惕地看住朱炎,只是他们的腿肚子不太争气,微微发抖,好在谷中光线越来越暗,也看不太真切。 朱炎背起手,冷冷地看着巴三立被他的手下扶走,突然疾冲向稍远处的人群,淡淡的虚影在他们做出反应之前穿过去。 这些人的武功都不弱,可是一个个直等到朱炎掠过身旁后,才做出防御的反应,不由得背脊凉嗖嗖的,谁都清楚要是他经过身旁时出手攻击,后果如何。 朱炎冲出人群二十余丈,顺手取根竹竿,飞一般横穿竹林,从山崖到另一侧的峭壁之间划下一条线,对目瞪口呆的人群道:“天色已晚,荒郊野外不方便留客,各位请自便。” 马上有人抗声道:“臭小子好狂,居然敢圈地,简直不将天下英雄放在眼里,我就不信你一个人能与天下英雄为敌,我们不认你划的这条线。” 有人接到:“老子就爱呆在这里,有本事就杀了我,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朱炎沉下脸地对起哄的人道:“我不是强盗,杀人的事自然不会做,不过让你失去明天参与破阵大行动资格的能力,还是有的,要不要试一试?”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之处,众人胆怯地避开。 毕竟明天破阵夺剑才是这些人的最高目的,见识到朱炎实力不凡后,谁都不愿冒险,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也就散了。 有十几个人退到线外后,沿着线走到天坑旁那块突出的岩石上,朱炎方才划线时,因为那里一直站着的人没有掺和进来,所以将其划在线外,其实这里离三人的宿营地只有二十余丈远,借着篝火依旧可以窥视他们。 十几个人将一直站在岩石上的人团团围住,一人冲他道:“喂,兄弟,跟你商量件事,这地方风景不错,我们看中了,请你让出来到别的地方吹风凉快去吧。” 那人恍若未闻,一动不动地继续看向对面的竹剑居。 那些人不免有些恼火,一个人凑上去,用手推向那人肩头:“喂,说你呢,你聋了还是哑了?” 一推之下,像碰上了一块岩石,被推的人纹丝不动,推人的人反倒一个趔趄。 那人就势往地上一滚,叫道:“杀人了,我受伤了,弟兄们为我报仇呀。” 十几个人马上抄起兵器对着那人,为首的人沉着脸道:“阁下,我们好言商量,你为什么要动手伤人?难道我们好欺负吗?” 那人终于将脸转过来,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须发虬然,眼睛清澈幽深看不见底,脖子上围了一条薄围巾。 他冷漠地扫了他们一眼,毫无生气的目光盯得他们心里发毛,不发一言转身走下岩石,挡在他前方的人,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压力撞得跌跌撞撞,退出七、八步。 等那人走过之后,一人失声道:“地上,脚印。” 定睛看去,坚如生铁的岩石上赫然留下了一串深达寸许的脚印,十几个人吓得面面相觑。 没等他们从震惊里回过神,听到朱炎的声音:“此处现在也属原某宿营范围,诸位请回。” 他们不敢再强嘴,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朱炎对那个走远的怪人道:“兄台请留步,谷中纷扰,只有此处稍稍清静,何不留下?” 那人已经走出百步远,听到朱炎的声音不徐不急、不轻不重地在耳边响起,心里吃惊,略一犹豫,止步返身走回来。 朱炎迎前几步施了一礼:“我朱宏图见过兄台。” 那人目光炯炯地看了他片刻,冷声道:“阁下既然邀我过来叙话,为何不将真名坦然相告呢?” 朱炎被他说得脸色不大自然,敛衽长揖:“兄台教训得是,君子坦荡荡,何必学小人之戚,我乃景阳府城朱炎,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那人大感意外,略想想才回答:“我叫欧元阳,朱兄叫住我有何指教?” “欧元阳?”朱炎有些讶异,重新打量了对方一下,笑问:“欧兄莫非是龙渊铸剑谷传人?” 第一百六十五章 武斗·神功·元元拳\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4 欧元阳像被针蛰了一下,忽然间劲气鼓荡,衣袂无风自动,双手护在胸前,沉声喝道:“终于被你们找到了,想要斩草除根么?” “欧兄万勿误会。”朱炎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我只是猜测罢了,并无恶意,何来斩草除根一说呢?” “以你们的本事取欧某性命不费吹灰之力,何必惺惺作态?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想要杀我就动手,要欧某做那待宰羔羊却是休想。” “欧兄何以出此言?你我初次见面、无怨无仇,何为加害?” “休要废话,我跟你们拼了。”欧元阳明显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兴趣,双手幻起漫天掌影,如同小山般,向朱炎直压过去。 朱炎心里暗赞一声:“好掌法”。 欧元阳出招极快,双掌攻击范围笼罩他全身三十余道大穴,而且内劲运用法门十分精妙,漫天的掌影虚实相间,令人难以判断真正的攻击点。 身形于凶猛来势之中,又隐隐有含而不吐之意,显然有无数后招紧跟而上。 可惜欧元阳的招数固然精妙,落在朱炎眼里却没有丝毫威胁,须知剑仙斗法的时候,法宝、飞剑的速度比之快出何止千百倍,他双掌挥动在朱炎眼里,只跟蜗牛一般,内力运行线路对朱炎毫无秘密可言。 朱炎对凡间武学颇有心得,早将攻击意图一眼看穿,他不想加深误会,在绵密的掌影中,灵巧地一闪,便跳出攻击圈。 欧元阳反应极快,掌上力道变换,就势横扫过来,长臂划过空中毫无声息,空气里腾起了一股热浪。 “剑阳神功!”朱炎兴奋地叫出声来:“这是武林中失传百余年的绝学呀,欧兄是从哪里学到的?” 欧元阳闷声不响地催动内力,双掌带起的空气里,隐隐泛出红色毫光。 朱炎忽然心里一动,他曾经答应萧远山代其在凡间择一弟子,传授萧远山师门的武功。 自修炼“洞天太清册”之后,将这事忘到脑后,一年多来疏于练习,欧元阳武功比他的想像中还要高强,何不借机温习呢? 一念转动,朱炎悄悄运诀收束起仙力,运起内功心法,丹田处生出一团热气,如水银流泻般,转瞬间游遍全身,几个周天下来,体内真气充盈。 仙力收束,仙力形成的护身气罡自然撤掉,对手挟着剑阳神功的掌风,乘虚而入,灼热的气浪如烈火焚雪,狠狠地吞噬他以内力生成的护体真气。 周围的空气要么被剑阳神功抽空,要么被气劲加热到足以引燃树木,四面八方的无形压力,小山般压到他身上。 朱炎脚下移开两步,恰到好处地避开对手锋芒,手上也不怠慢,劲气集中一线,双掌闪电般拍出,切向对方手腕,掌风如利刃硬生生在热浪里破开一道口子,大有后发先至之势。 欧元阳迅速变招,双掌翻飞,一手顺势牵引将朱炎的掌风牵引到一旁,一手掌劲炸雷般吐出,直袭膻中穴,这两下出掌速度比刚才更快几分。 朱炎猝不及防之下,被对手带得往旁一个趔趄。 欧元阳大喜过望,将功力提到十成,狠狠地攻向他露出来的软肋。 朱炎突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转过身,以右掌与对手硬撼一记。 空中响起沉闷的声音,两人各退了七八步才站稳。 欧元阳脸色潮红,气息有点散,他刚刚明明感到自己强横的掌力攻破了对手的护体真气,正要一鼓作气攻进身体,破坏手臂穴道。 却被对手古怪的招数,将掌力全数反弹回来,幸亏他功底扎实,急切间,连退带消才化尽。 朱炎也不好受,刚才他故意露出破绽,乘对手全力进攻的机会,先折回身,继而吸纳对手全力攻击的力道。 再全数反攻回去,竟被对手化解,施展这三记绝招令他功力消耗甚巨,丹田几乎全空,没有气力乘势反攻。 欧元阳先恢复过来,立即抢先猛攻,这一次他左拳右掌,同时使出两套绝学,内力亦是一阳一阴。 左拳如炭,右掌如冰,上下翻飞、寒暑交替,如同滔滔江水般,大有淹没对手之势。 朱炎内力恢复只比对手慢一丁点,就是这一丁点让他先机尽失,收束住仙力,他无法如前般轻松看破欧元阳的招数。 眼下瞅见对手潮水般的攻势,他理智地选择了避其锋芒,伺机反攻的策略,施展开身法周旋。 此时,如果说欧元阳的攻势像惊涛骇浪,那朱炎就像大海里的一叶扁舟,总能在峰头浪尖,险之又险之处,恰到好处地避开锋芒。 情形对欧元阳很不利,朱炎仗着身法巧妙,闪转腾挪,远远没有他同时施展两项绝技损耗内力。 他这两门绝学在江湖失传百年,武林早已无人见过,按理说,应当能收到出奇制胜的效果,可朱炎的身法委实神鬼难测,让他的每次攻击总在最后关头落空。 武学一途内力是基础,无论技法如何精妙,总要有内功基础,才能发挥真正的威力。 而朱炎的内力是个异数,一般情况下,只显示出普通一流高手的水平,但是遇强则强,不论对手功力如何高,他总能达到相同的级数,萧远山视其为怪胎。 此时他跟欧元阳交手,功力自然而然不落下风,要是换成其他人,十有八九,早被对手掌上的两种神功烧成木炭或冻成冰块,哪还有躲避或还手的能力。 两人缠斗半刻,欧元阳心里焦急起来,一是内力消耗甚巨,二是对手的两个同伴正虎视眈眈地守在旁边,随时有加入战圈的可能。 又攻防数招过后,欧元阳像是下定了决心,大喝一声:“看剑!” 手里凭空出现一道三尺白光,寒气森森,剑气凛冽,攻击范围立时扩大数倍,将朱炎闪转腾挪的空间压缩甚剧。 朱炎眼尖,看清对手的剑是从右手护臂里出来的,剑身宽仅半寸,破空之声细不可闻。 欧元阳的剑法十分诡异,剑剑狠辣刁钻,剑身轨迹闪烁不定,常常从绝无可能的角度刺过来,说不出的诡异。 大凡天下各种武功的出招角度、轨迹、转换方式,因为内力运行线路的限制,存在一般规律,而有律可循。 此刻欧元阳的剑招有大半脱离开一般规律,而朱炎在收束仙力后,便不能监测对手内力运行的情况。 面对对手的怪招,既无从破解,又难以躲避,一时间手忙脚乱,一个不小心,就被对手的剑气在衣裳上刺出几个小洞。 欧元阳占到上风,气势更盛,将剑招发挥得酣畅淋漓,剑花似电舌乱闪。 朱炎忙乱一阵,很快稳住阵脚,昔日他在阴司被阴差围攻,凶险之处数倍于此。 突然想到那次反败为胜,主要是因为突然间领悟到了“洞天太清册”秘篇技击篇里的拳法掌法,此时何不故伎重演呢。 “洞天太清册”技击篇收录的武技里有一部“元元拳”,据地藏王讲,长期练习可以慢慢改变体质。 克服常人因为无法凝成太元元气,而不能将“洞天太清册”修炼成功的缺陷。 这是修炼“洞天太清册”除炼气之外的第二条途径,这条途径的弊端在于,它比直接炼气,至少多花费三倍以上的时间。 且练成后,功力要低一半,只是不知道仙界为什么偏偏要将技击篇,藏在必须以太元仙力才能打开的玉简里面,令修炼者徒呼奈何。 “元元拳”是唯一一套不需要太元仙力,就以可施展的拳法,但是拳经的运气之法大异于常,凡间内功是否适合,仍是个未知数。 情况危急,朱炎来不及仔细斟酌,心念所至,“元元拳”自然而然地使将出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落败·凶手·结识\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4 欧元阳攻得十分顺手,剑势展开威力无穷,眼见对手很难撑过十招,他心里开始盘算击杀朱炎后如何对付剩下的两个人。 然而世事总是难以预料,他很快发现,对手放弃了一味的躲闪防守,化掌为拳,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转瞬砸到面前。 朱炎的拳锋方向有一股怪异的力量一闪而逝,欧元阳的身体瞬间僵硬,手中宝剑“呛啷”一声,掉落到地上 心脏狂跳,衣裳汗湿,待拳风扫到脸上,他像一片被微风吹到的鸿毛,直挺挺倒向后摔倒。 朱炎散去招式,轻轻一招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凌空扶将起来。 欧元阳站直身体,眼睛里满是绝望、痛苦和不甘,失神地自言自语:“没用的,我知道没用的,练了这么久还是没用的,我不甘心呀。” “元元拳”的运气法门,从浅到深有十二层,每层的威力悬殊极大,朱炎方才只顾破敌,没有细想,就按第八层的运气法门催动丹田内力 没有想到内力运行到一半,就直接化作太元元气释放出体,幸好他及时收回攻出的力道,但即便如此,欧元阳仍立即因为内力被突然间强行阻滞,全身麻痹以致落败。 朱炎明白自己取胜仍靠的仙力,有胜之不武之嫌,脸颊微微有点红,听到欧元阳古怪的自言自语,问道:“欧兄的话,我不大明白,可否明白赐告呢?” 欧元阳怒道:“我打不过你,要杀便杀,还啰嗦什么?天道昭昭,报应不爽,你们仗着邪术,肆虐凡间,为非作歹,滥杀无辜,凡人治不了你们,老天不会放过你们,恶贯满盈之时必遭天谴。” 朱炎听他话里有文章,忙问道:“欧兄暂且息怒,你说我们用邪术作恶,能说得更具体一点吗。” 欧元阳显然没有从愤怒和失落交织的情绪里恢复过来,不假思索地对他咆哮:“我铸剑谷那么多条人命,不就是你们这群披着人皮的畜生害死的吗。” 朱炎失声道:“欧兄,你真是龙渊铸剑谷的人吗?” 欧元阳目眦欲裂:“不错,我就是,你不是想要报仇么?快杀了我吧,凡人斗不过你们,自有人会收拾你们。” 朱炎还要问话,被孙道正挡住:“老爷,欧兄弟眼下怒火攻心,迷了心窍,问不出什么话,待我烧张太上清心符,让他冷静下来再问。” 毕竟他比较老到,看出症结所在,朱炎让到一旁,孙道正笑嘻嘻地走上前,手一晃,掌心出现一道黄纸符。 再一晃,纸符燃烧起来,很快烧得干干净净,他嘴唇略略动了动,一扬手,将纸灰撒向欧元阳,他出手的速度委实太快,只见纸灰在半空里消失不见,随之,欧元阳软绵绵地倒下。 孙道正抢手将他扶住,挽起送到营帐旁安顿好,回过头对朱炎笑道:“老爷,他睡一两个时辰,自会醒过来,醒过来之后情绪便稳定了,有什么问题都可问得。” 丁柔云道:“相公,对于铸剑谷的死亡人数,这人说的与法善大师说的不一致,数目不符,其中恐怕有问题吧。” 朱炎也满脸疑惑:“夫人说得对,我也有些怀疑,以法善大师和六大门派耆宿的身份,自然不会说谎,欧元阳说的数字虽然有出入,也只有一个而已,也许是他激动之下记错了吧,等他醒来后再问个清楚。” “其实铸剑谷的血案里罹难人数倒不是最重要,谁是凶手才最重要,如果欧元阳的身份属实,从他刚才的言语里推断,铸剑谷的血案所牵涉到的就不限于普通凡人了。” “相公是说欧元阳刚才的话里,隐隐道出凶手不是凡间的人吧?” “夫人也听出来了,他口口声声以凡人自称,显然是将我们放在了非凡人的地位之上,他还讲邪术、天道之语,应该是有所指。” 孙正道插嘴道:“老爷,他好像看破了我们修仙道者的身份,我倒是很有些好奇他是如何知道的,看他的本事绝对不是我道中人,八成身上有宝贝才能看穿。” 丁柔云不屑道:“老……孙道正,有宝贝也是他的,你别打歪主意,我跟相公在说正事,你少打岔。” “夫人,老奴哪敢呀,我是在想‘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典故。” 朱炎心头一惊,“哦?老孙,你认为铸剑谷里有仙家的宝贝,引来仙道中人的觊觎,招致灭门之祸。” “仅仅是种猜测而已,以此人武功之强和玄英宝剑之利就可知道,凡间武林断无人能做出铸剑谷灭门血案,尤其是要做到谷中那么多人毫无抵抗地引颈就戮,这根本就是动用了道术仙法的结果。” 丁柔云点了点头,“所以你就想要知道凶手的目的,这么多人可不是小数目,动手之辈冒着增添如此之多恶业的后果动手,总应当有足够的理由。” 孙正道嘿嘿一笑,“夫人说得是,玄英剑不应是凡间兵器,欧元阳能看破我们的仙道身份,恐怕铸剑谷不是普通的凡间门派吧。” “可修仙界正道各个门派、邪派各个大小门派我亦曾耳闻,印像中并没有铸剑谷的名字,便是在散修的剑仙当中也没听说有这个名字的。” “夫人,老孙并非指铸剑谷为仙道门派,否则他们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地被人灭门,他猜测铸剑谷可能与仙道中人有往来,甚至有可能藏有仙器重宝。” “老爷说得正是,铸剑谷要是一直与仙道门派有渊源,应当不至于落到轻易被灭门的惨境。” 孙正道继续猜想,“还有,铸剑谷虽然从春秋后,一直以铸造极品兵器闻名,但类似仙剑的兵器,只有玄英剑而已,之前或之后就再也没有,所以老奴大胆猜测,玄英剑根本就不是他们自己炼出来的,更有可能是他们无意间得到的。” 丁柔云有些质疑,“那也不一定,或许铸剑谷铸出过一大批神剑,只有玄英剑的名声流传出来了吧。” “夫人说的也是一种可能,可要是铸剑谷能大量铸造出玄英剑,似乎不大可能毫无抵抗地被灭门,只不过玄英剑似乎也不是他们被灭门的原因吧,否则不至于出现在阴苍升的手里,他们被灭门或许另有原因。” “老爷,这就要等欧元阳醒来之后再问清楚,他身上肯定有宝物,至少他也知道铸剑谷是不是藏有重宝。” 丁柔云有点不快,轻骂了一声“老狐狸”,掉头不搭理两人。 两个时辰之后,欧元阳醒转,他坐起身一双眸子盯着正看着他的朱炎,目光里先是愤恨,然后是悲怆,半晌之后长叹口气,挤出一句话:“朱公子,刚才言语冲撞,多有得罪,请见谅。” “欧兄不必介怀,贵谷的惨祸我知道之后,亦是义愤填膺,恨不得马上揪出真凶,为冤魂昭雪。” 欧元阳眼圈一下子红了,声音有些哽咽:“想我堂堂七尺男儿,身负血海深仇,非但不知道仇家是谁,反而为了活命,要像狗一样东躲西藏,甚至连亲人的尸骨也不敢收敛,如此苟活于世,哪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和惨死的亲人,朱公子刚才为何不干脆给我个了结,也省得我现在生不如死地活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窃以为欧兄之孝道并不在于为父母亲友的惨死哀痛,欧兄留得身躯延续欧氏血脉,使宗祧不至断绝,祖先得以血食,找出凶手报仇雪恨,以慰亲人之魂,这才是大孝。” 欧元阳再叹口气,起身施大礼谢道:“朱公子金玉之言,欧某铭记在心,公子一定想知道我是如何看破你们身份的吧?” 见到朱炎点头,他继续道,“不过我有个疑问想请公子先解答,你又是如何看出我是铸剑谷中人的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 异宝·金鼎·八卦剑\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4 “这……说实话,我并没有看破,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朱炎尴尬地向满头雾水的欧元阳解释道: “现在天气炎热,欧兄脖子上却围上围巾,我一时好奇悄悄地看透围巾,发现你脖颈之上有一道伤痕似是剑痕,正好你自陈姓欧,我想起铸剑谷被灭门,罹难者无一不是断首而殁,故此随口开个玩笑。” 欧元阳闻言哭笑不得,抚着围巾自我解嘲:“幸亏我去年冬天戴了它,要不然暴露得更早吧,朱公子,你们是修炼仙道的修道者吧?” “不瞒欧兄,我们三人都是,请问欧兄又是如何看出来的呢?” 欧元阳从胸前取出一块拇指大小的白色玉石吊坠,苦笑道:“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我身上有件祖传的寻仙石,只要附近有修仙道的人出现便会发热,我这段时间就是仗着它才能躲避追杀。” 略略亮了亮,欧元阳又立即将玉坠收进衣里。 孙道正大感好奇:“竟有这样的宝贝,请问这宝贝能在多远的距离外发现异状呢?” “一般在三、四里之内有效。” 丁柔云奇道:“那我们一进谷你岂不是就知道了?” 欧元阳露出疑惑的神色:“朱夫人,说来也真怪,这宝贝平常总是主动报讯,今天却没有,直到我想要试探你们后,它才微微示警。” 丁柔云奇道:“什么是微微示警?” “从寻仙石发热的强度,可知修道者功力的正邪,道行的高低和距离的远近,今天它的示警,与往常迥异,只是稍稍地微微热了一下,我几乎没察觉到。” “都是发热,你怎么分辨正邪?我们三人都是同样的反应吗?” “寻仙石要是发烫,对方便是邪派,温暖则是正派,道行高者,仙石发热则炽烈,浅者则弱,距离远近亦是同样。”欧元阳指着孙道正对朱炎道: “刚才我悄悄用寻仙石观察三位,孙老爷子的功力似乎最高,尊夫人次之,至于朱公子要不是刚才使出击败我的那招时,寻仙石突然微微热了一下,我都以为你还是个尚未入道的新手,看来相公仍需努力才行。” “你这件宝贝可能要重新炼一炼,太不灵验。”丁柔云因为自己的实力显然被寻仙石看低,心里有些气不过,不屑地道:“完全反了,我家相公厉害着哪,岂是老孙头能比的?” 欧元阳也没反驳,心里其实大谬不然,只道她这番话全是一片私心,远远比不上寻仙石公允。 朱炎略略一想,就知道其中关窍所在,《洞元太清册》以修炼玄、元、始三气中的元气入道,迥异于凡间仙道界以玄气入道。 寻仙石的探测方法基于玄气基础,自然察觉不到他身具的太元仙力,丁柔云经他亲手筑基,元功基础比孙道正强得多。 丁、孙二人因为修炼的时间太短,元功太浅才被寻仙石探测到,他自己要不是用元元拳破敌,恐怕也不会被寻仙石认出来。 丁柔云受不得别人看低自己的丈夫,胸中憋气,脸色不怎么好看。 朱炎见状赶忙插话,将话题引开:“欧兄,铸剑谷真是神乎其技,竟能做出这样的宝物来。” 欧元阳脸一红,老老实实地道:“朱公子谬赞,不怕三位笑话,寻仙石不是我铸剑谷造出来的。” 丁柔云道:“这种仙家宝物,谅你铸剑谷也造不出来。” 朱炎悄悄扯了一下她的衣角,然后向欧元阳道:“但不知此宝如何来历?” 欧元阳问道:“三位既是修仙道的人,不知道可曾听说过金鼎真人的名号?” 朱炎是半路出家自学成才,对修仙界的历史、现状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情。 孙道正是邪道末流门派里的末流弟子出身,在这方面同样很不在行,两人都大摇其头。 丁柔云苦苦思索一会,眼睛一亮,道:“我曾经听师父提到过,金鼎真人是数百前现世的散修高人,尤其在炼器方面,堪称一代宗师。” “但是不知什么原因,此人声名不彰,修仙界极少有人知道他,听说他最终以炼器之道成就大道,功成圆满,霞举飞升,难道这寻仙石就是出自他的手笔吗?” “朱夫人说得一点不错,金鼎真人很久前果然白日飞升,你真是博闻强志呀。”欧元阳有些吃惊,又不无得意地说道:“不过你肯定不知道,他飞升前最后几十年,就隐居在我铸剑谷附近的寒水潭畔。” “铸剑谷竟有如此仙人为邻,一定获益非浅吧?” “我的二十六世先祖当时正值盛年,是族中技艺最好的人,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金鼎真人,先祖得他指点,技艺突飞猛进,打造的兵器无一不是上上之选,至今,仍是我谷中自始祖以后的第一人。”欧元阳颇为自豪。 “如此说来,玄英神剑必是出自令先祖的手笔吧?” “不错!金鼎真人飞升后的第二年,先祖在谷中建剑炉大阵,以仙剑秘炼之法铸剑,九九八十一天才开炉,炉中按先天八卦乾、坤、兑、艮、离、坎、震、巽成剑八柄,称为‘先天八卦剑’,剑身各刻一幅阵图和一篇功诀,八剑齐出,可击杀剑仙,玄英剑只不过是其中的巽剑罢了。” 丁柔云问他:“你们有这么厉害的仙器镇谷,怎么还被人灭门?” 话出口后,发觉不妥,歉然地看着被勾起满怀悲伤的欧元阳。 欧元阳神色大变,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讲述:“这一切都是命数使然……” 铸剑成功当晚,先祖将宗族长老请去说:我炼成了先天八卦剑,大家都以为是喜事,却不知道我已经打开了铸剑谷的噩运之门。 金鼎仙长并不肯传给我炼仙剑的方法,我乘他兴致好时,旁敲侧击,打听出来一部分,再参考始祖传下来的秘术残本,凑成了这套炼剑法门。 他飞升之前,劝我说这样做破坏了天道,会受到天道的惩罚迨祸子孙,可惜我最终禁不住炼成仙剑欲望的诱惑,将仙长的叮嘱当成耳边风,如今已经铸成大错,仙长留给我一个锦囊,让我炼成仙剑后,立即拆开看,你们也看看。 宗族长老们一起打开锦囊,里面有一封信笺,和一个人偶,信上说:他知道我先祖必定不听告诫,炼成仙剑,以人力破坏天道,必定受到上天的严惩,仙剑炼成之日,就是铸剑谷灾祸的开始。 信中预言,我先祖不出旬月便要辞世,随后,上天降下九道天罚,阖谷之人无人幸免,金鼎真人念在与先祖忘年之交,而且这场祸事他也脱不了干系,遂不忍铸剑谷骤然灭亡。 故在信中留下阵图,教导以先天八卦剑在谷中关窍位置,布置渡厄剑阵,抵挡天灾,将人偶埋在图中标注的一个位置,如果不幸剑阵挡不过天罚,可靠人偶救一个有缘人,这也是他所能尽的最大心力。 长老们看完后,将信将疑,在先祖的催促下,暗中布置护谷仙阵,互相起誓不使消息走漏,旬月后,上天突然降下天雷殛,暴乱的雷电笼罩铸剑谷上空,先祖听到雷声便猝然仙逝,幸亏渡厄剑阵及时启动挡住了雷击,铸剑谷才平安渡过那一场劫数,但是仍有几个出外未归的族人,被雷击死于谷外。 自那之后数百年,铸剑谷依靠仙剑和渡厄仙阵,又勉强经受住六次天罚考验,眼看只剩下最后两次,孰料两百七十余年前,在抵挡第八次天雷殛时,八剑一下子损毁六把,只余巽剑和震剑尚存,剑器既毁,渡厄剑阵亦破。 第一百六十八章 祸事·飞仙·金鼎方\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4 当时,谷中知道这个秘密的几位长老忧心如焚,为了避祸,便遣子弟出谷散居各地,结果预言中的厄运,并没有如想像中降临,反倒是疏散出去的子弟先后莫明其妙地死亡,谷中人心惶惶,再也没人出谷定居。 又过了几年,铸剑谷周围的凶猛野兽突然间多起来,我欧家以往借着售剑的机会,搜集到许多武功秘籍,武林某些心法秘技早已失传的,在我谷中仍有抄本。 族中子弟人人自幼始习武,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对那些猛兽倒也不惧,可是后来猛兽越来越多,全是冲着铸剑谷而来。 蚂蚁多了咬死大像呀,出谷的路就这样被堵死,偏偏随后铸剑谷唯一的盐矿,突然间枯竭,生活需要的盐只能靠从外运进。 那年正赶上铸剑谷出谷售剑的日子,族长不得已之下,只好打破仙剑不得出谷的祖训,令子弟携带巽剑开路,突出猛兽重围。 也是机缘巧合,族人出谷后不久,便遭到武林黑道围攻,仗着仙剑之利,大败群贼,于是玄英剑的名声震动天下。 巽剑回谷后,本来围堵出谷道路的野兽,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不知怎么的,一向极隐秘的入口秘径也被人发现。 许多觊觎仙剑的宵小之徒,蜂拥而至,我欧家避居世外已经多年,不愿意与江湖有太多纠葛,更不愿多伤人命。 无奈那帮家伙被欲望冲昏头脑,一个一个悍不畏死,像苍蝇一样,无休无止地骚扰我们。 铸剑谷的平静,一夜间消失,无奈之下,我们只得暗中与武林六大门派达成协议,请他们出面,助我们赶跑那些蝥贼,约定每次售剑时,另外为他们提供一件兵器。 听了这么一大段过往,孙道正忍不住嘟哝了一句:“我就知道,那些名门正派的家伙,暗中得了好处,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呀。” “可也奇怪,六大门派的人一出手,那些烦人的蝥贼们竟然真的退走了,除了六大门派的信使之外,再也没有外人打扰铸剑谷的清静。” 欧元阳继续道:“而且我们发现,谷中子弟只要不在外长期逗留,就不会发生意外,十年、二十年、上百年平静地过去了,渐渐地关于最后一次天罚的预言也被淡忘。” 朱炎凝眉道:“欧兄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呢?” “我以前也不知道,直到铸剑谷被灭门的惨祸真的发生之后。”欧元阳陷入了痛苦的回忆,眼睛里满含恐惧和悲痛。 “去年是该我们出谷售剑的一年,按惯例,全族的青壮年子弟要在龙渊潭比武,选出优胜者担当此任。” “我功力不济,只胜了两场就被淘汰,大比最后一天,我和七、八个好友回家的路上,突然间听到天空响起炸雷,抬头望去,只见空中七彩霞光流动,阵阵异香随风吹来,直沁人心脾,说不出来的舒服。” “天上霞光转动的速度渐渐慢下来,里面隐隐约约飘出来阵阵仙乐,霞光里渐渐显露出三十六名仙女。” “她们各执着彩练当空起舞,那乐曲、仙舞实在太美了,我们被深深吸引住,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竖着耳朵陶醉地听,生怕漏掉一丝一毫,舞到最精彩之处,那些仙女化成三十六道五颜六色的光芒,从天上飞下来。” “刚开始我们都很兴奋,期待马上看清她们的模样,可她们飞到上方不到百丈的距离时,突然就变了。” “我的眼里只看到一团又一团耀眼的光芒,光芒的中心,仿佛有数不清的手撕扯着我的心脏,空气里跳动着凶戾、恶心的气息。” “我大惊失色,想要躲开,就在此时,我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动弹,就跟刚才你击败我的情景有几分相似。” “居然用了三十六重飞天大阵,好大手笔呀!”丁柔云眉头深锁,喃喃自语:“费这么大周章,难道只为对付几百个凡人吗?” 欧元阳心有余悸的道:“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三十六道光芒从天而降,它们的速度快得无法想像,根本不可能躲开,好快的杀人利器呀。” “你是怎么逃过死劫的?”朱炎追问道。 “唉,待宰的羔羊,即使被捆住了四足,仍能挣扎,可怜我们手脚没被捆住,却连挣扎也做不到,上天何其不公,为什么要让我们承受那么久远的先人留下的厄运?” 欧元阳失神地眼睛里,露出深深的迷惘:“我全身上下不能动弹,眼睁睁地看着一道红光划过我的脖颈,当时只感到脖子上一麻,接着我就看见天地在眼中飞快地翻滚,半空中看见自己和同伴身躯仍呆呆地站立着,从颈腔里喷出来的血雾仿佛下了一场雨,满天都是细细的红色血珠。” 丁柔云好奇地问:“这么说你的脑袋也掉了?怎么又接回去了?” “我直到亲眼看见自己的身躯倒下,才意识到脑袋掉了,我也很奇怪自己怎么还有意识,还能听得见、看得见。” 孙正道好奇道:“你听到什么了?看见什么了?” 欧元阳愣愣的道:“我的脑袋滚动一番,最后变成脸朝下,什么也看不见,之后的一个多时辰,我听到有人在点数,他们点得很仔细,分成数批,交叉检查。” “前后有十二个人经过我的上方,我听到最后两个人说,上头下了命令,一定要找到《金鼎方》。”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觉得脖子很痒,接着不知怎么就醒过来,发现正置身于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我下意识地摸了摸了摸脑袋,在肩上好好的,只不过脖颈上多了一圈疤痕。” “看来你就是金鼎真人预言里的那个有缘人。”朱炎下意识地讲了一句。 “切,还用你说。”丁柔云和孙道正不约而同地,对这句没营养的话,表示出不屑。 “山洞里伸手不见五指,我正愁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时,洞里突然就亮了,有半个拳头那样大的滚圆的珠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浮在空中发出很亮的光芒,将我的眼睛刺得生痛。” “等我我好不容易,眼睛适应那光线,那颗珠子只剩下一半大小,并且继续以很快的速度缩小,就好像那珠子是团干面粉捏成的,被风一吹就散掉。” “我瞧得目瞪口呆,只顾傻傻地看着那珠子,散成光芒向四面八方飞散。” “那珠子是深海里一种妖怪的眼珠,一离开水,就变成了发光的粉末,沾了粉末的地方,可保持光芒两个昼夜。”丁柔云得意地解释道:“这种妖怪可不易找,要下到深海里三千丈,寻常的修道之人,根本到不了那样的深度。” “朱夫人这一说,让欧某长见识了。”欧元阳啧啧称奇几句,继续讲述道:“正如朱夫人所讲的,山洞里到处都发光,宛如仙境一般,我借着亮光仔细搜索一番,山洞里除了一个石几之外,再无它物。” 孙道正忍不住猜测:“难道那里是金鼎真人隐居的仙府?” 丁柔云驳道:“肯定不是,法宝和仙器是不能带到仙界的,金鼎真人以炼器闻名,他既然飞升仙界,自应当在洞府里留下不少仙器,也必定留下许多禁制,就算你我进去,也要步步小心,他一个凡人,哪里能够任意将那里翻个底朝天。” 朱炎没有理会两人的争辩,问道:“欧兄,再没有找到别的东西吗?” 第一百六十九章 铁砖·弃徒·竹林火\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5 “我走近石几,它发出一阵耀眼的光,上面凭空多出一个石匣,我好奇地拿起石匣,整个石几就转到一旁,下面露出地道入口,我顺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发光的石头照明,顺地道走了不长的一段路,很快看到出口,穿过洞口,我来到另一间洞室,回头看过去,是一块天然的石壁,竟没有看到来时的地道。” “那是何处?” “是藏剑洞的秘室,藏剑洞里存放着我铸剑谷历代先辈的心血,有上千件最精美的兵器,数千本先人铸兵心得笔记,几百部武功秘籍。” “唉,可惜几乎被洗劫一空,所有的兵器都不见了,笔记和秘籍十之八九都被搬走,余下的散落一地。” “秘室里也难逃厄运,那里是禁地,历来只有欧家的族长才能进入,我进去的时候,里面早被翻得乱七八糟。” “我从角落里找到了一本手记,里面有一篇就是记录铸剑谷厄运由来的,也许是因为它对那些人没有多大价值,才没被带走吧。” “你拿来的那个石匣里有什么?”孙道正最关心此事。 “我在秘室里打开石匣,里面留了一本书、一封信和寻仙石。” “是那些妖人要找的《金鼎方》吗?”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他。 “惭愧,惭愧,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书的封面上盖了一块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锦帕,死死地与书粘在一起,怎么揭也揭不开。” “你将书翻开,看看里面的内容不就知道了。”孙正道啧啧嘴道。 “要是像孙老爷子想的那样倒简单了,它哪里书呀,根本就是一块砖,一块生铁做的砖。”他的表情引得三人莞尔一笑。 孙道正问道:“那砖……不,那本书现在在哪?” 欧元阳迟疑了一下,道:“我觉得它关系重大,怕带在身边有失,所以埋在一个隐秘的地方。” “不知那封信上写的是什么?” 欧元阳从怀里取出一张信纸递过来,那纸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历经千百年,居然毫无变色,或朽坏的迹像,光鲜洁白如同新造。 朱炎展开来,只见上面密密地用小楷写道: 见此信者必为有缘人,然则余固知之,灭谷之祸已矣,此天意哉,岂人力可消弥乎。 余童金方,自号金鼎,昆仑之弃徒也,学艺凡百有十七年,耽于炼器,因事见逐。 西游易戴之山,得金丸一,大如鸽卵,而重逾万钧,置诸身畔三尺,则天地元气沛沛然若沧海覆身,练功一日可抵百数。 卜之,不吉,然余爱之,不忍弃,倚之修炼,十年神化矣。 某日,金丸忽不知所踪,卜之在东,余遂返中土寻之,二百余年未果。 四十年前,余劫将至,欲择静谷以渡,遇铸剑谷欧砺峰。 彼始龀顽童尔,嬉戏之器赫然为金丸,然神效全无,类凡物无二。 余卜之,凶,弃走,居鹤壶渊。 天劫既至,五行天火炼神,余力不能胜,危乎近殆,金丸忽见代余身受之,十昼夜后,遽与天劫俱去矣。 余奇其隐现,寻至铸剑谷,言年前弃之而前日重拾之,余以金丸故与砺峰有缘,又爱其才,待之亦师亦友,居寒水潭旦夕指点。 越三十有五年,峰谓余曰:愿以奇金铸仙剑。 余未之否,然卜之,大凶,再卜,亦复如是。 余骇起为演先天术课,入定八月方出,略知其故一二。 祸之由者,余噤不可略述,灭谷之劫,犹其小数,余亦在数中为小卒尔,斯诚恨哉,天意若此,余纵飞升犹莫可奈何,唯循天意画阵图以延祸至,留傀儡而活有缘,君非与余有缘,乃天悯铸剑谷而欲存一脉耳,故能借余术生。 因缘了结,自有定数,余不知其期而知其必,见信之日则复仇可待矣,是故君勿轻慢己身而罹祸以伤天德,要哉。 丁柔云凑在旁边,读完信后叹道:“想不到他也是师门弃徒,在蜀山有一间剑仙堂,是长眉祖师亲手建起来的,里面不知使用了何种无上神通,使得天地元气比山中别处多出三倍,金丹期以前的弟子,在里面练功事半功倍,我原以为那已是天下无双,岂料还有更胜百倍的异宝。” 孙道正暗道:“你们蜀山的元气就已经千百倍于凡间了,竟然还有剑仙堂这样更加变态的地方,难怪蜀山的弟子个个了得。” 朱炎叹道:“若此金丸之事被修仙者知道,不知会惹出多大的事端来。” 孙道正道:“金丸已经被铸剑谷炼制成八卦剑,经历八次天劫后尚余其二,要是得到它们辅助练功,必定可收一日千里的效果,制造铸剑谷灭门血案的妖人,会不会是冲着它们去的?” 丁柔云道:“那异宝被炼作八柄剑,能否保有神效还很难说,而且对方要是为夺剑,何不在八剑尚全的时候就动手呢?他们杀死那么多人,但又将宝剑交到阴苍升那样一名普通武林之人,目的又是什么?” 孙道正道:“金丸的秘密只有金鼎真人才知道,妖人知道得晚了,所以动手也就晚了,等夺到剑之后,才发现八剑不全,这样讲也讲得过去,阴苍升也有可能是个小隐于野的仙道中人,他甚至也有可能真的参与了铸剑谷的惨案?” 朱炎心里猛地一跳,忽觉不妥,恰在此时远处天空里爆出一团焰火,尖厉的啸声随后传了过来。 丁柔云眉头微微皱起来道:“相公,要不要过去看看?” 朱炎点了点头:“明天就是群雄破阵的日子,今天晚上可不能出大乱子,我们去看看法善大师他们如何处置。” 孙道正连忙道:“老爷、夫人,老奴剑器已失……” 丁柔云扫了孙道正一眼,对朱炎道:“我留下来吧,你自己要小心。” 朱炎点头道:“现在紫竹谷里聚集了武林百十个帮会门派,数千之众,我怕法善大师他们控制不了局势,欧兄,是否有兴趣跟我一块过去,瞧瞧热闹呢?” 欧元阳笑道:“我正有此意。” 焰火升起的位置,离他们尚有五里,欧元阳虽然刚刚败在朱炎手下,心里到底不大服气,运起轻功抢先冲出去,朱炎轻轻一笑,展开身形跟上,两人一前一后,风一般向远处掠去。 一路上,不断看到各门派驻地有人影掠出,往焰火处奔去,朱炎粗粗算了一下,仅他这个方向看到的就有一百多人,从他们的轻功身形来看,莫不是各派数一数二的好手,这让他的心里有些担忧。 欧元阳使出了吃奶的劲运功飞奔,耳中只听到风声呼啸,竟丝毫听不到朱炎的动静。 但凭他的直觉,知道就在身后半步之处,先前交手的时候,他一直占着上风,自认为自己仅仅输在对方的法术之下。 现在才知道,朱炎力实在高出他甚多,他心里有些烦躁,正好前面有两个疾驰的身影被他们追上,他暗中运功,左阳右阴地挟着两团内劲,往两个身影当中撞过去,只听见两声闷响,那两个倒霉鬼被他撞实后,狠狠地往两旁飞跌出去。 朱炎吃了一惊,脚下加力,迅疾地往左一闪,抄手抓住一人的衣领,接着身形陡然折向右边,伸手捞住另一人的腰带,顺势往地上一放,一触之间,已运功检查过他们的身体经络,没有发现受伤的迹像,便身形不停继续跟随肇事者。 那两人,先是没有丝毫预兆地,被团火炭般或寒冰般的巨力撞得真气乱窜,身体横飞。 第一百七十章 白鹤·金针·龙虎斗\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5 还没等两人叫出声来,又被人像提包袱般硬生生地抓住,并且摁到地上,他们也是门派中的一流高手,竟然在电光火石之间,像玩偶般被人摆弄,而丝毫没有反抗的机会,而且连对方的面都没看到,两人惊得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朱炎轻轻追上欧元阳,不满地对他说:“欧兄太不小心了,要是撞伤了人,在如此敏感的情形下,不免引起一番纷争。” 欧元阳被说得暗暗羞愧,假作没听见埋头赶路。 路上的人越来越多,两人的速度不得不放缓一些,那焰火正下方,更是早已经人头耸动,围得密不透风。 欧元阳像是吃下火药般,全无先前忍让的风度,脚步不停顿,运功往人墙撞过去。 围在外面的人,猝不及防,被一股大力挤得歪歪斜斜,往两旁跌倒,内层的人倒是有不少警兆突生,仓促之下,运功相抗。 却只觉得身后的压力,如同铁壁一般,哪里能撼得动,只得不情不愿的被挤到一边,两道人影迅速地穿过缝隙,来到内圈。 朱炎没有阻拦欧元阳的举动,乐得乘便进到人圈中间,只是背后众人愤怒的目光,似乎刺得背上发麻,脸上发烧,他老起脸皮装作不知,将目光投到场内。 人群围出了一个二十余丈径宽的圆场,场内两群人怒目对立,谩骂声、呐喊声不绝于耳,中间四人捉对厮杀,激起的阵阵劲风,逼得篝火火舌突突地乱窜。 朱炎虽然随着萧远山学过武功,听他讲解过江湖情势,但那时毕竟以游学、举业为主,是以江湖经验甚浅,看不出场中双方门派出处,于是轻声向欧元阳询问。 欧元阳其实也不比朱炎好出多少,侧头问旁边一个老者:“老先生,请教您他们怎么打起来了?看情形都恨不能杀掉对方,有何解不开的深仇大恨?” 老者瞄了他一眼,鼻子里哼一声,掉过头不理他。 老者的另一侧有人探出头来,打量两人,见到朱炎后,似乎有点吃惊,往两人近旁凑过来,悄悄指着老者向欧元阳说:“这位是武林泰斗乔老爷子,跺跺脚地皮也要抖三抖呀,你老兄应当尊称一声老前辈才是。” 那老者眼睛盯着场中,耳中听到了这人的话,脸上不动声色,抬手捋捋了胡须,显然颇为受用。 那人接着道:“看老兄面生,应该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吧?” “不错,正要向兄台请教。” “说起来……唉!这里是金针门的驻地,人家是个小门派,连掌门加弟子一起,也不过五十余人,这趟为给六大门派讨公道,几乎全派出动来了三十八人,十天前便驻扎在这里,没见他们惹过事非,今天,就刚才,白鹤观的道长们不知道听到谁乱嚼舌头,误会金针门拿了白鹤观的秘籍《鹤舞九天》和他们镇观的闻天剑,便来讨要,来便来吧,也该好话好说,可他们一上来,二话不说动手就打,金针门怕事态闹大,赶紧点燃烽火焰。” 欧元阳“哦”了一声不再作声。 朱炎接问:“请教兄台高姓大名?哪个门派高足?” 那人还礼道:“不敢,鄙人王玉,镇兴门门下一走卒。” “失敬失敬,我朱宏图,三年前曾经有幸拜晤过贵门的张克成大侠,不知道他可安好?” “有劳原兄弟挂念,张师兄好着哪,这趟讨伐阴贼,他也亲自前来了,要不要我现在就带你过去叙叙旧?” “呵呵,我也有此意,不过不妨先看一看白鹤观与金针门的争端如何处置,稍后再烦王兄引路吧,我孤陋寡闻,不知道场中动手的是哪几位侠士。” 王玉热心地为他指点:“那个高个的道长叫做高之玄,白鹤观元鹤真人的弟子,那个矮一点的是他是师弟徐之奇,金针门穷一点,穿着没他们气派,和高之玄交手的名叫石京,另一个叫做毕胜。” 场内四人激斗正酣,白鹤观的白鹤真气称为武林一绝,要练成不易,高之玄的功力显然已经颇有几分气候。 举手投足之间,说不出的飘动灵逸,整个人仿佛轻飘飘的鸿毛,被对手的劲风带到半空里,从上向下攻击时,恰似一只白鹤啄食,迅疾狠稳。 落到地上攻击的时候,如八月狂风席卷,自有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势。 石京守得很吃力,他出拳的速度远远跟不上对手,于是极聪明地放弃进攻专心防守,稳稳地守着周身要害部位,拳脚转动的范围要小得多,每一拳都鼓足劲气,倒也生出重重拳风,显得内功极为扎实。 相较而言,徐之奇充分利用了攻击速度上的优势,每一击都竭尽全力,不留后手,毕胜显然不敢跟他硬撼对抗,被逼得不断后退。 不过白鹤观的两人虽然场面上占据绝对主动,但却难以将两个对手迅速击倒,石京和毕胜尽管左支右拙,十分狼狈,却守得极严,躲得极妙,一时间并没有露出明显的破绽或败相。 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高、徐两人渐渐浮躁起来,白鹤观是名门大派,名气比金针门不知高出多少,两人在师门长辈面前,不能将明显逊于自己的对手。 迅速拿下,觉得脸上甚是无光,尤其当人群里渐渐响起风言风语后,两人的心里开始怒不可遏,手底下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场面变得紧张起来。 欧元阳瞧了一会儿,低声道:“我总觉得有点怪,朱公子瞧出什么来没有?” “王、毕两人用的招数普普通通,却能与对手相抗而不落败,真气运行线路内繁外简,真气积聚在经脉里收而不发,照此看来,应当隐藏了绝大部分的实力,许多精妙无比的招数没用,不过就算他们用现在的普通招数,只需将功力加到五成,便完全可以在二十招内击败对手。” 欧元阳吃惊不小:“你能看出他们真气运行的线路?你怎么办到的?”接着又叹气:“你有这样的本事,天下间没什么武功能奈何你,难怪我刚才会输。” 朱炎明白他的心思,微微一笑:“此小术尔,不值一提,我与欧兄交手并未用,说实话,欧兄的神功盖世,我最后靠法术才能险胜。” 说话间,场内四人又拆斗十数招,王、毕二人两次被对手掌尖扫到衣角,险之又险地堪堪避过,圈外有些动静,原来六大门派的长老来了,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通道。 当人们的注意力稍稍分散的时候,场内的形势起了一点微妙的变化,高、徐两人的攻势像是高速奔跑的人撞在了石墙上,突然间停顿了一下,随后马上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这个变化发生得非常突兀,过程也非常短暂,饶是在场的一众高手当中,竟然也有十之八九没有看出来,对他们而言场面仍一如从前。 朱炎发觉王、毕两人刚才的真气运行线路突,然间发生了变化,看上去,只是真气从一条经脉转到另一条经脉里这么简单。 但要实现这个转换,需要修仙道的基础,事实上,真气线路经过这个变化,便令其性质从凡间内功心法转变成仙道,基础功法中常见的一个方式。 这一点是他当时研创“神虚诀”的时候,听丁柔云特意指出来的,而且,要令真气成功按此线路运行,如果没有特殊的天地元气环境,或是仙丹灵果,或是仙道高手的帮助,普通人恐怕练上十数年、数十年乃至一辈子也办不到。 然而王、毕两人,在激烈的打斗过程中,可以轻易地做到,这让朱炎暗暗心惊。 第一百七十一章 武当·自败·针术\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5 方才高、徐两人的攻击停顿了一下,便是受对了方真气变化的影响,当时两人的经络里,突然间像灌了铅,沉重而又窒滞。 法善大师边走边合什向四人说:“阿弥陀佛,诸位且住手。” 声音倒不高,却将现场嘈杂的声音盖下去,众人觉得心头猛地一跳,而场中高、徐两人像被针扎了一下,竟然打了个哆嗦,朱炎甚至很清楚地感觉到,两人经络里的真气,在这一瞬间失控了一下。 高手过招,胜负乃至生死都悬于一线,除非实力悬殊的比斗,否则哪容得如此松懈,两人内力一松,顿时空门大开,王、毕两人的拳掌夹着威猛的声势,破空而入,直袭他们胸口要害。 两人大惊之下,匆忙运功于双臂护住胸口,但仓促之间,只能积聚起不到三成的功力,却又如何能抵挡住攻击。 围观的人齐齐发出惊呼,从法善身边飞快地掠出两道身影,疾扑过去,分别拍向王、毕两人的手腕脉门。 正是武当派的汪春阳、姚春生出手救人。 武当内功以柔绵见长,内劲运转时圆、圈、旋交合运用,两人显然是想以化字诀,抵消掉大部分攻击力道,以震字诀将交战双方分离开来。 以武当二老超出四人太多的武功修为,要达到目的,原本应当游刃有余才对,但两人攻到王、毕身边两尺范围的时候,手臂经络像被烈火突然炙烤一般,吃痛之下,两人的内力顿时不受控制地沿来路逆袭,直指心脉。 二长老一辈子潜心武学,内外功均达到了圆满自觉,天地交融的境界,似当时这样的情形,竟是从来没有遇见过的。 多年来的经验,和人的本能让他们立即做出了必然的反应,以更强大的内劲,循脉截击逆袭的劲气。 然而怪事再一次发生,逆袭的内力遇到截击,立即毫无征兆地回头逆行,两股内力合二为一,威力翻出三倍不止,强大的气劲掀起了一阵狂风。 偏生此时,王、毕两人似乎不愿伤害对手,竟然同时硬生生地撤回攻势。 汪春阳和姚春生措手不及,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王、毕两人,在他们的攻击下,像两片狂风里的枯叶般倒卷着飘出老远,半空里撒下一片血珠。 这个变化,大出在场人所有人意料外,喧哗的声音一刻完全停下来,几乎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圈中站着的四个人,和两个飘飞着的躯体。 武当二长老很快回过神来,施展轻功,直向即将落地的王、毕两人飞去。 才掠过一半距离,从金针门众里蹿出一个身影,径直向他们撞过来。 三个人影,空中轻轻一碰后,马上分开,汪、姚两人倒飞回到原地落定,而那人垂直落下来,稳稳地站立着,在他身后数丈处,王、毕两人已经被他们的同门接住,轻轻地放到了地上。 拦住汪、姚二老的人,大约五十岁上下,一身乡间常见的郎中装束,微胖的脸上,涨得通红,恼怒地望着武当二老,眼珠子似乎要脱出眼眶。 汪春阳心里略略有些惊愕,对方出手拦截成功,固然有他们二人退让的原因,但其本身展现出的功力,也着实不可小觑,他施礼道:“这位施主如何称呼?请问为何要拦住贫道的去路?” “不才金针门门主封声正,本门弟子已经被二位打败了,你们何必不依不饶追过来?出家人慈悲为怀,不为己甚,二位如此行事,不嫌有点过分吗?” 姚春生急忙分辩:“封门主想是误会贫道师兄弟了,我等刚才失手误伤到贵门子弟,是想过去给他们疗伤,并没有恶意。” 封声正冷冷地道:“两位前辈德高望重,辈份尊贵,鄙门石京、毕胜不知天高地厚,伤在你们手下,原也活该,不敢劳烦两位再出手,鄙门医术固然浅陋,纵然医不好本门子弟,也断不至看他们送命。” 武当二老被他的话一噎,两张老脸倏忽变红,虽然听出对方话里带刺,可刚才的情形有目共睹,实打实的是王、毕两人收手的时候,被他们击飞,以他们二老的身份和功力,任谁也不相信他们是一时失手,两人百口莫辩。 汪春阳踏前一步,手上多了三颗红色的药丸:“封门主,这是贫道师兄弟自制的龙虎丹,治内伤最有奇效,请给王、毕二位施主服下,他们的一身功夫当不致有损。” “不必了,本门自有陋术。”封声正冷傲地拒绝武当二老,转过身走到七窍中,仍流血不止的王、毕二人身边。 他伸指搭住两名门人的脉门听了一阵,从怀里掏出两颗丹药,捏破外面包裹的蜡皮,空气里飘出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 旁边一人早已准备好两只酒杯,封声正将药化入酒杯里,略略摇动一下,示意弟子分别给两人服下。 旁边又有一人奉上一个布囊,打开来别着数十根金针,另一人递过来点燃的烧酒,封声正将金针在火上过一遍,夹在手里,然后凝神死死地盯住王、毕两人的脸。 过了数息功夫,双手飞一般挥舞起来,不到片刻,手上数十根金针,已然插在王、毕经络穴道之上。 封声正这手金针疗伤的功夫,使得行云流水,潇洒飘逸,引得四周不少人齐齐喝彩。 他的脸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两手不停顿地将金针捻、搓、提、摁,或深或浅,或先或后,手法繁复,瞧得众人眼花缭乱。 过了一会儿王、毕两人咳嗽几声,两大口瘀血吐出来,原本委顿的精神,明显好转许多,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丝极淡的红润。 围观的人们传出一片惊叹之声,刚才大家眼见王、毕两人被武当二老重创,要按一般人看来,应已经断了生理,孰料不到半柱香功夫,便被其本门救活。 金针门金针渡厄奇术,果真天下无双,联想到次日即将有一场恶战,若能得金针门为助力,损失必将大大降低,金针门众在人们的眼里,变得越来越可爱。 看见王、毕二人已经转危为安,武当二老默默转身走回。 法善大师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因缘天定,两位道长不要耿耿于怀,致生心魔才好。” 接着他转身对围观的众人道:“金针门两位伤者需静养,大家就此散去吧。” 法善话音未落,一个个人高声道:“且慢!” 众人仔细看,是白鹤观掌门人的师兄晏几道。 晏几道对法善等人尖声道:“诸位前辈,请恕贫道失礼,本门秘籍、重宝仍在他金针门的手里,正需诸位前辈和诸位武林同道主持公道,若就此散开,白鹤门秘籍、重宝有失,我们这些人,唯有一死以谢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金针门立时便有人应声道:“放屁,你们白鹤门的东西我们要来何用?我们金针门虽然小,却不能任人陷害。” 高之玄怒道:“哪个要诬陷你们了,我亲眼看见本门密笈《鹤舞九天》从那人的包袱里掉落出来,虽然他很快藏起来,却逃不过我的眼睛。” 他的手指向金针门一人,那人手里的确提着一个包袱,包袱布下凸出的形状正像本书籍。 徐之奇也指着另一人道:“那人手里用布包着的,就是本门重宝闻天剑。” 封声正冷笑道:“凭你们两人一面之词,就可定我等之罪么?白鹤门果然是大门派,好威风,好气度。” 这番话一出口,周围的人脸色俱是一变,江湖上大门派欺压小门派的现像并不鲜见,但总都秘密进行,并不公开。 第一百七十二章 雄辩·法空·赌斗\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5 金针门今天当众指责一个大门派的事,倒是第一次,白鹤门的名声向来不错,如今被人公开指责以大欺小,面子上须过不去,众人饶有兴趣看白鹤门如何应对。 晏几道冷静下来,沉吟了片刻道:“封掌门,非是贫道护短,鄙门弟子虽然年轻气盛,却品质纯良,从来不打诳话。” “鹤舞九天和闻天剑是本门至宝,历代先师严嘱不得失落于外,兹事体大,贫道不敢不谨慎处置。” “先前,贫道弟子冲动,得罪了贵派,贫道代他们向诸位道歉,回去之后,定当按门规重重责罚,贵门子弟手中的包袱里,是否有鄙派之物,只需打开验看便知端的。” 金针门有人出声道:“听说‘鹤舞九天’和闻天剑是白鹤门的镇派之宝,向来在贵门重地珍藏,从来没听说曾失落于外,晏道长的话太突兀了吧。” 众人哗然,“鹤舞九天”是白鹤观最强绝学,闻天剑则是其创派祖师的遗物,白鹤观对此两物,向来爱逾珍宝,收藏保护极严,就算其门人弟子也很少能接触得到,武林中从来没有传出过两件宝物丢失的消息。 果然,晏几道脸色数变,吱唔了几声后才说:“这是本门的秘密,贫道不好明言,其实鹤舞九天和闻天剑,在本门十二代祖师手上便遗失了,祖师遗训,如果它们重现江湖,门下弟子拼了性命不要也得夺回。” 欧元阳忽低声对朱炎道:“晏道长说谎,明明是他们那个祖师用‘鹤舞九天’的抄本,跟我们换了‘九玄气功’,拿闻天剑换了我谷的一柄伏波剑,说是公平交易,其实九玄气功和伏波剑比他们的两件东西要好的多。” “照此说来,鹤舞九天的抄本和闻天剑,以前应当收藏在铸剑谷。”朱炎想了想,“这一次被人掳走,现在出现在金针门手里,有意思。” “岂止白鹤门,千年来,天下各门各派,莫不有武功秘籍和兵器重宝流入我铸剑谷,照此看来,武林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了。”欧元阳略有些沮丧:“天下各派到紫竹谷兴师问罪,究竟主持公道多一些,还是觊觎秘籍宝物多一些呢?” 封声正哈哈大笑:“怪哉怪哉,贵门数百年前丢失宝物的时候,我金针门尚未开山立派,数百年间,也没听说过这两件宝物现身江湖,要是我金针门真的拿了它们,难道要一直藏着锁着弃之不用吗?要是真的偷学了贵门绝功,也不至于落到任人欺负的境地吧?” 众人听他说得有道理,开始交头结耳,议论纷纷,一些黑道人物乘机鼓噪起哄。 晏几道急道:“且不管那些,只须将那两个包袱打开来验看验看,一切皆清楚了,若真是场误会,贫道愿代表掌门人向贵派负荆请罪,如何?” 封声正傲然道:“若是先前贵门能好言相商,封某就是将夫人放嫁妆的箱子交给你们搜查,也不无不可,可现在本门王师弟和毕师侄因你们的无端怀疑而受重伤,金针门虽小,却也有点骨气,若要看那两个包袱里的东西,就从我们的尸体上拿去吧。” 晏几道一愣,白鹤门是历史悠久的名门大派,他身为门中长老,自认为方才话已经算低声下气了,金针门应当感激涕零地接受他的建议才对,没想到他们如此强硬。 他的脾气本就有些暴躁,被对方一激后忍不住叱道:“我对你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今天这两个包袱我看定了。” 围观的人中马上有人高叫道:“牛鼻子,亏你白鹤枉称名门正派,没想到竟是以势欺人的卑鄙小人。” 有人开头,指责声四起,一时间白鹤门成为众矢之的。 法空大师看晏几道面色不善,还要开口,赶忙抢先道:“诸位请安静。”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不觉都停下来。 法空大师继续道:“贫僧不欲干预两派纠纷,然而明天就是群侠相约共同破阵的日子,这件大事非大伙儿同心协力不为功,倘若现在因小事而使众人心中生出嫌隙,远不利于江湖安定,近则有碍明日讨贼,窃以为今天既事已至此,不若请封门主打开两个包袱验看,以解众人之惑,消两派之怨。” 离朱炎不远的王玉高声道:“不公平啊,金针门不远千里,赶来助六大门派讨伐恶贼,六大门派何故厚此薄彼,偏袒白鹤门呢?太叫天下英雄寒心了。” 他的话显然说到不少人心坎里,人群里爆发出一片响应之声。 封声正得意地抱拳向四周团团拜了一圈,“感谢众侠士仗义执言,本门这趟前来,一心想助六大门派讨伐恶贼,所以,方才武当派两位前辈,打伤鄙门弟子的事,本门不愿追究。” “既然法空大师开了口,封某不得不给面子,不瞒各位,他白鹤门有秘籍重宝,我金针门也有,包袱里一是本门秘术《金针十方》,一是先师为前朝王相爷除疾后获赠的宝剑青泽。” “先师有命,若非技不如人,不得以此两宝轻示于外人,纵然是少林高僧要拿去瞧瞧,也要打败在下才行。” 法空回头向法善请示,汪春阳、姚春生在法善耳边说了几句,法善眉头深锁,思忖了一下,对法空轻轻点一点头,并伸出五指亮一下。 法空会意,朗声道:“阿弥陀佛,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然如此,贫僧少不得请封门主指教一二,若贫僧五招之内不能取胜一招半式,便也无脸求门主如何了。” 法空是武林第一高手,少林普照上人的师傅,而金针门并不以武林闻名,强弱高下显而易见,在众人看来,封声正能够在法空大师手下走上三招,便是侥天之幸了,没想到法空竟然提出要五招。 群侠自觉地往后退开一丈距离,毕竟以法空大师的功力,原先围的圈子显然小了点。 封声正毫不示弱地道:“如此便请大师指教吧。” 说完,右掌提起,随随便便地摆在胸前,在众人眼中,他的身躯一下子变得高大起来,如同万丈危崖一般,给人极大的压力。 法空大师眼中精光一闪,没有想到对手释出的气场,竟然如此惊人,自从他打通任督二脉之后,又花了三十年,才达到这样的境界,而封声正显然只有五十岁不到,难道对手是个不世出的练武奇才么? 法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坦然自若,一动不动地看着封声正,虽然他仍好端端地站在那里没动,但几乎所有的人,都感觉失去了他的具体位置,他就像一片轻飘飘的鸿毛,不规则地浮在半空里。 封声正立时生出一股大炮打蚊子的感觉,积聚起来的气劲,找不到合适渲泻处,可那乱飘的羽毛,偏偏充满威胁。 好像随时可以化成一道闪电,击到自己最薄弱的地方,又或随时可变成一座大山,从他措手不及的角度,将他压扁,所以,他不敢松懈,只能继续催动真气,更加快速地运行起来。 两人对峙十息功夫,封声正最先崩溃,气机已经积聚到顶点,超过爆发的临界点,自然不可能继续静止下去。 他的身影化成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向法空,离得近的人,顿时感到一阵胸闷气短。 法空保持着微笑,从容地抬起了手,左中指虚按拇指,如拈花状。 他这一动,身体恰好闪过了封声正的进攻点,而且先一步踏在了封声正步法的中间位置,如果封声正不变换步法的话,势必撞在法空的脚上,在这种情形下,封声正并没有信心跟法空比试谁的脚更硬。 第一百七十三章 拈花·验宝·清白\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6 封声正无奈地在半空中换招,身体闪向另一侧,顺势抬脚踹向法空的丹田,虎虎生风,卷起一地风沙。 法空似乎不喜欢被风沙沾到,拈着的手指弹开,仿佛要掸走飞过来的灰尘一般。 空中传出一声尖啸,仿佛旷野中两件金属相互刮擦一般,刺得人心中酸麻,而卷过来的风沙,也像是被尖啸声刺激得突然麻痹了一般,纷纷疲软地往地下掉落。 封声正则在电光火石之间,猛地一个旋转,飞到了半空里,他的鞋底则出现了一条小槽,碎屑纷纷扬扬落下来。 众人轰然叫好,法空大师的“拈花指”令大家大开眼界,如此功力只在传说中听说过,而封声正一招之内,两度险之又险地避开对手攻击的身手,亦令群侠叹为观止。 法空大师微笑着道了个“好”字,手下不停顿,又一指弹出,这一次寂然无声。 封声正在空中一掌拍出,半空里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他第二掌闪电拍出,又是一声闷响。 第三掌、第四掌……连续拍出十掌,每拍一掌,封声正的身形便向上升起一尺多,随着十声闷响,他的身形已经离地有四丈多高。 众人又是一通喝彩,法空一指的威力和封声正借力化力,随机应变的表现,都让大家看得如痴如醉。 空中的封声正不待法空有所行动,身体高速旋转起来,头下脚上,像流星一般飞旋而下,直击对手,带起的旋风,吹得最靠近的人几乎站立不稳。 法空微笑着,一动不动,待到封声正的双掌离头顶只有两尺距离,他的右手突然出现在头顶,速度快得在空中留下几道残影,手指在头顶转眼间形成了拈花的形状。 封声正大喝一声,但声音嘶哑得像被人突然扼住喉咙,身体的高速旋转硬生生止住,那股带起的旋风,也一下子烟消云散。 他的身躯停顿在法空头顶二尺处,上不得,下不得,但停顿是短暂的,很快,封声正一声暴喝,身躯像挣脱了束缚,双掌猛地往法空头顶击落。 法空脸色大变,他积聚在手臂的真气,随着对方的一声暴喝,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封声正的掌劲毫无阻挡地穿过他手掌的经络,直向心脉处袭去。 法空来不及细想,本能地鼓起丹田处的全部真气,反击过去,但当他的内力反击回去的时候,对方的掌力突然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力,扯着他的全部内力,狠狠地回撞出去。 在法空惊愕的目光里,已经看见封声正正在收回双掌,眼看失去控制的内力就要攻进封声正的身体里。 法空的脸一瞬间像刚刚漂白的纸,在这一刻,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刚才武当二老会失手击伤石京和毕胜了。 法空大师并没有看到他不愿看到的情景,在他的手指撞到封声正前,全部内力莫明其妙地在他的指尖转了个身,然后纷纷回到丹田。 而封声正攻进来的那部分掌力,则毫无留恋地冲出手指回指对方,在他的头顶,离他已经不足一尺的地方,封声正突然将收回到一半的手掌再一次施展开。 虽然他的表情在怪异中分明含有极不乐意的成分,但是在围观的人看来,更像是封声正以突然收招,引诱法空收招,然后封声正乘机偷袭,最后撞在法空来不及收回的手指之上。 让法空意外的是,封声正的掌上没有带一丝一毫的内力,所以当他的身体倒飞回去,并在空中留下一串血珠的时候,法空对自己道:“这是他自己伤了自己,跟我无关。” 封声正虽然吐了口血,却没有伤到经脉,他在半空里稍一调整,便稳稳地落在地上,抹去嘴角的鲜血,不甘心地对法空道:“想不到大师除了武功盖世之外,佛法修为也惊世骇俗,封某输了。” 他手一招,两个捧着包袱的弟子走上前来,将包袱放在了法空面前的地面上,然后退后几步站定。 法空快步走回到法善面前,低声将方才的变故讲了一遍,说完之后,他和法善的目光好像不经意瞟过了站在远处的朱炎一眼,大有深意。 晏几道走过来向申无量施礼道:“请师兄代为验看如何?” 申无量回了一礼:“那我便有僭了。” 申无量在武林中素以见识多广和禀性公正闻名,自然是验看包袱内物品的不二人选。 围观的人靠拢上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楚里面究竟是不是白鹤门所说的两件宝物。 申无量打开两个包袱,一本书露出来,黄色的封面上有四个正楷大字“金针十方”,翻开几页,上面尽是针灸术的文字,另一个包袱打开来是一柄装饰华美的宝剑。 高之玄失声叫道:“怎么变了?我方才明明看见是一本蓝底的书,写着‘鹤舞九天’四个字,跟禁地里的那本一模一样。” 赵志玄也惊道:“不对不对,刚才看的不是这一把,柄上没有这样的装饰品,而且剑的长度也不对啊。” 人群一阵哄笑:“原来两位是被沙子迷了眼啊。” 晏几道脸色铁青,狠狠地瞪着高、徐两人,两人心里发虚,扭头冲着封声正嚷道:“一定是你捣的鬼,悄悄地调了包,我们要搜查你们所有人的包裹。” 封声正双手一摊,讥笑道:“从你们纠缠之时开始,本门拿包裹的弟子便动也没有动过,你们的十几个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围观的英雄侠客们也都看在眼里,难道我们能在天下英雄面前调包不成?你也忒小看天下英雄吧。” 马上有人不少人附和道:“不错,我一直盯着看,没见他们有什么动作,我可以为他们作证。” 高之玄仍不服气:“肯定是你们调了包,你要是心里没鬼,就让我看看你们所有人的包裹。” 封声正一撇嘴:“我们的包裹都给你看也没问题,如果仍是找不到,要不要到我家搜搜我内人的嫁妆箱子?” 高之玄想也不想冲口而出:“好!” 话音未落,脸上便吃了一巴掌,被打得眼冒金星,牙齿也松动几颗。 晏几道铁青着脸收回手掌,转身郑重施礼道:“封门主,贫道弟子疏于管教,言语失礼,请勿见笑,贫道代掌门师弟向你道歉,得罪之处尚祈见谅。” 封声正冷笑着回了一礼,硬生生地吐出三个字,“不敢当!” 身后的人众里有人高叫道:“妈的,只因为他们看走了眼,就害得别人被少林和武当的前辈打成重伤,晏道长的道歉二字可真值呀。” 紧跟着有人骂道:“他奶奶的什么狗屁名门正派,跟强盗差不多,六大门派这是主持的什么正义?我呸!” 众人的情绪似是被点燃,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叫嚷起来。 丐帮长老何油蛟怒道:“刚才谁他娘的放屁啦?有本事报上名号站出来,老叫花子自问行得正坐得直,倒要跟你理论理论。” 人群像炸开锅,立时掀起一片指责之声,要知道最近十余天来,六大门派长老四处出面平息各派之间纷争,总有不服他们调处的人,因为势单力孤不得不暂时隐忍下来。 有道是人多胆气粗,此时仗着人多壮胆,便来了个总爆发,四面八方的指责声,立时将六大门派十二长老的分辨声淹没。 吵嚷中,忽听得一声“且慢”,人群嘈杂的声音立即被盖了下去,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停止说话,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一个人,那人正是朱炎。 朱炎笑吟吟地道:“封门主且慢拿走书和剑,让我再验看验看如何?” 第一百七十四章 破障·来敌·九道\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6 正要取回两物的封声正愣愣地停了下来:“验就验,怕你怎的?” 说完这句话后,他心里不禁后悔,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朱炎走过去,先将宝剑取在手里抽出来看看,笑道:“宝剑手柄厚而不重,剑身前轻,似有中空呀。”说完,挽了个剑花将剑往下一挥,只见听一声轻脆的铮鸣声,剑身上一件狭长的东西脱体而出,射进地下隐没不见,地面上留下一个宽约两寸的窄洞,再看剑身已经比方才短了两寸。 朱炎单手倒转剑柄,手掌一捏一搓,然后手腕一弹,又有一件东西化成一道黑影,没进地下深处,而宝剑则弹到半空里。 剑身在火光的照耀下,留下一串金光,待到宝剑落下来插在地上的时候,其朴实无华的剑柄,寒气森森的剑刃,无不显露出跟之前完全不同的模样。 高之玄和徐之奇在一旁激动地大声叫起来,“闻天剑!这正是闻天剑!” 晏几道也激动地说道:“据本门秘录记载,剑柄护手上方三分之处,有一道凹痕,宽约一分,剑身五寸处中脊上,三道划痕呈品字排列,那都是祖师留下来的,请申无量验看。” 申无量取剑在手,将剑柄和剑身亮给围观的群侠看。 众人惊叹道:“真是邪了门,果然是闻天剑,刚才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朱炎再将书取到手里,从封面挑起极细的一线膜角,捻住边角一扯,将薄膜撕下来,封面变成黄色,上书四个黑字“鹤舞九天”。 他再单掌将撕下的薄膜捏进掌中,略紧一紧,张开后,手掌上燃起一团火焰,另一手将书在火焰上烘烤,完毕之后递到申无量手中。 封面的变化众人已看在眼里,申无量随手翻开一页问道:“晏道长,第三十页第十字至第二十字是什么?可能当众背出来?” 晏几道十分激动,略一沉吟答道:“田之气上引坠于带脉循。” “不错,一字不差。”申无量笑吟吟道:“恭贺晏道长万千之喜,失落多年的宝物,终于重回贵门,你们要好好谢谢这位朱宏图朱公子。” 晏几道带着一众弟子欲向朱炎拜谢,被朱炎虚抬手拦住:“呵呵,你们也不要谢我,这两件宝物为何会失落,以及它们流落到哪里,晏道长应该心知肚明,两物能不能回到贵门手中,我也作不得主,你们还是问问这位欧兄吧。” 朱炎的手指向欧元阳,晏几道脸色大变,嘴巴开得足以塞进一个西瓜,眼光闪烁不定,吭哧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地向欧元阳道:“如此就请欧大侠示下吧。” 围观的众侠下巴掉了一地,谁也没想到白鹤门收回自己的东西,还要请求一个陌生人的同意,其中曲折,着实是非他们所能想像的。 欧元阳叹了口气:“你们要拿就拿去吧,一切皆是天定,我也没那闲功夫管这些了。” 晏几道大喜,竟然带着一大帮门人下跪相谢,显得十分隆重。 欧元阳也不回避,坦然领受,只是脸上却没有丝毫欣喜,流露出的是深深的痛苦和失落。 众人正看热闹,又听见朱炎的声音:“封门主,既然你们没有走,那我还有几句话要跟你说一说。” 众人这才发现,金针门的人居然全都立在原地没有挪步。 “封门主,鹤舞九天和闻天剑的事,想必也是受奸人蒙蔽,我有一言请贵门上下记住:可疑之利不可收,得之易时失之易。” 说完,朱炎走到石京、毕胜以及几个金针门弟子身边,在他们的肩上轻轻地拍了一下,最后回到封声正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不要再玩这种把戏了,将心思放在金针医术上,活人无数,这才是正道。” 封声正神色黯下来,嘴色抽动几下,忽然眼睛闪出怨毒的目光,恶狠狠地对他道:“我也有良言相劝,你先顾好你自己和你的同伙吧,这里的事,不是你们区区几个无知小辈所能改变的。” 朱炎淡淡一笑:“你们蛊惑凡人,妄自散播仙术,只恐怕天谴之日已近。” 说完,用指一点封声正的泥宫,山谷里突然响起一声惨叫,阴森森的回声在山壁间不绝响起,闻者莫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封声正软绵绵地委顿到地上,浑身已经汗透,大口喘着气说不出话来,他手下的弟子赶紧过来,将他扶走。 朱炎脸色已变,见法善等人似乎要过来叙话,连忙对他们道:“诸位前辈请将群雄遣散,有事明再说。” 匆匆忙忙地拖着欧元阳往自家驻地疾掠而去。 丁柔云看着朱炎和欧元阳的身影消失在竹林的阴影里,回过头吩咐道:“孙道正,你将三匹马牵到那边的石头后面去吧。” 默默地从地上捡起一根炭条,手轻轻一招,一片竹叶从上方落到她手里,用炭条在叶面了一道符,口中念念有词,手上的竹叶化成了一团火光。 孙道正将马牵到石后藏好走回来,站在丁柔云身后,东张西望,四周的风慢慢地停了,远处的火光和人声渐渐模糊起,来并慢慢消失。 丁柔云忽然问孙道正:“你除了仙剑之外,应当另有法宝护身吧?” “嘿嘿嘿,老奴的花招一样也逃不过您的眼睛,您真是洞察毫末呀,不过这事您何必道破呢?让老奴留着当作奇兵也好呀。” 丁柔云淡然道:“知道你有多大的自保能力,我才好琢磨该如何应付他们九位道友的关照。” 孙道正用传音术说道:“老奴入道以来,便用真火炼三枚金钱,四十年来从未中断,在山庄里的时候,老爷帮助我重新炼过一阵,终于能够拿出来使用,此物用于进攻比原来那把破剑要强十倍,用于防守,应当能在夫人的仙剑强攻之下,硬撑到二十招以后吧。” “哦,那就好,我知道了。”丁柔云点点头,用传音术嘱咐道:“呆会儿你用法宝只管进攻,只要不离我身边丈径范围,我可保你平安。” 以两人为中心的三十丈范围外,不知何时生起一层淡淡的雾气,它不断扩散,越来越浓,很快将他们全部笼罩在里面。 在浓雾中的两人眼中,雾气并不如外面看上去那么浓重,显然这突兀地冒出来的浓雾,只是仙家的某种迷术,目的是防止有凡人误闯进来。 孙道正抬头看着最后一丝月光被雾气隔断,忍不住轻声说:“来了。” 话音未落,从浓雾里飞射出红、绿、黄、褐等总共八道光芒,夹着风雷之声向他们猛击过来。 丁柔云手一挥,浅橙色的剑芒脱手而出,一遇风,便涨成宫灯大小,无声地向来袭的剑光击过去,叮叮咚咚,几声清脆的响声过后,九道剑光各自飞回。 第一次交手,双方都十分谨慎,更多的精力放在试探对手实力之上,丁柔云的仙剑方才短短的一瞬间,便跟来袭的八剑一一碰撞。 从仙剑上传过来的力道判断,对手的功力比她尚要差一点,对手八人中其中以红芒最强,丁柔云估计使剑的人,已经达到了结丹后期的境界,其余七个人都在结丹中后期左右。 丁柔云轻轻吸了口凉气,对方实力不弱,比他预计中最坏的可能性还要糟糕。 方才,远处警焰升空的时候,丁柔云便意识到有问题。 铸剑谷的灭亡显然是仙道界某一个强大的势力,一手操纵所为,对方既然将天下武林豪杰诱骗到紫竹谷,便绝对没有理由,不派人全面监控山谷里的局势。 他们三人入谷前后几次武林中人交手,并没有预料到其中曲折,不慎显露出修炼仙道术的本事,自然已经引起对方的注意。 对方怀着极大的阴谋,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明天的计划,这样一来,势必要提前动手对付他们三人。 第一百七十五章 围攻·激斗·金钱\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6 不光她意识到此,当警焰升空的时候,朱炎也意识到。 警焰升起,必然是对方启动了布局,朱炎带欧元阳离开,并非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计,而是将欧元阳带离最危险的地方。 并且,警焰处出现的争端既然是仙道中人挑起的,凡人肯定应付不过来,除非他们三人中有人出手,否则真不知争端会演变出怎样的结果。 现在,幕后的仙道势力,果然如预料的那样,开始施术围攻两人,他们在外围布置下迷阵,防止凡人闯入。 在内层布置结界,隔断声光外传,这几个步骤,十足按照仙道界在凡间有人烟处决斗的规矩办,同时意味着,今晚是场分出生死的决斗。 孙道正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不再隐瞒暗地里潜心修炼的法宝,在一场生死对决里,任何一个因素考虑不周全,就会将自己推向死亡。 丁柔云和对方相互试探交手的时候,孙道正没有按她的要求祭出法宝攻敌,他记得丁柔云说过,对方来的是九个人,而刚才攻击的只有八个人,还有一个人在暗中埋伏。 他觉得贸然使用出法宝,只会无谓地暴露自己的实力,促使隐藏的那人有所准备。 另一方面,他很想看看身经过朱炎辅助,修炼“洞天太清册”仙术有小成的丁柔云,实力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丁柔云脸上露出笑容,实际上对方八个人当中,任何一人的道行比她修炼“洞天太清册”之前只高不低。 若搁在以前,她以一敌八,即使是试探性的交锋,也将比较吃力,而刚才的交锋中,对方的八柄仙剑给她的压力,并不比一个人更大。 这显然得益于太元仙力在交战中的应用,而且更让她满意的是,她完全有信心在隐藏的那人出手之前,不动用“天心环”护身。 八道剑光稍稍退了一点,立即重新攻过来,两剑一组,分别从四个方向冲过来。 丁柔云的剑光,立即毫不迟疑地迎击上去,去势比刚才要快几分,浅橙色的光芒冲进最近的一组剑光里。 在对方有所变化之前,强横的力道,便将两道剑飞绞得歪歪斜斜地往后方倒飞,控剑的两人惊呼了一声,连施几个剑诀,才将几乎失控的仙剑重新控制住。 丁柔云的仙剑击散最近的双剑,没有停留,马上出现在第二组双剑的侧方,并从两剑上方掠过。 浅橙色的光芒照得两团绿光缩小到原来的一半,飞行的速度锐减,两剑不得不掉了个方向,往回飞去。 浅橙的光团乘胜往第三组飞剑撞去,快要接近的时候,对方两剑忽然散开,一团褐光精光大盛,欲跟她的飞剑硬碰硬地相撞,那道最强的红色剑光,则在绕到其后,开始在空中画出诡异的轨迹。 丁柔云立即换了个剑诀,浅橙色的剑光在空中跳跃似地闪烁几下,褐剑躲闪不及,尾部被准确击中,光芒立时黯淡下去,红色剑芒的运行轨迹则被打乱,只得护住褐光往回退却。 丁柔云的仙剑击退三个方向的进攻,来不及迎击最后一个方向来袭的双剑,孙道正看着对方两道黄色的剑芒逼近,仍然舍不得祭出法宝迎击,只是向丁柔云更靠近了半步。 丁柔云伸脚闪电般踹在孙道正的腿上,将他踢得一个趔趄,刚刚好避过了两道剑光。 同时,她的左手抬手便是一道掌心雷,劈在两剑中间,强大的电弧将两道剑光推向另一个方向,随后她浅橙色的剑芒,已经回防护在两人身前。 孙道正挨上一脚,紧跟着听到丁柔云的怒骂:“孙道正,你找死啊,再不把你那破钱拿出来,仔细我拿仙剑劈你。” 他吓得一哆嗦,不敢再隐藏实力,随着他一声轻叱,三团浅红色的光芒从他的胸口处升起,呈品字状排列,并高速地旋转起来,转眼间,在他头顶形成一个光球。 丁柔云的心里十分得意,剑仙用的仙剑发出哪种颜色与用剑者本身的道行、功法都没有关系,基本上随机生成,一旦生成终生不变,除非重新炼制新剑。 她的剑光从橙色渐渐变淡,威力以前增大许多,证明她功法的转变,已经产生了明显的效果,一直令她隐隐担心的,功法转变过程中的种种障碍,也没有给她造成危害。 对方的八道剑光很快调整了一下,重新从八个方向各自袭来,丁柔云的仙剑和剑法再厉害,毕竟也只有一柄。 刚才的攻击中,暴露出她无法同时击退不同方向进攻的弱点,对方立即抓住这个弱点,改用群狼战术。 丁柔云并不害怕,她现在的仙力基础,已经大部分转变成为太元元气,不过并不影响到她使用蜀山派的剑法。 蜀山仙剑派数千年来,无论功法还是剑法,无不甲于仙道界,她在霁月师太的悉心指导下,颇得剑法要领。 剑仙斗剑除了比试的是道行功力深浅,剑法也是一个决定性的因素,经过前两个回合的交锋,丁柔云对对方几个小喽啰的功底和剑法深浅已经了然于胸,心里早已有破敌的腹案。 丁柔云信心满满地用传音术吩咐孙道正:“你全力对付那个褐色剑光的,不要考虑防守,争取最短的时候击倒对手,咱们一个一个地收拾他们。” “主母妙计!” 孙道正看了丁柔云的表现,信心大增,他自忖修炼天青诀已有小成,同样是在朱炎的亲自帮助下取得成果,既然丁柔云进步那么大,没理由他仍停留在原地踏步。 他正按照丁柔云的指示,将功力提升到七成,头顶上的浅红色光团猛地散开,三道红光乱哄哄地往前方的褐色剑光撞过去。 对方攻到半路,见孙道正的法器没头没脑地冲过来,连忙调整攻击方向迎头回击。 红、褐光撞在一起,半空里跳出一串火花,孙道正的三枚钱币中两枚击在对方飞剑的中段,另一枚的方钱则准确地套住了剑身。 碰撞后,孙道正的虎口稍稍有点麻,他心里却乐翻了天,他秘炼的这件法宝的一个妙用,便是套取对方的武器。 钱币方孔四周刻有阵法,套住目标,阵法摧动起来,寻常的仙剑、仙器、法宝便不能动弹。 不过法宝的材质比不上仙剑,不能与剑光硬碰,这就要求他能看破对手的剑招剑法,并对法宝有绝对的掌控力。 对方仙剑半路拦截的时候,攻击角度和几种可能的变化线路,都被他看破,当仙剑稍稍露出线路变化的迹像,他抢先控制两枚钱币避开剑锋击中剑身, 对方根本反应不及,正是两枚钱币的撞击,使得对手仙剑的角度发生变化,正好被第三枚钱币套住。 孙道正一招得手,绝不犹豫,按照丁柔云的嘱咐,指挥两枚钱币直击使用褐色仙剑的对手本人,全不顾对方指挥仙剑对那枚金钱的反攻。 被困住仙剑的那人,正全力催动仙诀,试图摆脱,没料到对手根本不跟他缠斗,反而飞快地袭击过来。 见两道红光来得太快,就算仙剑挣脱也来不及回援,只得暂时放弃仙剑,并指如戟,照着来物挥出,一团烈火从指头冲出迎上去。 孙道正嘻嘻一笑,换了个手印,两枚钱币半空里画个半个圈,两只钱眼里也喷出白色雾气,对方的火焰被白雾一碰,发出嗤嗤之声,化成了一团水气,转眼消失不见。 那人大骇,欲待躲开两道红光的攻击,却见其中一枚钱币转到另一面,两枚钱币中间,立时生出强大的吸引力,他的身形被牢牢吸住,哪里还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道红光急速往脖子处飞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七剑·魂魔·天心环\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6 孙道正正要得意洋洋地欢呼胜利,那人的身前,突然出现一道半透明的暗红色屏障。 钱币撞在上面,如同撞在铁壁之上,震得他心头猛跳,呼吸困难,急忙施印,收回法宝,好在暗中出手的人没有追击,好像对孙道正并不感兴趣。 孙道正心里暗叹可惜,那人的道行实在高出他太多,能够保住法宝,不受损失,他已经很知足。 不过他本非善类,属于吃什么也不能吃亏的人,既然杀不了对方的人,重创乃至毁掉对方被困的仙剑,马上成为他的第一目标。 他的法宝还有一个妙用,只要催动法诀,三枚金钱便如车轮般,将被困的目标撕成碎片,他暗暗对自己道:既然对方的高手并没有追击自己,那没有理由不讨点利息回来吧。 果然,那被困的褐色剑光,在三枚制疯狂的旋转中,发出阵阵惨鸣声。 不过,孙道正却几乎哭出声来,此时他亦发觉,套住仙剑的钱币收不回来了,而那团褐色的剑光,却在急剧膨胀,很显然即将发生爆炸。 他哭丧着脸,将两枚能活动的钱币收回到身前三尺,指挥着它们护在自己,和身后的丁柔云身前。 刚刚布置好,那团褐色仙剑发出一团耀眼的光芒和惊雷巨响,爆炸在下方的地面,留下了两尺多宽的坑洞。 冲击波摧毁了周围数丈范围内的一切生物,并狠狠地砸在他两枚金钱形成的防护罩之上。 孙道正被撞得手一哆嗦,几乎对法宝失控,没等他缓过劲来,一道暗红色的光芒,冲破尘埃来到面前。 孙道正狂运仙力,掐着仙诀,对两枚金钱一挥,两道浅红色光芒,绕开来袭之物,直奔迷雾中的某个方位,与此同时,他没命地尖叫:“主母,救命啊!” 丁柔云指挥仙剑迎击其余七剑,浅橙色的剑光在她的催动之下,十分灵动。 她的剑招精妙,对方功力不如她,剑法也不如她,竟然无法攻入她十丈范围之内。 七道剑光在她的仙剑剑光的照射范围内,无力抽身救援被孙道正攻击得手的同伴。 她看似稳稳地控制住了主动,其实,对方七剑合击之术,十分娴熟。 单剑的招数固然平凡,合击之时却威力大增,令她根本找不到机会反攻。 好在孙道正的表现出乎她的预料,若真被对方八剑合击围攻,她没把握招架得住。 激斗之时,她对孙道正的整个战斗过程洞若明烛,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 神秘人物的出手反而减轻了最大的威胁,她心念稍动,那道暗红色的光芒被一道雷光迎头击中。 红光倏然消失,随即出现在另一个方位,那血红色光芒,显得更加妖异。 一股似曾相识的仙力波动它身上阵阵袭来,撞在护住丁柔云身外两丈范围的天心环上,激起一圈圈黑色波纹。 第九个高手和天心环的出现改变了战局,丁柔云的仙剑死死缠住七个对手,天心环攻守兼备,护住她和孙道正两人,没有仙剑防守的其余七个人,面对孙道正的法宝恐怕凶多吉少,如果第九人救援同伙,可用天心环予以牵制。 丁柔云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她掌握着主动,当然有得意的资格,更何况…… 那道红芒吞吐着凶光,如同毒蛇的眼睛一般,紧紧盯着天心环里的两人一动不动。 刚才,天心环的攻击没有伤到它分毫,强大的仙力波动,像强劲的手死死地按住了他们。 丁柔云忽然觉得,它的唯一作用,就是保持着巨大的压力,锁定对手,念及此,她惊呼道:“不好,快收回你的铜钱。” 孙道正不愧人老成精,他先于丁柔云半拍,意识到危险,扣印、施诀一气呵成,那两道浅红色的光芒随即飞快地掉头飞回。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两道红光突然不见,孙道正胸口剧痛,哇地吐出鲜血,红光消失处,出现一个硕大的铜锤,正是它将两枚金钱砸进地下,变成两团废铜。 看到铜锤出现,丁柔云失声惊呼:“蓝神?” 铜锤柄处闪出一个人,那人身材颀长,眉目清秀,脸色苍白,一双眼睛里闪烁出阴森森的寒光,他凶狠地盯着丁柔云:“你和我长兄交过手?” “你是蓝神的弟弟?”丁柔云讶然。 “不错,你可以叫我魂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去年在京城外西元寺,我跟他交过手。” 魂魔猛地挥手,一道粗大的红色闪电击在天心环上,虽然被挡住,却震得里面的两人耳朵嗡嗡作响,他厉声喝道:“就告诉我,是谁杀了我哥哥?” “你哥哥臭名昭著,作罪多端,血债累累,死不足惜,蜀山龙虎真人为天下人除害,亲手格毙凶獠,大快人心。” “很好,很好,小娃娃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很了不起啊。”魂魔不怒反笑:“若我没看错的话,你刚才所用的是蜀山派剑法,不愧为天下第一门派的弟子,口气就是不一样。” “不过我讨厌蜀山派,讨厌蜀山派的人,尤其是当然从你口中得知,我哥哥被龙虎真人老儿戕害的消息,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严重得要用你的脏血,才能暂时浇灭胸中的怒火,要天天听到你的魂魄,在我的炼魂鼎中惨叫,才能稍稍减轻心口的剧痛,所以……你今天死定了。” 最后几个字完全是歇斯底里的咆哮,他的暗红色的剑光,立即如同火焰般猛烈地燃烧起来,强大的压力,疯狂而又猛烈地冲击天心环的防护光圈,掀起汹涌的光波。 丁柔云忽然想起上回在蓝神的剑下,自己连一招都没走过,便被击破护身天心环的情景,心里暗暗紧张起来。 对方的铜锤给她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阴影,她赶忙掐诀,将自己的仙剑唤回来,对方的七道剑光立即如影随形地跟过来,被天心环挡在外面,一阵乱飞。 魂魔冷哼了一声,吼道:“你们退下!” 七道剑光立即掉头飞回去,丁柔云不打算让他们就这么毫发无损地走了,发出一个手印,天心环上击出七道电弧,尾追过去,七剑来不及闪避被击中,光芒顿时黯淡了两三分。 魂魔冷冷地看着七个手下吃瘪,并不出手阻止,当天心环上电光消失的一刻,他突然行动起来。 先是他那已经涨得如同一座小山般,咝咝作响的暗红色剑光,猛地冲过去,接着他的身影同一刻凭空消失。 丁柔云的心里有点慌张,呆在天心环里面,透过护身的光壁,应当能够看破对方的障眼之法。 魔君的消失却完全瞒过她的眼睛,似这种强大的敌人,唯有处在明处的时候,危险性才最小。 另一方面,由于天心环曾被蓝神的法宝破坏过一次,经霁月师太修复之后,强化了防守的抗击力。 可上次破坏点的强度,始终要比其他地方弱,这样天心环形成的防护罩上面,就留下了一个弱点。 霁月师太告诫过她,如果被对手短时间内集中猛攻击那个弱点,将造成一分二毫大小范围内的破碎,仙器也就随之毁了。 丁柔云赶紧运诀,将天心环转动起来,魂魔给她的压力,让她收起了争胜之心,她立即选择了最保守的方法,全力防守,等待丈夫朱炎赶回来。 魂魔的剑光撞在天心环上面,发出巨大的响声,然后防护光圈上,闪起密密麻麻无数的光点。 每一下剑光的击刺,都令天心环颤抖一下,幸好里面的人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否则身受重伤的孙道正,恐怕要被颠散架。 第一百七十七章 奇宝·制胜·虎威\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7 丁柔云赶忙换了个印诀,若是继续转动天心环防守,非让对方的剑光犁田般全部犁过不可,那么,天心环上的弱点多半要暴露。 攻守只相持了一小会儿,丁柔云身后凭空出现一道金光,狠狠砸下来,魂魔那可怕的巨大的铜锤,准确地敲在她小心翼翼掩藏起来的弱点上面。 光圈猛烈地震动起来,丁柔云的呼吸一窒,像被人逼着吞下了苍蝇一般,心头一阵恶心,一口酸水钻到了喉咙里。 躺在她脚下的孙道正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哭喊道:“主母,我又吐血啦!” 丁柔云没好气地骂道:“别嚎了,死不了人的。” 她不知道魂魔如何看破了天心环的弱点位置,但她的精力被对手的仙剑所牵制,不敢继续转动仙器,才是吃亏的主要原因。 当下想也不想,她的仙剑化成一个水桶粗细的浅橙色梭状光团,呼啸而出,狠狠地冲向仍在猛攻天心环的暗红色剑光。 几下精妙至极的闪动,对手的仙剑不得不重新凝成一团红光,跟它缠斗在一起,她乘机重新将天心环转动起来,不再给对手第二次下手的机会。 “咦?”魂魔略有些讶异地出现在正前方半空:“你用的剑法怎么不是蜀山派的了?” 丁柔云在朱炎的指导下,学会了不少“洞天太清册”仙剑篇里的剑法招数,只是远不如原先的蜀山剑法熟练。 所以,对敌的时候,仍不自觉使用蜀山剑法,现在落到下风,便将新学的剑招使出来,以求出奇制胜,果然收到奇效。 她心里得意,脸上没表露出来,只淡淡地道:“取尔妖魔性命,不必用蜀山派高深剑法也能办到。” “哼,狂妄,不知死活。”魂魔不屑的一哼,一抬手,他的剑光速度立刻加快数倍,带起的光迹几乎成了一个光球体,一眨眼,将浅橙色的剑光包在里面。 丁柔云也不示弱,十数个手印叠加打出,仙光飞出奇异的线路,将剑法里粘、引、滑、涩四字诀发挥得酣畅淋漓,魂魔的攻击下,落空又处处受制,不多时,光球体稀稀落落的气势大减。 其实,丁柔云的道行比对手差了不止一个档次,若按常理,根本不是魂魔的对手。 不过她改修“洞天太清册”略有小成,太元元气是凡界天地元气之祖,运用之际,能将被护体仙力吸附的天地元气强度提高数倍。 用于进攻,或许威力不足,用于防守,却坚逾铁壁,更何况,她使用的剑法虽然只是“洞天太清册”里下阶的剑法,却正适应她当前的修炼境界,反而完全发挥出了剑招的威力,以剑招之精妙,将魂魔的仙剑狂攻完全挡住了。 以魂魔的身份和道行,对上道行差自己许多的晚辈时,居然在剑法上占不到丝毫便宜,急切间,更攻不破对手的防守,这令他暗下惊讶万分,同时更坚定要除掉丁柔云的决心。 他蓦地剑招一变,口中念念有词,一声叱喝,铜锤没头没脑地往丁柔云砸过去。 丁柔云此时不那么被动,对铜锤的进攻反而倍加小心应会,铜锤的进攻线路,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杂乱无章。 攻击的角度,和线路变化多端,令她难以判断哪一下是虚、哪一下是实。 虽然天心环的防护力基本上能与之抗衡,但是每被撞击一下,她的心仍旧猛地跳一下。 被敲了十几下,她开始有胸闷的感觉,毕竟像这样,同时指挥仙剑和法宝进行攻防,是对她道力和耐力的极大考验。 孙道正惨兮兮地盘坐在地上,运起天青诀,拼命地与铜锤敲击造成的冲击对抗,丁柔云只答应保护他不被直接攻击,要是在天心环的保护下被生生震死了,他找谁喊冤去呀? 按照计划,魂魔应当短时间内击杀面前的两人,然后调头一举擒杀回援的那人,孰料丁柔云的实力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战局陷入相持状态。 他久攻不下,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怒冲冲地吼道:“你们七个躲在后面不出手,想看我笑话是吗?还不快滚出来布阵!” 他的话音未落,七个人影立即从迷雾里冲了出来,一声吆喝,七人按前三、左右各一、后二组了一个阵型。 七柄仙剑在他们的指挥下,飞快地旋转起来,然后合成为一股,七合一的剑光发出惨幽幽的绿色光芒,仿佛地狱里妖兽的眼珠,令人头皮发麻。 魂魔威胁道:“你们按我指示的位置,只管猛攻,不要有所顾忌,谁不尽全力,我马上宰了他。” 那七个手下显然十分害怕他们的上头,马上齐声念动口诀,那团惨绿的光团,缩成弹丸大小,转眼间攻到魂魔指示的位置,而这个位置正是天心环的弱点。 在受到铜锤敲击的一瞬间,丁柔云无法调整天心环的防守力道分布,七合一的剑光恰恰是这个时刻乘虚而入,击中目的。 七人的合击之力亦不弱,再加上魂魔的铜锤猛攻,丁柔云一口酸水喷了出来,孙道正刚刚揩干的嘴角再次渗出血迹。 魂魔眼见策略奏效,不由得意地狂叫不已:“对,就这样,给我狠狠地打,不要命地打,看这小娘皮能挺多久。” 连击两轮之后,丁柔云的额头渗出汗珠:若再这样捱上十数下,天心环只怕要再次破裂了。 再一次重击马上就要到来,丁柔云突然一扬手,一道橙光冲出天心环,迅捷无比地从绿光和铜锤的缝隙里钻过去,然后一分为二,以令所有人难以想像的速度,击向正在催动阵法的七人。 前排三人和后排两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橙光穿透太阳穴当场毙命。 两道橙光随即一拐,向两侧剩下的两个人飞去,失去了控制的绿光,发出哀鸣,撞在天心环上,被反击的雷电击散,化成七团燃烧的火球,当空爆炸。 剩下的两人仙剑被毁,身受重创,根本无力闪躲两道橙光的攻击,正要闭目等死,却见橙光像被什么东西拴住了,险之又险地停在他们的额头前面,挣扎不已,橙色的光芒刺破皮肤,一滴血珠淌了下来。 不等两个死里逃生的手下回过神来,魂魔喝道:“快向副教主报告!” 刚才的关键时刻,他用另一件法宝“血蚕丝”扯住了丁柔云的奇门仙器,两人的法宝斗了个势均力敌。 出奇建功的仙器是霁月师太赐给丁柔云的羊角,它们的飞行速度奇快,无坚不摧。 丁柔云一直隐忍不发,就是等待好的时机,刚才拼着受伤,果然成功迷惑住魂魔,只要他来不及出手阻挡,其他的人根本逃不脱羊角的雷霆一击。 丁柔云兴奋得要命,虽然被对手救下了两人,可是一举击杀对方五人,并破掉剑阵后,局势拉回到了相持状况,她完全有信心等到朱炎赶回。 看到两个受重伤的人想要逃走求援,她心里又是一阵紧张,不过注意到他们逃走的方位后,她又不禁高兴起来,高声叫道:“神琥,快动手!” 迷雾里白光闪动,两声惨叫很快接连响起,变回原形的神琥满嘴血污走了出来,两只铜铃似的眼睛放着凶光盯住魂魔,嘴里不停咆哮,一副马上便发动进攻的模样。 丁柔云怕它有失,赶紧唤道:“还有一个受伤的,你去除掉他,守在外面别让人逃脱。” 神琥冲魂魔狠狠嘶吼两声,掉头蹿进迷雾里。 魂魔有些慌张,现在的他肠子都悔青了,严重低估了对手的实力不说,更连对手的人数也弄错。 这一趟他可算栽到了家,按照眼下种种出乎意料的情况来看,那个被调虎离山的、被他们认为实力最弱的年青人,恐怕也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 见势不妙,魂魔开始盘算脱身,只是那击毙他五个手下的羊角,着实让他头痛。 所以血蚕丝万万不能收回,仙剑和铜锤倒可以收回来,可要阻止追击,就必须用另外一件仙器拖住对手,想到还要再牺牲一件仙器,他有点心痛,下手更重几分。 第一百七十八章 火星砂·诛魔·雷力\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7 丁柔云明显感觉到对手给予的压力增大不少,这令她有点紧张,干掉对方八个爪牙的同时,也将对手逼到了孤注一掷的境地。 如果他不顾后果地强攻下来,她没把握能毫发无伤地挺下去,而且脚下躺着一个受伤的孙道正需要保护,天知道魂魔有没有其他的法宝没有用出来。 担忧很快变成现实,魂魔猛攻十数招,将丁柔云压制住,腾出手,从腰间宝囊里掏出一件东西。 也没见他念咒施印,径直一扬手打出来,在他面前出现一堵三丈的正方形火墙。 火墙散成出无数火星,见风就长,冲到她面前的时候,变作一颗颗拳头大的流星,噼哩叭啦地一通乱砸。 每一颗的冲击力虽然远逊于铜锤,但数量多了加在一起,就是另一回事了,天心环就像掉下悬崖的藤球,剧烈地颤抖起来。 孙道正受不了如此猛烈的震动,稍有好转的伤势被牵动,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丁柔云赶忙将仙剑唤到面前,抵挡部分火流星的攻击,同时,鼓足余劲,控制天心环,保持稳定。 魂魔的“火星砂”只能用一次,虽然攻击力猛烈,但是持续时间不长,看见使用后的效果不错,他索性将全部的火星砂打出去,并将血蚕丝收回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丁柔云立即将羊角撤回去,用于防守。 魂魔见目的达到,不等三件仙器完全回到手上,身体化成一道红光,往东南方向疾飞而去。 他眼看着就要冲进迷雾,前方突然涌起一股强劲无比的力道压过来,他感觉撞进了黏稠的泥淖里。 身体无处不受到极大的压力,连忙将身形停下来,抬头看过去,那个被他们调走的年轻人,怒容满面地挡在正前方。 欧元阳被朱炎拉起来飞跑,只听见耳边呼呼作响,周围景物全部拉成一条直线,胸口如被重物压住,呼吸变得困难。 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快的速度,两三息之后他们的营地已经不远。 朱炎急匆匆地赶往自家营地处,远远地发觉到异常,竹林里被人布下迷阵,凡人误闯进去,如果没有阵中人指引,便只能在原地兜圈子,好比“鬼打墙”,但对于他这样修炼了仙道术的人而言,迷阵的作用只是圈定范围的一种标识。 朱炎在迷阵前停下来,转头看着欧元阳若有所思。 欧元阳乘机喘了口气,问道:“你怎么看出那本书和那柄剑都被做下伪装?” “那不是伪装,而是障眼法,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了。” “那么,你打进地里的东西和烧掉的封面又是怎么回事?” “那也是障眼法,总不能让那么多人知道我在施展法术吧。” “据我所知,金针门并不以武功见长,为什么他们变得那么厉害?” “有精通道法的人帮他们打通了一条经脉,并且教给他们一些不该被他们学到东西。” “你点中封声正一指之后,山谷里响起的那声惨叫又是怎么回事?” “有人妄图用邪术通过封声正来窥探我,呵呵,可惜他们看走了眼,轻敌自大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人的元神被我用阴煞针打中,最少要痛上两个时辰。” “你刚才跑得真快呀,也是用的法术吗?” “不错,我用的是遁地术,缩里成尺,所以两三步就来到这里。” 从迷阵内部隐隐传出一声虎啸,朱炎神色一喜,不待欧元阳提问,就扯着他冲进阵里。 欧元阳糊里糊涂地被扯进了一片浓雾里,转得两下,便晕头转向,忽然身体被一股大力推到一堆软绵绵的东西上,耳边听到朱炎的声音:“神琥,守住他,不得有失。” 待他定睛一看,吓得筋酥骨软,一头高近一丈,长近三丈半的巨型白色老虎,瞪起一双火眼盯着他,鲜血淋淋的虎口,离他的脑袋只有一尺多。 他下意识地想撑起身体躲开,入手处又湿又黏,犹有余温,抬手看是血污,低头看,身下垫着的竟是一具残破的死尸。 被咬掉一半的脑袋上,剩余的一只眼珠子,白森森地看着他,他忙待想运气躲开,白虎冲他一声吼,丹田里的真气便泄掉一大半,他马上意识到,这是一只修炼了道法的老虎。 朱炎将欧元阳交给白虎,刚刚穿过迷阵,正好看见一人掀起漫天的火流星,往这个方向逃跑,便马上结印拈诀,放出一个金钟罩将那人挡住。 被挡了去路的魂魔没想到朱炎回来得这么快,他深知如果身后的丁柔云缓过劲,势必被他们两面夹击,逃生的机会更加渺茫,立即毫不犹豫地全力出手。 暗红色的仙剑发出刺眼的光芒,从正面猛击过去,铜锤诡异地出现在朱炎头顶上,狠狠地砸下来。 血蚕丝悄无声息地钻进地下,他的双手也没闲着,伸进腰间宝囊,抓住两件从来没用过的仙器准备祭出去。 朱炎万万没想到对手一照面,就是这样全方位,立体式的进攻。 无论正面的仙剑,还是头顶、脚下传来的仙力波动,都显得强悍无比,估计合击的威力,可比得上纯阳真人一剑力道的六七分。 朱炎一动手就知道魂魔的法力比自己低,可惜他的手头没有仙剑,或别的武器可用。 看见红色的剑光,他心头一亮,对策已然想出。 一道炫目的白光突然间闪现出来,魂魔被刺得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被白光照到的身体火灼般刺痛。 仿佛烈火马上要烧穿身体,疼痛中他的身体仿佛被麻痹了,等他看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仙剑和两件法宝早已不见踪影。 朱炎打开太虚神境,不费吹灰之力就收掉了魂魔的三件武器,发现对手木头人一般不动弹,连眼睛也没睁开,见机会难得,他毫不客气地扣起“紫火天雷印”,猛轰过去。 可怜魂魔压根来不及反应,就被碗口粗的雷电击中,上半身顿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紫色火团,倒飞出去。 不到两丈距离,便灰飞湮灭,剩下胸腹以下的半截残肢,直直地掉在地上。 朱炎也被自己吓了一大跳,怎么也想不通对手怎么毫无防守之力。 他却不知道魂魔好采人生魂炼气,这样修炼固然进境很快,却失之阴元过盛。 紫极天火恰恰是他的克星,祭起太虚神镜的时候,仅仅火光一照,魂魔就失去行动力气,变成一个死靶子。 而紫火天雷是“洞天太清册”仙术里的五正天雷之一,威力不是凡界雷术可比,一下之下就将魂魔打得魂飞魄散。 丁柔云收起天心环,兴高采烈跑过来,到近前一把抓住丈夫的胳膊,脸上掩饰不住兴奋,口中却责备道:“你怎么才来?想害死我啊?” 朱炎深知此时不宜与夫人辩解,赶紧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柔柔,下回我一定不离开你,好不好?” 孙道正似出柙猛虎般扑到地上的半截残肢旁,从上面一把扯下宝囊,乐颠颠地跑到朱炎面前道:“老爷,你看,我们发财啦!” 朱炎不满地道:“老孙,你怎么连死人的东西也拿呀?” 孙道正几乎是下意识地道:“不拿白不拿呗。” 丁柔云见朱炎脸色变得不好,忙笑着解释:“此魔头的宝囊里面有不少仙器宝贝,你要是不收起来,任它们流落到凡间,反而是祸害,我们瞧瞧里面的东西,有用的留下来自用,害人的便毁掉吧。” 朱炎不愿动手,便道:“老孙你来翻拣,夫人你看着他,我将这里打扫一下,免得污了我们的休息之地。” 孙道正应了一声,掉头跑到其余五具尸体旁,在它们身上仔细搜索一遍,偏头想了想,转身冲进迷雾里,将另外三具残肢搜了来堆到一起,这才乐滋滋地将找到的宝囊放在丁柔云面前开始逐一翻拣。 第一百八十章 奇门·遁甲·参合\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7 血蚕丝倒是攻守兼备,其结实程度高得离谱,普通的仙剑对它无可奈何,可惜其性噬血,自动吸取被缚猎物的精血,只能算一件凶器,朱炎和丁柔云都不喜欢它,便将它赐给了神琥。 收获最大的非欧元阳莫属,丁柔云让他服用的丹药,功效比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大还丹要强十倍。 借助聚元阵附近强大无比的天地元气,和孙道正传他的仙家吐纳导引术控制。 他成功将丹药的药力吸收得七七八八,短短的三个时辰之内,一举突破多年的瓶劲,体内的经络借机拓宽近一倍,功力成倍增长。 虽然已近中秋,山里的季节总要更换得晚一点,天坑里的密密的竹林,仍旧如同翠海碧波,在天光的照亮下,展露着它们亘古以来的生命力。 可惜天坑外的山谷,一大早就已经被喧嚣所笼盖。 五六千江湖豪杰,在短短十数天里,对谷中千百年来自然生长的植被造成了巨大破坏。 到处留下的火坑和灰烬凌乱不堪,乱糟糟的枯枝败叶之下,往往覆盖着一堆堆人畜排泄物,许多地方的草丛灌木被牲畜啃光,露出下面光秃秃的岩石或黑黝黝的泥土。 而在这个早晨,对竹林的破坏达到了极致,每一个门派都“大动干戈”地将驻地附近的粗大毛竹砍断,做成又粗又长的竹篙或竹排。 丁柔云看见昨天还是翠笼如被的山谷,一夜之间变成光秃秃,不禁怒火中烧,随着目光扫过山谷,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连朱炎也小心翼翼不敢触动她。 他们收拾好营地,撤去附近的阵法禁制,就看见魏伯羊迎上来。 “朱公子,你们可算是出来了,让我在外面等了一宿。” “不知道何老前辈何事见召,竟委屈您久候一晚,晚辈实在罪过。” “朱公子不要客气,昨晚要不是你仗义出手,我们这些老骨头的脸只怕已经丢尽了,说起来你也有恩于我们,等候一夜算个什么。” “哪里哪里,晚辈昨晚只是凑巧看出金针门的几点破绽,岂敢专功自命,您和其他老前辈才是真正的定海神针,魏老专候在此难道就为昨晚的事吗?” “昨晚你走得好快,法善大师让老朽追过来,一来向要我代老家伙们当面向你致谢,二来也是有点小事相商。”魏伯羊略略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只是没想到朱公子的大门让老朽又大丢了一次面子,老朽一生,除武学之外,最喜好奇门遁甲术,自诩当世无二,来到你这里,却连门也摸不到,走进里面,空转几个时辰,依旧毫无头绪,总在原地绕圈子,朱公子的这个奇门阵浑然天成、步步玄机……” 朱炎见他越说越来劲,赶快插话岔开:“魏老过誉了,这个奇门阵哪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只不过是寻常迷阵罢了,凡阵者以物惑其耳目,则惑不可恃,以力惑其心智,则惑不可晰,若能存思守心如一,则其心不可惑,譬如今日大事,未尝不是邪魔外道逆天道,惑人心的结果。” “朱公子说得不错,今天的大事正是我们最担心的,这件事的起因和过程中蹊跷的地方太多,原先我们这些老家伙以为只要六大门派同心同德,团结一致,再大再复杂的事情也皆能掌控在我。” “然而,经历昨天种种事之后我们才真正明白天外有天的道理,能够让名不见经传的金针门,突然具备挑战六大门派长老的实力,那个背后操纵这一切的势力强大得可怕,我们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一颗普通棋子而已。” “只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我们六大门派所能够控制得了的,紫竹谷现在聚集起天下武林一多半的精英,总数有五千七百余,布局之人如果蓄意在群雄当中挑拨离间,引起争斗,然后他们的人乘乱发难,则局势必不可收拾,群雄危矣,武林危矣。” 魏伯羊越说越激动,声音变得急迫:“公子昨晚的表现,让老朽们看到了一丝转机,法善大师和其他长老都认为,只有得你的大力帮助,才或许能与对方相抗,甚至反败为胜,为了武林,为了谷中五千七百条生命,老朽请求公子全力助我们对付那只幕后的黑手。” 朱炎婉拒道:“我年少无知,识浅德薄,实不堪以承受诸位老前辈如此期许。” “朱公子休得自谦。”魏伯羊凑上前,压低声音道:“老朽痴活多年,论见识固然短浅,却也看得出来昨晚金针门的那些把戏,绝不是普通手段能弄出来的。” “还有你们营帐附近的奇门之术,绝不是普通的遁甲术,老朽大胆猜测,朱公子夫妇和令仆都不是普通凡人。” “紫竹谷的事关系到天下武林近半的气运,你们如若袖手,岂不是眼睁睁地看着一场武林浩劫发生么?上天有好生之德……” 朱炎看见他越说越激动的模样于心不忍,安慰道:“魏老之言,振聋发聩,扫除此间邪魔外道之义举,固所愿,不敢辞。” 丁柔云在旁边“哼”了一声,道:“吾道之人,言出如法,你倒好,这么快就答应下,邪道有多少人到此你知道吗?” “我们最多可只有三个半人,要保护的人数却有五千七百余众,你能护得住多少?更何况这些武林人大多利令智昏,自私自利,其中还不乏为虎作伥之徒,他们要是窝里斗起来,你怎么救护?” “还有,你能肯定对方没有更厉害的魔头吗?如果有的话,我们便要为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头痛了,依我看,要想护得他们周全,除非我的师门大举出动才行。” 魏伯羊如何听不出丁柔云话里的轻视,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忿恚,他的脸胀得通红,吭哧着说不出话。 朱炎赶忙对丁柔云道:“夫人,休要这样说话,对头再厉害,有法善大师他们和何老在,有六大门派在,我们团结一心就必可战而胜之。” 丁柔云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重了点,改口道:“相公说得是,为今之计,唯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矣。” 魏伯羊忽长叹了一口气,向他们深施一礼:“老朽便代这里的生灵感谢四位侠士的高义,危难之际万望尽力周全,以存武林一脉。”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欧元阳看着他的背影出神,不无担忧地道:“难道对方那么强大吗?朱夫人如果现在向贵师门求援可还来得及?” 丁柔云脸色一黯:“我是师门弃徒,哪还有脸回去。就算师门雅量,急切之间也不及驰援,现在只能盼邪道掀起的这场大动作,没能瞒得过正道修真的耳目。” “欧兄,我昨天一时大意令你在仇敌面前暴露形迹,心内着实不安,今日之事吉凶难料,我亦无自保的把握,更难保护欧兄安全,趁现在来得及,愿送欧兄出谷,不知意下如何?” “朱兄这是什么话,仇敌当前,竟要欧某当只缩头乌龟?”欧元阳大怒:“几位还有大事要做,欧某自知武功低微,不敢成为你们的累赘,就此别过吧!” 朱炎拦住他:“欧兄莫生气,我怕铸剑谷一脉有失,才如此说词,欧兄是血性男儿,今日大事实须仰仗兄力多矣。” “但凭驱使,有死而已。” “欧兄言重了,需要你做的事有点凶险,断断不至送命。”朱炎取出一根三寸的铁刺递过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烟雀·分宝·仙剑\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7 朱炎发动天火诀,将一堆残骸点燃,大火迅速熊熊而起,待火燃尽,伸手凌空虚按,骨灰凝成九个团,再一挥手,将他们放进竹林里的地下深处,也算入土为安。 孙道正收集的那堆东西里,最大的是一只三尺高,两尺多直径,三足九耳的铜鼎炉。 面上刻有数不清的符篆,正面刻有两个金文“焰雀”,打开鼎盖,可看见里面的内胆,夹壁上雕刻了二十一只怪兽。 每只怪兽张开的大嘴里,各有一个孔,内胆则分三层九格,有机关控制,可根据需要调整层数和格数。 丁柔云手拿一块玉简,兴奋地对他道:“这个焰雀宝鼎可以经受住天火的火力,能够炼制中品仙器,还能炼制仙丹,以后咱们便可自己炼器,更妙的是记录使用方法和印诀的玉简都在,没想到这些邪魔外道真收集到不少好东西。” 丁柔云指着另一根镇尺模样的东西说:“这方寸石可大可小,埋在地下催动符咒,就是出窍后期的剑仙经过上面也会被它迷惑,至少两个时辰不能脱困。” 朱炎看见一小堆似金非金的赤色小石头,问道:“那是什么?” “这可是好东西,水金石,炼制仙剑的基本材料。”孙道正抢着回答。 “哦?这就是炼剑的水金石么?太好了,我早想炼制仙剑了。”朱炎大感兴趣:“不知道这堆水金石能炼几把剑?” “水金石只是仙剑的基石材料,中品仙剑是按一斤水金石粹炼一钱金精的比例炼制成,愈纯愈好,金精之性至柔至刚,无坚不摧,就算是仙界仙人的金钢之身也能轻易击破,天下万物,只有它可与元神感应,这堆水金石有两百斤的样子,你手上如果有其他上好的辅助材料,应当可以炼制四把中品仙剑,前提是你精通炼器并且道行足够。” 丁柔云解释几句,又指着另几件东西说:“这些伞、幡、镜、瓶、扳指等等二十三样,都是害人的东西,不可留在世上。” 孙道正心痛地嘟噜道:“浪费啊,重炼一下就能用了。” 丁柔云正色道:“孙道正,这些都是魔头和他的手下专用来害人东西,欠下无数生灵的血债,怨气冲天,就算重新炼过,你能用得安心吗?修道之人戒贪,你这样的心性,难道还想修成正果不成?” 孙道正收敛心性低头认错:“谢主母点拨,老奴受教了。” 朱炎指着另一堆东西问道:“那这些又是什么?” “大多是一些珍稀药石的半成品,剩下的部分是丹药。”丁柔云忽然脸一红:“不过里面绝大多数是毒药,不可留在世上害人。” 朱炎笑而不语。孙道正对朱炎道:“老爷,我总共找到了六个百宝囊,以魂魔用的那个品质最好,可储数百物件,逾千斤而轻如鸿毛,其余的五个只能存放十分之一的东西。” 朱炎望了丁柔云一眼,见她轻轻摇头,便道:“待我将这些储物宝囊炼掉妖邪之气,最好的那只你拿去用吧。” 孙道正连声道谢,又道:“刚才到迷阵里看见神琥看着欧元阳,咱们对这迷阵何处置?要不要收掉?” 朱炎想了想道:“结界已然散了,迷阵暂时不撤,免得外面的武林人等进来打扰,你让神琥带欧元阳进来。” 欧元阳进来后免不了对朱炎一番埋怨。 他们将两边发生的事分析一遍,朱炎皱眉道:“看来这趟血河教派来不少人手,种种迹像表明他们应当有大阴谋。” “相公,能结成三十六飞天大阵用于杀戮,绝非血河教独力可为,应当另外有不少帮手,你说他们会不会不死心再过来斗一场?我们要小心提防。” “夫人说得也对,要是他们倾巢而出就麻烦了。” “老爷、夫人,依我看他们未必这样做。”孙道正认真地分析:“邪道布局至少一年多,将天下武林人士吸引到这里,前几天并没有大的动静,今天晚上的突然袭击,多半缘于我们出现得太突然,有可能影响他们的计划,可是他们大大低估了我们的实力而踢在铁板上,如果非要铲除我们,势必付出更加沉重的代价,这样一来便影响他们的大计,小不忍则乱大谋,孰轻孰重,相信他们自会掂量。” “嗯,老孙说的不错,明天群雄就要齐攻下面的天坑,邪道计划的关键处应当在此,明天可能有场恶战,谷中聚集起数千之众,武林大部分精英都在这里,禁不起大损失,我们要全力保护数千生众。” 朱炎顿了顿:“可惜我还没有自己的仙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既然有焰雀鼎,我马上开炉炼剑,夫人,你和老孙抓紧时间运功疗伤,神琥也要好好准备!” “相公,不可如此,炼剑绝不是一两天就能成功的,何况你从来没有炼器的经验,仓促之间,炼不出品质好的仙器,徒耗气力,浪费材料。”丁柔云拦道: “我的仙剑是师傅亲手炼就,属中品,你用宝鼎重新炼炼,三个时辰后就可以使用,剑在你手上,威力更大,我有天心环护身就足够,得宝鼎之助,你可分出部分精力助我行功疗伤,到天亮我就可恢复如初。” “夫人提醒了我,我刚才收了魂魔的仙剑和另两件仙器,将它们炼过凑合着明天用,你自己的剑自己留着防身,你且教我怎么使用焰雀鼎,对邪教也不可不防,正好利用方寸石布一个防御阵护法。” 搜集到的东西里还有十二样器物能留用,其中一套龙藤筋丝织就的薄衣,能避凡间水火刀兵和威力小的仙器攻击。 朱炎让欧元阳穿上,一件无主的下品仙剑和几件小玩意,都重新炼过,给孙道正应急用。 朱炎动手布置,先在外围用方寸石布下防御阵,再取“洞天太虚经”玉简布置聚元阵,将焰雀鼎放置在阵中位置。 这样,在他的催动之下,聚元阵凝聚的天地元气,同时供焰雀鼎炼器和丁、孙两人疗伤,仍绰有余裕。 神琥自然不会错过难得的修炼机会,早早在阵内寻个好位置。 欧元阳是个凡人,阵里的天地元气对他反而有害,丁柔云挑出一颗辅助炼气的丹药给他服用。 朱炎让孙道正教了一段最简单的吐纳导引口诀,安排他在阵聚元阵外静坐练功。 一夜倒也平静,邪道没再前来骚扰。 寅时末,丁柔云、孙道正、神琥先后从入定中醒来,在聚元阵凝聚起来的无比醇厚的天地元气补充下,经过三个时辰行功运气,丁、孙两人的非但伤势痊愈,功力也自觉精进几分。 朱炎见他们醒来,引诀打开焰雀鼎,放进去的十三件器物一窝蜂地蹿出鼎口,四下飞逸,好在它们基本上飞绕在鼎炉附近,三人一番忙乱,全部捉回来。 魔头的那柄仙剑经过翻炼之后,剑光里的红色变得极淡,朱炎将它虚浮在双掌当中,按“洞天太清册”里的秘法,两手飞快地结出三十余道手印。 口中默念仙咒口诀,叱喝一声催动心元念力,和真火将仙剑反复粹炼,前后花了半刻钟。 剑身的颜色更淡几分,可惜此剑以前凶孽过重,总有股怨煞之气游离其间,跟新主人的仙力格格不入。 铜锤和血蚕丝比较之下没有这个麻烦,铜锤只能用于进攻,而几乎没有防守的功能,威力虽大,却只能算件下品仙器。 第一百八十一章 搬兵·普慧·盟主\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8 “这件阎王刺,我昨晚特意炼过,使用之法就是昨晚教你的炼气口诀,邪道网罗有不少类似金针门一样的武林中人为走卒。” “给他们强行打通一处经络间的通道,借此在对阵的时候催动预先种进手臂里的咒符,破坏对手的真气运行。” “另外,我估计还有一批刚刚入道不久的邪道,混在人群里,他们的危害更大,对付这些人我等既不便,更无暇,只有请欧兄援手。” “阎王刺专破炼气者的道基,当他们催动手臂道符,或妄用道术的时候,欧兄可凭寻仙石之力辨认出来,全力刺击之。” “见血则立破其邪功,令其复如常人,欧兄身上穿的龙藤筋丝甲虽然甲刀枪不入,但却挡不住仙剑击刺,若遇道行深的剑仙,欧兄必须马上避开,切不要妄想用阎王刺对付他们。” 听了朱炎的嘱托,欧元阳笑道:“嘿嘿嘿,原来朱公子伉俪昨晚帮助欧某提升功力时,就已经做好这个打算,只要你们计划周详,我就更加放心,必不辱命。” “神琥,你化成虎斑猫,模样护在欧兄身边,务必保证他的安全,遇见危险之人,切切不可恋战,立即将他带出山谷。”朱炎拿出一封信塞进神琥口中: “你将欧兄送到安全的地方后,速速带此信到蜀山找霁月师太,将这里的事详细禀明,如果蜀山派愿意收录你入门,远胜于在我手下修炼千万倍。” 神琥睛光大炯,斗大的脑袋拨浪鼓般摇动,显然不愿意离开,但是看到朱炎摆出十分严厉的模样,只得垂首应承。 却说天坑附近,人山人海,各门各派各自盘踞一块地盘,手中竹排竹篙竖立,人如山,篙如林,倒也颇有一番气势。 入口的地方自觉地围出一个大圈,昨天朱炎三人驻足的突崖上站着七十多人,紧凑地围成半月状。 这些人正是各门各派的头领,中间的十八人便是六大门派的代表,和法善大师等长老。 少林寺达摩院首座普慧禅师五十多岁,面相微胖,留着浓密的黑色短须,显得十分精神。 他的眼神有些忧虑,昨夜听师叔祖和师叔讲述金针门事故的经过之后,心里原本就有的不安更加强烈,面对神情振奋的江湖豪客,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对面的每一个人听见: “诸位武林同道,为阴苍升残忍杀害我六门派弟子一事,我等齐聚于此,共同讨伐凶手,贫僧代表本寺方丈和五门派掌门,深深感谢诸位侠义热肠。” 说罢同其他五位代表向群雄团团施礼,众人纷纷还礼。 有人叫道:“普慧禅师不必客气,武林百年来有六大门派主持公道正义,压镇邪魔外道,才能得风平浪静,我们各门各派才能安心地开枝散叶,日渐兴旺,如今阴贼残杀六大门派弟子,就是公然与天下武林为敌,对此等恶贼巨寇,我们武林中人人人得而诛之!” 他的话立即得到众人响应,身后的门人弟子也跟着呼和起来,五六千人的声音,顿时将山谷震得瑟瑟发抖。 等众人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普慧禅师继续道:“诸位武林同道有倾全派之力到此伐罪的,有门中精英尽出前来助拳的,也有无数游侠义士激于义愤孤身至此讨贼的,总数达五千七百余,如此盛会,亦是武林数十年来仅有,大家同仇敌忾,何愁讨贼大事不成。” 人们听他如此说,自又是一片欢呼,经久才息。 “然而众位侠士到此紫竹谷皆是不期而至,贫僧是方外之人,在寺中管理上千僧人,颇知道数千之众,如果没有首脑指挥,做起事来,未免容易出乱子,对面竹剑居的阴贼,敢于挑战天下武林义士,所凭恃者不过两事,一是他窃据的玄英神剑,另一件就是下面天坑里的奇门大阵,下面大阵的厉害之处,想来这些天以来有不少义士已亲身体会过了。” “禅师说得不错,他奶奶的,老子十天前就来了,见姓阴的躲在里面不肯出来,一性急同几个师兄弟想要冲过竹林去,没想到那里面当真邪门,一进林子里就刮风,老子还没整明白发生啥事,就晕头转向地就被吹出来,我们十几个人被那么大的风吹出来,偏偏竹叶从头到尾动也未动弹过。” 马上有人接道:“老六,我亲眼你被吹脱了裤带子,想必平日听多了枕边风,赶到这里现世报吧!” 此话惹得人群一片哄笑声。 还有人道:“老子想一把火烧了它,结果一股风吹过就吹灭了。” “魏伯羊长老精于奇门遁甲之术,他说此阵之奇是他平生仅见,推演数日也没理出一个头绪。” 普慧继续说道:“原本我们对此一筹莫展,无计可施,忽然得到了高人指点。” “不错,好像昨天晚上咱们每个门派突然都得到消息,说下面的天然大阵所凭借的是坑里万古竹林的灵气,要以竹破竹,砍伐山中毛竹当兵器击伐下面的竹林,奇门阵就被破了,行与未行,其实很难说,也不排除这是心怀叵测之徒,故意散布的谣言。” 说话的是沧州天意门的吴山风掌门。 “吴掌门这话是什么意思?谁心怀叵测,你倒给指出来!”有人不满地道。 普慧连忙接过话:“不能排除吴掌门的推测,贫僧与其余五门派的同仁商议之后,也有所担忧,此传言应验与否,谁也不能保证,所幸试验一下并不困难,如其不成,我们再另想办法破阵。” 众人纷纷道:“就是,我就不信凭我们六千多人连个鸟阵也破不了。” “要是一个破阵就把咱憋死,咱也没脸再见人了。” “六大门派武学盖世,学识盖世,英才盖世,绝对不会令我们失望的。” 普慧禅师继续说:“能不能破阵,我们六个门派也没有把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而已,如果实在不行,暂行退去,别寻良策,徐徐图之亦可。” 师承宣道:“大师此言差矣,士气可鼓不可泄,我们既然来了,便不达目的势不退兵,困也要将阴贼困死。” 他的话得到了一片拥护声。 普慧暗暗叹了口气,提高声音道:“既然如此,贫僧有个建议,群侠齐聚于此,问罪于阴贼,就以此事结盟,选出一位盟主,大家都听盟主的号令行事,有了统一指挥,我们成功的把握更大几分。” “同意,我推荐盟主就请普慧禅师担任,我们这趟巴巴地赶来,不就是为了替六大门派惨死的弟子报仇么,少林无论武学,人望都是江湖泰斗,谁敢不服。” “少林论武学,威望都是武林的老大,要是少林方丈普智禅师来了,我第一个推举他,除了普智禅师,嘿嘿,我可得再想想。” “不错,这趟咱们这些门派来为六大门派报仇,苦主连一个掌门也没来,只派了总共不到一百五十个人应景,好事总不能都他们占了吧。” “我猛虎寨一趟就到了一百个人,出力最大,正想拿个盟主位置坐坐。” “我呸,你猛虎寨整个一土匪窝,老子正要找你们算帐,居然还马不知脸长地想当盟主,问问我手里的刀同不同意吧。” “来呀,我还怕你怎地?” “当家的,我支持你,砍死他个乌龟王八蛋。”说话的人特意将“乌”字声音拖得又长又响。 眼看场面即将乱成一团,法空大师猛地喝了一声,他用上了佛家狮子吼的无上心法,登时将场面镇住。 第一百八十二章 威震·比斗·神技\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8 普慧趁机道:“贫僧以为,要当这盟主最重要的要精通御众之术,能将近六千之众调度得当才行,丐帮长老何油蛟大侠是上任丐帮帮主,曾统辖丐帮三十万众,武功盖世,又是大将之才,贫僧推荐何大侠做这个盟主。” “我反对,除了少林派,我谁都不服。” “我也不服,咱们是武林中人,当然要以武功高下决定盟主归属。” “就是,要不然夺了玄英神剑后如何分配?” 既然有人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群雄的情绪立即被调动起来,交头结耳、,议论纷纷,法空禅师再运狮子吼喝了几次,仍弹压不住嘈杂。 人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有人开始互相谩骂,眼见场面可能失控,法善等人脸上充满忧虑。 忽然山谷里响起一声清越的笑声,将所有人的声音全部压下去,闻声者,都不由自主地停止说话,望向笑声的源头。 朱炎和丁柔云、孙道正不徐不急地往石崖走来,所过之处,密集的人群自动地分开一条道路。 朱炎一边走一边用平缓的语调说道:“当初玄英剑刚刚出世,一人持剑于重围之中,瞬间毙斩黑盗顶尖高手七十一人。” “我看对面的竹剑居,四周顶多能围上三四百人,要是五、六千人都赶着上去试试玄英剑是否锋利,也需要排队才行。” “诸位江湖好汉,正好可以在此地先就互相厮杀一番,杀到只剩下三四百人,也就不用再争位置了,更加省却阴苍升要拿剑砍上百十趟才能了事的麻烦。” 他的这番话说的端地尖酸刻薄,偏偏切中要害,众人慑于他的气势,居然没人敢当面发作。 三人很快越众走上石崖来,到六大门派长老面前,朱炎向法善大师等长老和六大门派代表施礼,法善等人面上露出了喜色。 朱炎回过身面对群雄朗声道:“我朱宏图,支持普慧禅师的提议,拥护何大侠当任盟主,有不服者,无论是谁,尽管上来同我理论好了。” 人群立即像炸了锅一般,立即发出轰天的訾骂声。 孙道正抢出来高声叫道:“瞎叫唤什么?光长嘴没长耳朵和手脚吗?不服气的就上来比划一二。” 他的声音比刚才朱炎的声音威势更大,震得对面的五千多人齐齐耳中发麻,心神慌乱,真气乱窜,居然令数千人的骂声减了七八成。 孙道正嘻嘻一笑,得意地挺起了胸膛,瞪着眼睛恶狠狠在人群里瞧来瞧去。 法善等人也被孙道正的叫声所震,脸上泛起苦笑,只能无奈地看三人的表演。 大千世界,不信邪的大有人在,很快就有人高叫道:“我就不服!” 一个人从远处跃起,脚在竹篙上一点,将竹篙压弯,身体借助竹篙弹力飞出,如流星般越过十数丈的距离,再借一次力跃上了石崖,轻功身法,空中姿式都十分漂亮。 此人一身青衣,五十岁上下,手里握着一把宝剑,气呼呼地对朱炎道:“邱某平生最恨强权,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服你。” 旁边普慧禅师介绍道:“这位是赤霞派邱狄大侠。” 朱炎上下打量邱狄几眼,问道:“请问邱大侠对何大侠做盟主服不服?” “那个邱某服气,不服的是朱小哥刚才讲的话,邱某要向你讨教讨教。” 孙道正抢前道:“要我家老爷出手也行,先过了我这一关。” “哼,我在跟你家主人说话,没你个狗奴才插嘴的份。” 孙道正也不生气,仍笑嘻嘻地道:“你说得对,我是心甘情愿地当老爷的狗奴才,这也是我几辈子才修到的福气,冲你这句话讲得好,我决定让你一招,第二招上击败你。” 邱狄怒极:“好好好!看来我不教训你这条乱咬人的老狗,你就要欺我赤霞派无人了,老夫也不用你让,你拨剑吧,我要让你为刚才的话付出代价。” 说完又冲朱炎说道:“待我代你教训过你的奴才后,我仍要向你讨教高招。” “邱大侠莫生气,临阵对敌,此是大忌呀,还是由我与您切磋好了,如果我侥幸胜了,希望邱大侠能全力支持何大侠。” “哼,胜了我再说吧。”邱畋狄沉下心气退后几步,亮出一个剑式沉声道:“原朱小哥,请拨剑吧。” 朱炎想了想,将佩剑拨出来,剑尖指地,道了声:“请!” 邱畋狄看似暴躁,实则心细如发,动起手来十分谨慎,他见朱炎持剑的姿式似是毫无防备,并不敢轻视,展开目力仔细观察,过了十息功夫,仍看不出对手的破绽所在,心里不由得犹豫起来。 他在世上最怕两种人,一种是不要命的人,另一种是看不出深浅的人。 朱炎在他眼里,就属于后者。 现在,他有一点后悔刚才的冲动,毕竟对手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他并不想一世的英名栽得莫明其妙。 朱炎见邱狄的目光变得犹豫,猜到对方的心思,笑了笑,将手里的剑随意地抬起来。 这一下抬剑过程十分诡异,明明看着速度不快,可谁也不知道剑尖什么时候就指向了天空。 在这个过程当中,邱狄仿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对手的剑刺穿过几十遍,不由得额上冷汗涔涔而出。 呆立一下,他喟然叹口气,收起宝剑,也不讲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到邱狄不战而败,群雄非但未被镇服,反而想要上来试试的人更多起来。 一名和尚倒提着一根禅杖,排众而出跳上来,他还没说话,孙道正抢上去道:“先过我这一关,同我打你还能动手,跟我老爷过招,你连动手的机会也没有。” 那和尚倒也不反对,闷声不响地舞起禅杖攻过去,招式雄奇,禅杖舞起来悄无声息,但却掀起一股不小的风,无论攻防皆似滴水不漏。 群侠都认得和尚是五台山的觉远,一百零八式狂风伏魔杖,天下罕逢敌手,见他一出手就是威力最大的绝招,佛渡有缘,众人轰然叫好。 孙道正仍旧笑嘻嘻的模样,手上拿着不知从哪里折来的新竹枝,他将身体一让,退后一尺距离,恰好让过对手鬼魅般攻到的杖头,嘴里说道:“让你一招,下一招败你。” 殊料觉远和尚一招落空,立即收起禅杖,傲然道:“我不动手了,看你怎么败我!” 说完之后,大摇大摆地走下石崖扬长而走。 群雄先是一愣,然后哄然大笑,不少人更是指着孙道正吃瘪后瞠目结舌的模样,笑得前仰后合,东倒西歪。 孙道正尴尬地转过身,不满地小声嘟哝:“这和尚好生狡猾,算什么出家人。” 他方一转身,人群中飞出三道细影,直取他背后三处大穴,速度十分快,最难得的是力道如此大,飞行速度如此快,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 孙道正头也没回,反手轻松地将三道黑影抓到手里,原来是三支钢镖,打造得甚是精致。 他被人偷袭,非但未怒,反而看着三支钢镖兴奋起来,他一直没机会显露本事,眼下机会可算飞到手心里来了。 他有心显摆,当下也不回头,反手将三支钢镖打回去,钢镖的速度比来时更快数倍,同样没发出半点声响。 三道虚影没入人群之中,很快传出一阵惊呼声。 原来,刚才偷袭孙道正的是金镖门的,暗器高手洪羽生,此人的打出的钢镖飞行过程中,几乎不发出声音。 认穴奇准,而且力道奇大,据说可在二十丈外,将镖射进坚硬的石头里。 此人偷袭之后,迅速混进人群里,却没料到孙道正回过来的镖用快得不可思议,准确地找到了他。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回过来的钢镖准确无误地落在镖囊的扣眼里,就像它们从来没有离开过那里一样。 第一百八十三章 分兵·布阵·巽风阵\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8 孙道正显露出来的这份功力深深地震撼了每一个人,无数道看向他的目光里,增加许多敬佩之意。 孙道正非常得意地冲朱炎挤眉弄眼以示功劳。 丁柔云在一旁吃吃笑道:“老孙头不错,深得我心,不能伤他们,没说不能吓他们,这一下子可要吓破他们的胆子。” 就在众人以为再无人敢上来挑战的时候,又有一个人挤开人群,走上石崖,面对朱炎站定。 朱炎看见此人,立即眉头皱起,看见孙道正要迎上去,赶忙叫住。 那人三十岁年纪,生得十分俊朗,一脸正气,让人一见之后立即生出亲近信任的感觉。 普慧禅师询问道:“恕贫僧眼拙,不知道侠士如何称呼?” 那人刚要开口,朱炎突然发难,身影快得瞬间就消失在原位,手里扣着一个手印急劈过去。 那人没想到朱炎攻得这么快,只觉极大的压力瞬间及身,想也不想立即掐诀挥手。 周围的人恍惚间仿佛看见那人的手尖似乎有亮光透出,但很快就没了,就像落到一半的石头突然间失去踪影,说出不的怪异。 但不等他们意识到其中是否有不妥,就见朱炎出现在那人面前,左手掌抓住那人的右掌,右手食指点劈在那人膻中穴上,那人当即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 朱炎转头对孙道正道:“用你的绳子绑上让他们看看。” 孙道正变戏法般取出一根细细的红色丝线,上前将那人五花大绑起来。 那人被红丝线碰到,身体就不停地抽搐,虽然人已经失去了知觉,脸上仍旧露出痛苦的表情,待绑好之后更是不堪,脸上、身上乌紫如茄,大汗如雨。 朱炎叹了口气对孙道正道:“算了,你点破他的丹田后,将绳子松掉。” 转身不容六大门派的人和群雄有何疑问,高声道:“还有人上来吗?” 他和孙道正两人刚才的表现,早已令群雄收起了争雄之心,但众人的神情十分复杂,目光仍旧不善。 曾在入谷前同他们打过交道的师承宣挤在附近,冷笑着大声道:“朱兄神功盖世,我等佩服之至,此间的事,相信有朱兄一人出手便可,玄英神剑自然也该归朱兄保留了。” 朱炎笑道:“师公子谬赞了,我到此地本是游玩,适逢其会,答应法善大师之请,愿为正义助拳,昨天在法善大师等十二位武林老前辈面前,立下毒誓,决不生夺占玄英剑之心,我顶天立地,言出必行。” 群雄听到他的话,再听见法善大师等人出声作证,心头俱是一松,神情也改变了许多,于是不知在谁的带头下,陆陆续续表态支持何油蛟做盟主。 人便是这样,没有强敌的时候,个个互不相让,强敌出现时,容易同仇敌忾,待强敌的威胁消除时,又变得患得患失,于是妥协便很容易达成了。 趁着这个机会,法善大师近前责备朱炎:“朱公子怎么暗算那个要向你挑战的人?此非君子所为吧。” “老前辈不知,这人是个说客,巧舌如簧,狡言善辩,最擅蛊惑人心,而且武功极其危险,要是让他说话,我等不一定说得过他,群雄的心思反而要被他说乱去,那样要坏大事的,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当断则须立断矣。” 申无量疑道:“朱公子怎么知道他的底细?你认识他吗?” 朱炎肚子里暗道:“我当然知道,他没上来之前,我的神识便看穿他一身邪派的功力,只怕到了金丹期,这人敢上来挑战,必定有恃无恐,被他煽动起来,或者动起手来可怎么收拾,我就是要以雷霆之势拿下他,敲山震虎,警告邪道之徒不要妄动。” 其实那人败得这么快,还是因为他搞错了主要对手,他全力防备着一直未出手的丁柔云和孙道正,露给朱炎的破绽太多。 朱炎笑着回答申无量:“我昨天进谷里,看见他跟金针门的封声正在一起言谈甚欢,有些印像,现在的情势下只合当机立断,容不得半点犹豫。” 申无量仍有疑虑,见他讲得十分坚决,也不再说什么。 六大门派这几天已经非常高效地做了大量准备工作,对绝大部分进出紫竹谷的人士来历背景,对谷中五千七百余人分哪些派别,各方能力如何,其中哪些人较有威望等等大体有了解。 所以何油蛟在众人的拥护下,经过简单的仪式正式,就任盟主,立即发令任命了五名副盟主。 将各方势力人众编成前、中、左、右、后,共计五卫,每卫任命八到十位哨长,哨长之下再设队长若干名,皆由其自己推举。 随后,何油蛟将副盟主、哨长和各门派主事之人全部召集到一起,画地为图,将各卫、哨的位置、任务一一布置下去,派出六大门派里懂旗语的的弟子到各卫为联络员。 朱炎见何油蛟按军法治众,指挥有度,调度从容,心里很佩服,站在一旁仔细地观察学习。 何油蛟分派完任务,各副盟主、哨长和各门派主事者纷纷回去,按规划分队整合,现场出现一派忙乱的景像。 何油蛟乘这个短暂的空闲时间,笑呵呵地走向朱炎道:“朱公子本是举人出身,念的书比老叫花子走的路还多,刚才的调配指挥有不当之处,可要请朱公子多多指正才好。” 朱炎大窘:“老前辈休要取笑,老前辈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还多,老前辈指挥千万帮众的时候,我尚未出世,哪里敢在老前辈面前献丑呀。” “呵呵,朱公子过谦了,你毕竟是读书人,懂的东西比我多,六千人眼看就要有一场大战,老叫花子生怕有安排不当的地方,一个疏忽就可能造成难预料的后果,俗话说: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听取大家的意见才更妥当。” 朱炎听他说得有理,转头和妻子、孙道正商议一番,回道:“我总有一点担心,武林侠客大多桀骜不驯,独来独往惯了,没受过阵仗的约束,就算有一些组织森严的帮派,也多是只听内部调遣,如果不能令群雄真心信服何老前辈调遣,我恐一旦行动起来,难以做到令行禁止,那样便会出乱子。” “朱公子考虑得果然周详。”魏伯羊在旁边凑过来,接道:“我倒有一计。” “魏老鬼有何妙计?”何油蛟问。 魏伯羊问朱炎:“朱公子,你看下面的奇门阵如何?用竹篙、竹排是否真的能破解之?” 丁柔云接过话道:“这个大阵非同一般,可惜欠缺了一些最重要的特殊器物,威力最多只能发挥到十之一二罢了,不过即便如此,凭众人手里的竹篙之物就要攻破它,无异于痴人说梦话。” 她已经看破这个巽风阵的致命弱点,因有所顾忌,并没有直接点破。 六大门派长老和主事者听后,悚然动容,神色都喜忧参半。 法善大师道:“没想到朱夫人精通奇门阵法,若朱夫人指挥破阵,必可省掉许多周折。” 不等丁柔云表态,魏伯羊马上接声道:“一看朱夫人面相,就知道必定出身名门,不光有一副侠义心肠,更深谙人伦大道,所谓夫唱妇随,既然朱公子已肯相助我们,朱夫人肯定会施以援手,法善大师不要担心。,就是不知道如果强行用竹篙等物攻阵会出现什么情形?会不会死人?” 丁柔云笑道:“试试就知道了,死人倒还不至于,有得苦头吃。” 第一百八十四章 小计·吃鳖·破阵\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8 魏伯羊闻言后,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容,对何油蛟说道:“既然这样,何叫花子你便将最有可能不大听话的人调到前锋卫里,故意不下令攻击,那些人忍耐不住必定擅自进攻,等他们吃足苦头之后……嘿嘿,想必再没人敢不听号令了。” 何油蛟干笑两声:“嘿嘿,我正有此意,刚才就是照这样安排的。” 孙道正开始在一旁猛翻身上的袖兜口袋。 法善等人好奇问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孙道正答道:“我要清点好身上带的东西,免得被两只老狐狸骗走。” 果然不出所料,江湖汉子多是自由行事惯了,很少懂得协同协作,群雄的调动,竟然乱糟糟地花去一个时辰才基本到位。 而且无论排到前阵的,还是后阵的,基本上看不出队形,有的站着,有的坐着,还有躺着的,更多的人随意走动,交谈,甚至吵闹。 朱炎看到这一切,着实苦恼不已,他一个书生,没有经历过军旅事,也知道眼前的状况肯定有问题。 幸好不是势均力敌的真正战场,否则,带领这群武功高强却桀骜不驯的武林汉子,只怕唯有落败一途。 队容不整问题是小,怕就怕在万一隐藏的邪道高手发难时,群雄不听号令,各自为政,势必多所杀伤,以他们三四个人的力量保全不了多少人。 他微皱起眉头,暗暗考虑是遇变时该如何行止,方为上。 此时,天已过巳时,太阳将山谷照透,由于大多数竹林早被砍伐得七零八落,几千人暴露在阳光下面,曝晒多时,许多人被晒得火星烦躁。 尤其是最先下到天坑的九百多人,在阳光下等候差不多半个时辰,仍迟迟不见盟主下令攻击。 他们多是些草莽英雄,和独来独往的游侠之辈,哪有耐心站在太阳底下干等,口中不干不净地骂将起来。 又过了一刻钟,依然不见盟主下令攻击,几个骂得最凶的人最先忍不住,操起竹篙越众而出冲向竹阵。 有人带了头,马上响应者云集,一时间,本就乱糟糟的队伍彻底崩溃,两三百人一窝蜂地冲出去,各自为战寻找目标下手。 冲在最前面的一人名叫郑三霸,是山东有名的侠客,天生力大无比,武功走的是由外入内的路数,一身横练金钟罩功夫十分了得。 他率先违令冲出阵营,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跑到竹阵面前,隔着三四丈便抡圆了双膀,挥动手中粗大的竹篙狠狠地横扫过去,带起的风声和灰尘显得气势庞大。 郑三霸的竹篙横砸在最外围的一根竹竿根部,啪地一声巨响,被他击中的高大毛竹断成两截,轰然倒下。 他也没好到哪里去,手里的竹篙猛地爆裂成了竹刷子,一双手被震得血肉模糊。 身体被断竹处吹过来的一股强风掀起,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撞出去,在地上砸出一个坑,身上几十道青紫色的伤痕,显然被自己手里的竹条所伤,哪里有练过金钟罩的样子。 紧跟在后面的人,来不及注意张三霸的下场,一个个将手里的竹篙抡圆后猛击下去,瞬间又有数十条人影倒飞回去,将后面冲上来的人撞倒。 一时间,叫骂声四起: “他奶奶的,谁他娘的造谣说竹篙能顶用?害得老子受伤,咒他生儿子没屁眼!” “哎哟,我的手脱臼了。” “你他妈注意点,没瞧见我受伤了吗?要踩也别踩我的手!” 前面的人吃亏,后面的人纷纷刹住,看着前面吃瘪受伤的人狂笑不止。 有的人狠狠地将手里的竹篙扔掉,骂道:“出这臭点子的杀才,我操你十八代祖奶奶!” 也有人不信邪,自认为内功强过前面受伤的诸人,小心翼翼地继续攻击竹林,结果无一例外地获得和前面的人同样的下场,而且受伤更重,至此,之后便再没人敢上前试探。 石崖之上,何油蛟事先借故将各卫哨的主事调来观战,众人目睹到阵前发生的一切。 魏伯羊咋舌:“这么邪门,断一根竹子平均要伤一个人,就算六千人不计后果地全部动手,一轮下来连它九牛一毛也伤不到,照这样去,明年这个时候也进不去。” 丁柔云哂道:“用劲越狠的人,受伤越重,这个阵法不是这种破法,也不是他们能破得掉的。” 何油蛟面色凝重:“传令,将受伤的人抬到天坑出口医治,传令各卫立即将手里的竹篙、竹排统统地扔掉,每队派人将丢弃的竹篙移交后卫处理,传令后卫出动接收伤者和竹器。” 下了命令之后,何油蛟向朱炎道:“朱公子,破阵的事还须你来指挥,我们都听你的安排。” 朱炎知道竹阵的厉害,不是凡人所能应付,点头道:“诸位放心,此事就落在我身上。” 受到召集的人很快陆续赶来,何油蛟等人到齐,对前锋卫的各级主事劈头一顿臭骂。 五六十人当中,有不少人刚才受了伤,现在又挨骂,气得咆哮如雷,有的人当即冲何油蛟吼道:“你说我们不遵号令,谁让你将弟兄放在太阳底下烘烤,却迟迟不下命令,泥菩萨都有三分土性,你拿不出破阵的良策,弟兄们帮你下决心试阵有什么不对?再说谁知道那破竹篙不成事呢?” 何油蛟冷笑道:“谁说我没有办法破阵了?我没下命令让你们进攻,便是在安排破阵的事,你们不遵号令,分明没把我这个盟主放在眼里,既然这样,我老叫花子愿意让贤,你们另外找个人做盟主吧。” 众人听他的口气已经有了破阵之法,哪里会同意他甩手,当即有不少人将强嘴的几个人一顿好骂,其他的人则陪着笑脸使劲挽留何油蛟。 何油蛟摆了一会儿架子,等火候差不多了,才道:“唉,老叫花子德薄才疏,挑不起这副担子,要让贤吧你们又不许,真是难办,就算我脸皮厚仍占着这个位置,你们不听我的号令我也办不成大事呀。” 那几个强嘴的只得低眉顺眼地道:“盟主,我等知错了,回去必定管束好弟兄们,唯盟主马首是瞻。” “那好吧,姑且信你们这一回。”何油蛟装作回心转意的模样,“不过我可说好了啊,你们再不听号令擅自行动,我坚决不干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众人齐声道:“盟主放心,我等齐奉号令,再不敢违令擅动了。” “那好,其实要破阵,我老叫花子也没辙。”何油蛟看着众人面色一变,马上补充道:“不过,我却知道谁能够破掉下面的邪阵。” 在众人的疑问的目光里,他将手一指朱炎:“朱公子夫妇二人,精通奇门遁甲,有他们主持破阵,必定能成功。” 朱炎迎着众人疑虑的目光,十分肯定地道:“破阵不难,诸位侠士听从盟主的安排即可。” 众人连忙应承。 朱炎对何油蛟道:“请盟主先选出十个轻功好,又记心好的弟子,由内人向他们传授进阵的步法,我进阵先探一探路。” 巽风阵脱胎于远古先天八卦巽阵当中的天巽阵,是一个强调防守的阵法,巽为风,故阵法的力量都以风的方式表现出来,其余七卦与之逐一搭配形成一套组合称为一叠,每一叠靠一个五行阵驱动,防护的威力极大。 由于阵法中各要素的组合方式有非常多的选择,每一种组合就需要不同的方式才能破解,所以要想攻破一个完整的巽风阵并不容易。 第一百八十五章 南疆·巫术·血祭坛\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9 不过丁柔云和朱炎都发现了面前这个大阵的致命破绽,那就是没有法力高深的人守阵。 须知这是一个仙阵,要发挥其正常功能,必须有人以法力催动阵法运转。 而凭他们的观察,天坑里的阵势恰恰缺少这样一个守阵的人,阵法完全依靠各处五行阵的力量驱动。 而五行阵本身亦缺少最关键的仙器或宝石一类有仙力、灵性的宝物镇压,丁柔云判断用来镇阵的顶多是普通五行咒符。 这样一来,此阵就成了死阵,要破解变得很简单,只要找到镇压五行阵的东西破坏掉就行。 朱炎在“洞天太清册”里看到过天巽阵阵图和布阵要点,又和丁柔云一起商讨过天坑里竹阵的布阵要点,对破阵之法了然于胸。 就算他们不亲自动手,指挥武林豪客去做,也能成功,不过他担心阵里竹林深密,怕被人安下机关之物,所以才要先亲自进去查看一次。 竹阵外围所依靠的五行阵布在竹林之外,在厚厚的竹叶下面,泥土下面,石头的摆放位置,从水洼的位置等等,莫不是构成五行阵的成分。 朱炎将几处土堆石堆推平,将几处水洼填掉,再在某处地下挖出一块石头捏碎,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竹林消失在里面,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群雄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打破脑袋也猜不到刚才令他们头破血流、难以逾越的竹阵为何就这样轻易地敞开了大门。 没过多久,选派过来的十个高手到齐,丁柔云要来纸笔,将阵图草草画出来,对十人讲解进阵后需要注意的地方,和进阵后行进步法要点,哪里行进,哪里折返,哪一步距离多少都有讲究,内容不少。 等她讲解完,已过了两刻钟,朱炎也从竹林里出来,他在丁柔云的阵图上画了十六个墨点,连成一条线,恰好从天坑入口通到竹剑居下面。 命令孙道正带领十个武林高手进阵,他标识的十六处埋藏在地下的东西破坏掉,成功之后,以焰火为信号通知群雄。 石崖上的众人对朱炎佩服得五体投地,尤其魏伯羊兴奋得不得了,他将阵图默记下来,拉着朱炎提出一个接一个问题。 仙凡有别,修仙界的东西向来是不能轻易流落给凡人的,丁柔云怕丈夫不懂规矩,惹到劫业上身,遂出面代答,专拣最无关紧要的东西来搪塞。 可魏伯羊不是那么好打发,越问越深入,直到丁柔云明显表露出不快的表情,才由法善大师出面解围劝走他。 孙道正带人进阵,大约半个时辰后,竹阵中心的孤岛上空升起两道焰火,是事先约好的一切顺利的信号。 众人皆是大喜,几位副盟主抢着向何油蛟请命通过竹阵。 何油蛟不敢妄动,问朱炎:“朱公子,你看下一步怎么办?” “盟主,现在已近正午,大家都有些劳累了,应当就地休息,吃过午饭歇息一阵后再进去,须知在那里头可能还有一场恶战呀。” 一名副盟主不满地道:“朱公子,我们都是练武之人,一顿不吃没什么要紧的,那阴贼见我们已经杀到他眼皮子底下,难保不被我们吓着,万一他要是开溜了如何是好?依我看,还是马上派我左卫进去,将他住的地方团团围住最稳妥。” “副盟主想错了,山谷四面皆是飞鸟难渡的绝壁,只有这里一个出口,阴苍升能往哪里逃?而且目前我们只开僻出一条两丈宽的窄小通道,其余地方仍然有阵法守护不能进入,如此狭小的空间几千人进去后如何展开?” 那副盟主被问得哑口无言,悻悻地道:“便听朱公子安排也罢。” 朱炎转头对何油蛟道:“盟主,请再选派一百人分成十组,由刚才的十人带领,继续扫荡其他的地方,扩大安全区范围,另外再选一队由我的老家人带领将阴苍升藏身的山丘周围清理出一片足够的地方,好容纳群侠都能进去。” “好,朱公子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快去选人,其他的人马上吃饭睡觉,未时全体进天坑合围。十人以上的门派都要派遣出两名弟子留守在此处接应等候,各副盟主、哨长都过来,听我的安排。” 何油蛟的命令被如实地贯彻下去,扫荡土丘外围竹阵,扩大通道的工作也都迅速执行。 在整个过程中,朱炎将自己的神识张到最大范围,紧张地关注着每一个小队的动向。 何油蛟同各卫副盟,哨长一起,将各卫进天坑的次序,到达竹剑居后集结的位置一一确定下来。 又将各门派按要求派来的门人弟子集合起来分派接应,警戒,驰援等任务要点。 吃完午饭后,各卫报告在先前的调动过程中,陆续发生了十三起人员昏厥事件,各卫的医队检查后认为是天气炎热中暑。 其实现在已近中秋,群雄又都是练武的人,在这样的天气里中暑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法善大师、各卫、哨主事人等疑心其中有蹊跷,朱炎明白这是欧元阳向那些混在群雄里的奸细下手,不动声色地想办法打消他们派人盘查的念头。 到了末时,各卫的人马陆续起来待命,孙道正派人来报告已经完成任务,但他们意外地在竹剑居所处的小山上发现另一个小型防守阵法。 朱炎和丁柔云先一步赶到竹剑居下,查看新发现的阵法。 来到土丘,孙道正将两人扯到一旁轻声道:“老爷,其实没有什么阵法,我怕他们不听调遣擅自进攻,就编了个瞎话吓唬他们,按欧小子的描述玄英剑威力惊人,他们再多的人上去也都是送死,而且我在那里的确发现了一点古怪。” “是什么?” “我发现小山丘像一个血祭坛,我在血河教的时候学过。” 丁柔云皱眉道:“怎么是这个?他们想干什么?” “按教中所传,在血祭坛之上,人哪怕只是稍微擦破了一点皮,也会流血不止,根本没办法止得住,直到血尽而亡。” “这个阵就用来杀人吗?” “相公,当然不是了,这种祭坛本是南疆巫术,后来被邪道学去加以改造成了现在的样子,设坛的目的是以受害者的鲜血和阴魂喂饲某一凶神、妖怪、恶鬼或其它力量强大的脏东西,激起它们的凶性。” “凶神、妖怪、恶鬼?难道此地有这些脏东西?”朱炎警惕地放出神识,四下里仔细地搜索、查探,半晌一无所获。 “若果有这些脏东西,以我们的道行不可能没有察觉,管它有没有,只要破坏掉血祭坛,便是有也不惧它。” “老爷、夫人,想要破坏血祭坛,就要将土丘整个掀掉,当着这么多人面不太好弄。” 孙道正继续说:“其实祭坛本身问题也不算太大,关键是在此设坛的目的何在?还有,等会儿这五千多号武林豪杰就要直接围攻上面的阴苍升,他要是邪道或者是被邪道利用的走卒倒好办,我们出手处理就行,可是如果他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凡人,我们应当如何处置?” 朱炎沉吟道:“我也想这个问题很久了,以我的灵觉观察,竹剑居里面的人没有丝毫炼气的痕迹,但里面总有什么东西让我不安,那种不安的感觉随着越来越靠近而变得越来越强烈。” “相公,没道理这样啊,如果阴苍升是道行比你更深的高手,巽风阵没理由这么轻易就被破掉,如果上面是邪道的巢穴,总逃不过我们的灵觉感应,除了人之外,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你感觉到不安?” 第一百八十六章 谈判·阴贼·竹剑客\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9 “可惜老爷用不了先天卦术,不然卜上一卦就知道了。” “老孙头说得不错,我现在便起一课,算算怎么回事。” “夫人,不用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真的有异,你未必算得出来,徒费力气罢了,倒不如省着力气应付变故,等会儿群雄与阴苍升对阵的时候我们提高警惕,随机应变,尽量不要让人受伤就行。” 三人装模作样地围着土丘这里看看,那里挖挖,直到各卫人马陆续到达之后才说最后的邪阵被破解了。 何油蛟颇懂战阵,群雄经他分配调度之下,本可轻易将土丘分三层,包围得严严实实。 不过到了此地此时,各门派似乎已经忘记先前所做的绝对听从号令的承诺,各自以门派为单位,聚拢在一起。 纷乱地争先抢占有利位置,盟主大人做出的种种部署,全部抛到爪洼国里了,几千人的场面,登时乱起套。 唯一还算在计划中的,便是尚无人擅自踏上土丘一步,毕竟传说中玄英剑的威力太强横,他们心里终究有所顾忌,谁都想夺剑,但谁也不愿在拿到神剑之前,平白送掉性命。 何油蛟虽然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可是当亲眼看到一番心血完全打了水漂,心里还是很不舒坦,铁青着脸和法善大师以及六大门派的弟子站在一起,紧闭着嘴不出声。 此时的场面十分奇异,五千多人将一个小土丘团团包围,被挡在圈外的人大声叫骂着并与前面的人推搡。 内圈的人眼睛里闪动着贪婪的火光,一只眼直勾勾盯着上面的竹剑居,另一只眼则在互相观察,谁也不出声,谁也不先动手。 终于有人忍不住,向何油蛟高喊道:“盟主,下一步怎么办,谁打头阵,你要做决定啊!” “哼,别再叫我盟主了,何某人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你们不听我的号令,乱哄哄围上来,我就不再是盟主,你们想要怎样就怎样吧!” 众人皆尽哑然,又不好反驳,只得继续维持原状,有冒失的人想出头,也被旁边同门的长辈扯回来。 法善大师宣佛号道:“阿弥陀佛,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今日之事缘起于我们六门派弟子遇害,到了这里,看来只能先由我们与阴苍升交涉。” 他越众而出,其余的十一位六派长老跟随上来,缓步走向竹剑居。 朱炎和丁柔云抢到法善身边:“大师,我也去看看。” 又转过身对人群里一人说:“欧兄,你也来,听听看那人是不是。” 欧元阳肩上趴着一只虎斑猫越众而出走过来。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生怕吃亏,陆续有人也要跟上来。 朱炎猛地回转身,双目发出骇人的精光,冷冷地道:“其他人不许过来,有敢违者,老孙头你废掉他的武功,以儆效尤。” “是,老爷。”孙道正重重地答应一声,换上残忍的表情,打量那些已经迈出了脚步的家伙。 他将仙家法力运转起来,十数丈范围内的人顿时丹田空空,身体麻痹,莫说动弹,就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着了道的莫不露出骇异的表情。 孙道正身形一动,脚不沾地地飞速绕土丘转一圈,所过之处,将已经越出的人封住穴道扔回去。 他这一手立时镇住群雄,其余的人慑于他的威势,再不敢向前踏出半步,不过咒骂声四起,孙道正浑当没听见,不予理会。 法善大师带头走到竹剑居外六丈开外站定,运气对屋内道:“竹剑客,阴施主,武林同人齐聚于此,你也不出来跟大家见见面吗?” 他的话音震得屋檐都颤抖起来,显见运足内力,试图逼阴苍升现身。 “有朋自远方,不亦乐乎,可惜诸位前来这里,却不是为了看朋友。” 声音从屋里传出,随之门扉打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走出来,他身材不太高,剑眉入鬓,面相坚毅,给人的印像不错。 “善哉善哉,阴施主,是敌是友,其实全在你一念之间,我六门派八名弟子的性命丧在你手中,种善因得善果,种恶业得恶果,武林同道不忿我派弟子无辜殒命,基于义愤兴师问罪,若此乃祸事亦施主咎由自取。” “老法师,还要我解释多少遍啊,六大门派派来问讯的弟子不是我杀的,为何你们总不相信我呢?” 普慧道:“渡净师侄亲口指证是你下的手,他们从你这里告辞出来,刚出谷就在半山腰的树林里遇袭,你偷袭他们的时候,连脸都没有蒙上,想必你以为剑下绝无活口吧,但你想不到渡净师侄的心脏长在右边,你并没有将他刺死,你的罪行才暴露于天下,渡净师侄现正在下面,要不要老纳将他唤来当面对质?” “唉,不用了。”阴苍升叹了口气:“渡净师父从来不打诳语,我深信他的为人,但是阴某可以对天发誓,他看见的人绝对不是我,一定是有人假冒我。” “你有没有证据能证明你的说法?” “没有。”阴苍升黯然:“但如果真是我动的手,为何我当时不毁尸灭迹,以致走脱一人而引火上身呢?” “那是你太自信以致疏忽犯错,以为山间野兽会充当你的帮凶,叼走尸体。” “说实话,半个月前突然有大批武林朋友前来找我的麻烦,我才知道六派弟子遇袭身亡的事,听他们讲完经过之后,我已知道自己百口莫辩,但是阴某问心无愧,不想与武林同道为敌,所以一直退避三舍。” 朱炎插话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另觅别处躲避?” “我要是逃走,罪名便坐实了。” “你以为你不走,天下人就会相信你无辜吗?” “我为自己的名誉战斗而死,至少对得起自己。” “战斗?”朱炎冷笑着插话:“用玄英剑战斗吗?不要告诉我它不在你身后的房子里,它的气息逃不过我的感应,你应该知道如果用它战斗将会有多少人无辜丧命吧?你的名誉就值得用无数人的性命来交换吗?” “你……”阴苍升语塞,垂头沉思。 朱炎问欧元阳:“他的声音像不像?” “不是,没有他。” “好,欧兄且回,按我们事先的约定,外面的事就拜托你了。” 阴苍升似乎想通了什么,抬头道:“我并不想沾血,所以一直避让不出,本冀望于武林朋友通不过巽风阵,时间一久自然会散去,冷静下来应当能注意到整件事情的诸多疑点,待到那时,我到六大门派登门解释请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要大许多。” “可事情并不像你想像的那样简单。”朱炎冷冷地说。 普慧禅师接道:“朱公子说得不错,我六门派遣弟子向你问讯,和他们遇袭的事情本十分隐秘,六派严格保密封锁消息,但是一夜之间,全武林全都知道了。” “你的巽风大阵固然十分神秘强大,却有人暗中散播下破解的办法,虽然那个办法并不十分有效,可是在利诱面前很多人都不会罢手,下面的竹阵再广、再大、再强,亦终有被破的时候,届时,吃尽苦头的人会将怨恨完全发泄在你身上。” 阴苍升冷笑道:“你是说,我最大的过错并不在于是否杀了六派弟子,而是怀璧其罪?” “六派弟子是不是被你所杀,对今天包围这里的绝大多数人而言,并不是重点,他们想要的是本不该属于你的那把玄英神剑,有人暗中鼓动武林群雄前来抢夺神剑,不断挑起他们对你的怨恨,逼得你不得不用剑杀人,这可能就是那些人的最终目的吧。”丁柔云一边说着,心里突然闪过亮光,似乎把握到什么。 第一百八十七章 对质·约定·剑变\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9 “玄英剑的确在我这里,上次六大门派弟子来问讯的时候我说了谎。”阴苍升听完分析,脸色变得煞白:“我几年前隐居在这里,一直过得悠闲自在。” “今年正元节到门外赏雪,看到雪地上有个包袱,打开来看,里面包着玄英神剑和一本详细阐述剑上秘诀的秘笈。” “我久闻玄英神剑的威名,忍不住试过一回,果然威力奇大无比,一时贪心,就据为己有了。” “我也不是没想过这剑来路古怪,可是总存着万一的侥幸之心,更看不破这里面设的局。” “可我到底得罪了谁?为什么如此费尽心机地陷害我,要让整个武林都对我切齿痛恨。” “你高估了你自己,你无论你的资历、声望、武功,还是你的重要性,都不够资格让别人发动整个武林来忌恨你。”朱炎有些悲悯地看着他: “其实你在意外得到玄英宝剑的那一刻,就很清楚,拿在手上的不仅仅是一把无与伦比的神兵利器,和一本无上的内功心法,更是全武林的嫉恨。” “朱公子,贫僧有个问题想请教。”法善大师忽然说。 “请大师提问,我知无不言。” “你认为阴施主是不是被人冤枉了?” 朱炎仔细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有些事情,譬如铸剑谷惨案的前因后果和细节,譬如某一个世界里的人们所拥有的强大力量,都不是诸位所能想像的。” “对大家来说,某些发生的事情只能得出一个唯一的结论,譬如以渡净师傅死里逃生的亲身经历,只能得出阴苍升亲手杀人的结论。” “可是实际上是某些人用他们的能力,让渡净师傅看到了他们想让他看到的事,对方的布局从铸剑谷惨案开始,环环相扣,直到今天引天下大半精英聚集在这里面,对玄英剑将要造成的杀戮。”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还不知道,阴苍升是不是被冤枉的却很清楚,他只是个棋子。” “在这个布局里,无论阴苍升,或诸位前辈和武林英雄,都无力改变自己被摆弄的命运。” “朱公子的话有些我听不懂,不过朱公子明确地给出了答复,既然阴施主是受奸人陷害,那么六门派弟子的血债就不能算在阴施主身上” 法善大师转向阴苍升说道:“但是在找到真凶之前,你到我少林做客,你看如何?” “多谢朱公子仗义执言了,大师的安排,阴某自当遵命。” 普慧禅师和其他五门派的主事人聚在一块商量一会,回身道:“既然师叔祖做出决定,我们也无异议,但有一桩,在阴施主到敝寺做客之前,必须将祸端玄英神剑交出来。” “正该如此。”阴苍升满口答应,转身进屋。 不一会儿,阴苍升手捧一柄宝剑走出来,不过剑身被套在一个乌黑的剑鞘里面,看不到它的真容。 随着宝剑从竹庐里出来,朱炎心里的不安感猛然强烈十倍,他很清楚地知道,很快,也许是马上,将会有大事发生。 围在山丘下的群雄将竹剑居前发生的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当阴苍升捧着玄英剑出现的时候,人群立即一阵耸动。 后面的人拼命往前挤,而前面的人也暂时忘掉了孙道正对他们的威胁,推挤着往前移动脚步。 孙道正十分为难,朱炎的命令只是让他吓唬人,并没有让他真地废掉这些被贪婪蒙蔽住了心窍的人们的武功。 眼见场面有失控的危险,他顾不得许多,飞身跃起运气于臂,半空里挥动手里的竹枝,往人群前方地面一挥。 立时泥土飞溅起一丈多高,十余丈长的土墙,然后垮下来,往对面的人群压过去。 泥土和灰尘,以及巨大的气浪将一百多人冲得往后跌倒,孙道正厉声叱喝道:“再往前走,我的剑就不是划在你们的脚前了。” 这一下变化突然,很多人等灰尘稀薄些看清前方地面,赫然出现了一道深两尺,宽一尺长二十余丈的坑道,有人失声道:“剑气,好强大的剑气。” 许多人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发热的脑袋多少清醒一些。 师承宣被弄到满身的泥土,十分狼狈,他心有不甘,高声道:“好一个朱公子,还说什么发毒誓不染指玄英神剑,却原来勾结六大门派,骗尽天下英雄,口里说得好听,实际上还不是欲将神剑占为己有。” 丁柔云怒道:“师承宣,你才是伪君子,真小人,我相公的话何时说过要拿那破剑了?哼哼哼,区区一把玄英剑,还没放在我们的眼里。” 有人接骂道:“那你们就别挡着我们的路,有道是好狗还不挡道哪,不许我们过去,自己却要把剑拿到手里,你真以为天下英雄是瞎子呀!” 汪何油蛟连忙出面道:“诸位,你们忘了你们到这里来的目的吗?就是要为我六门死难的弟子讨个公道,玄英剑是重要的证物,理当由六门派掌管。” “老子不服,你们说是要报仇,结果说着说着倒和姓阴的走到一块儿,死了八个人就可以换到玄英剑吗?这样的买卖太便宜了。” “兄弟们,别听他们的,六大门派的良心黑了,这是要把我们卖了啊。” “大伙儿快上去抢剑,谁拿了剑谁就是天下第一!啊!” 说话的那人最后一个字是声惨叫,原来是被欧元阳用阎王刺刺中,立刻倒下。 混乱里又有人高叫道:“好啊,六大门派派人暗算我们啦,大家跟他们拼啦,抢剑啊!” 欧元阳在人群里冲来冲去,无奈鼓噪的人太多,人群又太挤,顾此失彼。 被煽动的人群,似被野火点着的秋草,情绪被煽动起来,彻底失去理智,全然不顾生死地往前冲。 孙道正只是表面上装做很凶,其实畏惧惹劫业上身,并不敢真地拿仙剑砍人,见势不妙只得往后退。 他这一退让,蓄势已久的人群,如同钱塘海潮一般涌向竹剑居。 朱炎心头的不安感沉重得像座大山,全身的仙力在心法的催动下急速流转。 丁柔云则暗暗扣住天心环的启动仙诀,只待人群冲上来前,立刻发动出来,将这座山丘同人群隔离开来。 最先冲上坡的几个人突然跌倒,他们身后一人手里的剑上仍泛着血光,又有几声惨叫传出,数人倒地,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黑土。 朱炎脑中一瞬间闪出一道亮光,照亮了心头不安的源头,他猛然回过身看向阴苍升。 只见那把玄英剑黑黝黝的剑鞘之上,不知何时有穿出几道鲜红的光束,光束穿透剑鞘射向天空,越来越多,很快整把剑都变成鲜红的颜色。 有一股似曾相识,既暖且凉的气息从剑身方向波浪般传出来,朱炎感觉到脑袋一阵眩晕。 鲜红的剑鞘如火炭般灼热,阴苍升惨叫一叫,向后跌出,那团鲜红色的光团飘浮在半空,并变得越来越亮。 这个突然发生的诡异现像,惊呆了所有的人,那些疯狂往竹剑居上挤的人,不但清清楚楚地看到玄英剑突然变成鲜红光团的过程。 还被光团那里传出来的神秘气息,冲击得浑身发软,不能动弹。 他们的脚步就此停住,有的人心里生起恐惧,想要转身逃跑,结果发现身体已经完全麻痹,哪里还能挪动分毫。 一道白影,从挤在一堆不能动弹的人群里冲出,飞一般地往天坑出口掠去,在白影的背上隐约有一个人形的黑影。 第一百八十八章 元凶·真相·虬首仙\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19 朱炎很快从眩晕里清醒过来,他咬着牙挥动手臂,在空中画了个圆。 左手变幻出十数个不同的手印,右手掐着一个仙诀,两手交汇于胸前,一团极白的亮光从他两掌之间发出来。 白光在一瞬间冲破玄英剑红光笼盖的地域,所有的人都被它照亮,顿时觉得身体一松,手脚恢复行动能力。 在他们犹自被眼前的异景震惊得发呆的时候,耳中响起朱炎震天的怒吼声:“不想死的快往撤离!” 此情此景之下,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情况不妙,醒悟过来的武林豪侠们纷纷准备掉转身逃跑。 但是绝大多数人没来得及转身,一个轰隆隆的声音似乎从九天之上传下来:“想跑?做梦!” 与此同时,玄英剑的亮光一瞬间充斥了整个天坑,朱炎双掌间发出的白光被压缩到只剩身后的三丈多范围,勉强将孙道正、法善大师和几名长老保护在内。 丁柔云的天心环早已经启动,不过防护的光圈也被压制住。 无论是朱炎,还是丁柔云,都只能如风中残烛般,勉强支撑着。 控制住局势的玄英剑光团缓缓地飞升到高空,光团长大到了近十丈大小,它在高空似乎十分轻松,滴溜溜地转个不停,被它照定的每一个人,都感觉似乎有一双眼睛,带着戏谑盯着他们瞧。 过了一会儿,天空里那个轰隆隆的声音重又响起,语气却显得颇为惊讶:“哦?太元清平道力,这个功法什么时候传到凡界了?不过很好,很不错,我正非常需要。” 朱炎吃力地抬起头向那光团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想要怎样?” 红光团突然散作鲜红的雾气,然后重新旋转起来,很快凝成为人形。 赤身赤足、头发卷曲着散落在头顶,出人意料的是,他的面相居然十分慈祥,很像一位正在含饴弄孙的老人。 只不过他的身体只清晰了极短暂的一下,马上重又变得模糊不清,恍如隔了数重薄纱般看不真切。 空中的人展露出笑容:“我是谁?你问我是谁,哈哈哈,我是谁?告诉你吧,小子,你可以叫我虬首仙。” “无名之辈!藏头露尾,有本事就露出你的本形来。”丁柔云激动叫道。 “无名之辈?哈哈哈,可笑至极,可笑至极,无数仙界的小辈听到我的名字,都要瑟瑟发抖,而你居然说我是无名之辈。” 他狂笑不止,声音像晴空霹雳震得大地颤抖不已,不过他笑了一会儿,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 “我的本形就是这样,可我不得不以另外一个样子被人记住,无论是这个模样,还是那个模样,我都已经不完整了。” “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妖怪,老邪魔,有胆子就放开来同我们斗,伤害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凡人算什么本事?” “小伙子,你放心,我暂时不会要他们的阴魂和阳魄,如果能在你身上得到我想要的力量,他们对我来说就没什么用。”首髡笑了笑,很认真地问他:“我睡了多久了?” 朱炎大怒,“我怎么知道你睡了多久?” “我上次醒来是在铸剑谷,胡乱吃了点东西,再上回也是在铸剑谷,上面的家伙用天雷殛劈我。”虬首仙笑道: “嘿嘿嘿,他们是照老规矩,公事公办,哪知道要劈的人是我,他们降下的天雷越多,我吃得越饱,那点小火棍要是再多一倍,也许能让我尽情吃顿饱餐吧。” 朱炎心头电光闪过,失声惊叫起来:“原来是你,是你一手造成铸剑谷的噩运,是也不是?” “哈哈哈,你说得很对,你很想知道事情的整个经过吧?” “你不用说,我不想听,我现在只想灭掉你?”朱炎使劲挣扎一下,手中的白光扑闪几下,却仍被压制得死死的毫无作用。 “你很强啊,可你现在斗不过我的。”虬首仙笑得很开心,“你不想知道的事情,我偏偏要说给你听,反正时间还很多,上面的家伙一时半会发现不了我。” 丁柔云嘲笑道:“原来你也害怕仙界,你刚才不是说仙界的仙人怕你么?” “小姑娘别打岔,专心听故事。”虬首仙略有点不满,像个老人吓唬淘气的孙女一般: “太久以前的事就不说了,你们知道铸剑谷的故事,那我就从童金方,就是金鼎小朋友,从他身上说起吧。” “我藏在天宇石里面睡觉,小童突然跑过来拾起我的寄身之石,我被惊醒了,很感兴趣地观察着他,那小家伙炼仙器炼疯了,想要拿我藏身的天宇石炼剑。” “不过他却也不动脑子想一想,天宇石是他能够烧化的吗?后来他多番努力不果,只得放弃,在他入定练功的时候,我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妙到极致的点子。” “我说过,那个时候的我很虚弱,我到现在不完整,那时候更甚,天宇石内所蕴藏的力量极强,但是我却无法直接吸取。” “因为如果那样做,势必被上面的家伙知道,那么我的存在便暴露了,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我在天宇石里藏了那么久之后,仍然很弱的原因吧。” “我的点子便是让天宇石的力量进入小童的身体,然后我再吸回来绝大部分,这样多半能躲过上面的家伙的感知。” 朱炎和丁柔云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金鼎真人只从天宇石内吸取极小部分的仙力,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极短的时间冲到神化期,离渡劫飞升只差一步之遥,那么吸取天宇石绝大部分仙力的虬首仙又该强大到何种地步呀? “小童心性简单,这种人专注于某件事时,往往进步比普通人快,再加上有我暗中指点引导,他的仙基进境得尤其快速。” “他进步得越快,我能获得的好处越大,幸亏有他的帮忙,我才恢复得那么快,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呀。” 虬首仙似乎沉浸在幸福的回忆里,过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可惜我一时疏忽,忘记了如果小童进步得太快,很快就会被上面的家伙盯住,那样我也多半会被上面的发现。” “当我意识到这点时,他已经到神化期,已经引起上天的注意,那时候我已经恢复到可以驱动藏身处所飞遁,所以我悄悄地离开了他。” “但是我没有想到,这种旅行其实很消耗力气,我半路上力竭,坠落铸剑谷附近,我累得要命便睡着了。” “后来小杜又找到我,那时候他马上要渡劫,渡劫多好呀,上面的家伙降下天雷劫火,多么好的美味,一次抵得上我在天宇石里睡一千年。” “我发现劫火降下来之后,想办法找到小童,他已经被天劫烧得几乎形神俱灭,嘿嘿嘿,也不想一想,他在我的帮助下进步得那么快,道基又怎么可能扎得牢固厚实,难道天劫火殛是闹着玩就能渡过的吗?真是少年人不懂事呀。” 丁柔云问道:“你利用完金鼎真人,为什么还要戕害铸剑谷?” “我害铸剑谷?哼,我在我的天宇石里睡大觉,铸剑谷谷主非我拿我的栖息之所炼剑,小童也糊涂,被他套到炼剑的办法,要是真的被他们炼成剑,我就瞒不过上面的家伙了。” “你说谎,你刚刚说过天宇石炼不化。”丁柔云驳他。 “那是因为我聪明,及时想到一条妙计,将天宇石藏到其中一柄剑剑身里,这样被暴露的可能性最小。” “其实最容易暴露的时刻,是在他炼剑的过程中,也不知道谁传给他那种上古时代炼器炉打造法,小童因为好奇,又透露了启动炼器炉的方法,在炉子里天宇石的仙力潮水一样泄漏出去。” “那么好的东西怎么能浪费,我只得不停地吸,直到吸得被上面的家伙闻到我的气味,好在我在炉里面使些手段,弄了八个分身,才留下了缓冲余地。” 第一百八十九章 斗仙·雷法·天宇剑\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20 “他们是凡人,他们不知道你的处境。”朱炎有些徒劳的争辩。 “那更加不可饶恕,因为他们的愚蠢无知就要让我搭上性命,如果他们知道我的底细岂不立即将我卖了?”虬首仙蛮横的叫嚣着。 过了一会儿冷静下来,露出惋惜的表情摇着头说:“可惜小童又自作聪明了一回,他预感到欧小子炼剑会惹麻烦,竟然用先天术课来演算。” “我又岂能让他算出我的来历?要是当时他知难而退就好了,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唉,凡人啊凡人,总是好奇心太盛,学了点仙道术,就自以为可以将天道命运掌握在手里,殊不知,恰恰是他的多事之举给铸剑谷的命运定了格。” “你说谎!”朱炎驳道:“明明是你一手策划了那一切。” “我为什么要撒谎?我有必要这么做吗?你值得我自掉身价地对你说谎吗?”虬首仙狠狠地说: “本来上面的家伙降下来的天雷殛只针对我一个人,可他低估了我身体恢复的速度,那点小火棍喂都喂不饱我,难道还能伤我?” “等九次天殛过后,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不会有铸剑谷的噩运,不会有那些可恶的家伙打我的主意,就是小童多事,他算命算命,却将大伙儿的命都硬扯到一块儿。” 丁柔云冷喝道:“我不信,你敢说其他六剑的损毁跟你无关?你敢说铸剑谷外的野兽跟你无关?你敢说那个三十六飞天大阵跟你无关?” “小姑娘,不要这么大声对一个老人家说话,很不礼貌。”虬首仙皱着眉头教训几句,接着道: “前面的两件事和后面的事不是同一拨人做的,前面的两件事都是上面的家伙所安排,这是个大局,我也只能知道一星半点。” “后面的事是另外一个很有趣的家伙带领手下人做的,他们杀死铸剑谷满门,只漏掉了一个,那是小童到上面之前做的安排,我也没有点破,你们知道他们那么做的原因吗?” 朱炎和丁柔云以及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虬首仙显得很满意道:“那个有趣的家伙杀了那么多人,就为了与我见一面,不过奇怪呀,我这些年一直藏在剑体里面睡觉,他怎么知道我的下落?” “而且还知道懂得凡间武功的人的鲜血最能让我兴奋不已,不能自持,那个家伙很强,但不是我的对手,他居然要我帮他,笑话,我凭什么要帮他?” “好了,你的故事说完了,你打算将我们怎么样?”朱炎问。 “我不能白醒来一趟吧?上回喝了不少血,吞了不少阴魂阳魄,今天又有这么多可口的饭食,不吃太浪费。” 听到虬首仙轰隆隆的话,群雄无不吓得心胆俱裂,不少人的裆间突然间变得湿淋淋,臭烘烘。 “有我在,你休想!”朱炎怒吼起来,猛然将双手推出去,白光刺破鲜红的光幔直冲向虬首仙,在红色的背景下,显得异常醒目。 虬首仙有些惊讶:“你连太元清平五雷正法也能运用?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呀。” 他随手挥一挥,红色的光芒也凝成如有实质的光剑。 两道光柱空中相交,发出嗞嗞的声音,朱炎的白光变成紫、赤、青、玄四种颜色的火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沿着红色光柱向上烧过去,速度非常快。 很多人在心里发出欢呼,巴望火焰早一点烧到虬首仙身上。 但火焰只往前推进一小段距离,便减弱成小火苗,再被半空里的风一吹,晃一晃,熄灭掉。 群雄看在眼里,心里都随之猛地一跌,失望、绝望出现在他们脸上。 五雷合一轻易被破,这早就在朱炎的预料之中,他没敢奢望奏功,想要的其实是争取一点时间。 他从一开始就被虬首仙的力量压制住,对方的仙力波动,令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其仙力的淳厚,似乎比他的太元仙力更胜一筹。 无论质量,还是数量,都占据上风。 幸亏虬首仙突然兴致大发,非要讲故事,他趁机缓口气,否则只怕早已经被它彻底压垮。 朱炎用积蓄了半天的力量牵制住对手的注意力,利用这个极短暂的空隙,他将昨晚匆忙炼化的仙剑放出去。 白色的剑光中夹着极淡的红色,仿佛滚雪球似的一路扩大,由下往上,锋芒直指在虬首仙身体里若隐若现的玄英剑本体。 他听过虬首仙讲述的故事,敏锐地发现了对方的一个弱点,对方目前是没有本体的神灵一类的存在体,必须寄住在天宇石里面。 然而它的力量无力带动寄居体天宇石做出持续而剧烈的动作,现在,它能从从容容讲故事,施展大神通,是因为玄英剑成了他操纵天宇石和施展道术的载体。 只要击断,甚至击碎玄英剑身,虬首仙的力量必将极大地被削弱,对于击断玄英剑剑身,朱炎非常有把握,再怎么说,他现在所用的仙剑接近中品中等,材质比凡人炼就的玄英剑好太多。 白光瞬间攻到虬首仙三丈之外,虬首仙的身体缩进玄英剑体,鲜红色的光团,猛然间抖动一下之后,恢复到静止状态。 朱炎在短短的一刻,却接连变换了三次剑诀,白光先向左调整一下,以切断红光反击的线路。 但对方的仙力十分强劲地撕扯他对仙剑的控制,迫使他不得不做出第二次调整,以抵消对方的干扰。 红光敏锐地把握住了他这一瞬间闪出的空隙,极快地往空隙处运动。 由于虬首仙已经和玄英剑灵剑合一,朱炎只得再次变招,以确保压制对手的反攻。 但这个时候,虬首仙突然完全停顿下来,朱炎收束不及慢了一丁点,将左翼几乎完全敞开。 红光立即毫不客气地穿过白光露出的空隙,强劲的力道掀起涡流,将朱炎的仙剑卷了进去几乎失去控制。 朱炎并不慌乱,双手结出数个仙印,随着他一声轻叱,白光从涡流里消失,并同时出现在红光的侧面,狠狠地斩劈下去。 玄英剑一个翻身,转为向上,冲到三十丈开外,朱炎仙剑的尖端似乎闪动一下,但马上调整好姿势,重新对着玄英剑吞吐起光芒来。 虬首仙的脑袋从剑身上浮出,表情显得十分兴奋,大笑道:“太好了,我都记不清多少年了,又能见到熟悉的剑法,现在凡界修炼的人道基越来越差,剑法越来越俗,我醒来几趟,都没看到一个能稍稍入眼的。” “小家伙,你的剑法很好,可惜功力差了点,你也很聪明,我知道你想斩断我的剑体,不过你注定将要失望,这柄天宇剑远比你想像的要强,我又怎么可能让我住的地方那么脆弱呢?” “再强,我也要击碎它。”朱炎再次抢攻上去。 刚才的几下交手,他已经用上了“洞天太清册”里的精深剑法,但虬首仙似乎清楚他剑路的变化,它的进攻和防守招数也同样十分精妙。 一抖之间,仙力变化运用,速度角度转变,印诀方式组合,无不巧妙至极地以最高的效率形成极大威力。 白色的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离目标还有十丈的时候,被上百道粗大的闪电围住。 闪电发出令人窒息的火热高压,周围的空气变得赤红,强大的灼热气流疯狂地往四面发散,其中一股赤红色的气流向下席卷过来直指天坑。 天坑里有五千不能动弹的凡人,若被气流卷到必定九死一生。 第一百九十章 酣斗·剑诀·神力\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20 丁柔云一直没有出手襄助丈夫,就是为防止凡人被误伤,眼见情况紧急,她鼓荡起身体里所有仙力打出仙诀。 天心环爆炸一般疯狂涨大,形成一个三十多丈的浅白色半透明圆形平面,镜面直飞上去挡住赤色气流的去路。 气流凭借强大的冲击力将天心环压低了近三丈,这才转个方向往上空逸去。 丁柔云的气力用尽,脸色如同白纸,身体慢慢委顿下来,嘴角淌出一缕红色,天心环重新变回一个丈径的透明光团将她护在里面。 朱炎的仙剑在闪电即将落体前的一刻,突然散作上百个细小的光点,迅捷无比地从电网的空隙间钻过去,穿过阻击后重新凝聚成一团直奔目标而去。 落了空的闪电集中到一点,然后暴乱地折返身往白光追过去,威势和力量比先前更增添几分,而且速度奇快无比,抢先将的朱炎的攻击拦截下来。 朱炎变换印诀,他的仙剑当空跳舞般画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轨迹,就像和尚书醉酒后书写的狂草。 闪电击在光迹上发出阵阵沉闷而刺耳的巨大声响,隆隆声里光迹和上百道闪电一齐消失在半空。 这一回合竟是朱炎占得优势,以精妙的剑招破掉对手的拦截。 趁对方出现短暂的破绽,朱炎指挥剑光猛攻,以极快的速度往重新露面的玄英剑杀去。 玄英剑似乎也杀得性起,不再躲避,剑身迸射出数十丈的红光,恶狠狠、气汹汹地迎击上来。 两团剑光顿时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团表面闪烁着无数或红,或白的光点的巨大光团。 两剑碰撞的声音,就像数不清的石头落在巨鼓上面,山谷里连地皮都在抖动,不能动弹的人们站立不住,全数被震倒在地。 两剑硬碰硬的交锋,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 朱炎浑身汗透,脸色发白,手麻脚软,虬首仙的疯狂攻击,令他几乎脱力。 虽然他成功地在场面上与对方平分秋色,可是从仙力消耗的速度来看,虬首仙稳稳地占据着上风。 而且计划中斩断玄英剑的设想,在两剑上千次的激烈交锋,直接碰撞中被证明不可能实现。 他不但计划落空,反而被虬首仙扯进消耗战中岌岌可危。 终于,随着一声霹雳巨响,两个光团各自分开,朱炎的剑光黯淡至少一半,飞退回身前十丈位置。 虬首仙重新化成人形,他兴奋无比地嚷道:“太痛快了,太痛快了,不过你的剑法在招式转换之间还显得非常生疏,九成的剑招应当是第一次使用吧?” “不错,要是再斗几次,你的剑法肯定不如我。”朱炎豪气的说。 “嘿嘿,那倒也不见得,就算你将太元清平剑诀全部吃透练熟,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我要是完整的话,一万个你也挡不住我半招。” “吹牛!”丁柔云勉强提力叫道,“有本事你先变回完整,我们再斗一场。” “我从不说大话,”虬首仙瞄了丁柔云一眼,仍旧看向朱炎道:“你女人知道你现在挡不住我,想激我放过你。” “你们不了解我,我从来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打了半天,我还只动用到万分之一的功力,你的仙基不错,比仙界里的一些窝囊废还要强些许,只可惜力量太弱。” “奇了怪了,你光修炼仙基不修炼仙力么?空有个大缸却只装着一滴水,可叹,可笑。” “只可惜以你的仙基,我若夺舍,铁定惊动上面的家伙,看来唯有吞食掉你的精元,先吃个大饱,然后好好睡上一觉,其他凡人的血和阴魂、阳魄就当饭后饮茶好吧,免得浪费。” 朱炎冷笑道:“休想!我不是你对手,但上天不会放过你,我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拖住你,直到上天发现你的出现,你的时间应该也不多了吧。” “你倒提醒我了,其实一切皆在我掌握之中,如果你能再多撑一刻钟,上面的家伙铁定能发现我,可惜你现在的样子已经撑不到那个时候,我也不会再和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受死吧!” 虬首仙的话音一落,他的影像重新变回一团闪亮的红光,红光急速往天上飞,远远地消失在高处的云层里,。 然而无论是朱炎,还是其他被困住了的武林高手,莫不感觉到强烈的不安,和暴虐的气息穿过云层,在他们身上形成沉重的压力。 紧接着,云层里一个红点闪现,红色光团流星般坠下来,很快从一个点变得很一座山一般庞大,它所施加的压力随之急剧地放大。 朱炎暗道不好,照这样下去,天坑里的数千凡人没等红光靠近,就要被压成一堆堆肉饼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念出长串法诀,双手在眨眼间变幻出几百种仙诀,整个身体身形也随之变幻出或站、或坐、或仰、或俯的各种姿态。 当一切完成之后,朱炎的仙剑率先发动,由下向上迎击过去,随后,他的身体也化成一道炫烂的白光与仙剑融为一体,随着高度变大。 白光的体积急剧扩大,被虬首仙压得奄奄一息的武林高手们感觉到身上的压力骤然减轻。 两团硕大的剑光,在山谷高峰的上空猛烈地撞到一起,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次超级大碰撞居然不像先前斗剑时那样发出巨大的响动,持续地时间也极其短暂,几乎是悄无声息地便结束了。 不过两人碰撞之处,突然迸射出比太阳更加耀眼的极强亮光,每一个人在强光的刺激下,都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皮肤上也能感受到强光形成的压力。 朱炎身剑合一,跟虬首仙硬撞在一起,在这之前,他已经无法选择除此之外的任何其他招数,在他的身后是近六千生灵,其中包括他的妻子,他别无选择。 同样,虬首仙也无法改变招数,否则它积聚起来的无匹的仙力就会将它撕碎。 两人撞在一起,所有的力量都用于毫无保留的攻击之上,一丝一毫也没有化成声响而被浪费掉。 在压力的强力对抗之下,朱炎的仙剑猛地爆裂,那道比太阳更亮十倍的光就是仙剑灰飞烟灭之时,仙力短时间内集中释放的结果。 虬首仙很得意地看着朱炎的身形在仙剑经受不住重压,变成灰烬之后脱离出来,击毁了对手的兵器,它便占据绝对主动。 但对手诸多印诀累积起来的仙力,并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显然对方孤注一掷地想要拼个两败俱伤。 虬首仙当然不会让对手达到目的,朱炎所爆发出来的太元仙力固然无比强大,但是对它的护体仙力形不成足够的威胁。 仙剑的爆炸缓解了对手积蓄全部仙力对抗所形成的压力,现在它可以对仙力运用做出微调,只要穿进朱炎的身体里,它便能肆无忌惮地将最想要得到的对手的仙基全部据为己有,这将是一剂很不错的大补药。 虬首仙灵剑合一,毫无损伤地穿过朱炎击发出来的强大的攻击力道后,刺到朱炎的胸口部位。 但是这一瞬间,他的攻势却被阻挡下来,从朱炎的身体里传出一股无比醇厚的力量,适时地在胸前形成一道无形屏障。 虬首仙被硬生生挡住,在朱炎身上突然出现的力量完全超出他的意料,让它感到一丝熟悉的气息,它并非拿这种新出现的力量没辙,可是他受目前的攻击方式所限,不能选择相匹配的印诀。 就是因为这个小小的意外,局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朱炎本已干涸的身体里一瞬间充盈起来,那种既暖且凉的气息令他精神一振。 眼见对手似乎陷入震惊当中,他立即一拳往玄英剑上砸下去,这一拳完全注入他身体里刚刚出现的神秘力量。 第一百九十一章 金丸·玄冥·宝匣\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20 天空里发出金属碎裂的清脆声音,朱炎的拳头准确击中了目标,从他手臂上立即飞溅出无数金黄色的碎屑,那是他用来攻击的铜锤,最终经受不住强烈撞击的力量而爆裂。 玄英剑也在脆响过后,裂成无数块四下飞散,朱炎的太元仙力或许难以击破虬首仙灌注在剑身上的护体仙力,但是神秘出现的力量却能办到,无论玄英剑还是铜锤的材质,都经不过两股力量碰撞产生的破坏力。 随着玄英剑的碎裂,一颗光灿灿的金丸飞到了半空中。 天空里,山谷中所有弥漫着的鲜红色光芒,潮水般涌进金丸里,众人的身体恢复了自由,真气内力重新游走于经络当中,山谷里齐齐发出震天价的欢呼声。 金丸滴溜溜地往西南方向飞去,朱炎一击成功,已经完全脱力,连停留在空中的力气也没有了,哪里还能追赶,见大功告成,他精神松懈下来,身体像断线风筝般直坠下来。 惊呼声中,丁柔云化成一团浅橙色的光团迎上去,将他稳稳接住,然后缓缓落到地面。 山谷里的人刚才受尽惊吓,和虬首仙仙法的折磨,虽然恢复了内力和行动能力,无奈长时间麻痹之后一时半会难以恢复,只有法善大师等廖廖数人稍好一点。 孙道正比较而言算最好的,他道行太浅,刚才的激战里根本帮不上忙,躲在丁柔云的天心环之后,受到的压力最小。 看见丁柔云接朱炎落到地面,他赶忙上前接应,但朱炎忽然一把掀开了丁柔云和孙道正的搀扶,站身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空。 众人的目光跟着朱炎一同望向天空,只见那颗光灿灿的金丸又飞了回来,在它身后,有一大串五颜六色的光团紧追不舍。 其中一道蓝色和一道紫色的光芒最亮、速度最快,在山谷上空越过金丸挡住了去路。 朱炎和丁柔云的脸色要多难看便有多难看,那些剑光传过来的气息驳杂不纯,令人恶心和恐惧,一看就知道不是仙道正派,而是邪道的高手。 尤其那使用蓝色和紫色仙剑的人实力更强得离谱。朱炎和丁柔云对望一眼露出苦笑,没想到千防万防,最终还是被邪道拣了个现成的便宜,以两人现在的状况,只怕连逃跑的可能都没有了。 武林群雄们也被天空上五颜六色的剑光散发出来的气息弄得极不舒服,但是谁也没有想到逃跑,在他们潜意识里,只要是与虬首仙为敌的就是自己人。 见去路被挡,虬首仙毫不犹豫地放出无数红光,像暴雨一样泼过去。 蓝光和紫光极为熟稔地配合着飞舞起来,将所有的红光尽数挡下来,逼迫想夹杂其中冲过拦截的金丸不得不退回去,正好落在后面赶上来的数十道剑光的包围圈当中。 虬首仙的身形从金丸里显露出来,他满脸惊恐和不甘地嘶叫道:“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的家伙,乘人之危的小人!” 天空上所有的剑光旁现出了人形,用蓝剑和紫剑的是一个对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鹤发童颜,显得得很和蔼,可两人眼睛里一闪一闪的凶戾精光却叫人不由自主地心头发寒。 丁柔云突然想起了师父讲过的话,猜到两人的身份,她脱口叫道:“玄冥二老,天玄子和地冥子。” 那两人上穿蓝衣的人低头看了她一眼,道:“你知道我们?看不出你们这么大的本事,难怪昨晚我的徒弟没能回来,他已经栽到你们手上了吧?” 丁柔云傲然道:“哼,蓝神、魂魔两个魔头都是你的徒弟?他们不是血河魔教的吗?怎么跟你们鬼阴教扯上关系了?” 蓝衣人颇感意外:“你连这也知道?看来不可留你们在世上,免得坏大事。” 紫衣人反手扯住正要行动的蓝衣人:“地冥,办正是要紧,不要节外生枝,等收拾了它再动手也不迟。” 虬首仙见天玄、地冥跟朱炎、丁柔云是敌非友,忙道:“你们两个小家伙要是帮我脱身,我必有厚报。” 丁柔云哂道:“你也不是好人,最好你们拼个两败俱伤,我们才不会插手。” 天玄子显然很高兴,道:“好,如果呆会儿你们两个不插手,我们就不为难你们。” 朱炎冷笑道:“那也难,你们是一丘之貉,我得想想再做决定。” 地冥子不耐烦地道:“哥哥,别废话了,快动手吧,看那两个小家伙的模样,也没力气掀起风浪了。” 虬首仙有些失望,转向天玄子道:“我说过我不想回那里去,为什么你们非要苦苦相逼?” 天玄道:“那里有什么不好?你不是一直遗憾不完整吗?他也同样遗憾不完整,你回去了,就都完整了,你会更加强大。” “你个小屁孩子懂什么?我现在虽然弱了一点,但是我可以过我想过的生活,我回去后虽然完整了,但现在的我就没了,我的记忆,我的自由都没有了。” 地冥子阴恻恻地道:“但如果你不回去,他便不能恢复。反正回与不回,都由不得你。” “要是我没被那小家伙打破剑身,给你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在我面前这样讲话。”虬首仙怒道。 “嘿嘿,谁让你贪心好胜呢?”地冥子略带讽刺地说:“上次老祖亲自带我们到铸剑谷找到你,却没想到你有了剑身,要不是我们事先动用了飞天大阵,只怕你当时就要拿我们兄弟做晚餐吧?” “最后害我们送了十个金丹期的弟子给你当晚餐,才将你哄得睡觉,这次我们本来都安排好了,只要阴苍升拿剑大开杀戒,就会唤醒你。” “唤醒又能怎样?只要我剑身不毁,你们一样拿我没辙。” “我们是拿你没辙,可是他知道治你的办法,他画了一道符让我们埋在竹剑居的下面,只要你出来喝血吃魂魄,我们乘机发动符咒,你那剑身便没了,没想到被他们三个打乱了全盘计划,幸好那个小伙子够强,居然打碎了你的剑身,否则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虬首仙惨呼一声:“他怎么能这么对待我。” “你还是乖乖地回到他那里吧。” “休想,就算他帮你们,我也不会束手就擒。” “那就由不得你了。”天玄子狂叫一声,“地冥,开匣!” 地冥子手里出现了一个盒子,正要打开盒盖,虬首仙猛扑过来,它似乎非常害怕盒子里的东西,就是拼却性命不要也要加以阻止。 但是当它扑到一半的时候,就看见地冥子脸上奸诈的笑容,赶紧转身,听见地冥子笑道:“已经晚了。” 一个混在虬首仙身后的人群里的中年汉子打开了一个木匣,从里面射出一道鲜红的光芒,照在金丸上面。 金丸一阵颤抖,心不甘情不愿地被那道红光收进匣子里,捧匣的人赶紧盖上匣盖,并将一道早已准备好的咒符贴在匣盒上,其余的人马上手足相连结成一个圆阵,将木匣围在里面。 但是木匣剧烈地抖动,匣盖几番将欲冲破咒符镇压,结阵的人额头上汗珠涔涔而下,然而木匣的抖动继续加剧。 地冥子猛冲过去加入到圆阵里,随着他的出手,镇压的力量显然强大了许多,木匣的抖动明显减轻。 天玄子见局势得到控制,转过身向朱炎和丁柔云道:“你们知道的事太多,而且你们的实力太强,留你们不得。” 丁柔云已将天心环张开,她不屑地道:“那你来试试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 祸端·了结·虎归\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20 “刚才远远地看着就觉得这件仙器像是蜀山派霁月师太所炼,现在看果然不差,你们是蜀山派的吗?” “不是,不过如果你敢伤我们,蜀山派就会捣烂你们的狐歧之山。” “嘿嘿,不要吓我,老人家经不得惊吓。”天玄子显然没将丁柔云威胁的话放在眼里,“你这么一说,我倒非常想试一试了。” 他的身体喷出一层紫焰,手指一挥,一道紫光撞过来,两下相撞,登时将天心环从丁柔云手里撞飞。 丁柔云感觉元神巨震,冲口喷出一团血雾。 朱炎心里一紧,撑起身体一把将丁柔云拉到身后护住,一双眼睛直盯着天涯子仿佛要喷出火来。 “大哥!”地冥子突然叫起来:“快来帮忙,我们快顶不住了。” 天玄子回头看,圆阵正像狂风里的树叶般疯狂地乱跳,虬首仙作困兽之斗,大有脱困而出之势。 他深知如果被虬首仙逃脱,再要找到它可就难了,只得放弃朱、丁两人,收起仙剑转身加入到圆阵里。 在他加入后,鬼阴教几十个人疯狂地发动印诀催动阵法,一道又一道的印诀打到木匣上,一道又一道的五彩亮光于匣身上闪现。 每闪过一道亮光,则木匣的跳动幅度减弱一丝,渐渐将阵脚压住,不过从众人的表情看显然十分吃力,似乎圆阵随时便会溃散。 朱炎瞧出机会,大声喝道:“老孙,你拿剑砍他们!” 孙道正受伤最轻,现在已经恢复了大半,听到朱炎的命令马上就要动手。 天玄子叫道:“且慢!要是你敢攻击我们,被这个妖怪跑掉,我就要你们所有人拿命来赔偿。” 朱炎将孙道正唤住,现在敌强我弱,好不容易敌人被拴住手脚,可面对眼前近六千凡夫俗子,他投鼠忌器。 “那好吧,今天就这样算了,我们互相扯平。”朱炎道:“不过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们得赶快回去,没时间跟你耗,最多回答你一个问题。”天玄子不耐烦地说,圆阵在他们的催动之下开始旋转。 “阴苍升是不是你们陷害的?”朱炎其实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但是想一想,还是选择在武林群雄面前为阴苍升洗刷冤情。 “不错,剑是我们给他的,阵是我们教他的,人是我们杀的,发给武林各门派的信和地图是我们做的,教他们用竹篙破阵也是我们所为,不多说了,后会有期!” 话音里,圆阵整个化成一团惨红的光芒,往西北方向疾飞而去。 危机已经过去,群雄逐渐恢复过来,有很多人身体一旦能走动,马上运起轻功,没命的往天坑外逃跑,生怕再有祸事降临到头上,更多的人起身后慢慢往朱炎围拢过去。 法善大师和其他几人受的伤最轻,恢复得很快,他们靠近朱炎的时候被孙道正伸手挡住。 法善道:“孙施主,老纳想看看恩人情况怎样。” 孙道正道:“老和尚,你们还是快走吧,邪道的人虽然走了,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有接应的党羽,如果他们再有几个人杀过来,谁也救不了你们。” “但恩人为了救我们与妖魔拼死相斗,身受重伤,我们怎能就此一走了之?让我们看看他吧。” 孙道正急得跺脚大声吼道:“老和尚,你们好不晓事,老爷和夫人受的伤是你们这些凡人能帮得上什么忙?你们快快撤走散了,老爷和夫人才好找个安全的地方疗伤,莫要耽误我们的时间!” 朱炎勉力道:“大师,请您领群侠速速撤出山谷,以防邪道卷土重来,我和内人只是耗力过巨,自有疗伤的办法。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 法善等人无奈,向朱炎和丁柔云跪倒叩拜,朱炎已经没了力气阻止,只得受他们一拜。 外围的人也学着法善等人的样纷纷向他们叩拜,于是以竹剑居为中心黑压压地跪倒一片,众人纷纷喊道:“谢仙人救我性命,我等逃得性命回家,必建庙宇、仙祠供奉仙人。” 何油蛟不再赌气,起身后飞快地向仍在场的副盟主、哨长下命令,指挥群雄分成几组或沿途警戒,或救助重伤者,或维持撤退秩序,数千人的撤退过程马上变得快速,有序起来。 有人将阴苍升抬下来,经过朱炎附近的时候被叫住,朱炎道:“阴苍升受的伤你们不能治好,将他放在这里,我会治好他。” 那两人将阴苍升小心放到地上,向朱炎躬身施一礼,转身救助别人去了。 丁柔云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你干嘛骗他们?” “阴苍升练了玄英剑上的气功,精通巽风阵的秘密,不能让他流落在凡间,免得带给凡间灾祸,铸剑谷的故事言犹在耳呀。” “糟了,不知道神琥和欧元阳怎么样?” “希望神琥已经按我的话送走了欧元阳,如果它到蜀山,不知道会不会被你师父师叔他们收留呢?” “哼,你以为蜀山那么好找呀?没有我的指点,神琥在蜀山山转上几年也寻不到路,不过,它到了蜀山肯定逃不过师伯的昊天宝镜。” 群雄撤离得很快,玄英剑没有了,紫竹谷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他们留恋,反倒是多呆一会儿危险就强一分,谁人不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呢? 最后一批人拜别朱炎穿过竹阵离去,目送他们消失在天坑入口后,朱炎转叹了口气:“唉,邪道公然将手伸进武林,凡间从此多事了。” “我的好相公,你别浪费时间悲天悯人,我们是在这里布阵疗伤,还是另外找个地方,你快拿主意吧。” “我们两个都动弹不了,地上还躺着一个,只好先在此地布阵运功。”朱炎转头吩咐孙道正:“老孙,你喂粒丹药给阴苍升,他被玄英剑震开,应当受了不轻的伤,有些问题还须他来解答。” 竹林里蹿出一道白影,吓得大家心里一跳,等白影跑近了才长吁一口气,原来是神琥驮着欧元阳跑回来。 神琥跑到朱炎面前将背上的人抖落到地上,冲着他轻轻吼了一声。 朱炎没力气生气,只问它:“你怎么不听我的话?” 神琥神念传音道:“我没来得及跑出去,就被那个神怪的仙力镇住,他的仙力好像天生是我的克星,引得我体内三昧火不受控制地乱烧一气,我苦苦相抗才保住性命,主人打跑了它,又来了一群鬼阴教,我没恢复力气没办法过来帮忙,刚才那些凡人走了,我怕吓着他们,躲在林子里没敢出来。” “我也觉得首髡的仙力和我在太虚宝镜里的仙力有几分类似。”朱炎低声自言自语,瞟见躺在地上的欧元阳,忙问:“欧元阳怎么样啦?我不是让你保护他的安全吗?” “主人,这可不能怨我,魔神发威的时候他也受到牵累,被压住贴在我背上不能动弹,后来我的三昧真火被引燃,他亦遭受池鱼之殃,再加上听到那神怪讲的故事后急怒攻心,就晕了。” “原来如此,也罢,你来了正好给我护法。”朱炎又对孙道正道:“老孙,你负责将欧元阳和阴苍升两人救醒。” 其实朱炎两人主要是严重脱力,身体并未受过太严重的伤,恢复起来相对容易得多。 而朱炎到底练过返虚篇至圆满境界,布聚元阵后恢复速度惊人,不到一刻钟就恢复了一成,随即帮助丁柔云疗伤,两人总共花去半个时辰恢复到三成,随即收功出定。 第一百九十三章 收人·苦恼·仙缘\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21 欧元阳已经醒转,看见朱炎和丁柔云现身,抢前翻身拜倒,道:“朱公子,求你收我做弟子,我要报仇。” 朱炎扶住他道:“欧兄切莫如此,我可消受不起呀。修炼仙道之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知道,我能吃苦,为了报仇,我什么苦都能吃。” 朱炎颇有点意动,欧元阳身上背负被鬼阴教灭门的血仇,如果不学仙道术根本没有报仇机会,而且朱炎对他的印像不错,便询问地看向丁柔云。 丁柔云道:“欧大哥,不是我打击你,你并不适合修炼仙道术。” “为什么?”朱炎和欧元阳同时问。 “因为欧大哥没有仙缘。”丁柔云满脸的惋惜,“修炼仙道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说容易是因为条件只有两条,说难是因为两个条件必须同时满足,而这两个条件可不容易办到。” “什么条件?” “一个是根骨,此条件和身体经络,信念意志,元神的强弱有关,而这些因素又在修炼仙术的过程中至关重要,有好有根骨可令修炼变得更加容易。” “另一个条件,也是最关键的条件是仙缘,仙缘决定了一个人是否可以修炼仙家道术,因为修炼仙道实际上是在逆天行事,人有生、老、病、死,这是天道规则,修炼仙道却是要打破,甚至凌驾于这个规则之上。” “人所修炼的功法本身根本没办法与上天对抗,只有上天认可的人,才有机会籍由修炼功法,跳出生死规则得道飞升。” “所以仙缘是决定因素,有仙缘的人必定根骨秀于常人,而根骨上佳的人却未必身具仙缘,若没有仙缘强行练习修炼术,不出数年间必定步步天劫死无葬身之地。” 丁柔云的话令欧元阳仅存的希望也都破灭了,他的神情为之一变,变得颓丧不已,仿佛生机尽失。 朱炎心中不忍,问道:“如何判断一个人是否有仙缘呢?” 丁柔云教朱炎一个法诀后说道:“拈此诀,贯道力于泥丸,以元神注双睛,将法诀抹过眼睛,再仔细看对像的泥宫,如果有玄、青、赤、白、黄,任意一团气居于其中即为有仙缘,如果此人和你有师徒之缘,那么你望气时彩气会愈加明亮,光芒冲出泥丸三寸形如彩虹。” 朱炎依法施为看向欧元阳,只见他泥丸上空空如也,再看向丁柔云,一团白气氤氲其间,再看孙道正,也有一团青气居留泥丸,这才相信丁柔云所言不虚。 不过他忽然想起个问题,问道:“为什么当初你师门的人都说我与仙道无缘呢?” 丁柔云被问得一愣,旋即笑道:“也就你是个怪胎,要能看出来才怪呢。” 笑完后她正色道:“仙缘也不是固定不变的,一个人也许生下来就有仙缘,而长大后仙缘消失,也有的人一辈子没仙缘,临到死前突然有了,师父说过,仙缘缈缈,可遇而不可求,唯有缘到的时候把握住,才不会让它白白流失掉。” 欧元阳闻言高兴起来,急切地问道:“那这么说,我以后也许会有缘的,对不对?” “嗯,明天不到,一切皆有可能。”丁柔云很认真地回答他:“不过也许你等上一辈子仙缘也不会上你的头。” “只要有希望就好,求朱公子收我做徒弟,我愿执马坠蹬服侍左右,等我有了仙缘再传我仙术。” 欧元阳也不傻,知道修仙可遇不可求,如果不把握住眼前的机会,就算哪天仙缘砸中自家脑袋,却寻不到仙人领自己入道,岂不亏大。 “这……”朱炎再次望向丁柔云征询意见。 “相公看我做什么?你收徒弟关我什么事?”丁柔云开了句玩笑之后正色道:“我刚才阻止你是怕你不知其中利害,擅传仙法反而害了他。” “夫人,我们马上要赴任,治理一县百姓,有些事不方便亲自去做,孙道正也不方便做,正好需要亲信可靠的人帮忙,欧兄品质纯良,侠肝义胆,又有武功在身,如果他能帮我们就太好了。” 欧元阳大喜,马上要拜师,朱炎一把挡住:“欧兄,一则我年纪太轻,实在没做好收徒弟的准备,二则纵然你有仙缘临身,是不是跟我有师徒的缘分也还未知,我不可因私而坏了你的因缘呀。” 欧元阳可不这么想,现在朱炎就像是他手里抓着的唯一一根稻草,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不用师徒名分拴牢了,他如何能放心,于是仍苦苦哀求。 朱炎被欧元阳缠得头痛,又一个声音传进耳朵:“弟子阴苍升也愿拜入仙人门下,求仙人收留。” 原来阴苍升一直在旁,心眼早就活了,见朱炎对欧元阳颇有心动之意,连忙加入进来。 朱炎和丁柔云对望一眼,他们正愁如何处置阴苍升,朱炎对他道:“阴大侠且起来,刚才的话你想必也知道了,我望过你的仙缘,和欧兄是一样的。” “阴苍升不敢奢望修炼成长生不老的仙术,只求随侍仙人左右,朝夕闻聆教导余愿足矣,求仙人成全。” 丁柔云道:“阴大侠,你的际遇很奇特,没有仙缘却修习了玄英剑上的炼气功法,此中固然因邪道设计陷害的缘故,但是你仍难逃脱天道之罚。” 阴苍升被吓得冷汗淋淋,趴在地上哀求不止:“如此更要请仙人救我一命。” 朱炎和妻子商议一阵,对两人道:“也罢,我半路上跑到这里,糊里糊涂地参加了盛会,还糊里糊涂地与一尊神仙打过一架,遇到二位,参与到事关二位命运的一场劫数中,说明我们之间有夙缘,你们比我年纪大,我是万万不会做你们的师傅,委曲二位暂且算做我雇请的长随可好?” “做长随不好,我愿和孙仙长一样为奴为仆。”阴苍升的脑子可不糊涂,雇工与卖身的奴仆不一样,前者算个自由人,后者属于奴仆。 他以后还要长期与孙道正在一起共事,仰仗之处甚多,怎么敢自己的地位超于其上,况且有了主仆关系更能拴牢与朱炎、丁柔云的关系。 欧元阳被阴苍升捅了一下,赶紧附和起来。 朱炎被他们缠得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两人正式行过礼,改口叫朱炎和丁柔云为老爷、夫人。 阴苍升已经四十一,朱炎和丁柔云称他阴叔,欧元阳天生老相,实际才三十出头,两人便以他的名字称呼。 朱炎、丁柔云和孙道正都恢复原貌,与两人见面并表明真实身份,两人没想到主人不但是能变化的神仙,而且是堂堂命官,更加惊喜不已。 欧元阳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双手奉上来:“老爷,我昨晚对你们说了谎,其实《金鼎方》我一直随身携带,这件仙物我也没办法用,请老爷和夫人收下,让它发挥应有的作用。” 丁柔云不等朱炎推辞,抢先伸手接过去,塞在丈夫手里,并向欧元阳道:“嗯,这样也好,此物不可流落在凡人手中,我和相公先替你收着,参透里面的秘密,待时机合适时定会传给你。” 朱炎不满地看了丁柔云一眼,却也无可奈何。 《金鼎方》只有普通书本的八分之一大小,也不算厚,面上盖了一方黄色锦帕,朱炎试着取下锦帕,果然如生铁浇铸般一动不动,随手交给妻子保管。 欧元阳自是大喜。 阴苍升也回屋里翻出一本薄薄的书呈上来,道:“老爷、夫人,这就是那些妖人故意留下来害我的秘笈,我不敢再留在身边,请老爷和夫人处置。” 第一百九十四章 破咒·赴任·私访\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21 朱炎这回没有推辞的意思,接过来略翻一翻,全书共两篇,前篇类似于他们前晚教给欧元阳的炼气口诀,是用来催动和操纵剑体御空飞行,以及发出剑光的基础,每一句口诀之下都有详细的注解和指导、提示建议,后篇是巽风阵的阵图,同样有十分详细的注解。 朱炎指着阵图对阴苍升说:“阴叔,此阵不能留在这里,你和元阳还有老孙、神琥一起把它拆掉,鬼阴教在土丘下面布置了血祭坛,还有一道咒符,都不能留,你回屋取出常用的随身物品带走。” 又指着与天坑入口方向相反的绝壁对孙道正道:“你们做完后到那边绝壁下等我们。” 两路人马分头行动,等孙道正他们稍稍远一点之后,朱炎和丁柔云动手推平土丘。 据天玄子所说,他们埋的咒符有摧毁虬首仙剑身的威力,两人不知道它具体的埋藏地点,所以行动起来非常小心,每推一处,必定由丁柔云用天心环反复照看,朱炎再用“洞天太清册”搜灵术反复探看,确定没有异常之后才动手。 土丘被推掉一丈的时候,目标终于被发现,鬼阴教布置的不是单独一张咒符,而是一组由三十三张咒符组成的符阵。 看到这个符阵,朱炎大感惊讶,因为它竟然跟“洞天太清册”里记载的一个攻击符阵完全一致,忙取出“洞天太清册”玉简反复对照,很快就得到确认。 朱炎心头惊诧异常,先不说“洞天太清册”玉简里的内容在他之前从来没有被人破解出来,就是咒符本身绝非凡界能制作。 朱炎记得当初地藏王解说的时候讲过,画这种咒符需要修炼“洞天太虚经”至无上圆通的境界,彼时道基近于太清天诸仙道基方可施为。 也就是说,画出符合要求的咒符由道基的境界决定,而不由道力强弱决定,即便他也自认没达到那个境界,真不知画出咒符的人怎么懂得“洞天太清册”,又怎么达到了如此高的境界。 朱炎小心地拆掉符阵中作为引信的符纸,将符阵收起来,两人不必再小心翼翼,飞到半空,朱炎放一道青木天雷将土丘轰成平地,在会合地点,孙道正几个正在等候他们。 卿平县西南,距景阳府城五百多里,境内多山,西南山脉山麓从北、西、南三面扇形分布,逐渐过渡到丘陵、平地,有六山一水三分田之称。 单单论辖境,比一个普通的中等县大一倍多,不过其耕田的面积,却仅仅比普通中等县多一成左右。 而且,由于近山的田地大多硗瘠,再加上耕作方法落后,全县每年的收成仅仅约五万多石,所以仍只算作一个中等县。 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前任知县在其一任半的任期内,做出了相当不俗的成绩,据省府上报的考绩称,在其治下,卿平县每年赋税征收皆冠于全府,狱案皆断无羁縻复讼,教化风行而民知礼义,盗匪绝迹而无拾遗闭户。 凡此种种,由于政绩突出,被提升为邻府的同知并署理知府事,于七月中旬赴任去了,县衙的公务眼下暂时由县丞署理。 平会镇是卿平县东境的门户,全镇三百余户,从西边山上流下来的会溪从镇旁经过,浇灌了这一带平地的近万亩良田,这里集中了全县肥田中的近八成。 官道沿丘陵和会溪修建,经过平会镇再走上,差不多五十里就到县城,常年有行商经过这里,到西边的邻县贩运山货。 对他们征收过境税,是县衙一笔不算小的税收来源,由于山货有利可图,不算低的税收,并没有阻止行商们的热情,故官道上人来人往,也不算冷清。 平会镇外的官道上,有县衙所设立一个路卡,按例只核对出境行商的路引、税票、货物等。 但近段时间,值守路卡的公差比往常多一倍,并且有县衙的一位经书文吏每天坐镇,对入境的所有人、货严加盘查。 守卡的衙役为了在上峰面前图表现,更为了趁机捞点油水,对进出的人多有刁难,惹出不少怨言。 这天过了卯时,路上的人多起来,守卡的官差查得十分仔细,找出各种借口索要好处,办事效率十分低下,很快要过卡的人排起长队,在排起队的人当中,两名身背包袱的壮年汉子尤为显眼。 每天过卡的人,大部分为邻近村镇的人,常来常往的已经与守卡的官差熟络了,生人中以行商居多。 由于常年行走在外相貌多数偏黑偏瘦,他们面上尽是风尘之色,而这两名壮汉子肤色稍浅,其中一人还比较白净,不像常年在外的贩夫走卒之属。 另一人体格高壮,两人眉目之间甚是英武,沾满了尘土的衣裳比较平整,没有一点破损,褶皱也很少。 守卡的司吏窦方宇,早就对这两人多留意几分,等到两人入卡接受检查的时候,他起身走了过去。 衙役见县吏大人走近,调门当即提高几分,接过两个汉子递来的路引,翻来覆去地看个不停,瞪着眼睛喝道:“你们谁是欧平生,谁是袁立秋?” 稍白净一点那人答道:“我是袁立秋,他是欧平生。” 衙役扫了他一眼:“你们的路引有问题吧。” “怎么会呢,官爷。”袁立秋陪笑道:“我们的路引是景阳府城府衙开出来的,上面盖的大印如假包换。” 衙役将眼一瞪,怒喝道:“我说有问题就是有问题,难道我还能平白冤枉你们两个不成?” 欧平生脸色一跌:“官爷,难道上面盖的官印是假的?” “印倒不像假的,可是你们的路引上官印印迹,明显比字迹陈旧,肯定是拿空印纸后填的。”衙役的的语气十分笃定。 “官爷,你一定看错了,”袁立秋辩道,“这路引明明是我们从官府领出来不久的,你们再仔细看看。” “妈的,老子吃这行饭的,看过的路引不计其数,从没看走眼,难道你的眼神比我还准?”衙役破口骂道。 欧平生面色不善,沉声道:“我们到官府申报,签押,盖印都是府衙老爷所办,我们只管领来带在身上,哪知道他是先盖印还是先填字。” “大胆,你这是诽谤官府。”衙役马上给他们扣上了一顶帽子,嚷嚷道:“你这刁民皮痒痒了是吧?” 窦方宇走到旁边道:“将路引让我瞧瞧。” 衙役连忙双手递到他手上。 窦方宇对着光仔细看了半天,凭他的经验,马上判断出路引上的官印的确比墨迹显旧。 他将路引交回衙役的手里,问两人:“你们是景阳府城哪里人?怎么你们两人的口音都不大像?到卿平县来做什么?” “官爷,我们因为家贫,欠债无力偿还,被讼于官,后遇景阳府城药号回春堂江员外代偿,便自愿做了他家的仆人,这趟是受江员外派遣,到贵县收购山药,我们两人打前站。” 窦方宇听完点了点头,对衙役使了一个眼色道:“他们两人的路引的确有问题,你们要好好盘查。” 他自打被派到这里后,要从衙役们敲诈过往行人的油水中抽取三成,平均每天有七百多文钱收入。 听到袁、欧两人都是药堂里的人,猜想他们身上必有油水,朝廷严禁百姓擅自迁移,明令凡离籍地出行的人,必须持有官府开出的路引,如果路引有问题,可以治重罪,只要抓住不放,不怕不能从袁、欧两人身上大敲一笔。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天师·探路·民情\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21 衙役们会意,立即换上一副凶相,揪住两人的衣服骂道:“两个杀才,敢拿假路引不说,还诽谤官府,你们是不想活了!” 袁立秋抗辩道:“官爷,我们的路引的的确确是真的,至于盖印的问题,哪处官府没有这样的空白路引条?为何非要说我们的是假的?” 衙役见两人还敢争辩,更加恼怒:“是真是假,发文到景阳府城一查对便知,不过在此之前,老爷我请你们到号子里吃几天饭,如果贵府否认,嘿嘿嘿,你们两个便还要加上诽谤官府的重罪,你们的员外也要坐管束不严和纵容之罪。” 他们叫得虽然凶,却只揪住两人不放,并没有上链子锁人的意思。 其实袁立秋说得没错,各处官府为了方便公务,都有加盖空印的文书证照,这样做有违于律法,所以台面上谁都不会承认。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若真地追究起来,开具公文的衙门多半会矢口否认的,吃亏的还是拿文书的人,如果背景不硬,被牵连上官司,弄得元气大伤,也不是没有可能。 眼下的情形自然对袁、欧两人不利,这几名守卡官差的目的,就算是瞎子也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旁边好心人劝道:“二位,这几位差爷其实人最好不过,你们的路引虽然有瑕疵,但外乡人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也不容易,差爷断不会为难你们,你们好言好语地求求他们,请差爷们喝几碗好酒,解一解乏,他们多半会高抬贵手的,你们自然也没事,二位还有事要办,不要因小失大耽误正事呀。” “正是,正是,二位快些软声求求差爷,送上贽敬,免得误了贵主上的生意。” “差爷守在此地风餐露宿的,十分辛苦,二位表示一下敬意,原也应当。”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些是例钱,贵主上应当早有安排才是。” 旁边的其他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出言解劝。 但袁、欧两人显然长了两颗没开窍的榆木脑袋,任凭别人怎么说,就是不肯服软,更别说出钱打点。 几名官差被他们惹得火气上撞,拿出铁链子往两人脖子上一套,拉回衙门处置。 经过这么一闹,众公人的心情大坏,对其他经过路卡的人更加严苛,弄得气氛紧张兮兮。 不多久后,三个游方道士模样的人来到路卡前。 三个道士一老二少,年纪大的道士相貌和派头,颇有些仙风道骨,飘然出尘。 一看就像个出世的得道真人,两个年轻的道士也都清逸不群,尤其年轻最轻的那个道士,长得极白,极俊俏。 几个守卡的差役,紧盯着小道士瞧得走神,被老道士咳嗽一声惊醒过来,心里暗暗道:“好俊俏的道童,真想捉到怀里……呸呸呸,我怎么喜欢那个调调啦?出门撞太岁,真他娘的晦气!” 公人们虽然心情不好,却不敢乱对道士发脾气,当今皇帝祟道,那可是出了名的,宫里养着一大群道人不说,还满天下兴建道观,礼敬有名气的修道之人。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各地方官员对道观道士皆礼敬有加,当官的如此,当差的自然不敢造次。 一个衙役换上春风般的笑脸问道:“三位仙长,您几位要到哪里?” 老道士递上三块度牒,公差接过验看,惊叫出声:“原来三位都是龙虎山天师宫的仙长。” 龙虎山天师宫被当今皇帝奉为道教祖廷,多次下旨加封天师的尊号,赐予其大量金银和种种特权。 每年都要委派钦差,代自己上山降香,可说圣眷之优渥,无出其右,天师宫出来的道士,在全国都是横着走的。 窦方宇听到后,赶紧起身小跑过来,接过度牒仔细验看。 度牒绝对是真货,年长的道士名叫祈元方,其他两个是他的徒弟茅清波和梅清泉。 他恭敬地将度牒还给三人,脸上堆满了笑容,向他们请安问好,目光语气充满谄媚,不过瞟向梅清泉的目光里,似乎隐隐多出一丝暧昧。 窦方宇恭敬地道:“老仙长,您仙踪到此,一路劳顿,弟子是卿平县司吏窦方宇,斗胆请三位仙长到县衙奉茶,本县缙绅对圣宫,最崇敬不过,务必请仙长仙驾在鄙县,多盘桓些时日。” “不必了,贫道奉命到蜀山采办药材,路过贵地,差使要紧,不能耽搁,日后若修行云游至此,再行叨扰吧。” 祈元方正眼也不瞧他们,带着徒弟大摇大摆地走过路卡,忽回身道:“要不要交纳过境税?我们虽然是方外人,却也不能坏了贵县的规矩。” 窦方宇忙不迭地双手连摇:“不敢不敢,仙长过境,鄙县奉迎不及已是罪过,岂敢再收仙长的钱。” “那贫道等就不客气啦。”祈元方转身走出几步,再一次回转身来,冲窦方宇道:“窦大人,贫道瞧你印堂发暗,恐怕你近期要触霉头,劝你一句,人做事天在看,凡事不可亏心呐。” 窦方宇心头一惊,很有些着恼,不敢表露出来,无可奈何地看着三人扬长而去,在肚子里暗暗骂几句晦气。 看三人走得稍远,他忽然一下回过神来,招手唤来一名差役吩咐道:“你快跟上去盯紧他们,看他们去了哪里。” “是!”差役应了一声,一溜小跑跟过去。 可前面三个道士实在很奇怪,从后面看明明走路显得不紧不慢,可不知为什么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远处。 等那差役追到镇里,三个道士早就没了影,他茫然在镇里转了几圈,向路边的店铺行人打听,没有得到半点信息,只得悻悻地回去了。 会溪楼是平会镇唯一也是最大的酒楼,两层楼的建筑,在小镇里显得气势恢宏,此店主要为行商服务,由于价格不贵,环境不错,很受过往商旅的欢迎。 祈元方坐在二楼临街的酒桌旁,看着跟踪的差役回去,回头轻轻地向茅清波道:“还是老爷厉害,知道那个司吏会派人跟踪。” 茅清波不满地道:“让你以师徒相称,怎么叫老爷了?” 祈元方心虚地扫了梅清泉一眼,道:“没人的时候老奴不敢乱了尊卑。” 梅清泉不耐烦地道:“叫你怎样就怎样,啰嗦什么。” 祈元方嘿嘿干笑两声,又道:“老……嗯,怎么不准小袁、小欧两个反抗呢?” “我正要看一看刑狱里的真实情况如何,故顺势让他们混进去探一探,调查民情,有我们三人已经足够。” 这三个道士是朱炎、丁柔云和孙道正所扮。 离开紫竹谷之后,他们追上了先行的车马,朱炎想微服赴任,并顺道体察民情。 正好,他们从魂魔几个下属身上,缴获的物品里有天师宫的度牒,以及空白路引条等物。 便决定分头假扮道士,行商提前入境,安排老王夫妇赶车马,到紧邻卿平县境的平沙镇客栈等候。 “嗯,那个,清波妙计安天下呀。”祈元方拍了句马屁,又问:“你怎么知道这里吏治有问题?” “我在京城的时候,曾经听说,前任知县本是礼部小官,后来靠走宁国侯的门路,才得外放到此,本省的省府不少官员都有宁国侯党羽,吏部档案里有关于他的考绩,我悄悄调阅过,被写得有言过其实之嫌,所以想先看看这里的实际情况,刚才在等候过卡的时候听百姓讲,最近官府的盘查突然得严格起来,你们看是怎么回事?” 丁柔云问道:“师兄,我们出来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红谕到县里?”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官肥·民苦·邓员外\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21 朱炎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父亲大人原来要代我发的,我怕劳扰父老乡亲不许送,现在应当还在马车上。” 按官场的规矩,得缺的州县正印官刚一起程离京,或离开督、抚驻地,就会派一长随先期赶到任所衙门,传送新任正堂的一张“红谕”。 得到这张红谕后,全衙门就要动员起来,将衙门打扫粉刷一番。 官场上新官上任,哪个不是摆足了排场,像朱炎这样轻车简从,悄无声息赴任的,简直就是个异类,卿平县衙不知道他的行踪,难怪要如此紧张了。 朱炎轻笑道:“他们越紧张,我越要好好看看卿平县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一个酒楼的伙计上来,看见三位道士,显然一愣,酒楼早上的客人主要为住店的客人,大都集中在楼下,他一直在楼下招呼,竟然也不知道这三位道长什么时候上的楼,连忙上前招呼。 孙道正点了几样素点和茶水,顺口问道:“小二,贫道师徒三人云游到贵县化缘,借问一句该到哪里才好呢?” “道爷,您可算问着了,本县的士绅大多是出了名的善人,对大道观的道长个个礼敬有加,全县的几个大善人、大居士有三十几家,不过您三位最应当去的是怀浍乡的邓员外那里,他老人家是致仕的朝廷大官,全县差不多两成的田地,县城里一半店铺都是他的,连县太爷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才行。” 朱炎知道小二指的是前南昌知府邓天成,致仕前就跟宁国侯走得近,其子现在京中为官,依附宁国侯党。 关于邓天成,朱炎只听说过其在老家广有田地,却没有想到这么多。 孙道正又问道:“敢问小二哥,哪些地方最穷最苦呢?” 他见小二满脸疑惑,露出诚恳的笑容补充道:“贫道师徒下山云游天下,除了化缘之外,也要做些施符治病,驱邪救人的功课。” “哦,几位道长真是功德无量,”小二换上一副敬佩的表情: “本县最穷首推荒原村,其他还有很多村落,随便就能说出百十个,至于穷苦乡亲,道爷随便走到哪里都能碰见,不过到荒原村可要小心,那里盗匪出没,不太安全。” 朱炎插话道:“我听说贵县境内已经禁绝了匪盗,小哥所说的这伙盗贼是新来的吗?” “什么新来的,一直都有,官府剿过几次,官兵一去他们就没了踪影,官兵离开他们又再来,所以始终剿不灭。”小二说到这时,眼睛往四周看看,见没人注意便低声道: “其实,每次官兵剿匪的时候,乡亲们可遭罪啦,土匪只要财,官兵是财也要,命也要,所过之地,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留,交上去的人头,其实都是些老实百姓还有病弱流民,官府说是将匪剿了,那也就是蒙蒙上头。”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实情?” “我的一个亲戚就住在那里,逃到我这里避难时,亲口所说,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呀,唉……造孽。”小二唏嘘两句退了下去。 转身走远几步后,心里忽然疑惑:“我这是怎么了,跟几个陌生人讲这些事,邪了门了。” 荒原村位于县城西北一百五十里外的山区交界地带,今天已经是八月十六日,朱炎计划只用两天的时间微服私访县境,走路的速度不加快不行。 三人出镇,不久离开官道,循田垄往远处村庄走去。 田里种的水稻快熟,秸杆上结满了穗子,田地里许多农夫埋头苦作。 朱炎示意孙道正在一处田垄上停住,他蹲下身,俯腰伸手扯近一根高高的秸杆仔细观察,数数顶端上的谷穗有五六十颗,长相还算饱满。 正在田里劳作的老农抬起头来看见三个道士,黝黑的脸膛上有几分好奇,更有几分警惕。 “老哥,”孙道正主动上前打招呼:“我们走累了,想讨碗水喝。” “欸,道爷稍待。”老农应了一声,回身把茶壶和碗送过来。 孙道正倒了一碗喝一口,茶叶是乡间粗茶,有股烟味,茶味很淡,看来冲泡过多次。 朱炎笑着道:“老伯,恭喜您呀,今年可是好收成啊。” 老农露出开心笑容:“是啊,今年老天照应,菩萨保佑,风调雨顺也没有虫害,再过一个月就可收割,一亩地能收一石五斗谷子,比往年多三两斗。” “您家几口人?种了多少地?” “我全家八口人,种了四十七亩地,就是劳力太少,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年幼不能下地劳作,能干活的只有三口人。” “哎呀,那可太辛苦了,俗话说:一户十亩,你家超过太多,就算一口十亩也多了点,不过今年收成好,可以多收八、九石粮食,手中有粮,心头不慌,今年过年的时候,可以给孙子多买一点好吃的。” “唉,”老农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可不敢这么想,收成好有什么用?我自家的地只有两亩,其余的全是租的邓老爷家的,收成四成要交租,还有两成半要交皇粮,剩下的只有三成了,留下口粮之后,多收的粮食只能粜给城里的米行,也不知道邓老爷会不会发善心给个好价,城里的米行都是他家开的。” “邓家的田租怎么这么高?朝廷的制度不是一亩税一斗二升吗?怎么要交两成半了?” 老农很奇怪地看了朱炎一眼:“小道长不知道,这天下谁家的田租不是四五成以上呀?邓老爷这算很平常的了,其的员外家都要多收半成以上,皇粮只收一斗二升不错,可邓老爷说了,他也得交皇粮,我们种他的地,总不能让他交吧,自然是我们代他交了。” “那就算这样也顶多只有两成嘛。”丁柔云忍不住插话。 老农像看妖怪似地看着她:“小道长想是打小出家,不知道原因,如果交粮的时候,你到衙门里看一看就明白了。” 漫说丁柔云不明白,就是朱炎、孙道正也不明白怎么回事,见老农渐有惕色,不敢多问,道声谢走了。 三人走走停停,边走边打听民风民情,一路上所见所闻,与朱炎在京听到的传闻出入很大。 平会镇周围是县境内地势最平坦的一块平地,开辟良田一万多亩,这些田地中的七成半属于以邓天成为首的十七户大户。 其中邓家一户就占田两千余亩,周围十一个村落的八百多户农民,绝大多数靠租田耕种过活。 邓家的田租不是最低,也不是最高,其他还有三成半,最高到五成,农民辛苦耕作一年的结果,连肚子也吃不大饱。 此外,一多半的农田水利多年没有整修,旱时无水雨时内渍,桥梁道路多有损坏,三人路上亲眼看见,一个用两段木头架在桧溪上的简易木桥,突然朽断,桥上的人掉进水里。 快近中午,三人施遁地术,加快脚程进入县城。 县城有城墙,高两丈半,方七里,除城门楼用青砖砌就之外,其他很多墙全用土夯成,经年风雨冲刷下,早已斑驳不堪,很多处剥落垮塌。 由于近正午,守城门的几个衙役轮流吃饭,盘查松很多,三人没费周折,就顺利进入东门。 孙道正带两人走进路边一家酒馆,这间酒馆门店挺大,不过里面设施简陋,每张桌上的菜不多,围坐的客人却不少,显然在食客多是普通百姓。 在这里吃饭的人很多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服,像他们三人这样,穿着明显是绸料的道袍的人走进来,自然显得很突兀,大家忍不住仔细打量他们,露出好奇而警惕的目光。 第一百九十七章 算命·神仙·卢云叟\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22 唯一例外的是掌柜,亲自上前招呼三人,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单独的位置,孙道正点了七八个菜,掌柜这才乐颠颠地回到柜台。 他们进这种低档酒馆,本是为了接近下层百姓,探听消息,没料到反而令酒馆里聊天的人噤了声,朱炎觉得很不自在。 孙道正是个老江湖,看出朱炎的尴尬,眼珠转了转,笑呵呵地大声向掌柜喊道:“掌柜,贫道是龙虎山天师宫真人,云游天下广结善缘,今天进了贵店,也是跟掌柜的有缘,来来来,贫道送你两张太上平安符,将符贴在门上门神之旁,保你一年太太平平。” 掌柜的大喜,忙不迭走来恭恭敬敬地双手接下符纸,笑道:“我一看您就知道不是凡人,原来您是天师宫的仙长,小的这双眼睛真是白长了,到底是天师宫的符,就是灵,别的道长施符,从来没有说保多久,您就明明白白地说是一年,必定灵验无比,小的谢过仙长恩赐,这桌酒菜我只收您半价,聊表弟子寸心。” “不必了,”孙道正大手一挥:“饭钱该付多少就付多少,贫道带徒弟下红尘,走这一遭,主是要为积功德,你少我饭钱,不是要折损我们的阴功么?” 坐在邻的一个老汉道:“仙长,您天师宫除了画符厉害之外,算命厉不厉害?” “不是贫道夸口,贫道看一相,可算定三生之事。”孙道正笑嘻嘻地看着这人道:“老哥坐在这里喝酒,想必是因为家中不和吧?” “咦?仙长果真是高人哪。”老汉露出惊讶表情,迫不及待地问:“您看我家这事可有解?” “呵呵呵,令妻舅本无甚大事,嫂夫人想必现在已经得到好消息了,你现在开始数数,不超过五十,令妻必定来请你回家。”孙道正摸着胡须,十分笃定地道。 店里的人个个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有人开始轻声数数,很快其他人也跟着数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果然,数到四十七的时候,一名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寻进店门,看见老汉后过来扯住他道:“当家的,我兄弟已经没事了,早上是我太性急错怪你,快回家吧,我做了酒菜给你赔罪。” 店里顿时响起一片惊叹之声,那老汉先板起脸,装模作样教训老伴几句,方自得意洋洋地领她回家。 等他们走了,另一人过来兴奋地对孙道正道:“老仙长,您真是活神仙哪,求您也给弟子算一卦,看看弟子能不能中举。” 这人是店里唯一穿长衫的人,不过长衫上已经有了几个补丁,孙道正也没有拒绝,令其报上姓名,生辰八字。 看了一番面相,再看手相,这人肤色较白,手上没有老茧,手指握笔处的皮肤明显较厚,看来是个破落的秀才。 孙道正面带戏谑地道:“秀才什么不好做,偏生要做窃书的事,虽然没被东家发现,但这种有辱斯文的事,已经被天文曲星官知道,你这辈子仕途上是不要作指望。” 众人哄然大笑,那秀才闹了个大红脸,不过孙道正算得挺准,他厚着脸皮苦苦哀求:“弟子知错了,不过弟子尚有老母幼子要养活,这事可还有个解救法?求老神仙指点迷津。” “秀才,你命中无福禄贵相,如果能做童蒙塾师,或许到老时,能沾一点桃李福泽,此去出南门往西南五十里,你马上前往,遇水则止,应当还有机会。” 那秀才二话不说,立即结清酒钱,按指点匆匆走了。 旁边有人叹道:“真神人也,卢云叟老员外正想给孙子请私塾,这件事我也是昨天刚刚听他家的长工老魏讲的,老神仙竟然都知道了。” 朱炎心里一动,向那人搭腔问道:“大叔,您贵姓?这卢员外是什么人呀?听你的口气,对他好像特别尊敬。” “免贵姓贾。”那人报了姓,露出崇敬的神色:“说起卢老爷来,县里的人没有不夸的,卢老爷的大公子是同进士出身,在外省做到府推官,次子是云州卫指挥使。” “他的身份也算尊贵了吧,偏偏他一点架子也没有,说话和颜悦色,从来不打骂下人,他宅心仁厚,租他家的地,只要交两成半的实租,别说在本县、本府,就是本省、全国也是最低的。” “卢老爷急公好义,听说,江湖上的汉子有了难处找到他,好酒好吃地招待,临走赠以银两,人称赛孟尝,四邻八乡的穷苦人家有灾有病,他只要知道了,必定派人送去钱粮汤药。” “他老人家扶危济弱,去年一名寡妇的田产被几个恶霸使诈骗了去,他一张帖子发过去,硬是让几个恶霸将田产吐出来,归还给原主,像这样的事可多了,卢老爷的武功那是天下无敌,有他镇着,咱卿平县二十多年没闹过匪盗。” “咦?我可听说囚龙山上有土匪出没呀。”朱炎故意点破。 “啊呸!什么土匪,谁告诉你的?那些不过是交不起税粮,当不起赋役的平民,和外乡流落来的无业流民,都是老实本份的人,从来没听说过他们祸害到本地乡亲,卢老爷自然不会管他们。” “卢老爷可真是大善人呀。”朱炎应和几句,转又问道:“其他的士绅人家怎么样?” “本县数得着的大户,有三十七八户,其中二十五六户是官宦人家出身,家大业大不说,跟官府交结,势力不小,为人处事跟卢老爷是没法比的,只有几户勉强算得上乐善好施,其余的差远了,在乡下吞并田地,收高租,还逼死过人,其余都是商人出身,这些人为富不仁,放高利贷,对佃户工人也盘剥得很厉害。” “与卢员外比起来,谁的家业最大?” “说到有钱有地有权有势,还得数邓天成邓大老爷,他当过知府,前年才告老还乡,家里光良田就有一万多亩。” “各处乡镇都有宅地产业,县城里一半的店铺都在他的名下,钱多得几辈子也数不完,大公子在朝里做到刑部主事的官职,拜了执政的薛大人做干爹。” “嫡出的小女儿嫁给本省布政左使的二公子,庶出的女儿嫁给本府通判的公子,还有他的二公子、三公子都娶了本府县里的名门望族家千金。” “可以这么说,凡是本府县稍有名望的人家,都跟他家多少沾亲带故,所以说,邓大老爷在县里呼风唤雨,连县太爷也得看他的脸色。” 朱炎明知故问道:“邓大老爷也是个善人吗?” “那可谈不上,比卢老爷差远了,虽然偶尔也捐钱修路架桥什么的,但那算什么,他家的地够多了,还在买田买地,看上了谁家的东西,过不了多久准能弄到手上,尤其他的三公子,是个花花公子,最爱惹事生非,与一帮大户家的子弟,整日里游手好闲,干些偷鸡摸狗,调戏妇女的勾当,也不知坏了多少良家妇女的清白名节,但是家中财大势大,也无人管得了。” “官府不管吗?” “管他?且不说前任县太爷与邓大老爷同流合污,就是省府里邓家也有人照应,怎么管?谁来管?唉。” “那倒也是。”朱炎跟着他叹了口气,继续问:“我听说前任县太爷可是个能干的人,政绩很不错,想必贵县的官吏人等,也都人人勤奋清廉,公正无私吧。” 老贾突然起疑心,问他:“你这位小道长,怎么打听这么多事呀?” 第一百九十八章 祸水·开棺·请魂\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孙道正掏出十几文钱,递到老贾手里说道:“老兄有所不知,我们打算到贵县化缘,各处码头都要拜一拜,马虎不得,不然化不到缘不说,反倒惹麻烦。” “老仙长说得倒也是。”老贾见钱眼开,高兴得合不拢嘴,“前任的政绩如何我不好说,要说到县吏……嘿嘿,可不是像你们听说的那样。” “你们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最好多留个心眼,他们的手可有点黑呀,修路架桥,缉盗捕匪的正事做不好,借事敲诈勒索,欺负老实百姓的勾当,个个是行家里手。” “尤其那个师爷乌良辛,名副其实,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鬼点子百出,到县衙办事,如果没打点好他,你什么事也办不成,再容易办的事也要办砸。” 孙道正又问道:“那请问老哥,除了官府之外,还有其他的码头吗?” “嗯,这您可算问着了,鄙县不大,码头可不少,卢老爷的徒弟吸纳许多民壮,一起成立了田剑会,专门维护地头秩序,保境安民,城南的鸿远镖局势力也不小,局主名叫岳魁安,在本省很有些名气,保的镖从没出过差错,镖局除运镖之外,还给许多大户人家看家护院。” “听说江南最大的青竹帮在城里也有分舵,首领名叫洛青竹,城里的药店、铁匠铺、杂货铺子多是他们的产业,传闻他们贩运私盐获利颇丰。” “另外还有一帮地痞,混混搞了一个什么关圣会,专门做那坑蒙拐骗的勾当,简直污辱了关圣爷爷的名头。”老贾说到此连连摇头,露出很不齿的表情。 正说话间,外面街道忽然一阵喧闹,几串鞭炮噼哩叭啦响起,两个人麻衣孝服,边走边抛纸钱,后面一人赶辆驴车,拉了一副棺木,一个妇人哭哭啼啼地扶着棺木走在旁边。 那妇人年纪约二十五六,长得挺标致,穿着孝服,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颇有一番动人的情致,让不少人的眼珠子看得有些儿突出。 老贾看着送殡队伍过身,摇头叹惜:“唉,可怜啊,作孽呀!” “贾大叔,这话怎么讲?” “过世的人,是城里茶油铺的李掌柜,他是出了名的老实人,辛劳一生,到三十几岁才走桃花运,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王氏,夫妻二人很是恩爱。” “不料,祸从天降,上个月老李的店铺两个伙计突然辞工走了,因一时请不到人,不得已王氏抛头露面出来帮手。” “巧不巧地被闲逛的邓家三公子看到,听说当时便要强逼老李让妻,老李哪里会肯,邓三少支使手下爪牙上门闹事,没一天消停过。” “前些天突然不闹了,过了两天,老李就不明不白地暴病而亡。”老贾凑近孙道正耳边轻声说:“我听县里的说,老李的死状像被人下咒害的,可怜李王氏肚子里还有遗腹子。” 朱炎忽然伸手,扯住孙道正的袖子,拉起他起身往外走,出了门在他耳边低声讲几句。 孙道正点头会意,紧赶几步超过送殡队伍,一回身将他们拦住,神情愤怒地说道:“你们这些人,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想要杀人吗?” 送殡的队伍停下来,有几个人骂道:“哪里来的道士,满口疯话,快些让开,莫误了出殡的时辰。” “我让开容易,但你们就要杀人了,可怜的李掌柜,竟然无故要遭活埋,苍天,你怎么忍心这样的事发生?”孙道正故意向天空长叹。 李王氏上前说:“道长莫要说胡话,亡夫已经故去多日,今天过了头七这才下葬,怎么能说是活埋呢?” “非也非也,你可大错特错,令夫明明还未死去,你们却要将他下葬,不是活埋那又是什么?” 送葬的人和看热闹的人顿时一片哗然:“你这道士疯啦,人都死了七天,哪里还是活的?说疯话也要看看地方,怎么跑到大街上来了?” 也有刚才在店里吃饭的人,站出来替孙道正辩护:“我看未必,这位是龙虎山天师宫的仙人,刚才给我们算命一说一个准,他是活神仙降世,他说是活的应该就是活的。” 孙道正见李王氏被说得有些犹豫,便问她:“李王氏,令夫停灵七日,身体可曾腐坏?” “这倒没有。” “人若真的死了,魂魄消散,精血凝固,气散血凝,则身体必将腐烂,何况现在正是二十四个秋老虎,天气炎热,你们难道没有一点怀疑吗?” 李王氏被说得颇为心动:“按照道长的说法,奴家丈夫真的没有死吗?” “何不抬回家,让我试试,要是救活了,就还你一个丈夫,就算救不活,于你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贫道免费为你再做一场法事,当作赔罪,你意下如何?”孙道正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围观的人听他如此说法,多数意动,七嘴八舌地撺掇李王氏答应下来。 李王氏是个耳根子软的人,没有什么主见,况且丈夫是她的生活支柱,能挽回已经倒塌的支柱,只要有一线生机,她的潜意识里也是愿意试一试的。 经李王氏点头,送葬的队伍就地调个头原道返回。 李家的茶油铺在城南街道,家里的灵堂等物还没有撤掉,众人拥着孙道正等人一块,将棺木搬回灵堂放好。 这边龙虎山仙长要起死回生的消息传开,城里许多人听到信都过来看热闹,将李家店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好生热闹。 孙道正最喜欢这样的气氛,越是人多,他越是兴奋活跃。 他有心显摆,伸手挡住过来欲打开棺材的人,手里不知何时拈出一张符纸,举起来示意给围观的人看过,然后贴到棺盖上,退后三步,口中念念有词,过一会儿伸出右手,双指指向棺盖往上一挑,喝一声“起!” 纸符腾地一下化成火团,那棺材盖随着火焰的升腾,“呯”的几声挣开棺钉,四平八稳地缓缓飞起,随着他的手势指引,慢慢地落在一旁。 果然,众人见他显出这手精彩法术,不禁轰然喝彩,尤其李家的亲属,对他的期望值不知不觉间抬高数分。 棺材打开,没有丝毫异味传出,里面躺着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寿衣寿靴,除了略显苍白之外,仿佛正在睡熟中一般,丝毫不像已经死去七天的模样。 孙道正收摄心神,屏息静气,从袖筒里抽出一支穿了符纸的桃木剑,脚踏七星步,边舞剑边念咒。 那些符纸无火自燃,居然也没有留下烟屑,走完步,念完咒,烧完符,他左手一招,手上变戏法般多出一只铜铃。 他探臂摇铃,从李掌柜的头部至脚尖,来回扫过三遍,众人看见李掌柜的身体部位,随着他的铃铛的移动而抖动。 观众见他手里,袖筒里变戏法似地不断变出许多物什,又看见他作法后的种种奇异现像,都大呼过瘾,既是敬畏又是兴奋,个个将他当成活生生的神仙,更有的人当场顶礼膜拜起来。 朱炎和丁柔云肚子里暗骂孙道正劣性不改,明明只要探看李掌柜的身体,偏生弄出这么多花样,哗众取宠,难怪他一直用种种借口,不肯将这些以前行骗吃饭的家伙什扔掉。 如此装神弄鬼一番,孙道正方对观众道:“李掌柜是走失了魂魄,我要与徒弟一起做法,请来天上神仙下凡,将他的魂魄找回来,你们快退出这间房子,站在外面等候,千万不要出声,更不要闯进来,否则冲撞了神灵,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六爻·蒙卦·还阳\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话音一落,众人马上如潮水般退出房间,统统围在门外、窗外伸长脖子往里面瞅,围在里面的人不敢出声,外围不明情况的人,不停地打听里面的情况,嘈杂之声一时难以完全禁绝。 孙道正半不是满地冲他们笑了笑,转身轻声对朱炎道:“老爷,我刚才已经检查过,可以肯定李掌柜是中了散魂降,本来早应当魂飞魄散,但是现在的状况来看,应当还没有,只是不知道他的魂魄跑到哪里去了,但是不管他的魂魄飞到哪里,如果四十九天之内不能归体,这具躯体就得腐坏掉,纵然魂魄回来,也须失去凭依,大罗神仙也救不活的。” “你将李王氏叫进来,问问她发病时的前后经过。” 孙道正将李王氏叫来问她:“李王氏,你详细说说你丈夫发病的前后经过,事关你丈夫的生死,不可有半点隐瞒遗漏之处。” “回禀老神仙,七天前辰时,我丈夫一大早起来就在房里算帐,突然大叫一声向后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人事不知,奴家吓坏了,赶紧叫人请大夫,大夫来后只看过一眼,就说人已经断了气,心跳、脉搏都没了,奴家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哪里知道他没死,见大夫那么说了,只得张罗为丈夫操办丧事,幸亏老神仙指点,不然可就铸成大错了。” 朱炎问道:“李夫人,你记得尊夫发病后,抬离卧房是什么时辰吗?” “小道长,奴家到次日丑时实在没法子了,才将丈夫入棺敛到灵堂里。” “哦,李夫人请先到一旁坐候。”朱炎转头向丁柔云说:“请师弟起一课,看看李掌柜的魂魄现在到了哪处。” 孙道正和朱炎向李王氏要了一间静室,退出房间将所有的人挡在房间以外,屋里只留下丁柔云一个人演卦。 丁柔云静坐在房间里运功半晌,这才将手一招,一道白光闪过,那对羊角出现在手上,她默默念了几句咒,羊角再一闪,变成五十五根细长的玉蓍。 她将玉蓍取出六根放在一旁,其余的全部浮到半空里,念动口诀,玉蓍当空乱舞,再念动口诀,将手一指。 指尖浅橙色光芒闪动,四十九根玉蓍一分为二,接着从其中一组,当中飞出一根浮在一旁,再将两组玉蓍分别除四,然后去掉余数,重新将两组剩下的玉蓍混成一团。 如此反复三次,将剩下的数除以四得出一爻。 丁柔云推衍速度很快,不到一刻钟,六爻都出来,是个蒙卦。 她再将羊角收回原状,合在双掌里,默运心诀祝祷,全身上下泛出一片柔和的浅橙色光芒,照得房间里十分奇瑰,幸亏是白天,外面的人也看不见,否则免不了一番惊世骇俗。 丁柔云使用先天卦术,前后共花去两刻钟,开门出来时额上微微沁出一层汗迹。 朱炎迎上前心痛地看着她,问道:“你累不累?要不要紧?” 丁柔云笑着说:“不累,不打紧,我已经算出来了,是蒙卦,应其彖曰:山下有险,险而止。” 孙道正自言自语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照卦相来看,李掌柜的魂魄没有走远。不过这个山字怎么解?难道跑到附近的山上藏下了?” 围观的人说道:“老神仙,最近的山离这里也有二、三十里地,李掌柜的魂魄能跑那么远吗?” 还有人道:“老神仙神通广大,何不再算一算他跑到哪座山头。” 众人对孙道正期望值高涨,充满期待地盯向他。 孙道正演先天神卜术的本事远不如丁柔云,连她都没有算出来的事,他自忖更没有把握算出来,不禁面露难色。 朱炎笑着替他解围:“我师傅是在同你们说笑呢,按卦相来看,李掌柜的魂魄肯定没走远,李夫人,请你将家中凡是跟山有关的东西全部找出来,最好是尊夫贴身常用之物,或者卧房之内的东西。” 李氏赶紧回屋翻拣,有的妇人想过去帮个手,孙道正马上喝止,只准李王氏一个人在卧房里寻找,不到一会儿,倒也翻出来一大堆东西。 孙道正一样一样地翻看,找了半天一样也不合式,抬头问焦急中的李王氏:“令夫可有随身的物品随葬?” 李王氏惊呼了一声:“老神仙不提醒我就忘了,丈夫生前有一块翠玉锁片最是心爱,曾说过就算到阴间也要用它陪葬,那锁片上可不是雕了一座山么。” 转身便到棺木处取来玉锁片,孙道正接在手装模作样地看一遍,递给朱炎:“徒弟,你们看看如何。” 这件玉锁片两指高,三指宽,三分厚,正面雕刻一座高山、瀑布、流水、亭台等图案,十分生动细致,背面刻有“寿山永迩”四个字,周围都用篆文装饰。 看到这些篆字,朱炎和丁柔云的眼睛顿时一亮,两人同时轻呼道:“无量镇魂符,这可对了。” 李王氏激动地问:“是不是我丈夫有救了?” “李夫人,玉石是天生仙石,尤其这块玉锁片的用料是上等仙翠玉,最能安魂、镇祟、驱邪、避鬼,玉锁的背面刻的东西也不简单,叫做无量镇魂咒,能将魂魄收留十年不使消散。”朱炎解释道: “这块玉锁片肯定是哪位得道仙人所传,虽然没有其他大用处,却能保佑佩戴者平安,尊夫的魂魄肯定进到玉锁里了。” “只要我师傅略施小术,李掌柜就能还魂回体活转过来。请大家帮忙将李掌柜扶到卧房床上躺下,再请李夫人拿些朱砂,黄纸来。” 孙道正依前面的架势作起法,先烧了一道“上元破咒符”,然后施法术顺利地将老李的魂魄拘了出来,推回本体,再将朱炎亲手画的“太上甘露返魂符”烧到水里,让李王氏给他灌下去。 过了一小会儿,只听见李掌柜脏脘之内一阵响动,他的全身随之由白转黑,再由黑转白,反复了三次之后,他放出一个又长又臭的响屁,喉咙咯噔响了一声,然后猛地坐了起来喊道:“好山,好水!” 所有的人一阵欢呼,猛赞老神仙法力无边,热情的人们将孙道正团团围住,上百双手往他身上又摸又扯又拽,只差没有张口咬。 孙道正挤到屋外掏出一把符纸,眉飞色舞叫卖,人们已经把他当成了神仙降世,对他拿出来的符咒也不管有没有用,只要是符就买。 有钱的人更想将他身上的符全包下来,谁让他的符那么便宜呢?才两文到五文钱一张。 屋里只留下李氏夫妇和他们的亲友,几个亲友冲上前抱住李掌柜喜极而泣,令他不知所措,好半天才从他们口中知道自己七天里的状况。 他将信将疑地说:“我明明只不过做了个梦,梦到一座非常巍峨的高山,远望山上景色异常秀丽壮美,山前有亭台飞瀑流泉,还有一局未下完的残棋,我看得正入迷,一声霹雳响过就醒来了。” 李王氏泣道:“老神仙说你的魂魄附到你贴身的玉锁片上面,你仔细看看,梦里看到的景致,是不是和玉锁片上的一模一样?” 李掌柜拿过玉锁片仔细观看,同梦中所见一一印证,这才相信妻子亲友所说的话,赶紧翻身起床出屋,向孙道正拜谢救命之恩。 闻讯前来的人越来越多,孙道正被围在正中无法脱身,顾不上这头。 朱炎过来将李掌柜扶起道:“李掌柜,我师傅带我们云游天下,就是要广积善缘,增长功德,能够救你回魂,也是有缘,道家讲究洒脱,你此般俗礼,反而不美,我们先进屋,我师傅还有几句话要我代他问你。” 一干人回屋落座,朱炎问道:“李掌柜,你昏迷之前的几天,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比如说邓三少最后一次来纠缠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不要急,慢慢想。” 第二百章 太虚·妖道·丰登\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掌柜神情尴尬一阵,仔细回想半天才道:“仙长连这事也知道,唉,家门不幸……” “邓三少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对内人纠缠不休,我被逼急了,发狠说死也不会照他的意思写休书,他便派人天天到店里捣乱,害得我生意也做不了。” “最后一次闹事的时候,他本人没来,而就在出事前两天,他手下污蔑我卖的油吃坏了他的肚子,非我要赔。” “其实哪有那回事,我卖的油都是自己亲榨,我家也是吃同样的油,况且那个撒泼的人,根本就没到我店里买过东西。” “我当然不依,就跟他们争执起来,他们仗着人多,砸了我店里的桌椅,其实那些桌椅已经被他们砸过好多次了,我都懒得换新的。” “后来他们要到后面作坊砸东西,亏得我舍了性命挡住他们,才没让他们得逞,否则真要砸掉我的饭碗。” “他们闹了一会儿就走了,后来两天也没来过,我被他们纠缠不过,已经打算卖掉这间店,投奔别处讨生活,发病那天,我起床算帐,不多久突然觉得心悸莫名,然后头痛欲裂,很快就来到那个梦境。” 朱炎听罢追问道:“你再想想,那天你们推搡之中,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不知道小仙长所指的是什么事情?” 丁柔云解释道:“譬如遗失贴身心爱之物,或头发指甲被扯掉之类的事。” 李掌柜拍掌道:“小仙长一提醒,我就记起来,他们扯破了我的衣服,将我脖子抓出血,还拨了我一绺头发。” 丁柔云道:“那就是了,他们那天来闹事,必定是为了取得你的身体发肤之物,但是要施降术还必须有你的画像,和生辰八字,画像倒还好办,他们如何知道你的生辰八字呢?你再想想,最近有没有人向你打听过你的生辰八字?” 李掌柜苦思一阵,丝毫没有头绪,直到眼睛无意间瞟到两人身上衣服,才猛地一拍脑袋,道:“我想起来了。” “就在半个月前,太虚观的丰登道长来买香油,我因为邓三少纠缠的事心烦,报了生辰八字请他帮我算一卦,他说我即将有血光之灾,嘱咐我千万不能出门,太虚观的道长算命一向很灵验,我自然不敢违背,莫非他们从丰登道长那里知道了我的八字?” 朱炎笑着对李掌柜道:“你猜得也许对,不管怎样,县城里你都不能继续呆下去,你先将店里的事托付给亲友照看,暂且领尊夫人回娘家借住一段时间,半年之后再让人来打听消息,好决定是不是迁回来。” 说完后,朱炎就着刚才让人拿来的朱砂和黄纸,画下六道符篆,对李掌柜道:“这六道符你们每个月烧一张,一般的人算不出你们的去向。” 说到这里,朱炎忽然眉头一皱,止住话偏头看往屋外,丁柔云顺着他的目光穿看人群望过去,看见一个白净的中年人正往里瞧,目光甚是锐利。 那人很明显感应到了朱炎和丁柔云的目光,转身挤过人群离开。 朱炎回过头问道:“李掌柜,你对一个四十岁上下,五尺九寸高,略胖,白净皮肤,八字胡,右眼下有两颗黑痣,呈左高右低排列的汉子有没有印像?” “咦?小仙长说的不是邓三少的长随吗?您看见他了?” “李掌柜,麻烦转告我师傅,我和师弟一块儿出去一下,马上回来,请他在你这里稍等一会。”说完立即同丁柔云一起闪出房门,三两下就不见了踪影。 两人追出门后,立即施展出匿形术跟在那名邓府长随身后,这种匿形术和普通隐身等法术不同,仅仅令施术者和周围环境相近似,而达到不被人注意的目的,并且有隐藏身体气息的特殊效果。 邓府三公子的长随十分警惕,曾多次回头观察,出了北城门,有人已经备好马匹,那人骑上马飞快地往北驰去。 朱炎和丁柔云用遁地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跑了一刻钟,穿过一片树林,拐到一个高大的门楼前。 这座门楼修得十分有气势,整个用青砖砌就,飞檐上有瑞兽装饰,盖着绿色琉璃瓦片。 正门上方镶嵌红底金字“宁园”,大门上方两端分别悬挂两个宫灯,上面写着“邓府”两个大字。 那人下马将缰绳甩给迎上来的守门人,急匆匆地走进去。 朱炎和丁柔云悄悄绕到一处无人的地段,施展穿墙术溜进院内。 两人早已经用灵识锁定了那个长随,很快找到内堂一个小院落,看见一个房间的门打开,那人恭恭敬敬地站着向屋内的人汇报。 朱炎拉丁柔云悄悄地在院里一棵大树上藏住,观察那间房子。两人听见那个长随将李掌柜家发生的事讲述一遍。 “他妈的,哪来的野道士竟敢坏本少爷的好事。”屋内的邓三公子怒冲冲地骂起来。 由不得他不恼火,按照原计划。在李王氏将李丈夫下葬后,他们将用法术使李掌柜在坟里还魂,使他被活生生地憋死在地下,然后以此为把柄要挟李王氏,不怕她不乖乖就范,本来天衣无缝的计划被拆穿,白忙活一场。 房内短暂地安静了一会,有一人发问道:“他们救活李掌柜的每个过程你有没有遗漏?” “回仙长,绝对没有遗漏。哦,对了,那个年长道士在外面卖了好多符咒,小的也趁机挤上前买了两张回来。” 那名长随掏出两道符正要递上去,眼前黑影一闪,一名道士出现在面前,伸手接过两道符仔细看起来。 道士大约五十岁,须发飘飘,红光满面,显得很精神,只可惜眉间窄了点,跟鼻梁搭配在一起衬得整张脸略显凶相。 穿着鲜亮锦缎衣服的邓三公子踱过来,很好奇地凑在道士身边问:“丰登道长,你瞧出些端倪没有?那个道士的法力和你相比谁更高一点?” “三公子,他画的平安符和禳病符,中规中矩,功底扎实,附在上面的道力元气祥和厚重,这样的灵符只卖五文钱,可真是太糟蹋,太浪费。” “道长的意思是说那个道士法力高强?” “高不高强也要看在哪方面。”丰登不置可否地道:“他能看破我下的降咒,能让李掌柜的魂魄归位,能画出这样的灵符,他办到的这些算不得多难。” “什么事才算难?” “能算出他的魂魄去处,能破掉我的降咒,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如果那个道士最多只能画出这样的灵符,那么做到这两件事的人必定不是他。” 那长随应声道:“道长,算出魂魄去处的是他的小徒弟,画符破掉降咒的是他的大徒弟。” “老张,你刚才怎么没说这些?”邓三少不满地诘问。 “不要责备他,”丰登摆手道:“徒弟能办到的事情,当师傅的也一定能够办到,这是一般人的常识,老张有所疏忽也很正常,莫非……那个老的刻意隐藏自己的实力?祈元方、茅清波、龙伯阳,这三个人的名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我得回去问问师兄。” 院门外响起脚步声,一名戴着四方帽的老者走进屋里,他六十多岁,皮肤保养得很好,三绺花白长须,两只眼袋很深,给人很威严的感觉。 看到老者进屋,屋里人纷纷行礼,原来这人就是邓天成。 邓天成径直走到正中的椅子上坐下来,黑着脸对邓三少道:“孽障,你做的好事。” 第二百零一章 偷听·仇怨·搭救\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邓三少语带惶恐地道:“爹,孩儿不明白您指的何事。” “畜生,你爹虽然老了,却还没有死,你做的事情哪一件瞒过我了?滚,给我滚到内堂的天地君亲牌位下罚站一个时辰,好好想想我指的哪件事,老张,你去监督少爷,不许他偷懒。” 两人灰溜溜地走后,邓天成用埋怨的语气对丰登道:“道长,你怎么和那孽障混到一块儿?还被他撺掇管那种闲事。” “呵呵呵,邓公呀,年轻人风流一点也很正常,一个平头百姓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令郎高兴就好,您忙活了一辈子,无非也就是为子孙后代能世世享福不尽,我是闲着没事好玩,才帮令郎的忙,我的手段凡人哪能看得破。” 丰登没有丝毫意外的模样,只打着哈哈道:“邓公果然知道了,哈哈,我也不瞒你,破解我法术的人不简单呀。” “啊?他们是什么人?什么来历?道长可能对付?要不要请令师兄亲自出马对付?”邓天成显然很有些意外,这个丰登一向心高气傲,头一次听见他用这种语气夸赞别人。 “邓公放宽心,我使用那个法术的时候也只闹着玩,所以容易被破掉,相信如果真的照面,对方定不是我的对手。”丰登继续道: “我说他不简单,是因为他的两个徒弟好像比他更厉害,至少从我目前所知道的情况来看是这样。” 说着将前后的经过和疑问处,通通讲出来,又说道:“他们的名字,我前阵子好像在师兄那里听说过,我得先回去问问师兄。” “嗯,这样也好,不过,丰登道长,你以后再不要管犬子的闲事,此子太不成器,好惹事端,老夫迟早会被他连累害死。” “呵呵,邓公过虑,令郎还是很聪明伶俐的,我看他下手知道分寸,考虑计划周密严谨,行事之际,瞻前顾后,掂量轻重,遇变后颇能沉稳不慌乱,假以时日,历练历练,必是个人才。” “唉,道长不要往他脸上抹金,老夫最怕他哪天玩得太野惹出大事,要是影响到侯爷的事,那就不好交待了,你先回去将这件事同五谷道长说说,看看他的意见如何,我会派老张去打探那三个道士的底细。”邓天成顿了顿,接着说道: “我收到景阳府城那边传来的消息,新任知县朱炎已经上路十几天,照行程算,昨天应该可以到达邻县官驿,县衙里的消息说仍然没有收到他的红谕,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微服上任,我让县衙里派人把好路卡,多留神,多注意,免得出纰漏。” “邓公需要我们师兄弟做些什么?” “我对这个朱炎不大了解,只知道他是两榜进士,做过翰林官,新婚燕尔,便来赴任……” 丰登不等他话说完便问道:“这个景阳府城朱炎是不是去年科考进榜的?” “正是,有什么不对吗?” “既然是他要来这下可好了,年初我还在总坛闲住的时候,就听说侯爷传讯来,亲自点名要对付他,上面这趟派我们师兄弟四人到太虚观住持,一是要办好采药炼丹的事,二是就是觑机除掉朱炎,以雪前仇。” “报仇雪恨?”邓天成十会惊讶:“他和你们有仇?是何仇?” “去年我们和侯爷在京城吃了蜀山派不小的亏,最近才查出来,原来那小子与蜀山派的人关系不浅,咱们总得讨点利息回来。”丰登气哼哼的道: “邓公,你不要管此事,要抓紧把荒原村田地收购的事办妥,我师弟已经按计划,对那些农民动了些手脚,你抓紧逼一逼,应当很快就有结果了,另外,牵涉到几个大户的也不要手软,他们若是不答应,就让我们出面对付。” “好,我来找你也正是要说这事,一切就拜托你们师兄弟了,时候不早,我送道长动身吧。” 朱炎和丁柔云乘邓天成送道士出门,悄悄地离开邓府,火速回到县城。 李家门前依旧被围个水泄不通,人们非但不愿散去,反而人越聚越多,只是仙师突然在众人面前失去踪影,人们乱哄哄地四下寻找他。 两人悄悄潜到后面作坊,在这里找到躲藏起来的孙道正。 孙道正看见他们,尴尬地笑道:“没想到他们那么热情,差一点便将老奴剥光,我只好用金蝉脱壳法,脱身藏在这里。” “时候不早,有紧急的事要办,马上启程吧。”朱炎不说多话,拉起丁柔云和孙道正两人噌地一下跳到半空,脚下生起一片云彩,托着他们电一般,往西疾飞而去。 眼尖的人看到一朵白云托着三人飞走,不禁大喊大叫,其余人看见,纷纷大呼神仙飞升,县城里黑压压地拜倒一大片。 这是朱炎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使用腾云术,他听到丰登的话后,担心荒原村的村民被邪术伤害,此时过了申时两刻,如果不尽快赶去,怕有人要遭殃,比较起其他方法,用腾云术最快。 等找个无人地点,按下云头,降到地面时,孙道正数到自己心脏跳了一百八十下,照此速度计算,一个时辰可行三千七百里,速度比御仙剑飞行要快许多。 他极尽谄媚地道:“老奴可算是捞着,原来老爷已经是天仙,连腾云驾雾也不在话下。” 囚龙山虽只是西南山脉的尾麓,却仍算得上气势非凡,山势高耸陡峭,山峰直插云霄。 崇山峻岭,连绵起伏,一座高过一座,山势走向往西方向越来越高,凭他们三人的目力望过去,远远的黑影仿佛已经连到云端上面。 丁柔云望着气势雄伟的山脉有些惆怅:“这里倒有半分蜀山的影子了。” 朱炎怕她伤感,将话题扯开道:“夫人,你看荒原村在哪个位置?” 丁柔云白了他一眼:“刚才在云端上你明明看见了,干吗还要问我?” 说完拿手指一指,道:“喏,就在那边,半山腰上的就是。” “嘿嘿,我刚才在云上被风吹迷了眼,没看清,老孙,我们快走,呆会有事做了。”他一边走,一边将两人探听到的情况告诉他。 荒原村严格地说,并不能算建在半山,因为它所处的小山,和身后巍峨的高山比起来,实在显得太秀气。 其实这座小山也有近两百丈高,方圆十数里,农民没有浪费一寸土地,山脚下全部开辟出了农田,山脚到山腰凡是有泥土的地方,也都开垦出梯田。 而他们的村庄就建在梯田线以上,再往上则山体裸露的部分全是石头,山村的屋舍几乎全部都是石头混合树枝建成,屋顶上也无一例外的是树枝和茅草的混合体,这样的房子只具备最原始的居住条件。 顺路走上山,田里劳作的人仍在挥汗如雨,无不身躯羸瘦,皮肤赤黑,个个几乎精赤着身体,有女眷在旁时,亦毫不避讳。 他们三人的穿着,放在城里也算光鲜夺目,更何况在这个极度贫困的山村里,许多村民,恐怕一辈子也没有看见过,像他们身上那亮闪闪柔滑滑的丝绸衣料。 一些孩童从山脚下就开始跟在他们后面,指指点点,咿咿呀呀地说笑个不休,也有两三个大胆的如蜻蜓掠水般,凑近观看然后一哄而散。 看着这些衣不蔽体,黑瘦如柴的孩子,丁柔云的眼光里满是同情和怜悯,这里的山村农民实在艰苦。 进村后,走过两三户,在一个破烂的柴屋前停下来,屋前有一个妇人麻利地编着草鞋,抬头看见他们三个,友好地笑起来,黑黑地脸上现出深深的皱纹。 孙道正竖起单掌道:“无量天尊,贫道是游方的道士,带着两个徒弟欲到囚龙山采药炼丹,这位大姐,能否赐碗水喝?” 第二百零二章 行善·捉鬼·劣绅\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妇人起身麻利地搬出几个削平的树蔸,用衣袖抹干净:“三位道长辛苦,请坐下歇歇脚,我给你们倒茶水去。” 不一会儿端出来三杯热茶,茶杯都有了缺角,不过清洗得还算干净。 孙道正接过茶杯,四下看了看,叹道:“你们的生活真艰苦呀。” “还好,后面囚龙山里采些野果,打些野兽,勉强能对付着过下去。”她露出憨厚的笑容,轻轻地回答。 丁柔云好奇地指着她编鞋用的干草问:“大婶,这是什么草?看上去很坚韧。” “这是我们囚龙山特产的龙筋茅草,特别坚韧,用来编鞋织袋,最结实不过,非常耐用。” 丁柔云掏出一块散碎银子,大约有六钱,向她道:“大婶,你有没有已经编好的草鞋草袋?我向你每样买几件,这些钱够不够?” 妇人惊道:“哎呀,哪用得了这么多钱,你想要的话我送你几件好了,都是从山上割来的草,值不了几个钱。” 朱炎插话道:“草是囚龙山的特产,别处买不到,怎么会不值钱呢?再说还有大婶的巧手编织它们,才变成有用的东西,这也要算工钱的。” “可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呀,这多么银子可以买走我这间屋子了。” 孙道正掏出十文钱递过去:“既然我徒弟喜欢,大姐就不要推辞了,你看看这些钱能买几件。” 妇人从屋里拿出十二双草鞋和六个草袋,数去六个铜钱,将剩下的还给孙道正:“草鞋一文钱四双,草袋一文钱两双,我家里再也没有现成的了。” 朱炎想了想对她道:“那就请大婶再辛苦些,帮我们编三个草筐,我们进山采药用得着,剩下的四文钱作定钱,编好了我们再补足剩下的。” 妇人喜滋滋地收下铜钱,又露出为难的神色:“现在天色已晚,天黑前我最快只能编一个,你们要得急不急?” 朱炎要孙道正再掏出十文铜钱道:“我们明天就要货,大婶可以这样做,我现在付你十文钱,你请邻居帮忙,这样天黑前就可以完工,我们师徒明天就要上山,今晚想要在村里借助一晚,也请大婶帮忙张罗,饭钱和住宿钱我们另外算。” 十文钱对山民来说不是小数目,有钱进帐当然乐不可支,她撒开大脚,一阵风地跑出去找邻居帮忙,山间响彻她兴奋的吆喝声。 过不多久,妇人兴冲冲地回来,对他们道:“三位老爷,都已经张罗好了,我请来村里手最巧的姐妹们帮忙,最多半个时辰就可以编好你们要的草筐,你们天黑前还来得及下山。” 丁柔云奇道:“我们为什么要下山?不是要在你们村里借宿吗?莫非贵乡不允许村外人借宿?” 妇人露出古怪的表情,道:“这个,不瞒三位道长,我们村里最近闹鬼,闹得挺凶的,不敢留你们住宿,怕害了你们。” 孙道正被朱炎拿走在城里卖符赚到的钱,一直在懊丧腹诽,听见妇人说村里正闹鬼,他马上兴奋地大叫起来: “这村里闹鬼?太好了,贫道师徒师出名门,深得钟馗道法真传,最善降妖捉鬼,再厉害的恶鬼也逃不出我们的手心,贫道帮你们捉鬼,工钱可以便宜点算,你们看怎么样?” 妇人一愣,为难地道:“那只恶鬼实在太厉害,我们村里凑钱请过几次法师捉鬼,结果非但没有赶走恶鬼,反而法师个个受伤落败,反累我们赔上不少汤药费,现在我们村再也凑不出请法师的钱了。” 丁柔云恶狠狠瞪了孙道正一眼,柔声道:“大婶,你别信我师傅的话,他这人老不正经,最爱开玩笑,我们师徒捉鬼从来不收钱的,这种积功德行善的事,对我们修道的人来说叫做外功,是修炼的功课之一。” “真不收钱?” 丁柔云笑嘻嘻的道:“真的不收钱,我们师徒帮你们捉鬼是在积功德,积功德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事,我们算占便宜了,岂能反收你们的钱?” 妇人犹疑地道:“小师傅能做你师父的主么?” “他刚才是同你开玩笑呢。”丁柔云回头瞪向孙道正:“你说是不是?” 孙道正吓得一激灵,忙不迭地道:“不错不错,贫道性谐,好开玩笑,刚才说笑,不要当真,免费捉鬼,绝不收钱。” 妇人喜道:“哎呀,这可好了,我们村可有救了,你们等等,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乡亲们。” 说完后又是一阵风跑出去,不一会儿,村里的人个个都知道山外来了三个法力高强的仙长,愿意免费替村里捉鬼,老人和妇人小孩子相携拥来看望他们。 孙道正是人来疯,神气活现地向众人吹嘘自己的本事如何了得,拍着胸脯保证,再厉害的妖魔鬼怪也手到擒来。 只是村里前几次请来的法师也同他一般调门,他们对他将信将疑。 孙道正见他们的目光里有怀疑,立即拿出天师宫的度牒作证,可惜这里的人见识有限,无人听说过天师宫的名头,也没有人识字,徒令孙道正遗憾不已。 朱炎和丁柔云详细地打听闹鬼的情形,原来这鬼已经闹腾两个多月。 起先是家禽莫明其妙地死亡,死相极惨,初时他们以为是山上的野兽所为,故而没怎么在意。 后来鬼越闹越凶,经常半夜里敲门,并门上留下血手印,再后来发展到掀屋顶,死牲畜,还有小孩子半夜里失踪,第二天被发现吸成了人干。 村民们这才怕了,凑钱请来法师捉鬼,结果头一个法师被鬼摁在粪坑里泡了半夜。 第二次请来的法师,被剥得精赤条条的,倒吊在树上吹了整宿凉风。 第三次村民花大价钱请来太虚观的道长,当晚是成功将鬼驱走,可惜只消停十数天,被驱走的鬼又杀了回来。 村民却再也没钱请太虚观的法师老爷来驱鬼,前几天晚上,有两个村民半夜被鬼压身,病倒在床上起不来,村里已是人心惶惶。 听说有人受害不能起床,孙道正乖乖地主动提出前往免费驱祟救人,众人也想见识他的本事,都跟过去看热闹。 朱炎和丁柔云留下来,继续与正在编织的张王氏聊天。 丁柔云看见躲在屋里偷偷瞧着自己的小孩,问道:“那是你的儿子吧?大婶有几双儿女?” “我有三子两女,”她的眼睛里闪过痛苦:“山里人穷,养不活那么多张嘴,二儿子和小女儿生下来后就送人了,大儿子今年十岁,到地里帮他爹干活,大女儿送到员外家里当丫头,这个是小儿子。” 朱炎问道:“今年的地里的收成不错吧?” 张王氏略显高兴地答道:“是不错,比前年强多了,一亩地应当可以收一石粮吧,比往年多两斗。” 很快她的神色又一黯:“不过我家的地大部分租自刘员外家的,他家已经放出来口风,说今年的租子肯定要涨一涨。” “你们村租刘家的地的有多少?” “家家都租了,山上的地是我们自己开垦出来的,山下的地都是刘员外的,梯田贫瘠,一亩地辛苦一年只能一熟,收六七斗就了不得,所以只能租山下的平地种,一年还能两熟。” “他家的租子收多少?你们一年自己能得多少?” “一般是四斗五升,另外还要交两成半的皇粮,一年下来自己得三成,今年老天照应多收两斗,可惜都要交给刘员外。” “你们的租契上没有写定田租数额吗?他怎么能随意涨租?” 第二百零三章 爪牙·恶狗·仗人事\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唉,就是因为当初画了押签了租契,本来同刘员外口头讲好田租四斗,但是自己家不识字,签下契约后,他变口说订的契约里写的是由他每年根据收成确定,最低不低于四斗,我们们已经压了手印在上面,百口莫辩,打官司也打不赢,没办法只好吃下这个哑巴亏。” 朱炎大怒,问她:“难道当初签约的时候没有中人吗?他不识字吗?” “有倒是有,不过他是人家请的,和刘员外一个鼻孔出气,我家的地没卖给他家之前,他假情假意地帮我们与刘员外争取好处,骗我们画押之后,翻脸比翻书还要快,马上就站到他那边去了,还说如果我们反悔就要送到官府打板子。” “无耻!混蛋!该死!”朱炎忍不住低声咒骂。 “我们吃亏在不识字才被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本是种自家的地,忽然就变成种别人家的地。” “你们租的地原是你们自家的?”丁柔云奇道。 张王氏长叹道:“唉,本是我夫家的祖产,十二亩平地中中水田,三年前,县里大旱,每亩地的收成只有平常的两成。” “可是官府仍旧要照册收粮收税,我们家里实在交不起租税,县里的差老爷们天天上门催逼,我男人便跑到外面逃避,没想到差老爷将家翁抓了去,关到牢里严刑拷打逼问下落。 “我男人最孝顺不过,听到讯后马上跑回来,正好听说刘员外发善心,同意我们以田契作抵放粮放贷,我们也就病急乱投医,明明听说有人受骗上当的事,仍旧找到中人将田地抵给刘家。” “借到粮食和银子,到县衙交清皇粮国税,将父亲救了出来,家翁在牢里受了伤,治伤又要花不少钱,无奈之下,只得再向刘家借银子,没过多久,家翁还是蹬腿走了。” “我男人向刘家借钱的时候,刘家还十分客气,等父亲一死,他们马上就来催着要银子,我们家哪还有钱,所以田地就被刘家收去抵债。” “刘家同意依旧由我家种那块地,不料租契上我们又被他们骗了一次,好在我们在山上开的荒地没卖掉,全家才勉强能喝到稀饭。” 听了一同,丁柔云轻声问道:“村里像你家这样的还有多少?” “全村三十七户,有二十九户就是这样失去了祖传的田地,成为刘家佃农,大伙儿都长了心眼,铁了心就是全家饿死也不卖山上的梯田。” “有人要买你们的梯田吗?” “是呀,邻乡的赵员外上半年派人来谈要买我们的地,听说他还想买刘员外的地,依我看,刘员外将地看作命根子,绝对不会卖掉的。” 朱炎又问她:“你确定三年前县里征收过赋税吗?” “当然,我家就是在那年卖掉祖产的,一辈子也忘不了,怎么啦?” “哦,没什么,大婶,我这里有道平安符,折好放到一个布袋里,让你家小公子天天戴着,保证他无病无灾长大成人。”朱炎拿出一道纸符,丁柔云接过去,折起装进一只空香囊里。 朱炎脸上微微笑着,心里却已出离愤怒:“好个上任知县,三年前大旱,朝廷下旨免赋税一年,并且下令布政司拨付救灾款,你们私吞赈灾款不算,还瞒着朝廷私下强征赋税,我倒要查查赈灾款,和你收上去的钱粮到哪里去了,不把你们这些贪官劣绅查个底掉,不把你们送到大牢,我朱炎两个字倒过来写。” 想归这般想,他也知道凭一个小小知县,绝无可能独自做出这样大的案子,必定有从省到县的各级官吏上下其手,方能欺上瞒下。 那些赃款中,只怕有不少用在贿赂朝中大臣上,这桩案子唯有调查清楚,掌握证据之后,方能依法查办。 孙道正铁青着脸走回来,丁柔云好奇地问:“你怎么了?病治不好吗?” “病倒好治,烧了三道符就成了,我气不过的是山下的刘家太不是东西,我听乡亲们说,他们的田地前几年全部被刘家乘火打劫给骗走,刘家还时不时向乡亲们下刀子,村里的子女许多卖给他家为奴,有不少孩子不明不白地死在他家,山下的七八家大户,没一个好东西。”孙道正愤怒地道: “荒原村穷成这样,乡亲生活艰苦如此,这此巨蠹蛀虫,怎么还如此丧心病狂地向他们敲骨吸髓呢?他们怎么下得去手呀?” 山下响起一片狗叫声,张王氏大惊失色,慌张地道:“李管家来了。”见三人疑问的神色,解释道:“他是刘员外的管家。” 三人往下看去,一个瘦高个,领着三个黑衣家丁,大摇大摆地往村里走来,看到四人上来,田里的人纷纷放下手上的活往家赶。 一盏茶功夫,李管家和手下走进村子,看见人们都围在一起,他干笑两声上前道:“嘿嘿,乡亲都在呀,那正好,奉我家老爷的命令来办两件事,第一件事和你们大家都有关系,老爷说了,今年刘家太夫人要过八十大寿,开销大点,所以租子要涨一涨,每亩地涨两斗两升。” 他的话音一落,立即遭到众人诘难:“刘员外怎么能涨这么多租?我们多收的粮食全给老爷也就算了,怎么能另外再多收两升租?让我们怎么活呀?” 李管家冷笑道:“你们怎么活我可管不了,我只管传达老爷的意思,至于交不交租,也由不得你们,咱们的租契上可写得明明白白的,谁敢不交租,就送到县衙里打板子,请县太爷帮你们长点记性。” 老百姓怕官,被他这么一吓,说话的声音顿时小了很多。 李管家得意地哼了一声,道:“好了,第一件事已经说完,没你们什么事了,各干各的去,王老七留下来。” 人们并没有依言散去,留下来继续围观。 一个中年汉子胆战心惊地走出来,忽然向李管家跪下来磕头,哀求道:“李大管家,求你在刘员外面前帮我说几句好话,请他再宽限我几天,我欠老爷的钱一定想办法还。” “王老七,你从上个月就让我们宽限,都过了一个月了还没见你还钱,你以为刘员外的荷包是你家的钱柜,想拿就拿呀?” “大管家,我现在实在没现钱,等收了粮食我一定还钱。” “王老七,我这也是为你好,你借的钱过了明天就要算利滚利,一天五厘的利息,等到收粮食,你知道连本带利要还多少吗?” 王老七呆呆地问道:“多少?” “唉,”李管家手一伸,家丁递上一把小算盘,他手指飞快地拨着:“你借了刘员外五百文钱,上月到期,利钱两分,就是六百文,到今天是第二个月,再算三分利钱是七百八十文,如果你今天不还钱,最快算你到九月二十日收粮还钱,连本带利就要翻五倍,共计三千九百文钱,你还得起吗?你拿什么还?” “啊!三千九百文?!”在场的乡亲一齐发出惊呼声。 王老七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双目呆滞地望着李管家,过了一会爬起来哭喊道:“我还钱,三千九百文我也要还钱,梅儿是我的命根子,我答应过她苦命的娘,就算倾家荡产也不拿她抵债。” 李管家脸色一沉:“王老七,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当时借钱的时候是立下字据的,如果过一个月还不上钱,是要人还是要钱,都由刘员外说了算,我家老爷可是说了,家里十四姨太缺名使唤丫头,正好你家梅儿年纪也合适,就让她到家里做事,不要你还钱了。” 第二百零四章 夺女·惩治·打狗\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王老七一愣,趴到李管家脚下,扯着他的袍角恸哭道:“大管家,我家劳力本来就不多,我女人刚刚病死没多久,指望着梅儿能帮家里纺织,做针线活贴补贴补家用,家里还有三个娃等着饭吃呀,求老爷大发慈悲,不要把梅儿带走。” “我说你这人脑子怎么就不开化呢?让梅儿到刘家有什么不好?可以做工抵债,刘员外好吃好喝地供养着她,哪一点不比在你家受穷罪强?” 王老七只苦苦哀求,就是不答应让女儿去当丫头。 有的乡亲低声骂道:“丧尽天良的老色鬼,专害不经事的小姑娘,又要害人了,老天怎么不劈死他呀。” 李管家显然很不耐烦了,命令两个手下:“你们去他家,将梅儿带上回府。” 王老七一跃而起,死死拖住两个丁哀求道:“求老爷们高抬贵手,我愿意还钱,不要带走我女儿。” 李管家怒道:“这可由不得你,老爷说就要你女儿抵债。”说完使个眼色。 两个家丁会意,各扯住王老七一条胳膊,扳过来往旁一扔,脱身走了,另一个上去一脚踩在他背上,如铁柱般压得他动弹不了,只能徒劳的哀告。 乡亲脸上露出怒色,更多的是露出无奈,悲叹天道不公。 不一会儿,从上方传来一个女孩的哭叫声,声音越来越近,被踩在地上的王老七听见女儿的哭喊,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力气,猛一挣扎,将那家丁掀开,起身连滚带爬地冲出去。 人们闪开一条道让过他,然后自动合拢挡住了追过来的家丁,众人摊搡在一起。 朱炎好不容易阻止住愤怒的丁柔云向李管家四人出手,并不是他没有同情心,只是他觉得出手的时机还没到,修仙之人随便对凡人动手,会惹劫业上身,眼下的场面,要是欧元阳或阴苍升两人在场反而好办。 王梅儿身材瘦小,穿一身粗布破衣,五官倒还秀气,脸上沾满灰尘,头发蓬松,手上有几道抓痕,头上也鼓起两个大包,显然死命挣扎留下的痕迹。 两个刘家的家丁脸上和手上有数条血痕,恼羞成怒地拖着她往下来,看见迎上来的王老七后,抬起脚踹过去,踢得他翻了个跟头,爬不起来,王梅儿看见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李管家和另一个家丁冲破乡亲的阻拦走过来,冲王老七咆哮道:“你竟敢动手打刘家的人,我回家告诉老爷叫你好看。” “无耻,住手!”一个声音高叫道。 朱炎他们抬头看过去,见一个年轻书生模样的人,从山上飞跑着追下来。 李管家看见这人,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停下来等那个年轻人跑到面前,语带讽刺地道:“原来是阮秀才来了呀。”他故意将“阮”字说得又重又长,语气里有不尽的轻蔑和嘲笑。 年轻人本已气喘吁吁,听到他的嘲讽后脸色更红,一时只大口地喘着气说不出话,过了一会才说道: “李管家不要欺负老实人,王叔欠刘家的钱不错,立下字据也不错,可是字据上写的是过一个月之后不能还钱,才由刘员外决定还债的方式,今天是最后一天,却尚未过期,就算你要带人走,也得等到明天。” 李管家一愣,骂道:“阮青云,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跟你那死鬼老爹一样,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早晚和你老爹一个下场,你老阮家出了一个败家子不算,还要再出一个,真是把你祖宗的脸丢尽了。” 阮青云气得脸涨得通红,眼瞅着开始嘴唇发紫发乌,很快两眼一翻,仰面倒到地上,乡亲赶忙上前扶住掐人中。 李管家冷笑了一声,冲手下一挥手:“带人走。” 然后用威胁的目光扫向其他村民,“我看谁敢阻拦,刘员外把他告到县衙去,告到他家破人亡为止。” 乡亲们受到他的恐吓,尽管个个愤愤不平,始终无人敢再阻拦。 朱炎突然踏前几步,恰好拦住了李管家一伙,似笑非笑地盯着四人一句话也不说。 李管家被挡住去路,见朱炎是个道士,穿着的衣袍质地也很好,便换上笑脸道:“小道长在哪里修行?拦住我有何指教?” “贫道名叫茅清波,在龙虎山天师宫出家,随师傅云游天下至此,刚才一直在旁边观看,恰好听到王家欠钱的事,李管家能否赏贫道一个薄面?” 李管家听到天师宫三个字,心头一凛,语气更加和缓三分,陪笑道:“恕我走眼了,您竟然是天师宫的仙长,我家老爷最崇信黄老之术,对天师宫神往不已,一直恨无缘拜山,没想到今天竟然碰到了天师宫来的仙长。” 接着,他又转过头恭敬地向孙道正道:“想必这位就是天师宫的仙长吧,弟子恳请三位仙长纡尊往刘家做客,我家老爷也好朝夕请教。” 孙道正没出声,朱炎接过话道:“我们师徒三人既是云游天下,自不方便在一处淹留,况且我们正在修外功,李管家还没回答我,能否赏个薄面?” 李管家露出为难的表情:“不是弟子……咳,弟子也为难呀,家主有严命,况且他欠的钱也不少……” 朱炎使了个眼色,孙道正立即走上前来,从荷包里拿出一小锭银子,大约七钱,又拿出八十文铜钱一并递过去: “这里有七钱银子,是上好的足色细纹银,另有八十文铜钱,正好是王家应还数目,你们拿回去,也好交差。” 李管家稍微犹豫一下后接过钱,陪笑道:“能为三位仙长积外功出力,也是我家老爷和弟子的福分,既然仙长已经代他们还了钱,那小的就告退。” “慢,”丁柔云走过来:“你们拿了钱,总要将借据给我们吧?” “这个么……因出来得匆忙,忘记随身携带,要不正好请三位仙长一块儿往归府去取?” 丁柔云突然出手,在四人面前当空比画,带出一串浅橙色的光迹,笑道:“那倒不必,我们相信李管家的为人,更相信刘员外的诚信,那借据不拿也没关系。” 说着,她手一挥,光迹分成四份分别钻进四人额头。 李管家被惊呆住,心里凉飕飕,忍不住问:“小仙长,你刚才画的是什么?” 丁柔云轻描淡写地道:“也没什么,就是几道子午升天符。” “这……这……符是做……做什么的?” “哦,也没什么,现在早过了午时,那么今夜子时前,你若是没有烧掉那张借据,你们四个就要升天喽,它是我们天师宫的一种灵符,万用万灵,只是我刚学不久,也不知道会不会出岔子,要是提前一两个时辰发作也不算什么吧。”丁柔云无比轻松地说。 “啊!”李管家四人齐声惨叫,在村民们的哄笑声中,没命地逃下山,跑出没多远,绊到石头上一齐摔个嘴啃泥,起身再跑,又是一跤,连着摔了十八个跟头才罢休。 看着他们的狼狈相,孙道正摸着胡须得意地笑个不停。 王老七带着女儿过来向孙道正千恩万谢,父女俩欲待跪倒磕头。 孙道正赶紧拦下,并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这是二两银子,你拿回去,好好过日子,不要让子女受苦了。” 王老七不敢接:“我已经得到老神仙的恩惠,那七百八十文钱暂时还不了,怎么能再接受您的钱呢?” 孙道正板起脸道:“赠你银两助你渡过难关,是我修的外功,能增长我的道行,难道我帮助过你,你连助我积功德的小忙也不愿意帮吗?” 第二百零五章 祛病·收人·散财\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王老七只得千恩万谢地接过银子,涕泗滂沱地连说,要为他们师徒三人立长生牌位,每天上香供奉。 朱炎对那个见义勇为,挺身而出的读书人大有好感,过去给他把脉。 阮青云仍说不出话,其实意识很清楚,刚才的经过都看得一清二楚,目光里流露出不尽的感激之意。 朱炎给他号过脉,发现他不过是肝火上冲,且心脉有点窒滞,并无大碍,于是拿出一道“太上禳病符”,烧化冲水灌入他口里,过一会儿他的脸色便恢复正常。 阮青云身体能动弹,马上翻身起来大礼拜谢:“三位仙长见义勇为,扶危济困,真是功德无量,青云受仙长恩惠,无以为报,唯叩头谢恩而已。” 阮青云被朱炎拉住拜不下去,使劲挣扎几下,不能挣脱只得放弃,道:“王叔家生受三位的大恩,青云亦要谢过,家母一直重病在床,因贫困无力延请医生诊治,仙长医术神奇又扶危济困,我斗胆求三位仙长替我母亲看病,如果能医好家母,青云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阮兄纯孝,感天动地,贫道不敢推辞。”朱炎答应下来,向丁柔云道:“师弟,我们一起去看看。” 阮青云的家孤零零地建在离山村数十丈的山林中,房屋居然用土砖砌就,这在荒原村,算是最好的房子了,不过家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 他的母亲躺在床上昏睡未醒,被唤醒后,有气无力地和朱炎两人打了个招呼。 朱炎让丁柔云为老太太号脉,自己则和阮青云退到外屋说话。 朱炎一边四下打量,一边问他:“阮公子,看你家的模样不像山野村夫呀?为何家道中落于斯,是不是遭遇什么大变故?” 阮青云露出愤恚之色:“家父曾经担任卿平县的书吏,三年前卿平县大旱,朝廷颁旨赈灾并免去全年赋税。” “知县贪污赈款不算,还敢欺上瞒下,私下强征赋税,父亲生性鲠直,毅然向州府告发知县贪没朝廷赈灾款项,私收赋税的罪状。” “没想到反被狗贼陷害至死,城里的家产被抄没一空,我的秀才功名亦连坐被革掉,要不是母舅家留下来的这间山居和五亩薄田,我们母子连容身的地方也没有。” 朱炎肃然起敬:“令尊不畏权势,为民请命,高风亮节,令我敬佩,阮公子有这样品德高尚父亲,真是值得骄傲。” 阮青云闻言脸色稍稍好转些:“道长过奖,我是不服气的,一直想要为父申冤昭雪,欲将一状告到底,哪怕进京告御状也在所不惜,奈何家中老母受到惊吓,长年卧病在床,家中只有我这一个儿子,为人子者须以孝为先,无可奈何,只好在家奉养母亲。” “嗯,阮公子在家过得颇是清贫呀。” 阮青云脸一红:“不瞒道长,我从小读书,虚渡十九春,家父出事之前,从来没做过农活,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晓四时节气,不晓农桑之事,更兼手无缚鸡之力,身无一技之长,只得将田租出去,自己替人写信抄书赚些小钱度日,全靠村里乡亲周济,和典当家中物品,才勉强有钱给母亲买药。” 两人聊了一会,朱炎发现阮青云受其父影响,对刑名公文等事很有几分了解,不由得动起心思。 他此番上任,父亲为他聘请两位师爷,他怕路上同行不方便,故先走一步,两位师爷尚要晚几天才能到。 两个师爷人品如何他也没底,阮青云懂点衙门公务,又是本地人氏,为人诚实正直且有才华,或许可以收到门下听用,既是对两个师爷加以监督,也可以算作他亲手培养的亲信之人。 丁柔云从里屋出来,对阮青云道:“令堂忧思哀痛过度,以致气血亏虚,元气大伤,需要好好调养,等气血足一点的时候,才好外施针灸,内服药石。” “我留下三张方子在床头,第一张是调养之用,待令堂病体有起色之后,你请精通针灸术的大夫来,请他按照第二张方子所写下针,第三张方子是给令堂疗疾之用。” 说完瞟了丈夫一眼,朱炎忙从袖中取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塞到阮青云手上:“君子固穷,然令堂病体不宜如此,这些钱你拿去给令堂治病调养用度。” 见阮青云要推辞,板起脸道:“我们是出家人,有钱自己花要折损外功,况且这些钱皆是我们化缘所得,化缘化缘,化与有缘,君子有成人之美,你要成全我们才行。” 阮青云仍要推辞,被朱炎和丁柔云两人轮番劝说,只得接过来,热泪盈眶地给两人叩首致谢。 屋外有人呼唤朱炎和丁柔云到村里吃饭,两人走出门时,撞见王梅儿端了饭菜送进去,她看见两人在场时,脸儿顿时飞起两片红霞来。 天色已晚,夕阳在山顶方向留下了一抹残红,山村笼罩在黑暗当中,村子中央燃起了一堆篝火,旁边人影闪动。 朱炎和丁柔云夫妻俩走过去,是村里的人好酒好食地招待孙道正。 乡民拿出了打的野味和自酿的水酒待客,对于免费替他们驱鬼的好人,他们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感激之情。 孙道正高兴地吃得油光满面,不时说些笑话故事,引得众人笑声不断,山间回荡着难得一见的轻松和快乐的气氛。 吃完饭,孙道正抹干净嘴,露出正儿八经的表情向村民们说:“今晚捉鬼能不能成功,还有一样至关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们做。” 村民听他说得严重,都有点担忧地问:“什么至关重要的事?请道长快说,我们看看能不能办到。” 孙道正从怀里掏出一只百宝囊,叫村民取过来一只大木盆,将百宝囊往盆里倾倒,一阵哗啦哗啦声响。 顷刻间,将木盆里倒满了铜钱,他指着铜钱道:“今晚捉鬼要向众位乡亲买一点法力才行,我修炼的法术叫做乾坤借法,每次捉鬼前,必须要向别人买法力,人越多越好,盆里的铜钱大概有十贯多,你们拿去分掉,人人都有份。” 一个老人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仙长替我们捉鬼不向我们收钱,怎么反倒送钱给我们了?这可不成,这些钱我们万万不能拿。” 孙道正一瞪眼:“我都说了是要向你们买法力,不然怎么斗得过恶鬼?” 村民见他说得一本正经不似作伪,不禁有些犹豫,道:“那我们先拿着,等道长捉完鬼后再还您。” 孙道正满脸不高兴地道:“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说明这些钱是用来向你们买法力的,要是你们存着还给我的念头,我的法术就不灵了,捉鬼的事我也没法子办得好,若你们执意如此,那便另请高明吧。” 说罢作势要走,村民们赶紧围上来拦住他,最终在他的一再强调下,答应分钱“卖法力”,老人们出面将全村各户召集来,按人头将一万多文铜钱分得干干净净。 丁柔云满意地看着孙道正的把戏,悄悄地向朱炎笑着说道:“还是老孙头鬼点子多,也不白吃白喝人家的酒食,居然想出来这么个办法给钱,那几个鬼阴教妖人收敛的不义之财,也算用到正途上。” 朱炎拿纸笔画了七十四道“太上驱鬼灵符”,等分完钱之后,每户发两张,嘱咐他们贴在门窗上,家家务必紧闭门窗,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能出来。 荒原村的乡亲已经认定他们是下凡的活神仙,自然是但有所命无不欣然从之,取了符回家依法施为。 没过多久家家户户贴上灵符,紧闭户窗,整个小山村仿佛沉睡一般,只余篝火仍熊熊燃烧。 第二百零六章 法事·斗鬼·獠魈\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孙道正忙碌起来,按照凡间道士驱鬼的路数张罗着,布置起自己的法坛。 朱炎有过在山中遇鬼的经历,有过在阴司斗过鬼差的历史,就是没有开坛作法捉过鬼的经验,对香案、法器等物件十分好奇。 孙道正是这方面的行家,于是将每件法器名称用处,和捉鬼的每个细节都详细讲述一遍。 最后道:“凡间的道士捉鬼,无非用法器、符咒等物借来神灵之力,因此他们修炼的是念力,然而恶鬼能存于阳世并且做恶,无非以执念而生,籍玄阴元气而存,其念力亦绝强横,故两者相斗每有胜败。” “而我辈仙道捉鬼,纯以本体仙力运用之妙,一则控阴阳元气之变化,使其无所籍,二则仙力之于执念若沸水之于浮雪,令其无所存,故无往而不利。” “不过,呆会儿捉鬼,我们的法事还得做足全套,不然对不起那已经花掉的十贯多铜钱呐。” 丁柔云笑道:“老孙头贪财,还在对那些铜钱念念不忘啊!我记得那个百宝囊里的钱财可不止区区十贯,铜钱至少一百贯,纹银百两,还有金元宝二十个,你在县城里卖灵符也赚了一贯多钱吧?刚才为何不多分出来一些?” 孙道正不满地嘟哝道:“从蓝神一伙处得来的钱财,两千两的银票,还有五百两的金券,不全都被老爷收起来了么?老奴才只不过分到个小零头而已,碰上这样的事,大财主不掏钱,却得我小户人家来破费。” 朱炎笑着替孙道正向妻子解释:“一则人性本贪,银钱拿出太多,或者使乡亲间心生不睦,或者风声走漏令贼人心生觊觎。” “二则铜钱能交通天地之气,故能用于卜筮,但恐邪道因此循踪追查到此,反使乡亲们惹祸上身,三则我们上任后要做实事,届时使钱的地方还很多。” “老孙这十贯钱已经不少,分下去摊在每个人头上,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能解乡亲燃眉之急,反正来日方长,我们日后尽可以再来周济他们。” 三人边等边聊天,不知不觉过了亥时,山间冷风吹起,篝火渐渐暗下去。 朱炎将灵识放到百丈开外,十分紧张地注意四周的任何动静,丁柔云和孙道正都凝神屏气收敛气息,以免惊走恶鬼。 孙道正按凡间法师的做法,挥舞桃木剑,踩起天罡步,上供、焚香、升坛、画符、念咒、烧符……无不做得中规中矩。 过不多久,朱炎发觉东南方向刮一股阴风,十二团玄阴冷气往村庄蜂拥而来。 孙道正猛地圆睁双目,踏罡踢斗,抓起一小把白米,往东南方向撒过去。 白米脱手,立即化成了一串火流星,小小的米粒直飞出数十丈没有掉落,将所过之处照出通明透亮。 来到村口,几十颗火米粒却又突然发出咝咝的声音,纷纷熄灭坠落,好似被兜头浇透冷水一般,随之案上的火烛窜起两尺多高,碗里的清水猛烈地跳起来,溅得满桌都是。 孙道正抄起摆在案上的十几张纸符,念动咒语戟指一点,纸符无火自燃,十几张符纸变成了十几个火团,纸符在火焰中,殊无燃尽化烬的迹像。 他再念出一串咒语,喝一声“疾”,十几个火团画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飞出去,没入黑暗里。 过不多久,远处爆出八个硕大的火团,并且夹杂凄厉的惨叫声传来,片刻之后,火团连同被它点着之物统统烧得干干净净,香案桌上蜡烛的火焰随之降低了一半,水碗亦恢复到平静。 不过,仍然有四团玄阴之气未被消灭。 不待孙道正展开进一步的动作,一道极强烈的阴风从东南两个方向席卷而至,风如冰刀,气似幽冥,其中夹杂阵阵浓烈的腥臭气味,令人闻之几欲狂呕。 受此影响,香案上的火烛猛地爆开,左边的炸成粉碎,右边的在孙道正紧急掐指念咒之后,险而之险地稳定下来,烛头的火焰蓦地冲起数尺,并且凝结恍如一根柱子,杵在阴风里一动也不动。 这时,朱炎仿佛听到空中四面八方有无数人用无数种语气说着什么,这些声音一个劲地往人的脑袋里钻,又好像它们伸出手,想要扯动人的心思,搔动得人心紊乱,脑袋发麻发炸。 孙道正猛地一拍桌子,那碗里的水跳到半空,他用剑挑起水柱团团一挥,左手丝毫不慢地又是打米,又是撒硫磺等物。 脚下亦飞快地踏罡踢斗,整个人如同风车般转动起来,念咒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快。 与此对应,四周响起连绵不绝的惨叫声,阴风一阵剧烈颤抖后,很快减弱并消失,呼啸声往村外疾飞而去。 孙道正停住身子,左手扯过两道符穿到桃木剑上,顺势扫过火烛点燃,口里念念有词,迅疾地用剑一指方向。 只听得半空里发出几声巨响,四道闪电击落下来,吱吱声里四团火光黑暗中一闪而没,来袭的十二只鬼就这么被消灭干净了,他收起剑,得意地向朱炎和丁柔云摆出一个胜利者的姿势。 未曾想朱炎上前一把将其扯下来,人刚离开,香案上空突然落下一块两尺多宽的石头,将法坛砸得稀烂。 这块飞来的石头利用了孙道正一时的松懈,而且来势甚快,力道大而沉,投得极准,显然不是普通恶鬼能够办得到。 黑暗中,隐隐约约有六个高大的黑影,迅捷无比地冲进山村,石头如同雨点一般向三人砸过来,那些石头最小的都有西瓜大小,似乎对方只要作出抛石之状,立即会有这样的石头平空砸过来。 孙道正刚才差点中招,心里恼怒无比,不再用凡间道术,挥手将淡红色的仙剑放出来,将最近的一块巨石劈成碎块。 石屑乱飞,有的撞向周围的房舍,虽然被朱炎的灵符之力弹开,但是孙道正的剑气却斩落了几根木枝草屑下来。 朱炎怕他的剑气伤及村民的房屋,忙叫道:“将他们引到村外再动手。” 孙道正应了一声,施展起轻身功夫,御风往西边大山蹿去,朱炎和丁柔云结伴往东南方向突围。 六道黑影马上分出四个追向孙道正,剩下的两个尾随朱炎和丁柔云而来。 朱炎和丁柔云一边飞奔,一边用法术将飞过来的巨石推往村外无田的地方。 两人速度很快,三两息功夫就跑出村外三十余丈,但身后的黑影跑得更快,几个起落就到了他们身后,四只利爪划向两人后背。 利爪堪堪及身,两人身形突然加速,冲出三尺然后消失不见,黑影猝不及防,收煞不住,冲出老远。 猛回身时,一道浅橙色的光团已经到了它们眼前,剑光照耀之下,它们的原形显露出来,彩面獠牙,独目翻鼻,两足三臂,利爪如刀,毛发如棕,口中流涎,说不出的丑陋凶恶。 这是两只“獠魈”,也是山魈的一种,极为凶猛彪悍,独目视人,能让人得重病。 其爪、牙、涎均有巨毒,见血封喉,其毛皮极为粗硬,二十步内,可抵挡住百石劲弓发出的钢矢。 行动敏捷如风,越山岭如平地,不过它们数量极为稀少,人迹不至的深山老林中才有,而且也没听说过懂得双手发石的法术。 丁柔云的仙剑来得极快,两只獠魈竟然也避让得极快,剑光过去,只削去它们背上两丛毛发。 不过它们却没有躲得开朱炎发出的两道掌心法雷,被轰得一个趔趄站立不稳,丁柔云的仙剑乘机闪电般扫过脖颈,两颗丑陋的脑袋滴溜溜滚下来。 两人欲抬步走近仔细查看,突见从两颗脑袋里飞出两个黑亮黑亮的人形物体,飘浮到空中。 第二百零七章 邪婴·追鬼·赤火\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两个物体如同婴儿一般,但通体黑亮,其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胸闷烦恶无比,它们飞到空中,发出吱吱之声,然后迅速往东南方向飞去。 丁柔云诧异道:“原来是邪婴,怪不得那两只獠魈能用飞石法术,我们跟在后面,看看它们的主子在哪里。” 邪婴是邪道的一种邪术,相比于元婴,它是一种外练元体,材料是人和动物的魂魄。 用修炼者阴阳之火,按九阴幽玄七转法炼成形,然后用修炼者的精血,加上其他人或动物精血喂饲。 炼邪婴有两个好处,一是修炼道法功诀的时候有它在旁协助,可以加快一倍的速度,并且出现意外时,由它承担大部分反噬之力,二是可以用它们夺取任何生灵的身躯,控制其为己所用。 两人紧紧跟随着两个邪婴,虽然它们仅仅稍具人形,也没开眼,对外物几乎没有感应,但是两人仍不敢放松,尽量隐藏起身上气息,以免被邪婴的主人发现。 飞出大约七十里,来到一处山脚,树林之下现出一片建筑,两个邪婴加快速度飞进去。 朱炎和丁柔云则在大门百丈外停住,再往里有强大的仙力波动,显然里面有仙阵保护。 建筑物的样式和牌坊、门楼上的大字显示这里正是太虚观。 两人暂时还不想打草惊蛇,在外面小心翼翼地观察一阵,悄悄地隐迹离开,回到荒原村。 方才的斗法动静很大,村民们早被惊醒,躲在家里心里祈祷三位仙长大发神威一战除尽恶鬼,直到外面声音消失之后,很久,他们仍战战兢兢地藏在家里,谁也不敢出来看看。 村民们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才敢出门,只见昨夜摆设的香案法坛早化成一堆木屑,各色法器物件大多变形损坏,两个小道长在法坛边打坐,老神仙却没有踪影。 朱炎和丁柔云起身和村民们打招呼,将昨夜的斗法过程轻描淡写地带过,只说他们打跑了恶鬼,师傅已经追杀而去,务要斩草除根永除后患。 众乡亲最怕恶鬼去而复返,听他们如此说自是大喜。 朱炎将阮青云叫到一边,向他打听起太虚观的详细情况。 阮青云告诉他,太虚观是京城玉虚观的下院,一直和官府有来往,皇帝信道求仙,尊崇天下道教。太虚观的势力和对官府的影响力大增,观里的道士与官府以及县内的士绅相互勾结,做下许多欺压百姓的勾当。 前阵子,太虚观要收购荒原村的全部田地,村民们不同意,道士便曾威胁说,村民得罪了神仙会遭报应。 上回来驱鬼过后,继续劝他们出让田地,村民终究不肯,半年多前,京城玉虚观派来六个道士,做太虚观的新主持和执事。 据说,这个新来的主持,是京中权臣靖宁候为皇帝所请来的天虚真人的徒弟,到卿平县的任务是开炉炼丹。 再说孙道正跑出村庄,遁进大山里,走了一里多路,估摸距离差不多了,一晃身消失在空气里。 紧追而来的獠魈,反应亦十分机敏,立即四背相靠,警惕地往四周察看,独眼里金光闪闪,嘴涎滴出老长,两只耳朵两面转动。 过了一会儿,四魈忽地散开,它们在树林里的速度比在平地更快,更敏捷,四个黑影一顿乱闪之后,突然一齐向一个方位投出石雨,瞬间,将一处树荫阴影下的草丛完全覆盖住。 孙道正立即放出仙剑来,剑光飞快地在空中转动,划出奇妙的轨迹,在黑夜里织出一个浅红色的缕空光球模样。 所有的石头落入其中,或被反弹到树林里,砸得枝叶纷飞,或被绞得粉碎,散成漫天石雨。 双方相持不到数息,一魈的身后有个人影从地上暴起撞过去,速度很快,距离也不远。 但是獠魈的反应更加惊人,听到动静之后,稍一闪躲就避过去,随即回身挥舞利爪猛击,其余三魈黑箭一般,从不同方向合击过来,速度反而快很多。 孙道正一击不中,来不及逃出它们的包围圈,见对方来得凶猛,他的身上发出四道闪电,意图稍稍阻缓它们的速度。 四个獠魈竟毫不避让,闪电将要沾身体时,被一层看不见的障碍挡住,然后绕过它们的身体,飞到后面没入草丛里。 这一下变故,大大出乎意料,孙道正的身体在发出闪电后往上飞去,没等完全跳起来,四肢一紧,已被四只獠魈各抓住一肢。 它们兴奋的尖啸,同时用力撕扯,但四魈的尖啸声马上变成了惨叫,它们手中抓住的东西,突然变成了树枝。 一条血色的红绳,瞬间紧紧将它们四个的手脚绑住,就像一串糖葫芦,任凭怎样挣扎都挣不开,反被捆得更紧。 孙道正从一旁的大树树身里走出来,得意地道:“你们四个小鬼怪还敢跟我斗?正好把你们带回去,给荒原村的乡亲看个新鲜。” 然而四只獠魈比他想像的还要凶悍,血蚕丝愈用力挣扎,就收得愈紧,四魈吃痛后,竟然更加疯狂地挣扎起来,血蚕丝勒透它们的坚皮,深陷进肉里,但没有鲜血淌出来,都被血蚕丝吸走。 孙道正皱着眉头,看着四魈疯狂的自残行为,血蚕丝已经陷进它们的骨头里。 如果它们拼着断手逃脱,必将对附近的村民造成威胁,他无奈地放弃活捉的打算,挥动仙剑扫将过去,挨个斩下它们的丑陋头颅。 从四只獠魈的脑袋里钻出四个黑亮的婴儿状光团,吱呀乱叫着四散逃逸。 孙道正失声叫道:“邪婴!糟了。” 他对这玩意儿可不陌生,当年在血河教的时候,要不是功力不够,他早就炼了一个出来自家用,对它们的习性自是十分清楚。 这种邪恶的东西,他身为正道中人,当然不能放过,更何况刚才一瞥之间,他发现有一只邪婴的眼睛已经张开了。 这样一来,他的相貌便落在它眼里,孙道正这趟行动时,只用了易容术,瞒瞒凡人还行,绝对瞒不过睁开眼的邪婴。 他可不愿意自己的形像落进哪个仙道邪派的眼里,否则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 他几乎下意识地转动剑光扫过去,离得最近的一只邪婴被准确刺中,树林里发出一声闷响,就像某个庞然大物放了个臭屁。 空气里弥漫出恶臭,和血腥的气味,他的身形往另一个方向疾追过去,仙剑用更快的速度从另一边赶过来。 这柄剑品级太低,又不是他用熟的那把,所以速度要慢点,追出一里多地,才将第二只邪婴斩灭,不过这一只和消灭的前一只一样,眼睛没有睁开。 追踪邪婴有一种特殊的方法,孙道正依诀展开灵识,四处搜索,很快发觉一丝血腥味,呈一条直线往北延伸,立即催动剑诀追上去。 他的速度比邪婴的速度要快得多,刚刚用灵识逮到它的身形,突然它钻进一丛散发出浓郁血腥气味的树丛里。 孙道正追到近前,血腥味太重,分不出它的气息,而黑夜中树荫底下本来就黑,它又是黑色的身体,一时之间难以分辨出来。 孙道正暗骂它太狡猾,还有一只邪婴已经逃远,他没功夫在这里浪费时间。 要是以前,他只能耐心寻找,不过修炼过“神虚诀”后,他也学到几种“洞天太清册”里的仙术。 有一种“辛神赤火”,此刻正好用得上,这种神火专烧纯阴元气凝炼而成的灵体,对其他东西则无效。 他念动口诀,手印挥出,一道极薄的赤色气状体,从他手中冲出去,形成一个方圆十数丈的圈子,由外向中间蔓延。 第二百零八章 斩婴·杀道·寨主\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孙道正发出辛神赤火诀,毫不迟疑地朝着最后一只邪婴往西追去,对火圈瞧也不瞧,他有十足的信心能成功。 他的身影一离开,邪婴立即从火圈当中冲天而起,但火圈中心生出极为强大的吸力,它的去势被硬生生扯住,并慢慢地往火焰里降落。 邪婴发出惨叫声,拼命地挣扎不休,然而不到十息功夫,辛神赤火就将它烧成了一团耀眼的火焰。 开了眼的邪婴很难对付,它的速度比其他三只快很多,飞遁的路线也十分难捉摸,数次故意钻进密林阴元地气聚集的地方,将遗留下的气息搅得乱一团糟,它甚至不惜自损功力,分出两团分身引诱追兵。 孙道正对它的分身很头痛,每次从阴元地气聚集的地方出来,就发现两道不同方向的踪迹。 只有当追出一段距离之后,才能根据气味的强弱分辨出真假,最让孙道正气愤的是,他再一次全部选错,被它牵着鼻子绕了许多圈子。 好在邪婴经过两次分身之后,本身也削弱得厉害,谅它也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分身。 孙道正花掉终于捕捉到邪婴本体时,距他离开荒原村过了半个多时辰,此地接近山脉深处,山高林密,峭壁高耸,地势凶险。 邪婴的身影在前方急速上升,飞过一座高山上后,立即沉下去,孙道正恨透了这个让他多次上当的小东西,加紧催动仙力,御剑疾追过去,势要置它于死地。 飞上山头,一个很大的村寨映入眼帘,山寨依山而建,用大木桩在山势稍缓之处,围起寨墙。 树林之间,平地之上,崖壁之下,屋舍俨然,此时已近丑时,寨子中央大坪,依旧灯火通明,上千人聚在其中。 孙道正大吃一惊,刚才在山下的时候,他就看到了灯光,不过由于御剑飞行的速度比邪婴要快,他不甘心到最后一刻功败垂成。 但是飞过山顶之后,他立即感到不妙,坪中央与上千人对峙的那名道士身上,发出来极强的仙力波动,邪婴的逃逸的目标正是他。 孙道正开始后悔自己的冒失,那人的实力明显比他强,他要不是被邪婴戏弄得肝火上升,就不会不假思索地撞上来。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孙道正奸滑如泥鳅,立时开溜,身形迅捷无比地在半空中转个弯,掉头没命便逃。 不过显然已经晚了,邪婴的主人已经发现他,暂时放过寨里的人,挥手放出一道丈径的绿色剑团,轰鸣着紧追而至。 仙剑的品质也是决定飞行速度的一个因素,孙道正道行低过对方,仙剑的品级更低,才逃出不足半里,绿光灼热的气流,就已经将他后背烤得快要冒烟,只得一个急转弯,向下落将距离扯开一点。 但绿色光团的反应也不慢,不到三息功夫就追了上来。 孙道正已经无暇使用法术干扰,现在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全力逃跑,实在不行就弃剑。 总之,最要紧的是先保住小命,双方的实力悬殊实在太大,他要不是修炼天青诀有成,照以前的功力早就挂掉了。 接连三次急转弯之后,绿剑大约发现他太刁滑,遂改变策略,飞到他的前方往回封堵,将他逼得无可奈何,往回退却,看来对方有抓活口的意思。 孙道正又急又气,急的是有可能被活捉,邪道的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他绝对不想以身相试。 气的是紧急关头他的仙剑突然不听他使唤,挣脱他的控制往山巅飞去。 自己的仙剑居然在生死关头弃主而逃,他傻眼了,深自艾怨,二手货就是二手货色,到底没有原装的可靠。 如果没仙剑支撑,他在绿剑面前,无异于待宰羔羊。 孙道正不想被捉,因为他知道自己肯定挺不过对方用刑,可他更不愿暴露朱炎的秘密,绝望之下,只好一边痛骂仙剑“叛徒”,一边闭眼等死。 可是,绿剑的热流从他头顶一掠而过,毫不停留地往山巅飞去。 孙道正逃过一劫,好奇心大盛,睁开眼睛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不由大笑。 原来绿剑对那“叛徒”的兴趣明显大过他本人,浅红色的剑光到山巅下方两三丈的地方,被绿剑追上,不过绿剑却停在那里一动不动,而他的仙剑变回原形,隐进了绿色的光影底下。 绿剑的主人,那道士不知何时,御空从山巅后飞出来,他悬停在半空里,看见这一切同样惊讶不已。 试着运起剑诀出击,然而仙剑不听指挥,大惊之下,运诀收回仙剑,这一次他的仙剑听从召唤,绿色的剑光缓缓地飞回他身边。 那道士松了一口气,眼睛一转,看见已经落到地上,如同呆头鹅一般的孙道正,他恶从胆边生,手指一挥发动剑诀,绿色的剑光激射,随即一声惨叫响彻山间。 孙道正一动不动,他已经不需要再动了,当绿剑飞过来的时候,他那把“叛徒”仙剑突然恢复了活力,闪电般扫过那个道士的颈脖,由于距离太近,且注意力分散,对方没有作出任何闪避动作,就掉了脑袋。 这一下变故,将孙道正惊得完全呆住,直到看见从道士掉落的头颅上钻出来的一白一黑两个光团,方才惊醒。 那是刚才追踪的邪婴和道士的元婴,他条件反射似地跳到半空,运起重新听指挥的仙剑,将两个灵体劈成火球。 看到道士被杀,下方山寨里传出来震天的欢呼声。 孙道正从被杀的道士的尸体上搜出百宝囊,然后御剑飞到山上。 从刚才的所见所闻看,被杀的道士显然是山寨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且他也很好奇这个山寨是怎么回事。 大坪上的人都没有散,离孙道正落脚的地方不远,散落着十数个人的残肢,他一眼就看出这些人是被仙剑所斩断,看来那个道士在这里杀了不少人。 寨里的人纷纷涌过来,一些人围在那些遇害的人旁边痛哭,更多的人默默地看着孙道正,眼睛里既有兴奋,也有猜疑。 过了一会儿,一个头目样的人走上前,冲孙道正抱拳问道:“请问道长,你为什么要杀死太虚观的道人?” “他是太虚观的道士?”孙道正一愣,旋即大义凛然地道:“一看他就知道不是好人,邪教妖类,我辈仙道中人,人人得而诛之。” 刚才尚有些犹疑的寨民,立即轰动起来,有人向他跪下磕头高呼:“谢仙人为我们报仇!” 有人载歌载舞,向上天祝祷感谢,还有许多人,将他抬起来围着他欢呼雀跃。 孙道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狂欢,这些人把他当成了上天派下来的神仙,被当作英雄受到景仰的滋味,实在很不错。 足足过了一刻钟,人们才簇拥着他进到山寨议事厅,几个头领模样的人,带领众人齐齐向他下拜,高呼:“拜见寨主!” “什么?寨主?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孙道正虽然刚才从人们的狂欢中隐约猜到一些情况,但对这个砸到头上的寨主头衔,感觉莫明其妙。 一名年长的头领向他解释道:“寨主,我们这里叫做泰平寨,仍在卿平县境内,最初是十年前由本省的流民创建,后来不断有本省和邻近各省的流民,以及交不起皇粮、地租的乡亲加入,到现在老幼妇孺,总共有两千一百余人。” 孙道正双眸一闪,“你们就是官府所说的抗拒王命的山贼?” 第二百零九章 玄云·收寨·整顿\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人苦笑道:“官府是这样叫我们的,我们在深山之中垦荒猎牧艰难度日,所求者不过一顿温饱,从来没有骚扰过邻近乡亲,官府诬蔑我们是山贼,要剿灭我们,每回只在山下烧杀一番就走了,所以我们并没有真正做过抗拒官府的事。” “嗯,这个我已经听说过。” “我们十年辛苦经营,一直与世无争,不料一个月前,太虚观的道士找上门来,要我们听他们的号令,奉他们为主,定时向他贡献财物。” “我们自然不愿意,他们威胁过两次之后,前天到此,便每隔两个时辰杀一个人迫我们就范,还施展妖法禁锢全寨老幼,不能离开。” “老寨主和几个头领相继遇害,我们要跟他拼命,苦于他妖法高强近不得身,幸好上天垂怜,降下神仙为我们除掉祸害,解救两千生命于危困,为了报答您的大恩,我们商议后一致推举仙长您做我们的新寨主。” 孙道正肚子里暗骂:“什么寨主呀?说得好听,还不是怕太虚观的道士来报复,拉着我替你们挡着。” 他的本能反应就是要拒绝,不过又一转念:“要是做了他们的寨主,等老爷履任之后,带领他们接受招安归服王化,岂不是为老爷带去大功一件?反正太虚观的人一时半会得不到消息,我马上回去请老爷想法保护他们,如此便可左右逢源。” 他越想越得意,脸上露出喜色,众人见此,知道大事可定,无不兴奋异常,生怕他反悔,发动两千多老幼,不顾疲劳,轮番进来参见。 山寨原来的各头领被杀得差不多,所以又要在孙道正的主持下,选出新的头领。 泰平寨的组织机构并不十分严密,山寨按省藉分为八部,每部有头领一人,青壮男女平时种地打猎各有分工。 老弱妇孺则养殖纺织,每个月轮流由其中两部抽调人手守寨,寨主职务更多的是调解纠纷,分派各部工作,分配公共物资,有警时才临时领军。 山寨里一直闹腾了一夜,到巳时才忙完,这时天光大亮,太阳照得老高,孙道正推说要请援兵守寨,才得脱身出来。 孙道正回到荒原村,与朱炎、丁柔云会合。 他向村民们大肆吹嘘一番,自己大发神威击杀四个妖怪的丰功伟绩,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那些鬼怪已被彻底斩草除根,大家信了十分,无不额首相庆。 三人乘村民不注意,悄悄离开荒原村,打道返回。 孙道正路上将晚上的经历,一点不漏地告诉给朱炎,请示下一步如何处置。 丁柔云怀疑地问道:“以你的道行,怎么可能杀掉元婴期的高手?” “夫人,我也不敢相信那样的事实,可那个妖道的确就是那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我的剑下,这是我从他身上搜出来的百宝囊。”孙道正将东西递过去。 百宝囊里面东西不少,有度牒证明他的确在京城玉虚观出家。 有一些疗伤练功用的丹药,及一些珍贵药材,有七八样仙器法宝,不过它们被邪法炼制太久,只能毁掉了事。 另外还有一些空白头领任命状纸,和一千多两白银,看情形本打算收服泰平寨,用权和钱分化拉拢寨民。 朱炎担忧地道:“太虚观这次来了六名妖道,以五谷道人为首,被你杀的这个不知道排行第几,如果他们六人都是元婴期的高手,那么囚龙山这边的一村一寨可就危险了。” 丁柔云凝眉道:“关键是他们挖空心思占据囚龙山的用意何在?真的是为炼丹吗?” “夫人说到点子上了,如果不明白他们的意图,囚龙山始终不得安宁。”朱炎又问孙道正:“你在泰平寨,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东西?” “除了那个妖道死得有点异常之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 丁柔云愤愤地道:“五谷道人他们六个妖道,是今上宠信的玄云真人的徒弟,玄云真人是靖宁候所推荐。” “西元寺之事。宁国侯脱不了干系,丰登妖道话中透露,他们隐约猜到你与西元寺一役有牵连,看来邪道已经大举和宁国侯相互勾结,借宁国侯之手,利用官府的势力来达到他们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们接连破坏太虚观妖道的好事,还杀掉他们一人,必定会引起妖道们的警觉,不能继续微服巡境。”朱炎思忖一会,吩咐道: “老孙,你马上回泰平寨,整顿寨务,安心做好你的寨主,务必要保护好寨民们的安全。” 孙道正大惊失色:“老爷,我做错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赶我走?” “老孙,你领会错了,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当了泰平寨的寨主,就要对两千多手下负责,太虚观极有可能前来报复,你这个时候不能离开。” 孙道正急道:“一个妖道就能宰掉一百个我,老爷,你不能对我撒手不管呀,大不了我们一同回去,老爷亮出身份将他们招安,迁他们下山。” 朱炎摆手道:“这样做不行,一则官府早已声称他们被剿灭,我上任伊始,不宜马上掀前任的旧帐。” “二则他们结寨自守,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了些,却自由自在没有赋税徭役之苦,我也不愿让他们改变生活方式,身受赋税之累。” “三则他们来自全国八省,如果能善加利用,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说起来,你这也是大功一件呀,你再好好想想看,怎样利用好这处资源最合适。” “至于太虚观剩下的那五个妖道,你也不必太担心,我和夫人马上就去太虚观,探一探他们的底细,顺便将那个妖道的东西还给他们,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同时也可警告他们不得妄动,另外,你真的认为那个妖道是死在你的手下吗?” 孙道正老老实实地摇头:“不是,肯定不是我下的手。” “不错,也就是说有高人,暗地借你的手除掉了妖道,我估计他既然出了手,就断断不会撒手不管山寨的安危,你有这样的高手在背后撑着,何必担心自家的安危?再说我和夫人会尽快到山寨找你的,到时再想办法。” “可是……” 丁柔云打断他:“老孙头,你要是再担心,我们让神琥留下来陪你,这总行了吧?老爷现在没有炼仙剑,对敌之际施展不开,等炼好仙剑,就可将太虚观的妖道全部除掉,让你安安心心地做一寨之主。” “老奴不愿做那劳什子寨主,情愿随侍老爷、夫人左右。” “老孙,我知道你的心意,但你要知道,我们微服私访,只有你不是使用仙术变化的容貌,易容之后容貌变化也不是很大,经过昨天的事后,认得你这张脸的人很多,你如果随我上任,很容易被人识破,那样我们的底细岂不暴露无遗了么?你整顿好山寨的事务,收服其心,如果能为我所用,便是大功一件,我和夫人并不是弃你于不顾,一定会时常来看你,帮你。” 孙道正见朱炎心意已决,只好委委屈屈地答应,朱炎将百宝囊里的银两全数留给他,令他为山寨采办物资,改善寨民的生活,将他打发走。 如何对付太虚观的邪道修仙? 朱炎和丁柔云商量起行动计划,鉴于五名对手的实力都不弱,而且又不知道道观里的仙阵威力如何,朱炎怕妻子有失,劝她不要同去,丁柔云当然不肯,小俩口为此争执起来。 第二百一十章 探观·毁阵·示威\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朱炎记起与纯阳真人赌斗那回,在家用过的瞬移阵,便对妻子道:“柔柔,还记得婚礼那天我用的六合挪移阵么?我看不如这样,我在道观二十里外设此阵,你来守阵,我进去打探,我一发信号,你立即催动阵法,将我送回来。” 丁柔云想了想,叹道:“你终究嫌我功力不够,怕成为你的累赘,也罢,有你那个六合挪移阵垫底,我便放心些,你须带上我的天心环防身,遇事绝不可勉强,若是你半个时辰内不发信号给我,我就把你移回来,若你回不来我便杀进去找你。” 两人又商量下细节,计议已定,两人当即到太虚观附近,找个相对隐秘的所在,用青琰玉珠布置起全套瞬移阵。 太虚观占地三十余亩,三重宫殿,建筑物宏大,香火也很盛。 朱炎变化相貌,换下原先的装束,改扮作香客模样混在香客队伍。 走进大殿的时候,里面正在做法事,道士们身着法衣,鼓乐齐奏,或唱或舞,十分热闹。 进香的人虔诚拜祝,祈福求瑞,他稍稍驻足看了看,做法事的人当中没有仙道中人,五谷道人等妖道没有现面。 他穿过前殿中殿,在后殿前被挡住。 一个中年道士非常客气地拦住他:“后殿是本观的禁地,不对外开放,施主请回。” 朱炎嘻嘻笑道:“道长说笑了,道观虽然是方外之地,但出家人无事不可对人言,亦无物不可示于人,你们突然划出块禁地,令信男信女不能虔诚拜三清,这可是大罪过呀,要不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有人想拜会五谷道长。” 那个道士听他此言语不俗,颇感吃惊,不过仍执意不肯放他进去。 朱炎也不再多言语,冷笑着径直往里闯,那个道士想上前阻止,被一股无名巨力推到一边,根本无法近身,只得大呼小叫,紧跟在后面。 闯到殿门,朱炎立即感应到里面的仙阵运转起来,一股大风扑面吹出来,到了他面前,忽然分成两半绕过去,远远跟在后面的道士,被大风吹得平平飞出七八丈,狠狠摔到上爬不起来。 朱炎张开天心环,硬闯进大殿内,在他进殿的一刹那,刚才尚宝相庄严的大殿,立刻陷入到无边黑暗之中,数不清的不明物体从四面八方冲过来,疯狂地撕扯着天心环形成的护罩。 他气定神闲地呆在天心环里,看着这个仙阵的运转,客观地说这个阵势的防护和攻击威力都极大,还能屏蔽仙力波动,里面的人做什么外面绝难知道。 不过殿内仙阵落在朱炎眼中也就是那么回事,他很直观地发现,阵法的力量尚不足以摧毁天心环形成的防护光壁,其次阵法的秘密并不是特别深奥。 此阵依靠一件厉害的仙器作为阵眼,配以另外一十四件仙器,分别产生出五行破坏力,和破坏人魂魄神志的力量。 破阵最要紧的就是找到阵眼,朱炎很快根据十余道破坏力的运动轨迹,判断出指挥它们攻防进退的力量来源,基本上可以确定那就是阵眼的位置。 他此时虽然没有趁手的仙剑、仙器、法宝,但是在与虬首仙一战中,对“洞天太清册”有了极深的领悟,摸到不少窍门。 像“洞天太清册”法术里的五正天雷法,在战斗里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施展出来威力极强大,不光适宜于劈人,拿来破阵也很合适。 五正天雷法是指紫火天雷、赤金天雷、青木天雷、玄水天雷和元土天雷。 此外,还有紫、赤、青、玄、元五雷合一,威力更是强横无比,据“洞天太清册”记载,五正天雷甚至是上天所降劫雷中的一种。 很奇怪,这种极高深,对道行要求极高的仙术,对朱炎而言,似乎没有太大的难度。 “洞天太清册”里不少比它浅显的仙术,以他尚不能运用,偏偏五正天雷他很快便能随心所欲地施放出来,只不过威力弱得可怜,并且消耗的仙力非常大。 在五正天雷之中,朱炎用得最顺手的是紫火天雷,用来击毁敌方仙器、法宝是最好用不过。 他运起紫火天雷诀,双手结印挥出,转眼间,就放出了十束水桶粗细的紫色闪电。 一道雷诀放出十束闪电,已是他目前道行下的极限。 这些天雷闪电威力强大,又十分密集,电光没入黑暗里,立即激起一片火星,短时间内,响起连续的爆炸声,正前上方一件东西转眼间被轰成了碎片,殿内的黑暗立即消散大半。 他毫不放松,再接再厉地连续劈出七记紫火正天雷,共计二十八束闪电,分别将一十四件,开始在空中毫无目标乱飞的小型仙器,击成粉末。 至此殿内完全恢复了正常,地上、案上、三清神像的身上到处落满了碎屑,帐幔等物也被烧成渔网状。 神坛上,元始天尊的额头出现一个大窟窿,兀自冒出黑烟,显然用作阵眼的仙器,原先被安在那个位置,其余灵宝天尊、太上老君,以及四周一些神像的手上,多有烧灼过的痕迹。 在他的凌厉打击之下,这个仙阵彻底完蛋了,五谷道人他们再要布一个同样威力的仙阵,仓促之间,哪里去找厉害的仙器,没有三两个月绝对恢复不了原状。 朱炎满意地四顾笑道:“呵呵,这样最好,不狠狠打击一下他们的气焰,还以为有了元婴就了不起,就可以到处杀人放火。” 他的说话的声音很大,故意讲给躲在暗处的人听,话音刚落,三红一黄一金,共五道剑光一齐向他攻过来,其中金光的仙剑威力最大,其余四支也差不了多少。 朱炎道基本来就极高,所欠者不过功力,但经过紫竹谷和虬首仙一役之后,他的功力提升得相当快。 五谷道人等元婴初期的高手,在他面前形不成太大的威胁,要是有趁手的仙剑,他甚至有把握当场格杀五人。 他将手里早已扣好的五道正天雷放出去,五正天雷的威力虽然极大,但要击碎元婴期高手的仙剑,目前的他还办不到,轰隆声里只将五剑劈得飞退回去。 “哈哈哈!”长笑声里,他豪气十足地道:“五谷妖道,只敢躲在后面放暗箭吗?为什么不出来见一见?” 过了一会儿,五个身影从不同方位出现围上来,为首的道士五十多岁模样,须发灰白,脸色因为愤怒,已经涨成酱红,“你是什么人?竟然打上门来坏我仙阵法宝,欺负我们金光宗无人吗?” “金光宗?我听说它是仙道邪派第三大门派,怎么也沦落到和朝廷贵胄勾结的地步了?”朱炎的语气略带嘲讽。 接着取出被孙道正所杀的那个妖道的度牒扔过去,“我是什么人不重要,说出来你们也不认识,你认识这块东西吧?” 五谷道人接过来一看,神色大变,失声道:“师弟的度牒!他人呢?” 朱炎毫无表情地回答:“被我杀了,他在囚龙山兴风作浪滥杀凡人,被我撞见,一怒之下就杀了。” 五谷道人怒极反笑:“你们知不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 “知道,我还知道仙道界有公律,不得滥杀凡人,所以我让妖道为他杀害的凡人偿了命,至于你们么……没有发现你们滥杀无辜的证据之前,我还不打算要你们的命。”朱炎环视了他们一眼,暗自计较一番,无奈地发现,现在还杀不了这五个妖道。 第二百一十一章 震慑·师爷·官道\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则他在没有仙剑可用的情况下,唯有五正天雷能克制他们,但这样做太耗仙力,他只这几下已用掉近半力气,余力并不足以击杀五人。 二则五名妖道的身份特殊,如果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杀,朝廷必定严旨饬他这个新任知县,缉拿凶手归案,届时他该如何拿出凶手来? 栽赃别人的事,他自问做不出来,可要是拿不到“凶手”,则宁国侯党必定借此机会清除自己,稳妥起见,暂时还不能动他们这几个妖道。 “我们师兄弟倒是很想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取我们的性命。”五谷道人的脸越来越阴沉,敌人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太强大,他没有逞强,示意丰登四个师弟一道摆出一个合击阵型。 “哈哈哈!”朱炎忽然仰天大笑不止:“你师弟在我手下不是一合之敌,你们在殿里花大力气布置的邪阵,被我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破掉,你们认为我有没有这个实力呢?我知道你们都已经修炼到元婴初期,想必你们以为有了元婴就天下无敌吧,难怪敢跑到蜀山余麓来撒野。” “你是哪个门派的?蜀山派的吗?”五谷道人吃了一惊,对方的话里突然提到蜀山,让他心里突生警觉。 囚龙山虽然属西南山脉的尾麓,但在地理上更靠近蜀山,说它是蜀山余脉,亦未尝不可。 正是因为顾虑到蜀山,是正道仙剑诸派势力最集中的地方,而最近的蜀山仙剑派到这里,可朝发夕至,五谷道人他们才要借助官府的力量,渗透到进来建立前沿据点,目前还不敢过分招惹蜀山剑派。 五谷道人的头脑此刻变得清醒许多,被人杀掉师兄弟,还被人欺上门来大闹,这口恶气固然憋得人难受。 但是形势比人强,面前这个极有可能是来自蜀山仙剑派的神秘人物,实力十分强大,他们只剩五个人,熟练过的六合剑阵发挥不到一半的威力,此时动手,胜算不大,要是被他逃脱,引来蜀山诸派的打击,反而要坏事。 五谷道人有些后悔同意师弟独自前往泰平寨,以及刚才没有借助法阵发动的机会,全力搏杀这人。 时机易过而不可挽回,后悔没有什么用处。 他伸手止住正欲动手的众师弟,阴沉地向朱炎道:“这个仇我们暂且记下,我师弟是不是违反规矩滥杀凡人,也不能凭你一人之言就做定论,阁下有胆杀我的师弟,难道没胆报个姓名来历吗?下回再见面时,我们也好双倍奉还。” “我叫雷小炮,在蜀山山下散修,你们可以来找我。”朱炎报了个雷小炮的名字,利用蜀山的威名来制约太虚观,这是他和丁柔云商量之后的结果。 “好,我记下了,你如果没事了,就请便吧,恕不留客。” 朱炎仰天大笑的同时,暗暗发出信号,于是当着五妖道的面,他在一道白光闪过,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追踪的线索,令五人惊骇莫名。 经过这趟微服私访,朱炎深思熟虑一番,决定改变原定的上任计划,卿平县的情况比他想像的要复杂。 邓天成为首的缙绅大户势力很大,而且和宁国侯往来密切。 前任知县胆敢做出贪没赈款,私收赋税,杀良充盗等不法之举,没得到各路势力的支持,是绝对办不到的。 县衙的佐官属吏等,亦大多和他们沆瀣一气,他只身赴任,势孤力单,要想有所作为,几乎不可能,所以他打定主意,在自己站稳脚跟,掌握证据之前决不能暴露锋芒。 此时他方始后悔没有带上父亲为他请来的师爷同行,以至于现在没有懂得官场事务的人商量。 朱炎和丁柔云来到平沙镇,与老王夫妇会合,立即搬进平沙镇官驿入住,并派老王执红谕快马送往县衙。 让朱炎意外并惊喜的是,驿丞告诉他,两个聘来的师爷已经先一天到达平沙镇,曾到官驿来打听过他的行踪。 朱炎大喜,忙让驿丞派人去将两名师爷请过来。 两名师爷一个叫钱文功、一个叫莫显达,都是四十多岁年纪,做过多年幕宾,钱师爷老于刑名,莫师爷精于钱谷。 这两人以前受过朱铭的大恩惠,且在原先的东家手下做得也不甚愉快,故而一收到朱铭的信,立即毫不犹豫地辞了馆,前来投奔朱铭。 朱铭到底不放心儿子单身赴任,请他们紧追过来,两人不敢怠慢,一路上赶得比较急,加上朱炎在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他们反而走在了前面。 两人给朱炎的第一印像不错,钱师爷身材高大、气宇轩昂,莫师爷矮胖一些,略略有些黑,一副老成持重的派头。 朱炎将两名师爷让到客座后道:“两位老夫子都是家严的好友,论起来也是晚生的长辈,当执子侄之礼。” 钱师爷忙道:“岂敢,东翁切莫如此,不然在官场上要被人笑话的。” 莫师爷也道:“东翁少年得志,连登三科,弱冠之年就为一县正堂,治理十万百姓,我们怎好在你面前以长辈自居。” 朱炎笑了笑道:“那两位夫子私底下可以叫晚生的草字善水,不要太拘束,晚生这次出知一县,对官场礼节还很陌生,原本想轻车简从赴任,既然两位夫子已经来了,就帮我拿个主意吧。” 钱师爷道:“东翁,你虽少年得志,却如此谦虚谨慎,体恤子民,实在令人油然心敬。” “不过我以为,新官上任太过简约不可取,如今的官场,不比太祖开国的时候简朴,现在哪一任州县上任,不搞得轰轰烈烈呢?” “更何况东翁是堂堂两榜进士,翰林院出身,与别的普通的知县出身要强出很多,所以上任之礼更加不可以简单了事,须要办得隆重。” “一是显出身份尊贵,二要令属吏畏服,三要让当地士绅心折,四是令百姓敬畏,简而言之,就是不能失了官威,失了身份,日后治政才能顺当。” 莫师爷接着道:“如果以东翁的出身,上任的礼仪不能办得与众不同,恐怕要令官吏和士绅失望,于日后治县大有不便,若不想糜费,可在红谕和牌票上反复交待不得铺张,不得向民摊派,否则严惩不贷。” “嗯,正合我意,晚生路上贪玩,到这里已经迟了,后天就是吏部给的履任期限,所以日子就定那天,其他的事务请两位夫子帮晚生斟酌,务以简省为要,不要扰民,相关酬唱礼仪你们也得教教。”朱炎顿了顿,又道: “两位夫子既然做了晚生的幕友,有件事就得先说在前头,晚生最见不得贪腐和欺压弱小的勾当,两位要诚心辅佐我造福一方百姓,不可懈怠,更不可贪小利而忘大义,否则不仅宾主义绝,而且还要法办不宥。” 钱文功两人忙施礼齐道:“自当谨遵,不敢或忘。” “嗯,我亦相信两位夫子的人品和能力,这样吧,晚生给两位束修每人纹银三百两一年,年底可视业绩,另予酬劳为勤奖。” “哎呀,令尊大人已经说了我们的岁修由他支付,怎么能再收你的银子呢?” “家严是家严,我是我,只要你们克勤克谨助我,多花点银钱也值得?”朱炎流露出商人家庭出身的语气,并故意将“值得”两字说得比较重。 两个师爷假意推辞几句,乐颠颠地谢了恩,官场上请师爷的价钱并不太高,一般从五十两到一百两银子不等。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上任·俗务·三把火\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刑名和钱谷师爷的价钱高些,少至三、四百,多的有拿到千两的,不过那是极个别的。 他们在以前的东家手下只领三百两,到了朱家就成了领两份共六百两银子,如果再算上年底的奖酬,一年收入可能超过七百两,比原先多出一倍多,自然乐得合不拢嘴。 卿平县衙上午收到新任知县遣人送来的红谕,立即全衙动员起来,虽然衙署早在月前就已经重新粉刷过,但新长官迟迟不来,不免沾了灰尘,此时便将衙门里外仔细地重新打扫一遍。 到下午,又一张牌票送了来,牌票上写一应信息,于是全衙门的书吏、衙役,又在县丞的指挥下动起来,按指示准备好迎接的器具,将新知县上任的消息向本地士绅传达。 八月二十日,衙门的书吏、衙役早早的就在交界路口等待。 刚到辰时,朱炎的车轿准时到达,一干迎候的人就齐齐跪倒叩头,朱炎不必下轿,只掀开轿帘说了声:“起去”。 吏役们齐声谢恩起来,一班差役快速过来,扯起一张数丈长,七八尺高的青布幔,挡在后面官眷乘坐的马车旁,轿夫抬了一顶中轿进来,朱炎下轿过去,扶丁柔云换乘。 丁柔云今天特意化了淡妆,令本来清丽脱俗的绝世容颜,多出一丝妩媚艳丽。 旁边准备侍侯的役妇,还有偷看的吏役们,无不被她的绝世美貌所震惊,一个个看得呆住,有的人不知不觉间口角流下哈喇子。 朱炎面露不快,两个师爷肚子里暗暗好笑,他们第一次看见丁柔云的时候,表现也好不到哪里去。 昨日就打赌换乘时会出现眼前的状况,结果不出所料。 钱师爷剧烈地大声咳嗽,连咳了十数下,才将众吏、役悉数惊醒,累得钱师爷面红耳赤,假咳变作真咳。 朱炎在回过神的衙役们侍候下,乘坐进大轿,两个师爷坐进了小轿。 换乘结束,跟班传话“起轿”,于是鸣锣夫,鼓夫按着七声锣一声鼓的节奏,鸣锣开道。 一班衙役走在前面,老远便高叫回避,吹鼓手吹吹打打,皂隶们排好全副仪仗,浩浩荡荡随同官轿前进。 尽管朝廷的法律有严禁,朱炎在牌票里也严词禁绝,但衙门的书吏和衙役仍按惯例,在预先在进城的道路上,设三批迎接的队伍,邻近各乡镇士绅百姓很多都要参加,场面很壮观。 朱炎事先得过师爷的指点,知道这是下属取悦上官的方式,心里虽有不快,仍每次下轿跟迎接的人客套一番。 这样走走停停,五十里地走了近两个时辰,快午时才到县城。 大队人马从东门进城,县丞、主簿、典史等首领官率领县衙各杂官、六房典吏、全城生员全者候在城门口。 住在县城的缙绅亦大多亲来迎候,朱炎留意了一下,邓天成只派了个管家来应景。 在这样的场合,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固定的套路,出错了要闹笑话,朱炎在两位师爷的指点下,已经将应对仪礼话语记熟在心,公式化地走完过场,发表简短训谕之后,大队人马由东往西穿城内。 经过衙门的时候,官眷先进入内衙,朱炎则要按惯例先到城隍庙烧香,并在那里斋戒宿庙,当晚独自睡在城隍庙的宰牲房里。 第二天一大早,朱炎早早起来,在属吏人等的陪同下,正式祭祀城隍神。 祭祀结束后坐上官轿,全副仪仗正式进衙门,特意绕道,仍然是尽量走东向西的道路,这叫紫气东来。 到了衙门口,队伍向南转半圈,这叫兜青龙,衙门的六扇大门一起打开,官轿一直抬到大门内落轿。 朱炎身着全套公服下轿,朝仪门一跪三叩首,再进仪门,登丹陛,升暖阁,向北三跪九叩首,朝拜公座,“叩谢圣恩”。 起身后,又朝早已搁在专制印架上的官印,叩四个头,“拜印”。 这些程序在进行时,每一步都有一个县官学的礼生,在旁边高声唱赞。 拜完了印,朱炎将礼生送到月台,由西阶下去,随后传令击点“升”,皂隶赶紧擂响三通“升堂鼓”。 朱炎踱到公案后坐下,满院的皂隶、民壮齐声高喊,一齐挥舞水火棍,几次三番,算是赶走了一切祟气。 按例,首次升堂的第一件事就是“画卯”点名,朱炎手拿朱笔,将县丞、主簿、典史、经书、照磨、六房典吏,一一点名。 第二件事是接受官吏的拜贺,先由县丞、主簿、典史、经书、照磨等人上前叩头,朱炎须起立拱手答礼。 以下吏、户、礼、兵、刑、工六房书吏一房房上来叩头,这时就可安坐受礼了,不必起身。 最后由衙役们远远的在丹陛下集体叩头,至此点完名、受完礼,上任仪式就算结束了,书吏、衙役们退出。 朱炎在二堂摆席,拿刚才祭祀城隍的酒肉招待佐杂同僚,酒过三巡,佐杂官员等识相地告辞退出,朱炎进到内衙,上任的排场总算摆完。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县衙的众官员、书吏、衙役等对朱炎这位新官的底细不了解,对他怎样烧这三把火心里没底,所以侍候得格外小心。 当班的衙役起个大早,日出时,衙宅门内打点七下,听到这个信号,宅门、穿堂门、仪门、大门上的衙役就依次敲一通梆子。 这是衙门开始准备工作的信号,守大门的衙役请内衙发出大门钥匙,打开大门,当班的书吏、衙役要来衙门报到。 到了早上,内衙宅门内又打点五下,宅门、穿堂门、仪门、大门上的衙役听了这一信号,赶紧依次敲梆。 这套信号表示知县已起床梳洗,准备到签押房办公,书吏们必须全部到位点卯上班,整理出应该今日处理的公文汇集,送签押房,并收取前一日已批下的各类公文,分发各房执行。 朱炎起床稍晚一点,有差役进来侍候他梳洗完毕,用完早餐,内衙击点三声,这套信号就是表示知县要出内衙宅门,各部门书吏、衙役都要肃立。 随着三梆声,朱炎走出宅门,前往大堂,内衙击点一声,大堂衙役擂响堂鼓,排列大堂两侧的皂隶拉长了调子齐声高喊“升堂”。 朱炎在这气势的烘托下,慢慢踱进大堂,进暖阁,在公座上入座,堂鼓和喊叫声这才停止。 今天是朱炎上任第一天,等了一会,无人来打官司,他索性闭目坐在椅上打起了瞌睡,下面的三班衙役也不敢上来打扰。 一般早堂一个时辰结束,时辰一到,朱炎似乎瞌睡也醒了,起身宣布退堂,这时衙役擂响堂鼓四通,朱炎在鼓声中回到内衙,衙门开始午休,上午的公事就算完了。 内衙里,钱文功、莫显达都已经在那里等候。 朱炎走进来伸了个懒腰,对两人道:“晚生本欲昨晚向两位夫子请教公务事宜,想到二位昨天劳累一天,不忍相劳,遂作罢,二位夫子昨夜可休息得好?” 两人一齐躬身道:“承东翁体恤,我等十分感激。” “钱夫子,晚生第一天坐早堂,什么事也没有,昨天乏了,睡得又晚,不觉在堂上打了个瞌睡,这不会有损官仪吧?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晚生应当从哪里入手呢?” “呵呵,早堂打个瞌睡倒不妨事,昨晚我就想向东翁进言,见东翁太乏所以不敢打扰,没想到东翁第一天便起大早坐堂,勤政之心可鉴,亦知东翁有心开辟一番新气像,此情传出去,既让本县的士绅百姓知道东翁确实是个清官,更主要的是对本衙门的佐杂官员、书吏衙役昭示,东翁强龙硬压地头蛇的样子。” 第二百一十三章 立规·月英·吃味\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呵呵呵,钱夫子说得风趣,晚生什么都不懂,这官场上的事,两位夫子都精熟于胸,希望二位夫子多多指点迷津,千万不要藏技自珍哟。” “岂敢。”莫显达拱手道:“依我看,东翁履任只带了两个长随,衙门左右、前后、大小一应人等俱是本县之人,惟东翁是外人,他个个都要瞒你欺你,私底下问人讨钱,这便是地头蛇。” “东翁对一应人役俱要防范,决不听他言语,误了正事,‘强龙硬压地头蛇’并非全是玩笑,乃是东翁须做的紧要事。” “胥吏奸滑,若东翁不能挟新上任的威风一举压服他们,则异日必受其欺辱,所以东翁目前马上要做的事便是‘立规’。” “须立一严规矩,使人不犯,就是门面矣,此规矩不必复杂,简单即可,但须是人不大注意的事情,则书吏衙役等不经意间便易违反,东翁抓住违反的书吏衙役,须就是一顿打,要十下、五下打人,事方易完,人心知警。” 钱文功解释道:“摸兄说得极是,打人的时候只是十下二十下,重打足矣,不可多打,亦要平平做去,不可作声色,须要持重,慢慢行去,不可轻躁猛急,如此一副高人姿态,方可在气势上压服衙门里的书吏衙役。” 莫显达补充道:“树立官威单靠打人还不够,东翁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深谙州县事务,不容易被蒙蔽。” “可于后日亲自巡夜,带上靠得住的家人及更夫,执掌灯烛,检查衙门内各处门户锁钥的封条是否完整,墙壁闸板等是否完好。” “一旦发现问题,第二天上堂就对当该书吏、衙役一一予以严惩,以后也要每隔十天、八天就亲自巡夜一次,东翁愈是勤勉,则衙门下人愈不敢怠慢误事。” 莫显达道:“东翁在政事的处理上,也要显出熟练老到的样子,这几日要仔细阅读本衙门原有档案,每处理一件较为繁难的政事,可以先假意问当房书吏过去历任长官是如何处理的,然后暗中查对旧案,如果发现书吏蒙弊侵欺,立即予以严惩,这样才能使书吏衙役之辈心怀畏惧。” “对本县的豪绅,东翁要不亢不卑,士绅的祝贺来访能回绝就回绝,收到的贺礼,隔几天一一回访,客客气气地送回去。” “若东翁有心立威,也可查访扰乱地方的劣绅予以惩治,先查访到几个名声大、作恶多的土豪,首次升堂就把这几个抓来,重打一顿,然后枷号示众。” “不过这一是要有极大的魄力,二是要有上宪支持才能做,否则,出些告示予以警告也就算是烧过一把火了。” 朱炎连连颔首:“不错,晚生正有此意,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拿惯吃惯就是想做个好官也难了。” 到了下午,按例传过三点三梆,擂起升堂鼓,朱炎进暖阁在公座上入座,堂鼓和喊叫声停止后,大堂月台下跪了人,衙役禀报有人来打官司。 原是荒原村的王老七和刘员外家的案子,朱炎来了个下马威,一通审理,干净利落,只差宣判,就能还王老七一个公道,不说。 朱炎处理完一天的公务,回到内室,丁柔云已经令人准备好晚饭,吃完饭,摒退仆役人等,他将刘员外昧着良心,诬告王老七的事告诉她。 丁柔云拍案而起,大怒道:“好个刘员外,好大的胆子,我这就去教训他。” 朱炎赶紧拦住她:“夫人莫急,你不想让我当官上任办的的第一桩案子,就莫名其妙地出意外吧?” 丁柔云没好气地道:“我才不管你呐,我咽不下这口气。” 朱炎安抚道:“呵呵,柔柔放心,刘员外既然做了初一,我就要让他过不了十五,他见我是新来乍到又没有治政的经验,以为我可欺,哼哼,我要让他赔进全部家产。” 接着凑到丁柔云她耳边低声讲了一番,丁柔云听罢掩嘴笑道:“看不出你这么坏,这种恶人就须如此狠狠地惩治,不过,你不能让王梅儿进归府,不然被那老淫棍害了,我便与你没完。” “那是自然,我还要借她收阮青云为我所用哪,夫人,后日宣判时,我想法将她收进府来给你做贴身丫环吧。” “哼,我用不着丫环伺候,梅儿跟阮青云感情很好,你不是有什么想法吧?” “柔柔,你这说到哪里去了?只有暂时将她安置到你身边才最安全,而且可以借此施恩于阮青云。”朱炎颇有些无奈。 丁柔云什么都好,就是爱疑神疑鬼的毛病不好,随她陪嫁过来的丫环早就被她借故打发回娘家,她只允许上了年纪,且长相不佳的仆妇在两人身边服侍,对有可能接近的年轻女性怀有天生的警惕。 两人聊了一会儿,丁柔云忽然起身道:“我师姐来了。” 朱炎也感应到有人进来内衙大院。 夜黑,衙署宅门、大门、狱门都上锁加封,整个衙门建筑群进入与外间隔绝的状态,内室门外更没人走动,能悄无声息进来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朱炎听到顾月英的名字,心头猛烈地跳起来,瞬时气息也有点短促。 丁柔云素手一挥,房门自开,一道红影飞进来,房门又自动关上。 朱炎则赶紧,施出法诀在房间内施下禁制,隔绝光线、声音传到外面去。 回过身来,一个穿着红装的绝世丽人,俏生生地在他面前,那有着令人心醉神迷的面容,和眼中盛满的扑面而来的春天气息的人儿。 那身材婀娜飘袅,行走时飘若惊鸿,说话时吹气如兰的人儿,不是他至今仍朝思暮想的人儿,却又是谁呢。 丁柔云和顾月英快乐地抱在一起,又蹦又跳又叫,房间里飘荡着醉人的气息。 过了好半天,两人稍稍安静了一点,丁柔云才问道:“师姐,你怎么来啦?” 顾月英转头看向朱炎,一双妙目里似要滴出水来,目光中温柔、羞怯、喜悦,诸种情意交织在一起,如火焰般腾腾燃烧着。 朱炎虽然渐渐习惯了丁柔云那幽兰般清丽绝世,秀美绝伦得令人失神忘我的美貌,仍然受不了顾月英这样似芙蓉盛开,牡丹怒放的动人秀色,再加上多年思念一朝相见,竟然一时看得痴了。 丁柔云见到他的傻样,心头火起,伸手往他胳膊上狠命一掐,怒道:“我师姐来了,你怎么也不打个招呼?瞧你那登徒子模样,没见过美女吗?” 朱炎吃痛时,总算魂魄归位,大红着脸和脖子,敛衽施礼:“顾师姐,许久不见,你风采更胜往昔了。” 顾月英笑盈盈地回礼:“妹夫这几年春风得意,大登科之后又是小登科,全然没有当年走失于夹龙山的潦倒模样。” 朱炎听她揶揄,脸红得更厉害,呐呐地说不出话来,眼皮儿红得像枣儿,又重得似秤砣儿,抬也抬不起来。 丁柔云很不满意他的表现,伸手又在他腰上掐住一块肉,狠狠地来回扭扯数下,才道:“愣着干吗?快去倒茶,不懂待客之道么?” 端茶待客本是下人所做的事,眼下没有下人侍候,说不得只得自己动手,朱炎无奈转身。 “呵呵呵,”顾月英看在眼里,毫不忌惮地笑出声来,不过笑声里似乎还有别的什么,她拦住朱炎道:“不必客气,我这趟来是有正事的,与师妹和妹夫二人大有关系。” 朱炎本不愿离开,立时停住脚:“愿闻其详。” 第二百一十四章 示警·将乱·鬼仙\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三人坐下来,顾月英道:“我是奉师父的命令,特意向你们传讯示警。” 两人大吃一惊,丁柔云急问:“什么事?是不是蜀山出了事?” “师妹莫急,这件事与我蜀山倒没多大关系,只与妹妹和妹夫有关,西元寺事件之后,我们一直在暗中监视幕后指使人宁国侯薛忠,我们发现薛忠不知从什么途径,知道了妹夫和我蜀山派大有渊源,还与大破西元寺有牵连,最近他似乎又有动作,派了人过来打算谋害妹夫,师父让我告诫你们务必要小心防范。” “原来是这件事,我和云儿前些天已经知道。”朱炎松了口气,蜀山传过来的消息比他掌握的消息要晚。 随即,他将微服巡境时打听到的事一一向她讲述了一遍,特别提到了太虚观在荒原村、泰平寨占地的事有蹊跷,希望蜀山派能派人过来帮助调查。 顾月英听得有些心惊,蛾眉紧蹙,道:“金光宗到这里设秘密据点了吗?这里距蜀山只有一天的路程,他们潜到了我们的鼻子底下呀!” “从最近的这些事里,我们发现仙道界有不少邪道门派不知何时开始与朝廷官员颇有勾结,他们行事如此隐密,难怪掌门师伯预感要出事,我得尽快回去将此事禀告师父和掌门师伯,请他们定夺。” “最近仙道界也很不正常,掌门师伯和师父要我告诉你们一件事,那天大闹你们婚礼的崆峒派,纯阳真人和应方雄两人,自从离开景阳府城后就突然失踪,一直没有回山,也没有传讯回去。” “崆峒已经派人传讯,请求我蜀山帮助他们寻找,师父花费了三天时间,演算先天神卦,也没有找到二人所在,后来师伯动用先天大衍无极仙阵,也只能推测他们两人已经遇到不测,至于其它都毫无头绪。” “师父演算不出来?连先天大衍无极仙阵也演算不出来?”丁柔云的的语气异常惊讶,显然霁月师太的先天神卜术,和蜀山派的先天大衍无极仙阵名震天下,以往绝少有失误的时候。 “这是我蜀山近千年没有过的事情,师伯、师父、师叔他们震动极大,商讨之后,认为这事因太虚神镜而起,这是唯一的线索了。”顾月英道: “掌门师伯已经下了禁令,严禁本门知情的人泄漏太虚神镜的秘密,我这次来,也是要特意告诉妹夫,太虚神镜之事,除了天知、地知、我蜀山几个有限的人知道外,就只有妹妹、妹夫和你们的亲信之人知道,绝对没有其他人知道,为了你们的安宁,这件事绝对不要再传于其他人耳中,切记切记。” 朱炎大吃一惊:“有什么人能害纯阳真人前辈,而不走漏一点风声?有什么人能瞒过霁月师太的先天神卜之术?” 丁柔云神色凝重,道:“越来越不正常了,竟然连蜀山的先天大衍无极仙阵,和师父的法术都失算,可见尚不知还有多少事是瞒过了我蜀山的耳目。” 朱炎心里突然一紧,急问道:“顾师姐,蜀山派知不知道,本月上旬发生在紫竹谷的事?” “紫竹谷?离这里也不算远,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上任的路上,在紫竹谷跟鬼阴教人交过手,他们差点制造了一场凡间武林浩劫。”当下,又将紫竹谷的事件,前因后果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 顾月英大惊失色:“鬼阴教在我们鼻子底下掀起了这样大的风浪,我们竟然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天下真的是要多事了,这件事太不寻常,我怕有所遗漏,请妹夫辛苦一下,将前后经过详细写下来,我马上带回山。” 朱炎立即取来纸笔,运笔如飞写起来。 顾月英趁此机会,对丁柔云道:“师妹,那天师父将你逐出门墙,但实际心里对你仍旧十分挂念,在师父心里,你还是她老人家心爱的徒弟。” “只是我蜀山派因为太虚神镜的缘故,须得避嫌,故不能公开接纳妹夫,师父要我转告于你,其实暗地里,师父、蜀山派已经将你们夫妇当作自己人。” 丁柔云激动得热泪盈眶,哭得一塌糊涂,直到朱炎写完信后,仍未平复下来。 顾月英接过朱炎的信,忽冲他嫣然一笑:“妹妹和妹夫在这里势单力孤,需要有人来帮手,如果我愿意来帮忙,妹夫愿不愿意?” 不等朱炎和丁柔云回过神来,她娇笑道:“不早了,我要走了,再见。”言毕,一闪身穿过房门走了。 朱炎乍听之下,只觉脑袋嗡嗡作响,意识几乎成了一片空白,只望着门愣愣出神,一副呆傻的模样。 丁柔云气得顾不上抽泣,双手一齐揪住他耳朵,狠命地扭动起来。 房间里传出撕心裂肺般的惨叫,所幸施了法声音,才没有传出去。 朱炎抚着已经青紫的耳朵埋怨她:“你想谋杀亲夫呀?” 丁柔云寒着脸没好气地道:“谁让你那样色眯眯地看着我师姐,是不是有了想法,要效仿虞舜行事呀?” 朱炎被她说中心事,不敢强辩,怕她对此纠缠不休,马上找了个话题,引开她的注意力,将下午钱文功跟他讲的衙署里的鬼神故事对她说了。 丁柔云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略带兴奋地道:“县衙里竟然有这样的古怪事?我要去看看门外到底有没有这回事,你快带我去。” 衙门里白天点、鼓、梆有板有眼,到了晚上也不是寂静无声,鼓、梆依然有时有节。 夜里每更都有更鼓报时,而且每更又平均分成五段,每段为一点,击点一下,更夫则在衙门内巡逻敲梆报点一次。 听到外面三更鼓响,两人等巡逻的更夫走后,施展法术遁出门出现在后院。 前任知县将后院修得很宽敞,栽种了许多花草树木,还有凉亭秋千等物。 最北端的院墙附近,有一个用砖砌就的小墙围出一块地,由于墙上被爬墙虎、猫爪藤等完全覆盖,是以白天他们没有发现这个地方,推开墙上的小门,一座孤坟出现在眼前。 坟堆隆起地面约有一人高,用青砖砌了顶,一个青石雕刻的赑屃背上驮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故大唐卿平县县令滕公洵之墓”,石料只稍微有点磨损,显然并非古物而为近期所立。 两人四下仔细看了一会儿,丁柔云点头道:“怪不得会有神异,这里的方位是全衙署里最阴之所,坟墓刚建的时候,有高人在周围布置了一个聚灵阵,只要秦县令阴魄有一丝留下来,没有全部消散掉,就可在这里重新凝炼阴魂,修炼鬼仙大道,登堂入室。” 朱炎道:“天、地、人、神、鬼,仙品之中以天仙最贵,鬼仙最次,滕公在此静静地修炼了几百上千年,无人打扰,而且一直享受历任县官的四时祭享,早已经得了灵气,只怕现在已经升到神仙的境界了,但是出来作祟就太不应该。” 丁柔云笑道:“要不我们揪他出来问罪吧。” 不等朱炎回答,坟墓里刮出一阵阴风,一个穿着唐朝县令官服的老人,从里面走出来,冲两人连连作揖:“上仙息怒,上仙息怒。” 朱炎施礼道:“后生晚辈,国朝卿平县知县朱炎向滕公请安。” 滕洵有些意外,道:“不敢不敢,上仙之礼,小仙可消受不起,上仙不在山中修炼,怎么涉足红尘当了一县父母官呢?” 丁柔云笑道:“我们要是在山中修炼,哪里会知道你在这里作祟呢?” 第二百一十五章 宝盒·秘密·拂云绫\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朱炎回头轻声责备:“对前辈不要失礼。”再向他讲述起听来的故事。 滕洵恍然大悟:“原来是为这件事,那李某人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拜不拜我,我原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他在这衙门后院里做过太多亏伤天德的事情,我取他的眼睛,非为私怨,而是受被他害死的七个姑娘之托,向他讨回一点公道罢了。” “况且,当时我也没有取他性命呀,至于马某人,他的人品还不错,可惜太过孤傲、骄狂,我吓唬吓唬他,是希望让他有所省惕,如此方能造福一方百姓。” 丁柔云见其语气真诚,绝无作伪之色,意识到自己先前冒失,连连道歉陪罪。 朱炎也抱歉地道:“我和内子只听一面之词,而打扰滕公静修,实在孟浪得很,请滕公海涵一二。” “呵呵,上仙昨天一搬进来,小仙就知道了,上仙法力高强,我避都避不及,若非尊夫人要拆我的洞府,小仙是绝对不敢出来现丑的。” “正要请教,滕公的洞府不是凡品,请问是哪位高人所建造呢?” “此事说来话长,我生前做县令,一心为民任事,不通人情世故,得罪过不少人,终遭小人谗言被赐死。” “幸亏此前的一年遇到好友童金方,他赠我一道符,让我遇难前烧化和酒吞下,死后阴魂才没有消散,后来他将我葬在这里,墓室里面有他为我炼制的一件仙器,供我阴魂在里面静修鬼仙道,四周由他布置聚灵阵,供我采炼之用。” “童金方!”朱炎和丁柔云几乎同时惊道:“是不是金鼎真人?” 滕洵惊喜道:“不错,他的确是自号金鼎真人,当年他的名号不彰显于世,这么多年过去,我还以为世人早彻底忘记他,你们知道他最终怎么样了吗?” “金鼎真人早已经证道飞升了。”朱炎和丁柔云陪着滕洵唏嘘感叹一番后,又道:“我们曾听去过真人飞升前居住的洞府的人说过,那里面除去一张石桌、一个石蒲团外,再无其他遗物留存于世,我们以为他所炼的仙器都已经不存于世,没想到滕公这儿还存有一件,恐怕是孤品了吧。” 滕洵道:“不是,绝不是孤品,他毕生痴迷于炼器,亦最精于炼器,他这人每炼制成一件仙器,都会暗暗地送与有缘人。” “并且他有个习惯,便是不在仙器上面留下自家的铭记,自然无人知道它们的来历,他曾对我说过,毕生炼器,就要是给人用,而非敝帚自珍。” “仙器炼得再好也称不上宝,唯有炼器心得和多年辛苦收集的玄功书籍,才是无价之宝,这些宝物他一直随身携带。” “他给我的这间石灵儿七层须弥宝塔,内壁上刻了教我修炼鬼仙道,和神仙道的玄功心法口诀,除了这件之外,其他全部秘籍放在他炼成的最得意的仙器,玉灵儿芥子须弥宝盒里。” 朱炎和丁柔云对视了一眼,齐声低呼:“《金鼎方》!” 朱炎兴奋地道:“不瞒滕公,我们有幸得到金鼎真人一件遗物,听你一说,此物有可能就是您讲的玉灵儿芥子须弥宝盒,请您帮我们看一看。” 边说边从乾坤如意袋里取出《金鼎方》来,滕洵一见此物,立即激动无比,垂泪道:“不错,这正是金鼎公的至爱,仙器玉灵儿芥子须弥宝盒。” “面上这方锦帕,是他平生仅次于宝盒的至爱仙器,拂云绫,唉,百千年相隔,睹物思人,故人音容宛在眼前。” 他不知不觉间将手抚上宝盒,朱炎没有动,任他抚娑,过了半晌,滕洵收拾心情,贺道:“两位福缘深厚,得此宝物,可喜可贺。” 两人客气了一下,丁柔云叹道:“可惜我们目前参不透它的玄机,纵有宝物在手也是枉然。” “老夫不才,曾听金鼎公讲过宝盒的玄机,敝府内壁之上也有提及。”滕洵见两人露出激动的表情,乘机对朱炎道:“若明日酉时,上仙你能用精血一滴祭我,我愿将其中决窍奉告。” 朱炎奇道:“为何要我的精血?” 滕洵亦奇道:“难道上仙不知自己的道基么?哦,也对,五品仙道中,每品仙道辈均难看透同道中人的道基深浅,不同仙品的反而没这个障碍。” “我观上仙的道基十分精深,恐怕早已经达到了进入仙界的条件,只是不知道为何没有被仙界接引上去。” “如果得你一滴精血,我再以玄功炼化,便可以突破瓶颈,彻底脱鬼仙而入神仙,要是机缘巧的话,肉白骨而重生,修成地仙亦非不可能。” 丁柔云插话问他:“那为何要明日酉时,现在不行吗?” “每日酉时是我的居所法力最强盛的时刻,此时只要上仙将一滴精血滴在赑屃首下左前三寸三分地上,就悉数被仙器吸进来,仙力亦不会有所损失。” 朱炎所失者不过一滴血,却能换来《金鼎方》的秘密,这样的交易当然能做,于是双方将这件事击掌定下来。 衙门例逢三六九为例假,朱炎前一天已经放了告,不必第二天依旧坐堂批讼,上午定在二堂进行交接,钱、莫两位师爷和代署县政的县丞萧公明很快到了。 萧公明面相老成,县丞一职已已经做了四任,经历过三位知县,是个老于世故的人,见朱炎进来,起身行了个大礼:“下官参见大人。” 朱炎将他扶住:“萧大人怎么行如此大礼?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该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吧?尽管说来我听。” 萧公明清了清嗓子道:“不瞒大人,前任大人在任的时候,许多用度有点乱,下官只是区区小官,不能过问政事,如今下官不得已署理县务。” “前任大人执意要与下官清点交盘,下官位卑职小哪里敢违抗,清点时一应人手均由周大人的师爷诸人把持,因此下官接得糊里糊涂的,下官这半个月里,每日想将帐目重新理清交与堂翁,可是……可是……唉!” 朱炎早对此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也没指望上任留下来的帐目清楚明白,帐款相符。 按律,如有帐目不清,亏空公款,一律都要由旧任填赔,数目多的要革职罢官,直到抄没家产。 上任知县的帐目已经交给了萧公明,出了任何问题,都要由萧公明填赔,难怪他如此害怕。 不过要说萧公明真的清清白白,朱炎也不大相信,但他并不相迫其太甚,能够将他拉拢过来,共同掀上任的老底,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他笑道:“萧大人不要太过担心,我知道你为官不易。” “不敢,下官草字孝礼。”萧公明一听朱炎的语气不紧,忙开始大倒苦水:“大人实是有所不知,我这县丞虽然不过管水利、清军、管粮三事,可受的气却不少,这磕头叫人老爷是不消说的,遇着个歪憋刻薄的东西,更是受罪。”他说到伤心处,已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开了。 朱炎有些心软,被旁边莫显达悄悄一扯衣袖,会意到这是在提醒不要被对方的眼泪糊弄过去。 轻咳一声道:“孝礼兄不要太难过,衙门里的这些陋弊我也有耳闻,我们先不说这些,清点交盘如何进行,你有何建议呢?” 萧公明见悲情攻势不起作用,方始收起眼泪认真地回答:“堂翁,我以为真正的要点,在有关财产事务上,清点交盘一般按照先易后难的原则进行。” “最容易的是衙门的房屋家具、驿马,从此入手交代为好,比较麻烦的是仓库,财帛库还不难,只要一一数清大元宝和各种实物即可。” “可是存放漕粮的粮仓,以及常平粮仓里满囤的粮食,很难全部秤量,而且还有存粮的新陈比例,灰分、瘪谷的折扣问题,也是极难搞清的。” “嗯,粮仓里的事我跟潘夫子已经商量过了,只要仓粮差量,陈谷霉变问题不太过分,酌情补点银子就行了” “据我清查,前任大人有可能将已经将征收的赋税数额,飞洒到众多的小户上去,致使帐面上大范围的拖欠户,而已征部分则不知去向。” 朱炎回头跟莫显达交换了一个眼神,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事新任不可能在一个月里一一搞清,等到拖欠户喊冤时,旧任早已远走高飞。 第二百一十六章 动手·祭祀·滕公\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朱炎叹了口气,道:“孝礼兄也不必太紧张,我的意思是,孝礼兄可以要户房书吏来,做一个全面的具结,只要将来查出了问题便惟户房是问。” 萧公明苦着脸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户房司吏窦方宇是前任大人的亲信,他怎么肯出这样的具结呢?” “窦方宇?”朱炎想起了那个守在平会镇路卡上的人,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那我就没办法了,赋税不是小数目,半点马虎不得,亏空若是小数目倒还好补,要是数额太大无论是你是我,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哪。” 萧公明急得又要掉眼泪,他虽然官比窦方宇大,实际权势反而不如那个小小文吏,即使署理县衙的日子里,也丝毫不敢动那个窦方宇。 朱炎又道:“你我真正需要注意的是仔细盘查前任大人交代的帐册,切实搞清本县赋税总额,仔细盘点存银数目,核对税户实缴情况,必求确凿而已。” 萧公明无话可说,只得喏喏答应,于是,由他领了莫显达同去盘点帐物。 他们前脚走,钱文功后脚进门道:“东翁,贵家人我已经在县牢里找到,他们在牢里受了不少苦,可也得到不少消息。” 说完一回身,四个差役抬了两副担架进来放到地上,阴苍升和欧元阳衣不遮体地躺在上面,满身伤痕十分吓人。 朱炎忙上前弯下腰看视他们的伤情,握着两人的手难过地说:“我一时不察,让你们受这样的大的苦,痛如锥心,我之过矣。” 欧元阳道:“老爷不必担心,一点皮肉伤对我们来说算不了什么。”又用很低的声音说:“凭牢里的那些东西想让我们伤筋动骨却也难。” 朱炎握手的时候,分出仙力,迅速地检查了他们的身体,的确没有伤到要害,不过皮肉之伤还是蛮重的。 两人腹中空空,只怕被饿了不少时日,他怒道:“牢头禁卒是怎么折磨你们的?快说来,我要教他们好看。” 当下阴、欧两人将前后经历讲了一遍,揭发出县牢狱里许多黑幕,而他们两人也由于桀骜不驯,没少吃苦头。 那帮牢头禁卒们为了从他们身上挤出油水,私下没少给两人动用酷刑,两人自入狱,就一直带着戒具。 牢头禁卒们将这些东西每天都给并未定罪的两人用上,极尽折磨之能事。 两人说完,朱炎命人将他们抬进后衙延医医治伤口,安排下人在内衙准备好两个单间,让他们养伤。 钱文功在旁早已一一记下来,对朱炎道:“东翁,两位家人遇到的事,在县衙里十分常见,这种事落在别人身上,许多官吏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既是东翁先前特意安排,自然不可轻忽,如今有实证在手上,如何处置,须看东翁对整治县牢是何想法。” “另外,他们指控户房司吏窦方宇指使衙役勒索百姓,私押嫌犯而不上报的罪状,须要立即将当事的衙役拘来,细加审问,以免消息走漏被他们串供,若是能将这桩弊案坐实,东翁正好善加利用,好好清理前任留下的暗桩隐刺。” “夫子之言,甚合我意,这事就请夫子亲自操劳,今天是第一天交盘,我不亲临,总归不妥。”朱炎想了想:“另外,夫子昨天所说的祭拜衙门内鬼神之事也很要紧,我看就定在申时开始进行吧,劳烦夫子准备准备。” 朱炎来到交盘场所,亲自监看了几项清盘,吃完午饭回转,回到内衙,他直接前往阴、欧两人房间。 丁柔云上午已经亲来探视过阴、欧两人,一直亲自指挥下人照料他们。 朱炎进来的时候,她仍未离开,看见他,她便好一顿埋怨:“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害得阴叔和欧大哥受伤,你安的什么心呀。” 朱炎尴尬地道:“是我之错,悔之晚矣,只好请夫人妙手回春。” “我们从紫竹谷倒是得到不少疗伤的丹药,药性太猛的他们用不了,治外伤的我只找到一种,已经给他们内服外敷过,不会留下疤痕的。” 朱炎放心不少,向阴、欧两人道:“你们先安心养伤,待伤愈之后,我任命你们做县里的募役班头,帮我好好整顿衙门差役,将三班衙役替我管起来。” 欧元阳倒是无所谓,阴苍升的脸色微微有变,似乎有些许不快,朱炎知道他心里不想当衙役的头。 朱炎叹道:“我现在人手紧缺,孙道正不在身边,只好委屈阴叔帮衬一二。” 阴苍升被朱炎看破心思,不由得脸一红,忙道:“老爷的差遣,我自当谨遵不懈,等伤好了以后,一定助老爷整顿好衙役事务。” 欧元阳也一直奇怪没有见着孙道正,便问:“对啊,怎么没看见孙管家呢?” “呵呵,老孙头现在可了不起,到囚龙山泰平寨做了寨主。”丁柔云笑着将其中曲折解释给他们听。 阴苍升忽然道:“我几年前下山,到过泰平寨,寨子东面狮吼山的绝壁上有一个山洞,通到山腹里的一个大溶洞,十分隐秘,要不是运送食物用具不便,我当年或许就选择在那里面隐居了,自不会遭那场无妄之灾。” 朱炎大感兴趣,他正愁没有一个隐秘的地方用来修炼元功,炼制仙器。 阴苍升讲的这个洞穴,倒的确很不错,离泰平寨也近,于是详细问清楚山洞入口位置,山洞大小等情形,阴苍升索性拿笔画下来。 下午的祭神,跟朝廷制度正式规定的祭祀不同,法定的祭祀活动主要有祭祀社稷、城隍、祭厉。 朱炎要祭的则是土地庙、五圣庙,其次是内衙院落的宅神、门神、灶神等等。 土地庙是县衙门的第一主庙,在衙门大门之后东侧,庙的规格很小,只有不到一人高。 第二主庙是五显神庙,五显神也叫“五通神”,也是一种民间崇拜的神灵,和保护一方的土地神不一样。 五显神却是经常侵扰民间,摄人灵魂,兴妖作怪的邪神,这庙在衙门一个夹院里,大小跟土地庙类似,其它宅神、门神、灶神多只在有关场地内设了一块牌位而已。 祭祀这些鬼神的礼仪没有正祀那样隆重,可也规矩不少,新县太爷要祭神,下属的吏隶无不殷勤伺候。 朱炎派家人微服访县牢的事故,上午就已经传遍了县衙,官吏、役隶们意识到新太爷的三把火在上任之前就已经烧起来了,无不悚然自惕,生怕一不小心,触了霉头,平白挨一顿迎风板。 朱炎暗暗控制祭神的时间,最后到滕洵墓前正好到酉时,奉上祭品,行过仪式,朱炎要人取来小刀,在墓前大声祝祷:“滕公风仪,长儆我心,吾滴血为誓,定效滕公清廉如水、明察如镜,为我百姓谋福祉。” 说毕割破食指顶端,运功逼出一滴血,俯身滴在赑屃首下左前三寸三分地上,鲜血立即被吸进地下,半点痕迹也没有留下,令旁边的人啧啧称奇。 人定之后,朱炎和丁柔云悄悄来到墓庐,滕洵已经在此专候,脸上流光四溢,神采迫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道行大有长进。 他高兴地道:“多谢上仙所赐,请随我到寒舍一叙。” 丁柔云抢道:“不必了,滕公就在这里告诉我们解开宝盒的决窍吧。” 滕洵知道她是怕进坟墓,笑道:“上仙,要解开宝盒,而不惊动满衙门的人,还非得到我住的石灵儿七层须弥宝塔内不可,说起来,它和玉灵儿芥子须弥宝盒也有三两分相似哩。” 第二百一十七章 宝宅·玄机·禁咒\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他如此解释,丁柔云方始放心。 她打小在仙道界第一大门派修炼,对出入行止颇多禁忌,譬如坟墓便是非无必要绝不轻入,以免落下暗因,对自身造成妨害。 滕洵教两人掐一个仙诀,然后拉着两人,念起口诀,眼前白光一闪,三人便置身于一个透亮的世界里。 两人初入仙器内部,很是好奇,四下观看,这里和凡间几乎没有不同,不过天上没有太阳,只有一个稍暗一点的光球,好似一个洞门。 而地面、空中除开许多鸟雀之外,再没有其他人或动物,高山流水,白云流霞,草木花卉,无不俱全,空气里元气充盈程度不下于名山大泽,两人看得发呆,几乎走神。 滕洵在一旁笑呵呵地解释道:“这里是最底层,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从来没有到过边界,我一个人住在里面太闷,也不敢拘拿别人的魂魄进来,于是将历年来在后院里死去的鸟雀魂魄请进来陪我。” 朱炎由衷赞叹道:“到了滕公的宝宅,晚生对道家纳须弥于芥子的大神通,总算有一星半点的切身体会。” 丁柔云则道:“宝塔里面的风景的确很不错,不过比不上我师门的十二碧落烘天塔,那里面万千世界须臾过眼,无论进去多少人,每人都处在自己独立的世界里,偏又能互相体验所有人所处的世界感受,端地奇妙无比。” 滕洵羡慕地道:“原来两位上仙都是蜀山派门下,蜀山派高人炼制出来的仙器神妙之处,冠绝天下,我这小小陋居,自然不堪比拟。” 丁柔云摇头道:“我曾经是蜀山门下,现在已经不是了。” 滕洵一愣,看她神色不对,识趣地不再追问。 朱炎指着天上那个恍似洞口的光球问道:“敢问滕公,那个是不是通往上一层的通道?” “不错,上仙法眼如炬,石灵儿七层须弥宝塔,顾名思义,总共七层,每层之间只有一个唯一的通道相连。” “通道之间有十分强横的禁制阻隔,只有将所居的这一层修炼功法练至大成之境,才可突破通道口的禁制,到上一层宝塔内,学习更高一层的道法。” “而且各层的元气环境与该层的修炼功法相匹配,丝毫错乱不得,金鼎真人知道我性急,如此安排,是怕我急于求成,贪功冒进,枉送性命。” 朱炎恭维道:“金庐前辈手段高超,心思缜密,令人景仰。” 滕洵有些得意地道:“我已经突破到第六层,得到上仙的精血炼化之后,便有把握突破至第七层,那一层已经是神仙道的修炼法了。” “上面的六层的环境都和这一层一样吗?” “那倒不是,每两层是同一个模样,一二层不消说了,三四层的空间是个方锥形,四面都是石壁,各有一千零二十个洞龛,每洞一段炼气口诀,一洞练完下洞才开。” “五六层是球形空间,只在正中间有一块浮石,上面立碑题刻各种道法仙术,可在石上任意练习使用,其中第六层的碑上多了一段炼气口诀,只有炼成才能算成功。” “至于第七层,我亦不得而知,你们要看的宝盒的玄机,就在第五层的石碑上,我带你们上去看。” 丁柔云早已等不及,当即催促滕洵带路,一同飞到第五层。 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说是一个球形空间,其实大得几乎无边无际,中央的那块浮石有三里直径。 但是跟整个空间比起来,就像乐山大佛面前的一颗沙粒,难怪能在这里任意施展法术,而不怕碰坏什么。 滕洵指给两人看碑上关于宝盒玄机的文字,上面写得极其简单,总共字二十个字:玉灵儿芥子须弥宝盒拂云绫可于第七层内开启。 丁柔云不满地道:“你这也算玄机呀?” 滕洵嘿嘿笑道:“至少有了线索嘛,第七层我现在上不去,以两位上仙的本事,破界而入,应当不在话下,我留在第六层静候两位佳音吧。” 三人来到第六层,经过浮石时,滕洵留下来,朱炎和丁柔云没有停歇,径直往顶上的通道口飞去。 来到跟前,只见通道口有一丈多长,通道内五彩斑斓,流光飞转,却绝不溢出来,对面的景物都被挡住看不清楚。 滕洵同他们讲过,这种仙障只考验道基,道基符合要求就能通过,否则任你怎样也冲不过去。 朱炎先让丁柔云紧紧抱住自己,然后掐住“洞天太清册”大光明手印,身体摆出盘腿金身坐相,闭眼口念起咒语。 他的身体开始渗透出柔和的白光,白光很快变得极为强烈,接着,迅速地在他身后凝结一个半透明的白色光镜。 随着他的眼睛睁开,身体被一个圆球状的白色透明光膜包裹住,发出极为耀眼的光芒,将第六层世界照得如同阳光下的冰川般晃眼。 丁柔云躺在朱炎的怀里,一双眼睛荡漾着幸福,痴痴地看着他,当他的咒语完成之后,反而感觉不到外相的耀眼,只觉得跟他的躯体接触的地方无比舒适。 她身体里的太元元气如同火焰般燃烧起来,上、中、下三丹田里,已经分解到一半的金丹,疯狂地加快了速度,从他身上传过来的淳厚的太元仙力,就像春风化雨一样,吹拂过的地方,太元元气便扩张了数倍。 受此熏染,丁柔云整个人宛如醉了,不知不觉间,将他抱得更紧,等到他身上的气息突然间恢复常态的时候,她才发现两人已经出现在一间房子里。 朱炎发出大光明手印,显出金身法相,毫不费力地穿过了通道,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间不大的房间。 刚才经过的通道,是他身后一张方门,室内墙壁俱如玉石般晶莹洁白,从里面透出柔和的光芒。 其余三面墙上都有一张洞门,上方分别有“修神”、“炼神”、“化神”三个题名,房间正中一套书桌椅,桌上堆放着十余本书。 丁柔云恋恋不舍地放开手下来,想起刚才的情景和感觉,她的心扑通扑通乱跳,满脸飞红,快步走到书桌旁,拣最上边的书翻书掩饰。 朱炎不明就里,见她翻书,便也凑过去看。 丁柔云过了半晌,终于平复下来,听见朱炎对她道:“柔柔,这套《仙鬼道》是鬼仙修炼神仙道的经书总纲目,我们修的却是天仙之道,看了也没有任何用处呀。” 丁柔云随手从扯书堆里扯出一本薄的,赌气似地道:“那这本呢?” 朱炎接过来快速翻阅,才看了几页,便喜道:“这正是我们要找的。” 说完将书递过来指给她看,这本是金鼎真人的笔记,全部是关于玉灵儿芥子须弥宝盒和拂云绫的。 上面详细记载了两件宝物的炼制材料、经过、方法和它们的性质、妙用、特性、用处,以及它们的运用咒语、口诀等等。 两人初睹此书册大喜过望,快速浏览一遍,变得有一点沮丧,因为笔记的最后写道:金鼎真人用拂云绫覆盖玉灵儿芥子须弥宝盒时,使用了缈缈无定禁咒,只有破开禁咒才能使用两件仙器。 笔记里还说,为了防止两件仙器落入居心不良的人手里,他将不会在凡界留下解咒的办法,执有两物的人,必须靠自己的力量破禁。 由于这个禁咒威力极大,他警告功力不够者不要妄动,免得性命不保,最好找无人空旷的宽阔之地解咒,石灵儿七层须弥宝塔的第六层,是最合适的地方。 第二百一十八章 破咒·大幻天·玄境\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禁咒,丁柔云是名门大派出身,自然晓得禁咒的厉害,朱炎只在阴司时听地藏王提到过,没什么直观的印像,还是丁柔云详细地为他解说禁咒的常识。 禁咒是仙道界仙基极高的超级高手,或者天仙为保护某件重要物品,以自身元神大神通仙力制成的高阶仙术,因为威力过于巨大,以至于仙界相约禁随意使用而得名,它大约共有三类: 绝大多数的禁咒属于不动如山咒,即施术人只在物品上,灌注自己的一部分仙力,到被锁定物品上,成为禁咒之力,解咒的人只要仙力胜于禁咒之力即可。 有的禁咒仙力能够永远保持不变,更多的则随时间衰减,也有的配合以仙阵之力,自动吸取天地元气,维持甚至加强禁咒仙力,这就与施术人的功力高下,和他在施术时所灌注的仙力多寡有关。 第二种禁咒属于是仙基应化咒,施术者配合咒语所分出的禁咒力,与施术者仙基保持着一致,与元神保持感应。 这样一来,无论施术者在哪里,都可以感知下咒物品的所在,而且解咒之人的仙基必须高于施术者的仙基才行。 由于仙基应化咒十分耗费功力,如果不是性命相关的珍宝,仙道界极少使用。 第三种是神灵咒,施术者所下借助某一神灵之力,解咒者必须胜过咒语所借之神灵仙力,才能成功,这种施咒术也很耗仙力,但是比仙基应化咒要好得多。 朱炎听她讲解过,才明白金鼎真人要两件宝物上所留的禁制有多麻烦,据说金鼎真人早已经飞升仙界,这岂不是说他们有三分之一的可能,要与远在仙界的天仙斗法? 两人回到宝塔第六层,滕洵立即迎上来,向两人打听第七层的情形,他们怕他因此心生杂念,影响修炼,便缄口不言。 他俩提出要借第六层空间一用,滕洵爽快地答应,并马上退到宝塔下层去。 朱炎担心解咒的时候破坏力太大,损坏浮石,特意飞到离浮石数里远的地方,才开始施法。 解禁咒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下咒者留下来的解咒口诀,另一种就是凭使用破咒诀,驱动仙力强行驱走附着在上面的禁咒仙力。 丁柔云学过这种破咒诀,她先运功检查宝盒,发现之上有不动如山金钢护咒,和小幻天神灵咒,两重禁咒,两者连锁互动,保护着宝盒和拂云绫不致被外物损坏。 她抢先试了一下,仙力一冲击到拂云绫上面,立即被强大的神咒仙力反击过来,弹飞数十丈远,好在没有受伤。 朱炎让丁柔云在身边护法,念动破咒诀,手结仙印指向拂云绫,手指仙印中发出来的仙力,碰到禁咒仙力之后,宝盒外面的光线轻轻抖动起来,显现出了禁咒仙力护圈的影像。 第一步成功,朱炎将仙力往护圈深处推进,手印里发出的仙力凝成白光,刚一钻进护圈里,如同火油泼入火中一般,猛然间在接触点发出强烈的光芒,护圈的表面泛起一圈圈强烈的波纹。 朱炎瞬时间感到无数股巨大的压力,像海浪一般,无休无止地一道道地向手上压过来,凝在手上的仙力差点被荡开,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将他的身体弹开。 他赶忙加强往手印输入的仙力强度抵抗冲力,但禁咒之力的运行十分古怪,并不像惯常那般被逐渐抵消,反而有不断加强的趋势,照这样下去,不用多久,他肯定支持不住。 他心念急转,记起“洞天太清册”里有一个破咒仙手印,不由得暗骂自己糊涂,放着高阶的破咒仙诀不用,反而用这种几乎通用的破咒仙术。 于是双手急变结成破咒仙手印,这种仙手印实际上是由三十六种不同的手印组成,可以不同的仙印组合,就有不同的仙力输出力度,变化万端,威力也要比原来强大许多倍。 随着他破咒仙手印施展出来,仙力形成一个直径七尺高的镜面般的光幕,缓缓地向宝盒推过去。 这一回禁咒仙力的反击力量,撞到光幕,成为一圈圈的波纹,被光幕分散、吸收、消化、分解掉,那股一直与他死死相抗的反击力道,随之渐渐减弱,直至消失。 眼见禁咒仙力光圈消失,丁柔云高兴得叫出声来,但护圈的最后一个光点在消失的一瞬间,突然发生了猛烈的爆炸。 那个光点似乎无限小,却又有无限的力量,一眨眼,从一个点扩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光雾。 随后,光雾飞速地旋转起来,朱炎只感到自己的仙力虚荡荡的无处着力,于是马上将仙力形成的镜面光幕收回来,护住自己和丁柔云。 只见光幕外的旋涡越转越快,越来越亮,范围则越来越小,直至重新化成一点,整个第六层空间都陷入到绝对的黑暗里。 沉寂中,一道亮光闪过,光雾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充溢了整个空间,等周围的一切稳定下来,一个无比美丽的世界,展现在他们眼前。 丁柔云脱口惊呼道:“大幻天幻境!” 她想也不想地,用最快的速度钻进朱炎怀里,照前番模样,死死地抱紧他,仿佛天生便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急急地说:“快照进七重塔那样运功。” 朱炎反应也极快,用最快的速度拈大光明法印,现出金身法相,熠熠的光辉立即形成一个光球,将他们紧紧裹在里面。 这时,通过光圈看外面,所见的不再是美妙世界,有无数幻像,如走马灯一般,转得人眼花缭乱。 各种幻像撞在光圈上,立即消失,同时无边的压力以两人为中心使劲地压挤,幻像如春蚕一般,贪婪地吞食他的防护圈。 每当一个幻像撞在光圈上的时候,丁柔云便感到心神仿佛跌进了一个真实的黄梁梦境里,幸好幻像的消失的时候,心神立即从梦境里返回。 她深知每个梦境都足够让她在里面沉迷一辈子,那么多无边无尽的幻像,能够让她陷在里面万劫不复。 渐渐的,她感到一阵阵晕眩袭上心头,心神似要失守,目光变得越来越迷离,眼前的景像越来越模糊。 朱炎经历过“洞天太虚经”炼神大关,大幻天幻境的攻击对他基本上不起作用,但在幻像攻击的时候,他的心神跟丁柔云相通,早已发现妻子露出不支迹像,心里着急起来。 他想要帮助丁柔云,苦于两只手结成的大光明印不能放松,身体的金身法相也不能动,否则辛苦支撑的防护圈,将被幻境吞没。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摧动体内太元仙力的运转,因为他发觉当他的仙力运转提速的时候,她体内的仙力也在感应之下迅速地扩张,神志也就清楚一点。 朱炎发现这个窍门,索性收摄心神,只一心一意地按“洞天太虚经”返虚篇的法诀凝炼仙力,很快进入到物我两忘的境界。 这个时候,他的大光明金身法相护身光圈迸出极强的光芒,并滴溜溜地高速旋转起来。 每转动一圈,大幻天幻境的力量便被抵消了一分,经过几次反复争夺,第六层空间里的幻境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仿佛恢复到了最初的样貌。 朱炎练完一遍功诀,感觉到周身的压力已经消失,睁开眼睛,宝盒静静地浮在原来的位置,覆在上面的拂云绫的四周,随着它的起伏飘动。 丁柔云也睁开眼睛,犹豫地问他:“一切都结束了吗?” 第二百一十九章 神将·第七层·空间\三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27 朱炎露出一个苦笑:“还有最后一步,不过已经不难了,你知道“洞天太清册”里的拘神咒吗?我现在就演给你看。” 他的话音刚落,拂云绫忽然飞离宝盒,一股金色的烟,从中间冒出来,转眼间变成了一个神将。 面目清瞿,金色飞云虎吞盔、金色锁云鳞片甲,左手执垂缨络黄金杵,右手执黄金宝剑,跟道观、寺庙里常见的神像颇为类似。 神将战战兢兢地向朱炎大礼跪拜,连呼:“上仙饶过我吧。” 丁柔云赶紧松开手,躲到朱炎身后,双手仍死死地扣住他的腰,探出脑袋,看着这个活生生的神仙。 朱炎问他:“你是谁?为什么要用大幻天幻境偷袭我们?” “小神本来是七曜摩夷天的神将伯沓,先是被张天师拘下仙界,成为龙虎山丹坛守护神将,后来又被金鼎真人于飞升前,拘来成为守护玉灵儿芥子须弥宝盒的神将,刚才攻击上仙是职责所在,请上仙原谅。” 丁柔云兴奋地道:“你是第六重仙界来的神仙?第六重仙界是什么模样?有什么好宝物?有哪些天仙?” 伯沓为难地道:“这个……泄露了仙界的事,我要形神俱灭的。” 朱炎道:“那就不要说了,我们已经解了禁咒,你的任务也完成了,是不是可以回到仙界去了?” 伯沓沮丧地道:“刚才为了阻止上仙破咒,小神的法力全部被上仙的太元清平仙力化炼,除非上仙飞升仙界,否则小神只能呆在离上仙不远的地方。” “这怎么行,你岂不成了跟屁虫?不好不好。”丁柔云皱眉道。 伯沓解释:“小神自有须弥山居住修炼,得到召唤才能随时出来听用,上仙如果没有吩咐,小神就请告退如何?” 朱炎点点头:“请尊神自便。” “谢上仙宽宏大量,不计前嫌,小神告退。”伯沓说完,一闪就不见了。 丁柔云叹道:“金鼎真人果然不简单,最外围用小幻天神咒,中间用金钢咒,底层用才用大幻天幻境禁咒,重重保护掩盖仙器本相,封住仙器气息,而且还能拘来仙界的神仙作帮手。” “他不愧是飞升天仙,法力真个无边,一个小小的禁咒术就差点让我们禁受不住,幻境之中,时间难以计量,也不知道刚才那一倏忽,到底用去多长的时间,我们快下去找滕公问个端地。” 两人在第一层才找到滕洵,他看到两人时脸上充满担忧之色,道:“两位不要紧吧?我本在第五层等候,忽然从第六层通道放出万道光芒,并且有来巨大的压力透过来,我实在抵受不住,不得已退出来,直退到第一层才堪堪捱住。” “不瞒滕公,我们破禁咒的时候大意了一点,好在最终克奏全功。” “恭喜二位,贺喜二位,金鼎真人一生炼器无数,唯有此两物从不肯送人,可知无论拂云绫,还是玉灵儿须弥宝盒,皆是有无上神通的上品以上仙器法宝,二位能将它们收为己用,未来必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呵呵,那便托滕公吉言了。”朱炎客套一句,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哦,我一个时辰退一层,现在已是辰时四刻。” “辰时,哎呀,糟了,我外面还有公务急着处理,滕公,晚辈告辞,改天再到尊府拜望。” 两人匆忙告辞出来,外面天光大亮,已经传过头梆。 回到房里,朱炎将两件仙器和笔记交给丁柔云参研,自己稍稍整理一下,走出房门开始准备一天的公务。 刚吃完早饭,门房送进来一张名刺,是刘员外昨夜送来的,因为朱炎有严命不得打扰,他们没敢送进来,但来人将一堆礼品留在门房里不肯拿走。 朱炎想了想后,吩咐差役将礼品造册抬进内衙先放着。 升堂后不久,衙役举着“听审”牌将一些人领到大堂月台下,然后禀报刘家诉王老七欠债案一干人证全部带到,朱炎一拍惊堂木:“传!” 被带上来的人除了归忠、王老七之外,还有躺在担架上的李管家和归府四个家丁,荒原村方面则来了阮青云和另外两名乡亲。 朱炎不悦地对归忠道:“本官前日就说过要请原告本人来听审,怎么你没有传达给你家老爷吗?” “回大老爷,我家老爷身体不适,不能亲来,所以仍由小人代讼。” “由你代讼?你能做得了你家老爷的主吗?你说的话可是要白纸黑字记录下来画押的,本官的判词亦要以此为准。” “这……小人不能拿主意的,再去向家主人请示。” “放肆,你们以为卿平县衙门是什么?是你刘家开的吗?拿本官的话当耳旁风吗?”朱炎一拍惊堂木,喝道: “来人,立即拿吊牌,去将刘员外请过来,本案先等人到齐了再开审,王老七及人证都暂时安排在衙署空闲公廨休息,退堂!”说完起身拂袖而去。 回到房间,丁柔云兴奋地迎上前道:“太好了,我在玉灵儿芥子须弥宝盒里发现好多宝贝,我们快进去看看。” 朱炎吩咐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准来打扰,关好门窗,并在门窗上布了法咒,两人一起发动口诀,人和盒晃一晃,一同消失不见。 两人出现在一间类似于第七层宝塔的房间,不过这房间比那间要太多,高有三十丈,长宽各一百丈,四面墙壁上共有三百五十九张门,这样包括这间房子在内,宝盒里的房间总共三百六十间,合周天之数。 房间中心位置有一百列长十丈,高两丈的大书架,只有第一列书架上摆了很多书,不过也只占了这个书架的很小一部分。 丁柔云告诉他,第一个书架的第一格是目前已有藏书的总目录,其他格里书是分类目录。 第一格里,除了总目录之外,还有一本书,就是真正的《金鼎方》,金鼎真人在飞升前撰写了留言,夹在书里。 两人读完金鼎真人的留言,对宝盒有了个大致的认识,原来这件玉灵儿芥子须弥宝盒,是他竭尽心智和法力,并在某种力量的启发之下创造出来的。 宝盒里面的空间总共有八类: 一是总目房,就是他们现在身处的房间。 二是芥子须弥世界,山川河泽,珍禽异,奇花异草充斥于其间,有白天黑夜更替,除了没有人之外,简直是就是完整的世界,可惜他的法力有限,总共只能造出九个,而且都不能住凡人,只能住魂魄和神灵。 三是巨大的炼气室或练功房,天地元气充沛,共有二十间。 四是巨大的仓库,共三十三间,其中一间存放了堆积如山的黄金白银,这是真人练习炼金术的产物,其他仓库都是空的。 五是丹药房,只有一间,里面有许多已经炼好的丹药或半成品,分门别类放置,并有详细的成分和药效说明。 六是兵器房,一间,有他打造的上千件极品兵器,不过都是凡器,没有仙器,更没有仙剑,库房的另一头有一些可用于炼仙器的天材地宝,可惜数量也不是很多了。 七是书库,共十间,可存图书上亿册。 剩下的房间俱是一团混沌,因为他还没有想到用途。 两人尤其对金库里的金银惊叹不已,依留言所载,它们全是金鼎真人炼石成金而成。 要知道,仙道界现在的炼金术成功率极低,一百次中也不见得能够成功一次,所用的原材料近似于金银,所得之数往往十倍于耗费之数。 盖因,不同物质之间的转换,超出了凡间仙法道术的范畴,也许只有仙界的正牌天仙,才有点石成金的手段,难道金鼎真人已经攻克了炼金术这一千万年来仙道界的难题? 第二百二十章 手记·审案·雷厉\四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27 两人很快从《金鼎方》找到了肯定的答案,金鼎真人确实用一种难以想像的办法做到了,他俩赞叹之余,对笔记里的其他内容兴趣更浓。 这本《金鼎方》记录了金鼎真人毕生的炼器心得体会,第一部分讲述炼器的历史,原理以及各种流派、特点。 第二部分对炼器用的火的种类,和特点逐一品评。 第三部分的内容最厚重,全是他炼制每一件仙器的经历和经验总结。 第四部分是他对当时天下名器的品评,最后一部分是他对的最新炼器设想和研究。 他俩草草翻看一遍,对炼器一道的认识大大加深,尤其朱炎对动手炼器更加跃跃欲试。 两人抓紧时间检视书库目录,发现了许多不少仙道前辈留下来的炼器笔记,除此之外,还有两百多种修炼仙道的功法秘籍,三千余种凡间武学秘籍,其中不少早已失传。 至于其他的书籍都是凡间的出版图书,其中属于绝版孤本,善本的多得不计其数。 由于时辰不早,朱炎不敢在此耽搁太久,只得恋恋不舍地回到外面,临走时,叮嘱丁柔云先将仙道修炼功法类的书籍好好翻拣,看看能否找到有用的,高深的修道秘籍。 吃过午饭后,门吏来报,刘员外投刺求见,朱炎先命人将钱文功请过来作陪方,始令下人请刘员外进来。 刘员外六十多岁,稍胖,气色不大好,一看就是酒色过度淘虚了身体。 朱炎等他行礼参见之后,也回了一礼,然后引见钱文功,双方落座,先客套一番。 刘员外道:“老公祖履任,我早就想来祝贺,奈何身体不适,难堪劳顿,望老公祖原宥,我备了份薄礼,昨天遣人送来以为祝贺之仪,请老公祖万勿嫌薄才好。” 朱炎的语气不是十分客气:“员外太客气,本官前日才发过告示,明言一毫不会妄取,此心天地可鉴,昨日员外就送来贺礼,好教为难哪,本官下车伊始,还正在交割,否则昨日就要回访员外,将礼物一一送还的。” 这个刘员外是捐银子得到的纳贡出身,这种出身虽也算是正途,份量毕竟要比两榜进士出身差一大截,而今的官场以两榜进士最崇,朱炎两榜进士,翰林院的出身看不起对方也很正常。 “老公祖高风亮节,我佩服之至,”刘员外听出朱炎的语气不太友好,眼珠一转,挤出笑脸: “岂敢劳烦老公祖亲临,那些贺仪的确太过轻薄,我等会就带回去,老公祖初履显任,县衙的开销很大,我愿捐助一些柴米绢缎等物,以供衙门用度。” 朱炎还要推辞,钱文功抢先对他道:“难得归员外盛意拳拳,热心公事,东翁如不收下会让本县士绅寒心的。” 朱炎只得点头:“那就多谢员外了。” 刘员外见朱炎肯收礼很是高兴,又道:“前番我遣家人讼刁民欠债不还一案,实因为身体抱恙,不能亲来,但昨日一想,老公祖初次审案传我到堂,我怎好违拗,此举也拂了老公祖的面子,所以抱病体又急忙赶来。” “老员外抱病前来,本官十分感激,说起这件案子,也很为难呀,荒原村那么多人亲眼看见龙虎山道长替王家还了钱,悠悠众口言之凿凿,又道法不责众,本官总不能第一次审案,就判全村上百人诬告贵管家吧。” “李管家有没有收到债我也不太清楚,但他没有将款交还与我,并取去借契却是事实,我没有拿到还款这一点也是事实呀,我觉得,那点小钱倒在其次,关键不能助长刁民不守信用之风,如此圣人教诲何在?老公祖的教化何在?朝廷的王法又何在?” 钱文功在旁轻咳一声,插话道:“归员外这一连串质问问得好呀,听说前任大人治下,卿平县教化风行,全县百姓人人皆知礼义廉耻,真个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堪称天下州县之典范,莫非荒原村的刁民,知道我家大人上任有心欺他的生故意,以此给难看,还是前任大人治下实情并非……” 他故意将声调拖长,言下之意不言自明,刘员外一愣,赶紧道:“我方才情切,以致失言,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朱炎并不想揪住他话中语病不放,遂问道:“本官听说贵府李管家那天回府后便得了重病,说是因被龙虎山天师宫的仙师种下咒符,不知是否属实?” “老公祖千万不要听那些刁民乱讲,天师宫的道长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李管家和四个家丁实在是突发重病,请大夫一看便知。” “嗯,员外的话本官是相信的,看来李管家的身上总也脱不了干系,本官断不会饶了他,就算他重病,也要让他知道天师宫道长的钱是不能随便昧的。”朱炎语气加重说出这番话,转而和气地道:“至于王老七那边,员外有何打算?” “唉,其实那点钱算不了什么,还不还不打紧,我知道他家穷苦,真要还钱便要倾家荡产,心中着实不忍,所以在借契里特意声明,可以以其女儿到我府上帮佣,以工代偿,这样王家不用还钱,我还要发月钱给她,实是一番好意。” “员外的意思,本官知道了,时候不早,员外病体要紧,不宜过度劳累,请到外间公廨休息一下,等会儿公堂上再请台驾过堂。” 等他走开,朱炎拿案子和钱文功商量一阵,顺带又问了些阴、欧所告发的县牢弊案的进展情况,这才传令升堂。 上了堂,原、被告上来,朱炎先很客气地令人拿座给刘员外坐下,再发签将一干人证传上来。 他一拍堂木道:“阮青云,本官看你像个读书人,想必知道做假证的利害吧?” 阮青云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地道:“回大老爷,草民知道,草民所说句句是实,绝无半点虚言不实之词。” 接着将当天的情形仔细讲了一遍,他口齿清楚、条理分明,不由人不信。 “既如此,刘员外,你可曾收到李管家交还的款项?” “大人,实在没有收到,否则我定将借契交与李管家了。” 朱炎一拍惊堂木喝道:“李管家,你可曾收了钱?” 那躺在担架上全身浮肿、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李管家,突然醒来哆嗦着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收……收……了……钱……但……”接着又昏迷过去。 刘员外脸上变色,那天李管家回来将钱交给他,并说了被下咒的事,还和同行的四人一起跪下哀求他归还借据。 他当时将李管家好一顿臭骂,非但没有将借契交还给他,反而令人将他们几个都绑起来扔进柴房,结果当晚李管家等五人果真就一病不起,眼看就不行了。 刘员外敢昧下银子,继续向王家逼债,所恃者一是那三个道士已经走了,二是李管家等五个人病得神志迷糊,根本说不出话,三是欺新来的县官太年轻不谙刑名之事。 哪知道几番交锋下来,竟然没占到便宜,反而李管家在大堂上开口讲出清晰的话语,他的心不由得提起来。 朱炎又依次问了四个家丁,他们都跟李管家一样只能说出几个字,证明当时确实收到了天师宫道士代付的钱款,随后他们五人重又陷入昏迷中。 刘员外暂时暗暗松了口气,可心里并不踏实,肚子里暗暗盘算起来。 朱炎一拍惊堂木道:“这样看来便是李管家私吞了钱款,似此等背主偷盗的不忠不义之徒,断断乎不能轻饶,将李管家收监,待其病稍好,再画押定罪。” “王老七虽然将钱交给李管家,但一借一还自有规矩,没有拿回借契亦属不该,判王老七仍须归还欠款,李管家画押后,将昧下的钱归还王老七,你们可服?” 对县官大老爷的判决,荒原村这边心里不服,不过好在他们现在也有能力拿钱还给刘员外,所以不敢反驳,于是文吏具结了文书,由双方签押完毕。 刘员外不甘心地道:“虽然有李管家昧钱在先,王老七到底仍误了还钱日期,按照契约约定还债之法,须由我决定,我家中缺人,仍想收王梅儿为佣,请老公祖明断。” 王老七一听,马上哭着喊着告起饶来,阮青云亦是据理力争,公堂上热闹起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参研·正玄经·神人\一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3-12-28 朱炎狠狠地一拍惊堂木,将双方争论打断,他沉着脸对王老七等人道:“放肆,公堂之上岂是你们喧哗的地方?本官自有处断。” 接着和颜悦色对刘员外说:“本官想向员外讨个人情,本官赴任时走得急,来不及带下人,内人身边无人伺候,便请员外将王梅儿让与内人为婢,银钱方面由本官补偿于你,员外意下如何?” 刘员外不好当众驳了朱炎的面子,只得应道:“既然官眷需要,我自当割爱,银钱方面只收回本金就行了。” “那可不行,本官纵一毫亦不乱取,要算利息,而且要算到今天。”朱炎态度十分坚决,又向王老七道:“你家女儿到内衙为婢,本官月钱按两钱银子算,一半算还债,另一半你可按月来衙门帐房支取。” 王老七只得答应下来,女儿为县官家的奴婢,总要好过被刘员外这老色鬼糟蹋,而且每月一钱银子的月钱,堪称大数目,这笔收入足够全家开销用度。 刘员外闹出这么大的阵势,最后仍没有达到目的,心里很不甘,不过想到借出的钱连本带利收回双份,并且卖了个人情给新任的知县,还是赚了。 于是朱炎、刘员外、王老七当堂办理交割文契,约定王家五日内梅儿送来,朱炎上任后审的第一桩案子就算审结了。 退回内衙,朱炎请来钱文功,将案子经过详细讲给他听,然后将李管家交给他仔细审问。 到了夜里,朱炎和丁柔云重进玉灵儿芥子须弥宝盒里,丁柔云已经将全部的修炼经书找出来。 两人一同参研了许久,结果发现根据这些经书的修炼方法,走的全部是由玄入道的路子。 按照“洞天太清册”的标准,有的甚至不如他们自编的“神虚诀”扎实,不过这些经书的炼功思路和方法,还有记载的许多法术,给他们很大的启发,如果好好总结分析,可以作为改进天青诀之用,使其功法更完善,功底更强,进阶更快。 除此之外,一本叫做《正玄经络辩注》的修道经书引起他们的注意。 这本经书专门论述天下修道与武学的经络情况,对由武入道进行了非常深入的研究,并有十二篇以武学经络炼气的练功心法,比玄英剑上的心法要好很多。 朱炎想到欧元阳和阴苍升本身就与仙道邪派有仇怨,现在跟了他之后,也算半只脚踏入了仙道界,必须帮助他们具备基本的自保能力。 他将想法和丁柔云一说,她亦十分赞同,两人当晚重点对《正玄经络辩注》进行参研。 自后连续三天,朱炎除了处理公务外,就同丁柔云一同在房里共同研究这两件事,终于将天青诀修改得更加完善。 针对阴、欧的修炼问题,两人编写出《正玄经》,可助阴、欧两人,极大地强化经络,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功力。 以凡间的功力具备类似于炼气后,形成的初步筑基体质,经过这样的改造,朱炎认为两人只要握有为他们特制的兵器,应当可以抵挡住功力较低的仙剑攻击。 第二天一大早,朱炎到阴、欧两人的住处,将《正玄经》的事对他们两人说明,并特别强调他们修炼之后,功力固然可以大增,但是有可能被某些仙道中人误会他们并非凡人,从而加重了与剑仙发生冲突的可能性。 欧元阳和阴苍升早已被仙道邪派算计过,正要想法自保甚至报仇,有这样的好事,自然求之不得,尤其是得到朱炎的肯定,由此可筑下道基之后,更加兴奋莫名,赶紧收下《正玄经》。 算一算日子,已经到月底,孙道正独自在囚龙山泰平寨里呆了十几天,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朱炎和丁柔云最近收获不少,自然不会忘了孙道正,况且两人得了《金鼎方》学了不少炼器的知识,很想亲手试试。 正好这天是衙门休息日,也没有什么紧急的事,两人决定到囚龙山走一趟。 朱炎依旧紧锁房门,严令就是天塌下来,也不得进屋打扰,房内设下数种禁制,布置妥当后,两人变化形貌,悄悄出了县衙直奔泰平寨。 两人第一次到泰平寨,当然不能空着手去,出门先到城里的十几家米店,总共买了一千三百石粮食,占全城米店存粮的六成多。 此外还到绸缎庄、药铺、杂货行买了许多东西,买来的东西,两人全部收到宝盒里,反正里面的仓库很多,有的是地方存放,这么多东西放进去,连一间仓库的万分之一也不到。 店里的人只见他们用手一挥,白光闪过,堆积如山的货物就不见了,随后两个买家也不见,不由得连连惊呼神仙下凡,很快全县城都传遍了当日神仙下凡的故事,到晚上,这些故事就被编成唱词在酒家传唱。 赶路的时候,丁柔云坚决不肯自己施术,非要朱炎抱着她飞过去,美其名曰:女儿家不善长途跋涉,夫君应当好好怜惜。朱炎无可奈何,只得依了她。 其实丁柔云在上回破大幻天幻境的时候躲在朱炎怀里,得他仙力感应催化,受益极大,她原来的金丹,已然悉数全部化解成太元元气,开始步入凝炼太元真元金丹的阶段。 这是找借口想再温一遍,只可惜奇迹没有发生奇迹,看来那方法,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成功。 他们变成上回的道士模样先到荒原村,还没进村就被乡亲们围住,众星捧月地迎进去。 大伙儿欢喜得又蹦又跳,不断埋怨他们上次悄悄走了,两人含笑好言安慰了一番。 张王氏取出草鞋、草袋、草筐等物跑过来道:“两位小神仙,上回给了钱买我们的东西,走的时候忘了拿货,害得我一直心神不宁。” 丁柔云接过来,笑道:“我们有事走得急,这点小东西拿不拿其实也不打紧,我们这趟回来是想看看,上回驱鬼以后有没有再闹鬼。” 众人没口地说:“没了没了,干干净净、平平安安。” 阮青云听到信,从上面奔下来,挤进来抓住朱炎的手道:“你们要是早回来几日就好了,刘家昧下你们替王叔还的钱,还将他告到县衙。” 朱炎笑道:“我们来的时候经过县城,已经听说了,梅儿到官绅家为婢,虽然身份低了点,可也有好吃好穿,比山村清苦的生活要好很多,知县给的月钱除一半抵债外,另一半可以支取,钱虽然不多,足够她家生活,最重要的是刘家的算计最终没有得惩。” 丁柔云也道:“刘家敢昧我们的钱,必定没有好下场,你们尽管放心,不久以后就能看到他的报应。” 阮青云仍旧不放心:“话虽如此,却不知道知县家眷为人怎样,梅儿进去之后会不会吃苦呀。” 丁柔云道:“我们与知县朱炎有过一面之缘,他的家眷我们也知道,梅儿给她夫人做婢女,是不会受苦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看见阮青云仍旧担忧,朱炎道:“我正有件事要和你说,你是读书人出身,不晓农事,不懂经营,家里的老母又一直沉疴缠身,在这山村里呆下去对你无益。” “一浪费了腹中诗书,二为你母亲延医治病很不方便,三是长期下去,你仅剩的这点家当,迟早要典当尽,我劝你还是赶紧谋条出路才好。” 阮青云苦着脸道:“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罪人家属,又身无一技之长,县里无人愿收留,母病在床,为子者更不敢远游。” “呵呵,没关系,知县夫人是湖广按察司佥事丁公的女公子,幼时重病曾得到我们的师父医治,故此我们和她有些交情,我听说朱知县新来乍到,正缺人手帮忙,我们替你写一封推荐信,保举你做他的长随,你将这里的产业托付乡亲打理,自己搬回城里信,在县衙里做事,亦有机会能遇见梅儿,你意下如何?” 第二百二十二章 改编·小术·计划\二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阮青云听他提到梅儿,不觉脸儿一红,心思也活了:做知县的长随身份虽然低了点,但有了可靠的收入,也不辜负所学,住回城里给母亲延医治病方便许多,最重要的是可借接触公事的机会,为父亲平反昭雪,想到种种好处,他便答应下来。 朱炎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信递给他,对围在一起的乡亲高声道:“我们这次回来,以后就不一定再来了,临别之际,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乡亲,刚才在县城里买了一百石粮食,大伙儿拿去分了吧。” 一百石粮食,足够全村老幼吃上五个月,村民们发出一声欢呼,赶紧回家取储米的用具。 朱炎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放到地上,对阮青云和仍陪着他们的几个村中老人说:“这个布袋我们用法术加持过,里面正好装有一百石粮食,麻烦你们平均分配,要记住法术只能持续两个时辰,不然过了时辰变回普通布袋,粮食散落到地上,可就浪费了,我们还有急事要先走一步,有缘再相见吧。” 说完拉着丁柔云腾空而去,往西飞过五十多里,太平山寨远远在望,他们在寨门前降下来,对目瞪口呆的十个守卫说道:“快去禀报你们的寨主,就说朱宏图来了,要他马上出来迎接。” 十个守卫一齐发出一声惊呼,转身没命地逃进门去,立即将寨门紧闭,紧接着响起了示警的金锣鸣声。 山寨里传出一片闹哄哄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嘈杂声渐渐平息,代之而起的是有人发出各种号令,整顿青壮准备迎敌。 又过了一会儿,寨门打开,孙道正站在门口,他一看见他们,立即高兴得蹦起三丈高,连滚带爬地冲到面前翻身拜倒:“老奴参见老爷、夫人,总算把你们盼来了。” 接着他的身边白影一闪,神琥所化的虎斑白猫趴在他们脚连连叩首。 朱炎将孙道正扶起来,顺手在神琥头背之上摸了摸,以示关心。 丁柔云笑道:“好个老孙头,跟个孩子一样,亏你已是一寨之主,也不怕失了身份。” 孙道正陪笑着轻声说:“老爷、夫人是不知道,老奴离开主人身旁,好像鱼儿离开水,我在这里度日如年,连活下去的力气也没有了啊。” 丁柔云骂道:“呸,一派胡言,你是生怕太虚观的妖道杀过来,那就连小命也没有了吧?” 孙道正嘿笑两声,恭恭敬敬地将两人迎进寨里,在议事堂大门前站住,指着朱炎和丁柔云向早已聚集在大坪里的全体寨民大声说:“这是本寨主的主人,是从九天下凡的天仙,法力无边,你们快来拜见。” 寨里的人听他一说,虽然看着朱炎和丁柔云的模样十分年轻,心里很怀疑,不过既然神仙寨主已经发了话,他们马上齐刷刷地拜下叩头。 朱炎连忙道:“大家不必拘礼,快快请起。” 双手虚抬,满坪的人都被一股柔和的大力扶起来,大家这才有几分相信孙道正的话。 丁柔云笑嘻嘻地说:“既然受了大家一拜,总要拿些见面礼给大家。” 她掏出一个纸做的粮仓,一个纸做的货架,一个纸做的药柜和一个纸做的工具架,往大坪里一扔。 这三件东西见风就长,落到地面的时候变得十分巨大,而且摸上去全然不是纸做的。 这便是他们刚刚从宝盒书库内修炼经书上新学到的法术,这类小法术在“洞天太清册”里没有,但很实用又容易上手,两人应急学了不少。 朱炎再将手一挥,一道白花花大米形成的瀑布,从天而降哗哗地落进粮仓里,货架上一格一格地出现布匹、绢帛、衣服、鞋帽等物,药柜一个个打开露出里面满的成药,工具架上也出现了各式农具、猎具。 寨里的人们被这奇异的景像惊呆,半天后,才突然爆发出震天响的欢呼。 这样大的场面,莫说阖寨的凡人没见过,就是孙道正也没见,他赶紧发出一连串命令,让人将粮食、布匹、药材、工具全部入库收好。 孙道正将朱炎和丁柔云让进大堂,叫进来山寨内的各级头领一一引见,将寨里的情况详细地向两人禀报。 山寨经过他十多天的整顿,比以前大大变了样,原先山寨里收的粮食、猎的猎物统统由寨主和头领主持均分。 所以每一个人,包括妇女和儿童、老人,都要参加劳动,出公务的人可以分得稍多一点,各级部落的组织机构十分松散,遇到意外情况发生的时候,往往先自己乱了阵脚。 孙道正当了寨主后,利用个人的巨大威信,进行了一部分改革,首先废除全员参加劳动的规矩,将妇孺青壮分开,青壮男女负责劳动生产。 将领地内的田地按家庭为单位分到户,收获的粮食除了三成交山寨用于公共用度外,其余归自己,打猎亦是如此。 所有的老弱者甄别之后,从事各种寨务公务,所有的小孩,不论男女都要进义塾念书,并且编入童子军,上午念书,下午接受各式训练。 将原来的部全部打散重编,分成五伍,军下设百人长十人长,平常组织属众进行劳动生产和军事训练,发生变故的时候组织属众应变。 听完他的汇报,朱炎还算满意,跟各伍的头领亲切交谈,详细询问寨务情况,了解他们的生活状况,将山寨面临的困难都一一记在心头。 中午,孙道正在寨内大坪里大摆酒宴,所有人都参加。 孙道正领着朱炎夫妇二人到每一桌敬酒,与所有人一一见面。 大家亲眼看见了两人的神通,对他们敬畏万分,有这样神通广大的神仙罩着,自觉腰板也特别挺拔一些,仿佛幸福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临。 朱炎和丁柔云敬完酒,稍稍吃了一点东西,就被孙道正拉进后堂。 孙道正关上门,回过身,眼睛里早已经放出金灿灿的亮光,他一把抓住朱炎的胳膊嚷嚷道:“老爷,好东西不能少我一份。” 朱炎露出了商人的标准微笑:“嘿嘿嘿,准备倒是准备了一份,不过也要看你有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呀。” “老爷,我已经想好了怎样好好利用这一寨的资源。”孙道正自然知道朱炎指的是什么。 他已经考虑了不短的时间,立即娓娓道来:“这个山寨地处偏僻,地瘠人贫,所以它最大的财富不在这里面的财产,而在这里的人。” “我统计过,全寨都是已经无籍的流民,分别来自全国各地,青壮男女占六成,五十岁以上老人占两成,十六岁以下孩童占三成,若让他们在本地重归户籍,这样做寨众们并不太乐意,对老爷来说顶多算一份政绩,用处不大。” 朱炎点了点头:“不错,最重要的是他们原是苦于赋税徭役,才不服王化,避居深山老林里,要让他们走回头路,并不见得是件好事。” “所以老奴另有计划,自跟随老爷以来,我发现仙道邪派与凡人相互勾结的现像,越来越多,紫竹谷、太虚观莫不如此。”孙道正道: “老奴总预感仙道界有大事正在发生,可惜法力低微找不着头绪,邪道这么大的动作,仙道正派似乎还没有留意到有何不妥,这就很不寻常了。” “我认为这其中的关键之处,在于正道始终谨遵不干预凡间事务的原则,对有凡人参与的事情并不太在意所致。” 丁柔云点头道:“不错,我在蜀山蜀山的时候,天天忙于修炼,哪有闲功夫管凡事的事,倒是下山回家居住后,渐渐知道许多邪道中人与凡人勾结的事实。” “我觉得,邪道如果有阴谋,不论他们做得如何隐密,总有蛛丝马迹暴露出来,尤其当他们与凡人勾结的时候,很多线索就很难藏得住了,我们可能从这些线索入手,循迹而上,直到发现端倪,所以我们要多多搜集各种消息,集中汇合对比,抽丝剥茧,相信总能找到一些线索。” “嗯,有点意思,直说你的想法吧。” 第二百四十章 仙器·千里·传音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倒不至于,虬首仙输在它只是一个灵体,估计阴鬼教当日拿来的盒子里有专门克制虬首仙的秘器吧。”朱炎怕她担心,换了个话题道: “柔柔,这件事给我们提了个醒,我们之间必须有隐秘的仙器能随时保持联系,一旦出现意外,可立即互相驰援。” “要是千里传音器做出来,这样的事就不会发生,妖狐想要抢剑后安然脱身绝对不可能。” “嗯,别让我再看见那妖狐,否则定叫它死无葬身之地。”丁柔云和神琥同时恨恨地说道。 妖狐灵儿的事只能暂时先摆在一边,朱炎先彻底检查过一遍仙府,再没有别的东西失踪,鼎里的仙器半途失去鼎火粹炼,基本上全部报废,所有的东西需要重新制作。 朱炎还在洞口发现灵儿所设的一个陷阱,孙思正被困在里面多时,好在没有受伤,看来妖狐行事并不想伤害人命。 孙思正脱困后,知道洞中的变故,也是气得乱蹦,发誓要抓住妖狐碎尸万段。 这场意外促使朱炎下决心加快“元府玉璧”压阵仙器的炼制进程。 这些天他沉心精研“洞天太清经”秘篇,对原先的炼器方法从思路、技法、工艺等几个方面都有了新的思路,这趟重炼二十七件仙器的时候全部都用了上去。 新的炼器方法充分利用太元元火神奇的性质,再利用“洞天太清经”秘篇里记载的几种独特方法,可以使炼器时间缩短一半,仙器的威力比设计的增加两成。 好在报废的胚料可以重新利用,这省却朱炎许多精力,他只花了两个时辰,就将重新制好的仙器成坯,放进焰雀鼎内进行最后一步粹炼。 这批仙器出鼎需要至少三天的时间,有过此次的惨痛教训,朱炎决定亲自守鼎至最后,顺便也要好好利用这几天的时间,研究“洞天太清经”炼器篇,或从玉盒书库从中寻找灵感,好早一点制出千里传音器。 不过,他又对县衙的公务放不下心,尤其滕洵在具结交盘文书和对刘员外动大刑两事上的表现,令他有点不放心。 尤其是归案的进展牵涉很大,他很不放心,于是和丁柔云约定每天由她用瞬移阵往返两地传递消息。 一切安排妥当,朱炎退到仙府书房,在此开始研究。 经过这些天的思考,他觉得首先要找到千里传音器,或者叫做千里传讯器,制作的原理。 所谓本清末明,以前他一直在细枝末节上动脑筋,没有确定方向自然无法得进展,研读“洞天太清经”后,方自省到前面的失误,想通这个关节,当即将研究重点就放在寻找制做原理上。 他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在玉盒书库里查找资料,终于在一本某位前辈留下的笔记里找到灵感。 笔记中记载了一次奇妙的经历,那个前辈因为某次奇遇,元神被分成两半,同时出现在两个相隔千里的地方。 时间十分短暂,他发现在这一过程中两部分元神能够互相同步地传递各自己五官感受到的一切。 “元神感应,同一个人的元神是可以互相感应的,原来就这么简单。”朱炎合上笔记,欣喜地自言自语道: “凡间仙道界只能做到让元神伴随着神识或灵识扩张到一定范围,却没有办法做到元神分离而不损害自身。” “但在洞天太清经里,要办到这事并不困难,只要分出去的元神低于千分之一,基本不会对受术者产生伤害。” “分出去的元神与本体之间的联系便是同步感应的,千里传讯器需要的就是同步感应,下一步要解决的就是元神载体和感应距离的问题了。” 他苦思许久,想通其中环节,恰好丁柔云回转县衙一趟后再来仙府,听到他琢磨出来的原理后,她喜道:“相公想的办法不错,这样的东西隐秘性极强,不过遇到元婴期以上的高手,元婴是能够感应到元神波动的。” “这却无妨,我已经想过了,洞天太清经里有一种叫做应化雷火的仙术,是将仙力凝成一团,在其中种下雷火咒,便能自动寻找敌人进行攻击。” “将仙力凝成团的方法是以炼神篇修炼口诀为原理,这样凝出来的仙力团便有了灵性,能与神识相感应,并有主动攻击的意识。” “如果我再进一步用炼神法诀对他进行粹炼,可以将它炼成类似于元神分体的灵体,它也能互相之间感应。” “再以它为本体,我有奇术可以从中分出去无数分身,只要在分灵时稍稍控制口诀,更可使各分身之间不能直接互相感应,而必须通过母体中转,相信凡间能截获此种仙力的波动的人微乎其微。” “这就类似于禁咒术中仙基应化咒的原理了。” “不错,呵呵,原来这个原理早就被应用到实际中去了,我以前一叶障目才视而不见的呀,对了,你回县衙有什么消息没有?” “没有什么大事,仍在等钱夫子那边传回来消息,滕公附身人偶变化成你的模样到签押房处理公务,有几个四下打听案情进展的吏役被阴叔发现,已经暗中布置控制起来,另有不少士绅登门为刘员外说项,滕公正在和他们周旋。”丁柔云的兴趣放在炼器上,兴冲冲地道: “有滕公坐镇你须放心些才是,不说这些,我们一块儿研究看怎么做千里传讯器吧。” 有丁柔云的加入,研制的速度有所加快。 根据已经确定的原理,朱炎和丁柔云分头从洞天太清经,和宝盒书库里寻找相应的制作方法,又花去半天的功夫,两人大致将千里传讯器的制作方法确定下来。 首先,朱炎以“洞天太清经”里的仙术分离出本命的极少量元神,分别封入一主一次两件器物中,借鉴金鼎真人的玉灵儿芥子须弥宝盒的某此制作方法。 在主器里面创出多个独立空间,供太元灵体和众多使用者的元神分体居住,子器里只需要两个空间就足够,分别居住元神分体和灵体的分体。 第二步,以仙术禁制主子器物本身,防止元神和灵体的灵力外溢,特别是要使子器物看上去跟普通物品没有区别,从而达到掩人耳目的目的。 第三步,佩戴者要用特殊的咒语,激发子器物里的元神分体,本命元神与它分体产生感应联系,再由元神分体与太元灵体联系,通过太元灵体传递的讯息到主器里,再传给执器人元神的另一个分体。 第四步,在主器内设置一个特殊的阵法,将元神接将收到的讯息投射出去,或者形诸文字,或者贮成图像,这个过程并不太复杂,传输速度几乎是同步的,而且保密性也很强。 不过想要成功还有不少难关要攻克,第一,使用子器的人要有深湛内功才能启动口诀。 第二,如何保障元神在器内修炼时能得到足够的天地元气支持。 第三,使用的器物的材质以及如何保证器具之间远距离信息传送的安全。 对这三个问题,两人想了花了一天才初步解决。 首先,有资格使用这种通讯仙器的人必须是泰平门内绝对信得过的人,这些人经过特训后,功力深湛不成问题。 每个地方只安排两到三名这样的亲信,既保证所传递的信息能互相印证,相互补充,又能保证他们之间互相监督。 第二个问题,实则金鼎真人在他的玉灵儿芥子须弥宝盒的制作方法里已经给出了方法,只需要再稍加改进就行。 第三个问题,关于使用的器物,两人一至认为玉石是一种最理想的载体。 第二百四十一章 调笑·伊人·来见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玉的质地坚硬,能与天地元气相交通,故能引种仙阵于其间,而且是天生安魂定魄的宝器用物,用来炼器也很方便。 远距离讯息传递问题只能通过加强太元感应灵体的灵力解决,所以灵力的强弱决定了传输距离的远近。 讯息的安全通过对元神分体和太元灵体分体之间实施连锁互认的禁制,互相只认对方为唯一,以保证信息传递至目的地时的唯一性。 万一持器人本命元神消失,或别的元神探进来的时候,灵体便会向母体发出信号,引发整个子器爆炸。 朱炎和丁柔云完全沉浸在通讯仙器的研制当中,仙府里的材料不欠缺,边动手试制,边试验边作改进,经历过数十次失败,先后攻克材料和符咒篆诀关。 临近成功的时候,丁柔云认为传递的讯息应当使用秘语,朱炎深以为然,而且进一步认为秘语从传送端就应当开始使用。 于是,他在玉器里加入了一个自动转化语言的符篆阵作为过滤,使得不同的玉器使用不同的秘语,如此讯息更加安全,就算万一传错目的地仍然不至于泄秘。 第三天正午,第一炉压阵仙器成功出炉,朱炎将他们安置进仙府的大阵中,启动开仙府的部分防护禁制,尽管仍旧极不完整,却再也不是别人轻易想来就来想走便可走的了。 接下来,他没有急于炼第二批仙阵用器,转而全力按照这两天的设计,用炼制通讯仙器的主器。 炼制主器花费掉他们不少工夫,因为它是所有子器的中枢,安放在里面的太元感应灵体炼制起来很不容易。 这东西完全没有前鉴可以作参考,须摸着石头过河,经历失败,反复在所难免。 为了赶时间,朱炎对其中的部分工序改用太元元火作为鼎火,结果他发现这样炼制出来的主器,里面的芥子须弥空间天地元气性质和金鼎真人的不一样,显得更淳正更有活力,简单地说,似乎更适合生命体存在。 对于这个意外收获,他没怎么在意,县衙的公事还有一大堆,他时间紧迫,来不及细细钻研其中的用处。 又花费掉两天时间,两人成功地制作出第一批通讯仙器。 通讯仙器的主器被做成一座紫玉太上老君出关像,六个子器都做成小玉坠,佩戴玉坠在胸前。 从外面看上去毫不起眼,拿到手里也看不出特殊的地方,易于掩人耳目。 朱炎和丁柔云将这套通讯仙器系统命名为通灵玉坠。 东西做出来首先需实验效果。 孙思正心不甘情不愿地做了第一个实验品,抽取他元神的时候,他一阵鬼叫,比杀猪更热闹,神琥在旁狠狠地鄙夷一番。 实验的效果特别好,他在山寨里发出讯息,所言所见都能清晰地传回来。 丁柔云兴奋地做出自己的子器,瞬移回县衙,发出讯息后很清楚地传到仙府。 他们一口气连做了十余项测试,无不成功,由此夫妻两人研究出来的通灵玉坠千里传音系统,基本可以确定炼制成功。 由于在仙府已经呆了五六天时间,朱炎放不下县衙的公事,决定立即动手将第二批压阵仙器制作出来,完了后赶回县衙,剩下一项通灵玉坠的最大传输范围改天再试。 两人带着成功的喜悦回到县衙,一出阵就看见滕洵和丁柔云的傀儡愁眉苦脸地坐在内室房间里。 看见他们出现,滕洵赶紧上前道:“你们终于回来啦,再不回来我就被人打得魂飞魄散了。” 丁柔云喜道:“是师姐来了。” 房中两个人影一闪而现,朱炎和丁柔云同时发出惊呼声,丁柔云惊呼的是她师姐顾月英,朱炎惊呼是他好久没见面的义兄萧远山。 “兄长,可想死我了。”朱炎一把拉住萧远山,脸上洋溢着兴奋之情。 “二弟,我也想你呀,咱们兄弟一晃好几年没见了,没想到二弟你的际遇那么好,真应了那句古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丁柔云抱着顾月英的手臂道:“师姐,你怎么才来呀,有个坏蛋天天想你哪。” 顾月英脸儿大红,啐道:“妹妹休要胡说八道,亏得我千里迢迢地来看你,却不知道你们俩跑到哪里风……疯去了,怎么这两天都没看见你们?” 她本来想说“风流快活”,发觉不妥,马上改口。 朱炎和丁柔云相约不将道缘仙府的秘密泄露出去,所以她只说:“我们得到了一些水金石,一块儿到深山里炼仙剑,师姐,师父和掌门师伯那里有何指示?” 顾月英含笑不语,看了滕洵一眼,向朱炎道:“妹夫,你怎么找到这位鬼仙前辈扮作你的模样,害得我们误会了他,险些害了他的性命。” 滕洵道:“就是,他们半夜里进来就向我下手,手上的仙器厉害,若单论功力,他们未必是我的对手。” “我怎么跟他们解释,他们也不相信,只给我三天期限,如果你们没有出现或者我不说出你们的下落,就要灭掉我。” “师姐,兄长,你们误会了。”朱炎赶忙将滕洵的来历,和自己脱身炼器的事向他们解释过。 顾月英满脸歉然,手一招,将一张珍珠汗衫从滕洵身上召回,和萧远山一起向滕洵赔礼道歉。 滕洵只受下半礼,道:“这也不能全怪你们,都是他们小夫妻行事太隐密,要是告诉我行踪去向,事忙情由,我大可解释得清楚,也不用受此法宝几天禁制之苦呀。” 接着将手伸向朱炎道:“赔我一颗阴厣珠,我们就算两清。” 朱炎忙从百宝囊里取出两颗阴厣珠交到他手上:“让前滕公受苦,深感不安,两颗阴厣珠聊为补偿。” “呵呵呵,老夫就是看重你谦恭有礼,尊老爱幼的优点,我说了只要一颗,剩下的你拿回去,我还有事要告诉你,说完了走人,腾出时间给你们这些年轻人说话。” 滕洵只收下一颗,然后正色道:“钱文功已经送信回来了,这趟不太顺利,案卷交到提刑按察司后,没有动静,又听说案子被转到了布政使司,审结情况可能已经泄露出去,钱夫子说县衙这里也没有必要再保密,所以我上午下令将案情审结情况公布出去了。 钱文功还说,他从几个相熟的人那里得到消息,两司衙门的长官对这案子很重视,但重视的意思是此亦可彼亦可,可以说因为重视会给刘员外定重罪,也可以说因为重视所以需要重审。 本县十几个士绅已经暗底下串联,要将联名的状纸投到了府衙和布政使司和提刑按察司,对你颇为不满。 不过省、府衙门暂时还没有接他们的讼状,那些人私底下活动得比较厉害,钱文功劝你也要拿钱到省、府活动,免得发生变故,没将刘员外正法反自己被扳倒。 还有就是邓天成派人送来礼物,说是答谢你为他助阵驱妖,好了,其他的事也没什么要紧的,老夫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送走滕洵,朱炎与顾月英见礼时,不敢正眼看她,怕被丁柔云注意到,其实心里想多看几眼,因此话音显得有点不自然。 萧远山也一样,和丁柔云见礼时,不敢直视,躲躲闪闲,见过礼后,总有意无意地瞟她几眼。 顾月英怕师妹多心,丁柔云则怕朱炎对师姐过于殷勤,四个人各有心事。 朱炎干咳一声:“咳,师姐、兄长前来是不是有好消息送到?” 第二百四十二章 纠缠·蛮女·相随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既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顾月英看着他笑盈盈地道:“我来说好消息,那天我将你的信送回蜀山,掌门师伯和师父、师叔他们都十分重视,特意召集本门八院中执事以上的弟子商议,决定派我和萧师弟前来协助你们,尤其是监视太虚观的几个妖道,一有动静,我们发出信号后,师叔他们最多半天就可过来驰援,你说这是不是好消息?” “太好了,太好了。”朱炎连连道,“我正愁人手不够,两位就来帮忙,真如雪中送炭。” 顾月英俏皮地问他:“是萧师弟来帮你太好了,还是我来帮你太好了?哪一个更好呢?” “啊……”朱炎脸刷地一下红了,道:“都太好了,都一样。” 丁柔云晒道:“哼,言不由衷。” 朱炎被丁柔云说得面色更红,赶紧岔开话题问萧远山:“兄长,你才入道修炼不久,此番重履尘世间,凡间的事干预多了会增加劫业,于修行大不利呀。” 萧远山毫不在意地道:“出世就是入世,入世亦是出世,师父说如今邪道与江湖宵小,朝廷官员私相勾结,已经引动天下夙缘,人间自此须多事非,为了人间太平,愚兄管不得那么多,还记得我当年同你说过的么,吾辈侠义之士,当提三尺青锋,扫尽天下不平事。” 朱炎由衷赞道:“兄长还是那样豪爽,弟不及也。” 丁柔云问顾月英:“师姐,不是还有一件坏事吗?到底是什么呀?” 顾月英嘴朝萧远山一呶:“坏事让萧师弟说吧。” 萧远山沉重地道:“我在游历的半道上,得到本门飞笺,立即直接从邻近两省交界处过来,和顾师姐会合。” “事由乃十天之前,邻近两省与本省交界处接连,发生了地震和山洪,正在收割的农作物几乎全部被毁坏。” “更要命的是地震将交通阻断,山洪引发的泥石流冲毁良田房舍无数,共计十县近七十万人口受灾,由于那里是山区,而且交通又被阻隔,消息恐怕也只刚刚传出来,救灾物资难以及时运进去。” “山区入秋后夜间尤冷,这十天里也不知道有多人被冻死饿死,本来山区的无籍流民就多,只怕他们已经和难民一起往秋垣县涌来。” “啊!”朱炎再一次叫出声,喃喃地道:“已经十天了,只怕饿死冻死不少人了,最要紧的是提供粮食,被服以解难民冻馁之苦,流民入境争食,稍有不慎就会引起民变,如何安顿他们才好呢?” 丁柔云见他着急,劝慰道:“相公别乱了方寸,明天一大早找莫夫子商议吧。” “明天,明天又有不知多少百姓要冻饿而死了。”朱炎坐下来思忖一会儿,下决心道:“不能等明天了,今晚就要开始行动,这件事情尚要请顾师姐和萧兄长帮忙。” “妹夫尽管吩咐好了。”顾月英温柔望着他,语气中满是信任。 “夫人,你领师姐和兄长马上到泰平寨找孙思正,那里还有上千石余粮,留下十天口粮,其余的全部拿去赈灾。” “沿途在主要通道设施粥站,人手从孙思正那里征调,你们还要防止妖魔鬼怪乘乱作祟,我马上到省城和周边府城购粮,如果不够的话我会赶回景云府想办法,争取在三天之内跟你们会合,唉,县衙的事又要麻烦滕公了。” 丁柔云带顾月英、萧远山立即动身去泰平寨,朱炎请出滕洵将事情告诉了他,滕洵也是忧心如焚,满口答应,只催他赶快动身。 秋垣东北距布政司八百五十里,用腾云术也要飞半个时辰。 朱炎匿形悄悄出衙,找个黑夜角落变化模样,正要施展腾云术,灵识察觉到身后有异,他猛一转身单掌劈过去,这一掌积聚了绝大仙力,就是铁做的人也会被击成铁饼。 对方的身手十分了得,在间不容发之际,身影突然间消失,并出现在他的正前方六丈。 “瞬移术!”朱炎惊讶莫明,瞬移术至少要空尘期的高手才能用,小小秋垣县城,怎么钻出来这般厉害的超级高手了? “你要死呀,差点要了人家的命。”声音娇媚无比,人影一晃现出曼妙的身形,转过身,竟是灵儿。 要是换个时间和地点碰见灵儿,朱炎肯定毫不犹豫地动手降妖,但此时,不论时机,还是地点,都不适合。 他强压下怒火冷冷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偷剑的小贼,看来你总是习惯于在黑暗里偷偷摸摸地行事。” “你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灵儿不满地说,挪步走近他身边,一股清幽的奇香,不知不觉间笼罩了他:“你好好的知县老爷不做,不也是晚上一个人偷偷摸摸地跑出来了嘛,而且还变来变去不让人认出你。” 朱炎没功夫同她扯皮,不耐烦地道:“我有正事要办,今天暂且放过你,下次再碰面,定要叫你为偷剑之举付出双倍代价。” “呵呵,错,我不是偷剑,是抢的。”灵儿理直气壮地冲他笑道:“你好厉害呀,上回我闯进你的仙府被阵法所制,幸亏我变作一块温玉,才逃过要命的攻击,今天再进去的时候,差点就没命出来,好在用你的仙剑及时逃出来了。” “怎么没取你性命,真是可惜了。”朱炎冷冷道。 “你这坏蛋,怎么那么想我死,只不过抢了你手下的一把剑罢了,又没伤到你的手下,至于如此嘛。” “我有正事要办,没功夫同你瞎扯,下回见面的时候再理论。”朱炎有些着急了,天色已经不早,路上至少要半个时辰,再不动身天光就要大亮。 “呵,你这么着急呀,办什么正事?我也要去,跟你一块儿去,给你帮忙,算作我为前几天的事向你赔罪好不好?” “胡闹,我办我的事,不用你帮忙。” “嘻嘻嘻,我不管,反正你到哪,我就到哪,除非你杀了我。”灵儿千娇百媚地说出这句话,不经意意一举手一投足,一泓秋水间流露出万千风情。 朱炎没被她的媚态迷住,不过听到她“你到哪,我就到哪”几个字,心里却没由来地跳了起来。 他猛地一惊,暗想:“我这是怎么啦,对这妖孽只该一剑劈死,怎么跟她说了这么多废话。” 灵儿见他不但没有反应,反而神情凝重起来,赶紧收起媚态,认真地对他说道:“我知道你的本事很大,不过不管你做什么事,多一个帮手总好过一个人。” “再说抢你手下仙剑的事,我确实做得不对,可我不也是没办法么,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要对付三个元婴期的剑仙,没有仙剑、仙器护身,我怎么打得过。” “你也不希望我被那三个恶人害死吧,这附近又没有其他懂得炼器的人,所以只好到你的仙府里找找了,你那剑我非常喜欢,你就送给我吧,我帮你做几件事算做报答你,你看好不好?” “看在你诛杀太虚观妖道的份上,那把剑就算我送给你,我也不要你报答,你快走吧,我真的还有正事要办。” “呵呵,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灵儿大喜过望,不但没走,反而凑到他身边,道:“我说要帮你就要帮你,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我要白拿你的好处呢?” 朱炎见时间不早,再不动身就要迟了,懒得跟她啰嗦,跺脚道:“你要是坏了我的事,我绝不轻饶你。” 第二百四十三章 伏念·狐妖·报恩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说完施展腾云术往东北飞去,灵儿也跳到半空里,驭剑化成红光紧紧地跟在后面。 腾云术比驭剑飞行要快很多,但灵儿跟随在他后面形成的光迹,在夜空里却分外显眼,朱炎无奈之下,只得让她收起驭剑之术,带她用腾云术赶路。 灵儿兴奋得大喊大叫:“原来你会腾云驾雾呀,那你不是仙界的天仙了吗?不过仙界的天仙怎么跑到凡间来了?仙界是什么样子?人多不多?你有没有熟人?给我介绍几个,免得我上去后被人欺生。” “我不是仙界天仙,你再不闭嘴,我就收了你的剑,把你扔下去。” 灵儿可爱地吐了吐舌头,嘟哝道:“干吗这么凶嘛。” 过了一会儿,又向他说道:“你是个闷葫芦呀,一声不吭岂不太闷了?我最怕闷的,说说话吧,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跟邓老倌作对?” 这个问题的确是朱炎想知道的,不过他强忍着没有表态,仍旧一语不发故作深沉状。 灵儿仿佛没注意到他的细微变化,只自顾自地说道:“我出关出来,一直满天下玩耍,几年前来到囚龙山,混迹于泰平寨。” “寨子里的人都将我视若亲人,我渐渐生出在此地安居下来的念头,也就将那里当成自己的家。” “我还时常一个人跑到城里玩,你们头一次来的那天,我便在城里见过你,后来回寨发现太虚观的臭道士正在寨子里杀人,将寨主和头领们全杀了。” “我并没有去惹这些妖道,可他们居然跑到我家里杀我的亲人,我气得要命,可寨主他们也是命中该有此死劫。” “况且那妖道还是元婴期的高手,手里有一把很厉害的仙剑,我修炼的功法本不善于争斗,没有利器在手就更打不过他,只得恨恨地躲在一旁干着急。” “只怪我太贪玩,又不大懂炼器的本事,所以一直没有乘手的仙剑,那天我藏在山崖下面,等待机会,后来你的那个手下糊里糊涂地跑过来,被妖道发现,遭他驭剑追杀,呵呵,你手下的模样狼狈透顶,想想都好笑啊。” “他们俩的仙剑经过我近旁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你手下的仙剑上的仙力气息跟我的倒有一两分相似,我便动开了心思。” “我的仙基远远高过他,可以不留痕迹的暗暗控制他的仙剑,所以我使出法术,将妖道的剑骗到山崖底下。” “在那个位置上,我可以暂时切断他与仙剑之间的联系,我还悄悄将你手下的仙剑藏到妖道的仙剑剑光底下。”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妖道中计,被我一下子就干掉了,你手下的命可是我救的,要不然安得坐上泰平寨寨主的宝座,他当不上寨主,你也不可能动起利用泰平寨的人手做事的歪脑筋。” 朱炎鼻子里哼了一下,道:“原来那天偷听的果然是你。” “呵呵,我才没有偷听呢,我睡觉的时候就化成一块玉石,是你们闯进来把我吵醒的,我不想听啊,可是声音就往我耳朵里钻,我有什么办法。” “巧言令色。” “嘻嘻,巧言令色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我说的话好听,长得也美?” “……”朱炎绝倒,不过他很快发现,灵儿眼睛里隐藏着的一丝黠色,便冷冷地道:“你何必装傻?还是赶快说说为什么找邓家的麻烦吧。” “呵呵,原来你想听我说话呀。”灵儿兴高采烈地继续讲述:“我找邓老倌的麻烦,是因为有一次我在城里玩的时候,发现他和太虚观的妖道是一伙的。” “太虚观里面还有五个厉害的妖道,而且有仙阵保护,虽说上回被你将仙阵破坏得七七八八的,但是示警的作用仍然保留。” “我也不是很精通阵法之术,每当靠近那里,就被他们发现,所以我转而开始找邓老倌的麻烦,妖道们一定会过来帮他的。” “不错,果然是狐狸,懂得引蛇出洞的道理。” “呵呵,你不会嫌我是异类吧?不会歧视我吧?”灵儿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朱炎不忍太严厉,再说,他确实对异类修真没有多少的歧视,他向来认为天生异物能够踏上修仙之途,已是极其不易。 只要它们不做恶事,就应当以修仙同道同等对待,他道:“天生万物,一视同仁,人有仙缘可修仙道,兽有九窍,亦可修仙道,殊途同归而已。” “呵呵呵,我就知道你对我好,世上能像你这样想的人可不多呀。” “你怎么知道我的仙府里有仙剑?” “那天你们找到那个山洞,我一直在远处看着,不过,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往来于仙府和县衙之间。” “我悄悄潜进去过几次,一次比一次难,你哪来那么多水金石呀?山里面有水金石矿吗?我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怎么没有发现过?” 朱炎露出得意的笑容,却不跟她解释,只道:“要不是我的元府玉璧缺少压阵的仙器,岂容你到里面放肆。” “呵呵呵,谁让你没有安上压阵仙器呢?”灵儿得意地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们在里面炼器,所以天天都盯着。” “有一天突然发生地震,我知道你一定炼出来厉害的仙器,后来看见你的手下孙大寨主拿着一柄很神气的仙剑,从洞口飞出来,我就更加确定不疑。” “我与太虚观的妖道在邓府斗法几次,每次只要他一准备使出仙剑,我就只有逃命的份,我早就想有自己的仙剑和他大斗一场。” “我算了一下,你们四个人有三个曾在洞府进出,只有那头笨老虎没出过洞,所以我估计仙府里面多半还有一把剑是留给它的。” “那天上午我冒险偷偷地摸进去,制住那头笨猫,打开你的宝鼎取走仙剑,喂,你炼的剑真的很厉害呀,我平时要用七成仙力才能引动一个赤天劫雷,用你的剑几乎不花力气,随随便便就可以做到。” “你能发赤金正天雷?你哪里学的这种法术?” “你叫它赤金正天雷呀,我娘亲传给我的道经里,把它叫做赤天劫雷,是非常高深的道术,非常耗费元气的。” “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这是朱炎最关心的问题。 “呵呵,不告诉你,就算你问我,我也不告诉你。”灵儿笑嘻嘻地拒绝他。 “不说就算了,我也不希罕。”朱炎淡淡地道,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灵儿见他果真不问了,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东方发白之前,两人在省城城外落下。 一落到地面,朱炎就对灵儿道:“好了,抢剑的事我不再同你计较,你也不要再跟着我了,你没来过省城吧,那就到里面好好玩耍,休得再来烦我。” 灵儿很认真地道:“不行,你赠我的仙剑太贵重,我一定要报答你才能安心,这是伏念,伏念刹始而生,倏然而发作,你总不至于愿意看到,我突然被伏念心魔劫打到魔道里去吧?” “呃……”朱炎拿他无可奈何,只得先将自己的目的讲出来,然后补充道:“我还要找我的师爷,送些银钱给他上下打点关节,你久在囚龙山上居住,应当对刘员外的种种恶行有所耳闻,这次绝不能放过他。” “你是要做这么大的善事,这是积外功的大好事,呵呵,我可要不客气地凑一份子啦,刘员外的事我没听说过,不过你说他是坏蛋,那他就是坏蛋,要不要我直接到牢里送他下地狱?” 第二百四十四章 治贼·妖人·妙计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不可,他犯了国法,自然要用国法治他,如果被他逃脱了国法的惩治,我辈仙侠中人再以私刑惩罚他,以酬天道也不迟。” 说着话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城门吱呀呀地打开,朱炎等到有菜农往城里送菜的时候,跟在后面进了城,在城里朱炎逢人便打听天景客栈的位置。 灵儿悄悄地问他:“你一大早就找师爷做什么?” “给他送银子,好让他去打点关系呀。” “你就这么去呀?你会法术,见到你的师爷就说‘老爷我给你几千两银子打点关系,快接着!’然后忽喇一下,在你师爷面前变出一大堆银子吗?好吧,就算你的师爷见怪不怪,你总不至于要他背着一大堆银子,往别人官署里跑吧?” “呃……这……”朱炎意识到自己的不妥。 “城里有家恒昌隆钱庄的分号,你要将银钱存在那里换成银票,再给你的师爷送去才行,就是呆会儿买米,用银票也比用现银来得好,我在这里认得几个拉车的力伕,你去准备几口大箱子,将银子放到里面,我们用车将银子拉过去。” “多谢姑娘指点。”朱炎彬彬有礼地向她道谢。 灵儿十分开心地说:“你瞧吧,幸亏我跟来了,不然你要闹出大笑话。” 没过多久朱炎,和变成一个俊俏后生的灵儿,领着十辆驴车驮着十口沉甸甸的大箱子,出现在恒昌隆钱庄分号门口。 门口的伙计一看见他们停下来,赶紧上来问讯:“两位老爷早安,请问您二位是存钱还是取钱?” “存钱,抬进去,要快。”朱炎十分生硬地讲了七个字,扔过出一锭一两的纹银,然后背着手径直往里。 这是灵儿教他的,在钱庄存钱的是主子,店里的伙计是奴才,越是有钱的人就越高傲,钱庄里存取钱的效率就越高,如果谦卑一些的话,就要多耽误一些时间。 在伙计的叫唤下,立即有十几个力夫出来,将十个大箱子搬进店堂。 一名穿锦衣长衫的人迎上前,笑呵呵地问道:“在下是本店马六,请问客人从哪里来?要存多少银子?” 朱炎依旧冷冷地道:“从哪里来不要管,只管收银,我要存纹银二十万两,黄金十万两,你给我按照一半的比例,分别换成一千两和五百两的银票和金票,要快,我还有急事赶着办。” 这可是一笔天大的单子,马六喜出望外,二十万两银子不去说它,那十万两金子就合纹银一百万两,全省和附近几省的银号加在一起,也没这么多现钱呀。 一大早早一点来上班就是好,要是晚来一点点,就不一定轮到他做这笔单,有了这笔单,他今年的业绩绝对排名全银庄第一,高升指日可待。 马六仿佛看见更高的位置,和更多的薪水在向他招手,像面前这般豪阔的客商他见得多,有钱人总是这样看不起人,只要手脚利索办事妥当,也不用太过于奉承,他表现得格外卖力,呼三呟六地将全分号的人都动员起来。 如此大的一单生意,也将本店的掌柜惊动,看见一大早有人来存这么多现钱,自然高兴得合不拢嘴,亲自奉上香茶,陪朱炎和灵儿说话。 钱庄的效率十分高,验色、称重、开票,一个多时辰就全部办稳当,一叠崭新的银票发着油墨的清香交到朱炎的手上。 出了钱庄,两人往人多的地方绕了两绕,确定没有被人追踪,这才找到天景客栈。 钱文功看见他们两人时,显得十分警惕,幸好朱炎早有准备,拿出临行前亲笔写的介绍信,信上有他和钱文功约定的记号。 钱文功高兴地道:“我估摸着信最早昨天到县衙,东翁派人送银子最快也要三四天,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不过我怎么没见过你?” “师老爷,其实也是赶巧,小的本是景云府朱老爷的家丁,奉老爷之令给少爷送银钱,少爷就命我直接过来找师老爷。” “呵呵,真是天助东翁呀,堂翁要你带多少银子过来打点?” “纹银五万两,还有五千两黄金,少爷还吩咐,如果不够的话,再从景云府调银子过来。”朱炎取出二十五张千两银票,五十张五百银票,十张五百两金票递了过去。 “够了够了,好大的手笔呀。”钱文功乐不可支地接过银票,开始写收条。 “师老爷,请问事情办得怎样了?小人回去要是老爷问起也好回话。” “唔,主要是右布政使周大人与刘员外有一点亲戚关系,他故意从中做梗,其他参政参议则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 “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袁大人与周大人有姻亲,面子上不好拂他,该道佥事王大人倒是力主严办。” “我们要打点的是左布政使许大人、参政徐大人和熊大人、参议刑大人以及还有按察使袁大人,王大人是个清廉自律的人,不用刻意打点。” 灵儿插嘴问:“周有康那里是不是受了刘家的好处太多?” 钱文功警惕地问道:“咦?你是什么人,怎么直呼布政使周大人的名讳?” 不等朱炎说话,灵儿抢先道:“我也是景云府来的人,名叫小铃铛,老爷要派我做少爷的长随,我在省城里还认识几个人。” 转过头冲朱炎挤眼道:“这样吧,我留下来和师老爷一块儿打点各路衙门码头,你先回去向少爷覆命,这里的事办完,我会直接返回景云府向老爷禀报的。” “那好吧,我们分头行事。”朱炎的确不能在省城久等,想想刚才灵儿指点自己存银的事,觉得她应当不至于出岔子,再说钱文功身边有仙道中人照看着,安全上更让人放心。 时间紧迫,朱炎从客栈出来后,就直奔城里最大的米行,按照灵儿的指点,找到城里最大的一家米行,同掌柜说要买下所有库存的六成,不论新陈,照单全收。 此时正是新粮入仓的时候,米行还有很多去年的旧米占了地方,有大主顾上门,米行老板自然大喜过望,而且最难得的是,这个大主顾似乎分不大清陈粮与新粮的区别,于是全部按照新粮的价格卖给他。 朱炎没有在这些小问题上过多纠缠,让其占点小便宜是为行事方便。 果然,当天他便借助这家米行老板之手,将城里十大米行的掌柜,全部请到城里最大的醉仙楼用午饭,饭桌上,将他们手里的存粮也按六成比例买了去。 这样算下来,他在省城总共买到六万多石粮食,做成稀粥最多可供五十万人喝上一个月。 吃完饭,他提出要看粮食,于是十家掌柜都亲自陪他来到漕运码头,十几家米行的粮仓全都集中在这里。 朱炎进了粮仓,不再客气,也不顾旁边有许多人,仍按上回在秋垣县城的方法,挥手间将粮食装进玉灵儿芥子须弥宝盒的仓库里面,然后在众人的顶礼膜拜中,腾云飞往下一座城市。 朱炎下午赶到周边的府城,依法炮制,从各城米行粮仓总共买走三万余石粮食,一天之内,筹粮十万石。 他估计,待邻近两省天灾的消息传来的时候,省城和邻近府、州、县的米价虽然会涨一点。 但是只要他将灾民滞留在秋垣县以西,米价便不会涨得太高,而且他买的绝大部分是去年及以前的陈粮,那时新粮入仓,城市无断炊之虞。 灵儿等朱炎走后,向钱文功说道:“师老爷,我们分头行动吧,给我一天的时间,我去将周有康那里的关系疏通,师老爷再给他送银票。” 第二百四十五章 色相·二妖·诱贼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钱文功狐疑地问:“你打算用什么办法?莫非你与周大人有亲戚关系?” 灵儿笑道:“还真被师老爷说中了,算是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吧。” 两人分头出客栈,灵儿转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变化成一个少女的模样,手里提着花篮,一路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地来到城东最大的妓院玉花楼。 玉花楼门口的龟公看见她来了,笑着打招呼:“小铃铛,好久不见你来卖花,到哪儿耍去了?” 灵儿不满地撅着嘴道:“我哪有那么好命到处顽耍,每天要在家里照看花棚,不然哪里有花卖给姐姐们,飞燕姐姐得闲吗?” “呵呵,刚刚送走一个客人,正在收拾,你快去吧。” 灵儿熟门熟路地走进一间房间,玉花楼的头牌姑娘飞燕正在对镜梳妆,灵儿悄悄走到她身后,突然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装作男声说道:“我的心肝,猜猜我是谁?猜对了大爷有赏。” 飞燕笑道:“小铃铛,别淘气了,快松手。” “唉,没劲,为什么每次你都能猜出来是我呢?”灵儿有些丧气地问。 “呵呵,这玉花楼里谁不认识你,从你进门就个个跟你打招呼,一直送你到我门口,我要再猜不出来不就真的笨死啦。”飞燕一边说,一边将玉钗别到发髻上面,然后回过头,露出一张艳丽的俏脸。 灵儿撒着娇地道:“才不是呢,我从刚进门就暗中用法术封住你的房门,不可能有声音传进来。” “你呀,也不想想我做的哪行,有钱的恩客我都要记住他们的姓名气味,那些全都印在我脑子里,你身上的异香,我便隔着十里也能闻出来。” “其实姐姐身上的异香也十分吸引人呀,你不在山中修炼,偏要到这种地方来做甚,莫非是怕这异香,在山里白白浪费了不成?” “妹妹要是告诉我你的本相是什么,我就告诉你我留在这里的原因。” “我的本相么……等你道行足够的时候,自然就看出来了。”灵儿狡黠地道。 “不公平,你老早就知道我的本相是只香獐,可我却不知道你的本相,你年纪这么小,怎么道行这么高深呢?” “修炼的功法不一样呗。”灵儿得意地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混迹风尘处所的目的。” “你修炼的是采炼术,需与男子阴阳交合,这种地方的确是最好的修炼处所,既能得到鼎炉,又不易被仙道发现。” “只不过来这种地方的男人大多元阳已失,你又不肯伤生害命,这般采炼之法效果不大,修炼速度忒慢了点,还不如半夜里去私会那些用功读书的穷书生,你得了元阳,他们得了慰藉,各取所需,实是两便之举嘛。” “呵呵,鬼丫头,这样的馊主意亏你想得出来,不说这个,你今天来找我什么事?又要我陪你玩吗?” “不要老把我当小孩子好不好?真要论起年龄或道行,你可比我小多了。” “谁让你老是要变成这副小孩子模样呢?要不你现出本相来给我瞧瞧。” “嘻嘻,想诓我现本相呀?休想!我今天来是有要事须请你帮忙。” “难得你有事要我帮忙,快说什么事,办得到的办不到的,我都要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呵呵,我可谢过姐姐啦!那个周有康最近还经常来你这里吗?” “他呀?嗯,隔三五天总要来一次,他害怕家里的婆娘,不敢在此过夜,来得早去得也早,赶巧了,他已经发信过来,今天吃晚饭的时候会来相见,你找他想干吗?他可是我的恩客。” 灵儿嘻嘻笑道:“放心啦,我吃素,不会要了他的命,顶多吓唬吓唬他,吓唬完了,还要给他送钱去。” 接着将自己要办的事告诉了飞燕,飞燕笑道:“不行不行,你这样一吓他,我以后就要少个恩客了,除非你给我看你的本相,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甚至帮你另出个好主意。” 灵儿笑道:“看看就吧,不过你可不许爱上我。” 返身将门关好,闩好,一转身,已经变成了那副美艳绝伦、妖媚勾魂的模样,只看得飞燕瞪口呆,呆呆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灵儿收了本相道:“我现了本相,你要答应我吧。” “妹妹美成这个样子,连我看了都怦然心动,这真是你的本相吗?我想看你的真身哩。” “如假包换的本相真身。”灵儿不等她问下去,接着道:“办好这件事可不光是为我,对你更有莫大的好处,我拿你当姐姐,真心对待才照顾你的。”说着凑到她近旁耳语一阵。 “真的吗?”飞燕激动地问。 “错不了,我看得真真切切,问得明明白白,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吧?” “行行行,今天晚上妹妹想干嘛就干嘛,就算吃掉周有康我也不管了。” 灵儿忽然忸怩地道:“瞧你说的这话,真难听,我真的从来没有吃过荤呢。” 周有康四十岁出头,他从二十七岁中进士后,一直仕途顺利,才一十四年,就做到一省布政使的位置上,成为一方大员,这全是因为他娶了一个好老婆。 他的夫人李氏是前礼部尚书,内阁大学士的独生女儿,当年为娶她过门,周有康狠下心,休掉家中糟糠之妻。 他的原配发妻一怒之下,携其幼子投河自尽,他伤心几天之后,义无反顾地将李氏娶进门,有了岳父的照顾,再加上他也会做人,果然春风得意。 不过周李氏性妒,对周有康一直看得极严。 他畏于妻家权势,不敢反抗,直到近几年,由于李氏一直无子嗣,再加上岳父致仕多年,这才冲破重重阻力,娶到一房小妾。 可是让他郁闷无比的是,在李氏干预之下,娶回家的小妾是个再世的无盐,令他干那事的时候,也提不起劲来。 每次需要靠药物,和烈酒的刺激作用,才能勉强行完周公之礼,房中之乐,那里半点也尝不到的。 家里的婆娘不值得留恋,他自然将视线转到外面去,前两年在应酬的时候,遇见了玉花楼的头牌姑娘飞燕。 一时惊为天人,自此每隔几天必定要去一次,飞燕不光人长得极美,房中术更是了得,每回都将他侍侯得飘飘欲仙,直比那神仙都要快活百倍,只有在她那里,他积蓄许久的激情才能迸发出来。 晚膳的时候,周有康发觉飞燕今天同往日有点不一样,往常虽然也是笑脸相迎,凭他多年为官经验,本能地知道那里面的虚情假意,而今天则是完全不同的,扑面而来的清风,熏得他的心情也跟着高兴起来。 他停住杯问道:“飞燕有何喜事,一定要告诉我哟。” “相公好坏,这么快就看出来了,奴家还打算要相公多猜一猜的。” “有什么喜事,快说来听听。” “奴家的表妹今天来看奴家了。” “你的表妹?我记得你说过是孤儿,怎么来了个表妹?不会是骗亲的吧?” “才不是呢,我做这一行,哪里有脸提家里的名字,说孤儿出身,那是这行的规矩,这个表妹小时候跟我特别要好,几年不见已经出落得无比楚楚动人,比奴家要漂亮百倍千倍呢。” 一听说有比飞燕更漂亮的美女,周有康的喉头条件反射似地鼓动几下,吞咽下几口口水,急急地问:“令妹在哪里?何不唤出来一块儿喝酒?” 飞燕噘起朱唇埋怨道:“相公一听见新人就要忘了旧人,怎么这样急色呀。” 第二百四十七章 杀狗·功德·救灾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没有了,狐仙姐姐只说要我送完信就在这里等她,她三天之内就要来接我,”灵儿露出娇羞的表情道:“姐姐说我有慧根,能跟随她学仙得道。” 周有康呐呐地道:“那……恭喜你了。” 眼前的花朵要跟随狐仙学仙求道,自然是采摘不得了,不然狐仙发怒,打上门来,便大糟特糟了。 “灵儿先行告退了。”灵儿见目的达到,立即撤退。 周有康看着她的背影,连声叹道:“唉,可惜,可惜,可惜啊!” 飞燕一歪身倒在周有康的怀里,腻声道:“可惜什么呀,你肯替我表妹做主报仇,今天晚上我要……”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变得香艳无比。 第二天一早,灵儿找到钱文功,得意地道:“幸不辱命,周有康那里我已经说通了,师老爷只管到他府上给他再送些银子,保管核准批文不日下达。” 钱文功半信半疑,下午托关系找到周有康的一个亲信,请他将五千两银票,和书信一同送进去。 过不了半个时辰,那个中间人就出来,喜滋滋地告诉他,周有康已经收下了递进去的东西,放话要他放心回家等待好消息。 果然,第二天核准的批文就发了下来,刘员外被判斩立决,也就是说不必等到明年秋天,回去就可开刀问斩,而且刘家的产业被全部没官,家属流一千里。 钱文功拿到批文,兴冲冲地告诉灵儿好消息,将这次打点的费用列了张清单抄一份,给她带回景云府。 当钱文功快马加鞭回到秋垣县衙时,两司的正式批文也随后到达。 朱炎闻讯,早带领一班亲信在大门迎接钱文功凯旋回来。 一同回到内衙,朱炎高兴地道:“这次能顺利将刘员外明正典刑,老夫子殚精竭虑,居功至伟,晚生万分感激。” “东翁过誉,我这趟到省府办差能圆满成功,东翁及时送来的银钱才是关键,其次便是贵府家人小铃铛,全靠他说动布政使周大人,这件案子才有惊无险地批下来,而且本县申报的是斩监候,所判却是斩立决,连变数都给断掉,实在是意外之喜,论起功劳来,小铃铛可为第一。” 所谓的“斩监候”类似于死刑缓期执行,要等到“秋后处决”,时间一拖久,自然存在许多变数,判个斩立决,人杀掉、家产充公掉,自然绝了后患。 改判为斩立决,这也是周有康暗中泄私忿,将多年来在悍妻处受的憋屈算到刘员外头上。 “他的功劳,晚生已经谢赏过了。”朱炎略略带过,接着略带气愤地道:“刘家的案子只是一个开头,以后本县的土豪劣绅晚生要一个一个地收拾他们。” 钱文功听出话音,道:“东翁,我看你气色不佳,难道又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发生吗?” “哼,说起来晚生就有一肚子的气。”朱炎忿忿地道:“夫子从省城过来,应当已经知道邻近两省与本省交界的十县遭受天灾的消息吧?” “不错,我是回来的路上得到消息的。” “由于两省山区的收获季节稍晚,受灾十县田里的即将收获的粮食都被天灾毁掉,山路被毁,两省的赈灾物资运不进去,十县的五十万灾民正浩浩荡荡往我们秋垣县方向开过来。” 钱文功同样震惊无比,急道:“千万不能让他们入境,不然是天大的麻烦。” “完全不让他们入境也不可能,五十万人太多,沿途哪个州县都没有能力承受下来,算一算两省修复山路送去赈灾粮食,最少要一个多月,到那个时候大雪已经封山,灾民返乡不成,只能在附近暂住。如果强行驱赶,恐要激起民变,已经得到消息说灾民中混进三五股盗匪阴伏为害,情势堪忧矣。” “东翁有何打算?” “幸好已经有人在沿途设粥站施粥,再加上沿线官府赈济,灾民们涌过来的速度减缓,人数也降了一大半,我估计下个月仍将有二十万人涌进县境。” “这么多人要吃要穿,本县民力本来有限,哪里能承受得了,昨天我派人向县里的富户士绅发帖子,想邀请他们共聚一堂,会商捐粮捐钱赈灾之事,结果你猜怎样?” “他们都婉言拒绝了吗?” “正是,除了余震山和另外三两个小户之外,其他的士绅富户统统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前来,让我的募捐大会胎死腹中。” “可恨,可恼。”钱文功分析道:“二十万灾民涌进来,要是有饿殍之情,全是东翁的责任,若有哄抢富户士绅之举,亦是东翁失职,跟他们全无干系。” “哼哼,他们想得到挺美的,我朱炎也不是只软柿子,不是他们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刘员外的事上我已经给他们留足了情面,他们如此不知好歹,也便怨不得我手辣。” 钱文功被朱炎阴沉的表情和语调吓了一跳,心里扑腾地乱跳,暗道:“此子向来温文尔雅,此番只怕是真急了。” “夫子,我已经请莫夫子和阮青云开始清点官仓并清点余粮,募捐衣物,让袁班头组织衙役训练以备辑盗,夫子你要代拟一份禀贴,请求省府准许本县从官仓中出粮赈济,并从省府请拨越冬衣被等物。” 钱文功吓了一跳:“东翁难道想收容这二十万灾民?” “不错,我的意思是将灾民全部挡在本县境内,以免他们流进省、府、邻县烦扰乡亲。” 钱文功见他心意已决,情知不可劝动,心里一边盘算如何留滞二十万灾民不致生祸。 一边道:“东翁,你命人送来的十万两银票,我为归案只花了总共两万两,另外又打点了一万两为东翁的前程做些铺垫,还剩七万两,可以立即组织人在本县及邻县购买所需物资,然后开征杂税将银钱收回来就行。” “夫子所言,正合我之意,不过夫子的工作重心还不在这件事上面。” “还有什么事?”钱文功讶道。 “我已经派人悄悄地搜集本县土豪劣绅历年所做违法勾当的证据,快有斩获,届时夫子要替我把关,好好整整这些天良泯灭之徒。” 朱炎回到内室,将滕洵请过来,十分抱歉地:“滕公,又要麻烦你帮晚生撑着门面,晚生还要赶紧到钟祥、竟陵去一趟,到那里购回棉布。” “灾民太多,几个粥场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再过几天便陆续会有灾民入境,估计一个月后涌入的灾民会达二十万众,前几趟买来的粮食虽然差不多能熬到明年春天,可过冬的衣被却是奇缺呀。” 滕洵慈祥地看着他道:“你这些天从东到西往返不下十趟,来来回回飞了上万里路,最远到达南昌府,先后采购粮食二十三万石,布帛四万多匹,另有药材无数,你的夫人和他的师姐、师弟都还在半途上赈灾救济,比起你们来,我做这么一点事实在算不了什么,惭愧呀。” “滕公切勿如此想,你的出力不在这些跑腿的事情上。”朱炎诚恳地道:“等晚生这趟回来,就有要事要劳烦滕公。” 朱炎前脚走,后脚就有人跑进来飞报:“老爷,不好了,袁班头在城门跟人打起来了。” 滕洵踱出房门道:“哪里来的匪类,敢跟袁班头动手,快派人去看看。” 袁立秋在城门口遇到了麻烦,他做了朱炎的家仆之后,只改了姓名进入官府当差,所谓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他这也算不大不中的隐姓埋名。 第二百四十八章 算计·吞噬·私盐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几天他奉朱炎命令,一方面加强缉捕盗贼和治安巡逻,另一方面加强对捕班快手,壮班民壮的训练。 县衙三班衙役的是大弱点是体力奇差,所以袁立秋拟定了一个训练计划,教他们简单的呼吸吐纳术,每天亲自带队跑步跑到城外十里再折返回来。 今天收队回衙的时候,眼看城门在望,突然从路两边跳出来三个人,挡住去路。 三人都是短衫打扮,太阳穴高高鼓起,手里拿着违禁刀剑,其中一名三十几岁的胖子嚣张地道:“阴苍升,你让我们找得好苦呀。” 袁立秋停下步,命后面的三十几个衙役退远一些,客气地拱手施礼道:“三位英雄,你们认错人了吧,我叫袁立秋,是秋垣县三班总班头。” 另一个瘦子骂骂咧咧地道:“你他妈不是阴苍升?蒙谁呀。” “阴苍升已经死了,我叫做袁立秋,三位英雄请让开,我们还有公事在身。” “呸!穿了公服有什么了不起,拿官府的名头压我们,我们怕个球。” 身后的衙役不满地鼓噪起来,袁立秋回头严厉地喝令他们不得出声,然后回头道:“三位拦在这里妨碍公务,是剪径行为,拿到县衙里是要坐牢的,快让开吧,念在你们初犯,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哈哈哈,”胖子大笑:“我好害怕呀,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是太苍山三杰,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你,路是不会让的,识相的赶快交出玄英剑上的武功心法。” 袁道宗皱眉道:“拦截公差,索要财物,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真以为袁某是好欺负的吗?” 一直没出声的高个子叫道:“大哥,甭跟他废话了,把他抓回去,不怕他不乖乖地交出武功心法。” 三个人发一声喊,各举刀剑扑上来,一动手就是合击套路,进退攻防有度,每个人的内功不弱,招数也很高超,难怪那么猖狂。 太苍三杰并不是什么好来路,白道中人斥之为贼,黑道中人引以为朋,袁立秋听说过他们的恶名,自然不会太客气。 可惜他早上带队跑步训练,没有随身携带金魄宝剑,动起手来有点吃亏,只能运起空手入刃的功夫跟三人对敌。 袁立秋本打算凭借内力伤势震散他们,没想到三人的合击之术练得十分熟练,内力仿佛三位一体,再加上他们有兵器上的优势,双方打成了平手,四条人影如同飞轮一般绕在一起,劲风刮得稍稍靠近的人皮肤发麻。 前不久朱炎从宝盒书库里抄了份“风神掌法”给他,这套久已失传掌法威力巨大,袁立秋练习它的时间不长,正好乘这个机会用实战来练练手,十几招过去他开始占据上风。 太苍三杰的联手功夫虽然很强,可是武学之道比的是内力和眼光,他们的内力合在一起仍然比不上袁立秋,经验上也弱于对手。 招式转换的时候,被对方强大的内力阻滞,很快靠抢攻占据的优势就丧失殆尽,三人的眼力则更差,根本看不透袁立秋下一掌将会在何处出现双,又将如何运动,只能机械地跟着袁立秋的动作做反应,完全处在下风。 袁立秋心里又可笑又可气,这太苍三杰未免太自不量力,偏偏口气狂得很,也不知道最近江湖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麻烦事重又找到他头上。 衙役们看得呆了,他们是没什么本事,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班头赤手空拳以一敌三,还能将对手耍得团团乱转,这样的武功可不是一般的高超呀,他们看到精彩处纷纷喝彩加油。 又斗了二十招,太苍三杰动作越来越迟缓,联击之阵早没形,袁立秋依旧游刃有余。 他正想发动反攻给三人留下一点教训,城门里传出来一片杂乱的脚步,有人高喊道:“住手。” 袁立秋收回掌跳出圈外,气定神闲地站住,太苍三杰马上软倒在地上,三个人累得像三伏天的狗,吐出鲜红的舌头大口喘着粗气,连动弹的力气也没有了,引得围观的人们哄然大笑。 从城门口跑过来的人有两批,一批是奉命从衙门过来增援的衙役,手里铁尺单刀铁锁链一路晃得震天响。 另一批只有两个人,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锦衣长衫,一步跨出就有一丈多,一路上也没有激起灰尘,显然轻功极高。 袁立秋止住欲上前锁拿太苍三杰的手下,冲锦衣人抑拳道:“请问阁下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出言阻止我?” “在下是田剑会范东篱,刚才那句话是冲那三个人叫的,袁班头误会了。” “哎呀,原来你就是田剑会范帮主,失礼了。”袁立秋忙抱拳施礼。 “袁班头说哪里话,你新官上任,全某没有上门祝贺,心中早深感不安。”范东篱还了一礼,又道: “没有想到本县新任班头竟然就是赫赫有名的竹剑居士阴苍升阴大侠,全某真是失礼了。” “阴苍升这个人已经在竹云谷死了。”袁立秋淡淡地道:“袁某不过想找个地方安安稳稳地过完下辈子,不想再卷进江湖恩怨里面。” “原来如此,袁班头的心意全某明白,既然你选择到秋垣县隐居,那本会就断断不会允许武林屑小前来骚扰。”范东篱指着地上在太苍三雄道: “他们前几天偷偷摸摸地进城,到处打探你的消息,我一直盯着,防止他们生事,没想到一不留神还是被他们溜出来,这三个人在本县暂时还没有犯案,袁班头可否卖个面子放他们走呢?” “既然范帮主开了金口,袁某自当遵命,只要他们不再来惹我就行。” “在下谢过袁班头宽宏,袁班头隐居在公门,想必还不知道最近江湖上又生了什么事吧?午后如果有空,欢迎到寒舍一叙。” “好,袁某一定前来叨扰。” 袁立秋回到衙门,立即被叫进内衙,他向“朱炎”禀报了详细的情况,道:“我原想竹云谷的事一过之后,隐姓埋名就能平静过完此生,没想到余害犹在,至今仍有人纠缠不清。” “嗯,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肯定有内情,范东篱不是请你去详谈吗,你要去一趟,好好问清楚事情的原委。” “田剑会是本地很有名的帮派,背后有余震江撑腰,我们还有要借重余震江的时候,你可以乘机与范东篱虚心结纳。” “是,谨尊老爷之命,本月十五日余震江要过六十大寿,他的名气大,朋友多,前来贺寿的武林人士可能非常多,老爷需要早做准备。” “我料定余震江肯定不愿意自己办寿筵期间县里出什么事,他的田剑会必会自动担负起日常治安的,江湖豪客的事由他们出面更妥当。” “你下午到范东篱那里,不妨将这副担子转压到他们的肩上,最好能与他们拉近关系,以后灾民入境,需要借助的地方也不少。” “是,老爷。” “还有,你要想办法打听清楚本地私盐的贩运网络。” 袁立秋吃惊地道:“老爷想禁私盐吗?本朝食私盐者十之七八,贩私盐者凡盐商、官、兵、漕帮皆为之,最盛者为盐枭,严刑酷法也不能禁。” “盐袅动辄聚众如剧盗,网罗不少武林好手,亡命之徒为其所用,抗拒官府也不在话下。” “非也,我只是瞧那些盐枭们肥得很,灾民们眼看就要入境了,只要从他们身上刮一丁点盐屑下来,就有无数人可以得到衣食。” “你放心吧,我也知道私盐问题错综复杂,朝廷对私盐贩子用重刑,贩三到十斤者即可处斩,然冒死私贩者尤屡禁不绝。” “真要禁起私盐来,许多人要掉脑袋不说,百姓也要身被其苦,除了能搏得上官考绩时打个上等之外,反倒要捱百姓的骂,这样废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朱炎笑道。 第二百四十九章 飞燕·美妖·有求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私盐是历朝历代的一个痼疾,自汉武帝盐铁专卖以来,私盐随之出现,屡禁不绝,并且越来越猖狂,有的甚至拿起武器造反。 如唐末黄巢就是私盐贩子出身,到后来私盐贩子们发展成势力相当强大的帮会。 朝廷税收来源有限,仅靠土地、人口税远远不能满足需求,横征暴敛又怕激起民怨。 因此,对食盐这样的生活必需品进行垄断经营,不是最优,也是次优的选择,盐业专卖带来的各种收入,总体上占财政收入的一半左右,这还不包括官员们从中获得的利益。 私盐的利润奇高,盐的零售价格要高于产地价格十几倍乃至几十倍。 盐价奇高的原因,最主要是沉重的盐税负担,例如两淮盐课清单包括奏销正课共二十五项,考核正课共九项,不入奏考正课四项,不入奏考杂项三十项,不入奏考杂费二十五项。 从两淮到汉口的盐,一引盐的正课是一两一钱七分零,陆续加上各种杂课后已达十二两。 除了这种正规或非正规苛捐杂税外,还有各种养活庞大盐政人员的支出要盐商交纳。 而私盐逃避了这些税课,即使价格比出产地高数倍十数倍,仍旧比官盐要低一半以上,而且最重要的是官盐的质量奇差。 各个环节的官、吏为了获利,往往向盐中掺沙子或其他东西,有时掺杂的比例达到了三分之一以上。 官盐价高质次,私盐价次质高,从老百姓得到实惠的角度来说,私盐并不是一件太坏的事。 袁立秋本有些担心对私盐打击太厉害会让百姓利益受损,听到“朱炎”的保证后,他才放了心。 道:“本县的私盐大多控制在青竹帮手上,青竹帮总舵在江浙,乃是江南最大的帮派之一,其结交官府,控制地头,势力盘根错节,恐怕不大好动,摸清他们的底细,还须靠孙管家那边出手。” “嗯,你先摸清他们在本县地贩运网络吧,要让盐枭们出银子,就得掐住他们的七寸才行。”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却说钟祥和竟陵远在江汉,来回数千里,朱炎为了购棉布已经顾不得太多,白天也施展腾云术赶路,到竟陵的时候刚刚正午。 竟陵城内刚刚兴起棉布作坊,棉布的产量近两年逐年提高,到这里来采货的客商也逐渐多起来,各方面的接待设施都在完善过程中。 朱炎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一家规模很大的棉布作坊,老板听说他的采购量达到万匹以上十分高兴。 不过他一家没有这么大的产量,于是由他作中介将城里的二十几个作坊主一并邀来,请他在城里美思楼吃饭。 看着眼前的丰盛酒食,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在粥场看到的灾民的惨状,不由发起呆来。 这些天他总共花出二十五万两白银用于购买赈灾物资,当真花钱如流水一般,好在宝盒金库金银充足,要是让他自己筹这笔钱就很难了。 他购的二十四万石粮食一半用于设立二十个粥场,丁柔云、顾月英、萧远山和孙思正几乎没日没夜地奔忙于各个粥场之间不得半刻清闲。 正是因为他们的动作快,留滞了大部分的灾民在三省交界的府县,撑到了沿途的官府开始赈灾行动,再过几天他们四人就可以撤回来了。 在他们的努力之下,五十万灾民中的大部分都留在三省交界附近的府县,但是仍有二十万众,由于消息不通和种种其他原因,潮水一般涌向秋垣县。 从现在开始,他要做的就是为安置这二十万人做好充足的准备。按每人每天半升粮食计算,从十一月到来年二月,近一百二十天共需要粮食一十八万石。 这相当于秋垣县三年多的秋赋总额,即使官仓里的粮食全部用于赈灾,也是远远不够的。 他手头上只剩下了十一万石粮食,尚有七万多石的差额,或许再跑一趟武昌府就足够了。 越冬衣服是个大问题,按照一匹布最多能做四套衣服计算,二十万人至少需要五万匹棉布,如果算上棉被则所需更多。 另外防治疫病的药材也不能少,还有二十万人总不至于就住在露天野外吧,朱炎想到这些心里有点乱。 “喂!你在发什么呆呢?”一个娇媚的声音在他耳朵响起。 朱炎猛地一惊,回过身看见变成一个小女孩的灵儿,拉着一位二十出头的少妇,娉娉婷婷地出现在他们的大包间里。 屋子里的座上客全都颇为意外地看着两个不速之客,灵儿的俏美和少妇的美艳令他们停下杯箸,一时忘记面前的美食。 没等朱炎说话,座上便有人发话问道:“请问两位姑娘是什么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灵儿笑呵呵地一指朱炎,道:“我是这位丁老板的妹妹,这是我表姐,哥哥丢下我们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喝酒快活,全忘了圣人的亲亲之义。” 有人暧昧地接笑道:“丁老板不亲亲,我们拿你们当亲亲哪。” 朱炎不快地道:“你怎么又跟来了?我这是在办正经事,上回的事我们算两讫了好不好,你不要再跟来了。” 灵儿一呶嘴:“只许你办正事,就不许我办正事呀?” 边说边拉着少妇凑到朱炎身边,旁边的人识相地让出个座位。 灵儿不客气地坐下来,向朱炎道:“飞燕表姐有事要请你帮忙,上次周大人的事,可是全靠她帮忙才能办得那般妥,你难道不该好好答谢她?你难道打算不管她?” 朱炎头痛地问:“可是我现在没时间呀,等先忙完这阵子再说吧。” “花不了你多少时间的,只要你听她说完就行。” “那好,你说吧。”朱炎不耐烦地道。 “在这里说吗?”灵儿看了一圈桌旁色迷迷盯着飞燕的人。 那些作坊老板齐刷刷地道:“当然不能在这里,隔壁有单间。” 他们的语气和表情愈加暧昧,朱炎没好气地站起身将伙计叫来要了一个雅间,同飞燕一块儿走进去。 不少人不怀好意地凑在门口竖起耳朵听,被灵儿用一串媚得入骨的笑声全给都勾回到饭桌旁,饶有兴趣地听她胡吹。 灵儿媚骨天生,虽然变化成未成年的模样,仍旧有一股无法抗拒的魅力,使每一个人都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再没人去注意雅间发生的事。 众人寻些无聊的问题问灵儿,她一顿胡说八道敷衍。 有人问她和朱炎之间是什么样的哥哥妹妹的关系时,她娇笑道:“他是我表哥,从小一块儿青梅竹马长大的,姨妈还说等我长大了要表哥娶我哪。” “胡说八道。”朱炎刚好从单间出来回到酒席上,飞燕却已不见踪影,他厉声对灵儿说道:“你再要这样到处乱讲,我就对你不客气。” 灵儿可爱地吐了吐小舌头,知趣地不再吱声,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上反露出喜色。 有人出来打圆场,笑问朱炎:“你们这么快就完事了?飞燕姑娘呢?” “诸位不要想歪了,我和飞燕姑娘有要事商量,商量完后她自然便走了,你们没有注意到吗?” 众人一回想,的确没有人留意雅间的动静,而且也没有人注意到时间过去多久,反正桌上的酒菜仍是热的,倘若办那事也不当这么快吧。 灵儿举杯劝起酒,大伙儿推杯换盏地喝起来,灵儿十分活跃,施展一身的本事哄得二十几个老板统统喝得烂醉,酒醉之后将棉布的价格从原来的一两银子两匹降到了三匹,两万匹布总共为朱炎节省下三千多两银子。 第二百五十章 出炉·通灵·玉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吃完酒出来,朱炎要往仓库提走货物。 灵儿扯住他问:“你现在取布作甚?” “自然是要带回去。” “带回去拿这些棉布直接发给灾民吗?秋垣的冬天很冷,靠这批棉布便足够了吗?这里是产棉之乡,何不就地制成棉衣棉被再带回去呢?” 朱炎道:“我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秋收过后农民都比较闲,我将棉布拿回去,以每一件衣补贴一笔钱的方式发包给四乡农家,几十万套棉衣全部赶制出来也花不了多长时间,百姓家还可藉此增加些收入,棉被方面,我打算在本地和钟祥采购棉花,仍旧拿回秋垣出钱请百姓家加工。” “还是你想得周到,不过你别忘了多采购一些针线,还有,飞燕姐姐的事我要感谢你,这种机缘可遇而不可求,不得你点头成全她她不知道还会在风尘中沦落多久,她什么时候才能出关?” “如果顺利的话,九十天到九十九天,她出关以后,我让她去找你。” “呵呵呵,不用了,因为……那个时候我会在你身边。”灵儿俏皮地说完这句话,不等朱炎开口马上向他伸手道:“拿来。” 朱炎愕道:“拿来什么?” “银票呀,刚才要不是我帮你砍价,你就被人狠狠宰了一刀,你实在是个精明的人呀,怎地不晓得讨价还价,白白做了冤大头,钱财再多也不能浪费,所以买药的事还是让我去办吧,还有,你的县衙这几天可不会很太平哟。” 朱炎犹豫了一下,掏出五万两银票递到她手上:“我的确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回去做,购买药材之事就全拜托你,倘若二十万灾民能在秋垣安然渡过今冬,你也居功至伟,我要代他们谢谢你。” “讨厌,我不理你了,你忙你的大事去吧。”灵儿突然变得有些生气,愤愤地接过银票转身蹦蹦跳跳地走了 朱炎取了布,直接飞回道缘仙府,他炼的第二批二十七件压阵仙器昨天就到出炉的时辰,没有特殊布置,在鼎里放置时间过长将耽误火候,错过最佳出鼎时间反要坏事。 打开鼎盖,早已憋坏了的二十七件仙器迫不及待地冲出来,在洞府里到处乱飞。 也许它们这两天积聚了太多过剩的精力,朱炎手忙脚乱地花了近半个时辰才将它们全部收住,又花了半个时辰全部安到位置上。 第三炉仙器所需要的材料他还没有炼出来,仙府防护大阵的事只能先放一放。 有了已经炼成的五十四件仙器压阵,元府玉璧基本上能运作起来,只不过威力只有正常情况下的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 通灵玉坠经过最近的几次测试,最大传输距离达到三千里,这个距离已经很远,但是泰平门以后要扩展到全国,三千里的距离远远不够,朱炎已经开始计划在全国设置多个讯息站,以便形成一个覆盖全国的网络。 这样一来,原来做的通讯主器只能作为中转器,里面的结构也需要进行相应的调整。 朱炎思之再三,还是放弃了制作一个巨型主器的设想,那样做太费时费力而效率提高不明显,通灵玉坠的功效只要各个主器之间能进行信息传递就足够得到保障,实无须多此一举。 朱炎启动通灵玉坠,丁柔云的音容出现在他脑海里。 这些天丁柔云着实累得够呛,为了避免出意外,绝大部分粮食都由他们用仙术随身携带。 这样每天就须奔走于各个粥场之间,还要想办法负责现场的秩序,缉拿乘乱偷抢的盗贼,治疗染上疾疫的百姓,分发采购来的棉布,组织和监督制作寒衣,忙得不亦乐乎,平时的修炼功课只能挤出一丁点时间出来做。 收到朱炎的讯号后,丁柔云很高兴,面色隐隐疲惫,声音略带嘶哑地问:“有什么好消息吗?” “棉布我都已经采购好了,第二批压阵仙器也已经出鼎安装好,秋垣县这方面的物资准备大体上差不多。” “药材呢?” “按你开的方子另外有人到附近府县采购,反正这批药材主要是本县需要,晚一点运回来也不打紧,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粮食棉布够不够?” “够是够了,这边的官府也已经开始施赈,我们正在慢慢减少施粥量,将灾民引向官府的粥场,但官府粥场比我们这里可要差上许多,煮出来的粥稀得胜似清汤,吃下去不到一个时辰便又开始饥饿,那些吏役们手黑心也黑,还有,这么多灾民没有容身之所,冬天麻烦就大了。” “你让元阳安插已经领了通灵玉坠的精干人手混在灾民里,如果发现官员、书吏、差役里面有贪没粮食和物资的,不要客气,将首恶者项上人头取下,并且留柬警告其他污吏。” “如果碰上棘手之辈,即刻用通灵玉坠通知你们,由远江兄长前往对付。另外,你让元阳多留点心眼,如果遇到根骨比较好的孤儿,务必收留下来送回寨里细心培养。” “你可令孙思正带上大部分粮食和棉布到灾区附近,凡是回乡的灾民,就发给粮食和棉布,帮忙的人手不能再用自己的人,从灾民里招募一些。” “你们施粥的时候,也在要灾民中多做宣传,尽可能多地吸引他们回乡越冬,组织他们修复道路和受损房屋,这样来春的农时也不致耽误。” “顾师姐不是已经返回蜀山求援了吗,只要蜀山派加派三两个师兄弟来援手,你们就可以撤回来,秋垣县这边的事也很压头呀。” “好吧,我知道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去给人看病。” “柔柔,这些天辛苦你了,快些回来,等你回来后我好好慰劳你。” “大色狼,没安好心,不跟你说了,我去了啊。” 朱炎回到县衙,滕洵将近两天的事向他汇报,他也记起再过些天就是余震江的寿辰,自己肯定要亲自前去祝寿。 上门拜寿不能空手而去,礼品还没有准备,于是他告罪重新回到道缘仙府。 对于像余震江这样的武林豪客和朝廷武官家眷,大寿之际送金银珠宝什么的没多大意义,送古玩字画呢又有明珠暗投之嫌,朱炎从竹云谷的经历中找到了灵感,决定送兵器。 对大多数武林人来讲,对一件好的兵器爱逾性命,余震江剑法最精,人传他平生最爱宝剑,投其所好正是送礼的不二法诀。 事实上送宝剑也最省事,金鼎真人留下的宝盒兵库里,有许多人间极品宝剑,随便拿出一柄,都能令武林为之疯狂,他只需要稍稍加工就行。 再次回到县衙,滕洵已离开,夜深人静之际,袁立秋突然求见,向他报告发现了异常情况。 当晚他练习正玄经休息之时,忽然听见有人从外面翻墙进来,他立即起身潜到屋外,看见有个人影借着院墙阴影的掩饰飞快地摸二堂。 入夜之后,衙门内的一百多间大小屋子基本上人去屋空,比较起白天的人来人往,难免让人有点觉得阴森森。 年深日久,再加上里面曾经发生过种种惨酷之事,历来有不少衙门闹鬼的传说,众口相传夜晚衙门里有无数的冤鬼到处游荡。 人和鬼的区别在于人有影子而鬼没有,所以袁立秋很肯定,那个偷偷摸摸从后院潜进来的黑影是人,而不是鬼。 他悄无声息地跟在那个黑影后面,十分心惊地看见他熟练地避过巡更更夫,三两下找到抄案房。 抄案房是衙门审讯口供证词的办公用房,这里晚上应当没有人才对。 “有古怪!”袁立秋的心头一沉。 第二百五十一章 财源·商行·命案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黑影躲在暗处发出两声夜枭的叫声,房门很快打开一条窄缝,黑影从暗处飞快地闪进房内。 袁立秋极小心地施展轻功伏到门外,凝神听屋里的动静,但出乎意料的是,凭他的内力竟然听不清楚里面的人具体说了什么,只到最后才依稀听到了“乌桥镇”三个字。 进来的人很快离开了,不一会儿,另一个人影从房内闪出,飞快地穿堂过廊回到高墙下的班房。 袁立秋认出来这个人,正是今晚值班的衙役王二水,此人年纪不大,却聪明精干,是他打算重点培养的对像之一,没料到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听完袁立秋的汇报,朱炎讶道:“乌桥镇!不就在邓天成的宁园附近么?” 沉思了一会儿吩咐道:“这事你不要声张,暗中盯紧一点就行,乌桥镇那边没有公事不要过去,你的目标太大。” “我明晚将元阳接回来,这件事交给他办最合适,余震山的寿辰就要到了,估计来贺寿的武林豪杰会比较多,你在明,元阳在暗,互相配合,应当能保本县平安。” 朱铭派来的人在朱炎焦急地等待了二十多天后终于到达。 门房传报鲁七求见,朱炎高兴得跳起来,立即从签押房快步跑出去,一进门房便看见鲁七熟悉的身影,冲过去拉起他的双臂喜道:“七叔,父亲的信上说要给我一个惊喜,没想到竟是你来了。” 鲁七先挣扎着给他行完礼,这才笑道:“大老爷,小民现在是到你治下讨生活来了。” 朱炎意识到自己高兴得过头有些儿失仪,忙掩饰道:“七叔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当年赶考之时蒙你照顾,当年的情义我一直铭记于心,来来来,我们到内衙去说话吧。” 到了内衙奉上茶,朱炎命服侍的人全部退下,掩饰不住高兴之情地道:“父亲深知我心才派你来,七叔也是秋垣县人氏吗?我怎么不知道?” “内子是秋垣县乌桥镇人,她坐车慢一些,我怕耽误少东主的大事,骑马先行一步。” “还是七叔了解我。”朱炎旋即歉然地道:“为了我的事要害七叔和大婶千里奔波,我实在过意不去呀。” “少东主千万不要这样说,折杀鲁七了,东主将我匆匆忙忙召回景云府,却是命我到秋垣自立门户,我当时被好生吓一跳,后来东主拿出您的信给我看我才松口气,除了做本钱的银票外,东主还让我从商行挑选懂行的掌柜、帐房、朝奉总共七个人一块儿过来,他们也要稍晚一两天才到。” “嗯,很好。不过现在事情会有一点变化了,你要多一个合伙人了。”朱炎将邓天成参股的前因后果讲给他听。 鲁七皱眉道:“既然这人是少东家的对头,怎么还要拉他入股?” “他在这里的势力非常大,不如干脆将他拉到我们的车上来,免得他暗中使绊子。” “少东主想做哪些方面的生意?” “我暂时想到的是玉器、成药、米行、布坊、酒坊这几样。” “珠宝玉器是个赚钱的行当,我在京城就是做的这一行,问题是矿源和玉工不好找,少东主讲的成药是指的药堂还是其他别的什么?还有,布坊和酒坊我们都没有接触过,风险可能不小。” “我有个朋友在城西边一百多里的囚龙山里,找到一个天然玉矿,那处玉脉埋得浅,开采容易,矿脉又长,成色极好,我将地图给你,你明天到衙门提交开矿的文书凭证,早点将这件事定下来。” “至于玉工方面,还请七叔想想办法请来有一点名气的匠师过来,不必怕花大价钱,再在本地招一批少年做他们的学徒,我们要借助这些匠师的名气将新商号玉器的名气打出去。” “成药的生意是两个方面,一个是普通的药房,囚龙山的天然药材有不少,品质上乘,另外一个是由商行制作几种上品伤药作招牌,方子由我提供,我想江湖上的朋友肯定会感兴趣的。” “酒坊也是一个很赚钱的行当,酿酒的法子我提供,你只管做好销售渠道就行,成与不成毋须强求。” “至于米行和布庄其实是应急用的。照我的计划,咱们的商行刚开张的时候会要大亏一阵子。” “呵呵,我一辈子只做赚钱的买卖,没想到第一次单干就要赔钱。” “七叔放心,钱肯定有赚,不过办这个商行的目的不完全是为赚大钱,首要之务乃是为我施政提供方便,是要花钱帮助穷苦人家。” “少东主善良仁受,鲁七一定全力以赴助您成就一番事业。” “有七叔此话我更有信心。对了,商行的名字你想好没有?” “东主说叫做景祥商行,你看怎样?” “就按照父亲大人的意思办吧,你下午就到县衙来办手续,我会关照下面提供方便的,你的任务就是让商行尽快运转起来,越早越好。” “谨遵少东主之命。”鲁七又笑道:“你大婚的时候我没回来祝贺,现在能否请少夫人出来让我拜见?听说少夫人美若天仙,少东主真是好福气呀。” 朱炎脸微微发红,道:“呃,今日不便,明天吧,明天你来申报采矿执照的时候将其他的伙计都请过来,我在内堂设宴为你们接风,同时也庆贺景祥商行正式成立,到时候我请夫人出来给你们敬酒。” 袁立秋从外面走进来,脸上有些焦急,对朱炎道:“老爷,城里出了命案,一大早西街陈记酒铺的后院发现了两具尸首。” 朱炎腾地站起来:“你去叫上忤作,召集捕班的人,我们马上到现场去。”又对鲁七道:“七叔先去找莫师爷,我已经做了安排。” 这虽然不是朱炎接到的第一起人命案子,但发生的时间十分敏感,正是余震江生日前两天。 朱炎带队在现场勘验的过程中,陈记酒铺的老板一直哭丧着脸,一大早后院出现尸体不但晦气,而且要破财。 按规矩,尸体出现在他家,官府一准检尸,地方上搭厂的就要搭厂钱,跟官、门皂、轿夫、吹手多要酒饭钱,仵作人要开手钱、洗手钱,另外还要烧香钱、朱墨钱、笔砚钱、摆案酒、折盘盏,各项名色甚多,不可尽述,就算检出来的结果跟他没有关系,这些钱仍统统都要由他出。 但是这一次不但酒铺老板大出意外,连围观百姓也大跌眼镜,勘验结果表明陈记家的后院只是抛尸场所,知县大人只将屋主人叫过去问了一些问题后就带人走了,没有人向他收那些陋规常例钱。 等衙门的大队人马走远了之后,老板这才回过神来,马上将早已点好的鞭炮点起来朝县衙的方向叩头,连呼“青大大老爷”。 回衙门的路上,朱炎掀开轿帘将袁道宗唤近前问道:“你是武学高手,用剑的大行家,你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老爷,以小人观之,遇害者全部都是被人以极薄、极窄的利刃从后背穿刺心脏致死,留下的伤口细窄几乎没有血迹。江湖上这类利刃都很难使,盖因太薄了则刃软、太窄了则刃身易断,想要用这种兵器杀人须内力强、速度快,尤其是力度、角度必须把握得恰到好处,还须下手之人十分熟悉人体的结构,一般这类人必定是精于刺杀之术之人,应当是专业杀手所为。” 第二百五十二章 房事·空冥·出神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嗯,很有道理,拿一件凶器给寻常武林高手他们也未必能做到这般干净利落呀,除非是精擅此道、久经训练的杀手。只不过遇害的两个人都是小角色,能有如此手段的杀手为何要杀他们?凶手做得十分利落,但是他将尸体抛到城里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掩藏得更好呢?难道是故意示威、警告某人?” “这也正是小人疑惑不解的地方。从下手的痕迹判断,我本来怀疑是乌衣门的杀手所为,可是按照乌衣门习惯他们杀人从来不会留下尸首,被他们暗害者往往彻底消失宛如人间蒸发一般,这次同他们的风格不相符。” “不管谁动的手这桩案子都要尽快破案,一下子死了两个人,要是不能尽速破案老爷我的考绩就要受到影响。既然你认为乌衣门的杀手嫌疑最大,那也不必轻易将他们排除,他们这个敏感的时间出现在本地总归不是好路数,我们绝不可掉以轻心呀。嗯,对了,元阳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给你?” “我一大早就问过元阳,他说昨天在乌桥镇那里发现了异常,还守了一个晚上,不过他没详细说怎么回事,只道等一有消息便立即传讯于我。” “他发现异常却又不肯细说,那是怎么回事?会不会遇到麻烦了?” “元阳是个极谨慎的人,行事很讲分寸,老爷毋须为他担忧。对了,方才在查勘现场的时候我好像听到旁人说死者中有一个是金剑门的人。” “这桩案子牵涉到金剑门?你去找全综打听一下情况。元阳那边的事就由我来处理吧。”朱炎说到这里,忽然高兴地说:“夫人他们回来了。” 衙门内院,丁柔云正在教王梅儿识字,见朱炎闯进来便将王梅儿打发出去。 朱炎反手将手关上。 丁柔云见他急不可耐地关门,脸蛋儿羞得通红,跺脚啐道:“要死呀,你想让他们笑话我么?快将门打开。” 朱炎无奈,只得打开了门,果然看见几个仆妇不怀好意地看着这边笑,他狠狠地瞪眼用杀人的眼神吓退仆妇,再回转身深情地看着她,一会儿,轻轻地道:“柔柔,你瘦了。” “哪有的事,别人都看不出来,就你能看出来,我才不信。”丁柔云话是如此说,面上流露出幸福的神态,道:“那边的事基本上办妥了,三十万灾民里有近十万已经启程返乡,闻讯后打算回去的人还有几万,粥场减少了不少,蜀山派加派了几位师兄弟前来协助,所以我才能抽身回来,顾师姐和萧师弟稍晚一点,要明天才能回。” “故土难离,只要有粮有衣,灾民们当然不愿意飘泊外乡,这些天忙坏你了,你还是到道缘仙府休养休养吧。” “不用了,在你身边也是一样啊。”她的脸儿上升起了红晕,无双娇容刹那展露出动人的风情。 朱炎一时瞧得眼睛发直,偷偷地狠掐自己一把,才将魂儿拉回身体。 见她嘴角有笑意,情知自己失态,忙拿别的事来掩饰:“不行,我们到道缘仙府去,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着一个办法,或许可以帮助你迅速提高功力。我已理出些头绪,我们马上去试验一下,如果能成便算是我能给你的最大慰劳。” 丁柔云听说有这样的好事,自然来了兴趣。 两人瞬移到道缘仙府,在练功室里面面对坐下,两两相望之际,朱炎看着她稍稍消瘦的脸颊,心里一阵歉然,两人过往的许多画面悄悄地浮现在心中,一桩桩、一件件、一幕幕,无比的幸福甜蜜。 丁柔云被她直勾勾的目光瞧得面脖尽赤,娇羞无比,心里扑腾乱跳:“哎呀,上当了,看来这个坏蛋分明是想假借练功之名行欺负我之实,这次就让他得逞算了,下次再也不上他当。”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然从朱炎的身体里传出来一股既暖且凉的气息,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淳厚的天地元气,比她在经历大幻天幻境时从他身上感受到的仙力波动还要强烈千万倍,那股气息仿佛大海波涛般拂过来,竟然如入无人之境地穿透进了她的身体里,然后汇入她的经络,立即像沸腾了一般变成无穷无尽的的天地元气。 丁柔云心中一凛,立即运起了炼丹法诀,引导这些太元元气经过经络,层层粹炼转化为太元元气,汇入丹田。 让她无法想像的是,这些侵入身体的元气在经过粹炼之后,不但没有像往常一样因为凝炼而渐少,反而膨胀一倍,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不出一个月必定可以炼出初丹。 她喜不自禁,彻底抛却杂念,抓住难得的机会运起功诀炼化仙力。 朱炎久久地凝视着妻子出神,不知不觉间晋入了一种空冥出神的状态,这时他身体深处久违的那股神秘力量突然冒出来,神秘力量散发出来的巨大的,比太元仙力更精纯雄厚的仙力,出现的位置,最初的运行路线和“洞天太清经”返虚篇的功法路径完全一致。 在它的带动下,朱炎不知不觉地引导仙力按照“洞天太清经”功诀行功,每完整地行功一遍,他的元神和形体就要经历过一次炼神反虚,形神合一的修炼过程,每一次过程之后他便感觉到身体好似膨胀一圈,这是仙力在迅猛增长的表现。 接连运行了三十三次,神秘力量倏然消失无踪,他觉得似乎经历极其漫长的岁月,又仿佛仅仅做个深呼吸,一切都变回沉寂。 从空冥状态中醒来,看看旁边计时的沙漏器,时间仅过了两刻钟,他欣喜地发现在这短短的两刻钟内仙力竟然增长了三分之一。 丁柔云比朱炎先出定,她欣喜若狂地凝神着他,一边细细体味着功力神奇大涨的奇妙感受。 一边喃喃地道:“天哪,你究竟用的什么办法?半个时辰不到,我的功力便增长了几成,现在总算知道你为何那么快修练成洞天太清经。” “柔柔,我和你提到过的那股神秘的仙力,刚才不知怎么突然间出现了,它引导我修炼“洞天太清经”返虚诀,看来你也受到了它的引导。”朱炎想了想,道: “虽然我不知道这种神秘的仙力为何会突然出现,并帮助我们增长仙力、拓宽仙基,不过我倒是从这次经历中受到启发,如果我以四分之一太元仙力化为太元元气输入你体内,再用二分之一仙力保护你的身体和元神,会不会也发生同样的事呢。” “那就快试试吧。”丁柔云早已经有些儿迫不及待。 朱炎静坐一会儿,将这个计划反复地思量推敲数遍,觉得没什么风险,再结合前段时间一直思考的方法做出几处修改,开始依法施为。 他以元神进入丁柔云体内与丁柔云的元神合为一体,带着丁柔云的元神运行结丹功诀,接收自己体内传过来的太元元气凝结成内丹。 这个时候,从他的身体里突然迸发出了那股神秘仙力,仙力以他的元神为通道出现在丁柔云体内。 在他的带动之下,朱炎和丁柔云的元神混合体催动功诀,凝炼丹气,内丹以超乎想像的速度凝结。 三十三个周天之后,那股神秘仙力悄悄地消失不见,丁柔云上、中、下三丹田处都出现了一颗只有半颗沙粒大的金色元气结晶,这正是太元金丹最初的形状。 等朱炎退出元神,收回仙力,时间过了半个时辰。 丁柔云飞快地检查自己的仙基,惊喜地道:“我已经初步凝出金丹原坯,原以为还要三五年才能到这一步。” 第二百五十三章 仙术·天视·地听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我在几个月之内练成洞天太清经功法,全是靠的这股神秘仙力引导。” “相公,我要再来一次。” “不好吧,你现在要做的是入定炼气以巩固现在的成果,欲速则不达。” “我不管,我还要。”丁柔云难得地冲他撒起娇来。 朱炎大感吃不消,只好答应,仍按前法施为,只不过这一次那股神秘力量却没有出现,反而练功没有了丝毫效果。 丁柔云不甘心,硬拉朱炎重试五六次,结果每次都一样,毫无效果,她这才死心,气咕隆咚地道:“真讨厌,不想要的时候你非要做,想要的你又做不了,你不是成心对我有所保留吧?” 朱炎面红耳赤地道:“柔柔,要是我能控制那股神秘仙力,早就带你和我们的父母白日飞升到仙界去了,难道我还要对你有所保留不成?也许它只在提升仙基,冲破瓶颈的时候才有用吧,你是名门弟子,应当知道练功须循序渐进、本固元明,最忌急功近利,耐心一些,等到了下一个瓶颈的时候再试试此方法吧。” 经过这几番折腾,时间已经过了申时。 恰此时,朱炎的脑中响起欧元阳的呼叫,他颇为急切地道:“老爷,我在乌桥镇,有重大发现,恳请你和夫人赶快移驾前来。” 通灵玉坠亦有定位的功能,朱炎和丁柔云没费力气便找到镇子外围一间民房,欧元阳焦急地站在院子里,看见他们突然间冒出来,立即将他们让进房里。 进了屋关上门,欧元阳翻身向朱炎拜倒,泪流满面地呜咽道:“老爷,欧元阳血海深仇在身,求你为我做主。” 朱炎先布了个隔音的法术,再扶住他:“元阳,不要这样,帮你报仇的事我在竹云谷的时候就答应过你,绝对不会反悔的,你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欧元阳站起来,稳了稳情绪,拿出一张乌桥镇的草图道,比划道:“老爷,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请您用法术查一查这个位置。” 他指的是镇子另一头的一间民居,朱炎依言将神识放出去,刚刚侵入到欧元阳指点的位置,立即浑身一紧,失声道:“仙道高手,一个是元婴后期,另一个是中期,但仙力驳杂不纯,是邪道的路数,元阳,这是怎么回事?” “老爷,我前天回来奉命在这里打探消息,昨天休息的时候,寻仙石忽然发烫,据我的经验,肯定有非常厉害的邪道剑仙往这边走过来,我不敢造次,就躲到这里,谁料那个人也在镇里停下来,一直到今天早上都在固定的位置里活动。” “今天一大早,我假意到镇那头的茶馆喝茶,守到未时,共发现有六个不同的人走进附近同一个房间没有出来,用寻仙石探测那个仙道高手也在里面。” “最后一个来的人也是仙道高手,进去的时候同楼下的人打了个招呼,我虽然背坐着,耳朵一直竖着听动静,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分明就是参加血洗铸剑谷的凶手当中的一个,他们三十六个人的声音我这辈子也忘不了,绝对不会有错的。” “找到铸剑谷血案凶手了!”朱炎腾地站起身来:“元阳请放心,若果真是凶手,哪怕是渡劫期的超等高手我也一定为你擒住他,交给你报仇雪恨。” 丁柔云道:“相公,元婴后期在仙道界已算得上厉害的角色,我们对付他有没有把握?此间是凡人聚集的场所,不适宜我辈动手,我们须将对方引到郊外野地再动手合击。” “不行,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先要弄清楚他们的情况和底细。”朱炎想了想,笑道: “夫人担心我对付不了元婴后期的高手,今天索性让你们看看我的手段。元阳,你用铜盆盛半盆水来,再取一个没有缺口的茶杯和一张信纸。” 欧野很快将东西拿过来。 朱炎将它们放在桌上,闭目凝神,数息之后,他全身蒙上了一层约三分高的白色光雾,再见他双手各拈出一个手印。 身体上的光雾立时汇拢到了双手手印里凝成两光球,念完咒语再将手印指向水盆和茶杯,白色光球进到两物里面后重又恢复成为光雾。 不消片刻,水盆里的光雾仿佛全部溶进了水里面,茶杯里的光雾则变成了透明的水一般的东西,朱炎取过纸念动口诀后戟指从上面抹过,迅速地扣在茶杯口上。 茶杯和铜盆同时发出光亮,光亮里只见铜盆的水面现出影像,从茶杯上同步发出声音。 影像里的场景显然在室内,旁观的人想从哪个角度观看,画面立即在他面前移动到那个角度,神奇无比。 丁柔云讶道:“相公,这是什么仙法?” 朱炎得意地说:“这是洞天太清经里的高阶仙术,叫做天视地听,凡在天覆盖之下,在地承载之上的人或事都看得到听得到,我现在可以观察十里之内任意一个地点的情况,对方的道行根本无法察觉。” 丁柔云笑道:“这倒便宜了相公偷窥别人家里的事。” 朱炎没好气地道:“别贫嘴,快看那里面发生了什么。” 屋内总共有七个人,由一名年长的老者主持会议,从盆中影像可以清晰地看到此人身体表面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深色气体,就像蒙上了一层透明的东西。 朱炎解释说这就是此人的护体仙力,如果道行高深的人,护体仙力便会隔断本人的影像和声音,道基越高越难被发现。 另外一个有护体仙力的人显得年轻点,模样约四十岁出头,道行显然要弱一点。 两个仙道高手和其他五个人穿得普普通通如同毫不起眼的百姓,不过相比较之下,另外五个凡人的相貌、神情、衣着更加平凡,几乎没有任何值得引人注意的地方,这样的人在大街上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 欧元阳断定五个看似普通的凡人,实则内功已经到了神气内敛的境界。 朱炎则在五个人的身上发现了几种掩饰得极巧妙的杀人工具,例如袖口下有细小的软针。 这种长五寸的软针平时柔软易折犹如草茎,但只要稍稍贯注内力,就会变得坚逾钢铁。 腰带之上也有细小而结实的钢丝,坚韧异常能抗宝刀劈削。 衣领处藏有毒药,见血封喉……这些机关在宝盒书库收集的秘本书籍里都有图文介绍,古老的杀手技艺经历千年仍旧没有多少变化地被传承下来。 七人都以代号相称,主持会议的称为“徐长老”,另一个仙道高手称为“吴长老”,另外五个人分别叫做“鬼影”、“青鸟”、“沙尘”、“麻雀”、“火风”,其中鬼影是其他四个凡人的头目。 透过天视地听术,他们的声音、表情都清晰地传过来,他们面前摆了一个很大的木盘,里面有山、水、庭院、道路的模型,做得十分细致,连细节处也没放过,这让朱炎想起自己画过的全县地图来。 徐长老指点院子里摆满的桌椅说道:“麻雀,你带领你的十名手下混在贺寿的宾客里面,六大门派的座席被安排在这边的位置,你们应当能混在旁边几桌,宴席开始之后要抓住机会尽可能地挑起少林与武当之间产生矛盾,倘若不成,可退而求其次,挑起其他门派对两派产生不满,要求在正主第三次祝酒之前务必完成任务。以后相机行事,注意不要引起旁人注意,不得暴露身份。” 第二百五十四章 截获·剿杀·邪道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属下遵命。” “火风,你和你的十二名手下将会被安排坐到这几桌,当别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开以后,你们立即往邻近酒桌上的食物投毒,机灵点,必要的时候不惜使用苦肉计。” “是。” “中毒事件势必引起宾客之间以及他们与正主之间互相猜疑,这个时候,青鸟手下六名死士的位置离正主最近,抓住机会乘其不备向正主动手,要狠,如果能够成功最好,如果不能成功他们就应当为本门尽忠,他们身上携带的少林、华山、衡山三个门派的信物上的记号要抹掉,似是而非的东西更有说明力。” “嘿嘿,三个门派的贺使当已瞑目,他们身上的东西将会发挥应有的作用。” “接下来由沙尘带领五名手下身穿衙门公服出现,吴长老将会同你们在一起行动,借盘问正主之机,带他离开寿筵大堂,路线是从这里到这里。” “有个问题,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知县将会前往拜寿,倘若知县不在城里的宅子而是闯到这边来出现在现场我该怎么办?继续假扮衙役么?” “堂堂知县怎会混到江湖客的酒席里,就算他真的在那里喝酒,你的人分两批进去,头一批进去想办法引他和他的人离开筵席,另一批等他走后再动手不迟。” “没问题了。” “请吴长老在此处动手,取那正主的性命,还有沙尘,你要留下李有德做死证,然后乘乱离开,麻雀、青鸟和火风从另三条线路离开,我会预先安排接应。” “呵呵,没问题。我用会少林、武当版本的离魂心诀,送余震山去西天极乐世界享福。”吴长老显得非常轻松,浑没将这当回事。 “徐长老和我带人在县衙起事,就算袁道宗在场也绝对不是徐长老的对手,我将在县衙尽可能多地刺杀知县的亲信和名单上的吏役,但不会伤到知县的家人,最后放把火点燃县衙,乘乱脱身。” 青鸟问道:“为什么不干脆将狗知县一并刺杀?” “上面说了,另对他做出安排,目标是让他丢官去职连带全家倒霉,如果就这样让他死了,反倒成全他的名声。” 徐长老和吴长老发出奸笑声,除鬼影之外其他四个人没有任何表情,只定定地看着木盘暗暗盘算细节。 鬼影略带谄媚地道:“徐长老做的这个模型当真是天才的创造,以前我们乌衣门顶多只画图形,行动之际难免碰到意外,这一次有了这个完美的地形实物缩小模型,百分之一百不会出意外。” 徐长老十分得意,口中谦虚道:“哪里,哪里,此物做做好玩而已,嗯,对了,上午一直在对门茶馆的家伙你们要盯紧他,别让他逃了,天黑之前如果没有同党来接应他,你们可以向他下手,能抓到活口最好,否则便灭口,计划实施之前不能出任何意外。” 看到这里,欧元阳心有余悸地向朱炎和丁柔云说:“好险哪,发现仇人的时候我差点忍不住一个人冲进去拼命,幸好思之再三还是通知了老爷和夫人,不然只怕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呵呵,既然我们来了,看不到明天太阳的人就成了他们六个。”朱炎淡淡地笑道:“你立了大功,幸亏我们提前发现了他们的阴谋,否则没有防备之下还真的会被他们掀得江湖大乱,杀得我栽在秋垣县任上。” 丁柔云生气地道:“这些妖人,连我们也算计进去,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杀了他们难消我心头之恨。” “不忙,他们既然在此镇碰头,想必镇里有他们的眼线暗哨,让我们看看他们都躲在哪里了。”朱炎伸指在鬼影身上的几个位置上点一下,然后念动咒语,水盆的画面视角迅速上升高,将整个镇子囊括在内,其中除了对方的据点之外,镇子里还有七个亮点。 朱炎解释道:“我在鬼影身上选取了几个标识点,再将天视地听术的范围扩大到全镇,凡此范围内带有跟几个标识点类似特点的人,都会被标记出来。” 欧元阳赞道:“老爷有这样的神通,何愁对手不灭。” 朱炎施术在水盆内另开一个图像区域,将七个嫌疑对像一一显示出来,确定他们的相貌、所处方位、武功强弱,并用复制术将七个暗哨的图像印到纸上,再画七道符贴到图像上面。 “你打算对他们动手了?”丁柔云有点吃惊地道:“要不先放过他们,我向师门邀请几位高手助拳把握更大。” “机不可失,正好乘这帮大小头目会集于此的机会一网成擒,否则等他们分散后便要多费周折,而且难以保密。而且,这几个人我自信能对付得了。” “那好吧,你打算如何行动?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必须雷霆一击将他们一网打尽,免得走漏了消息。”丁柔云扫过欧元阳一眼后没再出言阻拦。 “我首先将施术制住已经发现的七名暗哨,估计与此同时徐长老将有所警觉,所以我们不能拖沓,必须马上向他们发起攻击。利用面前这符水为媒,我可以带你们瞬移到他们的房间,出其不意直捣核心必能奏功。屋里的人,徐长老由我对付,夫人对付吴长老,务必一击中的,不能留给他们还手或者逃跑的机会。在我们动手的时候,另外五个凡人一时间动用不了任何内力,元阳要用最快的速度制住他们,特别须注意他们的衣领、袖口、还有牙齿里都有可能藏着毒药,别让他们服毒自尽,一定要留下活口。” 动手之前,朱炎和丁柔云变化相貌,欧元阳本来就戴着人皮面具,这样做也是为预防万一。 一切准备妥当,朱炎将手里的七张图像和符纸扔进水盆里,纸张沾水后立即起火烧成灰烬,紧接着朱炎发动了瞬移诀,三人只觉眼前白光闪动,下一刻便出现在乌衣门的会场里。 朱炎第一时间将早已扣好的封神手印拍向徐长老的胸口,这种手印是他从宝盒书库秘籍里学到的,专门对付元婴期高手,只要印诀仙力入体,一瞬间便封住了对方的元婴,锁住对方的元神,使对方空有一身的功力尽数用不上,不过前提是施术的人道行要比对方高。 由于是以有心算无心,再加上朱炎的出现非常之突然,毫无防备的徐长老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着了道,倒下去的时候甚至连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丁柔云刚刚提升了仙基和仙力,踌躇满志地发出她能使用的最强的缚婴术,这是源自蜀山的一种仙法,它有强大的爆发力,能在短时间内缚住道行高出施术者数个等级的对手的元婴或元神,只要能一击而中,短短的时间足够分出胜负。 鬼影等五个杀手正如朱炎所料全部被麻痹住,欧元阳注意力十分集中,一上来就将他们全部点倒,一回头看见吴长老正张开嘴喷出一团黑烟。 原来丁柔云的道行毕竟较浅,虽然一击中的,但吴长老没有立即完全丧失行动能力,反而奋力放出藏在口中的仙剑光来。 不过剑光只飞出来一半,一柄长剑便穿透了他的胸膛,他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向剑的主人,欧元阳眼睛里喷着火正狠狠地瞪着他,他很清楚那喷火的目光里的含义,那叫做“仇恨”。 金魄剑的质地能与仙剑硬抗,自然也能刺破修仙者的护身气罡。 第二百五十五章 鬼道·地狱·十八层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吴长老软软地倒在地上,从额头上钻出来一个三寸多高的亮闪闪的小人,慌慌张张地想要夺路而逃,但朱炎已经腾出手,挥手打出一道光束束住它的行动。 但丁柔云恼恨自己第一击失手,怒火上来甩手打出一记寂灭神雷,这种神雷专克阴魂、元婴等灵体,吴长老的元婴当即化成火焰三两下在空气里燃烧迨尽。一击得手后,她回转身看朱炎那边,不禁脸色大变。 朱炎看见吴长老连元婴都消散了,大叫可惜。 欧元阳在旁呐呐地道:“老爷,夫人,我一时失控才……” “算了,只要你亲手报了仇就好。”朱炎无奈地一语带过。 欧元阳忙道:“那个徐长老是他们的头,有他的口供就足够了。” 丁柔云苦笑道:“是啊,有他的口供是足够了,前提他必须是活的。” “啊?怎么他也死了?” 丁柔云半恼半笑地道:“你家老爷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有多重,一下就将他打成了元婴寂灭,早死翘翘了,早知如此我就不会对吴长老的元婴下重手了。” 朱炎尴尬地解释:“我为了保险起见特意多用了三分仙力,却没想到他一个元婴后期的高手这么不经打。” 丁柔云忍不住埋怨:“你倒打得痛快,这下线索也断了,罚你搜他们的口袋,看看有没有留下有用的东西,元阳你将外面的七个人带到这里。” 朱炎在徐长老和吴长老的身上只找到两只小玉佛玉坠,他们的尸体、衣服都随元婴的消亡化成了一堆灰尘,丁柔云将五个杀手重新用法术禁住。 不一会儿欧元阳空着手回来了,向朱炎汇报道:“那七个人全部都死了,我听外面的人说刚才有七道天雷落下来将他们七个烧得只剩下骨灰。” 朱炎后悔道:“我忘了石化咒穿过天视地听元气阵的时候会引发乙木神雷,六条人命呀,不知要增加多少恶业。” 丁柔云又好气又好笑:“你啊,你是卖弄本事昏了头。” 朱炎将五个俘虏带到泰平寨进行审问的时候遇到了大麻烦,他们都是乌衣门的骨干分子,受过各种各样的严酷训练,对如何抵抗严刑逼供很有经验,要不是他事前细心地吩咐欧元阳从他们嘴里、衣领等处搜走毒药,他们也许早就变成五具僵硬的尸体。 逼供是泰平门特训的一项重要内容,可惜的是他们没有有经验的老师指导,完全从书本上学来的东西用在实践中往往发挥不了应有的效果。 欧元阳很快就束手无策,这些人特别能抗痛,有了徐、吴二长老的教训,他也不敢下重手,所以忙活到晚上,所有的五个人被全折磨得奄奄一息,却没有一人透露半个字。 丁柔云不愿看逼供的现场,等到深夜仍然没有等到口供,恨恨地道:“可惜他们是凡人,不然让他们尝尝五行搜魂术的厉害。” 她的话提醒了朱炎,他赶紧到道缘仙府瞬移回县衙将滕洵请过来。 滕洵埋怨道:“你小子现在成了半个甩手掌柜,半夜也不让我消停。” 朱炎恭维道:“滕公辛苦,晚生心里很清楚,要是没有滕公的帮助晚生很多事都做不成,全县的百姓也生受滕公恩泽,古往今来对秋垣县做过贡献的人,滕公数第一。” 滕洵十分受用:“这还差不多。前阵子你让我暂不要修炼神仙道的功法说是有事请我帮忙,该不会就是为了今天吧?” 朱炎一拍脑袋:“晚生这阵子忙于筹备救灾物资,差点忘了这件大事。滕公不要着急,今天的请你来大展神威只是做个试验,小试牛刀尔,往后的一个月之内每天晚上都要劳动滕公大驾了。” “呵呵呵,有事做就好,闲了上千年,有事做真过瘾呀,不说了,你们是同我一块儿进去看,还是只在外面听信?” 朱炎犹豫了一下后和丁柔云一同道:“愿看滕公神威。” 滕洵进到审讯房,看见五个半死不活的人后大乐:“你们这些逼供的手段也太没用了吧,人都被你们弄成这样仍得不到半句口供。” 欧元阳不服气地辩道:“他们是乌衣门的杀手,受过专门的训练,神仙也拿他们没办法。” “嘿嘿嘿,是吗?幸亏我不是神仙。”滕洵命令道:“将他们五人隔离开,互相之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们的气势就要弱一成,然后一个个地收拾。” 朱炎依言将他们分别关到邻近的不同房间,施法术隔绝声音。 回到第一间,滕洵已经开始施展法术,他的手抓向委顿在地上的青鸟身体,甫一接触立即没入到身体里面,青鸟的身体一阵颤抖过后很快恢复平静,无力地瘫软在地面上,如同昏迷了一样。 滕洵对朱炎道:“快将你的玉灵儿芥子须弥宝盒打开,他的魂魄一旦离开身体便衰弱得厉害,不能在这一界逗留。” 朱炎赶紧取出宝盒,打开一个芥子须弥世界的入口,滕洵一纵身跳进去,手里还提着一个人形的半透明黑影,朱炎和丁柔云紧跟着进到里面, 滕洵四下打量,赞道:“这里面比我那个好得太多了。” 赞叹两句后,默运法诀将手一挥,周围的环境立即分解成无数个小碎片般翻转起来,周围的景像随之发生巨大的变化,从田野自然风光变成一间数十丈的阴森恐怖的大殿,传说里的阎王、判官、牛头、马面等鬼怪活灵活现地走来走去,两厢摆满各种各样的刑具。 滕洵向他们解释道:“这叫做十八层地狱,是鬼仙法术里的一种,人们古老相传的十八屋地狱其实就是这种法术,至于阴司里是不是真有十八层地狱,那就不得而知了,两位同我一起隐身,免得露了马脚。” 安排好一切,滕洵放出一团黑色的半透明气体,脱手之后很快变成青鸟的模样,四下慌里慌张地四下张望。 两个牛头马面冲过去将青鸟的魂锁住,拉拽到阎王跟前跪下。 阎王喝道:“青鸟,你作恶多端,到了阎王殿最好老老实实一桩桩,一件件彻彻底底交待清楚,孤视你坦白程度决定你受刑尺度。” 青鸟显得有点害怕,嘴里仍旧很强硬:“既然你是阎王,怎么不知道我的名字?是不是勾错了魂。” 阎王冷笑道:“好大胆的狗东西,不给你点教训你不知道厉害。也罢,我就讲两句你的底细,免得你心里不服。” 说完向旁边的判官挥了挥手,判官开始从旁边堆积如山的帐薄里寻找,翻出一本册子打开来念道: “青鸟,山东亳县人,三十五岁,原名宋春,小名狗剩,曾经用过王杲、王处风……共计二十九个名字,现在为杀手组织乌衣门白虎堂下辖青木香堂执事。” 青鸟听得额头有汗珠滚下来,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朱炎和丁柔云隐身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刚才滕洵乘判官翻帐册的机会,悄悄地用搜魂术从背后向青鸟下手,搜索这些信息后转由判官之口道出。 “够了,”阎王威严地道:“剩下的让他自己招认,也免得误了他减轻苦刑的机会,青鸟,这里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先招呼你喝点热茶吧。” 随着阎王一声令下,几个恶鬼猛扑上去,勾住青鸟的身体扯到一张铁床上,上面的铁扣自动锁住他的四肢、脖颈、腰腹等部位,两个恶鬼掰开他的嘴巴,另一个恶鬼从旁边的火炉上舀了一瓢铁水走过来,照准他的嘴巴灌下去。 第二百五十六章 阎王·审魂·逼供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青鸟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喉管里青烟直冒,从身体里面发出哧哧的声音,很快就有铁汁烧穿他的身体从皮肤下流淌出来,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显见他遭受的痛苦是如何不堪。 连灌三瓢铁水,几个恶鬼将他放下来,另一恶鬼端来一瓢黑如墨汁的水灌进他嘴里,他的残破的魂魄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阎王冷眼瞧着这一切,道:“怎么样?这杯热茶喝得舒服吧?这里可是阴曹地府,你便是想死也没地方死去,如果想再喝几杯热茶,我再问你问题的时候你尽管不出声就是,一个问题一杯热茶,你自己掂量。想好没有?” 青鸟慌忙趴到地上痛哭道:“小的想好了,求陛下慈悲,我一定老实招供。” “如此甚好,你的姓名、身份?” 青鸟一愣,马上老老实实地将刚才判官讲的复述了一遍。 “你们的组织,总坛在哪里?门主是谁。” 青鸟的眼神里露出狐疑之色,吱唔道:“我在门中地位低下,知道的事情不多,陛下问的问题一个也答不上来。” 滕洵知道自己太心急了一点,马上故伎重演。 只见阎王一拍桌案骂道:“你个狗才,你那些杀人的勾当帐上已经记得清清楚楚,等会自然会由下面的人照帐给你施刑,这样的小事情何必浪费孤的时间多问一遍。现在问的是你最大的罪恶,只有老老实实坦白才能减轻你的罪状,这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对你们这些无恶不作之徒网开一面,要照孤的意,直接拿去用油炸倒更干脆,左右,把他拿去锯了,锯十趟。” 青鸟哀号道:“求陛下饶了小的,小的愿招,愿招。” 阎王怒道:“现在讨饶已经晚了,拖下去行刑。” 这一番锯刑比之先前铁水灌腹酷烈更甚,小鬼们刻意用粗糙的钝锯,做起活来也是慢慢吞吞、精细无比,看着血肉慢慢被锯开,看着骨头被锯出层层碎屑,这种摧残真非人所能受。 青鸟重新被带回来的时候已经全然没有了力气,五体投地躺在地上只能本能地不断抽搐,过了一会儿才恢复一点,勉强能抬起头来。 阎王对他冷笑道:“你不要以为没有你的口供孤就不知道你们的事,让你看看你的几个同伴在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楚江王面前是怎样的。” 说罢一挥手,青鸟的面前出现四幅画面,分别是另外四个同伴在受斫截、碓捣肉浆、抽肠、破顶撬齿等诸般酷刑的情景,惨叫之声令人心胆俱丧,接着又传出他们四人招供的几句话语。 阎王收起影像,放缓语气:“孤本前居第一殿,因心软怜屈死屡放幽魂还阳伸雪才被贬到第五殿,你刚才也看到了,孤是用刑最轻的一个,若你还不知足非要尝一尝孤的酷烈手段,不妨嘴硬到底。” 青鸟的精神恢复了很多,哭道:“求大王怜悯,罪民什么都招。乌衣门系始祖乌衣先生创自于后汉黄巾贼中,历代因革至本朝,总坛之下设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坛,分辖五方之事,各坛下设金、木、水、火、土五香堂,各香堂之下按天干设旗,旗下依地支设组,也有因事而设组,事毕则组散的,鬼影是罪民的上司、白虎堂堂主,名叫金不换,他对总坛和其他分坛比较熟悉,罪民担任青木香堂堂主,只知下属之事,若有隐瞒愿受陛下酷刑。” 接下来青鸟将他辖下的所有旗、组和所有的手下的姓名、住址、联系方式一点不漏地招出来,并且将他知道的其他香堂的情况也都供出来。 朱炎从他的供词里知道,白天县城里发现的两具尸体正是青鸟的手下所为。 阎王满意地道:“嗯,你的口供签字画押后,我要送到其他四王那里对证,如果没有差错,可以折抵你两桩杀人的罪过。” 青鸟忙问:“请问陛下,还有何法可以折罪?” “按律本来不能再给你折罪的机会,唉,也罢,孤心太软,改也改不掉,就法外施恩吧,你把你所有的杀人罪行同判官的帐薄对一对,如果全部对数的话就折你一桩杀人罪过,你再将你们到秋垣县的前因后果说说清楚,孤视你招供的详细程度再决定是折三桩杀人罪过还是五桩。” 青鸟听到最高能折五桩杀人罪过后几乎乐疯,马上竹筒倒豆子地将他所有的杀人罪行和他们这趟的目的交待得清清楚楚,阎王拿到灵官记录的供状,从里面挑了几处让他复述,确认无误之后,让他在供状上面画押。 滕洵得意地收回青鸟的魂魄推回其躯壳,再到鬼影的房间依法施为。 令朱炎和丁柔云没有想到的是,鬼影除了是白虎坛坛主之外更是乌衣门副门主,原名潘佐梵,他的表现比青鸟要硬气得多,不过多受一轮铁犁犁身之刑,再看一看青鸟等下属拼命招供诋毁他的影像片断之后,他的精神也崩溃,开始老实地招供。 滕洵先问过他乌衣门的组织机构情况,再问他此行的目的。 鬼影招认道:“这一次行动是受门主的严命,配合总坛派来的徐长老和吴长老在余震山的寿筵上刺杀他,还有就是乘乱暗算江湖名流和挑起江湖仇杀,栽赃嫁祸少林、武林两大门派,令天下武林与之为敌,使武林元气大伤。” “就凭你们可以办到这些吗?” “我们乌衣门一门之力的确难以办到,可是门主已经带领我们投入剑仙名门大乘门门下,徐、吴二人就是大乘门派过来协助这次行动的剑仙,有他们在后面撑腰,对付所谓武林高手自然不在话下。” “你怎么如此确定?” “两年多前,本门副门主以上在总坛召开例行年会,大乘门十二名剑仙突然出现,他们喝令本门听从他们的号令,门主平逸夫带领我们奋起反抗,结果他们只派其中一个剑仙放出飞剑,我们所有的人立时不能动弹,只能任其摆布。” “好在他们并不想要我们的性命,只逼本门归顺,他们还说,只要听从他们的命令,就助本门称霸江湖,并且传授十套非常厉害的武功心法。” “门主思虑再三后,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奉他们为宗主,我的武功虽然不是最厉害,但要是参加武林大会,进入前二十应当不在话下,门主的武功更高。” “当今武林绝对数一数二,但我们六个人加上总坛的二十四名护法却根本不是剑仙一人之敌。” “刚才突然袭击我们的三人更厉害,听说徐长老是大乘门香堂执事一级的高手,我见识过他的仙术,确实十分了得,没想到被人一掌打得灰飞湮灭,我总算知道‘天外有天’四个字的含义了。” “杀余震山是你们门主的意思,还是大乘门的意思?” “我从徐长老露的口风里猜测,应当是他们下的命令,门主只是负责组织实施,至于大乘门为什么命令我们这样做,那就不得而知了。” “除了徐、吴之外,大乘门还派了其他人没有?道行如何?” “据我猜测,应当还有七到八个大乘门的剑仙参与,领头的人姓平,他们在秋垣县早已经设下据点,有自己人接应。” “徐、吴两个妖道有没有特别的事对你们交待的?” “他们特别交待过,此行不得靠近太虚观,如果有人执一寸三分长的玉佛找上门,我们要无条件地服从他们的命令。” 阎王抛过去徐、吴二人身上找到的玉佛,问:“就是这样的玉佛吗?”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发财·美玉·矿脉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正是,徐长老说这种玉佛是他们大乘门的信物。” 录完全部五个杀手的口供,让他们签字画押,天色微微发亮,朱炎、丁柔云做了一番安排后带滕洵一同回到县衙。 顾月英、萧远山已经在他们的房间里等候多时。 朱炎看见两人到来,兴奋地道:“正在想你们,你们就来了,真是太好了。” 丁柔云笑道:“到底想哪个?萧师弟还是顾师姐?” 朱炎变成关公脸,不愿做出否认的表态,含糊道:“我也想念我兄长,不说这些,眼下有更要紧的事要做,需要细细筹划,还需要一些高手押阵,如果龙虎真人师叔能带一些精明强干的弟子前来帮忙,那就更好了。” 顾月英瞅了丁柔云一眼,主动道:“妹夫将事情大略讲过,我立即回山请动赤师叔前来助阵,请萧师弟留下来做你们的帮手吧。” 朱炎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将事情大致讲述一遍,顾月英听得很仔细,将些细节问清楚后告辞而去。 送走顾月英后,剩下的三人经过一番商议,决定让萧远山混进鲁七带来的人手里假充景祥商行的老伙计以掩饰行藏,朱炎将会任命他作专管治安、刑捕的三班衙役都头。 鲁七一大早如约来到县衙申办采玉执照,朱炎将他请到内衙同萧远山见面。 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了,鲁七对萧远山的印像特别深、特别好,知道他是有大本事的高人,见他也来为少东主办事自然高兴万分,按照对待师爷的礼节待他,显得极为尊重。 上午他们一起到签押房,朱炎将袁道宗和三班衙役头头以及衙门相关的书吏叫过来,当面正式任命萧远山为三班衙役都头,将此事敲定下来。 中午,朱炎在内堂大摆筵席,为鲁七等八人和萧远山接风洗尘,为萧远山任职庆贺,朱炎请出丁柔云给诸位长辈敬酒。 她惊人的美貌令他们个个几乎失态,待她走后猛夸少夫人美胜天仙,轮番上来向他敬酒。 朱炎的酒量一般,但他可以轻松地用仙力化去酒力,所以来者不拒,杯到杯干一饮见底。 车轮大战下来,他一个人喝掉满满两坛子烈酒,脸上没有丝毫变色,商行的人都是“酒精”考验的老手,见此情景纷纷收起灌醉少东主的心思,对他亦更加心服。 朱炎在酒桌上将前日对鲁七讲过的话重述一遍,并诚恳地道:“各位都是我的长辈,曾看着我长大,不瞒各位,我急急忙忙地催促景祥商号建立起来,就是需要借商号之力帮我渡过迫在眉睫的一个难关。” 帐房文克正抢着表态:“少东主的难事就是我们的难事,只要少东主一句话说下来,赴汤蹈火自是不在话下,就算要我砸锅卖铁也不皱眉头。” 其他人纷纷表态附和,朱炎轻摆手笑道:“文叔叔言重了,我绝不会让大家那样做的。我讲的难关乃是邻近两省新近遭灾,五十万灾民涌进邻县,其中二十万人将会进入秋垣县求食过冬,根据已经得到的消息,自十日前已经有灾民陆陆续续入境。前天府衙转来封公帖,要求本县至少要留住十万人口。” 朝奉周正元安讶道:“十万之众,比秋垣县户籍丁数多出来差不多一半,秋垣县哪里来那么多粮食养活他们?这太难了吧。” “呵呵,周叔,十万之众算什么,我的想法是要将这二十万灾民统统留滞在秋垣县境内。” 这一下连鲁七也大惊失色:“少东主,这怎么可能?粮食、衣物、房屋、药品等等物资是一笔天大的数目,以区区秋垣一县的财力、物力、人力根本无法解决这些难题,秋垣县绝对没有能力接收这么多灾民,与其让其在此挨饿受冻,不如放他们到邻县寻口饭吃。” “是呀,少东主切不可贪多,过犹不及。”其他的人纷纷附议,显然是担忧他急于出政绩而做出自不量力的事情。 “诸位叔叔不要担心,我既然有了这个想法,自然便有把握做好,不过也需要大家帮帮忙。” 鲁七依旧很担忧:“少东主,这种事千万不要勉强才好,如果能够妥善安顿好二十万饥民自然最好,既是大功一件,亦在上官面前亦凸显能力,可要是万一处置、举措失当,失了官声不说,最吃亏的还是二十万灾民呀。” 鲁七的话近似于指责朱炎在此事上有私心,同来的几个人不禁为他担心起来,他们却不知道鲁七出自真心为朱炎担忧,而朱炎也在心里将鲁七看成亲人,虚心接纳,丝毫没有芥蒂。 朱炎很认真地道:“我不是开玩笑,也不是为自己树政绩,而是真心为这二十万灾民好,也是为秋垣县着想,我刚才说了,这是个难题,急急忙忙地让商号成立起来就是应对这一场考验的重要一步棋。” “请说其详。” “安顿二十万灾民,首要之物乃是裹腹之粮和御寒衣被,这两个方面都不必太担心,我有几个好朋友早在半个月前就自己掏钱到江南产米大县采购了粮食,正在分批运过来,共有十三万石左右,再加上官仓的三万石粮食,应该够二十万人勉强捱到明年开春。另有几位朋友代购棉布五万匹,也正在运送途中。” 在座的人几乎都惊讶得嘴巴合不拢,文克正道:“乖乖,十三万石粮食就算全部是陈米也要六万两银子,五万匹棉布是将近两万两银子,少东主的朋友可真是有钱哪。这些粮食和棉布全都是无偿捐赠吗?” “那倒不是,这么大一笔钱粮布帛我也不可能让友人太吃亏,我打算等这批物资送到后,由我们的新商号出面以成本价全部买下来,用新商号的名义捐赠给县衙门,以搏得一个好名声,这样我以后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许多方面对新商号给予照顾。” 另一个帐房张晖带着疑虑地说:“商号的启动银子总共才十万两,这一下子就要花掉八万两,而且是有赔无赚的买卖,商号要运作起来可就困难了,不过再困难我们也要买下来,只要对少东主有利,赔进张某的身家也在所不惜。” “张叔言重了,刚才我就说过断断不会让大家到那一步的,我其实也不想这样就花掉八万两银子,商号新创,哪一样不花钱呀,一次性支出八万两银子可是要伤筋动骨的,所以这笔银子不是真的拿出去。” 鲁七道:“那我就不明白了,少东主有何妙计呢?” “我那几位朋友手上有大把的闲钱,不用也就白不用了,所以他们最爱收藏古玩字画、珠宝玉器之类的贵重物品。” 周正元安恍然大悟:“难怪少东主紧催我们马上办好采玉矿的执照,原来早有计划了,呵呵呵,我心里一直在嘀咕,我们连玉矿在哪里、啥样子都没搞清楚,怎么就要买下玉矿的开采权了。” “呵呵,是呀,我同那几位朋友非常熟悉,在他们面前也有几分薄面,由我出面作保,用三十到五十件上品大件玉器抵十五万两银子,这些粮食和棉布算作他们下的定金,而且他们为了表示对灾民的善心,决定这批八万两银子的物资只实计白银六万两,另外近两万的差额算作他们捐的善款。” 众人都高兴起来,这样算算商行实际上不必拿出半文钱,就换到价值八万两白银的粮食布帛,商号还没正式经营就有了一大笔进帐,任谁也会兴奋不已。 第二百五十八章 热闹·拜寿·余震山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只有鲁七担忧地道:“既然收了人家的定金,咱们的货就不能对不起人家的银子,几千两一件的玉器,对玉石的品质还有制玉匠师的要求都是极高的,就算玉矿所出产的玉石品级极高,可是制玉的方家却不好找呀。” 朱炎笑道:“七叔不用担心,他们是我生死之交的好朋友,大不了将玉器的数量提高到一百件甚至更多,或者在以后的生意中多向他们让些利,只要不让他们吃亏就行了,不说这个,还是说说他们捐的两万两银子,这笔钱要从商号的帐上提出来,我另有用途。” 张晖道:“这笔是捐款,也不用从帐上过,少东主只管拿去花就行。” “非也非也,这些善款我一文不会乱取,诸位叔叔也一分不得乱取,这两万两银子一定要进商号的帐,并且以商号的名义花出去。” “这怎么行?钱是别人捐的,我们岂能窃他人之肥而利已之名?” “七叔,不要紧的,他们捐这笔款子只是略略表个态,实际上没有捐一文钱,只用物资抵银子,钱还是要从商号里拿的,我们没必要用自己的钱为他们树名声,你不用理会,他们那里由我去说。” 文克法深以为然,抢在鲁七开口之前问道:“少东主打算怎么用这笔钱呢?” “五万匹棉布送过来,要全部做成衣被,我会下令全县每户人家可到县衙领取布匹加工赶制成衣被,衙门付给工钱,加工所需的其他物件全都由衙门开出,我草草计算过,算上工钱在内平均每匹布的加工费约两百文。” 周正元赞道:“按本朝的制度,官府征调民役都由服役者自备钱粮,少东主这样给工钱征调民役,真是菩萨心肠呀。” 朱炎淡淡一笑:“呵呵,菩萨什么的只是个虚名,我不会让商行出太多血本的,要缝制这么衣被,针、线等物必然走俏,我已经尽出宦囊遣人采购大量针线等物回来,到时候由商行售出,算作小小的补偿吧,衣被这一块用掉了一万两,还剩一万两过一两个月还有妙用,到时间再向商行支取。” 酒宴散了后,鲁七借故留下来,悄悄地问朱炎:“少东主,你那几个有钱的朋友是不是见不得光的那种?” 朱炎一愣:“什么见不得光?” “唉,其实我们这些老兄弟嘴上不说,心里都很清楚,少东主朋友的钱的来路不一定正当,大概他们是要借这件事将钱漂白,这种事并非正当的营生,我劝少东主以后还是不要沾的好,你以后前途远大,犯不着在这样的事上犯险呀。” 朱炎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七叔想到哪里去了,他们赚的钱绝不是偷,不是抢,不是骗来的,完全是合法经营所挣,干净清白得很,你尽管放心,我不做因小失大的事。” 鲁七仍然不放心,见劝不动他,只好叹着气走了。 朱炎回到内室将情形同丁柔云一说,她也觉得有些好笑:“相公干吗不明白告诉他这些钱其实是你从前朝飞升的仙人那里得来的?” “不可如此,那笔宝藏的事就我们几个人知道悄悄用来帮助别人最好,如果扩散出去,万一走漏风声会给他们带来不测之祸的。” “说得也是,你既然打算将钱拿去助人,何不乘夜将它们分送到穷人家的门口呢?” “夫人说笑了吧,这怎么行?飞来之财说不清楚来路是要吃官司的,再者说钱来得太容易的话,凡人心中容易生贪念,守株待兔的故事你还记得吧。” “那倒也是。”丁柔云同意了他的观点,歪着头出神地道:“不说这些了,我要好好想想明天到余震山的寿筵上怎样看热闹。” 朱炎摇头道:“你要是去了,县衙这边怎么办?” “可以让萧师弟先顶一顶,再不然你调孙思正回来帮忙,我不管,反正我要去瞧热闹。” “柔柔,要以大局为重呀,现在这个时候不能有一点疏忽。” “你去头痛吧,反正我要去。”丁柔云摆出蛮不讲理的架势。 朱炎哭笑不得,的确,这真是一个让他头痛的问题呀。 余震山的六十大寿不但在秋垣县是一件大事,在武林更是一件大事,前来给他祝寿的武林中人早在半个月前开始陆续到来,到他寿辰这天总共到了两千余人,武林的大多数门派都收到请柬,纷纷派出代表前来,也有许多没有收到请柬的武林豪杰自发地前来。 余震山的府上早已经张灯结彩,人人脸上洋溢着欢乐,这些天除了江湖客之外,还不断有四里八乡的乡亲将礼物送到府上,如果余震山拒绝,他们放下礼物就跑,有的没有礼物相送,就到宅院里向他磕头。 朱炎取消了下午的坐堂,换上常服,带了礼物,乘上轿子,由萧远山带齐全副仪仗鸣锣开道,动身前往余震山在城外的云闲山庄,据他得到的消息,余震山专门在这个离县城四十里的山庄接待江湖豪客,城里的住宅接待四方士绅友人。 十月的天气已经很凉了,古人曾说“碧云天,黄叶地,西风紧,雁南飞,霜林醉”,一路上这样的景色随处可见,田里割下来的稻杆扎成堆堆在地里,它们将被烧成灰和入泥土里增加土地的肥力,也有的将秸杆拿回家铺在床褥下,睡在上面十分暖和。 朱炎打开轿帘往外看,这个时候是农闲时节,田野里没有平日那样忙碌的人影,一派深秋景像令他心旷神怡。 萧远山回头笑道:“觞酒歌弹剑,忘形卧露篙,于我心向往之,好久没有那样痛饮过了。” “这还不容易,明年踏青时当与兄痛饮尔。” “好啊,不过喝醉了被弟妹埋怨,可不能怪我啊。” “我自是不会怨你,不过山妻她会骂你,哈哈哈!” 朱炎和萧远山说笑几句,忽然惊道:“糟糕,我的请柬没有带在身上,劳烦兄长骑马速回去帮我取来。” 萧远山应了一声,拨马往回奔去。 朱炎放下轿帘端坐轿内,身体随着轿厢的上下起伏开始闭目养神。 水静乡在县城东北方向四十里,这里溪流纵横,水网密布,颇有几分江南水乡的景致。 水静镇是全乡的中心,不但是因为乡中大户人家多集中在此,更是因为每月逢五就有圩场。 每逢赶圩日,邻近乡村的百姓拿出手中富余的东西到这里跟别人交换自己急需的东西。 乡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逢双月十五日要在圩场办一场拔河赛,最终胜利的队伍能获得一定的奖励,所以每当这个时候圩场内外分外热闹,镇上的人家都要到圩场看热闹。 镇西的磨刀匠孙大仁一大早就起来赶圩场,他磨剪戗刀的技术在乡村间颇有口碑,但平时走乡串村脚底磨出水泡也不见得能有几笔生意,只有这个日子他的生意才特别好。 圩场设在镇子东头,从东到西不到百丈距离,孙大仁扛着条凳、水磨石等工具担子走出门,一边走一边晃荡着工具笑呵呵地吆喝:“磨剪子咧,戗菜刀。” 极富韵律的声音飘过街道,孙大仁乐呵呵地边走边跟熟人打招呼,走到镇中一个小茶馆前停了下来,这里是他吃早点的地方,每次赶圩路过都要在这里喝上一碗大叶茶、吃上两个白面馒头。 茶馆的老板看见他来了,热情地地道:“孙老板,好久没见到你,到哪里发财去了?” “呵呵,到麓阳乡那边转了一趟,走了上百里路,累得要死,只做了十几笔生意,却走破几双纳鞋,亏也亏死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抓贼·手到·擒来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孙老板的财运马上要来了,今天是大圩,够你吃饱三个月。” “呵呵,承您吉言。今天仍是老规矩,谢啦!”他一边说一边在常坐的位置上坐下来。 两个馒头和一碗开水很快送到他面前,他从工具袋里取出几片茶叶放进开水里面,很快茶叶舒展,一股清香飘出来。 茶馆老板赞道:“孙老板的茶叶就是香,您要是肯将这个制茶的方法拿出来卖,我愿意用半间茶馆同你交换,你今天有没有这样想法呢?” “呵呵,那可不成,等我哪天走不动了,我还指望着这个方子养老哪。”孙大仁一边说笑,一边伸指将茶水里的一根碎杆挑出来,用手抹到桌面上,抹了两下才抹掉。 他似乎已经很渴了,不顾茶水仍然很烫,鼓起腮帮子几口气草草吹凉,一仰脖子全吞了下去,连茶叶也没剩下,然后抓起两个馒头,留下一文钱起身挑担子走出茶馆。 茶馆老板愕道:“哟,孙老板今天怎么这么赶呀?也不多坐会儿,圩场才刚刚开始,不急于一时嘛。” “我忘了拿一样东西,得先回家去一趟。”孙大仁解释道,匆匆地往家赶去。 到了家门,他突然停下脚步,面色凝重地看向大门,表情冷峻得可怕,一双眼睛里精光灼灼,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全然没有刚才的市侩气息。 一个人影突然从孙大仁身后扑过来,戟指迅捷无比地点向他的背部大穴,又狠又准,发出破空之声。 孙大仁灵敏地往前一冲,左脚撩起反踢对手环跳穴,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认穴亦是奇准无比,而且不带一丝风声。 来人快速变指为掌切向他的腿弯,另一只手如铁钳一般抓向他的脚踝。 孙大仁撤回脚一个纵身往前跳出,半空中已经转过身来,手里的担子小山般砸过去,双手连挥,一蓬暗影夹杂于其中射过去,封住对手可能的闪避去路。 对方冷笑一声,抬掌劈出,掌风击过来将整副挑子击得原路折回去,翻转过程中把暗器尽数挡住。 孙大仁打出暗器之后立即毫不犹豫地纵身往房顶跃去,身形缩成了一团,去势如电。 但是对手的反应比他更快,伸出右手运掌出爪凌空一抓,孙大仁在半空中的身躯一震,他脚上的两处要穴被隔空点中。 整个身体顿时失去了动力支持,在他来不及应变之前,又是一股大力卷过来,胸腹、脖颈、手臂上六处大穴几乎同时一麻,再也不能动弹。 孙大仁的身躯像堆东西一般从半空掉落下来砸到地上,由于穴道被制无法运内力护体,他被摔得七荤八素几乎背过气去。 那人快速跟上来,掐住他的双颊迫使他张开嘴巴,拿根竹签从他的牙齿里剔出一粒半颗绿豆大的米黄色药丸,这才松开手对他说道:“地鼠,你被捕了。” 孙大仁挣扎道:“青天白日,你们怎么能随便抓无辜百姓?” “无辜百姓?哈哈,笑死我了,等你见了你的顶头上司青鸟,一定要和他讨论讨论什么人才算无辜百姓。” 从对面的屋里走出来十几个衙役一齐向那人行礼:“袁班头,屋里还要不要进去搜?” 孙大仁惊叫道:“你是新任班头袁立秋?” 袁立秋得意地向围上来的百姓亮出号牌:“我是衙门班头袁立秋,奉命前来擒拿朝廷通缉的乌衣门逆党,无关人等速速散开,免得无端受牵连。” 百姓怕官,听后立即作鸟兽散。 袁立秋回头命令衙役们:“当然要搜,搜仔细点。你们留在这里不要离开,看住这个人,丑话说在前,要是他出现意外,你们就是乌衣门的同党。” 衙役吓了一跳,连声应喏。 袁立秋指着其中三个衙役道:“你们三个马上跟我来。”说完后骑上牵过来的马,飞身上去扬尘而去。 秋垣县衙,守门衙役正拄在水火棍上打着盹,一串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把他们惊醒。 张开惺松的眼睛,看见新任的总都头萧远山已经在台阶下下马,赶紧迎上去接过马缰绳谄媚地问道:“萧老爷不是随大人去贺寿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你家老爷的请柬忘记带,差我回来取,你们给我换匹马,我等会出来之前一定要准备好。”萧远山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 走过班房的时候,萧远山冲里面喊了声:“今天谁当班?” 一个衙役应声出来,瞅见萧远山后一愣:“萧老爷怎么又回来啦?” “你家忘了带请柬和礼单,你到夫人那里去取请柬,我到签押房拿单子,要快,我赶时间。”萧远山边说边匆匆地往里走,走了两步回头问道:“你是叫做王有德吧?嗯,很不错,挺机灵的,比外面那几个强。” “谢萧老爷夸奖。”王有德恭顺地弯腰揖躬,快步走向内衙。 内衙再往里走就是内室,外间的差役没有命令是不能随便进去的。王有德在院门前招呼了一声,请里面的婢女王梅儿递话进去。 很快王梅儿对他道:“夫人说了,她一时忘了放在哪里,正在找,你且进内衙堂上等候,找到时我会叫你的。” 王有德无奈退回内衙,刚一进门,背上几道大穴就被制住,立即全身软麻动弹不得,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出事了。 果然,萧远山一晃出现在他面前,撬开他的嘴取掉药丸之后冷冷地道:“鼹鼠,本都头奉大人之命拘捕你,有什么话你留到牢里跟你的上司火风和其他同伙去说吧。” 王有德被衙役押下去的时候,看见其他两个混进衙署的同伙已经被五花大绑,神情委顿地在县牢门前等候着他的到来。 欧元阳现在正埋伏在麓阳镇一个小酒馆里,他从通灵玉坠收到袁立秋得意洋洋的报捷,没好气地道:“噤声,我的目标已经出现了。” 这时一名穿短衫的中年人正走进酒馆。 欧元阳装作只顾喝酒,没有理会那个中年人,那人进来走到他背后的空桌旁坐下来。 欧元阳肚子里暗骂,就是因为刚才与袁立秋通话,他为避免被人注意到,不得不侧转身子坐,结果目标刚好这个空档上坐到他的身后,这样一来他想要回身不被引起注意可就有点麻烦了。 “卖花喽,买不买花?”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传进酒店。 欧元阳心里一动,立即半转身道:“卖花的,进来。” “哎。”话音落下,一个小姑娘提着花篮走进来,她虽然年纪显小,却是十足的美人胚子,酒客里立马有人吹起了口哨。 小姑娘一路蹦蹦跳跳地往欧元阳走来,快到跟前时突然一个趔趄,手上的花篮飞出砸向欧元阳。 欧元阳条件反射地伸手接住花篮,心里却大叫不妙,他这一手露了功夫,目标肯定会发现情况不妙。 然而当他用最快的速度转向目标的时候,讶然发现对方像木雕泥塑一般呆坐着不动,身上的几处要穴之上戳着几枝花朵。 卖花的小姑娘俏皮地冲欧元阳眨着眼睛:“呵呵呵,真好玩,你还愣着做什么,赶快拿人呀,你不是还有两个目标吗,傻站着不怕耽搁误事啊?” 欧元阳回过神来,冲她抱拳施礼:“感谢女侠援手。” 接着发出信号,从后面冲出来十几个衙役,三两下将那人捆翻。 欧元阳上前取出那人嘴里的药丸:“蝌蚪,你被捕了,你的上司青鸟已经将你们全部卖了。” 第二百六十章 情报·夜探·淫老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卖花的小姑娘不耐烦地扯过欧元阳道:“别罗嗦了,下一个目标在哪里,我们赶快过去,真好玩。” 欧元阳十分郑重地对她道:“女侠,我们是奉官府命令拿人,你只是平民百姓,不要参与为好。” 小姑娘哂道:“平民怎么啦?平民就不能抓贼吗?你家大老爷有事的时候也要请我帮忙呢。” 接着换上非常惋惜的表情说道:“可惜他老婆跟着他,不然我便随他到云闲庄玩耍去了。” “女侠和我家老爷相熟吗?” 小姑娘兴奋地道:“是呀,我的剑还是他送的,我叫灵儿,你跟他一说他就知道了,别多废话,办正事要紧哩。” 不由分说地伸手扯住他的袖口,欧元阳根本做不出反应就被她拉着飞跑起来,感觉就像在云端上飞行一般,而在围观百姓的眼中,两人用快不不可思议的速度奔出店门眨眼就没了踪影。 朱炎坐在轿里满意地收到袁立秋、欧元阳传过来的顺利抓捕目标的消息。 从早上到现在,在青鸟供述名单上的乌衣门本地骨干总共十人陆续成擒,还有五六个被临时调过来参与行动的别组成员也一同被抓住,乌衣门的刺杀计划可说基本上被粉碎,除非他们临时另调派人手过来。 唯一让朱炎感到意外的是灵儿的突然出现,当欧元阳通过通灵玉坠悄悄汇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相当吃惊,自从数天前在竟陵分手后灵儿就一直没有消息,令他以为她贪玩忘记了正事。 既然灵儿已经回来,朱炎的心思马上活动起来,丁柔云坚决要同他在一起,而衙门亦可能是邪道修仙高手重点进攻的地点,萧远山一个人的实力明显偏弱些,等于是将其置于险地。 所以朱炎当机立断改变计划,吩咐欧元阳将灵儿带回衙署坐镇,换出萧远山随行前往云闲庄。 通灵玉坠传来丁柔云的声音:“相公,事情已经办妥,我同萧师弟一块儿过来啦。”接着又问他:“你有没有想我?” 朱炎回应道:“柔柔,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小心些,别被人看破。” 最近丁柔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怪怪的,不但特别爱跟他胡搅蛮缠,而且特别爱问这类问题,不管他给出同样的答案多少遍,仍然乐此不疲。 离云闲山庄还有一段路,朱炎重新闭上眼睛倚在座靠的软枕上,想起昨夜和滕洵一起行动的情景…… 昨天是十四,十四的晚上月亮已经很圆,升起得也早,清辉照遍秋垣县每一个角落,虽然月光不像阳光那样明亮,但是对于老百姓来说乘着皎洁的月光做一些手工活计,不但节省了灯油钱,还可以多做几件小玩艺儿拿到市集上出售。 朱炎和丁柔云戍时悄悄唤上滕洵,一同潜出县衙官署飞往樊安乡。 住在樊安乡的邹卓是县内知名的士绅之一,他祖上做过高官,承祖上荫德在秋垣县也算一方豪强,是县内排名前列的大地主之一。 朝廷的恩荫只准两代,到他父亲手上结束,数十年的时间足够他家通过联姻等手段编织起一张复杂的关系网。邓天成就是他家的亲戚之一。 邹卓本人与邓天成年纪相若,两人同时入私塾,入官学,同时中秀才,只不过他的文运在那以后戛然而止,眼睁睁地看着昔日同窗好友中举人,中进士当大官光宗耀祖,而他最后只能捐个贡生的身份。 邹卓非常善于钻营,他利用祖上的关系同官府长官处得十分密切,舍得往官长的后院花银子,所以常常能通过某些方式先于别人得到重大消息,或者对官长的决定施加自己的影响力。 尤其是前者,每每利用先一步得到的内部消息大胆投资经营,事后重金酬谢,因此几十年间家产在他的手上增长了一倍。 朱炎从泰平门仓促间搜集到的材料中得知,在邓天成致仕回乡之前,邹卓赫然是县内最有声望的士绅之一,和其他五个人一起被称为秋垣五公。 邓天成回乡之后,他主动收敛风头,利用同窗的关系迅速跟他建立起了密切的关系,但凡有事必定为邓天成摇旗呐喊,甘为马前卒。 对于这种人,也许掌握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也许仅仅被别人当作一颗棋子,但不管怎样从他肯定能得到有价值的消息,所以朱炎很自然地将他列为了第一个要拜访的目标。 朱炎的计划十分简单,自从那天亲自见识到鬼仙滕洵施展的“十八层地狱”仙术之后,他大受鼓舞,法术营造出来的地狱情景简直就是传说的现实再现。 在法术里面,滕洵就是绝对的主宰,利用古老的地狱的传说直接对人魂魄进行恫吓,而且法术充分利用了芥子须弥世界的特性,可以对魂魄进行各种极端惨烈的酷刑而无魂魄消散之虞,各种方法交替使用之下,受术之人必定不由自主并毫无保留地交待自己犯过的一切罪行。 朱炎相信任何一个凡人在此情形下都不可能不招供,而他早就想对县里的土豪劣绅下手。 他很清楚他们在秋垣经营了数代乃至十数代,家产不断地膨胀,这其中谁不曾明里暗里犯过些王法禁令,刘员外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但同时,他们又与各种势力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想要狠狠地打击和削弱这批豪强,就必须不动声色地掌握他们的大量切实可靠的罪证,然后施行雷霆一击,否则便会落个打虎不成被被虎伤的下场,所以针对他们采取的所有行动必须隐秘密开展,并且要做得不留丝毫痕迹。 基于这些考虑,他最初想到的是将孙思正无意中掌握的泰平寨力量改造成一个秘密情报机构,只不过那是一个长期的投资,从功利的角度来看,借用滕洵的鬼仙法术绝对是速胜的不二法门。 总的来讲,滕洵的法术有一个缺陷,就是鬼仙不能对一个血气正盛的人下手拘其魂魄,很显然朱炎不可能将那些目标一个个打得半死以后再交给他。 问题的解决之道便着落在从仙界被拘到凡界一直不能回去的神将伯沓身上,神仙可以任意拘人魂魄,只不要亲手伤害被拘的魂魄就不会引起天罚,有了这两个人的优势互补,办起事来自然顺畅得许多。 朱炎和丁柔云找到邹卓的深宅大院外面,从里面传出说笑声音,邹家的人还没有休息,穷苦百姓家一入夜基本上就蒙头大睡了,因为这可以省下不少灯油钱。 一直等到亥时,宅院里的声音终于平静下去,他们俩悄悄地穿墙进去,他们手上有一张邹府的草图,邹卓的可能出现的房间上面被标记了圆圈。 两人按图索骥一间间摸过去,邹卓没在前两间里面,找到第三间的时候,只听得从里面传来呻吟之声,极其淫荡,并伴随着一个年轻少女不断告饶的低泣声音。 丁柔云羞红了脸低声骂道:“老淫棍,都七十多了还糟蹋人。” 朱炎将灵识放过去,里面的场景并不那么香艳,一个老头精赤条条地拿着蜡烛、皮鞭、细铁链等物肆意地折磨着床上一名同样不着寸缕、,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二八少女。 可怜那少女赤裸的身体上面布满了伤痕,在老头花样百出的招数下不停地无助地扭曲着,颤抖着,到现在几乎连告饶的力气也没有了。 朱炎在心中痛骂邹卓这条老淫虫,不好现身出手制止他,伸指画出一道催眠的灵符,将符中灵力隔空弹到他脸上。 第二百六十一章 拘魂·获供·本相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不消半刻,邹卓开始哈欠连天,意兴阑珊地收起那些玩意儿,吹灭灯躺到床上,搂着奄奄一息的少女进入梦乡。 朱炎唤出伯沓,遣他进去拘邹卓的魂魄出来,恨恨地对滕洵道:“滕公,让他尝尝苦头,这老匹夫太不是东西。” 滕洵亦摇头叹道:“怎么才几百上千年的时光,世道就变成这样,七十多岁的老家伙如此折磨可做自己曾孙女的花季少女,换作在我的那个年代,非剐他三千刀不可,你放心吧,今晚有他好受的。” 滕洵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在接下来的审讯的时间里,他将重点放在对邹卓的魂魄用刑上面,什么跪铁砂,屎泥浸身,磨摧流血等等酷刑统统拿出来招呼,生生地让其尝个遍。 每一道酷刑都将邹卓的魂魄折磨得散架,但法术的力量马上将它恢复如初,然后立即进入下一道酷刑的考验。 从子时到丑时,足足折磨了一个半时辰,滕洵这才开始问口供。 邹卓早被酷刑折磨得欲死不能,恨不能早一点魂消魄散摆脱无尽的苦痛,无论问什么都彻底交待,连少年时与父妾私通,老时扒灰的乱伦事也没有遗漏,最后当他在供状上签字画供的时候,法术中的签字画供都被朱炎转到纸张上变成了白纸黑字,实实在在的供状。 在将魂魄送回去之前,朱炎用催眠术原理对邹卓进行了一番洗脑,令他忘掉当晚的惨痛经历,换上另一个可怕的恶梦。 邹卓的供述果然不出朱炎意料,他的罪行绝大多数与邓天成无关,凭他供述的罪状足够判他抄家灭门,家产充公,但是他的多数致命罪状又并非独自一家所为,而是与当地士绅,官吏甚至省府一级的官吏相勾结,牵涉的面相当广,真要追究起来阻力绝对大得难以想像。 这份供状有些事情能够跟刘员外的供词对照,譬如在上任知县贪没朝廷赈款,私征赋税的过程中与全县九成的士绅,大户相勾结,纵容他们借机放高利贷骗取农民田产,邓天成也参与其中。 俗话说拔出萝卜带出泥,有刘、邹两份供状,朱炎对全县土豪劣绅们的罪行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心中确定了下一个审问的目标。 昨晚的收获,朱炎白天一直在运神当中,思忖着怎样对付其余的士绅,从哪里寻找突破口,怎样运用拿到的证据,怎样才能尽可能从这些罪证里得到最大的好处实惠。 远处三匹马疾驰而来,很快赶上知县的仪仗,萧远山和袁立秋一起赶过来,另外还有一个清秀的书僮随行。 朱炎掀开轿帘先向扮作书僮跟在后面的丁柔云看去一眼,然后明知故问地萧远山:“萧兄,事情办妥了吧?” 萧远山递上请柬:“你放心,事情全办妥了,万无一失。” 朱炎接过请柬道声辛苦后坐回座位,此时通灵玉坠传来欧元阳的声音,向他报告已经押着人犯回到了县衙,灵儿也已经答应帮忙镇守县衙。 得到消息后他心中大定,有灵儿坐镇衙署他的心就有一大半放进肚子,对于这个贪玩的狐仙的实力他是有信心的,能够得到她的帮助绝对是一大助力。 灵儿的身上很多地方透出神秘,比如她的仙力波动跟太元仙力有一两分相似,她声称自己是狐狸可从没人看见过她的本相。 她到底是什么来历?朱炎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得到答案。 大队人马走了近一个时辰,云闲庄在青山翠树间显露出来。 朱炎收起心神,先将神识放出去,以他现在的道行已经可以用神识搜索方圆十里的范围,事物不分巨细都逃不过他的审视观察。 神识与灵识不同,前者可以察觉仙力波动和一切动静,在神识范围之内的所有事物都同时被感知到就像一面镜子不加分别地将照见的一切统统反映出来。 后者在探知能力上要差很多,而且它只能集中于某一个地方,就像人的眼睛总是集中在某一个地方,而视野里的其他地方的信息往往就被忽略过去。 他细心地梳理过神识侦测的每一个信息,没有发现异常的杀气或仙道人物的仙力波动,这令他反而觉得不安起来,邪道的人和乌衣门的余孽会不会取消了这次行动呢?还是他们改变了目标? 官轿离山脚还有一里路程的时候,萧远山拿朱炎的名刺快马驰往山庄报信。 山庄门前聚集着很多武林人士,山庄的人忙于登记来宾的姓名以及礼品,十几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萧远山找到一个年纪稍长的穿庄丁服装的人,递上名刺道:“请贵管家速进去禀报,本县正堂朱大人亲来贺寿,官轿即刻就到达大门前。” 那个家丁明显没有准备,以为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秋垣县正堂朱大人亲来贺寿,已经到了山门外,请将帖子转送进去。” “啊!是是是。”那个家丁放下手头的活,拿起朱炎的名刺往庄里跑去,一边跑一边自言自语道:“县官怎么跑到这里凑热闹?是不是走错路了?” 萧远山早几年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气,正在庄门名等候的人当中有几个认识他,大笑着上前打招呼,问他近两三年跑到哪里去了。 萧远山熟络地同他们打招呼,随意敷衍几句。 朱炎的仪仗靠近山庄大门,江湖中人大多没将官府的仪仗放在眼里,他们不比平民百姓,个个手上有真功夫,衙役们根本驱不动他们,更多人则好奇地看着官轿就像看唱大戏一般,所以队伍很快走不动,只得先远远地在大门前数十丈外停下来。 萧远山挤过来,一边与熟识的朋友打招呼,一边和袁立秋一道劝围观的武林英雄让路。 武林中人却并不卖官府的帐,两人不好动武驱赶,累出一身汗也没能多走出几步。 好在不多会后,从山庄大门里迎出来一彪人马,都是山庄的庄丁服饰,余府的大管家带人吆喝着将围在大门前的人群分开,朱炎的官轿这才得以顺利地抬到云闲山庄门前。 朱炎从官轿里出来,只听见山庄大门里一阵脚步响动,一个中气十足、爽朗高扬的声音传出来:“堂翁大驾光临,余某有失远迎,罪过呀罪过。” 这正是余震山本人出门迎接,他中等身材,面目稍胖,髭须浓密,双眼大如铃,但神光内敛,须发都是乌青,看上去只有四十出头的模样。 朱炎整整衣服走前几步,主动施礼道:“余员外是本县名士,官绅人家,员外回甲之日,我焉敢不前来道贺。” 余震山客气地回礼道:“堂翁太客气了,堂翁年纪轻轻,一表人材,余某早闻大名。” “余老威名播于天下,是本县响当当的大英雄大豪杰,我心慕久矣,一直恨无缘得见,自蒙圣恩知秋垣正堂,便早想前来拜见,无奈履任以来万事缠身,加之身体偶感小恙,近在咫尺依旧难以成行,一直引为憾事,前些天听说余老寿辰,心情兴奋,竟连病也好了大半,今天特地前来为员外贺寿。” “堂翁之言折杀老朽了,实在不敢当,老夫只是喜欢交朋友,所以各地都结交了不少人缘,承蒙朋友抬举才有了点虚名,哪里比得上堂翁少年才俊,国之栋梁,为平垣县十数万百姓的父母,堂翁上任以来勤于政事,踏勘县境,革除陋弊,剪除劣绅,为民做主,老夫心里很佩服,今日得你亲来,蓬荜生辉。” 第二百六十二章 风光·出手·阔绰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两人互相客套几句,余震山将目光落到站在朱炎身边的萧远山身上,笑着问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位少侠应当是江湖上人称小飞侠的年青侠士萧远山吧?” 萧远山施礼道:“不敢当,晚辈正是。” 朱炎笑道:“萧兄是我多年好友,能得到他的帮助,我亦感荣幸。” 随后,他向余震山引荐袁道宗,余震山看见袁道宗,敛容满含歉意地说:“老夫听劣徒禀告才知道袁兄弟来到本县公门屈就,老夫没有早日前往拜会,实在抱歉。袁兄弟受妖人陷害,被武林中人误会而致围攻于竹云谷,老夫一开始就不相信你做过那些恶行,当时得到群雄围攻竹云谷的消息后曾经想前往劝解,无奈突然有事被耽搁了两天,等到动身的时候已经得到竹云谷传回来的消息。老夫没有帮上忙,一直深感不安哪,最近江湖上再掀波澜,又将袁兄弟扯了进来,此事老夫不会坐视,乘这次武林中人看区区薄面前来祝寿,老夫拼却这张老脸也要为袁兄弟澄清误会。” 袁立秋听他说得诚恳,心里还是有几分感动,施礼道:“多谢余公美意,在下心领了,当初竹云谷之祸说到底也是缘自在下的贪念,这才导致破家、伤身之祸,如今事情都已经过去,在下一心只想做个普通人,再不想涉足江湖之事。” 余震山安慰了几句,对朱炎笑道:“堂翁能得王少侠和袁兄弟之助,就如包龙图得到南侠、五鼠之力,必将成就一番大事业,桑梓乡亲有福了。” 来给余震山贺寿的人听说了萧远山和袁立秋都被知县收到门下都十分惊讶,对朱炎的身份背景兴趣大增。 余震山将朱炎让进山庄,边走边道:“老夫听说堂翁即将莅临,本于中午在城内寒宅做了准备,结果堂翁没有来,老夫还以为堂翁公务繁忙脱不开身,没想到却跑到乡下小地方来了。” 朱炎解释道:“萧兄在江湖上有些朋友,想乘这个机会和旧日朋友们聚一聚,所以想到这边来给虞老贺寿,我也想一同来看看。” 边说边打量着山庄内外的景致赞不绝口,云闲山庄依山面南而建,北靠盘秀山,东边秀莨河傍庄而过,西南两面一马平川有上千顷良田,地理位置极佳。 山庄的建筑错落有致,进大门后是一面麒麟献瑞浮雕山墙。绕过山墙后看见一块很大的院子,院内已经摆了三十几张大酒桌,每桌十人可以坐下三百余人,此时大部分位置上已经坐了人,他们看见见余震山和朱炎走进来纷纷起身见礼。 院子的两边是回廊,东西各有小角门和穿廊通住厢房和大院。 穿过院坪进二门,又有一座山墙,绕过去面前出现一个更大的空坪,这里就是正大院。院子里也是摆满了酒桌,已经坐了五、六百人,僧、道、儒、商、工、农等各色人都有,有两桌坐的人穿着破破烂烂,显是丐帮。 院子里的江湖客看见余震山走进来,同样纷纷转身拱手,对朱炎显然没看在眼里,反倒是朱炎身后的萧远山有几个熟识的人起身同他打起了招呼,这让朱炎颇觉尴尬。 好在在座的当中也有他的几位熟人,认出他后站起身大声招呼,其中便有五月份时在景云府一块喝过酒的独行侠张霸儿等人。 堂堂知县大人同江湖豪客呼喝见礼,这番情景惹得在场之人纷纷侧目。 余震山领朱炎一行人进了寿堂,这是一间仿大殿式结构的巨大房间,宽有十丈,正中供奉武圣关公画像,两边对联写道“头洛阳身当阳生河阳骑赤兔追风忠同日月,兄玄德弟翼德纵孟德挥青龙偃月义薄云天”。 字体浑厚遒劲有力,如金戈铁马入木三分,朱炎见之不禁暗暗赞赏不已,余震山就算六十大寿的日子也不愿意换下关公的画像,其为人讲义气可见一斑。 画像前的大香案正中立一块三两尺多高的木牌,上面悬红缎彩绣的“百寿图”,两边配有寿联,以此作为中堂的替代物。 寿堂正中设一张很大的八仙桌供案,正中供一尊寿星,案前摆一副圆形蜡扦,高点寿烛。 另有一对梅花鹿形的花筒,用以插花,香炉顶盖上卧一头梅花鹿,嘴内叼一灵芝,称为“万年草”。 供案的桌围子为鹤、鹿、青松等彩色图案,桌上的供品有寿桃、寿面、寿酒、鲜桃、面点心等,上插金寿字供花。 在一对蜡扦底下各压一份黄钱、元宝、张千,下垂至供案两旁,案前铺上了红地毯和拜垫。 寿堂内外都铺排陈设、张灯结彩、粉刷一新,寿堂两边摆放了两排招待尊贵客人坐的椅子。 在香案左边放了一张很大的桌子,上面陈列着客人送来的寿礼,墙上、柱上挂了不少亲友送来的寿联和寿幛。 寿堂两边的偏厅大门敞开,里面各摆十桌,左偏厅里有一桌坐的是本地乡里的部分士绅,他们见到朱炎进来,赶紧起身向他施礼,朱炎亦连忙回礼。 其他的酒桌旁和右偏厅里坐的都是武林各派的前辈人物,见官府的人进来后有的人客气地点头示意,更多的人装作没有看见。 知县大人随行的衙役早已被虞家的下人带到外厅入席,萧远山和袁立秋留下来陪在身边,朱炎让扮作书僮的丁柔云捧礼物留下来。 向余震山行过拜寿之礼后,朱炎对他说道:“余老员外大寿,我来得匆忙不及准备精致的礼物,区区薄礼实在拿不出手,请虞老不要嫌弃哟。” “呵呵,早听闻堂翁是饱学之士,堂堂的进士,就算一幅墨宝字画老夫也欢喜得很哪,就怕老夫没有这样的福气哟。” “我略备三份薄礼,第一件是我手书的寿联”朱炎抬手让丁柔云取出寿联递上前来。 余府的四名奴仆上前接过去分别展开,上联写的是“德为世重”,下联写的是“寿以人尊”。 朱炎在一旁解说道:“夫以德济世者,活人于饿殍,济人于困苦,救人于危难,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故世人铭之于骨心,感之于肺腑,世所首重。余老多年来造福桑梓乡亲,我早已有所耳闻,谨以此联聊表敬意耳。” “呵呵呵,助人为乐,其实是人生第一大乐趣,为富者理当帮助穷困,使人人都能得到温饱,这样天下才会太平。堂翁美意,老夫愧领了。”余震山高兴地命人将这副寿联挂到堂中醒目的位置上。 朱炎转身要丁柔云取来第二件礼物,这是一个一尺三寸高的木盒,入手沉甸甸的,用红绸包裹。 余府家丁接过去拆开包装打开盒盖,露出里面一尊紫玉寿星雕像。 紫玉本来世间极为罕见,一尺高的整块紫玉则更加少见,更难得的是整块玉玉质均匀,毫无瑕疵。 寿星骑鹿雕像刻得栩栩如生,表面光洁剔透,根本看不出丝毫雕刻的痕迹,仿佛整个雕像是天生生成的一般。 此物一出,立即吸引了两边偏厅人的注意,不少人引颈观看,有的人干脆起身站到门口观赏,一些懂行的人更是不顾礼数地凑到近前细细鉴赏,一时间品评声赞叹声不绝于耳。 余震山讶道:“堂翁送如此重礼,老夫怎么敢收。这样大的一整块紫玉只怕极难找到吧?” “余老不必客气,这块紫玉说起来……”朱炎话说到一半先停住,将话题一转道: “我先来道一道这座玉寿星的不同凡响之处,此像的质地和雕工就不多说了,它最神奇的地方是在夜间于无光处有紫光现出,光芒可照亮数尺范围。” “啊!夜光玉!”其他人都失声惊叹,能发出夜光的宝物总是很值钱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赠剑·寒吟·神侃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有人猜测道:“如此珍贵的玉寿星最少要值黄金三千两吧。” 一个熟谙此道的人纠正道:“要拿到京城或苏杭一带竞价出售,最少可值黄金五千两。” 五千两黄金就抵白银五万两,朱炎送礼一出手就是几万两银子的东西,在场的人无不震惊了。 恐怕满堂的礼物加起来也不及此玉像的价值,人们不禁想:堂堂一县长官给治下之民送如此值钱的礼物,目的何在? 余震山的脸的笑意变得有些勉强,这东西越珍贵拿起来越烫手,是以很坚决地道:“此礼太过贵重,余某无功不敢受禄,还请堂翁大人收回美意。” 朱炎猜到他的心思,笑道:“说他贵重,那也只在懂行的人眼里才值钱,余老可知道它的产地吗?” 余震山摇了摇头:“正要请教。” “它是用我们秋垣县境内出产的天然玉石雕刻而成的。”在一片惊叹中,他继续说道: “家父的一个朋友是个十分出色的玉工,他偶然在本县囚龙山中某处发现了一个玉矿,这座玉寿星就是他用其中一块天然玉石雕琢而成,我手上还有十几件呢。” 余震山听他这么说,脸上的笑容才恢复,说道:“原来囚龙山还有如此珍贵的玉矿,老夫在这里活了几十年,竟然一点也不知道,真是惭愧。” “余老先请放心收下此礼物,我还有第三件礼物要送呢。” “如此……呃,那就多谢堂翁美意了。”余震山想了想,还是接受了。 朱炎让丁柔云将第三件礼物拿过来,一个三尺多长的长条形木盒,他将木盒拿在手上,提高声音说道:“我从萧兄那里得知余老剑法了得,可知您对宝剑亦深有研究,故此我要将这柄早年游学天下时偶然得到的宝剑赠为寿礼。” 余震山一听有宝剑,立即来了兴趣,眼睛睁得很大,亲自从他手上接过盒子。 寿堂两边的江湖豪杰一闻宝剑之语,也纷纷将注意力集中到盒子上面。 余震山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柄式样十分古朴的带鞘宝剑,剑鞘上刻有两个篆字“寒吟”。 他的手刚刚接触到剑鞘之时,便觉得有一丝寒意从上面传过来直透手臂,忍不住赞了一声“好”。 他一按鞘上括簧,弹出一小截宝剑,只觉得眼睛一亮,一股寒气迎面扑过来并顺经络直冲丹田,他猝不及防之下几乎打了个冷战。 再看剑刃,上面发出的凌厉的光芒如有实质,似乎刺得皮肤隐隐发麻,就连数丈外两偏厅里的武林高手都被剑光激起了一身的凉意。 余震山兴奋之下抽出全剑,寿堂里响起了几声打喷嚏的声音,那是靠得近的人受不了剑上寒气的刺激。 朱炎早已经退后了几步,笑吟吟地指点道:“此剑锋利无比,吹毛断发。” 余震山立即拔下一根头发,刚刚靠近剑身,头发就被吸引过去,撞到剑刃上面,毫无窒碍地断成两截,周围的人发出一片赞叹之声。 朱炎向身旁的袁立秋微微示意,袁立秋说道:“我试用过这柄宝剑,只需稍注内力于剑身,就有寒冷如冰的剑气产生,功力深者五尺之内伤人于无形,功力浅者也足以令寒气逼入对手经脉将对手冻住。” 余震山二话不说,立即命令下人取来了一根木桩放到门口,围观的人纷纷站到两侧。 只见余震山凝神静气,走到木桩外五尺距离,忽然执剑一劈,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那根木桩应声从中断为两截。 旁边一名武林中人迫不及待地跳过去,将木桩拿到手里细看,惊呼道:“断口处平滑整齐光可鉴人,切面寒气彻骨触手冰冷。” 余震山被这柄神兵利刃惊呆了,旁观的人也震惊不已,一柄吹毛断发并可以轻易发出剑气的宝剑,最可怕的是剑气带有冰寒的气息,意味着只要有此剑在手,一个三流剑客也可以跟内功深厚的绝顶高手对抗。 外面的武林中人闻讯挤进来围观。 人越挤越多时,余震山才回过神来,他机械地将剑送归鞘,口中连连说道:“余某无德无能,不敢领受此宝器,请堂翁收回。” 话是这么说,手上却抓得紧紧地,生怕稍一松手剑就会飞走。 在他心里,更是无端地紧张怕朱炎真的点头收回剑去,就连那些旁观的武林人士心底里,也悄悄地起了变化,暗暗希望朱炎真的将剑收回。 朱炎脸上露出生气状的表情,说道:“我是圣人弟子,颇知礼义,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难道余老看不上这礼物,还是嫌它太轻了?” 余震山忙道:“不是,不是,而是这神兵利器太过贵重,余某怕无福消受,请堂翁收回留着自己用吧。” 朱炎两手一摊:“有道是:宝剑赠英雄,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寒吟宝剑在手只是埋没了它的锋利,倒不如送给余老使它宝剑英雄相得益彰,宝剑能到您手上,才是它本应有的归宿呀。” 余震山受他恭维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旋即又谨慎地问:“堂翁为何不将寒吟宝剑送给手下的英雄豪杰呢?” 一边说,一边用眼睛望向萧、袁二人,袁立秋赶紧道:“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从有了竹云谷离魂剑的教训,再不敢对宝剑有非份之想了。” 萧远山笑道:“晚辈功力低微,这柄宝剑在我手上发挥不出真正的威力,再说一件宝物的归属不能光凭武力,更要看德望,余老之德足配宝剑。” 余震山嘴上不说,心里倒是觉得他们的解释颇有道理,再看看手中的寒吟剑实在喜欢得紧,便郑重施礼谢道:“既然如此,老夫就愧领了。” 他安心地收下了寒吟宝剑,旁观众人的目光嫉妒得简直可以杀死人。 众人都在想:余震山外号一剑震三山,有了寒吟剑后更加实至名归,往后他在江湖上说话的份量会越发的重。 余震山受了朱炎两件重礼,对他的观感比以前更加不同,在座的武林中人也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等朱炎落座之后,余震山问他:“堂翁,这柄寒吟剑的来历如何,不知道是否方便见告呢?” 朱炎笑道:“呵呵呵,说起寒吟剑的来历还真是颇有一番传奇呢。” 众人听他如此说,一个个大感兴趣,纷纷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朱炎吊起众人的胃口后,慢慢地品一口茶,在万众期待当中娓娓而道:“三年前,我正在游学天下,得遇萧兄一道同行,那年正是秋末立冬,我和萧兄经过龙虎山,就是张天师练丹之所,久慕其名,不免进山游览一番。” “结果因为贪恋山中美景错过宿头,深山之中,深秋之际不方便露宿,入夜后找了好久终于被我们找到了一座破庙容身。” “破庙四处漏风,只有神像后面可稍挡风寒,我不比萧兄强壮,身体羸弱只能睡到神像后面。” “下半夜的时候,我忽然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白衣戎装,相貌英毅的武将从庙外面进来,他取下腰上的宝剑放到座位底下,然后到神像上坐下去就不见了。” “我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到了神像下面,我记得晚上的梦境,同萧兄一掀开神像,果然从底下找到了一把宝剑,便是这柄寒吟宝剑了。” 萧远山亦道:“不错,晚辈机缘巧合之下与善水结伴游历江湖,那晚也在庙中夜宿,我并没有做到那个古怪的梦,所以善水说起这个梦的时候我根本就不相信,是他拉着我非要我掀开神像。” “我历来不信神道鬼怪,被他拿话一激便掀了神像,结果真地找到寒吟宝剑,晚辈从此之后便相信世上果真有神仙显灵,要是换了现在,就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也绝不敢动庙宇神像了。” “呵呵,善水当时便要将剑相赠,但晚辈自忖一则我与他同在庙中住宿只有他做此梦得此剑,显然晚辈是福薄,二则已经掀了神像再占据神剑,那神仙岂不要天天找我索剑了?所以晚辈是万万不敢收它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结盟·收服·人心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余震山笑道:“所以贤侄就让老夫收下它,就算神仙要算帐也是找我不会找你了,对不对?”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敞怀大笑起来,在场的武林人士对朱炎的印像大好,像他这样进士出身的文人,不但一点架子没有,还和“粗俗的”武林中人坐在一起谈笑言欢,这种文人实在不多见,尤其他出手阔绰,两件异宝送出动眼睛都不眨一眨,颇有侠士之风。 少林普明大师,武当出尘道人等人都起身主动过来同朱炎见礼问候,在他们的带动之下,堂内的不少人也都纷纷过来相见,其中有一部分人朱炎忆起曾在竹云谷见过一面。 余震山收了朱炎的重礼,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有心为他做件事,看见众人都过来了,乘机高声道:“诸位好朋友们,余某正好有话要说。” 众人听到他的话都停下来,静听他要说什么。 余震山团团向三边面揖礼道:“今天是老夫回甲之日,承蒙各位武林同道好朋友看得起,前来给我祝寿,余某人实在感动得很。说起来,老夫在江湖有一点薄名,这是怎么来的?全是武林同道、诸位好朋友卖我这张老脸几分面子给的。今天,老夫当着这么多朋友的面,又要厚起脸皮请大伙儿卖我一次面子,不知道诸位愿不愿意给呢?” 众人齐声道:“余老爷子,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 “那好,老夫就撑起这张牛皮似的老脸说了啊。”余震山开了个玩笑,然后郑重地说道:“近来江湖上可不太平,远的不说,就说七月份在竹云谷发生的一场大战,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江湖,咱们都知道事情的经过和结果,可并不是每个人知道它的原因。” 有人叫道:“余老爷子说哪里话,谁不知道呀,江湖都传遍了,还不是有妖人栽赃竹剑客袁立秋,想要借妖人之手消灭咱们半个武林呀。” “这个说法既对又不对,说它对,因为竹云谷之战的确是有心人挑起来的,为什么说它不对呢?大家不妨想一想为什么半个武林都不加分辨地中了人家的圈套呢?还不是因为我们心中的一个贪字,是我们的贪心直接导致了竹云谷大祸,几乎将半个武林都葬送进去。” 余震山的话切中要害,无情地揭露了竹云谷一战后几乎所有人都不愿提及的深刻原因。 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下来,但也有人不服气地道:“余老爷子这话可不太妥当,难道那数千人都是因为一个贪字才到竹云谷去的吗?难道六大门派的前辈高手也一个个都贪图那把离魂仙剑吗?” “你说得对,的确不是所有的人都因为一个贪字到竹云谷去的,但是那些没有起觊觎之心的人却仍然去了竹云谷,为什么会那样?因为他们不得不去,他们看到那一切假像后面隐藏的危机,‘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人的心没有被贪念蒙蔽的时候才能看透恶人的阴谋诡计,他们想要挽救那场危机里的人,所以他们义无反顾地跟去了竹云谷。” “可是,一小部分人清醒又有什么用呢?因为大多数人的贪念汇成的洪流很轻易地就淹没了他们的努力,结果大家都被拖进那场危机当中,这是一个教训呀,一个惨痛的教训。” 余震山越说越激动,振聋发聩的话传遍了寿堂和大院,敲动了许多人的心灵。 余震山继续激昂说道:“但是,竹云谷的殷鉴不远,又有人被贪念蒙住了心灵,而受害者竟然还是同一个人,又是竹剑客袁立秋大侠。” 普明大师明白了余震山的意思,起身接过话头道:“不错,一个月前,江湖上出现了一个抄本,叫做离魂心诀,据传它是刻在离魂剑剑身的无上神功秘技,而且江湖上流传的版本多达七种,连我少林也有人半夜里送来了一种版本的离魂心诀,这种手法我们似曾相识呀。” “我武当也亦然,我们对这件事十分疑惑,敝门师伯和当日在竹云谷的五千多英雄都亲眼看见离魂剑被妖人毁掉变成了粉末,连剑都没有了,为什么剑身上的心法口诀反而能传下来呢?” “无非三种出处,第一是离魂剑最早的主人铸剑谷,心法由他们传出来,可是这种可能性根本不存在,铸剑谷已经完全灭亡了。” “第二就是离魂剑曾经的拥有者,被妖人栽赃陷害的袁立秋,但是今天大家也知道了,袁大侠一直在秋垣县做差役班头,根本没有时间和能力到处传播。” “那么现在只剩下第三种可能性,那就是栽赃陷害袁大侠的妖人又开始故伎重施了。” 余震山用悲愤的声音说道:“可叹的是,妖人这种拙劣的手段居然再一次生效,很轻易地令许多人上了当。” “刚才普明大师和我说起,有的人为了得到离魂心诀潜入少林寺想要偷进藏经阁,结果造成了少林寺与武林朋友的死伤,引起少林与武林朋友的仇怨。” “更有人重新打起了袁大侠的主意,本月以来有十几批人得到袁大侠在本县的消息后,打上门去找他讨要离魂心诀,袁大侠现在身份是官差,向官差动手情同造反,这部分人已经彻底昏了头,竟然连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也敢去做,真是令人痛心疾首,痛心疾首呀!难道真的要重新掀起江湖仇杀,做出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甘心吗?” 面对余震山疾言厉色的质问,有一些人动过这种念头的人脸上露出愧色,更多的人则显得十分激动,纷纷喊道:“我们绝不允许妖人奸计得惩。” 余震山脸色稍缓,举手将众人的声音压下去,高声道:“今天,袁立秋大侠随同知县大人来到这里,老夫恬着老脸起个提议,咱们仿效汉高帝斩白马为盟的故事也共同盟誓:今后有敢为离魂剑的原因寻袁大侠生事者,武林共击之,不知道诸君愿不愿盟这个誓?” 众人的情绪早被他调动起来,气氛热烈之下头脑都热了起来,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站起来响应道:“我们愿意盟这个誓。” 余震山趁热打铁,立即命人牵一头白羊来当庭宰杀,将血洒入数十坛酒中,众豪杰歃血为盟,共同起誓。 当这一切进行时,袁立秋激动得热泪盈眶,以前那些痛苦的回忆造成的心灵伤害被弥补很多,等众人都用血酒涂过嘴唇以后,他也运功高声说道: “感谢众位英雄侠客美意,袁某是个不祥之人,被人陷害不算,还差点连累了半个武林的英雄豪杰陷在竹云谷里,蒙众位不计前嫌,实在感激莫名。” “袁某无以为报,刚才余老爷子和少林、武当身份尊贵的客人已经提到了离魂心诀,想必大家都想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吧?我今天在这里可以很明确地告诉大家答案。” 众人虽然盟了誓,但是听他主动提到这件事,到底心里好奇,不觉都静下来屏住呼吸听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所谓离魂心诀,并没有大家传说中那样神奇,它是一篇炼气的口诀而非武功心法,练习它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引动离魂剑,运起心诀便可以和离魂剑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但是这篇心诀只能运用于离魂剑,用在别的剑上面就完全无效了。” “如果说它还什么用处的法,那就是它在呼吸吐纳方面独树一帜,或许它对各门各派的一些基础武功心法会有裨益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 豪义·一呼·百应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众人听他说完,大多数人疑惑尽解,也有的人更生疑窦,私底下认为袁立秋怕别人也学到心诀才故意贬低。 朱炎向余震山道谢:“余老如此维护袁班头,我这个做上官的也不禁要对您感激莫名呀。” “理当如此,堂翁无须客气。” “久闻余公急公好义之名,今天之事才算真正见识到了。”朱炎客气了两句后将话题一转:“在我眼里袁班头的事其实还算不得大事,他武功高强又有公差的身份,一般人到底不敢过于放肆,真正让我忧心的另有大事呀。” “堂翁不妨明言。” “其实这件事余公已经知道了,就是邻近两省天灾,引起大批灾民涌入本省境内,本县即将成为灾民的下一个目的地,据我得到的消息,将有二十万灾民涌进本县就食,其实十天前就已经有灾民开始涌入,预计再过两天便是灾民涌入的高峰期了。” “二十万人要吃要穿,粮食问题且不去管他,想想办法总能应付,可是如今已是秋末初冬时节,天气一日冷过一日,这二十万人要是没有遮风避雨的地方,岂不要活活冻死?一想到这件事,我便寝食难安哪。” “堂翁上回见召,说是要商议赈济灾民的事,老夫当时便欣然规往,只是后来又不了了之了。” “别说了,一说起来我心里有就气,全县的士绅人家除了余公和另外两三家之外,统统借故推脱,或者只派家人送来百两银子应付,人心不古哪。”朱炎摇头叹气。 “堂翁不要太着急,老夫虽然不算太富,也愿为二十万灾民略尽绵薄之力,今日寿筵上所收的礼物全部捐出来,粮食方面还有六千多石存粮,愿意全部捐出来,另有布帛若干,若是要人手,劣徒的金剑门上下数百人任凭驱遣。” “哎呀,余公高风亮节着实令我感佩至深。”朱炎感动地说道:“不过余公心意我也不敢全收,您自家也有一二百口人要养活,让您毁家纾难的事我是万万做不来的。” “可是……” 朱炎阻止余震山的话头:“余公且听我说,不瞒您说,粮食问题我已经基本上解决得差不多了,我利用家父商号的关系已经筹到了十万余石粮食,正在运往本县途中,不日即将到达,还有布帛和药材的问题也是同样大致解决,余公要捐也要不了多少了。” “堂翁竟然舍得为了百姓一掷万金,你这才是大仁义,大侠义。” “余公谬赞,说起来我这样做也并没有掏自己的钱,家父的一个至亲好友舅家是秋垣县人氏,听说我在这里做知县,回家创办了一家景祥商号,我将囚龙山的玉矿介绍给他开采,条件是他无偿捐献十一万石粮食和五万匹布还有药材若干,他一口答应了。” 余震山咋舌道:“他还没开矿就先捐钱,岂不要亏?不过一个商人能有如此气魄,确实难得。” “呵呵,他也没算太亏,我将手上另外几座紫玉雕像做价卖给了他,而他又恰好手头上有买主,他做了回中间商而已。” “原来说来说去还是堂翁捐的钱子,老夫敬佩万分。” “钱财是身外之物,我的心愿是治下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朱炎显得洒脱,接着道:“现在粮食、衣物什么的都有了,唯独缺住房,而且天气一日寒过一日,灾民的住房需求万分紧迫,非需大批人手不可。” “堂翁准备征役吗?老夫举双手赞成,绝对支持你。” “征役的确是个办法,可是劳役一兴则本县的百姓就需吃苦呀,乡亲们已经很苦了,刚刚辛劳了一年又要为了邻省的毫无瓜葛的人盖房子,他们自家的房子还漏着风呢,就算他们没有怨言,我心中也不忍呀。” “那可如何是好?”余震山也有些认同他的说法。 “房子的事我就需得到余老的帮助。” “堂翁尽管吩咐就是了,无论钱财还是人力都不在话下。” “呵呵,有了余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其实我的想法是要将二十万灾民全部滞留在本县境内,以免他们拖累别的府县,二十万人不能全部集中一处,必须分散防止生变,同时也利于管束。” “我查过衙门户房的地册,县衙在境内有数十处官产土地,既有田地,也有林地、山场,其中的十五处分布于县城周边三十里范围之内,我就想将他们安置在这片区域。” “这些区域里大多数是树林,本来是不准砍伐的,现在为了二十万百姓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的意思是正好可以就地取材用砍伐的树林搭建简易住房。” “等熬过冬天,再拆掉临时住房,取下来的好木材可以低价售出给乡亲用于修缮房屋,次等的可以做柴薪,然后在原地补种树苗,不出十年便又恢复元气了。” “砍伐树林对普通百姓来说是一件力气活,但是对到这里的武林英雄们而言就轻松多了,他们的工效是普通人十数倍,我估计有他们之助,再加上余公试用寒吟宝剑的机会,不出三五天那些林子就可以全部伐倒。” “堂翁妙计,老夫厚着脸皮也要办妥此事。要不要武林朋友帮助建房呢?” “呵呵,不用不用。”朱炎笑道:“树木放倒在那里,还要请金剑门的义士助县衙守住不被外人偷走,房子可以让灾民自己动手盖,这样也免得他们光吃饭没事做时闲不住惹事生非呀。” “堂翁顾虑周全,老夫佩服。” 正在说话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庄外跑进来,一路大叫道:“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县衙出事了。” 众人循声音看过去,是身穿衙役公服的差役,身上衣裳凌乱,浑身汗透,像是跑了很远的路前来报信。 朱炎腾地一下站起来,暗暗向萧远山和袁立秋做出一个手势,急步走到门口迎住那个来报信的衙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说清楚点。” 衙役喘着气说道:“大人走后,下午申时一刻,突然有大批盗贼杀进县衙,对方武功高强,兵器犀利,都头和班头又都不在,我们措手不及,招架不住,夫人可能已经遇难了,他们现在正在城中到处杀人放火。” 余震山怒骂道:“哪里来的狗贼,天下英雄齐聚于此的时候竟然敢到这里撒野,还攻击县城,反了他们。” 众人向县城方向看去,果然隐约看见有火光浓烟冲天而起,武林众豪群情大哗。 余震山见有人在自己大寿时在他的地盘上杀人放火,这让他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心中怒火狂烧,脑袋里一片空白,不假思索地抄起寒吟宝剑脱掉礼服,冲出门口大喝道:“诸位朋友,请随余某一同回援县城杀贼!” 在他的带动下武林众豪都抄起家伙,性急的人已经冲了出去。 “慢!”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来。 众人一看,原来是朱炎走出来出声阻止。 “堂翁,再不回援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余震山急道。 朱炎刚才神识探查方圆十里的范围,他首先看破有人在县城方向施障眼法,有很强的仙力波动扰动,仙力的来源是一个用符纸和法器布成的小型仙阵,它设在庄外七里的一个桥梁旁,在桥梁下面和附近有二十个人埋伏,都是极擅刺杀的杀手。 另外,山庄后山中也埋伏了六道仙道之气以及十二道杀手的杀气,对方来势汹汹,看来并没有因为徐、吴两个妖人和鬼影等高中层骨干的突然失踪而放弃这次行动。 第二百六十六章 刺客·剑仙·诛杀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高声道:“众位听我一言,这件事发生得蹊跷,还有很多事情不清楚,大家先冷静。” 有人叫道:“你这县官好没知识,等你问清楚了,县衙也烧成灰了。” 朱炎提高声音道:“事情究竟如何必须问清楚才知道,也许只是一场误会。” 接着问那个一直被袁立秋看住的衙役:“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班的?你如何得到消息的?” “回禀大老爷,小人名叫王梆子,在王有德手下听用,小人今天当班,盗贼杀进来后奉王头的命令前来报信。” 朱炎冷笑道:“你确定吗?” “没错啊,小人字字属实。” “大胆,今天本官出门后不久便命王都头回衙擒拿下王有德,现在他正在县牢里呆着,怎么可能派你前来报信?我再问你,孙捕头在哪里?” 那人依旧冷静地道:“孙捕头今天不当班。” 朱炎厉声道:“县衙里根本没有姓孙的捕头。你受何人所指派前来报假信?你们目的何在?” 那人见谎言被戳穿,并不慌张,慢慢站起身来,众武林高手立即拥上前将刀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有人取出绳索捆绑。 他也不反抗,只阴险地冲朱炎笑道:“想不到我们都低估了你,你在这种情形下还能保持冷静的确很了不起,够精明。” 朱炎亦冷笑道:“你们的同伙已经被我抓住,你们的阴谋也已经被我知道,你们的行动只在我掌握之中,我奉劝你还是老实你交待到底是什么人?受何人指使?目的何在?” 那人奸笑道:“我是百姓之托前来取尔狗官的狗头。” 他话音一落,身上的绳索自行脱落,从他袖子里飞出一道青光飞箭一般刺向朱炎,这人竟然是个剑仙。 附近的武林众豪绝大多数是第一次遇到剑仙的飞剑,立即被仙剑上强大的灵气麻痹住不能动弹,远一点的人被诡异的情景所惊不敢靠近。 朱炎也没有料到对方居然毫不顾忌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意动用仙剑,当着众人面他总不能也放出飞剑同对方对砍吧。 危急时刻,一柄淡金色的剑架在他胸前,原来是袁立秋的金魂剑,两剑相交发出铮鸣之声。 袁立秋只觉得胸口一窒如同遭到铁锤重击,半个身体在发麻,幸亏他苦研《正玄经》小有成果,真气急速运转起来将麻痹感驱走。 对方剑光被挡住,那人显得有点惊讶,不过他的目标并非锁定在朱炎身上,青光借势一拐转向不能动弹的余震山。 朱炎得到喘息的机会,他确实不方便动手,却不影响他暗中使术,他将手缩在袖中悄悄戟指点去,那道青光在空中猛地一挫,那人觉得有股大力扯住了他的仙剑。 接着余震山忽然觉得身上的麻痹感消失,立即拔出寒吟宝剑挥击过去。白光划过短短的距离却扑了个空,袁立秋抢先一步用金魂剑将仙剑格挡开。 那名剑仙刺客心里有点发懵,他的仙剑总被一股大力牵扯住,既飞不上去也落不下来,进退之间速度放缓,攻防之际还要先与那怪异的力道对抗,最郁闷的是仙剑此时已被袁立秋用金魂剑死死地缠住,想驭诀收剑也办不到,陷入到进退维谷的窘境。 朱炎一边大叫:“大家快闪开,小心被误伤。” 一边指挥几个恢复了活动能力的人将其他人抬离战圈附近,退到五丈开外,他还暗暗下了一道屏障,既要阻止剑仙刺客的仙剑飞出来,也阻止圈外的人不知轻重地冲进去。 袁立秋收到朱炎给他的信号,精神大振,他练习九臂通玄剑诀有些时日,一直愁不能尽情施展,这下终于如意以偿,手上剑招大变,运剑的速度和力度都疯狂地增加数倍,一时之间仿佛他的身上多长出了七条胳膊,剑影掀起的金光狂风骤雨般笼罩住对手。 朱炎发觉埋伏在后山的十二个杀手已经杀进后院,这些人的身手、内功无一不是强绝之辈,称为一流高手也不过分。 他当即向余震山道:“余公,他们绝对还有同伙,你的后院有没有派人守护?” “不好,”余震山被他提醒,忙道:“请普明大师照看这里,防止他的同伙趁机发难,我到后院去看看。” 一部分人听见他的话立即和他一起往后院奔去。 余震山的话讲得极是时候,有一些刺客混在贺客里面,趁群侠的注意力被精彩的战斗吸引悄悄地开始动手刺杀,这一下被他喊破,机灵的收起了兵刃装作若无其事,动作稍慢的立即被人看出了破绽,便有五个人立即遭到群侠围攻。 天空中从远处传来呼啸声,一赤两白三道光芒转眼前就飞到了山庄上空。 那个剑仙刺客乍一听到呼啸声脸色大变,竟然不顾一切地要弃剑逃走,可是袁立秋哪里肯放他跑掉,手中金魂剑牢牢地控制住了他的退路,再加上有朱炎暗中施术掣肘,根本逃不脱。 三道光芒中的赤光快要经过上空的时候突然加速飞下来,一下撞在刺客的青色剑光上面,一触即走,重新回到队列里往后山飞去。 只听一声爆鸣,那团青光已被击碎成粉末,刺客受到重创喷出大口大口的血团,接着琵琶骨被袁立秋刺穿,身上数处穴道也被刺破,金魂剑上的力道留在穴道上面封住他的经络,他一身的仙力便使不出来了。 朱炎对袁立秋喊道:“袁班头,刚才有三十几个英雄已经性急冲去救援县衙,你速去截住他们。” 又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七里外的桥边有人埋伏,你能俘则俘,否则可尽诛之。” 袁立秋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便飞出了山庄,在场的人大多被刚才的神奇景像吸引,其他的人则忙于与杀手缠斗,谁也没有注意到朱炎怎么会确定有三十几个人已经先进一步了,更加没有注意到随同朱炎一起进来的萧远山和那个书僮为什么突然不见了。 朱炎又冲仍在发呆的群雄喊道:“众位英雄,这个时候想要溜出山庄的人必定是刺客同伙,千万不要放过他们。” 众人回过神来,看到果然有几个人正在往大门、院墙方向移动,于是拔出兵器围上去。 朱炎又指挥群雄分另守住墙头和屋顶,只许进不放出,这样一来,谁也不敢往外走。 丁柔云和萧远山看见朱炎发出的信号后,趁人不注意溜出寿堂往后山疾扑而去。 丁柔云一边飞行一边发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信号器,这种仙器发出的信号可以传出百里距离,并且定位极准。 出院落上行数十丈,丁柔云感应到了不远处的仙力波动,立即唤出天心环护住自已和萧远山。 一阵狞笑声传来:“哈哈哈,蜀山派怎么只派你们这两个小辈来送死?” 一闪之间,六个人影从地下钻出来将他们围在中间。 丁柔云冷笑道:“你们六个也不过土鸡瓦狗罢了,谁是姓平的?” 那个为首的人显得非常意外:“小娃儿,你怎么知道我?” “哼,是那两个什么徐长老、吴长老昨天招供说出来的。” “什么?徐碑和吴顺坚被你们抓走了?他们人呢?” “受不住刑,已经死翘翘了,正在地狱里等着你们呢。” “哈哈哈,我见过狂的,但还真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狂的雏儿。”平姓头目狂笑了一声,向后已经现身的十二个杀手道:“你们马上进去,见人就杀,越多越好,我们马上来接应你们。” 第二百六十七章 激斗·刺婴·仙力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十二个杀手立即领命去了,趁此机会,萧远山轻声对丁柔云道:“弟妹,等会儿一动手,你撤我留下,龙虎师伯他们应当马上就能到了。” 丁柔云妙目瞟了他一下,道:“不行,你道行太浅,一动手就会送命,等会儿记得在我法宝保护范围之内,拿你的仙剑尽管进攻就是。” “喂!你们两个狗男女商量好没有?我们可要动手了,要是现在投降,我们便将你们埋一个坑里面。”六个邪仙不怀好意地说道,他们的仙剑放了出来。 丁柔云又羞又怒,骂道:“去死吧!” 手里白光迸现,想也不想就是一道玄水天雷发动过去,因为她对玄水天雷用来特别顺手。 可惜天空里毫无征兆地聚起了一堆异常强大的仙力后又同样毫无征兆地消散掉,她的正天雷没有发动起来。 六个邪仙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捧腹大笑:“笑死我了,原来是个半桶水。” 丁柔云怒极,一边暗骂:“你个死相公,害我出丑。”一边抢先将天心剑放出。 天心剑剑光化成软剑样式,十数丈范围之内的空气里骤然增加了十数倍的巨大压力,六个邪仙的剑光顿时一黯。 萧远山也忍不住赞道:“好剑!” 对方吃了一惊,收起轻敌之心,六道剑光结成一个剑阵,从四面八方暴雨似地杀过来。 丁柔云原先的打算是仗着天心环出色的防护能力,拼着挨住对方几记攻击,用天辛剑强大的力量斩杀或击伤对手一到两人,再与之周旋,但是一见对方的进攻结成了剑阵,立即改变了策略。 要知道剑阵攻击的威力往往是同样仙剑攻击力单纯相加的数倍甚至十数倍,对方六个邪仙的道行多在金丹末或元婴初、中期,论一对一的单打独斗她远不是对手,所以她对握天心环能否防住剑阵攻击实在没有把握。 “洞天太清经”仙剑篇里面的剑法讲究循序渐进,什么样的道基,什么样质地的仙剑决定了可以使用哪种剑法。 因为仙剑剑法不光是剑术技巧,更是法术、仙力、道基的结合。 丁柔云已经学会了几套“洞天太清经”剑术,朱炎怕她吃亏,重点教授防守剑法给她,所以她在防守方法还是颇有信心的。 天辛仙剑飞回来,像灵蛇一般绕在天心环周围,静时如千钧悬顶却引而不发,动时似电闪雷击迅捷无比。 这样便在天心环的防护光圈外织成了一道新的严密的大网,天辛剑的剑光同六剑剑阵,在一息之间便交锋了百十下。 虽然因为功力不济被震得气血涌动,但是天辛剑此刻显示出其在品质方面的巨大优势,结合天心环的强悍防护威力,将整个剑阵的攻势全数挡回去,并且几乎将其中两剑震飞掉。 六邪仙他们的剑阵名唤破仙,合力攻击的威力足可匹敌出窍期的剑仙奋力一击,殊料竟然被眼前这个道行并不甚高的年轻女子尽数挡下,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剑阵攻击落了空,他们心里的诧异亦可想而知。 萧远山虽然躲在天心环内,同样感受到了对方剑阵攻过来时绝大的气势和压力,更回眼花缭乱地看到了丁柔云以一剑对抗六剑时惊心动魄的精彩剑术,心里羡慕之余,发现对方六个人似乎有一点发呆,机不可失,立即放出他的明黄色仙剑,狠狠地刺过去,丁柔云见状也立即紧随过去投入反击。 六邪仙毕竟道行高出太多,剑阵立即重新结成,以他们的剑阵对付萧远山单个仙剑就如同巨石压卵一般,后果可想而知。 丁柔云急忙催动剑诀抢先一步依前法挡在了剑阵之前。 双方再次绞在一起,萧远山受不了七剑激烈对撞时产生的高压,不得不引仙剑飞回来,一连串碰撞声之后,双方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场面达到了微妙的平衡。 姓平的头目皱眉对其中四个同伴道:“两个小辈是想拖住我们,你们先杀进山庄,回头再一起收拾他们。” 丁柔云心里虽有点担心却并不害怕,朱炎如果逼不得已出手,这六个邪仙绝对不是对手,更何况她的目的只是拖住他们一时半会,现在看来目的已经达到。 从远处传来阵阵尖啸声,直入心神,震得人心头发慌,这是蜀山派的一种特殊仙术,目的是阻吓行凶的敌人。 果然,一听到这股尖啸声六个邪仙就脸上变色,平姓头目嚷道:“不好,他们有备而来,快走。” 命令一下,六个人立即御剑往相反的方向飞逃。 丁柔云和萧远山见强援到来,精神大振,各自用仙剑缠住其中一人,而一赤二白三道剑光飞快地掠过他们头顶迅速地追向其他逃窜的邪仙,很快从远处便传来了激斗声。 龙虎真人强劲的剑光飞快地追上逃跑的四个邪仙,手里抛出一件东西,那物像鱼网般罩住了跑在最后的那人,那人是实力最弱的一个,立即被捆翻在地。 龙虎真人没有理会这一个,只催动仙剑追上了实力最强的那个。 被锁定的邪仙感觉身体像是被粘上了一层千斤重的铁衣,气息也变得困难起来,不由自主地停下身形。 龙虎真人越过那人头顶在对面五丈外停下来,回转过身道:“平不安,怎么会是你?你为什么要掺和到凡间的事情里来呢?” “龙虎真人,你不也一样吗?” “我跟你不一样,我接到本门师侄的求援才赶过来,而你是主动扰乱凡间,其过不小呀。” “好个接到求援才赶来,你不会是恰巧在附近路过然后恰巧接到求援吧?” “当然不是,我蜀山已经将这一片纳入巡检范围,我受命主持此处,昨天一早师侄就找到我说将有仙道界的人袭击这里,我便在附近不远处埋伏等候了。” “你们已经将这里纳入了巡检范围?”平不安显然非常惊讶,脸色灰败,恨恨地顿足道:“他们拍着胸脯说蜀山不会管这里的闲事。” “看来你上当了,”龙虎真人嘲笑地说道:“看在你以前没有做过太多恶事的份上,你随我回蜀山蜀山,将你知道的情况讲出来,我们便不难为你了。” 平不安似乎有点心动,但眼睛里忽然又闪过一丝恐惧,决然道:“不行,你想要留住我就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吧,我绝不束手就擒。” “冥顽不灵!”龙虎真人给出四个字的评价,剑诀晃动,漫天的赤光随即笼罩过去,空气里弥漫着炙烈的气息。 平不安将仙剑放出抵挡,稍一触碰,就觉自己的元婴像是被针刺了一般,疼痛感透彻到了身体的每一根神经,他不禁失声叫道:“刺婴仙力,你已经修炼到青灵期了?怎么会这么快?” “不错,你比我晚一百五十年入道,上次一别都一百多年了,你怎么还停留在元婴末期的道基上面?”龙虎真人止住仙剑疑惑地问他。 “我一百年前开始修炼灵飞禅,五十年前遇到了瓶颈,一直无法突破,要是能跨过这道坎,我的道基便可以一步跨到合体期,离你不远了。” “大乘门的道术的确有很独到的地方,按道理说佛家修行最讲摒除一切杂念,为什么你们的修炼功法里不这么做反而非要落入邪道一途呢?” “哼,正道的功法也不见得那么好,我晚你一百五十年入道,却只比你晚五十年步入元婴期,要是我早早突破瓶颈,你焉是对手。” 第二百六十八章 破灭·六道·法轮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我们正道功法虽然也有瓶颈的问题困扰,不过时间上要短得多,所以我们的道基扎实并且进步得也快,这便是正道的优势了。唉,不说这个了,你投降还是不投降?” “宁死不降!”平常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四个字,随后疯狂地攻了上来。他的剑光转眼前涨大到三丈径围,像根巨大的捣药杵一样狠狠地砸过去。 龙虎真人手上拈个剑诀放出去,赤色剑光变成一个巨大的圆球硬碰硬地撞去,斗蛮力,对方根本不是对手。 果然平不安的剑光如想像中一般裂成碎块,龙虎真人的剑光停在原地也没有继续反击过去。 平不安的手上多出了一个六柄的小金轮,中间有三道圆环,在他的催动下浮在半空里发出五彩斑斓的霞光,霞光见风便长。 转眼之间就笼罩了方圆十数丈的范围,霞光里面除了五彩光芒之外什么也看不见,深处有无形的力量勾引得龙虎真人的元神蠢蠢欲动,仿佛要破体飞向某处。 四面传过来平不安的声音:“龙虎真人,叫你尝尝六道三界轮回的滋味。” 龙虎真人笑道:“你这件法轮我过去见识过,怎么可能还对我有用呢?看我破你六道法轮。” 他眨眼之间掐动了一十八个印诀,积聚的仙力立即将霞光逼退到三尺开外,再猛地喝道:“明焰如天,暗火如海,破!” 霞光如同火油遇火般立即腾地化成了赤焰,转瞬之间便烧尽,躲在不远处的平常安手中法轮同时化成了一个火球,他拿捏不住,只得松手抛掉,火球在掉落地面之前烧成灰烬。 平不安并不甘心认输,要将其他法宝祭出来,龙虎真人懒得由他浪费时间,欺身一晃出现在他面前,手里掐着缚婴咒击到他的泥丸上面,平常安闷哼一声昏厥过去,身体软软地倒到地上。 龙虎真人把他跟先前用捆仙网困住的那几个一块用袖里乾坤轻轻松松地装到袖中,这才施施然往回飞。 后山的战斗已经结束,丁柔云有天心环护身和天辛剑加羊角攻击,再加上对方无心恋战,反而最快结束了战斗,不消片刻冷不丁打出羊角将对手穿心打死。 萧远山的道行太浅,更没料到对手临死前会突然不顾一切地疯狂反扑,吃了大亏几乎送命,幸好仙樵给他的护身法宝灵蛟宝衣关键时刻拼挡住致命一击,丁柔云消灭完对手,正赶上回援,一剑将那人劈成灰烬。 龙虎真人到来,首先为萧远山疗伤,过不一会儿,追赶其他两个邪仙的也回来了,分别是白眉真人的弟子康元赋和端木颖。 丁柔云同两个师兄打过招呼,问龙虎真人:“赤师叔,顾师姐呢?” “哦,顾丫头在县衙里头守着。”龙虎真人的话音还没落,县衙上空传来了报警的讯号,而且讯号是十分紧急的级别。 龙虎真人立即对她道:“真丫头,你保护远山,我们先到县衙去,就不跟陶小子打招呼了,你代我们向他问声好。” 立即带领两个师侄往县衙方向疾飞而去,直到云闲山庄后院的战斗结束之后,余震山的脑袋才冷静下来。 对方这是一次精心组织的刺杀行动,他有二十年没有尝过被人杀上门的滋味,这一次偏在六十大寿之际在武林英雄面前丢了脸,他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 所以出剑的时候全力搏杀,苦练了四十多年的剑法全力使出,再加上寒吟剑出乎意料之外的犀利,十二个杀手里没有一个一合之敌,几乎是只要他靠近并出手,杀手非死即重伤。 等到他脑袋冷静下来想要留活口之时,最后一个杀手已经在他剑下变成了两段毫无生气的尸体。 来袭的十二名杀手无一活命,其中有三个是受重伤后,咬破藏在嘴里的毒药丸毙命。 十二个杀手确实十分强悍,下手极快、极狠,短短的时间内致余震山家死伤二十余人,前来参战的武林高手亦有十人受伤,要不是余震山手里的寒吟宝剑威力巨大,恐怕还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回到寿堂,群雄正在朱炎的指挥下逐一甄别来宾的身份,有几个混在宾客里的杀手被识破,最开始的几个杀手要么拼个鱼死网破,要么服毒自尽。 朱炎不得不暗暗使出法术,将神识里甄别出来的杀手悄悄地制住,总算留住了两个活口。 这时,朱炎接到欧元阳的报讯,有四个剑仙高手突袭县衙监狱,幸亏灵儿和另外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侠挡住,双方正在厮杀之中。 他的心里有点着急,好在丁柔云也给他传讯,告诉他龙虎真人已经紧急回援县衙,他急忙告诉欧元阳疏散监狱附近的人员,务必要坚守一会儿,很快就会有强援到达。 余震山走到朱炎面前说道:“今天要不是有堂翁在此主持,奸人的计谋就会得逞,既然堂翁在此,就请立即权在此升堂,讯问两个被生擒的奸人同党。” 群雄亦是同声附和。 朱炎摆手道:“审问口供必须回到县衙,朝廷有制度在,不能随意从权。” 有人不满地道:“你这县官说的叫什么话,难道就被他们闹成这样,我们也不能出出气么?”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犯了罪,应当首先用王法惩治。”朱炎的语气显得斩钉截铁,不过他话锋一转道: “其实这些人的身份,相信诸位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本官可以证实大家的猜测,他们正是乌衣门的杀手。” 他十分肯定地道破杀手的身份,两个俘虏露出惊愕的神色,这更加证实了他的话的可信程度。 群雄群情激愤,纷纷出言声讨乌衣门。 余震山问道:“堂翁怎么如此肯定?” “因为就在昨天,本官已经捕获了乌衣门一名副门主和分坛香主以下五人,今天上午顺藤摸瓜擒获他们本地组织和外来成员十六人,他们在寿筵上刺杀余公,嫁祸少林武当的阴谋已经被本官全部掌握。” 以乌衣门千年来的赫赫之名,居然不声不响地被一名小小知县多名高级成员,群雄乍听到这样的消息皆不敢置信。 唯有余震山喜道:“乌衣门行踪隐秘,为祸江湖千余年,就连朝廷也一直将其列为叛逆严令缉拿,堂翁这一次可是居功至伟。” 朱炎取出一个信封递到余震山手上,轻声说道:“余公,乌衣门为祸天下已久,是到了将其拔除的时候,本县的乌衣门组织基本上已被我这两天破获。” “这里面是我已经掌握的乌衣门外地成员的名单和地址,请余公与少林、武当等门派的高手照单拿人,行动要快,免得走漏了风声,相信这一次乌衣门就算不消亡,也要大伤元气,短时间内是再难恢复了。” 余震山大喜过望,拍着胸脯道:“贤侄放心,老夫亲自出马,誓要铲除这颗毒瘤,以雪今日之仇。” 朱炎吁了口气叮嘱道:“不过我要奉劝余公一句,不要追查幕后的黑手,你们只管对付乌衣门的人就是,否则……你刚才也看到了剑仙的手段,他们是有勾结的。” 余震山惊道:“怎么会这样?”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乌衣门的人只是棋子,知道的也不多。他们这次明看是对付你,实际连我也算计在里面。”他的言下之意是如果乌衣门的人成功刺杀了余震山,他的官位多半也保不住了。 余震山听懂了他话中之意,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布的好大的局呀,难道朝廷也有人参与了进去?” 第二百六十九章 合谋·仙妖·诛邪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余公,我们不说这个了,您还答应我要请群侠助我平整树林哪。”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余震山识机地止住那个危险话题豪爽地答道。 果然,余震山将救助灾民的事大声宣布之后,群侠无不响应,不过此时天色不早,朱炎便与他们相约明天开始动工,并留下了图册标识。 朱炎心里挂念县衙,等丁柔云和受伤的萧远山回到寿堂,便向余震山告辞,留下随行的部分衙役处理善后事宜,余震山苦留不住,派了十几个下人一路护送。 朱炎一行带了两个俘虏往回走,半路上遇见了袁立秋和一些武林侠客,埋伏的二十个杀手都已经伏诛。 按朝廷律法,拦路抢劫的强盗可以当场格杀,朱炎将二十个杀手定性为抢劫的强盗,但需要有足够的人证,便请几人一同回县衙录供。 灵儿和欧元阳一块回到县衙,发现县狱外面已经布置起一个简单的防护仙阵,便笑道:“他怎么不在这里放几件压阵的仙器呢?也省得我动手呀。” 欧元阳陪笑道:“所以才要请灵儿姑娘在此坐镇,老爷说了,有姑娘在此,胜过仙器无数。” “嘻嘻嘻,看他模样老实,原来也是油嘴滑舌,嘴里像涂了蜜似的。”灵儿眼波流转,迷得欧元阳心里怦怦乱跳。 她接着道:“你去把县衙的人都疏散到外面去,免得动手的时候被误伤。” 欧元阳受不了她的媚态,逃命似地跑开,取出朱炎早已准备好的手令,将衙署里面办公的人通通遣散回去,仆役婢女藏到隐秘所在,偌大的县衙除了守门的衙役之外便再无人影。 疏散完毕不到一刻钟,天空中突然刮起了一阵怪风,风力极大,将地上拳头大的石头也吹到半空,然后混在灰尘里猛砸下来,但是离开县衙十丈开外却没有半丝风影。 对于明显有人操纵的怪风,欧元阳束手无策,甚至不知如何应付。 灵儿突然出现在欧元阳身边,朝着空中西南方向娇笑道:“有人在我面前玩这一套,当真有趣。” 她手中亮光闪动,多了一杯酒,扬手将这杯酒往西南方向扔了出去,酒杯飞到半空便消失不见,很快不远处传来数声霹雳,漫天的风沙倏然中止。 她对欧元阳道:“快带你的人躲到安全地带,想办法给你的老爷传讯,让他速回来救援,我一个打四个可坚持不了多久。” 接着她的身影就消失了,下一刻,灵儿出现在县衙上空,从西南方向飞过来一金、一黄、两红共四道剑光,停在她前方,四个浑身湿湿漉漉身影显出来,怒气冲冲地瞪着灵儿。 灵儿笑问道:“你们有穿衣服洗澡的习惯吗?” 四个人均用法术藏住了相貌,只留眼睛在外面,为首的人瓮声瓮气地骂道:“妖女,我们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坏我们的事?” 灵儿一听见他的声音便惊讶道:“咦?怎么是你们几个臭道士?装扮成这样是怕被人认出来吧?嘻嘻嘻,攻击县衙可是造反的大罪喔。” 为首的那个也是一愣,认出她来,不禁骂道:“妖狐,又是你来坏事,那个知县该不会是房术精湛,迷得你要死心塌地地维护他吧!一对狗男女。” “唉,我倒是肯,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呀。”灵儿长长地叹了口气,并没有被他激怒。 “去死吧!”为首的人怒吼道,四道剑光结成剑阵直扑过去。 四剑在空中掀起了一个漩涡般的剑光,从漩涡中心产生巨大的吸力,地面上的东西也被吸到了半空里,撞进去的东西立即被绞成粉末,而且漩涡有越来越强之势,照这样下去恐怕不用多久整个县衙也会被吸进去绞碎掉。 灵儿心里暗骂对方狡猾,选在县衙上空,她不好用剑唤出天雷来对付他们,否则下面的衙署难免遭到池鱼之殃。 既然不能用最轻松的办法打败对方,灵儿只有老老实实地掣出仙剑,她双手掐动剑诀,仙剑甫一离手就化成十二道金光,一顿乱舞着扑向对方。 四人亦是飞快地掐动印诀,催动剑阵运转得更快,漩涡的吸力被集中用到对付灵儿的十二道金光上面。 在它的强大引力作用下,十二道金光脱离了原来的轨迹,按漩涡的转动方向在空中转起圈来。 只见十二道金光转圈的速度猛然回快,一眨眼就汇到一起,然后加速撞向漩涡中心,就在快要被吸进去的一瞬间,金色的剑光突然飞快地按逆方向转动,加注于其中的仙力力道极大,从剑光中心产生出与漩涡完全相反的拉扯力量。 两股力道几乎紧贴在一起,互相牵扯抗衡并马上达到临界点,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四剑形成的漩涡立即在爆炸声中四散消失。 强大的压力冲出来,四人闪避不及被轰得身上衣裳撕裂,脸上用来掩饰的法术也消散,露出了他们本来的面目,果然正是太虚观的四个道士。 灵儿嘻嘻笑道:“这样顺眼多了,何必掩掩藏藏嘛。” 五谷指挥丰登、玄尘、玄空将灵儿四面围住,各自用仙剑从四面八方猛攻。 四人的实力其实不弱,五谷是上回被灵儿引动的劫雷吓怕了,故一动手就使用剑阵应付,结果反而自捆了手脚,剑阵破散后四人各引剑分进合击,进攻威力反而比原来要大。 灵儿不敢发动剑上的正天雷,剑术也不很熟练,所以她没有一招毙敌的把握,被四人围攻之下难免顾此失彼,只得将剑收回来先稳守再说,只要捱得一段时间,估计朱炎也该回援,于是县衙上空出现四剑攻一的局面。 这场战斗虽然在县衙上方的高空,但斗剑之际动静不小,县城里的人都被吸引出来,远远地瞧着热闹。 斗了十几个回合,先是一道红色的剑光向五谷背后袭来,紧接着一个清脆的女声叫道:“妖道,看剑!” 剑速很快,剑气逼人,真透背肌,使得五谷不得不撤剑回身挡住背后的进攻,灵儿的压力减轻不少。 在五谷道人身后,顾月英用天心环保护住全身,指挥着仙剑向五谷发起攻,全是进攻的招数,完全不顾防守。 顾月英现在不过金丹期,比起五谷元婴期的道行相差太远,即使有天心环护身,仍然不是五谷的对手,不过十数回便在对方剑光上的强大压力下累得气喘吁吁,好在她不要命的打法加上灵儿时不时地抽空刺过来几剑,倒也将五谷牵制住。 从云闲山庄方向传来尖啸声,五谷等四道变得心慌意乱,他们知道这尖啸声意味着什么,想要脱身而去。 可是灵儿的剑法越用越熟,威力越来越大,已经将他们四人压制住,顾月英虽然实力弱但有法宝护身,而且她不要命的打法是他们谁也不敢忽视的威胁。 灵儿看见四人额头上冒出汗珠,又听见尖啸声已经很近,便笑道:“你们是想走了吧?正好我也想走了,那我就不留你们了啊。” 她身影闪动,用瞬移术远远地撤出了战场,此时龙虎真人带着两个师侄恰好赶到,截住了四妖道的退路。 龙虎真人一边用仙剑将四个妖道牢牢地控制住,一边问顾月英:“刚才那位道友是什么人?她怎么走了?” 顾月英喘着气答道:“不知道,应当是朱公子请的帮手吧,法力极高,弟子根本看不出她的深浅。” 五谷大骂道:“蜀山派的小人,亏你们自我标榜正道修真,却跟妖狐勾搭成奸,传出去贻笑天下。” 龙虎真人平生最恨别人将他扯进男女之事,听他话说得很难听,不由得暴怒道:“小辈可恶,看道爷宰了你们。” 盛怒之下出手更重几分…… 第二百七十章 格杀·怒诛·妖道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朱炎回到县衙,立即被告知攻击县衙的四个妖人,其实就是太虚观的五谷等四个妖道。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心里就格登一下,接着从欧元阳的口中传出了他最不愿听到的消息:五谷等四个妖道被盛怒的龙虎真人一举格杀,这件事几乎全县城的老百姓都亲眼看见。 朱炎呆立当场半天做不得声,五谷等四个妖道再怎么说也是朝廷有正式封号的玄云真人的嫡传弟子,就这样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斩杀于县衙上空,麻烦……大了。 这个消息传出去,从府到省乃至到庙堂之上,少不了有人借机掀起风浪,他于情于理总不能埋怨龙虎真人,当务之急乃是面对现实,赶紧采取措施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好在云闲庄拜寿之行收获颇丰,朱炎乘热打铁,打算连夜在二堂突审擒获的两名杀手。 命人去请钱文功,结果他借故推托不来。 朱炎只好亲自去请,进了房间,只看见钱师爷神色不爽地坐在书桌旁看书,看见人进来也爱理不理。 “老夫子,晚生今晚有要案要突审,若没有夫子亲临指导怎么行。” “东翁言重了,东翁运筹帷幄,破贼众于无形,有安石之遗风,我实在佩服得很哪,现在鼓勇穷追,必定势如破竹,将贼党一网成擒指日可待,我在此预祝东翁马到成功。” “夫子想是怨晚生这么大的事事先没有和你打招呼。” “不敢。东翁是一县之主,自可权谋机断。” “夫子不要怪我,这件事事发突然,想必夫子今天在县衙也看见了,今天的混战连一向隐居世外不露形迹的剑仙也卷进来,晚生是怕夫子牵连进去呀。” 钱文功见他言语上一再谦和,心里的气不觉渐渐消了,道:“我见东翁有做大事的胸襟和气魄,所以才心甘情愿地倾尽胸中所学辅佐,就是希望能助东翁,做出青史留名的功绩,还望东翁以至诚相待才好,东翁今天下午命元阳执手令遣散衙门中诸人,似乎是知道县衙会有剑仙激斗,难道事先知道么?” “夫子是不知道,乌衣门行踪诡异,要擒获一个也极难,本朝以来大规模搜捕三次每次均无果而终,前日本县却一次擒获了五个头目,凭我小小的秋垣县一县之力又哪有能力办得到呢?不瞒夫子说,他们名义上是元阳抓的,实际上是某个不知名的某个剑仙抓的,那五个杀手在布置暗杀余震山的阴谋之时,被路过的剑仙无意间撞破并顺手抓住交给元阳,还暗中指点晚生布局,下午的事正是剑仙的指点。” 陈子夫讶道:“乌衣门要杀余震山?为什么?” 朱炎先将下午在云闲庄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又说道:“从种种迹像看来,他们真要杀死了余震山,晚生便要受池鱼之殃,而乌衣门的背后有一股剑仙势力在支持,我们上午擒获乌衣门本地的贼众,下午就有太虚观的妖道前来生事,可见两者之间多半有所勾结。不知夫子是如何看待这几件事呢?” 钱文功倒吸了一口凉气:“太虚观的道士是御封玄云真人的弟子,玄云真人是宁国侯的亲信,难道……” 朱炎截住他的话头道:“一般来说,一件案子谁从中受益最大,谁便有作案的最大嫌疑,事情摆得很清楚,唉,说起来,这次要不是无意间得到剑仙指点,晚生恐怕就要遭这无妄之灾了。” “东翁自有福星高照。”陈子夫先照例恭维了一句,然后眉头深锁道: “然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这次余震山躲过了一劫,东翁却又遇上了大麻烦,太虚观的道士身份特殊,他们死在县衙里,全县城的百姓都看见了,这对东翁大大不利。” “我们自是知道四个妖道有意前来劫牢,可全县城的百姓不知道,倒是他们都听见了妖道称阻止他们的女剑仙为妖狐,也不知道是否就是在邓家闹过的那只。” 朱炎苦着脸道:“应该没错,我虽然没亲眼看见,但是据元阳他们的描述来看应该就是她,上次太虚观的道士在她手下吃过大亏,还被她杀死一人。” “这就更不妙了,后面赶来的剑仙,不管怎样,在百姓眼中都成了妖狐的同伙,四个妖道反倒成了为保护县衙牺牲的英雄,此事传到上面去,肯定要责成东翁限日缉捕凶手,再考虑到妖道的背景……对东翁大大不利呀。” “不怕夫子知道,上回在邓府抓妖,那妖狐当着邓府上下的面对我很客气,恐怕邓天成会要借此掀起大风大浪,不说这个,夫子以为如今该怎么办?” “眼下的事只能采取功过相抵的策略,不管怎么说,破获乌衣门也是大功一件,只要审慎处理乌衣门的案子,至少可以抵消一过,要是能掌握到太虚观与乌衣门勾结的证据,这场风波才好过去,只是这样一来于今上的面子不好看,而且当权者也要受牵连,势必不肯束手,如此事情就复杂了。” “所以晚生才来请夫子出面,乌衣门杀手的口供怎么问,如何把握轻重,都是个关键,夫子老于刑名,深谙轻重缓急之道,还须由你来主持方可,老夫子千万不要推辞才好。”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愿效劳尔。” 有钱文功出马审乌衣门的杀手,朱炎觉得身上的压力小了一半,神色再没有一开始那般沉重。 当晚的审问到亥时才结束,两个被擒的杀手不是白虎坛的下属,鬼影他们也不清楚他们的身份和来历,而两人十分硬气,不论受多重的刑就是撬口不开,让他十分头痛。 朱炎半夜叫上滕洵重伎重演,用仙术轻松地向两个杀手拿到口供。 原来这趟大乘门的刺杀计划是分两路同时下手,被擒的两名杀手都是乌衣门玄武坛玄水堂的下属,由总坛直接下令调到秋垣县实施刺杀行动。 他们直接听命于乌衣门宗主大乘门派来的指挥使平常安,计划严格保密,就连鬼影这个副门主也不知道他们这个小组的存在。 根据计划,平常安带领的小组才是主力,徐、吴两人带领的只不过是辅助,所以徐吴两人的失踪没有影响到他们继续实施刺杀计划。 掌握这些消息,朱炎并不是十分满意,无论是刺杀行动,还是乌衣门玄武坛的秘密,两名杀手所知的都十分有限,更加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同太虚观或者邓天成就有过接触。 余震山一大早就来到县衙,昨天的案件毕竟要到县衙来办些手续。 朱炎一边亲自安排书吏人等为他们录取口供,登记他们提供的证物,一边请来莫显达,将他和余震山达成的协议讲给他听。 莫显达喜道:“太好了,据各处报上来的数字,到昨天为止涌入本县西南境内的邻省灾民已经有五千七百余人,我安排人手按照计划就地设粥场暂时安置,另外还要开辟粥场五十余处,现在可以临时征调先来的灾民作为力役,一同参与伐林建屋,以后再进入县境的灾民中强壮者都可直接安排到这十五处营地建临时住房,我原先估计如果不征调本地民力,临时房舍完工要两个月,现在可以大大缩短。” “那这件事就请夫子安排调度,先难后易,晚生这就下令发布告从灾民中临时征调力役,负责保管这些天伐下的树木,另外,夫子还要拟文,从本县征募木工、匠户,也不要他们白做事,匠户就按一间房子五钱银子给工钱,木工做得好的按一两银子给工钱。如果是从灾民中或者邻县募到的便按六成计工钱。” 第二百七十一章 神剑·伐木·小铃铛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莫显达不安地道:“朝廷的规矩征调民力是不用给付工钱的,如果照东翁的意思安置二十万人至少要花上万两银子,可是现在县库里前任留下来的巨额亏空都还没有补上,沉我却到哪里去筹这笔钱款?东翁呐,如今大事临头最缺的就是银子啊,爱民固然好,也须视时机而为,舍小就大才是王道也。” “夫子想得太多矣,银子方面邓府不是要收购刘员外被没入官的田产么?怎么还没办好吗?” “我正要向东翁禀报此事。自从东翁安排了刘家田产的事后,我与邓府的主事者交涉数次,对方总是口头上答应得好好的,始终没有采取实际的行动,一直拖到现在,刚才已经收到邓员外亲笔信函,说那片官产他不要了。” “反复无常的小人!”朱炎小声地骂道,沉思了一下向他道:“夫子,他家不要自有别家要,那片地暂时便不出售,我另有处分。” “营地建房仍要付工钱,钱的事另外想办法,县库的亏空也不打紧,大不了我从家里拿钱垫,要不是为了避嫌,我便要向家严写信请他在本县置田。” 莫显达欲待再劝,见他心意已决只得作罢,临出门前直摇脑袋。 朱炎出来见到余震山,同他说起烦心之事。 余震山道:“堂翁,二十万灾民的事非同小可,老夫不捐钱粮心中不安,既然粮、衣方面用不着老夫出力,建房的工钱就归我出,你看如何?” “眼下只好害余公破费,公之善行感动天地。”朱炎感动地说,接着恨恨地说道:“其他那些无良士绅,本官一定要叫他们好看。” “呵呵,老夫马上令人回去取银子送过来。”余震山接着又道:“堂翁不是说手上还有几座紫玉雕器么?何不再卖给我一两件呢?也好补亏空。” “余公美意我心领了,不过紫玉玉器能送给您却不能卖给您,不然被人看作变相索贿,我还是从家里要钱补上,再拿紫玉玉器给家里送去做补偿。” 余震山爽朗地大笑道:“堂翁有定计,老夫也放心了,此间口供录完,估计武林朋友们现在也已经到了那几块林地,堂翁何不一同前往呢?” 他压下声音道:“要不是听张霸儿少侠说起,老夫还不知道堂翁也是武功高强的少年高手呢,难怪昨天在面对那个剑仙杀手时处变不惊,堂翁瞒得我好苦呀,等会儿一定要露两手给老夫看看才行。” 最先开始砍伐和平整的树林在云闲庄东北十里的秀莨河畔,约三里宽、五里长,离县城只有十多里,朱炎陪余震山到达的时候,被动员起来的一千多名武林侠客已经在公差的指点下动手伐木。 武林高手们砍树的情景自然跟常人不同,既便是用普通的柴刀,运足内力砍下去,一棵一人合抱的大树最多二十刀便砍断,只听见树林里响声不绝于耳,树木倒下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余震山豪兴大发,抽出宝贝似贴身带着的寒吟宝剑对朱炎说:“老夫初学武功的时候,师父交给我一把斧头,说什么时候可以五十斧内砍断一棵一人合抱的树便可以开始教我武功。” “如今老夫已经有四十多年没有砍过树了,也不知道手生疏了没有,堂翁送给我的宝剑犀利无比,用来砍树应当有神效,堂翁不会怪我辱没了这把神剑吧?” 朱炎笑道:“剑者器也,用来杀人是器,用来伐树也是器,用来帮助人,它便是神器,如果只用来杀人,那便是凶器。” “好,堂翁的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余震山开心地道。 朱炎摆出个请的姿势:“请余老爷子一展神功。” 余震山拔出宝剑发出一声长啸,将身一纵跃到一棵合抱的大树面前,运足内力手中挽出一个剑花,寒光贴着地面斩向树干底部。 寒光闪过,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剑身穿过树体停在树干另一边,大树纹丝不动,仿佛不曾从树身穿过。 余震山由衷地赞道:“真是神剑哪。” 运力拍在树干上,大树轰然倒下,切口处平滑如镜。 旁观的人轰然叫好,剑的长处不在劈砍,宝剑再利也须使剑之人功力高深,否则绝不可能一剑斩断一棵合抱的大树。 余震山兴致高昂,一剑断一树,连断七树之后兴奋得连呼过瘾,走到朱炎身边将剑递过去道:“堂翁,为灾民做善事,你不亲自动手怎么行呢?请!” 朱炎已经借故将随行的差役打发到远处,见旁边只有萧、袁等亲信之人,便接过宝剑选择了一棵两尺直径的树,走到跟前凝神提气片刻,忽然出剑如闪电,瞬间挥动四次,将树蔸处切成尖楔形,一脚蹬上树干,大树轰然倒下。 “好剑法,好功力。”余震山伸出大拇指称赞。 “惭愧惭愧。”朱炎双手将剑奉还给他,道:“晚辈比老前辈差远了,班门弄斧,实在惭愧得紧。” “呵呵,堂翁太谦虚了,老夫年轻时候可没有你这样的本事,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一辈人注定要给你们让路了呀。” 这一块林地在众武林高手的共同努力下很快地被砍倒,速度大大超出原先的预计,正好莫显达安排的人赶到,清点树木的工作便交给他们。 群雄吃过县衙提供的午饭,下午转战到另一块林地,人多力量大,武林群侠头一天的时间共砍伐掉两块半林地,还有人伐得兴起决定挑灯夜战。 朱炎申牌时分回到县衙,下轿时门房禀报,丁柔云的表姐今天下午前来投奔,已经被接进衙署。 他知道肯定是顾月英来了,心中激动不已,但不敢表露出来,仍先到签押房处理当天的政事。 丁柔云听到他回来的消息,派人告诉他“表小姐”来了,请他办完公事后马上回内室。 朱炎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完手头公务,便急急走近道回内室。 刚出穿堂,钱文功在院子里截住他:“东翁,我今天审问两个杀手,仍然一无所获,不过我倒是忽然想到一件要紧的事。” “上趟为庄案到省城公干,老太爷的家人小铃铛与布政使周大人相熟,这样的人才不能浪费,东翁应当将小铃铛从老太爷那里要来做长随,派他长驻省城,一来打探消息,二来用他的关系打通上宪关节,有个风吹草动也不至于太被动。这件事宜早不宜迟,东翁要尽快办。” 朱炎心里盘算:“小铃铛就是妖狐灵儿假扮,她用的路数正不正当还是两说,况且她十分贪玩,只怕难以委之以重任,不过钱夫子说得也对,如果在省城能安插这么一个人,各方面的事都要好办得多。另外,也不知道灵儿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他背着手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抬首对钱文功说道:“小铃铛专替人做长随,现在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家严门下,晚生这就写信派人快马送回去,如果他还没有辞走就按夫子的意思办。” “不过晚生却有一个新的主意,请夫子另外物色一名可靠机灵的人,以后专门负责驻守省城做联络与打探消息,我们让小铃铛带带他,多一个人走通关系,总比拴在一根绳上强。” “小铃铛靠这门关系吃饭,东翁此举似有不妥呀。” “没关系,民间有句俚语叫做: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们选个机敏练达而且可靠的人,只要他带一两次就行,以后的事就靠我们的人自己去摸索,须知周大人也不止他小铃铛一个关系人,一桌饭要大家一起吃才行,他应当懂得这个道理。” 第二百七十二章 风月·二女·戏夫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钱文功点头道:“好吧,我会尽快物色人选,中午景祥商行的古老板来找东翁,听说你不在就走了,他留下话说是已经收到药材的到货单据,明天就会从陆路陆续送到。” “好呀,太好了,再过两天,我和你说过的粮食,还有棉布估计也该从水路到达县城。”朱炎高兴了一下,接着道: “请夫子转告潘夫子,明天要准备好接受景祥商行捐献药材的手续,还有粮食和棉布方面也需预作准备,务必帐目清楚。” 钱文功不安地说:“拿出这么多粮食和布帛赈灾的义行感天动地,只是这笔开销太大,景祥商行的本金只怕用掉大半。” “夫子不要担心,这批物资的真实捐赠人其实另有其人,没花景祥商行一文钱,改天再将详情相告,今天内子的表姐来了,晚生要过去见个面才行,有事明天再说,晚生先走一步。”朱炎向钱文功道别,走出几步停住身回头道: “还有一件事忘记和夫子说,那两个杀手不妨先放上一放,且关到牢里饿两天,吩咐牢头想法子让他们睡不成觉,夫子可以从那五个乌衣门头目身上下手,看看能否找到突破口。” 朱炎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内室,丁柔云同顾月英正坐在饭桌旁,边耳语边开心地嘻笑,看见他进门,丁柔云抢先起身对他道:“相公,这是我表姐顾月英,你快快过来见礼。” 顾月英的到来事先没有经过商量,朱炎装作不认识地问丁柔云:“夫人,表小姐是从哪里前来呢?” “唉,顾表姐是我的姨表亲,住在邻省,这次天灾中家园尽毁,表姨和表姨父都不知下落,只有表姐逃出来,她知道我在秋垣县,所以千里迢迢来投奔。” “表姐只有我这个亲人了,相公可要悉心照顾才行。”丁柔云装作凄惨的表情,不过眼睛里闪动着狡黠的目光,大有深意地盯着他。 朱炎觉得她的目光宛如悬在脑袋上的利剑,小心翼翼地道:“夫人的表姐当然也是我的亲人,表小姐尽管就在县衙安顿下来,以后的事徐徐图之。” “如此便谢过妹夫了。”顾月英起身,娉娉婷婷地深深福下。 朱炎看得心醉神迷,心里头扑腾扑腾地乱跳,眼光余光瞟见丁柔云的目光里生起了一丝怒意,赶紧告个假,回卧房换衣服去。 饭桌之上,丁柔云和顾月英仍然亲热地说个不停,朱炎失魂落魄地一个人挟菜吃,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作祟,他觉得今天的饭菜味道跟平时大不一样,好吃可口多了。 丁柔云看着他的吃相笑道:“这桌菜都是表姐亲手做的,她从小便精擅厨艺,比我强多了,很好吃是吧?” 朱炎连连点头,含糊地道:“此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 丁柔云半笑半恼地道:“那让表姐天天做给你吃好不好?” 朱炎下意识地点头,连声道:“好好好。” 顾月英脸上微酡,道:“妹夫休要开玩笑,我做的菜哪有表妹的好。” 朱炎赶紧道:“夫人做的菜也是人间的绝味,我都喜欢。” 丁柔云将脸一寒:“哼,要么吃表姐做的,要么吃我的,想要两全齐美,你想也别想。” 朱炎如同被兜头浇盆凉水半天做不得声,再不敢心猿意马。 顾月英的眼中失望之色亦是一闪而过。 好不容易吃完饭,将侍候的下人仆役打发走,朱炎问道:“表……呃,那个,顾师姐,你怎么来了?” “发生过昨天的事以后,龙虎师叔不放心你们,怕你们你身处险境,人手又不够,所以派我假借投亲的名义前来助你,等情形转好后再走。” 朱炎听她说以后会要走,心里顿感失落,不觉显露在脸上,呐呐地道:“那好那好,我这里确实需要人手。” 丁柔云不满地道:“相公,师姐来帮我们是好事,你苦着脸作甚?” “啊……这个么,我是想起另一件事。”朱炎含糊地掩饰,问道:“昨天的事我只听元阳说起,内中详情可否请顾师姐赐告?” 顾月英便讲起昨天在县衙上空与五谷等四个妖道斗法的经过。 丁柔云已经听她讲过一次,末了语气不善地追问他:“你什么时候请来那妖狐助阵?” 朱炎不敢编造,遂将当时的情形告诉她。 丁柔云依旧不依不饶地问:“你给了那妖狐什么好处,她怎么几次三番地白替你做事?” 这一次,朱炎以灵儿请他帮助飞燕炼体的事推托过去。 丁柔云依旧半信半疑:“我看没这么简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朱炎不满地道:“夫人怎可如此说灵儿,她最近做的几件事都帮了我们大忙,中午古叔那边还报信说她采购的药品明天陆续送达,并没有见她做什么坏事。” “哼,妖狐抢了神琥的仙剑,你见妖狐生得美艳绝世,舍不得下手,现在再三维护她,灵儿灵儿的叫得这么亲热,是不是对她有什么想法呀?” 顾月英见两人快要说僵,赶紧打圆场:“灵儿的道行确实很高,连龙虎师叔也夸奖她,昨天要是不有她,我就是搭上性命也阻挡不住那四个妖道的联手。” 顾月英的善解人意让朱炎心里十分舒服,他顺着话题道:“顾师姐,龙虎师叔为什么要格杀四个妖道呢?” “四个妖道的确该死,将灵儿和龙虎师叔扯到一起,说的话里不干不净,龙虎师叔平生最忌此,他们该着触着霉头,所以师叔下手比平时更重几分,而四个妖道使用的法宝、仙器品次太低,两相相加就被一举格杀。” “唉,龙虎师叔要是下手轻一点就好了。”朱炎将其中的缘由和利害关系告诉她,又道:“此事传到朝堂,依今上崇道的脾气,当权者肯定会要严旨命我缉捕凶手,我现在同‘凶手’之一的师姐坐在一起喝茶。咳,难办呀。” 丁柔云恨恨地骂道:“都是妖狐坏事,害得我蜀山被误会成与妖类为伍。” 顾月英岔开话题:“邪道竟然已经对朝廷影响如此之深,实在大出我们意料,不过人已经杀了,妹夫总要想办法应付过去,有什么计策只管说出来,我蜀山派一定尽心竭力帮你办到。” “我和钱夫子想出个办法,那就是在乌衣门的事情上做文章,希望能将一功抵一过,所以如果我能将乌衣门全部破获,当能将功折罪,只可惜我手上现在的势力尚太过薄弱,若能得蜀山能助一臂之力就好了。” “这可能不大方便,修仙者不能理会凡间武林之事,蜀山不能坏了这个规矩。”顾月英歉然地道。 “没关系,我已经请余震山帮我利用江湖的力量铲除乌衣门。”朱炎对此没抱什么希望,转言它事: “眼下最紧要的事就是安置二十万灾民,估计从明天开始大批灾民就要涌进来,其中难免鱼龙混杂,需要有人出面惩戒为非作歹,鱼肉他人的恶徒,还要防止有心人混在其中散布谣言,尽力劝说所有的人留在本县境内不再流浪至他县。” “这些事事多繁杂,光由官府出面远远不够,我有些想法,需要有仙人或者英雄暗中出手,双管齐下才能事半功倍。” “另外,在邻省边界引导部分灾民回乡的工作现在由我的管家孙思正做,如果蜀山的师兄弟能将他替回来,我便可以派他对乌衣门展开追查。” 顾月英爽快地答应下来:“此事不难,我现在用的身份也是灾民,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白天晚上为灾民做事,替孙管家回来的事应当也没什么问题。” 第二百七十三章 狐仙·投怀·送抱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露出欣慰的模样,顾月英眼珠一转接着又道:“我听真儿说你善炼剑,灵儿用的仙剑就是你亲手炼就的,真儿给我看了你为她炼的天辛剑,解说其中的种种奥妙,当真神妙无比,妹夫能不能为我炼一柄新剑呢?” 丁柔云也说:“萧师弟昨天对阴叔的金魂剑,能够与仙剑对抗非常惊讶,今天上午找我证实过,我看他也有请你炼制一把新剑的意思。” 朱炎本计划每天晚上带滕洵一起出去找土豪劣绅问取口供,如果炼剑,则时间上必有冲突,心中计较,略显踌躇。 顾月英见状便笑道:“呵呵,炼剑太麻烦,我便不要了,萧师弟入门不久,功力低浅,仙樵师叔赐给他的仙剑品级不很高,你有空时替他炼一柄吧。” 朱炎见顾月英如此细心体贴,心里头升起暖意,忙道:“不要紧的,我们手上有个不错的的鼎炉,前次留下几个不错的脸胚,用新法炼剑快则三五日,晚则半个月就有。” 顾月英欣喜地对他道:“那就有劳妹夫。” 朱炎看见她牡丹盛开般的笑容,热血上冲脑袋,晕晕乎乎地说:“现在才酉时末,我这就炼剑去。” 朱炎有过用太离元火炼剑的经验,对用太离元火炼剑可算驾轻就熟,尽管今晚的时间有点紧,他仍然做得一丝不苟,并没有为节约时间而在工艺上打折扣。 不过考虑到顾月英和萧远山都没有“洞天太清经”的功底,原先的炼剑方法需作改动,所以这一次他将其中的几个步骤换成《金鼎笔谈》里的方法,炼出剑体后置于焰雀鼎内的炼法也作出些改动。 他先设计出一个控制工序法门于其中,自动控制鼎火,按九宫八卦方位,依乾五坤四兑六艮三离七坎二震八巽一的顺序和次数依次煅炼剑体。 每次煅炼的时间有长有短,火候有急有缓,并预设三十六种咒符印诀在剑身里,僻出一个五气朝元阵法,只要出鼎后第一次炼化仙剑时用抟仙诀引发阵势,则剑体本身能够每时每刻自动采集天地元气的储于其中,这样使用的时候威力更大。 朱炎从道缘仙府出来时,见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决定抓紧时间拜访计划中的另一名豪绅,他悄悄摸进院子里,正要唤出神将伯沓,灵儿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 她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轻声笑道:“好个知县大人,半夜里跑到别人家里做贼,这下被我抓到现场,看你要怎么堵我的嘴。” 她身上奇特的香气飘进鼻中,他不由自主地又悄悄用鼻子吸了口气。 “别胡闹,我要办正经事,快放手,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朱炎其实已经发觉灵儿跟在后面,因为时间偏紧才没有驱赶她。 “坏家伙,你做贼就是办正经事,什么道理?不许我拉你我却偏要拉。”灵儿不依不饶地反而用两手抱住他的右胳膊。 朱炎暗中使力,胳膊上生出一股斥力将她的手弹开,在她发出不满的叫声之前说道:“噤声,别坏我的事,今晚看见的事情千万不能说出去。” 灵儿转嗔为喜,猛点头:“好啊,好啊,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你别靠过来啊!”朱炎及时阻止住要靠到他身上的灵儿。 伯沓被唤出来,看见灵儿后一愣,问她:“上仙已经修到大圆满境界,为什么不渡劫飞升?” 朱炎讶道:“她已经修炼到大圆满了?你能看穿她的道行?” 灵儿不满地威胁伯沓:“渡不渡劫飞不飞升是我的事,谁要你多管闲事,再多嘴,我就咒你马上遭天劫。” 伯沓显然被她吓住,只对朱炎道:“我只能看出这位仙人有功行圆满之徵,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然后不顾朱炎的追问,跑进去拘魂,朱炎回过头,看见灵儿正笑吟吟地瞧着自己,美丽至极的娇容上一双媚眼仿佛要滴出水来,他心里又是一阵扑腾乱跳,忙将清心功连运行几遍压住心神。 这一眨眼功夫,伯沓将目标的魂魄拘出来,直接飞进宝盒,滕洵已经在里面做好了准备。 朱炎不敢带灵儿进宝盒,免得又被滕洵看见,又怕自己进宝盒后灵儿在外面捣乱,只好呆在外面,灵儿乖巧地在院子角落里布置了一个匿形阵法,拉他一块儿避进去。 阵法是仙家法术所制,里面的空间很大,朱炎随便找个地方盘腿打坐,灵儿在他对面坐下,蜷起双脚将脑袋支在膝盖上面,眼睛盯着他看。 过了一会儿,她道:“喂,别装睡了,上回买药向你要的钱我只花掉了两万两,剩下的三万两你不想要了吗?” 朱炎记起傍晚钱文功跟他讲的事,睁开眼睛说:“那些钱先不忙还,我正有事想请你帮忙。” 灵儿脸儿忽然有点红,轻轻地道:“好呀,只要是你的事,我一定为你做。” “我想安排一两个我的亲信住在省城,专门为我打点省府上官和从他们那里打听消息,好为以后办事能方便些。” “我明白了,你的人选挑出来就告诉我,我可以带他搭上线。” “眼下我就遇到了大麻烦,正需要有人立即到省城疏通关节和打探消息。”接着他将五谷四妖道殒命的利害关系告诉了她。 灵儿笑道:“此事和我颇有关系,你放心吧,我用那三万两银子帮你疏通,最低限度可以让他们不对你落井下石。” “如此就有劳姑娘了,投桃报李,姑娘以后有难,我一定竭力相助。” “我又不是要和你做交易。”灵儿显得有点失望,不过她很快高兴起来:“今天下午我看到蜀山派的那个姑娘住进你家,她说是你的亲戚,真好呀,这样子就可以和你天天呆在一起,我也扮做你的表妹住到你家,好不好?” 朱炎吓了一跳,赶忙拒绝道:“不行不行。” 灵儿很不高兴地问:“为什么她可以我就不行呢?” 朱炎有求于她,说得比较委婉:“小仙女是内人的师姐,有师傅的命令才来住进来帮我几天,你又不是我家的亲戚,很容易露馅的。” 灵儿眼珠子转转:“我可以扮做你家的亲戚,你不否认,谁敢怀疑嘛。” 朱炎仍旧将头摇得似拨浪鼓:“那也不行,要是被人发现你狐仙的身份,就是神仙也收拾不了残局了。” 灵儿狡猾地笑着凑近他道:“我会变化,小心一点不让别人看出来不就成了嘛,你放心我不会露出尾巴的。” “灵儿姑娘,你打消这个念头吧,内子对你抢走赤金地动剑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她绝不会允许你住进县衙里,我拿你当成朋友,所以不希望你们之间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哼,只把我当朋友,谁希罕,你诸多借口推三阻四,就不是愿我住到县衙里面,早知道刚才我就不那么爽快地答应你。”灵儿气嘟嘟地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傻瓜都看得出你对顾月英的情意,你喜欢她就巴不得她永远住下去,对我就百般推托,难道我长得很难看吗?” “非也非也,灵儿姑娘美艳无双,有沉鱼落雁之容,倾国倾城之貌,美得令人窒息,美得无话可说,可也不能因为你生得美就可以住进我家呀,顾师姐住的确是因为奉内人师门的命令,并非我私心使然。” 灵儿被他夸了几句不由得心花怒放,喜滋滋地道:“算你没有瞎眼,有很多人夸我长得美,别人如此说我统统都爱理不理,你说的我才爱听。” 一边说一边施展出无限娇美媚态,迷得他差点魂不守舍。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大鱼·顺藤·摸瓜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朱炎总算自制力比较强,很快定住心神不再理会她的媚功,问道:“如今我们都在为二十万灾民在秋垣过冬一事做准备,有事我要如何才能找到你?” 灵儿高兴地道:“我知道你弄了个专门通讯的小玩意名叫通灵玉坠,凡人也能使用,你也弄一个给我好不好?” 朱炎沉思了一会道:“此物是我专门为泰平门制作的,不能传到外面。” 灵儿笑道:“那还不简单,我一直住在泰平寨里,也算泰平寨的人,你和你的手下已经招安了泰平寨,我当然也要算在内,我现在加入你的泰平门怎样?我的本事可比你的那个寨主奴仆强多了。” 朱炎暗暗在心中权衡一阵,回答道:“那好吧,泰平寨是泰平门的总坛,如果有你坐镇照料我更放心,我聘请你做泰平门客卿长老,地位与门主平行,互不统属,平时不受约束可自由来往,门中遇到紧急的事情你要回来帮忙。” “好啊好啊,不过我有个条件,有事你只能请我帮你,不能命令我,只能由你亲自请我,其他人,包括你老婆我都不理啊。” “一言为定,通灵玉坠仙府里有现成的,但要从你身上取出万分之二的元神出来,你如果没有问题可自取出交予我,我们做好后给你。” “行啊,嘻嘻,我以后就是泰平门的客卿长老,你是泰平门的幕后老板,呵呵呵,真好玩。”灵儿笑了一阵,想起一件事,很认真地对他说:“看在你是老大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件你肯定非常非常感兴趣的事情。” “什么事?” “你不是让泰平门打听青竹帮运私盐的秘密吗?其实我知道他们的进货渠道,知道他们的运送线路,沿途的接应中转地点和人员,还知道他们在本地的销售网点和骨干,总之我比青竹帮更了解青竹帮在秋垣的分部。” “那便如何?” “你要想我告诉你就得答应我一个小小的条件。” “只要不是违背道义、伦常、良心、人情的事,答应你也无妨。” “哼,没诚意,你这条件太苛刻了些吧。”灵儿不满地撅起小嘴生起闷气,但她很快重又开心起来:“我就不说出这个条件,让你一直欠着我,让你没法安心睡觉。” 她抬手,掌里现出一块玉瞳简,递到朱炎手上:“都在里面了,可别弄砸了我的大盐枭。” 滕洵的审问进行得很顺利,寅时初就取到了供状。 朱炎如约制出一个通灵玉坠给灵儿,然后直接回到县衙。 随着大批的药材、粮食、棉布等物资陆续运进来,秋垣县的陆路和水路交通开始繁忙起来,收货人全部是景祥商行,鲁七等人忙得不亦乐乎。 朱炎当时计算过粮食的存贮的问题,后面几批买进的粮食分两批运进来,这样可以利用县仓和官产的空余粮仓存贮二十万人两个月的口粮,然后一个月后再运进剩余的,基本可以保证所需。 第一批粮食等物资进仓,县城本已有点涨价的粮食、棉布等物资的价格迅速跌落回原价,让大批故意囤积居奇的不良商人小小地吃了些亏。 灾民很快大量从邻县涌入秋垣县,到十月底人数达到十万,并且仍以每天一万人的速度增加,整个县衙在朱炎的带领下高速地运转起来。 从家乡一颠沛流离而来的灾民在来到秋垣县后发现了这里同其他地方大不一样。 无论官道、小道都有官府的公差把守,还有不少乡亲站同公差在一起,一看见他们走来便热情地迎上去。 先由公差上前宣布官府将灾民迁到指点地点暂居的决定,接着乡亲会先带他们在到不远处的粥场喝碗稀粥,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不断地,热情洋溢地向他们描述官府聚居地管吃管睡还能做工挣钱的情景。 灾民背井离乡流落至此,原只为吃到东西不至于饿死,一路上经过许多地方,也只能偶尔吃到半顿稀饭,他们早已经饿得骨瘦如柴。 听到有吃的东西,莫不欣然拉家带口随公差前往官府划定的聚居地,所以一切倒也井然有序,没有发生意外情况。 秋垣县的百姓们得知二十万灾民即将涌入的消息后,本来很有些恐慌,要知道全县的户籍人数也不到九万多,加上匿籍的人口也不过十二三万,外地来的灾民是本地人口的整整一倍半还多,饿极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乡亲们有理由害怕发生抢食、杀人、偷窃等可怕的事情。 不过过了些天后,秋垣县百姓发现事情不但没有想像那样变得很糟糕,反而为他们带来了好处。 先是县衙发出布告,征集木工和民工建造临时聚居村落,官府给的工钱十分优渥,而且明显照顾本地人口,往常乡村过了秋收基本上处于农闲时节,这个时候没什么事做全是吃老本。 突然间出现这么多的挣钱机会,虽然他们对官府会不会真的给钱仍存疑虑,仍有许多农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前来应征,结果官府果然兑了现,头三天的工钱日清日结。 好消息传出去,全县半数以上的精壮劳力都到工地报名。 对于灾民来讲,本来只抱着能吃一餐就多活一天的心态,压根儿没有想到到了秋垣县后不但有吃的,而且还能做工赚钱,更何况建的房屋是给自己住,这样的好事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短短十天之内,十五处聚居地的临时房屋便建好了近三分之一。 无论灾民还是本地百姓都将对知县朱大人赞不绝口,深庆上天开眼给他们派来一个活菩萨做父母官。 在一片忙碌之中,孙道正随着灾民大军回到秋垣县,他一回来就给朱炎发去讯号,朱炎很快丢下手上的事瞬移到囚龙山同他见面。 孙道正忧心忡忡地对他说:“老爷,邪道敢于公然大举进犯秋垣,难道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在竹云谷做过的事?” “就算他们知道又能怎样?现在蜀山派已经半公开地将势力范围扩大到秋垣,派遣两名弟子常驻县衙,他们再要大举进攻就必须考虑蜀山派的态度,你不必担心。我将你替回来,是有几样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请老爷示下。” “我先告诉你一个还算好的消息,那个道行高深,法力高强的狐仙灵儿已经被我聘为泰平门的客卿长老,我打算让她镇守泰平寨,如此我们以后便没有后顾之忧。” “老爷可真利害,那个狐仙的本事不小,有她坐镇再加上老爷和夫人可以随时通过瞬移大阵赶来,泰平寨可谓安如磐石。” “泰平门已经搞了一个多月的训练,闭门造车收效不大,我打算提前将他们派出去,第一个目标就是彻查乌衣门,最好能将它连根拔除。” 孙道正吓了一跳,劝说道:“老爷,乌衣门经历千年风雨,实力强大,地下纠结的关系错节,远非我们所能想像,眼下泰平门刚刚起步,还十分的脆弱,门下之人都没有经验,实在不宜如此操切莽撞。” “我同余震山达成对付乌衣门的协议,动手的事由武林白道的高手出面,我们只需负责提供线索。” “我已经抓到五名乌衣门骨干,其中包括他们一个副门主,这可是条大鱼,正该顺藤摸瓜以迅雷之势将他们打垮,要是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永远别想将他们连根拔除。” “这趟的行动你亲自负责,如果抓到他们的重要头目,你可以直接对他使用厉害的搜魂术,不要有任何犹豫。” 第二百七十七章 敲诈·取而·代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接下来,朱炎用同样的方法果然收服了火风和沙尘,分别给他们改名郭元程和毛元景,做完这些安排出来,时间已经到了酉时。 钱文功一直守在外面等消息,朱炎带他回到内衙,这才说道:“晚生小有收获,有三个已经答应招供,并且愿意在供词中咬出太虚观妖道,夫子的主意想得如何?” “太好了,有了他们的证供,我们可以马上结案上报,应当赶得及,放他们三人生路的办法无非假死之策,可这需要牢头和忤作的配合,不免会留下破绽,要是上官怀疑起来穷根究底追查不休,很难保证不出纰漏呀。” “夫子和晚生想到一块儿去了,让他们当堂画供,然后向上面报他们死亡,来个死无对证,太虚观妖道身上的嫌疑就永远洗刷不掉,而且知情的人死了,牵连也不至于太深。” “安排他们假死的事,我已经想到办法,武林中有种药能致人假死三天,和真正的死亡几乎别无二致,可以放心让狱卒仵作任意检查,到时候夫子只要因势利导就行,如此可免去收买其他人可能留下的破绽,至于他们假死逃生之后余生如何渡过自有江湖上的朋友盯着,绝无后患。” “东翁手段高明,我是越来越敬畏了。” “呵呵,夫子休要如此见外,我还有一个好消息,等潘夫子来了,我们一块儿在饭桌上商议商议。”朱炎一边说,一边叫人请莫显达过来。 莫显达进门后便道:“东翁,沉重从灾民聚居点巡视一遍回来,可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呀。” “夫子且坐下再说。”朱炎起身给他端来一张椅子。 莫显达稍谦让一下便坐下,道“听说有人在暗中散布流言,道是官仓里的粮食只够吃十天,灾民想不被饿死最好到团结起来吃大户。” “还有一种说法,是官府克扣了朝廷的赈灾粮,全部囤积在几处义仓中,鼓动灾民哄抢那几处粮仓,流言中所指出粮仓,竟全部是景祥商行所捐的几万石粮食的存放地点。” “哦?竟有这样的事吗?”朱炎脸上显得很不高兴:“外来的灾民怎么可能知道囤粮义仓的位置?必然是有本地的人在暗中捣鬼,晚生会叫元阳暗中查访,倒要看看谁散布流言,蛊惑民心,夫子,灾民们对这些谣言是怎么看的?” “他们当然将信将疑,尊夫人的表姐可能今天可起了大作用呐,没有想到表小姐也是灾区人氏,表小姐美貌同夫人不相上下,还有人认出她是前一阵子在前面几县赈灾施粥的大善人,所以她的话很有号召力,今天幸亏她出面驳斥了种种荒诞之言,稳定住灾民的情绪所以才没有当场出乱子。” “呵呵,内人的这个表姐心肠最好,自家在天灾中父母不知下落却还顾念着别人,昨天刚投奔晚生今天便非要出去照顾安抚灾民,拦也拦不住。” 莫显达道:“表小姐人是好,不过毕竟是大家闺秀,似这样抛头露面终归不妥呀,她如今投奔了东翁,东翁就当劝劝她,免得以后被御史言官拿去做文章。” “夫子说得有道理,只是晚生和她之间只是平辈,又不是很亲,不好做她的主,只能等明年开春派人到家乡寻访到她的长辈的下落后再说。” 说话间,一桌酒菜摆齐了,朱炎按规矩先请两位师爷动过筷子以后才开始动箸用饭。 彼此敬过几杯酒,莫显达问:“东翁将我从屋里的饭桌上请到这里的饭桌,一定是有要事要商议吧?” 朱炎将侍侯在一旁的仆妇全部遣走,暗中施展了音障法术,才开口道:“正是,今天晚生从武林朋友那里得到了一个很有价值的情报,两位猜猜是什么?” “东翁不要卖关子,直接说了吧,我和钱兄洗耳恭听就是。” “呵呵呵,两位夫子,我们就要抓到一条大鱼了,我得到的这个情报是关于本地盐枭的贩运网络的详细资料,包括他们的贩运渠道、本地的盐仓位置,贩售网络的全部成员,十分详尽呀。”朱炎边说着,边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两人,这是他用法术从玉瞳简里面复制出来的。 莫显达接过小册子翻看几页后,兴奋得几乎大声叫出来:“好呀,妙呀,这下我们可要发财了,发大财了啊!” 钱文功显得稍稍冷静一些:“青云兄,稍安勿躁,且听东翁的想法。” “晚生的想法与钱夫子不大一样,发财、发大财也要看怎么操作,必须在这件事上做出些文章来。” “东翁莫非想取而代之么?虽然从朝廷到地方各级官员暗中贩私盐的不在少数,但是贩私盐毕竟是重罪,一斤以上就可以杀头,东翁目前根基不牢,又有强敌环伺于暗处,实在不宜惹火上身,落人把柄。” “钱兄说得对,要做也要等根基牢固以后再做,私盐对百姓的生活影响十分大,轻易动不得的,尤其是现在大量灾民涌入的情况下,像盐这样的基本生活物资的价格绝对不能涨,否则影响可就大了,我以为,要么暂且放一放,等过个一两年后再下手取而代之,要么索性查封他们几个盐仓让他们花高价赎回去,正好县库的亏空还有灾民的安置都需要大笔银子,但是绝对不能现在就连锅端掉,根除私盐固然能得上官嘉奖,有益于考绩,但是在眼下秋垣县所面临的局势之下利弊相权却是弊大于利。” “那么钱夫子的意见呢?” “我也赞成莫兄的意见,敲他们一笔银子,暂且放他们一马也就是了,若是想要搏取治绩,再让他们牺牲一两个盐仓便足矣,但也不宜下手太狠,他们将盐从淮浙一带私贩到这里,沿途的官府未必没有收好处,而且本地的省、府两级官员多半也要从中得些好处的,断人财路、犯众怒是诸忌中最要忌讳之事。” “唉,那好吧,我本来想用此做做文章,以抵消太虚观道士的晦气事。”朱炎故作懊恼的样子,举杯道:“我们边吃边谈,看看怎样才能狠狠地杀青竹帮一笔银子出来,预祝我们马到成功,干杯。” 黄榉坡是秋垣县衙设立的灾民临时聚居点之一,也是最早投入使用的一个,这里在短短五天时间内收容了五千多灾民,最先建好的房子已经全部住进人,每间挤三到四个家庭约十二人左右。 灾民临时安置点的房屋内部显得稍稍有点挤,不过对于住在里面的人来说,离乡背井逃难而来能有个地方遮风挡雨已经是他们自离开家乡后享受到的最大的快乐,路上的颠沛流离之苦几乎淘尽了身体的元气,能吃饱后美美睡上一觉,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但是,灾民今晚的幸福生活被一连串吵闹声彻底打断,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二十几个汉子,拿着棍棒、短刀和火把等物,他们挨家挨户地敲开门,凶神恶煞地冲进屋里,二话不说就先是一顿打砸,将能打破的东西全部砸烂、打破。 最先遭殃的是四户老实的家民,四家人只有三两个青壮,其他多是孩子,面对这二十几个拿着家伙的汉子凶狠肆虐,全者吓得瑟瑟发抖。 那些人打砸完了,其中一个面相凶恶的人挥舞着手里的家伙什对他们叫道:“知道老子们是谁吗?” “不知道。”几户人家哆哆嗦嗦地答道。 “老子们是秋垣县关圣会的英雄好汉。”大汉得意洋洋地大声吼叫,用力将手里的短刀砍进房中柱子里,恶狠狠地问:“知道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吗?” 第二百七十八章 关圣·璇玑·仙女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不……不知道。” “不知道?”关圣会的人一阵哄笑,大汉道:“你们这群王八蛋,丧家犬,蠢猪,好汉爷爷今天到这里来就是要教你们学会懂规矩。” “请问好汉们说的是什么规矩?” “知不知道秋垣县是谁的地盘?是关圣会的地盘,你们到秋垣县来讨生活,难道要我们关圣会送钱养你们不成?” 这屋里人开始明白了:原来是秋垣县的地痞流氓前来索要保护费。 灾民都是外地人,客不欺主,哪怕敢与本地人起冲突,再加上屋里的青壮汉子人数太少,没有办法同对方争执,只得道:“各位好汉,我们都是遭受天灾离乡背井到这里逃难的,身上本无分文,哪里有钱孝敬各位呀。” 大汉怒道:“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是不是听错了?你说没有?” 接着旁边一个人挥棍子猛砸下去,将说话的人打翻在地,其他上跟上来就是一顿乱打,将他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淋。 屋里其他的灾民惊叫声、哭喊声顿时响成了一片,有的上前扶挨打的亲人,有的怒目而视责问:“你们凭什么打人?难道不怕我们报官吗?” “哈哈,报官,我好害怕呀!”流氓地痞们狂笑道:“我好怕公差大哥半夜里也上班还跑到城外面来抓我呀。” 接着他们推出一个人道:“这位是衙门的李捕头的小舅子,有冤情对他讲,让他告诉他姐夫去。” 那人亦涎着脸笑道:“不错,我姐夫还等着我回去送钱给他,你们有话我帮你们转达,不过要收钱的,很贵的哟。” 流氓地痞们哄堂大笑。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灾民,不过一个个敢怒不敢言。关圣会的人见聚集的人多了,便冲到外面挥舞手中的棍棒短刀骂道:“你们这群狗杂种,看什么看?想找死呀?等会儿就轮到你们了!” 人群里忽然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李捕头的亲眷,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呀。” “谁,谁他妈在叫?”关圣会的地痞们炸开锅,挥舞着手里的兵器怒冲冲地向人群咆哮:“有种站出来讲话,敢不敢?” “有何不敢!”一个少女越众而出,飘一般来到他们面前,她长得实在太漂亮,人见之如沐春风,尤其她一双眼睛灵动无比似能洞彻人心。 关圣会的人吹起阵阵口哨,色迷迷地叫嚷起来:“哪里来的小娘皮,长得这么俊,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这里来,摆明了是要勾引我们兄弟嘛,我们的定力可是很差哟。” 有的挤过来开始动手动脚:“美人,我的定力差,让我香一口。” 为首的大汉一把推开其他人冲上前淫笑道:“老子憋了一肚子的火,正好拿你泄泄火,过来吧,美人。” 少女扬手而起,手掌上带出一串亮光,在黑夜里显得特别醒目。 在场的人看到后俱是一愣,关圣会的人突然间觉得身上钻进了什么东西,一阵寒冷从毫毛飞快地侵入到骨髓里,不由得叫出声来:“好冷呀,好冷呀。” 少女冷笑道:“既然你们上火了,那我便让你们降降火,罚你们今晚越来越冷,冷到明天早上就永远不用怕冷了。” 大汉不知是太冷还是害怕,声音不住地哆嗦着问道:“为……为什……什么……不怕……冷了?” “你听说过死人还会怕冷的吗?” 听到此话关圣会的人一齐翻倒在地,头发、眉毛、嘴唇、耳朵等部位竟然都已经结上一层白霜,这下他们都晓得面前少女不简单了,一个个大骇,一边冷得打着摆子,一边惨号告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女侠?”少女口中念念有词,然后身体泛出金光,她整个身体飞到半空,一头白老虎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停在她身边,活生生一幅神仙显灵的情景。 所有的人全都跪下去叩首不已,关圣会的人更是吓得半死,只晓磕头求饶。 女神仙开口道:“我本是璇玑天女,专门视察人间疾苦。两省天灾,百姓受苦流落至此本已惨绝人寰,尔等鼠辈胆敢如此作恶,其罪恶更胜往时百倍,本欲取尔等性命,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姑且饶你们这回,只罚你们一夜,如若再犯须死在当日。” 她说完后乘上白虎飞向高空,转眼间消失在云端。 神仙下凡惩恶锄奸的消息飞快地传遍灾民点,又用更快的速度传遍全县,那批关圣会的地痞流氓受了一夜的苦,次日回城后又病倒半个多月,这些情况更进一步证实了神仙下凡事迹的真实性。 扮了一回神仙的顾月英大受鼓舞,每天夜里都要巡视一遍,又做了几桩显灵的事教训了一些恶徒,璇玑天女显圣的事迹流传得更广,便有人在黄榉坡建起璇玑天女庙,一时香火不绝。 经过这些事后,不但灾民的腰杆挺起来,而且再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做坏事,秋垣县的犯罪率更是因此降低了近八成。 这几天,官府发布的布告一个接着一个,一则最新的公告在秋垣县民间再次激起一片沸腾,继前一个公告将男人们雇到灾民安置点打工挣钱之后,县衙门给闲居在家的妇女们提供了一个挣钱的机会。 官府的告示上说,秋垣县百姓每家可到官库领棉布,按官府的标准制成衣物被服送回来,每匹布料的加工工钱为一百文,由官府开出凭条到景祥商行支领,不过如敢私匿布匹或以次换新的,除没收原布之外罚五百文一匹并杖责二十。 为了避免发生堵塞衙门的现像,官府按户籍将棉布和制作数量和标准发到各乡、里,规定每户最多加工十匹棉布,工期定在十日之内,误期的和质量太差的要倒罚钱。 整个秋垣县都动起来了,无论男女都在工钱的感召力之下被动员起来。 众人拾柴火焰高,灾民衣食住行所需的各种物资很快被生产出来,秋垣县平均每个百姓之家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内便收入五百文。 当然,在制衣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出现过不少以旧换新、以次充好、隐匿布料和成衣等等见利忘义的事。 更有甚者,一批地痞流氓恶霸或者强领棉衣以低价逼人加工然后到官府冒领工钱,或者公然抢劫敲诈加工制衣的百姓,以低价强收官府开出的凭条。 还有一些不良商人、士绅也从中作梗,或者低价揽接业务,或者强令下属佃农、雇工家庭不得接官府的业务。 对于这种种丑恶现像,怒火中烧的朱炎命令袁立秋加派人手严加查处,一经发现直接当众抡棒子重打五十大板,如此一来惹得地方士绅一片怨言。 钱文功向他进言力劝暂时不要得罪太多的人,最后改派了四平八稳的县丞大人查处,拣其中几个闹得最凶的人狠狠惩治一番了事。 顾月英和丁柔云则暗中扮成神仙下凡,对那些不良商人、士绅和地痞流氓狠狠地施加惩罚,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这股暗潮及时弹压下去。 鉴于在这些扰乱县衙命令、侵扰百姓灾民的事情里关圣会都充当着马前卒,表现得十分恶劣,朱炎下令让袁立秋带领三班衙役专门针对关圣会行动,可惜收效却甚微。 这群地痞一旦被抓到县衙里便摆出一副不要命的架式耍泼,犯的事又不构成重罪不能长期羁押,放了之后依旧四处横行。 朱炎有好几次忍不住想要下重手,打死几个关圣会的地痞无赖威慑余众,每次都被钱文功劝住。 第二百七十九章 打压·招生·急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钱文功告诉他,像关圣会表面上只是一个混混组织,实际上却有着官府书吏、官差甚至士绅的背景,里面的骨干多是这些人家的子弟,如果没有解决源头而只对他们下手,不但于事无补,反而惹得下面的吏役怨恨。 而且从他们进衙门后摆出的泼皮无赖的模样看,肯定有人暗中供钱支使,要是对他们下手太重反而成为把柄被人在上宪面前泼脏水。 朱炎听他分析得有道理便换了个策略,重点扶持金剑门打击关圣会。金剑门的人都是练家子出身,关圣会多是花架子一触即溃,闹到县衙,两边打斗的时候只要不动刀子便只算作街头殴斗,朱炎依律顶多判金剑门的人半天监了事,而且关圣会总是理屈在先,更要重责之后再多关几天。 他的另一手则是命令萧远山、孙思正动用暗处的力量对关圣会众施加惩戒,对于一些穷凶极恶之徒暗中痛下杀手。 于是县城里便发生了几起自杀的案子,有的是悬梁,有的是溺水,有的是跳城墙,每一起自杀案子现场都要留下自杀者本人写的遗书。 自关圣会的几名主要头目被消灭,关圣会的气焰很快被扑灭下去。少了这个不安定因素,县衙的种种政令颁布实施起来顿时顺畅许多。 到闰十月上旬,全部二十万灾民涌进了秋垣县,很快被井然有序地安排到一十五个临时聚居点住进了临时房舍,官府提供的粮食定时供应,并且有大夫每天前去坐诊,汤药亦可凭药方和官府的印章免费从官府支领,灾民们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元气。 一些来得早、身体恢复早的精壮男子被官府临时征调编入了自助会,专门负责协助公差维护秩序、以及运送物资,他们每人每月还能从官府支取三十文工钱。 官府交民间赶制的被服衣物也都全部免费分发下去,解决了灾民门天寒受冻的问题,二十万人渐渐稳定下来。 灾民们既使在家乡也没有得到过官府如此无微不至的照顾,百姓的心最朴实,对知县朱炎感恩戴德,几乎每家都要供他的长生牌位,朱炎屡次下令禁止都没有用,他的声望无论在灾民还是本地百姓当中都达到了顶峰。 景祥商行则是另一个受益者,他们一次性捐十余万石粮食,五万匹棉布和无数药材的善举一下子解除了百姓的恐慌,二十万灾民涌入后本地物资特别是粮食没有出现供不足或者涨价的现像。 而且商行出资请百姓加工被服的事更是深得民心,所以当景祥商行开设的百工技校招收学徒的消息传出后,许多穷苦的百姓人家都争相将家中子弟送来。 学校其实也不是完全不收学费,而是规定出师后要为商行免费工作满两年,只要完成了商行交的任务,其他做出来的东西可以由商行收购。 出师后免费工作一段时间是各行收学徒普遍的规矩,但是别的地方一般至少要三年以上,而且期间还要收敬师钱等杂费,为师傅做事期间做的所有的东西收益都要归师傅,所以相比之下景福商行的条件无疑要优厚得多。 告示贴出去不到十天商行的门槛几乎被踏破,第一批两百人很快就招满了,之后仍每天有许多人带着子弟上门。 见此情景,鲁七在朱炎指示下扩大了招徒人数,但条件也就相应改为学徒期免费工作一年,一年后进行考试择优录取数名。 一旦进了景祥商行的工坊工期一签就是三年,每年的工钱视能力高下从十两银子到五十两银子不等,并且逐年增加。 到最后,第一批招进的学徒翻了一番,达到四百多人,鲁七从朱炎手中租下了十余处官产作学校,分门别类开班授技。 学校的老师有的是鲁七请来的普通工匠,有的是朱炎通过余震山请来的武林中的能工巧匠,还有几个就是顾月英通过蜀山派的关系请来不少世俗界的能工巧匠前来传授技艺。 朱炎将玉灵儿芥子须弥宝盒里书库的工匠类书籍挑出许多印制成书,交由请来的工匠师傅们编成册作为教材教授给学徒。 民间有个极其恶劣的传统,师傅带徒弟的时候,生怕徒弟以后抢自己的饭碗,所以要故意留几手,而且留的偏偏就是绝活,只对自己的儿子传授。 可是很多时候,阴差阳错当中,其子嗣并没有学到手或者学会,导致许多先进的技艺失传。 金鼎真人酷好工技,他用各种各样的办法,数百年间收集的书籍里记载了数以百计早已经失传了的技艺。 当这些书籍交给请来的工匠手上后,这些人如获至宝,同时也令大多工匠改变了原来拿架子,或者藏几手的态度,开始虚心学习,诚心教授,将弟子一个个调教得技艺高超无比,不出数年,秋垣县就成了有名的工匠之乡。 从此以后,景祥商行的百工技校远近闻名,从这里面出来的学徒,即便是没有通过考试被淘汰的学徒,也都是一个个技艺非凡。 到别的工坊就能挑起梁来,而通过考试,并完成三年学徒期的工匠,更是像金元宝一样被别家哄抢。 远近许多商行作坊纷纷或明或暗派人来这里求学,技校也不拒绝,不过对外来的人收高额学费,对本县的子弟仍旧免费。 在一片热火朝天的氛围当中,朱炎所担忧的事终归如期而至。 太虚观道士大白天被妖人斩,杀于秋垣县县衙的消息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很自然地,这个消息在到达圣听之前,被有心人进行了种种加工和扭曲,变成了知县与妖狐勾结,残杀御封真人的弟子,将矛头直指朱炎。 皇帝听说这个版本的传说之后,立即龙颜大怒,几乎当场便要下令将秋垣知县革职拿办,幸亏当天太子随侍圣驾。 在他的力劝之下才使皇帝的头脑稍稍冷静下来,改令刑部从所在省调阅相关卷宗进京,同时刑部发文严令朱炎必须在一个月内擒拿住凶手。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朱炎耳中。 当时,朱炎正和莫显达、鲁七等几人一起研究,景祥商行在过年前需要采购哪些物资以及采购量,突然收到灵儿要求通话的讯息,他的第一个反映却是:“她又在胡闹了。” 自从灵儿到省城去后,她每天都要用通灵玉坠跟朱炎联系不下百次,刚开始,朱炎还十分重视她发来的联络讯息。 但灵儿使用这个通讯仙器,一百次中有九十九次半纯粹是好玩,说的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她好像对此乐此不疲,不管朱炎如何恼火,她一直坚持下来这么做。 朱炎初时尚能忍耐,渐渐地就受不了,每每手头上有紧要的事要做时被她打扰,有时候深更半夜她也不歇气,弄得丁柔云满肚子不高兴。 他无奈之下,只得在通讯仙器的主器里做了手脚,凡是灵儿发过来的讯息,每五十条才接通一条,而且每天只在卯时至申时之内才有效,这样情况才稍稍好一些。 虽然对灵儿的胡闹已经十分头痛,可朱炎毕竟托付了重任给她,自然不能彻底不接她发来的讯息,既然这一条已经接通了他只得告个假,回到内衙接通了通讯器。 他的脑海里出现灵儿气嘟嘟的模样,接着听到她的声音:“好啊,大忙人,你总算接我的消息了啊。” 朱炎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灵儿姑娘,你有什么急事没有?我正在跟潘夫子他们议事,若无急事我便回去议事了。” 第二百八十章 坏蛋·小狐狸·行动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没有急事你就不跟我说话了是吧?”灵儿露出极度不满的表情:“你只将我当作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是吧?有事便求我帮忙,没事便理也不理,亏我还这么帮着你,又做你的客卿长老,又做你的密探。” “灵儿姑娘,我是真的有公事要商议,几十万人的衣食住行呀,每天忙得焦头烂额的,你行行好吧,如果没什么事我回去议事了。” “坏蛋!”灵儿忍不住骂了一句,接着露出狡黠的笑容道:“我真的有紧急的事要告诉你,找你一上午现在才接通,过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不过也不要紧,反正京城那边的消息再过两天总要到你那里。” “京城消息?”朱炎一惊:“是什么消息?灵儿姑娘,你快说啊。” “又是灵儿,还姑娘,叫得真难听,要我告诉你消息也行,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不准再叫我灵儿姑娘了。” 朱炎一呆:“不叫你灵儿姑娘,却怎么称呼你?” “叫我的名字啊,我又不是没有名字,你真是笨死了,也不知道你那进士是怎么考上的。” 朱炎连连说:“不行,不行,直呼一个女子的闺名有违礼教。” “哼,拿伦常纲理来堵我呀,也行,反正不许在我的名字后面带上姑娘两个字,叫我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吧,待我满意了才告诉你京城里的消息。” 朱炎着恼道:“那我以后叫你狐狸,反正你本就是狐狸精。” “嘻嘻,这个嘛也行,不过你得在前面再加上小字,叫我小狐狸。” “好吧好吧,小狐狸,京城到底有什么消息传来?” “我刚刚从周有康那里得到消息,皇帝老儿已经知道了五谷几个臭道士被人杀掉的事,好像很生气,刑部发文来要调阅你递上去的案卷,并且饬令你务必在一个月之内擒拿凶手归案。” “啊,这么快?”朱炎有些吃惊:“从秋垣到京城即使按百里加急,消息也要一个月以上才能递到,京城怎么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并且发来公文了?” “怎么送去的不知道,反正你关于这件案子的公文,现在仍搁在按察司衙门,并没有报上去,不过刑部发来的公文是用加特急送来的,估计明天就会送到你那里的,你要提前做一下准备。” “还有,你派来的高大是泰平寨的人吧,人挺老练的,这样的人才也被你发掘出来,真有你的,我昨天才同他碰面,考较一番很满意,我会慢慢地将手头上的关系渠道转交给他,等他上手之后,再将上次用剩的银票交给他。” “有劳小狐狸,你能帮他站稳脚跟那就太好了,他结交的人越多越好。” “你放心吧,你的事我一定要办到的,才不会像你对我那样爱理不理。”灵儿说到此处勾起怒意:“不理你这个大坏蛋,不说了!” 说罢便关掉了信号,得到灵儿传回来的消息,朱炎中午没有休息,将钱文功请来商议。 钱文功听完后道:“东翁,我们失误了呀,只防着布政使衙门和安察使衙门,没有料到消息传得这么快,早知道是这个样子,乌衣门的案子应该早些用三百里加急报送至刑部,要是能抢在太虚观的案子之前送到刑部,朝廷当不会如此下文苛责的。” “固然是我们估计不足,但某些人告黑状才是主要的原因。”朱炎愤愤地说道:“有些人急欲除掉晚生才安心,限期缉捕凶手归案,说得轻巧,他们在天上飞来飞去,动辄呼风唤雨,却叫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如何擒拿?” “东翁,拿不住也要拿,就算找几个人顶罪也要去做。” “又像乌衣门的那几个人一样来个死无对证吗?”朱炎摇头道:“那种办法可一不可再,用多了,徒惹人怀疑,却于事无补。” “也不尽然,俗话说朝里有人好做官,只要在京城有人照拂,再加上省、府的暗中默认,天大事的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东翁在京城做过京官,又能外放到秋垣这样政绩优良的县城做正堂,应当有可资利用的关系吧?” “我外放至此,多亏前吏部尚书抬爱,可惜他已经告老还乡了,其他的同僚都是穷翰林,无权无势,同年当中暂时也没有升迁的。” “既然这样不行,那就只能利用朝廷党争来挡祸。”钱文功继续分析道: “太虚观妖道的背景是圣上御封的玄云真人,玄云真人是奸相裴大人推荐,视东翁为眼中钉的必定是裴党,如今朝堂上裴党颇得势,只有太子能稍稍与之抗衡,所以也只有太子才可以助东翁渡过此难,既然太子殿下曾在圣上面前替东翁说话,则可知殿下对你的印像不错,多半有拉拢的意思。” “唉,不瞒夫子,晚生就是为了躲避朝廷的党争,才避到秋垣县的。”朱炎苦笑着说:“怎么可以再投靠到太子门下呢?” “东翁错矣,并不需要投靠太子殿下,朝廷党争激烈,双方处处针锋相对,想必太子一定对乌衣门供状中的一些内容感兴趣,只要能提供打击裴党的证据,太子自然不会放过。” 朱炎眼睛猛地一亮:“夫子一语惊醒梦中人,晚生这阵子正在愁怎么将邓天成一下子彻底打翻,免得他暗中下绊,现在倒想到个主意。” “我听说东翁殿试时太子殿下奉旨主试,也算是东翁的老师,如此好的关系,如不善加利用,便太可惜了。” “晚生有另外一个渠道,可以将手上掌握的对裴党不利的证据传递到太子殿下面前,与殿下之间的师生之谊,能不用最好不用,免得陷进去脱不了身。” “既如此,东翁应该立即动手,将乌衣门的供状摘录部分,派得力的人送到京城,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提供了打击裴党的证据能得到太子的帮助,二是免得破获乌衣门的功绩被执政者故意贬损,甚至湮没不闻,明后天刑部公差送来公文的时候,东翁要利用利用这个好机会,有的案子也该到出彩的时候了。” 朱炎会意地笑道:“夫子是想将我们的那个计划付诸实施吧?” 钱文功捋须而笑:“呵呵,正是正是。” 当秋垣县因为新县令上任,和二十万灾民涌入开始变得热闹起来的时候,青竹帮的陈天青却越来越提心吊胆,尤其是进入闰十月份以后,他的心里总是莫名地感到恐慌,总觉得要出事。 朱知县上任以来的种种举措让他看着都心惊,特别是其不露声色地挫败了乌衣门刺杀余震山的阴谋,端掉了乌衣门在本地的全部窝点,并且抓获了他们在本地全部成员,这个战绩令他有些心惊胆战。 连乌衣门那样极端神秘的杀手组织也被侦破,青竹帮在本地的网络会不会也已经被掌握了呢? 所以他严令属下减少活动,但减少活动并不能完全停止活动,而且减少活动总要一个期限才行,不然影响了买卖,他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陈天青已经算很努力了,他想方设法通过各种渠道试图接近知县大人,但是收效甚微,他数次登门拜访都被客气地挡出来。 想通过相熟的吏役往时传话,银子花了不少,根本没有结果,而且新来的班头袁立秋相继对公差队伍进行了整顿,原先安插进去的内线都被揪出来,解除了公差身份,衙门里熟识的面孔越来越少,即使相熟的衙役口风,也一日紧过一日,根本打听不出知县大老爷有什么样的动静。 第二百八十一章 惊蛇·拜谒·敲诈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闰十月初八,陈天青天没亮就从恶梦中惊醒,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屋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他从声音里判断可能出大事了,赶紧起床打开门。 来的人是他的亲信陈二狗,进房后慌慌张张地说:“香主,出事了,我们的盐仓出事了,刚才收到消息,半夜里衙门出动了一百多人,分别由袁班头和欧班头带领,同时袭击了我们在樊安、楸坪、麓阳三处的盐仓,我们藏在那里的七百多引盐全没了。” “人呢?人有没有被抓到?”陈天青最关心手下的人,如果被官府抓到人,再顺藤摸瓜查过来,青竹帮便不得不退出秋垣县。 “本帮的人有五人被抓,不过香主不要着急,被抓的是齐家兄弟,他们都是真正的好汉,也不是第一回下大牢,没有泄露过本帮的秘密。” “今天晚上只有他们五个值守吗?他们怎么这么不小心?” “值班的不止他们五个,还有手下的七八个弟兄,他们都逃出来了。” “他们五个都是十分机灵老练的人,怎么手下人没事自己反倒被抓住了?何况萧远山和袁立秋都是江湖赫赫有名的高手,难道……” “香主怀疑出了内奸?”陈二狗悚然惊醒。 “哼,谁要是做叛徒,我灭了他全家看,二狗,你马上将逃出来的弟兄分开圈禁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要他们将昨晚的详细经过讲清楚,接下来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天一亮我就到县衙门去,看来官府这一次是有备而来的,朱炎要是再对我避而不见,便休怪我拼个鱼死网破了。” 陈天青一大早来到县衙,请门房通报进去之后,这一次知县大人没有拒而不见,但是也没有马上召见,只说是有客人要来,让他在门房等一等。 一直等到巳时二刻左右,衙门外跑来一匹驿马,一个官差模样的人跳下马,亮出一口纯正的官话冲迎上来的差役喝道:“刑部急文,速去通报你们知县。” 两厢的差役一大早已经得到了上峰通知,牵马的牵马,通报的通报,带路的带路,将公差请到二堂等候。 很快,朱炎穿戴好官服迎了出来,看见刑部公差便笑道:“上差远来辛苦,本官未曾远迎,实在抱歉得很呐。” 那公差给他施礼时被他拦住,便顺势起了身,从怀里掏出公文递过来,早已候在一旁的签押房司号件的长随上前来验看火漆印。 朱炎接过公文,对钱文功说道:“夫子,上差远来辛苦,请你陪他到内衙喝茶用膳,手续的事稍晚一点办也不要紧的。” 那公差假意推辞,钱师爷笑吟吟地过来握住他的手道:“上差奔波了这么远,路上实在太辛苦,大老爷早已经准备好酒菜,千万不要推辞哟。” 这公差一路上快马加鞭送公文来,每天吃的伙食实在不怎么样,听到有好酒好菜,想想吃完酒菜再走也不会耽误时间,便爽快地跟他去了。 朱炎拆开公文细看,上面的措辞非常严厉,先历数他缉盗不严之失,然后狠狠地申饬了一番,最后限令一月内,将凶手缉拿归案,否则判他徒流罪办事。 所谓徒流罪办事,就是被判了流放刑的官员在新官接任之前仍代行公务,等新官上任之后便要服流刑。 朱炎看得怒火中烧,他花了那么多金钱和精力治理秋垣县,朝廷全不看在眼里,只为几个道士被杀就要判他徒流罪,真是叫人寒心。 生了一会儿闷气,门房又进来报陈天青催请进来拜见,朱炎让门房带他到一间花厅相见。 陈天青忐忑不安地被带到了二堂偏厅一间房子里等候,过了不一会,朱炎从外面走进来,他立即起身磕头:“草民陈天青叩见大老爷。” 朱炎伸手将他扶起来:“呵呵,陈老板前几次来访时,本官公务繁忙总抽不出时间相会,实在怠慢得很呀,今天又闻陈老板来见,本官决定再忙也要抽出时间来,陈老板也是本县的名流贵人,本官以后还需多多仰仗。” “大老爷的话草民担当不起,本县百姓传言大老爷是包青天再世,活菩萨下凡,今日能得见尊颜,草民实在激动莫名。” “呵呵,民间的传言,作不得数的。”朱炎坐在正位上,抬手请他也坐下,等仆役上过了茶,问道:“陈老板今天这么急着找上门来,可是有什么急事吗?” “这……”陈天青眼睛四下看了看,欲言又止。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陈老板单独说会话,有事自会叫你们。”朱炎挥手将侍候的仆役支走,笑道:“陈老板有话直说无妨。” “草民是向大老爷祝贺而来,祝贺大老爷破获了三起私盐大案。” “哦?这么巧?本官也是刚刚接到袁班头他们的报告,陈老板却已经找上门来了,呵呵,陈老板的消息比本官还要早得多哟。” “草民有几个江湖上的朋友,他们的消息挺灵通的。”陈天青先胡乱找个理由搪塞,然后道:“那几个朋友也十分关心大人要如何处置这个案子。” 朱炎脸色沉下来,语气也变了:“陈老板,你交友要慎重,不要误交匪类才好,否则是要犯大错误的,犯错误是要付出代价的,本官如何处置私盐贩子,这是官府的机密事件,岂能对外说出去。” “大老爷请息怒,官府的机密草民当然不敢打听,只是受朋友之托想向大老爷求个情,那几个盐贩都是穷苦人出身,生活不下去才铤而走险贩卖私盐,大老爷向来爱民如子,求您对他们法外容情。” “贩私盐是重罪,朝廷律法如山,本官不忍因私废公。” 陈天青听他的话里用“不忍”而非“不能”,便知道自己有戏,肚子里不住冷笑,脸上换上悲悯的神色道: “大老爷,草民朋友的几个手下当然知道贩私盐是重罪,可是家乡遭灾,祖田鬻出,身无长技,只能靠卖力气活,却哪里知道中了私盐贩子奸计,糊里糊涂地成了帮凶,请大老爷看在他们家中高堂仍在,膝下尚有幼子的份上,念他们也是受人利用,格外开恩。” 他的这番理由不通之处甚多,不过他吃准了朱炎要跟他讨价还价的心思,所以也顾不得许多。 “可怜倒也是可怜,但法不容情,本官亦无可奈何。”朱炎摇着脑袋,不论陈天青讲什么一概以此辞打回。 陈天青见虽他一直摇头,却并没有发怒或者赶自己走的意思,越发确定知县大人的意思,瞅个机会出最要紧的话:“大老爷,草民朋友愿为他们赎罪。” “哦?赎罪?他们被抓了现场,七百多引盐哪,案值上万两银子,按律法他们就是有上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要赎罪可不那么好赎呀。” “大老爷,草民的朋友素重义气,为朋友两胁插刀,只要能救得他们性命,纵使拿出千两银子也心甘情愿。” “千两银子?”朱炎脑袋摇得更厉害:“千两银子不少,可惜他们犯的罪太重,这么大的一个件案子,说不定背后……” “草民代朋友再出个价,三千两。” “三千两,真是好大的手笔,可本官乃朝廷命官,岂能枉法,你不要再说,今天与陈老板只管谈些风月的事便了。” 陈天青肚子里暗骂,猛拍大腿:“一万两银子如何?” “上万两银子!”朱炎假作吃惊的模样:“你怎么不早说呢?今天上午刑部的公差到本县办差,本官正好拿到下面破案的报告,便顺口告诉了上差,连禀帖都写好交给了他,上差说要将禀帖转交按察司衙门,并着他们前来提人,他回刑部后也要在上官面前为我报捷的,唉,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盐枭·入京·走动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啊!”陈天青的确亲眼看见刑部公差进衙门,这桩案子真要是捅到刑部,必定要严令追查的。 就算青竹帮在省府的关系也顶不住压力,本地的香堂只能关门大吉,一想到严重的后果,陈天青脸色都有点变了:“这却如何是好?” “陈老板,贵友肯定不能放,袁班头他们如破获本地私盐网络,功劳不小,要上报省府和朝廷嘉奖,本官不忍褫其功,说又说回来,私盐猖獗出乎意料,要不是亲眼看到线报,本官绝对不敢相信本县境内竟有如此庞大的私盐贩卖网络,我已下令让王都头他们顺藤摸瓜,非将它连根拔掉不可,如此则对上立下大功一件定会有封赏的,呵呵呵。” 陈天青被他的笑声刺得心脏一阵阵紧缩,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萧远山、袁立秋不比本地的差役土生土长,多少念些香火情,何况这两人本身就是江湖闻名,武功超卓的人物,若他们追根究底地查下去,可就越发难办了。 朱炎故意问道:“陈老板身体不舒服么?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满头大汗了?” “草民日前偶感风寒,身体发虚,让大老爷见笑了。”他的心思高速转动起来,擦擦汗道:“草民恭喜大老爷和诸位公差立此大功。” 接着又重重叹一口气:“唉,真是可惜了呀。” “陈老板为何叹气呢?因为贵友的事可惜难过吗?” “常言道生死由命,那几个朋友想必已经是命中注定,逃不过此劫,草民嗟叹之,但更为秋垣的百姓叹惜,草民久居此地,说句不知好歹的话,本县百姓吃的盐有七成来自私盐,官盐价高而且多沙石杂质,私盐价格只有官盐四成,质地却要纯正得多,百姓从中得到了不少实惠,大老爷拔除尽本地私盐网络固然是大功一件,可是私盐禁绝则官盐必大涨,小老百姓不知要多付出多少倍的价钱吃盐,本县百姓幸得大老爷这样的青天治牧,刚刚过上两天舒坦日子,手里的闲钱便要被盐价给吞去,草民念及此不由不嗟叹之。” “陈老板,你这番话也只在如此私下场合才能说,万万不能公开说出去,本官心里其实也有些私心顾虑,本官做人做官的第一要旨便是令民富足安逸,盐价上涨百姓受累亦非本官所愿。” “既然如此,大老爷何不网开一面呢?草民没有念过什么书,也知道‘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的道理,苟利百姓则全力以与,这不正是大老爷为人做官的一贯准则么?” 朱炎显得有些动容,仍为难地说:“这个么……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可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为人臣者,怎么能做出有违律法的事情呢?” 陈天青听他的语气有所松动,赶紧打蛇随棍上:“朝廷律法也不外乎人情,只要大老爷心中无愧于天地,百姓则受益良多,今时令名可传播天下,千载之后犹有余馨呀。” 朱炎露出一丝夹杂着懊恼的复杂表情叹道:“唉,话是这么说,毕竟是要担干系的,而且案子已经掀开报到了上面,哪有那么容易说收就收的。” “也不必收。”陈天青分析道:“这案子到目前为止,从查封的私盐数量到抓捕的盐枭人数,都是本省十数年来最大的一起,若能就此收手,百姓能得其利,大老爷和各位公差也能得到上司褒奖,这是两利的局面,常言道:不为己甚,大老爷何必赶尽杀绝呢?” 朱炎暗暗佩服陈天青的口才,装作被说动的样子道:“你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可是这样,岂不是太便宜那些盐枭了?现如今邻省二十万灾民涌入,本官爱民如子,正要大笔的银子养活他们,粮食、被服、药材、果蔬、工具等等物资方面尚有很大的缺口,本官还想用破获的私盐换成万两白银补上哩。” “大老爷爱民如子,是本县百姓和二十万灾民之福,任谁都要感佩至极,草民粗鄙,微晓见贤思齐之义,愿倾家产,并劝那几位朋友向灾民捐银两万两,只要能救灾民于水火,解乡亲之隐忧,全大老爷之高义,草民等在所不惜。” “陈老板有如此心意,本官亦是十分感动,贵友如能慷慨解囊,本官也十分欢迎之至,但是今早被捕的那几个盐枭,本官也无能为力,只能依律处置,贵友的友友之心只好作罢了。” “时也命也,他们几个人是命数使然,草民受朋友之托,前来也只是尽尽人事听天命,回去自当向他们解说清楚。” 两人将捐款的时间定下来,陈天青借口跟朋友商议告辞走了。 他不但从朱炎的话里知道青竹帮内部出了叛徒,而且隐约猜到,目前整个贩盐网络都有被暴露的可能性。 但最要命的是,他无法判断出官府到底掌握到哪些情况,自己也不可能将现在的人马一次性全部更换掉,所以在找到内奸和弄清楚官府掌握的底牌之前,他永远受制于官府。 刑部的公文发到秋垣县后,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朱炎将知情的人严格控制在亲近的人范围内。 至于缉捕杀害太虚观妖道的凶手的任务,也没有特意限期侦破,他们已经做好两手准备。 一方面是找死替身顶缸,潘元新等三个乌衣门的旧人对这一套路驾轻就熟,更何况利用法术可做得更加惟妙惟肖。 另一方面,朱炎已经写好两封信,一封节录乌衣门供词中对五谷等人不利的部分,另一封告发从大半个月来收集的土豪劣绅的供状中整理出来的,邓天成和前任知县犯下的种种不法罪行。 邓天成的长子是薛忠的亲信之一,前任知县更是裴党吹捧的能员干吏之一,他深信太子绝对不会不感兴趣的。 送走刑部公差后,朱炎开始装病,大夫诊断为积劳过甚,需要静养几天,于是他宣布次日休息一天,除非特别紧要的事才送到病榻前,其余的事悉请决于并不知真情的钱、莫二位师爷。 从秋垣县到京城,用腾云术直线要飞半天左右,朱炎四月份离开京城的时候,心情就像放飞的太子,只盼永远不要回去,不料时隔半年,便不得不重返旧地,真是时也命也半点由不得人。 朱炎天亮后变化容貌从朱雀门进城,京城没有什么变化,皇宫依旧那么庄严和尊贵,街市上仍旧那么繁华,置身于其中感受京城的气息,自非秋垣那样的小县城所堪比拟。 他先熟络地雇了二十辆马车,拉四十个大箱子到京城第二大的庆祥钱庄存银子,总共兑换十万两黄金和五十万两白银,按照他的特意嘱咐,钱庄开出了不少百两至五百两不等的小票。 兑完银子,他径直来到太子府,给门官递上银子,请他入内找龙灵出来一见。 等了两刻钟,那门官出来回复他,龙灵正随侍太子演武,不能出来会客。 他无奈只得按以前约定过的方式留下便笺,约定申时四刻在京城圆福酒楼会面。 离开太子府便去找老上司洪恩德,朱炎从邸抄里看到过,洪恩德因编篡有功,已经升鸿胪寺卿。 这个官职掌朝会、宾客、吉凶仪礼之事,有不少机会可以面见皇帝,在皇帝面前还算能递上一两句话的。 朱炎以信使的身份,送上了两千两银票作为给洪恩德贺寿的礼金,待他兴高采烈地收下礼金后,再送上信件,洪恩德看完信后沉思了一会,让他转告信中所托的事自会尽力。 第二百九十三章 总枢·冲虚·玉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从洪恩德家里出来,朱炎接连走访了十余个旧同僚,同年府邸,这些人当初同他的关系还算不错,如今多在翰林院,国子监供职,也有个别任六科给事中的。 同样递上礼金和书信之后,他们也都答应上书为朱炎辩护。 按计划走访完旧日同僚,时间就要到申时四刻,他施展缩地术来到圆福酒楼附近。 走进酒楼,小二上前来招呼,他按约定报了个暗号,小二立即将他领到二楼一间雅间。 推门进去,里面空空如也,龙灵还没有来,一边坐等,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万一她没有收到那张留笺,自己下一步要如何行动。 捱到酉时二刻,房门被推开,龙灵飞一般闯进来,四下打量只看见变化容貌后的朱炎,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脸上的兴奋也黯淡许多。 朱炎装作不认识她,只揖礼问道:“请问姑娘何事?” “阴姝遁桅杆,儒子辨邪奸。” “匹马战蝥寇,擒贼若等闲,小人朱福参见龙灵,我家主人让小人代向大人问好。”这是龙灵为纪念江船上初次见面所作的打油诗,只有他俩才知道,故约为切口。 “不必拘礼,因为殿下兴致好,脱不开身,让你久等了。”龙灵扶他起身:“你回去要代我感谢朱大人问候,半年没见面了,你主人还好吗?没有因为公事操劳忙坏身体吧?” “托大人洪福,家主人身体康健。”朱炎感受到她言语中的关怀之情,心里也是一阵感动:“家主人也时常语及大人,说大人是巾帼英雄不让须眉,公忠勤事可为楷模,故时刻警省自己不可纵己,不可荒怠公务。” “呵呵,你主人是个正人君子,君子却常常容易被小人陷害,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他派你来找我,与他现在遇到的麻烦有关吧?呵呵,你主人的动作真的好快呀。”龙灵似乎对他这么快得到消息没有半点意外。 “不知道大人说的麻烦是指的什么?如果只是指太虚观的几个妖道,那便只猜中了一小部分,比起这件事来,家主人还有更麻烦的事哩。” “哦?”龙灵的眼神猛地一亮:“有什么事会让朱大人头痛呢?” “请大人先看过这两封书信。”朱炎递上两个厚厚的信封。 龙灵接过信,先挑了那封薄的信,这一封信是关于乌衣门几个重要头目,在供状中供述五谷等妖道跟他们相互勾结,阴谋刺杀余震山夺取其家产的经过,信封里附上了供状的片断,和破获的乌衣门秘密组织的重要情报。 龙灵快速看完之后,兴奋地道:“善水真不简单,乌衣门荼毒江湖千余年,行事极隐秘,朝廷历年来花去那么大力气,也伤不到他们筋骨,却没想到一下子栽在他手里,这一下,他们有大半的组织情报落到朝廷手中,若能将其一网成擒,善水居功劳第一。” “大人过奖,家主人说这次能破获乌衣门的阴谋,抓获乌衣门副门主以下头目五名,杀手一十二名,斩获乌衣门杀手三十余人全是运数使然,也是乌衣门气数已尽,合该衰落,更是幸亏武林朋友鼎力相助才得全此功。” 龙灵多看了他一眼:“有其主便有其仆,你的语气倒和你的主人颇相类。” “小人惶恐,小人只是转述家主人的原话而已,哪敢与主人相提并论。” “善水既立下如此大功,怎么还没见奏报到朝廷呢?我要马上回去向殿下禀报这件事情,五谷等几个妖道和乌衣门的逆党勾结在一起,像他们这样的妖人怎配得上圣眷呢?幸亏圣上没有为他们的案子下圣旨,不然要闹笑话了。”停了停,她问道:“那几个人证一定要好好保护,不容有失。” “这个……不瞒大人,被擒的五个乌衣门逆党十分凶悍,招供当晚,乘人不备悬梁自尽,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其副门主和香堂堂主等三人已经毙命,只救回来两个,不过也因为窒息时间太长,脑子变得不太清楚。” 龙灵大有深意地说:“哦?看来君子也变得有城府,有手段了呀。” 撇过此事,她打开看另外一封信,在看的过程中她的脸色先是愤怒,后来变成欣喜,这一封全是揭露邓天成等人的材料,写得十分翔实,附了不少原始资料的拓印件,龙灵草草看完信,问他道:“这些案件为什么不报到按察司?” “家主人考虑到这些罪恶绝不可能只是两贼所为,必定牵连甚广,如若报送至按察司衙门,一个不小心就会出岔子,不但查起来困难重重,甚至会有性命之忧,可谓步步危机,因干系重大,是以不敢自专。” “很好很好,善水不愧为善水,太子果然没有看错他。”龙灵露出笑容:“你回去对他说,他不写奏折却写信给我,小女子不堪重负呢。” “小人一定一字一字地转告家主人。” “好,你主人现在遇到麻烦,正要借助这两封信上所述之事脱困,事不宜迟,我要马上回太子府,今天晚上可能有事要做,你什么时候回去?如果多等两天,也许便会得到结果的。” “我最迟明天傍晚就要走,家主人还交待了另外的急事要办。” 龙灵告辞走了,朱炎怕她路上有失,暗中护送她顺顺当当地进入太子府。 第二天,朱炎到景福商行在京开的玉翠珠宝行,以自己的名义,放十件紫玉玉器到店里寄售。 店里的朝奉验看过之后认为,这十件紫玉玉器至少能卖到二十万两银子,朱炎将亲笔信给店里掌柜,让店里将卖得的钱,全部汇回景阳府城,以归还景祥商行的借款。 这批紫玉玉器来历跟送给余震山的一样,他在囚龙山中采石炼器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成色不错的天然玉矿。 他参考金鼎真人的炼金术,用焰雀鼎将一批玉矿石炼成紫玉,并用一个前辈散仙留下的方法,将它们制成各种玉器共三十二件,送给余震山的那件就是其中之一。 接下来,他花了一个白天的时间奔波于京城各药店、杂货店、印书店,灾民中有些疾病需要某些珍贵药材,只有在京城才能买到。 从杂货铺买回各式各样的最新款的生活用品、用具、服装、首饰等物,拿回去做个样子让工匠仿制,这些东西本钱少、卖价却不低,通常京城流行的东西过三五个月便会在省城流行,能卖出好价钱。 此外,灾民中有很多孩童,他买来大量文房四宝。启蒙书籍,打算利用两、三个月的时间将孩子们收拢到义塾尽可能多地认几个字,免得他们四处嬉戏惹事,同时。也给秋垣县的穷书生们创造一个打短工的机会。 临走前。他又到圆福酒楼走了一趟,伙计将龙灵派人送来的信交给他,信上说太子府已经决定帮朱炎,具体的方式尚在商议之中。 朱炎从京城回来,先直接飞到道缘仙府,他为顾月英和萧远山所炼的仙剑也到了该出炉的时候。 接近洞口的时候,他感觉到洞府内情形不对,洞中的禁制已经被触发,并且仍在持续不断地攻击着什么。他心里忽然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由得大为紧张起来。 朱炎立即掐诀用最快的速度进到洞府秘室,那里是他“元府玉璧”的总枢。 总枢的中心设有一件全阵威力最强大的仙器“冲虚玉鉴”,器面如镜,可以照见阵中任意一处异常。 第二百九十四章 火阵·震伤·老婆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朱炎从其中看到。位于大门的“五蕴劫火阵”已经启动,五蕴劫火猛烈地攻击位于阵中心位置的一块翠玉。 翠玉表层有一层毫光,约五分左右,形成一个保护层,将劫火挡在外面,不过那层毫光显然正被慢慢地消耗着。 他从玉鉴的影像中,感应到一种熟悉的气息,心里不由得恼怒起来,赶紧打出仙诀,让五蕴劫火停下来,元府玉璧恢复原状,位于阵中的翠玉,亦同时被传送到炼器厅中央。 他怒冲冲地来到大厅,那块翠玉约巴掌大小,纹丝不动的躺在地上,那层毫光已经褪去,随着他的靠近,翠玉很快变化为人形,娇美绝伦,美艳无双,妖媚摄魂。 不是灵儿又是何人。 灵儿的脸色极度苍白,如脂玉般的肌肤上渗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发丝散乱地粘在额鬓脖颈上,无力得连冲他挤出个笑容也办不到。 朱炎见她元气大伤,倒不忍苛责,只好先将她扶进练功房,置于聚元阵中入定疗伤。 仙府内本就元气充沛,再加有聚元阵之助,不消半个时辰,灵儿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睁开眼睛看见朱炎正注视着她,她十分开心地问他:“你终于出现啦,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死活的,你是不是很担心我的安危?” 朱炎怒道:“你也是个修道有成的剑仙,为何行事反而如此幼稚?明知道我这仙府机关厉害,偏偏要来送死,难道真的活得嫌命长吗?” 灵儿没有生气,反倒笑嘻嘻地看着他答道:“你告诉我进出这里的仙诀呀,以后我就不用冒着生命危险来闯关了,你的机关仙阵可真利害,差点将我烧回原形,不知道天劫的威力是不是就这样?” “你别扯到旁的事情上,这里是我的修炼洞府,你如果要来,可以先和我们打声招呼,我们自然会打开禁制请你进来,但是我们不欢迎不速之客硬闯。” 灵儿满怀期待的目光顿时一黯,撅起嘴道:“你怎么这么小器,这个洞府除了你和你老婆以外,明明还有别人可以进出,为什么我就只能来作客?” “孙思正、神琥和我是一家人,自家人当然可以自由进出自家门。” “我也做你一家人好不好?”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美丽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朱炎看着她楚楚动人的模样,心中不忍拒绝,一个“好”字几乎脱口而出,最后关头硬生生刹住,心里暗道:“我的心神怎么老在她面前示弱呢?” 定了定神,他十分郑重地、一字一顿地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 “孙思正和神琥都是家奴的身份,他们进出此间是为打扫仙府,你是快要渡劫的万金之躯,身份尊贵,区区高攀不上,生受不起。” “谁说我要做你的丫环仆妇了。”灵儿跺脚嗔道:“我虽然是从异类修炼过来的,可也有人的自尊心,才不要做你的下人呢。” 她两汪秋水转动一下,笑嘻嘻地道:“我也做你的老婆好不好?” 朱炎被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失声叫道:“不行不行。” 灵儿委屈地道:“不行就不行呗,你也不用这样大声地说出来吧,太伤人自尊了。” 朱炎理屈,软下语气道:“小狐狸,饭不可以乱吃,话也不能乱讲的。” “我才没有乱讲话。”灵儿不服气地道:“你为什么不要我做你老婆?” “婚姻大事,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可儿戏。” “我孤零零一个人,父母之命自然指望不上,媒妁好办,我回头就去请。” “小狐狸,你已经是快要渡劫的仙人之躯,即将跨入仙界,何必栈恋红尘情爱之中,要是重新堕入轮回,一世的修行,岂不是白费了么?” “我愿意,都说人间爱情最美,我不要离开前连最美的事情也没有经历。”灵儿将头摇得像面拨浪鼓,伸双手抓住他的胳膊道: “我栈留人间两百多年,见过无数凡人,无数剑仙,总没有一个能入我眼的,只有你才令我道心难以自持,让我想要紧紧抓住不愿放弃。” 看见她此般模样,朱炎不忍说重话,柔声道:“小狐狸,男女之间,总要两情相悦才能厮守终生,我视你如同小妹妹,并没有男女之情。”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我长得不好看吗?” “你明艳不可方物,世上没人能抗拒你的美貌和风姿。”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世间美女数不尽,我总不能因为女子美貌,便一定要喜欢上吧?我已经有了妻子,我爱我的妻子,古人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我明白了,你只喜欢你老婆那个模样的女人。” “不错,吾爱吾妻。”朱炎怕她继续纠缠,岔开话题问她:“你还没有回答,为什么要闯这里?若非我有事要回仙府一趟,你就小命不保了。” “都怪你。”灵儿的精神大振,眨巴着眼睛道:“以前我找你说话,一天总有一两次能成功,这几天你却像泥牛入了大海,半点音讯也没有,我悄悄回到县衙找你,也没见着你的影子,问县衙里的人也没人告诉我。” “我这两天有急事出趟远门,瞒着衙署里的所有人。”朱炎简单地作解释。 灵儿不快地道:“办什么急事,神神秘秘的,亏得我还是你的客卿长老,有事也不让我知道,跑腿的苦差反而惦记着我。” “你要是不愿做客卿长老,我绝不勉强。” “呵呵,你想赶我走,我偏不走。”灵儿略显得意,四下张望道:“你这个洞府真好,求你件事好不好?让我呆在你这里养伤。” “好吧,你被这里的仙阵所伤,在此养伤最好不过。”朱炎一口答应,想了想又道:“我给你的通讯仙器是办正事用的,你不要滥用,否则我便收回它。” “好啦,好啦,知道了。”灵儿不满地道:“我要运功疗伤了,这几天没法用它,以后我也再不用它找你聊天了,好不!” 朱炎对这个女子只得报以苦笑,将做她安置在练功房,又教给她出仙府的法诀,这才到大厅从鼎中取出为顾月英二人所炼的仙剑,然后从洞口离开回衙。 涌入秋垣县的二十万灾民,全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其中有六七万青壮,白出钱养着他们,时间久了,年轻人气血旺盛难免生事。 闰十月到十一月的这段时间天气一天冷过一天,雨水却不太多,正是兴修水利的好时机,于是县衙发出布告,从灾民中征集民夫,大修全县农田水利网,工钱按每个工五文钱给付,一时应者如云集。 灾民们以往在家乡被官府征调时,不但半文工钱没有,还要自备工具、干粮,来到秋垣县,被官府征调却有工钱给,还管饭吃,真是天上掉烧饼的好事。 对灾民们而言,背井离乡到秋垣就像掉进了安乐窝,官府每天定时施粥供养,发给他们寒衣寒被,免费将小孩子收进义塾识字,这样的好事以前做梦也不敢想。 一路颠沛流离经过的数县,哪一个不是像对付瘟神一样对待他们,人都是有感情的,他们个个已经对知县朱大人感恩戴德,就算官府征调时,仍旧按常例不给分文,他们心里其实也是心甘情愿的。 所以县衙的布告贴出去没有两天,六七万青壮中有六成主动到县衙登记,大大超出了朱炎他们的预计,于是官府从第三天开始组织,调配民夫,提前启动整修全县所有农田水利设施的计划。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自从潘元新、郭元程、毛元景被朱炎收服,三人诚心投入泰平门,泰平门上下立即发生了极大变化。 到底得到有实际经验的人,指导比自己摸石头过河要便利许多倍,朱炎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对他们委以重任,放手使用,三人感知遇之恩,无不倾尽腹中所学,对泰平门的组织、训练、技法等等进行了全方位的改进,令泰平门面貌焕然一新。 将原本滞后的进度大体上补了回来,泰平门的组织结构更趋完善,手段日臻成熟,一批批训练出来的门人陆续按计划派回原籍落地生根,并开始发回有价值的信息。 作为泰平门一项重要任务的侦破乌衣门其他四坛组织的工作,也在潘元新等三人的指点下顺利进行,孙道正将事务全数交给他们,自己亲自四处抓捕乌衣门重要人物。 以他剑仙的身手,那些武功高绝,机敏非常的杀手头目,如何逃得出他的手心,纷纷落网。 每擒到一人,朱炎支使孙道正当即用搜神术获取所需,然后公布消息,乘胜追击,武林群雄得到消息后蜂拥杀向目标。 因此,短短的时间内,乌衣门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白虎、朱雀两坛被江南武林悉数挑破,青龙、玄武两坛被中原武林悉数挑破,各级头目或死或废或被擒送官府,底下杀手大多被擒杀。 在攻击乌衣门总坛的时候,灵儿受朱炎之请参加行动,有她的加入,事情办得自是更为顺利。 曾承诺保护乌衣门的仙道界大乘门,因受到蜀山派为首的仙道界正道的警告,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余力救援,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乌衣门短时间内灰飞湮灭。 就这样,从十月中旬,乌衣门刺杀余震山未果到其被灭,前后不过两个半月时间,一个横行千年的秘密杀手组织就被彻底扑灭,无论朝廷还是武林,都为此大大松了口气。 在此期间,潘元新、郭元程、毛元景三人念于旧情没有参加直接追杀昔日同僚的行动,只在幕后提供帮助,他们配合萧远山、袁立秋、欧元阳,根据朱炎提供的情报,搜集秋垣县那些劣迹斑斑的劣绅土豪的犯罪证据,成果不凡。 朱炎一边主持城墙修建工程,一边按照计划一个个地拿劣绅开刀。 他和钱文功一起拟出一个名单,等朝廷派钦差前来的消息正式传达到县城,便开始一个个地请名单上的土豪劣绅到县衙喝茶。 每一名受邀的士绅来到县衙,朱炎先客客气气地招待一番,然后摒退左右闲人,只留下自己的亲信将搜集到的证据一件件地展示给对方看。 泰平门办的事十分扎实,人证供述和物证都齐全,所犯罪恶、参加人数、涉及金额、进支帐目比其本人知道的还要详细。 这些证据一摆出来,不由得对方不服软,要知道严格追查起来,被朱炎约去的人,哪一个没有或多或少地犯过抄家杀头的重罪。 虽然他们身后也有官场的势力做靠山,但是知县朱炎开口就说要将这些证据提交朝廷钦差面前,他们马上收敛了气焰,钦差本身是刑部侍郎,又有皇命在身,掌生杀大权,这些证据要是被送到钦差面前,再大的官也保不住他们的性命。 所以,被约去谈话的劣绅绝大多数都被朱炎吓得面如土色,战栗着不住向他叩头求饶,朱炎拿着官腔,只说要秉公办案,他有过侦办庄允文案的先例,本县的士绅对他早有惧心,听他疾言厉色毫不留情的一番训斥和恐吓后,一个个汗流如注,心胆俱裂,自分必死。 看看他们差不多已经断了生念,朱炎忽将话锋转软,暗示可以不将这些证据交给钦差,对方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自然会死抓住这一线生机不松手。 朱炎对他们赤裸裸的贿赂言语装作没听见,只顾转移话题,大谈特谈县库前任留下的亏空太多,冬修水利路桥太费,新建城墙学宫等太巨,农民租税太重,安置穷人的义田太少等等。 听到如此明显的暗示,对方马上一改以前哭穷的态度,非要将大把的银子和部分田产捐给县衙主持的公益事业,拍胸赌咒,签字画押地将自家田租实租降到官府认可的十租一的水平。 朱炎觉得差不多了,才表态可以暂时不将这些证据提交钦差面前,但约定当日之事绝不许泄露出去,并且每人要答应为他做一件事情。 朱炎约谈了三四个士绅后,县里其他的士绅顿时人心惶惶,他们不知道知县用了什么手段,让那些人就范,每一个被约谈过的人都三缄其口,不肯透露半个字,更加重了其他人的疑心。 那些有过暗室亏心经历的人不免每天都在惴惴不安中煎熬,生怕被知县约去谈心。 有的士绅见势不妙想要到外地暂避,结果一出门总会有人凶神恶煞般地挡住去路,自家的家丁根本斗不过对方。 有的士绅接到知县的邀请之后借故推脱不去,但第二天该人反而乖乖地自动前往衙门拜访。 经过一番敲打,到十二月中旬城墙工程首期基本完工前,秋垣县二十余士绅富户先后共向县衙“捐”款三十八万六千余两,田产共八千余亩,当年的地租下降了一半,已经多收的部分由佃户领回,次年开始田租降到一成。 秋垣县百姓见知县大人每约谈一个土豪劣绅,则该人必定乖乖地捐款降租,莫不兴奋万分,都将知县大人说成是天上派下来的星官,解救百姓于苦难,那些平日里仗势欺人的人才不得不乖乖听话,众人对朱炎的迷信又增加一层。 在被约谈的三五十人里,大多数都只罚出银降租了事,几个作恶太甚或跟前任知县和邓天成过从甚密的人则在进衙当日被拘押下狱,由师老爷钱文功进一步审讯。 情势变得很明显,邓天成结合他从京城儿子那里得到的关于钦差的消息,立即明白朱炎已经一步步将利剑悬到了他的头顶。 邓天成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人,他立即四管齐下进行布置。 一方面向儿子求援,一方面通过各种关系为自己到官场上疏通打预防针,一方面与周介真及自己的死党联络结成攻守同盟,一方面着手布置销毁一切对己不利的证据。 可是当邓天成开始销毁证据的时候,他陡然发现许多重要的证据早已经不见踪影或者已经被人取走,这下子他发觉自己大事不妙。 邓天成的一举一动都在朱炎的监控掌握之中,泰平门早已经根据他的指示从邓府收服了不少细作,并且派出六组共二十余人分三层日夜监视邓府动静。 邓府所有进出的信件都被他们暗中查看过,这些事做得极为隐秘,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来,邓天成和前任知县之间的来往信件中使用了大量暗语,但哪里瞒得住潘元新等乌衣门旧人的眼睛,因此邓天成两人的往来信件反而泄露了更多的秘密。 朱炎一直没有对邓天成使用仙术问供,是因为他发觉邓与太虚观妖道来往密切,怕被无意中撞破。 上回太虚观道士被杀的事迅速传到京城,已经被证实确系邓天成亲笔写的状纸,由此可知邓府必有一套隐秘的途径跟京城联系,现在的情势下朱炎断断不会容忍这套隐秘途径的存在。 第二百九十六章 做贼·难题·二房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十二月十八日,从下午开始全县普降大雪,将县城内外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被,整个县城在积雪映照之下显得亮堂堂的。 子时刚过,朱炎悄悄地潜进邓府,他用了隐身术和悬浮术,飘过之处不留半点痕迹,府内的警戒比之上回来的时候加强许多,即使深夜时分仍有数队守更的家仆交替巡逻,若是平时,或者换普通凡人,想要瞒过却也很难。 靠近邓天成卧房,朱炎感应到了仙力波动,这种波动是某种小型传警仙阵所特有,这种仙阵专门侦测活物,而且可以调节活物的体型范围,可以避免猫狗之类体型较小的动物引发的误报,朱炎上回应邀来此的时候尚没有此物。 他没有兴趣破掉此侦测仙阵,免得打草惊蛇,只小心地施术将侦测仙阵的仙力压缩回阵前三寸,然后无声无息地靠近窗口用灵识侦听一番。 房里,邓天成一个人睡着正在做恶梦,从喉中发出嗬嗬之声,在黑暗中显出几分恐怖的味道。 朱炎暗叹道:“若是平生不做亏心事,何必半夜惧鬼神。” 刚请伯沓进去拘魂,灵儿又从他背后钻出来,一把抱住他的手臂轻轻笑道:“呵呵,你做贼上瘾了啊?该不会是快要过年家里缺年货,故而常到大户人家家里瞄来瞄去的吧?” 朱炎恼道:“你怎么又跟来了?何不在仙府中安心修炼?” “呵呵,我修炼的时候够长,早已烦透,哪有兴趣再去静修,还是前些天同孙道正一块儿剿灭乌衣门总坛好玩得很,可惜就是时间太短,不过瘾。”她一边说,看见伯沓已经拘了邓天成的魂魄出来,便拉着朱炎往一旁走:“我估摸着你也该对邓老倌下手了,早两天就在这里做了布置,快去快去。” 朱炎无奈地跟她藏到事先布置好的仙阵里面,他本想亲自参加审问邓天成的过程,没想到又被灵儿破坏了计划,心里有几分不快,进到阵里立即闭目静坐,对她毫不搭理。 灵儿变着法地哄他说话,半天得不到回应,她不由得笑道:“瞧你这人,怎么恁样小器,动不动就不理人,像个小女子似的。” 朱炎睁眼道:“人无信不立,上回你答应我再不干扰我施术审讯人犯,你现在的行为才是小人之举,要不是看在要事没有办完的份上我早要将你驱赶。” “呵呵,拿大道理来压我呀?孔老二还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为养也,我是女子,现在又为小人之举,也不过是做了本份的事情,有错么?” “你……朽本不可雕。”朱炎见她强词夺理,气得重新闭口不言。 灵儿没打算放过他,突然向他抛出个吓人的问题:“我问你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娶顾月英进门?” 朱炎被她说中心事,整个人像被噎着一般,脸突然变得通红,呐呐地道:“我与顾师姐之间清清白白的,你可不要乱说,传到内人耳里就麻烦了。” “嘻嘻,你和顾月英每日里眉来眼去,好得恨不能蜜里调油,这便是你所说两情相悦吧?我记得你上回拒绝我的借口就是‘两情相悦’四字,既然你和她两情相悦,互相爱慕,为何不结成夫妇呢?我在尘世生活了两百多年,哪一个年代不是男人三妻四妾呀,你贵为朝廷命官,又有钱,多几个老婆有什么不可以呢?” 朱炎沉默了半晌,道:“唉,男女之间的事哪能一句话说得清楚,总之我这辈子,除非妻子同意,否则绝不娶二房。” 灵儿扑哧笑道:“上回说得那么大义凛然的,原来表里不一,我早就怀疑你是个惧内的人,果不其然,论本事,你老婆连你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你为什么要怕她?要不要我助你重振夫纲?” “休得胡说,我不是怕妻子,而是敬她爱她,因为敬她爱她才不愿她伤心,我希望她从我这里得到的是幸福,而不是畏惧害怕,这个你不会懂的。” “我是不懂,不过却也知道你刚才说的话言不由衷,别的不说,你对顾月英的感情便不下于你对你老婆的感情,这一点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刚才说不愿你老婆伤心,可又说如果老婆愿意你则愿意娶顾月英,我是旁观者,我可看得出来,你老婆对顾月英这个师姐如此热情,有一半倒是怕她抢走你的心,所以即使你老婆松口,那也肯定是违心说出来的话,这一点我都看得出来,你肯定心知肚明,可你仍旧抱着这样的幻想,可知你对你老婆并没有你自己认为的那样全心全意。”灵儿接着幽幽地叹了口气: “唉,身为女子,莫不希望爱郎永远只爱自己一个,而男子却恨不得娶遍天下美女,你的仙道修为比我高,其实在凡心上却反而和我一样,真不知道你如何修炼到如此境界的。” 灵儿的话让朱炎心里一震:“是啊,我的凡心犹重,怎么能修炼到如此境界呢?如果此身修为全得益于那股神秘力量,那么它又如何到我身体的呢?” 灵儿见他陷入沉思,也没打扰他,只痴痴地看着他,喃喃道:“我勘不破自己的凡心,只知道若不能和你在一起就算修炼成天仙却没有半点趣味?” 两人就这样默默相对坐着,直到寅时三刻伯沓从宝盒中出来。 回到县衙,朱炎同丁柔云、滕洵一起仔细研究邓天成的供状,洋洋洒洒有数万言之多,在他们面前展现出了其一生为官的种种不法之事。 此人年轻时也有过胸怀天下的远大理想,但当官后不到一年就彻底腐化变质,做下种种贪赃枉法,草菅人命,骇人听闻的罪恶。 可笑朝廷标榜以孝治天下,以德取士,可是费尽心思推广程朱理学培养出来的士子做官后却是如此德行,正是他们一点点地腐蚀掉朝廷统治的基础,这就是莫大的讽刺。 朱炎只从邓天成的供状中节录出一部分,主要是其与县里的劣绅相互勾结,利用旱灾时节私征赋税,逼迫百姓卖田,然后乘机放贷骗取田产的罪行,还有他所揭发的上任知县的一些罪行。 至于那些牵连太广事都没有录入,这是他考虑到朝廷律法严苛,真要层层追查下去,只怕江南官场要为之一空。 供状里还有一个好消息,不但邓天成手头的秘密帐本没有销毁,而且上任知县那本也在他手里,原本是要过完年对帐销帐后才销毁的,他们没想到朱炎这么快就动了手,所以没来得及那么做,不过由于邓天成已经察觉到形势对己不利,已经提前销毁帐本。 朱炎怕夜长梦多,趁着天还没有全亮,又折返回邓府一趟,悄悄地将两个帐本用仙术复制出一套,将复制件留在原处,原件带回县衙。 第二天晚上,朱炎找到周介真任职的州城,依样取回来他的供状,请滕洵将两份供状对照节录,列出一份详细的人证、物证目录,将这份目录分别交给孙道正和萧远山等进行调查取证。 邓天成与京城秘密联络的渠道可就有些特别了,据邓魂魄交待,每次有紧急的事情要与京城联络,则亲笔写成文状放到书房的神龛前,默祝几句口诀之后那文状会自动烧化,京城的文传回来,会自动出现在龛下边的一个小抽屉里面。 神龛是邓家的大公子几年前专程从京城请回家,据称由当朝真人、仙师亲自开光,极有神效。 第二百九十七章 传笺·相见·酒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朱炎马上想到了自己所制的传讯器,看来宁国侯的后台也已经制作出类似的传讯工具,不过从京城到秋垣有数千里路,难道对方的传讯器能传这么远吗? 他当然不愿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留下一条裴党遥控指挥的通道,于是花三天的时间亲自监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发现那个神龛传输信息的秘密。 原来神龛只是个幌子而已,它的原理仍旧和仙剑间互传信息的“五行传笺”术一样,供奉的神像里布置了一个小型仙阵,经口诀启动之后,产生出烧化纸张的幻像,同时将文状纸张收进阵中,再用五行遁法的原因传送出去。 这种方法传送信物的时候目标是固定的,传送的距离也有一定,最多不超过两百里,这也就是说邓府跟京城的联络是一站站接力传递,相应的在京城必有一处所专门负责文件的集中收发。 弄清楚神龛传讯的原理,要找到上一级中转站的位置就不太困难,顾月英主动揽过这桩任务,这也可算做修炼过程中的一种历练。 秋垣县新修城墙的工程于十二月二十三日竣工,当日举行了隆重的庆祝活动,四里八乡的百姓,还有灾民中的一部分人都自发地前来观礼。 新城墙被刷上一层青灰色的涂料,高高的城墙显得颇有气势,不过各处城门楼没有建起来,四门之上光秃秃的有些难看。 好在旧城墙早已被拆除,土堆亦被清理干净,这样便在新城墙和旧城墙之间形成一片巨大的广场。 借着典礼的机会,景祥商行不失时机地在这片新广场一角租下一大片空地,将低价从商盟手上收购来的货物集中摆到那里展销,他们提前十数天就将揭帖贴到全县各乡村镇,宣传工作做得十分到位,故庆祝新城墙完工典礼当天,尽管是雪霁初晴天气寒冷,县城内外却是人山人海,人们看热闹,购年货两不误。 事实证明,手头宽裕点的百姓扔有庞大的购买力。 年节将至,无论县城的百姓还是外来的灾民通过参加官府一系列的工程都赚到了钱,大伙儿都有心过一个好年,携家带口逛展销会,逛县城,两天下来景祥商行的商品全部卖光,连带县城和附近乡镇的店铺也生意火爆,销售额大增,县衙的税收亦火了一把。 典礼的仪式没花多长时间,祭告天地,叩谢皇恩等等过程都很简单,现场热闹非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普通百姓个个兴高采烈,地方的缙绅代表们却是垂头丧气、萎靡不振的模样。 朱炎主持完庆祝典礼,回衙的时候遇到不小的麻烦,一路上百姓争相上前向他拜谢,情真意切,让人感动不已,而开道的衙役们都知道知县大人爱民如子,不敢用棍棒皮鞭驱赶百姓,只得任由他们将官轿围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见此情形,朱炎出轿步行,这更引发百姓的热情,一个个使劲地想要冲破衙役的阻拦上前近距离目睹这位被传说成天上星官下凡的清官好官,只逼得众衙役使出吃奶的劲才用手中水火棍将他们挡住。 到最后,朱炎也不知道自己向百姓作了多少个揖,说了多少句好话后才得放行,巳时出门,酉时才回到衙署,下面的衙役个个累得几乎虚脱,三九天却一个个出了身老汗。 朱炎每人打赏五十文钱,众人大悦,疲态一扫而空,刚刚打发走衙役,门房向他报告,有一个京城来的客人拜访。 他从内室换完衣服出到客厅,只见扮成男妆的龙灵笑盈盈地俏立厅中,冲他拱手道:“朱大人得秋垣县百姓爱戴之深,龙灵我可算是领教了。” 虽然早已经知道是她到访,朱炎仍旧装作惊讶的模样:“哎呀,龙灵怎么也不通知一声便跑到寒舍来了?实在叫我意外呀。” “呵呵,京中一别就是大半年,怪想你的,所以巴巴地跑来看你。”龙灵脸上飞红,一张俏脸更见妩媚,眉头一皱又责备道:“你离京的时候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不声不响地就走了,该不会是故意避开我吧?” “哪里哪里,”朱炎言不由衷地打着哈哈:“哈哈,当时实因离家日久,思乡情切,故不及道别,礼有不周,尚祈见谅。” “嘻嘻,依我看,思乡情切比不上相思情切才对,我可是听说了尊夫人美若天仙下凡,想必这才是让你恨不能飞回景云府的真正原因。”她边说边作势张望着娇笑道:“尊夫人呢?快请出来让我看看是怎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这……这么晚了,以后再说吧。” “晚了又如何?我又不是男子无须避嫌,我为你的事万里奔波到此,本打算到你这里讨顿午饭,结果现在连晚饭也没有着落,于情于理你都该让夫人出来敬我几杯酒才是。” “那好吧。”朱炎无奈答应,吩咐仆妇进去请夫人出来拜见龙灵,同时压低声音道:“龙灵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呆会儿不可露出半点异相。” “哦?你这么一说,我的兴趣更浓了。”龙灵显然被他吊起胃口。 过了一会儿,厅帘一掀,丁柔云兴冲冲地走进来。 龙灵一见到她,惊讶非常,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只大号鸭梨。 丁柔云走到龙灵面前,拉住她的手高兴地道:“姐姐,好久不见了。” 龙灵笑道:“原来善水的夫人竟是你!古有太祖千里送京娘,今有美娇娘千里送情郎,传出去定是一段千古风流佳话。” 丁柔云啐道:“没正经,一见面就挖苦我。” 朱炎亦辩解道:“我和夫人婚前都互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龙灵拿他们取笑了一阵,直到内衙摆上酒席才作罢。 朱炎命人将萧远山请过来作陪,有了丁柔云就是朱夫人的惊喜,龙灵对萧远山这样的江湖名人投入朱炎门下不再惊讶。 入了酒席,龙灵是个豪爽的人,端杯每人敬三杯酒,很快脸上现出酡红,时不时将一双仿佛要滴出水来的妙目扫向朱炎,眼神显得十分复杂。 朱炎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便问她:“龙灵不是随钦差同行么?怎么今天就跑到秋垣了?” “我有太子给你的口谕,所以提前来见你,你是现在听还是呆会儿听?” “还是饭后再听大人宣谕吧。”朱炎心里叹了口气,毕竟有求于人时底气不足,要是搁在往日他早就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 龙灵仿佛知道他的心思,饭桌之上绝口不再提太子口谕,只说些她刚刚听到的消息:“善水,我随钦差大臣尚在半路的时候就收到了京城转过来的秋垣士绅告你的状纸,告你违背太祖制诰,上任之后大兴徭役,劳民伤财,致使县库空虚,士绅人家多受盘剥不堪其苦,百姓伤于繁役生活如水深火热。” “哼,他们告的状都言过其实,我是在秋垣县大兴土木,是向士绅人家募集善款,但征调民力全都给付工钱,百姓积极踊跃、自觉自愿,并没有以官府之势强逼压迫他们服役,募款的事是为了赈济二十万灾民,亏他们还好意思提募捐善款之事,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个之外,本县其他三五十个乡绅,总共才捐了一千两银子,平均每人不过二十两银子,这还不够他们过年时一桌酒菜的花费,若这便要算对他们的盘剥,天理何在?” 第二百九十八章 谕令·核查·捣乱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13 “一千两的故事我已经听说过了,”龙灵笑道:“我今天一大早就进了城,听说县城有庆典便没有直接来找你,到城里人多的地方走一走,听一听,可打听到你许多传说哟。此地的百姓都夸赞你是天上的星官转世,专门辅佐圣天子造福天下苍生。” “呵呵,这些都是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作不得准的。” “我原先也这样认为,不过他们可说了几样铁铮铮的事实,譬如朱县令上任,县城仙人迎候;收容二十万灾民,一夜盖楼万间;为惩凶顽,请动璇玑天女下凡;冬修水利,四灵八神晴空护佑等等,凡此种种神乎其神,比京城茶舍的评书还要精彩百倍。”龙灵边说边扫过丁柔云一眼:“对这些传说我初时也不信,不过自见到尊夫人后也就信了。” 丁柔云不满地道:“百姓们自说自的,你看我做甚?” 龙灵笑着转移话题道:“我仔细打听过百姓对善水的看法,他们一提到你赞不绝口,有几个老人家说他们活了一辈子,从来只看见向百姓要钱的长官,像朱大老爷这样送钱给百姓的官儿倒是头一回遇见,我就不明白,善水在秋垣清名卓著若此,奈何在京城毁誉良多呢?” 吃过饭朱炎摒退左右,聆听龙灵传达太子谕令。 其实太子的谕令并无多大新意,无外乎先对朱炎检举邓天成一行人的罪行大加赞赏,然后令他配合钦差大臣查办两贼,最后露出招揽之意。 朱炎的态度一如从前,对太子的招揽绝不接受,龙灵虽然有点失望,但她早有所料,故也不甚在意。 她对朱炎说道:“善水,司大人为人忠介,深受殿下器重,和你亦算世家之好,所以他来查办要安你只管放心就是,殿下的意思,此行务必要狠狠打击裴党的气焰,打击妖道风头,也让圣上能认清他们的真面目。” “我定会全力支持司大人办案,他们在本县为官贪赃枉法,不知有多少家庭被他害得鬻田贩子,家破人亡,百姓早已恨之入骨,邓天成无论以前为官时还是致仕回乡后,犯下累累罪恶,随便掀出来几桩来都是杀头灭门的死罪。” “我以前节录抄报给你只不过其帮凶的供词,近一个月来已经掌握了两贼更多直接罪证,正在一一核实当中。” “本县那些甘为邓天成帮凶的士绅多被我收伏,我也不瞒你和司大人,我借司大人的名声,利用手中掌握的证据逼他们向县库捐出三十余万两银子,大部分已经用于弥补整修农田水利,道路桥梁,城墙学社和赈济二十万灾民的亏空上面,所剩不过尾数,我打算用这部分打点司大人和他的左右,你可以将这个消息转告他,让他心里有个数。” 龙灵笑道:“原来善水已经明白以人肝为米的为官之道呀。” 朱炎不理会她的打趣,继续道:“那些以罚赎罪的士绅已经答应要替我办一件事,等司大人一到,我便让他们到司大人那里去检举揭发邓天成等人,先造个声势出来,左大人也好办事。” “至于那些平日为恶过甚的土豪劣绅和邓天成等人的死党,我已经将他们拘押起来,正在严刑拷问,相信等司大人到秋垣县的时候,他们已经招供出重要的信息。” “我手中还有一人,叫做阮青云,其父以前是秋垣县的文吏,因为告发周介真贪没朝廷赈款,私征赋税未果反被诬陷至死,我会让他拿最重要的证据出首状告邓贼。” 龙灵皱眉问道:“善水,你将一切安排得如此周全,该不会是故意构陷邓天成他们吧?我可不希望你做出这样的事来。” 朱炎心里也是一凛,忙道:“要是龙灵不信,我便什么也不提供,大人尽管自己亲自打听,也可派人分散到乡村各处打听,百姓是不会说假话的。” “你准备你的,我自会暗访民间一一核查。”龙灵嫣然一笑:“不说这个了,还有一件要事你应该没有忘记如何安排吧?” “司大人受命前来核查太虚观六妖道的死亡真相,指认六道的乌衣门头目五个中有三个畏罪自杀,还有两个自杀未果,但也已经成了白痴,不过他们的供词都在,审讯当时一干吏役都在,司大人自可问个清楚明白。” “呵呵,好个死无对证,难得你这样的君子也会做此等事情。” “我是被逼无奈,六个道士身份特殊,他们是圣上亲封的玄云真人的嫡传弟子,他们死在秋垣县衙的事又太过惊人,全县城的百姓都看见了他们飞到半空中跟另外五个飞在半空里的仙人恶斗,直到被其中一人杀死,朝廷饬令我这个小小的县令擒拿凶犯,试问如何去擒?圣上尚且将仙人供奉在皇宫,我一个凡人又凭什么去管剑仙间的仇杀呢?” “尊夫人呢?”龙灵却问道:“尊夫人法力高强,难道七八个剑仙大战县衙上空的时候,她会无动于衷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内人道行本就浅,在他们那个世界里叫做不入流,更何况她嫁给我之后就被逐出师门,既无闲情又无实力去管仙道界的事。再说事发当日她怕我有失,陪我去了余震山府上,对县衙上空发生的事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龙灵有些吃惊。 “仙道界的事,非我凡人能过问,我知道的都是我亲身经历的,其他的事她从来不跟我说,我也不能够问。”朱炎怕她在这件事上追问不休,将主题扯回到太虚观六妖道身上: “五谷等六妖道被杀的事不属于凡间事务,我是管不了的,朝廷若是非要有个交待,我只好用李代桃僵之计,五谷等妖道跟乌衣门有染,也是乌衣门的头目自己亲口供述,应当是事实。” “最好是事实,否则你在圣上那里不好交待。”龙灵的话说得很直接,目光炯炯仿佛要照透他的心思,过了半晌才转淡,叹口气道: “其实不管是不是事实何尝重要呢,只要结果对太子殿下有利就可以了,我是怕你沾染了太多官场习气,渐渐湮没本性。” 朱炎心中感动,亦柔声答道:“太刚则易折,易折则无用,要造福一方百姓,为官便不能太过刚直,我用一些手段时何尝不自责于心呢?你尽管放心吧,我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我相信你,我奉命代表钦卫所护送钦差大人来此,路上已经左大人约好,他按行程上路,而我提前到秋垣,要一明一暗将案情查个水落石出,司大人这趟出来办差,正好顺路回乡过年,大约二月初才到到秋垣县,时间还有一个多月,既然你已经准备好我也不多费事,只按你提供的材料一一核实即可,我在你这里住下来,你和尊夫人不会嫌我碍事吧?” “哪能呢,我们欢迎之至,查案的事,你若要人协助只要说一声即可。” 猛听得半空中传出来一个声音:“哼,好个正人君子,又住进来一个。” 龙灵惊起,飞快地从袖中亮出两柄短剑,如临大敌般四下张望,大声叱喝:“谁!何必藏头藏尾,有胆量偷听,怎么没胆量现身?” 朱炎已经听出又是灵儿在捣鬼,不好当着龙灵的面说破,亦喝道:“何处妖人胆敢在此作祟,还不速退,否则悔之晚矣。” 暗地里开启通灵宝玉对灵儿说:“小狐狸,别捣乱了,她是朝廷钦差,奉命查办五谷等妖道被杀一事,那件事你也是当事人之一,要是被她知道你和我们有联系可就麻烦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撒泼·三女·情劫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灵儿不满地道:“我才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你可以让顾月英住进来,又让这个女的住进来,偏偏不许我住进来,实在太偏心了,我不管,我也要住进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不行,你住进来多有不便,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不能做得太过火。” “好个朝廷命官,想是嫌我妖狐的身份传出去坏你的名声吧?可某人一边做着朝廷命官,一边邀请妖狐为他办事,不知道传出去会如何?” “小狐狸,你别乱猜,我没有嫌弃过你的身份,实在是夫人她不喜欢你,你变化进来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夫人和顾师姐她们。” “你真的没有嫌弃我是异类吗?”灵儿的声音显得有点惊喜:“求你件事,我打出生以后从来便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年,你让我住进你家和你们一块儿过年好不好?过完正月十五我便走,你要不答应,我就一直闹下去,闹得城里的人都知道你与我这妖狐勾结害死了太虚观的道士。” 朱炎心中既悯其身世可怜,又怒其话中威胁,犹豫了片刻道:“这件事我先和夫人商量商量,过两日再给你答复吧。” “唉,你这人总是不爽快,你们先商量,我等你的好消息,走了啊。” 龙灵四下张望半天,实在找不出任何异常,过了半晌才收起兵刃十分紧张地问朱炎:“刚才是怎么回事?你武功比我高,发现什么异常没有?那人武功高得难以想像,但不知是敌是友,倘若是敌,我们的谈话被他偷听去麻烦不小。” 朱炎苦笑道:“听不出来,也看不出来,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根本就不是凡人,这县衙深宅大院年深日久常有鬼妖作祟,我以前碰见过几次,不要紧的。” “啊?”龙灵惊讶地问:“这里真的闹鬼吗?尊夫人怎么也不管管?” “它们并未害人,修道的人亦不能胡乱除妖捉鬼的。” 龙灵忽笑道:“听声音是个女鬼,还冒酸气,想是看上谁谁谁了吧?” “鬼才知道哩,不说这个了,我命人给你安排住处,你的身份暂时仍要保密才行,拙荆以前的师姐来看她,已用表姐的身份住在县衙,你就以我的表姐身份住下来如何?” 龙灵挤着眉眼低笑道:“呵呵呵,我是没意见啦,不过你不觉得表姐表弟听起来比较暧昧么?” 当晚朱炎将灵儿要住进来一起过年的要求告诉丁柔云,丁柔云一听是她便来气,十分干脆地拒绝:“不行,不许那个狐狸精住进来,偷了我的仙剑不算,难道还想住进来偷……偷人不成?” 朱炎有些生气地道:“柔柔,什么偷人不偷人的,不要说得那么难听。” “难道不是吗?”丁柔云冷笑道:“别以为你不说我便什么也不知道,那狐狸精对你好像很有意思的吧,要不然何至于她对你处处照拂有加,你对她处处手下留情呢?” 朱炎知道这种问题越描越黑,越解释越乱,便道:“你可以问一问伯沓、滕公和顾师姐,灵儿的道行已臻圆满,只差渡劫就可以飞升仙界,像她这样法力高强的人应当成为朋友而不是推向敌人的阵营。” 丁柔云打断他的话,讥讽道:“所以你打算用美男计,牺牲自己去收伏妖狐是吧?好伟大呀你,不过我要告诉你,在我在一日,你休想娶第二个女人。” 朱炎尴尬地道:“柔柔,你想到哪里去了,诚信为立身之本,我答应过你的事绝不会反悔,我们做了大半年的夫妻,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么?” 丁柔云语气软了一些:“妖狐道行太深,媚惑术太强,我就是怕你被她迷惑,失去本性。” “我的好柔柔,你放心,我修炼洞天太清经,同样已臻圆满境界只差渡劫飞升,洞天太清经是太清天传出来的修道至宝,威力非同小可,灵儿的法术在我面前发挥不了作用。”朱炎先安慰妻子,然后又道: “灵儿的身世我们虽然不知道,不过你看她道行高深却又独来独往,可知她在这世上多半是孤身一人,她方才也自言道从来孤独一人过年,说起来也怪可怜的,不是吗?” 丁柔云到底心软,叹了口气道:“唉,如果她只为了经历家庭的温暖,住到我家倒也未曾不可,可我就是担心她会对你纠缠不清。” 朱炎笑道:“她自己说了过完正月十五就会离开,你要是还不放心,就让她变成一个奇丑无比的小丫头住进来好不好?” 丁柔云不理会他的打趣,自叹道:“唉,我这是开门揖盗呀。” 朱炎搂住妻子拉到自己怀里,轻轻地道:“好柔柔,别这样,天上地下,千年万年,我决不负你。” 龙灵是个工作至上的人,第二天一早就向朱炎讨要搜集到的邓天成等人的罪证,朱炎早将手里的供状事理过,列出详细的目录,拿份抄件给她。 她不许朱炎派人跟着她,只说要独自调查就一个人出门查案去了。 朱炎对龙灵的安全始终放心不下,正好灵儿来听回信。 她从他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十分兴奋,当即便要跑到门房去冒充他的亲戚前来投奔。 朱炎连忙拦住她说:“等等,你要住进来,总要有个名目吧?” “呵呵,这好办,你已经有两个表姐住进来了,多一个也无谓嘛,呵呵,龙灵昨天说过表姐表弟比较暧昧哟。” “不行不行。”朱炎连声否定。 “为什么不行?你不会认为你的年龄比我大吧?我可是个老妖怪喔。”灵儿兴奋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神色,绝美的风姿中散发出无尽的媚惑。 朱炎不好跟她明说,要是她以表姐的名义住进来丁柔云不跟他翻脸才怪,只得胡乱解释道:“表姐太多惹人怀疑,这样吧,你仍旧变成卖花小丫头的模样,以孙道正女儿的名义住进来,回头我让孙道正写封信给你带来,也好掩人耳目。” 灵儿不高兴地嘟起嘴:“一点也不好,我明明是个二八青春的美少女,干吗要变成小丫头,要变你变,我不干,我最多只答应你暂时委屈做他的女儿。” “那好吧。”朱炎见达到了一半的目的,只好退一步,不过紧接着又提出新的要求:“你是泰平门的客卿长老,眼下有一桩紧要的事需要你去做。龙灵是朝廷钦差大臣的随员,身份特殊,她到秋垣县暗访,你要暗中保护她的安全。” 灵儿不满地道:“你这是明摆着要将我打发走,免得留在你眼前碍眼。” 朱炎的心思被她道破,干笑道:“嘿嘿,那个,主要是因为我自己公务缠身抽不出时间,我们当中只有你的法力最高强能担此任,换成别人办这差事我放不下心呀。” “唉,明知道你这番话是骗我的,我怎么就愿意让你骗呀,你再加把劲,将我的色也骗去吧,我欢喜得紧呢。”灵儿将无限媚惑地冲他施展,在他发怒之前娇笑道:“呵呵,好吧,我答应你做她的保镖,谁让我是个做长工的命呐。” 到了年底日子过得飞快,朱炎始终放心不下二十万灾民,赶在年前冒着寒天大雪到所有的灾民临时安置点现场视察一遍。 灾民虽然住进了临时住房,毕竟房屋建得不如正式住宅那样温暖舒适,不时有漏风,漏水之处,灾民的衣被相对于鹅毛大雪来仍显单薄了些,所以各户都烧起了木炭,但他们防火的措施做得不到位。 朱炎一路巡查下来看得胆战心惊,所有的安置点房屋都是木材搭建并且连成一片,要是其中一户不小心失火,整个安置点就有被烧光的可能,死伤必定惨重无比。 第三百章 年夜·龙虎·美人泣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朱炎发现这些隐患后自然不会等闲视之,几道命令传下去,由县衙出钱从各灾民点中按每十座屋棚招募一人的比例扩大救火队,每座屋棚配发储水的喷筒两个,他发动丁柔云、顾月英、灵儿一起画了数千张避火符,紧急发到每个屋棚,下令在临时安置点内不许燃放烟花爆竹,必须到安置点外指点的地点燃放。 众灾民见知县老爷为他们安全不辞辛劳,心里感动不已,更加自觉地遵守他颁布的一切命令。 百姓家今年手头宽裕不少,不论城镇还是乡村,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但更让他们高兴的是官府的布告宣布了几个大好消息: 一则,秋垣县百姓每家每户可凭户籍到县衙领一张票,凭票到景祥商行下属肉店领猪肉半斤; 二则,大年三十县衙在每个灾民安置点为灾民办团年饭; 三则,从正月初一开始,县衙花钱请来的三十多个戏班将在各乡、镇、灾民点连唱十五天大戏。 这此惠民、利民的举措可是秋垣县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在百姓中再掀起一片对知县大人的歌颂之声。 县衙里住得远的吏役从腊月二十五,住在县城内及附近的则从大年三十开始放假。 年三十这天,一大早朱炎给第二批放假的吏役每人发了一个红包,大伙儿千恩万谢地回家过年去了,连服侍官眷的一应仆役亦全部放回家,偌大的衙署立即变得冷冷清清。 朱炎中午在内衙摆酒席,邀请来县丞等主要官吏、各房经书文吏头目还有景祥商行鲁七等人齐聚。 到晚上放过鞭炮,衙门关闭,一家人齐聚内衙。 顾月英、萧远山、袁立秋、欧元阳、龙灵还有第一次以管家身份进县衙的孙道正及其“女儿”灵儿和她可爱的宠物小猫“神琥”,仙、凡、妖三种身份的人物聚在一起过年,也算是个异数。 丁柔云和顾月英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桌饭,乘着准备年夜饭的短短时间,朱炎借故离开,同孙道正一起经瞬移阵到泰平寨与留守在那里的泰平门人众祝过一遍酒,吃口菜后才回家团年。 龙灵是个十分机警的人,她一眼就看出聚在一起过年的人没一个是简单人物,心里暗暗盘算等吃过年夜饭后要私底下好好盘问朱炎一番,但是,她的打算没来得及实施就因为一件事而作罢。 团年饭摆上桌,朱炎领着大家祭完天地祖先,正要入席,只见天空上一道赤光降了下来。 赤光敛去,龙虎真人笑嘻嘻地道:“老道士闻到香味不请自来了。” 朱炎、丁柔云、顾月英、萧远山赶紧一同起身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师叔大驾光临,弟子等请都请不来,失于远迎,罪过罪过。” 龙虎真人将手中拂尘一摆,将他们扶身来,道:“别这么文绉绉的。饭菜都要凉了,顾丫头和真丫头同时做的饭菜,只有霁月师妹能难尝到,到底还是姑爷有本事,竟然也有如此口福。” 众人忙将龙虎真人请入席坐到首座。 丁柔云埋怨道:“龙虎师叔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就跑来了,您这样突然从天而降,也不怕吓着别人。” “怕什么?这里的人我都见过。” 龙灵吃惊地问:“老神仙见过我?” “嘿嘿嘿,去年真丫头送情郎进京赴考,你不是跟他们俩在一起呆过么?”龙虎真人笑呵呵地解答,接着问灵儿:“上回要不是道友帮忙,顾丫头肯定会伤在那几个邪道手下,贫道在此代宗门谢过大恩。” 灵儿掩嘴笑道:“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龙虎真人又问:“还未请教道友在哪里清修?贫道惭愧,竟然看不出道友的道行几何。” “你问我啊,我不告诉你。”灵儿笑嘻嘻地道:“老道士的道行也很高嘛,三五百年后兴许就能渡劫飞升了吧。” 龙虎真人喜道:“你是说我快则三百年就能到渡劫期么?呵呵,多谢道友提点,有机会我们切磋切磋。” 听过龙虎真人的话后,除了丁柔云、孙道正之外,其他人看灵儿的目光变得大不一样。 龙灵压根儿没想到坐在一桌的人中竟然有如此道行高深的剑仙辈,心中惊讶之余却有异样苦楚,瞟了朱炎一眼,心中叹道:“我以真心待他,他终究拿我当外人,什么事都瞒着我。” 大家不谈公事,边吃酒菜边聊,倒也其乐融融,尤其灵儿显得十分兴奋,敬酒必喝,唱唱跳跳好不热闹,最后喝到脸红脖粗舌头打转,害得朱炎他们担心她会否当场现出原形露出狐狸尾巴,好在这一幕最终没有发生。 吃完了饭,龙灵率先借故将朱炎唤到一间花厅,脸色阴沉地问:“朱大人,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朱炎显得十分尴尬:“龙灵,龙虎真人真是仙道界蜀山派八大真人之一,也是拙荆以前的师门长辈,我也不再瞒你了,他和灵儿就是当日于衙门上空恶斗五谷等妖道的剑仙,五谷几人便是被龙虎师叔当场格杀。” 龙灵吃惊不小:“原来他们来头这么大。” 顿了顿,她劝道:“善水,裴党嚣张,无非借助一些妖道之力,你既然和仙道剑仙关系密切,何不好好利用这些资源助太子对付裴党呢?太子需要你,社稷需要你。” 朱炎十分坚决地说道:“这绝对不行,我曾经说过,仙道界的事绝非我们凡人能够过问的,否则徒惹祸端;同样,仙道界剑仙若无端干预凡间之事,亦必遭天谴。” “天道昭昭,天网恢恢,虽然有些歪魔邪道助薛忠为虐人间,那自有天谴等着他们,亦不成为龙虎真人他们正道剑仙干预凡间事务的理由。裴党一时得势,实际上却是作茧自缚,自掘坟墓。” “如果仙道界剑仙将他们的争斗堂而皇之地带到凡间,你想一想,凡间会变成怎样?至于我本人,唯爱国忠君而已。” 龙灵想了一会,终于放弃,忽哽咽道:“枉我一片赤心待你,你却终究事事瞒着我。” 朱炎辩解:“龙灵待我如何,我心知肚明,亦铭感五内,但你我各有立场准则,终究非同道中人,我有我的难处,有些事不得不瞒你,请勿以此见责。” 龙灵走近前斜倚在他胳膊上,将脸伏在他肩头,轻声哭泣道:“你对我说此番话叫我很难过,心如刀铰。” 朱炎垂着手任她趴在肩头哭泣,不知该如何安慰。 过了一会儿,龙灵问他:“立场不同便真的不可以在一起么?你是不是嫌我以前的出身有污点?” “这……在我心里,永远不会轻视过你的。”朱炎想了想,真诚地对她说:“你总是苦自己,委曲自己,强迫自己符合别人的标准,结果做了一些违背了你本心的事,事后它们成为你心中的包袱,永远放不下,压得自己喘不过气,何苦呢?你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而活呢?” 龙灵听见他此番话后更加悲切,又哭了一会儿,直到将他半边衣襟沾得透湿才渐渐收起眼泪,抬头看着他,一双眸子里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感情,道:“我遇到你之后曾经那样憧憬过,但上天给我的机会来得太晚了。” 朱炎心中巨震,不敢看她的眼睛,更不敢用手碰她。 龙灵掉过头,一步步地走出去屋子,步伐显得沉重无比。 远处传来爆竹的声音,一声声敲击着朱炎,让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除旧迎新之夜,他终究无力挽回一颗美丽的心灵重新堕回旧日深渊,是因为命运的捉弄还是因为他的软弱呢? 第三百零一章 胡闹·功法·邪道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突然想起一个自己每每回避的问题,他已经修炼洞天太清经有成,不出意外的话,将拥有漫长的生命,可是他的父亲、朋友、长辈、子侄都只是凡人,命运注定了他们将在他的面前一个个老去、死去,一想到这些熟悉的人将永远永远地离他而去,他的心里就会生起悲伤,天道无情,在天道和人情之间,他觉得自己如此的徘徊无助。 不知何时,丁柔云的身影出现在他身旁,陪他默默站立发呆。 朱炎看了她一会,目光由温柔渐渐变成冷淡,说道:“今天大年夜,你不要胡闹。” 丁柔云气恼地道:“你和龙灵单独呆了那么久,我不放心才来看看,你反倒说我胡闹。” 一边说,一边要往他身上靠,朱炎在身前布置出一个无屏障,将她挡到外面,提高了声音说:“小狐狸别胡闹了,你满身酒气,瞒不过我的。” “呵呵,又被你看破了,一点也不好玩。”灵儿变回原形,娇嗔道:“你不是说过你只喜欢你老婆那样的吗?怎么我变成你老婆的模样你却不喜欢我呢?” “我爱我夫人,却不止于她的表相。” “是吗?”灵儿似乎懂了,又似乎不懂,指着他被泪水打湿的衣襟说道:“龙姑娘对你情深意重,为什么你这人总是铁石心肠呢?” “我真不知自己有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你们的错爱,自然敬谢不敏。” “我不需要你有什么才德能耐,只要我喜欢就行了。”灵儿借着酒劲道:“大千世界人多了去,可只有你才让我有结束一个人生活的强烈愿望,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于世间真的太苦,龙姑娘还有个目标,麻痹自己,可我却什么也没有。” “小狐狸,你会遇到适合你的男人,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要不然你到仙界去试试吧,那里是得道仙人聚居之所,优秀的男人多不胜数,我相信仙界会有更多值得你动心的人。” “伏念在刹始之间,如果连眼前也抓不住,还侈谈什么以后?”灵儿的眼睛突然间变得深邃无比,全没了平时的顽皮。 “以后?以后应该会更美好吧。”朱炎没头没脑地讲了一句。 灵儿忽然叹了口气,伸手拈诀拂过朱炎的衣襟,过手之处湿迹全被烘干,然后一个瞬移离开了。 朱炎走出花厅,龙虎真人背着手站在院子里,抬头望天,听见他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道:“不论你得道之前还是得道之后,我始终看不出你的命数。” “师叔好端端地怎么说这番话呢?” 龙虎真人回身:“要不是你,我蜀山便不会知道邪道已经将触角伸到这里,更不会知道邪道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因为你的缘故,我上回抓到大乘门的一个重要人物,回山后从他那里得到很多重要的情报。” 龙虎真人边说边引朱炎进到茶厅,他随手布下一个隔音法术,神色凝重地问他:“你知道仙道界正邪之分的原因吗?” “弟子听夫人略微提及,但也不是很清楚,愿聆师叔教诲。” “所谓正道邪道之分,主要原因说起来并不十分复杂,天下所有的仙道门派修炼之法,都是通过呼吸吐纳导引之术,吸收天地元气,炼结内丹进而修炼元神的方式,这样一来便出现一个问题,作为我们修炼基础的天地元气经过亿万年演化早已不似元始二气那样精纯,变得驳杂无比,如何对待混含于其中的杂气呢?” “正道强调对天地元气应当去芜存精有取有舍,这样才符合天道,所以必须克服修炼过程中由杂气所引起的万千幻相的引诱,并将杂气排到体外回归自然。” “而邪道则反之,他们认为不论精芜,皆可炼化,只需吸取无需反馈,只这一点就成了正邪两道的分水岭。” “正道修炼之法由于选择性地吸引天地元气,自然初期功力增长缓慢,但胜在基础扎实,后期修炼速度加快,邪派反其道而行之,故初期功力增长较快,但功基不甚扎实,后期进展放慢。” “如果仅仅是修炼方法的不同,正邪两道之间尚不至于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但邪道吸收炼化了天地元气中杂气后,往往性情变得凶戾异常,嗜杀成性,危害天地间万物,久而久之离修道的目标越行越远,最终成为天下的祸害。” 朱炎听道:“原来是练功之法导致性情变化,邪道之邪首在其功法,若能治本清源,则天下也就太平了。” “呵呵,哪有你想的那样简单,邪道功法易学易精,进展神速,且不禁私欲,人性本恶,恰与邪道功法精髓相符,这才是邪道存在于世的根源。” 朱炎吃惊地道:“师叔怎么这么讲,亚圣曾说人性本善。” “孟轲将自己的理想当成现实,终难超脱他自己的心梏,荀况说的才符合人性的本来面目,一个婴儿如果知道糖是甜的,便会毫不犹豫地从别的同伴手中抢夺糖块,彼时心智未开,一切全凭天性使然,你说人性是善是恶呢?” “这……也不至于每个婴儿都会如此吧,再说婴儿的行为未尝没有善行。” “我不跟你辩这个问题了,免得将话题扯远。”龙虎真人接着前面的话题道: “正邪两道代表了天道的两个方面,故能从古传承到今,正道选徒时极严,基本上只授人类,重在炼心,以保证修道者思想纯正,为世人救苦救难。” “而邪派虽有教无类,却不重视道德修养,所以难免不少人以一己之私而干出危害尘世的事情来,远古时邪道占据优势,故上古多恶神,但正道胜在功底深厚,渐渐地正道占据了优势,不过正道的人数始终没有邪道人多,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现在。” “如今仙道界,邪道共七教、十二门,其中以通天教实力和势力最大,教主荣挚自称通天圣祖,已经修炼了九百多年,据说已经达到了仙界天仙的境界。” “我们审问大乘门的平常安后才知道,原来最近三十年间,通天教突然出现了一个极厉害的神秘人物,在他的支持下,荣挚采取软硬兼施的手段,以结盟共同对抗正派的名义逐渐将七教十二门统一到一起。” 朱炎吃惊非小:“邪道人多,如果是一盘散沙的状态尚好,要是统一起来,正道的压力就大了,凡间也要遭殃。” “不错,长久以来,正道貌似团结,其实也是各自为政,昆仑虽然领袖正道,却隐隐遭到各派的排挤,这个时候邪道要是团结起来,利用正道各派之间的矛盾采取各个击破之法,正道亡无日矣。” 朱炎以拳击掌心大声道:“绝不能让邪道得逞,弟子愿听蜀山派调遣,与邪道斗争到底。” “贫道代表蜀山派谢谢你的一片侠义心肠。”龙虎真人郑重地单掌一礼:“不过暂时还没到那样严重的地步,邪道也只表面统一,而正道在危难时间必定能摒弃过节团结一致的,我这趟突然拜访,一是要通报从平常安那里得到的消息,二是要向你示警。” “示警?有什么危险的事吗?” “我无意中打听到一个消息,通天教可能对秋垣县有大动作,虽然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步骤是什么,但你要早作准备,免得措手不及。” 朱炎感激地道:“感谢蜀山派各长辈和龙虎真人对晚辈的关怀。” 交子时分,县城上空飞起漫天烟火,爆竹声响彻长空,县衙内早已准备好烟花等物,一时点燃,火树银花之中新的一年悄悄地到来到。 第三百零二章 装醉·问情·心伤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放完烟花,龙虎真人便告辞走了,龙灵找个借口回房休息,孙道正要回泰平寨守寨,萧远山、袁立秋、欧元阳要带值班的衙役巡夜,只剩下朱炎夫妇和顾月英、灵儿以及变成虎班花猫的神琥一起坐在火盆边守岁。 灵儿仍旧醉醺醺的模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唱,一会儿跳,疯得实在厉害。 顾月英笑眯眯地看着她,眼神却时不时地扫过朱炎身上。 灵儿闹了一阵,忽然对丁柔云道:“丁姑娘,我和顾仙女做你的姐妹好不好?就像娥皇、女英那样。” 顾月英羞红了脸,又是担忧,又是期待,呆在一旁默不作声。 朱炎没料到她突然冒出这样的话,措手不及,立即沉声道:“灵儿,你喝醉了,快去休息吧。” “我没醉,我酒醉心里明。”灵儿抬高了声音道:“这里没有外人,我看得出来顾仙女喜欢你,你也喜欢她,还有龙姑娘也喜欢你,我也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将我们一块儿娶了?为什么你只管自己幸福,却对我们的心意全然不顾,任凭我们暗暗为你伤心落泪?” “够了,灵儿,你越说越不像话。”朱炎起身想要将她拉开。 灵儿一把甩开他的手:“我问的是你老婆,又没问你。” 丁柔云的脸已经涨成青紫色,错愕、惊慌、伤心、痛苦,各种表情几乎同时涌出来,令她一张清秀绝伦的脸更加惹人怜爱。 她缓缓站起来冲朱炎冷冷地说道:“你若要娶她们,你便娶吧,让我去死好了。” 说完之后眼泪夺眶而出,掩面飞跑进内室去了,顾月英立即起身追过去,追了两步又停下来,对朱炎道:“你还愣什么,快去安慰真儿吧,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人是你呀。” 朱炎狠狠地瞪了灵儿一眼:“都是你惹的祸。”然后回头复杂地看着顾月英欲言又止:“你……” “我要到灾民点去巡夜,免得你心中放不下,你快去吧,别让真儿伤心了。” 朱炎心中一阵温暖,点了点头追向内室。 看着朱炎的背影消失于门口,顾月英回过头埋怨灵儿道:“灵儿姑娘,你瞧你干吗要喝得那么醉呢?大过年的惹得人家小夫妻闹别扭。” 灵儿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醉态,一双眼睛里全是失望,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答道:“我若不醉,又怎能当着他们两人的面说出心里话呢?难道我刚才所说的不也正是你心里在想的吗?” 顾月英叹气道:“唉,你根本不了解我的师妹,算了,我们一块儿到灾民点去巡查吧,现在外面时不时还有烟火放出来,天干物燥,真要是出事,他就有大麻烦了。” “还是不了,我要回房睡觉,要是被你师妹明白我装醉,他的麻烦更大。” 等顾月英走了,灵儿一把揪住神琥的颈皮,恶狠狠地威胁:“要是你敢将刚才听到的话泄露半个字,看我不扒掉你这层猫皮做袄子。” 天色刚亮,县衙大门就被擂得震天响,朱炎匆匆起床跑到门房,取匙打开大门,只见衙门前面已经黑压压站满了人,都是本县百姓,多是携家带口,看见他出现在大门前,众百姓立即向他跪倒,祝福之语响彻全城。 原来他们或是灾民,或是被朱炎收伏的土豪劣绅的佃户,他们感念朱炎的大恩大德,新年第一天便特地前来给他拜年。 被惊醒的龙灵来到门前亲眼看到了感人的一幕,十分高兴,看着朱炎忙不迭地给众乡亲回礼的身影,她的心里隐隐骄傲,亦隐隐作痛。 丁柔云也走到大门和丈夫站在一起,朱炎拉着她的手向百姓频频致意。 众百姓只听说过知县夫人美如天仙,今日亲眼看见,莫不看得出神,随即又是一片震天般的欢呼,回去之后他们更加笃定朱炎夫妇都是天上神仙下凡。 从初一到初六,每天都有来自全县各地的百姓到衙门前给知县夫妇拜年,挤得衙门根本无法进出,朱炎只好将原定的上班计划临时修改,县衙的吏役多放了几天假。 民间讲究“七不出、八不归”,初七这天来的人渐渐少了,县衙总算能够正常开门运作。 元宵节那天,官府颁布了一条新的法令,给本县农民再送上一份厚礼,布告上说:官府按市价每亩田三十二两银子的价格出售前期开垦的官产荒地,士绅捐献的官产义田,没收的豪绅田地,凡邻近乡村无田或田产少于五亩的农户可凭户籍和里甲的证明到县衙申购,上限为每户五亩,无钱的家户可以向官府贷款,年息仅一厘,可以用钱还贷,也可以用劳役抵债。 田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官府开出的条件中可用劳役抵债一条等于是将田地白送给他们,全县农民顿时欢欣鼓舞,每村都组建舞龙舞狮队,轮番到县衙前献艺。 朱炎推出了这些举措,欢喜了百姓,却气苦了士绅。 那些被朱炎榨去钱财和田地的士绅个个哭丧着脸,如丧考妣,聚在一起将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他们的这些言行马上被泰平门如实地密报到朱炎面前,郭元程在密报中十分干脆地建议将骂得最凶的人除掉。 朱炎回答道:榨了他们那么多钱和田地,若是连骂几句也不准岂不太过,宜一笑了之,但要严密监视,一有异动立即惩诫。 高大在他的授意下,给省城的各级官吏送上了丰厚的炭敬钱,如今省、府两级的官员对朱炎的态度已经整体性地发生了变化,在这样的情况下,况且手里还捏着那些士绅的把柄,朱炎自然不怕他们掀起什么风浪。 景祥商行正月初一就开始散发广告,宣布制出了可将播种速度提高十倍的新型农具,商行决定从每个村选择一户作为试用对像,试用结束后农具免费赠送该户,试用期间向商行订货的给予六折优惠。 消息传出,商行大门几乎被四乡赶来的农民挤破,谁都知道商行跟知县之间的关系,出于对知县的信任,他们亦是无条件地信任景祥商行,就连灾民也被吸引,纷纷到商行询问情况。 研制的新农具其实早在前朝就有了,因为操作和维护方面有点瑕疵加上成本偏高,故未普及,这次商行对其进行了一番改进,使其更适合农家使用,而且将成本大大降低,朱炎对它的研制成功十分振奋,当即细心策划了宣传计划,果然大获成功,虽然这样做使商行少赚不少钱,但重要的是提高了农耕效率,减轻了农民体力负担。 随着元宵节的结束,遣返二十万灾民的工作按照计划逐步启动。 秋垣县衙决定赠送每户灾民路费三十文钱,并赠以汤药衣被等物资,紧接着景祥商行宣布,将到灾区出售农具和种子等农资,灾民们闻听后无不欢欣鼓舞。 从去年年底开始,接连从灾区传来好消息,留在家中抗灾的人已将被地震毁坏的道路大部分修复,当地官府也已经开始准备招募灾民回乡。 人毕竟是故土难离,虽然在秋垣县诸般都好,灾民们仍旧是思乡情切,尤其是在秋垣的几个月时间里挣了不少工钱,一个个都想将这份喜悦带回家。 朱炎为遣返灾民可没少费心,他安排泰平门在沿途多处设点,一方面专门搜集当地的粮食供给、天气方面的情报,这样才好根据沿途的接待能力和物价水平决定每天遣返的人数,避免灾民一窝蜂拥回去的时候发生变故,一方面派开辟新的返乡路线,分散二十万人给沿途造成的压力。 第三百零三章 审贼·对薄·公堂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百姓们也感念灾民们去年冬季为秋垣县修桥铺路新建城墙所做的贡献,十分友善地送他们离开。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从县衙传出了消息,那十余个灾民安置点的房屋将全部拆除,拆下来的木头将以木柴的价格出售。 这边灾民们在紧张与有序中遣散回乡,那边钦差大臣的车驾于二月十二日到达秋垣,朱炎率领全县士绅迎出城外十里亭。 司青松的仪队十分庞大,坐的轿子也十分大,比朱炎的官轿可要气派多了。 按制度见到大三级的官是要行跪拜礼的,司青松的品阶比朱炎何止大了三级,当轿帘掀开的时候朱炎立即快步迎上前跪拜行礼参见。 司青松是一个微胖的人,年约五十岁上下,面色白净,他笑呵呵地将朱炎扶起来:“朱大人免礼,兄弟奉圣命前来叨扰,希望不要给地方上增添麻烦才好。” “岂敢,大人令名垂范,天下知名,秋垣县百姓得知大人到来,无不欢欣鼓舞,盼大人台尊驾之心如久旱盼雨。” “呵呵呵,兄弟哪有这般好名声呀,倒是朱大人在秋垣才真正配得上令名卓著四个字哩。”边说边拉着朱炎的手问道:“兄弟到秋垣来做客,朱兄打算将我安排在哪里住呀?” “自然是住在县城里,本县一位士绅十分仰慕大人风范,自愿捐出城里的别院作为大人的行辕,下官亲自到现场看过,那处院落十分风雅清静,离县衙门不也远,下官已经安排人准备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依兄弟的看法,先到县衙宣完圣旨,就到行辕住下,这几日连日赶路人也乏了。” “是,下官谨奉大人谕令。”朱炎显得十分谦恭。 回到县衙,由司青松宣读圣旨,圣旨中除了说要查明太虚观五谷等六位道长的死因外还有“查明该省府公案”一条,这便给了司青松查办地方案件的最高权利。 宣完圣旨,司青松回行辕,朱炎领众士绅一路相送,到了行辕后钦差大人请所有的人进去做客,众人不敢推辞,只得都进去了。 一帮子文人见面,司青松和朱炎及各士绅照老规矩述起年谱, 朱炎道:“前吏部尚书薛大人是家父的老师,下官听说大人亦是薛老大人的我,下官应当尊称大人为世叔才对。”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世侄是青年才俊,应兆的童子,天子和太子的双料门生,前途不可限量呐,以后我可能还有仰仗之处哟。” 朱炎和司青松的一唱一和听得客厅里的秋垣县士绅们心里一颤一抖,原本存着的一丝希望彻底破灭,看见朱炎眼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来,他们马上会意,按照前一天朱炎的吩咐,一个个突然向司青松下拜,高呼申冤等词。 司青松早从龙灵那里收到了朱炎送给他的两万两银票,对于这出好戏也已经事先知情,肚子里一阵暗笑,脸上故作惊讶状:“诸位乡贤有何冤情尽管说来,本钦差一定为你们做主。” 众士绅你一言我一语地揭发起前任知县和致仕知府邓天成互相勾结为害乡里的种种罪行。 此时邓天成亦在座,众人初时于积威之下有点犹豫,但人多胆气壮,说话的人一多便越说越利索,言辞越来越激烈,揭发的罪行越来越骇人。 墙倒众人推,人人唯恐落在人后,顿时将邓天成二人骂得体无完肤,有的甚至指着邓天成的鼻子破口大骂,发誓与其不共戴天。 这一下变故大出邓天成的意料,他猝不及防竟不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个理由驳道:“众位乡贤说了这么多,却一个也不苦主,邓某纵有万般罪过,也轮不到你们出首。” 苦主?出首?这好办,朱炎早已经做好安排。 门房飞报:“禀告钦差大人,有一个叫做阮青云的青年人手执状纸跪在辕门外喊冤,请大人示下。” “你问明白没有,他状告何人?” “回大人,问清楚了,他告的是前任秋垣知县和致仕知府,本县缙绅邓天成。” 邓天成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完了,今天休想善了。” 果然,司青松将脸一沉:“本钦差虽然舟车劳顿至此,但身负皇命,有冤情还是要接诉状,朱大人,借你的县衙一用可好。” 于是一干人等随钦差大人重又回到县衙,司青松升暖阁,坐大堂,一拍惊堂木喝道:“带原告上来。” 阮青云被带上大堂,立即跪伏在地上。 “阮青云,看你像个读书人模样,可有功名在身?” “回大人,草民本有秀才功名,后来因父亲冤案被省学革去了。” “哦,那就是个白丁,你该知道民告官的规矩吧?你身子弱,不禁打,别赔进去了自己的小命。” “草民知道,草民不怕,父亲含冤身死,若不能替父申冤,草民无脸苟活于世间,纵然死了也没面目去见先父于九泉。” “嗯,孝心可嘉。”司青松点头道:“不过朝廷律法无情,本官也不能徇私,你的状纸本钦差一定会接,你就准备受这一百杖刑吧,就算你禁不住丢了性命,本钦差仍一定将尔父之案一查到底的。” 签牌发下,两班皂隶上前将阮青云当堂叉倒俯卧在地上,杖刑用大竹板,抽打部位都是臀腿,都是每十下为一等,行刑的皂隶都是司青松带来的差役,事先朱炎已经安排人给过他们不少杖钱,所以虽然板子举得高,落下去敲得响,实际打得却不重。 朱炎暗中施展法术免阮青云被伤及筋骨,但为了不至于太过显眼皮肉之伤就不得不让他生受了,所以即使有种种保护,十等下来,阮青云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淋,惨不忍睹。 莫说受刑的人痛苦不堪,看的人中间邓天成也同样痛苦不堪,那每一下竹板了仿佛不是打在阮青云身上,而是打在他自己身上,一百杖刑每少一下,他便觉得死亡离他近了一步。 皂隶用水将已经昏厥的阮青云泼醒,在整个行刑的过程中,他一直咬着牙不吭声,一个书生能做到这一点实在不容易,光这一点就让他们心生敬佩。 司青松也连连点头赞赏,改为和颜悦色地道:“将阮青云的状纸呈上来吧。”然后又问他:“你还能将状纸背出来吗?要不要改天?” 阮青云咬牙道:“多谢大人美意,草民不要紧。” 接着便咬牙坚持着将整篇数千字的状纸一字一句地背出来,背到惨切之处失声恸哭,泣不成声。 朱炎早故意放出消息,县衙大堂前围满了旁观的百姓,听他哭诉到情深处,亦同声声讨。 司青松的脸色越来越不善,等阮青云背完状纸,对邓天成道:“邓大人,你食君俸禄多年,官声一向不算太坏,怎么晚节不保呢?你勾结前任知县做下那么多的罪恶,连本地大多数士绅名流都齐声控诉你,可知众怒难犯,本钦差也保不了你的,阮青云的诉状是否属实,本钦差自会查个水落石出,你回去等着听参吧。” 阮青云真算坚强,受了那么重的伤犹自坚持不退,将朱炎给他的周、邓二人的帐本呈上去,对邓天成二人的清查就要从帐本开始,接下来朱炎将会安排将搜集到的证据提供到钦差指派的办案差役手中。 对邓天成而言,最为不利之处在于事发突然他完全没有准备,所以在突然打击之下变得不知所措。 司青松做过多年地方长官,深知打官司其中的要害,将邓天成打发回家闭门思过之后,立即命人将邓府内外完全监控起来,所有的家丁仆人都被隔离起来审问。 莫说邓天成的确犯了罪,就算他是清白的,司青松出京时得到太子的秘令也必要置他于死地。 第三百零四章 死灰·复燃·端午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邓天成眼看着一条条跟外界的通讯渠道被切断,一个个亲信之人被抓去挎问,就连他最后的希望,那个神龛,也突然间失去了应有的功能,他便知道自己被人算计,这条命算是九死一生了。 果然,钦差大人如有神助,派出去的查案差役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收集回大量的证据,人证、物证俱全,光卷宗就叠起三尺高。 俗话说墙倒众人推,消息传出去,以前与邓天成有旧的人纷纷到钦差行辕来个恶人告状,检举揭发两贼的罪行,于是一时间苦主遍地走,状纸多如土。 由于证据确凿,前任知县被司青松一道钧命停职接受调查,参劾两人的奏章用五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太虚观五谷等六个道士的命案经司青松、龙灵、朱炎等人上下其手,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泰平门早抓了几个乌衣门的杀手送来顶罪,五谷等妖道与乌衣门的勾结罪也被坐实,于是这份结案奏报亦同时送往了京城。 到四月初底,京城以急件正式送来批文,皇帝看过邓天成二人的罪状之后,龙颜大怒,立即下旨将前任知县剥皮揎草,其家属发配三千里。 凡是涉案的省、府官员和推荐过他的官员,为他的考绩打过优评的官员,无论是否在职都被追究责任,或者罢官或者遭到流放。 邓天成被判斩立决,家产充公,其子连坐免职,流徒一千里,两贼的总后台宁国侯薛忠以识人不明之过,被罚俸半年以示惩诫,并罚停职闭门思过。 阮青云的父亲昭雪沉冤,恢复名誉,朝廷追赠中书舍人,为其在乡间立功坊、树碑,出首告状的阮青云得到褒奖,恢复功名,并厚赐金帛。 皇帝对朱炎的评价则是褒贬参半,对于他侦办邓天成二贼贪黩重案,破获乌衣门,赈济二十万灾民的功劳大加褒奖。 但是又重重申饬了他劳役过繁,治安不力,导致太虚观道长死亡,看管不严导致乌衣门重要头目死亡的过失,功过相折之后,只加一级散阶授从六品承务郎并赐金帛若干了事。 皇帝显然还是不愿驳了玄云真人的面子,不承认五谷等道士跟乌衣门有染,干脆将这件事不了了之。 最后一道圣旨下给了司青松,圣旨中对他大加表扬,决定升授通奉大夫,并任命他为巡抚该省地方赞理军务,加都御史衔,驻节省城。 有关人员接完圣旨,众人纷纷上前祝贺,只有司青松不大高兴,本来是个京官,立了功反被任命到地方,虽然也是一省封疆大吏,但是远离了朝堂,想要入阁为相就困难了,看来这也是皇帝在变相地发泄不满呀。 此间事了,龙灵受命回京,依依不舍地跟朱炎道别,同宣旨的中官一同回去了,司青松不久后也离开秋垣往省城赴任,他出任一省巡抚后对朱炎格外照顾,令其在秋垣的施政更加舒展。当然,朱炎的岁敬节贡亦一样没有落下。 不过朱炎的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这次虽然胜了而且胜得很漂亮,但宁国侯一党的反应实在平静得出奇,原本计划中的种种阴谋打击一样也没有发生,整个京城或者省府的裴党都平静得出奇,事异于常必有妖,多半有某种可怕的风暴在后面等着自己。 仿佛为了证明他的预感,龙虎真人从四月份开始突然频繁造访秋垣县衙,名曰看望师侄,但每次都如临大敌,显然真正的危险来自于薛忠的后台,仙道邪派,看来蜀山派是知道了什么消息才会作如此安排。 进入四月中旬之后,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前阵子几乎被灭门的乌衣门突然死灰复燃并活跃起来,接连大张旗鼓地在中原做下几桩案子,数名武林名人被刺身亡,现场留下乌衣门的标记。 中原武林在搜剿乌衣门余孽的过程中不断有人神秘死亡,死者全都是被一剑断首,听上去跟铸剑谷的血案十分相似。 泰平门派去调查的人也有遇害的,临死前用通灵宝玉传回来的最后的话就是“有神仙”三个字,这大大震惊了朱炎。 难道邪道要在中原掀起一场腥风雪雨不成?他将这些情况报知蜀山派,蜀山派核实之后发出飞剑传讯,通报仙道正道各门派,约定派出得力弟子一同前往中原调查,阻止邪道的杀戮行为。 由于抽调了人手过去,龙虎真人的巡查范围扩大了一倍多,来秋垣县衙的次数相应减少了一半,时间间隔从五天变成了十天。 无论朱炎、丁柔云还是灵儿都感觉到危险正在靠近,下意识地采取了收缩人力,以静制动的策略,下令让派出去的大多数泰平门门人停止活动,韬光养晦,泰平寨外松内紧加强防御,朱炎他们加强了对辖境的巡查。 转眼到了端午节,秋垣县过端午的习俗跟景云府差不多,每到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悬钟馗像,挂艾叶菖蒲,赛龙舟,吃粽子,饮雄黄酒,游百病,佩香囊,备牲醴。 其中最热闹的便是赛龙舟,今年的赛龙舟大会举行得十分盛大,百姓特别重视。 自从朱炎上任以来,短短的不到一年时间内大力压制豪强,扶助农业,发展工商业,打击土地兼并,通过募役方式修建各种公共建筑或兴办各种公益事业的途径散发了大量钱财于民间,百姓受惠良多,对他发自内心底地尊敬,所以他任职后的第一个赛龙舟大会办得分外热闹。 朱炎受邀请担任大会主持,百姓在桧溪河上搭了一座高大的看台,披红挂彩极为喜庆,全县多以村为单位组建一支龙舟队参赛,百多支龙舟队伍分组竞赛,要经过五轮,最后决出五支队伍进决赛。 比赛从辰三刻就开始,朱炎巳时来到看台的时候引得百姓一阵欢呼,比赛也停下来。 朱炎了解到这尚是第一轮的第五场比赛,便下令县衙发给每支参赛队伍一两银子为赏钱,每轮每组获胜的队伍再赏一两银子,以后每轮每组头名的赏金依次翻番,决赛参赛队伍赏十两银子,获胜的队伍赏一百两。 这样算下来,最差的队伍也能得到一两银子赏钱,最终获胜的队伍将获得一百多两银子,这是秋垣有龙舟竞赛以来官府赏得最重的一次,无论参赛的人还是看比赛的百姓闻讯后又是一片欢呼之声,比赛也因此变得更加精彩激烈。 到下午申时初,比赛终于进入到了第五轮,正在高兴间,朱炎同时收到了孙道正和丁柔云用通灵宝玉传来的警讯,警讯只有极简单的七个字:敌袭泰平寨,速援。 朱炎心里格登一下,血液猛冲上脑袋,泰平寨是他苦心经营的重要力量,他万万不能容忍其有失。 好在他早有过发生意外的准备,当即向随行的班头袁立秋使了个眼色,然后装作头痛乏力下令打道回府,由袁立秋领众护着坐上官轿走了。 甫一入轿,他立刻使法术悄悄出来,驾起腾云术用最快的速度飞往泰平寨。 一路上不停地用通灵宝玉与丁柔云、孙道正、灵儿联系,但是他们都忙于应敌,没有工夫好好地回答,丁柔云只告诉他来袭的人是通天教的玄冥二老。 听到玄冥二老的名字,朱炎忍不住想:难道我们在竹云谷的身份被通天教识破了不成?出于保险起见,他变成了竹云谷时的模样。 第三百零五章 玄冥·二老·斗杀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百余里的距离很快飞过,泰平寨方位上空五颜六色的光芒四处飞荡,看得人眼花缭乱,那是朱炎设立的防护大阵启动了,正在抵抗敌人的进攻。 他在修建道缘仙府之后,也考虑到了泰平寨的防护问题,故“元府玉璧”的仙器只炼到一半就停下来,改为炼制泰平寨的五丁大衍阵所需的仙器,四月底才刚刚完工,没想到立即就遭到了进攻。他 对自己布置的仙阵还是有几分信心的,对泰平寨的人安全也不太担心,寨里有专门的地道,遇到危险后凡人全部避入地道中,就算是剑仙想要攻破地道也很难。 正在围攻泰平寨的人马几乎同他上回在竹云谷遇见的人马一模一样,玄冥二老,紫衣天玄子、蓝衣地冥子。 这两个邪道高手已经修炼到了分神期,其他围攻的三十一人中除了有十五人元婴期的高手,其余全部是金丹后期的高手,看来邪道是嗅到了什么气味,这次是下决心要灭掉泰平寨。 朱炎突然觉察到自己在设置太平寒的五丁大衍防护阵之时,犯下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设计时根本没有考虑到会同时遭受如此多的仙道高手的联手攻击,最初设定的防护力根本不足以在这般强大的攻击之下支撑太长时间。 更何况玄冥二老祭起来的两件法宝威力极大,五丁大衍阵的防护圈在他们的猛烈攻击之下早已摇摇欲坠,难怪丁柔云等人根本来不及向他好好讲述战况。 朱炎驰援的速度已算极快的,但是在他到达之前,五丁大衍阵还是支撑不住轰然崩塌,寨中放置仙器的位置发生猛烈的爆炸,火焰高达数十丈高,巨大的冲击力将其地面建筑物统统摧倒,整个泰平寨在一瞬间变成一片平地。 废墟中一白、一橙、一紫、一金四道剑光冲天飞出来,那是丁柔云、顾月英、孙道正和灵儿出手了。 还好赶来及时,朱炎一边庆幸,一边放出自己的天辛剑远远地直取地冥子。 地冥子远远地感就到一股巨大压力,刚一回转身朱炎的仙剑便攻到了他的面前,连忙挥动紫色仙剑格挡上去,白光、紫光交汇在一起,发出耀眼的光芒,双方都觉得手上压力骤然加大,撞击之力从剑尖上传过来,冲得胸中血气翻涌,几乎拿捏不住。 地冥子看清朱炎,大骂道:“小崽子,果然是你这小辈在此跟我们作对,早知道上回就该拼着被虬首仙逃脱也要宰掉你,也省得你在这里与知县勾结,坏我们的大事。”其实他的心里吃惊非小:对手比上回在竹云谷的时候更加强大,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此人怎么进步如此之快。 朱炎道:“是又怎样?这里已经是蜀山派的势力范围,我劝你们最好赶快离去,免得死无葬身之地。” 地冥子不屑地道:“呸,老子才不将蜀山放在眼里,莫说龙虎真人小儿现在在千里之外赶不过来,就算龙虎真人小儿现在赶来了又能怎样?老子不怕他,照样打得他丢盔弃甲,爹娘不认。” “大言不惭。”朱炎冷笑道:“你连我也打不过,还吹什么牛。” “打不过你?哈哈,小伙子,不要以为侥幸击破过虬首仙的剑身,就天下无敌,老子让你瞧一瞧什么是真正的仙家实力,上回有事放你一马,这一回没那么便宜了。”他恶狠狠地说完,双唇翻飞念出长串口诀。 双手幻成一片虚影,掐出各种印诀,将仙力打进仙剑中,紫剑剑光顿时凝缩成一团拳头大的光团,虽然光芒小了,可威力反而增强,光团十丈开外就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遇到的一切撕成碎片。 朱炎的白色剑光被这股力量碰着,就像一团被狂风吹袭的篝火,像是要散灭,连击数回之后,白光竟然只剩下了不到十分之一,着实将他吓了一跳。 不过他却也不惧,虽不知道对方用的什么法术,他的天辛剑品质却很不错,“洞天太清经”里的仙剑术大半可以用得上,以前总嫌仙剑品质不高不能尽情施展,现在的顾忌可要少多了,泰平寨的凡人都已经避入地下,亦不会被剑光、剑气伤到。 他发出龙吟般的啸声展开剑诀,顿时白色的剑光重化为匹练,长十余丈、粗一丈,似神龙一般在空中盘旋飞舞,灵动诡谲,周身都散发出无比伦比的强大气势,飞快地连环三击将紫色剑光打得光芒黯淡几分。 地冥子的紫色剑光虽强,但却不像刚开始那样占优,更何况朱炎使出来的剑法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而且精妙得难以想像,于是战场的形势立刻颠倒,双方的剑光仿佛上演了一出苍龙戏珠的活剧。 见到地冥子战况吃紧,立时有八个元婴期的高手过来助阵,他们同地冥子一起结成剑阵,渐渐将战局重新拉回到平衡状态。 丁柔云和顾月英的道行远远不及对手强大,一上手便落在下风,好在两人胜在护身法宝够强,而且手上的仙剑也十分厉害。 丁柔云的仙剑就不用说了,虽然谈不上无坚不摧,包打一切,可对方无论实力强过她多少,也始终无法击退,或者击毁天辛剑。 更遑论用高深法力褫夺她对仙剑的控制力,而且最可怕之处,在于时不时地有紫、赤、青、玄四种劫火天雷从天上落下来,或者有天风、天雨、天陨等攻击。 那四种劫火天雷对这些最多不过元婴期的邪道而言,绝对是个噩梦,凭他们的道行根本无法抵挡,只要触碰到,必是一个灰飞湮灭的悲惨下场。 顾月英的仙剑有两把,她用的是朱炎新近为她炼制的天刑剑,剑中的五气朝元阵,能让她的仙剑威力放大数倍,这样便让她有了抵挡攻击的能力。 放出天心环护身,天心环重叠之后,防护效果按乘积级数放大,也就是说两人同时用天心环相互保护威力是平时的四倍。 如此强大的防护力量,足可跟五丁大衍阵的防护等级相媲美,除非玄冥二老带领全部手下同时攻击她俩,否则绝难攻破。 两人打小在一起修炼,相互间默契已久,丁柔云主攻、顾月英主守,攻防有度。 丁柔云时不时觑冷用羊角偷袭,围攻她俩的两个元婴期高手,和十一个金丹后期高手竟拿这两个小辈无可奈何。 时间一长,一个元婴初期和两个金丹后期的家伙,被丁柔云引发的紫火正天雷击得形神俱灭,要不是五正天雷不能随时随地引发,而且准头又不大好,剩下的人也早就没命。 相较而言,孙道正是处境最惨的一个,他的实力最弱,对方有五个金丹后期的高手围攻,逼得他狼狈不堪。 幸亏他以前求朱炎为自己炼制了一副“玄龟宝甲”穿在身上,实在顶不住的时候,索性缩到龟甲里不出来。 对方急切间攻不破宝甲,拿这个“缩头乌龟”徒呼奈何,而他却躲在里面,专心用他的紫火天风剑引动紫火正天雷,或者天风偷袭对方。 孙道正今天的运气实在不错,半个时辰里引动了五次紫火正天雷,其中一次成功击中目标,将一名对手击成粉末。 引动四次天风也有一次成功,将另一人吹得先是皮肉尽失只剩骨架,然后连骨架也在狂风中化为齑粉,整个人连元神一块被吹回到原始的天地元气状态。 每一次攻击成功,孙道正必然乘机出来冲杀一番,仙剑剑术要经过实战才能掌握,越是跟强敌过招,对剑术精髓的理解越透彻。 第三百零六章 天雷·天玄·地冥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从朱炎修炼天青诀,这是第一次跟强敌过招,他自然不会浪费大好机会的。像他这样先为不可胜,再待敌之可胜,深合兵法精髓,虽然狼狈,但并不吃亏。 灵儿因道行最高受到邪道的重点照顾,被地冥子率领五个元婴期和一个金丹期高手围攻。 可惜她天性贪玩,得到赤金地动剑后,并没有下苦功练习剑法,仙剑施展开仍旧略显得生疏,好在她的道行够高,能够弥补剑术上的不足,一柄赤金地动剑在她的手上,倒也发挥出不小的威力。 她的剑光也如同朱炎那样化成十丈长,一丈粗的匹练,这是种极高深的仙剑剑术,除去需剑本身需有此品质外,一般而言还需出窍期以上的修为才能做到。 通天教的邪道们都是行家,一看就知道她的实力是他们中最高的,所以才会将她作为围攻的重点,由地冥子亲自带队攻击。 灵儿不像朱炎,她率性而为惯了,攻击起来全没多少顾忌,剑招用的最强招数,强大的力道不但疯狂地压迫着对手,也同时将太平的残砖碎瓦进一步绞成沙砾,甚至是粉末。 她的攻击时而如水银泻地般流畅无比,时而似五岳临峙般气势磅礴,攻击之妙,招数之巧都是地冥子生平第一次遇见。 这也是灵儿第一次,在凡间展示出真正的实力,要知道,能看破仙道修炼层次的伯沓和滕洵都一致认定灵儿已经到渡劫期,比之地冥子的分神期要高出太多。 这时有趁手的仙剑全力施展开,地冥子和八个手下结成了剑阵后,才能勉强抗衡,但却守多攻少。 灵儿的实力强大,赤金地动剑引发正天雷的机率在她手上翻了一番,每一百息,就可引发一次赤金正天雷,准确率亦提高到一半对一半。 她发动天雷滚滚,劈得对手叫苦连天,半个时辰下来,殛灭两个元婴期和一个金丹后期的高手,将对手消灭一半。 不过也有几次险些将赤金正天雷击到朱炎和丁柔云身上,害得他们的心跟通天教的邪道一样紧张无比。 朱炎初时没想过用正天雷破敌,一心想凭自己的剑术击垮敌人,缠斗近半个时辰只斩杀一个敌人,比孙道正的战绩都不如。 时间一久,他能感应到对手的仙力没有开始时那样强,地冥子明显有想开溜的迹像,他当然不愿放这魔头跑掉,于是也动用起正天雷攻敌。 以他的实力,可以直接运仙诀发动正天雷,成功率和准确率更高,弊处是耗费仙力,上回同虬首仙斗法时就因为发出五雷合一而差点虚脱。 天辛剑有引发正天雷的功效,而不耗费仙力,大敌当敌,自然取轻避重。 他熟悉“洞天太清经”五正天雷仙术,故而,他使用天辛剑引发正天雷的成功率和频率都比灵儿要高。 于是囚龙山上空的天雷频率突然间加剧,滚滚雷火轰得整个囚龙山都在颤抖,山头上方如同地狱现世。 在一道又一道紫、赤、青、玄的雷光里,通天教的高手一个接着一个地减少,玄冥二老越斗越心惊胆战,越来越急于脱身,但是对手的仙剑太厉害,缠得两人根本无法逃跑。 双方斗到酉时初,通天教的高手从三十三人已经锐减到一十五人。 玄冥二老率众来捣毁泰平门总坛,本抱着以石击卵的打算,事先教主赐给一件专门对付五正天雷的仙器,但催动仙器需要大批人聚在一起同时发力。 而玄冥二老因为上回在竹云谷时对朱炎占据绝对优势,有轻视之心,一时托大将兵力分散,更没想到,对方几乎每个人的仙剑,都有能引发要命的正天雷的能力,结果分散了兵力,反而被各个击破,待要重新收拢人马,无奈对方攻得甚紧,一时无法做到。 他们吃了情报不准、估计不足和自高自大的亏,自己反而成了危卵,肠子早已悔青。 双方鏖战多时后,通天教邪道人数固然减少,朱炎这一方也有人出现体力不支,仙力不继的迹像。 顾月英、丁柔云和孙道正都已经战到近乎脱力的地步,只能倚仗护身仙器和仙剑之利勉强支撑,孙道正无奈之下放弃了缠住对手的策略,向丁、顾二女靠拢,同她们结成阵形,凭借强大的护身仙器据阵自卫。 眼看机会来了,玄冥二老发出改变战略的信号,将剩余的手下收拢到一起。 朱炎和灵儿倒是越战越勇,可也开始有后力不继的预兆,此时无法阻挡通天教众聚拢到玄冥二老身边结成圆阵,情形变成他俩围着聚成圆阵的通天教众猛攻,丁柔云三人张开护身法宝,严阵以待地在稍远处休息。 朱炎虽然占着优势,心里反而觉得不踏实,通天教众收拢成一团结成圆阵,自己只要往正中发一个正天雷击中目标,对方多半全部玩完,他们露出这么大的一个破绽,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阴谋。 有这层顾虑,朱炎有些畏手畏脚,那正天雷诀只拈在手中没有发出去。 灵儿见对方露出致命破绽,同样心存疑虑,也没有贸然发动正天雷攻击,只和朱炎一呼一应围着他们,尽情使出剑招攻击。 孰料,通天教众在玄冥二老的指挥下结成的剑阵,防守时威力奇大,两人的仙剑攻不进对方身前三丈,反而被阵中心的地冥子和地冥子轮流用仙器反击,给他俩制造出极大的麻烦。 灵儿渐渐不耐烦起来,她吃到几次暗亏后便将小心谨慎抛到脑后,杀到性起哪里顾得上许多,瞅准一个极佳机会将赤金正天雷引发。 灵儿引发的这记赤金正天雷十分成功,九天之上一道金光击落到地面,正中通天教圆阵的中心,朱炎吃了一惊,却已来不及阻止。 只见赤金正天雷击中通天教众圆阵的同时,圆阵发出比太阳还要耀眼百倍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接着从圆阵方位飞瀑般冲过来巨大的力量,如火如荼。 朱炎只觉得周身仿佛有无数小刀在剜割肌肤,又好像每一个毛孔都被火油点燃,好在这一刻他的心智依旧清明无比,神识从四面八方的刺眼光芒中看见灵儿全身被笼罩,光芒所过之处熔化一切,灵儿的护身罡炁被摧枯拉朽般消熔掉,她的肌肤就像雪花被沸水淋上一般迅速地消失。 巨大的冲击力同样震散了通天教众结成的圆阵,几个功力不够的邪道被卷进反噬之光中,立时形神俱灭。 只余下功力高的六个人,勉强和玄冥二老贴在一起,他们被笼罩在一层淡红色的光芒中,光芒的来源是玄冥二老手中所执的一对日月形状的珍珠。 地冥子狂笑道:“来吧,这是老祖特意为你们准备的日月同辉,让你们也尝一尝被劫火天雷击中后形神俱灭的滋味。” 朱炎想也不想地立即运起“洞天太清经”里,他能用的最强的护身仙术“刚玉炁壁”,强行将正天雷反噬之力逼到身外一尺,与此同时,他一个瞬移来到灵儿的身边,将她拉到怀里,死死贴近自己的胸膛。 灵儿刚吃了大亏,猝不及防下几乎丧命,好在被朱炎救下,贴在他的胸膛上时,她感觉像在做梦,俄而她发觉他的身体突然间紧绷起显然紧张无比。 顺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天雷的反噬之光已经冲击到丁柔云和顾月英身边,天心环的防护力显然抵挡不住劫火天雷的力道,仙器的防护光圈像狂中的烛光一般无力的闪烁,眼看着就要消失。 第三百零七章 刚玉·炁壁·天劫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朱炎此时根本无法再带着灵儿瞬移过去救援丁、顾二女,然而他亦没有将灵儿放手,只从胸腔深处发出一声长啸,贴在他胸口的灵儿仿佛听见他的生命力亦随着这声长啸冲出体外。 灵儿猛地挣脱开朱炎的怀抱,她的身躯冲进正天雷的反噬之光里,周身透出一层白色的如同玉质的光芒,即使在反噬之光那极度强烈的光芒中也能清晰地显现出来。 随着灵儿的一声清吟,她整个人化作一块洁白无瑕的玉石,玉石甫一成形,立即在周围化出一个半透明的黑洞。 被日月同辉控制的赤金正天雷反噬之光,像烟雾一样被它吸进去,眨眼间消失得干干净净,玄冥二老手中的日月形珍珠在爆裂声中化作一堆粉末。 这一下变化来得十分突然,不论朱炎还是通天教众都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更让他们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九天之上,一道土黄色的电柱穿击而下,似一座大山般压下来,速度比他们之前引发的正天雷,不知快多少倍,威力不知强多少倍。 朱炎骇得几乎魂飞魄散,他认得这正是五正天雷里威力最大的五雷合一。 通天教众甚至来不及做出惊讶的表情,就在巨大的雷光中整体消失。 朱炎一个瞬移过去,将丁、顾二女和孙道正挡在身后,土黄色雷光追过来,从他身体里生出一股巨力与雷光相呼应,仿佛要将他整个撕裂开。 他的“刚玉炁壁”在内外挤压下。立即破成碎片消失得无影无踪。 幸好雷光持续时间极短,“刚玉炁壁”消失的同时雷光也消失,朱炎挡住了雷光的大部分力道。 可是丁、顾二女的天心环和孙道正的龟甲早已经如强弩之末,被剩余部分的力道一冲,马上黯淡无光变成一堆凡铁,三人受余力冲击登时晕厥。 朱炎眼角余光扫到灵儿化成的璧玉流星般往西方飞去,九天之上降下来的劫火雷光,亦如影随形地追过去。 他担心灵儿的安危,顾不上查看丁柔云等人的情况紧追过去,路上用通灵宝玉召唤神琥,领已经成功经紫炫天火炼体的飞燕,从地洞里出来照看她们。 飞出十里开外,看见九天落雷已经追上灵儿,并将她击落到山顶,紧接着天上的落雷雨点般劈了过去。 朱炎心中惊呼:“天劫!这是天劫,灵儿怎么这个时候渡天劫呀!” 他这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天劫,尽管他能够发出渡劫时的五正天雷,但那与真正的天火劫雷比较来,显然如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刚才灵儿引发的赤金正天雷,被日月同辉反噬之力就让他受不了了,现在遇上真正的天火劫雷,而且是五雷合一级别的那一种。 他自分没有抵挡的力量,他没有则灵儿更加没有抵挡的力量,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见死不救。 想来容易,做起来却难,“洞天太清经”秘篇里面记载了渡劫之法,但那只适用于施用者本人,至于如何帮助别人渡劫,他实在没有经验,也没有准备。 只好用了一个最笨的办法,就是运起一个“刚玉炁壁”扑进去挡在灵儿的身前。 刚才他有过一次抵挡天火劫雷的经历,一次“刚玉炁壁”能够抵消一个天火劫雷的大部分力道,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机械地建起一个又一个“刚玉炁壁”,将天劫毁灭一切的威能硬生生地挡住。 灵儿化成的玉璧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劫雷余力在玉璧表面引起一层层涟漪,光晕流转美不胜收,谁会想到她就是天劫的目标呢。 天火劫雷仿佛无穷无尽,频率越来越快,而且劫雷的威力一次比一次增大,与此相对应的是,朱炎建立起的刚玉炁壁的力量越来越小,建起来的速度越来越慢,经过十余次,莫说保护灵儿,他自己也有了性命之忧。 仙道界剑仙渡天劫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一般情况下,所在门派都会尽力提供些仙器、法宝,帮助事主抗劫,按照通行的惯例,其中极品仙器必不可少,似朱炎、灵儿这样,全凭道基硬抗的几乎没有过。 等到二十轮天火劫雷过去,朱炎已经完全脱力,身体里再也聚不起哪怕一星半点的仙力,他无力地倒在灵儿化成的玉璧上,用身体护着她,眼睁睁地看着又一道劫雷落下来。 雷光及体,朱炎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阵山风吹过,朱炎猛地醒来,睁开眼看见灵儿站在数丈开外的危崖上。 这里是附近最高的一座山峰,山顶被劫雷轰成了一堆石砾,远远的一轮新月已经升起,映着灵儿抬头望月的绝美身影,显得分外出尘。 朱炎动了动身体,除了皮肤有些痛外其余倒无大碍,这时他听见灵儿清越的声音长吟道: 掩暮夕山澹影残,轩辕冢下野狐单。矜修数世如驹隙,几许残魂共璧琀。桥杖飞凫讥浅术,沉鱼落雁恨凋颜。茕孤吊影伤新月,应悔沧桑付一禅。 灵儿回过头来冲他嫣然一笑:“你醒了,你真的很厉害,那一百零八道天劫劫雷,竟然全数被你挡住,要不是你拼了命地护着我,我现在早已经形神俱灭,渡过劫,不久后我就要飞升仙界离开凡界,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 朱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选择沉默。 “我给你说我的身世吧,你想听吗?” 朱炎点了点头。 “我的确是狐狸,穆天子西狩回来的第二年,我出生在轩辕坟。” “穆天子西狩?你有两千多岁了?” “如果算年岁的话应该是。”灵儿回过头继续凝望着天空上的一轮新月:“我出生的时候,母亲和父亲刚刚从镐京穆天子那里窃来一部‘蜕玉禅’。” “你不知道‘蜕玉禅’是何物吧?传说那是穆天子从西昆仑仙界得到的一部上古修炼功法经书,父母听说之后,悄悄地偷回来修炼。” “我一岁的时候,父母便开始教我修炼‘蜕玉禅’。‘蜕玉禅’神效无比,威力强大,异类修炼最希望脱胎换骨化成人形。” “‘蜕玉禅’便有蜕化成蝶的神奇力量,圆满之时身体彻底改变化形,所以我的本相有二,一是刚才你看见的玉璧,一个就是现在的模样。” 朱炎暗想:洗骨伐髓之效,看来“蜕玉禅”可能与“洞天太清经”一样,都是上古传下来的修炼道法,难怪她的仙力与太元仙力有一两分相似。 “‘蜕玉禅’修炼的过程凶险无比,每次入禅定前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出定,我第一次入定也不知道用去多长时间,出定时父母已经不见了,入定前,隔壁墓道里的殉葬枯骨已然尽数彻底化成了泥土。” “在我第二次入禅定前,有一个同类闯进我家,他是我离开家之前见过的唯一同类,他说我长得漂亮要我嫁给他。” “你嫁了没有?” “没有,我那时心里只有练禅功,更不懂得情爱为何物,呵呵,说起来,你和他长得有两三分相似呢。” “原来如此。”朱炎恍然大悟。 “你可别想歪了,我才不是因为你和以前的伙伴长得像才喜欢你的。”灵儿回过头来,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狡黠笑容,但目光仍旧显得迷离。 灵儿轻叹了一口气后接着说道:“他说不动我,也打不过我,于是一气之下弃我走了,我以后再没见过他,自那次以后,我又入禅定八次,终于将‘蜕玉禅’练成。” “可家里空荡荡地只有我一个,没人知道我的喜悦,更没有知道我的悲苦,我突然想到人间看一看,所以我强压自己的仙基不去渡劫。我就这样在人间一呆两百年。” 第三百零八章 飞升·换泪·准天仙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在人间游戏了两百年,现在仍不想渡劫飞升吗?” “不想,这两百年间,我发现人间最美的是男女间的爱情,没有经历过爱情我不甘心离开。” “两百年间都没有让你心动的男子吗?” “有啊,就是你了。”灵儿大胆地看着他。 朱炎被她的一双媚眼迷得脑袋里晕乎乎的,好不容易才运功清心定神缓过劲:“多蒙错爱,我无福消受。” “我知道。”灵儿的声音有点异样,似乎在强压着情绪:“我虽然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爱情,可是两百年间也见过无数人间情爱,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 “方才与那些人斗法,危急时刻你以身护我,我贴在你的胸膛上时发现,你虽在护我,你的心却全在你的妻子身上,我知道你护我只是因为道义,对你夫人才是真爱,我才不愿欠你这样的人情。” “所以你彻底放开仙基用仙术破掉日月同辉,结果引发自己的飞升天劫。” “不错,可惜,可惜我拼着渡劫的危险刚刚偿还你一份人情,转眼之间却再欠你一份人情,而且这一次欠得更深,为什么我想要的你不能给我,我不想要的你却那么慷慨呢?” 朱炎不知如何回答,继续选择沉默。 “唉,早知今日会如此,我当初何必要执着修炼。” 朱炎见她默然伤魂,劝道:“你总算渡过劫,很快就可以飞升仙界,修炼的目的不就是如此么,或许在仙界你的父母也在等你。” “父母?我已经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灵儿的眼睛里一片雾光,忽抬头怔怔地望着他:“我拿飞升的机会,换你一滴眼泪好不好?” “什么……什么眼泪?”朱炎不明白她的意思。 “男人只有为一个女人落泪的那一刻,才是真心地爱着她,我宁可用飞升的机会,换你为我落下一滴眼泪。”灵儿终于抑不住眼泪,掉过头哭得十分伤心。 朱炎继续保持沉默默立一旁。 灵儿哭了一会儿,回过头对他大喊道:“我不管你爱不爱我,我只知道我爱你,我用我的方式爱你,你现在吝啬你的眼泪,但是你等着吧,我终有一天会要让你为我落泪的。” 朱炎仍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好默默地陪着她,一言不发。 过了半晌,灵儿抹去眼泪,换上坚强的笑容对他说道:“以前不论你怎样拒绝我,我总抱着一份希望,可从现在起,我再不会纠缠你了。” “我已经渡劫,‘蜕玉禅’和凡间的修炼道法不同,渡劫后到飞升前最少十年,也许要三十年、五十年我才能飞升仙界。” “在这期间必须离群静修,否则还会有天劫来灭我,你可记得你尚欠着我一个要求,你已经帮助我成功渡劫,索性好事做到底,我没有固定的修炼洞府,你将你的道缘仙府让给我吧,我是个渡劫后的准天仙,由我帮你镇守泰平门的总部也算万无一失吧。” “那好吧。”朱炎没有多想一口答应:“内人那里我会和她说明的,仙府的防护大阵‘元府玉璧’只完成了一半,我还需要些时间才能全部完成。” “不要紧,你要炼器尽管来好了,我会避开你的。” 朱炎想了想,道:“算了,你是准天仙,这个世界还有谁能威胁到你?有你坐镇,就算元府玉璧只有一半的威力,凡间也没人能攻破它,剩下的压阵仙器炼不炼都不重要,这两天我会抓紧时间重炼几样护身仙器,完了便腾出洞府给你一个人静修。” 灵儿脸上掠过一丝失望,眼睛转向新月,幽幽地说:“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这一场惨烈的战斗过后,通天教玄冥二老以下三十三个高手全军覆没,全都形神俱灭没人逃脱,朱炎他们虽没有人员损失,却也付出不小代价。 灵儿强渡天劫后隐居道缘仙府,再不与尘世接触。 朱炎强挡一百零八道天火劫雷后元气大伤,足足休养了半年才渐渐恢复,不过经历过天劫洗礼后,他道行大为精进。 丁柔云、顾月英、孙道正的护身仙器都被毁掉,后经霁月师太和朱炎分别重新修补复原。 丁、顾、孙三人恶战之后,道基提升一层,必须静修巩固道基,顾月英遵师命返回蜀山。 孙道正寄居道缘仙府养伤静修,丁柔云不愿借住到已经送给灵儿的道缘仙府,宁可选择在县衙内宅修炼。 泰平寨在那次大战中遭彻底毁坏,地面建筑荡然无存,朱炎只得提前实施遣散计划,通灵玉坠的通讯枢纽仙器移到道缘仙府交由灵儿守护。 泰平门分散后在孙道正、潘元新、郭元程、毛元景等人悉心打理下发展极快,很快建立起了遍及全国的情报网络,其成效很快地显露出来,给朱炎带去不小的惊喜。 囚龙山一战引发飞升天劫,降下天雷无数,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引得仙道界各派纷纷前来打探原因,不过打探许久均一无所获,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当事人和蜀山派事后知晓。 蜀山派从顾月英那里知道了事情的详细经过,对朱炎他们以五敌三十三,尽诛对手,而己方无一人损失的战果惊讶万分,要不是顾月英亲身经历,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 此战,能取得辉煌的胜利,全仗他们手上的仙器利害,尤其是朱炎炼制的四柄仙剑,起了决定性作用。 霁月师太曾特意前来,向朱炎讨教炼制之法,只是“洞天太清经”炼器之术,和仙道界的方法有极大区别。 譬如,引发或者发动五正天雷,必须有修炼“洞天太清经”或者“蜕玉禅”的基础,这一点是霁月所无法办到的,所以朱炎固然悉心讲授,而霁月师太却顶多受到一些启发,炼器之法到底还是无法掌握。 此战过后,通天教的人再没有来过,蜀山派加强了对囚龙山的巡视,有仙道界第一大门派正式出面,秋垣县地境重归于平静。 朱炎全心全力治理秋垣县,利用景祥商行陆续投入数十万两银子,大力兴建乡村基础设施,为每个乡村修建起宽敞的道路,每个乡村都建起学堂实行三年免费启蒙。 通过景祥商行引入各种珍奇的水果、药材教给农民种植,商行负责收购转售,商行开办的技校为全县培养出上数以千计的能工巧匠。 商行培养出来的学徒学成回到家乡后,仿照商行的模式开办工坊,短短时间内,全县各种各样的工坊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生产出各式各样精巧的生产工具,大大提高生产效率和生产工艺,制造出无数质量上佳的生活用具、饰物等百货物品,迅速占领全省市场,甚至连京城和江南富庶之地也慕名前来订货。 随着工坊的兴起对工人的需要量增加,邻近省、府、县不少人到秋垣讨生活,人和物的集中使得秋垣县呈现出越来越繁华的景像。 景祥商行的玉器生意在鲁七等人的经营之下越做越大,名声之响亮直追国中顶尖的老字号,每年收项达二三十万两白银之巨。 朱炎在施政中,着力纠正土地过度集中的弊端,用各种办法渐渐蚕食大户农田,然后用极优惠的条件转让给无地和少地农民,这个社会不患贫而患不均,土地始终是民间安定的重要因素。 之后,他不辞辛劳奔波万里,四处选购优良稻种带回秋垣推广种植,暗中施展法术保持秋垣县境内风调雨顺虫病不生,于是数年之间秋垣粮食产量节节攀升,平均翻了一番多。 第三百零九章 升迁·压制·青龙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衙役队伍经过萧远山、袁立秋和欧元阳重手治理后面貌一新,衙门的一些陋规常例被取消,作为补偿朱炎大大提高了衙门吏役的待遇,百姓和一干吏役皆大欢喜。 他还花费巨资在县城兴建许多公益设施,到处都是新建的建筑,扩建的城区不到两年就被填满,城内每天都百商云集,水陆交通不绝,繁华富庶程度堪比江南。 朱炎的施政大大地触动当地士绅的利益,因而常常被人告到省、府衙门,不过巡抚大人对他格外照顾,他手里有钱又舍得打点各级上官,特别是他的岳父丁大人升任大理寺丞,隐隐然将他当作自己人,有这样的背景和靠山,本省官员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变得客气许多。 经过三年治理,秋垣县大治,民丰物阜,百姓富庶,县衙税收剧增,治安案件剧降,县里流民纷纷入籍,县外流民纷纷归附,人口数量增加了两成多。 按朝廷的制度,知县任期为三年,三年任满后考满优异的可以升迁,然而实际执行中并不一定如此。 立国以来,第一次便能如期升迁的州县长官是少之又少的,总要再到其它州县再去做三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可以升官,朝廷公卿重臣亦没有一个从州县官起家的,这几乎成为一个定律。 朱炎第一任任满后因为考绩出色,居然顺利升迁了,此为本朝官场近十数年来仅有。 朝廷对官员有一套相当完备的考核和考察制度。 各州县长官自己被知府考察,而他们也对自己下属的佐杂官进行考察,每月州县长官将对下属佐杂官的考察情况上报知府,知府则按季将对所属州县长官的考察情况上报到省布政使,省布政使司每年汇总本省所有在职官员的考察材料。 每隔三年省巡抚会同巡按御史一起,对本省所有官员三年来的情况进行总甄别。 除了考满的考语为上上等外,朱炎在任期内立下了一大堆功劳,按朝廷惯例,立了功劳可以抵过,累满三件功劳可以加一级。 他立的功劳,即便按立功五次加一级的最高标准,亦足以加级无数。 当然,这也只是一个方面,实际上影响吏部授官的最重要因素,是皇帝本人对当年的应兆秀才一直格外关注。 而那批人中,目前为止,仍然只有朱炎考取进士做了职官,所以,皇帝每年总会亲自调阅他的考绩御览,曾朱批可免回京铨选擢升。 各方面因素综合在一起,吏部打破惯例升任他为迟平州同知,直接上任。 接到任命文书,朱炎并无丝毫升官的喜悦,知县是地方正印首官,同知虽然在品秩上上升了一级,但却是个佐贰之官,就像一县的县丞,等于是个闲职,是个做受气包子的官,显然朝廷有人看不惯他升得过快,采取这种明升暗降的办法来打压他。 迟平州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朱炎不但从邸抄里看到过,而且泰平门的探子也将迟平州的情况详细地汇报给了他。 那里属秋垣县西北的邻省,地理环境恶劣于秋垣县数倍,是山区与丘陵的交汇地带,位置更加偏僻,土地极度硗瘠。 百姓生活极端穷困,连年天灾人祸,人们流离失所,据说那里外来的流民人口超过户籍人口一倍还多,因而治安混乱、凶案连连,最可忧的是白莲教在当地的势力异常庞大,蠢蠢欲动,隐隐有起兵造反的迹像。 这些都还不要紧,最要命的是,现任迟平州知州张真是一个极为刚愎自用之人,是出了名的性格暴躁,残酷刻薄,刁难下属的酷吏。 若非因迟平州实在是太穷,太乱而无人愿意到那里做官,张真绝对坐不长知州的位置。 不难看出,强压吏部调朱炎“升任”迟平州同知的幕后之人,正是想利用这个机会打击他,使他无法延续优异的考绩,甚至于在任上犯错,引祸上身。 前来秋垣接任的人名叫廖佳仁,据泰平门的情报,此人为早两科的同进士出身,做过两任知县,因为为人木讷,不善逢迎而一直得不到升迁,此人在他县为官的时候还算清廉自守,但性格软弱,御下不严,常常受县衙一众吏役摆布。 其实,现在的秋垣县富庶远近闻名,秋垣县正堂位置早成为肥缺,本来这样的肥缺是万万轮不到廖佳仁,只是由于争夺的各方斗得太激烈,吏部哪一边都不愿意得罪,于是这个没靠山的好好先生便捡到个现成的大便宜。 廖佳仁虽然木讷软弱,但并不太笨,他拿到吏部的任命文书后,立即星夜兼程,提前半个月赶到秋垣县,到了秋垣也不讲上任的排场,悄悄地拜访朱炎。 他也曾做过功课通过各种渠道了解朱炎,知道朱炎是一个爱民如子的人,他料定朱炎既然将秋垣治理如此出色,必定不愿走后被人破坏。 他的算盘是,秋垣县本来就治绩优良,他只要能守住三年任期,必可借此东风实现多年来升个一两级职官的宿愿。 守成之策最好的办法,就是向朱炎讨教治县之术,并且求他将心腹的得力人手留下来帮他,而朱炎多半会同意,这样他只需做一个甩手掌柜就成了。 朱炎见廖佳仁说得诚恳,以前没有什么劣迹,最主要他的确不愿自己花大力气治理得好好的秋垣县,在他离开后,被接任者迅速破坏掉,便和钱文功、莫显达商量,恳请两位师爷留下来做廖佳仁的幕佐。 毕竟迟平州同知只是任佐贰官吏,要不要师爷都无所谓,而且迟平州偏远穷困,局势不稳,朱炎不愿两位年纪渐长的老师爷同他一起去那种地方吃苦受累,担惊受怕。 三班衙役方面萧、阴、欧三人已经培训出了几个不错的接班人,能够放得下心来,有钱、莫两位师爷帮忙照看,县衙应当能够照老样子运转下去,钱、莫二人考虑了数天,终于答应下来。 廖佳仁闻讯后大喜,自然对朱炎千恩万谢,他以前做官时,老吃下面师爷、文吏、皂隶的亏,做官实在做得憋屈。 这一次他打听清楚,据说朱炎能治理好秋垣县主要得钱、莫两位师爷之力,今后有这二位继续辅佐,他觉得底气也足起来,同两人见面之后十分客气,奉若师长。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朱炎每天指导廖佳仁如何按秋垣县独特的方式处理公务,如何对付狡狯的吏役人等,如何同本地的缙绅名流打交道。 最重要的交盘方面,他做的县库、官仓等帐目十分清楚、严谨,双方没花多少天就交割完毕。 吏部下给朱炎的调任文书为八月初一离任,九月十二日到迟平州上任。 离任这一天,朱炎不想惊动乡亲,计划趁一大早悄悄起程,为此他和丁柔云、萧远山、袁立秋、欧元阳提前一晚做好准备,只携带一些简单的随身物品。 但是县城百姓知道他要走,竟然提前一晚将他暂住的官驿围个水泄不通,挑灯轮值在门前守了一夜。 同秋垣百姓依依惜别之后,一行人踏上北上的路程。 出秋垣县境往北要翻越一座山脉,山脉中最险要的地方叫做青龙岭,山势高耸入云,当地人谚语云: 青龙岭,连青云,天无三刻晴,地无三寸平,人约三日后,命挂阎王心。 说是的这里的气候变化极大,而且山路非常崎岖,盘山绕岭,险峻无比,两座山头之间可以对话,但是见面却要走上三天,从青龙岭经过,就像将性命交在阎王爷的手心,留不留得住全看阎王爷的心情而定。 第三百一十三章 邪仙·九九·碎玉茧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当然,他也不是完全没收获,在显示出如此强大的攻击力后,敌人将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来,立时有九个九人小剑阵,迅捷无比地从上下左右四方包抄而来,看情形是要将他包围起来。 朱炎注意到对方结阵围困家眷的只剩下二十四人,这一点人对“华月仙台”构成的威胁已经不大。 反倒是他自己倒要小心对方的九九大剑阵,有过先前的教训,他万万不敢再尝一次,被剑阵困在中央的滋味。 他心里明白,刚才的那记超水准的五雷合一,完全是借助潜伏在身体里的那股莫名力量,才能发出。 可惜那股力量并不受他控制,否则,消灭眼前的八十一个邪仙有何难哉。 他迅速地评估战场态势,邪仙们手上有不少“日月同辉”,普通威力的五正天雷不能再用,不然不但伤不了敌,反而有被反噬之力伤到自身的危险。 只有将他们远远地引离家眷,并且想办法令邪仙们分散,实施各个击破才是正选之道。 邪仙攻击得十分谨慎,大阵法度严谨不露丝毫破绽,宁稳进不急进,九个小阵同时移动中,互相之间的距离丝毫没有变化,生出一般冷森森的气势。 朱炎看不破阵法的奥妙,明白此九九之数的大剑阵必定牵一发动全身,冒失地攻击只怕轻易便被陷在里面,于是他一个瞬移退到了百丈开外。 他最近两年道行进境一日千里,许多以前不能用的“洞天太清经”仙术已能使用,许多以前费力才能使出来的仙术,轻松便可使出来。 譬如瞬移之术,如今一次瞬移最大距离可到二十里外,若是借助仙器之力,距离还可翻番,此刻,他的目的是将大多数敌人引开,便不敢全力施展,控制好距离每次都不离开对方的视线。 邪仙的九九剑阵,毫不停留地继续向朱炎扑过去,似乎九个小阵结成的大剑阵有某种特殊的力量。 这一次他们移动的速度比之方才快出一倍,百丈距离,几乎眨眼之间就越过,快得让朱炎来不及喘口气,便又不得不再次瞬移到远处。 出于惑敌的需要他仍然只移动百丈距离,当他现身后对方马上席卷而来,双方间一追一赶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朱炎不愿往南,因为那样很快就要将战火烧到秋垣县境内,也不能往东,越往东人烟越稠密,这样一来他只剩下往西一个方向。 追逐了一阵,一干人不觉飞出百多里外,前方鳞次栉比的山峦越来越多,越来越高,氤氲的云雾留连于其间,将山头遮掩得若隐若现。 朱炎心头大喜,对方一直阵势严谨不露丝毫破绽,又逼迫得紧,令他不敢妄动,正愁没有办法迟滞他们的行动,前方的山峦和云雾可帮他大忙,当下小心翼翼地将邪道九九剑阵引进山中。 邪道的九九剑阵虽然可大可小灵活万分,毕竟不比一个人灵活方便,而朱炎总将瞬移点放到某座山峰前,然后下一刻瞬移到山峰的另一面,剑阵只好绕过山头追赶,不免费时,如此再三,朱炎慢慢拉开了与邪道的距离。 山峦间的云雾没有丝毫规律,一会儿浓,一会儿淡,一会儿猛,一会儿缓,朱炎瞅准一个浓厚雾团吹过来的机会,一头扎进去,迅速施展法术消失于其中。 邪道剑阵如影随形般追过去,它之前数十丈似有屏障将云雾硬生生逼开,露出掩盖下的景物,冲进去不远,便见前方的白茫茫的雾气忽然扭曲起来。 瞬时间,方圆数百丈范围内的漫天雾气被吸得一干二净,形成一个巨大的,高速旋转着的巨大白色物体,悄无声息地直逼过来。 邪道们的行动看似鲁莽实则谨慎无比,一见不明物体挡道,并不逞强,竟是齐齐改变去势,偌大一个剑阵,缩成一半大小,灵巧无比地从旁绕开,不停顿地扑向已经现身的目标。 朱炎这一次不再遁远,改为借助狭小,多障的环境下同对方捉迷藏,很明显在围着刚才那团巨大的旋转体出没,如此一来令众邪道们对它生出几分忌惮之心,追逐之中始终与其保持着一段距离。 约摸僵持了百息工夫,朱炎忽然停下来,这一次,他面对疯狂逼过来的剑阵不再逃避,挥动手中天辛剑,在身前生出一团无色透明却尖啸扭曲的东西。 邪道们马上察觉到,这团东西和吸走了云雾的是同一类东西,虽然它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但是速度太慢了,并不能构成威胁。 他们自然不知道这是朱炎重施故伎,欲用两道天风,前后夹击之力,一举击散他们的九九剑阵。 很可惜,这一次用天辛剑引动第二道天风后,朱炎没有看到事情如他所愿般发展。 原因很简单,第二道天风非但没有按他指示的方向飞行,反而往他身上倒卷而来,关键时刻,由他引动的天风风团,摆了他一道攻击起指挥者来。 朱炎被天风的反戈一击,弄得措手不及,仅以毫厘之差,险之又险地躲开,差一点就被卷进去。 当他堪堪避开肘腋之变,邪道们终于乘机将他团团围住。 剑阵里的空气也是凝固如岩石,朱炎身上每一个毛孔上仿佛都压着万钧重物,手脚自是难动分毫。 体内太元仙力不受控制地乱窜,似乎要将躯体搅碎,爆炸才甘心,他全身做不任何出动作,而对方的剑光如成百上千张渔网般,将他裹在中央,誓要将他绞成粉尘状态,威势惊人。 朱炎仙力受制之下,反应迟钝如凡人,听见胸前一声响动,所戴通灵宝玉化成齑粉。 原来只一眨眼工夫,剑阵最快的一道剑光毫无阻拦地刺到他胸口,幸亏恰好被通灵宝玉挡了一下。 只是以通灵宝玉之质,哪里能挡住仙阵驱动之下的仙剑之利,邪道的仙剑几乎没有停顿地继续刺向他胸膛。 随着通灵宝玉的碎裂,朱炎心头一阵恶寒,吓得连脚底的汗毛也直竖起来,他本想做个捕猎人,没想到对方的怪剑阵反而将他变成了笼中困兽。 危急的时刻,他体内那股既暖且凉的神秘力量在身体里一闪而过,已经刺到他胸口皮肤上的剑光发出“哧”的一声轻响。 被从他体内迸现的太虚神镜挡住,力道未竭被弹向另一个方向,除了令该位置的皮肤有稍稍的刺痛感,倒也没有留下任何伤口。 只这一下变化,朱炎从鬼门关上捡条命回来,体内的太元仙力挣脱古怪大剑阵之力的束缚,重又能调运自如。 太虚神镜已重新敛回体内,但它发出的护体仙力,在体外生出一层一尺有奇的玉色毫光,牢不可破,生生地将剑阵发挥出来的怪异力道逼退出去。 他一俟恢复行动,便运天辛剑施展“碎玉茧”剑术,在身体之外挥出丈径剑圈,双手飞速地变幻出六十四种仙手印,将仙力注于剑圈内部,邪道剑光的密集攻击,全被挡在外面。 对于他突然冒出来的神通,通天教九九大剑阵里的高手们也都大吃一惊,他们绝没想到被困在剑阵里的人,能摆脱仙阵的束缚,并且挡住他们密不透风的攻击。 如此可怕的敌人,自然是越早消灭越好,于是在首脑者的指令之下,他们的攻击愈加猛烈起来。 朱炎因丧失掉先机,被对方剑阵所困,一时半会扭转不了被动挨打的处境,他固然能靠太虚神镜和“碎玉茧”密不透风的防守,维持僵局。 第三百二十八章 九龙·神火桩·八荒迷仙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为什么?” “英招乃上古仙兽,其远祖曾被女娲娘娘拘为力役,采取五色石炼化补天,有功德于天下,它们在仙界备受天仙爱护,况且英招角是上等辟易错,胜过何罗齿千倍,发起怒来以角抵人百里之内能取普通天仙性命,据说只有第二十五界皓庭霄度天以上的天仙才能抵挡,而且据我所知,英招出行,必有第九界赤明和阳天二等以上神将相伴,上仙若要强取恐怕……” 朱炎心头一懔,忽然想到:如果以英招角炼制成的仙器流入凡间,不知会带来怎样一番灾祸,苍云诓我替他取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他轻笑一声掩饰道:“炼制九龙神火桩尚需离火神将为灵,正好拘英招的护法神将充任。” 涡汐陪笑道:“上仙法力无边,小神多嘴了,小神听说要捉住英招最紧要的一条,是别让它离开你的视线,否则一切休提,至于如何取角便不得而知。” 朱炎点了点头,绷起脸冲涡汐道:“你在此境杀生太多,本当灭了你以祭天道,念在你修行不易的份上暂且饶你一次。” 涡汐狂喜,感恩戴德地磕头道谢不止。 哪知道朱炎的语气一变:“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要拘你为力役,免得你继续荼毒栎泽水族,你损毁我的仙剑,就罚你做我新炼仙剑中的神灵。” 涡汐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也不敢反对,苦着脸说:“求上仙发发慈悲,千万要炼一把能带入仙界的天剑才好。” 凡间的仙剑、仙器、法宝因为品质差飞升时不能带入仙界,涡汐返回仙界的希望全牵在朱炎身上。 “哼,那就要看你能不能将功折罪了。”朱炎忍住笑继续板着脸对忐忑不安的倒霉神将喝道:“想要我炼出仙界仙剑么?你说的青瑡玉、血灵石、墨水晶、精铜在哪?对了,还有凤椤水桬果。” 朱炎回到水面上,苍云立即迎上前来,只管紧张地他问是否拿到凤椤水桬果,对他手臂上的伤口恍若未见。 朱炎不快地道:“道友好轻闲呀,我幸不辱命,早着性命威胁总共共采集到一百三十枚果实。” 苍云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点过分,尴尬地道:“嘿嘿,老弟真是厉害,下去半柱香的时间就拿到了一百三十枚凤椤水桬果,虽然受了点小伤略略受些惊吓,终还是赚了。老弟劳苦功高,我看改按四六分成,你拿六。” 实际上取凤椤水桬果的整个过程中,苍云最初出的主意没奏效,后来的争斗全是朱炎一人独当,他没半发功劳而坐享其成,居然还好意思白拿四成,脸皮可谓比城墙还厚。 “一柱香的时间?只有一柱香的时间吗?”朱炎颇觉意外,他与何罗、涡汐缠斗多时,还到涡汐的巢穴走了一趟搜括到许多材料,至少花掉两个时辰? “是呀,我原以为最少要三五个时辰,老弟法力无边令人高山仰止哪!”苍云随口恭维一句,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嗯,那个啥……凤椤水桬果呢?” 飞出栎泽水域,面前呈现出一片广袤的草原,这里似乎没有季节界限,四时花卉一时齐放,绿茵茵的地毯上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扑鼻的郁香让人醺醺如醉,绿野与天际的分界之处黑影隆起,那就是山脉了。 两人飞出两百余里,草原渐渐消失在山脚的树林当中,树林汇聚各色奇珍树木,紫檀、珙桐等等,粗略数一下不下数百种,还有更多叫不出名字来。 树林顺着山坡越来越茂密,两人沿起伏的山势渐飞渐高,突然间就置身于一片浓厚得无法用神识看穿的云雾当中。 苍云带路熟络地在云雾缭绕中穿行,时不时左一弯,右一绕,上一蹿,下一跳,无数次险而又险地避开了突然出现的暗峰突岩,朱炎自分要是没有他带路铁定会撞破无数次头。 进入云雾区一个多时辰后,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无形的巨力,天地间仿佛没有了上下左右之分,令人感觉任何一个方向都是地面,朱炎一时不知所措,只觉得冥冥中四周的景像似乎被人扯着无序地乱转,又好像有无形的手拽着他的脑袋毫无章法甩动。 苍云麻利地拿出一颗光灿灿的真珠,毫光射出数丈开外,将两人的身体包在其中,令人晕眩的感觉这才消失。 他笑嘻嘻地解释道:“这个地方名叫迷荒谷,六合八荒都颠倒混乱了,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被困在里面一个多月,后来应急做了这颗经纬分向珠才逃出来。” “此珠应当跟司南车是同一类器物吧?” “也不尽然,司南车始终指向南方,我的经纬分向珠只保证效力范围内的方位固定不变,呆会儿出了迷荒谷我们是不是头下脚上还很难说哩。” “那也很了不起了,道友能做出这样的仙器不愧为奇才矣。”朱炎的这句话发自真心,他暗暗查看了自己的腾云术定星盘,里面抖动得十分厉害,图像里乱成一团,什么方位也看不清,不禁叹道:“此处该不是有某个仙阵护持吧?” “你猜对了,打从咱们进入云雾区开始就已经进了一个仙阵,叫做八荒迷仙阵,据说是女娲娘娘亲手所立。娘娘是个大慈大悲的人,只欲让人迷失方向知难而退,故而阵内不曾设下伤人的机关,困在其中最多三个月就会被送出去。迷荒谷的位置靠近阵眼,也是仙阵威力最大的地方,过了这一段就没事了。” “你对夷岱之山如此熟悉,全都是你亲自探索出来的吗?” “这个……那个……嘿嘿……还有半个时辰当可突破仙阵,出阵就是木实林,咱们的目的地就快到了,这一趟有老弟作陪就是不一样,上回进阵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到达这个位置,这一次居然只花了一刻钟,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呀。” “一刻钟?”朱炎再次大感意外,明明已经在浓雾区中转悠了两个多时辰,怎么在苍云看来只有一刻钟呢?他没有说破,只将警惕心更加重了几分。 不知不觉间四周的景像渐渐清晰起来,穿过最后一缕云雾,两人出现在一处细长的石梁上面,石梁像把伸出悬崖的利剑孤悬于半空,突出于一个巨大的盆地边缘。 盆地着实大得惊人,足有百余里长宽,里面全被金黄色覆盖,在阳光照射下明晃晃的,从下方顺风飘来的微风里夹着阵阵稻谷成熟时特有的清香。 果如苍云所说,离开浓雾区时两人真的是头下脚上斜斜地倒立姿态。 调整好姿态,朱炎揉揉眼睛运目力仔细看去,不由得失声惊问道:“道兄,我没看错吧,那些是长在树上的稻谷?” “呵呵,没错,是长在树上的稻谷。下面就是木实谷,英招出没的地方。” 朱炎不待苍云引路,一个瞬移扎进木实林中,仔仔细细地打量一棵三十余丈高的大木实树。 此树跟南方的大榕树颇有几分相似,但要远远高大得多,主干约四、五丈直径,无数粗大的根茎从地下伸出连接着树枝,枝繁叶茂的树冠覆盖了数十丈直径的范围,巨大的树叶形状如倒放的禽卵,顶端密密麻麻的树枝上结满稻谷模样的果实。 朱炎摘下一个果实在手中端详,手中之物根本就是稻谷的放大版,长一尺、宽三寸,捏破外皮里面是硬梆梆、透着脂玉般色泽的果肉,散发出新米的气息。 第三百二十九章 木实·旗门·猎兽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掰下一小块放到嘴里咀嚼,一股稻米的清香直透脑髓。他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手中的木实果,忽一阵感慨涌上心头,眼角不觉湿润。 “此树名叫木实,结的果又名木禾稻,跟普通稻谷一般无二,上甑蒸熟吃,满口清香,精神陡长,可疗数日之饥。”苍云卖弄似地摇头晃脑做介绍,走近前看见朱炎的模样不由得奇怪,问道:“老弟想到什么伤心的事?” 朱炎道:“百姓稼穑多艰,而地产不丰,租赋繁重,故民多饥馑,经年食不果腹者十之七八,一逢天灾往往饥馁遍野,哀啼恸天,粮食不足为凡间之大恶一也,若能在凡间广种木禾,庶可大解百姓之苦乎。” “呵呵,原来老弟在悲天悯人哪。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惜做不到,木实树的生长条件异常严苛,尤其对天地元气的浓度要求极苛,故只能生长在大荒仙山之中,试问你在凡间哪里能寻到似这里一般优越条件之所在?强将木实移栽到凡间绝对成活不了,你还是绝了这样的念头吧。” 朱炎知道他说的在理,黯然打消了移植木实树的念头,不过面对眼前无数的木禾稻自没有不取用的道理。他施展出一个法术,生出一阵狂风吹过木实树,将树上成熟的木禾稻十之八九卷进了宝盒内贮藏。 苍云生怕他施术引起的动静太大,赶紧劝他停下,而他此刻心中只有木禾稻,哪里听得进劝,苍云劝他不住,更不好强行阻拦,只急得在一旁急得搓手顿足不已。 木实谷中人兽不至,木实树结的果实绝大多数都白白地烂在地里,不取也是浪费了,如拿到凡间不知能救活多少贫困人家,也不至于暴殄天物。 朱炎近乎疯狂地忙活近一个时辰,几乎将方圆十里范围内的木实树摘秃,摘下了相当于上千万石大米的木禾稻,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苍云实在急了,威胁道:“老弟再不停下来,就要惊走英招了,难道你想在这里等到五年后才离开吗?” 朱炎被刺中软肋,不甘地停下来,眼望无边无际的木实林中无数金灿灿的木禾稻叹惜不已,看向苍云的目光中透出几分冷淡。 苍云的语气缓了许多:“我也不是不让老弟摘果,只是你太过心急了,等捉住英招,届时你爱摘多少就摘多少,何必急于这一时呢?要是惊走正主,咱们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撞见,木禾稻保存不易,你已经摘得够多的,要是用不完坏掉,不变成白忙活了一场么?” 朱炎不想跟他多废话,不耐烦地道:“你带我到英招经常出没的地方吧。” 苍云悻悻地领着朱炎往木实谷另一端飞走去,越往中心走木实树越高大,结出的木禾稻越见饱满,大约山谷中央位置有灵脉经过。 来到一个天地元气最集中的地方,苍云停下脚步对朱炎道:“就是这里了,据我多年观察,每当木实结果的日子,英招必定前来取食。此处的天地元气最盛,木禾稻也最香甜,在此设伏准不会错。” 他一边说着,单手虚空一划,平空倒豆子般掉出各式各样的工具,转眼间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工具齐了便招呼朱炎用这些工具帮他结网、布阵、下圈套。 无数新奇巧绝的主意,涌涌不断地从他脑袋瓜里冒出来,然后通过无数精巧的工具变成机关陷阱,看得朱炎啧啧称奇,大开眼界。 因为不知道英招何时出现,两人的动作十分利落,不到一个时辰布置下三百余个陷阱机关,朱炎发现其中近六成的功能主要用于监看四周动静。 近两百个器具从地下到天上完美地将整个木实谷监视起来,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出他们的眼睛,这种强调全方位视角监视的思路跟涡汐指出的要点不谋而合。 布置完毕,苍云拉着朱炎来附近一棵木实树根茎下,用十六面镶满了珠宝的小旗布置出一个旗门阵,将他安置于阵中,交给他一枚玉符并交待道:“老弟先委屈委屈,呆在里面不要离开,如果看见英招向你走近,马上捏破玉符。” “你的意思是英招能看破你布的这个旗门阵么?” “岂止这个阵,咱们刚才忙活的那些机关没一样能逃过它的眼睛。” “既然如此你何必费那功夫布阵呢?你又凭什么捉住它?”朱炎十分不解。 “英招是上古天生的仙兽,五识敏锐得超乎想像,无论我用什么样的工具,布置什么样的机关陷阱,无不被它看破,最近一二十年,我每年都要都要想出无数这样的新鲜机关陷阱来这里跟它斗一场,此物最聪明不过,以破解我的机关陷阱为乐,乐此不疲,此物亦最警觉不过,我今年要是不布置这些玩意儿,恐怕它会察觉有异,不肯入彀就麻烦了。” “既然它五识敏锐异常又聪明机警,难道不会发觉我的存在么?” “此恰恰是问题的关键。我有敛神匿迹术,往年英招能看破我布置的机关,未必知道我的行藏,今年多了老弟你,而且一路上也不曾仔细收敛气息,必定逃不过英招的眼睛。它多半会误解是我要故意露个破绽跟它见面,它跟我斗了这么些年自然会想跟我照个面,引它到此旗门阵前只是第一步而已。” “你怎知英招想看看你的模样?既然说它警觉非常,发现到异状难道不懂得走避么?”朱炎发现苍云笑得有点不自然,不由得追问道。 “这个么……你就有所不知了,英招是上古仙兽呀,生性亦是高傲不过的,跟我斗了这么多年却一直连敌人的面也看不见,自然恼怒异常,一恼怒就会犯错不是?所以我料定明知是圈套亦会循迹找来。”苍云的解释明显漏洞百出,他生怕朱炎打破沙锅问到底,赶紧转移话题: “等英招到了旗门阵前,老弟捏破玉符,就会被送至我在另一头布置的旗阵,这两个旗阵再加上我布置的其他机关便形成了我最新研究出来的伏玄困麟阵,我就不信这次它还能逃脱。” “万一困不住它呢?” “那只好请老弟拿出降龙伏虎的本事收伏它了,老弟法力通天,一个小小的英招岂是对手。” “那么……道友做些什么?看戏?” “嘿嘿,要想不伤英招的性命取下它头上的角是件很费力气的事,我总得养精蓄锐做准备吧。成败与否在此一举,一切就看老弟你的啦。咱们抓完了英招也好早些回去,界障开启的时间很快要到了。” 朱炎无奈,不放心地问:“英招不会不来吧?” “它必定会来这里,我也不是一次两次在这儿跟它斗法了,只是不知道它具体什么时候会到,也许说话这会它已经来了,等上十天半月才来也有可能,咱们既然来了,又花了这么大力气做这些布置,总要等它现身了斗上一场才甘心。”苍云说得正高兴,发现朱炎的脸色不善,赶紧解释道: “当然了,老弟回家的事更要紧,最多五日,要是五日之内英招不出现,我们立即回去。” 朱炎在阵里盘腿坐下,手里捏着玉符,心中盘算万一需要动手时如何跟英招周旋。他暗暗唤起正在太虚神境里头清修的涡汐,把苍云的三百多个机关陷阱大概描述了一遍。 涡汐小心地道:“以小神看来,这里的诸般布置固然精巧绝伦,惜乎于上仙却有一个致命的不足。” 第三百三十章 兽临·惑心·符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什么不足?” “小神窃以为上仙的道法功基与真人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子,而这里用作布置的器具无不一出自他手,陌生的器物使用之前需时日才能熟悉上手,未经练习暇时还没关系,可一旦事情紧急动起手来肯定要全力以赴,这时那些器具您就只怕基本指望不上。所以您无论如何最起码要有自己亲手炼制的鹰眼一类的仙器来监看此处两百里范围的一切动静,否则别说捉住英招,就是自己的周全也难以保证。” 朱炎对涡汐所言深以为然,赶紧悄悄地祭出二十四个玉凫,化成苍鹰飞到万丈高空,全面监视方圆两百里范围的一草一木。 英招一时未至,乘这段空暇时间朱炎仔细算了算,从早上出发到现在已经用去的时间已足有六七个时辰。 按理说应当已到明月当头,星汉灿烂的夜晚,就算现在昼短夜长也不至于仍旧太阳高照如正午时分吧,到底是什么古怪呢?他心中疑惑重重,苦思不解。 守株待兔的时间比预想中结束得早,过了一个多时辰,朱炎从鹰眼中看见一个白色影子出现在木实谷西南角,立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就见白影忽隐忽现地迅速靠近,速度快得惊人,才百十息功夫便穿越百里距离出现在不远处。 木实谷中心三十里范围之内有他们设下的观测和报警机关,三里范围就有迷惑、捕捉动物的陷阱,白影一进入报警区域立即被全神贯注守候的苍云发现,马上向他发出警报讯号。 朱炎将神识范围扩张到十里范围,却没有发现任何动物的影子,对比从鹰眼以及苍云发过来的信息,英招明明已经进入了这个范围,向来无微不识的神识这一次又没有起作用,忆起涡汐关于英招角是上等辟易错的话来,他的身上不禁冒起一阵恶寒,赶紧调一只玉凫专门死死地照定自己的藏身位置。 很快,英招高大的白色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仙兽英招的外形乍看上去很像一头硕大的独角花斑大马,体型很是高大,从头至脚足有一丈八尺,不同的是它的尾巴长长的,毛茸茸的像极了狐狸尾巴,鼻如牛、唇似马、由颈至背长有三寸左右的柔软短鬃。 除去这些,英招身上有两样最具特色。 一处是皮毛,它的皮毛浑如世上最完美的锦缎,光滑、细腻、隐隐泛出白色毫光,然而一转眼间皮毛的颜色就变了,它走到哪里,皮毛的颜色就幻化成背景的颜色,连阳光穿过树叶后投下的斑驳影子也被模仿得惟妙惟肖,身体似乎跟背景融为一体,不集中注意力根本分辨不出。 另一样有特色的东西自然就是英招角,角长在头顶正中,高约一尺、径两寸半,通体浑圆并向前微微弯曲,中间有几节凸起的鼓包,整只角晶莹剔透,一会儿从里向外透出柔和的、像征五行色彩的光芒,交替变幻十分美丽,一会儿头角如身上皮毛一般变幻出背景的色彩,和身体一起完美地隐藏在背景当中。 英招优雅地向朱炎藏身的旗门阵走近,蹄落之处四周飞快而又从容地生长出一簇鲜花,蹄抬起之后鲜花飞快凋谢,从花开花谢到倏忽枯萎化为泥土的时间,刚好它的身躯经过完毕。 呼吸拂过的地方一切生命体都格外鲜活起来,十丈之外就能感觉到从它的身上散发出来的逼人灵气,令人油然生出马上就要被看穿、看透的感觉。 它悠闲地走到旗门阵前五丈处停住,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紧盯旗门阵,目光聚集处正是朱炎的方位,眼珠的颜色跟头上的角遥相呼应,五彩变换。 英招的出现让朱炎不知不觉间屏住呼吸,意识到自己的紧张后,朱炎圆睁起一双眼睛毫不示弱地盯回英招。 也许是受到了它的灵气逼迫的刺激,“洞天太清经”心法一触而发,体内仙力自然而然地迅速运转起来。 瞬时间一股沛然之气无形无质地笼罩在旗门阵内,将来自于仙兽的无形压力生生挤出去。 这一刻英招的目光中明显露出迷惘,也许是再感应不到之前的目标,也许是什么令它感到亲切的东西,它开始好奇地向旗门阵小心翼翼地靠近。 朱炎藏身之所四周十丈范围内密布着十五个连锁型陷阱,除去一两个使用普通器械外,其余全部使用苍云精炼的仙器,其感应力、灵敏度、威力均远远超出了一般陷阱的范畴,堪比小型仙家禁制,一系列复杂的陷阱之下步步皆危险。 英招似乎每一个陷阱均洞若观烛,看似不假思索随意迈出的每一步无不巧妙地落在陷阱的触发机关范围外。 而当它经过的时候,那些能自动辨识活着的、活动的目标发起攻击的陷阱,作为关键触发机关的仙器却突然失灵,对它的出现毫无反应。 朱炎的神识能察觉到这是因为那些作为机关的仙器都被英招强大的灵力抑制住完全失去效用,陷阱全部失灵的结果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他原先猜测那些机关失效是因为经过陷阱区的其实是英招用蜃术变幻出来的虚影,在亲身感受到它压迫性的强大灵力后才对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仙兽的强大有了一点直观的印像,如此神奇而强大的仙兽令他暗暗心惊不已。 二十丈、十丈、五丈…… 英招的身形忽隐忽现、无声无息地掠过短短的距离,强大的灵力加大了对旗门阵的压迫,重压之下的旗门阵出现些许抖动。 居于阵中的朱炎忽然间生出一种马上要失控的危机感,仿佛抖动的阵势对他产生了排斥,一念方生,他立时觉得自己像一滴滴入了沸油里的水珠,无边的斥力拼了命似地将他往阵外挤。 “惑心术!”朱炎暗自道。 还没正式交手英招就已经向他发动了数轮攻击,对于这种级别的惑心术他能轻松应付,当下体内太元仙力流转不息,心神重又稳定下来,他本来想要乘势反攻,想想苍云的诸般布置,还是放弃了。 英招转眼间已经抵近旗门阵旁,口鼻呼吸的气流吹进仙阵中,那是种沁人心脾的芳香,一瞬间竟让朱炎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顾月英、丁柔云、小狐狸的身影一齐袭上了心头,他脑袋一热几乎叫出声来,好在体内仙力流转不息,杂念甫生立即被压制住,灵台恢复清明。 “好险,差点又上了它的当。”朱炎无奈的自嘲,英招喷出的气息居然也是种攻击的手段,刚才要是把持不住就受到心魔业火的焚炼了。 见几番试探攻击皆作无用功,英招似乎有些恼怒地往前猛地迈出半步,眼睛里五彩光芒忽地大炽,顿时无形的压力突然间从四面八方往中间挤压,压力远远超出旗门阵的承受范围。 朱炎见阵法似乎已经禁受不住,而且仙兽也已经完全进入了苍云预定的攻击区域内,立即按计划捏破了手里的玉符。 玉符破裂,然而贮于其中的仙力却没有任何动静,仍静静地缩成一团呆在他手心里,竟是在仙兽仙灵之力的压迫下完全失效了。 要换作别人,乍遇此变必定手忙脚乱,好在朱炎经过先前的经验后对这样的变故已有一定心理准备,太元仙力不受仙兽外放灵力的影响。 他立即一个瞬移,在旗门阵轰然爆炸前躲到五十丈外,等他脱离仙兽仙灵之力的影响范围,手心里的玉符仙力这才生效,将他再次转移到三十丈开外的预定地点。 第三百三十一章 斗兽·拳击·英招角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随着旗门阵爆炸,以其为中心三十丈圆弧处预设的八个小型仙阵一齐被激发,各自发出一道颜色迥异的光柱斜斜地冲天而出,汇集到一点生成一个刺目的白色光球。 八光交汇的一刹那,整个仙阵范围内埋设的机关次第发动起来,一时间上百件箭矢、仙索、火团、冰刀、鱼网、木笼、铁链、铅锤、铁夹…… 还有许多说不出名儿的精巧器具铺天盖地地砸向英招,它立足处的地面也急剧塌陷下去,声势浩大,观者为之动魄惊心。 面对铺天盖地飞来的武器,英招只略略一顿足,头上之角大放异彩,五彩光芒迸射而出,所照到的地方,一切的机关陷阱和漫天飞舞的器具刀兵只开了个头,便突然间戛然而止了。 所有的东西在英招角七彩光芒的照射之下处于绝对的静止状态,飞到一半的器具也十分古怪地悬停于半空里,连火焰、闪电等无形无质的东西也不例外。 本来按照苍云的设计要求,旗门阵中也应当发出一道光柱加入上方光球中,这样整个仙阵才能全部完美地运转起来,可旗门阵受到英招角上芒的照射后,来不及完全释放全部力量就停顿下来,冲出去的光柱只伸出三丈多长便停在半空中。 眼见这一幕古怪的景像,朱炎震撼莫名,好像上回地藏王出现的时候也弄出来这么一出,这种古怪而高深的定身仙术他自问是使不出来的,仙界仙兽的神通还真是……让人印像深刻呀。 “老弟快冲上去干扰那英招一下,”苍云的尖叫声从四面八方传到朱炎的耳朵里:“只要大阵能成功,它十有八九跑不掉。” 朱炎立即使出瞬移术出现在英招身边,一双肉掌上夹着“度灭亟光”猛劈向它侧颈大血管位置,虽然他并不清楚它的那个位置上有没有大血管。 他的天辛剑已经被毁,手头只有拂云绫可堪一用,但有涡汐的警告在前他不敢轻易使用,度灭亟光的破坏力胜于仙剑,倒极适合眼下徒手需要。 英招的反应极快,动物似乎天生对危险有预知的能力,尽管朱炎用瞬移术突然靠近并且短距离内极快地发动攻击,他仍没有能得手。 它迅捷无比地扭头用角抵过来,角上的光芒突然间变得刺眼夺目了,五彩光芒比之它先前发出来的仙灵之力更锐利千万倍,轻而易举地穿透了朱炎的护体仙力和手上凝聚的度灭亟光,几乎令他重演鲜血迸流的一幕。 见势不妙,朱炎马上变招,身形避开锋芒,换个方位和角度攻过去,而英招的应变速度丝毫不慢于他,头角紧随而至,将他的攻击路线完全封住。 一时间,只见朱炎使出浑身解数,施展“洞天太清经”秘篇里精妙掌法拳术,发出了潮水般的进攻,一人一兽以快制快,两个身形化成淡淡虚影若隐若现。 朱炎用“洞天太清经”秘篇的掌法拳术攻击英招本是无奈之举,殊料一旦全力施展开来竟引动太元仙力在体内飞快地循心法口诀运转起来。 十数招过后他的四肢百骸乃至毛发汗孔生出无比舒畅的感觉,全身充荡鼓鼓仙力,举手投足间愈发游刃有余,轻松自如起来。 出招速度越来越快,威力亦越来越大,附着于手上的度灭亟光很快由淡变深直至形成夺目光芒,将英招角的五彩光芒凌厉的气势稍稍地抵消了一部分,他动手之际顾忌少许多,闪躲腾挪空间扩大不少。 其实以“洞天太清经”仙法的神妙,朱炎修炼成功之后完全可以凭借太元仙力克制英招角的神力。 只是他近几年为了帮助丁柔云修炼“洞天太清经”研读了宝盒书库里收集的许多凡间仙法修炼经书,不知不觉间顺带试着修炼,殊料竟无往而不利。 不论怎样艰难的修炼经书无不一蹴而就,比当年学“洞天太清经”还要轻松百倍,于是潜移默化之中形成了一种以“洞天太清经”为主体辅以凡间仙法的独特风格。 原来以“元”气为根本的太元仙力中渐渐沾上了“玄”气的味道,这虽然让他在凡间仙道界不至于显得太过另类,但是失于杂驳不纯,反而削弱了太元仙力的正常威力。 而“洞天太清经”秘篇的掌法拳术是入门功法的一种,本就有激发仙力运行的作用,是以当他全力施展秘篇拳掌法的后太元仙力才开始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相比于朱炎的越战越勇,英招渐渐变得狼狈起来,对手给它压力越来越大,三十余合过后它的动作已见散乱,眼见无力兼顾两线,只得将头角的五彩光芒威力集中到眼前的敌人身上。 五彩光芒晃过,全部静止不动的一应捕兽器具、仙器、阵法仙力全部恢复了生气,不分敌我地一古脑砸将过来,旗门阵上的光柱乘机顺利地汇入上空的光球里。 但见光球迅速黯淡下来,变成一个淡黑色的空洞,空洞边缘延伸出穹形光幕像个碗一般倒扣下来,将方圆三十丈的区域完全笼罩住。 朱炎身处于这个空间里,感觉像是掉进了浆糊池里,有股古怪的力道阻止他的行动,好在体内的太元仙力尚未出现失控,略一运转便将这股古怪的力道排出体外,再看英招也仅仅略微停顿一下便立即恢复自如。 只是此时光罩之内的景像突变,四下里迷雾重重,火光猎猎,雷鸣电闪,飞沙走石,一寸之外不见它物,天地万物杂乱无章地飞速旋转,又只听得一声清脆的云板响过,四周景像静止下来,一人一兽置身于一个陌生所在,青山翠谷,溪流潺潺,一派自然风光。 朱炎自然不会被眼前的幻景迷惑住,他一边挥手打飞上百件攻来的捕猎器具,踩罡步躲过突然出现的几处陷阱机关,一边继续死死缠住英招不放,腹中暗骂不止:“什么鸟人破阵,连敌友也分不清。” 英招同样有些儿手忙脚乱,朱炎给它造成的压力越来越大,在他的逼迫之下,它对付起那些乱飞而至的捕猎器具,以及躲避陷阱的时候,亦无先前的优雅从容。 仙阵里乱飞的器具当中大部分为苍云专门炼制的仙器,非普通凡器可比,被磕飞后,只绕个圈便重新攻来,好似一堆苍蝇没完没了地缠着目标死不放松。 被一只苍蝇死缠不放已是烦事,被一大堆苍蝇死缠不放,更是烦闷至极,朱炎恨不得将这些不分敌我一顿乱飞的鸟器物尽数砸扁。 相对而言英招更急躁一些,它显然不愿意被困在这里,忽地发出一声长鸣,头角光芒五彩光凝成三尺锋芒模样地狠狠斩落。 这道五彩锋芒生出巨大的吸力,虽然不至于让朱炎不能动弹,却极大地影响了他的速度,眼看对方的这记狠击便躲不过去。 辟易错千军辟易,无坚不摧,有过被下品辟易错何罗齿刺伤的经历,朱炎对号称上品的,五彩炫目的英招角十分忌惮。 性命攸关之下,放出一团火力十足太离元火护住全身,他这一下使出了全力,火的威力被催至极至而呈蓝紫色,至于会不会损伤英招角,或者伤害英招已经不在他的考虑当中。 蓝紫色的太离元火甫一出现,英招角的五彩锋芒立即“哧哧”地冒出青烟,仙兽显然吃痛不小,生生地用难以想像的速度刹住攻势,一双五彩流光的眼睛里分明流露出恐惧。 第三百三十二章 逃跑·洞穴·怪树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它吃了点小亏后再无心恋战,扔下对手不管,使出全力将头角向另一边劈空划过,光芒扫过之处空间扭曲变形,好似在幕布上划开一道口子。 而这道缝隙里现出后面的真实景像,但听得九道鞭炮般的爆炸声过后幻像消失,周围一切恢复正常,苍云费尽心机布置的仙阵就这样被轻易地破掉了。 不等朱炎从惊讶中缓过神来,英招的身形一晃而逝消失不见,下一刻它的身影出现在百丈开外,接着再度消失,第二次出现的时候它已在两百丈开外,不过不是一个身影,而是十个身影,分别往不同的方向疾奔。 英招逃跑了! 朱炎无奈地收起太离元火,一边感叹英招瞬移逃跑时不忘用蜃术迷惑对手,一边迅速地发出指令让空中的二十四个玉凫两个一组分别盯住一个影像,暗自庆幸事前得到涡汐的指点提前留了后手,不然还真难追到它的真身。 英招的逃跑速度极快,每一步都使用短距瞬移之术,兼之它弄出的蜃影,急切之间不可能分辨出来。 朱炎自然不能逐一追赶,必须迅速分辨出其中的真伪,否则被它逃出玉凫的控制范围外就再也不可能找到。 受到刚才大战的启发,朱炎规规矩矩地用“洞天太清经”心法运起纯正的太元仙力,贯于双目,再运用起“洞天太清经”秘篇中的火眼金睛仙术,片刻间从十个身影中分辨出真伪,英招正一路往西狂奔而去,只短短的功夫逃出去有十余里。 苍云不知从哪里蹦出来满脸惊讶地看着朱炎,正待要开口问话,朱炎已经确定了英招的方位,腾云而起追了过去,留下一串声音道:“道友在此稍候,我必擒之来见。” 瞬移术在短距内速度上有优势,不足之处是颇费力气难以持久。 但英招用短距瞬移逃跑大约是它天生的异能,居然连续瞬移逃跑一个时辰后,速度未见丝毫减缓,而且它显然早已知晓空中玉凫的存在,逃跑时使出许多花样,方向路线变化万端,蜃术幻像层出不穷。 朱炎一路急追,一面全神贯注地控制全部玉凫,紧紧盯住英招不敢有松懈,一面用火肯金睛术分辨蜃影幻像的真伪,纵然脚下飞逝而过的风景再怎么奇妙,他也无暇观赏,饶是全力追赶,依旧被甩在十里以外。 此时距木实谷已不知多远,七绕八拐之后,前方出现一座巨大的山峰,规模和气势比另一处的夷岱之山主峰还要大数倍,英招逃进山脊处的密林后全然不复见踪影。 玉凫是朱炎炼制的专门用于观察远距离目标的仙器,飞得高,看得远,再配合上他的天眼通,目标即使躲到地底下也逃不脱。 朱炎降落到英招消失的地方,只见前方树下灌木丛中露出一个黑呼呼的洞口,从里面往外吹出热腾腾的微风。 朱炎没有踟蹰紧追进洞,进洞之前先默念心诀唤出太虚神镜披在身上,已经有过被何罗齿刺伤的经历,他这一次不敢再有半点马虎大意。 但走进洞里头一段后他发现自己是过分谨慎了,这个山洞根本没有布置任何禁制。 山洞向下倾斜,坡度不小,洞道宽大,四壁嶙峋,神识畅通无比地扫到深处丝毫没有觉察到丝毫危险的味道,它的可怕之处在于里面岔路奇多,才走进去三四里就有百余条岔路,每条岔路走下去又是上百的岔路,有的岔路之间互相连接,有的是死路,整个山洞系统复杂得无法想像。 朱炎在里面瞎转了一阵后终于毫无疑问地迷路了,好在他进洞前多留个心眼,每到一定位置必用一枚玉凫做路标,借助玉凫的定位才用瞬移术安然退回到洞口。 出来的时候他在肚子里暗骂英招太狡猾,居然躲到这种变态的地方。 继续探洞还是班师返回?他很快否定无功而回的选择,曾在苍云面前夸下海口必擒英招,不愿空手而归面对那张胖脸的嘲笑。 但是英招经过的地方根本没有任何痕迹留下,更不可能用先天卦术算出来,如此规模庞大的山洞就是找上一百年也不见得能找到正确的线路。 他坐在洞口想了许久也没有好办法,眼见天色将晚,再有不甘也不得不恨恨地作罢,毕竟返回凡间才是当务之急,他不可能为一个仙兽浪费太多的时间,况且苍云也没有以捉到英招作为指点他离山的唯一交换条件。 站起身,朱炎犹有不甘地回头看了黑乎乎的洞口一眼,脚下云彩氤氲托起他缓缓飞起,从山洞内部吹出来的热风形成一股强劲的上升气流托起他加速了上升的速度。 “等等,热气!”朱炎的心头闪过一个念头,重按云头落回地面,忖道:“现在天气尚热,山洞里吹出来的应当是凉风才对,至少不应当是热风呀,英招是异兽,异兽栖身之处必定有异于常处,能不能找到它应当着落在这股热风上。” 重新折返洞中,朱炎施展出一个仙术置于额前头发,同时将一股灵识附着其上,一根头发变成了对冷热异常敏感的触角,凭借它细细地探测热风来向,一点一点地往洞网深处摸索前进。 这一趟他仍旧谨慎地穿起太虚神镜,毕竟小心无大错,从这个原则出发他索性用御风术悬浮到空中,虽然多耗些力气,一来行进速度比徒步快许多,二来可防止踩上机关陷阱之类的危险玩意。 一路上每到玉凫之间感应范围的边缘还布置下一枚,以便迷路时仍能迅速退出去。 就这样溯着热源不停地往地下走,也不知过了多久,路上的岔道逐次减少直至完全消失,当一团黄赤色的亮光出现在前方的时候,他手上的玉凫只剩下十个。 玉凫互相之间的感应距离最多两百里,不过这是在空中的距离,在山腹中的距离只有十分之一即约二十余里左右。 一路上使用了十四个玉凫,意味着他在山腹当中至少飞两百里以上,如果考虑到山洞弯弯曲曲的因素,总行进距离当在千里左右。 在没有任何亮光的山腹中呆久了,对亮光特别敏感,尤其亮光所在的方位正是山洞中热风的来源,朱炎预感到目的地就在那里,于是将御风飞行的速度停下来,连施了十数个自己认为最稳妥的防护仙术这才一鼓作气用瞬移术来到亮光前。 “啊!”朱炎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他被眼前的景像深深震撼了。 山洞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无比巨大的地下熔洞,熔洞的四面和上方全都是坚硬无比的岩石石壁,而下方赫然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岩浆湖。 在这个火的海洋里沸腾的岩浆带着刺眼的火光不断地抛向半空,一股股足以熔化钢铁的炽浪四下翻卷,高温之下连景像也不断地扭曲变形。 然而就是在这个根本不可能有生命存在的地方,在岩浆湖的正中,赫然生长着一株巨大的怪树,怪树的根茎没于岩浆里,树干径粗约六十余丈,高出湖面千仞,约三分之二处以上是树冠,宛如纺缍模样,树枝上光秃秃的不长树叶,整棵树呈现暗红色,无数太阳般刺眼的亮光从根部蜿蜒而上传递到树枝末端后化成一团火焰吐在空中。 火克木,这是世间颠扑不破的真理,所以世上绝不可能有能生长于岩浆里的树木,但是朱炎毫不怀疑那生长于岩浆湖正中的巨大物体不是树木,事实上,凡间没有的东西并不代表仙界没有,而仙界恰恰有这么一种树木生长于岩浆之中,并且靠从岩浆中吸取养分生长。 第三百三十三章 火木·赤素·火神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22 那种树木便是赫赫有名的九龙神火木,是为极品炼器材料,昔年太乙真人从仙界下凡参加伐纣封神一役,便从仙界带来了用九龙神火木炼制成的九龙神火罩。 这件法宝无坚不摧,无物不化,只杀得妖魔鬼怪闻风丧胆,后来随着太乙真人返回仙界九龙神火罩便再未在凡间现身,但其威名至今仍令天下妖孽胆颤心惊。 朱炎的惊叹声并不大,他现在所处的洞口位置约在九龙神火木中上位置高度,整个空间的四壁上只有这么一个洞口,热风汹涌往外吹,早将他的声音吹到了身后,然而即便如此他的声音还是惊动了英招。 在九龙神火木的树冠上,筑有一个巨大的圆瓢状鸟巢,巢顶到底部壁有三十丈厚,整个巢全由暗红色的九龙神火木搭成,中间用金光灿灿的、丝线模样的东西连缀。 英招的脑袋从巢边探出来,眼中五彩光流转,立时瞧见了正往上看的朱炎,它恼怒地吼叫一声,山腹中恍如打个闷雷,空气随之震颤不休。 朱炎也发现了躲在鸟巢里的英招,正要飞上去时,却见鸟巢里金光迸现,一个金色的影子电闪而至,凌厉的劲气夹着暴热的气流袭面而至。 他早有准备,手里扣着的仙诀立时施放出去,在面前布置出一个圆盖状护罩,金光撞在上面发出一声巨响,好似紧挨着耳朵打了个霹雳,不但震得人心头狂跳不止,而且连整个地下熔洞也颤抖起来。 朱炎站立的地方承受不了如此大的力道轰然崩塌,洞壁上出现了一块明显的凹痕,无数石块坠落下去,掉在赤红的岩浆湖里转瞬消失不见。 这一回合交锋动静固然不小,实则对方的攻击力道三分之一被原路挡回去,三分之一被卸引到身侧四周,真正由他承受的只有三分之一,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倒是来袭之人受到反震后被迫退十数丈,半空中现出原形,是一个全身披挂赤金宝甲的神将,须发尽赤,连眼珠也是火红色,呼吸之间火苗不断地从七窍和须发的末梢中蹿出来。 朱炎一招逼退神将,信心大增,抱拳问道:“我听说英招出行必有赤明和阳天神将护驾,敢问将军高姓大名?” “呔,兀那凡人,本将军乃赤明和阳天一等神将赤素,英招身份贵重,汝何敢妄图加害?念你一身修为不易,速速退去,免丢了卿卿性命。” “我何曾想要加害仙兽,只是受他人所托想要借其头角研究一二罢了。” “一派胡言!看来汝执迷不悟,受死吧。”赤素一抬手砸下来一团烈焰。 但凡天神莫不执掌一方之神力,在对应其神力的环境下战斗力能连翻十数倍不止,赤素是火神,这个地火聚集之处正是最利于其发挥威力的绝地。 “太离炼神火!”朱炎肚子里惊呼一声。 太离炼神火是太元元火应用的一种,他当年修炼“洞天太清经”时经,太元元火炼体、炼神,对这种神火自然熟悉不过。 此火用于攻击之用时,专克人之元神,看似有形有质,实则伤人于无形无质,普通天仙中了此火,不啻于经历一场万死余一生的诛心天劫。 就算他修炼过“洞天太清经”炼神篇后,也对此火颇为忌惮,毕竟在战斗中炼神和闭关修炼是两码事,就好比有人能毫不费力地提起三百斤的石锁,但如果在他身上绑上三百斤的石锁后让他游过长江那就跟找死无异。 其实朱炎不想在这个地方跟赤素动手,本想拿话稳住他,乘其不备用拘神术将其收伏,只是没想到其脾气火爆,根本不耐烦费唇舌就动了手。 头痛归头痛,眼下他还不想强抗,于是闪身避开太离炼神火的锋芒,想要绕到赤素身后动手。 未曾想赤素也极警觉,出手之后立即消失于原处,乘他再度现身时又是一团太离炼神火烧过去。 朱炎被接连晃两次,估计赤素必然得到了英招的指点,下一个瞬移便直朝躲在鸟巢里的仙兽杀去。 然而,虽然他早料到鸟巢外必有防护罩,却没料到这层无形护罩的力道极其古怪,竟是至刚亦至柔,甫一接触,便在他做出反应前,将他整个包裹在里面。 他预先用在手上和身上的仙诀咒印之力转瞬间被吸收得干干净净,只要他一动弹,体内的太元仙力便不受控制地坚硬如铁,令他莫想挪动分毫。 如果不动,体内虚荡荡没有半分力道,像是一个落水的人无助地往深渊下沉,说不出的难受。 可怜他空有一身通天法力,此时竟也丝毫施展不了,只能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电光火石间,轰地一下,赤素放出来的太离炼神火已然烧到他身上,脑袋里轰的一下有发懵的感觉,行动为之完全停顿。 好在朱炎毕竟是凡间唯一完整地修炼完“洞天太清经”的修仙之人,虽然他修炼的进度因为身体里的神秘力量帮助而快得太离谱。 可是“洞天太清经”功法的每一个阶段和层次他无不完整地经历过,尤其后期在阴司得到地藏王的悉心指点,修炼功法的基本功特别扎实,太离炼神火一上身,马上条件反射地自动运起炼神心法,晋入物我两忘的空明状态。 “洞天太清经”的功法中炼神最苦,炼神之苦,苦不堪言。 首先是剧痛,它不是肉体上的那种疼痛,而是直接作用于魂魄元神,要强烈千倍、万倍。 其实是在炼神的过程中随时有走火入魔身死魂灭的危险,故闭关炼神时,炼神之火的强弱、快慢、进退调度必须根据实际情况小心地灵活处置。 然而,眼下的他却是被人用炼神火攻击,一应调度之处,自然由不得他,更可恨的是那赤素仿佛懂得他炼神功法的奥秘,施弄起的炼神元火变得极富破坏力,烧炼的次序和强弱时机无不颠倒紊乱,而且变化迅捷无比,根本不给他适应调整的机会,有心引导他走火入魔。 朱炎身不由己,很快便抗不住赤素的烧炼,一股浓香甜腻,醺然欲睡的倦意袭上来,他的神志渐渐模糊了,似乎无数幻像纷沓而至,将他的神志迅速地分割、侵蚀掉,他无力地挣扎了两次,终究敌不过困意,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黑暗中有一点亮光,一点,两点,四点……无数点。 亮光转眼间连成一片化成无边烈火,但烈火中不但不灼热,反而即暖且凉说不出的舒适,朱炎猛地一下睁开眼睛,看见赤素正得意洋洋地飞近他身边。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朱炎突然暴起,心念所至手心涨出一道金光,旋即拘神咒已拍在赤素额头上,拘神咒生出的金光马上没入目瞪口呆的赤素身体里,赤素高大的身躯瘫软下来,跪在朱炎面前瑟瑟发抖。 此时此刻,一道五彩光芒从英招巢中飞出,似一道长虹砸将过来。 朱炎大吃一惊,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可是这刻身体却不听使,眼睁睁地看着那物贯进自己的身体里。 异物入体就像颗投进水中的石子,激起他身体深处的那股神秘力量泛起一阵阵涟漪,六识五感身体毛孔无一不感觉舒适无比。 以往那股神秘力量的出现短暂异常,半个眨眼的工夫都不到,而这一次的持续时间有将近一息功夫,待这种舒适的感觉消失之后,朱炎发现自己已经身在英招巢里面了,赤素仍跪在面前不敢抬头,英招则立在十丈开外警惕地看着他。 “你是仙兽,应当懂得人言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 驱神·解惑·五色石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22 “不错。”英招终于开了口:“赤素是我拘来的天神,受我的命令行事,你打算怎样处置他?” “如果我没料错的话,他刚才是想对我行那夺舍之事吧?否则早该乘我昏迷之际,将我烧个干净了事,想必你也默许了他的这种行为。” “是的,”英招叹了口气继续道:“他跟随我多年劳苦功高,我无以为报,早已深自惭愧,又怎么忍心阻止他呢,只是他亦是一时迷了心窍,才欲行那悖逆天道的事情,情有可原。” “原来仙界也是要循天道行事,那我就放心了。”朱炎转头对赤素道:“我虽然攻击了英招,却没有真正地伤害他,罪不至死,君奈何欲置我于死地?” 赤素战战兢兢地答道:“上仙欲取英招头上仙角,需知此系英招性命所在,失角即失命,小神天职是保护他,自然不能袖手。” “今闻上仙从木实谷追到此处,显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若是普通凡间修仙真人,小神顶多教训一顿也就放走了事,可是听闻上仙能使太离元火,此火只当仙界才有,就是小神忝为火神也要在这样的地火绝境才能施放出来,故将上仙视为劲敌,才会一上来就下狠手,以绝后患。” “原来如此,倒真是我有错在先了。我自取杀身之祸,确实怨不得你,不过你起了夺我之舍的念头,又当如何呢?” “一饮一啄,莫非天定,今小神已被上仙所拘,自是报应在这桩事上,小神无话可说,但是小神之罪在念未在行,愿为上仙驱使,以赎前之罪愆。” “嗯,好吧,我正欲用九龙神火木炼一个天器法宝,尊神可愿助我?” “固所愿耳,不敢辞也!”赤素露出了喜色,成为天器法宝的镇器之神,可借器物之力修炼自身,不但大大缩短修炼时间,而且条件成熟时还可直接借天器返回仙界,只要早一日飞升到上三天蜕变为天仙,那时再也不怕被人拘役使唤。 他转身向英招拜泣道:“与君相伴日久,蒙君照拂,不以役隶相待,今一旦与君绝别,不胜感伤,言不达意,请君保重。” “将军宜自珍重,盼早日在仙界与君重逢。”英招也很感伤,一双五彩流转的眼睛中也是泪光闪现。 朱炎看得心里头发毛,这情形好似自己生生拆散了一对恋人。 他赶紧岔开话题,向英招赔罪道:“晚辈朱炎,因受人误导,以为取角不会危及尊体,以至惊扰了前辈,全是小子孟浪,尚祈见谅则个。” 英招倒也大度,展颜道:“无妨,不知者不罪。” “君是上古仙界仙兽,听说曾随女娲娘娘行补天之事,有大功于天凡两界,君必见多识广,不知可否解炎之惑?” “跟随女娲娘娘补天者,是的我远祖,他老人家早已飞升上层仙界,我们做晚辈的至今犹受余泽,己却无寸功于天凡两界,深自惭愧矣。”英招听到人提起先祖的功劳后显得十分腼腆,他对朱炎的印像大为改观,道: “不过我痴长你几岁,除了仙界的事不能告诉你外,其他的事只要知道的一定尽力解答。” 朱炎心中大定,他还真有点害怕英招记恨自己的前非不肯作答,见他已经允了,便问道:“不知这是何物?”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手来,一颗五彩流转的小石子渐渐出现在手心上方,流光溢彩,珍贵非凡。 这颗小石子就是刚才长虹般贯进他身体里并且触动了他体内神秘力量感应的物什。 “这是五色石。”英招很随意地说了个名字。 “五色石?就是女娲娘娘用来补天的五色石吗?”朱炎惊讶得完全呆住。 “不错,就是女娲娘娘用来补天的五色石,此石在凡间没有出产,听说只在太清天上才产此石,据我话代代相传的故事,当年女娲娘娘采五色石炼化补天,补完之后剩下两块没用上,便将其中一块分成若干小颗粒分赠参与之众作为纪念,另外一块弃于海外某处仙山,我的先祖有幸得到了其中十粒,传到我这一辈只剩下三粒,我有幸得到一料。” “唉呀,此石珍贵,炎不敢窃据之,请前辈收回。”朱炎听他这么一说,赶紧双手捧着递过去。 “不必了,前人留下来的最珍贵的东西不是一颗小石头,而是石头背后的精神,英招一族仗前人余泽在仙界地位超然,并不需要靠几颗小石头谋取好处,有它不多,无它不少,今天既然被你得去,那它就属于你了。更何况……”英招说到此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你刚才差点丧命于此石,所以它应当属于你。” “莫非刚才令我不能动弹,仙力全失的就是此物?” “正是,此石妙用无穷,因人因事而异,不能尽言,譬如刚才,我就是用这颗小石头的仙力克制住你全身功力,赤素才能得手,却没有想到你居然……居然……唉,时也,命也。”英招连说了两个“居然”后叹了气,再没说下去。 朱炎被他的欲言又止引得好奇心大起,追问道:“居然如何?请前辈赐告。” “你莫要再问,我也不会再说。你自有奇功护体,又何必我来讲破呢?” 朱炎以为英招说的“奇功”是指“洞天太清经”,见他态度十分坚决,便也就没再追问,其实如果“洞天太清经”仙法能抵抗五色石的仙力,他断不至受困。 他没有深想,一意要将五色石归还,英招只是不肯,推让了几番后,他只得收下。 向英招道谢过一番,又问道:“刚才我被赤素炼神所困,不知昏迷了多久?” “说长不长,却足够我们以为你已经魂飞魄散,说短也不短,你不是又经历了一次炼魂的历练么?” “晚辈只是想知道具体耽搁多长的时间。” “须弥纳于芥子,电光即是永恒,不知你所问的时间长短所指何处呢?” “呃……”朱炎被英招玄而又玄的话弄糊涂了,不过他毕竟是聪慧之人,马上联想到心头的疑惑,问道: “晚辈来到夷岱之山时,昼夜更替倒也正常,可是一入此秘境,便觉时间有异,太阳历对时而不曾落下,正自疑惑不定。” “呵呵,这就对了,夷岱之山是大荒西山之首,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变合仙境,你初到之处叫做合境,这里是变境,变合两境一正一反,中间以虫渊相连,合境的一切大多与凡间相似,而这变境则有几分类似仙界。所谓变者,即是指的时间的变化,对于不同的人这里的时间便不同。” “譬如你的同伴,对他来说这里的时间跟合境无异,一天便是一天,一刻便是一刻,丝毫不差。但是对你而言,时间便有了变化,以我观之,应当是十倍。就是说你虽然和他呆在一起,但他过一个时辰,你已经过了十个时辰。” “这怎么可能?十倍的时间怎么算?而且照这样说来要是两个同样寿命的人在一起,岂不是时间过得快的人要死得快些么?” “怎么不可能?现在不是已经发生了吗?仙界的奥妙岂能尽言?”英招笑着道: “你刚才的算法可错了,应当说在此秘境你的寿命是他的十倍才对,你做完十个时辰才能做完的事情时,他却只做完了一个时辰能做的事,他的一天只有十二个时辰,你的一天是一百二十个时辰。” “可,可是……” 第三百三十五章 仙秘·界障·枬犀石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不要可是了,你不是已经发觉了吗?太阳经历了一个对时仍旧没有落下去,这是因为你仍在用旧的标准看待你在这里经历的时间。” 朱炎细细地想了一会脑子仍有点绕不过弯,忽想到一个问题,问道:“变境的时间是否只对修仙者而言有变化,至于草木山石等一应死物皆无效呢?” “然否皆在两变之间,譬如你在这里采药炼丹,可以十倍之速完成,则药石皆从你的时间,如果你只将它们摘取随身携带,时间对它们就没有变化。” 朱炎喜道:“要是我在这里炼器,是否也可收十倍之效呢?” “应当如此。”英招点了点头,话音一转:“不过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器才能行非常之事,缺一不可。” “非常之器……”朱炎一时陷入沉吟,自言自语地轻轻说道:“我手上没有这样的东西,不知道苍云手上的那只是不是。” “你的同伴,就那苍云好像对夷岱之山非常熟悉呀。” “是呀,他对这里的一切如数家珍,也许是因为他在此居住了一百多年,日久而熟稔的吧。”朱炎见英招似乎对此很感兴趣,就将苍云对他说过的关于夷岱之山的一切讲了一遍。 英招听完之后皱起眉头道:“听你这样一说,他知道的太多,就算再花上一百年也不可能了解这些秘密,尤其夷岱之山的秘境,女娲娘娘的禁制,还有我穿梭于此的秘密。” 朱炎其实也很怀疑苍云的消息来源,听英招此言后愈加肯定,猜测道:“会不会以前的高人留下此山的资料被他得去?” “我怀疑他掌握的资料是从第一层仙界太皇黄曾天流传出去的,凡间各仙山、仙岛的真正秘密在那里存有比较详细的记录,我回去后可要请该界仙官好好查一查。”英招不愿在此问题上讲太多,转而笑着问朱炎:“你知道为什么夷岱之山的界障五年出现两次吗?” 朱炎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脱口说道:“是不是因为前辈每五年来往此界与仙界一次?” “呵呵,你猜得不错,确切的说,是因为我每年要往返仙界和此境一次,这里是我祖先出生的地方,做后辈的每年须回来祭扫,我每次往返的时候要打开仙界通往夷岱之山变境的通道,变合两境一体双面,变境通往仙界的通道打开,则合境通往凡界的界障也会同步打开。” “前辈打开了通道,不怕别人乘便往返两界吗?” “仙界的仙人就算你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迫,他们也宁死不回凡界的,而凡界的修仙真人只能到达合境,就算他们来到变境时碰巧赶上我打开两界通道,在道行不济的时候妄图穿越两界通道,无异于提前招引天劫上身,两界通道绝不是一条简简单单的通道,道行不够之辈进得去出不来,通道对他们而言不是通天之道而是寻死之道。你虽然已经达到了飞升仙界的条件,不过……不过现在尚不到时机,但是如果你想回凡界,我随时可以送你离开。” “那便有劳前辈了,炎恨不能马上回到凡间。”朱炎听闻后欣喜无比,立即要动身离开,转念想起还约了苍云在木实谷碰面,只得无奈地说道:“我须先与道友告别,我先去去就来,嗣后再请前辈施术吧。” 英招见他急着离开,颇感意外:“夷岱之山难得进来,尤其要到变境更是难上加难,这里天材地宝多不胜数,天地灵气远胜于凡间百倍,你得变境之力可有十倍时间支取,如不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做点什么岂不太可惜了?你那个朋友可是挖空了心思想在这里讨些好处呐。” 朱炎被他一提醒,想起来此行的目的还没达到,便道:“前辈,道友想取你头上仙角,明面上的目的是想参研制做匿迹潜踪的仙器,他虽然屡次侵扰你,但应当不至于有太不堪的念头,请不要太过介意。” “他那些小伎俩我还没放在心上,真要跟他计较,十个他也早被我弄死,留着他只为每次回来一趟时有好玩的事情可做,免得太过无聊。”英招显得对苍云很不屑。 朱炎暗暗叹了口气,接着道:“其实晚辈也想请教,为何先天卦术根本不能推算出前辈的行踪呢?莫非秘密真的在仙角上面?”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阴阳,阴阳合变生万物,故万事万物的本源在于阴阳二气,先天卦术以阴阳二气之理推演事理变化走向,说穿了好比算算术,凡人凡事算起来好比是计算一加一或一乘一,只要稍懂术理的术士就能算出来,而修仙之人的命数已经变难,越是道基深厚的真人命格基数就越复杂,一个渡劫前的修仙真人的命格基数至少相当于上十万个十万位数相乘,而一旦渡过天劫成为准仙人,便又要以乘积翻上万倍,以此类推,你便可知道仙界的仙人命格复杂到了何种程度,以凡间修仙真人的道行又如何算得出来呢?” 朱炎只觉茅塞顿开,感叹道:“晚辈自问道基不低于神化期,却数番被人算出行踪,以至设伏暗算,可见世间不世出的高人还很多呀。” 英招很诧异地看着朱炎道:“化神期?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作不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当已经将一部洞天太清经修炼成功了,此功法就算在仙界也属于上乘仙法,绝大多数仙界天仙穷一生之力也不见得能成功,也许你因为修炼时间欠短、道行太浅而不能正常发挥威力,但是你的道基应当很高深了,断不至输于第九界赤明和阳天的天仙,凡间的修仙真人哪有可能算出你的行踪来历?” 英招说到这里仔细地上下打量朱炎一番,摇头叹道:“你有上乘功法不用奈何却要用下乘道法呢?这就好比手中拿着锦衣不穿,偏偏弄件破鱼网罩在身上,将自己的底细全部亮在外面,可笑呀,可笑。” 朱炎只觉如遭雷击,仿佛抓住了什么,心念顿时飞快地转动起来,呆立于原地如木雕泥塑,脑中有无数念头迸现,好像长久以来困扰他的许多问题都露出了一丝端倪,只要轻轻把握就可抽丝剥茧找到答案。 他就这样站着入定,浑然忘物,脑中只知道苦苦地推演着什么,一时感悟不绝而现。如此过了许久,出定后见英招在不远处同赤素聊天,急忙问道:“请问前辈,现在什么时候了?” “凡间一天,你的时间是十天。”英招赞叹道:“想必这趟入定大有收获吧,你整个人的面貌已然焕然一新,现在的样子颇有几分九天真仙的气质。” “晚辈欲在离开前借此地火绝境炼制几件法宝护身,不知前辈可否应允?” 英招笑道:“看在我老朋友赤素将军的份上,说不得还要助你一臂之力,我和他帮你挑一段合用的九龙神火木出来,有九龙神火木之处必有枬犀石,一并送给你,不过我们没有合用的鼎器,你须自己想办法。” “不妨不妨,我知道有副鼎器也许合用,我去去就来。” 这一趟入定是在得到英招提示后顿悟之际发生的,时间虽然短暂,朱炎的收获着实不小,除了悟出一些悬疑问题的答案外,最重要的是想到了几个炼器的计划,一旦成功对他今后助益极大,他的道基经过这次明悟亦精进了一层。 第三百三十六章 换鼎·传火·铭文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出得洞后,朱炎驾起腾云术飞行速度比先前要快很多,木实谷很快出现在视线中,他借星空图准确地找到设陷阱的位置,收入落下。 刚落到地面,苍云马上蹿出来,把住他的手臂热情洋溢地道:“老弟一去一天半,愚兄又算不出你的行踪所在,好一顿担心呀,捉住英招没有?没有抓到也没关系,重要的是人平安回来了就好。” “悖情而近伪。”朱炎的心中立即得出五字评语,他对苍云性格也算有点儿了解,绝不是个重友情的人,此时此刻表现得如此矫情,多半另有企图。 当下他也假做感动地道:“劳道友挂念,炎铭感五内,只可惜……唉,不说也罢。”这番话故意说得模棱两可,并没有正面回答是不是抓住了英招。 苍云连声说道:“人回来了就好,对愚兄来说老弟的安全比那英招之角更重要万倍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直冒光,看得朱炎只觉得背脊上凉风嗖嗖。 好在苍云看来并不擅长掩饰自己,急不可奈地转入了正题:“昨天见你大发神威吓走英招,真是精彩绝伦,不知道你用的是何种仙火?” “原来如此。”朱炎马上明白了苍云这番做作的目的,心头一喜,暗想:“这下省掉我一颗何罗齿了。” 他本打算用何罗齿做筹码跟苍云借用禹王鼎,此时想到自己能发出太离元火这种凡界没有的,可用于炼器的顶级鼎火,苍云炼器成痴,哪能不见猎心喜。 他略一转念有了腹案,笑道:“哦,那只是太离元火罢了,粗浅功夫不值一提。”边说边抬手发出一小团太离元火。 太离元火远胜凡间仙道界诸种仙火万倍,他没有刻意控制火势力道,火团一现,周围数尺空间内一切可燃物,马上腾地一下窜出了火苗。 苍云猝不及防下,须发衣服燃起来,皮肤上燎出火疱,把朱炎吓了一跳,赶紧收起火,顺手将他身上的火也扑灭。 苍云对身上的火苗恍若未觉,只激动地扯住朱炎的手臂疯了般又蹦又笑:“果然是太离元火,妙极妙极,我终于可以做出天下最强的仙器了。” 朱炎好不容易让他安静一点,问道:“道友如何知道太离元火?” 苍云兴奋地道:“我自然知道,太离元火是在凡界只存其名不见其实,凡间仙道界知道这个名的人除你之外恐怕也只有我了,用太离元火炼器可以制出仙界才能有的仙器法宝,我老早就盼望能有机会见识见识。” 朱炎故意道:“真有这么神奇么?人云亦云,作不得准的。” “老弟怎能这样说。”苍云摇着手道:“禹王鼎鼎身的铭文里头第一推荐的就是这太离元火,功效非比寻常。” “禹王鼎铭文里真这么记载的?” “那是当然,禹王鼎还有一枚配套的玉简,记载了许多炼器秘诀,里面说到太离元火火性太过强烈,凡间炼器鼎具无法承受,只有禹王鼎因为是出自于仙界才能受得了,而且禹王鼎只有用太离元火做鼎火才能发挥出八成以上的功效。就说我吧,夷岱之山中天材地宝无数,无论仙器还是仙丹的原料应有尽有,可我在这里呆了一百多年愣是没能做出一件极品仙器,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空有极品鼎器却无极品鼎火,每每因为火候不够终功亏一篑,这也是我平生最大的遗憾之一。要是早一点遇到老弟就好了,我们两个合作,炼制出几件惊世骇俗的极品仙器传世并不是难事,到时名传千古,万众景仰,岂不快哉。” 朱炎瞧着他志得意满的模样,笑道:“修道的人须淡泊名利,传不传世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几天之后便要离开夷岱之山回凡界去了,预祝你得偿所愿。” 苍云急道:“你要走了,鼎火怎么办?我又不会生那种火。” “呵呵,你说得也是啊。也罢,虽然生太离元火颇耗功力,道友的事我也应当尽力,我走之前给你留下一炉火,能用多久是多久吧。” 苍云急得抓耳挠腮,苦苦相劝,无奈朱炎心意已决,只得作罢,赶紧拉着朱炎往回途走:“那咱们赶紧回去,趁你这几天还在,我马上开鼎炼器。” “如此甚好。不过可惜啊。” “可惜什么?你该不会变卦了吧?你刚才可是答应了我的。你要是反悔,我就不告诉你回凡界的办法了。”苍云急不择言,连威胁的话也讲出了口。 “我一言九鼎。”朱炎露出不悦的表情:“叹惜的另有其事,想必你也知道,我的道法跟你截然不同,这便是我能生出太离元火的原因,相应的它必须有我独特的仙力支持才能持续不灭,尤其炼器时鼎火消耗巨大,光给你燃一炉火而没有我的仙力补充,肯定撑不到炼器完毕。” “那可怎么办?老弟还是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吧。” “你不必再留我了,界障一开我就要返回凡间,我是个重信守诺的人,答应了你的事就一定做好。这样吧,我可以设计一个小型仙阵,用以聚集天地元气转化为我独特的仙力,当然了这个仙阵转化出来的仙力尚差了一筹,维持鼎火时间也有限度,不过天地元气越强的地方,维持的时间越久。” “对呀,这边秘境的天地元气比那边要强几倍,维持的时间肯定要长上许多。”苍云果然理会到朱炎话中的意思,急不可待地道: “我们马上就在这里开鼎炼器吧。不过这样一来我便不能亲自送你回凡界了。” “没关系,你只要告诉我离开的办法就成,你在此安心炼器,祝你早日如愿以偿。” “好说,好说。对了,你打算在哪儿生火?”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老弟还有什么问题一并说出来吧,这样拨算盘珠一般算什么事嘛。” “呵呵,道友勿躁,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了。”朱炎见苍云已经入彀,便不再戏弄他,道: “太离元火的火性你刚才也见识了,你的禹王鼎我却没见识过,要万一生起火后发生意外……我倒不怕它烧,可是就怕顾不上你,怎生是好?” “你说该怎么办吧?”苍云狐疑地问。 “不如这样,你先将鼎交给我,生火的时候你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观看,等没危险了再过来,你看如何?” 苍云犹豫了好久,禹王鼎是他的命根儿,须臾不肯离手,但太离元火的威力他亦亲身经历,真要是失控烧起来他绝难幸免。 计较半天,小命终究压倒了命根儿。 他独自躲到朱炎看不见的地方,故弄玄虚地忙活一阵拿个玉盒走过来,默念一番口诀,将玉盒打开盖,只见一道七彩虹光从中飞出落到地面,彩虹消失处出现了一座硕大的鼎炉。 禹王鼎高通高三丈三尺三寸,由非金非玉的不知名材料铸成,通体七彩流溢,光芒四射。 朱炎第一眼看过去差点叫出声来,这活脱脱的是个放大版的焰雀鼎,大约焰雀鼎就是仿自它的吧。 禹王鼎表面的铭文用古老的蝌蚪文写就,密密麻麻不下万字。 打开三耳鼎盖,里面的内胆跟焰雀鼎大不相同,中间一个大格,周围均匀地分面八个小格,隔板和内壁上刻满各种各样的鸟兽图案,也有无数符咒符号像镶在这些图案底下。 趁苍云忙于在四周布置匿迹藏形和护法仙阵的时间,朱炎迅速地将鼎面的铭文读了一遍。 铭文记载了禹王鼎的来历,论述了炼器的基本原理,评点了世间各种鼎火的优劣,最后是一篇详细的使用说明,包括启动和控制的各种符篆印诀。 第三百三十七章 火龙·布阵·炼器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兴奋地发现,铭文中有一些论述跟他之前顿悟时的所得相互印证,这令他对炼器成功的把握又添了几分。 苍云见到他的兴奋表情,心里头变得忐忑不安起来,没由来心中一阵阵发虚,差点忍不住将鼎收起。 等苍云忙完了,朱炎一本正经地将他打发到三十丈开外守着,依着鼎上铭文的说明发动太元元火心诀,只见鼎炉里轰地一下亮堂起来,太离元火像浇了油一般烧得格外旺盛,整个鼎器散发出无比的活力。 苍云兴奋地大叫一声奔过来,他刚到鼎前炉中的火却熄灭。 朱炎不待他开口抢先解释道:“刚才有个细节没弄好差点爆炉,幸好及时收了火,你再避避,容我再试一次。” 苍云将信将疑地退到三十丈外,远远地看见朱炎踏罡踢斗地舞弄一会,然后一闪连人带鼎无影无踪。 他惨叫一声,奔到近前,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朱炎和禹王鼎的影子。 原处留了一张纸笺,急打开看,上写:“借君宝鼎,十日归还,在此会面,定予重酬。” 苍云明白自己上了当,不禁破口大骂,疯了般四下寻找,但朱炎道法高强,他根本不知其去向,起课算卦折腾了几天也没有结果,最后只得依着纸笺约期守在原处。 朱炎用宝盒装了禹王鼎,避开苍云的搜索,迅速地回到辟离洞。 英招和赤素准备了一段九龙神火木,长六尺五寸,径一尺,神木表面有九道虬龙般凸起的筋脉缠绕在一起。 再细看木头的截面,九股颜色从深红到浅红的筋脉一直渗透到木心构成整体,木质异常细腻,如金似玉,纹理密密匝匝不下千数,五尺之外就能感觉到它的灵气迫人,拿在手里只微微发热。 英招解说道:“九龙神火木在仙界也极稀少,此木生长于离火绝地,以火为养分,为至阳至刚之物,初长之时颜色没有区分,长到万年以上才依深浅分出九色,它一百年才长一个年轮,我给你采的这一段有上千道年轮,你看木中每色筋脉不但绝类虬龙盘绕,而且经过炼制后可化成一条火龙,故名九龙神火木,九色筋脉糅合得越是紧密它的神效越高,这段神木已经分出九色,可以用作炼器了,当然了,下面树上还有更好的,要不要我给你换一根?” “不必了,我急着赶回去没有足够的时间反复精炼,即使用再好的材料也不能充分发挥神木的功效纯是浪费,前辈采的这个已经足够了。” “不错,年轻人能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诚为可贵矣。”英招满意地点着头,道: “这截九龙神火木就算不炼也很厉害,拿它砸过去无论什么仙器法宝多半要被烧坏或者击碎,唉,凡间出现九龙神火木炼制的仙器也不知是福是祸,现在看到你能如此谨慎我也放心不少,希望你能上体天心,善自珍重。” “谨记前辈教诲。其实能不能成功还是未知。” 英招将一堆明明是黑色却闪着白光的石头推过来,道:“这是枬犀石,它多与九龙神火木相伴而生,此石长于至阳而最能勾通至阴,是调和九龙神火木至阳属性的上佳材料,炼化神火木必不可少,仙界炼器时经常用到它。” 朱炎道过谢后立即忙碌起来。他这次打算炼制的东西数量和种类都比较多,计划的时间只有凡间九到十天,可谓时间紧而任务重。 禹王鼎是顶级鼎器,太离元火是顶级鼎火,手中的各种材料都是极品,相应的炼器时天地元气的消耗量也超乎相像,所以即使是在夷岱之山变境这样天地元气近于仙界。 在辟离洞这种的最利于炼器的地火绝境里,仍有可能出现天地元气供应不足的意外,为了防微杜渐,他必须严格按“洞天太清经”炼器篇的要求进行相应布置。 他首先使用的是焰雀鼎,必须先用焰雀鼎赶制出一批玉器供布置大型聚元仙阵使用,以往他习惯于用“洞天太清经”玉简布阵。 可这一次需要的数量太多,原有的远远不够,除了玉器,还有玉瓶、玉匣之类的容器,有的仙丹灵药必须用玉器才能保存,此外要重做一枚通灵宝玉,要修复损毁的天心仙剑,这些东西用焰雀鼎便足够了。 要用禹王鼎炼制的东西都是必须使用太元元火作为鼎火的,他的计划中第一件要做事是改造玉灵儿芥子须弥宝盒,之所以如此考虑,主要是因为他一直对宝盒内须弥世界不适合生物生存的缺陷挂怀。 如何将宝盒中的须弥世界改造成适合生物生存的真实世界,是他近几年来考虑得最多的一件事情,在秋垣县三年的为官生涯,让他对粮食的重要性有了极为深刻的感受。 现时的土地出产并不丰富,再好的年景,再好的种子,每亩地的年产也不过三石,而人口却在逐年增加,地少人多已经是个很尖锐的矛盾。 每当遇到灾荒年景百分之百出现饥荒,事实上这几年每年都有一些地方发生饿殍遍野,百姓易子而食的惨祸。 他已亲目目睹了不少,尤其他上任第一年遇到的安置二十万灾民的经历仍历历在目,灾荒中最珍贵的不是金银宝物,而是粮食,手中有粮才能做到心中不慌。 所以他一直想要改造宝盒内的须弥世界,最低限度要将其中一个改造得能种植粮食,这样他才不至于每年为购粮赈灾而头痛不已。 几年的潜心研究中,他研读了无数前人的著作、笔记,其中以“洞天太清经”炼器篇里的相关章节为主要突破口,再结合自己的一些设想和猜测,渐渐有了点眉目。 来到夷岱之山后连番奇遇,尤其是经英招点化顿悟入定后,终于发现了改造的关键之处:原来玉灵儿芥子须弥宝盒的原始炼制方法,实际上参照了仙界的炼器方法,为了适应凡界材料、鼎器、鼎火三个方面的局限性相应地作了极大改动,这才造成宝盒内须弥世界不适合生物存在的致命缺陷。 在三个局限因素里,材料已经无法改变,鼎器根据鼎火的性质而定,所以只能从鼎火上下功夫。 自混沌开辟以降,万物之源的混元始气开始逐渐变化,经历了万类初分时的太初元气阶段,最终化成现在的天地玄气。 宝盒是以天地玄气为鼎火炼制而成,而天地玄气是末气,并不具备任意转化的性质,所以由它生产的须弥世界性质单一,根本不能满足生物多样化的生存需要。 太元元气是太初元气的一种状态,如果用太元元火为鼎火改造宝盒,那么成功的可能性极大。 他从这个思路出发,逐步设计出一套完整的改造方案,以前之所以未尝试,是因为宝盒的构造十分复杂,改造起来需要控制的因素太多,根本不可能用心炼做到,必须借助鼎器,但凡间能经受太元元火的鼎器几乎没有,现在有禹王鼎在手才有可能实施。 除了这些因素外,还有一个关键处,那就是作为玄、元二气转换的关键装置。 须弥世界里的日、月两仙器自然是越高级越好,最好达到仙界仙器的等级,他打算用英招送给自己的能用来补天的五色石,后来考虑到五色石太过珍稀,而宝盒受基本材料的局限改造升级的空间毕竟有限,用在这上面有点浪费。 第三百三十八章 分光·灵丹·造世界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除改造玉灵儿芥子须弥宝盒外,他要做一件九龙神火桩,这是“洞天太清经”里记载的一种仙界的法宝,九龙齐出吐出的九种仙火无坚不摧,无物不化。 想当初髡首依附在离魂剑上,剑灵合体的实力强大得可以用恐怖二字来形容,九龙神火木、枬犀石加青瑡玉的组合应当不输给天宇石,所以有赤素天神为镇器神的九龙神火桩,其威力更要翻几倍。 何罗齿加血灵石可以用来炼一柄达到仙界级别的仙剑“分光”,以涡汐为镇器神,其威力或许与九龙神火桩在同一个级别上。 除去这两件还有一种仙器也需要太离元火作为鼎火,这是他最新发明的仙器,名唤契匕簪。 以何罗齿粉末、墨水晶和其他几种稀有原料炼制,利用这些材料的特性,配合他精心设计的小型仙阵,可以通过模拟太元元气的性质来放大佩戴者的命格基数,以达到匿迹潜踪的效果。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品”。 凡间十天,对在身在夷岱之山变境的朱炎而言是一百天,他先花五天时间炼制出第一批玉符,这些玉符全部用来布置一个大型的复合仙阵。 首先是在英招巢中布置下一个大型聚元仙阵,因为巢下是地火湖,九龙神火树直接连着夷岱之山的灵脉,聚元仙阵聚集天地元地的功效数倍于平常。 在此基础上,给禹王鼎布置了一个特殊的粹元仙阵,兼顾收集和提粹天地元气两个功能,虽然提粹出来的天地元气精华比之真正的太元元气差很多,还是能够减轻一小部分压力,这样一来他便可以抽出一部分精力用于焰雀鼎。 焰雀鼎周围也布置了一个小型仙阵,主要是保证天地元气供应的稳定性和利用的高效性,尽可能减少分心两用的压力。 他给自己布置的是一个恢复性仙阵,可以预计这趟炼器的过程中对自身仙力和消耗必将十分惊人,保持充足的精力才是能否成功的关键。 之后,朱炎用一天的时间布置完仙阵,再花三天时间将他收伏的三位天神伯沓、涡汐、赤素一一唤出来。 三尊天神将分别成为玉灵儿芥子须弥宝盒、分光仙剑、九龙神火桩的镇器神,故在炼器的过程中少不得三神的参与,这样做既可以让他们与法宝融合得更彻底,还可以减轻他自己的负担,所以他在动手之前必须将自己的炼器思路,方法跟他们交待清楚,约定详细的步骤和配合事项,并同他们一道将禹王鼎里里外外仔细地参详了一番。 一切布置停当,他抓紧时间入定修炼补充体力,到了变境第十天才开始正式的炼器。 禹王鼎不愧为顶级炼器鼎器,朱炎催动仙诀发动太元元火,鼎室里燃起了腾腾火焰,随着他不断加大火力,火焰由赤红渐渐变成蓝紫,这时的火势已经达到了他能催动的极至,要是换成焰雀鼎,恐怕早就汽化不见了,而禹王鼎浑然没事,反而通体流光溢彩的越发精神。 每种仙器需要的材料都已经分别放置到了鼎内对应的分格里,天辛剑碎块和各味仙药也都放在里面先过一遍火,再转到焰雀鼎内精炼,可以大大缩短时间。 所有的东西里,以炼制九龙神火桩的难度最大,工序也是最复杂的,毕竟它是源自仙界的法宝,而最占用朱炎精力和时间却不是它,而是玉灵儿芥子须弥宝盒。 因为九龙神火木好比白纸绘新图几乎没有顾忌之处,而宝盒的重点在于一个改字,它本身是一个极其复杂而精密的东西,改造过程中稍有不慎就可能损坏宝盒其它部位,每个部位的损坏都有可能导致整个宝盒的损毁,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事。 为了保险起见,炼器前他将宝盒收藏的东西一古脑全部转到太虚神境里面存放,也幸好他有太虚神境在手,否则那些东西堆在外面怕不得塞满数个辟离洞。 契匕簪是件新仙器,它更像一种试验性的东西,用以验证英招的理论正确与否,如果成功它的用途便极大,它不必占用佩戴者任何功力就可以达到匿迹潜踪的效果,这样可以在很大程度上保护他亲近之人的安全,基本上再不用担心被人算计伏击,而且办一些隐秘的事情时更有保障,苍云对这样的仙器肯定想得发疯。 它的第二个用途是保命仙器,他粉碎了一枚何罗齿用作原料,含有何罗齿成分的契匕簪保留何罗齿无坚不摧,无器不破的破坏力,遇到危急时刻用它保命可收奇效。 朱炎预计的炼器、炼丹时间为九九八十一天,取九九归真之数,实际操作过程中一些没有预计到的问题纷纷冒了出来,所幸这些问题无关宏旨,解决的难度也不大,只是因此而多耽误了时日,等到他这次炼器结束,实际花费的天数为变境九十九天,仍然符合九九归真之数。 最先出来是焰雀鼎里的通灵宝玉,这种通讯仙器最要紧的部分是贮存在内部的相关人员的元神分体,好在他以前做过一个备份存放于太虚神境里,所以重做一个没有任何困难。接下来是天辛剑,花了三十天时间。 焰雀鼎中最后出鼎的是七种仙丹,由于各种仙药灵果等原料品质高、数量足,且先在禹王鼎里炼化第一次,故而成丹率相当高,质量也非常好。 其中用于筑基和治疗各种疾病的的培元丹二百五十六枚,可救治重度内伤的离殒丹七十二枚,可使断肢再生的断续丹三十六枚,可加速元婴成形的集焰丹十二枚,可缩短瓶颈期的金灵丹九枚,可使元婴再生的赤心丹和可修复全毁经脉的的枯荣丹各三枚。 这一批丹药炼足了九九八十一天,真材实料,火候又足,无论哪一种放到仙道界都绝对是珍稀无比。 要知道凡间自然生长的仙药灵果极度稀缺,即便培元丹,各门各派每年也只能炼出区区数枚,更遑论品级高出培元丹更多的其他仙丹,如果他拿这些丹药在仙道界出售,绝对会有不少门派或散仙愿意拿出自己的仙器、法宝进行交换,赚个盆满钵满不在话下。 作为重中之重的禹王鼎中诸器,契匕簪第四十九天最先出鼎,它通体浅绿浑然天成,对着光线时隐隐泛红,做得十分精致,别在发髻上面,既不惹人注意,又可发挥应有作用,十分实用。 同时出鼎的还有拂云绫,这一次它也被放进去借助禹王鼎和太元仙元火的神效强化仙器威力。 第七十二天,玉灵儿芥子须弥宝盒出鼎,这一次的改造差强人意,因为他最初的目标是将其中一个未启用空间新造为一个须弥世界。 这个新造的世界里可以保证动物和植物的生长,存活及繁育,但在改造的过程中他发现这基本上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新造世界是一个极其复杂、极耗时间和精力的事,每个步骤只能循序渐进,丝毫错乱不得,而且每一个步骤都必须达到一定的火候,丝毫性急不得,这样算下来至少需要一年时间才能完工。 万不得已下他只得退而求其次,欲将其中一个已经启用的须弥世界改造成适合动物和植物存在,繁衍的世界,但是用来替代五色石的方案效果差了些,最后的结果是经过改造的世界仅仅适合普通植物生长、繁殖,好在这种的结果至少满足了种植粮食的需要,也能接受。 第三百三十九章 酬仪·仙丹·分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分光仙剑出鼎跟丹药出鼎在同一天,那一天朱炎手忙脚乱才将丹药和仙剑全部安全地收住。 分光仙剑样式古朴,剑身长三尺三寸,色泽暗哑毫无逼人的气势,剑柄用几块小的玉石装饰,使整柄剑看上去更像件古玩而非利器。 很快,他发现此剑有个让他哭笑不得的缺点。 它出鼎时的体积就是最小的体积,这意味着它只能变大而不能变得更小,绝不可能像别的仙剑那样收到身体里藏起来,返工自然不可能,他只得再做了个式样古朴的剑鞘配套,在剑锷上镌刻两字“分光”。 九龙神火桩最后一天出鼎,它出鼎前静悄悄地全无动静,令他紧张得以为炼器失败,直到熄掉火打开鼎盖看见它冲天而起的九彩神光和身上入木三分,飞腾游动不止的九条神龙,他才放下心。 英招一直在阵外为他护法,见他撤阵出来,迎上前问道:“看你兴高采烈的模样,想必全都成功了吧?” “呵呵,是啊,这一批炼制的东西都一次性成功了,前辈请看。”朱炎边说边将成果全部拿给英招过目,每一样法宝都演示了一遍,端地威力奇大,连英招这样见识过仙界仙器、法宝威力的仙兽也啧啧称奇。 朱炎念及英招为他护法,欲将集焰丹、金灵丹、赤心丹、枯荣丹送给它为酬仪。 “你这些丹药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拿到仙界也是稀疏平常的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英招很干脆地拒绝了朱炎送给他的几种丹药,并十分郑重地叮嘱道: “禹王鼎系当年大禹从仙界借下凡,你能一次性成功炼出这么多仙器和仙丹来,十之八九功劳在它。” “但你要切记,不能用它炼制太多的仙器,否则这些达到了准仙界仙器等级的法宝流落到凡间将会破坏凡间的平衡,不但给你个人,更给整个天下带来劫数。” “你已经炼出来的这几件法宝,更要妥加保管善加使用,万万不能流落到心术不正人的手里,以免引起天变劫数。” 朱炎喏喏答应,算了算时间,已经是第一百零九天,换算成凡间的时间第十一天又快要结束了,他暗叫了一声:“糟糕!” 他向苍云承诺的借用禹王鼎的时间是十天,失约不是他的风格,他赶紧告罪出来,用最快的速度飞回木实谷。 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苍云正处于发狂的状态,他几乎将手里的全部仙器扔在地上,将自己的衣服、发须扯得稀稀拉拉,捶胸顿足地又是哭又是笑。 朱炎远远看见他的惨相后着实吓了一跳,心里头内疚不已,赦颜道:“道兄勿忧,我来给你赔罪了。” 苍云看见他,发了狂地将地上的几百件仙器祭起来砸过去,黑压压地将半个天空遮得严严实实,那是相当的“动人”。 他边打边骂道,无数脏话、痞话滚滚而出,足足发泄了半个时辰方因为累得实在动不了停下手歇气。 朱炎过错在先,心中有愧,所以任他发泄,只用“刚玉炁壁”加太虚神镜护身,对一些特别危险的利器则用拂云绫收掉,并不还手。 等他安静下来,朱炎将收取的仙器取出还给他,并拿出禹王鼎交还他手中,道:“是我失约在先,心中愧疚实难言表,禹王鼎完璧归赵。” 苍云看见禹王鼎,立即有了力气,一把抓回手中,亲吻个不停。 过了好半天才抬头看着朱炎道:“亏你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原来也做骗子的勾当。 你骗走我的宝物,难道就这么简单算了么?” 朱炎早料到他会有此一说,亮出已经准备好的契匕簪道:“这便是我借用你仙鼎所炼制的契匕簪,你不是一直为匿迹潜踪的问题苦恼么?这件仙器不需要动用你任何法力,就可达到匿迹潜踪的效果,你试一试,比你的敛神匿迹术如何?” 苍云眼睛里放出异样光彩,一把抢在手里左看右看,上瞧下瞧,连用十二种方法测试契匕簪的功效,表情从怀疑变成惊喜,最后变成欣喜若狂,高兴得蹦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果然灵验无比,一点不比我的敛神匿迹术差,他奶奶的,有了这件宝贝,再也不必东躲西藏,可以重返凡间过逍遥快活的日子了。” 他高兴了一阵冷静下来,也不道谢,重新铁青着脸道:“你这件仙器勉强还算合用,你不经我同意拿走禹王鼎,我现在算你还了本钱,但借贷哪有不算利息的,你拿什么当利钱呢?” 朱炎取出十个玉瓶,道:“这里面装着我刚炼好的丹药,培元丹十枚一瓶共三瓶,离殒丹五枚一瓶共两瓶,断续丹三枚一瓶共两瓶,集焰丹和金灵丹各有一枚,你看如何?” 苍云的专长在于炼器,炼丹药的水平着实一般,夷岱之山中虽然材料充足,禹王鼎固然神效非凡,以他的能力顶多炼出培元丹、离殒丹,而且废品率奇高,至于断续丹、集焰丹、金灵丹那是想都不敢想。 他每听见朱炎介绍一种丹药,心脏和眉头便齐齐地重重跳动一次,兴奋之情他近乎痴呆,直到朱炎将玉瓶塞到他手上才魂魄归窍,叹道: “人跟人就是不一样,你怎么一次就炼出数量这么多,品级这么高的仙丹呢?唉,人比人气死人,这话一点没错。” 唏嘘了几句,语气一变:“不过你别想就这样打发我,你说了十天归还禹王鼎,结果超过了一天,这笔帐怎么算?” 朱炎这次没那么直接,先反问:“是不是又要本利分开算?” 苍云本想答是,在朱炎的灼灼目光逼视下改了口,嘿嘿笑道:“不用了,你赔我一样东西好了。” “你看中了什么?你且说说。” “你的那件仙甲……肯定是不肯给我的。”苍云故意吓了吓朱炎,接着分析道: “你骗走我的鼎前后十一天,十一天之内能一次性炼出来类似契匕簪这样的宝物,还有如此多的仙丹,实属不易,想必也没什么新东西可以抵债的。” 眼珠子骨碌转了两转,最后指着他手上的二十四只玉凫珠串道:“也罢,我吃点亏,你就这个抵债算了吧。” 玉凫炼制不难,朱炎也没讨价还价,爽快地取下来交给他,将使用的方法咒诀也一并灌进玉瞳简内给了他。 “好了,禹王鼎的帐咱们算是两讫了。但是你还欠着我一件事没有办。” “你指的为你留一炉鼎火的事吧?那还不简单,现在就可以。” “在哪里?这里吗?不行。”苍云摇头道:“这两天我反复想过,我手头的材料都在府中没有带过来,没有材料再好的鼎火也白搭。你一去十一天,界障开启的日子早就过了,反正你也回不去,还是随回去在那边开鼎炼器吧,或者回去备齐了材料再过来也行呀。” “不瞒你说,我前次追英招最后是被我追上了。” “啊?你怎么不早说?抓到它没有?你骗走我的鼎该不会是偷偷炼化英招角吧?” “非也,我追是追上了,却没有办法降伏他。”朱炎说的是实话:“所以我已经绝了活捉它的念头。” “太可惜了。”苍云似乎也是如此预计的,没有太在意,只催道:“咱们节约时间,详细经过路上边走边说吧。” “我正要告诉你,我跟英招之间讲和了,它答应送我回凡间,随时随地都可以动身,你也知道,我在此处耽搁了太多时间,应当马上回去了。” “这……这怎生是好。”苍云大感意外,一时不知如何说话。 第三百四十章 辟离·出界·异象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不妨将禹王鼎留在此处,我马上布置仙阵,之后会留下一炉鼎火后离开,我将进出仙阵和使用仙阵方法的玉瞳简给你,你在路上记熟了,回来后便可直接入阵动手炼器。整个夷岱之山中只有你我两个人,再加上有仙阵护持,禹王鼎应当不虞有恙。你看如何?” 苍云盘算了一下,他回去取来材料最快要一天,估计朱炎布置仙阵需要半天时间,一来一去只耽误半天时间,有朱炎的仙阵支持应当误不了火候,只是刚刚被骗过一次仍有余悸,故而沉吟半天迟迟不开口表态。 朱炎不想继续耽误时间,催道:“要是你不放心,我便先给你生一炉鼎火,布阵的方法和器具也都交给你,你自己安排好了,我是必须马上回凡间的,再说我已经跟英招约好了时间,误了期恐怕真要在此多呆五年。” 苍云见朱炎去意坚决,只得咬牙做出决定:“我用第二个办法。” 他毕竟怕再次上当,尤其听朱炎说有回凡间的蹊径后他的顾虑反而更深,为了保证禹王鼎的绝对安全,他决定牺牲一部分鼎火性能。 朱炎当即将一应仙阵器具交付给苍云,在禹王鼎里留下一炉低等烈度的太离元火,施加数个仙术以尽最大可能减少火损。 别过苍云重新回到辟离洞,英招已等候多时,在施术打开两界通道前除了再一次郑重告诫一番外,还说道: “夷岱之山譬如凡间的一颗尘埃,哪里天地元气茂盛,它就飘荡向哪里,天高西北,故而它基本上在西北一带活动,但是你出发离开的地方是变境,变数极大,所以你回到凡间的位置多半不会在西北。” 朱炎对此也不甚在意,他有仙术在身,回到哪里都没关系,就算离迟平州万里之遥,只不多费一些脚程而已,便道:“多谢前辈提醒,炎记住了。” 英招详细交待完通过两界通道的方法,确定他已经记住,这才扬起头上的仙角,角中迸出极强的五彩光芒,随着五彩光芒当空划过一道弧线,前方出现一个一人高的黑色空洞,返回凡间的通道就此打开。 朱炎与英招依依惜别,然后依法毫不犹豫地纵身跃进黑洞。 传说大禹治水成功之后,划天下之地为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九州。 作为古九州之一的兖州位于山东南部,东临三孔地,西毗梁山泊,南望微山湖,北仰泰岳峰,素有“东文、西武、北岱、南湖”之称。 兖州的“兖”字,得名于兖(氵允)水,水原出河南济源县西王屋山,东流入海。 兖州有“齐鲁咽喉、九州通衢”之称,盖因其处鲁南平原要冲,交通便利,商贾云集,自古是繁华之地。 八月二十三日寅时初刻,兖州府城十数万官民,齐齐被一连串的巨响惊醒,早起的人们出门便看到了一幕令人咋舌不已的天像奇观: 城外西北方的天空被一片五彩霞光笼罩,黑夜的背景之下霞光显得特别炫亮醒目,光焰不停地翻涌,变幻不定,时而如百花齐放,时而似万马奔腾,其中时不时爆发出一团炫目的白光,并伴随阵阵霹雳声,尤如六月天暴雨来临前的惊雷。 这个天像奇观持续了不短的时间,到辰时初刻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它又突然间完全消失。 对于这个怪异的天像,兖州府百姓展开丰富的联想来解释,有人说是玉帝出巡,有人说是天降祥瑞,有人说是神仙伏妖。 另外,据当时在城外的樵夫或居住在那一带的老农描述,当时霞光之下声震天地,牲畜、野兽四散奔逃,禽鸟震怖惊飞逃窜,鳞鱼沉底藏沙不敢露头,城镇、村落内屋舍有倾圮之忧,野外山峦河川呈崩坍之像,这些都是不折不扣的天降灾异之徵。 仅仅一个上午,府城里流传出百十个故事版本,百姓议论纷纷,有胆小的甚至开始收拾行装打算出外避避。 与兖州府的百姓对此事的津津乐道不同,朱炎对此事是不堪回首,实际上这场天像异变是一次针对他的天谴劫灾,原因很简单,被他拔掉牙暂时收摄于太虚神境中的三只奇兽何罗死了。 英招为他打开的两界通道里面有一股非常独特,无法抗拒的压力,它只作用于活着的生物,力道之大远超于连通夷岱山变合两境的虫渊。 他本人凭借英招传授的减轻压力的法诀尚能勉强应付过去,可是何罗却受不了那么大的压力,他刚刚跳进通道,藏在太虚神境里的何罗就马上被压成三团肉饼。 此时他方大半个身子进入两界通道,尚未离开夷岱之山之境,故何罗刚死,女娲娘娘的禁制立即启动。 女娲在夷岱之山所设禁制的攻击之术,直接就是使用天劫之雷中威力巨大的殛灭天雷,以及五行殛灭天劫。 第一波的攻击数量多达上百,这其中至少有一大半的攻击追进通道中,他在抗拒通道里本来就极为变态的压力的同时,还遭受长达一个多时辰的禁制攻击的折磨。 更令朱炎痛不欲生的是,仙家禁制之威巧妙地和通道内部的压力融为一体,就似如有实质的巨钳一次次地狠命钳夹撕扯他。 每一次攻击中,风、火、雷、电、石交替而上不停地轰击,焚烧、冰冻、风化无所不用其极,破坏力在独特的环境下几乎被无限放大,这一切就是来自夷岱山的报复,它以一场天像奇观的形式展现于凡间。 这一次天谴之力比之小狐狸渡劫时天劫的威力强出千万倍,身受天谴的朱炎几乎殒命,头三轮的攻击就将他的防护仙术击散,接下来的三轮将他的护身仙力彻底击溃,再接下来完全失去保护的他便意识崩溃昏死过去。 朱炎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条土沟底部,身体赤条条暴露在光天化日下,身上的衣物彻底不见踪影。 他赶紧跳起来四下张望,好在附近没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运了运功,身体出乎意料的没有受伤,一身仙力不但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整个人觉得精力充沛,神清气爽。 他初时想不透为何遭受那差点要了他小命的无妄之灾,直到检查太虚神境发现何罗的尸首后才依稀猜到原因,回想起那远远超过他承受能力的禁制天谴的可怕威力,他不由得连呼幸运。 能在天谴中活下来,他的确十分幸运,一来何罗虽因他而死却毕竟没有直接死在他手里,故天谴威力减半。 二则追杀进两界通道的禁制力道只有一半,他实际承受的夷岱山天谴仅为正常的四分之一多一点。 三则他体内那股长久以来保护他性命的神秘力量再一次在最危急的关头出现并保护他直到天谴结束,这一点亦是至关重要的。 检查过太虚神境、玉玲珑芥子须弥宝盒,还好除了何罗之外其他物品皆完好无损,夷岱之山之行的主要收获没有损失。 罪也受了,那些据说功效堪比朱果的何罗肉当然不会浪费,他小心地将它们收藏起来留待不时之需。 他迅速地从玉灵儿芥子须弥宝盒里取出备用的衣服换上,收拾停当后往最近的人烟处走去。 庆祥绸庄座落于兖州府城最繁华的南街北端,这个位置靠近达官贵人集中的城北区,普通百姓人家很少能买得起绸缎,所以店里的顾客以官宦人家居多。 绸庄老板名叫洛庆祥,两年前从外地回到老家开起了这个绸缎店。 第三百四十一章 分堂·美道姑·情报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此人头脑活,善逢迎,价钱又公道,哄得来买绸缎的官宦人家家眷团团转,最关键的是庆祥绸庄卖的货永远是市面上最流行和最紧俏的,每当庆祥绸庄的货架上摆上某种新货,不出半月必定从京城或江南传来流行此种布料的消息。 城里敏感的妇人们很快发现了这个特点,一俟绸庄上新货的时候她们马上闻风蜂拥前来,久而久之,绸庄在城里的上流社会中留下了极佳的口碑,成为贵妇们买布料的首选店铺。 城里的同行曾试图通过各种手段打压庆祥绸庄,结果很不成功,碰了几次钉子后反过来跟着它的步伐亦步亦趋,渐渐的庆祥绸庄成为兖州城绸缎行业的风向标。 但是绸庄最近几天的生意跌得很厉害,洛庆祥正为此忧心忡忡,一大早在店里来回地走动,不时往外张望,店里的伙计们难得清闲,悄悄地议论着清晨的天像异景。 巳时三刻,一名道姑走进店门。 绸庄里的伙计们发出一片惊叹,个个呆立原地,居然忘记迎上前接待。 进来的道姑年约双十,肤如凝脂,面若芙蓉,鼻似悬胆,目胜秋泓,艳若牡丹,美如天仙,唯一不协调的是她身上青素色的道袍过于肥大,遮住娉娉袅袅、灵儿剔透的绝世身段。 道姑进门后,一眼扫过众人,然后嫣然一笑,使每个人只觉得如沐春风。 “请问哪一位是洛庆祥洛先生?”声音似玲琅环珮响动,悦耳之极。 “在下就是,敢问道长如何称呼?有何见教?”洛庆祥迎上前施礼,心中对这个道姑的美貌暗暗惊叹不已,绸庄来往的多是官宦家眷,长得漂亮的女子他看得多了,及得上她万分之一的一个也没有。 “我还没有正式出家,不过师父已赐别号清怡,我有封信要转交给你。” 洛庆祥接过信,正待打开看,忽又收起来,道:“请道长在此稍待,我去去就来。” 告个罪,匆匆往后堂去了。 伙计们已经回了魂,争先恐后地迎上前招呼,看座的看座,沏茶的沏茶,上点心的上点心,甚至有人取了绸庄特制的绸扇给她打扇。 道姑含笑一一谢过,喜得几个伙计找不着北。 过了一会儿,店门外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道姑一看见他惊得站了起来,失声道:“善水,你怎么来啦?” 进来的人正是朱炎,他激动地说道:“小……顾师姐,我一听说你在这里就马上紧跑过来。” 顾月英脸儿飞过一抹红霞,笑道:“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冒里冒失的,这些天你跑到哪里去了?该不会又与家里赌气离家出走吧?” 朱炎听她说起以前的事,心里头甜甜的,不知怎地竟然脱口说道:“要是每回都能遇见你,多离家出走几回又有何妨?” 顾月英脸儿更红,慌张地扫过周围目瞪口呆的几个伙计一眼,啐道:“两年多不见,你是越来越不学好了。” 接着用传音术道:“要死啊你,这话你敢在真丫头面前说么?也不看看地方,小心传进师妹的耳朵里。” 顿了顿,又责备道:“你怎么也不易容或者变化相貌呢?以真面目来此,仔细出意外。” 朱炎如梦方醒般传音道:“我来得匆忙,竟忘记这茬。” 顾月英正声道:“你家的事正好由你自己做,我告辞了。”说完转身欲走。 “英儿别走。”朱炎的手伸出一半又缩回来,着急道:“你也知道我那边有要事在身,这里的事万一处理不利索,拖上些时日岂不误了我的行期?有你在此才能让人放心呀,你权当再帮我一回好么。” 顾月英犹豫一下,终还是转回身来:“也罢,帮你不是一回两回了,再多一回也不嫌多。” 正说话间,施庆祥从后堂出来,朱炎悄悄向他亮过一件信物,他忙将两人一起请进内室。 待支走旁人,重新仔细验看过朱炎的信物,洛庆祥恭恭敬敬地双手送回,行礼道:“泰平门玄武堂山东分堂黄字第十七号洛庆祥参见特使大人。” “泰平门中人都是一家人,洛兄不必拘礼,你叫我朱宏图好了。”朱炎扶住洛庆祥:“我是临时收到消息赶来的,这位是顾月英,想必你应该已经看过她拿来的介绍信,你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详细说来听听。” 泰平门近几年已经在全国建立起商业和情报两个网络,而最初两个网络并没有分开,自乌衣门旧人潘元新、郭元程和毛元景归顺朱炎,加入泰平门并开始主持门中事务后,他们认为两系合一弊病太大,遂将商业从情报系统中剥离,另从尚未正式加入泰平门的泰平寨旧人中遴选出可靠的人,给以大笔金银分遣回原籍创办各种商社、店铺,织成了一张覆盖全国主要商业城市的商业网络。 商业网络自然以赚钱为第一要旨,潘、卓、李三人十分清楚资金对支撑情报系统运作的重要性,深谙信息的灵敏是商业利润主要来源这一道理,为此他们将全国划成若干区域,每一区域派遣一名执有通灵玉坠的门人做主持居中调度,以便充分利用通讯工具的优势传递商业情报,同时也将商业活动中得到的初级情报反馈上去。 商业网络与情报网络间的血缘关系决定了它的行事也极隐秘,为了保证安全,各商社、店铺成员之间互不认识,也没有直接的生意往来,平时用一套简版的通灵玉坠单线联系,一切商业买卖活动都直接听从各区的主持安排,各区的主持亦只与泰平门核心组织成员保持单线联系,这样就算其中一个环节出现问题也不至于很快牵连其他成员。 除了利用商业网络赚钱和收集简单的情报外,朱炎还利用它将宝盒金库里的存金、存银拿出来使用,利用它为景福商行和景祥商行供货和销货,更利用它迅速地调集和转运物资。 如洛庆祥就是一名区域主持,他亦是泰平门在兖州秘密联系站的负责人,他本是生意人,重操旧业很快就上了手,现在生意不止于绸缎,事实上从粮食到煤炭五花八门无所不包。 在泰平门两个网络的情报信息体系支持下,只要某地短缺某物或另一地某物过剩,他第一时间就得到了信息,然后迅速做出安排,距离远的则通过上线与别的区域的主持交涉,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一系列交易,手头资金充裕再加上能够从情报网及时获得有用的信息,生意做起来自然风生水起。 “一个月前,一名外地来的绸缎商找上门,他急需数千匹上等丝绸和松江棉布,因为要得急,他自己赶不及到产地进货,听说庆祥绸庄供货快便欲从我这里进货,多花些钱也愿意。” “这么大批的货也只有本门网络能短时间内给他办好,我以高出本地市价一成半的价格接下了此单,总价白银六千余两,当时到官府订下文契,对方给付定金三千两,约定本月底前在此交货。” “当天我便请江宁的门中同仁从当地购买,三日后货物托由鸿远镖局押运上路,于五天前送到。” “结果,货发运到后启封验货的时候竟然发现货物不翼而飞,而封条火漆并无丝毫损坏,押运的镖师自言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浑然不知何时何处失的镖,这桩案子我已经向分堂汇报,上面正在追查。” 第三百四十二章 血河·担忧·柔云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朱炎有些不悦地插话道:“货丢了就丢了,六七千两银子说来也不是笔特别大的款子,咱们纵然失期,大不了赔些银子给对方即可,这是件小事而已,何须惊动到上面去。” “是是是,分堂传来的指令也是这样说的,我初时还想就算是赔钱,押镖的鸿远镖局难逃干系,亦需分担大部分损失,故纵有损失也不是我一家赔钱,此事对本店的信誉会有些妨害,妨害也不会太大,所以一开始交没有十分重视,可是次日便接二连三地收到坏消息,我从别的地方另外订的三批货发生同样的意外,劫货人的手法如出一辙。” “这样一来,我便觉得这里面很不对劲,一则同一趟镖中别的商号的货安然无恙,只有庆祥绸庄的货出现意外,对方定然针对庆祥绸庄。” “二则四批货押运的时间、方式和线路均不同,但被劫的方式一模一样,明显出自同一批人所为,短短几日内往返上千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劫走如此大批的货物不留半点蛛丝马迹,根本不是普通人所能办到。” “三则我还发现一个蹊跷之处,在四批货中除一批新货外,其他三单的订货人有一个共同之处,他们都来自迟平州治下辖县。” “迟平州?”朱炎猛吃一惊:“迟平州的人跑到这边来购货?你快说说那另外两批货物是些什么东西、数量多少?” “一批是铁器、盐、茶叶,另一批是药材,尤其以伤药居多,数量方面都不是小数目,可供一个小县城用度数月之久。” “迟平州离此地数千里,他们不在附近购买却大费周章地跑到这里来订货,订的货中还有铁器、药材……”顾月英皱着眉头对朱炎道:“迟平州的血河教闹得很凶,局势不太稳定,会不会是他们……” “希望不是吧。”朱炎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迟平州是他的任所,泰平门收集到的情报也表明该州血河教年内有九成的可能会要起兵造反。 洛庆祥继续说道:“丁朱公子,我瞧那三个客商的行止也有些问题,我听他们落脚的客栈老板说起,他们不论白天晚上寸步不出客栈大门,明明彼此熟悉却装作互不认识,前天忽然来了十二个人跟他们汇合在一处。本门弟兄暗中前往照面,发现来的这些人个个都不简单,肯定有内家高手在其中。” 朱炎心中闪过疑惑:“明显是一起有心针对庆祥绸庄的阴谋,是什么人以及是为什么?难不成本门这处联络点的秘密泄露了?” 他冒出来这样的念头后立即又自己否定:“不可能,此处是分堂下的一个联系站点,分堂和别的站点全都安然无恙,对方只单挑这处能有多大意义?况且如果是通天教下手,他们只需派高手直接发难即可,没必要设局这么麻烦。” 洛庆祥见朱炎沉吟不语,进言道:“我去安排人手将这些人捉起来审问吧。” “不可,劫货人是谁?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订货人和劫货人之间是什么关系?这些还没有眉目之前绝不可贸然动手。”朱炎阻止住蠢蠢欲动的洛庆祥。 然后吩咐道:“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你外面货架上摆的全部都是陈货,开门做生意怎可如此疏怠?轻慢自己亦是轻慢顾客,难怪店里没生意上门,你只管专心经营好绸庄足矣,追查失踪货物的事由我们来办。” 洛庆祥喏喏答应下来,三人继续详细谈了一些细节。 时近正午,朱炎和顾月英告辞出来,走在热闹的大街上,顾月英继续之前的话题问道:“你这些天跑到哪里去了?连师父也算不出你的下落,你知道师妹和我心里有多着急么?” “师姐很着急吗?”朱炎很敏锐地抓住要点,心中漾起狂喜。 “师妹为你着急,我为师妹着急。”顾月英不动声色地将说漏嘴之处带过。 朱炎神色为之一沮,黑心将误入牧代善的经历略略讲述一遍。 听他说到回来时遭遇天谴的经历时,顾月英吓得花容失色,拍着胸口道:“要不是好端端地看你站在面前,我便要被你吓死。你回到凡间怎不马上回迟平州呢?师妹知不知道你来兖州了?” “我来这里正是柔云的意思。”朱炎解释道,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古怪的笑容。 原来,他上午在附近一个小村庄打听到所处地界后,立即用新通灵玉坠同丁柔云联系上了。 丁柔云乍收到他的信号时,激动之情难以言表,然而冷静下来的第一句却是责备:“你这冤家,跑到哪里去了?十九天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我来?” 朱炎连忙将经历详细地讲述一遍,只略过回来时遭遇天谴的经历,以免她担心。 这番曲折的经历听得丁柔云一会儿紧张得揪住胸襟,一会儿失声惊叫,当听到他在牧代善得到许多宝物,炼制一批仙器和丹药,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 待他讲述完,丁柔云问道:“你现在在哪里?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朱炎道:“我正在兖州城外,马上动身回迟平最快两个时辰就能到。” “兖州?真是天缘巧合,你是故意的吧!”丁柔云忽地脸色大变,冷冷地抛下这句话,不由分说地断掉了信号。 朱炎不明就里,忙重新发信号过去,却连续十几次都被拒绝。 如是再三后,丁柔云总算接受了通讯请求,脸色仅稍稍和缓了些许。 一接通,不待朱炎问起,便冷冷地说道:“泰平门山东分堂兖州子堂遇到麻烦,我已经请顾师姐前去帮忙,今天应该刚刚到,你既然正好在那里,便马上去城里的庆祥绸庄替回师姐吧。” “什么事居然要请动顾师姐出马?”朱炎吃了一惊,同时也明白了丁柔云忽然变冷淡的原因,听到顾月英到兖州的消息,他的心头悄悄生起一团喜悦。 “具体什么事,你到庆祥绸庄找老板洛庆祥,一问便知,总之有些棘手,可能牵涉到仙道界的人,不然我也不会请动师姐出手。” “我看我还是先回迟平吧,与你分别这么多天,一直惦着你,至于兖州的事可以安排孙道正前来处理。” 丁柔云听过他这句话后,脸上的表情明显又和缓许多,语气不再那么冷淡:“不必了,我们几个都还没恢复,不然早就让老孙出马,也不至于用尘世间的事去叨扰师姐呀,对了,潘元新他们几个分析兖州那边传来的消息后,觉得极可能有修道的世外高人参与其中,我怕师姐出意外,还是由你亲自处理我才放心。” 朱炎大惊失色:“你们受伤了?要不要紧?我马上回来,我手上有离殒丹,还有枯荣丹,再重的伤马上能治好。” 丁柔云见他焦急之色发自肺腑,她脸上的严霜便也消散,安慰道:“不用了,我们没有受伤,只是当天战至脱力使元气略亏罢了。” “那天同你分手后不久,我们便被通天教的人包围,他们的邪术十分怪异,使用的仙器威力极大,我几个人全力张开华月仙台防御,亦仅能勉强支撑,同他们相持周旋近两个时辰后,他们突然撤走,没过多久,师父还有乾一师伯带领三十多个师兄弟便到了,他们将我们送到迟平州附近的双龙山华元观暂住。” “我和老孙头正在瓶颈期,因为耗力过度,以至于经络有些滞窒,这些天是师父在亲自照料我们,为我们疗伤,指导我们调理经脉,我已恢复八分,孙道正重一点只恢复到五成。” “收到兖州的消息后,我是打算自己走一趟的,师父她老人家起了一卦,说此行可能有些凶险,她怕我再出意外,坚决不允许,这才换顾师姐过去,师姐是半个方外人,为了这件事恐怕要增加业劫,我于心不安,正好你到了那里,你一定要替我保护好师姐,不能让她伤到半根头发。” 第三百六十六章 身中春药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小婊子,敢乘我虚弱的时候打上门打伤我,害我花了四个时辰才恢复,这笔帐我要你千倍万倍地还给我,你不知道你现在呆在哪里吧?不怕告诉你,你在我新得的法宝五绝阴阳壶中,里面隔绝五行,甭说你了,就算大罗金仙到里面也休想出得来,里面的阴阳二气又叫子午蚀骨罡炁,一个对时便将你化得尸骨全无,将你金丹、魂魄统统炼成丹药给我进补,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向你讨些利息回来,否则怎消心头恨意?” “你想怎样?” “嘿嘿,看你是处子之身,元阴未破,我先让你尝尝极乐合欢散,等会你便会喊我做亲哥哥,哭着求着闹着非要我同你合体交欢,奉上元阴补我天魔大法功力,哈哈哈,良霄苦短,你还是放弃抵抗从了我吧,我都等不及看到你在我胯下曲意承欢,淫声浪叫的荡妇模样了。” 四壁渗出粉色烟雾开始四散弥漫,这种极乐合欢散是有名的烈性春药,药力据称连天仙也挡不住,它不光从鼻子进入人身体,只要身体发肤沾了一点也会药性发作。 顾月英不敢让它沾身,张开昊天镜形成保护罩把药粉隔离在身外。 郁长天冷笑道:“别以为你那件破玩意能护得了你,我先毁掉你的仙器,看你还有什么能耐不就范。”他话音一落,空间中生出一白一黑两道气流合成一股旋风似咆哮的怪兽扑上来,吹到昊天镜的护罩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并伴随着火星四溅,好似巨大的钢锉锉过铁器。 顾月英受到巨力冲撞,身体随着昊天镜剧烈地抖动,她除了抱元守一勉力支撑着昊天镜护身外毫无办法,在阴阳二气的磨砺之下,昊天镜的护身光罩随着时间流逝一分一毫地减少,照目前的速度下去,顶多两天就会被消耗殆尽。 还有两天的时间,她必须在两天时间内想办法脱困,否则就只好在被春药迷倒前自行了断以免受辱。 生死之际,她记起挂在胸前的通灵玉坠,赶紧依朱炎教的法诀启动通灵玉坠呼唤丁柔云。 迟平州下辖五县,地势西高东低,凤屏山在州西通淼县境内,为丛山的主峰。 凤屏山方圆百里,西高东低,主峰八面蹉峨,四围陡峻,直插云霄,从主峰延伸下来的百余条山梁形似凤凰展羽,远远望去整座山就如屏风一般。 近傍晚时分,于醇阳带着众人落在凤屏山主峰东面一座凉亭外,朱炎被放出来同瑞王、李健站在凉亭旁,血河教的众人在一旁看着。 这里地势较高,视野开阔,虽已过了中秋,仍有一派美不胜收的风景,向下远眺,但见山中高松、怪柏翠盖相盘,古树、老藤苍虬缠绕,寒气沁侵人毛骨。 山溪形成的瀑布有千寻落差,溪水飞流直下落下声如奔雷惊怒隆隆传来。 山林中不时有鸟兽惊走,对面山脊上麋鹿成群地在山石中跳跃嬉戏,山涧轻鼯飞度、鱼翔浅底。 远处山峦被斜阳镀上一层金色,河流时隐时现波光粼粼。 朱炎沐着山风,诗兴大发。 “善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兴致作诗?此入贼薮,只恐再难活着看见京城了。”瑞王站在旁边哀声叹气。 “哼,什么他妈的仙客,要不是你撺掇王爷没事送药给老乞丐,我们也不至于承他仙客好意变成阶下楚囚。”李健恨恨地骂着。 “李健,不许乱讲,要不是老神仙的照顾,本王早被血河教的妖人所害,还有你身上的伤不也是老神仙为你治好的么?你应该心存感激才对,怎么能忘恩负义心生怨怼呢?”瑞王一边疾言厉色地骂他,一边讨好似的向于醇阳赔笑,全没有半点皇家亲王的风度。 朱炎心里暗叹了一口气,瑞王的身份在半途歇脚时公开,碍于君臣之礼他不好对这种没骨气的表现说些什么,李健的表现反倒赢得他的赞赏,舍身护主,威武不屈,很有古仁人之风。 于醇阳哈哈一笑:“哈哈,不打紧,本来跟莲台寨约好明天上午到,路上赶得急,从兖州到此处只花了大半天,刚才已经发了讯号给山寨,等会山寨接应的人一到我就要走了,你们再不对我发几句牢骚以后便没有机会了。” “老神仙要走?本王还想奉请您到王府供奉,求老神仙一定要答应。” “我重回红尘本已不该,到了该回去的时候怎么可能再有留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对了,我还欠你一份人情,你说我该如何报答你?” “啊,些许小事不值得老神仙挂齿,小子离家日久,思念父皇和母后,要是能回家拜见他们就好了。”瑞王小心翼翼地回答,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 “呵呵,这事容易办,我答应你。”于醇阳语出惊人,吓得血河教高手脸色大变,连李健也转怒为喜,只有朱炎没有反应。 “老神仙说的话肯定算数,我们现在就启程可好?”瑞王笑逐颜开地说。 “启程?启什么程?” “您不是说送本王回家吗?当然是启程回京城。” “哦,我答应了别人把你送到凤屏山交给血河教,要是把你送回京城岂不是食了前言?这万万不行。” “可是,老神仙您刚刚明明答应了……” 于醇阳止住他的话头,笑道:“送你回家省亲别有妙法。” 他从袖中抽出一个画卷长轴,展开来有一丈多长,画上尽是山川地理,右角画着繁华的京城一景,画面左侧的云端有一条青龙隐现其中。 “你只需集中精神注目青龙,那么就能如你所愿,不过我要提醒你,回到家中不能留恋不归,慎之,慎之。” 血河教徒松了口气,瑞王和李健都大失所望,连接过画轴的意思都没有。 朱炎上前收起画轴,对于醇阳道:“瑞王殿下身份尊贵,无端遭受此难,性命朝不保夕,以至有不能生见父母之恨,您是神仙中人,受人恩惠回报的时候应该急人之所急,以雪中送炭为先,怎恁地小气拿幅画就要打发,不怕人耻笑么?” 于醇阳笑骂道:“好个同知大人,长得貌似忠厚,实则牙尖嘴利,张口讨利,我可是听说圣人不言利,看来你读的诗书都化作了臭屁。” “我是商人家出身,并不觉得言利有何不妥。” “看你说得有几分道理,我便再大方一些。”于醇阳再送瑞王一块玉佩,道: “此玉佩能救命三次,把你要救的人的住所姓名和生辰八字用朱砂写在黄纸上,再贴到上面即可,一个名字算一次,不过依我看你多半用不上,留着以后兴许有用吧。” 说着扫了旁边眼睛里放光的血河教徒一眼,补充道:“此宝你贴身收藏才有效,旁人拿去反成惹祸上身的符引。” 瑞王喜不自胜地接过这块救命玉符塞进衣襟里面,心里觉得踏实许多,吩咐李健从朱炎手上接过画轴收好。 不远的山径转弯处响起脚步声,很快出现一支全副武装的军旅,士卒一个个虎背熊腰、气势汹汹,手里拿的是朝廷制式兵器,身上穿的是边镇锐卒的制式皮盔,一身的装备比内地卫所士兵还要精良得多。 队伍前头是一名骑矮马的将领,大半张脸被头盔盖住,露在外面的大嘴巴上留有一道深深的刀痕,红肉翻转煞是醒目,眼睛中放出闪闪凶光让人莫名恐惧。 血河教二十四名刺客中为首者名叫张阐,他迎上前道:“慕容师兄,你怎么来了?师父呢?” 第三百六十七章 被困莲台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31 “师父下山亲自对付知州张真老贼,临行前嘱我接应你,他对小王爷十分重视,千叮万嘱不容有失,我怎敢怠慢,接到你的信号后便亲自带领两百精锐前来接应。”慕容佩垣眼睛看向瑞王,抱拳道: “你就是瑞王殿下吧,恕本将军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了,山行辛苦,本将军特意为殿下备了顶小轿,天色不早,请立即上轿。”他手一挥,队伍里奔出两个轿夫,抬出一顶黄缎敞篷的简易软轿落在地上。 于醇阳道:“且慢,余如闲没来,他手上的东西应该放在你处吧?” 慕容佩垣不敢在他面前倨傲,翻身下马拿出一物双手奉上:“东西在此,请老神仙查验。” 于醇阳接过去收好。慕容佩垣眼睛落在朱炎和李健身上,问道:“他俩是何人?” 张阐兴奋地指着朱炎道:“这是我们路上意外捡到的,本州马上就要上任的同知朱炎,另一个是小王爷的护卫李健。” 慕容佩垣皱眉道:“你办事怎么留个尾巴?还有,为什么不缴了朱炎的剑?” 张阐尴尬地瞅了于醇阳一眼,答道:“这个么……都是老神仙的意思,不过你放心,他们都被制住穴道,服了药,谅也翻不起风浪。” 慕容佩垣向于醇阳道:“家师不日回山,老神仙要不要回寨等候呢?” “不必了,我的事已了,该回去了,你代我转告余如闲,不要以为会点道术就了不起,自古倚仗道术造反的都没有好下场。”于醇阳说完这些话,留下脸色变成酱色的一干血河教众驾起霞光飞快地消失于天际。 慕容佩垣没好气地下令:“把他们三个套上头套,缴了狗官的剑,把他们两个绑起来拖在我的坐骑尾巴上,打道回寨。” 朱炎没有反抗,任他们捆绑。山路崎岖不平,被套住脑袋后更难走,加上慕容佩垣受了于醇阳的气将怒火发泄在他们身上,朱炎和李健一路上受了不少苦,瑞王自身难保噤若寒蝉,龟缩在软轿内屁也不敢放半个。 小小头罩自然挡不住朱炎的眼睛,他一边走一边观察左右,暗暗记下进山的路径,一边装作跌跌撞撞的模样跟随大队。 一行人在太阳落山前回到凤屏山莲台寨,这里是西部血河教的秘密总坛,山寨建在山道要冲,两侧均是万丈绝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寨城修得气势恢宏,周长达两里,寨墙高三丈,尽数用石头砌成。 寨内建筑物布局严谨,殿舍俨然,错落有致,空地处多种百年参天大树,使整座山寨很好地掩盖在树荫之中,远远地极难用肉眼分辨出来。 慕容佩垣回寨时,寨门大开,数百全副武装的士兵在从寨外到寨中弥勒大殿前的道旁摆出刀阵。 取下了头套的瑞王被赶下软轿,由两名士卒押着穿行于其中,亮晃晃的锋利刀刃几乎挨着他鼻尖分开,再贴着的后脑勺落下。 可怜瑞王自小养尊处优惯了,哪见过这阵仗? 森森寒气吓得他两腿发软,偏偏怕站立不稳时被刀伤到,只得强打着精神支撑住,一段不长的距离受尽了煎熬,浑身大汗淋漓,几乎要虚脱。 李健见状,挣扎着想冲上前为瑞王解围,被两边的人死死按住,连嘴也给他堵上了,朱炎则是一副身不关己的模样冷眼旁观。 慕容佩垣略带鄙夷地看向朱炎,讥讽道:“朱大人身为两榜进士出身,见到主子受辱,连屁也不敢放半个,这就是你的臣子气节吗?连个武臣都比不上,幸亏你没有正式上任,不然本州的天恐怕要再高上一尺半尺的吧。” “瑞王殿下是皇子,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能有如此表现已属十分难得,未见得有损皇家尊严,文死谏,武死战,动武的事正该李大人出头,我是文官,各安本份罢了。”朱炎顿了顿又说: “你们制住我的穴道,喂我服下毒药,我根本无力反抗,这个时候作徒劳的挣扎只徒取其辱,反坠了朝廷的威风,有本事你解开我身上禁制试试。” “解了又如何?我还怕你不成?” “慕容师兄,万万不可,你不知道陶同知武艺精湛,剑法如神,我们十几个人也拿不下他,是老神仙出手才制住他。”张阐赶紧劝说。 “哦!文武双全,倒真是难得呀。”慕容佩垣嘴角一撇:“你别以为能对我用激将法,那没有用。” “吾固知之。”朱炎微微一笑:“然来日方长,不是么?” 大殿外布置了彩台,百余精兵布置在外围警卫,彩台两边安排了十几个鼓乐手吹奏乐器,彩台上正中摆香案,香案上用大盘盛牛、羊、猪头各一,供奉在一尊弥勒佛金像前,香案两侧各站着五个人,分别着文武服装,其中一个穿紫袍的文官大声指挥其他人。 瑞王、朱炎、李健三人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从彩台的布置、太牢、鼓乐手所奏的乐曲、紫袍人的吆喝声中,他们已经看出这些人摆出的是献俘之礼,他们是一个是堂堂亲王,一个是朝廷命官,一个是大内侍卫武官,要是受此大辱,哪还有脸面活见世人。 慕容佩垣先上前单膝跪见紫袍人:“属下慕容佩垣奉军师军令,已护送张师弟将俘虏押回,现来交令。” 紫袍人生得白白静静,模样十分精明,脸上隐隐露出傲气。 他是余如闲的军师,名叫金玉堂,原是个举人,屡试不第,后来投入血河教门下,以狡诈多谋深受赏识,地位渐渐超过教中老一辈,余如闲不在时,多半指令他主持寨务。他抬起手和气地道:“慕容将军辛苦了,快请起。” 张阐也上前施礼:“属下间事堂张阐奉法主法旨擒拿妖朝瑞亲王,赖佛主保佑,法主洪福,幸不辱命,不但顺利擒获瑞亲王和他的侍卫李健,半路上更捉住了前来本州赴任的同知朱炎,平安归来,请军师示下。” “张副堂主辛苦了,你完成任务外还别有收获捉住朱炎,真是大功一件。佛主保佑,擒到朱炎可要省却我们不少事,待法主回山,必定要加倍封赏诸位,法主定下后天回山,到时要由他主持献俘之礼,今日天色已晚,明天再排演献俘的礼仪,张堂主将瑞王请到偏殿暂歇,慕容将军安排人到下面再准备两间囚室,须将他们三人分开关押,大家各自忙去吧,半个时辰后在慈济殿开宴,一则为大家庆功,二则为瑞王殿下洗尘。” 三人被押往寨东边的一座大殿,路上瑞王魂不守舍举步艰难,全靠李健挽扶着。 朱炎的心里也很矛盾,当初被俘是他自愿,况且动手的于醇阳是地仙,不算丢了面子,但是被血河教的妖人献俘就是个奇耻大辱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他打定主意尽快摸清楚山寨的虚实,赶在余如闲回来前脱身。 张阐把他们关进慈济殿的东厢房,换上另一批人在外面看守。 守卫的人大约一辈子也没见过皇子,时不时有人从窗口向里面张望,嘲笑声、怒骂声、威胁声不时地从窗子外面传进来,这让里面的人更加如坐针毡。 瑞王软软地瘫坐在太师椅上,面色蜡黄,没精打彩,朱炎和李健侍立在旁都不说话。 半晌,瑞王才悠悠地说:“李健,要是血河妖众真拿我献俘,你马上杀了我,太祖的子孙不能受此侮辱。” 李健脸上肌肉一阵抽动,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臣但有命在,绝不让殿下受此大侮。” 朱炎这个时候终于对瑞王有了一丝好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总算还有一点点骨气。 第三百六十八章 血河盛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1-31 他开口说道:“李侍卫以死护主,忠心可嘉,不过你要是死了,殿下终不免被妖人胁迫受辱,为人臣者只顾自己尽忠,却陷主上于不义,殊不可取。” 李健一肚子火正没处发,当即怒骂道:“我陷主子于不义?那你这个做臣子的呢?兖州城外我示意叫你马上逃走去搬救兵,你却偏要自投罗网,要不是你,我们或许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刚才在寨门外你居然有脸说出‘文死谏、武死战’的屁话,亏你还是两榜进士出身,连血河教的妖人也比你有见识。” “李侍卫,住嘴。”瑞王有气没力地制止了他的谩骂,向朱炎问道:“听善水的话中似乎有办法脱困?” “臣还能有什么办法,身陷贼薮,唯有死社稷以报皇恩而已。” “我以为你有多高明,不过如此。”李健愤愤地道。 “但事情并不是没有转机。”朱炎向李健以目示意外面有人偷听,然后高声道:“圣朝气数正隆,殿下乃是嫡亲的皇子,自有百灵相护,天降救星或未可知。” 李健点头会意,继续对朱炎破口大骂不休,瑞王不明就里,连声诃斥也禁不住他。 过了片刻,外面监视的人大约听得无趣便走开了,朱炎方自转身背对窗户自袖中摸出三粒丹药,低声道:“殿下对老神仙于醇阳有赐药之恩,臣于他亦有转赠之义,他送了殿下画轴和救命符,臣半路上也向他要了三粒丹药,不但能解开血河教妖人给我们服的毒药,药力还能冲开受制穴道。” 李健目光大亮,接过一粒就要吃下。 朱炎赶忙拦住他:“现在不能服,等会儿还要赴宴,血河教贼人有妖法,我看那个狗头军师靖某人、慕容佩垣、张阐等人都不简单,只怕会被他们看破,不如留着等明晚再服。” 瑞王小声地问:“为何要明晚?今晚不成吗?” “今晚贼人必定看守甚紧,他们后天要举行仪式,明晚或许会有所松懈。” “纵然松懈又如何?这里是血河教的老窝,外面只怕有几千人守着,我们只有三个人,而且手无寸铁,如何能逃出去?况且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逃出去该怎么走?”瑞王担忧地问。 李健咬着牙道:“先不管那么多,逃出去再说,就算逃出去又被他们抓回来,我们大不了一死以报陛下,断无生受侮辱的道理。” 瑞王神色一黯,说不出话来。 朱炎安慰道:“殿下所虑甚是,眼下山重水复,唯有拼死一博才有柳暗花明的机会,况且殿下忘了身上有于醇阳送的救命符能活三次命吗?有此物之助,您成功脱险的机会便多了几分。” “不是没有朱砂、黄纸写八字救命符就无效吗?”瑞王疑惑地问。 “殿下不必担心,神仙之物自有妙处,朱砂、黄纸写八字只是用在其他人身上时才需要,殿下自己就不必了。” “唉,可惜此地没有朱砂、黄纸,不然就把你们两人的八字贴在上边。” 李健大受感动,跪倒泣道:“臣微贱之躯不值得殿下垂顾,请收回成命,臣拼着性命不要,也要送殿下脱离险境。” 这种氛围之下朱炎无奈也跟着跪倒表决心。 不久,进来三个带刀军士道:“酒宴已经摆好,奉军师令请三位入席。” 三人出房,门外另有二十一名军士,将三人分开押送。 穿过两道走廊就到了大殿,殿内火烛通明,张阐的手下二十三人分作四桌坐在中间,旁边空地挤了三十桌,主席位置摆放两桌,主位空着,金玉堂坐在侧位,两侧左四右三共七桌,慕容佩垣、张阐还有两个穿紫衣的人坐在左边,三人被带到右边坐下。 金玉堂起身道:“瑞王殿下、朱同知、李侍卫都到了,我先介绍一下,王爷对面的是本教长老曲心峰,朱大人对面坐的是本教明礼院院主谌举周,其余两位你们都认识。” 瑞王向对面的人点头示意,朱炎和李健都没动弹,亦无表情,这自然惹得众人不满。 下面的酒桌上有人大骂:“都他妈成了本教阶下囚,还神气个屁。”其他人纷纷附和鼓噪起来,有的人甚至拿出刀剑相击,以壮声势。 瑞王脸色惨白,双股双手有些发抖。 金玉堂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抬手虚按朗声道:“大家安静,瑞王、朱同知、李侍卫远来是客,法主临行前不是吩咐我们要盛情款待么?不要吓坏客人失了礼数。” “哼,便宜了三个小子,不然爷们把他们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仍有不少人愤愤地冲三人发出威胁,手中的刀剑都收起,大殿里渐渐安静下来。 金玉堂拿起一封信,高声道:“在宴会开始之前,我要向弟兄们宣布一个特大喜讯。” 殿内顿时寂静下来,只听到火烛声和抑住的呼吸声,人人脸上露出难以自持的兴奋、激动和期待。 朱炎有种不好的感觉,不安地盯着金玉堂。 “一个时辰之前,法主发回捷报,今日巳时法主亲自率领五千弟兄在窑原县老窑岭设伏,设计诱知州张真倾巢出兵,大破迟平千户所官军和绥靖义勇营,阵斩张真和窑原知县遽孝祖尽歼其军,迟平州军力已空,法主以张真之狗头祭旗正式宣布起义,我们期待的极乐世界很快就要降临凡间了。” 大殿内爆发出震耳的欢呼声,一屋子的大头目和小卒们眼中闪着狂热的光芒,大呼小叫,奔腾跳跃,很快这个消息传到殿外,整个山寨欢呼声响成一片。 与他们的狂欢庆贺不同的是,瑞王和朱炎面面相觑,血河教在余如闲的带领下终于正式扯旗杀官造反了,他们一是皇子、一是朝廷文武命官,今天还能坐在反贼的酒席上,也许过不了两天也会如那张知州一般变成祭坛上的牺牲品。 朱炎心里尤其翻腾不止,他对余如闲要造反早有所闻,故而在兖州城外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混进莲台寨的主意,本是想打探虚实,好日后劝说知州张真出兵进剿将兵祸扼杀在萌芽中,但没有想到余如闲动手这么快,将他的计划打乱。 眼下就算他救出瑞王,也只能赎回身陷反贼手中未能全节的过错,或者再多赎一条私自交接藩王的罪名,毕竟他突然出现在兖州遇到瑞王的事难以解释清楚。 然而知州被杀后,按序位他这个同知就要责无旁贷地暂摄一州最高长官职务,守土有责,州兵已经损失掉大半,一旦贼兵乘势攻取州城,他还要坐失城丢土的大罪,除非他力战死节,否则不但是死罪,还要连坐整个家族遭殃。 唯今之计只有马上脱身赶回迟平州整顿残兵守城了,至于能不能守住或者城破之后如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血河教的头目欢呼雀跃了老半天,停下来后将目光投向瑞王和朱炎,眼中闪动着红光,仿佛蠢蠢欲动的野兽要将他们撕烂、噬尽。 一人叫道:“军师,现在瑞亲王和州同知都在我们手里,让他们马上写书信饬令剩余的官军投降,省得我们再费周章。” “对,打下州城,法主马上在那里称帝,建立国度,我们都做开国功臣。” 对于下面头目的热情,金玉堂笑嘻嘻地没有制止,反而坐下来大有鼓励的意思。那些头目见状哪能不会意,纷纷摸出刀剑吵吵嚷嚷地向三人逼去。 第三百六十九章 玄天解咒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朱炎先李健一步跳起来护在瑞王身边,大声呵斥道:“你们这些邪教妖人,愚昧无知的蠢货,竟敢杀官造反,以为凭乌合之众就可以抗拒天兵吗?可笑蚍蜉撼树徒不自量,朝廷征剿大军一到,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众贼哄笑不止:“狗官嘴硬,砍了他狗日的卵蛋,让小王爷写降书顺表。”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你们想逼迫瑞王殿下做不忠不孝之事,那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朱炎目眦欲裂,一股精气冲出眼眶,竟压得下面百十人没一人敢上前动手。 瑞王受到鼓舞,也站起身道:“我朝自太祖以来从无反父的皇子,你们想逼我附逆,逼我做大逆不道的事,我宁可咬舌自尽也不让你们如愿。” 明礼院院主谌举周起身指着那些头目破口大骂:“你们这群混蛋想干什么?还有没有待客的礼数?法主不日即回,一切自有他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聒噪了?” 众头目被他申饬都不敢强嘴,慢慢退了回去。 曲心峰责备金玉堂道:“军师怎么也不管束一下,伤了客人事小,要是误了后天的献俘大典就不好了,这个责任你担得起么。” 金玉堂嘿嘿一笑:“弟兄们一时兴奋过了头,跟三位客人开个玩笑而已,图个喜庆嘛,不会真的伤到他们的。” 酒宴开始后,瑞王浑浑噩噩压根儿没理会别人在做什么,等到后来金玉堂向他敬酒时才稍稍回过神。 他乍闻惊变哪还有胃口,满桌的酒菜没有动一箸,最后在朱炎苦劝下才勉强吃了点东西,只有李健自顾自地敞开肚皮大吃特吃,过来劝酒的都被拒绝,整个宴席过程中三人滴酒未沾。 酒宴到戌时才结束,谌举周亲自押三人去监狱,人马穿过寨城,经一条五尺宽的石阶山道往上走约两里,来到一个规模小一号的石寨,原来下方寨城主要是扼守天险的屯兵所,这里才是血河教真正的秘密总坛所在。 凤屏山主峰两面突岩峭直、孤悬万丈的绝壁,血河教因山势建总坛,以莲台寨扼守天险,再在寨城之上依山建造其他建筑设施形成一座相对分散的小型山城,山城内部另有不少机关之术。 朱炎一边走一边用天眼通仔细观察,发现山城似乎用复杂的山道、密林和一些埋设的法器布置成九支乙极阵格局,普通人进来很容易迷路。 山城的房舍规划得井然有序,教坛区、住宅区、练兵区、仓库区等各区既相互独立又易于互相支援,初步估算城内有装备精良的士卒两千人,而仓库区里贮存的粮食、兵械、被服等物资,足够一万人用度五年。 通道上关卡重重,每个关卡都有机关控制的巨石、火器等陷阱,凭险扼守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看来血河教在这里经营日久,很是下了番功夫的。 他们被带到的小石寨位于山城最上方,接近山顶位置,寨内参天古树掩盖下的是一大片红砖碧瓦,雕梁画栋的精致宫室,小寨内外守卫森严。 谌举周为三人指点道:“这里是法主的行宫,现在法主不在,不能接待你们,只好委曲你们暂时住到旁边的阿鼻狱馆。”他的手指向西边角落一个依壁开凿石门。 石门通往一个在山腹中开凿的大型石洞,石洞内开凿出二十个小石囚室,每间约五丈见方,里面生活用具一应俱全,囚室门用三寸粗的精铁做成,牢固异常。 整个囚洞已经被打扫干净,看来只关押了他们三人。 谌举周将他们分别安排在间隔较远的囚室以防止暗中串联,安排不少人看守,切切叮嘱一番方转身离开。 血河教守卒对他们看守得很紧,每隔半刻钟就有一名看守过来巡视,大约是受他们的法主余如闲正式起兵的消息刺激,一个个异常亢奋,直到深夜仍旧毫无倦意。 朱炎实在不想再等下去,待过了亥时正好看守巡到此处时突然穿过栅栏门,乘看守吓得一愣神的功夫一指将其点倒,换过的衣服,顺手把他关进囚室。 李健的囚室靠前一间,当他看见朱炎突然出现在外的时候吃了一惊,压低声音问道:“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玄玄天恒经里面将各个符咒分为解、遁、化、斗、界五章,其中解字章是破解阵法和幻像的方法,而开锁解缚又是它最容易的部分,我曾遍试其咒,发现其中一种解锁的符咒只要有一定内功基础,再用需要解困的人的几滴血画成血符就可施展,十次中有半数可以成功。” 李健二话不说立即从床上撕下块白布,运功划破手指,他已经预计到朱炎当晚就会行动,所以早服下了丹药,所受的禁制已然解开多时。 朱炎抓着他的手指在白布上画下血符,乘它未干粘在铁门门锁上,然后退开两步,右手捏剑指朝上,左手也捏剑指贴住右边“尺泽穴”向上移动,同时口中念着口诀: “日月阴阳,阴阳分二极,二极化仙气,求仙解困,使火飞绝……急急如律令。” 最后一个“令”字念出的同时,两指并指如剑,顺“孔最穴”至“列缺穴”到“经渠穴”最后按住“太渊穴”右剑快速向前点出,轻叱一声:“解”!” 只听得门锁中发出“喀嚓”一声轻响,铁门便开了。 李健闪身出来,他这时对朱炎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有以前的排斥,诚心诚意问他:“大人,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刚才那个看守已经被我制住,外面的人很快就会发现,要先将他们制住,才可从容取钥匙回去救王爷,下一步我们再商量如何脱困。” 两人轻轻地靠近囚洞前厅,李健运功倾耳听了一会,发现外面竟然有十一个人,且都不是普通狱卒,全是内外功俱佳的高手,敌众我寡,要想解决他们而不惊动囚洞外的人几乎不可能办到,心里略略有些焦虑。 这时他听到朱炎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对他说:“李大人不要有顾忌,豁出去放手一搏,务必一击中的,只要速度快,出其不意定能成功,我数到二便动手,你对付床上休息的四个,剩下的全交给我。” 李健听朱炎都这样讲了,也便放下心头顾虑,点了点头。 朱炎在他肩头拍了拍,开始数数,数到二时两人迅捷无比的扑向正前厅里的守卫。 出乎李健意料的是行动异乎寻常地顺利,那些看守没有一个来得及做出反应,几乎全是任人宰割地被他俩点倒,人数分配恰好如事前所言。 实际上,朱炎借取血画咒和在李健肩头拍掌的机会,悄悄在他身上施了小道术,让他的内力短时间内不受仙家道力的桎梏,开始行动之后用真元道力阻住看守们的内力,自然手到擒来。 他们没有在看守身上找到囚室钥匙,一问才知道谌举周怕出意外亲自掌管。 朱炎让李健把俘虏转移到靠里面的囚室中关押,自己返回用同样的办法放出瑞王。 其实,以朱炎的本事解锁何须取血,这样做一来掩人耳目,二来他觉得瑞王遇此大难总要出些血才有助于消弥部分灾祸,同时也给小王爷留个深刻的教训。 “善水,本王在宫里就听东宫朱侍卫夸过你本事过人,今日终于一睹风采,本王这次要是脱险虎穴,你是首功,本王定向父皇为你请功,让你封妻荫子,富贵荣华。”瑞王心情愉快,赞美许愿之词滔滔不绝而出。 第三百七十章 虎穴脱逃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健打断道:“殿下,我们还没有脱困,虽出了牢笼,却还身在虎穴,如何逃出山寨,逃出去后又当如何都还不知道。” 瑞王被一语惊醒,脸色大变,抓住朱炎的手臂急道:“该如何是好?善水你要做主,本王的性命全靠你了。” 朱炎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殿下莫要担心,出路是肯定有的” 李健也解劝道:“殿下,血河教在此修建秘密巢穴,经营非止一年,这座山寨绝对有秘道通向外面,只要我们找到它必能很快地安全脱险。” “李大人说得不错,臣先出去打探打探,殿下晚饭没有吃什么,等会儿可能有长路要走,先找些吃的填饱肚子要紧。” “我留下来保护王爷,大人要小心。” “善水快去快回,本王等你的好消息。” 朱炎潜出囚洞施展隐身术飞向寨城,目标是慕容佩垣的居室,因为他的分光剑此刻正挂在此人的床头。 夜已深,整个寨城已经沉睡了,除守夜巡更和巡逻的士卒外再无人走动,四下如死一般的黑寂。 慕容佩垣的宅子在寨北靠近弥勒大殿的地方,守夜的下人打着盹歪倒在门房里。 朱炎悄无声息地靠近卧室,并不急于动手,先在暗处藏起来。 没过多久,卧室的窗户似乎被风吹动了一下,一个人影出现在室内慕容佩垣的床头,黑影迫不及地伸手抓向床楣上挂着的分光宝剑。 习武之人即使熟睡时也十分警觉,慕容佩垣猛然惊醒,一掌劈向床前的黑影,然而掌出到五分之一时他忽然内力消失,身体僵硬倒回床上无法动弹,接着脑袋上挨了一下,登时晕厥。 黑影打晕慕容佩垣,轻声讥笑一句:“白痴,不自量力。”正欲得意洋洋地取下分光剑时不觉愣住,宝剑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 “你是在找我的宝剑吗?华源溯。”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怎么是你?你如何从下面逃出来的?看不出你还有些本事哪。”华源溯回过头来看见手持宝剑的朱炎后吓了一大跳,心中惊惧异常:“他什么时候到了我身后,还拿走了宝剑。” “看来你对我的宝剑还没死心,于醇阳老前辈给的教训还不够么?” 华源溯小心地提起仙力警备,同时放出神识反复探查朱炎,没有发现丝毫修仙炼气的痕迹,防备的心反而更加强烈。 他一边以元婴驱动仙力,一边干笑道:“于老鬼不是已经走了吗?看你还有何凭恃,快将宝剑献上,我一高兴或可给你点好处作为补偿。” “于老前辈的确走了,可是你在他面前发的毒誓可跑不了。” “哈哈,你被人活捉缴了剑,它就是战利品,已经不属于你了,应该归床上这人所有,而床上之人修习过仙道基础,算不得普通凡人,我从他手上夺剑,又没从你手上抢夺,碍那毒誓何事?” “但是现在这柄宝剑又回到我手上,不是么?” “那也是我出手后你捡了个现成的便宜,要不然凭你的本事未必能拿到。” “是么?看剑。”朱炎突然出手,分光剑连着剑鞘迅捷无比地刺向华源溯。 饶是华源溯准备多时,依旧无法躲过对方这记看似平淡无奇的直刺,只见剑鞘上散发出一层淡淡的白光毫无阻碍地刺破他的护身仙力,使他体内的仙力运转忽然一窒,接着啪的一下分光剑已经抵在他的泥丸穴上。 更令华源溯惊恐莫名的是,剑鞘上放出一道白光直接从泥丸宫没入他的紫府中,化作一张稠密的罗网包裹住他的元婴,罗网上强大而怪异的仙力马上令其元婴酥软无力、动弹不得。 “你连我一剑都挡不住,还妄想从我手上夺剑,别以为只有于老前辈才能禁锢了你的元婴,也让你尝一尝我的禁制手段!” “原来你扮猪吃老虎,华某算是栽到家了,我无话可说,任凭你处置。”华源溯面如死灰,心中的惊惧无以言表,刚才一招被制固然有他轻敌的因素,但对方展示出禁锢自己元婴的能力,而且分光剑无坚不摧的奇异力量令他心惊胆寒,他感应不到对方身上的道气,这意味着对手的道行高出他甚多,就算正大光明地大斗一场他也绝无胜机。 “你走吧,不要再觊觎我的宝剑了。”朱炎出乎意料地撤回宝剑和禁制,板着脸威胁道:“不过我警告你,不许将我的秘密泄露出去,否则天涯海角也要你形神俱灭。” 华源溯对朱炎放的狠话有一点害怕,但是他要真的就此放弃便不是出了名难缠的“邪拐”,就算在于醇阳面前他也不曾放弃过妄想,何况乎眼前这个明显差了几筹的年轻后后,再说他因分光剑两次吃瘪,现在对它的兴趣反而更浓厚。 他从警告的话语里听出朱炎不愿意暴露仙道身份,便笑道:“多谢小官人高抬贵手。我华源溯最喜助人为乐,想必老弟现在遇到点小麻烦,我们不妨做笔交易,你有没有兴趣?” “是么?说来听听。” “我知道你有两名同伴受困,这里是西部血河教的总坛,余如闲经营多年,根基稳固,枝叶庞大,总坛之内机关重重,步步险要,你能在天上飞来飞去还不觉得此地可怕,但你的同伴飞不了,入不了地,从地面上离开必须穿过莲台寨才行,这样风险太大,你又顾忌自己朝廷命官的身份,有许多事必定不方便出面做。我说得对吧?” “不错,接下来呢?” “你要带你的同伴离开这里,而我恰好可以代你出面做些事情。” “你的条件是什么?” “你的道行比我高,我自然绝了夺剑的念头,不过赏鉴一番的心思总挥之不去,我帮你们脱困,你将宝剑借给我把玩一个月,到期便还给你,如何?” “一言为定。”朱炎同他三击掌为誓,誓毕两人相视而笑。 华源溯主动说道:“我曾听朋友说余如闲修地下城时留了一条秘道,情势危急时可从秘道脱身,从那里离开是最好的办法。” “此策甚善,莫非你知道秘道的位置?” “我不清楚,余如闲不在山上,他手下的亲信总该有知道的吧。”华源溯忽然笑着说:“就算找不到知情的人,凭老弟的道行用法术找到它不是件难事,你找到它,我出面替你掩饰。” “也好,余如闲已经起兵造反,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的秘道逃走,必定令他疑神疑鬼,只要他对亲信起了疑心,力量就被削弱三分。” “老弟何不刺杀他们几个高官,专挑对立两派中的一方下手,这样既坐实了互相间的猜疑,还进一步削弱他们的力量。” “妙啊,华老哥果然奸滑似鬼。” “嘿嘿嘿,彼此,彼此嘛。” 朱炎在酒宴上察觉军师金玉堂与长老曲心峰和明礼院院主谌举周之间似有不和,两人商议一下,决定由他刺杀曲心峰,华源溯前去重伤谌举周。 接下来朱炎回避,华源溯单独把慕容佩垣弄醒,向他拷问曲、谌二人的住所,不料这人十分硬气,受了几种酷刑仍一字未吐,气得他动用“搜魂术”后才得如愿。 曲心峰住在寨城北边,离慕容佩垣的住处不远。朱炎换上慕容佩垣的衣服,把相貌变成跟慕容佩垣相像的模样,悄悄地摸过去。 毕竟地位尊崇,曲府的防卫严密得多,明岗、暗哨多达十个,院里还有先天八卦法阵保护。 第三百七十一章 山外化民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朱炎所学驳杂,那个小法阵自不在话下,他先从外围暗哨下手,不碰明岗,安然穿过法阵来到卧室外,他以灵识找到最后一个暗哨,这一次他没有如先前一般一招击晕敌人,而是假作偶然偏差了一丁点,让对方晕厥之前看到他的身影。 然后,他无声无息地穿墙进到卧室,施展法术隔绝室内的光线和声音,再用火石点燃蜡烛。 火光将曲心峰从床上惊跳而起,看见他后惊呼道:“慕容佩垣,你想做什么?” “奉军师之令,取你狗命。”朱炎学着慕容佩垣的声音恶狠狠地说出这句话,拔出分光剑挺剑便刺,直指眉心。 “凭你?也配?”曲心峰做上长老位置,自然不是徒有虚名,冷笑一声,双手一搓,腥红的光芒闪动,多出一对护手短钩护住要害,在他功力催动下钩上香风阵阵,中人欲醉。与此同时他一声梵唱,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磨盘大的大盾,盾牌上雕着的巨灵神像栩栩如生,似乎嘲笑对手的不自量力。 然而他哪里知道分光剑的厉害,巨灵神盾在剑下直如豆腐一般,宝剑毫无窒滞地穿透盾牌,悄无声息地刺断护手双钩,在他的眉心一没而出。 他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心有不甘地倒下了,一双眼珠瞪得老大,茫然地盯着前方。 朱炎收回宝剑看了看,剑身上没有留下半点污迹,归剑还鞘,对曲心峰的尸体道:“你们说是要在人间创造极乐世界,偏偏行事邪异,妖言惑众,蛊惑人心,煽动造反,带给人间的是刀兵战火,是无数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惨境。” “其实你们何尝真心想要创造那个极乐世界,封王拜将、富贵容荣华才是你们造反的目的,为了自己的私利,令无数父母失去儿子,无数妻子失去丈夫,无数孩童失去父亲,于心何忍?” “我诛你,是因为王法在身,更是为那些已经在叛乱中失去家园和亲人的人向你讨个公道。” “你安心地去吧,你是分光剑问世以来死在剑下的第一个人,但愿剑上的灵力能帮助你的灵魂在地狱中得到净化。”他的话音落下,曲心峰的眼睛果然慢慢地闭上了。 回到囚洞,瑞王迎上前急切地问:“善水,怎么去了一个时辰?找到秘道了吗?我们有救了吗?” 李健看见了他手中的分光剑,皱眉问道:“大人刚才是去取剑吗?现在都什么时候,还惦记着一把破剑。” “此剑是家传宝物,能避邪斩鬼,不敢丢失,有宝剑在手,遇到危险还有一搏之力,况且取剑只是顺手而为,我摸到谌举周房中,向他逼问秘道位置,他已经招了秘道在匪首行宫内,我们现在过去细细寻找,应该不难找到。” “但是行宫守卫森严,我们如何能不被发现?”瑞王不安地搓着手。 “哈哈哈,瑞王殿下勿忧,有我华源溯在此,包你安全脱险。”突如其来的笑声在四壁同时起响,并不见人影出现。 李健提掌护在瑞王身前,警惕地四下观察。 朱炎作势欲拔剑喝问道:“什么人?装神弄鬼,还不快快现形。” 三人面前闪过绿光,华源溯带出阵阵香风现出身来,他收拾打扮了一番,换上干劲整洁的长衫,一扫原先的委琐惹厌换上一副亲切的相貌,显得十分的容光焕发。 他手里还提着一个人,笑嘻嘻地道:“化外山民华源溯见过瑞王殿下,闻知殿下受厄,特地前来相救。” 瑞王先被他花哨的现身方式吸引,再仔细一看隐约认出来,知道他是个修道的神仙,虽然这个神仙的本事在于醇阳面前如同儿戏,但是此刻却不啻救命稻草,忙不迭地许愿道:“上仙果真救了本王,回去后一定上奏父皇,将你请进皇宫供奉,为你上封号立祀,令天下各处为上仙建祠,四时享祭不绝。” 华源溯露出开心的表情:“哈哈,只要将来能荣封真人,吾愿足矣。” “真人哪够,要封真君封天师才相配,我一定奏请父皇封你做护国天师。” 李健劝道:“殿下,我们身在险境,这人来路不明,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还是小心为好,不可轻信。” “李大人说得对,还是小心些好。”朱炎一边暗叹瑞王的幼稚,一边问:“你说是来救王爷的,有何凭证?” 华源溯把手中的人扔到地上:“这个人你们认识吧?” 三人齐惊呼:“是慕容佩垣。” “我来的路上见他鬼鬼祟祟地从一个大宅子里出来,便顺手将他拿下,一问才知道是血河教匪首余如闲内封的后将军,特地带过来作为我的进献之礼。” 瑞王高兴地道:“华天师勇擒贼将,首功一件。” 李健心中疑窦丛生,张口欲详加盘问,这时朱炎拦住他轻声说道:“我们身处死地,就算被他出卖也不会有更大损失,不如静观其变,只要小心提防就是。” “除了这个贼将之外,我还知道有条秘密通往山洞外,你们随我来,我保你们平安脱险。”他的确知道秘道的位置,不过那是朱炎以搜天索地仙术查到的,按照约定转给他做人情。 华源溯大摇大摆地提着慕容佩垣走在最前面,路上出乎寻常的顺利没有遇到半个巡逻士卒,行宫守卫或各类明岗暗哨。 这落在瑞王眼中自然是神仙下凡的效应,殊不知血河教的人事先早被华、陶二人暗中放倒。 行宫里的建筑半似庙宇半似宫殿,大殿里供着巨大的外道魔主金像,金像前的莲台上摆放的却是一张雕刻着九龙、镶满金玉珠宝的座椅,在四面梁檩墙柱上血河图案和佛主救苦救难的宗教故事图案的背景下显得不伦不类。 华源溯让三人退到大殿门口,扔下慕容佩垣,从百宝囊里拿出一支金笔放到口里舔舔,迎风一晃变做一丈高的巨笔飘浮在空中,然后口念咒语,右手虚抓如握笔状凌空疾书,巨笔随着他手腕动作在大殿正中地面画下符篆,每落一笔,字迹化成鲜红的光迹再沉进地面,符篆画完地面上反而什么都没留下。 他收回玉笔,换上一把七星宝剑,右手把剑剑尖向上,左手捏剑指贴住右边“尺泽穴”向上移动,同时闭上眼睛念念有词。 对这熟悉的一幕,李健和瑞王不约而同地看向朱炎。 朱炎干笑道:“嘿嘿嘿,天下道法都是源出一家嘛,就算神仙也须用这样的解锁法术。” 不过华源溯嘴里念了老半天,连跺了四五脚,手中的剑似被巨力扯住始终挥不下去,他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念咒的声音越来越大,咒语也越来越长。 瑞王和李健看不出什么,朱炎却知道他遇到了麻烦,看来余如闲施的禁制比预计的更厉害。 过了一柱香功夫,华源溯忽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到剑身上,蓦地猛一跺大喝一声:“解!” 这一次七星剑终于顺利地疾指向地面,地面现出巨大的鲜红色符篆光迹,红光飞快地融成一片并形成漩涡,漩涡里不时有黑气现没,电光闪动、隆隆有声,相持了一会他握剑的手开始不由自主地地抖动,似乎快要把握不住,脑门上的汗珠叭嗒叭嗒地流淌下来。 这时连瑞王和李健也看出来不妥,瑞王双手拉住朱炎的手臂几乎哭出声来:“善水,华天师好像……万一……这可如何是好?你不是也懂得解锁的法术吗?快快想法帮帮他呀。”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七星破相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朱炎也是暗暗心惊:余如闲下的是禁咒中的神灵咒,所借的神灵的力量超乎寻常地强大,纵以华源溯出窍后期的道基也无法跟那神灵硬抗,弄得不好还要元气大伤。 他安慰瑞王道:“殿下勿忧,依我看华天师多半要用符咒术攻击外道魔像,所以机关的总枢应当在佛像上面,且看我助他一臂之力。” 他拔出分光仙剑奋力投向大殿正中的外道魔像,剑身“叮”的一声插进金像的眉心没进去一半,剑柄兀自颤动不已。 金像的眼睛突然间变成血红,从嘴里发出了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随后七窍里各泄出一团黑气,一直束缚地面符篆红光的黑气和闪电倏忽间尽数消失,符咒凝出的红光乘机飞起冲进金像体内,它的全身随即泛出微微红光。 华源溯终于克服阻力,抬起七星剑向左转三下,向右转四下再插到地面上,金像轧轧作响,不一会儿以七星剑为中心的地面如冰雪般融化开,露出下方的地道入口。 他长吁一口气,跌坐地上手掐仙诀闭目调息。 瑞王一声欢呼,高兴得抱住李健的胳膊蹦起来:“有救了,本王有救了。” 朱炎运轻功飞去取回分光剑,对李健道:“烦请大人保护殿下先进地道,由我断后。” 瑞王担心地问:“地道里不会有机关吧?” 华源溯睁开眼道:“殿下不必担心,我调息完毕马上前来护驾,你尽管放心先走便了,我担保你没事。” 李健解释道:“这是用来逃命的秘道,一般来说不会设置机关,否则出了意外反而阻拦住自己,就算真有机关也是在逃命的人经过之后才能发动,所以断后的人最危险。” 瑞王十分感动:“善水的忠心堪比日月,回宫后我要奏请父皇重重封赏,绝不食言。” 所谓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他如今也只剩空口许白诺的份了。 待李健护着瑞王进了地道,朱炎乘华源溯打坐调息的功夫,从宝盒里取出笔迅速地在佛像额头的伤口周围和殿中地面画下符篆,这些符篆启动后将会自动修补好佛像的伤口并掩盖地面刚才强行破禁咒后留下的痕迹。 华源溯调息完毕起身向朱炎道:“没想到余如闲懂得乾坤借法的道术,请来的应该是血河教的护教韦陀天神,天下血河教教徒众多,香火鼎盛,故而护教神灵的法力十分高强,我一时大意被缠住,刚才差点不敌,后来以元婴相抗就占到了上风,就算你不出手我最终还是会取胜的。” “况且我帮你做事,你出手帮忙份属应当,所以我可不算你的人情,嘿嘿,你的这把分光剑果真厉害,那个狗屁天神仗金身之利也算厉害不过的,仍挡不住此剑的轻轻一击。” “这一剑下去至少要折损它两成法力吧,现在秘道已经打开,瑞王脱险也不成问题,约定的事我办成了,你该实现诺言将宝剑借给我吧。” “急什么,虽说瑞王从秘道逃离了虎穴,可是出去之后是深山老林,不动用仙术肯定要迷路,没吃没喝的你难道想让我们饿死在山里吗?就算没饿死,遇到虎豹豺狼怎么对付?况且血河教发现我们逃脱后肯定会派人追捕,我们地理、人事都不熟,无依无助,多半会被抓回去,所以只要我们没有离开凤屏山,就算不得脱困,你至少应该先送我们回迟平州城。” “什么?你……”华源溯咬了咬牙,提起地上的慕容佩垣率先跃进地道,恨恨地道:“哼,算你狠,快走吧,别磨蹭了。” 朱炎笑了笑,发动完符篆转身走进地道,在地道口合拢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抹深深的忧色。 迟平州已乱,倡乱之人就是西部血河教教首余如闲。 余如闲从十二年前用血腥手段当上西部三省血河教掌教的那刻开始就做起君临天下的美梦,今年他四十五岁,似乎这是个吉利的数字,预示着他登上九五之尊的步伐终于可以迈出关键的第一步。 是年西部三省春季大雨,接着夏季大旱,秋收时收成只及往常两成。 逢此大灾朝廷按例免去重灾区粮赋并拨钱粮赈灾,可是朝廷赋税免了,豪强地主家的租没减免,官府的杂税不减反增。 以迟平州为例,知州张真新开征一项“告赈钱”,要求灾民按照人数每口每次交足一百文钱,才能在官府的赈灾局领取一升赈灾粮,这等于就是公然的强卖赈灾粮食,朝廷赈灾的粮食几曾要收钱来着? 此举自然激起百姓公愤,人们自发地聚集到各县衙门前跪求哀告官府免去杂税钱无条件放赈。 张真强硬地下文,饬令辖县主官动用武力弹压驱散,并以倡乱民变的罪名抓捕一百三十七人号枷示众,五天下来尽数枷死,由是舆情大哗,百姓恨之入骨。 血河教抓住机会在灾民中大肆活动,宣扬极乐世界即将降临、余如闲是外道魔主降世,竭力鼓动灾民抢粮自救。 十五天前,灾民和流民在血河教的精心组织下汇集成滔滔洪流席卷全州近半数的官仓和地主大户家粮仓,将存粮分抢一空。 抢粮风潮令张真勃然大怒,立即调集军队下乡大肆镇压,搜捕参加抢粮的灾民百姓,凡家中有余粮者都被他以乱匪论处当场格杀,直杀得州境内血流成河。 十天前,窑原县突然天降陨石,其白如玉,形似莲花,上刻“血河降世,改天换地,极乐世界,法主为帝”十六字。 消息传开人心浮动,余如闲乘机在老窑岭设“天命坛”开坛烧香,称入教者可按日支领口粮。血河教在之前的抢粮风潮中出尽风头,深得灾民拥护,此举更令声势壮大,每天归附就食者数以万计。 余如闲觉得时机已经成熟,遂正式拉起造反大旗,设计阵斩张真,击灭迟平州守军,就在他志得意满地打算大干一场的时候,从老巢传来的急信往他头上浇了盆凉水,他当天下午勿忙赶回莲台寨。 余如闲回到山寨,第一件事是带领香坛主以上的头目到曲灵风家中哭灵,大业已举,极需收服人心。 他在灵床前抚尸大哭,音容凄切,临走时依依不舍地踏遍曲府每个角落,每到一处都指点着说出一段与曲灵风之间的往事,让人不由陪之落泪。 探视谌举周时,他亲自把脉、验伤、开药方极尽亲和之能事。 唯有最后一站到慕容佩垣家只随便看看便离开了。 回到议事厅,手下人开始依次汇报情况,他在此过程中一直一言不发,谁也看不出他是喜是怒。 轮到负责曲府卧房安全的卫兵张九时,此人忽然道:“法主,属下有秘事禀告,求您摒退左右。” 余如闲眼睛眨也不眨地道:“有何事你尽管说出来,大家都是教中兄弟,毋须隐瞒,一切有我做主。” 张九哽咽着说:“昨夜约子时初刻,属下突遭袭击,幸亏听到破风声时避开要害才没有遇害,在晕厥倒地前侥幸看见刺客的模样,正是慕容佩垣。” 大厅一片哗动,不少人的脸色已经变了,慕容佩垣是金玉堂的亲信党羽,军师与曲长老不和也是尽人皆知,这个情况难免让人产生某些联想。 “军师问你时你为什么隐瞒不说?”余如闲不动声色地问。 “因为属下昏迷前隐约听见慕容佩垣对曲长老说,他奉军师的命令行刺。” 第三百七十三章 血河行动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大厅此刻如雷鸣过后般安静。 过了片刻脸色苍白的金玉堂扑腾一下跪到地上:“法主,臣冤枉,这事一定有人嫁祸,臣对法主、对圣教绝无二心。” 余如闲温言道:“金玉堂的忠心我是知道的,你毋须忧心。” 张九叩头泣言:“属下字字属实,如有一字不实,愿立下阿鼻地狱。” “张九兄弟说的每个字我都相信,不知你想过没有,曲长老无论武功还是法术在本教中都是顶尖拔萃,手中的吴月钩和巨灵盾是举世无双的宝器,慕容佩垣大家都熟悉,以他的本事有无可能当面刺杀用双宝护身的曲长老?” 张九摇头:“慕容佩垣的武功是很高,比曲长老业还差很多。” “曲长老卧室周围有我亲自画图布置的鱼肠曲阵,刺客不留半点痕迹地穿阵而出,再看看曲长老的伤口,平整光滑不留血迹,刺客的剑法已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大家说慕容佩垣的学识和武功可曾到达如此境界?” 众人先后摇头道:“他没这等本事。” “所以我敢肯定张兄弟看到的慕容佩垣是凶手所假扮,真凶另有其人,还有,谌院主的伤口同曲长老的相比尺寸和深浅不一,说明凶器和击刺的角度和力度都不同,应当是另一人所为,凶手至少有两个。” 金玉堂哽咽道:“法主漏尽通敏,明鉴万里,看破妖雾重重,还三千世界本来面目,洗臣不白之冤,臣唯肝脑涂地以报。” “贼人有心离间,然伎俩拙劣,不难看破。”余如闲摆摆手示意他站起来:“你说说瑞王逃跑是怎么回事?” 金玉堂将自己调查的情况讲述一遍,最后沮丧地道“臣等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何时、从何处、用何种方法逃走的。” 余如闲传令囚洞看守全数进来,向他们详细询问半晌,似乎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气味。 他带领众人到囚洞内,掐指默算片刻,脸色有些诧异,命人取来一束香点燃,向火头上吹一口气,袅袅香烟化成几近透明的薄雾先弥漫到整个囚洞,然后凝结出一大串白色人影,惟妙惟肖,跟真人一模一样。 余如闲解释道:“此术能重现一个对时内某个时刻的影像,可惜一日只能用三次,我现在重现的是昨晚子时末刻的情景。” 场景中显示全部看守都已被制住关在囚室里面,囚室外间的影像仍一团迷雾,只偶尔在边缘露出半只胳膊或者两根手指。 余如闲沉着脸来到自己的行宫前再如法炮制,显现出来的影像显示那团迷雾飘进了宫门。 他的脸色微变,抛下众人独自进入行宫,半晌后他面沉似水地出来领众回到议事厅。 外来进来一个士卒呈进纸条,余如闲看完后折起来,端起茶杯轻轻抿一口,脸上恢复了从容不迫的笑容:“诸位,刚刚收到秘报,迟平州同知朱炎于巳时末进入迟平城,同行三人,其中一名少年的年貌与瑞王相符,应当是他们。我们派出去搜山的弟兄可以撤回来了。” 金玉堂讶道:“怎么可能!这里离州城有三百多里呀,别人不说,瑞王娇生惯养如何行得这么快、这么远?” 一个中年头目捋起袖子嚷道:“迟平州的官军已经全部完蛋,州城几乎无兵把守,法主一声令下,圣教大军开进去,管他什么鸟王爷狗官儿,还不是搂草逮兔子一抓一个准。” 众人纷纷应和:“不错,正是,请法主立即下令吧!” 金玉堂慌忙道:“法主明鉴,此策大大不妥,今迟平州内民心在法主,反观州城无兵无粮,绝不可守,随时可传檄而定,何必急于一时?反倒是如若我军占城池擒瑞王,四方官兵必倾力来救,我大军因城固守与官军拼消耗,非可取,弃城而走,官兵紧追不舍亦有大害,以臣愚见,应当围而不攻。” 那人反驳道:“我们收了人家的礼,难道答应他们抓瑞王做人质的事就不兑现了?这叫别人怎么看我们?” “只要不让瑞王逃出城,我们答应人家的事也算有个交待,如今圣教方举大事,自当以大业为重,别的也顾不得了,法主,臣以为我军当前是要紧的事不是擒回瑞王或夺取迟平城,而是……” “好了,军师今晚写出详细计略,明天到军营再商议吧。”余如闲突然打断金玉堂的进言:“我们先将昨天的事做个了结。” 金玉堂立即长跪道:“臣没能守好山寨,以至刺客潜入刺杀圣教重臣,劫走要犯,请法主治臣失职之罪。” “功必赏,过必罚,赏罚不明会寒了将士们的心,不过现在本教正在用人之际,特许你将功折罪,山寨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明早随我到军前效力,以后山寨事务由吴生葵主持。” 那个中年人忙喜滋滋地拜谢:“属下必不辜负法主的信任。” 余如闲继续道:“胜魁你是曲老的弟子,操办曲老的后事,为师报仇责无旁贷,慕容佩垣需尽快找到他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明天一早回军营,你们要仔细些别让奸细再潜进来了。圣教首举义旗,建功立业就在眼前,诸位兄弟要戮力同心,共迎盛世降临。” 众人兴奋地轰然应喏。 余如闲回到行宫在外道魔像前默立片刻,心中翻腾不已。搜形术证实了瑞王等人正是从秘道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的,只有遇到法力高强的修仙者搜形术才不能凝结出图像,这结果让他极度不安。 他的地盘靠近蜀山,他本人也是修仙者,多年来一直忌惮蜀山诸仙剑派才不敢轻举妄动,若非最近得到某种承诺他绝不敢公然举兵造反。 让他疑惑的是设置在秘道口的禁制没有丝毫遭到破坏的痕迹,要么对方法力极高,要么就是有熟悉秘道秘密的人带路,无论哪一种可能对他都是莫大威胁。 他焚香坐到蒲团上,双手各捏一个法诀,念咒片刻,前方一块地面隆起来化成铜镜,镜面闪了十数下,一个面相阴戾的人出现在镜面。 “余教主找我有急事吗?” “倪护法,瑞王本已被贵教请来的于神仙抓回来,但昨天晚上又被一个不明身份的剑仙劫走带到了迟平城,如果他是蜀山剑派高手,贵教应当履行承诺出手对付,如果他不是……本尊不会阻拦他的下一步行动。” “你有什么想法明说就是,不必绕弯子。” “本教已经基本扫清了迟平州的官军,瑞王在山寨与在迟平城实则无甚区别,只要不让瑞王离开迟平城,贵我双方的目的就有保证。” “这事容易,世上没人能在本教面前玩花样,你说是吧余教主?” “那是自然。贵教当尽快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不须你提醒,顺便告诉你,霁月师太确实已经离开了迟平州,这是不是个好消息呢?哈哈哈。” 余如闲心头大喜,没有在意对方笑声中的嘲讽,收起法术起身向外面大喊:“来人,今晚大摆酒宴,庆贺圣教举义。” 迟平城周十一里零一十八丈,城墙高四丈余,阔一丈二尺,四门的城门楼威武雄壮,气势磅礴。 朱炎在西门遇到在此接应的欧元阳,听取他对迟平局面的简单汇报。 听完汇报,朱炎转身对瑞王道:“官军新败,乱民蜂起,四下情况不明,请王公子移步官署暂歇如何?” 第三百七十四章 执掌迟平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健进言道:“兵荒马乱,州城为贼军兵锋所指,已是险地,主人万金之躯实不宜置身其中。” “不错,我下次有机会再进去看看吧,家中父母想念,请华天师尽速送我回家为好。”瑞王现在是惊弓之鸟,恨不能立即飞回京城,哪敢在此耽搁。 华源溯眼珠一翻:“不行,先进城歇歇再说。” 瑞王和李健大感意外,皆眼巴巴地向朱炎投去求援的目光。 朱炎道:“华先生,此地未脱险境,耽搁一天便多三分变数,若有差池,前功尽弃,先生何不一鼓作气以克全功?” 华源溯露出为难的表情:“仙辈中人万事随缘,我与王公子的缘法只到此为止,再要继续送下去就要逆天,很难办呀。” 朱炎明白他在乘机抬高要价,叹了口气:“唉,果不其然,尽在数中。也罢,既然华先生为难,此事另作安排。” “咳,只要还在迟平我便同你们有缘法,我也到城里坐坐,看看朱大人怎么打人的屁股,哈哈,哈哈。”华源溯暗地里传音:“我事也做了,力气也出了,你休想赖帐。” 同知是个佐贰闲职,可设可不设,全国几百个府州大多不设此职,迟平以前没有设,朱炎因而免去交接的繁琐,同时也面临着一个尴尬,州城以前没有同知衙门,张真下令改废弃的旧城隍庙为同知衙门,但改造工程到现在还没有完工,房间无顶少墙根本不能住人。 瑞王参观完“新”同知衙门后大骂道:“此地知州真是个蠢材,朝廷下达增设职官的命令已有两月,他连改造旧宅的小事也办不好,如此低劣无能者吏部早该撤了他。” “吏部例依考绩铨选官员,只要考语不差就成,何况此地远京城万里,消息闭塞,纵有风评也传不进京城诸公耳中。”朱炎换完官服出来正好听见瑞王的抱怨,半玩笑地接过话题。 “难为你一个堂堂朝廷六品命官今晚要在官衙里面露宿。” “不必露宿,今晚住进知州衙门去。” “什么?你太大胆了吧!”瑞王吃惊地道:“就算知州死后由你暂署,按制也必须等到朝廷的正式文书下来后你才能住进去。” 朱炎小声地道:“按制,亲王巡幸地方,应当腾出正堂衙门为行宫,殿下不会不许我随侍吧?” 瑞王也压低了声音:“不是说好不暴露孤的身份么?” “殿下无须暴露身份,只要住进去就行,日后御史弹劾,下官好以此自辩。” “原来善水智珠在握。”瑞王恍然大悟,一本正经地说道:“因情势危困,孤特许暂署迟平州同知朱大人入禁宿卫,可便宜行事。” “下官领命。”朱炎正儿八经地行大礼,嘴角挂起一丝笑意。 瑞王心里不踏实,道:“你该不会为此才不力劝华天师送孤回京吧?” “下官自兖州城外至此,须臾不离左右,殿下何来此问?” “倒也是,是孤多疑了,事不宜迟,等会儿接管了知州衙门,你要调重兵守护孤的安全,最要紧的是别让华天师丢下我们走掉。” 知州衙门正被衣襟褴褛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幸亏孙道正带领几个人堵住大门,尽力地保护衙门不被侵占。 朱炎示意欧元阳、李健护住瑞王从人群中挤开一条道进入衙门大门,自己站在门坎上大声说:“各位父老,我就是新任同知朱炎,张知州战殁,按朝廷制度由本官自动署理知州事务,本官先在此做个承诺,署任后立即取消告赈钱,敞开各地官仓无条件放粮。请众位父老乡亲将这个消息告诉你们的亲朋戚友,并代本官向那些一时糊涂随血河教闹事的人传个话,只要他们回头是岸,本官以乌纱担保官府既往不咎。” 下面发出震天般的欢呼声,百姓群情激动之下地拥着他冲开门口禁卒的阻拦,涌进衙门俱挤在月台下。 大堂上十几个书吏和被挤上来的二十几个皂隶跪了一地。 一名穿从七品官服的官员道:“下官迟平州判官李自胜恭迎朱大人署任。” “诸位请起。”朱炎坐到公案后问道:“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回大人,本州原有判官三人,下官排在最末,其他两位一位随张大人出征阵亡,另一位昨夜离城不知去向。吏目一职向来空缺。六房书吏原有三十二人,未逃者止有十五人。三班衙役共两百一十四人,随张大人出征者一百三十人,在此候驾的二十九人,连夜逃走十七人,另三十八人今晨图谋乘乱劫掠库房,幸被大人的护卫及时赶到将他们拿下,现押在二衙听候发落。” “可恶,这些人该诛九族。”瑞王怒火中烧,大叫道:“善水,你马上发令将逃跑的人抓捕归案,将他们一并处斩,不,立即千刀凌迟,以儆效尤。” “王公子毋须忧虑,公事由本官依律法处置即可。”朱炎冷冷地顶回瑞王,接着问:“李大人,本城守备是谁?为何不来参见本官?” “本州有迟平千户所,士卒一千人,千户胡京阗大人兼领本城守备,下官已经派人去请了。” 李健上前一步请命:“朱大人,我愿前去催请胡千户速来。” “如此有劳了。”朱炎巴不得如此,李健的为人行事比较强势,正适合现今局面下出面。 发完签令,他继续问李自胜:“大人可知道本州尚有多少兵丁可用?” 李自胜对答如流:“因本州多盗匪,州城向由千户所分兵五百驻守,安靖地方则士卒不足,故张知州曾按大县一千,小县五百之例募得三千民壮,编为迟平靖绥义勇营,东奔西走扑灭民乱。 五天前,忽接窑原县报血河教匪首余如闲现身老窑岭大集上万教匪图谋不轨,张大人遂于前日亲率千户所官军五百人和义勇营前往抓捕,不料反而被乱民所害,张大人战死,官军全军覆没。 目下城中能调动的兵马只有剩下的五百守城军和州衙里现在的这些人。” 瑞王的额头冒出冷汗:加上衙役才五百多一点,守城已自不足。 朱炎平静地道:“王公子和本官今天就要入驻州衙,故张知州的遗眷不宜继续留在衙门里,可将他们暂时安顿到同知衙门。 他的幕宾、长随人等须经本官核对府库图册无误后才许离开。此二事麻烦李大人速速办妥。” 李自胜神色间露出不忍,拱拱手算是领命。 朱炎转过身走到月台前面向百姓大声道:“本官宣布从今天起取消告赈钱,已经收取的按册发还原主,各地官仓敞开放赈,以救民于水火。除此之外,州衙收取的杂税还有两百一十七项,据本官看其中一百九十三项为苛税,从今天起一概废除,剩下的二十四项也需重新核订标准后征收。” 月台下百姓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响应。 有一个极不协调的尖嗓门刺耳地大叫起来:“大人无权这样做。”说话的是个上点年纪的儒士,站在月台下目光阴冷地看着上面。 朱炎转身踱回桌案后坐下,方始问:“你是什么人?为何质疑本官的决定?” “我文博,为故张知州的幕宾,掌刑名。我粗通朝廷律法,大人现暂署知州事,无权更改前任正堂颁布的谕令,除非大人得到朝廷正式任命。就算得到正式任命,只要已由部、省核过税额的杂税大人亦无权裁撤减免,而且据我所知,两百一十七项杂税有一百七十五项已经被部、省正式厘定进本州税额之中。” 第三百七十五章 雷厉风行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律法中似乎有此一说。”朱炎深深地倒在背靠上,缓缓地问:“然文夫子当堂责难本官是何居心哪?” “我还没问大人逾制是何居心,大人反倒质问起我来了。”文博神情激愤地道:“大人逾制矫令,是骄横;信口开河欺骗百姓,是欺民;故知州张公为国捐躯,尸骨未寒,大人即迫不及待地迫害遗眷,是悖义,似大人般擅威作福、薄情负义的人当州官,众位乡亲又要遭罪了。” “大胆,把文博拿下。”朱炎猛拍惊堂木,掷签令道:“掌嘴二十。” 站班皂役往月台下拿人,被人群里的四个人故意阻拦,他们一边推搡一边高喊:“乡亲们不要相信狗官,大伙儿砸掉州衙,赶走狗官,朗朗乾坤自己做主。” 百姓受他们鼓动,一时纷扰起来。 欧元阳旋风般冲进人群,抓起文博和四个闹事者封住穴道,扔到大堂上,引起得人群一阵骚动。 朱炎抬高声音道:“乡亲们静一静,先听本官如何驳他,看看本官说的话算不算数。” 他的声音有种让人平心静气的力量,吵嚷者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只见他指着文博大声道:“朝廷律法明文规定,遇乱且正堂暂缺时署理官员以平乱为首要,于政务可经权便宜从事,依现在的情形本官如何改不得前任谕令?部、省向来只核定一地的总税额,正税之外从来不曾论及名目,本官废除名目有何不可?” 瑞王惑问:“善水,你废除名目不差,然核定的税额并不曾减少呀,你拿什么缴足赋税呢?”他这一问也代表了下面百姓的疑问,众人都望向他。 朱炎起身面向瑞王答道:“朝廷不禁地方州县收取杂税,进项原应缴库,但各州县实际上报的金额往往只有实额的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 据本官所知,本州正税外杂税收入需上缴的总共折银一千一百四十三两六钱,然而实际情况是,就算裁减后剩余的二十四项杂税实收上来也是此数的十倍。” 瑞王瞠目结舌,下面的百姓更是一片哗然,皆想:难怪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照这样捞钱,只拿十万两白银的确算得上是个“清官”了。 朱炎语气一变道:“文博为故张知州幕宾,不能善操守劝谏东主于前,反而肆狡狯沮本官矫枉纠错于后,咆哮公堂,煽惑民心,辱骂命官,判加杖二十,监一年。另四人咆哮公堂,煽惑民心,辱骂本官,杖五十,监六月。” 文博先被竹片批了二十下,嘴唇破裂,血肉模糊,再捱八棍就闭过气去。 朱炎命人记下,待其伤势稍愈以后补行。 瑞王悄悄向朱炎嘻笑道:“孤小时候见父皇廷杖大臣,几十棍下去便活活打死了帐,你却记下来下次再打,实在太过仁慈了。” 朱炎吓了一跳,装作没听见,继续宣布:“取消告赈钱和裁减杂税的布告今天就要贴遍全城,明天还会出布告宣布裁减杂役。从明天起十日之内州衙昼夜皆不关大门,百姓凡有冤情者可随时来告,就算皇亲国戚犯了王法,本官亦秉公断案绝不宽贷。不知道写状纸不要紧,官府会在衙门外设书状处为乡亲们写状纸,所需费用一概由官府承担。” 百姓尽情欢呼一阵后欢天喜地散了。 李自胜犹豫了一下,劝道:“大人容禀,据下官所知,官仓的帐实不符,州库帐上反欠着故张知州的钱。目下妖教造反,州城防卫空虚,大人开仓放粮并裁减赋税杂役原是没错,可这样一来没有钱粮募兵守城,恐贼兵一到……” 瑞王一听大急:“善水,你快想想办法。” 朱炎镇定地道:“王公子,李大人,本官此举亦是不得已而为。血河教造反一呼百应、官军征剿失利者,何也?皆前任张大人苛政所致。自古民心即天心,是断断不可为反贼所有的。本官凡开仓放粮、减免税役、清理狱讼、划清与前任张某界限之四策实为在最短时间内挽回部分民心,以图稳定局势,否则纵有钱粮招募兵丁,谁又肯为官府出力?是以官府粮钱不多,更须用到要紧处,否则贼军一到,不须他们攻城,你我的项上人头只恐就被百姓取下拿去换紫袍玉带。” 瑞王苦着脸道:“你这是挖肉补疮,花光了钱粮谁还肯出力?倒不如留下来多捱一日是一日。” “城里的米店不是有存粮么?附近乡镇富户家里不是还有粮么?依本官看常平仓等官仓的粮食数目不对,其实是换了个主人和地方存着,它能流出去本官便能收回来。况且以官府现在的兵力非但无力进剿血河教匪,而且连城外的村镇亦无力防守,朱某身为一州长吏守土有责,不可须臾或离,誓与城池共存亡,故为今之计只有集中兵力于坚城内固守,坚壁清野以待大援四集。在此戡乱非常时期,城内城外半粒粮食皆必须尽数征调,难道反留下来资敌不成?” 李自胜的额头顿时冒出一圈汗珠:没想到这位新来的陶同知搜括手段比张真更狠、更强势。 “李大人,本官要去接管图籍帐册,书状处请你操办,就募些穷苦的读书人做,再找几个状师为他们做指导,最好还请退休的刑名师爷帮百姓出主意,工钱按市价的两倍照算日清日结,钱到孙管家处领取。发布告的事也请一并处分。” “是,下官领命。”李自胜领命张罗去了。 打发走其他人,朱炎向华源溯道:“局势窘促,若王公子有闪失,阖州百姓兵祸之余更要承受天子震怒,恐大乱之后更要被大祸。先生是神仙中人,望解民于倒悬,早些送他回京。” 华源溯在瑞王期待的目光中打着哈哈道:“哈哈,你说得固然恳切,可华某也非说笑,缘法如此,实难奈何,逆天而为,必受天谴,华某自身难保谈何其他?除非朱大人有法子助我安然渡劫。” 既然谈不到一路,朱炎也不勉强,只莫测高深地说道:“先生是神仙中人,当知过去未来,何不认真卜一卦,祸福无常递相更演,另有变数亦或未知。” 三十八名妄图乘火打劫官库的衙役都被守护在签押房和库房外的袁立秋点中穴道后扔在院里,朱炎并不想将他们尽数处罚,毕竟现在州衙人手紧缺,偌大的官衙仅靠二十九个人不可能正常运转,即使临时招募差役,一群没有经验的人也派不上用场。 他将他们交由孙、欧两人甄别处置,自己到签押房接管帐册。 屋里卷宗帐册堆积如山,如果没有师爷的帮助,一般情况下普通人绝对不可能短时间内整理、核对完它们,但朱炎不是凡人,还有过三年任知县的经历,最重要的是他有备而来。 他曾经制定出详细的迟平州情报搜集计划交泰平门实施,连丁柔云和孙、阴、欧等人都利用养伤之余暗中采集情报,例如州衙帐册早被复制出来,关键数据都暗中与粮仓、库房的实物核对过,对张真的亲信和各房书吏的家底进行了调查,成果斐然。 有了充分准备,他的办公速度快得让人瞠目结舌,帐册飞快地翻看一遍后里面的内容便烂熟于心,他每看完一本就向在旁侍侯的张真的师爷、长随和衙门书吏们提问,问题和询问的对像极有针对性,征引的数据信手从翻看过的帐册里找出来,就好似他尽数知道他们在其中上下其手、损公肥私的秘密,吓得这些人胆颤心惊,冷汗直冒。 第三百七十六章 月英诛魔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好在朱炎没要求他们立即作出解答,只是让他们记下问题,隔天交出答辩书状,这些人暗自松了口气,亦一个个都留出心眼,肚中盘算着如何在答辩状中将过错推到前知州张真身上。 顾月英睁开眼睛,感受到子午蚀骨罡炁的压力在急剧地减弱,四周的影像渐渐清晰,看来围困她的五绝阴阳壶因某种原因失效了。 她不禁有些纳闷:用通灵玉坠跟丁柔云联系上并不太久,援兵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到呀。 不到十息工夫,四下由亮转暗复由暗转亮,周围的景物上投射着昊天镜柔和的光芒,她仍然身在地下暗室,身旁有一堆碎块,前方两丈站着一个青年男子。 “阁下是何人?”她警惕地问道,同时暗暗喝了声彩:“好个美男子。” 年青人长得十分英俊,透着英拔儒雅、风流倜傥的独特气质,令人一见之下立生好感。 他没有回答,反问道:“姑娘看上去很累了,赶紧行功运气恢复一番,我来为你护法。” 他的声音有种难以言喻的磁力,眼神中满是关切,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信任和依赖。 顾月英此刻确实很疲惫,全力催动昊天镜到现在力气消耗很大,能够马上功行周天吐纳天地元气炼气化神自然最好。 她投去感激的目光:“是公子救我脱困么?蜀山门下清怡,请教公子尊讳。” “山野鄙人当不起公子的称呼,我姓卢,你叫我的名字回风好了,我曾经在崆峒门下学艺,如今在乌山隐居。今天路过附近时发现此处隐约有魔雾缭绕,便进来看看,结果看到外面……能帮助清怡姑娘摆脱困境是我的荣幸。” “上面怎么了?”顾月英的心被只大手攫住般猛地一缩,鼻中忽然间隐约钻进一丝血腥味。 “惨状不忍卒睹,二十二个妇孺无一幸免,清怡姑娘不妨亲自看看。” 顾月英冲出地下室,在地道口就看见四处飞溅的血块和碎肉,越往内院走越多,到处是人的肢体碎块,没有一具完整的尸首。 后院里妇人、儿童的零碎尸骸乱七八糟地散落一地:那个曾向她哭诉的妇人只余下脑袋,天灵盖上开了个大洞,里面的脑浆全然不见;那个提醒她到前院找郁长天的妇人断成数截,下身一片狼籍,她被开膛破肚,凶手将她的太子挖出来套到她的脑袋上将她活活闷死后再戮尸;一个婴孩只剩下血淋淋的骨架,身上的肉都已不见,骸骨上齿痕宛然。 顾月英的胃猛地一阵痉挛,忍不住弯下腰一阵干呕。 旁边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扶住她的胳膊,卢徽风低沉的声音劝道:“清怡姑娘保重,行凶的人已经丧失人性,如此行径只怕野兽也做不出来,称其为魔亦不为过,现在最紧要的是马上找到凶手,诛除此魔,以免他伤害更多无辜。” 顾月英现在肠子都悔青了:郁长天自承正在修炼天魔大法,凶手必定是他无疑,要不是自己托大中了他的诡计受困,这满门妇孺绝不会遭此厄运。 她深切自责着,咬牙切齿地道:“郁长天,我不诛你誓不为人。” “姑娘认得这家人?知道凶手是何人?” “这家的主人名叫穆丁,罹难者是他的家眷。”她抬起头,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的师父郁长天仗仙术为害乡里,我到这里打听他的下落欲施以惩戒,不想大意中了郁贼奸计反被他困在五绝阴阳壶中,他先前曾洋洋得意地向我承认他正在修炼幽篁刹天魔大法,这些人必定是在他魔性大发时罹难的。” 卢徽风双目中寒芒闪过:“此魔不诛,天理不容,这事我管定了。清怡姑娘,等你恢复体力,我们一道找到此魔替天行道。” 顿了顿,他强调:“还有,你叫我徽风好了。” “多谢卢兄好意,我不打紧,诛除魔头的力气还是有的。” “可惜我来到此地的时候并没撞着此魔,否则当时必取其性命。” 顾月英心头念转,不觉道:“这么说郁魔头还不知你已救我脱困……他无端离去是为什么呢?为何走时不带走五绝阴阳壶呢?难道他还要回来?” “有道理,他应该还会回来,卢某就在此候着他。清怡姑娘,此地已染血污和怨气,你应该另寻处清静的地方抓紧时间调理身体。”卢徽风拿出个小瓷瓶:“这是我炼的养气丹药,希望于你有所帮助。” “多谢卢兄美意,已承你救命之恩,不敢再受所赐。”丁柔云婉言谢绝,又嘱道:“不手刃郁魔头不解心头之恨,我先回地下室休息片刻,若魔头来了请卢兄叫我一声。” 郁长天神色一黯:“我忘了姑娘是蜀山派高足,区区的劣药哪能入得了法眼。” 顾月英忙道:“我绝无轻视之意。这是本门的九转元气丹,愿与卢兄做个交换,以作互相学习,借鉴之用如何?” 卢徽风欣然与她交换过丹药:“姑娘且安心静养,这里还需布置一番,不要被郁魔头看出不妥逃掉,等他来了,你我内外合击,杀他个措手不及。” “有劳卢兄费心。”顾月英的眼光扫过惨似炼狱的院子,重重地叹口气,悒悒地回到地下室。 顾月英回到地下室服用九转元气丹,运起心法抓紧时间恢复仙力,毕竟她也不知道郁长天魔功恢复后会强横到何等境地,必须打起十分精神小心对付才是。 待她将修炼心法运行三十六周天,时间已过去三个时辰,在这个过程中她暗中催动拂云绫贴身保护住全身,这种用法十分隐秘巧妙,从外面绝对看不出丝毫破绽。 毕竟自己仍处于险境当中,卢徽风看上去没有恶意不意味没有危险,万事小心才无大错。 这个原本是小心谨慎的举动倒为她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拂云绫一经催动,融入体内经络当中,在形成保护的同时还迅速地吸收起天地元气,自行去芜存精过滤压缩,并且反哺于宿主,如此一来成为九转元气丹之外一个额外补充天地元气的源头,甚至还能与她的修炼心法完美地呼应、融合,放大了行功的功效。 顾月英运功恢复时间因此比预计的提前一个时辰。 她从入定中出来,全身仙力流转似乎更胜于前,不觉兴奋地收起拂云绫在手头仔细观赏,暗忖:“似这般能合体修炼,反哺原主的宝贝至少是上品以上的仙器,先前他硬塞给我时我真该收下它,若我回去后再向他讨要此宝不知他会不会答应呢?只怕他不敢,要是被柔云误会作什么信物,他就惨了。” 胡四平想间她的脸儿莫明地微微发起烧来。 就在这略一分神的工夫,地下室入口方向飞快地压过来一股怪异的气息,顾月英心头似被成百上千的重锤密集猛击,一刹那间仿佛人世间种种负面情绪同时钻进她的心灵,她猝不及防之下灵台顿时失守,整个人似石像一般凝固了。 修仙炼气最讲灵台清明不可动摇,她自幼修行根基深厚,原也不至如此,只因意外受挫后又有心结生成,身处险地却动了凡心欲念,一时大意下就被邪魔趁虚而入。 好在她到底是名门弟子,护身的宝贝马上发动起来救护主人,无名指上的避邪金印发出一束耀眼的金光照定眉心,一股淳厚、绵长的仙力钻进紫府,犹如瀑布灌顶一般倾泻而下,循着经络快速流转,灵台由是感到阵阵清凉之风吹拂,只可惜这种反击的力度太弱,方才一刹间侵入的邪魔念力并不怎么为之所动。 第三百七十七章 异兽仙猴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此时一张护体的拂云绫也没闲着,应激后立即张开,散成万千星光飞速地绕着她旋转,像只七彩斑斓的大纺缍把她紧紧包裹其中,无数温暖的气息钻进皮肤的每个毛孔,保护她的经络不受侵蚀,同时还释放出强大的力道冲击盘踞在她灵台中的邪魔祟力。 而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却是另一股从她百宝囊中传出来的清凉气息,这股气息宛似清冽的山泉般拂过元神,刹时一切邪祟之力如沸汤泼过浮雪,她恍惚似听到云罄连响,人便一下子清醒过来。 这下变故只在一瞬间,她已是全身大汗淋淋,秀发、衣裳皆尽湿透。 她立即提气运功,如前般将拂云绫收敛回掩在衣服下,身形化成一道流光疾掠出地下室冲到外面,神识所到之处和身上带的寻仙石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郁魔头回来了吗?”卢徽风闻声进来,看见她的模样后吓一大跳:“你没事吧?” “刚才运功时心急了点,气血有点岔,现在已经压下去了,不打紧的。”顾月英一边掩饰,一边继续用神识和寻仙石扩大搜索范围,边问:“卢兄可察觉到异常之处?” “我一直在仔细搜查这座院落,发现几处应当是郁魔头留下的东西,遂施术将它们销毁,刚才发现他豢养的一个小魔魂,一时不慎差点被它逃脱,好在被我地扑杀掉。” “原来如此,幸未被它逃脱。”顾月英释我,暗中反复数次搜索仍没有发现异常,便重新回到地下室修补元气。 由本心而生的心魔和由外物引发的外魔是修仙者从始至终都必须小心应付的最大威胁,两者之间就表现方式来说很难区分得清,对于刚才的突发事故。 她心里并不十分确定是心魔夺魂还是外魔入侵,有因在前可说是心魔之由,地下室门外突如其来的怪异气息又在预示着可能邪由外入,毕竟卢徽风坦言差点被一个小魔物逃走,由是泄漏出魔气也不无可能。 刚才对她安然渡过险情起到最大作用是从百宝囊中传出来的清凉气息,她打开百宝囊一件件翻看里面的物什,都是些熟悉的东西,只除了两件,一是于醇阳送的玉镯子,一件是她刚买不久的玉质辅首。 当将这两件东西放在一起时,她忽然间明白自己买辅首时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却没有抓住的是什么了,玉镯和玉蒲牢铺首的纹理、质地一模一样,无论谁一看就知道它们原本就是一付。 当两物靠近时玉蒲牢口中闪过一抹艳丽的碧光,玉镯子是随之亦闪过一抹同样的碧光,两物挣脱她的双手合到一块,成为一付完好的门环,飘浮在空中泛出纯净的翠色。 “原来不是镯子,是门环,却不知来自何处。”顾月英惊讶地看着它,伸手将它拿到手里,入手处清凉无比,依稀就是刚才拂去她灵台魔迹的感觉,随即它褪去光泽,恢复到原来古朴无华的模样,静静躺在她手心。 寻仙石发出一个强烈的模糊讯号,一股混合了正道仙力特征的强大力量飞进穆家大院。 顾月英赶紧收起门环,听见外面忽然传来喝叱声,寻仙石马上自行关闭,它遇到仙器斗法时便会自动关闭以免自身受损,外面已激斗声大起。 她在寻仙石关闭前已感知到来者至少是合体期的高手,比卢徽风元婴期的实力高出太多,她唯恐有闪失,赶紧从地下室掠出到庭院中。 院中卢徽风跟三只黑色猕猴斗成了一团,四道黑影纠缠在一起,快得几乎要融化成一团。 卢徽风放出了青色仙剑,他毕竟是元婴期的高手,剑光缭绕,气势逼人,顾月英若没有昊天镜护身恐怕就要伤在这凌厉的剑气之下。 然而三只猕猴对此浑然不惧,在纵横的剑光中趋闪跳避,分进合击,进退有据,攻守之间密不透风,六只手爪上泛着金光,毫不费力地撕破剑光,逼得他狼狈不堪,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顾月英愕然不已:就算三只猕猴都是仙兽也不可能赤手空拳对抗仙剑吧? 其实,卢徽风的仙剑术已经用上了全力,只是这三只黑毛畜生似乎是他的克星,将他吃得死死的,根本不给他反击的机会。 见卢徽风渐露不支,她心头骇然:能够在十数息间将一个元婴期的剑仙逼成这样,三只猕猴莫非真是仙兽? 她此刻自然不能袖手,抬手甩出两道玄影分袭其中两猴。 她已大约瞧出一点端倪,三猴所用的合击术应当源自血河教的箕芒阵图,既然同为正道仙派,她下手自然须极有分寸,仙器是欲阻截两猴的运动路线,给卢徽风脱困制造机会。 “咦!燕翅翎!”半空里响起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与此同时两团萤萤蓝光出现在半途,刚好挡住去路,光芒所至之处空气似铜墙铁壁般莫想撼动分毫。 顾月英的燕翅翎是霁月早年用过的仙器,在仙道界颇有识者,此器后来又经过数次重炼,威力早非昔日可比,此刻遇着阻拦也不强闯,只是玄影一闪消失不见,下一刻就已绕过了阻截出现在两只黑猕猴的身侧。 两猴浑然不惧卢徽风的仙剑剑气,对燕翅翎却甚忌惮,各各机敏地挪身躲开,同时两爪金光直切向它。 四光相撞发出惊雷之声,两猴被震得跳到十丈空中,剩下一猴也被气流所撞横跌出去。 卢徽风的道行精深又有剑光护身,基本未受影响,觑见三猴合击阵势被破立即逮住这个机会抬手放出三团火光分取过去。 横跌出去的猕猴离得最近,半空中无法闪躲,被火团击中后立刻惨叫了一声。 “妖人敢尔!”半空中一声怒斥,两团蓝光带着可怕的气势猛击向卢徽风,袭向半空中二猴的火团被一道淡蓝色的罡风吹中,立时火熄现出金镖的原形。 顾月英也暗呼糟糕,她出手相助卢徽风的本意并非要伤害猕猴,赶紧催动燕翅翎救援近在咫尺的那一只,却仍是晚半步,只挡住了一半攻势,没有解救猕猴受伤的命运。 在看见猕猴血光迸现时,她心里其实也万分疑惑:猕猴连仙剑都伤不了,怎么反而伤在卢徽风的暗器下? 仙道之中修炼等级越往后之间的实力差距越悬殊,合体期比元婴期的道行不知要高出多少倍,两者间的差距不亚于壮年汉子同未足月的婴儿间的差距,不过如果有超出对手一等的仙器或法宝助阵,低阶者往往能与高阶者战个难分高下。 要命的是那两团蓝光至少是中品以上的仙器,比之卢徽风的仍要高出一截,是以卢徽风的青色剑光只被蓝光猛击一下原本三尺的剑光缩得只余半尺,他如玉般的面色涌上潮红。 蓝光仍不依不饶,暴风骤雨般攻个不停,三只猕猴化成黑风跳到左前方半空中,一晃没了踪影。 顾月英不敢再出手,急收回燕翅翎,向半空施礼:“请前辈手下留情,刚才是一场误会。” 半空中现出一个清癯的老者,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手中剑诀微动,蓝光的攻击明显减缓了,但仍将卢徽风吃得死死的,半点也不给喘息的机会。 他从空中飞落到顾月英面前,不悦地道:“你是蜀山霁月师太的弟子吧?想你堂堂玄门正道弟子怎么和妖人混在一起?” “弟子乃蜀山门霁月师太门下清怡,请教前辈尊讳,不知妖人缘何之说?” 第三百七十八章 仙器临凡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老夫乃血河教钱巳己。”他指着蹲在身边的三猴道:“你难道认不出这是灵兽玄猴么?” 玄猴是天生灵兽的一种,最擅辨识妖魔之气。 顾月英惑道:“难道令宠攻击卢徽风,是将他当作妖魔之辈了?会不会哪里出错了?” “老夫闭关百年间,朝夕调教玄猴,岂能出错?”钱巳己面色已不善。 顾月英忙解释道:“晚辈并无质疑前辈之意,这位卢徽风道友曾师从崆峒门下,晚辈受困于五绝阴阳壶中,也是卢兄相救才脱困,故以此度之当非奸邪妖魔之徒,况且今日隆庆庄范围内天地元气气息混乱,出现了误会也是有的,请前辈明鉴。” “呃,你说得似也有几分道理,此地将有仙器出世,灵气异常或许便是其征兆。”钱巳己的脸色和缓了些,当眼光扫到颈脖间尚淌血的爱宠时,气便又不打一处来,恨恨地道:“它们陪伴我近百年,情同父子,亏得卢徽风还出自名门,下手竟如此阴狠,不给点教训恐怕不久真要坠入魔道。” 顾月英颇为不屑:你的玄猴攻击卢徽风时也没见手下留情,现在却反过来责怪别人下手狠了,这是什么道理? 她不敢得罪钱巳己,只得赔笑道:“钱老前辈德高望重,何必跟后生晚辈一般见识,口头训斥不更显您爱惜后进的慈悲心么?” 钱巳己被她哄得开心,气已消了大半,收起三分攻势,摊开手掌,卢徽风的三枚金镖出现在掌心,掂了掂道:“这火云镖上有三足乌乾离仙阵,赤阳之火正是玄猴玄精灵气的克星,可见一饮一啄莫非天意,此镖既然沾了我灵猴的血,也该染染他自己的血,不然便不叫血债血偿了。” “前辈且慢,卢兄对晚辈有恩,晚辈愿以身相代。若老前辈慈允,晚辈以鄙门自制的外伤药散和三枚九转元气丹作为赔偿如何?” “罢了,老夫也非小器之辈。”钱巳己仍没收回仙剑,手指四下指点着问道:“这些遇害的凡人是怎么回事?你又怎么被困在五绝阴阳壶中?” 顾月英当下将自己的经历讲述一遍。 “好个郁长天,居然敢修魔道,造下如此无边罪孽,被我撞上定将他挫骨扬灰,教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钱巳己义愤填膺地道,接着皱起眉头: “我观贤侄气色不佳,似有大厄相随,最好马上回蜀山暂避为妙,这是老夫的金玉良言,并非贪图仙器急着将你打发回去。” 顾月英第二次听到他提到“仙器”二字,不由得问他:“请问老前辈所讲的仙器是怎么回事?” “咦?你不知道?你此行真的只为诛除郁长天?”钱巳己颇觉意外,见她不似作伪,便道:“前天清晨兖州天降异像,下应千年仙器出世,老夫玉柱神术推算仙器出世之地就在附近,特意过来寻访。这么大的事仙道各派应当都已知道,难道你们蜀山反不知晓?” “晚辈奉命入世历练,最近尚未与师门联系上。”兖州城天降异像的原因顾月英是知道的,她不能说出来,否则暴露朱炎的底细事小,令钱巳己误会她进而误会蜀山派别有所图事大。 “哦,原来如此。”钱巳己一捋银白的长须,笑道:“这趟仙器出世,又是仙道界的一桩盛事,想必许多老朋友会来,我要去准备准备,不陪你说话了。” 他将身一纵,两团蓝光回转过去跟他身影化为一体,眨眼间消失不见,半空里留下他悠扬的声音:“仙途漫漫,勿为情扰,双目灼灼,须辨善良。” 顾月英知钱巳己误会她跟卢徽风之间有情,不由得脸上一红,掉过头看见卢徽风大汗淋淋地跌坐在地上正要运气行功。 他以弱敌强,生死只悬一线,自是竭尽了全力,真元耗费甚大,已顾不上院中尚遍地尸骸。 顾月英眉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走近前道:“卢兄何不到地下室静修?此间污血遍地,怨气四溢,实非上佳炼气场所,容我将这里收拾一下,将这些可怜的妇孺入土为安。” 卢徽风愕道:“姑娘不想诱杀郁长天了么?要是他回来时发现有变化逃走怎么办?茫茫人海却到哪里去寻?” “若为一己之便而罔顾无辜亡者魂魄不宁,岂非悖了天道人伦?” “清怡姑娘说得对,卢某的想法落了下乘,修道一途你高我多矣。” 顾月英面色微酡:“卢兄谬赞,你快去静修,我在此护法,若郁长天来了,少不得请你出来助阵。” 卢徽风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若不来呢?可否允我陪你天涯海角追杀他?” 顾月英没料到他忽然间如此直白地说出口来,一时有些慌乱,心头扑腾乱跳起来,目光不敢与他对视,恍惚间感觉到他温柔的目光落在她脖颈、耳垂的肌肤上,所过之处令她一阵阵酥麻。 她好不容易聚起气力轻声回答:“我……我师门还有事,不好耽搁卢兄的时间。” “不要紧,你师门的事便也是我的事,我陪你一块儿办好它。” 顾月英已面红耳热,她毕竟没有遇到过一个男子如此热烈而执着地向她示好,往常都是她用含糊而略带暧昧的话语戏弄朱炎,这样的事落到自己身上反而不知所措。 好在她道心坚定,道基扎实,最初的慌乱只出现了一会就克制住,她定了定神后郑重地道:“多谢卢兄好意,师门之事不敢劳动他人。追杀郁魔头或许是我修道途上的一个心劫,如人饮水不可假之于外,卢兄道行比我高,应当经历过此境,必能体谅我的立场,清怡自小向道之志诚坚,亦自由一身惯了,卢兄的美意只能心领了。” 卢徽风俊美的面上挂满了失望,神色惨然地道:“我方才情不自禁一时失态,姑娘莫要笑话才好。” 顾月英被他伤心的模样弄得心儿一软,几乎就要冲口说出改变主意的话,此时头发上的欹碧簪猛地发热,温度不低且又来得突然,着实烫痛她一下。 这下变化好似一朵火花掉进火药堆中,她一身的护身法宝立时作出反应,同时自动张开一张一歙放出威势,已经收起的燕翅翎重新化成两只玄钢翅膀出现在她的背上,但见她全身霞光灿灿,瑞彩纤纤,强大的气势横扫出去几乎将附近的房屋摧垮。 燕翅翎可攻可守,最坚固的防守状态便是像这样化成翅膀出现在背部,每当出现这种状态时就说明敌人肯定已在附近。 顾月英心中悚惕,赶紧跳起来飞到半空中警惕地四下观察,敌人来得太过突然,且毫无征兆,差点令她再次着道,这一切令她再次冒出一身冷汗。 “怎么了?郁魔头来了吗?”卢徽风飞到她身边四下里张望。 “那边!”话音未毕,燕翅翎扑扇起来,顾月英身形快逾闪电已飞向镇外。 “我保护你!”卢徽风驾剑光跟上去后发先至,反将她护在身侧后方。 镇外约五里处有一道黑气冲上云霄,此时刚刚过正午,正是一天中阳气最盛之时,黑气弥空的景像自然十分扎眼。 两人快追到近前,黑气忽然又不见了踪影,但见下方遍地坟包、荒凉不堪,原来是片乱葬岗。 顾月英催动寻仙石并放出神识全力四下搜索,其实寻仙石能否察觉到魔气尚是未知,有这样一件宝器在手不用白不用。 第三百七十九章 身陷迷阵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她原没有抱多大希望,哪知寻仙石给了她一个惊喜,当它在百丈处坟场最中央探测到一团极淡的古怪气息时发出了冰寒的警告讯号。 寻仙石对仙道气息的检测用发热的强弱来表现,并没有冰寒的反应一说,但既然能被它探测到便证明这道气息绝对不平凡。 顾月英发出一声叱喝,身形化成玄电抢先一步飞向可疑之处,半空中双手掐出破魔诀劈手发出一道法雷。 这道法雷经过她护身的昊天镜放大后威力大上数倍,蓝紫色的电柱足有水缸粗细,声威赫赫,地动山摇,所过之处的空气因高温而变得扭曲起来。 乱葬岗的正中位置是一块一丈见方的低洼地,积了半尺深的水,法雷到时满洼浊水尽数哧哧地化成水汽,迅速地将方圆三十丈的范围笼罩住。 白色的水汽当中另外还不着痕迹地夹杂着丝丝黑气,它周边的空气飞速地被冷却,眨眼间连在那范围之外的杂树、灌木和草叶上都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花。 顾月英直到投进汽雾当中方才发觉里面的古怪,汽雾中的一切都被冻上了一层冰,然而她却如同钻入火焰当中瞬间被惨绿色的火光紧紧裹住,火焰极具腐蚀性和穿透力,昊天镜的护身光罩哧哧地被烧掉一分多厚,只这一下此器的防护力就被削弱掉半成。 在五绝阴阳壶中时她的昊天镜法力便已被磨掉三成,这一下大意竟又被烧掉半成,直教她心痛不已。 好在昊天镜到底是仿制于蜀山派无上法宝昊天镜,又经过霁月师太和朱炎多次改进,现在已达到中品仙器的水准,应变和自我修复的能力不弱,镜中马上白光连闪将古怪的火焰逼退三分,她不敢继续强攻,顺势退出到汽雾范围外。 “清怡姑娘,看来这里被魔头布置下魔阵,布阵之人心机极深,或许他法力不够,便故意引我们前来,然后借用你的法雷将阵法激发,我们不可硬闯,先看看能不能瞧出些许端倪。” “这里本是死地,阴气很重,正午是太阳阳气最盛时,魔阵突破常规将至阳之气一半作为阵眼驱动的灵力,一半转为无明之火,这般机巧倒也新奇。”顾月英刚刚从阵中出来,最有体会。 她仔细观察半晌,笑道:“此为复合阵法,阵眼处别设一阵以魔气为原力借用太阳精气为助,只除了这核心魔阵外其他部分倒也稀疏平常,我们可先剪其羽翼,待其核心暴露时再寻良法破之。” “阵法非我所长,蜀山精擅此道天下闻名,于公于私我但凭姑娘驱使。” “我便僭越了,请卢兄从离位攻入,左七右五,奇以火攻,偶以土覆,待其碧火稍褪,转巽位以水淹之,转坤位待乾位法雷响时强攻阵眼位置即可,卢兄要小心这层魔雾,看似水汽,实则内藏幽篁冰炎,腐蚀力最强。” “必不辱命。”卢徽风俊朗的脸上露出刚毅之色,转身迈出两步停下,并不转身,只柔声叮嘱:“清怡,你自己要小心。”言毕驭剑而去。 “要是此时此地换作他,他是叫我英儿还是师姐呢?”顾月英的心神一阵恍惚,眼睛里满是迷离,听见对面传来一声巨响,这才惊醒过来:“要死,这个时候了怎么倒想这些小儿女的事情。” 她心念转处,燕翅翎化成的翅膀振动起来,带她再度扑进汽雾当中。 这一次她有了准备,进得其中自有昊天镜的法力以克魔之术驱散幽篁冰炎,她放出仙剑沉心静思掐动连环仙印剑诀,只见红色的剑光在汽雾中飞舞缭绕,碧色火焰附着在剑光之外异常猛烈地燃烧起来,将四周镀上一层明黄色彩。 两相拼斗下红色剑光占上风,近身的碧火迅速地消耗殆尽,于是别处的魔炎疯狂地追逐上去,剑光在她的指挥下似灵蛇般东转西挪,牵引魔炎涌动不休,如此一来汽雾不再均匀,渐渐露出掩藏的部分景像。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暴露出来的景像证实了她对外阵的推测,很快便确定了阵点的位置。 她清啸声中如一只轻盈的燕子轻巧地穿行于魔雾当中,两只翅膀上橙光闪闪,每闪一下或发飞石、或发冰雹、或发巨木、或发烈火,击得地面和半空中火光闪闪、浓烟弥漫、土石横飞,不消半刻漫天的汽雾消失得七七八八所剩无几,渐渐露出最正中处的阵眼。 阵眼由十三块半透明的黑色十三角盾牌保护着,每块盾牌的内外都刻满了古怪的符号,它们不紧不慢绕着中心位置旋转着并带起薄薄的黑气,旋转的方式既不似圆也不似方,说出不的别扭和怪异,教人见后头晕目眩,心神难宁,那层黑气一涨一缩,好似心脏跳动一般。 阵眼之中郁长天飘浮在离地五尺处,披散的须发和皮肤变成五颜六色,恰似一只被踩破了肚皮的毒毛虫,双瞳变作血色,獠牙长出嘴外三寸,闪着蓝莹莹的光芒,双掌瘦若鸡爪,乌黑锃亮,指甲近尺长,利如匕首。 他双手结出个奇怪的手印,头向下,双脚自颈后交叉盘在百会,口中黑涎如瀑布般淌下,落到地面便化成黑气,然后散到外阵当中,魔阵的腐蚀力之源果不其然正来自于这个魔头的魔功。 顾月英好不容易才抑制住心中的烦恶,视线穿过阵眼看向对面的坤位,那里依旧黑云翻滚,内中隆隆响动,显然卢徽风尚未破阵而出。 她不禁有些担心,破外阵的关键在于先坎后离,按说她应率先从坎位攻入,然而刚才她的出神耽误了时机,反变成卢回率先发难,要知道攻击次序错后攻入离位的人要承受三倍以上的反噬压力。 对面的景像在她担忧的目光中约半刻钟后方始平静下来,汽雾消散大半,卢徽风的身影出现在坤位,嘴角兀自淌出一丝鲜血。 她看得真切,心里头极是歉然,他被钱巳己教训过后体力尚未恢复,这下身陷险境受伤全因为她的失误造成。她不敢再耽搁,扬手将法雷轰向半空。 看到信号,卢徽风双手手臂化成强弩,抬手便是一弩,一黑一白的两道光箭离弦后绞成一束重重地击在阵眼的盾牌上面,顿时火光迸射,弩箭竟一举将黑盾击得粉碎,半空爆出一个夺目的青色火球,盾牌形成的阵势缺了一角,里面的黑气汹涌而出,化成无数利刃刺向他。 顾月英喝了声彩,手中早已准备好的“九天炫极焰”诀发动起来,橙色的火焰撞到当面的盾牌之上将它包裹住猛烈地燃烧起来,她募地觉得手上一紧,仿佛有股巨大的力量要掰开她掐印的手指,这是郁长天的魔功和魔阵在反击。 她冷笑一声,护身的昊天镜射出一道光束照在手印上,火势如泼过火油般猛烈了数倍,那块盾牌刹那间灰飞湮灭。 她的攻入时机择得非常巧妙,乾位是魔阵最弱之处,卢徽风的攻击将魔阵大半力量吸引过去,九天炫极焰批亢捣虚,势如破竹,接二连三奏功,转眼间烧掉五块黑盾。 卢徽风的双弩也是一件极难得的仙器,发射出的箭矢如暴雨一般,攻如水银泻地,守则滴水不漏。 在两人的夹击之下整个魔阵再也支撑不住,哧地一声化作黑烟,此烟触着阳光即化成火焰,在正午的阳光照耀之下火焰熊熊燃烧不休。 第三百八十章 全城戒备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郁长天发出一串撕心裂肺的惨叫,猛地张开四肢,浑身黑气急剧压缩然后骤然爆炸,剩余的盾牌散成上千块碎片分别击向两人。 这些碎块也不简单,腐蚀力比之前的魔炎强上百倍,逼得两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施为,碎块在炫极焰形成的火墙和阴阳弩箭的箭雨的攻击下一一散成黑烟,然后被阳光烧化。 这一下到底阻挡了两人片刻,乘着这个机会,郁长天早没了踪影。 顾月英与卢徽风会合后歉然道:“小妹一时疏忽,让卢回受伤,实在抱歉,你不要紧吧?” “这点小伤我还不放在心上,可惜好不容易破了魔阵,却被这魔头逃走。” “不要紧,他逃不远。”顾月英信心满满地将昊天镜拿在手上,迎着太阳照了一下,金光闪过,半空中出现了一道淡淡的黑烟痕迹,“我的仙器已经能辨识他的魔气,只要循迹追踪不怕他能逃掉。” 迟平城守备千户胡京阗入夜时分匆匆赶进州城,李健领着他不经通报径直闯进去,守门的衙役不敢强阻,机灵点的飞跑进去报信。 瑞王正陪华源溯在大堂一侧品茗聊天,看见他闯进来便将脸色一沉,手下茶杯重重往桌一放,叱道:“李健,谁教你的礼数,竟然不经通传就闯进来?” 李健慌忙跪倒回道:“少爷,属下去请胡大人时,听到了紧急军情,急切之下才如此失礼。” 胡京阗虽是个武将,其实更像个文官,身材不高,体格略显单薄,颌下一把山羊胡须大半白了,看见李健向个少年跪倒行大礼,他也赶紧趴到地上:“下官……下官迟平千户所千户兼领迟平州守备胡京阗参见殿……王公子,愿公子千岁千千岁。” 瑞王眉头皱起,冷冷地道:“李健,我罚你继续跪着,不知道你都说跟胡大人乱七八糟地讲了些什么,连胡大人说话也乱七八糟了,胡大人,你进州衙理当先拜见主官才对,不要坏了规矩。” 朱炎已经闻讯从内衙赶过来,远远地便笑道:“王公子说得对,无规矩不成方圆,当此贼兵压境的非常时刻更不能乱了秩序。” 胡京阗原想拍个马屁,没想到被正主儿送到别处挨了一马蹄,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尽的尴尬。 朱炎快步走近前,道:“胡大人贵人多要事,请也请不来,本官是新任迟平州同知朱炎,暂署本州知州事,因眼下情势紧急,血河妖教的反贼随时可能进攻州城,不得不差李大人将你请过来商议军情。” 文尊武卑是朝廷的定例,武职见到低三级的文职官员亦须跪礼参见,尤其这是第一次参见主官,胡京阗老老实实跪倒参拜:“卑职迟平千户所千户兼领迟平州守备胡京阗参见朱大人,请大人治卑职不敬上官之罪。” 朱炎老实不客气地受了,抬手虚扶:“胡大人请起,戡乱时期,军情第一,既为处置紧急军情,何罪之有?对了,李侍卫应该跟你说了些什么吧?” 胡京阗起身偷瞄了瑞王一眼,道:“李大人确实向卑职亮出了御前从三品侍卫的腰牌和王爷的印信。” “那好,本官也不同你绕弯子了,现在我们最要紧的事便是送这位王公子平安回京,此中利害相我不说你也清楚。” 胡京阗躬身道:“大人容禀,昨闻张知州殉国,州军尽没,卑职立即遣快马上报本道都司,乞调最近的白木、宣安两卫来援,不料妖教不知从何处纠集三千水军封锁仪龙峡,纠集马步军五千封锁觐凤谷,将信使狙杀于两处,贼兵势大,以官军现有的兵力根本无法杀出重围。” 瑞王色变:“仪龙峡、觐凤谷是怎么回事?” 取来州境全图展开,一目了然:迟平州是个盆地,四面皆高山,中间平地只占全境的四分之一,倚靠州城的观屏县居于中,占据了全州平原的一半,其西北为窑原县、东北为湔岭县、西为通淼县、东南为召池县,州境内有三水一湖,北边的湔水经窑原县、湔岭县自仪龙峡流出,南边的通淼河源出西方山脉经通淼县、观屏县南端注入召池县境内的召池湖,然后转向北汇入湔水,观屏县境内有一条源自凤屏山的凤溪汇入通淼河,进出迟平州只有水陆各一条通道,陆路是召池县境内的觐凤谷,水路是湔岭县境内的仪龙峡。 瑞王看完地图猛吸一口冷气:“这下糟了,除非插上翅膀飞出去。” 华源溯在一旁无精打采地道:“错了,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 瑞王惊问道:“华天师此话何解?” 华源溯没好气地道:“何解?便是插翅难飞的解法,连我也不例外。唉,悔不当初多事,这下好了,惹祸上身。” 瑞王脸色煞白,在外人面前强自镇定,挤出一丝笑容道:“善水,要是一时回不了京,我便留下来助你共渡难关。” 朱炎道:“贼兵势大,州城危急,必须早做准备,胡大人,州军实情如何你得交个底,本官才好筹划。” 胡京阗脑门上沁出汗珠,吭哧半天才道:“回大人,本千户所原定兵额一千一百二十人,卑职接任时实数七百九十七人,这些年陆续逃匿一百一十四人,止余六百八十三人。自妖教反迹稍著后,张大人以募役、罪囚等方式补充至九百五十人,前次张大人征剿妖教带走其中的精壮五百人,现剩余的实数四百五十人,尽是军户,其中半数为老弱,又因张大人和其他官绅人等经常从本所借调驱遣兵丁,故许久未曾训练。” “胡京阗,狗奴才,你……你……”瑞王指着他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朱炎忙道:“请王公子稍安勿躁,朝廷军制崩坏已非一日,各地的卫所吃空额、喝兵血、废驰练和各地官府衙门任意驱役军户兵丁等等陋弊早是蔚然成风,似胡大人这种情况已算轻的。以前种种便不多说,现在火烧眉毛时最要紧的是赶紧想出应对之策,如何保全自己、消弥兵祸、扫灭逆匪才是第一紧要的要务。” 瑞王听他这么一说只得先收起怒火。 朱炎又问道:“胡大人,州城的守城兵械情况如何?” 胡京阗擦掉额头的汗渍答道:“尚堪一用。” “那就好。本官打算即日起下令征兵,迟平千户所不但要恢复原来的员额,还要扩大,此外另招募民兵,总数至少要三万人,尽快编练成军。” 瑞王喜道:“此策甚妙,募兵多多益善,五天,不,最迟三天内要办妥。” 胡京阗苦着脸道:“无朝廷令谕本千户所如何能扩充?此其一。本州连年欠收,千户所兵粮已自不足,州城诸常平仓亦空虚,军无粮草则殆矣,此其二。募兵需大笔银钱,州库中是否足敷用度?此其三。军械只堪三千人装备,缺额又怎么办?此其四。彼贼兵新胜,士气方炽,人皆争勇,我新建之军训练不足,士气亦低落,恐难敌贼,此其五。本州民风刁滑,民智愚劣,愚民多受妖教的蛊惑,悖义亲贼,此其六。王师新丧,良家子弟所余不多,要募齐两卫之数需从流民中招募,难保良莠不齐阴为内奸者,此其七。凡此七事,大人之策恐难行。” 瑞王哑然,胡京阗说的这七桩事的确难以解决,他不知如何应付。 好在朱炎立即接道:“有王公子在此,州城内就算建三卫之数也不为过,事急从权,想来过后朝廷断不至苛责才是。 第三百八十一章 极乐仙人(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至于兵源么,眼下粮荒时节只要粮饷的问题能解决兵源就好办。只是征兵、练兵十分要紧,须得晓畅军事的干才,就怕胡大人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 李健道:“公子,属下以前做过京卫指挥佥事,数载编练新军,略晓军事,属下愿辅助胡大人,只是如此一来便不能克尽保护公子的职责……” 瑞王道:“只要保住迟平城不失,我的安全便有保证,我命你执御赐调兵金牌监理本州军事,辅助胡大人征兵、练兵、备战诸事宜。善水,你看可好?” “正求之不得。且本官决定尽出仓库钱粮,征调城外全部粮食,迁邻近乡村富户及军民入城,坚壁清野,缨城自守。军械之事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四人谋划至半夜,李健随胡京阗连夜出城回军营,其他人皆各自回房休息。 朱炎悄悄潜到后园。 华源溯早已经在此等候,看见他来立即苦着脸道:“帮你帮出天大的祸事,血河教余如闲竟然与通天教有染,我傍晚时分收到了通天教的飞笺,叫我三更到城外说话,你看该怎么办吧?” “你想撇清自己的干系置身事外,我并不阻拦。” “说得轻巧,通天教行事睚眦必报,要是绑架瑞王来此出自他们的主使,我坏了他们的好事,他们怎么会善罢干休?就算我想撇清干系也必付出极大代价。唉,早知如此我便不该答应你的事,我一个小小散修,哪惹得起通天教这种庞然大物呢?” “呵呵,明明是你自己贪图我的宝剑,我又未尝逼迫过你。” “你这算什么话?祸事总因你们而起,别逼得我同你撞个鱼死网破。” “我跟通天教不熟,你有何打算?” “你们的事我再不管了,你的宝剑我也不借了,不过我已帮你做了不少事,不能没有半点好处,更何况要过通天教那一关我必有所损失,我知道你身上肯定另有好宝贝,临走前你得给我做些补偿。” “我除了随身宝剑别无长物。” “没见过你使过仙剑,以你的本事应该不会没仙剑。这样吧,反正你有分光宝剑在手,仙剑多半用不上,不如舍给我好了,也算物尽其用。” “凡事适可而止,不要过分,小心我封了你的元婴。”朱炎的脸色不大好看。 “嘿嘿,你总得出点血不是?”华源溯讪讪地道。 朱炎取出两物道:“这是你的缚仙索,还了你,再搭上一根戒嗔和尚的,要便要,不要拉倒。” “你不会打算用一根缚仙打发我吧?不行,还得加两件宝物才算两讫。” 朱炎想了想,掏出两只小玉瓶和一块玉瞳简:“瓶中有培元丹、离殒丹各一枚,连玉瓶一并送给你,但有一个条件,我妻子丁柔云出自蜀山门下,眼下正在蜀山静修,你须得替我跑一趟蜀山山,将这枚玉简送给她。” 仙道界炼丹之术向来易学不易精,更且药石珍贵难觅,似培元丹、离殒丹一类的仙丹在普通大门派也算得上稀罕物,对散修的剑仙更加珍贵。 华源溯眉开眼笑地接过两物:“我早打算收个徒弟延续磨剑宗一脉,因培元丹不好找才一直耽搁,现在可好了,总算可对列代祖师有个交代。你老婆是蜀山派的人怎么不早说?送信的事包在我身上,蜀山派一旦出手通天教也只能避让,迟平州之难必解,瑞王可高枕无忧,难怪你一副笃定的模样。” “但愿如此吧。先生就要远行,我有公事在身,便不远送了。” “老弟急着赶我走,我也不好意思留下来惹人厌。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华源溯赚了三件宝物,驾起绿色剑光飞到城西四十里外鸡鸣岭,那里有两个人等着他。 两人是一老一少,老者身材高大,一身淡蓝长袍,银髯飘飘、风度翩翩。年少者是个极妖艳的少女,媚骨天生、美艳绝世,一袭紧身低胸红裳,一对骇人的玉峰喷薄欲出,鼓胀胀、白生生、香喷喷地晃得人意乱情迷。 老者一手将少女揽在怀里,手掌犹自在她臀上摩娑不休,那少女双手环抱老者腰身,双目迷离,她脸色惨白,似有重病在身,口中发出动人心魄的呻吟。 华源溯笑嘻嘻地上前唱个大喏:“呵呵,原来是极乐仙人见召,晚进向您请安了,令徒凌仙子越发迷人,令师徒恩爱若此,真是羡杀神仙哪。” “我说谁敢跑来搅本教设的局,竟是你这杀才,华源溯,你该不会想磨剑山绝后吧?” “哪能呀,古仙翁又不是不知道小侄的毛病,一见到好宝贝便睡不着觉,小侄因看上了迟平州同知朱炎的宝物想弄到手,不想一时不察坏了余如闲的好事,现在正后悔得不得了,可巧古仙翁见召,小侄不就巴巴地赶来请罪么,求老仙翁看在先师曾与您交好的份上,饶过侄儿这一次吧。” “真是越来越没长进,连凡人的东西也要骗,你别跟我套近乎,我同你死鬼师父只见过两次面,谈不上交情,更何况老夫不是因私废公的人。本教的规矩你应当知道,是你自己动手呢,还是老夫亲自动手?” 华源溯哭丧着脸道:“小侄已经知错了,求老仙翁念小侄年幼无知,法外开恩,小侄来生结草衔环相报。” 那凌仙子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你这张老树皮般的脸还好意思自称年幼?” 华源溯乘机大拍马屁:“呀,仙子这一笑,天地为之失色,山川为之动容,灿灿若旭日出于海,滟滟似影行于湖面……” 他的口才极好,滔滔不绝地讲了刻把钟,哄得小美人儿笑得花枝乱颤。 极乐仙人笑呵呵地听他胡吹了一气,捋须道:“够了,够了,不要再拍马屁了,我知道你素来逍遥惯了,撞到本教手上也不止一次两次的,以前念你为人尚不讨嫌,本门中人不跟你较真,可这一回不同往日,本教要办的事情不欲外人知道,且你的所做所为又落到本教护法耳中,我也救不得你。” 华源溯暗暗心惊,语气大变,颤声问:“难道半点通融也不行吗?” “不行,绝无圜转余地,要么你自行了断,要么放手一搏,要是能侥幸闯过老夫这一关,或许还有条生路。” 华源溯眼珠转了转,咬咬牙取出离殒丹奉上:“小侄最近得到一枚离殒丹,请老仙翁笑纳,求您看在以往的情份上为小侄指条活路。” 离殒丹比培元丹贵重得多,是能救命的无上仙丹,只是对他而言培元丹反而更有用处,所以才舍得交出来贿赂对方。 极乐仙人眼睛大亮,一招手那玉瓶便自动飞到他手上,他看了看,嗅了嗅,满意地点着头:“不错,果然是上品的离殒丹,这样的好东西亏你能弄到手。” 将玉瓶递给凌仙子:“乖徒儿,这丹药收着,有了它,你受的伤康复只在弹指之间。” 接着向华源溯道:“老夫做事从来不做绝,看在你献上离殒丹的份上便给你指条生路,护法要除你是因血河教的事暂时不能给外人知道,如果你入了本教就是自己人,自然不在此例,你看如何?” “入通天教!”华源溯脸上阴晴不定。 通天教是仙道界邪派第一大教,名声可不大好,磨剑山一脉好歹也算世代清白,要是入了通天教师门名声受损不说,还意味着磨剑山一脉从此从世上除名。 第三百八十二章 极乐仙人(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极乐仙人沉下脸:“怎么,不愿意?老夫好心指你一条活路,你要不愿意那便算了,离殒丹你也拿回去,呆会儿它自会回到老夫手中。” 华源溯被他话中赤裸裸的威胁所震,权衡了一下:极乐仙人的道行比他高出何止十倍,就是那个看似病怏怏的小美人儿也有元婴初期的道行,撞在他俩手上根本没有胜算,动手只有死路一条,好歹只要自己活着师门便还在,不然被人灭了门,门派清誉顶个屁用。 念及此只得勉强挤出笑意道:“小侄愿入圣教。” “好,这才像话,圣教不是任谁想进就能进的,要不是你恰好有离殒丹解了我乖徒儿的急,老夫才不会为你开这方便之门。” “是是是。”华源溯强捺住心头不悦,一边陪笑着,一边有个不妙的预感生成,觉得似乎漏掉一件关键的事。 凌仙子得到离殒丹,见两人谈妥,便好奇地打开瓶盖赏鉴。 华源溯脑中闪过一丝明悟,大叫了一声:“不好,快……” 没等华源溯话说出口,那装离殒丹的玉瓶里忽然迸出一道极强的半透明白色剑光直取凌仙子。 两相距离极近,剑光仙力强绝,速度又是极快,顿时一剑穿心将凌仙子刺了个透明窟窿,眼见不活了。 “乖徒儿!”极乐仙人惨呼一句,他措手不及,根本不及相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徒兼爱侣在自己臂弯中丧命,旋即怒喝一声,抬手放出一道两丈多粗细的黄色剑光劈向华源溯:“王八蛋,敢暗算我,我灭了你。” 华源溯在看到莫名剑光的一刻便知不妙,早飞起来驾剑往西逃窜,他道行本高,又因常常骗人宝物,在逃命之术上尤其肯下功夫,也算得上薄有名气,逃过前辈高人的追杀不止一次两次。 不过这一次情形大异于平常,极乐仙人在极怒之下仙剑去势竟比他更快,其实华源溯以前能脱险多半是彼时前辈高人懒得同他计较,此刻则是极乐仙人恨之入骨必欲杀之后快,自然不会有所保留。 华源溯才飞出不到半里就被剑光追上,背上被剑光所迫似刀割钢锉般难受,不得不回转身运起仙剑全力相抗上去。 一个照面下来,仗着手上仙剑品级稍高的优势才勉强挡住狂怒一击,人被震得气血翻涌,四肢筋酥骨软。 他来不及调理稍稍紊乱的气息,极乐仙人急风暴雨般的攻击接踵而至。华源溯不过是出窍后期,怎敌得分神期的极乐仙人的乘怒而击。 极乐仙人的剑法名叫“极乐颂”,剑式之中便含迷人心智、乱人魂魄,令人沉迷幻境不知不觉放弃抵抗的独特威力。 华源溯使出了吃奶的劲,又口含毗卢佛珠才勉强抗住稳住灵台心智,道行上的差距只能靠他平时搜集到的十几件仙器来弥补,饶是如此,他也很快露出败相。 双方交手了近百合,一缕黄色剑气攻破防守扫过他的前胸,他喷出一口鲜血,手中的仙剑和仙器的俱是一顿,极乐仙人的仙剑乘势而入,眼看就要活劈掉他。 “住手!不然我就毁了她!”一个洪钟般的声音打断了舍命拼杀的两人。 极乐仙人回过头看清来人,停下剑势,暴叫:“你敢伤她,老夫便灭了你。” 华源溯缓过手,赶紧飞到来人身边,一只手指着他:“你……你……”却因伤势发作,一时说不出半个字来。 变化成朱宏图模样的朱炎手里握着一个淡金色的小人,正是凌仙子的元婴,他弹指将元婴送向极乐仙人,好整以暇地道:“我没打算叫她元神尽灭,且还你,你自己仔细收好。” 极乐仙人小心翼翼地收好元婴,怒问:“你是何人?通天教的事你也敢管?” “区区夹龙山朱宏图,和华源溯先生有旧,你说我该不该管呢?”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好个华源溯,连老夫也敢骗。”极乐仙人恨恨地看着两人,面色狰狞地道:“小辈,毁我爱徒肉身之仇,必须拿你们炼魂才能消解,纳命来吧。”一挥手,黄色剑光幻化出万千分身漫卷而至。 朱炎戟指一挥,分光仙剑脱鞘而出钻入剑幕中,只听“叮”的一声脆响,极乐仙人的仙剑被击成数段跌落尘土中,分光剑去势不绝,风驰电掣地飞向兀自目瞪口呆的极乐仙人。 极乐仙人明明见剑体近身,却丝毫感觉不到剑气,总算在最后时刻缓过神来将身体让了一让,刚好让过身体要害,左臂却被仙剑斩落。 他再也不敢恋战,掉过头没命价地逃了,远远地传来他仇恨的声音:“华源溯,杀徒之仇,毁剑之恨,断臂之耻,我跟你没完。” “快追上去宰了他!”华源溯急得蹦起来。 “我同他无冤无仇,为何一定要杀死他?”朱炎变回原相,并不追赶。 “你不灭他的口,通天教便会满天下地追杀我们。” “他要追杀的是你吧,别将我扯进去。” “你……我明白了,这是你的圈套,你根本就在算计我。”华源溯气得直哆嗦: “我早该知道,你给我的东西有古怪,老子被你当枪使了。” “呵呵,你不是要我的仙剑么?我藏在玉瓶里,只是你自己没察觉得到,看来你真的与我的天辛剑无缘哪。” 华源溯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好容易稳定情绪,恨恨地道:“说吧,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朱炎装作不解地反问:“我何曾害你?刚才要不是我及时赶来,你已经命丧极乐仙人剑下。” “还不是因为你用卑鄙的手段暗算了他的徒弟,我是被你嫁祸。真没想到你这个蜀山门人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错,山妻是蜀山弃徒,我从来没有拜入蜀山门下,所作所为跟蜀山半点关系也没有,暗算他徒弟之举是不大光彩,不过若非如此你便入了通天教,世上再无磨剑山宗,说起来我也算你师门的大恩人,不是吗?” “我懒得和你绕圈子。你用心良苦地将我和你拴到一根绳上,究竟何意?” 朱炎见火候差不多便不再戏耍他,道:“我现在忝为一州长官,剿平反贼、安抚地方是份内之事,可迟平州的局势你一清二楚,若不用些特殊手段是半点成功的希望也没有。然而我碍着身份的掣肘,许多事不方便做……” “要是有我这个活神仙代你出面,你那些阴谋诡计就能堂而皇之摆上桌面了,对不对?” “呵呵,华先生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要做的事无一桩不是利民、惠民之举,无一件不是广积功德之事,这些算到你头上,对你将来渡劫有莫大好处。” “从今往后通天教必视我为寇仇,你如何能保证我将来的安全?” “通天教在本州的作为已偏离仙道界的戒律,要是传出去,天下修仙正道不会善罢干休,这也是他们一定要灭你口的原因,现在既然你活下来了,他们的麻烦才刚刚开始,届时他们自顾不暇,哪会满世界追杀你?” “话虽这么讲,只有千日捉贼,哪有千日防贼?你也看到了,极乐仙人不过是个普通巡风使就可轻易取我性命,我总要日后有自保的能力吧?” “我竭尽全力为你炼制一件中品上等的仙器如何?” “三件。” “最多两件,一件兵刃,一件护具。” “还得另给我培元丹、离殒丹各两枚。” “离殒丹只得一枚。” “成交!” 第三百八十三章 仙门齐聚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丁柔云心急如焚地跟在霁月师太身后,两人正驾剑光风驰电掣地往兖州飞去。 顾月英与她的那次通讯极其短暂,只及说到被困在兖州隆庆庄某处地窖,受子午蚀骨罡炁煎熬尚能坚持三天,随即信号中断再联系不上。 子午蚀骨罡炁是什么,她不大清楚,从字面上听就知道是十分凶险的东西,当霁月师太听到这个名词时也忍不住色变,她便猜到师姐这回凶多吉少。 若非顾月英代她远行兖州,此刻受困的人就是她丁柔云了,她心中充塞着巨大的歉疚感,不顾霁月师太的劝阻执意同行。 从迟平到兖州数千里,以霁月的功力亦需一天半的时间,初时她顾及丁柔云功力尚浅有意减缓速度,后来发现丁柔云跟上来毫不费力,一时兴起暗暗一点点地加快速度,两人一前一后如流星般划过天宇。 师徒二人赶了半天路程,霁月师太见丁柔云毫无后力不继的迹像,不禁赞道:“真儿,为师已用上了八成功力,你仍能跟得上,看来洞天太清经功法果真乃无上妙法,连为师也忍不住想修习了。” 丁柔云可爱地吐了吐舌头:“师父,弟子是在取巧哩,这是善水根据洞天太清经里的仙术琢磨出来的法子,用个小型仙阵将天心仙剑附着到您的仙剑仙力上,您飞多快我便有多快,弟子要做的只是用极少的仙力维持剑中仙阵运转,若论真功夫,弟子修习“洞天太清经”才刚刚到到结丹期第二层,差得远哩。” 当然,还有一句话她没好意思说出来:若非朱炎以特殊的方法替她“拔苗助长”,她短短三年时间绝对不可能达到初结太元金丹的境界。 “世上竟有如此神妙的仙法?改日定要向善水好好请教才行。”霁月师太大为赞叹,又道:“你再和英儿联系一下,叫她别急,我们再有一天就可到了。” “师父,自上回通讯过后师姐就一直联系不上了,她会不会出意外?” “真儿别急,我们加快速度,为师要全力施为了。”霁月师太也很要紧自己的徒弟,开始全力催动仙剑飞行,两人的速度骤然增加近一倍。 刚进兖州地界,霁月师太忽缓下来,不多时远处两团蓝光交织着飞奔而来。 一个声音远远地传来:“哈哈哈,霁月道友,一别百年,你的道行是更见精进,可还记得老夫否?” 霁月师太笑着单掌施礼:“无量天尊,钱道友,修仙百年止弹指刹那,至交好友哪能轻易忘却?钱道友何时出关的?怎么也不飞笺知会一声?贫道也好早些前来祝贺。” 来的人正是钱巳己,他双足各踏一剑,两只脚旁各蹲一猴,受伤的那只歇在他肩膀上。 钱巳己捋了把胡须笑道:“老夫出关才喘口气,将将想要发飞笺请你们聚聚,恰好兖州地面上有仙器重宝灵光现世,老夫想想反正你们也会来,索性省了发飞笺的力气。我昨天才见到你的徒弟顾月英,今天便见到了你,蜀山派通信的仙术真是一绝呀。” 丁柔云惊喜地插话问:“老前辈,您见着我师姐啦?她没受伤吧?她现在安全吗?您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钱巳己目光在丁柔云身上扫过,惑问:“霁月道友,这位也是高足么?这孩子还没到旋照期就能御剑飞行了。说来惭愧,你的那个徒弟连老夫也看不出深浅,呵呵呵,蜀山派仙法还真是神奇无比呀。” 顾月英有欹碧簪护身,以钱巳己的道基自然看不破她的底细;而丁柔云修炼“洞天太清经”功法已到金丹期,凡间仙道界的高手也须专注观察才能看出她的道行,只是她也是半路出家,以前的蜀山功法结成的金丹多少留下了一星半点痕迹,反而遮掩她的境界,难怪钱巳己会误会。 霁月师太不动声色地道:“微末小技不过借于外物而已。贫道正为救劣徒受困之厄而来,道友既然已经见过她能否将当时的详情相告?” 钱巳己将自己遇到顾月英的经过略述一遍,十分郑重地道:“我看那个名叫卢徽风的小子不简单,你可要看好自己的徒弟。” 或许觉得自己语气太严肃,钱巳己又笑着道:“橙真人对兖州仙器重宝灵光现世有何看法?你是公认的术课天下第一,是否起课算过仙器何时何地出世,快说出来,免却我到处乱找之劳,也好腾出时间来几个老友围炉品茗论大道嘛。” “仙器出世?”霁月师太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继续不露声色地说道:“不瞒钱道友,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兖州有仙器重宝灵光现世,贫道出蜀山云游西南逾数月,尚未得门中飞笺传信言及此事。想来仙器出世尚需时日,待贫道找到劣徒后再起课吧。” “呵呵,如此说来就不打扰你寻徒了,老夫还要到四处看看,真人如果起课了一定要告诉我结果啊。” 送走钱巳己,丁柔云兴奋地道:“师父,师姐吉人天相,我们快去找她吧。” “不忙,我们先到穆丁府上看看,为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 “师父先天神卦术天下闻名,有何不妥不妨起一课,一算便知。” “唉,也不瞒你了,从前天开始为师便算不到英儿的任何踪迹,而且兖州上空有大异于常的强烈的干扰,先天神卦术难以奏功。” 丁柔云极为吃惊:“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是钱前辈所言的仙器重宝出世,灵气外泄以致干扰天机?” “希望只是这样的原因吧。”霁月师太想了想,道:“英儿行前为师替她起过一课,卦像主凶,为师实在放不下心。左近英儿已然脱困,我们不急于找到她,为师有预感,那个入魔道的郁长天或许是个关键人物,我们先到穆家看看能否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丁柔云动身前早用通灵玉坠安排泰平门的人在穆家附近做下记号,两人没花多大工夫就找到目的地,远远地就看到空中灵气氤氲,有不少修仙者在那处。 进得庭院,果然看见崆峒、昆仑、点苍、邛崃、五台山等大门派和一些散修的剑仙高人共二十三人在里面,霁月师太同他们大多认识,赶紧上前热闹地互相见礼。 在场的昆仑派何筝羽、崆峒派花震、点苍派伍朝咸、邛崃派董云卓、五台山无净上人还有神农山散修顾哲、五溪峒宁斐尔这七人跟霁月师太是同辈,按规矩初次见面时长辈要送礼物给晚辈,丁柔云因此收了几件宝物和灵丹,不过霁月师太送出去的更多,幸好她是出了名的炼器和炼丹名家,手里的灵器、宝器和丹药足够多。 乘长辈们互相叙旧的机会,丁柔云笑嘻嘻地伸手向静虚散人道:“姐夫,第一次见面,你总该有所表示吧?” 静虚散人掏了半天拿出一物,笑道:“小师妹,令师姐早就听说橙师叔收了个关门弟子,宝贝得不得了,素有回山看望的念头,总因琐事缠身不得闲,这件玉百灵不是仙器,闲来可以唱歌给你解闷,也是你师姐和我的一片心意。” “呵呵,姐夫太小气了,我师父刚才一出手就给了你的两个乖徒弟一人一件仙器,你却拿灵器糊弄我。” 静虚散人明知她是开玩笑,脸面上却总觉得过不去,心头生出一丝不悦。 裴龙插话道:“穆师妹自龙首山一别经年,还是那么调皮,我昆仑派比不得蜀山派的阔绰,能拿出灵器已是大手笔了,只要是长辈所赐的不论好坏无不珍之重之,哪敢挑三拣四。譬如令师姐顾月英见到我这两个不争气的师侄时所赐给的一番教训便胜过无数上品仙器,我这两个师侄铭记在心,时时警省,生怕行差路错一不小心又收到蜀山派长辈所赐的见面礼哩。” 第三百八十四章 灭门惨案(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丁柔云听他话中带刺,讶问:“俞师兄何出此言?” 静虚散人扯了裴龙一把,向她笑道:“师妹不要理会,他是无端生闷气。” 裴龙气呼呼地甩开师兄的手,拉出孔滇道:“孔师侄,你给这位穆师叔说说怎么回事吧。” 孔滇半低着头道:“我和白师兄受师父和师叔的差遣到隆庆庄找一个名叫郁长天的妖人,此人仗着邪术迫害乡里,作恶多端,我们意欲为民除害。到镇上向人打听郁长天的下落时遇到一个凡间武林人士横加阻挠,百般回护郁贼,我们一怒之下想出手薄惩此人,正好这时顾师叔来了,也不知我们师兄弟哪里恼着顾师叔,她非但帮着那个凡人出手教训我们,还索走了我一颗碧涎丹,逼着白师兄给那凡人传功,临时走还……还教训我们说,昆仑派的功法有缺陷,易造业因。” 丁柔云怒道:“胡说,我师姐才不是那种人。” 裴龙冷笑道:“我原也不相信,当年在龙首山共同对付邪道的时候,小仙女何等深明大义、嫉恶如仇,想不到短短几年后,居然和叛出师门的邪徒混到一起,造下无边恶业,令俞某不得不相信了。” 霁月师太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转过身问:“俞师侄,你说的是真的?” 裴龙露出气愤的神色,道:“自然是真的,岂止我,这里至少有一半人都知道顾师妹和崆峒派弃徒卢徽风混在一起。还有,在真人到来之前,我们刚刚才将这院子里满地的尸首收拾干净,这户人家是被仙道辈灭门,据说事发的时辰只有顾师妹同卢徽风在此地呆过。” 霁月师太向花震道:“花兄,卢徽风因何被逐出师门?” 花震尴尬地道:“卢徽风是我师兄史乘河的徒弟,史师兄八十年前负气离山散修,十年后收下这个徒弟,直到前年史师兄才回心转意携徒返回师门,是以卢徽风的身份没来得及通报各派。去年史卢徽风忽然擅闯本门禁地,损坏到师祖的灵寝,掌门一怒之下将他逐出师门,也还没来得及通告各派。” 何筝羽向裴龙斥道:“卢徽风虽被逐出师门,到底劣迹未彰,并未听闻其做过他恶,怎可胡乱揣测?有长辈在此,何时轮到你噪舌?还不退下!”这番话明是教训了徒弟,故意不提穆家被灭门的事,显然有所针对。 伍朝咸解释道:“穆家灭门惨案发生在前天傍晚,也就是顾师侄与孔、白两位小哥分开后不久,附近的人讲,之前只见着一个穿道袍的姑娘怒气冲冲地闯进去,之后再没见其他人进出,后来听到里面动静挺大,傍晚时有人隐约听见传出穆家的妇人大骂‘人面兽心’、‘做鬼也不放过你这贱人’等语。” 丁柔云抗辩道:“仅凭这些怎能断定血案是我师姐所为,俞师兄的断言实在太草率。血河教钱巳己老前辈在你们之前到过这里,还与顾师姐说过话,要是我师姐为恶行凶,钱老前辈岂会袖手旁观?” 众人纷纷将目光转向霁月师太,霁月师太遂将从钱巳己那里听来的话转述一遍,以她的身份讲出来自然没有人敢怀疑。 宁斐尔道:“我早上遇到老钱的时候可没听说提起这事呀。我信得过老钱,若果真顾、卢二人作恶,老钱肯定饶不过他们。” 只有裴龙不服气地道:“钱老前辈来的时候穆府已被灭门,之前两人的所作所为又有谁知道?何况知人知面不知心,或许钱老前辈一时受人蒙蔽。” 丁柔云冷笑道:“照俞兄所言,我辈历练凡间,遇到见义勇为之事时,是否必须先请来几个人证才好动手?不然伤到旁人,是误伤,是故意,可就说不清了。哼,若连钱老前辈都那么容易被蒙蔽,安知两位师兄会不会也被晚辈蒙蔽。” 她这话一出,何筝羽、静虚散人脸色微变。 裴龙怒道:“我昆仑派的弟子秉性纯良方正,行事顶天立地,岂会做出这等小人勾当?” 丁柔云针锋相对地反问:“莫非你的意思只有昆仑的弟子是君子,我蜀山的弟子便是小人不成?” “真儿,够了,闭嘴。”霁月师太赶紧出言阻止:“蜀山与昆仑派世代交好,岂容你胡言乱语伤害两派和气,快向何师伯道歉。” 丁柔云委屈地道:“本来就是嘛,师父难道还不相信顾师姐的人品么?鲍逐鹿和孔滇的话中多处语焉不详,实情定有所隐瞒,以师姐的通情达理怎会无故做出伤害两派和气的事情?事出何因应当到镇上找当事人问清楚,官府定案都还要人证物证齐全,哪能听人一面之词便胡乱定论?” 霁月师太板着脸教训:“此间无一不是年高德炎的长辈,你说的这点浅显道理如何不懂?哪轮得着你饶舌?快向何师伯道歉!”她这几句话让在场不少人面色变得不大自然。 “何师伯,晚辈年轻气盛,言语中有不敬之处,请您大人大量原谅则个。”丁柔云不情不愿地道了个歉,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肇事的两个晚辈,两人心虚,被她盯得躲躲闪闪不敢正视。 何筝羽瞧出不妥,面上挂不住,又不愿落了下风,鼻中哼一声,对丁柔云的道歉恍若未闻。 无净上人打圆场道:“阿弥陀佛,穆师侄年幼,真情直性,有口无心,作不得数。蜀山、昆仑两家相洽万年,不必为些许小事伤了和气。” 顾修哲亦道:“我来得稍早一点,当时仔细察看了院子内外,在地窖里确实发现了残留着子午蚀骨罡炁残余痕迹的碎块,子午蚀骨罡炁从魔气转来,空气中极易挥发,照此看顾师侄的遭遇应当属实。” 正说话间,陆续又来了两批正道剑仙共十一人。其中煊华谷的丁霍、丁迪父女跟蜀山派颇有渊源,丁霍的妻子闵心濡曾是霁月师太的嫡传弟子,三年前不幸在煊华谷与邪道的冲突中故去,只留下幼女丁迪。 年方十岁的邢生得颇肖其母,清秀乖巧、讨人喜爱,她拜见过第一次见面的丁柔云后便眨着大大的眼睛道:“小姨真漂亮啊,像我妈妈一样漂亮。” 丁柔云听了心里一阵发酸,当年她初到蜀山时病得气若游丝,曾得闵心濡细心照料,心里将她当成半个母亲,此时勾起思念,眼眶便红了。 “小姨,我妈妈说我长得跟你小时候一样漂亮,是不是真的?” 丁柔云蹲下来摸着她的小脑袋道:“你比小姨小时候漂亮、可爱十倍、百倍。” 丁霍笑道:“迪儿总吵着要见你,所以这趟带她出来,一来让她见识见识仙器出世的热闹场面,二来期待遇见蜀山派师长,若遇不上便带她到蜀山拜见橙师祖。没想到正巧在此处便都遇到了。” 丁柔云问他:“姐夫,迪儿是打小修炼吧?到何种境界了?” “不错,还是心濡亲手为她筑基,我怜她幼年失慈爱,平时也不怎么督促她练功,到现在也才到谷虚中期。” 丁柔云拉着丁迪的小手笑道:“小姨送你见面礼,迪儿尽管挑,喜欢什么便拿去。”她随手一抹,身前出现三、四十件仙器浮在空中,一时五彩缤纷、宝光四溢。仙道界中即使名门子弟能有五件仙器随身便可称得上阔绰,她一下子拿出这许多,况且还是年青一辈的身份,自然引得人侧目不已、啧啧称奇。 宁斐尔向霁月师太叹道:“真人不愧为炼器圣手,连令徒弟也如此阔绰。” 第三百八十五章 灭门惨案(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2-04 霁月师太道:“宁道友误会了,劣徒的这些仙器既非贫道所炼制,亦非贫道所给与,全都是她家自己炼制的。” 丁柔云得意地接道:“这些小玩意儿是晚辈和外子练手的戏作,上不得台面,教诸位前辈们见笑了。” 伍朝咸捋须笑道:“穆姑娘要说自己的宝物上不得台面,那么我们手上的东西便索性直接扔掉得了。你们夫妇有这等炼器的本事,不久以后咱们仙道界便会多出两位炼器圣手。” 丁柔云拿出来的仙器最差也是下品中等,最好的达到中品水准,仅各式仙剑便有一十六件,接近中品的一十三件,达到中品的三件,数量和品质均是不凡,对这些好东西许多人眼红都来不及,哪知道竟都是人家炼手的成品半成品,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昆仑派五人脸色更是一阵红一阵白,丁柔云这手摆明了是向他们示威,他们心头固然气恼却毫无办法,他们当中谁也没有她这般阔气,想要找回场子除非将门中几个以炼器见长的耆宿长老请来。 一个一直在外围观望的男子挤近前道:“穆姑娘,在下云苑山孙林,自小仰慕蜀山,立志扫清天下邪祟,总因兵器不乘手不能尽展平生所学。在下观姑娘的仙器无一不是精品,敢问能姑娘能否让售一柄用不上的仙剑,或者我用其他东西跟你交换也行。” 散修的剑仙在资源上和炼器手法上与大门派根本没法比,身上的仙器多是非常贫乏,品级高的极少,因此总会不失时机地想要弄到更好的仙器。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纷纷附和,连几个大门派的人也忍不住动起心思。 丁柔云笑道:“承蒙各位前辈、道友抬爱,请先等我侄女挑完后再说吧。” 众人大喜,接下来一个个紧张地盯着小丁迪,生怕她挑走自己看中的仙器。 小丁迪的目光碰到一枚水晶坠时便马上停住,指着它道:“小姨,我就要这个,其他的让爷爷、伯伯、叔叔、阿姨们选吧。” 丁柔云忍不住心头一酸,这个水晶坠是她为纪念闵师姐特意做的,玉坠中心有闵师姐的全身像。她拿出水晶坠,拈个诀,轻轻念出咒语,只见水晶坠中射出一束白光落到身前三尺凝结成闵清尘的全身立体影像,晏笑宛然同真人一般无二。 小丁迪叫了一声:“妈妈!”眼中掉下泪来。 丁柔云收起水晶坠交到丁迪手中:“迪儿,这件本就是小姨特意为你做的,不能作数,你另外再挑几件。” 丁迪摇头道:“有这件就够了。” 丁柔云哪里肯依,拿出一柄中品下等的仙剑、一套水晶弹珠、一方锦帕、一段碧竹不由分说地塞到她怀中,笑道:“这柄仙剑你以后用得着。弹珠和碧竹给你和小伙伴玩耍,手帕拿去擦鼻涕。” 她挑出的几件都是精品,那水晶弹珠看似一颗,实则一十二颗,能发出一十二种自然天像的破坏威力,是一种极强悍的攻击仙器;碧竹杖除了是件威力强大的攻击武器外,每一节可化为一个傀儡分身;锦帕是拂云绫的初级仿制品,品级不高威力却不容小觑。 丁柔云拿完这些似乎意犹未尽,又挑出一枚小巧的玉戒指戴在丁迪手指上,左手掐出一个渡功仙诀搭在她的泥丸,念动语咒右手往戒指上一指:“叱!” 就见那戒指闪了一下没入她的手指里。 “哗!”围观的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叹。 有人便问:“敢问穆姑娘,这是不是一枚至灵心戒?” “不错,是至灵心戒,做得不好,只能装五百丈空间的器物。”丁柔云口中如此说,目光中有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 至灵心戒作为仙器能融进持有者的身体,辅助持有者行气炼气,极品戒指的功效甚至能随持有者的功力增长而增长,它的空间比仙道界普通使用的百宝囊、百宝袋之类的物品至少大百倍以上,使用也更方便,只需稍稍动念收发随心,外人根本无法看到或拿到里面的物品。 不过这种仙器极有灵气,离开主人的身体一段时间便褪尽仙灵之气化成凡物,故世间基本没有旧物流传,而且其炼制之法据说也已经失传很久。 惊叹之余,有人忍不住问:“这也是你们夫妇自己炼出来的么?” “呵呵,自然是,见笑大方了。” 至灵心戒的炼制方法久已失传,听到她懂得制法,众人皆尽动容。这种仙器实在太有用处,巨大的空间比修仙界通用的百宝囊不知要大多少倍,使用起来更为得心应手,而且此宝的能力会随着主人能力的提升而提升,如此宝贵且又失传之物怪不得让众人动容。 花震也不禁道:“穆师侄,炼制此物难不难?能否为鄙门打造几个?” “此器最难是材料难找,而且制法复杂,耗时也长,颇损真元,连外子也说制这宝物太费神,只要足堪己用便不再做。不过,崆峒派与我蜀山派同气连枝,相携相助,交情非比寻常,师伯既开了口,小侄便万万不敢推辞,只要您能找齐材料,小侄定让外子抽时间替您做一个。” 其他有类似想法的人听她这样一说悄悄打消了念头,比起交情和影响力来,自己的门派比崆峒派等几大门派差得太多。 丁霍将兴高采烈的小丁迪拉到霁月师太身旁:“橙师伯,迪儿太小,功力不够,这么多好东西一时用不上,请师伯代为保管,等她长大了再行颁赐。”他深知怀璧之罪的道理,自己的本事尚不如亡妻,不敢成为有心人惦记的目标。 “也好,等迪儿大了些,你带她来蜀山。”霁月师太将东西收起来,回头向丁柔云道:“真儿,你丈夫不忙的时候,为师请他打造几枚至灵心戒可好?” 丁柔云低眉顺眼地道:“但凭师父吩咐,此亦徒儿之幸。” 院中又来了几批剑仙,院中总人数达到百人以上,听到消息的人开始围住丁柔云,你一言我一语地提出交换请求。 对剑仙来说一件好的仙器就是一个致命的诱惑,僧多粥少,哪里够分,有人拿金银,有人拿次一等的仙器、灵器、宝器,有人拿丹药,互相攀比,一时好不热闹。 丁柔云笑盈盈作个团揖:“诸位前辈、道友都是蜀山多年的朋友,这几件小玩意儿便送给诸位原也无妨。小女子修炼遇到瓶颈,想斗胆借诸位之力做一场小小的功德。” “何种功德,但请讲来。” “方今天下多天灾,万民生活维艰,尤其缺少衣食药石等物,小女子用这些仙器向大家换些粮食、布帛和治疗伤病疫疾的药草。凡有五千石粮食或三千匹布帛或两千斤疗金创、治疫疾的药草可到迟平观灵儿找我,每一份换一件,上限两件,先到者先挑,换完为止。” 众散修皆有喜色,仙器能用几千年,是无价之宝,粮帛药草放久了会坏掉,而且用完就没了,这种交换方法几乎等于白送,有几个自觉争抢出世仙器无望的散修干脆立即告辞筹粮、筹药去了。 霁月师太向几个相熟的朋友问:“诸位道友都为穆家惨案而来,还是为即将出世的宝物而来?” “我本为宝物而来,经过附近时发现这个方位有些异常便寻过来。” “贫僧等是看到此院上空有魔气出现,特意过来看看。” “我听说兖州即将有顶级仙器出世,到了兖州后又听说穆家有邪魔作恶的血案发生,就过来看看。” 第三百八十六章 金鼎后人(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我为仙器而来,刚到附近便发现这处仙云缭绕,特意过来会会诸位道友。” “我也为仙器而来,刚刚到附近便看到这里宝光冲天,原来是蜀山穆姑娘在晾晒宝贝,大开眼界呀。” 霁月师太讶道:“贫道听说兖州宝光出现也不过近两三天的事,诸位来自三山五岳、千里之外,难道这么快便知道消息了?” 众人也讶道:“兖州即将有宝物出世的消息早一个月前就已流传开,难道真人不知道?” 霁月师太摇头道:“贫道离山数月,尚未接到门中这方面的讯息,并不知道这个消息。” 蜀山派是仙道界正派的领袖,这么大的事按说应当比别的门派知道得更早,何况霁月师太是天机阁掌院的身份,这话说出来不少人都不相信。 丁柔云道:“穆家血案昨晚才发生,所知者亦止廖廖数人,怎么会传到兖州城去了?莫非有人闲着没事尽传谣言?”一边说一边不屑地扫过昆仑派诸人。 裴龙气呼呼地道:“你看我做甚?我们才到这里不久,还没进过兖州城。” 霁月师太将丁柔云叫到一旁:“真儿,你马上与你丈夫联络,英儿到兖州后跟他见过面,也许他知道她的联系方法。” 丁柔云应了一声,闭上眼默立片刻,睁开眼摇着头道:“他说师姐身上带有他新炼制的欹碧簪,只恐怕连仙界神仙也算不出她的下落,除非她打开通灵玉坠,他还建议说何不从卢徽风身上着手。” 霁月师太点点头:“是呀,我差点疏忽了。” 远处忽响起尖啸声,师徒两人皆是一懔,这是蜀山派特有的紧急传讯之声,其后必有飞柬。 霁月师太发出回应讯号,很快远处天空飞来一点萤光,迅疾地落入她手中。 灵诀闪过,萤光化为纸笺,上写道:“兄奉掌门令旨抵兖,请速来晤。”落款是:惊羽阁掌院度厄真人。 惊羽阁是蜀山派专门负责应对凡界重大劫难的要害部门,度厄真人据说是蜀山“八真”中实力仅次于掌门白眉真人的高手,连他也出马了说明事情必定万分棘手。 霁月师太收起信笺,神色凝重,轻轻地道:“真儿,我们马上出发。” 郁长天的踪迹从荒郊一路扎进一座人烟稠密的城市。 顾、卢两人追到城市,不禁暗暗叫苦,凡人欲念多则易入魔,普通百姓谁个没有见不得光的隐私邪念,一时过度便离魔道不远,要是执念至迷就入了魔道,虽不至马上变成魔,到底染上一分半分气息,人数多时魔气倒也蔚为可观,郁长天受重创之后身上魔气转淡,混进其中毫不起眼,便是昊天镜也一时难以快速厘清。 “清怡,此城怕有几万人,我们不如分头搜索,互相呼应如何?” “也好,要是大肆搜捕反而惊了凡人。”顾月英轻轻颔首,忽又道:“卢兄,清怡是我的道号。” 卢徽风面露喜色,赶紧问:“姑娘的芳名可否赐告呢?” 他知道蜀山派有个规矩,正式列入门墙的女弟子在入门之初都要经主管星像卜筮的天机阁批命,命中没有姻缘者可获赐道号、颁度牒入道教成为内宗弟子中的一员,姻缘在门派之外的仍用俗家姓名归入内门弟子。 内宗弟子是蜀山派核心成员,能够学习最精深的功法,有机会参与门派内核心机密,内门弟子稍次一等,毕竟任何一个门派都不愿意本门的核心机密泄漏出去,哪怕只是一种可能性。 “我正式获赐度牒只在早晚之间,况且心已入道,俗家的姓名譬如烟尘,已然消散了。” 卢徽风面色一黯,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又被浇灭,这才明白原来她在委婉地表示不满,他不敢再用亲近的称呼,欠身道:“卢某失礼,姑娘切勿见怪。” 顾月英稍稍变化容貌自西门入城,城西集中百工百业,下层百姓聚居于此,尤其街道脏乱无比,各家各户污水污物大多直接往门前路上扔,来往路人牵的牲口也是随地便溺,稀松的黄土稍一有风便扬得满天都是,过往的人畜汗臭夹杂于其中,空气浑浊不堪。 修仙者最喜干净清幽、灵气充沛之所,似这般环境实乃大忌,她天性喜洁自不堪忍受如此污浊,施了个小法术用罡气护身,将尘土、浊气尽皆挡在身外半尺,靠近的人都不知不觉绕开她。 顾月英一路仔细用昊天镜结合寻仙石搜索和分辨郁长天的踪迹,因城中鱼龙混杂、人口稠密,气息更加混乱,急切间难得要领,她只好看到哪里有魔气浓郁便走过去查证。 才走出不到百丈,忽然从旁边的巷子里冲出来一个小叫花子,后面有十个人紧追出来,呼喝叱骂声不绝。 小叫花子早被追急了,钻出巷子也没减速,正好一头撞进顾月英怀里。 顾月英先是吃了一惊,她用的护身罡气虽谈不上牢不可破,可也不是寻常凡人能撞破的。 小叫花子年纪甚稚,发似乱草,满身黑泥,身上稀疏的布条连要害部位也遮不全,脸上、身上尽是瘀痕,头上肿起了数个大包,鼻中、耳中、眼角、嘴角淌出丝丝鲜血。 她伸手抓住小叫花胳膊将他拉到自己身后护住,暗暗将护身罡气范围张大到三尺,后面的追兵撞到罡气上似撞上了一个涂了油的的大球,收不住势,纷纷往两旁跌倒,顿时骂声不绝。 顾月英朗声道:“诸位都是八尺汉子,为何要穷追一个孩童?” 这十个一身健肉的壮汉,面相凶恶,站稳身子后便骂道:“这小鬼崽子到我们好运来赌坊偷钱,不给他点教训,以后指不定偷什么,你是哪来的臭婊子,是不是插痒了找插……” 他们话音未落,只觉眼前一花,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接着听到“啪”的声音,头晕目眩、不由自主地横摔到地上,脸上、身上火烧火燎地痛,这时才意识到被人扇了耳光。 顾月英恼这些人说话太下流难听,上手便给了他们一人一耳光,她不愿脏了自己手,拉着小叫花的手打的,打毕冷冷地道:“这是罚你们嘴里不干不净,这小孩偷了你们多少钱?” 十个壮汉的脸已肿得老高,他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眼前这个美貌的小道姑是块踢不得的铁板,当下不敢再逞强,捂着脸道:“倒也不多,二两银子。” “哼,你们自己说这小孩身上何处藏得下二两银子?便算他真拿了你们二两钱银子,至于惹得你们十个壮汉殴打一个垂髫幼童吗?亏你们下得了手。”顾月英怜悯地低头看了小叫花子一眼,抬头怒道:“人你们也打了,那些银子做汤药费还不够,此事算作两讫,你们快走吧,免得贫道动怒。” 十人互相看了一眼,爬起身悻悻走了。 小叫花子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劲来,睁大了两只眼睛道:“你是天上的仙女姐姐下凡吗?” “呵呵,姐姐不是仙女,他们打了你吧?痛吗?” “早就习惯了,不痛。” “你叫什么名字?真的偷了赌坊的钱吗?” “我名叫杜习严,我没偷他们的钱,只是到里面讨钱,他们说我带了晦气进去,赶我出来,我不服,又偷偷地溜进去,他们便打了我一顿,我一生气扔了块狗屎到他们的招牌上,他们就追出来了。” “你为什么要到那里讨钱?” “爷爷病了,要好多好多钱才能请大夫看病,街上的其他乞丐不准我在街边讨钱,说我抢了他们的生意,就把我赶到赌坊里去了。” “习严,你爷爷在哪里?带姐姐去看看他老人家。” 第三百八十七章 金鼎后人(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杜习严和他爷爷栖身之所是偏僻处城墙脚下的一个破洞,里面仅能容一人,要不是旁边紧邻着大粪池气味太重,这个破洞多半也要被其他乞丐抢走。 杜老先生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躺在洞里浑如死人,浑浊的目光只有在听见小习严的声音后才有半丝生气透出来。 顾月英深通医术,为他诊脉过后面色凝重,犹豫了一下,取出一丸丹药让杜习严取来清水送服下去。 不消半刻,老先生全身汗如雨下,腹中隆隆巨响的,响屁似炒豆般响起,虽然尴尬点,打过屁后面色倒渐渐红润起来。 顾月英吩咐习严服侍好爷爷,自己回到街上衣店里买些旧衣裳,再雇上一辆驴车回到破洞处。 杜老先生已然醒转,精气神显然好多了,见她回来了,挣扎着起身拉小习严纳头便拜:“杜飞达感谢小道长救命之恩,请恩人受我们祖孙三拜。” 顾月英坦然受了他们第一拜后伸手止住他们,道:“出家之人本应慈悲为怀,老先生不必多礼。”转向杜习严道:“我雇了辆车在那边,你过去看看,让车主等等,我和你爷爷随后就过来。” 待他离开后,顾月英方始道:“实不相瞒,老先生的病已是病入膏肓,生机了无,离大限不远矣,此乃定数,就算大罗金仙亦无能为力。贫道的丹药其实救不了您的命,只能让您在剩余的时间里不至于浑浑噩噩什么事也不能做。” 杜飞达闻此噩耗脸色重又苍白,许久后长叹一口气:“唉,既然命数如此,老朽只好认命,不知能否见告还能活多长时间?” 顾月英很肯定地答道:“短则一个月,长也不过一月半。” “足矣,足矣,足够老朽为身后事、为孙儿做些安排了。” 杜习严因见他们久未动身,担心爷爷的身体,小跑过来,见爷爷的精神和气色越来越好便高兴地道:“爷爷病快好了吗?我们坐车是要回家吗?” 杜飞达怜爱地轻拍孙儿的小脑袋,道:“老朽有一问,请小仙长解惑。我们素不相识,不知小仙长为何相救我们祖孙?” “习严根骨上佳,命具仙缘,日后必属我侪,贫道此举算是结个前缘吧。” “敢问小仙长所言仙缘者何指?” “炼气服丹、羽化登仙之道,依习严的根骨和造化,他日纵不能修成天仙,亦是个纵横万里的陆地剑仙。” 杜飞达闻言喜不自胜,立时热泪盈眶,向上天拜倒:“天见可怜,我宣城杜氏自志金公后千年,终于又有修仙道的子弟了。” 顾月英心头一动:莫非这爷孙俩是金鼎真人的后代? 她问道:“原来你们祖上也曾出过修仙之人,请问那位志金公在哪里出家?可有道号?” 杜飞达爬起身拉着孙儿的手,道:“听祖上说,志金公西入昆仑求仙,三百年后得证仙果,曾回乡省亲一次。” 果然是金鼎真人后人。 顾月英听丁柔云讲过金鼎真人的身世,于是问他:“听老先生的口音不似宣城人氏呀?家中原是何种营生?为何落难至此?” “惭愧,老朽这一支是志金公嫡支,因兵乱迁到河南已有两百余年,仗着祖上传下的志金公的冶金秘技,以打造铁器闻名乡里。前朝时编入匠籍,入皇朝后仍旧袭籍,本支向来人丁单薄,已是七代单传。前年不知犬子何故得罪了上官,被他们构陷至死,儿媳被逼抛下幼子改嫁,老朽上告无门,为了保住杜家香火只好悄悄带习严离家逃难,沦落至此。”他讲完伤心家世,急迫地向她道:“小仙长若瞧习严这孩子有几分可造,求您收他为徒,老朽也可走得安心。” “贫道与令祖孙确实有缘,”顾月英指的是拂云绫原系金鼎真人炼制,并不说破,语气一转:“惜乎却与习严并无师徒缘份,他日后另有高人引入仙途。” 杜飞达满脸失望:“小仙长可否赐告习严的仙缘在何处?老朽拼着残生也要在瞑目前安顿好他。” “仙缘半点勉强不得,老先生毋须忧虑。这一百两银票,是贫道代一位与你们有缘的朋友送的,你们只管收下,外面还雇了一辆驴车,你带习严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仔细安排好身后之事,将祖传的绝学传下去,时机到了习严自会遇到收录他的师父。贫道有要事要办,不能再耽搁下去,就此别过。” 这段小插曲耽误了顾月英不少时间,重新开始寻找郁长天的下落时,收到卢徽风发来的飞笺,说是在城北某处找到了线索。 她马不停蹄地找到飞笺中指的地点,那里是个中等院落,这户人家正在办丧事,灵幡飘飘、素幢摇摇、哭声阵阵、香烟袅袅,几个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候在大门外迎接吊唁客。 卢徽风迎上前:“他藏到里面去了。” 顾月英狐疑道:“卢兄可看实了,郁魔的踪迹果真进了里面么?” “姑娘何不亲自核实?” 顾月英暗中拿出昊天镜,果然看到郁长天魔气的痕迹进了院子,寻仙石同时发现有个有谷虚期修为的人也在里面。她收起仙器:“的确有郁魔的踪迹,里面正在办丧事,不好打扰,卢兄有何建议?” “伏魔事大,直接进去便了,何必自缚手脚多费周章?” “慎终追远乃仁之大道,世所首重,我们怎可进去鲁莽打扰?万一要是传扬出去怎生收场?” “要不便委屈姑娘与我假扮夫妻,以吊唁的名义进去,伺机而动。”他提此议时似真似假,目光炯炯令她不敢相视。 “我与卢兄商量正事,奈何儿戏视之?”顾月英心头怦怦跳动,忙道:“这样罢,我一个人以道士身份进去,你在外接应,听到动静再来帮忙。”她生怕他再讲出过分的话,赶紧转身走开。 不一会,装扮成中年道姑模样的顾月英出现在门口,向迎宾的主事道:“无量天尊,麻烦通报贵主人,贫道乃龙虎山天师宫清静散人,有事求见。” 那主事听她名头响亮且气度不凡,忙进去通报。 很快一个披麻戴孝的中年人匆匆迎了出来:“不知仙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弟子张彤辉有重孝在身,不能全礼,望乞恕罪。仙长请入内奉茶。” 进了院内,张彤辉将顾月英引到西厅,那里已经坐了四个道士、两个和尚,互相之间表面一团和气,暗底里正互相试探、剑拔弩张。 顾月英被安排到末座,下人奉上茶水。 张彤辉抱拳四面团团一揖:“弟子外地为官十年,勤于王事,未能亲前尽孝,今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家严不幸驾鹤西归,弟子千里奔丧回乡,每每为未能克尽孝道而痛彻肝肠。”说到此悲从中来,抹了把眼泪。 众人赶紧劝慰几句。 张彤辉收起眼泪继续道:“先父七七不远,即将移柩落土,弟子广发布告求请道德高士为先父做一场法事,冀能稍衍心头忏恨于万一。不想方旬日便得天师宫灵楚真人和清静散人、上清宫定弦禅师、太一观广元法师、乾元观绶英大师、金光寺廖登法师、云台寺至鉴上人驾临,弟子何其幸哉。” 顾月英听他介绍到灵楚子时多看了一眼,这人正是身具谷虚中期修为的人,而且是天师宫的人,她这假冒天师宫弟子的身份难保被戳穿。 “张大人且慢。”灵楚子果然打断了张彤辉的话。 第三百八十八章 灵楚五符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灵楚子指着顾月英毫不客气地说道:“据贫道所知,本门中并无清静散人其人,此人必是假冒我天师宫的名号四处行骗之徒。张大人应当立即拿下她送官法办。” 张彤辉讶异转向顾月英:“道长可有话说?” “灵楚子师兄说贫道假冒,贫道也怀疑他的身份呢。” “荒唐,贫道乃天师宫嫡传弟子,有玉牒为证,你能拿得出来么?”灵楚子抬起手,掌中亮光闪过,出现一块三寸大小的玉牌。 张彤辉恭恭敬敬地接过玉牒,仔细看了一会儿,连声赞道:“弟子在任所时有幸接待过天师宫的仙长,见过这种玉牒,果然一丝不假。” “贫道也有玉牒,请张大人验看。”顾月英用同样的手法取出一块玉牒。 张彤辉接过去仔细看了半刻,点头道:“这块玉牒上有朝廷的编号暗记,应当也不假。” “什么?拿过来给贫道看看。”灵楚子抢到手里仔细看了看,然后掐个法诀打进玉牒里,玉牒立即泛出红、黄、蓝三种毫光交织辉映,他颇觉意外,失声道:“果然是真的,难道真是真的?” 这枚玉牒当然不是真的。名门的弟子行走凡间皆不屑借用其他门派的名头,无门无派的朱炎自然没有这层顾忌,尤其他创设的泰平门为行事方便少不了各类造假印信,恰好门主孙道正以前是个坑蒙拐骗的主,造假最内行。 昔年朱炎从噬血魔君手里夺得过天师宫的玉牒,后来孙道正讨去下功夫研究,将玉牒中天师宫的独门的禁制研究得通通透透,破解得彻彻底底,这种由孙道正炼制的玉牒就算张天师本人也分不出真伪,丁柔云将假玉牒当成玩具送给顾月英,此刻派上大用场。 “纵然玉牒是真,也不能证明你的身份,你可敢与贫道较量天师宫的无上道术?”玉牒上分不出真假,灵楚子理所当然地从道法上寻找突破口。 “有何不敢?”论及法术,顾月英自然不怵。 灵楚子提出的比斗题目是天师宫闻名天下的灵符。 待众人退出房间后,灵楚子从袖中抓出一道纸符往地上一扔,“哗啦”一声平空出现一套香案及法器。他左手抓起青铜七星剑,挽出几个剑诀,接着右手抓起金质铃铛,念动咒语,铃铛一响,火烛无火自燃起来。 “好,妙呀,竟能不借令牌、鼎药便发动南离明火咒,真不愧是天师宫的法师。”广元法师和绶英大师一齐小声称赞。 至鉴上人见张彤辉露出不解神色,小声解释道:“道家的南离仙火咒除了要念咒语和结印之外,令牌和鼎药也是缺一不可的,咒语用于勾通鬼神,令牌用以指令鬼神,鼎药将鬼神之力转为南离明火。似灵楚子法师刚才的手法,应当有拘役鬼神的神通。” 开坛作法讲的是六识闭塞、精神集中,灵楚子对他们的谈论恍若未闻,一心一意依着法诀叩齿,脚下开始步罡踏斗,口中念念有词。似这般舞了会剑,摇了阵铃,放下剑、铃,从香案上捧起玉笏向东、南、西、北各拜八拜。 了灯禅师不甘寂寞地向张彤辉解说:“这是在问讯于各路神仙,借来法力。我释家不必这样麻烦,只要禅功足了,自具五种神通,就是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役鬼驱神如使臂指。” 灵楚子重新拾起铃铛,左手不停地变换手印,右手一边摇一边在火烛上绕来绕去,如是五遭后停下来,这时复默立念完一遍安神咒,这才换作左手执笏,右手执剑,将桌上的纸马兵将、云鹤甲马、龙车凤辇等物一把火烧化成灰,香、酒、果、茶、饭等祭品一起抛入旁边水桶中。 张彤辉不待两个和尚的解说,抢先道:“接下来该要画符了吧?” 两个和尚齐合什赞道:“张大人果然聪慧。” 定弦禅师赞叹道:“按我道家作法的规矩,步罡踏斗必须在野外无人之处,或者至少是间无人的净室,总之绝不能有生人在旁,否则要受鬼神的反噬,灵楚子道长修为精深,不避生人,而且一坛之内借来五种神祗的法力,这等修为着实教贫道敬服。” 房中,灵楚子提起朱砂笔在黄纸上龙飞凤舞地画起来,五张灵符一气呵成。画毕,向顾月英道:“清静散人,你既是天师宫出身,可能说出这五道符的来历、功用和用法?” 顾月英走到香案旁扫了五张符一眼,不慌不忙地道:“这有何难?你画的第一道符名叫太上镇邪符,乃天师宫太上灵宝敕宝忏第二十三种,功用镇压邪祟,施符时须结青牛宝印。 第二道符名叫上清轩岐符,功用安神宁心、驱秽却邪,乃上清天医济世法忏第七种,施符时用大圣济天尊宝印; 第三道符名太乙移星符,出自昊天科第七十三种,有不着痕迹而搬运万物之功,以九狮宝印加金轮宝印施符为最佳; 第四道名赤书梵炁符,出自元始伏魔法咒第一十七种,是做聚气朝元功课之用,以南离明火印引燃; 最后一道名云雷八部符,乃太上祈雨大法第三十四种,用以召唤云雷八部,不过灵楚子道友这一笔可画错了,挑起角度应再向下去两毫,收尾该长半分,否则用的时候要白白浪费掉两成法力。” 灵楚子听她讲解一符便点一遍头,到最后一符时听她挑错,反驳道:“祖师传授便是如此,哪会有错?”心里却想:“难怪以前用这符的时候有些吃力,原来错在此处,改天找个机会验证一下。” “道友出这五道灵符,想必是要考较贫道是否知道这五符需再各对应一符才能尽展其功效吧?”顾月英提起笔大笔一挥,五道新符立刻画就,她将笔一搁,笑道:“好了,请查验。” 灵楚子同另外几个道士被她这样的高效率惊得瞠目结舌,上前将符一一检看,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符倒是画得没错,可是你一不作法,二不念咒,三不结印,四不请神,纵然形似,怕是毫无效力。” “大道无形,拘泥于形式反落下乘,只要功夫到了,符画对了,灵符的神效自然也就有了。” 灵楚子愤愤地道:“大言不惭,你以为你是天师么?”其实这十道符中都有天师宫秘而不传于世的独特关窍,外人决计不知道,他见她能识别、画出,心里的怀疑已经褪去了五分,但是听她“自大”之言后怒气复生,于是较起真来。 拿齐十道符依次当场实验,他却哪里知道,面前这个清静散人是个修仙者,天师宫法术出自仙道界,所谓的符术关窍在仙道界其实是最平常不过的常识。他将符一一试过之后,发现她画的符威力更大,这样一来他疑心更甚。 他久在天师宫,对自己和师长以及天师本人的道行有几斤几两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个清静散人信手画就的灵符中所蕴含的法力比天师本人画的也要强上数倍,这份道行绝对超过了天师宫任何一个人,这样的人更不可能在天师宫中默默无闻。 天师宫自汉时进入世俗之后,很快与世俗同化,其修仙法门残缺不全,历代弟子鲜有修到金丹期而超越凡人寿命者,当代天师也不过刚到灵寂期,比已到金丹后期的顾月英差得实在太远。 灵楚子是个机敏通变之人,略一思索知道遇到了高人,心头虽有不忿却不点破,试完灵符忍气吞声地道:“道友法力高强,通晓我天师宫的符咒道术,贫道敬服,再无疑问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金蝉脱壳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张彤辉没注意到灵楚子的话里并没有确认清静散人的天师宫身份,高兴地道:“既然都是天师宫的法师,大家自然一团和气,今天各位法师会聚一堂,先父下葬的法事怎么办理尚乞诸位商量出一个章程,弟子也好早作准备。” 顾月英现在有点哭笑不得,她原为降魔而来,不想糊里糊涂地被人逼着斗了一番道法,着实是不务正业,浪费时间。 听主人家的意思似乎还要跟其他道士、和尚磨嘴皮子耽误时间,她赶紧道:“无量天尊,张大人容禀,贫道辈份低,这里有灵楚子师兄主持足矣,贫道一切听凭安排便是,诸位道友在此商议,容贫道先到老大人灵堂前略作些功课可好?” 张彤辉一愣,看向灵楚子。灵楚子微有疑惑倒也没有无反对的意思,他便客气地道:“如此便有劳道长了。” 随即安排家丁引她前往灵堂,逝者的灵前跪着大片披麻戴孝者,他们见有外人进来立即放声哭泣起来。 顾月英到灵前上过香,站到灵堂左侧装作闭目念诵经忏,一边暗中试探确认郁长天是否藏于灵柩中。 再三暗中试探的结果,昊天镜和寻仙石都将郁长天魔气的来源锁定在张老太爷的棺椁里面。 这令她更加踌躇:人死为大,惊动死者遗体的行为在哪都很忌讳,该怎样做才能不知不觉地将魔物逼出来呢? 顾月英的脑子飞快转动,很快想出个法子。 她装作换念一篇经忏,双手结出破魔法印正对棺木方位,嘴里念起咒语,仙力通过法印无形无迹地向棺木滔滔而去,棺中的气息立即震动一下,一股压力立即传回到她结印的双手。 “困兽犹斗!”她轻蔑地想到,手上的力道加重一分,魔气被她的破魔仙力快速地消耗掉,她附着在仙力上的灵觉渐渐要触及魔物的本体。 便在此时,一种突如其来的怪异力道自棺中散发出来,破魔仙力对它丝毫无效,再不得寸进。 她在惊讶之余,更察觉到灵堂里的人的情绪明显随着那股怪异力道翕张,短短数息之内魔祟之力就将人们的神智带到崩溃的边缘。 灵堂内的亲属哭声大起,哭得声嘶力竭,撕心裂肺,一时间声音响彻张府内外,意志力薄弱的人甚至有如疯魔般手舞足蹈起来。 她暗道不好,双手分开,各结一仙印,一边加紧攻灭棺内魔物,一边以清心定慧仙咒的力量安抚被魔力鼓动的众人。 可怕的是棺中魔物的垂死反击似乎特别顽强,而且遇强则更强,纵然她的破魔咒已经顺利攻击到魔物本体后也不曾减弱,反而力道更盛,令她的清心定慧仙咒几乎拿捏不住。 在这一刻她突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情绪,非常冲动地想要将魔物击得粉碎,纵使殃及棺木和里面的张老太爷遗体也在所不惜。 “不对!”她心念转动,待要转变策略,只见一道青光自外疾飞进来直取棺木,她大叫了一声:“不可,住手!” 却哪里阻止得住,轰隆声中祭案、棺木连同尸首被轰成碎块,气浪将屋里的人尽数掀翻,纸人、帐幔等物燃起火苗。 “父亲!”张彤辉同一班道士、和尚刚刚进屋便亲眼看见变故,他惨叫一声顿时晕厥过去,唬得旁边的人手忙脚乱地接住施救。 顾月英迅速打出一道灵诀将屋里的火扑灭,强忍住怒火,向刚撞进屋内的卢徽风埋怨道:“卢兄也是个得道之人,行事怎么如此鲁莽?” 卢徽风有点委屈地道:“我在外面察觉这里魔气大盛,生怕你吃亏,所以强闯进来援手,你怎反怪责于我?” 顾月英指着地上裂成七八块的小黑盾碎片:“不过是郁魔头的一面魔器,你和我都中了魔头的金蝉脱壳之计。” 张彤辉在众人的救治下醒转,号啕大哭:“老天,我若造了孽尽可报应于我,奈何迁怒父亲遗体,令老人家魂魄不宁于九泉,你干脆将我一起殄灭吧。” 灵楚子冲前一步向顾月英怒骂:“妖道,张大人同你有何仇恨,张老太爷同你又有何仇恨,竟连死人都不放过?你冒充天师宫弟子在些行凶,贫道纵然明知不敌,也要向你们讨还公道。” 话音落罢,挥手打出几道灵符攻向两人。 卢徽风舒臂轻巧地将符尽数抓到手里,冷笑道:“就这般道行也敢管我们的事,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捏了捏符纸加入一道仙力后反扔回去,符纸快如闪电、势若千钧,灵楚子根本没有反应闪躲的时间。 顾月英抢先一步放出一柄玉色飞剑,将灵符绞作灰烬,脸色铁青地道:“卢兄休要一错再错,先想想这里怎生收场吧。” 卢徽风俊美的脸庞上露出慨然之色:“一人做事一人担,我卢徽风闯的祸自然由自己承担,绝对不会连累于你。” 顾月英冷笑道:“好气魄、好担当,贫道只为诛灭郁魔头方与卢兄联手,如今郁魔逃了,卢兄要羁留于此收拾残局,诛魔事大,贫道便就此别过,以后各自行事两不相干,告辞!” 不等卢徽风作出反应,便驭起玉剑眨眼间飞到空中。 卢徽风根本没料到她有如此反应,更没料到她说走就走,尤其没想到她还有一柄飞行速度奇快无比的玉色仙剑,是以直到她飞到半空后才急唤一声:“你且慢走,容我解释!” 哪知等他追到空中,她早没了影儿,他手指连掐算不出她的方位,稍一思忖挑了个方向追下去。 等卢徽风走远了,张府西侧门旁白光一闪现出顾月英的身影。 她刚才所用之剑是朱炎为她炼制的“天辛”剑,此剑除了飞行速度奇快外还有驭剑者不需耗费仙力便可随意隐身的特殊能力,借此剑之能,再加上有欹碧簪随身,就算天仙也发现不了她的踪影。 顾月英望着卢徽风离开的方向暗暗叹口气,对于他果真丢下张府的责任离开的行为颇为失望。 她定下心神取出纸、笔,凝神屏气画下数道灵符,然后将其中一道符抛进张府院内。 很快,一阵微风刮过,灵楚子出现在眼前。 灵楚子从头晕目眩中缓过来,看清面前的人后立即大怒:“妖道,你……” “灵楚子道友且听贫道一言。”顾月英止住他的怒骂,道:“道友应当看到了灵堂里的那面碎盾,凭你的道行或许可以猜到它的来历,也应该可以猜到贫道的身份,那面黑盾是一个修炼魔道的魔头的法器,贫道为诛杀魔头循迹追踪到此,刚才闯祸之人原是贫道半路上偶遇,他亦是侠肝义胆之辈,只是性子急躁些才会误中魔道的奸计。” “你们果然是修仙道的剑仙,贫道斗不过你们,可也不是任凭摆布、任凭愚弄的木偶,你以为贫道会相信你的话么?”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信不信都不重要,鄙友伤害张老太爷遗体闯祸,贫道亦有责任,善后之事理当承担。可是贫道已没面目见张大人,万般无奈下只好烦请道友代劳。” 灵楚子警惕地问:“你想要做什么?你害张大人家不够,还想拖累我么?” 顾月英诚恳地道:“贫道是真心表示歉意,请道友代劳亦是为补偿己之过,这是我画的真武还原符、太上祈禳符和元始渡化符各两张,可收拾屋内残局和超渡亡者灵魂,各符只须使用一道即可,特地多留一道是为备意外失效,另外,这面赤金令牌是施符时必用的法器,请道友一并收下。” 第三百九十章 计将安出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灵楚子既然知道了面前这人是剑仙,自然知道她拿出来的都是好东西,这三种符他听都没听说过。 如果能研究透、掌握住对他在天师宫内的地位必定大有裨益,何况令牌一看就知道就是件灵力异常强大的法器,不比天师本人用的祖传之物差。 他没有多想便收下仙符、令牌等符咒和法器,所谓拿人手短,他一边将宝物揣进怀里,一边换上笑脸道:“知过能改善莫大焉,仙长能真心补过实在令贫道佩服。所托之事仙长可尽管放心,贫道必不辱命。” 顾月英安置好后离开张府到一僻静处,重新驭红色剑光飞到高空,她现在只想尽快找到郁长天并诛灭之,然后回山找师父请罪。 她正待要用昊天镜搜索魔踪时,一股淡淡的魔气在东南方向冲上云霄,不用昊天镜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恨恨地道:“郁长天,这回看你往哪逃!” “殿下,已是三更,你怎么还没休息?”朱炎同华源溯回到知州衙门,看见瑞王一个人在院子里焦急地来回走动。 “善水,你去哪儿了?华天师也在,实在太好了,孤,孤实在睡不着呀,我们刚逃出贼窝,知道贼兵势大,兵强马壮,粮草充足,还骗得民心,官府要钱没钱要粮没粮,民心丧失,被贼兵困在笼中,可……可如何是好?” “殿下,下官有个好消息。”朱炎不慌不忙地道:“华先生已经决定留下来帮助朝廷坚守迟平城。” 瑞王兴奋得双臂双股直哆嗦:“太好了,只要有华天师在此坐镇,迟平城必定固若金汤。” 他忧心之事正是之前华源溯露出了要走的意思,这下见情势逆转,他一颗心大半放回肚子里,略安定情绪后满面春风地向华源溯深施一礼,道:“小王代朝廷,代合城百姓感谢华天师的义举,请天师受小王一拜。” “王爷不必多礼,折杀华某矣。”华源溯扶住瑞王,信誓旦旦地做出保证:“你尽管放心,只要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一根头发。” 瑞王就势直起身,脸上的兴奋换回忧伤:“唉,方今贼兵势大,兵围迟平只在早晚,城中虽有天师坐镇,想必攻守之战多半经年累月……孤真后悔,奉旨南巡时耽于玩乐延误行程,以至被妖教所乘掳至迟平,孤坐困孤城,恨不能复见父皇、母后,膝下尽孝……”说到伤心处,声音哽咽潸然泪下。 朱炎道:“殿下若思念圣上和娘娘,臣琢磨着有一良策可得如愿。” 瑞王马上收泪却望向华源溯:“天师已经决定送小王回京么?” “哪儿那么容易,王爷刚从贼窝里逃出来,应当知道血河妖教内有高人,而且为数众多,俗话说蚂蚁多了咬死象,止华某一人自是不惧,多一个凡人就难说了。” 华源溯摇头晃脑地道:“古人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王爷万金之躯更不当冒这样的险,如有闪失,殿下纵自轻,奈皇上、皇后何?我给王爷算过一卦,坐困迟平顶多受些惊吓,冒险回京则十死无生,你还是乘早绝掉这个心思吧。” 瑞王无力地坐倒在石凳上,强打精神问朱炎:“善水,计将安出?” “殿下可记得《太平广记》卷七十四陈季卿的故事?” “孤心已乱,哪还记得……”瑞王忽眼睛一亮:“叶舟泛江?” “殿下果然博闻强记,于醇阳老神仙送的画卷长轴当有异曲同工之妙。” “然则孤并不知道怎样用法呀?会不会出意外?” “这便要请教华先生了。”朱炎暗暗向华源溯使个眼色。 “山川地理图乃仙家至宝,于醇阳老神仙身具绝大法力,再有我在旁指导兼护法,华某敢打包票,绝对安全,王爷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 “此事宜速不宜迟。血河教前日杀官造反,封锁出州道路,这里的消息肯定没有传出去,莫说京城,就算邻近州县也不知道此间事变,殿下越早一刻让圣上知道实情则朝廷的援兵来得越早,免得被人耽误时机。” “善水快将画轴取来,孤马上就用。”瑞王站起来,似乎想到什么:“可惜孤只能魂魄回家,父皇身边总有佞臣进献的道士围绕,孤与他们的关系不大好,偏偏父皇对他们极为信任,只怕父皇不相信呀。” “殿下被掳时妖人曾明言去向,想必陛下已知此详情,俗云:疏不间亲。圣上与殿下父子连心,非外人可轻易离间,陛下一次不信还可试第二次第三次,圣上总会动心的。”朱炎冷静地分析着: “华先生有飞剑千里传书的神通,下官请殿下动用钦差关防大印和亲王玺印,写下奏章和谕令由华先生以仙术送到邻近府、州、县,令他们用五百里加急将奏章送往京城,谕令中要饬令邻近州、县警惕本境内的妖教活动,严防他们造反,还要严令他们在朝廷军队未来之前不得往迟平发一兵一卒。” “善水,不让邻县来援却是为何?” “今年西南数省大旱,粮食产出锐减,知州张真乘赈灾之机中饱私囊,荼虐百姓,以致激起民变,岂独张真如是,周边州县皆类此,余如闲是西部三省血河教的掌教,本省及邻省血河教的势力极大,他在迟平扯旗造反,其他州、县血河教徒必定起兵响应,民变势成燎原,观迟平州兵备松懈,而张真历次考绩皆称能吏,以此度之,其他各州县的兵备恐怕好不到哪里,一旦民变能缨城自守就算不错的了,若引兵来援,必败无疑。” “言之有理,可是如此一来,迟平面临的形势不是更加艰难了吗?” “所以殿下这第一次魂见陛下,务必奏请陛下允准三事,第一,允许殿下依亲王之仪制暂建三卫用以平乱,但三卫之兵全部交迟平州主官指挥。第二,赋予殿下以亲王玺印及原钦差关防大印暂节制迟平及邻近数县军事及政务之权,无需请旨可黜,斩文官从四品以下,武官正三品以下从贼、附逆、贪渎、不听号令、贻误军机者并任命代官之权,上述决断之权交迟平州主官,殿下只掌用印之权。第三,马上由朝廷任命迟平州主官。” “迟平被贼兵封锁,就算朝廷任命别人做知州他也进不来,全州军政要务不可一日驰废,本州主官之职于平乱之前非卿莫属,孤一定会奏请父皇恩准的,孤疑惑的是,卿要孤争取到这么大的权力转而交出去是何意?” “掌军、掌地方政事、掌地方官吏陟黜、生杀、任免大权,此皆为本朝藩王之大忌,大违祖制,虽因事急从权,到底落人口实,言官必上章弹劾,有心人再大加利用……众口烁金,积毁销骨,就算今上可一笑置之,亦难保将来新君心怀芥蒂,殿下的日子可就难过了,莫如现在要权而不掌权,体现殿下一心为公,又不落众人口实。况且殿下不谙民政,不知兵事,将从中御更乃用兵大忌,方今迟平兵凶战危容不得半点差池,故征战之事由方员主持即可。” “好个要权而不掌权,善水思虑周远,孤心钦服。”瑞王呆立了半会后道:“卿之计最关键在于所请三事必须取得圣上首肯,孤以为最好能拿到父皇的手谕,否则后患无穷,华天师可有法术助我魂魄从京城携带圣旨回来?” “于老神仙的法宝奥妙无比,我法力有限,只恐……” “只恐有些难度,但一定能够成功。”朱炎抢过华源溯的话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殿下只管请旨,华先生肯定有法子。” 第三百九十一章 仙翁降世(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两天后,迟平州城西大操坪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官府在操坪西、北、南三个方位各设十个施粥处,五尺的大锅下火焰腾腾,锅中热气翻滚,诱人的粥香顺风能飘出十里远,引来无数饥民。 每个施粥处至少有三个衙役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大声地吆喝:“都不要急,朱大人的布告上已经说明了,今天下午在此召开万民大会,有重要事情宣告,凡来参加大会的百姓可在入口处领粥一碗,开完大会后出来时还可领粥一碗。 “……诶,说你哪,领了粥得在左颊画一笔,开完会到礼台下再在右颊添一笔,凭此方可领第二碗粥。” “……他妈的,大老爷的墨水里有神仙配的药水,两天之内是擦不掉的。” “……神仙?等下开会的时候你就能见上了。” 左颊上被点了一点墨的众灾民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破碗里的粥,一边在其他衙役的指引下走进大操坪。 这个大操坪是千户所的操练场,长宽各两里,能同时容纳数万人,因多年未曾使用过,原本长满一人多高的蒿草,狐鼠出没其中,不过大会前一夕之间不知被何人尽数除尽、整平。 操坪内每隔十丈竖一根木竿,上端绑着一个状似喇叭花的东西,却不知如何用途,惹得到来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操坪偏东靠近城墙的位置圈出一块三十丈见方的空地,旁边搭起两个简易凉篷供主宾歇息。 其中一个迟平州及观屏县的官员、缙绅所坐的凉篷四面通透,另一个凉篷四面围着黄色布幔,只有同知朱炎能进出其中。 操坪内身穿崭新皂衣的衙役有条不紊地维持着秩序。 这批衙役总数不下五百,皆是最近一天新招募的。 经历前几天的变故后,州衙门的衙役总数不过四十,不够维持衙门运转,这时朱炎赴任前的一个伏笔起了大作用。 原来早在得知即将调任迟平州同知之初,朱炎在丁柔云的建议下决定暗中安排人手提前在当地招募同知衙门的差役。 接受任务的乌衣门旧人毛元景安排当地昔年投降泰平门后被纳为外围成员的原乌衣门成员六人充任衙役,他们在当地挑选了家世清白,人品厚重的三十七名贫寒农家子弟,一直暗中集中起来训练。 前天晚上他们突然接到上峰的命令,必须在一天之内向州衙门输送三百以上老实可靠的人充为衙役,逢灾年招人不难,难在人品是否可靠,好在这四十三个人皆地头熟,人头也熟,一夜之间一个人至少带来十个人便将人数凑齐。 那六人皆心思缜密、阴狠之徒,精干、练达、长于御众之辈,前期培训的三十七人已堪用,他们组成的核心班子再加上旧有衙役的帮衬,新的衙役队伍很快上了手。 朱炎在人手上缓了口气,当即安排袁立秋充任瑞王护卫,欧元阳主持征调民兵和监铸兵器,遣孙道正出迟平州境办件秘密差使。 进场参会的人除了四乡的灾民外,还有州城的百姓,他们是根据官府命令按户籍每户来两人参会,迟平城共有两万余户计十万余人,来参会的不下一万。 其中有的人见过世面,到了会场环顾一番后讥笑道:“都说朱大老爷是个能吏,今天一看才知道言过其实。” 同行的人道:“李先生可不要乱讲话,朱大人是个难得的青天大老爷,他昨天大开衙门放告审案,断案如神,一天内断了两百多桩案子,给无数贫苦百姓昭雪平冤。” “你亲眼见到了?” “那是自然,我侄子去年到乡下收债,回来的路上不小心踩坏了张扒皮小妾娘家地里几根禾苗,这么点小事就被判五年监禁,朱大人昨天接到家兄的讼状,马上下令无罪开释我侄儿,百姓都称赞他是难得的好官,青天大老爷呐。” 另一人兴奋地道:“方老丈说得不错,记得前几年本省地震,我当时在老家遭了难,随乡亲逃难到秋垣县,这位朱大人正是那一县的知县,他给咱们赈济粮食、衣被等物,怕咱们冻着搭建起房屋免费给咱们居住,安排咱们上工发给工钱,安排娃儿念书识字,三十万灾民呀,那得花多少钱粮才行呀,我就是凭着当年在他那里做工挣的工钱回来后才能进城开间小店,当年逃难到秋垣县的人都将他当作活菩萨立牌位供在家里呐。” “嘁,愚夫之见,你们呀一点小恩小惠就被收买。”那位李先生露出不屑的表情,滔滔不绝地分析道: “一个官员有没有能力不光在断案、施赈上,你看现在既然要聚万民开大会,官府便应当先搭起高台,不然茫茫人海里谁知道当官的在哪里?再看眼下几万人的场面,最远的站到两里地外,嗓门再大声音也传不了那么远吧,应当每隔一段距离安排传话之人,将台上人讲的话一段段传下去。还有……” 有人打断他辩解道:“昨天下午才发召开万人大会的布告,兴许时间紧来不及布置吧?” “那就更显其无能,别的地方召开这样的大会,都是提前做准备,等到发布告的时候就准备得差不多了。” “嗵,嗵,嗵……” 凉篷后响起一阵礼炮响声将操坪里的人声盖下去。 木竿上似喇叭花状的古怪东西里忽然传出巨大的声音:“四乡百姓注意了,吉时已到,万人大会开始,奏乐,迎接昆仑山玉虚洞神仙元朔天师自天而降,并展示无上仙术,搭建彩台,众百姓还不快快跪倒恭迎!” 操坪里的百姓先被会说话的喇叭花惊呆,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天空。 果然看见自西边飞快地飘过来一片七色云彩,经过众人头顶之时坪中刮起阵阵香风,半空中隐隐有音乐飘出。 彩云飞到那块空地上方后停住,云彩中露出一个穿着紫金八卦道袍,乘坐丹顶白鹤的道人。 道人手中金丝拂尘一挥,半空里降下七彩彩虹落到空地上,在万众瞩目之中一座高台飞快从地下冒出,转眼间长到五丈高、十丈长宽,并且飞快地冒出来红绸彩带鲜花等物将它装点得喜庆绚丽,整座高台端地气势宏伟。 坪中数万百姓呼啦啦尽数跪倒在地顶礼膜拜,目睹如此神奇的场面后,没有人怀疑这乘鹤而来的不是神仙了。 仙鹤一声清唳降落到彩台上,华源溯仍旧坐在鹤背上一动不动,过了一会从震惊中缓过神的州、县官吏和缙绅才鱼贯上台,纷纷走到他面前跪拜施礼。 远端的百姓为了到近处看神仙,跟前面的人推搡起来,场面有些混乱了。 华源溯及时地张口道:“无量天尊,诸凡夫俗子勿要躁动,各位看附近木竿之上不是有本仙施的蜃影仙术么,可清晰地看到台上一切。” 百姓按他的指示果然看到清晰的影像,骚动渐渐平息下来。 “本官是暂署本州知州事、州同知朱炎。”朱炎已经走上高台,站在彩台前端开始侃侃而言: “本官前日方才到任,不过两日便劳烦诸位乡亲到这里开万民大会,为的是什么?是为了有几件大事要宣布。” 大老爷开口说话的影像和声音也被同步传送到会场各个角落,众人皆屏气敛息地倾听。 “第一件事情其实诸位可能都已经知道了,盘踞在凤屏山的血河教于三天前杀死知州张大人举兵造反。” 第三百九十二章 仙翁降世(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会场内顿时一片轰动,声音里叫最多、最响亮的是叫好声,这让在两边凉篷里观礼的士绅面上颇有些难看。 “本官接到急报,窑原、湔岭、通淼、召池四县县城昨天都已被贼兵攻破,相信很快迟平城和观屏县城就要面临贼兵的围攻了。” 会场内又是一阵轰动,喜悦者、惊惧者皆有,人们对于官府敢将这样的军情当众宣告都感到万分不解,尤其缙绅人等面露惊惧和愤怒。 朱炎没理会别人的反应,不紧不慢地道:“大家可能都知道,血河妖教的教首余如闲自称西天外道魔主降世,我迟平州相信他的妖言的人家可不在少数。” 朱炎目光威严地扫过全场:“但是本官可以郑重地告诉大家,余如闲是个大骗子,他根本就不是弥勒转世,他所说的一切都是为蛊惑人心,为诱惑良家子弟献出钱财,为骗得百姓跟随他造反。” 人们更加不安地躁动起来,诚如朱炎所言,这里信奉血河教的人不在少数,如此赤裸裸攻击他们心目中神佛般存在的教主的话语让这些人渐渐愤怒起来。 “有人会问,你凭什么诋毁余如闲?”朱炎的声音里似有股磁力吸引住众百姓:“本官这就告诉你,因为余如闲和他的手下妖言惑众、逆天造反,触怒了天庭,天庭派遣昆仑山玉虚洞元朔天师下凡到迟平州帮助官府剿灭这伙逆贼。” 华源溯接口道:“不错,本仙乃玉皇大帝驾下殿前兵曹司部曹华源溯,奉玉帝御旨下凡指导迟平州官府剿灭那逆天造反的妖人余如闲及其同伙。” 有先前展示的神通做铺垫,此刻他的话极有震慑力和说服力,人群的躁动重又平复下来。 朱炎继续大声道:“本官在此要正告那些附逆从贼者和与反贼暗通款曲者,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孰去孰从,你们的造反不可能成功,逆天不祥,逆天是要祸及子孙的,本官可以在此保证,只要及时回头官府可以既往不咎,顽固不化者必当诛其九族。” 他的威胁之语效果似乎不佳,在场的百姓表情上没几个很在乎。 朱炎接着道:“血河妖教反贼这几日杀害了不少朝廷命官,罪在不赦,本官要他们知道,官府要以血偿血,今天就当众斩杀妖教封的伪后将军慕容佩垣和其他三十五名妖教反贼。” 他大手一挥,一队人马拖出一串穿囚徒,整齐地按倒跪在台下。 蜃影图像转到了这些人身上,慕容佩垣无复凶悍之气,面色惨白地跪在地上等死,其他的死囚中固然有以前抓捕的血河教徒,也有几个是前天带头哄抢衙门的衙役,还有几个是向来横行街头作恶多端的地痞无赖。 随着朱炎一声令下,三十六颗人头滚落黄土,血光吓得不少人瑟瑟发抖,这总算让一部分人有所动容。 “第二件大事,是要告诉乡亲们,当今圣上、朝廷已经知道了迟平的情况,所以圣上下旨令瑞亲王为钦差随元朔天师一起来到迟平州坐镇州城,节制诸府、州、县民政军事,观风宣抚,剿灭反贼,诸位快快跪迎瑞亲王銮驾上台。” 黄幔遮盖的凉篷掀开,全套亲王礼服的瑞王在李健和袁立秋率领的侍卫簇拥下登上彩台,在正中的饰龙金椅上坐下。 朱炎率领群僚跪拜,山呼千岁。 瑞王接受完官员、缙绅和百姓的朝拜,道:“孤奉父皇手谕为钦差秘道前来迟平,剿灭反贼、宣慰地方的事还要多多仰仗诸位士大夫、士子和黎民百姓。” 看到在场的不少官绅、士子多有疑色,朱炎大声宣布:“摆香案,请圣旨,请瑞王殿下宣旨。” 瑞王起身,展开三道圣旨大声宣读。 第一道圣旨授瑞王平贼将军衔、总兵大将,以亲王玺印及原钦差关防大印节制迟平州及其邻近各府、县军政事务,可黜、斩文官从四品以下、武官正三品以下从贼、附逆、贪渎、不听号令、贻误军机者,可任命代官,事后奏闻。 第二道圣旨任命朱炎为迟平州代知州,赞理军务。 第三道圣旨授权瑞王按两卫之制建靖寇军剿贼,迟平州可募民兵助剿,以两万为率。 宣旨已毕,瑞王不紧不慢地道:“若有人怀疑孤王身份和圣旨真伪,只管上前来验看圣旨及印信便是,孤赦其无罪。” 真还有几个不晓事理的人上前查验,其中包括致仕的官员,验看过后俱是惊呼道:“这是中旨。”掉过头看向朱炎。 瑞王出示的这份圣旨余皆合式,独独没有内阁的票拟,这样的圣旨便称为中旨了。 中旨虽然也合法,但缺乏权威性,就算朝廷官员拒绝奉诏也没有不对,如今朱炎已是迟平的最高长官,这份中旨有没有效当然决定于他的态度。 “中旨便不是圣旨了么?”朱炎冷声反问道。 他看似笃定,实则心下也有些尴尬,要知道对于靠皇帝中旨升官的人,士林的统一评价就是“不要脸”。 瑞王又拿出的亲王玉牒、印绶和钦差金印,众人验看后自然都承认是真货,会场内外对瑞王的身份和圣旨的真伪再无怀疑。 拿到这三道圣旨可谓一波三折,瑞王魂魄当晚借画卷回到紫禁城面见皇帝,详奏被劫经历和脱险至迟平州前后的情况,依朱炎的建议提出了三事,孰料平时耽于修道炼丹的皇帝遇到这种大事时并不似往常那般昏聩,虽伤感于儿子的悲惨经历,对其所奏请之事并不松口。 画轴的法力只能维持一个时辰,瑞王不得不魂回迟平,同时发现画轴的法力随着使用次数增加而减少,最多还能使用五次。 心急之下的瑞王当晚第二次用画轴魂魄回京面圣,这次带上了盖有他亲王印玺、钦差大印和迟平州正堂大印、同知金印、朱炎私印、通判金印及签名的联名奏章。 皇帝见到这封奏章后一边叫人核对印信和签名的真伪,一边破天荒地叫了早朝,将奏章放到早朝上讨论,结果绝大部分官员认为此事太荒谬,应当先等地方的奏报再行定计。 满怀希望的瑞王第三次进觐后得知这一结果,失声痛哭,一边历数父子间相处的私秘往事,一边再三哀告请旨。 终于被亲情打动的皇帝急召内阁,命拟旨准复奏章所请三事,结果内阁不肯奉诏,给事中威胁要封还。 最后,勃然大怒的皇帝亲自写手谕盖玉玺,交由第四度前来的瑞王魂魄带回。 验完圣旨真伪,瑞王起身道:“圣上赐孤以征专大权,然孤年幼,不谙军政事务,恐负圣恩,故一切军政事务皆委赞理军务、代知州朱炎大人,孤只掌用印及复核。” 皇帝在圣旨里并没有交代这些,但曾当着他的面赞赏朱炎的提议老成持重,所以他仍老老实实地依照前约当众宣布交出权力,实际上他能宣布交出便也能随时宣布收回权力,圣旨中不写清楚何尝不是对朱炎的制约。 朱炎跪拜谢恩,起身后转向台下百姓,朗声道:“贼兵日益迫近,迟平危在旦夕,为了确保州城无恙,本官宣布从今天起全境戒严,州城、观屏县城实行宵禁。其二,对粮草等重要的军备物资实行军管,所有县、乡、里、村家中存粮超过五石以上部分不论公私俱征为军粮,要全部交到官仓,所有人的口粮统一由官府按人按日配给,有敢隐匿藏私者以抗命附逆论,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第三百九十三章 大战在即(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这两道命令出来,会场里立时热闹起来,叫好的人有,痛哭的人也有,穷苦百姓和灾民吃了上顿没下顿,别说五石存粮就算五粒米的存粮也没有,这道命令明显针对富贵人家,是以叫好的是贫民,痛哭的是富人。 朱炎抓出时机宣布:“据探马报,妖教正分四路扑向州城,为剿灭贼军,本官宣布从今日起广征兵役,除独子、绝户、残疾之外,每户出一男丁编入靖寇军,此军专为剿贼之事而设,所征之兵丁不入军籍,月银一两五钱、月粮八斗,平乱后士卒可返民籍。 征靖寇军之外各户除单丁、绝户、残疾外另出一丁编入迟平民兵,待遇次一等,月银一两、月粮五斗,乱平后遣散,没有户籍的流民也可报名参军,乱平后可在本州辖县入民籍落户。” 这道命令让许多人兴奋地交头接耳。 卫所军丁向来没有银,一旦入军籍则世世代代为军户,如今军户的地位已落得不比贱籍、贱役好多少了。 朱炎的命令则免去了人们的后顾之忧,不但参军吃皇粮,还另有银钱收入,这种好事在以前可是想也不敢想。 朱炎继续宣布:“本官已决定坚壁清野,重点防守州城和观屏县城,凡不愿沦陷于贼兵的百姓必须搬到城中居住,青壮男丁编为民壮弓手,全面担负守城、巡城、备盗的职责,老弱及青壮女丁编为民夫,负责运输粮草、军械、运送和守护伤员等事务。” 这些安排是守城常例,没有在百姓中引起多大反应。 但接下来朱炎的一道新命令便令在场的所有人都震动了。 “本官还要宣布,从今天起暂停缙绅免赋税徭役的特权,凡家中有服役靖寇军、民兵者可免两年赋税,有入民壮役者免一年赋税,一户之内资财、地产逾千贯者每月交二两白银的助剿钱。” 劫富济贫,这是赤裸裸的劫富济贫。 一时间操坪上贫民百姓欢呼雀跃,富绅商户抢天号痛哭失声,高台上的人有一大半面红耳赤地争先当面向朱炎责难。 朱炎面色一沉:“诸君都接过圣旨了,都听见瑞王殿下讲的话了,本官命令已出,殿下也已经用过印玺,再有敢妄议阻拦者法办,别怪本官没警告诸君,敢阳奉阴违者可是重罪,是要杀头抄家的。” 一名致仕官员向他怒诘:“大人如此乱政是要激起民变么?” 朱炎冷笑:“迟平民变早见寻常,教匪之乱何由而起?老大人心里恐比我更清楚,老大人曾任朝廷命官,是选择从贼附逆还是毁家纾难全凭一念之间。” 有人叫嚣着:“你这是乱命,我们有权不遵。” “本官已经宣布过,有不遵者以附逆罪论处,尔等且试试看,不要以为本官在匪乱当头之际仍会畏手畏脚。现今瑞王千岁身在迟平,若有闪失,非但本官赔上九族性命也赔不起,尔等事后也绝没有好下场,孰去孰从自己看着办。” 还有的缙绅想要冲上前来推搡他,旁边立即冲上来十几个挥铁尺、棍棒的衙役一顿乱揍将他们逼开。 众人慑于朱炎的威势,转而到瑞王面前哭诉,黑压压跪倒一大片。 瑞王两手一摊:“孤已在谕令上用了印玺,怎么能出尔反尔?不然丢了孤的颜面是小,丢了朝廷颜面事大。这样吧,诸君先奉令执行,实在有不便的报到孤这里,孤同朱大人商量着看看能否修改吧。” 蜃影术和传音术将台上的全部情景一丝不落地送进了在场百姓的眼中和耳中,连皇帝的亲生儿子、堂堂王爷、平贼将军的瑞王殿下也支持代朱大人,朱大人敢当众弹压缙绅,这些令百姓们对州衙门的信心渐渐增加几分。 大会结束后,迟平城两个地点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一个是靖寇军的征兵处,另一个是知州衙门,前者被踊跃参军的青壮灾民所包围,后者则被士绅包围。 包围衙的士绅有的哭谏瑞王收回征粮、征赋役成命,有的慷慨激昂地历数朱炎罪状请求王爷惩处。 衙门被围早在朱炎的预料之中,他和瑞王约定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正打算利用这个机会进一步打击士绅、富户,在百姓面前进一步提高他亲民、爱民、护民的官声。 朱炎没有回衙门,乘着这个机会带着欧元阳和李健一道前往城外千户所的营地公干。 胡京阗率领手下将佐迎出营门将他们接至校场,全所士兵能来的都来了。 “本官此来,一是宣布平贼将军、总兵大将瑞王殿下的任命,二是要和诸位将士见个面,三是来商议抗贼方略。”朱炎开门见山地说出目的。 靖寇军两卫之数将在千户所的基础上扩编,两卫人数一万零两百四十人,此外还有两万人的民兵,军队极度缺乏军官。 千户所近七成的军官被前知州张真带去征剿血河教,老窑岭一役损失殆尽,剩下的军官几乎都没有上过战场,甚至连有过练兵经历的也极少,然而目前的情况下除了他们没有其他选择余地。 靖寇军的军官任命名单主要由李健拟就,胡京阗和一名副千户康沣分别任参将各领一卫,其他如游击、把总由百户一级的军官中挑选出来递补,连最小的小旗也被任命到百户一级,其他充任总旗、小旗的多为普通军丁。 民兵方面朱炎兼领万户一职,所需的军官部分从千户所中抽调。 任命宣布之后军屯所内欢呼声一片,靖寇军因事而设立,其军职为临时性职务,无品无级,升职而不升官位,事平后军撤则军职也将撤销,不过战时军职的饷银相对而言十分丰厚,而且如在平乱战斗中取得军功,朝廷封赏时多半会比照军职等级给予升官,所以人人笑逐颜开喜不自胜,队列便乱了。 朱炎望着这些开心的军丁们,心下有些沉重,迟平千户所向来按守三屯七的比例屯田,负责征战的士兵和负责耕田的绝大部分青壮都被张真葬送在老窑岭了,剩下的这些人充其量只比普通农民多知道一星半点军营规矩,不知道一场平乱战争过后他们中还能有多少活下来。 从校场出来,游击以上的将领集中到议事堂议事。 朱炎深施一礼道:“蒙圣上恩典、瑞王千岁器重,委炎以重责,炎倍感身上压力重如泰山,惶惶难安寝食,迟平守城、剿贼之事今后须仰仗诸位费心。” 众将零乱地答道:“我等唯大人马首是瞻。” “今日最重要之事是听取诸位将军对平贼的方略有何见解。”朱炎轻抬手示意,欧元阳取出一幅一丈三尺长宽的全新迟平州全境图命人挂起来。 众人见了这幅地图皆大声惊叹,这张俯瞰图中山川、河流、农田、山寨、城池、宫室、民房莫不细腻入微、历历在目,直如人亲眼从空中所见一般,图上分别用黑、红两色贴纸标明敌我军力布置和数量,敌我态势一目了然。 “好图,有此图可抵三万精兵。”一个虬髯大汉惊喜之下浑忘了礼仪,凑近到地图前激动地大声叫好。 “大胆聂离,你怎敢在军帐内喧哗?” “诶,无妨。”朱炎笑咪咪地阻止胡京阗,他前晚临时炼了四只玉凫,白天放飞去将迟平全境景像传回来,还顺带侦查血河教反军的情况,夜晚以仙术印到绢帛上。 他对此着实得意,有人夸奖自然心头更舒服,向那虬髯汉子道:“綦将军,此图由华天师仙术绘就,地形和贼军的军势应当不至有讹,将军为何说此图抵三万大军,为什么不是一万或者五万甚至十万呢?” 第三百九十四章 大战在即(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回大人,末将认为此图最可贵之处有二,一是地形绘制得十分细致,连西面的山脉中的小道都一清二楚,若地图无误,凭此作战可得地利之便;二是反贼军力部署和数量一清二楚,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朱炎听得笑眯眯地直点头。 “至于为何是三万则是因为根据圣上的旨意,迟平平贼大军加上民壮一起总共三万,三万新兵与贼接战之后至少损耗掉三分之二后才能练成精兵,剩下的一万精兵得此图之助再以良将指挥,可使军力增加两倍,这样算下来不正好是三万精兵么?”聂离说到此处意犹未尽地收了口。 “战损两万。”朱炎呆了一下,向胡京阗道:“胡将军,可以开始了。” 胡京阗走到巨幅地图前:“根据情报,从前天下午到昨天上午不到十二个时辰,窑原县城、湔岭县城、召池县城、通淼县城先后陷落,皆是被妖教信徒里应外合所破,到昨天中午前,窑原县城盘踞贼军一万两千人,湔岭县城集结了贼军步兵、水军各五千,召池县城盘踞两万贼兵,通淼县城盘踞了一万贼军步兵。” 这样的军情可不算妙,众人听得心情沉重,而更沉重的消息还在后头。 “今天早晨得到最新情报,反贼以五千步骑军西下凤屏山缓缓迫近迟平城,妖教贼首余如闲昨天下午开始率领一万人的马步军从老窑岭南渡湔水,目标是泠滩,据探马报称余贼欲从被他妖言蛊惑而来的十七万灾民中征募士卒三万,这至少要半个月才能集结整编完毕,盘踞于湔岭县的贼兵没有动静,应当是要重点防守仪龙峡,防备朝廷援军。召池县的贼军拼凑了两百余条大小舟船、水军一万五千在召池操练,如果他们顺通淼河而下两日内可达观屏县城。通淼县的贼兵今早已经有出动的迹像,但去向不明。” “这些军情准确吗?”聂离大声问。 “军情是王爷根据华天师的指点派探马侦知的,朱大人认为应当不会错。”胡京阗讨好似地向朱炎笑了笑后,语气严肃地向众人地道: “从路程上看最迟两天内贼兵先锋可兵临城下,不过经过王爷和朱大人大刀阔斧地实施安抚民心诸般举措后,预计届时靖寇军和民兵基本可以满员,然贼兵势大,敌我对比依旧众寡悬殊,如何破贼,诸位尽管各抒己同见,不要有顾虑。” 现场沉寂了一会儿,各人互相观望都没开口,胡京阗将目光投向康沣。 康沣会意,轻咳一声,道:“末将以为,圣上应天命而有天下,余贼所谓弥勒转世实乃自欺欺人的狂妄之言,岂能比得过煌煌天意?圣上英明神武,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委瑞王殿下代天巡狩坐镇迟平,迟平有天命相顾,妖教辈跳梁小丑蚂蚁撼大树徒不自量。” 朱炎有些不满地道:“康将军多说说对军情的看法要紧。” “余贼纠集十万之众,人数是不少,朝廷在本省卫所兵便有二十万,相邻省份驻军合计六十万,云贵另有百战边军二十余万,以百万虎贲之师剿灭十万乱民只在早晚之间,此为大势所趋,就迟平的局势看,朝廷在此新设的靖寇军只须两日就可征军满额,只要稍加训练必胜昔日阿瞒青州之兵。” 朱炎听到此已有些失望了。 康沣继续摇头晃脑地道:“瑞王殿下万金之躯,尊贵无比,代天镇守西疆,以一身系朝廷西境安危,那是断断不容有失的,只要我军不仓促出战,四方王师云集后用兵会剿,局势可一举而定。” “具体的策略呢?”朱炎追问。 “呃,末将认为迟平七年前偶有刁民抗税,愈演愈烈终至妖教聚众造反,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前任知州张真贪暴残刻成性,残民以逞,贪赃枉法,胜似洪水猛兽,今年天灾如过火,张贼不但不抚赈黎庶百姓,反变本加厉压榨生民,以至民心尽失,余贼才能因利乘便笼络人心,登高一呼应者云集。瑞王殿下和大人来了之后立刻以雷霆手段肃清张致流毒,废除苛捐杂税,安抚地方,诸般还利于民之举令百姓无不感激涕零。” 康沣说到此处小心翼翼地观察朱炎的表情,堆上谄媚的表情道:“有道是民心若水,势易则民心亦易,殿下和大人的神来之笔挽狂澜于既倒,扶危厦于将倾,民心之向背指日就可逆转,百姓受妖教的蒙蔽一时间不辩善恶真伪,现在知道了圣上的慈爱,知道了殿下和大人的苦心,相信很快就会翻然悔悟,那时余贼授首之日亦不远矣。” 朱炎有些哭笑不得,康沣的话歌功颂德,没啥实质内容,明明畏敌如虎不敢接战,反以瑞王的安危为托辞,整个一老油条。 其他众将校从康沣的发言中大受启发,纷纷开始了踊跃发言,内容跟康沣大同小异,满嘴谀词,言无实质,一个个都只想守城避战,话中却一个字也不明确提及作战方略,将来要是胜了自有说辞可将建言之功揽到身上,若是败了也可将责任一推四六五。 朱炎听着听着,脸色渐渐不善,目光在尚未发言的聂离身上逡巡。 胡京阗察颜观色,挥手止住众人的话头:“诸位将军的话说得都不错,仰圣上之洪福和瑞王之威名,靖寇军必可剿平乱贼。从各位将军的话中可知,此战中守住迟平城至为关键,胡某也深为赞同,兵法云:先为己之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守城之战,圣上令名、瑞王安危、朝廷颜面、诸君身家性命皆系于此,不可草率视之。如何才能守住城池?诸君须畅所欲言。” 游击邱希釜因刚才发言稍晚了一点内心正后悔,此刻马上站起身答道:“末将以为,贼侦知瑞王殿下守城肯定倾巢来攻,迟平城高大坚固,得两万用命精兵坚守,贼纵有十万锐卒、器械齐备也徒呼奈何。我军何不行分兵之计,州城与观屏县城东西相距不过二十余里,互为犄角之势,我军分兵一万守县城,于背后袭敌扰敌,要是贼兵转攻县城,则州城出兵疲敌歼敌,令贼首尾不能兼顾。州城、县城城墙俱高大坚固,只要能坚守一段时间,朝廷援军大集,里应外合一举歼灭血河教贼军势如摧枯拉朽。” 游击毛绶大声叫好:“妙计,依末将看四县失守都是因为刁民做内应,妖教势力很大,难保州城中没有其信徒,为殿下和州城的安危计,还应当将州城百姓除尽数迁出,以保州城万无一失,我军要暗中散布消息说殿下亲率的十万军民迁居县城,贼难辨真伪,首鼠两端,军心必乱。” 众将一听都大表赞同,你一言我一语,将此方略很快“完善”起来。 朱炎深感失望,分兵、疑兵的策略听上去冠冕堂皇,实际上是因为州城的存粮只够三万大军半年的用度,要算上城里的十万居民满打满算只能支撑一个半月,这些将领为了自己的安全决心甩掉百姓这个包袱。 他轻咳一声止住喧哗,问一直没有说话的聂离:“綦将军一直没有建言,是否另有妙计?” “大人,末将以为诸位将军的计略可行。”聂离的嗓门很大,他的话却比他的声音更让人吃惊。 此人在千户所是出了名孤傲清高不合群的异类,众人都没有想到他这次竟然没有发表反对意见。 朱炎既是意外又是失望,问道:“何以见得?” 第三百九十五章 大战在即(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大人今天集思广益,言者无罪,末将这便大胆说了。”聂离仿佛没注意到朱炎流露出的不悦,侃侃而言:“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讨论平贼方略前应当先判断敌人的攻略意图。” “末将有两惑:老窑岭一战后,朝廷在州城的驻军只剩不到五百,军心、民心都乱了,贼军遣五千兵马来便唾手可得此城,老窑岭距此不足三百里,轻甲快马一昼夜可至,兵贵神速,为何余贼反停留在泠滩大张旗鼓扩充军队而坐失良机呢?此其一。” 在场的人其实都有类似疑惑,只是不敢提出。 聂离继续道:“迟平自古多盗贼,民风悍勇,民乱此起彼伏未曾消停过,张真每次剿盗匪全是出动他亲自编练的义勇营,大小经历数百战,这支百战之军在老窑岭一战中竟然被全歼,根据侥幸逃回来的义勇弓兵描述,贼军兵甲之精、阵仗之整远胜官军百倍,他们是怎么得来的?” “是怎么来的?”胡京阗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随后觉得不妥,眼睛一瞪:“有义勇弓兵逃回来吗?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聂离没有理会胡京阗的责难,自顾自地继续道:“末将被贬来此就一直暗中留意血河教的动向。迟平十余年来匪盗不绝,调用千户所官军至少要经过本道都御史和都司衙门,历任主官为了隐瞒治下的民变,大力征调和训练民壮弓手用于征剿。苛政之下匪越剿越多,造乱者此起彼伏,州、县衙门的民兵整日疲于奔命而成效甚微。” “张真主政后一度允许各乡镇士绅大户自出钱粮编练私兵号曰民团,大者五百人、小者数十人,平时卫护富室宅院,接州衙钧令必须自提兵助剿。至去年废止这项法令止,各乡镇先后共组建过两百零三个民团,编练民团乡勇累计七万三千余人。” “这么多人?”不光朱炎吃惊,胡京阗等一干大小将官也都吃惊不小。 聂离道:“末将暗中调查了十七个民团,与血河教暗通款曲或干脆有血河教背景的占十三个。余如闲通过秘密途径向各个民团所安插的亲信和信徒每两年换一批,换下来的回山后号称净世军,专以武力火并境内数以百计的大小山贼山寨,吞灭其资财粮帛,兼并其部众。” “净世军加吞并的山贼应当不少于八万,都是经过百战的老兵,他们形成了贼军主力。末将刚才仔细看过王爷的斥堠探到的情报,发现近两天攻占四县的贼兵多为从逆的愚民,实际动用的贼军主力最多不超过三万。那么,剩下的五万精兵到哪里去了?” 众人为他的话所震惊,有的人甚至脸都白了。 朱炎神色如常,聂离推测的情况跟泰平门调查到的基本一致。他沉吟了一下问道:“綦将军认为那五万贼兵去向哪里呢?” 聂离起身站到地图前,圈了一块地区:“末将判断贼军主力应当东出觐凤谷,正伺机攻掠邻近州县。” “这却是为何?他们放着迟平城不取,跑到外面做甚?”胡京阗大惑。 “妖教造反所恃者一是精兵,二是民心,三是粮草。以迟平现在的兵备和民心的情况看,贼兵攻下州城轻而易举,要是瑞王没在此他们或许就势取下州城,僭称尊号也不无不可,但现在的情况来看不取反而更加有利。” “何以见得?”诸将不约而同地问,暗中反松了口气:只要不立即打过来就好,好歹能多捱些时日吧。 “靖寇军募兵的兵源以灾民和流民为主,从妖教贼军的组成成分看,恰恰也是以这类人为主,故仓促成军的靖寇军有三弊,一曰军心未附,二曰奸细混杂,三曰军无战力,兵再多反而不如张真的义勇营那般可信、可用。” “其二,迟平民心倒向妖教系官府多年来苛政累积,绝非轻易能扭转,况且妖教最善蛊惑人心、迷人心窍,其经营已久,信徒心志早被深迷,宁死也不肯背叛,余如闲只要一句话就能鼓动他们做内应。” “其三,州城的粮草不足以供应城中十万军民甚至更多灾民很长时间。” “有这三者为恃,余贼视州城为囊中物般随时可取,不急于一时。” 他说的话很刺耳,但却是实情,胆小者脸色更加难看。 “要是瑞王不在城内,余贼或许会攻下州城后僭称帝王,大封亲信以收众心。现在多半不会这样做,因为只要围住州城再将王爷在此的消息放出去,邻境各府县不得不倾全力来救。贼军只要两万人在觐凤谷内设伏,必可全歼援军,其他三万大军可轻松地抢光邻近府县刚刚收割的新粮,在大雪封山之前撤回迟平。” “荒谬,他杀出去了干吗还要缩回来,外面海阔天空岂不更好?” 聂离没理会此责问,继续分析:“教匪回军迟平后从容攻下州城执缚王爷,来春兵出迟平州,进可图东南,退可以王爷为质令王师投鼠忌器不敢紧迫。” “你还是没有回答他为何要缩回迟平。”那人追问。 綦答道:“我只是从他们的军势作此判断,至于其中原因也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只要朝廷不能在短时间内剿灭他们,天下妖教徒众势必蜂起从之,国家承平日久,武备松驰,兵祸一起,又不知到何时才能平定了。” “有道理。”胡京阗满脸忧虑,忽地眼睛一亮道:“既然知道贼军意图,我们偏不让他们如意,待过两日靖寇军招兵满编了,我等众将士并力保护瑞王杀出重围,等王爷到了安全的地方,我等再回军收复迟平。” “胡大人说笑吧。”李健沉声道:“就算新招的士兵个个忠于朝廷,但不经训练便毫无战力,如何可能杀出一条血路?况且妖教反贼肯定在谷中设下重兵伏击,现在弃城突围等于送死。此计绝不可行,反而迁民、分兵的计策更稳妥些,集中精兵于州城,节约粮食固守,最迟捱到明年春天就可等到朝廷大军。” 见瑞王的亲信已经表态,康沣和另外五个将领一齐忙不迭地站起身,抱拳高喊:“我等附议。” 胡京阗转头向朱炎试探着问道:“大人以为如何?” “迁民、分兵之策断断不可。”朱炎斩钉截铁地道:“为官一任,为朝廷牧守一方,应当保境安民,救民于水火,怎可反将百姓逐诸野送诸贼?诸君之言甚失我望。只要有朱炎在一日,就不教迟平城半个良民流落城外。” “可是……”附议的将领急了,欲再劝。 朱炎摆手止住他们:“此策不必再议。情势虽急,还没到不可挽救的地步,民心之争亦非数言可决。我军固处劣势,并非绝境。有天庭派下凡的华天师坐镇迟平,诸位还害怕什么?平贼之策再议。” 魔气冲霄的地点在荒郊野外,已呈魔化状态的郁长天恢复了大半元气,披头散发、青面獠牙,全身上下哧哧地喷出黑气,双手十指和双脚十趾都插在泥里,摆出一个古怪的姿式,两肋的黑气渗出来后慢慢地结出一片片十三个角的黑色鳞片,长成的鳞片迅速脱落化成黑盾。 顾月英赶到这里稍稍观察没有发现其他人,立即毫不迟疑地运剑向魔头猛扑上去,燕翅翎配合上奇妙的身法令她的行动更加神秘难测,昊天镜强大的防护光罩之外附着一层破魔诀仙力提供强大的保护。 郁长天正在炼运魔功的过程中,被她打断后显得极度狂躁。 第三百九十六章 魔化血肉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发出一声闷雷般的低吼,赤目当中红光迸现形成一道强大的魔气光幕。 昊天镜的光罩与光幕撞在一起后,外层的破魔诀仙力竟然无法阻拦魔气,在撞击产生的强大压力下顷刻间瓦解。 好在昊天镜的光罩足够强悍,后续的魔气光幕耗尽全力也仅在它的表面泛起了一朵涟漪。 撞击形成的斥力异常怪异,撞偏了飞剑的飞行方向,更令顾月英一时间难以有效控制飞剑,红色的剑光远远偏出他的脖子飞开去。 郁长天露出猖狂的狞笑,现在她在他面前中门大开,除了昊天镜外似乎没有仙器的保护。 机不可失,他嘴唇微动了动,肋下刚刚生成的三块黑盾交替旋转着依一个怪异的轨迹分袭她的上、中、下三处丹田。 黑盾在半空发散出缕缕魔气,魔气先一步撞到昊天镜上面,仅稍稍顿了顿后飞快地向护身光罩内部渗透,所过之处的光罩支离破碎,然后被随后而至的黑盾吸进体内。 顾月英见昊天镜再度受损又急又气,手执中品仙器昊天镜的她竟然在魔功平平的郁长天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吃亏,心头郁闷实在难以言喻。 其实以昊天镜的威力只要使用得当,又怎会在魔盾面前吃亏?无奈她第一次单独对阵魔道中人,经验缺缺,判断不及,应变不足,是以屡屡吃亏。 好在顾月英功底扎实,在黑气渗进三寸后发动了灵诀作出调整,昊天镜的白色光罩变成淡淡蓝色,光罩中电光闪闪,刺眼夺目,丝丝魔气在电光中迅速地消散。 下一刻,燕翅翎化成两片高速旋转的千叶飞轮切在黑盾上,将三块黑盾瞬间绞成粉末。 郁长天似是早料到如此,嗫口吹出一道黑气,黑盾的粉末突然间化成无数耀眼的光点卷向对手,每一个撞进光罩里的光点都引出一道闪电,数以百万计的碎末也便引发了上百万道的闪电。 “兆雷朝宗”是昊天镜的一种高阶防卫模式,它本能地产生几乎无限的闪电轰灭任何一个侵入光罩保护范围内的微小敌物,同时它也存在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当闪电的数量超过御器者控制能力的上限时,仙器必然发生反噬。 这么多道由敌器闯入引发的闪电大大超出了顾月英的控制能力,强烈的仙器反噬力狂暴地冲击在她的身上。 昊天镜是中品仙器,反噬的力道大得可怕,莫说她金丹期的修为,就算有元婴期的道行一个不慎也要落个元婴消散的下场。 不过,幸好她早用了拂云绫贴身护体,只被巨力撞得横飞开去十余丈,身体摔落地前燕翅翎扑扇几下改变去势,由横摔改为直立落地,脚落地后连退数步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 尽管拂云绫和燕翅翎挡下了绝大部分力道,剩余的力量破坏力仍然惊人,她的金丹几乎都要被震裂,旁边呛啷一声,耗尽仙力的昊天镜变回原形掉落地上。 郁长天巧妙地利用顾月英对付魔道经验不足和道行不及仙器品级的两大缺点引得昊天镜反噬其主,看见她居然还能站立时不由得大感意外。 不过修仙的人伤至吐血的地步时必定是所受之伤极为严重,伤到了元神。 俗话说“乘你病,要你命”,郁长天肋上的鳞片结成一对坚硬的肉翅,翅膀拍击的气流把身后绕回来的顾月英的仙剑弹开,然后和身迅捷无比猛扑向她。 凌厉的魔气袭到,顾月英身周三丈范围内的一草一木忽变作了凶残丑陋无比的魔物,一个个跳跃着张开冷气森森的雪白钢牙扑过来。 她受创之后没有失去了自卫的能力,灵诀掐动,燕翅翎散成上万道利刃,险之又险地抢在她身前形成一道风轮般的刃墙,击斩着潮水般涌来的小魔物。 郁长天的魔盾肉翅挟风雷之势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在燕翅翎的利刃墙上生生撕开一道口子,身影诡异而迅捷地欺进去,十指化成两尺长的蓝莹莹的利刺当胸便刺。 这一击他已是十拿九稳了,只要利指刺进了她的身体,这个美丽的女人就将成为他的一个魔偶,想一想拿下一个名门弟子做禁脔,他的赤目里充满了兴奋,血嘴中喷出口水,那模样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顾月英狡黠地笑了,陡然间原地消失了踪影,暗扣在手的天刑剑挟着无匹的破魔仙力劈向郁长天,这突然的变化令已经全力刺击的魔头无从闪避或抵挡,胜负之势转眼间发生逆转。 她之前吃亏是因为经验不足,并不代表她木讷呆滞,不懂机变,这下借受伤之机故意示敌以弱,果然引得郁长天不知死活地撞上来。 天辛仙剑中有朱炎所刻的脱胎于“洞天太清经”的破魔仙阵,它所产生的破魔诀的威力比寻常的破魔诀强数倍,使剑人只要动个念头,天刑剑自会发出破魔诀,使剑人的仙力损耗可以忽略不计。 她对朱炎炼的仙器已信心满满,天刑剑出手后第一时间径自去取回自己师门所赐的仙剑,连头也懒得回一下,在她心目中郁长天已是死定了。 然而,在她取回师门所赐的仙器同时,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强绝的、似曾相识的魔力闪过。 忙回头,看见郁长天褪去了魔化,左肩位置穿了个洞,肋下更是血肉模糊,全身没有一寸好肌肤,浑似一个血人,背对着她跪在地上大口喘气。 天辛仙剑流星般飞向西北,玉色的剑光前面有一道淡淡的黑影。 很明显,是那道黑影在最后关头救了郁长天一命。 “什么人!”顾月英顾不上处置形同废人的郁长天,急驾仙剑追逐下去。 这次她驭的是师门的仙剑,速度远及不上天刑剑,更比黑影的速度差上一大截,加上启动时又慢半拍,待追出十里多地时,天刑剑和目标全都不见了踪影。 剑仙可飞仙剑千里外取人,不过一般取的是凡人或者道行浅的妖魔鬼怪的首级,前方的黑影显然不在此列,她连番拼斗后耗力巨甚,此时要弄个御剑千里追杀实在力有不逮,万一反被人夺走仙剑可就不划算了。 一念及此,顾月英只得无奈发诀召回天刑剑。 返回到之前的战场,郁长天如她所料般没了踪影。 她一点也不着急,先前的斗法当中,郁长天使诈引得昊天镜反噬,这也耗掉他不少力气,接下来的生死一击也应当将他剩余的力气消耗得七七八八,他的魔道道行本就不高,身受重创后很难遁远。 地上的血迹暴露了郁长天的行踪,顾月英循迹紧追下去,走出一里多远就看到了他精疲力竭地躺在地上喘气。 郁长天因受伤不轻的缘故,魔功已然散去,恢复到本来的面目,满身血污的模样仍有些吓人。 “郁贼魔头,纳命来,本姑娘要替穆家十数妇孺向你讨还血债。”顾月英飞到近前憎恶地看着他,慢慢挥起手臂。 郁长天居然裂开嘴笑起来:“哈哈哈,满心的极度仇恨和憎恶是入魔道的最好资质,小姑娘此刻要是修魔道,进境肯定一日千里。” “死不悔改,临死前还要诱人入魔道,真是不可救药。” “魔由心生,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知道我将你关进五绝阴阳壶后为什么不马上杀死你吗?” “哼,恐非不愿而实不能吧。” “哈哈哈,可笑啊,我承认你的护身仙器的确很厉害,可是你的道行却不能完全控制它,也不能发挥它十成的威力,所以当时我并不是没有机会除掉你,之所以没那样做就是因为你身上有修魔道的天资,是块修魔道的无上璞玉,所以我去找到我的师傅,将你的情况告诉了他老人家。我的师傅告诉我,你就是那个命中注定的人,魔道的昌盛着落在你的身上。” 第三百九十七章 土茅真人(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2-07 “放屁!”顾月英怒极,不觉间用上了粗口,喝骂道:“到现在了你还蛊惑人心,本打算送你入轮回,看来应当直接让你魂飞魄散才对。” “是否蛊惑人心很快就会见分晓,你杀了我吧,想一想穆家那些妇幼的惨状吧,快用最残忍的方式杀我,我不介意死的时候做一个殉道者,如果我的死能激发你身体里潜伏的魔性就此将你引入魔道而成就一位举世无双的魔君,我便死得其所。” “我倒很好奇了,你们凭什么这样认定我呢?” “一个预言,一个在魔道流传了几千年的预言,你出现的时间、地点、方式和你的形貌无一不符合。” “就这些?就这些你便认定我将会是魔道魔君?” “当然不止这些,但我不会说出来,等你入了魔道自然会知道,不过如果你答应放过我,我可以考虑提前告诉你。” “呵呵,可笑至极,说了半天原来是想要我饶你性命。你的秘密还是自己留着吧,本姑娘不希罕你说出来,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本姑娘某天入了魔道,到那时一定用这个秘密祭你。” “哈哈哈,我说你会修魔道吧,现在你自己都承认了。” “我修不修魔道你都不会知道了,受死吧。”顾月英冷笑中挥剑缓缓斩下。 死到临头,郁长天眼中反倒闪过狡黠和得意的笑意,猛然大声叫唤:“救命啊!魔道的人要杀我,我是茅山派的弟子呀!” 顾月英意识到不妙,只觉一股子庞沛难明的仙力排山倒海般压过来,力道之强远远超出她的道行。 她手中的仙剑自然无法继续向郁长天斩将下去,改为横挡出去与一道电躲般袭来的黄色剑光猛烈相撞。 两剑猛烈撞击之后,她吃力不住被撞退三、四丈,与此同时郁长天也在这一刻消失在剑芒当中。 “好个魔道,敢伤我茅山弟子,也不先问问我土茅真人答不答应。”一个胖墩墩的道士负手出现在面前,剑光收回来绕身徐徐飞舞着。 郁长天抱着土茅真人的大腿涕泗横飞:“师祖救命,您老人家要是再晚来一步,您嫡传徒孙的小命就已被这魔道恶妇所害。” 顾月英不敢造次,亮出无名指金印,浅施一礼:“晚辈蜀山派霁月师太门下清怡见过土茅真人。” “真是蜀山派的。”土茅真人识得蜀山派的金印,高昂的语调不知不觉间降下许多。 茅山派的规模和实力在仙道界只勉强算得上中等,比蜀山差太多,他本人算起辈份或许还高过霁月师太,论道行却远远不及,蜀山派他得罪不起。 可上年纪的人大多爱护短,被揍得惨兮兮的郁长天是他土茅真人的嫡传徒孙,就算自己的脸丢得起,茅山派的脸却丢不起。 于是土茅真人语气不善地道:“小辈,若鄙派不肖弟子为恶,便是我这做长辈的教导不严,理当亲自缚之回山在列代祖师灵前数其罪状,执行门规,不想竟惊动道友大驾出手代为教训,这个人情贫道代鄙门上下记下了。” 他又侧过身狠踹郁长天一脚,骂道:“业障,瞎了你的狗眼,连蜀山派的长辈都分辨不出来,难道你师父没教过你长幼尊卑有序?你要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就废了你。” 顾月英对土茅真人夹枪带棒外加威胁的话暗暗生起警惕。 仙道界就是这样子,因为种种历史恩怨夹缠不清,各派之间看似一团和气,实则勾心斗角争得不亦乐乎,落单的弟子往往是彼此下手的目标。 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动别的门派的弟子就该在惊动其门派前速战速决,只要事后能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行动的正义性,吃亏的一方为了顾全大局多半会采取隐忍的态度。 之前是她顾月英追杀郁长天,现在轮到土茅真人极有可能向她发难,所需要的只是一个上得台面的理由,而眼下似乎这个理由并不难找。 果然,郁长天叫起撞天屈:“祖师爷,徒孙实在是冤枉,这丫头追杀了我三天三夜,半个字也没透露过她是蜀山派的人,现在才说自己是蜀山派的,绝对是个假冒的,再说一个勾结邪道、虐杀凡人、毁坏逝者躯体的大凶大恶之徒,一个自己承认自己是魔道的女魔头怎么可能是蜀山派的弟子?” 土茅真人眉头一耸:“竟有这样的事?你说来听听。” “弟子两天前到徒弟穆丁家做客,这女魔头突然闯进来,不由分说向穆丁大打出手,弟子见这女魔实在凶悍,非有师门法宝不可相敌,所以回家取法宝。” “你这业障胆小如鼠、贪生怕死,当年我就知道你是块废料,临阵脱逃也不怕丢我茅山派的脸,等这事了了后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当我再回到穆家的时候,看见穆家上下妇幼十余口都遭到虐杀,没有一具完整的尸首,全被撕成碎块。这女魔正和卢徽风站在尸块堆里卿卿我我,看见我突然闯进来两个人便一起上来杀我。” “卢徽风,哼哼,好,很好。继续说。”土茅真人咬牙切齿地道。 不知什么原因,他变得暴躁起来,两只眼中不觉泛起红丝。 “徒孙虽有师门法宝五绝阴阳壶在手,可也敌不过这两人联手,最后连法宝都被他们击毁,只好仗着师祖传的土行仙术落荒而逃,这两人为杀人灭口一直紧追不舍,还反咬一口一路到处污蔑我是修魔道的凶徒。” “你胡说!”顾月英张口反驳:“明明是……” 土茅真人粗暴地打断她的辩解:“你闭嘴,呆会儿问你时再回话。” 郁长天可怜的模样地继续诉苦:“幸赖师门遁术奇妙,我今天上午好不容易暂时甩脱他俩,躲到西北十几里外张彤辉大人家。但没过多久他们俩便又追到,张大人的父亲故了,正在停灵,他们俩闯进来后因为一时间找不到我藏身位置,竟然用毁坏棺木和张老大人的遗体的恶毒手段迫我现身。” “竟有这等事?”土茅真人的语气里已有怒气。 “此事不但张家上下,而且天师宫的灵楚子道长和其他几个道长、禅师都亲睹了。弟子看不过,只好继续逃亡,刚到这里就被这女魔追上,几乎丢掉性命。那卢徽风还留在张家,依他的阴狠心性定是要杀光张家满门灭口。” “一派胡言,我……” “住嘴!”土茅真人铁青着脸再次粗暴地打断欲为自己辩驳的顾月英,勾勾手指,一个土黄色的半透明蚕茧蓦然出现包裹住她。 顾月英一直暗中全力戒备,无奈她金丹期的道行比对方至少合体期的修为相差十万八千里,不及反抗就被强大的力量摁得死死的,丝毫没有逃脱的机会,好在光茧里只限制她的活动范围,没禁锢她的仙力。 土茅真人之前看不透她的道行,才不顾身份地采取偷袭手段,此刻见她的实力不过尔尔,胆气也粗起来,恶狠狠地道:“张家离此不远,我亲去查证,在此之前只能委屈你。长权,你看住她,别让她跑了。”丢下两粒丹药后离开了。 郁长天服下两粒丹药,凑近前对她叹气:“唉,你哪个小白脸不好勾搭,非要勾搭上卢徽风。” 顾月英没理他,有时间斗嘴不如服下九转元气丹抓紧时间恢复元气,为随后可能的恶战做准备。 “卢徽风是什么人?崆峒派的叛徒,一个专骗女仙贞洁和元阴的恶棍,这人极聪明、极机警,手段极毒辣,做事极隐秘,还懂得一套邪术令受害的人宁可死也不透露他半个字,所以其人恶行不彰,知道他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 第三百九十八章 土茅真人(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2-07 郁长天摇着脑袋怪里怪气地道:“土茅老儿不走运,最疼爱的孙女惨遭他的毒手,老头儿费尽心思才查出真相,可为顾全孙女的名声声张不得,于是发下狠满世界地找他,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你同他沾上关系,你说老头儿能轻饶你吗?” 顾月英半睁眼睛淡然问:“你认识卢徽风?” “当年他绕着我师妹献殷勤的时候我就同他相识,下山后的这些年常听同道朋友提起他的事迹,十分仰慕哪。你有没有被他得了手去?看上去不像,可能他被老头儿追得紧,没时间在你身上下功夫吧。似你这种名门望族的女弟子,道基又这么高,元阴那是万中选一的大补之物呀。” “住嘴!你的鬼话瞒得了一时,岂能瞒过一世?” “老头儿平时是个精明人,只可惜听见卢徽风三个字后会犯糊涂,谁知道他回来会不会犯失心疯杀掉你。” “他未必杀得了我,你未必逃得脱杀身之祸。” “你连护身法宝都没了,道行那么浅,凭什么从老头手下逃生?” “你就如此笃定土茅真人一定杀我?或许半道上他就识破你的谎言了。” “识破又怎样?你以为大爷我会呆鸟一般等他回来吗?”郁长天近前掏出一张符拍到光茧上,纸符化成青光迅速融进去,光茧开始以肉眼分辨得清的速度慢慢变薄。 郁长天得意地道:“临走前送你份礼,这道青魔蚀月符能侵蚀老头儿的土蜂蛹,只要他半个时辰内赶不回来你就能恢复自由。不过它有个小小的缺点,便是会留下一星半点的魔气,这个麻烦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还有,别说我没有提醒你,老头回来后一定会向你索问卢徽风的下落,你须好好想想怎么回答。” 青魔蚀月符的魔气对土蜂蛹的侵蚀类似于冷水泡茶叶,不是那么激烈迅速,到半个时辰后土峰蛹的力场渐渐出现松动,松动程序刚好够里面的人全力挣脱。 这给顾月英出了个难题:如果全力挣脱就得耗费掉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大半仙力,纵然要逃也逃不出多久;如果不挣脱束缚,仅凭着青魔蚀月符的魔气土茅真人就有充足的理由杀她。 她苦思无策,待郁长天离开后她干脆心无旁骛运动炼化服下的元气丹,不管逃或留,保留必要的力气才是应对一切变化的关键。 土茅真人前后去了大半个时辰才回来,隔十数丈就感觉到了弥漫着的魔气,立刻就意识到他的仙器受创不小,到面前一看,土蜂蛹的光茧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所幸被困在里面的顾月英掐着灵诀入定,只那郁长天早已没了踪影。 他心头恼怒,收起仙器道:“魔女,你将我徒孙弄到哪里去了?” 顾月英睁开眼,不紧不慢地道:“我被你困在仙器里,出不去,走不脱,能将前辈的宝贝徒孙怎么样?他逃走了,心虚逃了。” “哼!”土茅真人只冷哼了一声,他在路上回过味时的确对郁长天的话产生了怀疑,不过他并不打算就此放过顾月英,背着双手冷声道: “休想污蔑我茅山弟子,本道爷好心以仙器留你,望你能知悔改,你竟然以魔术坏我宝贝,这是取死之道,你难道不明白吗?” “前辈法眼如炬,当知魔气浸于外,非发乎内,若真是晚辈所发,早该挣脱您的仙器走了,何必留下静待前辈回来?晚辈是蜀山派弟子,受人污陷更不可一走了之,要是因此留下恶名污了师门,或是引起蜀山与茅山之间生隙便万死莫赎了。前辈去了多时,不知亲访的结果如何?” 顾月英语气十分镇定。她闯张府前多留了一份心眼,那些遮掩行迹的举动现在看来应当能起效果。 “长权说的张府之事是事实,我细细问过他们,似乎与你无关。不过,这并不代表你真的与此事无关,以你的道行不难做到变化相貌欺骗凡人耳目,究竟你是不是魔道我一试便知,做好准备吧,我要出手了。” 土茅真人在张府果然问到了仇人的行迹,仔细打听下发现与卢徽风一伙的道姑无论年龄、穿着、相貌、使用的仙剑等各个方面都与顾月英不同,他甚至花了些时间起课卜卦,卦相里居然没有那个道姑的踪迹,只有卢徽风的大致方位。 既然一时不能证明顾月英与此事有关,又忌着她的蜀山派弟子身份,他只得先折回来打算放出她走人。 本来事情到此就可结束了,但土蜂蛹的受损让他改变了主意,因为仙器是被魔气损坏的,这说明擅自离开的郁长天和留在此地的顾月英之间必有一人是修魔道的魔头,魔道是仙道界的公敌,人人得而诛之,魔踪出现在鼻子底下,他绝不可能放手不管。 魔道魔气迥异于仙道仙力,在魔道高手的驱动下可轻易地穿透各种仙器的法力层,土蜂蛹是从内或是从外被侵蚀的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必须尽快确定谁是真正的魔头,两个怀疑对像眼下只剩下一个,他很自然地锁定了顾月英,从感情上说如果郁长天是魔头他也脸上无光。 “前辈辈份尊贵,晚辈岂敢目无尊长向您动手?” “也罢,就以十招为限,看在你是晚辈的份上,我还让你三招。不过我一旦动手必定用上十成功力,不论你是仙道或魔道,最好拿出最擅长的本事,不然丢了小命可不要怨我。” “如此便有僭了。”顾月英叹了口气,这是她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 以土茅真人的身份言出必行,她身上威力最大的护身仙器昊天镜已经不堪再用,只有在前三招内全力吓退对方,否则道行相差如此悬殊,她没有把握能接下土茅真人的全力一击。 只是……她身上的仙器哪一件能毕功于一击呢? “别磨蹭了。”土茅真人冷冷地催促她。 “请恕晚辈失礼。”顾月英放出红色剑光,展开剑诀,红光涨到两丈,然后急剧缩小到一颗蚕豆大小悬停在面前,她双手连拍打入十数道灵诀,蓦地一喝:“去!” 剑光挟着霹雳之声闪电般射向土茅真人,飞到半途上忽然消失,紧接着出现在另一侧三尺外,距离又前进了三尺,如此三闪过后,已攻到了土茅真人面前,此时的剑光呈现出淡金之色。 “不错,蜀山派的金光三现,可惜火侯差远了。”土茅真人喝了声彩,身形未动,伸指一弹,金光被无形的仙力撞得偏离轨道向上飞去。 顾月英赶紧发出一道剑诀,金光又是一闪,摆脱了弹开它的巨力重新出现在他的左侧。 他再次屈指一弹,剑光又被弹开去。 如此连番数次,到第七次时,剑光已褪去了金色,恢复到原本的红色,她只得将仙剑收回。 “第一招,功底不错。”土茅真人赞了一句。 剑光上附着的金光消褪之前无论多少次击刺都只算一招,一般元婴期前的最多发出六次击刺,顾月英能多出一次足见她的功底和悟性都是上佳。 “金光三现”是她能用出来的威力最大的一招,却连人家的兵器都没逼出来,完全是道行上差距太大的缘故。 她干脆将剑收起来,低头凝思接下来怎么攻。 “丫头,快出第二招吧,拖也不是办法,要是你十息之内不出招,我就算三招已过。”土茅真人等了一会后有点不耐烦。 第三百九十九章 炫极天火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前辈小心了!”顾月英双手合什,掌心并拢,十指飞速地变幻着灵诀,掌内很快地迸现夺目的白光,当双掌分开后两道微微透出红色的白光飞快地攻出。 土茅真人吃了一惊,两道白光的速度实在太快。 俗话说“无坚不摧,唯快不破”,凡一件兵器若有绝对的速度,被撞之物总需要高出数个等级才能正面抵挡。 不过以土茅真人合体期的道行对她的以快破强之策倒也没放在心上,所虑者是怕来袭之器另有意想不到的法力。 出于谨慎,他放出仙剑,土黄色的剑光瞬间笼罩住身周一丈范围。 顾月英放出的两道白光飞入后像落进粘稠的浆糊,速度明显慢下来,勉强撞进去两尺后“叮”的一声齐被撞飞回去。 土茅真人收了仙剑,道:“好仙器,只攻不守,无坚不破,应当出自霁月师太之手吧,要是换作她亲自用此器,或许可收千军辟易之功,在你手上却发挥不出最大的威力,甚是可惜,你还是使出你的魔功,用上魔器吧,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顾月英对再击无功甚是失望,听到他说出“辟易”二字后眼中一亮,记起朱炎特地交待过她,欹碧簪以欹於齿粉末炼成,用之作救命一击时威力可以达到分光仙剑的一成。 她敛衽施礼道:“晚辈是蜀山派弟子,与魔道从无瓜葛,今前辈见疑本当垂手聆训,但是晚辈虽自知道行浅薄却仍要奋力一搏者是不敢坠了师门的名声。晚辈不是前辈的一合之敌,承前辈相让三招,才有班门弄斧的机会,三招过后若不能令前辈赞赏一句,无须你亲自动手,晚辈愿自缚于驾前,亦无惧为前辈执缚至蜀山处分。” “哼,我就等着你这最后一招,也不要你打败我,只要沾到了我半根头发也算你赢,我扭头就走。” “一言为定!”顾月英从发髻上取下欹碧簪,闭上眼全力催动起仙诀。 欹碧簪在顾月英仙诀的催动之下很快由绿变白,最后化成一道五寸长短的刺目的强光,随着她手一指飞起来疾刺土茅真人。 土茅真人从见到欹碧簪的变化开始,无端紧张起来,临战之时如此是最不好的兆头,心头开始惴惴不安。 这一次,他放出了自己的得意仙器窨星罗盘,罗盘中心的指针一阵乱转,身前三丈处顿时变了模样,五颜六色的无数个光团将他遮得严严实实,若有若无的力量从里面四散开去,任何人、任何仙器落到光团里都将陷入迷乱,不辨方位、不辨目标。 这件仙器是他心爱之物,威力强大,轻易不使用的,他是老江湖了,对于斗法中的任何一点意外都十分重视,向一个晚辈动用窨星罗盘是没面子,万一阴沟翻船更没面子。 然而,欹碧簪没有如他所愿般被迷于迷阵里,飞快地穿透了它,在他来得及做出反应前“当”的一声将罗盘击成十数块,可惜这件仙器还有许多绝招来不及使出就变作一堆废材。 顾月英心头大喜,出手之前她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实在没料到此器厉害一至于斯。 “啊!”土茅真人既意外又心痛地怪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放出手头的仙剑迎向欹碧簪,这一次他加诸于其上的力道达到了七成。 只听得“哧”的一声,剑光湮灭,剑身断成三截坠落尘埃,又令他好一阵心痛,这可是中品上的仙剑呀。 顾月英心中再一次涌上惊喜:怪不得他当时一再交待危急时刻可用此器保命,他对自己的确十分着紧呀。 土茅真人顾不上连损两器带来的心痛,手忙脚乱地抵挡欹碧簪的攻击。 好在仗着比对手高出太多的道行,他以又一件仙器被毁的代价稍稍迟缓欹碧簪的行动。 利用这个机会他接连放出了两件仙器,一件是中品上等的护身仙器五色甲,另一件同样是中品上等的仙器炫花钺。 两器一出,他全身便笼罩在一层厚厚的五彩烟霞当中,炫花钺更恶狠狠地夹着刺目的青焰砸向欹碧簪。 在他看来,对方的仙器再厉害也只是件灵巧之物,在绝对的力量和质量面前终究不堪一击的。 欹碧簪与炫花钺的青光甫一接触,但见白光一盛,钺上青焰立时往回倒卷。 青焰名曰“炫极天火”,着物立燃,可瞬间将火焰范围内的一切东西焚成青烟,炫花钺的威力有大半在这上面。青焰若被卷回,炫花钺就废了。 土茅真人也不太富裕,手上的仙器是万万不敢再受损失,下手便用上全力,将一个又一个仙诀咒语劈出,青焰马上止住了颓势。 毕竟他的功力优势太过明显,十息之间,青焰从寸芒暴长到三丈,完全吞没了易碧簪的微微白光,两人百丈范围内刮起狂暴巨风,吹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鬼哭神惊。 顾月英吃亏在道行太浅,虽有利器在手仍也难以抗衡,无奈之下不得不发动欹碧簪的保命一击。 在与强敌对阵中保住性命无非两种途径,要么伤敌至失去战斗力,要么迅速逃脱,欹碧簪集两者于一身。 簪中有小型仙阵,灵诀发动后,仙阵将簪中欹於齿粉所蕴含的绝大灵力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剧烈的方式释放出去,威力无比强大。 随着仙诀的发出,欹碧簪毫无征兆地发生自爆,顿时霹雳轰隆,光芒耀日,火团冲起十数丈高,强横的力道瞬间将方圆百丈的一切扫平,爆炸中心留下一个七八丈宽、三丈多深的巨坑。 欹碧簪奋力一击有分光仙剑一成的威力,土茅真人却未必有于醇阳千分之一的道行,幸亏他明智的早早使用五色甲护身,在爆炸产生的一瞬间化成五色岩石将他护住,炫花钺也在前面替他挡住一部分力道。 然而爆炸的力道太过霸道,两器受损不小,炫花钺卷了刃不说,炫极天火只剩下十之二三,五色甲好不到哪里去,七寸厚的五色金钢岩壁被生生地削掉了五寸多,想要复原还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最让土茅真人心怵的是,一粒碎块洞穿了五色甲的防护,将他发髻击散,头发披散开来垂到肩上,按照之前的约定,这一场比斗他输了。 他恨恨地看着前方,身体不停地颤抖,一战之中最得意的仙器便毁了两件、重伤两件,他现在心痛得想杀人。 罪魁祸首顾月英在爆炸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他有气没地方发泄,只得强自冷静下来。 按照赌约,他不能再难为她,否则既为自己种下恶业,又必与蜀山派结仇,传出去还要留下笑柄,怎么算怎么不划算。 过了半晌,土茅真人响彻云霄地仰天大吼:“郁长天,你个欺师灭祖的王八羔子,老子要灭你九族。” 顾月英借着欹碧簪保命一击的灵力瞬移出五十里外,身影甫现,张口喷出一大滩鲜血,面如金纸。 欹碧簪自爆的启动灵诀分成两段,前段确定用于攻敌和用于逃遁的力道分配比例,三成是逃遁之力的上限,她宅心仁厚,将攻敌和逃遁之比改到六比四之数,这样她自己便要承受多出的一成攻击力道。 她这一念之仁却害得自己身受重创,灵诀要以本命真元道力发动,擅自改动灵诀的后果自然要本命真元承担,这相当于自己给自己狠命一击,护体的拂云绫防不了自己对自己的攻击,故而有近一半的力道着着实实地击在她的内丹上面。 第四百章 戒嗔和尚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她遭此重创后体内本已隐隐有化婴迹像的金丹裂成了几块。金丹是修仙者仙力的本源所在,金丹碎裂了修仙者的经络遭受重创在所难免,经络受损则不能将天地元气炼化成真元,金丹本是修仙者真元经年累月凝聚而成,一旦失去真元滋养就会以百倍于凝聚时的速度挥发掉,所以金丹碎裂是散功的前兆,轻则一身道基尽毁,重则命丧当场。 此时,拂云绫的妙用倒体现出来了,透过内视可以看见,拂云绫散发出纯净的白色气流将顾月英碎裂的金丹和损毁的经络轻轻地包裹起来,使金丹碎而不散,经络断而不灭,这意味着她只要尽快找到一处元气充沛的地方化运玄功,花上一段时间应当可将金丹和经络修复如初,道行不受半分损伤。 “真是无上法宝呀。”顾月英自查一番弄清了自身状况,不觉由衷地赞叹拂云绫的神奇力量,由此联想到将此宝强借给她的某人,心头一暖。 她旋又想起囊中尚有他赠的疗伤圣药离殒丹,不觉叹道:“师父说我此行有大凶,当是应着此刻吧。我此行的起因缘自他,伤我之物为他所赠,救命之宝亦是他赠,连伤药他都给我预备好了,真冤家是也。” 此刻不是胡四平想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疗伤,无论运功疗伤或者服食丹药,都需要一个天地元气充沛、僻静无人的所在,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个小山岗,天地元气稀疏,且离乡间道路不远,容易被人打扰,最可虑的是她现在也不知道究竟逃出了多远,更担心被她毁损了数件仙器的土茅真人会恼羞成怒地追杀而来。 金丹破裂,元神受创,与之互感的两柄仙剑自然也受损伤,以伤体驭伤器只能加剧两者的伤势,所以飞剑不能用了。 好在她身上尚有燕翅翎,这件仙器仅用于飞行时耗力极少,以她目前的状况尚可勉强一用。 她小心翼翼地唤出燕翅翎,一点一点地试探着发出一丝仙力,拂云绫对金丹和经络的保护终究属于外力,这种保护本质上十分脆弱,稍微用力过大都有可能打破它。 不多会,燕翅翎出现在她的背上,化成一对三丈多长的黑色钢翅,同时还有一部分化成白色的软甲护住身体,她整个人变作一只燕子飞起来。 燕翅翎飞行的速度比仙剑慢一些,比普通的飞燕快很多,数十里内的短途飞行比仙剑省力,长途飞行则相反。 她就这样飞一程,然后落地调息一会儿,之后继续飞下一程。 当顾月英第三次飞到空中时,视野所及仍无一处合适的疗伤场地,反倒有一丝不安袭上心头,飞了一会儿,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她顾不得会否加重伤势,悄悄地开启了寻仙石。 寻仙石一开,当即将她吓一大跳,在她身后三十丈处有一个至少是出窍期的剑仙尾随,气息略带乖戾,观其气机已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再过一两息功夫必定对她发动偷袭。 就算没有受伤她也绝不是这人的对手,更何况这人丝毫不讲道义廉耻地欲从背后偷袭,真要被其成功,一百个她也都要完蛋。 顾月英不敢有丝毫迟疑,顾不上伤势,连发两道仙诀,一道将燕翅翎由飞行状态变为最强防护状态,另一道唤出天辛仙剑人剑合一,隐身驭剑飞往北逃。 她本以为可凭此甩脱背后偷袭之人,孰料在她隐形的同时三十丈外骤现出一道强劲的黄色剑光直追身后,速度殊不亚于天辛仙剑。 她变换方向,那黄色剑光也立即改变方向,连变数次皆没有将对方甩脱,显然对方能看破她的隐身之术。 如此追逐着飞出十里,她自知难以逃脱,干脆落到地面,现出身形御剑严阵以待。 黄色剑光落到五丈开外,一个邋里邋遢的瘦和尚站在那里,不怀好意地笑对着她,黑瘦的左手上托着一个一尺见方、钵壁厚三寸的铜钵。 顾月英陡一见到此人,脱口惊呼道:“你是光照院戒嗔和尚?”话一出口,便后悔了,赶紧补了一句:“蜀山霁月师太门下顾月英见礼了。” 这个和尚正是不久前曾被于醇阳惩戒过的戒嗔,他在仙道界名声不佳,见对方识破自己的身份,立时生起杀人灭口的念头,听她自曝为蜀山门下后,杀人灭口之心不但未有丝毫减退反而更加强烈。 戒嗔和尚笑嘻嘻地竖单掌宣声佛号:“阿弥陀佛,女施主说了什么和尚我一概没听见。” 顾月英心一沉,脸色大寒:“和尚此话何意?莫非想劫杀于我?” “呵呵,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怪难为情的,一下子被女施主看穿和尚的心思,实在是罪过,罪过。” “哼,奉劝你乘早打消了这份妄想,我蜀山派的师长离此地不远,我已经发出求援的讯号,你莫自寻死路才对。” “嗯,和尚知道蜀山派的高手聚集到附近。不过他们好像都赶去兖州城,这里离兖州四五百里,赶过来最快也要一刻钟。” “那又如何?我蜀山派领袖天下仙道,蜀山派弟子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莫说你不可能在短短几刻钟内杀我灭口,就算你侥幸得手,也逃不脱天机阁的先天神卜术演算,大师最好不要冒险。” 戒嗔和尚一本正经地道:“和尚尾随你很久,知道你受重伤,能勉强御器飞行就算很不错,哪有可能发出求援讯号?以和尚的道行杀你连带毁尸灭迹绝对不超过一盏热茶功夫,和尚手上的毓灵钵内有钟灵毓秀气,能搅乱阴阳气机,先天神卜术未必能够算得出所以然,所以杀你很安全,不会留后患的。” 顾月英的心一跌,语气放软,道:“我与你夙无恩怨,为何意欲加害?” “你身上的这件仙器应当就是霁月师太的燕翅翎吧?我很喜欢。你的仙剑能隐身,我也很喜欢。你身上应该还有一件宝贝,能够自动保护受到重创的将要溃散的金丹和经络,这宝贝我更喜欢。”戒嗔和尚眼中露出贪婪之色: “和尚喜欢的东西是你的,向你化缘吧你必不肯,只好自己动手拿了。你要是个凡人呢和尚拿也就拿了,断不至于要你的性命,偏偏你是蜀山派的,和尚只好杀你毁尸灭迹,实在是被逼无奈呀,女施主须怪不得我。” “你就如此笃定能得手?要不然各退一步,我将燕翅翎和仙剑让给你,你放我走,我可以发毒誓不将今天的事透露半个字出去。” “和尚最喜欢的是那件能自护经络宝物。” “此宝非我所有,乃朋友所借,不能给你。” “那么和尚只好自己拿了。按和尚的习惯,给你最后说一个要求的机会,有什么遗言要交待的没?尽管说出来,不过和尚一定不会替你办的。” “问你个问题,你是怎么看穿我的隐身形迹的?” “因为和尚手上有水晶镜,能看破一切隐形法术,也能看破你的道行虚实,和尚要动手了,先念篇‘往生经。”戒嗔和尚果真闭眼开始念起经文。 顾月英不会天真的认为他真在好心念“往生经”,知道他肯定是在念动仙咒积蓄力量,接下来的攻击必定十分可怕。 她的手心攥出汗来,要知道燕翅翎目前全张的防护状态只是虚张声势,实则没有半分仙力支持,随便来个普通武林高手也能将它打碎,更不必说道行比她高出千百倍的出窍期高手。 第四百零一章 昆仑老仙(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2-08 非是她不想运仙力于护具上,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的金丹和经络全靠拂云绫之力才勉强维持着不坏,如果调动自身的仙力搏斗,拂云绫的维持之力必定崩溃,伤势爆发,别说斗法,就算站立之力也没有。 怎样保命?昊天镜没了,能作保命一击的欹碧簪也没了,唯一能赖以保命的就只剩下拂云绫了。 戒嗔和尚的铜钵飞到半空,钵口向下倾倒出薄薄的烟霞,很快笼罩住方圆一里之地。 他的头顶三尺处渐渐浮现出三根獠牙状的尖刺,蓝光萤萤、冷气森森。 他空出的左手上出现一根金刚杵,霞光万道,气势迫人。 三器的光芒越来越炽,给人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在顾月英的身后十丈处悄无声息地出现一团转动着的火红色迷雾渐行渐近,这也是他放出的一件仙器。 情势已不容顾月英继续呆立下去,与其坐以待毙不若行网破一搏,她猛一咬牙顿足,取出一颗离殒丹塞进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感觉像塞进了满口的烈火,按照常规此时应当转为先天胎息,然后默运玄功缓缓引导药力散之于四肢百骸,丹田脏腑及全身经络,慢慢修复受损的身体,花上一两个月身体就可完全复原。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无法按常规运功,将丹药全数囫囵吞进肚里,入腹后炽流瞬间行遍全身,取代拂云绫将她的丹田和经络包裹住,猛烈的药性注进丹田经络中,如千针猛刺、万蚁噬咬,这份痛楚几乎令她晕厥。 她咬牙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同时不顾一切地掐起仙诀催动真元将大部分药力转化成仙力发动仙诀注进拂云绫。 拂云绫脱体而出,顿时彩光熠熠,万道霞光射出刺破了毓灵钵的钟灵毓秀仙气,刺穿了三根獠牙尖刺,穿透了金刚杵,透过了身后的火红色迷雾,也穿透了刚刚将仙咒念完正要发动最后一击的戒嗔和尚的身体。 戒嗔和尚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全身不能动弹,连眼珠转动也办不到,拂云绫的霞光将他紫府内元婴完全禁锢起来,他的元神也被施了定身术般不能动弹。 直到这一刻,他的意识反倒变得麻木,心中除了惊骇外就是惊骇,其它的一切都想不起来。 顾月英双手各结仙印,两印互抵,正好卯榫相合,口中念出仙咒,双手各各反向一绞。 但见无数道霞光似轮辐一般飞转起来,被霞光穿透的人和仙器都在瞬间被绞成粉末,然后燃起火团,转眼间连灰也没留下。 没想到拂云绫的威力可怕到如此地步。 “这……这……”顾月英自己也被拂云绫的巨大威力吓住,张开嘴呆呆地说不出话,这样的结果未免太过惊人,一个出窍后期的剑仙就这样被她弄得形神俱灭,委实匪夷所思。 这件仙器难道真是出自凡界?过了半晌,她才被身体内的一阵刺痛惊醒。 离殒丹的药力霸道无比,用得好是救命良药,用不好就是要命的砒霜,而她之前的服用之法绝对属于后者,在短时间内代替拂云绫维持金丹和经络过后,药力化成狂暴的气流开始疯狂地撕扯她的身体,若不赶快想法子她就要落个爆体而亡的下场。 她发诀收回拂云绫,拂云绫特有的白光取代离殒丹的药力重新保护起她的金丹和体内经络。 不过护是护住了,却并不能约束离殒丹药力的肆虐,药力不但在金丹和经络的内部尽情荼毒,而且开始破坏起骨骼、肌肉和脏器。 如此剧烈的疼痛远超出常人所能忍受,就算她剑仙之体也当不住,黄豆大的汗珠纷纷滚落下来。 经此两番生死之役,顾月英的伤势大大加重,远非她独自运功所能治疗,必须由功力高深的长辈高手为她疗伤。 人在危急时刻,多会自然而然地想起最亲近的人,她最亲近的人自然是师父霁月师太,若有橙真人此刻在身边,她大可像个小孩一般放松下来,闭上眼将一切交给师父处置,自己好好睡上一觉,觉醒了,一切都好了。 顾月英拾起戒嗔和尚遗落在地上的百宝囊,忽地想:“明明已经用通灵玉坠和师妹联络过了,怎么这几天她全无半点消息呢?” 再检查时,才发觉先前受困五绝阴阳壶里时为了节约力气已将通灵玉坠关闭,难怪这几天丁柔云杳无音信。 顾月英将通灵玉坠打开,丁柔云的信号马上联接上来,脑海里浮现出丁柔云心急火燎的影像。 丁柔云没等她开口就急切地道:“谢天谢地,师姐你终于打开通灵玉坠,呀!你受伤了?怎么伤得这么重?”最后两句话已带上哭腔。 “我……”顾月英刚刚说出一个字,就被丁柔云打断。 “你别说话,就呆在那里别动,快快静坐运功疗伤,师父和我马上过来接应你,你只要不关闭通灵玉坠,我们便找得到你。” 顾月英联系上亲人之后,心志立马松懈下来,痛楚感愈加强烈,此时确实痛得没有继续说话的力气,哪怕话是以心念说出。 结束短暂的联络,她盘腿跌坐地上,掐起修炼功诀,用残存的一丝力气与体内的痛楚强抗着。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一个平淡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顾月英猛睁开眼睛,看清楚来人,惊呼道:“是你!” 来人是个相士,正是她进隆庆庄后为她测字算命的那个冯半仙。 “是我,看来姑娘还记得我老冯。”相士抚须微笑,面相上的邪气一扫全无,另有仙风道骨飘洒出来,使人备感亲近。 顾月英警惕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夫冯半仙,也是昆仑派的冯玉召。” “邪相士!冯老前辈?”顾月英吃惊不小。 冯玉召大有来头,他是昆仑派耆宿,比霁月师太高一辈,当年号称课术天下无双,执掌昆仑派仙机堂,行事有点乖僻,最爱故意以邪气掩饰行藏,他两百年前就晋入化神期。 按照仙道界正道各派的常规,到神化期后便近渡劫,修炼者将放弃一切俗事专心修炼为渡劫做准备,故而冯玉召两百年前便已隐退,似他这种名门大派的道行超绝之辈现在应当在山门秘地或某个稳当的地方专心应付渡劫期的种种劫难才对,却不知为何跑到红尘四处晃荡。 仙机堂与天机阁历来为仙道界之瑜亮,相互间的明争暗斗有数千年历史,发生过无数英才高手争锋的故事,各自的传奇人物都被彼此传颂,正因为这个原因她对邪相士的的印像颇深,本以为应当渡劫飞升的人物却出现在眼前,只是此时此境难以令她放心。 “哈哈,难得还有小辈知道老冯的名号。”冯玉召拈须露齿笑了笑,顺便向她展示出昆仑派的信物,道:“老夫久在山中蹉跎,跟不上世事变化。记得前几天见小姑娘的时候根本看不出你的底细,当时以为自己老了,不中用了,现在却发现你身受重伤,金丹将碎,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个中原因哪。” “曩者,晚辈有一仙器欹碧簪随身,能掩形匿迹掩盖行踪道基,可惜不久之前已经因故毁坏。”顾月英老老实实地回答,没必要隐瞒,在这样的高人面前多半也隐瞒不了。 “老夫替你测过字,就知道你会有此厄,曾劝你及时回头,你偏不听。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对了,若老夫没猜错的话,你能在强敌手中脱险和身受此重伤,都是因为欹碧簪吧?” 第四百零二章 昆仑老仙(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2-08 “老前辈所料不差,正是如此。” “那老夫再猜上一猜,你受的伤极重,本该散功致残,如今能稳住伤势不发作应该是全仗着一件无上至宝护身,对不对?” “老前辈此话何意?” “我亦无他,只因小姑娘护身的那件无上仙器老夫恰巧认识,它名唤‘拂云绫’,不知是也不是?” “是名拂云绫。”顾月英很吃惊:他怎么知道的? “小姑娘知不知道它的来历?” 她心头一动,道:“难道昆仑派也有拂云绫?” “不错,它一直是昆仑派的镇门之宝之一。”冯玉召的面色凝重起来:“你不会认为老夫为贪你的宝物故意说此好谋夺吧?” “老前辈身份尊贵,谅不会行此宵小之事。”顾月英辩解道:“只是您有可能看走眼了,晚辈手上的拂云绫非令门之宝,名虽同,物却不一样。” “其实老夫也有点奇怪,拂云绫一直在门中重地收藏,有无数机关和高手看护,应当不至有失,我出门的时候也没听说它不见了。”冯玉召话锋一转:“不过时隔三年,事情有些变化也很正常,尤其是有幸亲自体验小姑娘身上的欹碧簪的神妙后,我心中的信念也有些松动了。” “老前辈认为晚辈从昆仑派重地偷走了拂云绫?”顾月英大感意外。 “谁知道呢?你应该没这样的本事,不过送你欹碧簪的人就不好说了。” “他决不会做这样的事的,拂云绫他早在三………”顾月英忽然噎住。 “他早在三年前就得到了拂云绫,对不对?”冯玉召把她吞回去的话讲了出来,不紧不慢地道:“真是凑巧呀,老夫三年前离山云游,他也正好三年前得到了拂云绫,原来此宝并非他的旧物。” “总之前辈请放心,贵门的拂云绫必定好好的呆在瑶池仙境原处。”顾月英只能强调这一点,她手上的拂云绫是金鼎真人遗留之宝,而金鼎真人早年出自昆仑派,很难说此拂云绫与昆仑派的拂云绫没有关系。 “霞光照世,绞云为齑,方才拂云绫惊世一现,老夫隔很远就感应到,此宝物乃我昆仑派祖师所传,数千年间名震天下,后因一千年前一场变故才被束之高阁再未现世,时间久了,世上知道的人渐渐绝了,若非老夫昔年于门中见识过此物,恐怕也认不出来。小姑娘可否将此宝取出来教老夫分辨一下?你放心,有我在就算没有拂云绫护体你的伤势也不会恶化的。” 顾月英十分犹豫:不拿出来吧更增添嫌疑,拿出来吧又怕真是昆仑之宝,若对方要拿走它,自己该如何向朱炎交待呢? 冯玉召见她犹豫不决,逼问道:“老夫知道你是蜀山弟子,不想伤害昆仑与蜀山派关系,更不愿背负生欺晚辈的骂名,所以不想用强,难道你以为老夫没有别的法子拿出你的拂云绫?” “晚辈取出便是。”顾月英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 没法子,实力悬殊太大了,在一个渡劫期的超级高手面前,她与刚出生的婴儿无异。 冯玉召拿出一颗真珠置于她头顶,真珠里流出柔和的白气落进她的百会穴,白气流进去形成一道薄膜保护住她的金丹和经络,顺带隔绝了肆虐的丹药药力,她的痛楚顿时减轻十之八九。 顾月英道了声谢,将拂云绫唤出来,托在手心上展示给他看。 冯玉召很仔细地观看着,脸上微微有点诧异,过了一会儿才道:“十分中有九分一致,只有一两处似乎有点改变。” “既然有一两处不像,那便说明两物不一。” “倒也未必,也许当年老夫门中观赏此宝时记得不十分准确。”冯玉召很郑重地道:“老夫有一个建议,小姑娘随我到昆仑,老夫将它与门中所藏之物比对一番,自有分晓。” “晚辈与家师霁月师太相约在此相见,此事须得等家师到后再决定。” “此事事关昆仑声誉,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要是霁月师侄参与进来,事情反而闹大了,想必你也不愿昆仑与蜀山之间因此生出龃龉吧?要是你不方便随老夫去昆仑,可将此物交给我,待我验明真伪后自会给你一个交待,总之断断不会做出昧你宝物的事情来。” “以老前辈的身份和德望,晚辈万万不敢有猜疑之心,本当将宝物奉上,只是此物非晚辈所有,实在是一个朋友借给我应急使用,非经物主同意,晚辈怎可擅将它交给他人?望老前辈体谅,容晚辈与朋友说明此情后再作理论吧。” 冯玉召怫然不悦:“老夫好言相劝,你却推三阻四,事关我昆仑重宝,更系本门声誉,老夫见之岂有袖手之理?老夫不想此事传扬出去,便请小姑娘同往昆仑走一趟吧,令师那里老夫自会知会一声的。” 顾月英收回拂云绫,运力送还头顶真珠:“如此则晚辈唯有一战。” 冯玉召有些意外:“你先受重伤,后妄服丹药,伤上加伤,再勉强动手,只恐不治,何苦呢?况且勉强动手亦毫无胜算,何必呢?” “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晚辈虽明知不可为,却不可不为之。” “好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用拂云绫吧,老夫有很久没有见识过它的威力了,尽管放手施为,不论结果如何,只要老夫不死,定可保你不死。” 顾月英已经连场恶斗,连番受伤,早到油尽灯枯的地步,此时实在提不起半分力气,思忖再三,取出第二枚离殒丹服下去。 冯玉召见状大摇其头:“一念为执,魔境相随,老夫前次批你的命中有连环大劫,看来丝毫不爽,你便是能躲过得今天之劫,今后仍有更加凶险的大劫等着你,你要好自为之。” 顾月英不敢张嘴说话,以免药力外泄,只点点头表示谢意。 冯玉召见她准备得差不多了,缓缓放出自己的仙剑,道:“拂云绫的威力至刚、至柔、至强,老夫不敢托大,会小心应付的,你尽管动手好了。” 顾月英拼却金丹碎裂、经络尽断的危险将药力尽数转化成真元仙力,发动仙诀注进拂云绫。 但见彩云飘出身体,霞光万道一如前番射向对手。 冯玉召挽出个剑诀,一团刺眼的青光挡在身前,青光里剑光化身万千,一道剑光抵住一道霞光,竟然全数接挡下来。 两器交力处仙力汹涌,天地色变,整个大地都颤抖起来。 顾月英见霞光受阻,心急如焚,亦无可奈何。她现在全靠药力的支撑来驾驭拂云绫,药力固然磅礴,她的身体却已经受不住,体内的金丹失去外力护持立呈分崩之势,经络亦随之开始寸寸断裂。 这一击,正在飞速地消耗掉她的生命力。 好在三息过后冯玉召呈现出不支的迹像。 拂云绫不愧为顶级的仙器,且又经朱炎改动过神通,纵然以他渡劫中期的道行相抗也在三息过后就落入被动之中,倘能全力施展开来只恐威力更加骇人。 但冯玉召的本事却并非尽于此,他尚存轻视之心,是以实际上没有动用几分气力,现下情势发展超出他预料,逼得他不得不加重几分手段。 只见他双手迅捷无比的连掐仙诀,各结出一个仙印冲拂云绫一指,那冲破了剑光阻挠的万道霞光忽然间仿佛从飞奔的千里马忽然间变成了悠闲的蜗牛,一点一点地向他逼近,照此速度下去,没有半时辰近不得他的身。 第四百零三章 天机阁掌院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顾月英只觉得结印的手指像被铁钳撕扯,几乎拿捏不稳,霞光因此而进展缓慢。她这时才惊醒:“拂云绫既是昆仑派宝物,他自然也懂得收放之法。” 冯玉召却在暗暗惊诧:“依我的道基就算不知道拂云绫的收放仙诀,也理应褫夺此器才对,怎么现在施放了仙诀反而不奏效呢?莫非此器果真不是藏宝洞保存的那件?” 他可不知这件拂云绫经过朱炎的二次炼制,大非往昔可比,他通晓的仙诀固然还能用,权限比不上顾月英现在所用的,他超出对手太多的道行也只能延缓而不能阻止拂云绫的攻击,长久相持下去必定不敌。 可惜顾月英已经没力气相持下去了。 她拼却性命积聚的力气在第四息过后轰然崩溃,早已严重受损的金丹和经络终于撑不到第五息的时间,突然之间全身泛出青紫色,身体软绵绵地倒下。 仙力一断,拂云绫倏忽收敛起万道霞光,还原成一方洁白无瑕的罗帕自空中轻飘飘地落下。 冯玉召身上压力消失,心中为她惋惜,抬手下意识地去取拂云绫。 然而,一支三寸长的乌黑的小剑悄无声息地划过一道黑线直取而来,速度不快,角度和力度巧妙得无法可解,剑身毫不起眼,剑上附着的力量强大得可怕,完全遮断了拂云绫的线路。 冯玉召被剑势所逼,只得出剑迎击,同样也是不带剑光的原剑状况。 两剑结结实实地相撞,一声闷响后皆抵在空中一动不动,是个平手。 一只手从拂云绫上方的虚空中伸出来一把将它抓住,同时另一只手伸出来提住了将要倒在地上的顾月英。 “是你!”冯玉召的语气似乎早在意料中又在意料外。 “师祖……”顾月英迷迷糊糊地唤出两字后彻底丧失神志。 “老骗子,两百多年不见,怎么欺负上贫道的徒孙了?是不是想打一架呀?正好贫道好久没动过手了,来来来,咱们大战五千回合。”一个身形颀长,鹤发童颜,风度翩翩的老道士现出身形,眉目间似嗔非嗔,似笑非笑。 “长风,我早知道你会来,过去你掌蜀山天机阁,我掌昆仑仙机堂,咱们斗了几百年,还真没痛痛快快地打过一架,不过我要问你一句,你来此的目的只是为了打架么?若果如此,改天老冯奉陪到底。” 来的道人正是蜀山派天机阁的上一代掌院、霁月师太的师父长风真人。 他收起剑,笑道:“呵呵,老冯,你不要做出公事公办的模样,我且问你,我这徒孙怎么办?” 冯玉召拿出先前的真珠定在顾月英额头,她全身的青紫色立刻淡了许多,已经停顿的呼吸渐渐恢复了一丝。 他松了口气道:“这可是我压箱底的保命真珠,有它在你的徒孙就死不了,等你们治好了她,这珠子送给她,算我的见面礼。” “嘿嘿,你这见面礼未免太重了点,小家伙着实付不起这个代价呀。” 冯玉召没理会长风真人话中的刺,指着拂云绫道:“你手上拿的宝物名唤拂云绫,你该还给我,要不是因为它,我怎会无聊得对一个矮两辈的小辈动手。” 长风真人大吃一惊:“这就是拂云绫?” “我有必要骗你么?” 长风真人攥住它的手抓得更紧:“贫道知道拂云绫是昆仑派的镇门重宝,如果它果真是,理当还你。” “那就快拿来,废什么话。” “老冯,现在却不能给你,贵派重重机关,无数高手保护的重宝落在我一个道行平平的徒孙手中,这未免太令人难以置信吧。就算它真的是拂云绫,如何到的她手上,这一定要先弄清楚,否则我蜀山便要落个谋夺贵派宝物的罪名。” “你什么意思?” “既然她因此物而伤,一切须先等她醒来后说清缘由再定,在此之前此物理应仍旧放在她身上,你放心,我会我亲自看管,不会令其有失的。” 冯玉召皱着眉头想了想,居然说道:“也罢,要不是你我皆有为所为而来,我非要同你理论清楚不可。此宝物突然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应当也是天意吧。算一算,今天也不是收回它的时候,就让她先收着好了,你可要看紧它,或许它在将要发生的大劫中有大用处,要是稍有闪失我跟你没个完。” 长风真人白眼一翻:“还用你说?” “你的徒弟快到了,别让她们知道拂云绫的事。还有,现在和刚才我都没在这里,更没同你徒孙动手。不然传出去,昆仑和蜀山的情面上可不好收拾。” “切,你邪相士就快渡劫了,分明是不想晚节被人笑话吧。”长风真人讽刺了一句,笑道:“放心吧,事不传八耳,贫道自有分寸。对了,你的几个师侄领着徒弟在隆庆庄附近转悠,还跟我徒弟闹得有点不太愉快,你管不管?” 冯玉召骂道:“我切切嘱咐他们别去隆庆庄逞能,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却拿我的话当耳旁风,看我怎么收拾他们。不过你也得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徒子徒孙,一个巴掌拍不响。” “行,彼此彼此吧。” “那便告辞了,老杂毛,咱们兖州见。”冯玉召瞬移离开前终于骂还一句。 迟平州州衙正堂上,朱炎正襟端坐,脸上和蔼可亲。 实际上现下他心里愁得很,月台下面挤着数百平民,衙门外还有数以千计等候进公堂告状的百姓排队,雪片般的状纸几乎将大堂整个淹没掉。 州衙为何如此热闹,要归结到几天前。 那天城外万民大会后,举城的缙绅、士子、富商、地主、土豪全数前来包围了州衙,要求晋见瑞王殿下,要求立即废除朱炎在会场上所宣布的“劫掠”他们财产和利益的所有命令。 瑞王躲在衙门里闭门不纳,事先安排的衙门公差故意向跪在衙门外的众人散布说王爷因被代知州胁迫不得不同意那些命令,并暗示如果他们闯衙解救王爷差役们将不闻不问。 没想到真有些头脑简单的家伙受到蛊惑后丧失理智,回去召集家奴冲击州衙。 这时紧闭的大门莫名其妙地被轰然推倒在地,上百名突然冒出来的衙役从最外层包围住行凶者以及前来请愿或看热闹的缙绅们,接着衙门里另外冲出十几个人二话不说地用奇怪的方法将包围圈里的人全部点倒并拖进州衙正堂。 不久后有人手执朱炎的手令进来,扣了一大堆帽子在他们头上,每一条、每一桩无不触犯了朝廷律法,宣判每人杖责十棍至一百棍不等。 这些人要么养尊处优惯了,要么念书念得身体虚了,哪受得起杖刑?几个在当地最有势力且平时为恶最多、风评最坏的人被判得最重,他们率先受刑,一百杖打完后都成了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行尸走肉。 就在众人为自己的命运担忧之时,内衙拿出盖了瑞王爷印信的令旨,谓众人“罪虽在不赦,情殊堪可悯,着实行刑十一”,这才解了众人的大难,但令旨中严词责备众人在非常时期罔顾大局的糊涂行为,严令必须遵守州衙发布的一切命令,否则罪上加罪。刑罚虽然减到十分之一,但板子总是要挨的,他们依旧被打得血肉模糊。 事情传开去后,朱炎的声望再跃上一个台阶,百姓奔走相告:新来的代知州是一个真敢一视同仁,大打那些大小“老爷”们的青天大老爷。 第四百零四章 开炉炼丹(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朱炎此举狠狠打击了迟平地方势力,同时极有分寸地为瑞王在士绅阶层间赢得好感,更树立起官府的威信,可谓一举数得。 只是有一个副作用,就是迟平州人民告状的热情空前高涨,陈芝麻烂谷子绿豆大的小事尽数翻出来拿上公堂申诉。 譬如眼前摆在案上的状纸,张三状告邻居王二麻子家祖先一百年偷了他家一只鸡蛋,要求按照蛋生鸡、鸡生蛋的算法赔偿。 朱炎在心底里重重地叹惜一声:“百年前的人都化成尘土了,况且那时还是前朝,这案子可怎么判呀?” 军中还有一大堆事务需要处理,他却被这些琐碎小事缠住手脚,真是悔不当初自命不凡地宣布放告十个昼夜。 世上没有后悔药,眼前的状纸需要马上处理。 朱炎闭目沉思一阵,提笔飞快地批下:“昔年原状已失,未知蛋之生熟。若生蛋则计百年之数;熟蛋止还一熟蛋。张、王两家各举生蛋或熟蛋之证再来。” 他将状纸扔下公案正待取下一封诉状时,忽然脸色煞白,张口喷出大口大口的鲜血,随即身体软软倒下,将官椅也带翻在地。 “大人,大人!”堂上堂下的人乍见惊变,无不慌作一团。 “快请大夫来!”奉瑞王命令旁观审案的袁立秋抢先一步扶住朱炎,一边大声唤人做安排,一边将朱炎抬进二衙。 城里的名医很快找来五位,他们被领进作为临时病房的一间公廨。内衙的瑞王正在接见州境内的致仕官员和缙绅代表,闻讯后马上派人到病房问讯。代理同知李自胜被找来,匆匆进入病房。 因为代知州大人没有宣布退堂,衙门没有将告状的百姓赶走,关闭大门禁止进出,闻讯而来的人们都聚在衙门外议论纷纷,很快有不同版本的谣言在他们当中传播起来。 过了近半个时辰,袁立秋重新走入大堂。 堂上堂下等得累了的人纷纷询问:“大人到底怎么了?是何急症?要不要紧?妨不妨事?” 袁立秋沉默不言,眼光如利剑般地扫过人群,盯得人心头发毛,过了一会他突然大声道:“大夫会诊,一致认为,朱大人是累倒的。方今血河妖教起兵造反,不日兵临城下,军政、民政千头万绪,乱成一团麻,一件件、一桩桩都需要朱大人亲自处理。” “大人白天晚上都要在这里开堂审案,哪得片刻空闲?只好尽量挤一点时间处理紧急军务,大人连吃饭、解手都在批阅公文,几天来的睡觉时间加起来总共不超过两个时辰,这等繁劳就是铁人也禁不住。” 百姓们纷纷道:“朱大人是勤政爱民的青天大老爷,是百姓的再生父母,摊上这么好的大老爷是我们的福气。” 袁立秋厉声道:“既然如此,你看看你们都做了些什么?”他激动地翻着案上那些状纸道:“本来我不想说的,现在却忍不住了。大人放告十日,是为了清理狱讼,为蒙冤的人讨回公道,还大家一个朗朗乾坤。可是你们呢?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屁点芝麻绿豆大的事也拿来告状,像这件被路上的树根绊倒了就要告裁树的人赔钱,还有屋顶的茅草被风刮跑了也来告状,家中幼童打架输了也要来告状,还有这些那些琐碎的小事都拿来告状,难道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们圣人温良谦让之道?你们的爹娘从来没有告诉你们睦邻敦和的道理? 你们这样为屁点大的事来告状,是嫌大人的事不够多还是嫌迟平现在不够乱?是觉得衙门里的人太清闲还是觉得你们的事比朝廷剿灭乱匪的事还要大?是不是要将朱大人这样的清官、好官累倒了累死了你们才满意?是不是要重新换回以前的贪官墨吏欺压着你们,你们才舒坦?” 他这番疾言厉色的连番质问用上了内劲,说得中气十足,不但门内的人听见了,还传到门外。 大多数人面有惭色,也有小部分大不以为然,却也不敢当众说出来。 很快,李自胜从二衙出来道:“袁侍卫,你这话说得过了些,有违朱大人的初衷,王爷有令,朱大人有恙,自当延医医治,袁侍卫不可切责旁人。” “遵命。”袁立秋敛气施礼,直起身问道:“大人醒了没有?大夫们可开出方子来?” “还没有,王爷已经亲自请华天师进去探疾了。”李自胜抬高声音让下面的百姓能听见,这样做是为稳定人心。 “神仙出手,朱大人一定有救的。”众人闻言,纷纷如是议论。 内衙。 华源溯走进病房,目光在躺在床上的朱炎脸上扫过,立即将房内的大夫、探疾的官吏、服侍的下人尽数赶出房间。 他回身施个隔绝声音的法术,没好气地道:“起来吧,装病旷工,你真做得出,看不出你小子年纪轻轻一肚子坏水。” “华前辈休乱讲。”朱炎爬起身取出一个玉雕人偶放到床上,施法术将它变成自己的模样,回转身正色道:“我突然有紧急的要事必须出一趟远门,最快明天才能回得来,此间的事全托付前辈照料了。” “不行!”华源溯斩钉截铁地道:“你分明是见势头不对想开溜,你跑了,通天教找上门来,我找谁去?你前脚走,我后脚就到外面将你的底细全掀出去。” “前辈要我如何做才能相信?” “嘿嘿,你总得留点什么做抵押吧,我也不想血本无归呀。” “也罢,有桩事正要开始做,现在时机正好。”朱炎一边说一边拿出雀火鼎。 华源溯一见此物立刻双眼放光,凑近前左看右摸,连声称赞:“好鼎炉,好鼎炉,比我手上的强多了。既然你盛意拳拳,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它吧,算做你预付的利息。” 朱炎笑道:“休得妄想。我拿鼎出来是要请你炼丹。” “炼丹?我有什么好处?” “前辈以天庭神仙的身份亮相已有几天,一直还没有在众人面前显过任何神通,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所以仅凭着你骑鹤从天上飞下来的事迹还不足以让百姓信你、敬你、畏你、崇拜你。 你得学学血河教,他们最善通过施丹药、符水治病救人的方法赢得民心。在这个方面,如果你这正牌的天庭神仙不能把妖教比下去,如何能让百姓改弦更张成为你的信徒?所以从今天开始,请前辈开始炼丹,第一炉专炼治疗外感疾病的三阳丹和三阴丹,前辈救苦救难神仙下凡的名声就从此开端。” 朱炎煽动了一番后,拿出一块玉瞳简递去:“此玉简中有此鼎炉的用法和丹药的方子,鼎炉里我已经准备了足够的药材,等炼完了这批丹药便开始炼其他的东西,许给前辈的仙器,因为有几种材料不齐只好放到后几批了。” 华源溯接过玉瞳简,迅速浏览一下,赞道:“不错,无论丹方、炼丹之术还是鼎器的使用手法都有些门道,我得好好参详,你有事先去吧,快去快回,你自己说的一天时间,不然别怪我摞挑子啊!” “有劳前辈。”朱炎略施一礼瞬移走了。 华源溯先将玉简好好研读了几遍,在脑海中结合自己所知的炼丹术分析、对比一番,很快有了大概的腹案。 当他揭开鼎炉盖清点、核对过里面所留的药材后,他勃然大怒,跳起来骂骂咧咧地嚷道:“妈的,这小子诓我,每种丹药全都没有留下主药,居然骗我说药备齐了。” 第四百零五章 开炉炼丹(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骂归骂,炼丹的事仍得办好,他想了想又忍不住笑道:“他怎么知道我身上带的丹药的主药跟他这几种丹药的主药是同一味?妈的,这下亏大了,还没收到利息,反要先赔进老本,这小子真他妈的不愧是奸商出身。” 门外,瑞王正亲自守候。 见华源溯开门走出来,瑞王急迎上前询问:“天师,善水他怎么样了?要不要紧?什么时候能痊愈?” 华源溯摸了把胡子,酝酿了一阵气氛,开口说道:“朱大人是累垮了,伤了三阳经,刚刚吐了不少血,眼下气血两虚,虚不受补,凡间的大夫纵然能治好此疾,最少也要百日。本天师倒是有速效的方子,不过在要保证他在服药之前绝对安静,绝不能有人打扰。” 瑞王立即下令:“李同知,朱知州病愈前由你暂掌州衙讼狱,你向外传孤的命令,从今天起,衙门放告只许半天,再有人拿鸡毛蒜皮的小事来胡闹就乱棍打出去。袁侍卫,你守在病房门口,没有孤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病房五丈之内,更不得在这附近大声喧哗,否则视同行刺。” “遵令。”李自胜和袁立秋一齐答应。 “天师,您看孤这样安排可还有不妥之处么?” “嗯,不错,这样挺好了,本天师手头有两个方子,第一个方子要用七十二味药材,抓齐药材后三蒸三煮三晾,天雨时以玉盏接无根水文火煎汤,服下后半个月内痊愈。” “半个月?天师有没有见效更快的方子?” “有啊,我的第二个方子只要服下去,立即病好。” “快上纸笔,请天师赐方。” “第二个方子名叫百疾丹,是本天师参照天庭秘方所拟,只去掉其中几种天庭特有的药草,改用用凡间的名贵药材代替,药效仍能保留下来一成。这种丹分为两种,能治外感百疾,一种名叫三阳百疾丹,专治三阳经百疾,另一种名叫三阴百疾丹,专治三阴经百疾。” 院里的人露出神往之色,纷纷拜道:“请天师赐下仙丹。” “此丹还没开始炼,哪有现成的?”华源溯用此语将众人的心情打落到谷底里,接着说道:“本天师仙法玄妙、功参造化,只要药材齐备,一天时间就可以炼出一炉百疾丹,一炉少则出丹七十二颗,多则四百三十二颗,只要一颗就能治好朱大人的病。” “哗。”院里的人都激动起来,天庭派下凡的神仙要现场炼丹了,而且炼的还是包治百病的仙丹,既然治好朱大人只需要一颗,那剩下的……… 在场的每个人心思都暗暗活动起来。 瑞王也眼睛放亮:“那便请天师写下方子,孤着人立即按方准备药材。” “是呀,是呀,弟子家中开药铺,存了不少珍贵药材,只要天师用得上,弟子愿意全部奉献出来。” “弟子认得凤屏山最有名气的药农,肯定能找到天师需要的药材。” “家翁最崇道,奉养了几位仙长在家,炼丹的材料准备了很多,下官愿意全部捐出来。” 在场的官绅人等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 华源溯嘴轻轻一撇:“我要采自长白山的九两三钱五毫的老山参,一毫不能多,一毫不能少。还要采自昆仑三千丈以上冰峰的千年灵芝,一年不能多,一年不能少,你们有没有?” “呃……”众人都一愣,这样的药材天下肯定是有的,问题是现在他们手上肯定是没有的。 瑞王着急地道:“天师,这样的药材皇宫大内尚一时难以备齐,此穷乡僻壤的地方更不可能有呀。没有药村就炼不了丹,这可如何是好?” “早料定你们没药,幸亏本天师早有准备。”华源溯露了手神通,伸指弹在半空处。 落指处金光闪现形成一个竖立的薄薄的金色光环,大批药草从光环的左面飞出来,空中绕个大圈后飞进光环的右面,半空中出现了一个直径两丈的、由药材衔尾形成的大圆环,这个药草圆环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出现的药草至少数百种,没有一样带重复的,看得在场的人眼珠子都直了。 华源溯时不时地甩甩拂尘,每一下都有一种药草飞出来落进他手中消失不见,当他挑出了一株长满十三角紫叶的怪异药草时,特意拿在手里自言自语地道:“咦,上回二十八宿星君送我的药草还剩了一株柳车芷,百疾丹里真正好用得着这种仙药,看来朱大人福泽深厚,连天庭也照拂他呀。”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院里的每个人稍稍听到。 院子里出奇的寂静,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惊喜、盼望甚至贪婪的表情。 华源溯挑选完需要的药草,拂尘一晃收了前番的法术。 再一晃,半空里出现一个鼎炉,金光灿灿,下有彩色烟霞托住,悬在半空不肯落下,他夸张地做出四下东张西望寻找目标的神态。 瑞王转过身向众人骂道:“你们还愣着干吗?快腾间院子出来给华天师安置鼎炉才好开炉炼丹呀。李自胜,你要派重兵保护丹房,不得有失。” 兖州城北三十里有座小山冈,故老相传远古时曾是座驻兵的烽火台,后来烽火台湮没于岁月沧桑中,不知何时蒿草遍布的土山冈上盖起一座道观,名叫烽台观,道观香火一度达到鼎盛,之后便渐渐衰落直至废弃。 烽台观的院墙殿宇、房舍在百余年的风吹雨打中早已坍塌倾圮,观址旧地长满一人多高的荆棘和杂草,只有野兽才会偶尔光顾这里,当地传说那里面住满了吃人的妖魔精怪、害人的孤魂野鬼,平常人哪怕乞丐也不敢接近。 朱炎从迟平施展腾云术一路风驰电掣全力施展,傍晚时分来到兖州城,这一次他绕城而过直奔烽台观,来山冈百丈外后收术停下,原地等待。 很快,丁柔云出现在他面前,急切地道:“你终于来了,快些随我进去,师祖、师伯、师父还有海晏阁的师叔都在,他们也想见一见你。我要你拿的东西你带来了吗?”她的声音有点压抑,一如她紧锁的眉头。 “夫人,怎么这么多长辈都来了?”朱炎感到非常意外,一边紧随妻子的脚步,一边道出心中的疑惑:“你急着要我送枯荣丹过来,是谁受伤了?是不是顾师姐?” 丁柔云脚步略微一滞,旋即继续领路,道:“是的,她伤得非常重,师祖和师父都认为只有枯荣丹才能让她完全康复如初。本来是要发飞柬让蜀山送药过来,或者派人回山取药,我担心路上一来一去耽误疗伤的最佳时间。我记得你曾说过你在牧代善中新炼出枯荣丹,你的腾云术速度又快,所以急催着你送药来。” “她是怎么受伤的?”朱炎小心地控制着语气,轻声地问。 “说来话长,等见过我师门长辈后再细说给你听吧。” 两人迈进烽台观残破的大门,内里的景像与从外面看上去的截然不同。 院内的荆棘、杂草都清除干净,绿茵如毯,青松如盖,清溪如带,四时鲜花点缀其间,青青翠竹环绕于外,清幽静雅中满含勃勃生机。 观内的宫殿、房舍等建筑皆崭新簇亮宛如新葺,雕梁画栋间异香缈缈,处处透露出灵动的气息。 朱炎暗中以神识暗中窥视,发现整个道观连同它的地下部分一起实际上被一个巨大的球状防护罩包裹着。 第四百零六章 乾元一炁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推断这个防护罩由多件仙器组成的一套复杂的阵法系统生成,对外形成一道坚固的防护层,在内借物化形制造出一个世外仙境,只有被允许进来的人才能身处其境中,普通凡人既看不见更进不来,仙道中人纵使看得见,却冲不破阵法的阻隔闯进来。 “善水到了吗?快请进来吧。”大殿里传出霁月师太亲切的声音。 朱炎随丁柔云跨过门槛,看见三清神像之下一字排开坐了十三个人,当他进殿的那一刻,他们的目光投过来,令他猛觉身上一重,如同负上万钧重物。 这些蜀山派的高手们仅仅用目光和气势就形成了如斯威压,果然不愧是天下首屈一指的顶尖修仙门派。 “师祖、师伯、师父、诸位师叔,弟子的夫婿,景阳府城朱炎前来拜见。”丁柔云拉朱炎跪倒见礼。 “善水,我来替你引见长辈。”霁月师太坐起一一为他引荐:“这是贫道的师父也是真儿的师祖长风真人。” “朱炎拜见祖师,恭祝祖师功参造化、否泰如天地。”朱炎端端正正地连磕三个响头,从长风真人的身上依稀感觉到几分类似于醇阳的气息,心下暗暗惊叹:“连这种高手都出山了,兖州将会有何种惊天动地的变故发生呢?” 长风真人兴致盎然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缕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爽朗地笑道:“快请起,贫道闭关潜修准备渡劫,许久不理世事,连穆寻真徒孙也是这趟出门才第一次见面,但你的名字贫道这几年却在山中屡屡听几个师侄说起呢。” “晚辈何德何能敢劳长辈记挂。” “他们赞你是千年来最杰出的青俊彦,是世上第一个练成“洞天太清经”之人,是修炼进境最快之人,还是天底下最难看透底细之人。”长风真人笑着道:“贫道总以为他们的话言过其实者多,今日一见方知其实是言犹不及者多矣,穆寻真徒孙能嫁与你这样的人材,贫道脸上也有光彩呀。” “祖师谬赞,晚辈着实汗颜无地矣。” “师祖不要夸他,他只不过运气好一些而已。”丁柔云脸上挂着幸福的浅笑,自己的夫婿受人看重她亦与有荣焉。 “呵呵,你怀疑师祖的眼光么?数百年来所出的青年高手,令夫为第一。”长风真人捋捋了长须,转向朱炎道:“天道无私,上天赐此番大成就给你,你身上所担的责任就比常人要重得多,君当善体天心,好自为之,不要辜负了上天垂顾你的本意。” “晚辈谢祖师教诲。”朱炎诚恳地又磕了三个头。 霁月师太继续介绍:“这是我蜀山派海晏阁掌院度厄真人。” 度厄真人坐在长风真人左手稍下的位置,他脸膛略带黑紫色,凤目剑眉,五官刚毅,须发皆灰白,自有一番气宇轩昴的气势。 朱炎磕了一个头:“晚辈叩见度厄真人。” “快快请起。”度厄真人的手臂很长,坐在蒲团上没起身伸手扶起他:“贫道久闻你的大名,一直想见上一面,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了。” “晚辈惭愧。” “你当年不畏强敌奋然相搏的事迹,贫道一直十分欣赏,很对贫道的脾气。天道至强,我辈修仙之途迟早有一天要对抗天威,若修炼时畏手畏尾不敢挑战强敌,如何能更上层楼?天威来时只恐百死无生矣。方今天下无数妖魔蠢蠢欲动,正需要我等正道之士秉持无畏无惧之凛然正气除魔卫道,安定天下,君其共勉之。” “晚辈谨受教。” 接下来霁月师太一一介绍了余下的十人,分别是海晏阁的空安真人、空积真人等。 这十人或和蔼、或严肃、或亲切、或疏远、或善谈、或惜言、或睿智、或木讷,他们的道行均不下于霁月师太,对朱炎各有一番嘉勉之言相赠。 待一一见礼完毕,长风真人向众弟子、师侄道:“今天与小姑爷初次见面,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理当各送一件见面礼,我听徒弟说他是炼器的行家,恐怕寻常的东西看不入眼。所以老道作个主张,由师叔我胡乱拿一件小玩意儿送他,你们的礼物就免了。” 接着他转向朱炎戏谑道:“姑爷不会怪贫道阻挡你的财路吧?” “祖师言重,弟子惶恐呐。” “呵呵,听说你是做地方官的大老爷,做官嘛总要有颗大印,你要是不嫌大印多就收下贫道刻的这枚。”长风真人拂尘一甩,朱炎的面前出现了一枚长宽高各五寸的印章。 印章以玄石做成,上半部四分之三是个双龙夺珠的雕像,台座四周饰以祥云浮雕,底部用阳文密密麻麻地刻了百多个金文,整颗印章风格沉郁朴实,给人厚重端正的感觉。 石印一拿出手,在座的蜀山派门人尽皆失色,丁柔云更是惊呼了一声。 此印名唤“乾元一炁”,是一种用于渡劫的上品仙器,丁柔云曾跟随霁月师太云游天下搜集炼制此器所需的材料,故而认得。 她忙在旁叩首劝道:“祖师,这是您为渡劫准备的无上仙器,怎么可以轻易送人?此物太过贵重,外子担当不起,徒孙惶恐不安,万万不敢接受,恳请祖师收回。” 朱炎一听,也是大惊失色,连连婉辞,哪里敢接受。 长风真人笑道:“渡劫靠的是自身的修为,假于外物其实落了下乘。贫道当年炼这颗石头曾预计需一甲子方可大成,实则只用了一纪,若现在重新炼一枚最多用三年时间,难道你们认为师祖我少了这么颗小石头就渡不过天劫么?” 两人只是不肯受。 长风真人故意唬起脸:“小姑爷,好歹贫道是你的长辈,你当着我这么多晚辈的面一再拒绝我,难道是成心想让我丢面子吗?” 听他这么一说,其余蜀山长辈也不好再呆坐着,纷纷出言再三相劝,朱炎推辞不过只得收下乾元一炁石印。 见面仪式结束,霁月师太切入正题:“善水,听真儿说你独自炼出枯荣丹,可是真的?” “的确如此。”朱炎赶紧掏出装有丹药的玉瓶:“弟子一共炼制出三枚,送出去两枚,还剩一枚,请您过目。” 霁月师太一边检验一边问:“这么说离殒丹也是你送给英儿的?” “正是。”朱炎小心地解释道:“我因担心顾师姐兖州之行有意外,故离别时相赠离殒丹和断续丹。刚刚听说她身受重伤,是谁伤的她?她的伤势如何了?” 霁月师太确认枯荣丹无误,松了口气,答道:“她已经昏迷不醒,我们只能推断她这几天曾不止一次地与人斗法,连番受重伤。她接连服用了两枚离殒丹,却不是为疗伤,而是将药力化成仙力用于斗法,结果金丹和全身的经络都震成了粉末。” 朱炎听得脸色发白:原来所赠之药倒成为她重伤之源,真有点悔不当初。 “如今她命悬一线危在旦夕,世上只有枯荣丹才能保得无恙。离殒丹是你所赠,现在枯荣丹也是你送来的,一饮一啄莫非前定。”霁月师太感叹过一句,又道:“服用枯荣丹需要有道行高深之士从旁导引,看来此人亦非你莫属了。” 朱炎赶紧推辞道:“这……不大方便吧?何况有诸位师长在此,晚辈怎敢越俎代庖。” 不是他谦虚,而是确实不方便。 疗伤的时候枯荣丹的药力将分别从内外二途作用于伤者,内则将伤者浊气瘀血排挤出,外则药力自表皮渗入,如此洗经伐髓之后药力才开始修补或者重造伤者的身体经络,重筑受伤前的道基修为,在这个过程中伤者身上不能着寸缕,否则不但瘀血浊气排不出去,药力也渗不进去,反而造成伤势加重。 第四百零七章 九鼎定坤(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朱炎未尝没有动过亲手为顾月英疗伤的念头,却只能放在心底深处作为一种妄想而已,真要他做他是不敢的,尤其是在丁柔云眼皮子底下。 “我们也知道不大方便,不过疗伤耗力甚巨,真儿的师祖和诸位师伯、师叔还有我都奉了掌门师兄的令旨,要在兖州处置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不方便过早消耗掉气力,真儿的道行不够,疗伤的事做不来……如果你不愿出手相助,便只好从蜀山再派一位师兄弟替换我。” 朱炎的心思被说得活动起来,偷瞄了丁柔云一眼,看见她一双秋水里的慑人寒意,赶紧打消这个念头。 他略想想,道:“弟子本当尽力,只是疗伤之事短则一旬,长需数月,而弟子行前治境之内刀兵已起,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万事繁扰皆为急务,弟子身为一州之长吏,实在不能离开太久。” “也罢,我是英儿的师父,为她疗伤之责理当由我承担,等蜀山前来接替的人一到就开始,只是英儿要耽误一两天了。”霁月师太的话中不无惋惜。 枯荣丹服用得越早,伤者的道基修为上的损失就越少,按照最乐观的估计,耽误一天的时间,顾月英伤愈后道行就会从金丹末期降到金丹中期。 修仙之途艰难万分,每进步一分都要付出许多的时间和巨大的精力,还要经历无数磨难的砥砺,所以道行的倒退是一个修仙人最痛苦的事。 丁柔云心中挣扎一番,轻咬嘴唇向朱炎道:“相公,师姐因你的事来兖州,受的伤也和你所赠丹药有关,她的伤耽误不得,你便答应为她疗伤吧。” 朱炎对自己的妻子十分了解,知道她此刻内心矛盾冲突异常尖锐,他甚至能感应到萦绕于心底的酸楚,所以很干脆地摇头拒绝:“夫人,血河妖教大军攻城在即,几十万军民嗷嗷待哺,我实在脱不开身。” 孰料丁柔云突然大声冲他叫道:“所以你要狠心地将师姐置诸一旁不管了是吗?”话未说完,两行清泪已然滴落。 旁人被她突然间的情绪失控吓了一跳。 霁月师太拉她在怀劝慰道:“你丈夫有他的难处,心系治下百姓是大义,为英儿疗伤是亲情,理应取义优先。英儿的伤只要有枯荣丹肯定会痊愈的,况且有师祖、师父在此,你不用担心。” 空积真人道:“师姐说得极是,我辈修道若不能以维护天下大义为己任,与邪道、妖魔的区别就不大了,师侄实不该切责令夫。” 他不说还好,说完后丁柔云反哭得更伤心。 长风真人没好气地向空积骂道:“人家小夫妻的事你插什么嘴,闭了嘴一连呆着去。”又向其他人道:“你们有没有能两全的法子?” 空智真人道:“我一直在研究一种丹药,服下后能使道行马上跃升几个台阶,若有此药,穆寻真师侄必能胜任疗伤导引的重任。” 空明真人笑道:“要是我没料错,你那丹药只能短时间内有效,而且不能连续服用,疗伤却是个长期的活,难道治到半道还要歇口气?” 空林真人在鼻前轻扇手掌道:“最重要的是你那丹药还没有研制成功,现在说出来等于放了个空屁,好臭,好臭。” 空智真人反唇相讥:“空林,当年你不是也要研究有同样功效的仙器么?好歹我这丹药快要成功了,你却早没了下文,你那屁一直臭到现在呐。” 两人居然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当众争执起来。 空安真人在旁劝解:“你们两个老家伙在晚辈面前起争执,也不怕丢身份?” 空和真人则笑着向长风真人道:“师叔,你管管他们吧,不然又要打架了。” 长风真人亦笑道:“两个小子这么闹了几百年,一天不闹不舒服,师叔我只能罚他们不吃饭,却不能罚他们不吵架。” 见长辈们闹起来了,丁柔云不好意思继续耍小性子。 她抹干眼泪,抽抽达达向朱炎道:“你先替师姐疗伤,等师门的援手来了后再替下你。” 接着发现他似乎想什么想得出神,伸手掐了一把:“喂,我跟你说话哪。” 朱炎正想得出神,手臂上突然吃痛,回过神兴奋地道:“柔……那个夫人,我有办法了,不用别人,你就可以替师姐疗伤。” 霁月师太忙道:“快说来听听。” “弟子刚才听到空智师叔和空林师叔的话,受到启发,记起真的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人的道行提升数级。” 空智和空林停止对骂一齐问他:“是什么法子?” “说穿了很简单,修仙每上升一个阶段其实是仙力累积由量变到质变,所以不同阶段的仙力品质不一,此法就是将天地元气直接提纯转化成某一阶段的仙力,施法人本身并不大耗费仙力真元。这样,只要有事先提供的仙力作参照,有足够多的天地元气来源,施法者便可直接运用起高出自身道行数阶的仙力,这种法子唯一的忌讳是不能用于争勇斗力。好在我们只用于疗伤,不会有危险。” 原来是这种办法。 空轸真人摇头道:“难难难,导引枯荣丹的药力最低要出窍期的道行,从天地元气到出窍期仙力,千万份才能凝成一份,要在蜀山还好,此时此地你到哪里找如许充足的天地元气?” 这的确是一个难题,不过并不是不能解决。 朱炎取出玉灵儿芥子须弥宝盒托在手,亮给众前辈看,道:“弟子的这件宝物完全可以提供足够的元气。” 长风真人瞅见宝盒后眼睛一亮,赞道:“此器神光内敛已到反璞归真的境界,其精妙处超出仙器的范畴,制作之人定有大宗师的手法。” 霁月师太见过此宝,在旁解释:“此宝名唤‘玉灵儿芥子须弥宝盒’,内中另有大千世界、洞天福地,能容纳山川湖海,是金鼎真人的收山传世之作之一。” “难怪,难怪。”长风真人也是炼器大家自然知道金鼎真人的名号,饶有兴趣地追问朱炎:“还有其它的吗,小姑爷方便拿出来看看么?” 朱炎答道:“还有一宝名唤拂云绫也是金鼎真人所遗,不过现在没在身上。” “哦,拂云绫。”长风真人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金鼎真人昔年炼器的本事堪为天下第一,不过他为人不事张扬,炼出的仙器也从来不留认记,所以知道他的人极少。你能得到他的遗作,也是天大的造化,希望你能善加使用,造福苍生。” “晚辈谨记。” 长风真人说完场面话,话题一转:“灵力是支撑大须弥幻境的本源力量,你从玉灵儿芥子须弥宝盒中提取出巨量的天地元气,这样会不会削弱仙器结构力,对它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 “应当不会,至少不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朱炎信心满满。 宝盒其实是个幌子,他不会真的留下,真正的主角是雚疏赠送的五色石,曾用于补天的五色石是与天地同源的物质,它本身就是一个天地元气生生不息的来源,虽然只有一小块,就算应付几千上万次这样疗伤也都足够。 丁柔云在旁边斩钉截铁地道:“就算有损害,为治好师姐也顾不得许多。” “那就好。”度厄真人道:“姑爷先进去准备,忙完了请再到这里来一趟,贫道受掌门人之托有重要的事要同你说。” 霁月师太亲自带朱炎和丁柔云进入后院,空智和空林征得朱炎的同意后也跟进来旁观如何施术。 第四百零八章 九鼎定坤(中)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身受重伤的顾月英静静地躺在后院一间静室里,冯宇照所赠的真珠悬在她身体上方三尺处,在柔和光芒照耀下,她的表情宁静而安详,然而绝美的娇容在肌肤那可怕的苍白映衬下失去了往昔的光彩。 朱炎看了一眼,心头一痛,一声不响地拿出空白玉简,现场以心炼之术制作起所需要的道具。 霁月师太、空智真人、空林真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动作,时不时地或点头或摇头,底下轻声地交换意见。 这个转变天地元气为仙力的法术是一套阵法与术法的组合,每一个组成环节所需的道具不复杂,分解开来多是常见常用的器物,它胜在整体上构思极巧妙,极富创造性。 朱炎手法娴熟,整个准备的过程,包括临时炼制器具和满足两位师叔的好学心理在内,总共只花去半个时辰。 丁柔云留意到期间空影真人进来看过两趟,便催促他:“师祖和师伯都在外面等你,你快过去吧。我留在这里参详参详这个法子。” 朱炎制作了一枚玉瞳简给她,嘱道:“导引枯荣丹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断,所以动手之前务必做好充分准备,你别急着施法,先在此多推敲推敲,等会儿我再来时还有话同你说。” 回到大殿,各人坐定。 度厄真人清清嗓子后问道:“姑爷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蜀山派这么多老家伙到兖州来吧?” 朱炎点头:“的确很奇怪,弟子十天之内先后两到兖州,来去之时都发现兖州附近聚集着不少仙道高手,仅出窍期以上修为的人就不下数十人,料来本地必定将有大事发生。因职官任所事务繁重无法抽身,也就没有留下打听情由。” 度厄真人道:“这里的事情要从两个月前说起。当时仙道界诸突然流行起一个传言,兖州即将有旷世仙器出世。” 朱炎心头一动:旷世仙器出世?这事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传言传播得很隐秘,传播速度也很快,短短十天时间天下皆知,但却唯独没人传到蜀山派。” “又是流言!弟子记得几年前的竹云谷之劫也始于重宝流言,这般鬼鬼祟祟肯定有阴谋。”朱炎记起前事,又疑惑道:“只不知为何独独不传到蜀山?” 空安真人傲然道:“蜀山派天机阁名震天下,先天神卜术由一事一物而穷究天地因果循环,细推物理变化,想是有些人害怕被我们循迹推算出他们的秘密,故意躲躲闪闪的。” 长风真人则道:“也可能是别的门派怕蜀山派出手争夺宝物。其实他们终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蜀山屹立仙道界靠的又岂是区区几件仙器。” 度厄真人接着话头道:“据我们所知各门各派得到消息后都组织人手演算,结果还真的如传言那样,于是各派陆续派出不少人到兖州暗中查探,卦像上显示的宝光初现、宝气泄露、天兆异像等种种预兆这些天来都一一应验了。” 朱炎吃惊地道:“难道真的有了不起的宝物出世?蜀山派演算的结果呢?” “当时恰好霁月师弟出门暂住迟平,本门暗中打探到传闻,为免别人多心也便没有通知她,止令天机阁余众推算了一场。” 霁月师太是天机阁掌院,她的行踪举动深受各派关注,蜀山派不召回她显是意欲避免各方无端猜测。 朱炎问道:“推算的结果如何?” “结果与其他门派的推算有些相似,其中推算不出来的疑点也很多。” “以天机阁之能也有推算不清楚的地方?”朱炎有些惊讶。 “天机阁并非万能。”度厄真人简单地解释,接着道:“所以掌门师兄请动长风师叔出关,带领天机阁重新反复推算,又查阅历代祖师的笔记比对,竟发现这次那里是什么旷世仙器出世,其实是古时魔君出世,这将是一场大魔劫。”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朱炎悚然动容。 “洪荒之际,仙界有天魔之乱,波及凡界,凡间无数妖魔鬼怪横行,天下洪水肆虐,后大禹治水,仙界遣天仙下凡助之,收伏无数妖魔,重扫玉宇一清。大禹治水成功后,分天下为九州,仙界允其铸九鼎镇于各州灵脉,囚亿万妖魔于鼎中,以此永世消弭天地间的妖魔劫数。” “兖州是古之九州之一,在兖州地下的灵脉中必有九鼎中一鼎。莫非此鼎天长日久后渐渐朽坏,被囚的万魔将乘机冲破禁制为祸人间?” 空智真人哑然失笑:“九鼎是取仙界之材料、以仙界之秘法、借仙界之鼎器炼制而成,是了不得的天器。你手上的仙器尚且可逾千年而历久弥新,天器又岂会受不住凡间的岁月侵蚀致朽坏?” 度厄真人道:“其实姑爷猜得有些靠边了。镇于兖州的神鼎的确是损坏了,不过并非因岁月侵蚀的缘故。” “难道是人为的?”朱炎大感吃惊:“难道他们不明白被妖魔脱困,天下便是一场浩劫?” 长风真人叹了口气:“唉,古往今来这个世上从来不缺少野心家,人们总是在私欲的驱使下做那损人不利己的蠢事。九鼎乃是天器,连亿万只上古妖魔也能收镇,得到它天下谁还是对手?所以古往今来从不缺乏觊觎之辈。” 度厄真人接道:“九鼎威力极大,寻常仙道者不能靠近,外围更有重重禁制、上古仙阵保护,所以那无数欲据九鼎为己有之徒,邪道也好、正道也罢,多以失败告终,只有一个例外,九百年前有一个人就闯过了兖州鼎的外围禁制。” 虽然已经是九百年前发生的事了,朱炎仍忍不住心惊:“后来怎样?兖州鼎被盗走了还是受损了?知道那人是谁么?” “据祖师笔记里记载,贼子的身份一直是个谜,只知道贼子在意图拿走兖州鼎时反被兖州鼎所伤,仓皇遁走后便再也没有现过面,兖州鼎在在这次事件中受到了损伤,幸未伤及要害,受损部位和程度则无从得知。” 朱炎手上有一件勉强算得上天器的“九龙神火桩”,对天器的威力有比较直观的认识,听到此不觉心中骇然:“能突破重重禁制和仙阵的阻挠,能承受住天器的攻击,还能损及天器,当年盗鼎之人到底强横到何种程度了呀!” “自鼎受损后,九百年来囚于其内的千万妖魔一直在全力冲击这个薄弱点,以图冲破牢狱重返人间。本来按照天机阁九百年前的推算,纵使鼎器受损,妖魔仍然没有半点机会逃脱掉。可是,这一次天机阁的推算发现,恰在流言中预测的出现宝气泄露、宝光冲天的两个时间段,兖州的地脉灵气将突然间短暂消失。” “啊!”朱炎失声轻呼,地脉灵气完消失后,地面的一切生命将会衰败死亡,不禁紧张地问:“这两次是何时的事?有没有发生?是什么原因?” 长风真人说出来两个日期和时辰,叹惜道:“原因不明。外人传言蜀山天机阁能尽晓天机,其实人力有时穷尽,天机岂可尽详,有很多事是不可能知道的。” 朱炎算一算时间,不禁头冒冷汗,他赫然发现这两个时间一前一后恰好与他进入牧代善变境和离开牧代善出现在兖州的时间相吻合,心中不觉忐忑起来:“如果只是巧合倒也罢了,要是其中真有某种联系,那么……” 第四百零九章 九鼎定坤(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度厄真人继续说道:“九鼎镇于灵脉,何尝没有以天器与灵脉互为依存的道理,灵脉短暂消失的时候鼎器将以自身灵气代替它,直到它恢复正常,这也是大禹铸九鼎以镇天下的本意之一。以一器代一地之灵脉,悉从天器之真元供之,可知其所耗极大。厚于此则必薄乎彼,这两次暂替灵脉时兖州鼎无暇顾及旧损处,被囚于内的妖魔乘机并力冲击,一些实力强横的妖魔已经冲击到最后边缘,或许只差一点就可以逃出兖州鼎了。” “没冲出来就好,还有机会补救。” “问题是当流言中那所谓的绝世仙器出世的一天来临时会发生什么呢?” 空智真人道:“如果再来一场灵气消失,或者发生其他意外,神鼎遭受到冲击或者破坏,里面的囚徒必定能乘机脱困而出。” 朱炎的心再度提到嗓子眼:“是哪一天?可有解救之法?” 度厄真人道:“天机阁推算数次,一直无法确定具体时间,只能确定大约是从明天开始的一两个月内。” 空林真人道:“妖魔被困既久,冲破重重禁制逃出来,彼时魔力大降,正是消灭他们的上佳进机,否则等他们恢复了元气恐复难制,天下必遭魔劫涂炭。” 朱炎问道:“何不约齐天下仙道正义之士共守兖州鼎外,伺妖魔一出,立即群起攻之,免得被他们走脱。” 度厄真人摇头道:“据祖师记载,神鼎乃仙界仙器,自有其灵性,一鼎受损后九鼎尽数失去踪迹不复再现,没人能推算出它们现在的位置。” 空智真人补充道:“到现在为止,传言中预言的事都一一应验过,天下修仙诸人对绝世仙器一说深信不疑,独蜀山说它是妖魔出世,谁能信?谁肯信?” “那可如何是好?难道坐视妖魔脱困荼虐苍生?”朱炎有些着急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度厄真人不急不缓地道:“天机阁推算出来,妖魔能否最终脱困与某一人有莫大的关系,而这个人明天或后天,必定出现在烽台观的一里范围内。” 朱炎恍然大悟,难怪这样天大的事蜀山派却只出动了十三名高手出马,还在烽台观内布下天罗地网,原来是要制住那个关键的人,这样妖魔自然逃不出兖州鼎,亦难怪他们都不愿耗费力气为顾月英疗伤。 有长风真人、度厄真人、霁月师太以及其余十位海晏阁高手的组合和预先布下的天罗地网大阵在此,试问天下间还有谁人能逃脱? 想明白了这一层,他松了口气,道:“天下面临魔劫,人人有责为消劫出力,承白眉掌门和诸位蜀山派长辈抬爱赐告秘辛,弟子感怀五内,炎不自量自请于尊前,但有差遣,请长辈们尽管吩咐便是。” 蜀山派诸人相视欣慰一笑。 度厄真人温言道:“不瞒你说,天机阁推算,明、后天能否发现那个关键之人以及魔劫的最终发生都在五五之数。” 朱炎错愕地道:“难道诸位长辈都不知道那个关键的人是谁?” 度厄真人道:“这场魔劫是一场天降的大劫,其中隐密要害的事不容凡界之人尽知,天机阁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明、后天那个人出现之际,若上天能降警兆使我们侦知,自然能将此劫消弥于无形,否则……妖魔冲破兖州鼎之际,我们必定能发现它们的方位,届时希望你能赶来参战,举天下仙道之力全力扑杀它们,务必不使一妖一魔漏网为祸人间。” 朱炎赶紧表态:“一有妖魔露面的消息,请让柔云即刻通知我,晚辈半日之内必到。” 回到后面,疗伤的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 因具体的导引丹药之术需霁月师太另行指导,其中牵涉蜀山派独门功法,身为外人的朱炎不便在旁。 不过他与丁柔云相聚不久即将分别,夫妻间自然有些私话要讲,蜀山派其他人便安排他俩单独说话。 另一间静室中,夫妻两人互诉完分别后的衷情,说完体己话,朱炎将关于五色石的打算悄悄告诉丁柔云。 丁柔云不满地道:“你这人,老是防着我的师门,难道我师祖、祖父还能眼红你的宝贝不成?” “五色石是绝世无双的宝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万一走漏消息,麻烦会接踵而至,小心无大错呀。” “哼,小人长戚戚,君子坦荡荡,你这个伪君子。”丁柔云不依不饶地狠掐他几把解气。 “柔柔,你看我为你带来什么好东西了。”朱炎见妻子似仍有不满,赶紧拿出在牧代善中炼的丹药和欹碧簪博她开心,向她一一解说这些丹器的用途。 丁柔云对金灵丹最是喜爱,她的修炼已经在瓶颈期徘徊一段时间,有丹药之助突破即在眼前,兴奋之余想起一事,道:“师姐的昊天镜不知何故损坏了,师父又没时间为她重炼,等她伤好了,我将自己的昊天镜送给她用,你的那件归我,坏的那件你拿回去重炼如何?” 朱炎想了一下,建议道:“我家的两件昊天镜你尽管做主好了,你师父赐予你们两人各一件昊天镜,在你们手上都已经多次损坏,现在只余其一,以此观之此器有妨主之嫌不可再用。回头我跟令师商量,将那些损坏的残物送给我算了。” 丁柔云立即不满地道:“你这话何意,难道我师父炼的器便妨主?你送给顾师姐的欹碧簪、离殒丹哪一样不妨主了?自己没斤两,还好意思诽谤我师父。” 朱炎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心中苦笑,忙不迭地赔罪:“是我说错话了。” “哼,以后你说话仔细些,再敢诽谤我师门,看我不饶你。”丁柔云冷哼一句后又皱起眉头:“你说过已将拂云绫借给师姐,不过师姐回来后我们并没有在她身上找到它,莫非被别人抢掉了?” “不妨事。”朱炎倒没将此放在心上:“我在牧代善时曾将拂云绫再炼制过,新添加几样神通于其内,还稍微地改进了它的印咒,这些秘诀外人绝对不得而知,只要你发现拂云绫的踪迹,不论它在谁的手中,用秘诀瞬间即可将它收回。” 朱炎用传心术将拂云绫的秘诀教给她,接着十分郑重地道:“柔柔,还有一件万分重要的法宝交给你,这件法宝和五色石一样都只是你我夫妻间的秘密,就算对师门也不可泄露半个字,你要答应我。” 丁柔云有些吃惊,见他不似说笑,遂郑重地点头允了。 朱炎拿出九龙神火桩:“你应该听说过太乙真人的九龙神火罩吧?这件法宝名叫九龙神火桩,是我在牧代善中取九龙神火木,借仙界鼎器,以“洞天太清经”中所载之法炼成,它与九龙神火罩系出同源,诸般妙用别无二致,只在威力上或大逊之,称它为准天器也不为过。” 丁柔云目光紧盯着这件七彩流光的宝物半天说不出话。 朱炎继续道:“此法宝的威力太大,并不适合出现在凡界,如果传扬出去难保不被人觊觎,万一落到邪仙手里更会在天下掀起一番风浪,所以它的存在现在只能我俩知道。” 丁柔云道:“如此重要的法宝,你自己收着便是了。” “兖州魔劫之事你应当从师父那里听到了,这场大劫中出现的将是上古妖魔,当年凡界修仙者不是它们的对手,最后仙界遣天仙下凡方得降伏它们。” 第四百一十章 金口玉言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又如何。”丁柔云满不在乎的模样。 “就算妖魔们因为挣脱兖州鼎时元气大损,凡界的剑仙恐怕也很难将之奈何。你身在此地,除魔之行多半是要参加的,切记在我赶到之前不要强逞英雄先出头,事情紧急就祭出它防身,想那些妖魔须忌惮你几分,总之最要紧的是你自己不能吃亏。” 丁柔云默默接过九龙神火桩和玉瞳简,就势轻轻地靠在他胸膛:“我刚才在师长面前发你的脾气让你下不来台,是我不对,你没有生我的气吧?” 朱炎展双臂环她在怀中,柔声道:“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天庭差下凡的神仙要大炼仙丹灵药,这个消息早在迟平城及其周围不胫而走,引起的轰动不啻于数天前的万民大会。 人们都将眼睛盯在了作为临时炼丹场所的州衙门,那些相信或者不相信华源溯天仙身份的百姓都在热切地观望,在人们看来,炼丹的结果似乎成为辨别天师真伪的最重要标准。 炼丹开始的那天,不但迟平州衙门大堂挤得水泄不通,院墙上以及衙门附近任何一个高点上也都挤满人,华源溯出人意料地将炼丹场设在衙门大堂院中,炼丹的整个过程对所有人开放,按照他的说法这是让普州的百姓沾沾天庭的仙气,人们的热情因此空前高涨。 大堂成为炼丹场后自然不能用于审案了,放告十天的事只好放一放,在李自胜的带领下空闲的官吏们将精力投向这些天积压如山的其他公务要件。 衙门大院里用八面绣有八卦图案的锦幡和写满古怪符篆的黄绸带圈出一块直径五丈的场地,七尺高的雀火鼎摆放在正中间,正北前靠月台的位置搭起半高的法台,这就是华神仙的炼丹场。 华源溯是个老江湖,深谙朱炎让自己当众炼制仙丹的真正目的,所以不但炼丹场地内布置得花里唿哨,处处透露出华贵和神秘的气息,而且开炉炼丹的启动过程上也是极尽华丽。 先是空中仙乐阵阵、四下里异香飘动,接着九天之上飞下百鸟绕炼丹场上空上下飞翔,接着唤出百兽逐一衔药进献,鼎中彩虹飞出将药材吸入,随后百兽踏着仙乐的节拍绕鼎舞蹈三周后离去,仍留下百鸟和鸣不休。 这样的情景已经很有震撼力,可更绝在后头,他华天师的花招层出不穷令人目不暇接。 凡间的道士们炼丹需要大量薪柴,他的鼎火不用半根柴薪,令牌一响就见布置于炼丹场周围的八面锦幡上吹出肉眼可见的八种不同颜色的风,汇聚到鼎下形成炽烈的白色火苗。 他在引燃鼎火时故意泄出一丝热气,当场将丹场周边三十丈范围内所有人的胡须、眉毛烧了个精光。然后,他在人们惶恐不安时他极潇洒地拂尘一扫,立时热浪消退、凉风习习,众人被烧掉的胡须、眉毛奇迹般地长回原样。 如此神通,怎不教人震惊,现场的人无不当场向华神仙顶礼膜拜起来。 炼丹的火烧了整整一夜,火光将半边天光映得如同白昼,直烧到第二天下午也没有歇息,虔心膜拜的人浑然忘记了元朔真人曾说过一昼夜可以炼一炉仙丹出来的话。 此时早过了十二个时辰的期限却仍没见出丹的迹像。 华源溯坐在法坛上掐着仙诀装模作样地念念有词,肚子里痛骂不已,直到近酉时时分才松了口气,因为朱炎总算回来了。 他怒气冲冲的传声进去:“臭小子,你太不讲信誉了,说好一天回来,现在超过近两个时辰,你敢让老子下不来台,老子跟你没完。” 朱炎刚进病房,没来得及收回床上代替自己的人偶,就听到他传来怒骂,心虚地赔笑道:“华先生莫生气,那边要办的事麻烦了一点,又顺便为先生的护身仙器准备了些材料,所以耽搁了一会。” 华源溯听到仙器二字后语气马上软下来:“呵呵呵,劳老弟费心。你只准备护具的材料么?还有一件神兵不会忘记吧?” “先不说这些,炼丹的结果如何了?”朱炎一边收起人偶法术一边问。 “呃,出了一点小意外,现在没法收丹。” “怎会如此?里面的药材没全毁吧?”朱炎吃了一惊 “老弟太将我看扁了吧!”华源溯的语气略带不满:“我虽不曾专修炼丹术,又是第一次用陌生的丹方和陌生的鼎器以陌生的方法炼丹,却不至于如此不济,并药材全部炼废。” “没废就好,药材采取不易。” “他娘的这炉丹的主药全部是老子掏的,炼废了也是我吃亏吃得多些。” “嘿嘿,你别生气,待我先看看。”朱炎将神识探进雀火鼎,过一会儿道:“火候过了点,还好问题不算太严重,只浪费了一小部分材料。你接下来按我说的一步一步做。” 两人一个在内指导,另一个在外施术,大约半个时辰后雀火鼎内一声清响,喷出三尺多高的白色光焰,照得旁人睁眼不开,大院内奇香四溢。 周围的人激动起来,人人都知道仙丹已经炼成,马上就要开炉取丹。 华源溯从法台上凌空腾起,绕着雀火鼎慢慢飞行,全身笼罩在金光中,尤其口中更是金光灿灿灼人眼睛。 只听见他如金钟般的声音响起:“生老病死,皆由天定。我有仙丹,可治百病。逆天不祥,非可轻施。丹药一丸,需财什一。服者赉之,赎命倚此。若非其财,服之必厄。或言无财,折纸十鹤。信哉斯言,吾言即果。” 华源溯每吐出一个字,即有一道金光打在鼎身上,震得四下颤抖不已,好似发生轻型地震。 这是仙家的“金口玉言”术,是诛心咒的一种,想要得到丹药的人必须遵守他金口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否则就将遭受法术的惩罚。 他在出丹之前忽施此术,是要乘早绝了某些人倚仗财势霸占丹药的念头,好让穷人最大限度地从这炉丹中得到好处。 现场的官绅富户们均大失所望,毕竟用十分之一的财产换一颗丹药实在很不划算,而贫穷的老百姓只需折十个纸鹤就可换得仙丹自然兴高采烈。 后来有几个不信邪的家伙铤而走险,借他人之手低价弄到丹药,结果果真遭仙术所指的报应,服下丹药后病情反而加重,被传为笑谈。 迟平州衙门公堂开出的第一炉丹共出丹二百五十六颗,三阳丹和三阴丹各占一半,第一颗丹药自然送进病房给朱炎“服”下。 朱炎很快“病愈”,不需要人搀扶自行走出呆了一天半的病房,脸上甚至还出现一丝红润。 他在众人的祝贺声中走向华源溯,高声道:“炎猝染危疾,幸天师以仙丹相救,请受朱炎一拜。” 华源溯前几天曾故意支使瑞王令朱炎向他行跪拜礼,不想朱炎每向他拜一下,他的紫府就要震三震,直震得元婴几欲消散,全身上下四万八千个毛孔没一处不难受。 现在他怎敢再受朱炎的叩拜,抢先一把拦住:“大人忧劳公事方染贵恙,此命中之数也,大人亦命中注定不日平定妖教叛乱,造福本地百姓,本仙官出手相助是顺天意而为,君毋须多礼。” 朱炎就势改作一揖,朗声道:“迟平天灾频仍,病疫肆虐,百姓苦不堪言,受苦之人何止千、万之数。仙丹数少,难解众生之苦,恳求上仙大发慈悲,再炼几炉丹药,以解万民病患。” 第四百一十一章 天地纹枰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瑞王上前道:“迟平百姓生活多艰,朝廷忧急如焚,特遣小王前来巡风安抚,奈何妖教造乱,阻隔天途,朝廷恩泽难以惠此偏远之地,幸天师受天命下凡剿灭妖教叛乱,又有无上仙术可解百姓疾病之苦,小王代朝廷请求上仙再炼仙丹,解我子民之苦,朝廷定为上仙广建仙祠,四时祭祀不绝。” 华源溯在无数期盼的目光中潇洒地一挥拂尘:“瑞王殿下、朱大人爱民之心令本仙官深受感动,本仙官领玉帝旨意下凡助朝廷剿灭妖教,自然也身负解救生民之苦的责任,炼丹之举不用你们提本仙官也会继续做下去。” 人们闻言欢呼不已,瑞王当即领官吏、缙绅、百姓拜谢。 华源溯享受了一阵欢呼,挥手示意人们静下来,说道:“刚才说了,本仙官是领玉帝的旨意下凡,平灭血河教作乱才是最要紧的任务,借这个机会再晓谕尔等下界凡人知道,血河教作乱乃逆天之举,败亡只在弹指之间,尔曹切不可被妖人迷住心窍行那悖天逆命之举,迷途知返为时未晚。” 在场围观的人对华神仙的话深信不疑,纷纷出言申明自己的立场,有信奉血河教的人当场痛哭流涕深自悔改,表示要与妖教划清界限洗心革面为朝廷效力。仍有一部分信教的人心虽然动了,却仍在犹豫当中。 华源溯看在眼里,高声道:“你们当中肯定还有人不肯相信本仙的话,更不相信本仙的本事。的确,炼一炉丹药算不得多大的本事,本仙若不再显些手段,只怕那些人尚不能幡然悔悟。朱大人,你是本地主官,主持剿匪军务,有何困难尽管说,本仙要让看他们见识见识何谓仙家的大神通。” 朱炎道:“朝廷决意在迟平新募靖寇军一万人、民兵弓手两万人,本州原本库存的军械严重不足,现在新招的三万士卒五人合用一件兵器,连训练也不够,请上仙大显神通赐下兵甲。” “兵甲无非需要钢铁,本仙作法请天庭赐下三十万斤钢铁,明天此时钢铁自然会从天而降,你只要安排人稍稍加工就可以用到战场。” “咝!”不但迟平的大小官员,连一旁的百姓也倒吸了一口凉气。百炼方能成钢,铁炼成钢的过程中耗损极大,民间铁器本就不多,三十万斤钢铁是个什么样的概念人们都无法想像,更何况这些钢铁还将从天而降。是以震惊的有,怀疑的有,振奋的人也有。 朱炎乘民情高涨之机宣布,官府将在城隍庙设立一个免费向所有百姓开放的医馆,全城的医馆、药堂必须每天派一位大夫到此义务坐堂看诊,病者普通的轻微疾症凭官府开出的凭条到城内各药堂领药,官府事后与药堂按市价结算,不过各药堂也必须“捐献”一定比例的药材;疑难重症经确认后可申请一枚百疾丹,条件当然是以家财的十分之一做交换,华源溯将这些钱粮全部捐给官府,官府鼓励用粮食交换丹药。 当晚,炼丹场从大堂大院迁进了内衙院中,华源溯连夜开始炼第二炉丹药。 第二炉丹换了丹方,既有治内外科疾病的,也有专治外伤的,官府将接过所有丹药的支配权。 与前一次不同的是,炼第二炉丹时并排使用两个炉鼎,华源溯也拿出自己的鼎炉,明面上的原因是用不同的炉鼎炼不同的丹药,以免药效混乱,实则是为用雀火鼎大炼钢铁做掩护。 三十万斤钢铁不是小数目,华源溯手头上根本没有,更加不可能真的从天上变出来,朱炎倒是在牧代善采集到不少铁矿石,正好可以借他的手就势将一部分铁矿石炼出钢铁来。 金鼎真人在《金鼎笔谈》里留下了不少炼钢的方法,其中不乏简便、快速、高效出钢的法子,有雀火鼎之助朱炎有把握连夜炼出来三十万斤钢铁。 炼钢之事需他亲自动手,他半夜里处理完积压的公务,变化作华源溯的模样将其替换下来。 被替换下来的华源溯也没有闲着,他悄悄地回到房间启动禁制。 屋内的景像大变,八根玉柱围成一圈,正中一个坐垫、一张矮几、一炉熏香、一个棋枰、两个棋盒。 华源溯在垫上坐下,展拂尘扫过棋盘,棋盘上的纵横各十九根线一齐亮了一下,迟平池的幻像活灵活现地浮现出来。 幻像大约占了棋盘三分之二的面积,城内的房屋、殿宇、街道无不清清楚楚、一目了然,不时有些亮点移动。 这件是朱炎做秋垣县令时炼制的仙器“天地纹枰”,棋盘外另有七百二十二枚棋子,其中一半均匀地布置到地下,每枚棋子控制一定范围内,通过棋盘就可以轻松地观察到棋子分布范围内的一切活物,其余三百六十一枚棋子每一枚都有一种法术,每落一子到棋盘,法术便通过对应位置地下的棋子发出去。 如果三百六十一枚棋子全部放到棋盘上,仙器控制的全部区域内生成极厉害的禁制,能将任何敌人或攻击挡在外面。 华源溯前几天晚上忙于预先布置棋子,之后则每天监控棋盘,监控可疑人物的活动,预警厉害人物的侵袭。 在仙器的监控下,每个人都会在棋盘上形成一个不同颜色的小小亮点,普通人为绿色,使用内功的人为红色,炼气的修仙者是白色,亮度的强弱表明了生命力或功力的高低。 迟平自万民大会后开始实行宵禁,戍时之后禁止百姓上街,除了守城墙的士兵,只有巡街的衙役和民壮不时地走动,排成队列在棋盘上很有规则地移动。 华源溯在坐垫上闭目打坐,仿佛没有看棋盘。 过了许久,棋盘上几个位置接连出现数十个较亮的红点,这些人避过巡行的队伍,小心翼翼地向某几个地点靠近。 华源溯睁开眼,伸出手从盒中取出十几枚棋子落到红点活动的点位上。 与此同时…… 城中两名穿夜行衣的人忽然隐身到屋顶的阴影下,下方街道有一队巡街士卒走过,两人熟稔地避过三拔巡街队伍,通判衙门已经在望了。 其中一人比划出几个手势,另一人点点头,分头往灯光照不到的阴暗方位飞纵过去。 他们刚刚移动出两步距离,突觉得眼前暗了一下,四下已被浓雾笼罩,一股强力将他们从半空中扯落。 两人轻功不错,快着地前翻转身双脚轻轻站到地上,雾气极浓,黑衣人与同伴之间只相隔不到十步却相互看不到对方的身影。 他们遇变不乱,撮嘴发出信号,然而声音飘渺不定,哪里还能判断出位置。 两人这一瞬间终于全身被冷汗湿透,心中固然悚然,却也并未完全手足无措,各从怀中掏出一物,念出几句古怪的咒语运功双手一搓一送,一团火苗脱手而出。 火焰窜起两尺多高,本待扩大成两个火团,四周雾气如有灵一般忽然间又浓了数倍,雾气本由水汽组成,水能克火,两团火苗“哧哧”声中转眼间尽数熄灭。 为首的黑衣人马上又掏出一张纸符,咬破中指戳在纸符一个空圈内,纸符诡异地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化成黑气冲到半空,迅速扩大成一团闪着电光的小型黑云,旋转着疯狂地吸取着四周的雾气,体积渐渐变大。 另一名黑衣人盘坐到地上,双手掐出古怪的手印,蓦地往身前指去,空气扭曲了一下,一个透明的活物跃动不已,黑衣人沉声命令道:“看谁在捣鬼,杀了他。”透明活物如灵猫般蹿出去,卷起一团雾气。 第四百一十二章 妖教邪徒(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城东的军械仓库外,站岗的卫兵打着瞌睡,巡逻队每隔一阵走过一趟。 围墙的一处墙头上忽然闪过数道亮光,几不可闻的破空之声接连响起,守在大门口的一队士卒猝然间身体僵硬起来,然后软软地倒向地面。 七个黑衣蒙面人从对角的阴影中冲出来闪电般飞向大门,这时紧闭的仓库大门悄然打开,冲向大门的黑衣人每人手里抓着数个鼓胀胀的大皮囊,怕有数十斤重,速度却丝毫不受此影响,十数丈的距离转瞬即至。 大门口,两扇沉重的铜钉大木门敞开着,稍稍令他们意外的是在内接应的人却没了踪影。 七个黑衣人中有一个身材高大者为首,看到异常情况立即发出讯号,七人全停下来,犹疑地互相看了一眼。为首者忽然觉得似乎有种神秘的力量正暗中窥视着他们,强烈的不安之中,他发出了立即撤退的信号。 待他们转身后,竟然发现仓库大门不知何时移了位置,正在他们前方。七人惊骇之下再一次转身,大门仍然诡异地出现在面前。 就这样连换了十几个方面,这才发现九个一模一样的仓库大门已经将他们包围起来,甚至每个仓库大门前都有那边中暗器倒地的那队守卫士卒躺着。 城内官仓,相似的一幕也在上演。 八名黑衣人在城中内应的配合下冲进大门,里面等候他们的是十几条半人高的恶犬。 这些恶犬一只只力大无比,一身毛皮似铁甲般刀枪不入,亮着森森白牙凶狠地冲上前撕咬,黑衣人携带的刀剑斫在它们身上就似搔庠一般。 每个黑衣人要对付两条恶犬,面对它们凶猛的扑击,内力深厚者尚能将刀剑当作棍棒将恶犬击退,内力浅者很快就被扑倒在地,恶犬的利齿贴住他们的要害并不咬下,被制的人哪里还敢动弹。 不到半刻,所有的黑衣人连带内应一起尽数被恶犬制住,个别悍不畏死者被恶犬果断地咬断脖子,蹬了两下腿便去见阎王了。 通判衙门前,黑衣人的法术仅仅维持了数息,同伙放出的透明状活物突然扑进了黑色的闪电云团中,惨叫声中,两物俱都化成了灰烬。两名黑衣人在法术消失的同时,张嘴吐出一口鲜血,他们都只是凡人,运用法术消耗掉的是他们的精血,法术一破人便受了内伤。 浓雾中脚步声由远及近,随着一个身影的靠近浓雾很快变淡。 袁立秋提着金魂剑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他鄙夷地扫过深自戒备的两人一眼,嘲讽道:“果然是妖教邪徒,惯以邪术害人,没让你们自食恶果,算是便宜你们了,束手就擒吧,或可留你们全尸,否则天亮后你们的首级就要挂在城墙上了。” 两个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缓缓站起身,提起兵刃包围上来动手抢攻。 他们两人配合已久默契非同寻常,毫无征兆地各自从相反的方位扑上来,闪闪刀光将他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风。 袁立秋叹了口气:“好刀法,可惜做了贼。” 他往侧后方斜踏一步,身体则稍稍往另一个方向倾斜,对方的无数攻击全部失去了准头,乘此机会他手中的金魂宝剑甚至也未拔出来,连鞘一起闪电击出。 只一下,就听砰砰两声,两个黑衣人轰然倒地,眼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们心中都是同一个念头:这人的剑也太快了吧。 这时浓雾也已散尽,十几步外四个衙役迅速冲过来,利落地将黑衣人绑成粽子一般,抬起来往州衙门而去。 袁立秋对其余一大群衙役吩咐道:“郑大,你们带十五个兄弟速去粮仓支援,将活的押回衙门,其余的人随我去军械仓库。” 迅速赶到军械仓库外,远远地看见七个黑衣人在大门前疯狂地绕着圈,仓库内有打斗声、呼喝声传出来。 一个年轻的衙役悄声向同伴笑道:“这几个蟊贼想是喝醉了酒,深更半夜到这里绕圈耍。” 旁边年长的衙役敲了他一个爆栗:“别瞎说,这叫做‘鬼打围’,他们是被法术困住了,换成你过去也是一样。咱迟平现在有天上的神仙坐镇,妖教小贼哪能斗得过神仙,来一个死一个。” 袁立秋将手一指:“你们只管过去下手,将他们押回衙门。” 原来,先前七个黑衣人发觉被困后,各自选了一张门走进去,进去后只见两侧尽是十丈高的高墙,墙壁滑不留手,中间的通道倒也宽敞,足有十步左右,通道七拐八弯、曲折非常,走进去后很快迷失了方位。 这些黑衣人正绕得头晕目眩,后脑突然遭到重击,登时晕倒在地。 衙役们一一将七个黑衣人打晕绑住,先前那个年轻的衙役打开一个皮囊,嗅了嗅,惊呼道:“好险呐,是火油。” 老衙役照例敲了他一记爆栗:“你傻呀!来这里肯定是要放火,不带火油带什么,当酒喝着玩呀?少废话,快把他们捆上。” 军械库院内却有些麻烦,一群守城士兵被一个提剑的士卒追得四下奔散,十几个士兵倒在血泊中,大多数已然死透。 那提剑的士兵是内应,院外的意外声响惊动了仓库内的巡逻队,他见身份暴露索性举剑杀向巡逻队,意欲为门外的同伴扫清障碍。 他的身手极是了得,包括闻讯前来增援的巡逻队在内的总共四个小队士兵,竟然被他一个人杀得心胆俱丧,无人敢上前捋其锋。 袁立秋提轻功纵入院内,喝了一声:“看剑。” 袁立秋宝剑掠出的金光似流星般击向那内应,这简简单单的一剑去势凌厉,却又似乎飘忽不定,将那内应的前后方位尽数封死。 那内应赞了声好,回身也是轻飘飘地递出一剑,立时叮叮当当响起三下金铁交鸣声。 两人的身影交错而过,袁立秋宝剑已入鞘,那内应的胸前则迸出一朵血花。 “好剑法。”那内应半跪在地,单剑支住身体,另一只手捂住伤口,沉声问道:“阁下是谁?身具如此精妙的剑法,怎么会混迹于公门?” 袁立秋缓缓走近:“袁立秋,字道宗。” “原来你是大名鼎鼎的竹剑客,我败得不亏。” “你能挡住我三剑,应该也不是默默无闻之辈,却怎么投入了妖教门下为虎作伥?” 那内应咳了一口血,喘着粗气抬头道:“我只是一介小卒,名字连自己也不记得了。敢问我刚才是不是败在离魂剑法之下?” 袁立秋走到这人面前站定:“不是。离魂剑法必须有离魂邪剑才能用,我现在用的是九臂通玄剑法。” 在他身后,巡逻的士兵也慢慢围到近前。 “好剑法,堪称举世无双。”那内应又咳出一口鲜血,道:“我本无意为贼,家人受胁才迫不得已从之,我暗中绘了血河教巢穴的地图,送给你作一场富贵吧。” 一边说着,一边颤巍巍地从怀中摸出一个黑黝黝的小铁筒。 待铁筒一端对准了袁立秋,这人疯狂地厉声大叫:“去死吧!”按下铁筒上的机簧,筒口爆出火光,无数点火星喷出来,将袁立秋和他身后的士兵笼罩住。 电光火石间只见金光迸现,袁立秋的金魂剑脱手而出划出优雅的扇形,仿佛磁石般将火星一点不剩地吸到剑身之上,回来时金光顺便划过内应的脖项。 袁立秋冷冷地道:“暴雨梨花针,你是唐门之人?世上并非离魂剑法才有御剑术,九臂通玄剑法也能。你可以瞑目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妖教邪徒(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内应的头颅离体滚落,身腔内鲜血冲起三尺多高,尸身向后倒落尘埃。 袁立秋将宝剑一抖,吸在剑身上的毒针全都被打进了地下,再顺势一挑,地上的针筒落到手中。 他看了两眼,自言自语道:“此物要是能仿制,用作守城倒也不错。” 收起针筒,他带领其他衙役往别处而去,城里还有几处需要收尾。 相对于城内的袭击,城外军营的动静可就要大得多了。 驻扎在东城外的靖寇军前军军营和北城外的后军军营同时遇到大批黑衣刺客的袭击,他们的目标是中、高级军官,不过在营帐外面他们无一例外地被古怪的法术缠住脱不得身。 然而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随着军营内警讯四起,两座大营里似炸开了锅般乱成一团糟。 被惊醒的士兵们惊惶失措地钻出帐篷,像无头的苍蝇般到处乱蹿,黑暗中有人大呼敌袭,有人大呼长官被杀,有人大叫圣教万岁,有人大叫降者免死,有人互相践踏,有人互相殴击,有人互相劈砍,有人抱头痛哭。 在骚乱当中,绝大多数的军官非但没能约束部下,反而加入混乱中,甚至带头奔逃。 民兵乡勇的大营分别驻于州城外西、南,这一夜同样经历了大混乱,混乱程度丝毫不差于靖寇军大营。 军营里喧闹了整个通宵,直到天光大亮才渐渐平静下来。 数千奔逃出来的士兵、民兵欲逃回城去,好在他们半路上迷了路,在城外转悠一夜睡倒在野地,否则真要被他们冲击城门则后果不堪设想。 城内的百姓连同城头上守城的士兵在内都不知道城外军营的大变,迟平城整夜平静,甚至发生在城内的刺客事件都没有惊动百姓。 朱炎心无旁鹜地忙了一夜,如愿炼出了所需的三十万斤钢铁,并且全部制成各类兵器的精胚。 他收拾好钢铁并向鼎炉中换进炼丹药材,他向华源溯发出信号。 华源溯传声过来:“嘿嘿,昨晚热闹呀,你的四营全部炸了营,三万将士乱成一锅粥,估计呆会儿报丧的就要进城了。” 朱炎大惊失色:“怎么回事?不是早做好准备么?难道全部失效了?” “那些禁制没一个失效的,来偷袭的妖教贼人全部落进圈套,城里的那些人都被袁立秋收拾掉。摸进兵营的现在还被困在禁制里面,不过大营里就惨了,都是些新兵,带兵的也多数是农夫,突然之间听到警讯后立马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全变成无头苍蝇,所以就炸营了。”华源溯笑了一阵,建议道:“好在他们还没有发放兵器,要不然更热闹,依我看你那些钢铁可以缓一缓。” 朱炎闻言气得脸都紫了,沉默了一会,无奈地道:“兵器还是要发给他们的,不然如何御敌,怎么打仗?原计划不变。” 清晨,迟平城大门刚刚打开,堠骑飞奔进城到州衙报讯。 瑞王也被惊动,亲自升堂。 四个军营派出的堠骑跪在地上将昨晚的炸营情况一一讲述出来。 瑞王的脸色极为精彩,恐惧、惊疑、愤怒、忧虑轮番显现,心情更是从云端跌进了谷底。 朱炎铁青着脸,四个手指不停地敲着桌面,若有所思。 当是的万民大会后,军情的发展一如聂离的预测,血河教摆开一副四面围攻的架式,旦夕可至的大军却迟迟没有出现在城下,反倒短暂地解除了对觐凤谷的封锁,迟平州派出报警的军骑得以逃出包围,正式告变的公文正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往京城。 然而,血河教并没有真的放松对迟平的压力,各种哨探、奸细频繁地活跃在州城内外和军营中,干着散布谣言和胁迫平民的勾当。 但当万民大会的消息传开后,来自血河教的压力骤然间加重,军情也为之一变。 从凤屏山下来的五千血河教步骑军的侦骑已经与靖寇前军的斥堠小队交过手。 北边余如闲以每天一万人的速度编练新军,前锋大军开始缓缓向南移动。 来自通淼县的一万贼军突然出现在州城南方三十里外的平原上,开始扫荡起当地踞守坞堡的土豪。 盘踞在召池县的妖教水军一部循流而下,一路上大肆劫掠。 血河教大军的行动有一个明显的特征,那就是大肆地劫掠粮食,一粒余粮也不留下,凡是不愿信教的百姓都被他们驱赶着往州城涌来。 与此同时,血河教的暗中活动也大大升级,两天前华源溯占卜算出血河教将派出一批刺客前来刺杀官府主要官员、破坏城防、烧毁辎重物资,对城外的驻军则要刺杀中、高级军官,瘫痪军队的指挥系统。 朱炎对此是十分重视的,他用“天地纹枰”针对可能遇袭的部位包括军营之内都预作了安排,不过当时为了起到出敌不意的效果他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旁人,只暗中操作着,本意是用一个突然的战果振奋全城军民的士气。 孰料千算万算独独算漏了军营的变数,刚刚组织的新军根本经不起一场突然间的惊吓,最终弄巧成拙,演变成搬起石头砸自家的脚。 “够了。”瑞王听着下面的报告终于忍不可忍,怒吼起来:“马上去给我将四营主将叫来,叫他们马上滚到孤面前来。” 瑞王愤怒着。 华神仙留下不走的消息、短时间内招满三万军队的消息、成功召开万民大会的消息、朱炎病而复起的消息、神仙炼出仙丹的消息曾让他信心极度膨胀,然而一夜间的变故将他打回了现实。 他忽然意识到,三万军队如纸扎般脆弱,他生命安全保障未尝也不是像瓷瓶一般脆弱,想想在兖州王城的亲身经历,他甚至觉得华神仙也不那么可靠了,血河教妖法不是也那么可怕吗? “且慢。” 朱炎叫住战战兢兢领命的斥堠,起身向瑞王道:“殿下,此刻兵营的混乱尚未完全平息,各营主将实不宜离开。” 瑞王听他说得有理,只得将手一挥:“好吧,卿自处理。” 朱炎回头快速地发布了一系列命令,四营斥堠领命后飞也似地走了。 做完这些,他向瑞王道:“殿下,军营大乱,必定事出有因。城外大乱,城中未必安稳,下官昨夜安排袁侍卫巡城,不知可有变故否,请召他来奏对。” 瑞王想一想也对,便命人去传。 很快,袁立秋赶到,进来行礼后开始汇报前晚的战果:“……昨天深夜有血河妖教的奸细大举潜入城内行凶,卑职带领众衙门弟兄先后在通判衙门、军械仓库、粮仓等七处与贼人交手,全部获胜,总共击毙一十五人、擒获二十三人,贼人无一漏网。遇袭各处共有三十七名士卒不幸殉国,五十四人受伤。卑职连夜审问贼人取得口供,这些杀手的目的是刺杀官府官吏、破坏城防和军械等……” 瑞王听完袁立秋的详细陈述,心情渐渐好起来,脸上终于绽出笑容,连声叫好:“好,好,好。果然不愧是善水手下的干将,城里城外一同遭袭,城里有袁侍卫坐镇就将贼人全部剿灭,哪像城外……袁侍卫立下大功。” 朱炎在旁分析道:“听道宗的描述,他带人赶到现场时贼人都已经被缠住手脚脱不了身,只能乖乖就擒,这应当是华天师的仙术使然。同样遇袭,城内因为城内有天师坐镇才保无恙。” 瑞王得他提醒,刚刚生起的对华源溯的不信任感迅速消失。 第四百一十七章 欹於血祭(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欧元阳升为民兵万户,领智义营并节制仁义营、勇义营、忠义营,兵乱中表现尚可的邱希釜升为民兵副万户,领孝义营并节制和义营、平义营,提拔了在炸营时表现良好的民兵营将官谭大勇、廖祖升、邹天中、熊泰、金富贵五人为民兵营参将;两军哨官以下的军官由各营自行任命。 靖寇军中营以改编之前的聂离所部为骨干,另选其他各营精锐补充,是全军的精锐主力。 这么大的整编动作本来在临阵之前极易引起军心不稳,不过迟平州的官兵基本上都是最近才招募入伍,尚未与将官建立起依依存的关系,受的影响不大。 朱炎推出这么大的动作自有其目的,他得到伯沓的帮助后能分辨出混进军中的奸细,借这次大调整的机会打乱奸细们在军中原有的地下网络,再分而捕之,以避免引发大的骚乱,更有利于快速、彻底地掌握住军队。 瑞王在这次祭祀天神行动中的热情非常高,原因无他,他总算从天神卫跸大将身上找到了心灵的寄托,华源溯对他不冷不热令他一直放不下心,比较起来这位同样来自天庭的神将反而显得可靠些。 迟平州衙门的礼房紧急制定出祀礼仪式,瑞王阅后不甚满意,在祭品中增添了簠簋、酒盏等祭器的数量,可惜小小迟平州没有那么多现成的祭器才不得不作罢,他还为此发了阵脾气。 这次临时祭祀的规模虽比不了朝廷的正式祭祀仪式那样大,可需要的人手也不小,迟平州军政大小官员连同致仕返乡的官全数动员上阵,分配到四营,各任初献、分献、亚献、终献等角色。 仪式程序繁复,平均一场下来要花近一个时辰,大队人马辰时初出城,到酉时末刻才返回。 瑞王十分兴奋,回城后下令大摆宴席慰劳参祭官吏,朱炎拼力苦谏才让他勉强收回成命,改为分赐金帛。 当晚子时,朱炎在房间向华源溯抱怨道:“天灾人祸之际,百姓缺衣少食,官府库房空空如也,他倒好,一高兴就要大摆宴席,大赏财帛,整个一败家子,真要依了他,咱们下顿饭只怕要到血河教的庆功宴上吃。” 华源溯笑道:“他出身帝王家,大手大脚的惯了,能有到目前为止这般的表现已经算很难得。” “话虽如此,总要他了解民间疾苦,日后就藩时懂得善待治下百姓才好。”朱炎摇了摇头,转而问他:“是不是你又算到什么事了?” “呵呵,还用得着算么,你突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又是请神,又是整军,余如闲岂会坐视等死?今天四营祭祀的时候前前后后有十七拔人马冲着你们去的,要不是我守着天地纹枰,又有你的懒猫儿四下出击,不闹出大事才怪。” “有劳有劳,不过就这些?” “我方才乘隙袖卜一卦,军中马上会有大变,西边的血河教骑兵一个对时之后必将乘夜袭击城外的军营,你可要做好准备。” 朱炎皱着眉头道:“军未成军而且奸细又多,这仗可怎么打?你帮我用迷阵将他们引开吧。” 华源溯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你少白日做梦,要做你自己做去,我只知会你一声,怎么应付是你的事。还有,那两炉丹药你打算什么时候出丹?你许诺给我的护具现在总该开始炼制了吧?” “明天出丹吧,现在民心正一点点地被我们争取过来,应当一鼓作气不断地用好消息鼓舞他们的士气。你的护具不忙着开工,还有几炉丹药和打仗需要的器械需要赶制出来。” 华源溯愤愤地发出威胁:“最多一个月,如果你还不开工为我炼制仙器,到时别怪我撕破脸呀!” “呵呵,误不了你的事。”朱炎笑道:“你快守到鼎炉旁去吧,免得又炼坏了丹药,现在这两炉丹的药材可全部都是我出的。” “唉,悔不当初被你逼上贼船,不但受你闲气,还得自掏腰包帮你做事,我这笔买卖真是蚀了老本。”华源溯唉声叹气地走了。 刚过子时三刻,伯沓出现在他面前,气色看上去不大好。 朱炎问他:“情况如何?事情都办好了吧?” “幸不辱命。”伯沓抬手将一束光射进早已准备好的玉瞳简上:“名单都在里面了,一个也错不了,上仙只需安排人照单抓捕就行,还有不少信奉妖教中毒至深之人另列有名单。” 朱炎草草看过后脸便黑了,叹道:“总共才三万人的军队,混进来的奸细就有四千多,其余的两万多人中一多半是妖教信徒。唉,我总不能将他们一古脑地全部抓起来吧?明晚妖教前锋就要夜袭军营了,看来只得我用仙术打发他们。” 伯沓犹豫一下道:“我发现这些奸细和信徒除了少数是真正的顽固分子外,大多数其实是被邪神用邪力在心窍上种下邪法,不但他们被邪术所禁,整个迟平州都被这邪神的念力所笼盖,所以那邪教教首才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朱炎色变道:“是什么邪神胆敢造下如此无边恶业,难道他就不想飞升仙界成为仙界之神?” “如果这邪神安心只做个凡界之祗自然没有那么多约束,先前施法的时候,我试探了一下那邪神的力界,它的神力源头似乎在西边凤屏山腹中。” “怪不得你脸色这么疲惫,没吃亏吧?” “吃亏倒还没有,毕竟我是出身仙界的神仙,它一个小小地祗尚不能危及我的性命。不过它有金身,有百万信徒,还有无数供奉,就好似地头蛇,我有力使不上,同它角力有点吃力。” “哼,思来想去唯有余显会伪宫中的那尊弥勒金身佛像嫌疑最大,那邪神必定是以之为金身作祟,待我去灭了它。”朱炎转身取下分光仙剑在手:“灭它还犯不到仙道界的戒律。” 伯沓劝道:“那个邪神假借外道魔主之名迷惑众生,复窃据外道魔主金身为祟,时日弥久根基已固,此间但凡有信外道魔主者便有它生存之所,它有无数信徒,即有无数安身之处,上仙破它金身于它并无大碍,反而可能惹发它的凶性,要是它不顾一切地驱动信徒来攻,该当如何应付?” 朱炎听他如此说后不由一呆:“是呀,该怎么办?” 伯沓道:“其实我倒是有个办法。” “你有何妙策?” “迟平州城及周围十里都被上仙的天地纹枰控制,只要得到足够的血食,我有把握依靠仙器的法力破解掉它种在信徒心窍上的邪法,并将它的念力驱逐出这个区域。凡人只要心窍通了,再利以诱之,不难使其反正,奸细当中有不少是数经战阵的老兵,如果他们能为上仙所用不是更好么?” 朱炎眼睛一亮旋即一黯:血河教信徒光西部三省就有上百万,邪神所享用的祭祀何其众多,其神力何其强大?天神伯沓在凡界不能动用本源神力与之角力,只能借牲礼血食之力,如此一来所需的牲畜数目肯定不是小数目,以迟平州的现状一时间哪里能凑得起来。 伯沓似乎知道他的顾虑,道:“祭品不一定须以量取胜,若以灵禽、圣兽充之便不须多少了。” 朱炎心头豁然开朗,抬头问:“若我亲以欹於之血肉祭汝,汝能令本城妖教奸细及血河教信徒翻然悔悟,弃暗投明复忠于朝廷否?”在他的太虚神境里,有大量被压成内饼的欹於尸骨,此时应该可以派得上用场。 第四百一十八章 欹於血祭(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能,有过之而无不及。”伯沓喜不自胜。 欹於是天地间的上品灵兽,以它为牲礼胜过凡界牲礼千万倍,对他提升自身修为大有好处。 洄淆从剑中现身,向他跪求:“小神曾与那邪神斗过,故而知道它的斤两,小神与伯沓将军联手可收事半功倍之效,祈能从中分得一杯肉羹,相信不久之后将对上仙有大用。” 洄淆在牧代善时用诡计享用到数千欹於的血食,但自己窃食和有人献祭之间存在极大差距,窃食仅能得到血食物万分之一的力量,经人献祭才能充分吸收牲礼的力量,而且献祭人的身份或道行越高,血食中所蕴含的力量也水涨船高。 以朱炎这样道行高深莫测的人主持献祭,增幅效果要比正常情况翻许多倍,两位天神因此提升几个级别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朱炎听伯沓解释完此中缘由,不由叹惜道:“可惜赤素将军不在,不然一定要叫上他一道分沾些好处。” 说做就做,他当即动手做起准备。仙道界的正式献祭礼仪远没有凡界那般繁琐、冗长,所需的礼器种类和数量都不多,只要求所有的祭器必须用上等玉器;最关键处是一套仙印和仙诀的使用,因为献祭的过程其实也是献祭者仙力传递的过程。 简单点说就是仙力通过仪式进入祭品中,经过某种复杂的转化之后成为祭品的一部分或者激发甚至放大祭品中所含的力量,然后被享祀者吸收。当然,在这个过程中献祭者耗掉的只是普通的仙力,而非本命真元,对自己的道行没有丝毫影响。 朱炎没花多大工夫行完祭祀礼,明显能感应到两神力量的变化。 他吩咐两神道:“你们速去破掉妖教邪神的惑心邪术,将忠于朝廷之念置入每个人的心中,做仔细些,衙门的吏、役不能漏掉半个,如果仍有冥顽不灵者便记下名字,再分头以卫跸大将的身份向瑞王、聂离托梦示警,将名单留他们。顺带告诉他们,明晚子时西边的妖教骑兵将会袭击西城外的军营。” 两神领命离开后,朱炎留在房间内打坐行功补充仙力。 才将“洞天太清经”的功法运行到两个半周天,他察觉到某些力量在远方某处窥视着州衙,窥视者的数量比平常要多两道,便运起精纯的太元仙力施术反查过去。 自他入迟平后就一直有某方势力用仙术暗中窥探监视他,窥探的来源有四个,他早见惯不怪,不过今天新出现了两个窥探源,一道来意不善,窥视者道行不低,仙力博大坦荡,是个正道剑仙;另一道是力量最弱的一位,自东边山野地底循地脉将触角伸过来,让他感觉似曾相识。 尽管六股力量在天地纹枰的反制之下很难靠近州衙外三十丈范围,但被人窥探总是件很不爽的事,尤其被人长期窥探就更加不爽了。 他决定给这些人一个小小的教训,运起元功凌空画出五道仙符,然后手轻轻一挥,五道仙符溯源而上直取窥探者,独独放过最弱的那个。 凤屏山莲台寨地下的神坛上,外道魔主金身像前突然爆出一团白色冰雾,转眼间将佛像全身镀上了一层厚厚的严霜,香案上的火烛一齐被吹灭,祭品被冻成冰团然后寸寸碎裂,佛像全身开始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与严霜苦苦相抗,直到三天之后才借着每天正午时天地间的纯阳之气完全恢复正常。 正在炼丹的华源溯没由来全身一冷忍不住打出个喷嚏,于是一发不可收拾,接着又一鼓作气地连打了四十八个,累得筋酥骨软、头晕眼花、金星乱冒,炼丹法台几乎被震散架,停下来后心中响起朱炎的声音:“再敢窥视,封你元婴。” 北方群山深处某洞府中,一块光滑如镜的石壁上冒出熊熊火光,待到守在石壁前的一个老头手忙脚乱将火扑灭,石壁已经千疮百孔漆黑一团。老头老羞成怒地大骂:“伤我通天教的人,现在还敢向我通天教示威,这小子真他妈的不知死活,改天有你好瞧的。” 双龙山华元观内,后堂执事华严道人的房间内,挂在墙上的八卦镜自行飞下墙壁,镜上八爻各射出一束光落在墙壁上,现出“敬谢垂顾未敢相烦”八字,正在打坐的华严道人睁开眼颇为惊讶地看着墙上的字,自言自语道:“果然后生可畏。”拂袖收起八卦镜。 城南百里外野山间,一眼清泉忽化作喷泉冲起数丈高,霎时结为冰柱,转眼间重又化成泉水钻回泉眼中,原本汪汪的一眼清泉干涸见底。在泉边入定的一个道士连施了几种法术,丝毫没能阻止得住泉水的变化,只得恨恨地道:“妖人安敢向我示威,待我邀齐几位好友再找他算帐。”起身拂袖而去。待他走后不久,泉眼中重新汩汩冒出来清澈的泉水。 朱炎教训完几个窥探者后继续运功炼气,没过多久洄淆笑嘻嘻地回来汇报:“刚才与那邪神斗得正酣,对方突然后力不继,我乘势将它驱逐出一舍之外,在此范围内它再也无法影响凡人的心智,上仙若能加重天地纹枰的法力,我们可保证它的念力再也渗不进来。” 伯沓接踵而至道:“幸得洄淆将军大力协助吾方可从容施为,邪神种于凡人心中的邪法禁制已被解除,我在每个人的心中种下了忠于朝廷的意念,不过军中仍有三百九十七人执念根深不可更改,衙门官吏、差役中有三十一人难以感化。若上仙能将天地纹枰之力提升一等,不须我等出力自可拒邪神念力于外。” 朱炎将二神送回器中修炼,让他们抓紧时间将血食欹於所得炼化。他们的话启发了他,如果能将以迟平州城为中的百里范围之内邪神势力驱逐掉,与血河教交锋时胜算更多,看来有必要对天地纹枰的威能做出调整。 来到放置天地纹枰的静室,朱炎招呼起身相迎的神琥坐下,拿出长风真人送给他的乾元一炁石印。 这种仙器多用在修仙者渡劫时,它本身不能抗击天劫,但能在一定范围内保持天地灵气稳定,镇压神祟妖鬼、邪魔太子太子不能动弹,使五行元力不被外物所利用,阻挡未经允许的人靠近,如此则渡劫者方能不受外物打扰,不惧天劫降下时天地五行之气突然失调,心无旁骛地抗击天劫。 朱炎运起仙力发动灵诀,石印底部开始熠熠生华,柔和的白光令人如穆春风。白光很快凝结成“天地鬼神五行忌避”八个金灿灿的篆字,落到棋枰后马上渗进去,整张棋枰由内至外放出七彩毫光。 过了片刻,闻得一声轻响,棋盘上的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逐一亮起来,亮到刺目之时便现出一颗颗棋子的影子,一颗颗棋子从影子中跳出来悬停在枰上三尺位置,棋枰上的每个交叉点留下八个金篆字代替。 他将石印抛起停在棋子之上三尺,石印底部发出的金光照定了下方之物,然后双手不断地变换手印,每结一个手印便有一颗棋子落回棋盒中,半空中原来的位置仍有一个光影凝聚不散。 收完棋子,他沉思了一下,伸指在棋子的光影上点下,被点中的光影亮度增加一倍,看似是毫不经意地东点一下西点一下,实则却是包含着复杂的规则,等全部光影都点遍,棋盒中棋子自动如潮水般飞起来逐一钻进光影之中。 第四百一十九章 伤于谁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掐出仙诀打出,棋子和光影合为一体,然后雨点般落回棋枰,既没有没融进去也没有弹起来,看来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朱炎收起石印,掐诀戟指连指了几下,棋子始终没有没进棋枰,无奈地将棋子拾进一个皮囊,尴尬地对神琥笑道:“嘿嘿,失算,跟我想的不完全一样,不能原路回去了。时间不早,重新来过也未必能一次成功,干脆劳你亲自跑一趟,你只管一路跑去,到了位置棋子自会归位。” 神琥叼起皮囊一阵风走了,心底佩服得五体投地,看得出来那枚石印是刚刚得到的仙器,将一件并不熟悉的仙器的威力叠加进另一件仙器中,这本就不是件简单的事,他能一次性做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清早,瑞王派人将朱炎叫到房中,摒退下人后,一脸得意地悄声道:“昨夜卫跸天神又来托梦了。你猜猜这回他说了什么?” 朱炎笑道:“真巧,昨夜下官也梦见神人托梦,出示了一份名单,说名单上的人都是混进州衙和军中的奸细。今早醒来,竟然发现枕边有几张纸笺,正是他所说的名单。”说着,将纸笺取出双手呈上去。 瑞王兴奋得站起来,接过纸飞快地看过,不禁大笑道:“天神显灵,天神保佑。”压低了声音道:“孤昨夜也梦见了这份名单,跟你的一模一样。除此之外,天神另外告诉孤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 “殿下乃天家贵胄,自然多得神人垂青。”朱炎适时地恭维一句,凑趣地问:“不知道神灵还向殿下禀报什么重要消息?” “天神说今晚子时,妖教将会出动骑军五千偷袭西营。” “啊!”朱炎装出惊讶的表情:“军机要事不可不慎重,这个事情殿下有没有请教天师?” “天师炼丹正在紧要关头,不准任何人打扰。不过孤听一直在丹房伺侯的小厮回报说,天师昨晚突然连打了四十九个喷嚏,想来也是对此心有所感吧。”瑞王自顾顺着思路说下去:“卫跸天神显圣所示之事无一不准,孤觉得不能不重视,你看要不要立即命令聂离前来面授机宜?” 朱炎知道华源溯昨晚吃了自己的暗亏正在闹情结,腹中暗笑不止,口中则答道:“大军正在进行大调整,綦将军是三军主帅,这个节骨眼上不可轻离,还是派使者送信过去吧,要不然下官亲自跑一趟,当面听听他的意见。” “孤一直担心靖寇军整编的事,你顺便去盯着些也好。不过,城里昨天开始照你的意见招募民夫,孤担心李通判办不好这个差。” 朱炎讶问:“殿下为何有此担忧?” “迟平的庶民刁滑惯了,极不服官府管束,最爱聚众闹事,军营在城外,民夫却在城中,一旦生变就是肘腋之患哪,论起魄力、威信和手段来李自胜不及你之百一,现在迟平城内外的已拥有军政官员中孤只信任你。” “承蒙殿下如此厚爱,臣感激动莫名。请殿下放宽心,州衙有天师坐镇,还有两百带刀差役守卫,手无寸铁的百姓不可能攻进来。其实老百姓很容易满足,有口饭吃谁愿铤而走险杀官造反,只要保证官府赈济的粮食能实实在在地落到他们手上,殿下尽可高枕无忧。” 正说话之时,门房通报城外军营有急信送到。 递进来一看,瑞王兴奋地拍腿大声叫好,抬头向朱炎道:“聂离将军昨夜也做了同孤一样的梦,来信请你到军营商议军情。”说到这里,瑞王放下信狐疑地问:“怎么孤和綦将军都梦见天神告知两件事,偏你只被告知一件呢?” 丁柔云发动功诀为顾月英导引仙丹药力疗伤时,霁月师太亲自守在旁边,一直到看导引疗伤的过程步入正轨后才离开。 这时已过交子时分,烽台观内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在度厄真人的带领下,蜀山派的高手们紧张地监视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霁月师太回到大殿,正在闭目参元的长风真人睁开眼道:“你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侧殿,长风真人接连布下三重禁制。 如此举动让霁月师太吃惊不小:观里的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谨慎呢? “你很奇怪为师为何这样小心吧?” “弟子的确很意外,难道在这重重法宝、仙器、仙阵护卫之中,在师父的眼皮子底下还有谁的触角能伸进来?” “别人或许不能,冯玉召呢?” “他!连他也出山了?莫非他昆仑派仙机堂也察觉到这场魔劫么?” “未必,老冯的举动更像率性而为,昆仑派这趟派出来的小辈不大听他的指挥。仙机堂几百年来好容易出了他这个人物而能稍稍与本门相抗,却又总是对他的推算不大相信,真是可惜了他的本事。”长风真人说这话时神情有点复杂。 “师父怎么突然提到他了?” “你知道英儿这孩子伤在谁手里吗?” “难道是冯前辈?”霁月师太诧异万分。 “虽不中,亦不远矣。以老冯的身份还不至于亲手打伤一个后辈。” “但他终究出手了,逼得英儿不得不强服离殒丹催化药力用以抗敌。”霁月师太稍一推测就将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她苦苦思索:“以他的身份为什么要逼迫一个动手晚辈呢……” 长风真人看着她没有说话。 很快,霁月师太双掌一拍:“一定是因为拂云绫,拂云绫在英儿手上。” “不错。”长风真人微微惊讶:“你知道?” “都是小儿女间的事情,弟子这做师父的多少能猜到一些。”霁月师太脸上露出微笑:“两年前朱炎在秋垣的时候曾经向弟子展示过他得到的金鼎真人遗世的两件宝物,弟子因为当时不敢确认那件拂云绫是否昆仑库中之物便没有点破,只是嘱他不要声张,更不要轻易示人……想不到他竟然舍得给了英儿。” “有趣,有趣。”长风真人亦露出微笑:“英儿这孩子根骨奇佳、仙缘深厚,早该收入内室弟子,偏偏却命数中忽有红鸾劫生,不知是福是祸……” “凡人常说‘儿孙自有孙福’,这些事让他们自己处置好些,我这做师父的只能盯着她们别因此出大乱子就行。” “不错,对于儿女之情之事,我辈的先天神卜术或能算出结果,却难算清过程。”长风真人点点头,接着语锋一转:“你很了解朱炎么?” 听见师父如此发问,霁月师太躬身答道:“谈不上很了解,弟子对他的了解都已经向掌门汇报过了。” 长风真人又问:“听说天机阁演算朱炎命数的时候白眉师侄曾亲自参加?” “是的。天机阁前后演算两次,第一次是入云子师侄带回他画的那幅画后,第二次是他突然修成天下无人能修成的洞元太清奉道“洞天太清经”,并且一举击败崆峒派玉玑子之后。可惜弟子们的功力太低浅,两次的结果都无法看透这个人的来龙去脉,师父既然已经出关,请师父主持再演算一次,必定能成功。” “要是仍然算不出来呢?” “这……以师父无上法力应该不会无功的。” “看来连你也对为师亲自出马后的结果没有把握呀。” “弟子不敢,”霁月师太赶紧辩解:“弟子只是……” “你不用解释,为师的想法也同你一样,你们算不出来,我也算不出来。” 第四百二十章 顺势而为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更新时间:2014-02-13 霁月师太听见师父如此出人意料的话语,不由得一呆。 长风真人道:“天下间的人、天下间的事我们无法知道的多了去,有些事、有些人不用了解那么透彻反而更好。天机阁总想事无巨细统统将来龙去脉弄清楚,焉知知一事未尝不是生一事,这是为师入关参悟出来的道理,你觉得如何?” “弟子谢师父传授悟道心得。”霁月师太深深稽首,直起身后道:“惧于未知是人类的天性,故修仙者以先天神卜之术窥天道以知未来,然斯为逆天之行,故上天必降下责罚,是以知一事而生一事。莫非这次演算出的魔劫过程中会另生波折?而且与朱炎有莫大关系?” “呵,痴儿虽未解深意,然话中未始没有切中之处,你日后渐渐会明悟的。”长风真人背起手将视线投向别处,缓缓道:“朱炎始终是个未知因素,他今天执意匆匆离去或许是不愿过早卷进这场劫数,殊不知不管愿不愿意,这场魔劫他都是避不开的。” “师父的意思是因他的拂云绫使蜀山与昆仑之间生疑,将不利于本门与冯前辈联手消解魔劫,因为这个因缘他终会被卷进来?” “也许是,也许不是,也许不止于是。”长风真人指向后院:“他走之前留下两样东西给真儿,都是了不得的宝物,先前在他身上的时候我尚不知道,真儿的道行终究太浅了些,在他走后走漏了宝物的气机,虽然她很快不知用什么方法重新掩盖起来,泄漏的时间也十分短暂,却足以让有心人察觉到。” “有心人?是冯前辈么?” “冯玉召一直关注着烽台观,我能觉察到的他多半也发现了,不过盯着这里的不光是他,要是只有他,事情反而简单得多。” “还能有谁?”霁月师太有些吃惊。 “无法确定呀,这正是最令人担忧的地方。”长风真人的眉头有丝难以掩饰的忧虑:“为师总感觉这场魔劫从开始到现在都有一双黑手在幕后推动,他监视着一切,掌控着一切,我们都在他的局中而不自知,像玩偶一般被他操纵于股掌之中却可笑地自以为控制着一切。” “这……这是什么人?这人未免太可怕了吧?”霁月师太有些动容了。 “如果有这个强大得难以想像的神秘人物存在,你认为我们在烽台观守株待兔将遇到什么?” “真儿的两件宝物气机外泄,他顺势做些手脚示予聚集在兖州的同道知晓,则必生谣言讹传,谓我蜀山派已经占据传说中的宝物出世的地点……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结果便能证明两件事,一件是那神秘人物的存在,第二件是朱炎可能和这个人有某种关系……可是天机阁两次演算的结果都预示……弟子觉得他不会是那样的人,真儿和他夫妻数年不可能没有半点察觉吧。” “一切皆有可能,亦皆无可能,我之所料未必为实,你之推测未必为真,先静观其变吧。” “可……可是这些话师父为何只单独对弟子讲?且不论朱炎是否真的与幕后黑手有关,就凭拂云绫很有可能引起我门与昆仑的冲突一事,也应该让紫师兄和其他师兄弟们知道,这是两派之间的大事。” “朱炎是真儿的丈夫,你是真儿的师父,连你也不免从蛛丝马迹中对他起了疑心,更何况其他的人呢?” “……弟子不敢因私废公。” “心志坚定是好事,有时候用得不恰当时却会坏事。” “可经师父如此分析,他的确大有可疑呀。” “恰恰相当,我相信那个孩子,尽管从种种迹像看他似乎沾些嫌疑,但为师有一种预感,我们对他应当止于静观。” “此于静观?”霁月师太有点不解。 “我叫你来说这些话,是因为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希望你我师徒活在凡界的时候能为蜀山做出正确的判断,或者至少不要做出不利于蜀山的判断。” “弟子还是不解师父的意思。” “蜀山派天机阁这一支以参悟天机闻名,为师一生所做的事就是料事之天机以趋利而避害。这次坐关快结束的时候,我突然悟到刚才对你说过的那个道理。掌门师侄请我出关主持对魔劫的演算,我倾尽所能也只能算出事情之一二,在演算之后再将结果印证坐关所得后,似乎看到了什么却抓不住。” 霁月师太听师父他忽然说起别的事,反而听得更认真。 “事后我总想着一个问题,朱炎的出现是我们不可捉摸的,那么在我们推算出来的结果中究竟有没有包括这个因素引起的变化呢?如果有他就应当可是捉摸的,如果没有那么我们为什么会得到一个并不确定的结果呢?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怀疑着自己亲手演算出来的结果,从来没有这样陷入矛盾中。” 霁月师太很不安,师父今天的表现有点反常。 “今天亲眼看到了他,我心底忽然生出相信他的念头来,重重迷雾豁然开朗,心头轻松无比,这是种明悟,为师无法说出来。”长风真人语重心长地对她道:“诸事皆顺势而为吧,为师希望你记住从刚才起往后所发生的一切,也许当事情结束之后你能从中参悟到为师此时的明悟。” “弟子觉得师父话中似乎有话。” “知道我为什么将乾元一炁印都送给朱炎了吗?” 霁月师太身子一震:“啊……莫非……莫非师父……” “不愧是我长风道人最得意的弟子,不错,因为我现在已经不需要它了,在见到朱炎而得到明悟的那一刻为师的渡劫期就满了,提前了至少十年,如此情形下乾元一炁印对我来说就是多余的。这场魔劫便不能助你们消除了,我要马上回蜀山准备渡劫,也许当你回山的时候我们还能见面吧。” “弟子恭贺师父得道,亦预祝吾师能顺利羽化登仙。请师父恩准徒儿随侍左右略尽绵力。”霁月师太激动地跪倒在地上叩头不已。 “起来吧,为师一辈子偷窥上天的秘密,也不知道惹了上天多少厌,这场飞升天劫只恐不怎么轻松,也许走在半路上就会被雷给劈了,就算我挡得了,你却挡不住呀,你早不是小孩子了,随侍之类的话不要再提。” “师父道行高深,一定能顺利渡过天劫。” “呵呵,你无须奉承我,捱过飞升天劫的那一刻不到来,一切皆无从说起。我这就走了,你代我跟紫师侄他们说一句,此间的事你只须记住四个字‘顺势而为’,若事不可为,不若为可为之事。” “弟子谨记。” 长风真人拉起徒弟,将一个皮囊交到她手上:“为师的其他仙器法宝都要用作渡劫用,就不留给你了,只有这件百宝囊乃师祖所赐,不敢损毁,我传给你,你以后也要留给传钵弟子。” 顿了顿,长风真人压低声音道:“拂云绫在里面,等英儿醒了就交给她任她处置,如果冯玉召来讨要,你让他自己向她讨去。” 送走潇洒而去的长风真人,霁月师太颇有些落寞地回到大殿里,将消息告知众师兄弟。 度厄真人道:“师叔一朝了悟真道,可喜可贺,本门十余年来又出现了渡天劫的喜事,蜀山上下弟子皆与有荣焉。可惜我们师兄弟有要务在身,不能回去观礼襄举,真憾事也。师弟你也不要担心,师叔道德高深,飞升仙界乃水到渠成,必无半分凶险可言,相信等我们回去后,还能时时聆听他老人家的教诲。” 第四百二十一章 浑天幻境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众道人纷纷向霁月师太道贺并且温言安慰她。 只有空林真人道:“师叔早不悟道晚不悟道,偏偏在这紧要关头悟道,临阵有变,恐今事不谐。” 空智真人笑骂道:“你这张乌鸦嘴,事要真办不好,算师叔的还是算你的?师叔可是马上要飞升的仙人,仔细他回头揭你的皮,快闭了臭嘴改说几句吉祥话冲冲晦气吧。” 众人都被逗笑了,你一言我一语地口伐空林。 度厄真人示意大家安静,问道:“橙师弟,师叔临走前对今、明两天之事有交待没有?” “师父只道顺势而为四个字。” 空影真人吸了口凉气:“果然被空林说中了,看来师叔也不看好了呀。” 空轸真人接道:“是呀,师叔悟了真道,修为更甚于前,他若不看好,那事情多半难以如我们的意。” 空林真人示威地向空智真人道:“亏你道号中有个智字,连这浅显的道理都看不出来,还好意思笑话我,果然不愧是‘空’了‘智’。” 度厄真人道:“橙师弟,我们当中以你的先天神卜术最高,你是什么看法?” 霁月师太一字一顿地道:“做我们该做的,不做我们不该做的。” 众人心头都一凛,他们出发之前还是十分看好能在烽台观成功阻击魔劫的,但现在长风真人的突然离开和留言以及霁月师太的话让他们记起,其实当时的卦像演算结果中失败的可能性更高。 空安真人不满地道:“橙师弟怎么打起机锋来?咫尺间的事也看不清吗?” 空积真人忧道:“魔劫如火烧眉毛,好容易有一线契机可化之于无形,千万不要到临头变做镜花水月。” 度厄真人举手阻止了议论纷纷的众师弟,郑重地道:“诸位师弟,不管师叔怎么看,我等奉掌门之命来此,就该做好该做的。能在这里消除魔劫最好,万一不成,到时掌门师兄自然有令旨传来。” 众人皆喏然。 度厄真人又向霁月师太道:“师叔回山了,师弟身上的卜算之责更重,你看撤下周天晷用来布置河洛阵图如何?我安排空影和空明师弟助你。” 霁月师太犹豫了一下,道:“我推敲师父临走的话中之意便是希望我们在烽台观之行中不要再妄用卜算,免得事情朝更难测的方向演进。况且周天晷是浑天化境大阵的镇眼仙器之一,挪作别用必弱本阵。我的意见还是不要动它。” “诸位师弟的意见呢?” 空智真人道:“我觉得橙师兄说得有理,临行前掌门师兄曾说此行有两事可凭恃,一恃长风师叔的无上神通,二恃浑天化境无懈可击。此二者现因师叔突然回山已失其一,待再伤及浑天化境恐既无补于事又无益于事。” 空林真人摸摸脑袋懊恼地道:“空智嘴快,把我想说的说了。” 空仁真人道:“师叔回了蜀山,相信掌门师兄很快有令旨发过来,在此之前不宜改变原来的计划。” 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表态,多半同意霁月师太的看法。 “好吧,在掌门师兄新令旨到来前我们按原计划踞观以待。不过卜算之术不可全废,必要时还是需橙师弟洞悉天机。”度厄真人一锤定音,应付突发的变故的方案就迅速地确定下来。 海晏阁的人都是老江湖,一生中有过无数次合作的经验,各人无需度厄真人分派均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将浑天幻境催动起来。 天刚拂晓,东方一抹鱼肚白划破了黑黝黝的天际,层层鱼鳞片般的云朵一片连一片地亮起来,晨曦之中十几道亮光穿过云层追逐而来。 “夷山沈雾、方涞求蜀山派援手。”前面逃命的两人中飞在前面的瘦个隔着五里远便高声求救,声音中满是焦急和惊恐。 “外红内橙,蜀山派在办事,警告任何不得靠近,你们叫破嗓子也没用。”后面追赶的十人中为首的中年人语气中尽是嘲讽。 浑天幻境的光晕有不同的颜色组合,传递出不同的讯息,方、沈两人光顾着逃命,听到后面的人提醒才记起来。 “沈兄,怎么办?”方涞的身后张开着护身仙器,颇耗体力,说话吃力。 “硬撞进去。”沈雾咬牙切齿道:“总好过落在通天教手上。” 浑天幻境是出了名的厉害,任何不听警告闯进去的人都将被困入幻境中,就算蜀山派放他出来,也要损失二十年到一甲子的道行。 “找死,那我送你们一程。”中年人冷笑过后戟指点出,方、沈两人背后蓦地生起金色的旋风,以不可抗拒的势头将两人加速推向浑天幻境的光晕中。 方涞背后的护身仙器被金风刮得火星四溅,两人一直靠这件仙器保命,这时也被这件仙器挟裹着不由自主地加速撞进浑天幻境的外层光晕,不到一眨眼的工夫金风和他们的仙器就尽数化成了尘埃。两人压根没料到浑天幻境威力强大如斯,护持灵台清明的口诀竟来不及完成。 就在他们将被光晕吞没的那一刻,浑天幻境的光晕色彩突然间由外红内橙变成了淡淡的白色,白光如同实质的水流稳稳地托住他们送出光晕范围外。两人只觉眼前一花,两个道士出现在他们身旁。 “哈哈,空林真人、空和真人,我们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中年人领着手下远远地停在一里之外的空中,遥相抱拳施礼。 空林真人先还一礼,哂道:“成坛主,你连九太保也全部带出来,啧啧啧,下了老本呀。” “你们不也千里迢迢跑到兖州来吗?想必度厄真人在里面吧?浑天幻境加上海晏阁掌院亲自出马,蜀山这次出动对所欲之物势在必得呀。” 空和真人道:“无量天尊,贫道等为化解一场劫难而来,无欲无求于外物。倒是你堂堂通天教西蜀分坛成协成大坛主亲自领着亲信人马千里追杀两个晚辈到此,莫非他们烧了你的老巢?” 成协轻蔑地一撇嘴:“凭他们也配?就算白眉老儿也不敢吹这个牛吧。” 空林真人嘲讽道:“未必你们吃撑了一追几千里地耍着玩?” “哈哈,我堂堂圣教西蜀坛主怎会像你一样无聊?”成协不冷不热地反讽一句,伸手指向方、沈两人:“你们袒护的这二位才是吃饱了撑的,狗胆戕害本坛养的两只十岁白彪圣兽,成某是要讨个公道。” 雄狮与雌虎杂交后产下的后代称为彪,本是极稀少的猛兽,白彪更是难得,况且彪因天生有生理缺陷极难长大,活到十岁的白彪的珍稀程度可想而知。 方涞立即高声辩解道:“这里是凡间,你们不该放纵野兽伤及无辜,我们兄弟只不过是路见不平。” 成协冷笑道:“倒要请二位说具体些,我的彪儿到底伤了些什么。” 面对成协的质问,方涞答道:“你那两个畜生将下沟村的耕牛尽数咬死了,还咬死其它家畜、家禽无数,合村百姓损失惨重、苦不堪言。” 成协追问道:“我那彪儿可曾伤人?可曾毁坏农家房舍?” “这……”方涞老实地摇头道:“倒还未曾看到或听说过。” 沈雾闻言大急,赶紧忙在一旁补充:“要是我们去得再晚一点点,那一村的无辜凡人必定会葬身于那两头凶猛野兽的腹中。” 可惜他的补充终究说得弱了点,这种猜测之事很难有太大的说服力。 果然,听见得成协冷笑道:“哼,物竞天择,弱肉强食,彪儿扑食些牲畜乃天性使然,况且它们并不曾伤人,何至该死?咬死些牲畜家禽,本座照价,甚至双倍赔钱给苦主便是,这笔帐好算。你们可以到那里打听打听,看看本座是不是已经赔偿了村民的损失。” 第四百二十二章 陷仙大阵(上)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众人知道以他的身份断不至于说谎。 成协紧接着怒目圆睁地冲两人大喝:“你们二人杀死本坛的圣兽,若不原样赔给我两只,本座便跟你们没完。” 空林真人问他:“原样赔你两只白彪岂不是强人所难么?你再弄一对白狮、白虎生一对新崽不就结了,用得着打生打死地计较么?” “再生一对?说得轻巧,彪天生不能控制身体生长,出生最多一两年就因体型过大而夭折,我花了一甲子的时间和心血用无数灵丹妙药调养白狮、白虎,历经三代后才令它们诞下这对能长大的白彪,彪儿诞生之日狮虎亦耗尽气血毙命,若要重新培育,一些皆要重头来过,我可没功夫再花六十年重复做同一件事。” 空林真人不耐烦地道:“要不然你待如何?” 成协冷冷地道:“很简单,让他们两个跟我回去,按照我的秘法重新培育狮虎,等六十年后诞下白彪就放他们离开。” “岂有此理,为一对畜生便要禁锢我们六十年,邪道行事何其毒哉。”沈雾高声叫嚷着,向蜀山派告求:“两位真人,我们与这些邪魔外道间已经没什么道理可讲了,你们要为我们这些正道晚进主持公道呀!” 空林真人向成协道:“他们说得不错,你这样的要求太过分,蜀山派断断不允,你要么换条件,要么过来赌斗一场。贫道就还就不信了,区区几只野兽难道比人更精贵?你们打伤他们的帐也要一并算一算才行。” 方、沈两人慌忙一齐作揖颂道:“我等誓愿追随蜀山派除魔卫道。” 一旁的空和真人心中颇感似乎某个地方不大对头。仙道界正、邪之争源于修炼功法原理上的差异,邪道的修炼功法也是修炼之一途,自古以来邪道中成功渡劫飞升者为数不少,故只要邪道中人不犯禁、不为恶、不挑衅,平时正、邪两大阵营间倒也能相安无事,并非一见面就要杀个你死我活方才罢休,而眼下看情形一场恶战似乎已被点燃,即时一触即发。 “想打架,成某乐意奉陪,有种你们过来一较高下。” 沈雾嘲笑道:“蔫了吧?怕了吧?不敢过来了吧?谅你们也没那狗胆过来尝一尝浑天幻境的滋味。” “呸,两个得志小人。”成协骂了一句,对空林真人道:“以圣教之神通广大区区浑天幻境尚不放在眼里,不过我知道你们在烽台观摆下此阵的目的是什么,破阵事小,所虑者不愿坏了天下公义。” 空和真人和空林真人听其话中有话,心头不觉一动,正要开口问个清楚,却看见远方天空出现无数道剑光竞相迅疾地飞过来。 方涞看见后得意地大笑:“哈哈哈,正道同仁看见我们发出的求救烟讯后前来支援了,看你们这些通天教的邪魔外道往哪跑,快束手就擒吧!” 空林真人和空和真人对望一眼,暗地一声叹息,要是邪道闯进烽台观一里范围内,蜀山派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其禁锢在浑天幻境中,换作这么多正道剑仙闯进来事情就不好办了。 这时橙光闪过,霁月师太出现在两人身旁,道:“紫师兄说,此间以拒邪魔、援同道为要,我们且迎上去。” 闻讯赶来助拳的正道剑仙分成十几拔陆续赶到,人数达到两百多,其中大多数人前些天在隆庆庄与霁月师太晤过面。 兖州现在已成为天下仙道剑仙们汇聚之地,一有个小小的风吹草动,马上众仙云集,难怪方、沈二人有胆量敢击杀通天教豢养的灵兽白彪。 他们两人与昆仑派的何筝羽相熟,执弟子之礼相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述起自己如何见义勇为击杀为祸民间的猛兽而被通天教追杀的经历,不论是说者还是听者都自动忽略了许多东西,没有人要求正在现场的当事的另一方作出陈述或对质,因为劣名昭著的通天教理所当然地理亏。 成协和他的手下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对将他们包围起来的正道剑仙熟视无睹,脸上挂着冷笑也不作丝毫辩解,就像在看一场滑稽剧演出,他们的表情很快惹恼了昆仑派的年青弟子。 孔滇越众而出,指着成协大声骂道:“尔等放纵猛兽为害人间在先,打伤方前辈和沈前辈于后,罪行令人发指,居然没有丝毫悔悟。” “无知小辈,敢在本座面前撒野,看本座教训你个没教养的东西。”成协双目中金光猛地一现,身旁一个手下伸开五指遥相扇了过去。 孔滇被成协眼中的金光照见,骤觉心神一紧,空有一身的力气使不出一丝一毫,只目瞪口呆地看着空中一道巴掌的残影电射而至。 这一巴掌要是打中了,昆仑派脸面何存? 裴龙叱了一声,双手结印推出,在巴掌的残影之前拦起一道厚厚的、半透明的气雾。 然而巴掌残影穿过气雾时激起无数串火花,去势并未丝毫见缓。 静虚散人怕师弟和徒弟吃亏,伸掌一点,五道金光激射过去正中残影,发出“哧”的一声轻响,将攻势消弥于无形。 可是残影破了,孔滇却仍被金光之威镇住了神志,脸色煞白,身体似筛糠般抖个不停。 静虚散人和裴龙道行差太远,对此莫可奈何。 好在花震在旁边舌绽春雷大喝一声:“咄!” 孔滇身体一颤总算挣脱束缚,但经此一难后他的精神变得极为萎顿。 “成老鬼安敢肆顽逞凶?”何筝羽大感脸上无光,左手拈诀挥出,顿见一道水桶粗细的火雷往成协当头劈下。 成协浑没将何筝羽劈来的火雷当回事,他的一个手下蹿出来,手中拿着一物轻轻一晃,火雷“哧”地一下拐个弯钻进去,悄然湮灭无踪。 成协哂道:“何兄,多年不见,你的本事倒愈见退步了呀。” 这两下交锋快若电火,一闪即过,昆仑派大大地落在下风。 钱巳己拦住脸色铁青的何筝羽,低声劝道:“因怒击敌,已落在下风了。” 空林真人忽然笑嘻嘻地向那个执器接下何筝羽攻击的通天教徒招手道:“你手上什么宝贝,快拿过来给我看看。” “哦,是。”那人浑浑噩噩的答应一声,又似被绳索扯住,身不由己地往空林奔过去。 成协眉头一皱,也抬起胳膊向手下招手,喝道:“蠢货,人家同你开玩笑,还不快回来。” “啊!是,坛主!”那人又似身后多出一根绳索扯住,噔噔噔地退后几步。 空林真人笑道:“老鬼恁般小气,让我看看何妨。”并未见他多出任何动作,那人似挣脱成协的束缚,重又奔了过来。 成协见状眉头大皱,蜀山派这两下出手将他刚才造就的气势完全打压下去。 他单掌一抓一收:“就是小气,不让你看。”这一番大力拉扯之下那人砲弹般飞跌而回,退回三步距离便重又停住。 双方僵在当场。 空和真人不悦地曲指凌空一弹:“都老大不小了,怎地还像小孩子般好斗?”他一指之力将那人弹了个趔趄,正好化解了双方的束缚和撕扯,不过手上抓的东西却拿捏不住,飞进了空林真人的手里。 空林真人掂了掂,哂道:“原来是避雷珠,还你。”反手扔回去。 成协伸手接住,先赞一句:“蜀山派果然厉害,不愧领袖群伦。” “哈哈,算你有点见识,过奖,过奖。” 成协双眼一翻,怪声怪气地道:“但从来都是圣教找别人的碴,今番反被人欺上了头,反了天了。此例不可开,本座也咽不下这口气。要么你们交出那两个小贼让本座痛打一顿解气,要么本座动手抓人。这里你们算是东道主,是单打独斗还是群殴乱战解决,不妨划下道。” 第四百一十四章 营兵治民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顿了顿,道:“善水说得有道理,不过,孤觉得同样是新招募不久的人,衙门的差役能够处变不惊,训练有素,军营的新兵却拍马也赶不上,这就是领兵之人能力上的差距使然呀。” “善练兵的人才正是我军所缺乏。” “哼,亏得李健还对我夸口他练过兵,结果怎样,还不是吹牛。袁侍卫是你推荐的,果然是英雄了得,强将手下无弱兵。” 朱炎谦虚了两句,转移话题道:“殿下,华天师说今天会请天庭降下三十万斤钢铁,加工兵甲军械需要不少人手,另外,军营的聂离将军前日呈文,指出城防有许多不足之处,修补它们需要大量人手。” “那就多多招揽民伕。” “殿下英明。”朱炎道:“下官眼见这两日迁到州城附近的灾民和流民越来越多,若让他们闲着恐怕要生出事端,正打算从他们当中中招募大量人手。” “这样的小事你看着办就行了。”瑞王有些不解地问:“不过卿何不采用征役之法呢?” “征役是个好办法,眼下的情况更宜用募役法。”朱炎解释道:“盖因民心趋利,今年天灾人祸不断,谁给饭吃百姓就跟谁,官府现在是在开仓放粮,妖教同样也在放粮笼络民心。既然争就要争得彻底,募役之法就是放利与民,百姓从官府得到好处,就会因为害怕所获之利被妖教夺走而自觉地站到官府这边。” “对呀,还是你看得透彻。如果还有征役法,会更加激起草民的反感,征役和募役应当看具体的情况来选择。” 朱炎乘机开导道:“故治民之术贵在因时制宜,先王之法,圣人之术必须根据实际的情况调整、实施,切不可生搬硬套。” “呵呵,善水说的道理比书上的生动,早知道孤就该奏请父皇下令让你做孤的老师。” “臣惶恐。” “不过你说的固然有理,可孤这几天闲时翻看过衙门帐簿,帐面上的钱粮多已见底,孤亦向李通判问过,仓库中实际的钱粮数比帐面上的更少,这些天已经消耗掉了不少,现在你要募役,钱粮从哪里出?” “卖仙丹所得、征集城内外余粮所得、向缙绅富室募捐所得还能凑些钱粮出来,而且华天师日前曾对下官说,他约到不少朋友半月之后送钱粮支援大军,相信得到这些援助后可以应付一段日子。” 瑞王闻言大喜,兴奋地道:“要是有更多仙人来助阵,孤复何忧。就是不知能否请动仙人们先送孤回京城,也好免去三军将士后顾之忧。” 朱炎泼了瓢冷水:“殿下是钦命平贼将军,若弃三军而走,圣上会如何看?百官会如何议论?史官会如何写?况且下官听华天师说,他的朋友只答应支援些钱粮过来,动手助战是绝对不会做的。” 瑞王苦着脸长叹一口气:“唉,多些钱粮总算件好事吧。” 朱炎想了想道:“下官接手州衙时曾查检帐簿、文书等,发现其中有不少问题,当时要求相关官吏写出书面答辩状,前日他们都已经交上来,状中所述颇多涉及前任主官,殿下有没有兴趣看看?” 瑞王愤愤地道:“若非前任贪墨,迟平局面怎会糜烂如是?你将那些书状送到孤的书房,孤要好好看看。”转而和颜悦色地道:“军政大事请你多多费心,孤的身家性命可全交在你手上呀。” 过了午时,靖寇军前营主将胡京阗,靖寇军后营主将康沣,民兵左营主将欧元阳,民兵右营主将毛绶,还有李健陆续按命令来到衙门汇报,事涉军事机密,瑞王在内衙主持议事。 四位主将依次汇报了各营的损失情况。 在这场意外的炸营兵乱中,四座军营共死亡七百四十一人、伤两千三百六十七人、失踪人数暂时还未统计出来,预计不下三千,营帐、器械损毁无数。 瑞王再一次暴怒起来:“好呀,真有本事,这还没跟贼军照面呐,你们就折损了两停队伍,圣上将军队交到你们手里就是用来这样折损着玩的吗?朝廷养着你们就是让你们这样闹笑话的吗?孤的面子就是给你们这样作践的吗?” “孤还指望你们守住迟平,朝廷还指望你们剿灭反贼,圣上还指望你们为社稷立下功炎,全他妈指望不上了。李健,你说你练的什么兵?还在孤面前吹牛当年练兵如何如何厉害,原来厉害到了这样的地步,废物,饭桶,白痴,王八蛋!” 听着瑞王不顾皇家体面地脏字满天飞,在场的将官除了有限几人之外,一个个吓得脸色灰白,噤若寒蝉。 朱炎劝道:“殿下,无论靖寇军还是民兵都是刚刚招募来,成军不过旬日,士卒不谙军令,不习战阵,连自己的主官也认不全,炸营之变事起仓促,黑暗之中惊惶失措出些岔子在所难免。” 瑞王怒火正盛,转向朱炎骂道:“你还好意思说?孤将军务大权交给你,你却整天埋头民政,一天到晚只知道放告审案,沽名钓誉,全没将军国大事放在心上,要是你肯拿出一半的精力督促他们加紧练兵,怎会出这样的丑事?” 朱炎知他在气头上,也不争辩,摘下乌纱跪伏在地:“下官失职,难辞其咎,有负圣上、朝廷期许,愧对殿下重托,愿自请罢免。” 旁边的众将官见状也一齐自去顶冠,伏地请罪。 瑞王生气归生气,其实心里倒怕他们真的摞挑子,又骂过几句狠话,语气转平和些:“孤无意责罚你们,这次的过失暂且记下,你们以后将功补过吧。” 朱炎领众将官谢罢起身,道:“下官以为,昨夜兵营之祸为害甚烈,幸未发生在接敌之时,只须督促众将官加紧练兵,假以时日必可一扫颓势,成就一支虎狼之师。只是贼军逼迫日近,时日无多,非常之时必须以非常之人行非常之法才可收非常之功,靖寇、民兵二军诸级将校宜做调整。” 瑞王点头道:“准允所请,你速拟好章程报与孤闻。” “下官恳请殿下即日亲巡四营,一则代天家和朝廷安抚三军以安军心,二则检校诸营损失以定陟罚臧否,三则考察将校贤愚以定黜拔升降。” 事涉众人的切身利益,在场的将官多露出惊疑之色。 瑞王不理会他们的丰富表情,自顾击掌叫好:“好,很好,正合孤意。不过孤身体不适不宜出行,就由卿家全权代劳吧,孤信得过你。” 这一席话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更是不得不为之举。 官场重文轻武的习气由来已久,武官的地位很低,各卫所世袭军户官员更加不堪,为不被士大夫们看不起,许多卫所武官弃武学文蔚为风尚,譬如迟平千户所的几位主官们,吟诗作赋的本事比带兵打仗的本事要强得多。 前任知州张真并不太昏聩,非常清楚胡京阗等人的本事,平时与他们诗歌唱酬粉饰太平,真要打仗出兵的时候将他们晾在一旁,出兵老窑岭时将千户所知战、能战的将士几乎全部带走了,留下来的要么只会舞文弄墨,要么只懂挥锄头种地,以这些人为班底来组建靖寇军和民兵的素质可想而知。 当然,在留守的千户所官兵中并非全无有真本事的人,譬如游击将军聂离,朱炎初时不知道他的底细,后来一查他的履历不禁大喜过望,原来聂离出身边军,从一个普通士兵凭借军功累升至参将,是一个知兵善战的骁勇之将。 第四百一十五章 知觉法相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人却有个毛病,极不善于与文官出身的上级相处,五年前就得罪了新来的上司,而且不幸的是这位上司是兵部尚书宁国侯薛忠的亲信,他因此遭到了残酷的打击和迫害,曾一年之内连降数级,不数年就被贬到迟平千户所做了个小小的镇抚。 到了迟平后聂离的脾性虽有所收敛,为人仍不为张真所喜,所以出剿血河教便没有带上他,这也可算是张真为迟平做的唯一一件好事。 朱炎有提拔聂离为将的打算,但之前对胡京阗等人不好安排,总不能刚刚任命不久即突然撤其职,昨夜兵营之乱恰好为他重组指挥系统提供了绝好借口。 在这次兵乱当中,聂离的表现极为抢眼,他以前在边军时威信素重,被贬迟平时身边有二三十个身经百战的亲兵追随,他们久经阵伍,带兵打战极有一套。 新军之中将校奇缺,聂离也不避嫌,提拔亲兵做了本部的军官,短短几天之内将所部整顿得基本有了点军队的模样。 炸营发生之前,聂离所部首先发现了被仙术困住的刺客并将之格杀;炸营发生后,聂离所部亦曾受到一定波及,但各级军官迅速约束住了部下,聂离领兵当场击杀了几个明显在煽动闹事的家伙,军心由是大定。 随后聂离率领所部官兵一方面踞营戒备,阻止乱兵冲击,另一方面领兵迅速占领各处营门,阻止乱兵逃散,这其中还当机立断地斩杀了几个被吓破了胆带头奔逃的军官以立威,由是平息各处营地的混乱,然后安抚和收拢逃散的士卒,保护重要的辎重物资。 在他的冷静指挥下,靖寇军前营拂晓前就平定了混乱,全营的损失也是四营中最小的。 朱炎顾不上吃午饭就和四营主将及亲兵随从一起,持瑞王的节仗巡抚四营,一趟走下来,明了各营的损失,大致看到各营将校的能力。 四营之中以前营的损失最小,欧元阳的民兵左营次之,最惨的是民兵右营,它的人员和物资损失占全部损失的四成。 这一趟忙到入夜,一起回来的还有胡京阗、康沣、毛绶,这三个只会舞文弄墨的人不能继续担挡大任,朱炎将他们明升暗降解除兵权,另行任命了临时代理将官,三人不满之余竟流露出几分松了口气的表情。 入得城来,听见武庙方向人声鼎沸,喝彩声如潮水般汹涌,守城的士卒禀报说瑞王和元朔天师正在主持祷天求钢的仪式。 华源溯的排场一如他一贯的风格,极其夸张华丽之能事,还从城里城外找来上百个道士、和尚凑热闹,这让整场祷天仪式看起来更像在操办一场全堂水陆道场法事。 老百姓们多数不懂道家的全套排场规矩,加上华天师的大名已经深入人心,人人都怀着敬畏之心前来观礼祈福。 这一次,在法台上执剑作法的华源溯脑后三寸处生出一个半透明的、熠熠生辉的光盘,光盘由内至外分别呈白、青、金三色,号称仙光、灵光、金光聚顶,是天庭神仙的知觉法相。 他这模样跟各地道观壁画里的天宫神仙别无二致,对普通人很有杀伤力,老百姓纷纷虔诚地执香向他叩拜不已。 华源溯心头十分得意,他的道基还没到飞升期,自然变不出这仙灵金三光聚顶的法相,是朱炎教了他这个小法术,以他出窍期的修为尽可用得,制造出来的幻像没有传说中应有那种无上神通,胜在卖相十足,唬得住人,以后他凭这手本事多骗些钱财不在话下。 心情好干劲就足,他卖力地按照自己杜撰出来的程序表演着,时不时地露两手法术出来,赢得一阵阵喝彩声。 冗长的仪式只是前奏,最关键之处在于从而降的钢铁,武庙的广场上已经摆放了五个从附近道观、寺庙中借来的铁鼎,鼎身上贴满纸符灵篆,四周由士兵守卫,外圈由衙役维持秩序,武庙外停着许多运输车辆。 华源溯烧完奏章后跌坐在法台的蒲团上念念有词,过不了多久,但见正上空九天之上出现了一个亮点,亮点飞快地扩大,很快变作一个巨大的火球,空中霹雳声不绝于耳,四下里绝无半点风起。 人们兀自惊疑之时,忽见火球表面一阵扭曲,渐渐变化出一张人脸的模样,眉目之间跟道观、寺庙里的怒目金刚神将颇多相似。 华源溯翻身向天拜倒,所有的百姓跟着跪拜在地叩首不已。 俄而便见那神将面孔的火球开口说话:“元朔天师听真,吾乃玉帝驾下卫跸大将,奉玉帝之旨宣谕尔知晓,尔之奏请已达天庭,玉帝准尔所奏,拔南海龙宫新炼之钢三十万斤予尔。吾奉旨送钢来,尔速摆下承接之器。” “臣谢玉帝隆恩。”华源溯手指着铁鼎道:“请天使将天庭所赐之钢放入那边五个鼎之中。” 火球扭动了一下,天空中忽地落下无数点火光,恰似暴雨一般,火团降到半空汇成数股自动落入鼎里,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持续了不到五息工夫,空中一声云板响起,火星雨倏忽收起。 “吾使命已毕,天师可还有他事上奏天庭?吾或可一并带到。” 瑞王抢先道:“尊神在上,吾乃下界奉天承运皇帝敕封的瑞亲王,敢问尊神,迟平妖贼作乱还需多久方能平灭?” “血河妖教逆天作乱,其兴也勃,其亡也忽,一切皆有定数。妖教之乱乃迟平一劫,自需有无数人应劫。与妖教有干系者,若心不被妖教妖言迷惑者、能迷途知返者或可侥幸逃生;与妖教没有干系的人,只要在劫数之中,又对下界天授之君心怀不轨者亦是逃不过的,譬如昨夜城外四军营之乱便是应劫而生。待劫数满了,迟平承平可期。事涉天机,吾只能言尽于此,余者非尔等凡人可知晓。天师既无他事,吾当回天宫复命去也。” 说罢不待众人再问,又是霹雳数声,火团流星般越飞越高,转眼间消失在群星之中。 华源溯笑嘻嘻地发出一道令牌,金光闪动之中,五只铁鼎齐齐无风自鸣,从里面飞出一团团兵器的精胚直接落到早备在一旁的车辆里。 这些飞出来的兵器精胚已基本成型,只需要开锋就可使用。 旁边几名士兵随意从中抽出几件,当众递给城里有名气的铁匠和掌管兵器匠作的官吏鉴别,他们细细看过后连声赞叹果然都是上好的钢铁、上好的兵器。 消息传开去,迟平城里又不知多出来多少元朔天师的忠实信徒。 看完大戏的瑞王坚持到戍时三刻才回府接见早已等候金时的朱炎等人,他温言安抚了一番胡京阗等被投闲置散的将官,将他们遣回各自在城里的家,午夜之后方哈欠连天地回房休息去了。 朱炎送走瑞王后来到花厅,这里有七个儒服的书生在此等候,他们都是公开招募来的候选幕宾。 提任代理知州后,朱炎被繁忙的公务所淹没,纵有半仙之体也觉得吃不消,他不由怀念起秋垣时有两位老师爷辅佐的日子,便发布公告公开招募幕宾,一时应者如云。 初步选出二十二个人,经过几次考核后只剩下了眼前的七个人。 他对这七个人的能力还是认可的,只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不光是要有能力,更要有的是忠诚,新招募的师爷要辅助他处理军政事务,不可避免地会接触到机密,如果他们当中有血河教的奸细后果就严重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卫跸大将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对如何鉴别忠奸他自有绝招,命令神将伯沓拘来侯选人的魂魄一问,什么都清楚了。 他向七个侯选的师爷口述了自己对重新整编三军、任免军中各级军官、重新部署各营兵力、重新布防城防兵力、重新分配钱粮辎重等方面军政事务的计划,命他们根据各自分工连夜写出公文,如此一来七人当晚只能住在衙门公廨里,好方便伯沓动手。 回到房间,朱炎唤出伯沓吩咐道:“请到花厅拘来屋中七人的魂魄,我要分辨其中是否有血河教的奸细。” 伯沓的表情有点怪,也没多说什么一闪即逝。 几乎只眨眼之间,伯沓去而复返,并没有拘到魂魄,直接回报在那七个侯选人之中有两人是血河教的奸细,一人倾向血河教。 朱炎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只可拘魂,不可讯问魂魄么?” 伯沓道:“神察识心本是神仙道天生的本事,只辨其是否与邪教勾结何须讯问他们的生魂?莫说区区七个人,就算成千上万人对小神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朱炎眼睛一亮,拍额道:“哎呀,我怎么忘了神仙道有神察识心的本事,倒让自己空烦恼了许久。” 伯沓不解地问:“上仙为何事烦恼?” “迟平州乃西边三省血河教的巢穴所在地,妖教势力根深蒂固,信教的百姓多不胜数。为抗击妖教大军,前些天我不得不仓促招募三万大军,仓促成军来不及对士卒进行考虑,这其中难免良莠不齐,混进来的奸细不知道凡几。各级将校武官大多用的本地人,他们中忠于朝廷的也未知凡几。” “斯诚可虑。” “不将这些奸细辨别出来,想要挽救迟平危局终不可为,可是我又不能用搜魂术将所有人一个一个地辨别一遍,这几日真为此头痛呐。” “如果上仙只需要知道他们是否忠于朝廷,则此事对我甚易,上仙为我设一个神坛,设三牲之礼召三军将士于前祭拜,我须臾间可辨其忠奸。” 朱炎喜道:“此计甚善,我明日便禀明瑞王,以朝廷的名义为你设祀。” 伯沓连连摆手:“那倒不必,我是仙界神明而非凡界神祗,凡界香火对我反是拖累,要是朝廷设祀则日后香火难绝,岂不要碍我重返仙界么。” 朱炎不解地问:“既然如此,为何刚才你要三牲祭礼呢?” “察察之明是神明天生的神通,要用到几万人身上则须动用本源神力,这违反了仙界禁律,所以要享凡界三牲祭礼借来凡界神力才可。” “如此说来,祭礼的品质越高你能借到的神力便越大了?” “正是如此。” 朱炎考虑了一下,道:“你现在到瑞王处以天庭卫跸大将的身份托梦给他,就说昨日军营大乱是上应晦星冲月之劫,必须明日备三牲至四营,大集全军将士共同祭祀天庭的卫跸大将,方可消除劫难。” 伯沓愕然:“什么卫跸大将?” 朱炎笑道:“呵呵,这是我杜撰出来的天庭神将身份,今天让洄淆充任,好方便办些要紧的事情。” 伯沓担忧地道:“上仙明日祭祀时势必参与,您有大神通在身,您的祭祀等同于正式封神呀,万一战后朝廷祭祀卫跸大将,我便吃定这份凡界香火了。” 朱炎先愣了一下,尔后笑着问他:“既然我能予想必亦当能夺,等迟平的战事了了,便褫了你卫跸大将的神号转封给别人,你看可行否?” 伯沓想了想,笑道:“如此可行。” 如何处置侯选师爷中的两个奸细,因并无实证不便遽然捕捉,考虑到军中用间手段多样,对方的细作有时也可变作反间,譬如必要的时候可以通过他们向血河教传递些虚假信息。故而对奸细绝不可重用,也不可不用。 既然要用,总须防备着些。朱炎暗中向两人和那个倾向血河教者的身上做了标记,这样就可通过天地纹枰监视他们在城里的一举一动,他们接触过什么人、传递过什么信息皆一清二楚。 现在接替监控天地纹枰的是神琥,它最近几年的道行飞速增长,离能够变化成人形不太远了,等闲的剑仙未必是它的对手,担当此任也能应付得了。最妙的是它正额上的“王”字处化生出来一只金睛神眼,天生具有天眼通的本事,照鉴全城众生的动向自不在话下。 次日一大清早,瑞王命人将朱炎传进居处,一照面便道:“善水,昨夜孤得神人显灵指点迷津了。”接着兴奋地将“卫跸大将”托梦的事告诉他,末了还追问他:“你看这次天神显灵信得信不得?” 朱炎假作沉吟一番,答道:“何不问问天师呢?” 瑞王道:“已经问过天师了,他说此事信然。不过,孤总要问一问你的意见才能放心。” 朱炎既感好笑,又为瑞王可怜,好好一位王孙贵胄被无端牵连应劫,弄得终日惶惶全无主见。 他接过话道:“前夜军营大乱后,城内城外流言满天飞,闹得人心惶惶,对军心民心大为不利。昨夜卫跸神将下凡显圣,正好将流言压制住,所以无论有无托梦之事这尊天神是一定要祭的。” 瑞王连连点头赞同。 “他托梦传讯与殿下,显然有意庇护我一州军民,好意不可辜负,何况天师已也经认可此梦是真的神谕,更应当按天神所谕举行祭祀大礼。下官昨晚已连夜拟出了整军计划,要将靖寇、民兵两军编制、将官做次大的调整,待殿下审过准许了,正好借宣布新任命的机会举行祭祀卫跸大将的仪式,让全军将士在尊神面前盟誓与血河教反贼不两立。” “为何要让全军祭祀此尊天神?” “妖教不是抬出外道魔主么,我们也有正宗的天庭神将卫跸大将,倒要看看迟平州的地面上到底是哪尊神的天下。” “好!好!好!正是如此。”瑞王被他说得兴奋起来,站起身急切地道:“事不宜迟,你的表章带在身上没有?不用再审,我这就用印。祭祀卫跸大神一事你马上去做准备,我现在就穆浴熏香,好亲自主持祭礼。” 所谓三牲是指牛、羊、猪,又称太牢,颜色为红色或黑色,现在的迟平州急切之间已经不大容易找齐三牲了,尤以牛最难找到,牛是紧俏的生产物资,民间的数量本来就不多,饥荒起时放牧在外的牛早被吃光,剩下的都在大户人家家里养着。 袁立秋指挥衙役们寻了好一阵,才从城外某个地主家半骗半抢地弄到三头黑牛,还差一头直到中午才弄到,好在华天师亲口宣称祭祀可不拘时辰,故分四营轮流举行,倒也赶得上趟。 这一次的整军计划十分大,靖寇军和民兵原有的人员、编制都打乱后重新分配。调整后的军队以十人为队,队长领之;四队为哨,哨长领之;四哨为官,哨官领之;四官为营,营有营将;五营为一大营,参将领之。 靖寇军被编为三大营共九千六百人,称靖寇中、前、后三营,多出来的一千六百人编为一个游击营;民兵被编为七个大营,分别称为智义营、仁义营、勇义营、忠义营、孝义营、和义营、平义营。 胡京阗、康沣、毛绶三人升副总兵衔调新组建的军机枢做参谋闲职,其他在兵乱中表现恶劣的将校都被调到军机枢闲置;聂离升迟平靖寇副帅,总制全部十一营,他的旧部下赵越、关猛天、霍全有超擢为参将分领靖寇左、中、右营,旧部下郭惊雷升游击将军,其他旧部下升任各营将、哨官等中级军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