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芳》 第一章 每至明月之夜,我的心潮总是不能平静,虽是往事,却难以忘怀。事情过去十多年。这件事的细节大多已记不清了。但在感情上至今犹如昨天刚刚发生,只需一想起往事又完全回到当时的心境,眼泪就止不住往地涌了出来,事实上忘却不了。它不时萦绕在我的脑际,时间愈久,陷入飘渺的梦幻意境愈长。如天使的呼唤。由于这个原因,我想把这个故事写出来。 我的家位于长江与青弋江交汇的地方,听祖上说:我当年居住的地方位于芜湖市城北,是旧时有钱人居住的地方。在我的记忆里,我家住宅称为索面巷里一门大宅里,听父亲说民国初年这一家族没落了,开始将空出的房屋出租给外姓人,渐渐地这家后人又卖出一些房屋,大宅院变为大杂院。 在我十岁那年,我是随父亲搬进了这个大宅里。前门天井右侧的房间底是用青石砌成近一米高的墩墙上面再用用青砖砌到顶的,中间是用木板隔着的二间房屋,小房间北面开了一个窗子,窗外是个院子;院子里栽着一棵桑树,与隔壁邻居窗户相对。院子中央是用青石铺成的一个走道,房屋与房屋之间的墙壁长满青色的澡类,有的地方的石灰已经脱落,露出灰色的砖。两旁边的空地是后来人用水泥铺成,与房屋极不相配。房屋已相当陈旧,楼板被烟薰得象被油烟涂抹过的看不见木纹,墙板有的地方木板已腐烂,用报纸糊住。大堂过道里被三家厨房分割了,院子里堆满煤基、炉子和锅、木柴,只留下一条窄窄的通道,每天早晨院子里充满煤烟气味。房屋比较高,有简单的采光,通光的镶格窗,住在大院里的人也显得自在。只要有一家人吃饭,满院的小孩子都吵着要吃饭;开饭时间往往院子里的女人们围着一圈,也成了院子里串门拉家长的时间。 那时我刚刚上初中,院里的孩子常常结伴上学,放学;我与邻居周玉芳在同班里,又相邻的邻居自然一起来往。我的房间窗口与玉芳的窗口只隔着一个天井,窗对着窗,有什么事只要喊一声就行。每当我在学校里犯什么错误时,被父亲教训时,玉芳总是穿过天井,透过窗子悄悄地窥视我被打的情景,每当此时父亲总时停止打骂。我将这个秘密告诉了玉芳,她不停地“咯咯”笑个不停。若是我欺负她时,她便用手捅捅我的背,有时揪一下我的耳朵,扬言将我在家被打的事在学校里抖了出去;出于少年好胜的心情,于是我便软了下来,重归于好。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时光在悄悄流逝,玉芳是个爱静的姑娘,院里的姑娘和同学们常来邀请玉芳去看电影或外出去玩,可是玉芳总是婉言谢绝;如果没法推辞的,玉芳总是喊我陪她一起去玩;大多数情况下,由于我在玩的过程中从中捣乱或出了点事,玉芳她们总没法尽兴而归。 “讨厌的志明,简直成了玉芳的影子了” 隔壁余琳愤愤地说。玉芳不在乎姐妹意见。时间一长,大院里的老少都知道这事,有些长者笑谈间对玉芳父母和我的父母取笑:“志明和玉芳将来可是一对青梅竹马”,那时候我和玉芳自然一点儿没有这种的念头,也没有丝毫不正当的想法。 玉芳每天依然喊我去上学。没事的时候,我也到玉芳的家里和她聊聊天什么的,时间一长只要做完功课就想知道玉芳在干什么,有时就不由自主得溜到玉芳家里,倒不是有意要去看玉芳,不过只要看一眼玉芳心里就感到踏实。有一次我悄悄地告诉玉芳自已去她家的想法,她却抿着嘴笑了,没吭声。从此,玉芳来我家的次数明显比以前更多了。我俩的往来玉芳的父母和我的父母并没有干涉,那时,我俩正处于高考和复习期间。 时光过得真快,转眼已是夏季,知了不停地在树梢上鸣叫着,大院里每到傍晚每家都忙将凉床,藤椅放到一个凉爽的地方后,忙着用井水将地浇透。大院里的人家的凉床,藤椅纳凉挤满大院的天井处。刚刚考完试我的心情显得十分地轻松,待一切都忙碌好了以后,隔着窗子告诉正在院内洗碗的玉芳,今晚约好几位同学准备去玩的事,玉芳点点头表示同意;没想到却被玉芳的母亲听见了。 “小芳,到那儿去呀?”玉芳的母亲看见玉芳要出门便问道。 “和志明到同学家去玩。”玉芳回答道。 “小芳说你小吧,你可是我的女儿;可是,小芳你也不小了,……。 她母亲一反常态板起脸说;大院里刹那间安静下来,没有一点儿的响声,大家都楞住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乘凉的人都拿眼睛瞧着我和玉芳俩人。 也许,玉芳看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我俩,脸刷地一下子涨红了。 “妈!” 玉芳一跺脚,望着站在身旁的我一眼,说:“你去吧1”转身朝家里走去,我只得悻悻地走了。 晚上母亲把我叫到她的床边,意味深长地说: “玉芳和你都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孩子了,你们俩关系太密切,会引起别人风言风雨,不是妈说你,一个小伙子干事要有点方式方法,以后,你和玉芳在一起时别像小时候那样,得注意点,别让玉芳姑娘在众人面前难看,做啥事都大大冽冽的” “妈,我和玉芳是同学,我们俩在一起时好象做了什么大坏事似的,小芳她妈那样说小芳,在你们眼里我们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情。” “妈知道你们没有干什么坏事,不过人言可畏,妈只是希望你们俩往后多注意点儿。” 说实在的,当时我不知道母亲说这些话内涵,只意识到母亲不反对我和玉芳来住;此时,在我的内心深处唤醒我对爱情的渴望,那夜,我久久地没有入睡,直到天刚放亮,才蒙蒙胧胧地入睡。 这事在大院里却引起风波,害得我们相处反而不自然了。打那以后情况完全发生了变化,玉芳很少在人多的时候露面,只要有我在场,她都不轻易张口说话或悄悄地走开,而且显得格外羞涩。就是在不得已非说话不可的时候,她也显得一副郑郑重重,正经八百的样子,再也不象过去那样自然了;有时我觉得玉芳好象骤然间变成那么一本正经。总而言之,在情绪上,我们之间仿佛筑起一堵无形的墙。 尽管如此,一天下午我按同学之约来到他家,进门一看,玉芳坐在同学们中间;望着神采飞扬地她,我愣住了。我又看见以前那个活泼可爱玉芳了。 “怎么了,看谁呢?”李辉拍着我的臂肩,拿眼瞧着我,说。 “能不能把玉芳喊出来一下!”我望着李辉说。 李辉笑了笑,径直走到玉芳身边,对玉芳的耳朵说了几句话。我看见玉芳拿眼看着我,只顾自已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站起身向我走来,来到堂间外走廓上;望着玉芳直视我的眼睛,我不知怎么说才好,楞了一会儿,才没话找话说: “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我恐怕快要离开芜湖了。” “我知道!”玉芳轻声地答道:“这事同学们早都告诉我了。” “我本想告诉你,又怕你母亲说你,几次想对你说,见你总是不理我,所以,……”我没有继续往下说。 “志明……” 她出其不意地轻声喊了我一声,用手掩着嘴巴笑了。 “你知道吗!今天上午我就知道你今晚要来。中午我对母亲说到我奶奶家去了,在来之前我对奶奶撒了个谎,说和余琳一起去看电影,很晚才能回家,所以我就跑来了”玉芳显得非常得意,欣喜的样子。 “那么说,你早知道我要来这儿罗。” “干么!”玉芳一边回答,一边笑咪咪地望着天空,少女的愉悦尽显在脸上,我这一瞬间才意识到我俩已经恋爱了,一切显得是那样自然、而又朦朦胧胧的。 从同学家出来已是夜深人静的夜晚,沿着长长的巷道,昏暗的灯光,显得夜色是那样的宁静,道路两旁凉床上是熟睡的人,中间只留下一道狭窄的空间让人通过。我和玉芳并肩走在这碎石铺成的路上。 “志明,这夜真静啊!” 玉芳停下脚步,站在那儿,遥望黑夜里灿若宝石满天的星星。 玉芳这番话,表达一个少女情窦初开的对未来的向往,我也被她的话感动了,止住了脚步,遥望黑夜里灿若宝石满天的星星,我偷视一下玉芳,她的神情是那样的专注。我有一种明显感觉到我们已经不再是天真无邪的少男少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俩的心情竟起了这样的变化。在我灵魂深处早就播下那颗小小的爱情种子,不知不觉中,改变我的精神状态,此时,我有一种欲望:向玉芳表达爱的请求,与此同时,感觉表达这种感情仿佛破坏和玉芳这种纯洁。矛盾之中,我不时偷偷的望着侧面的她,愈看愈感觉到玉芳的相貌美艳绝伦。过去觉得玉芳可爱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感悟到她的美已深深的渗透进了我的心灵。她那轻柔,光泽的短发遮掩着耳朵,皙白姣嫩颈项,丰满的脸头面颊,小巧玲珑而可爱的下巴,这一切的一切都优美地映入我的眼帘。当这种念头在脑海里一闪现,这些日子里那一道篱笆悄然地倒塌了,我也深深地感觉到如果错过今夜一切将付之东流,一种冲动鼓励着我向玉芳痛痛快快表达自已的情感。刚想说出口,可是又不能随心愿把话说出来,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埂住,说不出来。 “志明,你怎么了。”玉芳感觉到我的异常举动。 “没什么,小芳。”我立刻予以否认。 玉芳望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凭着女人对感情这方面事远比我敏感,她意识到下面我将要想说的话意思,羞涩低下了头,静静地等待。 “小芳,几次找你,想问一问你,你都不理我;是不是想疏远我。” “志明你太过分了。” “我怎么过分了,近来你完全变了;象我这样的人,你理都不理我,我还有办法。” 玉芳有些急了。但她努力控制着自已的情绪,说: “志明,难道你忘了,前些日子里我妈不是把我数落了一顿吗!你是男的,可以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是个女孩子,挨妈这么一说,叫我在大家的面前怎么见人。所以,我特别小心谨慎。没想到你也这么不了解我的心事,疏远我,我觉得做人实在是太没趣了……” 玉芳绷着脸,直勾勾地望着我,我只不过是想找个话茬说说而已,没想到竟惹得玉芳如此认真,如果我不认真对待,简直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我连忙解释说: “我不过随便说说罢了,又没生你的气,你却生起气来了……只因你突然变了,见面不说话,也不来玩,我感到特别寂寞,伤心,心想我那位女神是不是变了心。经你这么一解释,我明白你的苦衷,一切过错全由我来承担。” “谁是你的女神。”玉芳明知故问地问。 “小芳你就是我的女神。”我一把搂住玉芳腰,激动地说:“我爱你。” 无论如何,我们总归刚刚步入青年,说话净是考虑不周。玉芳听到我对她的表白,作为俩个心底相爱的人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以前,那种担心的思绪,内心底里矛盾争斗都消失了。我俩话越说越多,玉芳变得意气风发,我自然也充满无限喜悦。仿佛宇宙间只有我们俩人。小芳每次来我家的时候,母亲总是看在眼里,什么话也没说;每次来,母亲总是显得格外的热情。在这种热情的后面我隐约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左右我们,玉芳给我的感觉,想方设法避人耳目,每次来都心神不定。每一次离开又都难舍难分,每一次接触,沸腾在俩人心中的爱情就更深一层了。接触机会,交流双方的思想,立即会给埋在彼此心田里的爱情种子带来丰富的养分。激动的情感,就是显著的苗头。俩人的这种关系毕竟是处于形成阶段,还顾及不到以后的事。所以,生怕别人看见。天下的父母心恐怕都是一样的。在他们眼里,自已的儿子到什么时候也还是个孩子。我的母亲并不例外,也是这样的人。一天傍晚,母亲来到我的房间悄声地问: “玉芳是个好姑娘,可是你们还没到谈恋爱的年龄;俩个人在一起时时间不能太长,省得别人说闲话。” 其实,母亲的话所说是有所指的。邻居翠子的妈就是一个长舌女人,只要看见玉芳到我的房间或我到玉芳的房间时,她总是将声音提得高高的,故意地喊一声,弄得全院里的人都知道,这一下可难办了;我和玉芳的关系越密切就越怕别人看见,如同自已犯了什么错误,心里总是提心吊胆。尽管如此,玉芳的母亲从感情上说,她仍然把我们俩当成了小孩子。偶尔我到玉芳的房间玩一玩,她打跟前走过,也全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实际上前些日子她责怪玉芳,全是听到一些多舌人的挑拔,不是出自她母亲的本意。虽说是这样,我和玉芳的事还是被院子里的人抄作的沸沸扬扬。据院子里的人议论:志明这样的家庭那能娶象玉芳那样好的家庭的女孩子作新娘子?简直是天方夜谭。各种各样的议论,模模糊糊地传到我们的耳朵里。 第二章 一个人的心情,说来也奇怪。两人虽是毫无隔阂,彼此了解的基础上,应该在情绪上没有大波动,可是由于外界议论,玉芳显得格外郁闷,有时简直打不起精神。看到这种情形,我有一种不详感觉,心里不安宁。感情上忽热忽冷,在恋爱人的心里越发显得缠绵了。 九月的天是明朗天,玉芳经她父亲活动已在一家银行工作;我也准备去上学了。一天傍晚,我没有经玉芳同意,冒然到她工作的单位去约她,同事都惊讶望着玉芳,玉芳脸上显得不高兴,磨磨蹭蹭还是答应了。 夜色里的镜湖公园,除了不知名的虫在不停呜叫外,就是天上的月亮渗透过树叶间的光在窥视人间;玉芳和我肩并肩坐椅子上,望着愈来愈显得美丽的她,我把脸凑近她的脸旁。 “干吗!”她眼神里显露出一种嗔恕,望着我。 “玉芳,刚才我目不斜视看着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其实也不想知道。”她扬起头朝天说道,见我不说话,她又说道:“你再不告诉我,恐怕你想说也没有机会了。” “为什么?” “你会用些甜言蜜语来哄我开心。告诉你,我已经识破你是不是?” “不是。” “你撒谎!你要不是在想什么坏点子,准不会有那种神情。我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最好还是不要瞒我。” “玉芳,对不起。我刚才真的在想一件事。我认真地想,越想越觉得可怕。有一天,你离开了我,我该怎么办?” “志明,你都说些什么啊。我是那种人吗。今天,你不是不经过我同意,到我的单位去找我,我也不是来了吗;你想一想,那么多人看着我,包括我父亲的朋友也都看见了,你还能要求我做什么。”说完,玉芳剥开我的手,走到镜湖旁边,她将肘臂靠在栏杆上,双手托住面孔,一面凝视波光鳞鳞的河水,一面细声哼着邓丽君小城故事的歌诗 玉芳的一番话,其实是向我表白她的心思。虽然我早就明白了,可我却故意开玩笑佯装没听懂。我回过头来,只见玉芳拿眼瞧着我,但同我的视线相遇时,她不屑一顾的,猛地把头朝另一边转去。 事到如今,可以说心有灵犀一点通了。由于我们心心相印,谁也不愿把话讲的再深入下去;更何况彼此之间谁都想这一美好时光留得长一点。当然也没有必要非要在这里把话挑明白。从某种意义上不说,我俩之间的爱情处于一种初恋阶段,谁也不愿先说,这样的感觉更需要心灵的体验。有时我俩为了一点点儿彼此之间的默契,有时能激动不能入睡。一旦事情发展到需要彼此沟通的时候,话就说不下去了,生怕自已的话伤害了对方的自尊。 两人彼此都这样,想把话说出来,又觉得不好意思,如此反复经过多次,俩人漫无目标相依走过公园,大街,昏暗的街灯将我们的身影时而拉长时而缩短,不知不觉中走出了几百米。两人的话说虽少,但彼此都感到话里包含着无比的深情。在这种尴尬感情中,充满了不可言状的喜悦。 “志明,已经走到那里?离家有多远呀?” “你瞧瞧,我们已经到了一天门,离家愈来愈远。” “还走吗?” “要不找个地方歇一歇。” 一天门位于芜湖市区的东面,紧揍着赭山东面。据父亲说抗日的时期这里是日本军人埋葬中国人的地方,现在已是良田。这里夜晚很少有人来,寂静得很;微风吹来,送来了阵阵不知名的花朵芳香,道路两旁边高大的梧桐遮住月光,从树缝间,叶子间渗透落下片片光斑,摇曳着,天地间宛如披上一层薄薄的轻纱,不知名的虫儿鸣叫声,明月,星星之下更显得初秋静谧。 “啊,这夜色,多美呀。今天来这里感受夜色真是时候呀。” 玉芳究竟是个女性,看见夜色的静谧,竟止不住地说。为了让她能够体验这自然之美景色,我拉着玉芳爬上赭山围墙,坐在上面。我伸开双脚歇息,仰望那纷繁的星空,欣赏那微风送来的芬芳和融入自然物植气息。夜色里静悄悄的,甚至能听到自然传递回声。在这天与地之间,我们促膝谈心。 “玉芳,今天的夜色真的有那么美吗。”我悄声问道。 她点了点头,月色下,她的眼睛,嘴角衬突出玉芳的脸庞,我仿佛看见一个容光涣发的女孩。她又接着说: “是啊,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夜色给我感觉好象在做梦。今天下班走出单位时,你不知道我真地感到很难为情……同事们用奇异的目光盯着我,仿佛在说:”这个姑娘怎么刚上班就有男孩来找她呀。‘我难为情死了,可你却满不在乎,我都恨死你了。“ “你以为我满不在乎吗?我讨厌别人看你的眼神,再说过几天我就要离开芜湖了,到你家找你,那些长舌婆又要惹事生非,想来想去,只有到你单位去找你。以后我们俩很少有机会象今天这样子谈心,只能通过书信把自已的一些想法告诉你。说起来或许挺可怜的,不过我心里总是在想:再过几年,我所爱的姑娘能够嫁给我?啊,玉芳……” “志明,一路上我在想这个事呢!刚才没说出口,想问一问你,你却反问起我来了。”玉芳满脸不高兴地说:“只听说高升以后的男人甩人,开始就象你现在一样。” 尽管我们在一起充满了快乐,可是谈话一接触这个话题,马上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玉芳好象受了委屈。恰巧这个时候,一只猫从我俩的身边穿过,吓得玉芳直往我怀里钻。 “咱们回家吧。” 玉芳不停地说。 刚进巷口,迎面传来人的脚步声,只见一个背包女人走了过来。仔细一看,出乎意外地,她原来就是邻居翠子下夜班回家,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我心里想:怎么和这个计厌的家伙撞在一起。 “哟,志明,天都这么凉了,这么晚了,打扮的这么漂亮从那儿来。” “翠子姐,下夜班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呀。” “嘿,象我们这号人,这一生世是个累命,除了上班挣钱以外没有的事了。志明,今个你怎么就叫我碰见呢。太不应该了,志明,你们玩吧,嘿嘿嘿……” 我感到这个长舌婆太没礼貌,明天肯定不会饶过我,可我们又不是那种能逞威风的人,只好笑笑佯装糊涂,让翠子走了进去。 “真是个计厌鬼。来,玉芳,咱们进去吧。玉芳,你要打起精神来呀,刚才的事别再往心里去。” “翠子这个家伙真烦人,瞧她说话那个神情,简直要把人气哭了。” 玉芳愤愤地望着翠子的身影,径直地走进院子里,将院子门关起来,插好门闩往家里走。 \“玉芳怎么不到奶奶家去回家?”朦朦胧胧中我听见玉芳的母亲问。也听到玉芳向她母亲解释声,听得断断续续不清楚。 八月廿八日,这天的天特别的晴朗,一大早,太阳就高高地挂在天空,原本阴暗的房间,也比以前明亮了些;母亲起得特别早,忙前忙后,邻居见母亲这么高兴,猜出八九分,纷纷前来与母亲搭讪几句。玉芳也特地起了个早,一个人蹲在院子里用手搓洗衣服。所不同的是今天玉芳将她最喜爱的衣服红色的连衣裙穿在身上,二只羊辨梳得整整齐齐。乘没人的时候,我来到玉芳的面前,轻轻地叫了一声: “玉芳!你今天打扮特漂亮,象个新娘。” 玉芳的脸“刷”地一下了通红。当她抬起脸,起身弯腰将盆里的水倒出,拎着一篮湿衣裳朝天井处走去时,眼睛里充满少女羞涩,是那样的温柔。在她身上,我忽感觉到她没有一丁点儿令人讨厌或嫌弃的地方,怎么看都是那样的美。 “小芳,要不要妈帮你托一下竹竿。” 玉芳的母亲从房间里走出来说。看见我在和玉芳神情就猜出几分,愣了一下,笑了笑,没吭声。“妈,你忙吧。志明今天上大学就要走了,我叫大学生志明帮我托一下竹竿。”说完,玉芳冲着我喊了一声:“志明,你还愣在那儿干吗,帮着托一下竹竿。” 玉芳冷不盯说出这么一句话,让我大吃一惊,这不就是向她母亲及邻居表明我俩之间的关系。我望了望玉芳的母亲,跟在玉芳的后面来到了天井。天井里的邻居对我俩的出现感到一种意外,尤其是翠子这样好事的人更是惊讶,望着我和玉芳俩人凉晒衣服,很不自然地笑了笑,知趣走开了。 “玉芳你今天真美。” “到了大城市,见了大市面,美的见多了,可不要把人家给忘记就行了。什么美不美的,瞧你眼神的样子要把人吃了不成。说不一定到了大城市,见了漂亮的姑娘,就把人家给忘记了。” 她那脸上,眼里流露出狡猾神情,脸上笑意显得格外灿烂。 “玉芳,今天你真勇敢,当着你妈的面说出我心里的话。” “志明。不知为什么,今天,我觉得好象在做梦。想一想刚才邻居们古怪的眼神,尤其是翠子用奇异的目光盯着我,我急得头昏眼花;你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真烦死人了。” “我很高兴呀!今天,我就要走了,准备多少天的话被你用一句话就说穿。玉芳,从今天起大院子里的人没有不知道我俩的关系。我也不用担心别人为你介绍对象了呀。不过,我俩很少有机会谈心了,说起来也挺可怜的,不过咱俩的缘份从今天已经开始了。” “什么缘份,志明,怎么净想这些呢!你还在阴笑。” “玉芳,我到了大学后,一定多写信给你。信上还会写好多我想说的话和你想听的语言,保证你看了以后还想看。” “我才不愿意多看你写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志明,以后写信要想着写,不要提笔就来,我不爱看。提醒你,到大学遇到一位好姑娘以后,一定给我写信,告诉我一声!” “你怎么会这样想问题呢。玉芳,我俩可是正宗的青梅竹马,二小无猜的情人。” “志明,听我爸爸说,在他们那个年代上大学的人,抛弃老家的姑娘的人大有人在,更何况现在,商品经济时代;以后,你是知识分子,做人行事的标准与我们这些小职员是不一样。” “唉呀,你是在挖苦老实人!挖苦一个农民出生的后人。” 玉芳边笑边说: “不挖苦你,怎么能够记住人家?一片苦心是怕你到了这山望那山高,以后遭人笑话。” “什么呀。”我有些急了。 刚想向玉芳表白自已的爱意,看见玉芳的母亲和我的母亲在一起说着什么,朝着我俩走来,赶紧止住话头。 “志明考取大学是我们大院子里的骄傲,玉芳和志明又是同班同学,按理到火车送送,不巧的是姨妈家有事。” 说着,玉芳的母亲用手拽了拽玉芳晒的衣服,将衣服架好后,拉着玉芳回家,玉芳极不情愿随着母亲离开了天井院。 第三章 到上海的轮船是晚上20点多钟才靠芜湖,为了让我有充足时间。家里人中午举行聚会,弄得整个大院子里沸沸扬扬,我自然没有了空闲时间。趁着吃饭时,我悄悄地来到房间里,将窗子推开,看见对面的窗子也开着,我故意弄响桌子上的东西,玉芳来到了窗子前,我将事前准备好的纸条,搓成一个团,摔在院子里的地上。玉芳笑了笑,关上窗子,径直来到院子里,检起纸条。不一会儿,从玉芳的家里传来玉芳的母亲叮咛玉芳的声音。我赶忙跑到院子里,看见玉芳手提着竹篮,准备走。我急忙跑到巷子口,没一会儿,看见玉芳迎面走来。 “玉芳,你到那儿去,我送你。” “今天你不走了?” 玉芳装着不理解神情地望着我问。 “你姨妈家又不远,没关系的;家里的人忙,我没有什么事。”我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接过玉芳手里的篮子。我感到此时我俩在一起的时间是多么的宝贵。 “志明,以前看书觉得书上描写只不过给人消遣罢了,近来,我才深有体会,爱一个人真的好辛苦。不管是我给你的,还是你给我的……。” 玉芳刚说了半截又把话咽了回去。她望着手低头不语,脚步也慢了下来。我赶紧用走过去,用手扶着玉芳的双肩,关切地问她。突然,玉芳一脸认真的表情转换话题问: “志明,你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玉芳的习惯我是知道,当她看见我在巷子口等她的时候,她的眼里充满喜悦。她知道我会在一个地方等她,她说这一句话的意思想要我向她表白。我故作镇静思索一会儿。 “玉芳你真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鼓起莫大的勇气反问道。 “当然,志明,还在想什么啦,快点老实交待。” “你把耳朵伸过来,我就告诉你。” 玉芳停下脚步,僵着脖子,两眼瞅着我。我环顾四周,见巷子里没有过往的人,把嘴贴在玉芳脸上亲了一口。 “你在干吗!说话呀。” 玉芳故作没有感觉,嗔恕地望着我说。 “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可我没有听见,没有感觉。” 望着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玉芳,我感受她体验到爱情给予欢快。 “再来一个长点时间的?” “不睬你了。你坏。又来欺负我。” 玉芳说完,把脸转向另外一方,笑了。 我用手挽住玉芳的腰,她望着我,掀开篮子上的盖布,从篮子里拿出一件叠着方方正正白底兰花裙子。在我面前抖开,举过头问: “这衣服好看吗?” “伊人丽裳,别人穿我不敢恭敬,小玉姑娘穿上一定好看。只是不知为谁而妆?” 我明知玉芳想让我说出是为我而装妆的,故意不说,反问。 “志明,你真烦。人家是征求你的意见,你还笑话人家。这件衣裳是我上次托人到南京去买的布料,早就做好了,一直放在家里;上次到阿姨家都没有舍得穿,母亲问我这件衣服,我说还没有做好,就这样搪褰过去。这次我是偷偷地拿出来的,你还笑话人家,连个人情都不买。你这人呀真坏。”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裙子叠好放入篮子里说。 两人满心喜悦,漫无边际地谈了起来。不知不觉来到玉芳姨妈家门前。初秋阳光明朗而又灿烂,巷子里早就没有了,显得有一丝凉意。老人们早早地端着竹椅坐在巷子里,三五个人围成一圈,闲聊东家长西家短,孩子们在巷子里奔跑着游嬉着。 “玉芳。” 当我轻轻地喊了一声。玉芳抬起头,我才注意到玉芳的眼眶里微微有点儿红润。看到玉芳情绪,我不禁为我俩爱情揪心,二个年轻的心刚刚敞开彼此的心扉,有多少话语需要倾诉。不知为了什么,话语却反而少了。不消说,玉芳肯定比我更想谈。人生的初恋对爱情有着一种强烈的异性相吸的作用,情到真时却又相视无言。 “等我回来,嫁给我做我的新娘。” 玉芳听了,使劲地点点头,泪水落了下。 船到了码头,我和父亲来到船上,父亲为我找好了位后,又忙碌开了。我没有心事去理会父亲的忙碌,独自一人站在轮船的主甲板上,向岸边眺望着。码头上站满了送客的人,人们高声地说着话、议论,整个码头显得嘈杂而又纷乱。我在人群中竭力寻找着玉芳的身影,盼着玉芳的身影能早点儿出现。在昏暗的灯光下,一个朦胧的身影展现在我的眼前,只见玉芳站在码头上左顾右盼,我飞奔下去,来到玉芳的身边。准备许多的话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相视无言,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我才缓过神来。 我本想说:玉芳再见了……可是喉咙哽咽,说不出来。玉芳用纸包好了一件东西递给我后,自已的手不知往那儿放好,她时儿用手拢一拢头发,而又理一理衣服,把眼帘耷拉下来,拿眼往别看,有意将身子扭了过去。我看见玉芳的眼睛里噙满泪花,看着玉芳这副可怜的身影,我也情不自禁的眼泪夺眶而出。玉芳也许是为了离别,将头发梳了个整整齐齐,眉毛上描了淡淡妆,嘴唇上抹浅浅的口红。她身穿白底兰花裙子,在银光灯下越发显露出她的标致。 “玉芳,我写给你的信地址是你家里,还是你的单位。” 我悄声地问。 玉芳想了想; “写到我家里吧。” “玉芳,我可以抱一抱你吗?” 我悄悄地问。 见玉芳脸色一下子绯红起来,我有点儿紧张望着她。见玉芳眨了一下眼睛没有反对,我一把将玉芳拥在怀里,对她的耳朵轻声地说道: “我爱你,玉芳,无论到了那里,我的心里都有你陪伴我。” 玉芳没有说话,她也静静地将我拥抱着,泪水浸湿了我的肩膀。 当汽笛鸣响时,我想松开手,玉芳反而拥的更紧。 “小伙子,船就要开了。” 一个船员模样的人走过对我说,径直往船尾走去。我抬头一看,船舷边有许多人在望着我和玉芳,悄声对玉芳说; “好多人在看着我俩呢。” 玉芳连忙松开手,回头一看,泪盈盈的脸庞上露出羞涩笑容。她用手理了理我的衬衫领子后,轻轻捅了一下我的腰,用眼神示意我上船。当我来到舷梯上,扭头向玉芳告别,父亲就站玉芳的身边。 汽笛又一声长鸣,夹杂着机器声,扯开了我和玉芳的距离;不到十分钟,我们彼此的身影被夜色分隔开来。我离开了生我养我的城市,来到我向往而又陌生的城市。 大学的生活是丰富而又多彩。我还是不敢忘记给玉芳写信,就在我进入校园第二天,我就写了一封热情扬溢的信寄给玉芳,开头是这样写:“亲爱的玉芳,在写这封信前,我心里面已经千百次呼唤你的名字,现在写在纸上,仿佛见到你,……”。写完给玉芳的信,我如释重负,心里却又在热切地期盼她的回信。 自从志明走后,玉芳也在等待他的消息,这天,她刚进大院的门,就被院里的汪婶喊住,递给她一封信。玉芳一看是志明的字迹,笑着对汪婶说了一声:“谢谢!”走进房间,她关好房门,将信拆开,就被志明那充满热情的话语说得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却暖洋洋的,玉芳拿起笔写道:“志明哥,……才走几天就学会骗人,写千百次呼唤,我一次也没有听见,写在纸上是字,……,爱你的芳。” 志明接到玉芳的信看完以后,从心里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他感到玉芳不再是从前二个人结伴上学的那个小女孩,他拿起手中的笔向玉芳写道: “亲爱的芳,接到你的来信,我一口气就读完了,深深体会到你的挚情,从信中,我闻到你的芬芳;告诉你一个秘密:在首页左上方写你名字的地方,为了吻你的名字,我特地到洗脸间用芳草牙膏刷了牙齿,在嘴唇间抹上水,撅起嘴,形成一个o字,象盖章一样按在上面,待水迹干后,你瞧,那就是我吻的标致,决对没有口臭这疑。” 这一天,玉芳在家里做事,邮递员骑着自行车站在门外喊: “索面巷17号,玉芳的信。” 玉芳的母亲一听有信,放下手中的活来到门外,接过信一看,是志明的字迹,心里一惊,她犹豫了一会,来到家里,递给玉芳,对玉芳说:“你的信。”说完,她盯着玉芳表情。玉芳接过信一看是志明的信,转身走房间,将门关好,玉芳母亲的脸掉了下来,她心里明白:这是志明写给女儿的情书,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她来到房间,用手扶着桌子,慢慢地坐了下来,呆呆地望着对面五斗厨上的滴滴达达走着的3五牌钟。 屋子里的人却沉静无比的幸福之中,她等这封信已有了好几天的时间了,这几天里她有几件事要对志明说,尤其是国庆节要集体外出的事要告诉他,这一切都要在读过志明的信才能写,读完志明的信,玉芳又看了看了首页那个地方,抿着嘴将信往桌子上一甩,心里骂道:“不理你看你怎么办。”想了想,转过身又将信拿起来看了一遍,痴痴地笑了起来,好一会儿,玉芳拿起笔写道: “志明: 你信我已收到,你信上所指那个地方我找了好常的时间也没有看到,我想是不是寄信的中给信压平了!……告诉你,国庆节我就要和同事们一起到外地去玩了,这是我们加了三个班才争取来的。尽管是苦了点,一想到是第一次到外地去,那兴奋劲别提有多高了,……。有时,我看到街上情侣走在一起,就有一种爱慕感觉,就会想到有你的日子,就会想到你的坏,……。“ 从我俩书信中,我深深地感受到玉芳对我的情感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感觉到玉芳的信愈来愈少。快到放寒假期时,玉芳的书信几乎没有了。一种不详预感充斥我的心灵,只要没人在的时,我的脑子里怎么也抹不掉玉芳的身影。如果在大庭广众中,还可以混过去,可到了夜里要睡觉时就毫无办法。为了打发时间,我总是尽量设法在众人中闹腾到困顿时,一躺下就能入睡。好不容易熬到放寒假。 第四章 我回到家里,母亲忙碌着不停。玉芳的母亲见我特别客气,愈发增加我的疑问,一连好几天不见玉芳的身影,到她单位打听,说是出差外地。几次在家吃饭时,弟弟说到这个话题都被母亲用话岔离了题。虽然大家没有提起玉芳的事,在我心里估计玉芳八成是谈了朋友。我本以为回来玉芳会见我一面,谁知竟落得这样一个结果,我感到失望和愤怒。我极力压抑自已不去想玉芳的事,周围景物和人时时让我想起玉芳,心情一点儿也不舒畅,勉强打起精神,看了一夜的书。 第二天上午十时左右,要不是同学来串门,我根本不会起床。送走了同学,我到厨房去准备弄点吃的东西填一下肚子。玉芳匆匆走进大院,我故意大咳一声,玉芳一愣,朝厨房看了一眼,低着头走路进家门。 我几次约玉芳都被她拒绝了。在我一再要求下,玉芳答应了。 冬天的镜湖公园被太阳一照射,显得格外明亮。许多老人三五成群凑在一起,一边享受冬天的阳光一边闲聊着。志明就在闹市中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玉芳无声称跟在志明的身后。 “玉芳,我写信给你收到了吗?” 我没话找话说,看着玉芳。她低着眼,用脚不停踏着青草;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腾腾地说: “看过几封。” “我一共写了三十四封,你只收到几封?” 我听了玉芳的话,大吃一惊地问道: “看来我俩的事有人从中作梗,信都是写到你家呀。” 玉芳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用眼睛瞟了我一眼,显得异常地平静,在她的眼神里,隐隐约约地让人察觉一丝怨恨;她的话声音很小,声调却格外柔和、坚定。 “志明,我看了几封信后,不想再看下去了。你不知道为了什么,我会告诉你。” 玉芳停顿了一下,“我本来不想理睬你的,考虑到我俩以前的感情,我才勉强说服自已,来见你。”玉芳显然有点儿情绪激动,眼眶里噙满了泪花。 “你爱我吗?” “当然!” “骗人。” 玉芳仰起头,脸上还挂着泪花,微笑着说完后,收敛起笑容,把头转向别处, “你还在骗人,志明,到现在你还在说谎话。我问你我们隔壁三班的那个女的是不是和你在一个系里。” “怎么了?” 我不解地问。 “听别人说那个女的打扮很漂亮,很惹人爱是吧。” 听到这个问题,我立刻明白玉芳的心事,不禁笑了起来。玉芳望着我莫明其妙地笑,愣了一会,明白过来后,不禁破涕为笑,原本严肃的脸颊上染上红晕。玉芳不好意思地瞪了我一眼,转过身用手拧了一下我的胳膊。 “你是不是在搞瞎子摸象——瞎猜,认为我和她那个了是吧。告诉你吧,作为大学里的学生会委员我们必需进行接触,就一些问题进行讨论,说起我和她,其实,我俩的观点一点儿都不对路,在问题解决方法上针尖对麦芒,一点儿缝隙都没有。”我解释后有些不解地问:“学校离芜湖那么远,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情况?” 玉芳抿着嘴笑了,笑的有点儿不自然。在感觉中,玉芳仿佛有一种疏离我意思,此时此刻我无法说出口;原本我见到玉芳的那种高兴情绪刹时间消失了,我有了一种失望的惆怅,看着身边我真爱的女人,我不知道将来的她是否属于我的,此刻,在我的心里我真不想失去她,我不自觉用手挽住她的腰,也许用的力气大了点,玉芳惊讶地抬头看了看我,没吭声。当时,我无法了解发生这一切,只是一种预感,也没有想到这以后发生的事情,成了我和玉芳在感情上一个分界线。玉芳的许多话暗示,我也没有往这个方面想。 “志明,你知不知道余琳和小叶俩人相好的事呀。说起来也真可怜,听说余琳和小叶俩人现在见面都很困难,可是他俩的感情却愈来愈分不开了;余琳都被他的父亲关在小房间里,怪可怜的。” “凭什么?” 我愤愤不平地问。 “嗨,还不是小叶的职业不好。好听的是个个体户,不好听的就是投机倒把,钻国家的空子。她母亲怕以后政策变了日子不好过日子。” “玉芳,你怎么这么清楚。” “余琳的母亲要我劝她,就把她的想法告诉了我。” 玉芳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的人群: “人不能长大,长大后挺烦的。没谈恋爱时,想到找一个所爱的人,会体验到有一种小船进入宁静港湾的甜蜜。真正找自已所爱的人时,不仅仅没有这种感受,相反增添了许许多多苦恼。” “玉芳有什么心事告诉我。虽然我不能帮助你,凭着我这样爱你,起码帮你分担一些,帮你出出主意。” “你非常爱我吗?” 我点了点头。 “你非常爱我,为什么不尽可能透澈地了解我呢?也许我的真实面貌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 玉芳忽然对我说。 “对于你,我敢说了若指掌。现在无论我走到那里都敢这么说,你是我的真爱。” “志明,你真傻!” 玉芳喃喃地回答道。当时她的音调既温柔又失望。也许是我的情绪在作怪吧,我将玉芳紧紧抓住,拥在怀里、吻她的脸颊,玉芳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我用眼端详玉芳,望着玉芳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我下意识松开了手。玉芳用感激的眼光看着我,一种不祥预感充满内心。冬天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暧洋洋的,此时此刻我已没有兴奋的情绪,望着镜湖公园水面上影映阳光反射波光,过了很久,我俩一句话也没说。我不是不说,找不出适合语言表达。回到家里,我反来复去无法入睡。第二天一清早,趁母亲闲着的时侯,我旁敲侧击问玉芳的事。母亲听完,告诉我说玉芳的母亲曾和母亲谈起这事,因涉及到我的以后职业事,母亲没有再和玉芳的母亲谈论这个话题。 “志明,你和玉芳的事在我看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母亲坚定说,告诫我以后不要与玉芳接触。 “玉芳是个好姑娘,感情这事不是你俩说了算的事,社会在发展,人也在变化。” 透过母亲的话语,我感到玉芳不再是那个令我钟爱的人了。爱情就是这样,你越得不到的,对它要求越强烈,爱的越深恨的更切。一连几天,玉芳都不愿见我,我吃不好,也睡不香。种种猜想弥漫心灵的深处,它如雾色将心灵所有美好的东西胧罩,我感到无比的失望和惆怅,这些苦闷又能向谁倾诉呢。我曾试图忘却玉芳在我心目中的存在,用酒和疯狂来麻醉心灵,麻醉过程中是消失了,可是每当清醒时,心情反而更加糟,一点儿也舒畅不起来。为了让别人不察觉我是因为玉芳而变成这个样子,在人的面前强打起精神,与人谈论着。爱情在理制面前是一樽美酒,在猜测面前却是一杯毒药。当时的我完全被猜测占据着,全凭一种意想天开假设盼着玉芳能与我重归于好;这是多么幼稚的想法。现在想起来不免有些好笑,当时我也为爱情付出沉重的代价。纵然这种代价过高了,作为一个年青人那种为爱情坚定不移的精神和勇气,在以后的生活中影响我的为人准则。 江南的雪是美丽的。漫天飞扬,一夜过后,整个江城被白雪覆盖着。窗子玻璃上结着雪花状冰霜,用嘴巴一哈气,立即溶化了。孩子在大院天井里兴奋叫了起来,吵的大院里的人从各自家中伸出头来,看个究竟。显然是孩子们的情绪感染大伙们,人们纷纷起出家门,来到院里,有的人拿来扫帚和铁锹将院子的雪扫成一个堆子,更多人是在议论今年的雪对来年庄稼影响。忽然,从玉芳家里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人们都惊异回过头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争吵声没有了。玉芳的父亲从门里起出来,笑嘻嘻冲着大伙们点点头;紧接着玉芳背着一个挎包穿过人群,走出了大院。 “志明,你在想什么啊?” 翠子冷不防从我身旁用手扯了扯我的衣服,待我跟着她来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对我说。 我敷衍了翠子一二句,想走开。翠子突然拉着我的手说: “志明,你过来呀,啊。” “志明,……” 说着她自已就靠在墙角,站在一旁。 “志明,玉芳也真可怜啊,她妈可是个有心眼的人。为了你和玉芳的事她没有少操心事。她明知你和玉芳相好,经常为玉芳介绍对象,当着你妈的面说什么人家看重玉芳啦之类的话,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有时找你妈谈了许多门当户对事,分明是告诉你妈,你和玉芳的事是不可能的事。玉芳曾和她母亲争吵了几次,我看见玉芳有几次都偷偷地哭了。有一个男的来玉芳理都不理他,可是玉芳的母亲十分的热情,又是泡茶又是留着吃饭。开始玉芳硬抗,后来又是领导,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说情,玉芳实在是……。” 望着翠子红润的眼睛。原来翠子这个姑娘也是个热心肠,虽然她看到我和玉芳关系密切,有点眼红;但从本质上说,她还是一个正直的人,从她的表情看,她是为我俩着急。 此外,翠子还告诉我:我不在家,玉芳几次独自一人坐在大院里发呆等等。事情概括起来是这样—玉芳的母亲为了实现将玉芳嫁出去想法,想法子尽量拆散我和玉芳的关系。她经常绕着弯暗示我妈和邻居们:尽管志明和玉芳是一对,但终归是不成的。事情到了这一步,邻居们自然不好再谈论我和玉芳的事情,对于玉芳和她母亲的争吵,邻居们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劝劝她娘俩。尽管翠子没有说玉芳和那个男人的事,作为一个恋爱中的人,我已猜到玉芳已抛弃了我,我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起初浑身血沸沸扬扬,一会儿,仿佛掉进冰窟洞里一样,全身颤抖感到寒冷。心里想哭,没有眼泪。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回想以前二人在一起美好的时光,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我和玉芳十几年,从相识到相爱这么漫长的时光建立的情感,这么快被别人取代,我怀疑爱情虚伪性。对玉芳的感情也从巅峰滑落到低谷,玉芳也感到我对她感情上的变化,每到下班时回家很少出门;只要我一出现在人群中,她很少说话,有时我俩相互回避对方。这样的日子过起来显得特别的漫长,我忽然感到呆在家里实在讨厌,实在受不了。想马上回校,可是又不能这么做,好容易总算熬过了大年初三。初四那天,一大早我就准备返回学校去了。 第五章 我刚出家门,感觉到玉芳在后面看着我的身影,回过头,玉芳在窗口梳理头发,窗子是开着的,玉芳看我回头,也没有和我说话,只顾梳她自已的头发。我犹豫一会。 “这是玉芳为我送行。” 恍然醒悟的我,刹时领悟玉芳心事,我放下行李。 “小芳,大冷天的开着窗子干吗?” 玉芳的母亲说着来到窗前准备关窗子,看见我在大院里,尴尬地朝我笑一笑。 “伯母,我能和玉芳说会话吗?” 我当着早晨满院子里面的人对玉芳的母亲说。 走到窗口,用手扶着窗拦,对玉芳说: “玉芳,等着我,我要娶你,我喜欢你,没有人象我这样爱你。” “我说志明呀,你是不是疯了,小芳已经有男朋友了。” “伯母,你不要搅和了,我和小芳在说话。” “她是我女儿,告诉你,志明,小芳已经有了男朋友了。” “那就是我。” 我再也无法忍受,冲着玉芳母亲嚷道。 “没皮没脸的,没见过这种没有家教的人,赖上我家小芳?” 玉芳的母亲站在窗口嚷了起来,大院里的人眼光都有落在这边。这时,有人过来拉着我劝说。玉芳的母亲更加来了劲了。在院子里大声地说着,志明的母亲一把将我衣服抓住,往家里拽,更多的人是围住了我。我拿眼望着玉芳,象是在乞求她似的。玉芳却将窗子“嘭”一声,重重地关上。院子里的人,都被玉芳举动弄得莫明其妙。我一见玉芳这样,拎起包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院,朝车站走去。 现在回想起来,一个人的境遇真是变化莫测啊。假如当时喊玉芳,没有她的母亲作梗,也许我俩的爱情就不会令人觉得凄楚。即便玉芳不再爱我,对以后发生事情我也无怨无悔。爱一个人时要抓住看似缈茫的机遇,改写爱情的故事就是稍纵即逝机遇。尽管当时,我对玉芳的愤恨大于爱意,那毕竟是一种爱情的表达,虽然,对方无法听到、感受到的东西。 从此以后,玉芳和我断绝书信来往,我只能从同学和家里人的来信中听到玉芳的一点儿的信息,对我来讲:玉芳恋爱在我的预料之中的事,没有过多的想这事;我也懒得回家,快到暑假期时,我发了一封信给家里:大意是假期不回老家,留在学校里。光阴不知不觉间流逝了。八月五日,我正在宿舍里读书,勤杂工来说:志明,你家里来电报。说着把电报放在桌子上扭头就走了。“奶病危,速归”,我立即向校请假,当天踏上返回家乡的火车。回到家里,已是到了全家吃晚饭的时间,除了母亲不在,家里显得很平静。当我得知奶奶已安全脱险后,匆匆吃了二口饭,赶到医院。 回到家里已是夜里十二点多钟,我悄悄地走进房间,看见院子对面玉芳的房间里还亮着灯,我下意识站在窗前,看见玉芳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高兴的神情,我的心还是象被人用手揪了一把,感到一阵痛疼。对面说笑声传来对我来说象是一把锋厉的刀子刺进我的心里,听不见,心不烦。我把窗子悄悄地关了起来,躺在床上,翻来复去无法入睡。也许是关窗子的原故,房间里的气温比原先要高,怕热的父亲从梦中醒来,打开电灯,看见窗子是关着的,满脸的不高兴。一把将窗子推开。 “志明,大热天的关什么窗子,也真是的少见。” 父亲嚷嚷着说完后,又躺下睡着了。 没一会儿,大院里传来二人的脚步声,随后玉芳的房间里的灯也熄灭了。夜色里的大院里除了人们的打呼噜声外,还有那不知名的虫鸣叫声。我躺了一会儿,还是无法入睡,束性起身来到大院里,银色的月光泻在天井石板上,巷子里显得格外的宁静,我漫无目的在巷子里闲逛,最后来青弋江边。夜色里的青弋江除了奔腾不息的流水声外,就是悬挂在天空中那银盘色的月亮。此时,我的脑子里空空的,也不知在想什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地感到身上的衣服湿漉漉。回到家里,困顿的眼睛无法再睁开,倒在床上就睡着。睁开眼时,太阳已洒满大院内。我告诉母亲想回到学校去。 “志明,待你奶奶病好了再回去也不迟呀。奶奶在病房里常念道着你。” 母亲劝说道。其实,我知道母亲看我脸色过得不好看,想留我在家里多过几天,买点好吃的给我补补身子。母亲认为我在学校的生活一定是很艰苦的。我没再强求要回学校去,母亲的脸上充满笑意。 “志明,你想吃点什么东西,妈妈给你去买。” 说完,将房间窗子推开。 “志明,天这么热干么还把窗子关着。” 窗外的院子里传洗衣服捶棒声。我走到窗前,准备把母亲拉走。看见玉芳一边洗衣服一边看着我的窗子。我俩眼光在相遇的那一刹那间,感到玉芳的眼睛里含着一种怨恨。我从窗口回到床边,母亲看出了我和玉芳情感;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来到我的身边坐下。 “志明,玉芳的家庭比咱家的身份可高得多,为了你,我曾向玉芳的妈提起这事,被她妈给拒绝了。那个男的就是她妈大学时同学的儿子,听说从小就订下了亲事。孩子,你和玉芳要好,大院里的人没有不知道,这是你们俩个人的姻缘,只能是这个样子。” 我静静地听着母亲的唠叨,心里反而舒坦了许多。如果说对于玉芳,我的内心深处还存在一线希望,那也是一种柏拉图式精神恋爱。尽管玉芳没有向我说明和那个男子的事情,从她的眼神中我已经感受到自已已是个无辜牺牲品。表面上我对一切都显得漠不关心,无动于衷,实际上,我对玉芳已没有任何思想,只能够幻想,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思想的基础。我对玉芳的爱情已越来越没有把握,希望玉芳回心转意也越来越渺茫。 一般来说,幻想得最多的还是同玉芳如何分手,就象一个故事一样反反复复在我脑海中出现,幻想着分手时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和可能在我的感情上引起的诸般变化。当我小心翼翼地拉开幻想的帷幕,开始用各种痛苦和悲惨的结局勾画故事,可以说这些故事都是令人心碎。时间一长,我的痛苦也就不那么强烈了。有时我又不得不强迫自已摆脱这种病态的幻想,将玉芳给我的一些东西整理出来甩掉。玉芳给我的信有几次我都甩到地上,想了想还是给捡了起来,用纸包好,放在桌上。 这几天没有下雨,空气中干燥充满燥热,中午,大院里的人都进入午休,我没有心思睡觉,独自一个人呆在院子里看书,见韦文胜走过院子,走进玉芳的家门,心里窝着一肚子火,走进自已的房屋,透过窗子志明看见玉芳和韦文胜俩坐在一起亲热的样子,心里平添一种妒忌,故意干咳一声,想叫他俩把窗子给关起来,眼不见、心不烦。韦文胜扭过头看了我一眼,玉芳连头也不回,只是用手拉了一下韦文胜,叫他不要动;我看见玉芳对自已的建议完全有一副不屑一顾的感觉,心里明白,这是玉芳有意处置我。我猛地将自已的窗子关了起来。玉芳听到背后关窗子的声音,心里也怪怪的有点难过,看着身边的男人,她的心里却有着别一样的感触。 离开了房间,来到大院里,手里的芭蕉扇不停地扇着,还觉得身子热得狠,站起来在大院里走动走动,看见玉芳的家门是掩着的,我止住了脚步,想起玉芳刚才的举动,自已对她的爱,觉得自已有责任成全玉芳的选择。放下手中的芭蕉扇,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推开门,门“吱呀”一声开了,我看见玉芳的韦文胜俩紧挨着低着头在说话,听到门声,二人都吃了一惊抬起头,玉芳见我笑盈盈的神情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眉头一下子紧锁起来,眼里满是不高兴的,韦文胜十分诧异我冒昧闯进玉芳家里,站起身问道:“进门怎么不敲一下门?” “我是请老同学来借一本书。”我满脸堆笑地解释道。 “我家没有你要借的书,回去吧。”玉芳冷冷地说。 见玉芳这么一说,韦文胜用手挡住想继续往屋里走的我:“听见没有,这里没有你要的书,回去吧。” “你是谁呀?”我用手推开韦文胜挡住自已去路的手。 玉芳见我推了韦文胜,心里一惊,她站了起来,想走过去将二个男人分开,她知道我今天情绪与我平时的性格不一样,她怕二个人打起来。 韦文胜见自已没有能制止住我,还被推了一把,心里十分气愤,他上前步狠狠地上前一步,反推我一下,说道:“我是谁你管不着,给我出去。” “让—开。”我一边说一边往前走。见韦文胜没有让开的意思,猛然间,我朝韦文胜脸上打了一拳,突如其来的打击韦文胜没来得及招架,拳头已重重地砸在韦文胜脸上,韦文胜用手捂住脸,“呀”地一声蹲在地上。玉芳见韦文胜在自已家中被我打成这个样子,怒不可遏,愤怒扑向我,双拳不停地砸向我,我面对玉芳突如其来打击,一边用手挡住玉芳的双拳,一边向后退着,我不还手,也没有躲让。一阵乱拳过后,玉芳的手已没有了力气,这时,玉芳才意识到我没有躲避自已的拳头,有些诧异,她抬起头,用眼投过去,见我双眼望着自已,眼里含着她从没有见过失落,她真真切切看到,那眼神里面没有怨恨,只有忧伤。玉芳的心里一颤,她仿佛感觉到我在和自已说话,那言语里满是撕心裂肺地呼唤,她有些怀疑我这不明治的做法,猛然间,玉芳感觉到蹲在地上韦文胜站了起来,她回头一看,见韦文胜手里操着一根棍子向我冲了过来,眼里充满仇恨,玉芳一把抱住韦文胜,大声叫着:“文胜别发浑。”韦文胜见玉芳紧紧地抱住自已,棍子砸向我又不够长,心里又气又急,只得站在那儿。我站在一旁也没有动,准备与韦文胜一决雌雄。望着玉芳抱住韦文胜一刹那间,我感到玉芳那不是在抱韦文胜,而是在催自已离开这里,心里不是个滋味,我知道,只要我从这里走出去意味着什么,我用恋恋不舍眼神扫视一下四周,转身朝门处走去。玉芳却从志明的眼神中再一次感受到男人的那种无奈、伤痛,她想起自已刚才发疯的行为,望着志明离去背影,她仿佛看到从此以后再也看不到志明似的,想喊,韦文胜就在她的身边,想跑过去拉住志明,不让他走,而她现在抱着是韦文胜。她心里清楚这是志明在向她俩之间的那一段感情最后告别,志明没有纠缠,没有中伤,选择男人自已扛的方法。少女在那一刹那间被感动了,情感象洪水冲垮江河堤坝一样,酸楚的泪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傍晚,大院落里各家显得十分忙碌,扫地、洒水、搬凉床,忙得没有消停,我坐在家里懒得动弹,玉芳的母亲很快就要下班了,到家来评理,自已的母亲还不知道中午发生的事,他只有静静地等待,他已想好了如何对待玉芳母亲的话,放开了一切,他已没有了顾及之事。很快,玉芳的母亲回到家里,经过志明的门前,用她那眼睛朝里面探了探,我装着没有看见,不一会,玉芳的父亲、母亲来到志明的家里,将门关了起来,悄声地说: “秀婶,今个你家志明在我家,把玉芳的男朋友韦文胜的眼睛打青了一块,这与他大学生的身份很不相称。” “是吗?”我的母亲感到非常意外,气得她用眼询问志明,嘴里骂道:“这个枪炮子的,是你干的吗?” “是的,妈妈,我打了韦文胜这小子。”我坦然地答道。 “你看,打了人态度还这样蛮横,不得了呀。还有王法不成。”玉芳的母亲边说边用手指点着我说道。 “我爱玉芳你们是知道的,今天我打了韦文胜,不正是你们想看到结果吗!” 玉芳的母亲听完我的话,表情一愣,仿佛被电一击似的,她用睁大眼睛的方式竭力掩饰被我说穿内心的惊慌,心里却在骂道:“好厉害的混小子,竞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给你点厉害看看,把我当作山猫看。”她眼珠一转,“叭”地用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志明,你到我家撒野难道还是有道理的,这么没有家教!” 站在一边志明的母亲见玉芳的母亲这么一说,心里觉得丢人不说,被玉芳的母亲抓住,还在家里发火,一向自尊的她,气得举起手朝坐在自已面前的儿子的脸上就是一记耳光,从没有被母亲打过的我脸上火辣辣地,被打得头晕转向,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我不知道怎么办,强忍泪水,坐在那里没有动,我愤怒用眼盯着玉芳的母亲,看得玉芳的母亲心里直发毛,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有些惊慌、不知所措;志明的母亲见儿子还直挺挺坐在那里,怒视玉芳的母亲,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刚举起的手想再一次朝我打去,被早在一旁看得真真切切玉芳的父亲拦住:“我说秀呀,别再打了,孩子已是大人了,今天我们来是告诉你这件事,我们不想让这件事闹得大院里沸沸扬扬的,到此为止好吗?”说完,他走到我面前说:“都是大学生了,做事还用这么极端行为来解决,这不仅无助问题解决,有时相反给问题带来你意想不到的麻烦不是吗。”说完,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与我的母亲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了。 第六章 临走前一天的晚上,见玉芳的母亲出门,将玉芳写给我的信用报纸包好,我来到玉芳的家口,轻声地敲了一下门。玉芳的父亲开了门,见是我,很不高兴地问道: “有事吗?” “这几年,玉芳写了点东西给我的,留也没有用处,我想现在是还给她的时候了。” “交给我转给她。”她的父亲用一种极其严肃的口吻说道。 “麻烦告诉玉芳,明天我要走了,从今以后,我会尽可能不再回到这里。”在我说这话时,泪水湿润我的双眼,玉芳的父亲听我说完后,用眼看着我。当我转身刚想走几步,玉芳的父亲在背后对我说:“孩子,你等等,玉芳在家里,我去叫她,你把东西交给她。”说完进屋去了。 玉芳从房间出来,见我站在门前,她沉默了,二人相对无言,我站在那里,还是玉芳的父亲过来打着圆场叫我进屋坐了下来,玉芳别别扭扭地坐在我的对面。我将东西放在桌子上,见玉芳还不正眼看一下自已,我小声地说: “对不起,玉芳,我走了。这是你的东西。” 玉芳没有说话,她用瞟了一下桌上的东西,又看了我一眼,仿佛在问:“这是什么?” 我怕玉芳误会,连忙解释:“你以前写得一点东西,本想以后的那一天里能给你一个惊喜,所以一直珍藏着;现在,我想这些是归还物主的时候。” 玉芳转眼盯着我,我分明看见玉芳嘴角带着一丝嘲笑的表情。我等着她说话,她没有出声,又转过脸去。我见玉芳没有说话的意思,起身准备向玉芳告辞。 “志明,我本想你是个非常大气之人,没想到你竟然撒野到了我家里,还打人,叫我怎么做人。”玉芳轻声问。 “是的。男人在这个时候没有大大咧咧的胸襟。你我从小在一起长大,纯洁无暇,我不知道自已有什么过错,而这一切都结束了。”我被玉芳的话刺痛了,情绪有点激动地说出了这话。 “志明,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玉芳一听火了,反问道。 “玉芳,在别人的眼里,你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女孩;可是,你的另一面没人知道,如果,我不和你谈恋爱,我也不知道,那就是你对事物产生了兴趣后,有一种孜孜不倦的追求欲望。” “志明,你说来说去还是那一句话,一点儿新意也没有,能不能不说?”玉芳用讥讽的语调说:“告诉你,我已有男朋友了。” “这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我捏紧拳头,二眼望着玉芳用力说道;心里却在流泪。玉芳扭过头,她的意思连看都懒得看我;房间里静得连闹钟走的滴哒声都听得清清楚楚。我感到自已就象竹杆立在那里一样,见玉芳这样对待自已,心里已没有再说的话,向门口走去。 “志明,你他妈的是一个混蛋王八。既有了今天,你何别当初那样痴情,你是自作自受。” 原本这是喃喃自语之声,化作愤愤的话语。压抑在心中苦楚溢满胸襟,如咆哮的巨浪,忽然间,溢出江河的堤坝。玉芳听了她扭过头,望着走出去的我,悲泣之情涌上心头,泪水顺着她的眼颊流了出来。她想哭出声,欲哭无声。玉芳的父亲听我的话,想拉住我,被我一甩手差点摔倒。他走了进来,见女儿泪流满面的样子,顺着玉芳眼神望去,看见志明身影消失在院子里,玉芳的父亲沉默了。作为过来人他心里明白这里发生的一切。 得到玉芳结婚的消息是在春节前的第五天,那是余琳告诉我的,虽然,对玉芳的结婚我早已有心理准备,当这一天来临时,我的心理上显得异常地复杂,平时,爱说爱动的我连话都懒得说,只是,在离开余琳家时,我悄悄地对余琳说:“余琳,你到玉芳家前,能先到我家去一趟,好吗?”余琳听了我的话,双眼望着我,她显得有些疑惑不解。 “作为老同学大喜之日,我起码也得表示一下祝贺,再说,我曾经答应她,在她结婚那天,我会向她表示祝贺,虽然,事过见迁,我说过的话也不能食言。”我轻轻地说完后,又嘱咐余琳:“我对你说,请你不要告诉她是我做的就行了。”余琳默然无语。 玉芳结婚的消息迅速在大院里传开,家人和大院里的人见了我却都躲开这个话题,我心里明白,与他们说笑着。在玉芳出嫁前一天,我独自一人从花店里买了23朵红玫瑰,用纸包好回到家里,母亲见我手里拿着闪进房间里,也跟进来,问道: “志明,这是什么?”母亲指着我手中用纸包着的鲜花。 “玉芳明早就要出嫁了,我曾答应过她。” “你自已送过去?” “不,不是的。晚上余琳会过来的,由她交给玉芳,她还答应我不对玉芳说。” 母亲望着我没吭声,仿佛在说你这傻小子,怎么净干些糊里糊涂的事。 当夜色掩盖了江城的天空,余琳如约来到我家,她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女人那特有的细腻机灵,扫视着我的房间里,当我将那鲜花递给余琳时,她的眼睛流露出一种惊讶光泽,嘴角透出一丝苦涩,说道: “玉芳不会相信我会送这么美丽的花给她的,我也想不到会送花给她的,你给我出了一道难题,我怎么办?”余琳喃喃地自语。我没有说话,余琳抬起眼问:“真的,什么话也不能给玉芳说吗?难道你想成为她一生中一个难解的谜吗?” 我沉默了,什么也不说是没有道理的,说出来,玉芳又会怎么想呢?这毕竟是她的婚礼,这样做会给玉芳带来怎样的后果,婚姻对人来说是人的一生中一个重大的转折点。我不想给新婚中玉芳带来不协调音符,也就无所谓说与不说。余琳见我不吭声,小声地问:“志明,瞧你的样子,我会把事打理得好好的,你就放心吧!” 玉芳的家里今晚灯火通明,屋子里挤满亲朋好友,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明早上接新娘的人来了以后怎么样才能让他们将新娘接走,有人建议用盐泡荷包蛋给新郎吃,问他甜不甜。说话间,众人见余琳手捧一大束鲜红的玫瑰花走了进来,玉芳娇嗔地问道:“余琳来就来,干吗还这么破费呀。” 余琳将花递给玉芳,见玉芳双手捧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在胸前,人显得更加漂亮,赞美道:“你瞧瞧这些花有多漂亮呀,捧着它多喜气呀。”余琳将花递给玉芳后,围着玉芳赞颂道。 玉芳捧着鲜花,她用眼一个个数着花朵,当她数完后,心里 洋溢一股暖意,她小心地将花插进桌上的花瓶里,后退二步,端详一会儿,走到余琳身边,用手挽着余琳的胳膊,附在她的耳语问道:“你怎么想起给我买二十三朵玫瑰?” “你真想知道吗?”余琳眨了眨眼睛,面带神秘表情问道。 玉芳没有说话,只是使劲地点了点头,她的内心对这个做法充满了好奇,这是她多年来的一个梦想,她想让余琳告诉她,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这个人你是认识的。”余琳绕着弯子,买着关子说。 “谁呀!”玉芳见余琳在自已面前买关子,有些着急问道,其实,她的内心里更想知道这人是谁了。余琳想起志明递给自已鲜花时隐藏在他眼睛深处那一种痛楚神情,鼻子里一酸,眼里的泪水涌了出来,她伸出双手一把将玉芳抱住。玉芳见余琳这么动情,她心里也觉得酸酸的。余琳用她帖在玉芳耳边,轻声地说:“玉—芳,我原想不告诉你的,见你这么个样子,我又不能不告诉你,他要我保守这个秘密,我不能不说呀;是你家窗子对面房间里的人买给你的,他说,这是一个很久以前的一个约定,他没有忘却,委托给我送给你。” 玉芳听罢,她情不自禁地转过脸朝窗外望去,透过玻璃,对面窗子是关着的,窗外是黑沉沉的冬夜。玉芳想知道我对余琳说了什么,双手紧抱着余琳的双肩,她想问她,见屋子里的人又这么多,话到嘴又咽了下去,余琳明显地感觉玉芳的情绪,她有些后悔没有听我的话,鲁莽将这么告诉玉芳,为了缓和玉芳激动的情绪,余琳用力挣玉芳的双手,对玉芳说:“屋子里这么热,怎么还不把窗子打开,透透气?” “大冬天开什么窗子,真少见。” “开一开,也没有关系,房间里人多,空气要好得多。” “这是冬天,不是夏季,懂不懂?” “别说,我都有点热了。还是开窗子吧。” 一时间,赞同声、反对声在房间引来一片喧哗。 玉芳走到窗子前,用手推开窗子,对面窗子紧闭着,厚厚地窗帘将屋里遮得严严实实。玉芳见此景,心里刹时空闹闹的,她想了想,转身来到床前抽屉里拿出一份请柬,在面写道: 恭请王志明先生: 于元月20日(阴历腊月二十六)下午17时30分 在四季春饭店参加婚礼。 新娘:玉芳 写好了请柬,玉芳折叠好,交给余琳说:“就说我请他,到时请他参加我的婚礼好吗!” 余琳惊愕地望着玉芳,她不知道怎么劝玉芳,默默接过请柬,放在口袋里。玉芳坐在床前,望着桌上花瓶里的鲜花,那一天,情景又呈现在她眼前:“志明站在明月皎洁的镜湖边大声地说:”我在此发誓:玉芳姑娘结婚那天,我一定用复瓣红玫瑰加上岁数花朵,将你接回家。‘“ 位于老芜湖城北门四叉路口上的四季春饭店是老芜湖一家大饭店,玉芳的婚礼就在这里举行。下午16时30分一辆黑色的上海760型汽车载着韦文胜和玉芳缓缓地停在四季春大门前,韦文胜身穿一套黑色的西服,先下汽车,用手搀扶着玉芳从汽车里走了出来,玉芳的头发盘在脑上,上面插着一根玉簪;上身穿红缎绣团花对襟夹袄,大红裤子,余琳也从汽车里走了出来。在饭店里稍作休息后,来到饭店门前。玉芳手里捧着那一束红玫瑰,站在韦文胜身边,笑容可掬迎接来参加婚礼的人,时间一到,客人们按时来到饭店,余琳站在玉芳对面,见客人来了差不多,还没见志明来,她显得有些着急,玉芳看出余琳的心事,她心里明镜似的,装着什么也没不知道,可是,余琳却耐不住,她来到韦文胜身边,悄声地说:“你看玉芳都站了这么长的时间,妆都快没了,我陪她到房间里补点妆。”这时,韦文胜才感到脚有点麻木,他笑着冲着余琳点了点头,说:“客人都快到齐了,快去快回。”余琳拉着玉芳来到一间包厢里,一边替玉芳补妆,一边匆匆地说:“请柬我送到了,话也替你转达了,他说一定来参加你的婚礼,并且说可能不那么张扬出席你的婚礼。”玉芳听着余琳说着,用唇敏敏唇膏,眼睛盯着镜子里的自已问道:“一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会不会是应付你这个傻瓜,故意这么做的。” “我也这么问他的,他说,余琳我说到做到,不会色赊言。”余琳十分认真回答:“其实志明这个人你心里最清楚。” “他说来,肯定会来,这个我知道。”玉芳说:“我却怕他与文胜碰面,有些尴尬,心里一直砰砰直跳,没有着落,可是,就没有看见他,你说这不奇怪吗?烦死人了。” 这时大厅里传来明快的曲调,文胜从外面走了进来,催着玉芳说道:“人都来齐了,你也快点化妆,我去去就回。” 婚礼是在四季春二楼大厅举行,从楼梯上来,对面墙面上中央悬挂着斗大的双喜字,左边四个字是喜结连理,右边四个字是同心永驻八个烫金大字,十八张圆桌上铺着洁白的餐布,上面放着点心、水果,客人们围坐在餐桌边交谈着,随着麦克风里传出的婚礼进行曲,将整个二楼的喜庆氛围烘托出来。这时,人群里一阵骚乱,在一对童男童女手捧着鲜花引导下,玉芳挽着韦文胜从包厢里走了出来,缓缓地走到台前,身着粉红色上衣的司仪走到二位新人面前,大厅里立即安静下来,司仪向在场客人简短介绍二人恋爱经过后,分别请出双方父母对婚礼作了的祝贺后,司仪指示新人向双方父母行曲恭礼,夫妻对拜礼,向来宾感谢礼。婚礼进行曲再次奏响,司仪示意站在一旁的礼仪小姐端上二杯装满红葡萄酒的托盘,司仪伸出双手将端起二杯酒,递给二位新人,高声唱道:“夫妻行交杯酒。”韦文胜注视面如桃花的玉芳,将酒一饮而尽;右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左手托起玉芳的左手,将戒指戴玉芳无名指上。 整个下午,我都在房间里整理返校东西,与其说是在整理,还不如家在躲避,家里人整天回避玉芳的婚礼话题,其实,连鞭炮声我都怕听到。母亲几次到我房间来,要帮我整理行李,都被我给拒绝了。其实,我知道母亲是想来借此来安慰我,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再过四天就要过年了,我却选择要离开家。母亲知道我是在回避玉芳的婚礼。我早早地吃了晚饭,提着行李离开了家,没着长长的巷道向车站走去。往日这条巷只需十来分钟就能走完的路,我却用了近二十分钟才走到车站,车站的对面就是四季春饭店。来到车站,对面的饭店里的婚礼进行曲已经奏响,透过远远地窗子,大厅里不时飘出一阵阵欢笑声。我静静地站在那儿,公共汽车一辆接一辆从我面前停下,又开走了。走与不走在我心里交织着。 玉芳在包间里稍稍吃了些饭菜,随着韦文胜来到大厅里敬酒,余琳陪同玉芳也来到大厅里,几个桌子下来,感到有些累,来到靠近窗子的桌子前,客人们又闹了起来,余琳躲到窗子前,无意中,她看到对面车站前灯光下有个熟悉的身影。“是他!”余琳愣了一下,用手捂住嘴,差一点叫了出来。 “余琳,在看什么呀?”玉芳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余琳身边悄声问道。朝着余琳望去的看去。 “是他!”透过窗前玻璃,玉芳分明看见站在车站前的那个人就是志明,心里想喊出来,可是,嘴里却张不开,泪水盈满了眼眶,她用手推开窗子,余琳见玉芳这么冲动,一把拉着她,生怕叫了出来,用手捂住她的嘴。我站在公共车站那里,忽地见对面酒店窗子开了,窗子上那个剪影,是多么熟悉,玉芳肯定看见我站在这儿,是来祝贺她的;心中一颗石子象落在肚子里。这时,一辆公共汽车停在我的面前,挡住我看玉芳的视线,我跨上汽车,还没有坐稳,汽车就发动了,载着我已离车站而去。透过汽车后面的玻璃窗,我依稀看见那窗前那个摇晃熟悉的身影,只不过离我愈来愈远,就象我与玉芳的感情一样。我知道:这是我与玉芳感情的诀别,心里没有以前那样悲愤的情绪,相反,有一种解脱感。不知怎么了,我的耳边响起那首忧伤的《夜岛小夜曲》歌词:“这夜岛象一艘船,在月夜里摇呀摇,我俩的爱情象叶在风中飘呀飘……” “怎么了?”冷不丁韦文胜从身后问道,顺道玉芳的视线朝外望去,一辆公共汽车从车站离去,街面上只有孤灯。 “玉芳可能是累的。”余琳赶忙插话说道。“刚才在那桌上,你的同学闹腾玉芳有点难受。” “别说了。”玉芳打断余琳的话:“我们还是到下一桌子上去敬酒吧。”说完,她冲着文胜嫣然一笑,走到他的身边,用手挽起他的胳膊,向另一桌子走去。余琳没有跟着走,她望着空荡荡的大街,望着消失在远去的公共汽车,她感受到一种未明惆怅。 婚后三天,玉芳在韦文胜的陪同下,回到娘家,按照风俗玉芳在家要等到正月初四才能回到婆家去。回到家里的玉芳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亲近感,她想帮母亲做一些事,总是被母亲给阻拦了。于是,只能一个人呆在于堂间里看书,玉芳认为:作为新娘到别的人家去串门,总觉得有些轻浮,虽然,都是邻里不如呆在家里,再说,她也不想在大院里与我的母亲碰见面。她母亲依然忙碌着自已的事,总觉得只顾自已忙碌着,将女儿撂在一边,有些冷落女儿,不时地从厨房里伸出头来看一看,凡是自已没有想起来的事,她总是朝堂间里喊一声,于是,玉芳跑到厨房里,听从母亲吩咐将所需的东西拿来。 “我说玉芳呀,你到我房间的五斗橱上,拿钥匙将小橱门打开,从里面拿一卷沙布出来,我要做素鸡捆绑用。”她的母亲说道。玉芳答应一声,来到房间里,用钥匙打开了小橱门,从一个塑料袋下来将一大包沙布带往外一拽,塑料袋随着沙布从橱里滚到外面,落到地上,一封封信散落开来,玉芳拿起一看,是志明写给她的信,她折开其中的一信封一看,志明那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 “亲爱的芳,不知什么原因,我写给你的三封信你都没有回音,我寝室难眠,……”看到这里,玉芳心里一震,她连忙拿起其它落在地上的信,一一看了看寄信人,都是志明写给自已的信,她的心里感到一种悲伤,她仿佛看到志明那张忧虑的脸,玉芳想起她的婚礼上,在车站上志明向她作别的场景,一种压抑不住的情绪涌上心头,泪水顺着她的双颊流淌下来。玉芳将信一一捡起来放在床上,她数了数,三十四封,她重新用塑料袋包好。呆在厨房的母亲见玉芳去了房间没有来,她想了想,连忙放下手中的活来到房间里,见玉芳在整理信,刹时,呆在门坎前,想进门连抬脚劲都没有了。玉芳抬头见母亲在门前望着自已时,她再也忍不住了悲愤心情,朝着母亲狂叫一声:“妈妈”,放声哭出声来,随即,用手捂住自已的嘴倒在床上闷声痛哭起来,身子不停地抽泣。不知什么时候,玉芳止住哭泣,头发散乱着,可她用双手紧紧抱着那摞信,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见父母站在堂屋里望着自已,没有吱声,径直回到她的房间里,玉芳小心翼翼地将志明的信放在书桌的抽屉里,用锁锁好,回到堂间里,用水洗了脸,对她的母亲平静地说: “妈妈,我想吃饭,吃完了就回家里去。” “孩子,想回家,父母不挡你,你是新娘,刚回娘家就要回婆家去,恐怕有些不妥。对于你受得委曲,虽然错不在你,毕竟已经是过去的事,你现在有你的家,可不能象以前那样任性了。”父亲坐在桌边严厉地说。 站在堂间中央的玉芳没有回答父母。母亲赶紧走到玉芳的身边,用手拉住玉芳,小声地说:“小芳,是娘不好,可是,我也是为了你好呀,天底下父母谁不想自已的孩子好呀。再说,你现在也是一个新娘子,韦文胜待你也不是挺好的吗。”母亲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瞧着玉芳,将玉芳扶到椅子边坐下说:“在家再过二天我叫你爸送你回家,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