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之世子要纳妃》 作品相关 《盛宠之世子要纳妃》 作者:红尘浮生 内容介绍: 他是南阳王朝唯一的王爵世子,是南琉一族杀伐果断霸气凛然的无上荣华,亦是清冷淡雅智谋无双的刀锋利刃,他孤冷若斯,猖獗若斯,亦柔情若斯。 她是一出身便百鸟朝凤的尊贵郡主,是南琉世子新找回来的机灵小妹,亦是凝脂玉骨聪明狡猾的温情暖玉,她百般狡诈,百般搞怪,亦百般深情。 他道她:“巧言如簧,颜之厚矣” 她嬉笑:“言不若簧,何以对付你这人面兽心的野狼,颜若不厚,何以与你做戏演那情深意重的兄妹?” 他们斗智斗勇几番生死,他对她情根深种,她却殊死逃避。 琉玉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我只为自由” 他拧眉:“庙堂之高江湖之远,舍了这郡主身份你做何生存?” 她淡笑:“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但为了我想要的,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的” 她拼命逃,他竭力追,她诈死逃生,他围追堵截,她无奈叹息,他巧笑倩兮。 他美目盼兮“忘了告诉你,这刀山这火海没有我你一个人过不去” 她握拳抽搐,“你个人渣” 这一路上她逃他追,她歇息他亦停下来跟在身后,直到有一天她蓦然转身,弯起秋水含情目,“我累了” 而他温柔一笑张开怀抱,轻叹一声,“过来吧!” 这世间可曾有那么一个人时刻追随你左右,不离不弃,他的爱春风化雨细腻无声,却在不知不觉间浸透生命。 若是有,便从了吧,琉玉如是感慨。 世间之事因因果果不过一个缘字当头,或许她便是因这缘分穿越了时间与空间来到他的身边。 本书标签:权谋 ============== 《盛宠之世子要纳妃》 作者:红尘浮生 内容介绍: 他是南阳王朝唯一的王爵世子,是南琉一族杀伐果断霸气凛然的无上荣华,亦是清冷淡雅智谋无双的刀锋利刃,他孤冷若斯,猖獗若斯,亦柔情若斯。 她是一出身便百鸟朝凤的尊贵郡主,是南琉世子新找回来的机灵小妹,亦是凝脂玉骨聪明狡猾的温情暖玉,她百般狡诈,百般搞怪,亦百般深情。 他道她:“巧言如簧,颜之厚矣” 她嬉笑:“言不若簧,何以对付你这人面兽心的野狼,颜若不厚,何以与你做戏演那情深意重的兄妹?” 他们斗智斗勇几番生死,他对她情根深种,她却殊死逃避。 琉玉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我只为自由” 他拧眉:“庙堂之高江湖之远,舍了这郡主身份你做何生存?” 她淡笑:“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但为了我想要的,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的” 她拼命逃,他竭力追,她诈死逃生,他围追堵截,她无奈叹息,他巧笑倩兮。 他美目盼兮“忘了告诉你,这刀山这火海没有我你一个人过不去” 她握拳抽搐,“你个人渣” 这一路上她逃他追,她歇息他亦停下来跟在身后,直到有一天她蓦然转身,弯起秋水含情目,“我累了” 而他温柔一笑张开怀抱,轻叹一声,“过来吧!” 这世间可曾有那么一个人时刻追随你左右,不离不弃,他的爱春风化雨细腻无声,却在不知不觉间浸透生命。 若是有,便从了吧,琉玉如是感慨。 世间之事因因果果不过一个缘字当头,或许她便是因这缘分穿越了时间与空间来到他的身边。 本书标签:权谋 ============== 《盛宠之世子要纳妃》 作者:红尘浮生 内容介绍: 他是南阳王朝唯一的王爵世子,是南琉一族杀伐果断霸气凛然的无上荣华,亦是清冷淡雅智谋无双的刀锋利刃,他孤冷若斯,猖獗若斯,亦柔情若斯。 她是一出身便百鸟朝凤的尊贵郡主,是南琉世子新找回来的机灵小妹,亦是凝脂玉骨聪明狡猾的温情暖玉,她百般狡诈,百般搞怪,亦百般深情。 他道她:“巧言如簧,颜之厚矣” 她嬉笑:“言不若簧,何以对付你这人面兽心的野狼,颜若不厚,何以与你做戏演那情深意重的兄妹?” 他们斗智斗勇几番生死,他对她情根深种,她却殊死逃避。 琉玉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我只为自由” 他拧眉:“庙堂之高江湖之远,舍了这郡主身份你做何生存?” 她淡笑:“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但为了我想要的,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的” 她拼命逃,他竭力追,她诈死逃生,他围追堵截,她无奈叹息,他巧笑倩兮。 他美目盼兮“忘了告诉你,这刀山这火海没有我你一个人过不去” 她握拳抽搐,“你个人渣” 这一路上她逃他追,她歇息他亦停下来跟在身后,直到有一天她蓦然转身,弯起秋水含情目,“我累了” 而他温柔一笑张开怀抱,轻叹一声,“过来吧!” 这世间可曾有那么一个人时刻追随你左右,不离不弃,他的爱春风化雨细腻无声,却在不知不觉间浸透生命。 若是有,便从了吧,琉玉如是感慨。 世间之事因因果果不过一个缘字当头,或许她便是因这缘分穿越了时间与空间来到他的身边。 本书标签:权谋 ============== 《盛宠之世子要纳妃》 作者:红尘浮生 内容介绍: 他是南阳王朝唯一的王爵世子,是南琉一族杀伐果断霸气凛然的无上荣华,亦是清冷淡雅智谋无双的刀锋利刃,他孤冷若斯,猖獗若斯,亦柔情若斯。 她是一出身便百鸟朝凤的尊贵郡主,是南琉世子新找回来的机灵小妹,亦是凝脂玉骨聪明狡猾的温情暖玉,她百般狡诈,百般搞怪,亦百般深情。 他道她:“巧言如簧,颜之厚矣” 她嬉笑:“言不若簧,何以对付你这人面兽心的野狼,颜若不厚,何以与你做戏演那情深意重的兄妹?” 他们斗智斗勇几番生死,他对她情根深种,她却殊死逃避。 琉玉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我只为自由” 他拧眉:“庙堂之高江湖之远,舍了这郡主身份你做何生存?” 她淡笑:“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但为了我想要的,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的” 她拼命逃,他竭力追,她诈死逃生,他围追堵截,她无奈叹息,他巧笑倩兮。 他美目盼兮“忘了告诉你,这刀山这火海没有我你一个人过不去” 她握拳抽搐,“你个人渣” 这一路上她逃他追,她歇息他亦停下来跟在身后,直到有一天她蓦然转身,弯起秋水含情目,“我累了” 而他温柔一笑张开怀抱,轻叹一声,“过来吧!” 这世间可曾有那么一个人时刻追随你左右,不离不弃,他的爱春风化雨细腻无声,却在不知不觉间浸透生命。 若是有,便从了吧,琉玉如是感慨。 世间之事因因果果不过一个缘字当头,或许她便是因这缘分穿越了时间与空间来到他的身边。 本书标签:权谋 ============== 《盛宠之世子要纳妃》 作者:红尘浮生 内容介绍: 他是南阳王朝唯一的王爵世子,是南琉一族杀伐果断霸气凛然的无上荣华,亦是清冷淡雅智谋无双的刀锋利刃,他孤冷若斯,猖獗若斯,亦柔情若斯。 她是一出身便百鸟朝凤的尊贵郡主,是南琉世子新找回来的机灵小妹,亦是凝脂玉骨聪明狡猾的温情暖玉,她百般狡诈,百般搞怪,亦百般深情。 他道她:“巧言如簧,颜之厚矣” 她嬉笑:“言不若簧,何以对付你这人面兽心的野狼,颜若不厚,何以与你做戏演那情深意重的兄妹?” 他们斗智斗勇几番生死,他对她情根深种,她却殊死逃避。 琉玉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我只为自由” 他拧眉:“庙堂之高江湖之远,舍了这郡主身份你做何生存?” 她淡笑:“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但为了我想要的,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的” 她拼命逃,他竭力追,她诈死逃生,他围追堵截,她无奈叹息,他巧笑倩兮。 他美目盼兮“忘了告诉你,这刀山这火海没有我你一个人过不去” 她握拳抽搐,“你个人渣” 这一路上她逃他追,她歇息他亦停下来跟在身后,直到有一天她蓦然转身,弯起秋水含情目,“我累了” 而他温柔一笑张开怀抱,轻叹一声,“过来吧!” 这世间可曾有那么一个人时刻追随你左右,不离不弃,他的爱春风化雨细腻无声,却在不知不觉间浸透生命。 若是有,便从了吧,琉玉如是感慨。 世间之事因因果果不过一个缘字当头,或许她便是因这缘分穿越了时间与空间来到他的身边。 本书标签:权谋 ============== 《盛宠之世子要纳妃》 作者:红尘浮生 内容介绍: 他是南阳王朝唯一的王爵世子,是南琉一族杀伐果断霸气凛然的无上荣华,亦是清冷淡雅智谋无双的刀锋利刃,他孤冷若斯,猖獗若斯,亦柔情若斯。 她是一出身便百鸟朝凤的尊贵郡主,是南琉世子新找回来的机灵小妹,亦是凝脂玉骨聪明狡猾的温情暖玉,她百般狡诈,百般搞怪,亦百般深情。 他道她:“巧言如簧,颜之厚矣” 她嬉笑:“言不若簧,何以对付你这人面兽心的野狼,颜若不厚,何以与你做戏演那情深意重的兄妹?” 他们斗智斗勇几番生死,他对她情根深种,她却殊死逃避。 琉玉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我只为自由” 他拧眉:“庙堂之高江湖之远,舍了这郡主身份你做何生存?” 她淡笑:“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但为了我想要的,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的” 她拼命逃,他竭力追,她诈死逃生,他围追堵截,她无奈叹息,他巧笑倩兮。 他美目盼兮“忘了告诉你,这刀山这火海没有我你一个人过不去” 她握拳抽搐,“你个人渣” 这一路上她逃他追,她歇息他亦停下来跟在身后,直到有一天她蓦然转身,弯起秋水含情目,“我累了” 而他温柔一笑张开怀抱,轻叹一声,“过来吧!” 这世间可曾有那么一个人时刻追随你左右,不离不弃,他的爱春风化雨细腻无声,却在不知不觉间浸透生命。 若是有,便从了吧,琉玉如是感慨。 世间之事因因果果不过一个缘字当头,或许她便是因这缘分穿越了时间与空间来到他的身边。 本书标签:权谋 ============== 《盛宠之世子要纳妃》 作者:红尘浮生 内容介绍: 他是南阳王朝唯一的王爵世子,是南琉一族杀伐果断霸气凛然的无上荣华,亦是清冷淡雅智谋无双的刀锋利刃,他孤冷若斯,猖獗若斯,亦柔情若斯。 她是一出身便百鸟朝凤的尊贵郡主,是南琉世子新找回来的机灵小妹,亦是凝脂玉骨聪明狡猾的温情暖玉,她百般狡诈,百般搞怪,亦百般深情。 他道她:“巧言如簧,颜之厚矣” 她嬉笑:“言不若簧,何以对付你这人面兽心的野狼,颜若不厚,何以与你做戏演那情深意重的兄妹?” 他们斗智斗勇几番生死,他对她情根深种,她却殊死逃避。 琉玉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我只为自由” 他拧眉:“庙堂之高江湖之远,舍了这郡主身份你做何生存?” 她淡笑:“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但为了我想要的,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的” 她拼命逃,他竭力追,她诈死逃生,他围追堵截,她无奈叹息,他巧笑倩兮。 他美目盼兮“忘了告诉你,这刀山这火海没有我你一个人过不去” 她握拳抽搐,“你个人渣” 这一路上她逃他追,她歇息他亦停下来跟在身后,直到有一天她蓦然转身,弯起秋水含情目,“我累了” 而他温柔一笑张开怀抱,轻叹一声,“过来吧!” 这世间可曾有那么一个人时刻追随你左右,不离不弃,他的爱春风化雨细腻无声,却在不知不觉间浸透生命。 若是有,便从了吧,琉玉如是感慨。 世间之事因因果果不过一个缘字当头,或许她便是因这缘分穿越了时间与空间来到他的身边。 本书标签:权谋 ============== 《盛宠之世子要纳妃》 作者:红尘浮生 内容介绍: 他是南阳王朝唯一的王爵世子,是南琉一族杀伐果断霸气凛然的无上荣华,亦是清冷淡雅智谋无双的刀锋利刃,他孤冷若斯,猖獗若斯,亦柔情若斯。 她是一出身便百鸟朝凤的尊贵郡主,是南琉世子新找回来的机灵小妹,亦是凝脂玉骨聪明狡猾的温情暖玉,她百般狡诈,百般搞怪,亦百般深情。 他道她:“巧言如簧,颜之厚矣” 她嬉笑:“言不若簧,何以对付你这人面兽心的野狼,颜若不厚,何以与你做戏演那情深意重的兄妹?” 他们斗智斗勇几番生死,他对她情根深种,她却殊死逃避。 琉玉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我只为自由” 他拧眉:“庙堂之高江湖之远,舍了这郡主身份你做何生存?” 她淡笑:“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但为了我想要的,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的” 她拼命逃,他竭力追,她诈死逃生,他围追堵截,她无奈叹息,他巧笑倩兮。 他美目盼兮“忘了告诉你,这刀山这火海没有我你一个人过不去” 她握拳抽搐,“你个人渣” 这一路上她逃他追,她歇息他亦停下来跟在身后,直到有一天她蓦然转身,弯起秋水含情目,“我累了” 而他温柔一笑张开怀抱,轻叹一声,“过来吧!” 这世间可曾有那么一个人时刻追随你左右,不离不弃,他的爱春风化雨细腻无声,却在不知不觉间浸透生命。 若是有,便从了吧,琉玉如是感慨。 世间之事因因果果不过一个缘字当头,或许她便是因这缘分穿越了时间与空间来到他的身边。 本书标签:权谋 ============== 《盛宠之世子要纳妃》 作者:红尘浮生 内容介绍: 他是南阳王朝唯一的王爵世子,是南琉一族杀伐果断霸气凛然的无上荣华,亦是清冷淡雅智谋无双的刀锋利刃,他孤冷若斯,猖獗若斯,亦柔情若斯。 她是一出身便百鸟朝凤的尊贵郡主,是南琉世子新找回来的机灵小妹,亦是凝脂玉骨聪明狡猾的温情暖玉,她百般狡诈,百般搞怪,亦百般深情。 他道她:“巧言如簧,颜之厚矣” 她嬉笑:“言不若簧,何以对付你这人面兽心的野狼,颜若不厚,何以与你做戏演那情深意重的兄妹?” 他们斗智斗勇几番生死,他对她情根深种,她却殊死逃避。 琉玉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我只为自由” 他拧眉:“庙堂之高江湖之远,舍了这郡主身份你做何生存?” 她淡笑:“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但为了我想要的,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的” 她拼命逃,他竭力追,她诈死逃生,他围追堵截,她无奈叹息,他巧笑倩兮。 他美目盼兮“忘了告诉你,这刀山这火海没有我你一个人过不去” 她握拳抽搐,“你个人渣” 这一路上她逃他追,她歇息他亦停下来跟在身后,直到有一天她蓦然转身,弯起秋水含情目,“我累了” 而他温柔一笑张开怀抱,轻叹一声,“过来吧!” 这世间可曾有那么一个人时刻追随你左右,不离不弃,他的爱春风化雨细腻无声,却在不知不觉间浸透生命。 若是有,便从了吧,琉玉如是感慨。 世间之事因因果果不过一个缘字当头,或许她便是因这缘分穿越了时间与空间来到他的身边。 本书标签:权谋 ============== 第一章 初遇断头台 耳边传来一阵嗡嗡翁的议论声,嘈杂闹心,琉玉不耐烦地蹙了蹙眉。 这大清早的,谁这么没素质,扰人清梦。 琉玉万般不情愿地睁了睁眼,随即双目圆睁。 这,这什么情况? 琉玉的嘴巴张成了o型,她的房间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人,还穿着这般奇怪,难道她在做梦? 可是不对呀,琉玉左右望了望,差点儿没惊掉下巴,她确定她没有做梦了,而且很可能她是狗血地穿越了! 偌大的菜市场上,琉玉和一名穿着古装,梳着妇人髻的妇人跪在圆形石台上,旁边还站着一个身着红色刑服,拿着大刀,面目狰狞的行刑官。 周围围观的人都穿着平常的古色古香的服装,对着琉玉和妇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着这形势,琉玉的头顶一群乌鸦飞过,她这是穿越了,还悲催地一穿越就要被砍头。 “苓儿,你醒了,你没事吧?”身旁的妇人温柔地问道。 苓儿,谁呀?是在叫她? 琉玉望着妇人担忧的面容,心里疑惑,她穿越后的名字叫苓儿。 见琉玉不说话,妇人的脸色白了白,继续道:“苓儿,你没事吧,你可别吓为娘,是不是刚刚那些人把你打疼了,你哪儿不舒服,跟为娘讲。” 原来这是她穿越后的娘,听她的意思,原主是被人打死的,然后她就倒霉催的当了替罪羊,来接受砍头。 “我没事”琉玉淡淡摇了摇头,又道:“娘,我们这是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要砍我们的头?”琉玉露出一副很害怕很无措的表情,问道。 既来之则安之,琉玉很快消化了穿越这个事实,但是她不能接受一穿越就被砍头,现在她必须先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好先装一下弱。 哪知,琉玉的话才刚说完,妇人便痛哭了起来。 “苓儿,是为娘不好,干什么要让你去认祖归宗,干什么要带你去见知州,这些狗官,不由分说便说我们母女俩是作假,还要将我们斩首示众,都是为娘的错,连累了你” 琉玉深深蹙眉,这么说,她不是她娘的亲身女儿,那她是谁,既然她娘敢带她去见官,必定是有充分的证明,但是知州根本不给机会便要砍头,为什么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娘,您别伤心,苓儿没事”琉玉说了句安慰的话,都这个时候了怪谁也没有用,先把 命保住才是最重要的。 “还废什么话,午时三刻已到,斩” 监斩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监斩令无情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透着绝望。 琉玉心里一跳,躲不过了吗? 何氏哭的更厉害了,整个人开始瑟瑟发抖,显然是在害怕。 “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肖想什么郡主,这下把命都丢了,唉!” “是啊,你说何氏母女多好的人啊,怎么就会去做这等事呢” “可惜了啊,采苓今年才十五岁,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没了,唉,可怜” “算了,太残忍了,咱还是别看了,回去吧” 围观的百姓一边感叹,不忍地想要离开。 琉玉从她们的话里探听到了一些信息,她叫何采苓,她娘所谓的认祖归宗应该就是郡主,她是王爷的女儿?但是从她们的话听出来,这里离王府十万八千里,她又怎么会是郡主? 行刑官手上的大刀已经高高举起,只等监斩官一声令下,琉玉母女便人头落地。 “斩” “等一下”淡漠的声音响起,琉玉一脸镇定地出声。 行刑官手上的刀顿住。 何氏止住哭泣,一脸震惊地看着琉玉,原本打算离去的百姓们也都纷纷转过身,好奇地涌了回来。 监斩官的眉头轻轻一拧,怒道:“不要管她,斩” “说了等一下”琉玉不耐烦地重复,她轻扬着头,眼神冷不丁地盯着斩使,那迫人的气势,愣是让斩使下不去手。 “大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不是郡主?”琉玉不拐弯抹角,直言道。 监斩官怒了:“知州大人早已调查清楚,何氏手上的‘璞玉’根本不是她所属,所以南琉郡主另有其人,你与你娘妄想欺上瞒下,本官岂会让你们得逞” “是吗,有谁能证明?”琉玉冷笑一声,她虽然跪着,发丝凌乱,脸上的伤痕遍布,但这根本不影响她的冷锐,让在场之人皆是一愣,何家女儿何时变得这么气势逼人了,难道是吓坏了脑子? 就连何氏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一脸镇定,满身迫人气势的人真的是她乖巧胆小的女儿吗。 “证人自然是有的”监斩官虽然疑惑,但还是镇定道。 “谁能证明?”琉玉又问。 监斩官脸色一 黑,吼道:“事情早已查明,证人你早就见过,现在还在这里狡辩无非是想拖延时间,本官不会如你所愿” “来人,给本官行刑” “是”行刑官神情一竖,朗声道。 琉玉皱眉,有证人,那这便是一场阴谋,是有人故意想要致她于死地。 何氏只是普通的农妇,绝没有胆子弄虚作假,那么做假的人就是知州了。 闸刀再次举起,这次琉玉没再说话,在这个地方,知州便是那个掌握人性命的刽子手,她初来乍到,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但是她不可能就这么认输,她只等最后一博。 烤着铁链的手紧紧握住,琉玉在等,等一个一击毙命的好时机。 何氏的目光一直落在琉玉坚定的脸上,她没再哭闹,只是在刀落下的那一刻依旧望着琉玉。 “刀下留人” 随着一声正气十足的高喝,两块石子飞射而来,打落了行刑官手上的刀,与此同时,行刑官的手感受到了麻木的疼痛,可想那石子的力道有多大。 琉玉握紧的拳头不懂声色地松开,何氏轻轻松了一口气。 监斩官看着不远处渐渐行来的黑色马车,面色惨白,完了,事情没解决,他没法向知州大人交代了。 “南琉世子驾到,还不迎驾”马车前方当先一匹红棕色烈马,马背上的男子气宇不凡,神情冷峻。 马车后面紧随着数百名铁骑,各个神情冰冷,严酷肃杀。 监斩官战战兢兢地起身在马车面前扑通跪下。 “下官拜见南琉世子,世子万安” “参见南琉世子,世子万安”周围的士兵官吏和百姓们一一跪下,声色洪亮,带着些微的激动,期待有,恭敬更足。 看样子这南琉世子是个大人物,琉玉跪在原地,不像其他人俯首叩拜,而是目光冷沉的打量着黑色的马车。 这马车看似低调,实则华丽,其做工丝质皆非凡品,想必马车里的人也如马车一般,不同凡响。 “李大人”马车里的人开口了,如石子投入湖底,惊起一片波澜。 清冷,这是琉玉对他的第一印象,尽管只听到声音,琉玉相信,拥有这般声音的人绝对是惊世之颜。 “下官在”李大人被点到名,身子狠狠一颤,恭敬道,看得出来,这个李大人很怕这位南琉世子。 “知州大人何在?”琉云笙淡淡问道,声音低沉没有起伏,听不出喜怒。 “回,回禀世子,刘,刘大人在知州府” “立刻让他来见我” “是,世子稍等”李大人不敢忤逆,赶紧命人回去找知州。 菜市场沉寂半晌,没有人敢发出一丝声响,李大人一众依旧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众位先起来吧”琉云笙声色淡淡,没有波澜。 “谢世子”李大人被人扶着颤微微地站起来,站在一旁 百姓们也纷纷起身站在原地,没有人离开,他们全都好奇地偷偷打量那顶密不透风的马车,想要窥探这位拥有惊世之才的南琉世子,他们南阳国的传奇。 “秦羽,把人扶起来”琉玉笙再次开口。 “是” 马背上的人立刻翻身下马,朝着琉玉母女俩走来。 这么半天才想起来这里还跪着人,琉玉真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手脚上的束缚没了,琉玉扭了扭麻木的双腿,便走过去扶起何氏。 “苓儿”何氏不安地望着琉玉。 “娘,没事”琉玉安慰地拍拍何氏的手。 连南琉世子都亲自从京都赶来了。 琉玉知道事情一旦涉及皇家都不会轻易解决,而且连京都的人都来了,想来是很早就听说了这里的事,那她今日差点儿挨的斩首之刑就越发不简单了。 前去知州府的小将很快便回来了,与他同行的还有一名身着官服,头戴乌纱帽的刘知州。 堂堂知州,出门竟不乘轿,同行的也没两个人,连衣衫也不够整齐,想来是匆匆赶来。 “下官拜见南琉世子,不知世子亲临,还请世子恕罪”刘知州挥挥衣袖,扑通跪地,叩首道。 “刘大人免礼”依旧是低沉平缓的嗓音,没有喜怒。 “谢世子” “不知世子亲临,有何指教,不如先移步至下官的府邸,稍做休息”刘知州满脸堆笑,道。 “不必了”琉云笙直接拒绝,“本世子今日前来是为了真假郡主一事,先前听说有女持‘璞玉’在兰州出现,但是被刘大人扣留,还要处以极刑,不知这件事刘大人做何解释?” “世子明察,这件事下官已经调查清楚,何氏手中的‘璞玉’乃是他人所赠,并非她之物,何 氏母女妄图假冒郡主,其心可诛,下官是为世子分忧”刘知州的话头头是道,句句为人着想,理应找不出破绽。 现场一片沉寂,没有人出声。 “刘大人所言极是”琉云笙不紧不慢的一句话令刘知州心里一喜。 “不过”话锋一转,刘知州心里咯噔了下,“据本世子调查得知,‘璞玉’确确实实是何氏之物,不过是不久前被人盗取,继而归还,并且,此玉乃是何氏之女何采苓从小戴在身上的贴身之物,这一点,刘大人怎么解释?” 闻言,刘知州脸色一白,忙解释道:“这定是有人恶意蒙骗世子,还请世子明鉴,下官确确实实已经证实何采苓并非郡主之尊” “放肆”琉云笙冷喝一声。 第二章 郡主之争(一) 刘知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又惊又惧,“世子息怒”。 “世子息怒”围观的百姓官吏侍卫们纷纷跪地,诚惶诚恐。 琉玉黛眉轻蹙,站在原地没有动。 “苓儿”何氏跪在地上扯了扯她破损的裙摆,小声唤她,示意她跪下。 琉玉依旧不动如山。 何氏急了,这触怒世子之罪,她们可担待不起。 “苓儿,不得无礼,还不跪下” 秦羽站在黑色华轿旁边,厉眸盯着琉玉,对于她对琉云笙的不敬表示不满。 轿里的人没有反应,也不知他究竟知不知道琉玉的这番举动。 琉玉侧目,望着何氏因过于担忧而惨白的脸,吸了口气,继而屈膝跪地。 “郡主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仅凭一块‘璞玉’便妄下断论,惘顾人命,身为百姓的父母官,你便是这般为本世子,为我南阳分忧的嘛?” 一句不轻不重的话硬是压得人喘不过气。 琉云笙一出口便直指刘大人草菅人命,这顶帽子扣在头上,刘大人几乎忘了要怎么呼吸。 南琉世子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每一句都说在坎上,让人无从反驳,如今更是让他亲眼看见刘大人施以斩刑,他便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琉玉在心里暗暗叫好,这个南琉世子还真让人不敢小觑。 “世子恕罪,下官,下官不敢欺瞒世子,何采苓她真的不是……” “够了,本世子不想听这些,本世子要你给一个证据,一个足以让何氏母女死的证据,否则你便是死罪难逃” 琉云笙打断刘大人的话,声音清冷无双,嗜血冷酷。 刘大人脸上血色尽无,苍白如纸。 “世子稍等”即使心里没底,惊惧发毛,刘大人还是强自镇定道:“下官有证人,还请世子给下官半柱香的时间,下官这就去请证人。” 说着,刘大人便要起身亲自去找所谓的证人。 琉玉皱眉,让他去,指不定怎么作假。 “秦羽跟刘大人一同去,也好保护大人安危” 显然,琉云笙也有同样的考虑 “是,爷”秦羽拱手道。 继而走到刘大人跟前,“请吧,刘大人” 后者擦了擦脑门的冷汗,战战兢兢地在前头引路。 “其他人先起来吧”琉云笙淡声道。 “谢世子”百姓们千恩万谢地起身站好,站在原地。 没有人说话,连众人的呼吸都难以闻见。 当刘大人带着证人回来的时候,正好过去半柱香时间。 “民妇见过南琉世子,世子万安” 证人是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妇人,正小心翼翼地跪地行礼。 “张婶儿”何氏诧异出声。 “娘认识她?”琉玉疑惑出声。 “苓儿你忘了,她年前还住在咱们家旁边呢,只是过年的时候,她男人发了财举家迁去了楚州建安” “不怎么记得清了”琉玉敷衍地说了句,便不再说话。 “启禀世子,张氏与何氏是多年的邻居,不过年前搬去了建安,临行前她把‘璞玉’留给了何氏”刘大人的声音颇有底气。 “张氏都一大把年纪了,难不成‘璞玉’还是她的,她还成了郡主不成?”琉玉出声反驳道。 遭刘大人狠瞪了一眼。 何氏赶紧拉住琉玉的手,朝她摇头。 “哼,无知幼女”刘大人冷斥一声,“张氏家有一女,今年也是十五岁,正好与何采苓同岁”。 这意思是张氏的女儿才是郡主。 “可笑,如果真如刘大人所说,那张家女儿岂不是成了郡主?”琉玉问。 “理应如此”刘大人听起3胸膛,气势汹汹。 啧啧,还真是欺软怕硬,琉玉对于他的态度表示不屑。 “既然如此,那刘大人为何不上报朝廷,难不成刘大人是想私扣郡主,意图不轨?” “你……”刘大人噎住,“本官是还没来的及上报” “来不及上报真郡主,却有时间杀害假郡主,刘大人还真有闲心” 琉云笙接过话茬,冷嘲道。 “世子不要听信妖女胡言,下官句句实言,若有欺瞒,愿遭天打雷劈”刘大人一副大义凛然的决绝样,道。 “妖女?”琉云笙的声音冷了几分。 刘大人浑身一颤。 “刘大人竟敢污蔑当朝郡主为妖女,真是好大的胆子” “世子息怒,下官愿以命相赌,何采苓绝非南琉郡主,世子千万莫要让人迷惑,信错了人” 对于刘大人如此决绝 的态度,琉玉眨巴眨巴眼睛,连她都快相信他的话了。 “本世子从不相信任何人,一切事情用真相服人,秦羽,请证人” 刘大人震惊抬头,什么证人? 听说有证人,琉玉也好奇地伸长脖子张望,想看看是何方神圣。 第三章 郡主之争(二) 秦羽带着一名妇人出现,与何氏张氏的年龄一般无二。 “民妇拜见南琉世子” “说说你的所见所闻”琉云笙淡淡道。 “是”妇人福了福身,“……张家搬迁那一晚,民妇与何氏母女还有张家一家三口一同吃了晚饭,之后采苓和张家女儿不知道什么原因吵起来了,采苓她娘骂了采苓几句,这女儿家的脸皮薄,采苓便跑了出去,她娘担心她便也追了出去” “后来,民妇原准备离开,却见张氏鬼鬼祟祟摸进了采苓的屋,偷了她的玉,前几日,民妇又见张氏来了采苓家,还偷偷将玉放在了角落里” 妇人的话清晰地说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是张氏偷了何采苓的玉,又偷偷归还,还以此污蔑。 “一派胡言,世子,定是何氏与这杨氏窜通好了想要蒙蔽世子”刘大人愤怒大吼。 “民妇句句实言”杨氏毕恭毕敬,坚定道。 “何氏,杨氏所言可是真的?”琉云笙问。 “确有其事”何氏回道。 “世子,是她们污蔑民妇,那玉本就是民妇女儿的,当日采苓看上了民妇女儿的玉,但是女儿舍不得便与采苓起了冲突,采苓母女离开后,是民妇训斥了女儿,并把玉给了采苓”跪在地上的张氏道。 “张夫人你说反了吧”琉玉站在石台上,高高俯视着张氏,眼神邪肆戏谑。 “苓儿记得,当日是你的女儿看上了我的玉,但是我不给,才与她发生了口角,娘亲骂我我便跑了出去,待后来回到家中,玉便不见了” 其实这都是琉玉猜测的,既然张氏早不开口晚不开口,偏要在杨氏说了那顿晚饭之后,那便说明,事情就发生在那一晚,而抢玉之人必是张家女儿无疑。 “你说慌,玉明明是我女儿的,何时成了你的?”张氏恼怒瞪她。 “你拿什么证明玉是你女儿的?”琉玉挑眉。 “自我见到我女儿起,那玉便一直戴在她脖子上,难道还会有假?”张氏言之凿凿,说得好若确有其事。 “笑话,我娘也说这玉从小便在我身上,为何就没人相信我的身份?”琉玉冷笑。 没有任何证据便敢信口雌黄,胆儿还真肥。 “我……”张氏哑口无言。 “幼女休要在此胡说八道,扰乱世子的公断”刘大人气势汹汹。 琉玉撇了撇嘴,一会儿妖女,一会儿幼女,她上辈子加这辈子的年龄都可以做他祖宗了。 “大人不让苓儿说话,那也请大人闭上您的嘴,以免您的浊气误了世子的视听,影响公断” 影响公断四个字琉玉咬的特别重,她就是要当众打脸,来报答刘大人‘杀头之恩’。 刘大人被琉玉的话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说他嘴里有浊气,不就是说他嘴臭。 可恨碍于南琉世子在场,否则他定治琉玉一个杀头之罪。 周围的人都被琉玉的话逗乐了,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但是马车里没有动静,马车后的铁骑卫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倒是秦羽的目光不免多在琉玉身上停留了片刻。 “咳”一声低沉的轻咳,空气中的温度瞬间降低了八个度,所有人屏声敛气,静待下文。 “何姑娘的话不无道理” 琉云笙此话一出,琉玉差点没笑出声来,这是变相地讽刺刘大人嘴臭呢! 刘大人有苦说不出,只能憋着一张铁青色的脸,不发一言。 “郡主一事有待考证,不能仅凭一块‘璞玉’便下定论,本世子思考再三决定暂时先带何姑娘回京,并令人前往建安接张家女儿,一切事情等进了京都再议。” 刘大人脸色煞白,要去京都,那他岂不是难逃一死,主子交代的事情没办成,还得罪了南琉世子。 琉玉紧蹙眉头,进京? 第四章 进京 如果她没猜错,南琉世子这番亲自前来兰州定是掌握了有力的证据,从一开始他指明刘知州草菅人命,便是冲着刘知州的项上人头来的。 但是如今突然改变主意,暂时放刘知州一马还要带她和张家女儿进京,究竟意欲何为? “世子三思,何采苓身份成谜,若她有不轨心思,世子您……” “够了,本世子心意已决,刘大人勿需多言”刘大人试图再劝说一二,但是被琉云笙打断。 秦羽板着一张脸从刘大人身边走过,径自走到琉玉跟前。 “何姑娘,请吧” “苓儿”何氏担忧地看着琉玉。 “娘,别担心”琉玉对眼前的娘没有太深的感情,但看她对何采苓的关心,知道母女俩相依为命,感情必然深刻,也说不出冷淡的话。 “苓儿,此去京都路途遥远,一路上又没有个知心的人陪伴,一切都要小心行事”何氏对琉玉再三叮嘱。 她这个女儿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她身边,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她真担心她应付不来。 但是南琉世子的命令不能违抗,她也不得不舍下心。 女儿大了,终归是别人的,不属于她。 “娘且安心,女儿很快便回来陪您” 何氏是她穿越而来的第一束阳光,与其做一只孤独漂泊的单船,她不排斥在这个娘亲膝下承欢。 “何姑娘,世子在等你”秦羽再次出声提醒,显得有些不耐烦。 “娘我先去了”琉玉对何氏安慰一笑,转身往黑色马车走去。 经过秦羽的时候没忘记朝他翻了个白眼儿,小声道:“催促别人母女惜别是要遭天谴的。” 秦羽一愣,继而脸色一黑,显然没想到琉玉会这么说。 行至马车前,琉玉自发地想要动手掀开轿帘。 但是有一只手出其的快,阻止了琉玉的动作。 “何姑娘,你的车驾在后面”秦羽拦住琉玉,伸手指了指队伍最后方,眼神颇具得意。 琉玉莫名看了他一脸得意,往后方望去。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吓一跳,琉玉险些没惊掉下巴。 众人循着琉玉的视线望去,但见最后方几名普通的士兵中间一辆简陋的囚车出奇的惹眼。 这些与铁骑卫相区别,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官兵,也不知道 琉云笙打哪儿弄来这么一辆‘华丽丽’的囚车。 周围一片唏嘘,何氏差点儿没哭成泪人儿,由杨氏安慰着。 这人还没到京都就要遭这么大的罪,可是造了什么孽啊! 琉玉差点没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这天底下有她这么倒霉的穿越者吗,没有豪宅,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牛逼轰轰的爹妈也就算了,还一来就砍头,然后又是囚车,接下来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她。 她决定了,她奶奶的她不进京了,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她若不潇洒走一遭都对不起她的祖宗。 “何姑娘,请吧”秦羽又催促,笑得一脸灿烂。 琉玉深吸了口气,好,她忍。 琉玉二话不说,豪迈一挥袖,朝囚车大步迈去,姿势丝毫没有女子该有的端庄仪态。 转瞬,琉玉又转过身走回来,险些没撞上亦步亦趋跟着她的秦羽。 恶狠狠地瞪了秦羽一眼,琉玉再度走回马车跟前。 “世子,民女有一事相求”琉玉难得放低姿态,语气诚恳。 第五章 魔音穿耳 马车里的人静默了一瞬,道:“说” 琉玉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世子要求民女进京民女没有意见,但是难保民女走后有人不满,对民女的娘亲做出什么恶劣的行为,所以民女想请世子在民女进京期间确保我娘的百分之百安全” 琉玉说的比较委婉,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刘大人脸色更加难看了,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没打算要把何氏怎么样,这何采苓就这么防着他了。 何氏听了琉玉一番话,感动得一塌糊涂,女儿长大了,越来越知道为她着想了。 “你且放心,本世子自会保你母亲安全”琉云笙道。 “那便多谢世子了” 车队浩浩荡荡的出发,百姓们一路尾随,直到车队驶出城外一段距离,百姓们才相继散去。 何氏万分不舍,泪水决堤,最后还是在乡里邻居的劝导下离开。 车队出了兰州,一波人马与队伍分离,转向建安城的方向去寻张家女儿。 琉玉嘴里叼了根儿稻草,悠哉游哉地坐在囚车里,头顶烈阳,下卧干草,一路上倍受行人的注目礼。 “何姑娘,吃些东西吧”秦羽端了一盒糕点递给琉玉。 琉玉眼前一亮,一把扯掉嘴里的稻草,赶忙伸手接过。 天知道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也不管身上有多狼狈,衣服有多破手有多脏,琉玉拿起糕点就往嘴里塞,吃相真的让人大跌眼镜。 秦羽受不了视觉上的折磨,驱着马摇着头走了。 琉玉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的狼吞虎咽。 “咯”一个不文雅的饱嗝打过,琉玉随手扔掉空糕点盒,厚着脸皮对旁边的侍卫兵小哥笑道。 “小哥,能不能给杯水啊?太渴了” 被问话的侍卫兵转头看了她狼狈不堪的模样一眼,转回头不理她。 “呃”琉玉一拳打在棉花上,没什么反响。 琉玉悲哀地摇摇头,在囚车里换了个姿势,半躺在一堆稻草里,开始自怨自艾。 “唉,可怜我这么年纪轻轻的,一没作奸犯科,二没烧杀抢劫,居然让我坐这么掉身价的囚车,可怜,可悲” 周围的人被她的话逗得要笑不笑,再配上她一脸伤痕,满身狼狈的样,更加具有喜感。 秦羽回头看了她一眼 ,又转过头不理会。 秦大公子都没理会,他们这些没身份的小兵自然不敢说什么。 见他们都没反应,琉玉也不气馁。 “唉,可怜我从小没了爹,与我娘相依为命,每天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好不容易活到了现在,以为嫁了人好日子就要来了,可是我娘非要给我安一个郡主的名头” “唉”又是一声叹息“你说这好好的日子不过,干什么要作死地去做什么郡主啊,别人不相信也就算了,还差点丢了性命,现在性命是捡回来了,这又要进京,羊入虎口,我怎么斗得过那些白莲花?” “唉,可怜的人儿啊!” “我怎么这么可怜啊!” “当什么郡主啊,没自由,受束缚,姑奶奶还没享受过这里的自然风光呢!” “唉,可悲的人儿啊!” “我怎么这么可悲啊!” “……” 第六章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周围的人忍俊不禁。 秦羽遭受魔音穿耳,实在忍受不了了,拿了一壶水驱马到囚车跟前,冷着一张脸把水递到囚车里。 “这样才乖嘛”琉玉舔着一张老脸,笑得灿烂无比。 秦羽的脸色又黑了,刚想把水收回来,琉玉眼疾手快,一把抢过水袋。 “孝敬姑奶奶是你应该做的,秦公子,你可得听姑奶奶的话,这样才有好果子吃” 琉玉一口一个姑奶奶,硬是气得秦羽七窍生烟说不出话,一甩马鞭愤愤然地走了。 琉玉对着她的背影挥挥手,继续喝她的水。 周围的官兵差点没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居然敢自称秦公子的姑奶奶。 他们都知道南琉世子身边一秦四楚,各个都是不好惹的主,尤其是秦羽,为人本就冷漠,加之武艺高强,哪怕没有官职在身,人们也都敬他一声秦公子。 琉玉咕咚咕咚将水壶喝了个底朝天。 不管三七二十一,水袋随意扔在囚车一角。 原本就破陋却也还整齐的囚车因为水袋子和糕点盒以及脏乱不堪的琉玉的加入,凌乱了不止一点点。 吃饱喝足,琉玉打了个饱嗝百无聊赖地躺在囚车里,随便找了个人瞎聊天。 “这位小哥,这里距离京都还有多远的距离啊?” 被问话的小兵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还有半个月的路程呢,姑娘若是累了便先休息一会儿吧!” 琉玉夸张地惊呼道:“半个月,这是龟速吧!” 她大概忘了,这里是落后的古代,不是一日便能穿梭半个地球的二十一世纪。 官兵们都奇怪地看着她。 “姑娘,半个月已经很快了,若不是世子顾虑你身体吃不消,怕是十日便能赶回去”先前那小兵解释道。 琉玉尴尬一笑,“不好意思”。 车队一路不停歇地前行,一路上除了哒哒的马蹄声,就只剩琉玉的“歌声”。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一手小苹果被琉玉以杀玛特的奇怪调调唱出来,惊飞了一群飞禽走兽,也惊掉了一众铁骑卫和官兵的下巴。 人人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她,连一向稳如泰山的铁骑卫和秦羽都连连回头。 唯有黑色华轿中的人不动如山,仿佛听不 到外界的声音一般,静得仿若空气。 “红红的小脸温暖我的心窝……” 小苹果依旧热情高涨,众人在风中凌乱。 一曲毕,众人悄悄松一口气。 众人还来不及高兴,一阵更嘹亮的歌声又起。 “我在遥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地飞翔……” 比起那首小苹果让人凌乱的效果,这首月亮之上完全就让众人惊悚了。 一群乌鸦从脑门飞过,众人的表情只能用一排省略号来形容。 秦羽实在忍无可忍,一张锦帕快很准地塞进琉玉正大张着的嘴里。 “呜呜呜……”一串呜咽声溢出,琉玉大力扯下锦帕,怒吼 “你居然敢堵你姑奶奶我的嘴,活腻了是不是?” “在下只是想提醒姑娘两件事”秦羽一脸正经“第一,姑娘今年不过十五岁,还担不起在下的姑奶奶,第二,姑娘唱的歌实在太难听了,请你闭嘴”。 闻言,琉玉瞬间炸毛,“姑奶奶我唱歌给你听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居然嫌我唱的难听,我看你唱的才难听,你全家都难听。” “何姑娘,请注意你的言行,若你真是郡主,进了京是要面圣的,若你就这副德行,我估计……” “注意你个祖宗,姑奶奶我不干了,做什么郡主,放我出去,我要回家”琉玉怒吼,像一只发毛的小狮子,张嘴便乱咬人。 “……何姑娘” “放我出去,我不干了,谁爱当郡主谁拿去,姑奶奶我不稀罕,放我走”琉玉根本不听人话,一个劲儿喊着不干了。 秦羽头疼地抚额,还真是位姑奶奶。 秦羽跟琉玉说不通,便不理她,径自走开。 红棕色马儿在黑色华轿旁停下,秦羽一脸佩服地对轿中人道:“爷英明,这囚车果真最适合她” 轿中传来一声轻笑,闻之如沐春风。 第七章 巾帼英雄 琉玉气愤地躺回一堆稻草里,这些人脾气也真好,居然没有恼怒地扔下她,看来得换个法子。 囚车安静了一阵,车队又行使了接近一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小哥,那轿中之人是什么身份?”琉玉保持着一颗好奇心,对一旁的官兵虚心请教。 那人奇怪地看她一眼,道:“南琉世子啊!” 琉玉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他是南琉世子,我指的是南琉世子是什么身份?” “姑娘不知道?”那官兵更奇怪了,这南阳居然有人不知道名动九州的南琉世子。 琉玉腼腆一笑,道“我这不是一直待在兰州,平常我娘也不让我出门,不知道也挺正常不是嘛?” 官兵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世子是南琉王爷的嫡亲长子,南琉一族是帮助南阳开国陛下同打江山的功臣,也是整个南阳唯一的异姓王爷” “南琉家世代效忠陛下,人才辈出,世子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八岁与南琉王爷出征,以一人之智解救了当时深陷敌营的南琉王爷与一众将士,十二岁献计剿灭南颂,南阳称霸南方” 官兵的脸上满是对琉云笙的向往与敬佩。 “南阳本是一方小国,受诸国欺凌,是南琉一族的骁勇,谋略助陛下将南阳发展到如今,与北离,东晋,西凉齐名” 琉玉听得出神,八岁便上战场,十二岁灭敌国,那该是怎样惊才绝艳的一个人。 “世子不仅骁勇善战,而且俊美无韬,最重要的是,他忠孝两全,对陛下衷心不二,对王爷王妃关怀备至。”另外一名官兵忍不住插话进来。 琉玉撇嘴,真的有这么好吗? “对啊,姑娘有所不知,世子一个月前刚刚打了胜仗,大灭蛮夷,这不,还没来得及回京复命,便听说了郡主一事,因为南琉王妃思女心切落了心病,世子为了这事儿,马不停蹄地从边关赶了过来” 一说起琉云笙的英勇战举,周围的官兵都兴奋了,纷纷插话,各个心生向往。 生为男儿,哪个不想沙场点兵,挥斥方遒? “姑娘可曾听过一句话?”其中一名官兵问道。 琉玉疑惑:“什么话?” “冰骨月神碾飞霜,仙姿谪韵塑清风。铁血无情活阎王,千军万马震沙场。” “这冰骨月神指的是世子的绝世容貌,仙姿 谪韵指的是世子的无双气质。” 有人接着补充道:“战场上的南琉世子无情冷酷,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智谋无双。” 琉玉嘴角抽动,要笑不笑:“有这么夸张?”她不信。 “毫不夸张,当今天下能与南琉世子匹敌的唯有北离皇。” “这么说还是有对手的”琉玉感慨。 还好,若是连对手都没了,那他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切,那是世子客气” 这么说还是琉云笙更厉害一些? 琉玉突然对那轿中人好奇了,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长得那么仙姿神韵。 “南琉世子固然厉害,我跟你们讲一个更厉害的人”琉玉一脸神秘兮兮道。 大家被她勾起了好奇心,也顾不得现在是不是在赶路,纷纷偏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有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女人” 琉玉先调足了众人的胃口,才不紧不慢道:“她叫冼英,一生中善事三朝,大义囚孙,击歼逆贼,舍子为国” 【注释:冼英又叫冼百合,是历史上的一位巾帼英雄,去百度有她的具体事迹】 第八章 肚子疼 “冼英少年聪慧,自幼追随父兄逞强斗勇,经历过多次部族之间的械斗,堪比男儿气概。她不但能挽弓射箭,更深谙行军布阵之法。并且她武艺高强,精于谋略,胸怀大义,年迈挂帅,是一代巾帼英雄” “冼夫人从不靠男人,她凭借自己的才能,助帝登位,帮助丈夫识破多起阴谋,被册封为谯国夫人、诚敬夫人。” 琉玉说得口沫横飞,激情满满,一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真有这么厉害?”有人发出疑问。 自古女子琴棋书画,针织女红,还从来没听说过有女子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惶论这般堪比男儿的英勇气概。 琉玉说得神乎其神,众人虽听得津津有味,但相信的人还是少之又少,权当琉玉是在吹牛。 “当然这么厉害,知不知道一代剑侠红拂女?”琉玉问。 众人摇头,没听过。 “那替父从军的花木兰,大破天门阵的穆桂英呢?” 众人还是摇头。 琉玉再接再厉,“梁红玉击鼓退金兵的战举也没听过?” 见众人还是摇头,琉玉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朝代不是历史上所有的,之前听到国名,她以为是自己记错,但是连这些人的名字都没听过,那就真的不是历史上有的朝代了。 不了解这个朝代的发展路线,虽说心里有些气馁,但琉玉并不就此放弃,不管面前有什么牛鬼蛇神都得给她琉玉让道。 “姑娘说的这些莫不是编造来哄我们的吧?”一名官兵有些不乐意地抱怨。 琉玉瞪他,“姑奶奶我说的句句属实,爱信不信。” “我相信姑娘”一道声音稚嫩的声音响起,雌雄莫辨。 琉玉转头去看,是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小兵,他站在高头大马的官兵中间,琉玉先前都没看到他。 “相信本姑娘有肉吃,你小子前途无限”琉玉装着一副老气横秋的样,说得一板一眼。 那小子闻言笑了,一副天真活泼。 “楚悦,你年级小,可别相信这些”有人对那个叫楚悦的小孩道。 琉玉不高兴了,她这么善良跟他们做分享,居然被质疑。 琉玉很生气,生起气来就爱说一些天方夜谭的话。 “你小子质疑姑奶奶,给我等着,等有朝一日姑奶奶也跟冼夫人一般挽弓搭箭,扶君上位 ,开创盛世的时候,姑奶奶第一个射死你” “嘁,姑娘您又说大话了”那官兵神气兮兮的,一张长得还算俊美的脸上尽是嘲讽。 “我,我记住你了”琉玉气得不行,奈何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琉玉被气到了,安静了好半晌。 “爷,穿过这片树林,就到锦州了”秦羽对轿中之人汇报道。 “尽快进城”琉云笙吩咐道。 “是” “加快速度”秦羽朗声高喝,队伍的速度又快了一些。 树林中荒无人烟,只有稀稀疏疏斑驳光影洒下,安静地可怕。 “哎哟哟,不行了不行了,我肚子痛,要去方便一下。” 后方的琉玉突然大吼大叫,声音听起来万分痛苦。 “姑娘,你没事吧?”那名叫楚悦的小兵见琉玉如此痛苦的模样,担忧地问道。 “小哥,我,我肚子疼,能不能放我去方便一下”琉玉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配上她脸上的伤痕看起来有些可怖。 “这……”楚悦有些为难。 “哎哟,不行了,要拉裤子里了”琉玉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被她这么一闹,队伍不得不停下来。 一众官兵求救地看向秦羽,希望他能说句话。 秦羽皱着眉,满脸嫌弃地驱马到囚车边上。 “马上就进城了,姑娘再忍耐片刻” “忍你个大头鬼,姑奶奶待会儿拉裤子里了你负责洗啊!”琉玉暴怒大吼。 秦羽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周围的人都噤若寒蝉,看着秦羽暴风雨前宁静的脸色,没人敢说话。 第九章 惊世之颜 “哎呀,肚子好痛啊,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一个下午不让人方便,居心何在啊!”琉玉难受得一个劲儿在囚车里打滚,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 楚悦于心不忍,便对秦羽道:“秦公子,不如就让姑娘先去方便一下吧,她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秦羽转头瞪了他一眼,楚悦立即闭嘴不敢再说话。 “秦羽你这个乌龟王八蛋,姑奶奶有朝一日一定把你大卸八块,以报今日你阻拦我方便之仇。” 秦羽黑着脸,一言不发。 “啊,痛死我了,我要去方便,放我出去”琉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中气十足地吼叫惊飞了一林子的鸟儿。 “秦羽”低沉淡漠的声音自轿中传来。 “爷,有何吩咐?”秦羽驱马回到华轿旁,恭敬道。 半晌后,秦羽一脸冰冷地来到囚车旁,冷声吩咐:“放她下来” 其他人不敢怠慢,赶忙开锁放人。 “楚悦,你跟姑娘一块儿去”秦羽又道。 “我一个姑娘家方便,他一个大男人跟去做什么?”琉玉一边下囚车,一边道。 “还想去想去方便了?”秦羽冷声道。 “切”琉玉不屑地扬头,不跟他计较。 楚悦跟着琉玉走进了树林深处。 “你就在这儿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琉玉对楚悦道。 “可是姑娘……”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难道你还想看着我方便不成?” 楚悦说不出话,只能委屈地呆立在原地。 琉玉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直到看不见楚悦的身影。 “想跟姑奶奶斗,还太嫩了点儿,姑奶奶走了,后悔无期”琉玉笑得一脸得意,还兴奋地拍了拍手。 琉玉在树林里一路乱晃,一会儿左转一会儿右转,然后再寻着一个方向出林子。 她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他们必然以为她已经走远了,去别的地方寻她了。 但是经过一个时辰的穿梭,出林子的时候,琉玉傻眼了。 看着小路上那壮观的一队车队,琉玉几不可见地扯了扯嘴角,他们这还等着她呢! “姑娘,您可真让我们久等”秦羽皮笑肉不笑,讽刺道。 琉玉尴尬地笑,“哈哈,真是不好意思,有点便秘,让诸位久等了” 众人不知道便秘是啥意思,但是猜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毕竟琉玉的嘴里能吐出象牙就怪了。 “姑娘,请吧”秦羽道。 琉玉看着不远处的囚车,嘴角抽了抽,“可不可以不坐囚车,要不让我骑马?” “现在这个时辰在下何处去寻马?”秦羽冷着脸道。 “没有马也成,我去跟世子爷挤挤”说着,琉玉便往黑色马车走去。 秦羽伸手想要拦住琉玉。 可是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琉玉闪身避开了,还以极快的速度一溜烟到了马车前。 秦羽愣了一瞬,这身手。 琉玉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之际,素手一扬,轿中的情形便一目了然。 琉云笙抬头,正好与琉玉的视线撞到一起。 琉玉几乎忘了呼吸,眼前之人只是淡淡地坐在那里,只一眼便能让人陷入漩涡,不可自拔。 车厢里的人一袭白衣不染纤尘,满头青丝只用一直墨玉素簪固于脑后,几缕发丝垂落脸颊,却不显丝毫弱态,因为他有一双足以令天地万物俯首称臣的凤目,即使他此刻乌眸低垂,只淡淡掀眼看着琉玉,凤翎睫羽染上一片秋水阴影,清冷漠然。 第十章 逃跑 “你……”琉玉哑然无声。 “我怎么了?”琉云笙嘴角轻勾,似雨后放晴阳光倾泻,万里荣光。 他凤目轻扬,修长眼线衬在冰肌雪肤上,似一线水墨滴落湖中,晕染出万般风情。 “爷,是属下之过,没能阻止何姑娘”秦羽不合适宜地出声,单膝跪于马车前。 “无妨”琉云笙不甚在意道。 “秦羽,把你的马让给何姑娘”琉云笙又道。 明明他的声色一如既往,低沉无波,却在接触到他视线的那一刻忍不住想要俯首跪拜。 琉玉渐渐回过神来,移开视线,生生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荡,面无表情地走到秦羽前面。 “秦公子,就劳烦你委屈一下去坐囚车了”琉玉得意地笑。 “你……” 秦羽恼怒,奈何发作不得,涨红了一张俊脸。 琉玉心满意足地摆脱了囚车骑上马。 至于秦羽,他当然不可能去坐囚车,也就在马车前辕上与车夫将就一路。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琉玉骑在马上,一路歌声不绝,只是唱过去唱过来,也就那几句。 “我有一只小毛驴……” 琉玉一路跟个好奇宝宝似的东张西望,而之前守着囚车的人也都跟在琉玉的马儿周围,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偌大的树林眼看就要走出头了,琉玉的心情在喧嚣,锐利的眸光盯着四方,似在做着什么准备。 “咻咻咻” 几声嘶鸣,突如其来的箭雨呼啸而来,势如破竹。 马儿惊鸣,箭羽出乎意料,铁骑卫们却不见惊慌,所有人井然有序,一半人马围住马车,使其密不透风。 一半人马分立四面,将琉玉也围在其中,再多在精密的箭也丝毫划不开这铁桶般的防卫。 琉玉不得不感叹琉云笙的练兵有方。 箭羽过去一阵,也许是对方见这对一众人不起作用,便放弃了远攻。 树林中冒出两百多名黑衣刺客,在这昏暗的天色里根本不惹人注意。 防卫一层又一层,刺客也一层一层包围过来,本就茂密的树林更加密不透风,狭窄的小道水泄不通。 刺客们一句话不说便与铁骑卫展开了厮杀,血色蔓延,闷哼声不绝于耳。 琉云笙从始至终没露过面,也没有任何的命令,铁骑卫攻防有条不紊,就连之前琉玉不看好的几个官兵都身手不凡。 琉玉眼露复杂,若这个时候打破铁骑卫的部署,她必然能逃出去,但是若因此铁骑卫死伤惨重…… 顾不了那么多了,若是进了京,她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在意别人的死活。 “驾”琉玉一拍马背,马儿吃痛,撒开四蹄狂奔。 铁骑卫猝不及防,被琉玉撕开了一道口子。 刺客趁虚而入,铁骑卫严密的攻防被打破,不得不与刺客血肉拼搏。 “爷,她逃走了”秦羽对琉云笙道。 没人回答,秦羽也不再多话,径自砍杀敌人。 马儿四蹄所到之处,刺客被踩到在地,伤者不少。 琉玉百忙中转身,手中几片树叶飞射而出,速度之快,劲道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几名刺客被树叶划破脖颈,断了气。 琉玉满意一笑,正欲回头,却无端与人群包围中,掀开车帘正看着她的琉玉笙目光相撞。 琉玉诧异了一瞬,便肆意笑了。 她知道他看见了,但那又如何,反正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她还算帮了他一把。 “不用谢”琉玉一字一句,没有发出声。 琉云笙一愣,琉玉知道他看懂了。 “拜拜”琉玉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身后的厮杀不断,不过琉玉已经听不到了。 第十一章 摘花飞叶 琉玉弃了马,独自穿梭在丛林中,天色已暗,但是琉玉却像手上有光,走起路来丝毫不受影响。 随手从旁边摘过几片树叶放在身上,琉玉继续大步往前。 寂静无声的树林里忽然传出几声讪笑。 “老大英明,这个地方堵劫,一千两银子还不手到擒来” “哈哈哈” 琉玉停住脚步,望向前方,十几个土匪模样的人堵住了去路。 琉玉额头划过三根黑线,她才值一千两白银,至少也得一千两黄金吧! “几位拦我去路做甚?”琉玉佯装不明所以,白痴地问道。 “哈哈,自然是取你小命”土匪头子回道,声音猥琐至极。 琉玉蹙眉:“那就来吧,别耽搁姑奶奶上黄泉的时间” “哟,小妞这么想寻死啊,老子就成全你” “给我上” 十几个人一人手持大刀,朝着琉玉砍了过来。 只是还未近身,便被琉玉手中的树叶取了性命。 其他人皆是一愣,动作顿住,犹疑不前。 不过琉玉没那么多耐心跟他们耗,直接出手抢夺先机。 但见一道身影闪过,琉玉站定在土匪跟前,在对方的震惊之下拧断了他的脖子。 “你……” 土匪头子惊惧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接到这么一桩生意。 琉玉随手解决了剩下的几个土匪,一步步朝着土匪头子走去。 那土匪头子被吓得瑟瑟发抖,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想跑?”琉玉冷笑。 一片嫩绿的枝叶飞射而出,直接插入土匪头子的后颈项,夺了他的命。 琉玉拍了拍手,恢复一贯吊儿郎当的德行,“姑奶奶说的上黄泉是送你们上黄泉” “唉,无知的小二啊,跟姑奶奶斗,会死得很惨滴” 琉玉一副惋惜不已的表情摇了摇头,潇洒地走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夜幕降临。 琉玉进了锦州,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姑娘,这是您要的夜宵,请慢用” 店小二上了菜便离开了。 琉玉先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上一身让小二送来的干净衣物。 她先仔细观察了自 己的脸,五官精美,肤质如玉,不过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在少数,影响了美观。 身上的伤口也多,琉玉不用猜都知道是兰州那个没人性的知州干的。 闻着香喷喷的饭菜,琉玉打算先酒足饭饱了再继续逃,至于饭钱衣服钱,嘿嘿,就让店小二做一回冤大头吧。 美滋滋的饭菜吃到一半,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声音。 “失火啦,不好了,快救火”人群沸腾,纷纷挤在客栈门口想要逃命。 失火,琉玉当即放下碗筷,欲开门出去。 “砰”面前的朱漆木门碎成了四半。 琉玉匆匆往后退,站定在饭桌后。 “你是……” “砰”又是一声巨响,琉玉的饭桌被来人砍翻了。 “靠,姑奶奶的夜宵” 一声暴吼,琉玉恨恨地瞪着来人。 “你他娘的谁啊,我跟你有仇啊,一来就砍人,别以为你穿着身黑衣蒙了张面巾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姑奶奶又不认识你,你这副打扮做妖啊,有病” 那人明显被琉玉的言辞惊到了,动作稍有迟钝。 琉玉趁此机会,拿起一张椅子便扔了过去,与此同时,身形极快地往门口闪去。 第十二章 悲催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直接提刀砍碎了椅子,一把揪住琉玉的后领。 “奶奶的,要打也等先出去再说啊,这儿马上就要烧起来了,你她娘的还要不要命了”琉玉手脚并用,死抠着门槛不放手,眼看着前方浓烟滚滚,火舌吞噬四方,琉玉急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好不容易穿越一回,不是砍头就是刺杀,现在还来个火葬。 那人根本不理会琉玉的话,暴力地将她扔到了地上提刀便要砍下来。 琉玉双目圆睁,一脚横踢,使出洪荒之力将黑衣人绊倒在地。 “你给姑奶奶等着” 留下这么一句话,琉玉一个闪身就着不远处的窗户跳了下去。 还好她之前进来的时候就仔细观察过,这里只是二楼,下面正好是一处河流,可以阻绝客栈的漫天火光。 “扑通”一声,琉玉一头栽进河水,冰凉的冷意直冲大脑。 打了个冷颤,琉玉摸黑在河水里潜游。 河水泛滥,一把长剑被月光反射,不经意间在琉玉眼前晃过。 心神一凝,琉玉侧身避过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耳边河水呼啸而来,又一把长剑直击琉玉。 靠,琉玉暗骂了一句,怎么到处都是杀手,她到底得罪谁了,还是碍着谁的路了,派这么多人刺杀,而且明显这些人与那些土匪不是一波人。 看样子,那还只是女儿家的小打小闹,而这些杀手一看就很专业。 水里的刺杀猝不及防,琉玉手上又没有什么防身的武器,而且水下耗力,她这个身体的体力又怎么跟这些人比,很快琉玉便落了下风。 水面浮起血腥点点,不远处火光冲天,救火尖叫的声音冲破云霄。 而在这杀戮与火光的外围,一队人马目光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爷,何姑娘快撑不住了”秦羽从河边回来,对琉云笙道。 琉云笙站在马车旁边,负手而立,一袭白衣也掩不住他满身的卓尔不群,高贵冷漠。 “再等等”琉云笙道,“得让她吃点苦头,她才会安心地随我回京” 他的声音冷漠至极,仿佛看待琉玉的性命可有可无,丝毫没有同情之心。 “是”秦羽不敢多说话,只能静立在一旁。 一人缓缓朝着琉云笙走过来,一件月白色 披风搭在他的肩上。 “主子,夜凉” 声音清脆如黄鹂,脸上的关切真心实意,那人穿着普通官兵的衣裳,正是楚悦。 琉玉的手上越来越没力气,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就好像灵魂出窍。 她莫名其妙穿越到异世,还没来得及跟兄弟们告别,也不知道那个固执的老爸会不会伤心欲绝。 想她出生特种部队,从小接受各种严酷的训练,过程虽苦,但是有一个爱她如命的长官老爸,还有一群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每一天都是快乐的,可是自从来了这儿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还要死在这冰冷的河水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杀得人太多,所以注定要死无葬身之地。 也许人临死时感触就会特别多,她一向没心没肺,却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与不甘。 手臂传来一阵刺痛,琉玉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她似乎看到有人下了水,还与杀手打得难解难分。 伸手捂住手上的伤口,那一剑若不是突如其来的帮手,她怕是早已命丧当场。 琉玉的头脑越来越昏沉,眼皮也越来越重,在失去直觉之前,有人救了她。 黑玉马车前 “爷”秦羽抱着昏迷的琉玉,浑身湿透。 身后十名铁骑卫也满身水雾,可不就是去救琉玉的人。 琉云笙淡淡看了琉玉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先找一家客栈” 车队离开了这处喧嚣之地,火光已经淡了,火势得以控制。 黑暗中,从河水里满满爬出来两个人,是幸存的杀手。 “头儿”其中一人对另一人道。 后者抬手打断,声色冰冷,“先回去禀告主子” “是” 第十三章 发烧 锦州最大的客栈里 “楚悦,你替她梳洗,顺便看看伤口” 琉云笙说完这话,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秦大哥,主子好像不太高兴啊!”楚悦拐了拐一旁秦羽的手肘道。 “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秦羽横了她一眼,抱着剑走了。 “切,这牛脾气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楚悦撇了撇嘴,进了琉玉的屋。 睡梦中,琉玉觉得自己好像身处在火焰山,就要被烈火吞噬,焚烧的感觉痛不欲生。 可是下一秒,像又跌进了无边的寒谭深水中,冰冷刺骨。 “糟了,这是得风寒了” 一道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琉玉想要喊,可是嘴就像被冰封住了,一动便打寒颤。 楚悦替琉玉擦拭了身子,给伤口上了药,正准备掖好被角就离开,却见琉玉一会儿大汗淋漓,一会儿瑟瑟发抖,一摸额头,不得了,灼人的烫。 她当下也顾不得许多,赶忙去敲琉云笙的门。 “主子,不好了,何姑娘发烧了” 门被人从里打开,露出琉云笙那张惊才绝艳的脸。 “主子……” 楚悦正想说什么却见琉云笙径自往琉玉的屋里头去,赶紧跟了上去。 秦羽也闻声而来,责怪地瞪了楚悦一眼,打扰爷休息。 楚悦委屈地扁了扁嘴,她又不是故意的,是太着急了嘛。 “秦羽,去找大夫”琉云笙看了琉玉一眼,道。 “是” “爷,何姑娘她怎么样?”楚悦小心翼翼开口道。 秦羽走了,留下她一个人面对主子的低气压,她实在忐忑不安。 “风寒而已”琉云笙漫不经心道,仿佛对琉玉的情况根本不看重。 “……” 楚悦不敢再多问什么,看琉云笙站在床前既不离开又没有什么动作,她也只好站在原地不动。 “……水”床榻上的人传来一声呓语。 楚悦当下倒了一杯水过来。 “主子……”您站在床前我怎么照顾何姑娘? 闻声,琉云笙蹙了蹙眉,动了动脚,把床头让了出来。 楚悦半蹲在床边,用手指沾了水慢慢湿润琉玉干裂的唇。 琉玉难受地苦着 一张脸,原本还只是比较好笑的伤口经过河水的浸泡已经泛白发肿,看起来有些狰狞。 “这个给她” 楚悦刚把杯子放好便见琉云笙拿出一件物什,是一个玉白色玉瓷瓶。 楚悦一愣,“主子,这可是‘凝香玉露’!”千金难求的。 “她脸上的伤口若再不处理必会留下疤痕” 琉云笙只说了一句楚悦便明白了,若琉玉真的是郡主,脸上的伤怕是会惹人非议。 “是,主子”楚悦接过瓷瓶,替琉玉的脸上好药。 刚把琉玉的脸处理好,秦羽便带着大夫回来了。 大夫仔细把了琉玉的脉,摸了两把花白胡子,点了点头。 “这位姑娘只是身体受凉,再加之太过疲劳,神情紧绷过度,偶感风寒,老夫开一味药,让她好好休息休息便无碍” “谢谢大夫,我跟你去取药”秦羽送大夫离开。 屋子里又只剩下琉云笙三个人。 “主子,您去休息吧,何姑娘我来照顾便好”楚悦道。 琉云笙默了默才道:“你先去休息,我留下” “主子”楚悦差点没惊掉下巴,一双圆滚滚的眼珠子盯着琉云笙,她没听错吧,主子竟然说要主动照顾别人,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下去”琉云笙的声色冷了几分,脸色不太好。 “是”楚悦赶紧低头出了屋,还细心地把门关好。 第十四章 她不是 桌上烛光跳跃,微弱的光芒打在琉玉苍白的脸上,光芒晕转,连伤口都温柔了几分。 琉云笙在床边落座,一双包纳风云,席卷大千世界的凤目静静看着琉玉。 半晌,薄唇动了动,“原来你也并不是像表面那般云淡风轻,其实你很不安心是吗?” 大夫的话一直在琉云笙耳边响起,说她神情紧绷。 她只是用伪装的表面来掩藏那颗动荡不安的心。 “是什么让你这么不放心?”琉云笙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在跟琉玉说话。 床上的人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突然大打出手,拳打脚踢,被子被她踢到了地上。 琉云笙好看的眉头蹙得越发紧。 修长玉指捡起被子仔细盖到琉玉身上。 顺带将她的手藏进被窝。 柔弱无骨的触感让他心神一荡,琉云笙的目光移到被他握着的那只玉白小手上。 半晌,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琉云笙突然放开琉玉的手,转而伸向她的肩膀。 为了方便伤口,楚悦只为琉玉穿了件柔软的柔白里衣。 修长玉指扯下左边肩头的衣物,莹白如玉般的肩膀落入眼中,但是琉云笙的眼光并没有丝毫变化。 他看着毫无瑕疵的肩膀,就像在看一件平常物件,而不是女儿家的身子,只是无形中,房中的空气又冷了几个度。 没有多做停留,琉云笙替琉玉拉好衣服,盖好被子,起身便欲离开。 恰巧秦羽拿了药回来。 “爷……” 话还没说完,便被琉云笙抬手打断。 “让楚韵着手准备吧” 秦羽讶异抬头 “她不是” 留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话,琉云笙抬脚走了。 秦羽眸色复杂地看了琉玉半晌,最终没有说什么。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黑暗笼罩大地,新的一天到来了。 琉玉睁开酸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顶。 楚悦端了药进来,见琉玉醒来,高兴地差点没蹦起来。 “姑娘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一开口才发现声音沙哑地可怕。 “已经整整两天了” “你是?”琉玉的眼光落在面前的穿着一 身淡绿裙装的人身上,后知后觉的发现没见过这人。 楚悦调皮地吐了吐舌,“我是楚悦啊” “……楚悦?”琉玉惊讶,但是转念一想也就通了。 哪有武功那么高的官兵,琉云笙又怎么会安排男人监视她去方便,唯一的答案便是楚悦其实是女的,还是南琉世子身边名动天下的四楚之一。 “姑娘醒了便好,喝了药我们该出发了”秦羽抱着一柄长剑倚靠在门框上。 一看到他,琉玉便忍不住想逗他,装着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以为谁会怕了他似的。 “哟,你姑奶奶我才刚醒,你就要我跟你们赶路,也太没有孝心了” “你……”秦羽脸一黑,懒得理会她径自走开。 “真不经逗”琉玉无趣地嘟囔。 “姑娘还是别跟秦大哥置气了,这两日秦大哥没少为你跑路”楚悦一边帮琉玉更衣,一边道。 “那他还不是听从世子爷的话,不是他自愿的” “……”楚悦无话可说。 “对诶,这次是你们家世子爷救了我,我可得好好感谢他”琉玉突然一拍手掌,笑得一脸猥琐。 “姑娘坐好,头发乱了” 楚悦正在帮琉玉梳头,可是被她这么激动的一动,又得重来了。 琉玉腼腆地笑笑,不动了,眼睛专注地看着面前的镜子。 第十五章 别样风情 “你说,我前两天脸上的伤还那么明显,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琉玉摸着自己光滑如玉的脸,感慨道,想不到这身子生的这般光滑水嫩,明眸皓齿。 两弯笼烟眉似蹙非蹙,一双翦水秋眸蓝光晕转,眸中含情,水雾迷蒙,莫名地夺人眼球。 琉玉没仔细看还没发现,这姑娘长了一双奇特的眼睛,远看只是正常的黑色瞳孔,细看之下眼底竟有淡淡的蓝光流动,不明显却难以忽视。 “姑娘说笑了,已经两天了,主子的‘凝香玉露’只需两天,伤痕便可痊愈”楚悦一边梳头一边道,神情颇有些骄傲。 琉玉从镜子里看了看她,这么单纯无害的模样居然是四楚。 “看来我更得好好感谢世子爷了”琉玉脸上的笑意更甚。 吃过早饭,琉玉便与楚悦一并出了客栈,那里琉云笙等人早已经等着了。 今日的琉云笙换了一件衣裳,白色锦袍裹住修长的身躯,同色外袍加身,发丝轻挽,一只墨玉青簪斜插发间,眉色淡淡,薄唇轻勾弧度,似笑非笑。 相比昨日的清冷,今日的他更为飘逸。 这般惹眼的容貌与浩荡的队伍自然而然引起不少百姓的围观。 琉玉走上前去,抬头望着琉云笙,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 “让世子爷久等了” 不太真心的话语配上琉玉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让琉云笙变了变眸色。 今日楚悦特地为她换上一袭紫蓝色极地长裙,披上紫蓝色披风,半挽发丝成流云髻,一只冷梅冰霜步摇随着琉玉说话的动作一摇一摆,别有风味,加之发间点点梅花玉珠稀疏发间,妙不可言。 这样的琉玉让众人眼前一亮,与先前那个狼狈不堪,伤痕遍布的琉玉相差太多。 不说褪去一身破损的衣物,便是这一张嫩白若玉,肤如凝脂,五官精秀的脸便足以让不少女子黯然失色。 “既然知道就赶紧走吧”琉云笙收回视线,转身欲上马车。 “何姑娘,马车已经为你备好,请吧”讨厌的秦羽又一脸冰冷地出现在琉玉眼前。 “我要骑马”琉玉不看他,只对琉云笙道。 后者闻言,顿住上马车的动作,转回身。 “骑马不安全”他道。 琉玉秀眉轻蹙,“我保证安全,请世子爷放心” 她已经想明白 了,既然那么多人想要她的命,而她又无权无势根本没办法全身而退,那她不妨跟着琉云笙,大不了先进了京再找机会,至于她说的感谢琉云笙,路上不再给他惹麻烦算是感激他了吧。 闻言,琉云笙还是不同意,“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那我之前不是也骑了马?”琉玉反驳道。 琉云笙沉默。 见他动摇,琉玉再接再厉,“你若是不让我骑马,便让我坐你的马车,跟着你岂不是更安全” 最重要的是,他的马车一看就不赖,还有好几天的路程,她得为她自己考虑。 “好,马车让给你,我骑马”琉云笙静默一瞬,道。 “爷,路程遥远,您……”秦羽想劝几句,却被琉云笙打断。 “就这样决定了,走吧” 言毕,琉云笙直接走到一匹马儿旁,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英姿潇洒。 琉玉看得一愣一愣的,要不要这么帅,这么……迷人。 “姑娘还不上去?”秦羽语气不好,对琉玉更没什么好态度。 琉玉横他一眼,爬上马车。 队伍启程,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半晌后才离去。 第十六章 晕船 琉玉一上马车就大兴感叹,这也太会享受了。 马车不仅宽大,而且还以暖玉铺地,即使是阳春三月也感受不到丝毫冷意。 马车中一张软榻可容人休息,榻前是一张紫檀木桌,上面摆放了各种糕点茶水。 车壁上有许多暗格,琉玉好奇地拉开一看,都是些书本,药材之类的。 琉玉往榻上舒服一躺,随手拿过糕点吃的津津有味,再翻出一本书看。 这些书大多都是些医术药理,军事布防,或者奇闻异事。 对这些书没多大兴趣,琉玉转手扔掉,再喝下几口茶水,拍拍手,掀开一旁的车帘。 马车外,琉云笙骑着马,目光如炬地看着前面的路,见琉玉掀帘子伸出一颗脑袋好奇地张望便转头看她。 “世子爷,还有多远的路啊?”琉玉问。 “出了锦州,改走水路,只需五日”琉云笙道。 “水路,是要坐船啊?”琉玉问了个白痴的问题。 琉云笙懒得回答他,便不做声。 琉玉难得没有发难,径自坐回了马车,在榻上躺好休养生息。 午时一过,琉云笙等人出了锦州便分做两波。秦羽带着铁骑卫走陆路,而琉玉便跟着琉云笙走水路。 另外还有楚悦以及之前跟琉玉相处得还算不错的几名官兵,正好七个人。 琉玉站在码头上,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官兵们褪去了厚重铁甲,换上轻便的便衣。 待他们换上锦袍,琉玉才发现,这些人还真是真人不露相,之前都没看出来一个个长那么俊。 不用猜也知道,先前必是做过伪装的。 “原来你是四楚之一楚怀”琉玉的话是对着之前胆敢质疑冼夫人真假的还敢不给她水喝的人说的。 褪去伪装,楚怀生的俊俏可爱,闻言,他不屑地哼了哼不回答。 “你给我等着”琉玉是个百分百记仇的人,楚怀算是她来这儿结仇的第一个人。 除了楚怀和楚悦,这里还有一个人,名唤楚辞。 听到他名字的第一时间,琉玉便嘲笑,“哈哈,楚辞,你怎么不叫汉赋啊!” 于是,顺理成章的,显而易见的,琉玉又多了一个仇人。 此外,其他两名官兵也不是简单的官兵,而是暗卫,南琉王府不常 动用的暗卫。 难怪一路上他俩话最少,原来是不擅长说话。 “看来世子爷很看中郡主一事”琉玉呢喃了一句,朝着船只走去。 船才刚开始划动,琉玉便头脑一阵晕眩,胸口闷闷的,恶心欲吐。 “娘的,穿越了还晕船”琉玉暗咒了一句,下意识伸手扶住一旁的琉云笙。 后者疑惑转头,见琉玉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布满脸颊,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有些发抖。 “你晕船?” “知道还问,还不扶姑奶奶我进船舱”琉玉没好气地说了句,抓着琉云笙的手使上了几分力。 琉云笙面不改色,好似已经习惯琉玉的态度,伸手扶住琉玉的肩膀往船舱走去。 “世子爷,要坐多久的船啊?”琉玉明明虚弱无力,却还是管不住嘴,忍不住要说话。 “三天,这次回京很危险,乘船相对安全,而且路程更短,你且忍一忍,习惯了就没事了” 难得的,琉云笙耐心地回答她。 “三天,我的这把老骨头啊,就要被折腾断了”琉玉身子无力地靠着琉云笙,听到这话还是不免一惊一乍地叫喊。 琉云笙没再说话,扶着她躺在床上盖上被子,从袖口拿出一个玉白瓷瓶,倒出一粒玫红色药丸递给琉玉。 “吃了它” “这什么?”琉玉一脸防备。 “没毒的,吃了它会舒服很多” “真的?” 见琉云笙点头,琉玉才放心地接过药吞下。 “好好休息”琉云笙替琉玉掖好被角,便出了船舱。 第十七章 锋芒 “爷”楚怀候在船舱外,见琉云笙出来,严肃唤道。 琉云笙抬手打断,“让楚悦过来保护何姑娘” 言毕,他迈步往船边栏杆处走去。 楚怀紧随其后。 “爷,刚刚秦羽传来消息,他们遭到伏击,从对方的身手来看,应该是死士无疑” 琉云笙目光望着前方无尽的河流,闻言,凤目微微一眯,崩射出名为危险的前兆。 “南阳三朝三代,明令禁止豢养死士,如今出现了死士,目标对准的还是何姑娘,不知世子有何打算?”楚怀又道。 “死士”琉云笙语气低沉,冰冷刺骨,“或许这死士针对的并非何采苓,而是我” “爷……”楚怀惊异抬头。 琉云笙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目前还不能确定死士是谁的,不过这一路上的刺杀必定与那位脱不了关系” 河面上一片静默,只留徐徐的风声。 “起风了,是该有所行动了” 琉玉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身体已经好了很多,那种恶心的感觉也淡了,琉玉正想伸个懒腰。 桌上跳跃的烛火忽然一阵狂风吹熄了火光,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琉玉心里一跳,赶忙翻身下床,扯过一旁的披风搭在身上,匆匆跑到船舱外。 “嘶”由于跑的太急,琉玉一个不小心与门口的人撞了个满怀。 “嘘”那人捂住琉玉的嘴,示意她别说话。 “走”琉云笙拉过琉玉的手,沿着船舱绕到船只后方,在琉玉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搂着她纵身一跃上了岸。 琉玉偏头正想说什么,却瞥见身后的船只忽然火光冲天,哪怕被河水包围,火速也瞬间蔓延,不肖片刻,船只便被火舌吞噬,只余下点点火光。 “世子爷?”琉玉疑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楚悦她们呢? 还不待琉云笙回答她,便见两道身影从河里爬了出来。 正是楚怀和楚辞。 “爷,幸不辱命,二十名死士已经全部击杀,十三人死于大火,剩下在河里待命的七人已经全部解决”楚辞抱着长剑,浑身湿嗒嗒的,但隐约可见他的兴奋。 琉玉震惊,这火是他们自己放的? “很好”琉云笙赞赏道。 “主子”突然河面传来一声高喝。 众人望去,是楚悦,还有另外两名暗卫在船前后撑船。 “走吧”一行人纷纷从岸上一跃至船上。 琉云笙一搂琉玉的纤腰,飞身站立在甲板上。 琉玉已经惊讶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能够如此精妙地预算到刺杀时间,还能及时有条不紊地做出应对,不费一兵一卒,二十名死士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时辰不早了,去休息吧”琉云笙道。 “是”风浪暂时平静了,楚悦几人也可以先休息,养足体力。 “你也去睡吧”琉云笙对琉玉道。 “不用了,你去睡吧”她才刚睡醒,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琉云笙看了她半晌,才道:“好,那你守着,我们的安全可就交给你了” 一句半玩笑半认真的话落下,他便进了船舱。 琉玉愣了愣,这是在试探她? 琉玉一整夜都坐在甲板上,与撑船的暗卫聊天,虽然两位都爱搭不理的,但琉玉能说啊,没人回答她也聊得下去。 一整夜相安无事,天刚亮,船已经过了两座城,直达楚州临安。 ------题外话------ 走过路过的小仙女们挥发挥发你们的热心动动手指收藏评论一下,明早醒来你会发现,咦,又变美了~—~ 第十八章 刺杀 “今日不走了吗?” 琉玉跟着琉玉笙几人住进一家客栈,见他们没有要继续赶路的打算,不由得疑惑。 “先休息一日,等秦羽到了,我们还是走陆路”琉云笙低头抿了一小口茶水,道。 “为什么?”之前不是说水路安全,而且行程更快吗? “水路已经不安全了” “可是……” “没有可是,早些休息吧”琉云笙不耐烦地打断,起身离开。 楚怀几人也跟着离开。 琉玉一个人坐在原处,不明所以,她还真猜不透这些人的心思,更加不明白他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仅仅从兰州到楚州就已经遇到了多次刺杀,而且杀手各个训练有素,对方必定是有权有势之人。 不知不觉中,夜幕已经来临。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最适合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比如杀杀人。 楚州临安最大的客栈里,灯火尽熄,数道黑影从客栈外直奔客栈两间屋子。 一间是琉云笙的,而另一间便是琉玉的。 黑影分做两波,房门被无声无息地推开。 锋利的剑刃直击床榻上鼓起的地方。 一剑下去,‘哐嘡’一声冷剑落地,一把精短的匕首插入杀手握剑的手,与此同时,房中响起激烈的打斗声。 屋子黑得一丝光都看不见,两方人马却似生了夜眼一般,刀刀毙命。 “说,为什么要杀我?”琉玉一手握着冰冷的匕首,一手掐住杀手的脖子,防止他吞毒自尽。 “哼”杀手不屑地冷哼一声,不做答。 “不说话是吧,姑奶奶有的是方法让你开口”琉玉也不怒,而是笑着轻轻转动手上的匕首。 血肉翻滚,血色染红了整片衣袖,琉玉面不改色,杀手却痛得忍不住低声闷哼。 血肉被刀绞的滋味儿,绕是再强悍的人也忍不住。 “我,我说”那杀手痛得满头大汉,实在忍受不了,开了口。 “说”琉玉稍微放松了掐住他脖子的手,但也不完全放开,让他既自杀不了也能开口说话。 “是,是……” “嗯……”还不待那名杀手说话,同伴的剑便已无情地刺穿了他的胸膛。 琉玉瞬间看向动手的人,目光森寒。 那人明显一愣,没想到一般闺阁女子竟有如此可怖的眼神。 “嘭”一声,门被人大力踹开,若有若无的光线照射进来,一切都明朗了几分。 琉云笙与楚辞楚怀破门而入,三人的剑上皆是一片血红,还有血滴随着剑身滴落,在地上晕染开一朵朵血花。 看样子也是经历了一翻恶斗。 有了楚怀和楚辞的加入,楚悦与两名暗卫轻而易举便制服了剩下的六个杀手 “要活的”琉云笙冷声吩咐。 “是”话音刚落,几人同时点了他们的穴道,顺带卸下手脚下巴。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楚怀一脚踹在一名杀手身上。 后者吃痛低低喘气,却硬是不说一句话。 “说不说?”楚怀一把掐住一人的脖子,愤怒不已。 “他不会说的”身后的琉玉忽然开口。 众人的视线看向他。 第十九章 神秘杀手 “他们是专业的杀手,任务失败唯有一死,你再逼他也只是浪费时间,不如直接丢油锅红烧得了” 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看琉玉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不像开玩笑,几人的眼神都变了变。 “或者油炸也行”琉玉语不惊人死不休,又是一句令人瞠目结舌的话。 “唉,人肉也不好吃,还是算了,干脆分尸吧,听说五马分尸这酷刑不错,或者凌迟处死也行,看着自己身上的肉一块一块被切下来,那滋味儿一定不赖” 众人没反应,各个看鬼一样看着琉玉。 琉玉蹙眉,朝楚悦使了个眼神,小丫头机灵,一看便懂。 “没错,听说那些斩使的手艺很好,肉片不厚不薄,正好合适,主子,不如就赏他们凌迟吧,也让他们感受一下看着自己死去的滋味儿,也算死得其所了” 琉玉朝她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看不出来啊,这么会损人。 那是,楚悦得意一笑。 “爷,属下也觉得凌迟好”一旁的楚怀也闷闷地开口。 他被琉玉描述的现在心里难受恶心,但还是得配合她,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 “好,这行刑的任务就交给何姑娘了”琉云笙忽然一笑,不知其深意。 众人惊悚。 “不要,我说,我说”有人已经开始动摇了,他们方才见识过琉玉的手腕,那种面不改色绞人的行为他们都不一定做的出来。 所以他们相信,琉玉一定下得去手,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一想到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就全身发颤。 “说”琉玉满意一笑。 “是,是诚安王” “撒谎”还不待其他人去思考真假,琉玉便冷声道。 “你最好如实交待,否则大型伺候”琉玉蹲下身子,与他对视,对上森然的目光,杀手明显怕了。 这么一双犀利的眼睛让他无所遁形。 “是,是真的”那杀手咽了口唾沫,道。 “恩?”琉玉的眼神更冷了几分,俨然带了杀意。 “你说不说?”带血的匕首在杀手的脸边上比划,大有不说实话便要动刀子的架势。 见状,那杀手哪还敢不说。 “我说,我说,是南……” “南琉 世子” 一声高喝响彻云霄,整个客栈似乎都抖了三抖。 原本漆黑如墨的客栈灯火通明。 楚怀跑出去看了一眼急匆匆进来。 “爷,不好了,外面被人包围了,他们抓了客栈的老板小二和住客。” “带上他们”琉云笙吩咐了句便率先踏出了房门。 琉玉拿过一旁的披风系上也跟了出去。 站在二楼能清晰地看到下面的情况,一波黑衣人手持刀剑,客栈的老板小二和住客都在他们手上。 “你们是何人?”琉云笙眸光暗沉,如鹰隼般锁定下方的人。 “世子不必管我等是谁,只需将你手上的人交出来便可”下方的刺客头目拎着客栈老板,神情傲慢道。 “本世子若是不交又待如何?”琉云笙不屑讽道。 “世子若不交,那这些人的命可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赤裸裸的威胁,这些人视人命如草芥,禽兽不如。 “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如何?”琉云笙面不改色,气定神闲,丝毫不受威胁。 “世子想做什么交易?” “说出你背后的人,刺杀本世子的目的,放过无辜之人,你的人自然还与你”琉云笙眉眼淡淡,语气颇为自信道。 “呵”那人冷笑,“世子的玩笑开大了,你认为就凭那几条命可以跟我换这么多吗?” “无论你愿不愿意,你的主子都会暴露,与其做无谓的挣扎,不如先救下几条命来得划算” “难道世子就不顾及这些人的性命吗?” 那人冷声威胁,手上的剑又逼近了掌柜几分,其他人也纷纷拔剑以待。 第二十章 目的 “比起本世子担心他们的性命,阁下更担心你的手下被逼说出实话不是吗?” “哈哈哈,南琉世子果真名不虚传,冷漠无情,这么多人的性命在你眼里也不过尔尔,既然如此,我便与你做这个交易” “放人” 那人一声令下,他的手下立刻收回利剑,静待一旁。 得以释放,那些住客们也不敢多做停留,连忙离开了客栈,就是连夜赶路也不能再住这儿了,保命要紧。 “阁下雅间请” 琉云笙始终勾着一抹清凉的笑意,不骄不躁。 琉玉被彻底隔绝在了外面,另外找了一间房休息,一整晚不知道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秦羽等人紧赶慢赶赶到了楚州临安与琉云笙等人汇合。 再次坐上琉云笙的马车,琉玉舒服地哼了哼,果然马车比船坐着舒服多了。 “诶,世子爷,问你个问题呗” 琉玉闲不住,便掀开轿帘与旁边骑马随行的琉云笙嗑话。 后者淡淡看了她一眼,不语。 琉玉也不介意,自顾自地问:“你昨晚跟那刺客谈得怎么样,他们是不是不再来刺杀我们了?” “恩”琉云笙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世子爷您真能啊,这样的榆木脑袋也能撬开,我给你点三十二个赞” 琉云笙拧眉,“他们达成了此行的目的,自然不会再多做纠缠”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琉玉好奇地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期待。 琉云笙对于她的问题不再回答。 琉玉无趣地撇撇嘴,居然没上钩。 坐会车厢,琉玉又掀开了另一边车帘。 “何姑娘,有事吗?”这边的楚悦明显对她热情多了,还不待琉玉开口,便巴巴地殷勤询问。 “没事儿,出来透透气,看看沿途的风景”琉玉一脸悠闲地左看看又看看,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儿。 “喔,那姑娘慢慢欣赏”楚悦转回头继续认真骑马。 恩,琉玉点了点头。 队伍又前行了将近半个时辰。 琉玉终于憋不住了,扬起一抹天真无邪的笑,状似不经意间道:“楚悦,那些刺客还会来吗?” 闻言,楚悦转过头,肯定地摇头,“不会”。 “你怎么知道?”琉玉一脸怀疑。 “因为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啊!” 又是这句话,琉玉无语了。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就是撼动主子在百姓们心目中的……唔”一双手突然捂住楚悦的嘴,秦羽冷着一张脸出现。 “哟,这不是秦大公子吗,这多日未见,可是想你姑奶奶我了啊?”琉玉笑着跟秦羽打招呼,从容不迫。 “何姑娘说笑了,楚悦年幼无知,她说的话当不得真,倒是在下听说了昨日何姑娘审讯刺客的事,何姑娘还真让人刮目相看。” 秦羽没有如以往一般怒极甩袖走人,反而跟琉玉说话,这让琉玉感到十分惊讶。 “好说好说,对待非常之人自然得用非常手段,让秦公子见笑了”琉玉学着古代人的礼仪抱拳含首。 “喔?那在下倒是有些好奇姑娘是如何判断刺客说的话,又如何得知诚安王不是幕后之人呢?” “诶,我哪儿知道是谁指使的,我连诚安王是哪根葱都不知道” “我呀不过是做做样子,不管那刺客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他当然会怕,再威胁一番,还不怕他不说真话?” 琉玉这可是大实话,她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不管那名刺客说的是真是假,只要她表示怀疑,自然辨得真伪。 “何姑娘聪慧无双,秦羽今日受教了” 秦羽脸色不变,语气依旧冷冰冰的,但是显然已经少了之前的敌意。 第二十一章 回府 安静的官道上马蹄声声,没有了不速之客,他们的速度快了不少。 琉玉躺在柔软的榻上,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凝眉深思。 眼看着离京都的路越来越短,而她对京都风云,朝堂布局还知之甚少。 虽然通过之前的刺杀,她能猜出一些,但没有绝对的把握,她不敢贸然。 之前来刺杀的人有三波人马,一波是杀手,而一波是死士,另外便是那几个土匪。 买通土匪劫杀她的人不足她担心,但是另外的可就麻烦了。 不管他们是冲着她还是琉云笙来得,对方都不容小看。 楚悦说他们是想要撼动琉云笙在百姓中的地位,这一点琉玉不怀疑。 通过之前兰州百姓对琉云笙的崇敬可以看出他在百姓中的威望。 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人心已冷,又要如何树立威信,巩固权政。 而她今日故意套楚悦的话不仅为了弄清形势,也是给琉云笙一种暗示。 她于他有利,摸他底的同时也送上真心,秦羽问她是如何得知刺客的话的真假的时候,她便知道他们在怀疑她,若她不实言相告,必然无法消除他们的疑心。 自从她露出底牌,就已经做了充分的打算,没有人会一夕之间身怀武功,更加不会性情大变。 他们怀疑她,不稀奇,重要的是怎么打消疑虑,明哲保身。 她之所以配合琉云笙引刺客上钩,又言语上威胁刺客,让他说出背后之人,便是为了让琉云笙看到她的实力,于他有益无害。 要想在进京之后琉云笙还护着自己,便要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两方人马对琉云笙虎视眈眈,一个是想要他的命,或只是给他一个警告,另一个是想让他名誉扫地,百姓危难之际,为了一己之私弃百姓于不顾的人要如何服众。 一路上相安无事,琉玉不知道这一路风平浪静的背后是否风起云涌,也不知道京都表面的浮华是否会就此打破,总之一切都是未知数。 而面对未知数,琉玉向来既来之则安之,只要能保命,再找机会逃出升天,便从此云淡风轻。 从楚州到京都不过三天的路程,一行人低调入京,铁骑卫分散而行,其余人正大光明从城门而入。 虽说低调,其实也不然,此次琉云笙大败蛮夷,本就功不可没,加之他这么多年的功勋在百姓 们心目中的地位。 但凡一个人看见琉云笙,便会传到百个人耳中,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大家都好奇地伸长脖子,想要知道马车里是何人,竟然让他们的南琉世子骑马让位,不可思议。 琉云笙目不斜视,径自带着琉玉回了王府。 南阳民生富饶,兵强马壮,绕是小州小郡也不见衰弱,南阳京都更是华丽万千。 酒肆饭庄,茶楼小馆,热闹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南琉王府一如他的主子,气势磅礴。 红墙砖琉璃瓦,两尊张牙舞爪的石狮子蹲在红漆木门两旁,两双苍凉的眼睛仿若看尽世态炎凉,人心冷暖,莫名的透出一股悲凉。 门的上方是一块磅礴有力刻着南琉王府四个字的牌匾,已经有一些年岁,但他的苍劲同样昭示着这座历经三朝的百年府邸的气蕴。 第二十二章 古人果真能生 原本只有几名守卫的门口在今日尤其热闹,那里站了一群人。 为首的妇人身着沉稳大气的藏青色衣裙,梳着一个高贵典雅的妇人发髻,简单的头饰简洁而不失体统。 妇人的身后依次站了许多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衣衫华丽不凡,容貌亦是吸人眼球。 琉玉放下车帘的一角,暗暗吐了口气,这么大阵仗,是要闹哪样? “笙儿你可算回来了”妇人一见马车停下,立即笑着迎了上来。 “母妃”琉云笙翻身下马,恭敬一恭身。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妹妹呢?”那妇人也就是南琉王妃泪眼婆娑,望向后方的马车。 闻言,其他人也都纷纷张望着马车。 “母妃,我们进府再细说”琉云笙看了眼周围围观的人,蹙了蹙眉。 南琉王妃知道他不喜热闹,当即点头称好,领着一众男女老少率先进了府。 楚悦扶着琉玉下了马车,询问地望着琉云笙。 “先进去吧!” 厚重的朱漆大门重重关上,隔绝了各方探究的视线。 天色已经不早,与现代人丰富的夜生活相比,古代的人睡得那叫一个早,黄昏过去不久便该歇下了。 所以南琉王府这个时候关门也没什么稀奇,只是多了一个小郡主的事一夜间传得沸沸扬扬。 百姓们各自散去,王府大门口恢复了清静。 王府正厅 琉玉不安地站在大厅正中央,接受来自各个方向的打量目光。 主位上坐着的人是南琉王和王妃,下方依次坐着琉云笙以及她的七大姑八大姨以及表兄弟姐妹。 南琉王府是外姓王室,其家族之庞大,盘根错节。 看着这么一大家子,琉玉头皮发麻,古人还真是能生! “你叫何采苓?”问话之人是南琉王,他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琉玉,声音冷漠到毫无感情可言。 “是”琉玉点了点头。 “那璞玉当真是你之物?” “确是我从小佩戴之物”琉玉不卑不亢,字字清明。 南琉王爷看向琉玉的眼神略有变化,但是态度依旧冷淡:“如何证明?” 琉玉语塞,她怎么知道要怎么证明,这玉又不是长在她身上的,她说是她的别人能信么? 琉玉求助的目光望向坐在那里悠闲喝茶的琉云笙,期待他能帮自己说几句话。 “王爷” 没等来琉云笙的帮助,倒是一旁的王妃先开了口。 她先是慈爱地看了琉玉一眼,转而对南琉王道,“王爷你忘了,我们的女儿出生时……” “父王母妃” 还不待南琉王妃将话说完,琉云笙清淡的声音便响起了。 “何采苓的身份至今还未能证实,之前在兰州时有一名妇人称‘璞玉’乃是她的女儿所有之物” “但是何氏一口咬定玉是何采苓的,并且我也找到了证人可以证实,玉确实是何采苓从小佩戴之物” “不过,为不失公允,我已经让人前往建安接那妇人的女儿进京,届时便可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郡主,也不免给人留下话柄,他日再生事端。” 琉云笙句句在理,别人也无从反驳。 南琉王考虑了片刻,深以为然,遂点头赞许:“笙儿所言极是” “你们赶了这么多日的路也累了,先去休息,其他事情容后再说” 言毕,南琉王起身拂袖而去。 大厅里沉默了半晌,南琉王妃笑着打破沉默:“原以为今日便可断郡主的身份才让各位弟妹侄儿女们过来认个亲,却不想出了这等事,让大家白跑了一趟,实在过意不去,天色也不早了,大家先回去歇息吧。” 南琉王妃一番话客气又不失王妃之态,柔和却不软弱。 “大嫂客气了,我们也是念小郡主得紧才来叨扰,不过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便久留就先告辞了。” 主人都下起了逐客令,大家还不得跟着附和。 第二十三章 四楚楚韵 琉氏一族除了长子琉清笠也就是南琉王爷,其他嫡系弟妹也都已经成亲,除了外嫁尚书府和楚州平城首富的两个妹妹之外还有一个弟弟一家住在府上。 虽说这弟弟琉清敛也有官职在身,但只是一个小小的武官,没有御赐的府邸不说,且常年在外征战,不常回家,因此他的妻女都住在王府内。 人都走了,大厅里也只剩琉云笙,琉玉和南琉王妃原若琅三人。 琉玉还是站在原地没挪地儿,倒是南琉王妃亲切地上前执起她的手仔细打量她。 “苓儿生的这般俏,与笙儿一般,定是我的女儿没错,虽说现在还不能对外说,但不论你是不是我的女儿,从我见你的第一眼起就打心眼里喜欢,所以这几日你且安心住在府上,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琉玉满头黑线,这是在变相地夸自己长得漂亮呢,虽说南琉王妃确实很美,也年轻,但是也确实有点自恋啊。 不过看在她对自己这么好的份上,琉玉自然也不会拂了她的好意。 “谢谢王妃,苓儿感激不尽。” “好孩子”南琉王妃笑着拍了拍琉玉的脸便走了。 “我住哪儿啊?” 见人都走光了,也没人提要让她去睡觉的事情,琉玉只好问这大厅里唯一的活物琉云笙。 闻言,他淡淡看了他一眼,踏步出去,“跟我来吧” 琉玉亦步亦趋地跟在琉云笙身后,生怕跟丢了似的,就差黏到他身上去了。 琉云笙突然停住脚步,琉玉一个没稳住,直接撞到他结实的后背上。 “你停下来干什么?”琉玉捂着发疼的鼻子,抱怨道。 “你跟我那么紧做什么?”琉云笙不答反问。 “我……”琉玉的气焰瞬间没了。 她这不是一下到了陌生环境不适应嘛。 而且她可是看过不少宫廷剧的,那种一下飞出几个刺客什么的也好找个垫背的。 好吧,虽然她是怂了点,可是谁突然穿越到一个陌生环境不害怕啊,之前是因为要逃命不得已,现在放松下来反而有些心里发毛。 毕竟穿越这事儿太扯了,鬼神难料啊! “楚韵” 琉云笙没理会她,而是对不远处走过来的一名身着墨绿长裙的女子道。 琉玉仔细打量了她,胡杏般的双瞳,袅娜的身姿, 鸡蛋般滑嫩的肌肤,五官精致清秀,是个大美人儿。 想不到王府里随便一个婢女都这么好看! “主子”楚韵走到跟前,轻轻福身行礼。 “带何姑娘去西厢客房”琉云笙说完这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诶诶诶”琉玉诶了几声也没见他回应,不由泄气。 “何姑娘,请随我来吧” 楚韵一字一句都进退有度,用知书达理来形容也不为过。 琉玉跟着楚韵走过迂回曲折的长廊,跨过卧波长桥,踩过悠然小径才到达所谓的西厢。 “何姑娘,您先在这儿将就一晚,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楚韵带着琉玉进了一间厢房,说完便准备离开。 “诶,等等”琉玉拦住她,“能不能帮我准备洗澡水啊,我,我想洗个澡”琉玉说得有些尴尬,一来就要提这儿提那儿,她还真不好意思。 但是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也没好好洗个澡,她都快要疯了。 “好的,姑娘稍等”楚韵笑着应下,转身出去了。 第二十四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肖片刻,便有人抬着热水进来,浴桶冒着阵阵白烟,如幻似雾。 “我来伺候姑娘沐浴吧” 楚韵对琉玉道,一边说便要动手脱琉玉的衣裙。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琉玉立马拒绝,她还真没让别人伺候她洗澡的习惯。 “姑娘不必客气,这是楚韵应该做的” 楚韵没停手,依旧尽心地想要伺候琉玉。 “真的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来就好,自己来就好” 琉玉想要闪躲,可是又觉得这样无情地拒绝人家的好意又不太好。 “姑娘,你放心吧,楚韵的手艺很好的,姑娘这些天赶路辛苦,我帮你捏一捏,会消除疲劳,姑娘就别拒绝了。” 好吧,琉玉心动了,她确实觉得自己骨头都快散架了,需要按摩按摩,于是琉玉就这样无耻地半推半就地从了。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琉玉躺在床上直哼哼,果然是专业的啊,舒服得她洗澡的时候都差点儿睡着了。 东厢,绕过一片青葱的翠竹林,一座宁静的庭院坐落,名曰‘浅陌流笙’。 一袭白衣修长的身影立于庭中,月光打在他的身上,清冷而神秘。 “主子,夜里凉,注意身子”楚韵手捧一件披风递给琉云笙。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琉云笙一边接过搭在身上,一边询问。 “主子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没有引起何姑娘的怀疑” “很好,休息去吧” “是” 楚韵离开了,琉云笙在原处站了半晌3。 第二天一大早,琉玉吃过早饭便往京都东街奔去。 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她可不能错过这里的美丽风景和风土人情。 可是还没等她走到王府门口就迎面遇上一人。 那人一身粉色罗裙,娇俏可爱。 琉玉对她有印象,昨晚在大厅见过,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何姑娘,好巧啊”那小姑娘一见面就亲切地打招呼。 “呵呵,是挺巧,不过你是?”琉玉跟着打哈哈。 那姑娘后知后觉地醒悟,“啊!不好意思”“何姑娘,我叫樊析月,我娘是世子哥哥的小姑,之前不是听说世子哥哥大胜而归,而你也要回来了么,所以我就跟我娘 从平城赶回来了。” 琉玉点点头,道:“你好” 原来是平城首富的女儿,还真是长得出水芙蓉,嫩得能掐出水来。 也难怪,琉家基因好,各个都长得俊美不凡。 “姑娘这是要出门吗?”樊析月看了看琉玉走的方向,道。 “是啊,我刚来京都还没来得及看看京都的繁华”琉玉大方承认。 “那不如让月儿为姑娘引路吧,你这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出门也不方便”樊析月热情地出乎琉玉的意料。 不过想想也是,京都人龙混杂,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权贵,有人陪同自然是好的。 “那就麻烦你了” “不客气”樊月笑着摇摇头,走上前亲切地挽起琉玉的胳膊,与她同行。 王府门口 “你们拦着我们做什么?” “世子有令,没有他的允许,何姑娘不能离开王府”守卫一本正经地拦下两人。 “诶,凭什么” “算了,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琉玉拉住愤懑不已的樊析月,道。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冷血动物”琉玉指桑骂槐,一般人都听得懂。 那几个守卫被她说的脸红脖子粗,他们都是琉云笙的死忠粉,琉玉这么说琉云笙,他们更加没有好脸色。 “姑娘请回吧!” “你们……” 樊析月还想说什么,被琉玉阻止,“走吧,找他们主子去” 琉玉拉着樊析月远离了王府大门口,小声问她:“王妃住哪儿?” “你是想……”樊析月一下就明白她的意思。 琉玉点点头,两人便往正院梧桐院而去。 梧桐院,如其名,梧桐低语,满园梧桐栖息,美而壮观。 院中,南琉王妃正在修剪花园枝丫,一名小丫鬟匆匆进来,对旁边的姑姑耳语了几句。 姑姑秋水走到南琉王妃身旁。 “娘娘,析月小姐和何姑娘求见” 闻言,南琉王妃手上的动作停住,“让她们进来吧” “是”秋水令小丫鬟去引琉玉两人进来。 “娘娘,秋水帮您更衣” 南琉王妃为方便修剪花草,只穿着一件普通青衫,打扮颇为朴素。 但是要去见客自然不能失了王妃的身份。 第二十五章 出府 小丫鬟引着琉玉两人进了院子的待客厅,不稍片刻,南琉王妃的身影便出现了。 “析月见过王妃” “采苓见过王妃” 琉玉跟着樊析月行了一个像模像样的礼。 “快快免礼”南琉王妃亲切地执起二人的手,慈和道。 “谢王妃” “苓儿怎么会与月儿一起来?”南琉王妃笑道。 “今日月儿恰巧遇见何姑娘出府,但是怕姑娘人生地不熟,便想着陪她一同出府,也好有个照应”樊月率先开口回答。 “哦?苓儿出府做什么?” “苓儿初入京都,想要见识一下京都的繁华,哪知……”剩下的话琉玉没有继续说。 “哪知世子哥哥下令不让何姑娘出府”在南琉王妃疑惑的注视下,樊析月接着道。 南琉王妃了然一笑,“笙儿定是担心苓儿刚到京都,人生地不熟的,会出什么事,也是为苓儿着想”。 “可就是因为苓儿在这儿谁都不认识,所以才没有人会无故找苓儿的麻烦啊” “苓儿就是想出去看看,王妃能不能跟世子爷说说,我就出去一会儿,很快回来,不会有事的” 琉玉拉着王妃的手左摇右晃,颇有撒娇之意。 “可是……”南琉王妃还是有些犹豫。 “我有析月陪着,不会有事的” 琉玉再给她来了一剂强心剂。 “苓儿从小在兰州长大,还没见过京都这么繁华的地方,王妃娘娘您最好了,就让苓儿出去吧!” 琉玉差点被自己恶寒到,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用上这么一招。 不过效果貌似还不错。 “是啊,王妃,有月儿陪着您还担心什么,何姑娘没来过京都,让她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南琉王妃本就对琉玉很有好感,如今琉玉再跟她撒撒娇,心早就软了,加之有樊析月从旁帮腔和再三保证,不答应都难。 “真是苦了你了,我这就下令让他们放你出去” “谢谢王妃”琉玉甜甜一笑。 出了‘梧桐院’,樊析月对琉玉一阵夸赞。 “还是你有办法,没想到王妃这么快就答应了,这下有了王妃的令,世子哥哥也不敢不放” “那可不一定,他那么难搞”琉玉 撇撇嘴,不见得王妃说的话就有效。 “这个你就放心吧,世子哥哥最听王妃的话” “你怎么知道?” “这个天下人都知道,南琉世子最重孝道,若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赶去兰州接你回来了”樊析月说得一脸崇拜。 琉玉抚额叹息,又是个脑残粉。 果然再到府门口那些侍卫二话没说就放琉玉两人出去。 “何姑娘且慢”楚悦从后面追上两人。 琉玉防备地看着她,不会又是来阻挠她的吧。 “我奉世子之命,前来保护姑娘和析月小姐” 楚悦说着,还将手上的一件蓝紫色披风系在琉玉身上。 “世子交代,三月寒凉,京都风大,姑娘千万不能着凉” 琉玉奇怪地看着楚悦,那个怪癖世子爷会这么好心关心她? “世子哥哥真偏心,月儿也没带披风,怎么不见他关心关心我”樊析月在一旁羡慕地嘟囔。 闻言,楚悦笑了,“世子还说了,何姑娘初来乍到自然要多担待些,析月小姐一年有三个月都住在王府,一切自取,就不客气了。”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清楚地分明了谁是主谁是客,看似更关心琉玉,其实是把她当了外人。 琉玉听得明白,但是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毕竟他们才刚认识不久。 “既然来了,我也不可能赶走你,走吧” 琉玉淡淡说了句,便转身走了。 樊析月和楚悦两人赶紧跟上,生怕丢了似的。 京都不愧为南阳都城,一派繁华景象,各酒肆茶楼,珠宝首饰,布庄阁楼都人满为患。 “何姑娘想去哪儿玩儿?”樊析月跟在琉玉身边,兴奋得不得了,叽叽喳喳说个没玩,把京都的名地儿都介绍得差不多了才道。 “别何姑娘何姑娘的叫,听着别扭,就叫我苓儿吧” 她没古人那爱好,整日姑娘公子的,嗝得慌。 “好,那苓儿你想去哪儿玩?”樊析月也不客气,直接应下。 “就去你说的那什么‘浣苑林’吧,你不是说有桃花节,听着还不错的样子” 第二十六章 淳于靳安 京都三月桃花节是习俗,在城南一处叫‘浣苑林’的地方举办,连续半月不论男女都可以在那个地方吟诗做对,举杯邀饮,谈论风月。 桃花三月自然桃花纷飞,开遍满园春色,一眼望去,整个浣林苑被桃花包裹,粉色无边。 “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大老远便能看到桃花林中穿梭的身影,即兴赋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看着满园桃花春色,琉玉忍不住想起《诗经》中的名诗。 “哇,好久没看过这么美的风景了” 樊析月丫头兴奋地跑到飘落的花瓣下。 “析月小姐,您去年才来看过的”楚悦忍不住在一旁打趣。 都是不成熟的小姑娘,琉玉摇了摇头,走到一边的桃花雨下,看着这处自然风光。 多么难得的风景! 不过再怎么说也是活了两世的人了,琉玉算是比较淡定地欣赏这一处美景。 “姑娘” 一道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满含笑意。 琉玉回头望去,一袭蓝色锦袍,玉冠束发,温润的气质,刚毅的五官,那人手里拿着随手折下的一枝桃花放在鼻尖轻嗅。 “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琉玉转过身那一瞬,男子眼中流露惊艳,随即出口赞美。 “姑娘天生丽质,只是眼生得紧,可是外地人?” 琉玉烟眉轻蹙,这人气质温和,却眼神犀利,莫名给人压迫感。 “打扰了”琉玉没打算与他多说,只象征性地颔了颔首,便欲离开。 “诶,姑娘这么急着离开做什么?”男子伸手拦住琉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里满是戏谑。 那边听到动静的楚悦和樊析月两人忙赶过来,对着那男子福身 “见过诚安王殿下” “免礼” “这不是樊家的小妹妹吗,一年未见,出落得越发标志了” 诚安王淳于靳安轻浮地伸手就要往樊月脸上揩油。 樊析月脸色一白,却站在原地没敢动。 琉玉脸色一黑,一把扯过樊析月护在自己身后,保护意味十足。 “殿下请自重” 闻言,淳于 靳安脸上的笑意更重,转手就要往琉玉脸上摸去。 “咔嚓” “啊”清脆的一声咔嚓,伴随着淳于靳安吃痛的惊叫响彻云霄。 声音传出了老远,周围游玩的人闻讯而来,一个个吓得青了脸。 “想不到殿下长得人模人样,却是个衣冠禽兽,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琉玉嫌恶地甩开他的手,出声讽刺道。 “这人谁啊,居然敢这么对待诚安王殿下,是不想活了吧” “她应该不是京都的人吧,以前没见过啊!” “看她身后的不是樊家姑娘嘛,这是回南琉王府来了吗?” “还有南琉世子身边的楚悦,这姑娘到底什么身份啊,竟敢打伤殿下” “前些日子听说南琉世子大胜而归却转往兰州,据说是为了带小郡主回家” “这不会就是那位传说中一出生便霞光万丈,金凤啼鸣的南琉小郡主吧!” 听到周围的议论声,琉玉不想把事情闹大,便拉着樊析月和楚悦径自离开。 “站住” 淳于靳安捂着自己发疼的手腕,气急败坏地吼道。 琉玉根本当没听到,头也不回。 但是樊析月就没那么淡定了,三步两回头,生怕惹恼了淳于靳安。 在京都,诚安王的名声出了名的糟糕,花花公子,留恋花丛,轻浮好色。 但是没有人敢指责他,因为他有圣上的宠爱。 在皇家拥有圣上的宠爱比拥有整个中书庭枢密院还要有用。 “来人,给本殿下拦住她们” 周围突然冒出十多名带刀侍卫将琉玉三人团团围住。 这些人都是诚安王的随行侍卫,得了他的令方才一涌而出。 淳于靳安得意地走上前,轻佻地勾起琉玉光洁的下巴。 琉玉想再送他的咸猪手一个大礼,但考虑到自己初来乍到,只睁着眼睛瞪他。 “怎么,继续跑啊!本殿下想得到的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淳于靳安桃花眼轻挑,伸手便欲往琉玉的腰上搂去。 琉玉双目圆睁,正欲给他一个教训,好好收拾收拾这个禽兽。 但是她快,有人比她更快。 但见身旁的楚悦迅速闪身挡在琉玉面前,一拳朝着淳于 靳安的下巴挥去,快、狠、准。 “啊呜……” 不知道是楚悦的力道太大还是淳于靳安太弱,一拳就被打趴在地上。 见状,周围的惊呼声此起彼伏,诚安王的侍卫们纷纷拔剑指着楚悦。 “反了反了”淳于靳安被人从地上扶起来,龇牙咧嘴地大声囔囔。 “一个小小的王府侍女竟然也敢对本殿下动手,简直目无王法” “来人,给本殿下拿下,本殿下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这无礼的贱人。” 樊析月早就被吓呆了,完全没搞清楚状况,而楚悦已经被侍卫的刀架在了脖子上。 淳于靳安朝琉玉抛去一个妖娆的媚眼,揉了揉发疼的下巴,走到楚悦面前。 “敢对本殿下动手,我今天就替南琉世子好好地教训教训你” 说着一巴掌便要往楚悦脸上扇去。 “殿下这般小肚鸡肠圣上知道吗?” 琉玉的声音至身后响起,轻轻淡淡,满含嘲讽。 诚安王的手在楚悦脸颊一寸的距离停下,蹙着眉回头看向琉玉。 第二十七章 威风凛凛 “你什么意思?” 琉玉讽刺一笑,道:“难道当今圣上没有教过你对女人要温柔吗?” “怜香惜玉懂不懂?” “不懂的话,我今天就好好教教你,女人是用来宠的,不是你随意打骂的工具。” “呵,好笑”淳于靳安不屑一顾。 “女人本就只是工具,难不成你还想将来哪个男人能让你凌驾于他之上,尊重你爱护你?” 这是他们的思想,女人只是用来生孩子的工具,就算有点利用价值,也不可能在你打骂他之后还对你笑脸相对。 “会有那么一天的,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告诉殿下,今日是你无礼在先。” 琉玉笃定道。 “楚悦她只是为了保护我不得已才对殿下动手,若是殿下就这么点儿肚量,非要处罚楚悦的话,我也不怕告到圣上那儿去,到时谁是谁非,自然见分晓。” 淳于靳安被琉玉这么一番话说的脸红脖子粗,顿时没了理。 父皇虽然对他疼爱有加,但是对他留恋花丛的行为向来不喜,若真闹到大殿上,他也讨不到好处。 但是他还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她,不然他的脸往哪儿搁。 “就凭你” 何况他也不怎么相信琉玉真有胆子把事情闹到太极殿上,毕竟殴打皇亲国戚也是要受罚的。 不过琉玉不怕,因为她没打算以自己的名义。 “我自然没那个本事状告殿下,但是方才殿下欲轻薄南琉世子的表妹,掌掴世子的婢女楚悦,大家有目共睹,想必若是世子得知此事,也不会善罢甘休。” 闻言,淳于靳安的脸更红了,不知是气的,还是被自己窝囊的。 他的确不敢招惹琉云笙,但是他咽不下这口气。 今日连着被两个女人打,这辈子还从来没遇到过。 “想走可以,不过你得向本殿下道歉” 淳于靳安打算退后一步,也就可以海阔天空了。 但是显然琉玉从来没有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认知。 “其实这儿距离南琉王府挺近的,我想以楚悦的身手想要解决掉殿下的这些手下,去请世子爷前来主持公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你说是吧,诚安王殿下?” 琉玉的诚安王殿下几个字咬的尤其重,她就是咬定诚安王不敢惹琉云笙所以才敢这 么肆无忌惮。 至于为什么不敢惹,她也是猜的。 “你……”淳于靳安咬牙切齿,狠狠地瞪了琉玉一眼。 “我们走” 淳于靳安带着人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苓儿,我们也走吧” 樊析月早就吓得丢了魂,如今见诚安王离开,她们平安无恙才松一口气,也不敢再待下去了,生怕再闹出什么事。 琉玉看了眼周围围观的青年才俊和千金小姐们,点点头。 “走吧” 三人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桃花林深处,围观的人瞬间炸开了锅,兴奋地说个没玩。 京都东街 “方才多谢姑娘”楚悦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对琉玉由衷感谢道。 “不用谢,方才你也是为了我才得罪他的,救你是应该的” 其实方才琉玉也有些意外楚悦会出手帮她。 按道理,她只是个外人,楚悦,不,应该说是琉云笙没理由为了她公然与诚安王作对。 哪怕只是一个不成器的花花公子,但好歹是龙子龙孙,传到圣上的耳朵里终归是不好的。 “世子说了,保护姑娘是楚悦的职责”楚悦甜甜一笑,她喜欢这种被人爱护的感觉。 琉玉回以一笑,“那保护你也是我的责任” 不管琉云笙是出于什么保护她,总归楚悦帮了她是真的,而且一直以来待她不薄。 楚悦愣了愣,甜甜一笑,道,“谢谢姑娘”。 琉玉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刚才真是太刺激了,苓儿你真厉害,连诚安王都敢惹。” 一旁的樊析月缓过劲儿来,拉着琉玉兴奋地说个不停。 说她有多么多么厉害,说诚安王平日有多么多么难搞,总之回王府的路上就没安静过。 京都的风言风语传播得一向快,尤其是一些比较惊天动地的事情。 这不,还没等琉玉踏进王府的大门,秦羽就冷着一张脸候在了门口。 于是,琉玉理所当然地被请去了‘浅陌流笙’做客。 第二十八章 美人琉璃 “找我什么事?” 琉玉一进烟云度便大爷似的一屁股坐在琉云笙面前的凳子上,嘴里还嫌弃不已。 “这凳子也太硬了,硌得慌” 琉云笙放下手中阅读的书卷,嫌弃地看了琉玉一眼,道:“经过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我觉得我有必要与你约法三章。” 琉云笙开门见山,琉玉却不耐烦地蹙了蹙眉,“凭什么?” 她做什么与他何干?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你不能不答应,你现在住在王府,那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与我有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不会不懂,想要明哲保身那是痴人说梦。” 琉云笙的话不急不缓,没有丝毫威胁之意,却自带一股笃定,不容人质疑。 琉玉不屑道:“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还不是你们王府的人,与你们任何人都没有任何关系,我做了什么与你何干?” “还有,有些事情还没到最后,世子爷不要这般自信,我可不一定就是你们要找的小郡主” 说完这话,琉玉拿过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起身走人。 “如果你不是郡主,那你和你娘都有欺君之嫌,想死,我不拦你” 镇定沉稳的话让琉玉脚步一顿。 “世人皆知,南琉小郡主一出生便天降祥瑞,霞光万丈,百凤啼鸣,术士曾言,此乃大祥之兆,当今圣上龙颜大悦,亲自封赏‘玉华郡主’” “郡主的品阶仅仅低于公主,若你是假冒的,想想你和你娘的下场” 琉玉的脚步莫名的沉重,硬是迈不开脚离开。 她是希望自己不是什么郡主,那样她就可以带着她娘远走高飞,可是琉云笙的话太现实了,也让她看清楚皇权不可逆,她没有信心能带着她娘逃过南阳皇权的天罗地网。 屋子里一阵安静,琉云笙没再说话,他依旧拿起自己的书卷翻阅,没理会琉玉。 给自己做了好一番心里安慰,琉玉把心一横,坐回了原位。 “说吧,什么约定?” 琉云笙头也没抬,道:“第一,不准暴露身手,第二,不准惹是生非,第三”他顿了顿,“不准沾花惹草” “前两个没问题,第三恕难从命”琉玉想也没想便拒绝,不让她接近帅哥,那她岂不是白穿越一回,这里的资源这么好,帅哥那么多,不好好勾搭 勾搭,她都过意不去。 琉云笙放下书卷,淡淡道:“你没得选择” 琉玉恨得牙痒痒,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怎么保证我的身份没有假?” “这是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嘁,谁稀罕知道”琉玉送给他一个大白眼,帅气地走了。 气呼呼地离开浅陌流笙,直奔自己住的西厢。 途中在经过流波拱桥的时候,琉玉远远见一名女子轻提裙摆迎面走来。 琉玉眯起眼,想要看清来人。 一张清秀柔美的脸,眉目婉约如人。 一身墨竹长裙,一根宽腰带束起不赢一握的纤腰,几节墨色青竹镌刻于裙摆之上,青丝流泻,仿似自画中走出的吟吟仕女。 琉玉想,这姑娘生的这般美,又出现在南琉王府的内院,想必也是王府的小姐。 待那姑娘走近,琉玉又一次在心里嚎叫,琉家的人难道上辈子拯救过世界,不然凭什么个个长这么好看! “姑娘可是王兄今日带回来的玉华郡主?”声若黄鹂,字字动心。 “是世子爷带回来的没错,不过还不定是郡主”琉玉说的丝毫不遮掩,既不肯定自己的身世也不否认。 总之事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闻言,那姑娘温柔地笑了。 琉玉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古典美女嘛,笑不露齿,走不动裙,一言一行都温婉有理。 “初次相见,琉璃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不如姑娘到琉璃的院子小坐一会儿?” 原来叫琉璃,真是个好名字,人如其名。 琉玉听懂了她的意思,就是说是偶然遇见,所以没备什么礼。 “我还有事,就不叨扰了,往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再见” 琉玉与她擦肩而过,至始至终,琉璃的脸上都是一抹温柔的笑。 待走的远了,琉玉转过身往拱桥看去,已经不见了琉璃的影。 回到西厢客房,琉玉倒头就睡。 “我要睡觉,没什么事儿不要叫我” 琉玉直接将楚悦关在了门外。 “可是姑娘,很快就该吃晚饭了”楚悦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敲门。 门被拉开,露出琉玉满是不爽的脸。 “把饭菜端 进来”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吃了再睡。 饭饱后,琉玉魇足地躺在床上,心里想着,明天还得上街一躺,今天被那讨厌的诚安王破坏了兴致,都没来得及好吃好喝一顿。 梦想总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琉玉的美梦被打碎,明日不但上不了街,还必须留在府上。 因为,张家女儿到了。 第二十九章 当堂对质 当日晚,琉云笙派去临安接张家女儿的人就回来了,只是夜已深,南琉王爷安排张家女儿先休息一晚,其它的事情明日再说。 所以第二天,理所当然的,琉玉一大早就被楚悦从床上拽了起来,洗漱更衣,待一切准备妥当便立即前往前厅。 “姑娘是圣上亲封的玉华郡主,对真假郡主这事儿圣上也比较关心,今日他派了箫靖王殿下和高尧王殿下亲自前来,待会儿你千万不要乱说话啊!” 前往前厅的一路上,楚悦千叮咛万嘱咐。 “好啦,我知道了”琉玉又一次不厌其烦地道。 前厅此时已经等了许多人,南琉王爷王妃,琉云笙,樊析月母女,以及琉璃一家人,另外还有一对母女,琉玉没见过,想来就是尚书家的人了。 琉玉在前厅门口遇见张家女儿款款而来,一身淡水红色极地长裙,臂上挽着淡水红色轻纱,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走动一摇一晃,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苓儿,你怎么在这里?”看见琉玉,张家女儿极为兴奋地上前握住琉玉的手,道。 琉玉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客气地对她一笑,“你为什么,我便为什么” 张家女儿尴尬地收回手,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家都在等着,二位姑娘还是快些进去,叙旧的话还是晚些吧”楚悦在一旁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琉玉没再多看张家女儿一眼,率先进了前厅。 见状,张家女儿只能朝楚悦笑笑,跟着进去。 前厅已经坐满了人,在琉玉两人来之前,萧靖王和高尧王两位殿下已经先一步到了,坐在贵宾席位上。 萧靖王一袭淡蓝色莽袍,高尧王一身绛紫色莽袍,同样玉冠束发,同样英姿笔挺。 “见过萧靖王殿下,高尧王殿下,南琉王爷,王妃” “见过南琉世子” 两人同时福身行礼。 “免礼”开口的人是南琉王,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琉玉两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日带二位前来,乃是为了郡主一事,还请两位姑娘如实相告,这‘璞玉’到底是谁的?” 南琉王的手上拿着一枚翠湖色暖玉,眼神犀利有神,字字铿锵有力。 “回王爷,这玉乃是初安自小佩戴之物,我娘说捡到我的时候这玉便在强褒之中,想来是,是初安的亲 生父母留给初安的” 张初安先一步答道,字句清晰温柔,大方得体。 南琉王点了点头继续道:“有何证据?” 闻言,张初安淡定地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陈旧信纸。 “这是初安的娘在见到初安的时候在璞玉旁边发现的信,还请王爷过目” 管家刘叔上前取过信纸转交给南琉王。 南琉王接过信一目十行,眉心渐渐蹙起,与南琉王妃对视一眼,让管家把信传给了两位殿下。 “这信确实是当年我放在女儿身边的”南琉王妃道。 琉玉心里一跳,信是真的,怎么会? 不自觉的琉玉的眼光望向琉云笙,正巧他也望了过来。 只是一瞬,目光交错,琉云笙的目光再次落回信上,而琉玉的心却莫名地安静了。 “张初安有此信作为证据,那何采苓你呢?”南琉王的话锋对准了琉玉,眼神锐利有光,仿佛只要她拿不出证据便要置她于死地一般。 “我没有证据”琉玉直言不讳,不说她现在拿不出证据,就算拿出来了也不一定有用,张初安已经抢夺了先机,得到了王爷的肯定。 “既然没有,当初为什么要说慌,你与你娘到底是何居心?”南琉王冷下脸来,声音也冷了几分。 “璞玉本就是我的,我没有撒谎,若是仅凭一张纸就断定身份,那王爷未免也太过武断了”琉玉站在大厅中央,腰板挺得笔直,一双翦水秋眸镇定自若,与一旁娇娇弱弱的张初安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南琉王薄怒,正想指责琉玉几句,却被琉玉打断。 “一张信纸而已,若是有心,谁都可以仿造” 南琉王冷声笑了,“的确只是一张信纸而已,但是在此之前你并不知道信的存在,那你又如何说你是真的?” “我比张小姐提前到达京都,离开兰州之时也是在刑场匆忙走人,根本没有时间取回证据,何况就算我不知道信的存在,但这并不代表我娘不知道,也不代表我娘手上没有这封信” 琉玉说得句句在理,满屋的人都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这般透彻的分析,镇定的气势,若说她真只是个乡间丫头还真让人难以相信。 萧靖王与高尧王对望一眼,各自了然于胸。 第三十章 南琉琉玉 “若当真如此,本王便派人去接你娘入京,若她确实有这封信,本王姑且相信你,若她没有,你这欺君之罪可就罪加一等了。” 南琉王虽然讶异琉玉的头脑,却也不因此糊涂,凡事讲求证据。 “若是没有这封信,我任凭王爷和圣上处置” 琉玉面色不改,瘦弱的身子却仿佛能扛起千金大石,眉目含情,眼底蓝光晕转,夺人呼吸,耀人眼球。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琉玉的身上,但是神色各不相同。 “好,本王记住了,来人,……” “等一下”一旁的南琉王妃忽然出声打断了南琉王的话。 众人不解,张初安的眼神也忐忑地望向她。 要说这世上谁最清楚郡主的特质,当属南琉王妃,哪怕只是出生时见过一眼,她也是最有资格说话的人。 “王爷你还记不记得,妾身曾经跟王爷说过,我们的女儿身上有胎记”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开始躁动了,有了胎记可就证据确凿了。 南琉王沉默地想了想,恍然大悟,“确有其事”只是时间长了,他也忘记了,王妃也只说过那么一次便没再提过。 “想要知道谁是真谁是假,只要看看谁的身上有胎记便明了了” “王妃所言有理,就依王妃的意思”南琉王沉声道。 这下不知是张初安忐忑了,连琉玉也有些不安了,她之前没注意自己身上是不是有胎记,这就尴尬了。 为了公平起见,由南琉王妃亲自检查胎记,琉云笙的两个姑姑一同做个见证人。 几人进了内室,其他人便在大厅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没过一会儿,几人又出来了。 南琉王妃激动的拉着琉玉险些热泪盈眶。 “王爷,是她没错,她是咱们的女儿,我们总算找到了” “大哥,她确实有胎记没错”琉云笙的两个姑姑在一旁确认道。 琉玉一脸茫然,她的肩膀上真的有胎记,而且水洗不灭,但是她这么多天一直没发现,难道是她太大意了? 南琉王的震惊难以言喻。 “张初安”一章拍在桌案上,怒不可遏。 “王爷饶命,我,我……” 张初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吓得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谁撒了慌了。 “好大的胆子,竟敢欺上瞒下,冒充郡主,来人,给本王拿下” 一声令下,一群侍卫涌入,拖着张初安便要带走。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初安不是有意的王爷”张初安拼命挣扎,惊恐得直掉眼泪。 “带走”南琉王懒得听她废话,冷声道。 “王爷,请听民女一言,就算初安不是郡主,何采苓她也不可能是郡主,她是骗你们的,王爷” 临被带走前,张初安不死心地嘶吼。 琉玉面无表情地看着狼狈不堪的何采苓,就算她不是,也轮不到她张初安来代替。 大厅再次恢复了安静。 “王叔公断,小侄敬佩” 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的萧靖王突然起身,朝南琉王拱手道。 “让殿下见笑了,南琉家的私事让皇上操心,本王实在过意不去”南琉王总算有了一丝笑意,客气道。 “玉华郡主乃父皇亲封身份地位不比公主差,父皇关心也是正常王叔不必介怀,今日所见,我会如实禀告父皇” “不过郡主出身不久便遗失,虽有封号,却未有姓名,如今郡主找回来了,王叔不如趁此起名?” 萧靖王字字在理,语气态度不谦不恭,尽显皇家风范。 “皇兄所言极是,王叔便改个名吧!” 高尧王也起身道,语中带笑,颇显随意。 南琉王沉吟片刻,道:“既是因璞玉而起,圣上又赐封号‘玉华’,不如便叫琉玉吧” 琉玉暗暗心惊,琉玉,与她前世的姓名同字同音,那这场穿越,究竟是意外而生又或是命中注定? “琉玉,好名字”高尧王朗声赞扬。 “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我与皇弟也该回宫复命,告辞” 萧靖王礼貌地说了句,便带着高尧王离开了王府,毕竟有些家事他们是真的不应该掺和。 “苓儿,不,不是,是玉儿,母妃终于找到你了,这些年你受苦了”南琉王妃泪如雨下,抱着琉玉的身子颤颤发抖。 “爱妃”南琉王上前两步,手搭在南琉王妃的肩上,无声安慰。 他的目光移到琉玉的脸上,有些愧疚,又有些释然,总之他的眼神琉玉也看不真切。 最终,他只说了句, “回来就好”。 也许这就是父爱,无声却伟大,琉玉是这样想的,南琉王也许只是不善于表达,并不是不期待自己的女儿。 第三十一章 认亲 “对了,玉儿,来,母妃给你介绍介绍”南琉王妃突然想起什么,又是哭又是笑,拉着琉玉走到屋子里的其他人跟前。 “玉儿,这是你的二舅娘”南琉王妃指着面前一名打扮端庄得体的妇人面前,道。 “二舅娘”琉玉乖巧地唤了一声。 “诶,玉儿真乖”二夫人杨氏当即笑了,只夸赞琉玉。 “这是你的大姐,琉璃” 琉玉与琉璃对视一笑,道:“大姐好” “欢迎二妹回家”她还是笑得很温柔,语中满含真切。 “来,玉儿,这是你三姑姑” 南琉王妃挨个一一介绍,琉玉便挨个地喊。 “这是你二姐,殷姝” 尚书家的女儿自当也是大方得体的,虽说长得没有琉璃那般惊艳,却也是响当当的美人。 “这是你三姑姑和小妹樊析月,你们之前见过的” 琉玉仔细观察了这个三姑姑,析月与她有七分相似,眉间的灵气即便上了年纪也掩不住。 “三姐,以后不是苓儿,而是三姐了” 樊析月开心地跟个孩子似的拉着琉玉的手,囔囔个不停。 最后,南琉王妃带着琉玉走到琉云笙和一名身着墨色锦袍的少年跟前。 琉云笙一袭月白色锦袍,长身玉立,俊得让人移不开眼。 琉玉相信,这大家子里,所有人都长得好看,但是最妖孽的当属琉云笙,他就像是暗夜里的星子,在漆黑的夜色里泛着星芒,让人的眼光一眼便锁定他。 “笙儿你也认识了,他是你的大哥” 南琉王妃介绍完之后,琉玉没有乖巧的喊大哥,而是淘气地勾起唇角,嫣然而语,“世子爷,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可得罩着我” 众人嘴角抽动,对琉玉不伦不类的话虽是听不懂,却莫名的引人发笑。 其中笑得最开心的当属南琉王妃,这里的姐妹都只是表亲,只有琉云笙和琉玉是她亲生的,她自然最开心两人好好相处。 “玉儿,以后你就是笙儿的妹妹,他定然会爱护你,照顾你,别担心” “母妃所言极是”琉云笙不动如山,没什么诚意地附和。 “玉儿,这是你的二哥琉云陌” 琉玉的目光放到那个少年身上,他与琉璃有三分相似,只是琉璃过于柔美, 而他却很坚毅,即使只有十七八岁却给人一种二十七八岁的成熟稳定感。 不是说他长得成熟,而是他的气质,与琉云笙不同,琉云笙清冷无双,而他深沉寡言。 “二哥” 琉玉轻唤一声,换来的只有一声淡之又淡的‘嗯’。 对于他的态度,众人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琉玉烟眉轻蹙,但没有多说什么。 “父王”清淡低沉的声音响起,仅仅是两个字,却像发光体一般瞬间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琉云笙不轻不重地道:“张初安冒充郡主一事,幕后主使必须要严惩” 南琉王深以为然,点头道:“此事我会亲自向皇上奏明” 幕后主使是兰州知州刘青岛,之前琉云笙放过他,想来是为了敛起锋芒。 毕竟一方知州乃圣上亲自任命,他若直接杀了先斩后奏,便有越权之嫌,但是现在事情查清楚了,让皇上亲自裁决,那就名正言顺了。 琉玉感叹琉云笙真是个腹黑鬼,但是仅仅一个知州与郡主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要从中作梗。 而他又哪里来的胆子乱杀无辜,想来背后还有一只翻云覆雨手。 “哎呀,这些公事你们父子俩自个儿去书房讨论,现在难得玉儿回来了,姐妹侄儿们又都在,咱们好好聚一聚,午膳就留在王府,我们一家人好好庆祝庆祝” 南琉王妃不乐意两人讨论公事,便扯开话题,道。 “好啊好啊,月儿好久没见过哥哥姐姐们了”樊析月最先附和,其他人都是笑着应是。 一顿热闹的饭后,三夫人便带着女儿殷姝回了尚书府,而樊析月囔着不走,四夫人无法只能依了她自己先乘马车回了楚州建安。 毕竟是当家主母,也不可能连着好几日都留在娘家,那多少会惹人议论。 琉玉的身份证实了,那自然不能再住在西厢客房里,南琉王妃刻意给她安排了一处院子,叫‘淡月居’,也在东厢,与琉云笙的院子比邻。 琉玉知道南琉王妃的意图,离家这么多年,想要建立好关系自然要多相处。 她唯一的一双儿女她自然希望能够守望相助。 琉玉也看得出来南琉王妃的愧疚,她对琉玉百般好就是希望能补偿这十多年没有尽到的责任。 但是琉玉至始至终唤了所有人就是没有 叫一声父王母妃,这多少让南琉王妃有些失落,虽然她没有说,但是琉玉看得出来。 但是她哪怕知道南琉王妃的好,也能体会到她迟来的母爱,但是时机还不够成熟,丢了十多年,若是心里没有怨必会引人怀疑。 性命是保住了,但是琉玉的心还向着外面的花花世界,不想留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皇城。 南琉王已经奏请皇上,并且呈上兰州知州这么多年所犯的罪行,皇上勃然大怒,直接下令斩首,信任官员是从朝中拨去的,楚悦透露是琉云笙的人。 琉玉对她娘的安全算是安心了不少。 背后的主谋还没有线索,应该说有了线索琉云笙也不会告诉琉玉。 第三十二章 墨香雅阁 一连着三日,琉玉都在王府过着米虫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伺候她的丫鬟叫长鱼,是南琉王妃精挑细选的,手脚机灵,心思细腻,就是性子有些跳脱。 “小姐,析月小姐来找您了”长鱼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琉玉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长鱼把握时间进来伺候她更衣洗漱。 “三姐”樊析月还不等琉玉梳好妆便闯了进来。 “三姐,今日墨香阁开售,有好多好吃的,我们去吃吧!” 琉玉原本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般坐在梳妆台前任由长鱼摆弄,听了樊析月的话,差点没高兴地蹦起来。 “好啊,马上走”说着就要拉着樊析月出门。 “小姐,你的头发还没梳好呢”梦昙眼疾手快按住琉玉,急切道。 呃,琉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对樊析月道:“稍微等我一下” “三姐,你又睡懒觉”樊析月无语望苍天。 这三天她来找她都遇到她睡懒觉,哪儿也不肯去,若不是今日有好吃的,想来她也是不愿意出门的。 墨香阁是京都出了名的地方,那里的吃食花样多,味道正宗,但是它每个月只有十五至十七三日才开售,也算是千金难求,周围地方的人大多都会前往一品它的风味。 所以琉玉几人到的时候,墨香阁早已是人满为患,座无虚席。 “二位小姐里边请”店小二殷勤地上前招呼。 “小二,来间雅间”樊析月豪迈地扔了一锭银子出去。 店小二忙不跌地接过,客气道:“不好意思,樊小姐,这雅间都满了,不如几位就在这堂厅中将就一二?” 闻言,樊析月嫌弃地看了这人龙混杂的堂厅一眼。 还不待说话,店小二便眼尖地看出了她的不愿,当即商量道:“要不樊小姐去世子的雅间,他们人也不多,想来世子也不会拒绝” 在这南阳京都做生意,自然是要有些眼力的,何况樊析月和许多达官皇子都是这儿的常客,自然也是知道樊析月与琉云笙的关系的。 “世子哥哥也在这儿,太好了”樊析月惊讶大喜。 “三姐,我们去找世子哥哥”樊析月拉着琉玉一边往楼上走,也不忘对店小二道:“还不带路” 墨字一号雅间 樊析月客气地敲了敲门,听到里 面传来‘进来’的声音,才推门而入。 雅间里坐着两个人,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的琉云笙,还有一个一袭墨蓝色锦袍温文尔雅的男子,正是萧靖王淳于萧。 “你们?”琉云笙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们。 一旁店小二满脸堆笑地解释,“殿下,世子,墨香阁雅间已满,樊小姐和这位姑娘坐在大厅也不合适,小人就斗胆带她们上来了,还请世子莫怪” “行了,你先下去吧”萧靖王和气道。 店小二离开了,还仔细地带上了房门。 “见过萧靖王殿下” 琉玉与樊析月同时行礼。 “免礼,二位姑娘请坐” 樊析月自发地坐到萧靖王旁边的空位上,琉玉也只好不情不愿地坐到琉云笙旁边。 “世子哥哥,你们怎么不点菜?”看着桌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壶茶水,樊析月忍不住扁了扁嘴。 “还没来得及点,二位姑娘就来了,正好就由你们点吧,想吃什么随便点,今日我请客”萧靖王笑着道。 “太好了,三姐,你要吃什么?” 于是,两个丫头凑一堆,商讨吃什么,然后两个吃货点猜的结局就是,满桌子美味珍馐,无论是叫不上名的,还是听说过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样样齐全。 琉云笙看着两人如此不客气,只能无力抚额。 “点这么多,你们确定吃得完?”琉云笙以质疑的目光看着不断吞口水的两人。 “当然,世子爷若是不饿可以在旁边看着我们吃就好,殿下,请”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既然是萧靖王请客,琉玉对她的态度算是极好的。 琉云笙被琉玉噎得说不出话,便也不再开口。 “请”萧靖王含笑道。 “大老远本殿下就闻到了墨香阁的珍馐美味,也是念极了这味道,几位不介意本殿下也来挤一挤吧?” 一道极为欠揍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诚安王不客气地推开房门,斜倚在门框上,一身妖艳的桃绯色锦袍,配上他那双处处留情的桃花眼,真是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琉玉塞进嘴里的香鸭子顿时难吃了,真是扰人食欲。 “皇兄怎么也来了?”萧靖王起身道。 “七皇弟这话说的,怎么你能来,皇兄我就不能来啊?”诚安王及其 随意地往桌边一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坐在了琉玉旁边。 琉玉嫌弃地往琉云笙旁边挪了挪。 “皇兄说笑了”萧靖王依旧笑得客客气气地坐了回去。 “点了这么多好吃的,反正你们也吃不完,不如我就帮帮你们” 第三十三章 厚脸皮 什么叫做不要脸,这就是了,来蹭吃蹭喝也就算了,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就不劳殿下费心了,这么点菜,我们还是吃得完的”琉玉没什么好脾气,对于讨厌之人,更加给不了好脸色。 但是谁让诚安王是脸皮厚之人呢,他不仅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反倒是往琉玉身边凑了凑,笑得一脸痞气。 琉玉自发地往琉云笙旁边再挪了挪,与诚安王保持安全距离。 “之前不知道你是南琉世子的妹妹,多有得罪,你就不要再计较了,再怎么说,咱们也不打不相识,本殿下的手现在还疼,太医说多半骨折了” “就这样了本殿下也没跟你计较,你也用不着拿不好听的话噎我,反正以后咱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真闹得不愉快对你对我都没什么好处是吧?” 琉玉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这跟第一眼见到的那个好色又嚣张的诚安王不太一样啊! “殿下,上一次在浣林苑家妹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殿下见谅,不过想来以后家妹与殿下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殿下多虑了” 还不待琉玉回答,琉云笙突然起身让琉玉坐到里边儿靠窗的位置,自己坐到两人中间,语气低沉漠然道。 虽然不喜琉云笙此举,奈何诚安王一向怕他,也不好要求他换回来。 “世子这话说的,玉华郡主是父皇亲封的一品爵位,又是你南琉世子的亲妹妹,他日进宫的机会多得是,又怎么没有交集呢?” “这就不劳殿下费心了,殿下还是快些吃好,否则可就没什么可吃的了” 奇怪于琉云笙的话,淳于靳安低头一看,另外三人跟没事儿人似的你一口我一口,短短一刻,许多菜盘子就已经见了底。 “你们也太不厚道了,居然自己先吃上了” 诚安王一边囔囔,一边忙不跌地拿筷子大吃特吃。 美美的吃了一顿,琉玉和樊析月顺带打包了不少,准备去‘蓝颜莞’玩。 蓝颜莞是什么地方,是诚安王淳于靳安最喜欢的地方,才子佳人相约同游,琴瑟和鸣的地方。 现在的南阳民风相对开放,男女同游那是常事,而且当今圣上对风月之所管得比较严,朝中官员,龙子凤孙严禁进入花楼。 所以这些贵人们就想了别的法子,变相的跟美人约会,而这‘蓝颜莞’就成了绝佳之地。 这种地方,琉玉要去, 樊析月自然要跟去,那诚安王就更不用说了,他的最爱,他怎么可能不去呢? 本来琉云笙是不同意的,奈何琉玉这么说“你不去你回去啊! 于是,世子爷不说话了。 倒是萧靖王在一旁圆场,“既然大家都要去,我们也不能扫了兴,何况也没见识过‘蓝颜莞’,去去又何妨?” 于是乎,一波人浩浩荡荡地去了。 传说中的‘蓝颜莞’是在京都以南的河岸上,三三两两的船只在河面上浮沉,岸上来往的人成群结队,男女同游,比比皆是。 不过是在天子脚下,何况青天白日的这些人再怎么也不敢太明目张胆,行为举止还算礼遇。 “三姐,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的来这里”樊析月拉着琉玉,偷偷摸摸道。 “你以前来过?”琉玉诧异。 “来过,不过都是白日,我跟你讲,夜里更好玩儿”樊析月一脸遗憾。 琉玉两眼一亮,顿时来了兴奋劲儿。 “世子爷,要不你们先回去吧,这种地方不适合你们”琉玉移到琉云笙身旁,哥俩好的语气商量。 看她眼睛里泛着兴味的光,琉云笙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来得我自然也来得”说着,直接迈过琉玉往里走去。 “诶,不是,你再考虑考虑呗”琉玉匆匆跟上去,她就是担心琉云笙坏她好事儿,所以想赶走他。 但是世子爷不给机会,一整个下午,琉玉嘴皮子都磨干了也没把人说走。 因为琉云笙几人的到来,蓝颜莞沸腾了,不少达官贵人纷纷跑路,生怕被逮着小辫子。 琉云笙那是出了名的不进女色,不染风尘,而今日突然前来还带着自家妹妹,连萧靖王都一并在,他们都以为是查探官员廉洁之风的。 “你说说你们,人家好不容易出来泡泡妹子,还被你们吓跑了,真是”琉玉看着越走越少的人,不由得感慨。 看来以后出门还真不能跟世子爷一块儿。 “泡妹子是什么意思?”诚安王一脸好奇宝宝地凑过来询问。 “就是你常干的事儿”琉玉没好气道,重点没理解到,尽问些无关紧要的。 “这可与我无关,都是云笙的功劳”萧靖王立马撇清干系,毕竟他没这么大能耐能让百官畏惧。 “算 了算了,先找个地方坐会儿,等天黑了咱们再出来玩”琉玉闲闲地道,这人都跑光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于是琉玉亲眼看见他们离开之后,原本已经走了的人又从不知名的地方跑了回来,还各自带了美人儿。 第三十四章 强抢民女 天色渐渐阴沉,万家灯火通明。 琉玉几人从戏屋子出来,朝蓝颜莞而去。 夜里的蓝颜莞更加热闹,虽说不及现代的灯火斑斓,酒光晕染,却也极显奢靡。 “这些人真会玩儿” 看着河岸上一艘艘摇摇晃晃的华丽船只,琉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没有了栖身的风月场所,这些无处安身的姑娘们也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把人勾搭到船上来了。 “伤风败俗”琉云笙出声嘲讽,他看着眼前糜烂的场面,眼中流露的是不屑与厌恶。 “这南阳的不正之风也是时候整顿整顿了”萧靖王虽说没有直接出言重伤,但话中的意思也是极为不赞同的。 “诶,我说你们整顿什么整顿,人家你情我愿的事你们管那么多做什么”琉玉不赞成地反驳。 “再说了,就是因为你们所谓的整顿,封锁了这些姑娘的安身立命之所让她们走投无路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现在又来整顿,是想要逼她们上绝路吗?” “有道理”诚安王赞同地点头。 “再说了,合着你们男人禽兽却要苦了女人,若不是这些男人自个儿喜欢吃野的,人家姑娘乐意啊!” “还有啊,不要说什么女子不知洁身自爱,如果朝廷真心要杜绝这股不正之风,直接帮这些姑娘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或是给些银两让她们另谋生路不就好了” “说到底,还是官员腐败,贪图美色,舍不得这些姑娘,这才叫人面兽心,说一套做一套” 几个人被琉玉的话惊得一愣一愣的,半晌说不出话。 不光是因为她独到的见解和她敢于指骂朝廷的胆子,还有她这么,脸色不变,一本正经地讨论男女之事。 “想不到玉华郡主还有这般过人的胆魄,淳于萧佩服”萧靖王面含笑意,诚心实意赞扬道。 “好说好说,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胆子大。”琉玉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奈何就是脸不红。 “郡主这话是没错,可是她们都走了,我以后乐呵找谁去啊?”诚安王摸着下巴,一本正经道。 琉玉满头黑线,樊析月不忍直视。 琉云笙一言不发,黑暗中看着琉玉的凤目暗暗发着光。 “救命啊,不要,救命啊!” 不远处传来恐惧的求救声,几人寻声望去,几名家仆打 扮的男子拽着一个长相清丽布衣打扮的女子,看方向是朝船舱里拽去。 “哇靠,居然碰上强抢民女这样的好事,太幸运了”琉玉一激动又暴露了爱看好戏的本性。 一瞬间,几人对她得形象跌了不止一个度。 “世子爷,快,带我飞到船上去” 琉玉一把抱住琉云笙的手臂,激动不已。 后者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她,道:“去船上做什么?” “看好戏当然要近距离才看得清啊!” “……” 众人无语望苍天,还指望她除强扶弱呢! “快点,再不去就来不及了”琉玉拉着琉云笙往河岸边奔去,激动得那叫一个怎字了得。 “救命啊,救命” 越是走近,求救声越清晰可闻,琉玉的情绪更加高涨,就像猫见了老鼠似的迫不及待。 琉云笙伸手揽过她的纤腰,纵身一跃踏水而行,稳稳当当地落在船上。 船上的人因为突然到来的两人,齐齐一愣。 “你们是何人,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我们不是来管闲事的,就看看好戏,你们继续继续” 听了琉玉的话,几人表情不一,那姑娘原本满含期盼的的目光瞬间染上了绝望。 “公子救救我,求你们,我不想去做妾,求你们了。”那姑娘哭得好不惹人怜,可惜琉玉看戏的表情没有半分动容。 “闭嘴,再叫老子封了你的嘴,被我们公子看上是你的福分,别不知好歹” 那几名恶仆气势汹汹地吼道。 “他们这是做什么,到底是救还是不救啊?”看着船上的人争执不休,耳边是那可怜的女子惊惧的呼救声,再看看周围越来越多看好戏的人,诚安王不耐烦地道。 “我三姐是去看好戏,不是救人的”樊析月说的一脸自豪,就好像不救人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一般。 “南琉世子也不救?这可是南阳京都,还讲不讲法理了?”诚安王一脸不敢相信。 “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在这个地方不是常有的不讲人情吗,我以为皇兄对此深以为然,毕竟这种事情皇兄也做得不少” 萧靖王突然出声,俊朗的眉眼中盛满了对这种行为的愤懑与厌恶。 “你这话什么意思,本 殿下虽然风流,但是从来不强迫人家姑娘,皇弟可不要随意出言污蔑于本殿下” 诚安王不依了,他长得这么风流倜傥,是那种需要用强的人吗?这是对他人格的严重侮辱。 “二位殿下,他们那边好像打起来了,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吧” 为了化解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樊析月惊呼道。 闻言,二人同时往船上望去,只见灯火遍盖河面,河床摇摇欲坠。 第三十五章 笑面虎胥安 琉玉等人所在的船只上此时引起不小的轰动,周围的游船都被惊动,缓缓朝他们靠去。 虽然没看出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萧靖王三人还是找了一艘船靠近琉玉等人。 “公子,求你,救救我” “公子……” 那些仆从们不依不饶,狠力带着那姑娘往船舱里边,但是那姑娘也不知是绝望之际爆发出来的力气还是怎么,竟然整整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还没被拖走,反而撕心裂肺地求琉云笙。 这姑娘生的柳眉杏目,很是灵动,如今这般哭喊,怕是个男人早都起了保护欲,将其护于怀中,偏生琉云笙是块木头,任她怎么求救,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啧啧,世子爷,美人当前,竟也不知怜香惜玉,英雄救美”琉玉双手抱怀,斜瞅着琉云笙,啧啧有声道。 “要来看戏的人是你,人自然也该你来救”琉云笙面色不改,一脸理所当然道。 琉玉不以为然,“切,谁爱救谁救,我可没这闲心,是皇家纵容,造就了今日,凭什么要我来收拾这烂摊子。” “……”默了默,琉云笙道:“该管的人已经来了。” “住手” 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萧靖王薄怒的声音。 “众目睽睽之下,竟敢强抢民女,简直目无王法” “你是何人,竟敢坏我家少爷的好事”其中一名不长眼的奴仆叫嚣道。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位可是萧靖王殿下”樊析月跟在一旁,开口骂道,情绪颇有些兴奋。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 “开玩笑,他要是萧靖王殿下,我还是南琉王府的世子呢!”那人的态度怎一个嚣张了得。 就连琉玉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么蠢的人竟然能活到这么大,也是走了狗屎运了。 “看清楚了,方才在这里陪我看戏的这位高冷范儿的爷正是你口中南琉王府的世子没错”琉玉指着琉云笙道。 继而补充,“我知道天太黑,你的狗眼睛不怎么亮堂我不怪你,但是放了你手中的姑娘” 那些人有些犹豫地后退了一小步,的确天太黑,他们没法分辨琉云笙等人的身份,但是要他们承认自己是狗眼也确实难为情。 不得已之下,一名仆从悄悄从后方溜进了船舱,想来是搬救兵去了。 不过琉玉奇怪 ,这么大的动静,里边的人不可能听不到,还需要用请的吗? 不肖片刻,一人一身墨绿色锦袍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不知两位殿下和世子驾临,胥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胥安满含笑意,走到几人跟前,态度颇为随意。 “胥安,原来是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一见来人,诚安王便炸了,他一下拨开身前的萧靖王和樊析月两人,冲到胥安面前便准备大打出手。 “殿下息怒,胥某不知何时又得罪了殿下?”胥安依旧笑得跟只狐狸似的,欠揍。 “你我的梁子大的很,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算清的,今日让我抓住你的把柄,看我不向父皇参你一本” 说起来,这胥安与诚安王可是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都是靠风流出名,只是胥安比诚安王多一项优点。 说起南阳京都的风流人物,大家都得谈起这二位,流连风月,三妻四妾,家的野的都吃。 不过诚安王是除了风流一无四处,而胥安却是南阳最年轻的丞相,足智多谋,年轻有为,颇得南阳皇的喜爱。 并且两人一直都是冤家,只要见面都得掀起一处的风云,为了美人大打出手,那是家常便饭。 “殿下尽管状告胥某便是,只是不知道殿下出现在这蓝颜莞,皇上会不会怪罪,喔?” 要说笑面虎,胥安是琉玉穿越以来见过的最纯最地道,而且是最帅的。 “你……”诚安王怒不可遏。 “胥丞相”萧靖王沉声打断两人。 “殿下有何吩咐?”胥安立刻恭身,一副任君差遣的恭敬样。 张弛有度,进退分明,这是琉玉对胥安的印象。 “方才的事情,丞相大人不打算解释解释吗?”萧靖王的脸色实在算不得好。 “事情就如殿下所见一般,胥某,没什么可解释的” 明明态度谦恭,说出的话却丝毫听不出任何谦逊,一国丞相的气势也是不容小觑的。 “好大的胆子,竟敢目无王法,做出这等有损国体的事,该当何罪?”萧靖王更怒,说起话来也是不留情面了。 “敢问殿下”胥安丝毫不惧,“这蓝颜莞是什么地方,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快活,既然殿下出现在这里想必也是为此,殿下又何来的自信质问胥某呢?” “你……”萧靖王怒极,“本殿下可没你那些花花心思, 今日丞相的所作所为,本殿下会如实禀奏圣上,由他定夺” “既然殿下有如此魄力,胥某自然不会阻拦” 二人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场面瞬间陷入尴尬。 第三十六章 又见刺客 正当此时,游船一阵猛烈的摇晃。 众人措手不及,险些被这股力道摔倒在地。 平静的河面突然激流涌动,一道道身影从水中破空而出,手中的利剑映着火光,泛起森冷的寒芒。 “啊” 一阵阵惊呼声此起彼伏,突如其来的刺客令场面瞬间失控。 “靠,又来”琉玉忍不住爆粗口。 这接二连三的刺杀是要闹哪样,回京了都不得安生。 刺客来得突然,京中的防守距离蓝颜莞也有一段距离,而这些贵人们的侍卫也都在岸上,于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之乎者也们就只能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了。 几乎是第一时间,诚安王和胥安便抱头鼠窜地躲到了胥安那些狗仗人势的奴仆身后。 樊析月又是兴奋又是惊惧地挨着萧靖王,生怕自个儿被砍成两半儿,却又难掩兴奋地四处乱瞄。 刺客的数目众多,琉玉一激动便直接拔下自己头上的发钗往刺客的脖颈处扎。 一只手突然从背后揽住琉玉,琉云笙的另一只手顺着琉玉握珠钗的手一把拧断另一个刺客的脖子。 这样的举动瞬时挡住百忙中也不忘打量的目光,在这些眼睛里看到的只是琉云笙护着琉玉,杀死了两名刺客。 琉玉愣了愣,想起不久前琉云笙的话,让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手,虽说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收了手躲在琉云笙怀里。 有高手保护的琉玉和樊析月可就比那些抱头鼠窜的人幸运多了,其中就包括诚安王,胥安和那位求救的姑娘。 几人不断叫囔,东躲西躲,那几名仆从根本不堪一击。 “啊……” 围观的船只也跟着遭了殃,到处都是尖叫声,奈何船只太多,又太慌乱,根本没有人能顺利地停靠上岸。 “救命啊!” 一名刺客的剑眼看着就要朝着诚安王砍下去,诚安王吓得那叫一个失魂落魄。 其他人都还来不及反应,琉云笙顺手从琉玉头上拔下一只珠钗朝着那名刺客扔去。 力道快狠准,利剑还来不及落下,那名刺客便已经毙了命,诚安王大口喘着气,差点没吓得瘫坐在地上。 不过琉玉就没那么幸运了,她头上的珠钗本来就少,先前拔了一根,再去了一根,一撮发丝顺着额头散落。 琉玉不断翻着 白眼,这手顺的。 刺客本就多,而且目标不明,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刺杀对象,但是会武功的人又不多,这样一来,琉云笙和萧靖王只得双拳敌四手。 最最倒霉的还是琉玉和樊析月,她们虽然没能动手,但头上的珠钗倒是帮了不小的忙。 最后一支珠花也被扔出去当了杀人武器,发丝散落遮了视线,琉玉终于忍不住暴吼,“珠钗都被你拔光了!” 但是换来的只有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往后补给你便是” 琉玉无语望苍天,这么些东西没什么好稀罕的,她要限量版的,“我要纯收工的,要你亲手做的” “……好” 热闹非凡的蓝颜莞在今日更加喧闹了不止一点。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京都防卫,京兆尹得知了这边的事情之后,立马派了兵卫们前往。 这里边儿可是有不少祖宗权贵,若是出了什么事,他非得掉脑袋不可。 刺客的数量虽然多,但是与京兆尹调过来的人的数量还是差了好几倍。 没多久,刺客们纷纷跳水逃走了。 “追”京都重防居然出了刺客,京兆尹脸上无光,见刺客逃走立刻下令追捕,誓要找回颜面。 “二位殿下世子受惊了,下官来迟,还请殿下世子恕罪”京兆尹诚惶诚恐地磕头请罪。 “李大人,这京都的安危可都在你的手里,如今出了刺客,李大人最好能查出幕后主使,向皇上交代” 诚安王受惊不小,如今见了京兆尹就一肚子气,说起话来也直冲。 “殿下放心,下官一定查出幕后指使”言毕,京兆尹自领命前去查找刺客。 “真是扫兴”诚安王嘀嘀咕咕,满是不豫。 “倒是奇了怪了,这京都平日里风平浪静,可是近几日怎么突然就不安宁了?”胥安笑意满满,状似不经意道。 “哪儿的臭蚊子不多,丞相大人还真是少见多怪”琉玉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当即没好态度地道。 京都是一直都没什么风浪,最近几日唯一的变动便是她这个玉华郡主回京,而这里也只有她一个外来者,不难知道,胥安说的是她。 “想来这位便是刚回京的玉华郡主,胥安这厢有礼了。”胥安好似不知道琉玉的嘲讽一般,自说自话。 “不敢当,丞相大人年轻有为,琉玉可 不敢居上,不过丞相大人今日的所作所为还真是让琉玉大开眼界。” “让郡主见笑了” ------题外话------ 喜欢文文的宝贝们麻烦收藏评论一下,谢谢你们思密达! 第三十七章 琉云笙你个王八蛋 琉玉旧事重提众人才想起方才那姑娘还在船上。 可能是被方才的刺杀吓得不轻,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不说话,也忘了要逃走。 看她可怜,樊析月走上前去将她扶起来。 “姑娘你别怕,已经没事了” 那姑娘泪眼婆娑,感激地看着樊析月。 “方才谢谢公子” 那姑娘突然对琉云笙道,众人疑惑不解,但是琉玉看得真切,方才是琉云笙扔了一只珠钗救了她一命。 “不用”琉云笙眉色淡淡,没多大情绪起伏。 “时辰也不早了胥某就先告辞,这位姑娘胥某也不敢要了,就交给世子了” 胥安唇角笑意不变,对众人道。 胥安走了,萧靖王也心情不佳,先行回府了。 “我们走吧”琉云笙道。 几人原准备离开,那姑娘却赖上不走了,亦步亦趋地跟在几人身后。 “姑娘,你已经安全了,可以回家了” 樊析月原是好意,哪想那姑娘的眼泪却突然流了下来。 “完妍本是来京都寻亲的,哪成想亲人早已不在,完妍无依无靠,还望几位公子小姐收留” 美人儿梨花带雨,诚安王自然见不得,当即对她道:“姑娘不用担心,既然世子救了你的命,定会对你负责的,放心啊!” 琉玉瞪他,什么人都往南琉王府塞,真有胆子。 “多谢公子”完妍立即破涕为笑。 “诶诶诶,我还没答应呢!”琉玉翻着白眼儿,闲闲道。 “要你答应做什么,难不成你王兄的女人还要经过你同意?”诚安王极其欠扁的道。 “那又怎样,既然他是我的王兄,他的女人我当然要过问,倒是你安的什么心啊,按道理有姑娘你不应该往自己府上揽吗?” 琉玉立马挺起胸膛,气势汹汹道。 “咳咳”诚安王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最近不是父皇看得严嘛!” “呵呵”琉玉极为不屑的送他两个呵呵,“去你的吧,什么烂借口,既然你那么喜欢美人,这送上门来的就给你了,我们不要”。 “诶,你这人……” 诚安王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完妍突然就朝琉玉跪下了。 琉玉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那 姑娘梨花带雨地求她:“郡主,求您宽宏大量,就让世子收了完妍吧,完妍做牛做马一定会报答你的。” 琉玉彻底傻眼了,这什么情况,合着她还成了棒打鸳鸯的狠心人了。 不过姑娘也真奇怪,非得往琉云笙身上黏,难不成是看上了他的美貌? 也的确,谁让那厮长得那么妖孽呢? “姑娘,你是不是没吃药啊?琉云笙他有什么好的,让你这么死乞白赖地拼命往上凑?” 完妍没听懂,一脸茫然地望着琉玉。 琉玉彻底泄气,“算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关我屁事儿” 言毕,琉玉潇洒地转身走人。 “三姐,等等我”樊析月立马跟屁虫似的跟了上去。 琉玉回到王府,莫名地火大,将淡月居的门踢的嘭嘭作响。 “小姐这是怎么了?”长鱼不明所以。 “三姐正在气头上,你可别惹她”樊析月道。 “谁惹小姐生气了?”而且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一天的功夫就变得那般,狼狈不堪。 “还不是世子哥哥” “啊?”长鱼没听明白。 “唉,算了,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总之这个时候远离三姐是正确的……” “嘭” 精致的紫檀木门又一次遭受了摧残。 见琉玉怒气冲冲地从房里出来,樊析月立刻迎了上去。 “三姐,你去哪儿?” “去浅陌流笙”琉玉没好气道。 长鱼摇了摇头,说好的远离,一见到人又屁颠颠地贴了上去。 至于为什么要去浅陌流笙呢,琉玉就是气不过,那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出现的这么疑点重重,她不过是好心却被当成了驴肝肺。 她倒要去看看,琉云笙是不是真把那女人带回来了,如果是,那他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她不与肤浅好色之人合作。 “郡主,你怎么来了?”楚悦见到琉玉有些意外,她可是好些日子没见琉玉了。 “琉云笙呢,给我叫出来” “主,主子他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琉玉瞪大双眼,还真被美色迷惑去寻花问柳了,王八蛋! “郡,郡主,您怎么了?”看琉玉火气这么大,楚悦的声音也变 得小心翼翼起来。 “这个王八蛋,我今天非得教训他不可” “主子”楚悦惊喜地唤道。 琉玉一个转身,黑暗中,琉云笙闲庭信步地出现在院门口,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琉玉凶狠的目光瞬间就变得和蔼了。 “几日未见,郡主的火气越来越大了”秦羽半嘲讽地道。 “呵呵,好说好说”琉玉尴尬了。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琉云笙声色漠然道。 “呃,没,没什么,这不是看那完姑娘可怜,所以来看看你要怎么安置她嘛,也没什么大事” 是来兴师问罪的吧,楚悦在心里嘀咕。 “人已经去了诚安王府,若是想看,去诚安王府” 留下这话,琉云笙径自回了屋。 琉玉的眼睛一亮,她朝着琉云笙的背影吼道:“世子爷,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发簪!” 琉云笙脚步一顿,继而头也不回地关上了门。 “郡主,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淡月居休息,顺便整理整理你的尊容”秦羽脸色冷冷的,话中却莫名带着笑意。 琉玉眼睛往上一看,发丝凌乱地垂在颊边,心情大好,也就不跟他计较。 “就不劳秦大公子费心了,管好你自己就行” 说着,便双手背在身后,老气横秋地离开了。 “这是,什么情况?”楚悦不明所以。 “管好你自己就好”秦羽黑着脸道。 “你凶什么凶”楚悦无辜躺枪,不服气地吼了回去。 ------题外话------ 玉儿发火了嘤嘤嘤,如果宝贝们在评论区留下你们的话她就不生气了哟,么么哒! 第三十八章 凤身云纹 一夜好眠,琉玉今儿难得起了个大早。 “郡主,王妃让您过去一躺” 梧桐院的丫头迈着细碎的步子前来通传。 “咳咳”琉玉正吃着米粥,喉咙一噎便噎住了。 长鱼在一旁忙着帮她顺气儿。 “找我干嘛?” 来到梧桐院,琉玉一进堂屋便被满屋子的木箱子震惊住了。 “玉儿来了”南琉王妃笑得极是温柔。 “这些是?”琉玉疑惑。 闻言,王妃笑得更加和蔼可亲了,她朝屋里的侍婢使了个眼色,她们立刻动作麻溜地将箱子打了开。 琉玉更加傻眼了,这么多珠宝首饰罗裙是要闹哪样? “玉儿,这些都是母妃命人在锦绣坊给你做的衣物首饰,看看合不合你的心意” 锦绣坊做的,琉玉差点没吐血,那可是京都闺秀们最忠爱的地方,但是听说价钱贵得要死,王府这是有钱没处使啊! 但是钱多也不用这么浪费啊,直接给她多好,往后她跑路有的是用得着银子的地方,给她一堆布料又卖不了好价钱。 “怎么了,玉儿不喜欢吗?”见琉玉不说话,南琉王妃敛起脸上的笑意,担忧道。 她能说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答案当然是不能。 这都是南琉王妃的心意,她又非无情之人,怎么会伤害一颗为她好的心呢?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稍后我命人抬到淡月居去,你来的时候母妃也没什么准备,往后母妃会打理好你的一切”南琉王妃笑得合不拢嘴。 琉玉也笑,“谢谢母妃” 南琉王妃愣住,继而又笑了,“不客气不客气” 这是琉玉第一次唤她母妃,那种心情难以言喻,既苦涩又感动。 “这些年苦了你了,往后母妃会陪着你,护着你,不会再让你受苦” 南琉王妃将琉玉拥入怀中,语气真挚而又充满母爱。 “王妃,锦绣坊的人送衣裳来了” 秋水手上端着一个精致的木匣子进屋道。 ……还有,琉玉额头三根黑线。 南琉王妃笑意满满地打开匣子,对琉玉道:“玉儿,这是母妃亲自为你挑选的,用于明日皇宫赴宴,你看看喜不喜欢?” 赴宴!皇 宫! 琉玉的重点严重偏离衣服本身,一想到要进宫就头痛。 “去皇宫赴什么宴呐?” “世子大败蛮夷,大胜而归,圣上为世子设了庆功宴,就在明晚”秋水回道。 “可是都这么多天了”还庆什么功,设什么宴啊! “玉儿你有所不知,前不久因为你的事情,皇上暂缓庆功宴,这番提起,兴许也是为了见见你”南琉王妃解释道。 “哦”合着是在等她呢! 南琉王妃让人来将箱子全部抬去了淡月居,独留着琉玉谈心。 “玉儿,明日进宫可不能失了礼数,若是冲撞了圣上,惹怒龙颜就不好了”南琉王妃叮嘱道。 “母妃放心,我这么听话,怎么可能自找麻烦呢”除非麻烦找上我,琉玉在心里暗暗补充了一句。 “如此甚好”南琉王妃放心地笑着。 “对了,母妃,玉儿一直有个疑问” “你说” “前几日,我与张家女儿验身世的时候是凭借的胎记,但是为什么一开始不验,而要等着张家女儿来呢?” 其实她一直挺奇怪的,既然有胎记,为何还要当堂对峙这么麻烦。 “其实这都是笙儿的意思,这些年冒充你的人不在少数,笙儿说若是让人知道玉华郡主的身上有胎记,就不好辨认了” “胎记可以仿造,但是如果别人不知道胎记一事,单凭一块儿璞玉便是如何也骗不了人” 说到琉云笙的时候,南琉王妃的脸上是慈和的笑,而且带着一种骄傲,以琉云笙为荣的骄傲。 难怪,琉玉了然,若是旁人早知胎记一事,那这次张家女儿就没那么容易打发了,不知道她背后之人,但要仿一块胎记不难。 “对了,母妃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南琉王妃走到梳妆台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 “这块璞玉是你的祖母给母妃的,你出身时母妃便给了你,如今找回来了还是属于你” 这枚璞玉以凤身作案,以祥云作身,以暖玉打造,摸着它便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暖意。 “这玉是由暖玉打造,凤身云纹,你受不得凉,这玉带在身上可御风寒” 自从琉玉上次在水里与刺客缠斗之后惹上风寒,南琉王妃得知此事便找了宫中御医来诊脉。 那御医也不知是庸医胡乱瞎诌还是真有两把刷子,说琉玉身子受不得凉,若是常染风寒怕是会留下病根。 其实身子到底受不受得寒琉玉也不清楚,她没有以往的记忆,但是宁信其有,防患未然总归是没错的。 “谢谢母妃” 无论如何,她还是感激她的,一个满怀母爱的母亲。 虽说琉玉还在怀疑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不是玉华郡主尚且尤未可知,但她不会拒绝一个母亲的好意。 离开梧桐院后,琉玉径自回了淡月居。 ------题外话------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各位美美哒的小仙女们,动动你们的小指头收藏评论一下会变美喔~—~ 第三十九章 男神,偶像 刚到午时,便有稀客造访。 “三妹真有闲情逸致”琉璃见琉玉坐在院子里嗑着瓜子儿,浴着暖阳,惬意不已,笑着出声道。 琉玉睁开正享受的眯着眼的翦水眸看向她,一袭优雅灵动的玉白色长裙逶迤逶地,简约婉转的流云髻,雅致清淡的妆容,婉约大方的气质,无一不透着琉璃的绝色。 “大姐怎么有空来我这儿?”琉玉说着话,身子却未动分毫,依旧闲散地靠在软椅上。 琉璃也不介意地一笑,“明日便要进宫,王爷嘱我来提点妹妹一二,妹妹不会不欢迎我吧?” “自然不会,坐吧,长鱼上茶”琉玉脸上的笑意不变。 “想来妹妹已经知道明日进宫的原因了吧?”琉璃在琉玉对面优雅落座,笑语嫣然。 闻言,琉玉淡淡点了点头。 见她不怎么热情,琉璃也未恼,只是笑着道:“妹妹不要误会,王爷只是担心你刚入京还不太适应,让我来给你提个醒,没有别的意思” 闻言,琉玉笑得更加灿烂了,“我知道,大姐说吧,妹妹洗耳恭听” 许是见琉玉认真的表情,琉璃的笑容轻松了几分。 “明日进宫,既是王兄的庆功宴,实际也是圣上认识你的机会,到时见了圣上,他许会多问你几句,妹妹不要有压力,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便是。” “还有,明日一同进宫的还会有不少的名门闺秀,妹妹与她们不熟识,她们也许会说一些什么不好听的话,妹妹只要当没听到便是。” 琉璃认真的交代,琉玉便认真的听着,期间长鱼续了几次茶水,站在一旁没做声。 “……”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琉璃顿了顿,道:“王爷希望明日妹妹能不要太过瞩目。” 琉玉疑惑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妹妹有所不知,现下各位殿下都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而且立储之日已然不远,各位殿下的婚事自然会与太子之位联系到一起,若是妹妹被哪位殿下看上,也许就会破坏某种平衡。” 琉璃说的很委婉,但是琉玉听得很明白,就是说,现在南琉王府是处于中立的位置,若是与哪位殿下扯上联系,便不得不卷入争储的风波中。 不过,他们是不是搞错了,这南琉王府最容易被皇室看上的不应该是琉璃吗? 论才华,论长相,她不及琉璃一分, 他们是怎么认为她有本事勾搭上皇子的。 不过,还有一个更重要的。 “大姐方才说殿下们都到了婚配的年纪,而世子爷也该到了成婚的时候,是不是圣上也有打算为他谋一门好亲事,好稳住南琉王府?” 对于琉玉直白的话,琉璃只能无奈地笑:“这个是自然的,圣上一直有将昌平长公主赐给王兄的打算,不过这不是为了稳住王府,而是拉拢,若是王兄做了圣上的女婿,那么南琉王府便会倾向于圣上,储君之争南琉王府也能彻底抽身” “不过这事儿一直没有着落,王兄也一直不曾表态,至于结果如何还不得而知,也许明日圣上会借着封赏的名义将长公主赐给王兄也说不定” 琉玉惊叹于琉璃的慧眼,能将朝中布局看得如此透彻,真真配得上才女之名。 “……” 琉璃还与琉玉说了不少京中的布局,也让她对南阳皇室有了更多的了解。 原来世子爷不仅是名动九州的南琉世子,还统帅枢密院,掌军事兵防,手握军政大全。 难怪这么嚣张,连诚安王都怕他,原来是手上有料。 也对,谁不忌惮一个手握百万大军,比将军还高贵的人呢? “谢谢大姐的提醒,明日我会注意的” 送走琉璃,琉玉也没心思再晒太阳磕瓜子了,而是回屋让长鱼找来一些南阳的史书,好好了解了个透彻。 南阳建国近百年,开国皇帝是一介草莽,因为痛恨南颂的暴政,因而起兵建国,与南颂两分江山。 在此期间涌现了不少英雄豪杰助南阳开国皇帝建功立业,建立南阳,与南颂分庭抗礼,成就了今日的南阳。 这其中就有南琉一族,琉云笙的祖父是开国皇帝的拜把兄弟,与开国皇帝共打江山,一生为南阳鞠躬尽瘁。 琉玉笙的父亲,也就是现在的南阳王继承王位之后,也是带兵行军打仗,剿灭了不少扰范南阳的小国,也曾与南颂开战不下数十次。 南琉三代人,其中最瞩目的当属琉云笙。 八岁随父出征,解救上万落入敌营的将士,十二岁献计推翻南颂,南阳一统南方,之后与东晋,西凉,北离三国的大小战役也是不在少数。 可以说,南阳发展到如今能与其他三国分庭抗礼的境界,琉云笙功不可没。 不光是在行军打仗上,还在国家治理上。 他曾领命开辟荒岛,修建水渠,建造堡垒,在与东晋的分界线上打造了一条人工的天险,成功竖起了南阳坚不可摧的边防。 琉玉看得惊叹不已,琉云笙的才华如此,也难怪,人还活着事迹便已录入史册供世人膜拜。 就他一个人二十年来的不世功勋就足以写成一本励志的史书。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的确确是古代人,琉玉会以为他是带着二十一世纪先进的战略部署,奇兵异法,和中华上下五千年的结晶智慧穿越而来的现代人。 “真看不出来,琉云笙这么牛,男神,偶像啊!” “小姐,什么是男神,偶像啊?” 长鱼在一旁疑惑地问道。 呃,琉玉尴尬地笑着,“就是能够让我膜拜的对象。” “噢”长鱼似懂非懂地点头。 ------题外话------ 打滚卖萌求收藏评论啦啦啦! 第四十章 入宫 “长鱼,你跟我说说,这昌平长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琉玉的男神可不能娶一个配不上他的人。 “昌平长公主是圣上的嫡长女……” “说重点”琉玉无语地打断,“说她的人品就好” “喔”长鱼再次纳闷儿地点头,“昌平长公主脾气不好,爱欺负人” 真够简单直接的,琉玉猛翻白眼。 “好吧,我知道了”等明日见了人便清楚了。 她现在把琉云笙提到她男神的地位,男神的媳妇必须要仔细把关,精挑细选。 皇家盛宴自古以来都是繁琐隆重的,参与的人不仅有龙子凤孙,还有朝中权贵及其家属。 琉玉与樊析月同乘一骑到了皇宫门口,与南琉王府的众人一同步行入宫。 “我说,世子爷,不就进个宫吗,有必要这么繁琐,让我穿得这么累赘,里三层外三层的吗?”琉玉踱步到琉云笙旁边,不舒服地扯着自己的衣服道。 琉云笙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与往日的打扮确实有所不同。 内束锦衣,外搭秀袍,繁琐而又华美,青丝半挽,梅墨步摇婉约精致,配上一张清丽秀美的脸,秋水含情的翦目淡淡蓝光莹莹夺目,及腰的发丝温顺地披在身后,额间的红梅细佃将她锐利的气质收敛了不少。 不得不说,琉玉今日的打扮确实隆重精致了不少。 琉云笙收回目光,闲淡的凤目盯着前面平坦的石子路淡淡道:“面见圣上自然不能失了礼数。” “那也不用穿这么多裙摆拖这么长吧,走路都费劲儿”琉玉恼火地拖了一把冗长的外袍,抱怨道。 琉云笙嘴角抽动了一瞬,道:“且忍忍吧” 琉玉不乐意地撅高嘴唇,“说了当没说” 南琉王府一大家子人除了南琉王和王妃走在最前方之外,其余人都跟在琉云笙两人之后。 “看样子王兄和三妹相处的很不错,二弟你说是吗?”琉璃眸色不明,对身旁冷得跟块冰似的琉云陌道。 闻言,琉云陌冷冰冰道:“他们是亲兄妹,关系自然不错。” “是啊,王兄一向不近人情,平日里我们与他都说不上几句话,三妹却能在短短一个月内与王兄走的这般近,当真是表亲不如血亲吗?” 琉璃的话里稍有些自嘲的意味。 琉云陌看了她一眼,道 :“析月与王兄的关系也不错” “的确,也只有你我姐弟俩与他们亲近不起来”琉璃的神色更落寞了些。 琉云陌看着前方两道身影,没再说话。 一路行至御花园,那里早已是彩蝶斑斓,人满为患。 “御花园的春色真是越来越美了” “李小姐也如这花般越发绚丽了” “呵呵,过奖过奖” 大老远便听见花园里嘈杂的谄媚声,琉玉不耐烦地蹙了蹙眉。 “诶,你们快看,是世子” 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兴奋的惊叫。 一瞬间,人群都开始沸腾了,纷纷往这边望了过来。 “她旁边的女子是谁啊,怎么都没见过” “不会是世子的妻妾吧?”有人猜测。 “瞎说什么呢,世子尚未成亲,府中也无姬妾天下皆知。” “该不会是刚找回来的郡主吧!” “想来是了” “……” “几月未见,世子越发俊朗了” “不害臊” 看着一群犯花痴的女人,琉玉一阵恶寒。 “这些人就是没见过你腹黑的本性,所以才这么迷恋你”琉玉小声对琉云笙吐槽道。 后者眉头一蹙,“迷恋?” “不懂了吧”琉玉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花痴懂不懂?” 琉云笙摇头。 琉玉更得意了些,脸上的笑容不断加大,“就是说她们脑子里装的都是豆渣,眼神儿也不怎么好,居然说你长得俊,其实只是空有其表,一副臭皮囊而已” “你”琉云笙脸色一黑,正想教训她几句。 一名公公小跑过来,对南琉王和琉云笙道:“王爷,世子,陛下请二位去御书房一趟” “本王这就去”南琉王示意琉云笙一同走。 “你自己小心些”临走前,琉云笙对琉玉附耳交代了句。 琉玉愣然,琉云笙和南琉王已然走远了。 琉玉尚没弄懂他的意思,便有宫娥前来请走了南琉王妃,说是皇后请命妇们前去品尚宫局新做的一件凤袍。 眨眼的功夫,这御花园里便只剩下一些没有官位的管家子弟,和年轻的少女们。 “三姐,这是 怎么了,宴会就要开始了,皇上却突然召走了各位大臣,以前可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樊析月惊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联想到琉云笙离开前的叮嘱,琉玉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大臣们都去大殿商议朝事去了,怎么琉二公子没去?” 身后响起一道极为满含讽刺的女声,琉玉和所有的人都朝那发声处看去。 ------题外话------ 刁蛮公主上线 第四十一章 刁蛮公主 “是昌平长公主”樊析月讶异出声。 “长公主?”就是长鱼口中那个脾气不好,爱欺负人,一心想嫁给琉云笙的长公主。 长得有那么点姿色,不过要跟她男神配,还是差了一大截。 “见过长公主” 琉云陌与琉璃对着长公主行礼。 “免礼吧”昌平长公主傲慢地抬高下巴。 “公主见笑了,云陌,并无官职在身。” 琉云陌不卑不亢,虽说低着头,却并不输于长公主的气势。 “哦!对,本公主想起来了,琉家二公子软弱无能都靠着软饭吃,巴着南琉王府和琉世子过活,谋不到一官半职,也难怪,没什么本事就算世子想给你找个差事也难,也怪本公主这记性不好,又给忘记了。” 昌平长公主一脸惊叹,长得还算可以的脸上盛满了骄傲的嘲笑。 “长公主太过分了,又欺负二哥”樊析月怒气冲冲,撩着袖子就准备上前干架的架势。 琉玉伸手拦住她,面色平静道:“先看看再说” 琉云陌面无表情,袖下的手却早已握成拳,青筋突跳。 “让公主见笑了,并非我二弟不谋官职,只是二弟习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不愿意涉足官场王兄适才没有勉强,不过二弟的习性只有府里的人知道,公主不知情,有如此认为,也怪琉璃没有事先与公主讲明” 琉璃福了福身,笑容满面地对昌平长公主一字一句解释道。 “呵”昌平长公主毫不给面子地冷嘲一声,道:“没本事就是没本事,自己庸碌无谓,还要自己的姐姐出来替你解释,堂堂男子汉竟做个孬种” “你……”琉云陌猛然抬头,赤红着双眼盯着长公主。 被他的眼神吓到,昌平长公主一时说不出话。 “大胆,竟敢对公主殿下无礼,还不收回你的目光,小心捥了你的双眼” 公主身后的掌事姑姑见过些世面,当即站出来训斥。 “公主恕罪,二弟他还小不懂事,冒犯了公主,琉璃代他向你赔罪”琉璃拉住琉云陌的衣袖朝他示意,并站到他跟前将长公主与琉云陌隔绝了起来。 “哼呵”昌平长公主回过神来,气笑了。 “你们姐弟俩还真有意思,自己的父亲无能,一辈子倚靠南琉王府也就算了,琉云陌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自 谋生路。” “弟弟无能,姐姐也做老女人,十八芳华已过,却还不嫁人赖在王府,我看你们姐弟俩就是打定主意……” “请公主殿下适可而止”琉云陌突然大吼一声,生生打断了昌平长公主的接下来更难听的话。 “你放肆”昌平长公主双目圆睁,怒不可遏。 “公主息怒”她身后的姑姑丫鬟们纷纷惊恐,喊着息怒。 “公主息怒,我二弟他不是故意的”琉璃忙着替琉云陌解释。 哪知昌平长公主丝毫不留情面,生生一巴掌甩在琉璃的脸上。 “好大的胆子,给本公主跪下” 琉璃与琉云陌两人不为所动,不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便是凭着王府的身份也不必跪一介公主。 “公主恕罪”一人穿过人群走到琉璃一侧求饶,正是刚刚赶到的尚书府的殷姝。 见状,昌平长公主更加怒气难平,“好啊,你们一家人都欺到本公主头上来了,当本公主好欺负是么?” “来人,给本公主带下去,既然他们不愿意跪本公主,本公主便让他们尝尝更痛苦的” “是”几个凶恶的嬷嬷领命,上前就要扯着几人走。 周围的人感慨纷纭,大家都听说过昌平长公主的手段,若真被她的人带走,怕是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就在大家都等着看他们会如何反抗之时,琉璃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昌平长公主面前。 “求公主放过云陌和姝儿,琉璃跪便是” 见状,昌平长公主抬手让嬷嬷暂且住手,并屈身蹲在琉璃面前,手指轻佻地抬起她的下巴,道:“现在才跪会不会太迟了?” “公主”琉璃一向沉静如水,满含微笑的脸上此刻尽是恳求。 “给本公主带下去” “是”昌平长公主一声令下,几个粗手粗脚的嬷嬷便欲再动手拿人。 “公主当真要如此吗?”琉云陌不动如山,任几个嬷嬷再拉再扯也捍不动他分毫。 “你敢反抗?”昌平长公主双目危险地眯起。 “云陌,你少说两句”殷姝比琉云陌虚长几月,此时见琉云陌还要更得罪昌平长公主,当即拦住他道。 “呵,我堂堂一国公主竟然一而再被你蔑视,今日不给你点教训,你便不知道什么是皇威” “禁卫军何在?” 刀剑与盔甲碰撞的声音刺耳地响起。 御花园顿时陷入一片混乱,连禁卫军都出动了,今日这事儿怕是不好作罢了。 ------题外话------ 完美苦情女二看出来了吗? 第四十二章 掌掴 “三姐,你怎么还拦着我”樊析月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奈何被流云扯住腰带,动弹不得。 “我不拦着你让你去送死啊!”琉玉翻了个白眼儿,“他们至少是南琉王府和尚书府的人,而你什么都不是,你爹不是权贵,你娘更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至于你,还是省省吧,皇上能同意你进宫就不错了” “三姐……” “我就奇怪,前些日子诚安王轻薄你你怎的不敢反抗,今日却这般有勇气”她还记得当时诚安王手脚不安分的时候樊析月被吓得不轻连重话都不敢说一句。 “诚安王殿下不是男人嘛,我又打不过他,况且他是圣上最宠爱的皇子将来有可能要承帝位的,我怎么敢惹他”樊析月委委屈屈地双手互相绞着嗫喏道。 琉玉呵呵一声,还挺有见解。 “你老实在这儿待着,我去看看” “三姐,我跟你……”一起去。 “不准跟来”琉玉转头呵斥道。 樊析月委屈地扁扁嘴不敢再动,琉玉放心地转身离开了。 而这方,禁卫军上前将三人押解,就等着昌平长公主吩咐。 “公主这般做,无非就是想帮我王兄除去我们一家,只是公主还没嫁进王府便这般急不可耐,当真有损公主风范”琉云陌也不客气了,反正已经撕开了,与其死的不明不白,不如先讴她一讴。 被禁卫军抓的死死的,琉云陌的嘴却毒得不能再毒。 “你大胆”被戳中了心事,昌平长公主有些窘迫。 “怎么,我说错了吗?皇上还没下旨你便以世子妃的身份自居,急不可耐地想要铲除你认为对你有可能造成威胁的人,公主这般,不知王兄知道了还会不会要你这个心胸狭隘的女人” “你”昌平长公主怒到极致,已然昏了头,伸手便欲掌掴琉云陌。 而琉云陌双手被御林军扣住,根本无力反抗,眼看就要被昌平长公主当众侮辱。 一只纤细的手扣住昌平长公主的手腕,另一只手顺手扣上长公主的脸。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平地起惊雷,众人瞠目结舌,各自揉了揉眼,生怕方才是看错了。 所有人都愣在当场,唯有琉玉一人不紧不慢地扔开昌平长公主的手,嫌弃地吹了吹另一只打了她的手。 “公主这般容易动怒可不好,当心 老得快”琉玉气死人不偿命地补上一句。 被打懵的昌平长公主反应过来,捂着火辣辣的脸,跺地扯着嗓子哭喊。 “反了反了,竟敢打本公主,真是胆大包天” “公主,天热,您省省,别这么大吼大叫的,当心火气太大头顶冒烟,有损您公主的形象”琉玉说着,还若尤其是地用手扇了扇风。 这春风四月,哪儿来的那么热,是个人都知道琉玉是在嘲讽昌平长公主。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对本公主如此无礼?”昌平长公主气得肺都快炸开了。 “我啊?”琉玉笑得无比灿烂地指着自己,道:“我就是我咯” “你……” “公主莫要动怒,她便是世子刚找回来的玉华郡主,乡下丫头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昌平长公主身后的掌事姑姑附耳道。 “乡下丫头?”琉玉一惊一乍地喊道。 那掌事姑姑与昌平长公主同时吓了一跳,这么小声她也能听到。 “姑姑居然赶侮辱圣上亲封的玉华郡主是乡下丫头,公主果然好会教导人,这般藐视圣恩,藐视皇上,该当何罪?” 那姑姑脸色一白,扑通跪倒地上不断磕头“公主恕罪,郡主恕罪,奴婢胡言乱语,绝对没有对陛下不敬的意思” 被琉玉扣上这么一顶高帽子,昌平长公主自身都难保,说她教导不力是小,说她纵容婢女蔑视皇权是大,这琉玉果然不是什么善茬。 “姑姑跟在公主身边多年,也不是什么不识大体的人,今日能说出这种话,想必也是多年的习惯所致,看来公主府的规矩确实不怎么森严” “还是说其实公主就有这个意思,这从古至今,虽说女子为帝的例子少之又少,但也不是没有,公主想做巾帼英雄,称王称帝的心思我也理解,不过我理解不代表皇上能理解,这若是传到皇上和大臣的耳里,指不定就误会公主想要谋朝篡位也不一定” 昌平长公主的脸白的已经没了血色,那掌事姑姑更加吓得手足无措,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你想怎么样?”昌平长公主不傻,知道琉玉打什么主意,解释再多也只会被琉玉白的说成黑的,不如直接一点。 “爽快”琉玉毫无体统地打了个响指,走到琉云陌几人面前。 “这禁卫军的剑应该架上的是乱臣贼子的脖子,我们南琉王府和尚书府对皇上衷心耿 耿,公主这般对他们实在不应该”琉玉的手搭上琉云陌脖子上的剑,不咸不淡道。 昌平长公主深吸一口气,秀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道:“放人”。 禁卫军与来时一般如浪潮般褪去。 “我二哥今年也不过才十七岁尚未及弱冠,这做官之事也急不得,今日冒犯了公主也绝对不是故意的,公主大人有大量,便不要与他计较如何?” 昌平长公主不说话,显然是不甘愿。 “公主不说话倒也无妨,这掌事姑姑今日的恶言,我会如实禀告皇上,请他定夺”琉玉不紧不慢地笑道。 昌平闭了闭眼,沉声道:“好,我答应你” “多谢公主” “看在公主这般深明大义的份儿上,我再多跟公主说两句,我南琉王府上下和睦,我王兄待大姐和二哥如亲弟妹,公主若真想嫁进南琉王府还是不要没事找事,破坏南琉王府的和睦才是” 昌平长公主冷哼一声,带着人走了。 第四十三章 她该打 “今日多亏三妹我们才能平安脱身,三妹大才,大姐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琉璃整理着自己身上有些脏乱了的衣裙道。 “不必客气”琉玉淡淡一笑,道:“这事儿虽说是完了,不过人多嘴杂,事情保不准不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还是要小心应付才是” “三妹所言有理,大姐,趁宴会还没开始,我们先去整理一下衣物,以免被看出端倪”殷姝深以为然,对琉璃提议道。 “好,我们去去就来” 琉璃与殷姝离开了御花园,樊析月兴奋地跑过来,还没来得及问方才具体的情形,便被琉玉指派与琉璃二人同去了,这昌平长公主心胸狭隘,指不定会报仇,樊析月虽是只纸老虎,但有也总比没有好。 “多谢”待人都散了,琉云陌才冷着一张脸别扭地吐出两个字。 琉玉掏了掏耳朵,“说这么小声,当自己是蚊子呢!” 琉云陌脸色一黑,转身走了。 “切,这么没风度,难怪昌平长公主会找上你”琉玉对着他的背影张牙舞爪。 宴会开始的时候已是朗月高挂 “今日请诸位在此一叙是为庆祝世子大胜而归,除掉蛮夷也去掉了朕的一块心病,大家一起举杯敬世子一杯” “敬世子” “世子攻无不克我等佩服” 南阳的皇长着一张方正的国字脸,浓眉星目,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不浅的痕迹,但精神还很壮硕,目光也很清明。 琉玉就坐在琉云笙旁边,距离南阳皇的席位比较近,便借着饮酒偷偷打量了一番。 “昌平人呢,怎么没有见到”一番敬酒封赏之后,南阳皇突然环视了周围一圈,疑惑道。 “昌平她,突然身子有些不适,回去歇着了”一旁的皇后有些遮遮掩掩地道。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到底出了什么事?”南阳皇一眼看出皇后的隐瞒,当即沉了声音。 “这……”皇后吞吞吐吐。 一旁伺候皇上的总管公公见状,立马附耳于南阳皇。 众人只看见上方南阳皇的脸色越来越不好,隐有发怒的征兆。 “你又干了什么好事?”琉云笙的目光看着上方,却是对琉玉道。 “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你那美丽的公主未婚妻没事找事”琉玉闲闲道。 “胡说什么呢,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琉云笙沉着声音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所以我会帮你的”琉玉突然灿烂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琉云笙不明所以,正打算问明白就听上方南阳皇问话。 “玉华郡主” “在”琉玉笑得很天真地站起身,道。 对于她这愚蠢的举动,周围的人嗤之以鼻。 南阳皇尴尬地咳了一声,语气还算温和道:“朕听说你与昌平闹了矛盾,还出手打了她是吗?” 唰唰唰,几道视线同时落在琉玉身上,差点没给她盯出个骷髅。 “陛下您听说的没错,但我们没有闹矛盾,是她该打”。 “你”南阳皇沉了脸色。 一旁的皇后更加气氛难平,“昌平没招你惹你,你为什么打她,还有你竟敢殴打一国公主,该当何罪” 她女儿莫名其妙被人打了,她本就气不过,方才只是碍于皇上她才没说,但现在既然提了,她便要给她的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臣女何罪之有,是她无理取闹在先,侮辱臣女在后,臣女只是出于好意教训教训她而已,有什么错?”琉玉说的一脸理所当然。 但是她越是理所当然,皇后就越生气越记恨她。 “大胆琉玉,公主岂是你说教训就能教训的,你这是以下犯上” 皇后一怒,气震山河,吃饭的人也不敢吃了,看戏的人越看越起劲儿。 南琉王见此忙与南琉王妃起身跪倒两侧席位中间请罪:“皇上恕罪,娘娘恕罪,玉儿她年幼不懂事,不是故意冒犯公主的,还请皇上看在她初入京都没学过规矩的份上从轻发落” “年幼?”皇后冷笑,“已经是年满十五可以嫁人的大姑娘了,若说是没有学过规矩倒也罢,但是连你王府的长女琉璃也没学过吗?” 众人皆惊,琉璃连忙起身跪在南琉王妃一侧,“娘娘息怒,此事尚有误会,不是您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本宫亲耳所闻,你南琉王府众人一齐欺负昌平,难不成还有假?” “本来就是假的”琉玉抢先一步回道,语气颇有些放肆。 “是长公主不讲道理,出言侮辱,臣女们不过是好言相劝,但是长公主竟然出动禁卫军欲拿下臣女等人,甚至出言对陛下不敬,臣女只是出于自保,何错之有?” “大胆琉玉,竟敢 血口喷人,昌平自幼学习宫规,知书达理,又怎会做出这等大不敬之事?”皇后气愤难平。 “是不是血口喷人,当时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长公主身旁的姑姑侮辱臣女乃乡野丫头,但臣女的郡主身份乃圣上亲封,她们这般辱骂臣女,不是对皇上的大不敬又是什么?” “还有,这不过是一件小事,长公主竟然大做文章,出动禁卫军扰乱皇宫秩序,身为公主如此不识大体,臣女教训她难道有错吗?” “还是天下广传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是用来蒙蔽世人,包庇权贵的无稽之谈?” 琉玉句句犀利,众人听得心脏一颤一颤的,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竟敢当着当朝皇上和诸位大臣的面说出来,真不知该说琉玉胆大包天还是愚昧无知。 第四十四章 熊心豹子胆 御花园陷入短暂的沉默,琉云笙默不作声地品酒,并没有开口解释的打算。 诚安王一脸激动地看着琉玉,双眼泛着光,这么多年敢这么对父皇说话的,琉玉是第一个。 萧靖王与高尧王也都不约而同地看着独树一帜,傲然而立的琉玉,颇有审视的意味。 皇后一脸震惊地看着琉玉,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南琉王与南琉王妃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皇上恕罪,玉儿胡言乱语,她的话不可当真啊!” “还不退下”南琉王恨恨瞪了琉玉一眼,威严的脸上尽是怒气。 奈何琉玉看都不看他一眼,一人独站,也没有磕头请罪的觉悟。 南阳皇半晌不说话,沉着眉审视琉玉,这可急得南琉王爷和王妃如热锅上的蚂蚁,求情的话说出去也得不到半点回应。 许久,南阳皇才悠悠开口,却是对诚安王说的:“琉玉这番话,安儿怎么看?” 被点到名的诚安王立马站起身,恭敬地回话:“回禀父皇,玉华郡主这般言论蔑视圣威,质疑朝廷律法,实乃大逆不道” 闻言,南琉王和王妃心脏突突直跳,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正视了几分。 谁不知道当今圣上宠爱诚安王的程度,只要他说的话一分的道理,圣上都会照办,倘若他说琉玉有罪,而琉玉也确实说了不该说的话,怕是皇上原本想饶过她也会收回成命。 “不过”诚安王话锋一转,带上嬉皮笑脸的不在意“南琉王爷所言不无道理,玉华郡主初入京都,想必还不习惯,父皇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计较了吧” 闻言,南阳皇的脸更沉了一些,不成器地瞪了诚安王一眼,这么说倒像是在说他斤斤计较。 诚安王讪讪地摸了摸鼻梁,朝琉玉投去一个记得感谢的眼神儿再坐下。 琉玉不领情地撤回视线,这分明就是在帮倒忙。 “琉世子”南琉皇把话锋转到了琉云笙身上,“玉华郡主是你找回来的,如今你怎么看,你又是怎么断定她是玉华郡主的,朕不认为一国郡主会如此不知体统” “陛下见谅,她确是玉华郡主不假,不懂规矩也是真,今日冒犯陛下也情有可原,陛下公正廉明,想必心里已有论断,但是臣还是希望陛下看在琉玉初来乍到的份上从轻发落” 琉云笙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先是表明琉玉确确实实说了不该说的话,有罪,但念 其初来乍到不懂规矩,继而给南阳皇一个面子,无论结果如何都是皇上的决断。 这般夸赞南阳皇英明圣武,想来就是他想要处置琉玉也得先掂量轻重,毕竟是关乎颜面的事,若是因为一点小事便与琉玉计较便失了他的容人度量就有损他帝王的威名了。 果不其然,思量半晌,南阳皇道:“既然诚安王和琉世子都替你求情,此事便就此作罢,但是规矩是人教的,朕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闻言,南琉王与王妃赶忙叩谢:“谢陛下,臣回去一定好好教导她” 琉玉一言不发地坐回去,拧着眉盯着琉云笙,这人看似处处以南阳皇为尊,实际却是步步紧逼,看似南阳皇胜了一局,却是不得已顺着他的台阶下。 “不顺心的事就让它过去,今日君臣同乐,诸臣尽兴”一扫阴沉的脸色,南阳皇举杯道。 诸臣回敬,歌舞兴起,丝竹悦耳,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朕近日听闻玉华郡主和诚安王走得颇近,前几日还一同去了墨香阁与蓝颜莞,可有此事?” 琉玉刚吃上两口便被南阳皇点名,而且还是跟诚安王扯上关系,大好的食欲顿时减半。 “回父皇,确有此事”诚安王风流倜傥地回道。 “嗯”南阳皇点了点头道:“玉华郡主刚到京都人生地不熟的,难得与你认识,往后你便多带郡主熟悉熟悉京都,也免得郡主不懂事吃了暗亏” “是,父皇,包在儿臣身上”诚安王一双风情的桃花眼满含笑意,回答得一本正经。 琉玉猛翻白眼,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这老皇帝打算把她跟诚安王凑一对? “玉华这么多年都生活在外,想必受了不少苦,初次见面作为见面礼朕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想要什么尽管提”话锋一转,南阳皇又把话题扯回到琉玉身上,而且一改方才凌厉的态度温和得不行。 果然伴君如伴虎,一会儿天晴一会儿下雨,前一秒还对她厉言相对,下一秒便能笑脸相迎,不过礼物嘛还是要收下的。 “受苦算不上,不过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琉玉也不好意思拒绝”琉玉笑得极为腼腆,说出的话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她是不好意思。 南阳皇哈哈大笑道:“说吧,想要什么?” “琉玉听说陛下有意将昌平长公主许给王兄,琉玉希望陛下能答应琉玉不要将长公主赐给王兄” “ 啪嗒”杯子碎裂的声音在周围响起,一个个惊得嘴巴能塞下一个鹅蛋。 南琉王夫妇被吓得心脏直抽搐,这大逆不道的丫头是要把王府给害了才甘心呢! 南阳皇的脸色瞬间冷了八个度,皇后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圣旨未下,琉玉就把皇上的心思摆到了明面上,还当着这么多人要求皇上不能把公主嫁给南流世子,这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没她胆大。 第四十五章 王爷发怒 “玉华,你这是什么意思?”南阳皇沉声道。 “陛下难道没听明白吗,昌平长公主那么嚣张且比我还不识大体,若是嫁进王府还不得把王府闹得鸡飞狗跳啊” “你的意思是朕的公主配不上你南琉王府?” “公主金枝玉叶,千金之躯怎么会配不上呢,是我王兄配不上公主,不敢高攀”琉玉嗤嗤一笑。 南阳皇沉眸凝视琉玉良久,对琉云笙道:“琉世子也是这么想的吗?” 琉云笙不急不缓地喝掉杯中剩下的美酒,应声道:“公主千金之躯云笙自然是配不上的,但是不与公主成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顿了顿,又道:“昌平长公主心仪之人并非云笙,若是强逼长公主嫁给云笙岂不是委屈了她”。 “对对对,长公主不喜欢我王兄,陛下就别强人所难了”琉玉从旁连声附和。 南阳皇冷着脸凝视琉玉片刻,叹了口气道:“朕本来也没打算赐婚给他们,玉华你为你王兄的婚事着想朕能理解,这件事情先暂时搁置,朕也累了先行一步,诸位爱卿随意” “皇上”皇后担忧地唤了南阳皇一声,扶着他走了。 “恭送陛下” 好好一顿晚宴就这样不欢而散,皇上一走诸位大臣也没心思在留在这儿,纷纷告辞。 临走前不论是臣子臣子夫人女儿都用奇怪的眼神瞄琉玉一眼。 “切,这老皇帝也真是的,说个话也含糊其辞,一点都不爽利,答应我不就完了吗?”出宫的路上琉玉忍不住囔囔。 闻言,琉云笙没什么反应,到是老王爷一听就来气,“你还说!” 琉玉被吓了一大跳,“说话那么大声干什么?” “你,反了天了你,这么没大没小,回去我再好好收拾你”老王爷气得不行,怒火冲天地大步走了。 “王爷”南琉王妃给了琉玉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跟着跑了。 “他这么生气做什么,我惹他了吗?还是你惹他了”琉玉一脸疑惑地对琉云笙道, 后者不理会她。 “那是你吗?还是你”琉玉又对琉云陌和樊析月道。 琉云陌根本懒得理她,倒是樊析月一脸无辜地摇头。 “算了,懒得理他”琉玉撇了撇嘴。 才刚踏进王府的大厅,老王爷一掌就将一把椅子给拍碎了。 “你给我跪下!”老王爷怒气冲冲地坐到主位上,指着琉玉道。 “我为什么要跪下?”琉玉满脸无辜。 “你跪不跪”老王爷可算是怒火冲天头顶都快冒烟,其他人都被吓得不敢多说一句话。 “不跪”琉玉一脸莫名其妙,动不动就让她跪,当她是什么。 “反了天了你,来人,让她跪下”一声怒吼,立马两名侍卫涌进屋子里,琉玉一个没防备就被他们踢在膝盖弯里,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南琉王妃被吓了一跳,忙起身去扶琉玉。 “谁也不准扶她” 南琉王妃的手一顿,转身气冲冲地瞪了南琉王一眼,坐了回去。 琉玉被人死死摁住挣扎了几下也挣脱不开便只能瞪着一双剪水眸。 “先是殴打诚安王殿下不说,还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掌掴昌平长公主,我看你是反了天了”南琉王厉声吼道:“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难道真想把我们一家子害死才甘心吗?” 琉玉不屑冷嘲:“我打他们,那是他们该打” “你还敢顶嘴”一怒之下,南琉王爷随手抓过桌上的茶杯就朝琉玉掷去。 “靠”要不是被人摁着,琉玉起码一跳三丈高。 一只手快很准地接住茶杯,琉玉将被子砸在地上,‘嘭’的一声碎裂,在场之人皆为之一阵,愣了瞬间。 回过神来,南琉王妃一拳捶在南琉王爷身上,“你疯了不成,要是砸到宝贝女儿你负责” 南琉王爷恨铁不成钢地瞪视她,“都是你惯着她,才会养成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 “什么我惯着她,这么多年女儿没在身边我当然要疼她,她一时做错事情也是难免的你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还扔东西,万一打伤她看我不扒了你的皮”一向温柔大方的南琉王妃发起火来也是颇为吓人的,平常的仪态全无,对着南琉王爷又是打又是骂。 一屋子的人都看着他们不敢插话,而唯一说得上话的琉云笙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大爷样,喝着小茶,看着好戏,完全没有要帮琉玉一马的意思。 樊析月也很担忧琉玉,但是没胆子说什么,因为她根本没胆子反抗南琉王爷。 “行了行了”南琉王爷无法只能先按耐住南琉王妃,道:“说来说去都是规矩没学好” 琉玉眼皮一跳, 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南琉王爷下一句话就是“从明天开始给我好好待在王府,哪儿都不准去,我会去请皇上从宫里调两个有经验的姑姑来府上教你规矩,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出府” 言毕,南琉王爷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第四十六章 兵伐言谋 南琉王妃连忙起身赶走压制琉玉的护卫,将她扶起来。 “乖女儿,你没事吧?” “三姐,你没事吧?”樊析月也上前道。 “没事,多大点儿事啊”琉玉摇头,她琉玉谁啊,小事一件。 “都怪你父王小题大做,让你受苦了”南琉王妃百般怜爱道。 琉玉认同地点头。 “王妃,既然三妹没事,我们便也先回去了”琉璃对南琉王妃道,继而看了樊析月一眼。 “三姐,那我也先回去了”樊析月赶忙道,有些事情她们不方便参与。 待她点头,琉璃便与樊析月琉云陌二人一同离去。 离开之际,琉云陌与琉玉擦身而过,脚步顿了顿,看着琉玉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母妃,我也先走了”一直当大爷的琉云笙拍拍衣袍便想走人。 “你站住”没对方才琉璃那般客气,南琉王妃一把揪住琉云笙的袖子,“你父王发脾气你也不知道拦着,凭白的让玉儿受委屈” 琉云笙无奈摊手“犯错的是她,怎么母妃说的好像今天顶撞圣上的是我一般” “诶,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母妃,我累了,先去休息”琉云笙拿回自己的衣袖。 “诶,你”南琉王妃没能阻拦下,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算了,母妃,我不跟他一般见识”琉玉拉着南琉王妃道。 “你这孩子就是善良,你父王也真是的对你这么严厉”一见琉玉这么得体,南琉王妃越发疼惜得不行。 “我也奇怪,搞得我不是他女儿似的”琉玉小声嘀咕。 “什么”由于太小声,南琉王妃没听太清楚。 “啊……没什么”琉玉摇了摇头,“母妃,我也回去休息了,明天还得接受那些姑姑们的虐待呢!” “好好好,乖女儿,快回去休息吧” 回到淡月居,琉玉呜咽一声躺在大床上,一想到明天的苦日子就头痛。 她前世也看过不少小说电视剧,那部还珠格格里容嬷嬷拿针扎紫薇的剧情她可是耳目犹新,也不知道这里的那些老嬷嬷是不是也那样。 一想到这个,琉玉就想起罪魁祸首南琉王爷,她到底是不是他的亲女儿,之前她就一直怀疑,是不是她的身份其实是假的,只是琉云笙威胁她, 她便也把自己当真的了,看来得验证了才知道。 “长鱼” “小姐,怎么了?”闻声,长鱼推门进来。 “帮我备水,我要沐浴” “是,小姐” 备好水,长鱼道:“小姐,我伺候你沐浴吧!” 琉玉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这样吧,你去帮我请楚韵姑娘,我今日有些乏了想请她来帮我捏捏,她的手法可好了。” “好的小姐,长鱼这就去” 长鱼一出门,琉玉就开始脱衣服,走到镜子跟前,以别扭奇怪的姿势看着肩背上的胎记。 第一次看到这个胎记的时候是在验身份的时候,就是一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鲜红色梅花印,但是现在看上去好像眼色淡了些。 琉玉走到浴桶便,浇着水洗那块胎记,但是怎么洗都洗不掉,但是这颜色确实比原来淡了不少。 嘭嘭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楚韵温婉的声音:“郡主” 琉玉扑通一声钻进水里,“进来” 还是那么清婉的一个人。 “今日受了惊吓,便想起楚姑娘的手法,便让长鱼去叨扰了”琉玉客气一笑道。 “郡主客气了,这是楚韵应该做的”楚韵笑着走到浴桶边帮琉玉捏肩膀。 “那怎么好意思,你可是世子爷身边的四楚,我可不敢随便发号施令”琉玉半开玩笑道。 肩上的手一顿,楚韵只笑笑没说什么。 “楚姑娘会用药吗?”琉玉道。 闻言,楚韵愣了愣道:“郡主说笑了,楚韵只是一介平常女子得世子看重留在身边哪会用什么药啊!” “是嘛”琉玉似笑非笑道。 “……自然” “据我所知,一秦四楚,一秦是秦羽,善兵,四楚是楚辞善伐,楚怀善查,楚悦善言,而楚韵姑娘你,善谋” 楚韵不知道琉玉想说什么,便静心聆听下文。 “世人只知楚韵姑娘善谋,却不知,其实你还善用毒,用毒者对医术药物自然也有了解,我说的对吧,楚韵姑娘” “……郡主你想说什么?” 琉玉轻声一笑,“我想说,我身上的胎记其实是假的对吧?” …… 楚韵的手顿住,正想说些什么突然一阵眩晕席遍大脑。 “郡主,你”话才说道一半便晕了过去。 琉玉看了她一眼,起身穿好衣服,对门口喊道,“长鱼” 梦昙闻言推门而入,见一旁晕在地上的楚韵,吓了一跳。 “小姐,这” “什么都不要问,你在这儿看好她,我出去一躺很快回来”说罢也不等长鱼问明白便三两步走了出去。 第四十七章 原是替死鬼 浅陌流笙 “这么晚了,郡主怎么来了?”见到琉玉楚悦有些讶异。 “你们世子爷呢?”琉玉道。 “在,在房里”见琉玉有些杀气腾腾,楚悦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二话不说琉玉就要闯进去。 “郡主,我,我去给你通报”楚悦赶紧拦住她道。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你到外面去看着不准任何人进来” “啊,是”愣了愣,楚悦应声退到了院门口。 ‘嘭’一声,琉玉一脚踢开琉云笙的房门。 院外的楚悦一个惊悚,吓得赶忙抱紧自己。 黑漆漆的房里一束火光燃起照亮了屋子。 琉云笙坐在桌边,收回点蜡烛的手看着杀气腾腾的琉玉,满身闲适道,“你这深夜造访是想杀人还是索财?” “琉云笙”琉玉咬牙切齿,一掌拍在他面前的桌上。 琉云笙凝视她,静待下文。 “你说你到底是抽的什么风把我弄到这儿来,你神经病是吧,明知道我不是玉华郡主还非要让我冒充她”琉玉的每一个字里都充满了火气,就快将琉云笙烧掉。 “现在才知道未免也太晚了些”琉云笙淡淡道。 “什,什么意思?”琉玉白眼。 “我以为上次你答应我那三个条件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你的意思是你没打算瞒我?” “纸包不住火,要想隐瞒世人,你这个当事人不配合怎么能行,只是我没想到你的洞察力这么弱” “你明知道我不是还非要当我是,把我送火坑里你就高兴是不?”琉玉瞬间炸毛,想想就一肚子气。 要说她真倒霉催的穿成郡主她也就认了,大不了多努力努力逃掉就是了,但是她明明不是凭什么要当替死鬼。 “谁让璞玉偏偏就出现在你手里呢?”琉云笙说得一脸理所当然。 “你的意思还是我的错了,我怎么知道你们家的玉会出现在我身上,真是奇了怪了” 琉云笙没接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哑巴啦”琉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告诉你,既然我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是假的,你就别想我继续待在这儿,我会尽快离开的”言毕,琉玉转身便走。 “站住”两个字如石子入湖底,惊起一片波澜,低沉却让人不得不听从。 “你兰州的母亲你不管了吗?” “你又威胁我”琉玉咬牙切齿。 “你一个人孤立无援,若是没了我我保证你回不了兰州,更别提带你娘一起走” 琉玉暗恨,明明他的话该死的恼人,却又该死的有道理。 “你是个聪明人,相信不会选择对自己不利的方式逃走,否则你今日也不会做出这些事?” “你什么意思?”琉玉蹙眉,防备地看着他。 琉云笙轻哂,“你还在装傻,别人不知道,你以为我也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吗?” 琉玉不说话。 “你明明可以不用打昌平长公主,却故意给了她一巴掌,你明明知道只要你软下态度,圣上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你故意惹恼他” “我本来就是不服输的性子,怎么可能对他低声下气”琉玉反驳道。 “是吗?”琉云笙似笑非笑,“那你为什么要向圣上提要求,让他不准把昌平长公主嫁到府上来,也是因为不服输” “你又不喜欢她,我帮你解决一桩麻烦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还好心当做驴肝肺” “呵,你真有那么好心”琉云笙轻嘲,“你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惹怒圣上,惹怒父王,惹怒我,好让我们对你失望,不理会你,你要逃跑便要容易许多” “……那你是想多了,我可没那么多心思,我很单纯的”好吧,虽然她自己说起来也觉得脸红。 “好吧,你要这样自欺欺人也行,只是你兰州的娘怕是会有危险我也不能保证了。”琉云笙无所谓道。 “琉云笙,你老是威胁我”琉玉气得直跳脚。 琉云笙点点头道:“没错,我就是威胁你,要么跟我合作做高高在上的郡主,要么就带着你娘做亡命之徒,每天食不果腹舔着刀口过活,你自己选吧”。 琉玉犹豫了,好吧,她承认他说的是真的,若是摒弃了郡主的身份她便无权无势,虽说有些身手但是在这里没有先进的武器,她跟本斗不过这里的高手。 但如果答应他与他合作,安全起码是保住了,但自由却要因此丢掉,划算吗? 当然不划算,但是谁让她不是什么信守承诺的人呢,暂时丧失自由也无妨,为了将来长久的自由。 “好吧,我答应你 ”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到时候我定叫你后悔”琉云笙突然冷下声,沉眸看着琉玉道。 琉玉心里一颤,莫名有些心虚。 “你,你放心,我说到做到”琉玉眼神闪了闪道。 “不过既然要合作,是不是得拿出点诚意”话锋一转,琉玉嬉皮笑脸道。 “你想知道什么?”琉云笙道。 “今天那老皇帝找你们去干什么,他是故意把你们指开的吧”其实她一直挺好奇的,老皇帝到底是用了什么借口能名正言顺地把众多大臣一块儿叫走。 第四十八章 魔鬼训练 “……蓝颜莞的刺客还记得吗?”琉云笙淡漠道。 “是为了这事儿?”琉玉了然,这个理由确实足够。 “嗯”琉云笙点头 “那刺客查到了吗?”琉玉又问。 “要是那么容易那些刺客也就进不了京都了”琉云笙抿了一小口冷茶,淡淡回道。 这是大实话,要是对方那么弱他们也不用混了。 “那之前楚州的那些人呢,依你看是一波人吗?”要是让她知道是哪个小兔崽子敢袭击她姑奶奶,她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好说,不过我已经让楚怀去查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琉云笙淡淡看了她一眼道。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琉玉点了点头 “回去还是让楚韵把胎记给你补上,以免被有心人利用”琉云笙道。 琉玉转身看了他一眼,点头走了。 回到淡月居,琉玉推开房门,见眼前的场景差点没吓一跳。 这什么情况,不是让长鱼看着吗,看这境况倒像是楚韵专程在等她,而长鱼是被看守的人一般。 “郡主的疑问可是都问清楚了?”楚韵笑问道。 琉玉眼角一跳,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开始吧” 长鱼丈二摸不着头脑看着她俩。 “长鱼你先出去吧”琉玉道。 “是,小姐”长鱼点了点头离开。 “楚姑娘不愧是四楚之一,看来我的迷药对你还起不了作用”琉玉道。 “郡主拿那么普通的迷药来对付楚韵,未免太小看楚韵了”楚韵笑意吟吟道。 “呵呵,呵呵”琉玉干笑两声,这个琉云笙好算计,看来她让长鱼带楚韵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了,好一招瓮中捉鳖。 她刚刚是仔细察觉到了楚韵在她肩背上的动作才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却没想到她其实是故意让她发现的。 明明是她在转移楚韵的注意力却反倒被利用,上一次是因为她太大意了没有防备,这一次她的打算却被琉云笙摸透了。 “老狐狸”琉玉暗咒一声。 “郡主,过来吧”楚韵指了指身后的大床,示意她。 琉玉无奈一叹,认命地走过去。 次日一大早,琉玉正在睡梦中就被人叫醒。 睁开眼睛是一张陌生的脸孔,第一时间琉玉想到的就是容嬷嬷。 “奴婢见过玉华郡主”那姑姑福身道。 “啊……”一声惨叫从琉玉口中发出,惊飞了满园早起的鸟儿。 苦日子就要开始了。 “郡主,吃饭的时候不能这般狼吞虎咽,要淑女,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从早饭开始琉玉便倍受折磨。 好不容易熬过早饭,真正的魔鬼训练才正式开始。 淡月居院子里,琉玉感觉自己的脸都快笑抽筋了。 “不对不对,郡主您的牙齿又露出来了,收回去”一位李姑姑纠正琉玉的笑。 还真的是古代啊,这些走不碰裙笑不露齿在她前世早就淘汰了不知多少年,真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荣幸’来切身体会古人的迂腐。 天杀的,都是琉云笙的错,要不是他带她进京,这一系列的事都不会发生。 “郡主,您又笑错了,要像奴婢这样,轻轻的笑” ‘呕’琉玉差点没把吃的早饭给吐出来,这么一张老得已经沟壑纵横的脸配上这样的笑,她真是胃都开始翻腾了。 “郡主,请您认真一点”李姑姑板着一张脸教训。 “好好好,我认真,我认真”生怕惹恼这些老家伙受到非人的折磨,琉玉只好忍一时是一时。 “郡主,请您再从新笑一次” 靠,当她是卖笑的啊! “郡主,您又错了”李姑姑头痛抚额。 琉玉上嘴唇碰碰下嘴唇,掩住自己洁白的牙齿。 在经历了无数个‘您又错了’之后,琉玉总算能好好笑着度过这一关了。 “下一项,走路,这走路是一门技术,不能碰到裙摆,也不能发出声音,还……” “不能发出声音,你当是鬼在走路呢!”琉玉不屑道。 “郡主,身为女子说话怎能这般粗俗,鬼怪之说不可妄论”李姑姑板着脸教训道。 “我”琉玉瞪大眼睛正想反驳两句,奈何眼睛没李姑姑大,反被瞪了回来。 “郡主,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吧,您要学的还很多” “我不过就冒犯了圣上两句,你教我宫廷规矩就行了,还叫我这些繁琐的礼节做什么?”她早晚被这破规矩累死。 李姑姑不苟同 琉玉之言,当即道:“这是王爷的意思,郡主初入京都什么也不懂当然得从头学起,还请郡主相信奴婢,不出一个月奴婢定将郡主训练的与宫中娘娘们一般无二” 琉玉撇撇嘴,“谁稀罕跟她们一样,一个两个都是木头人,一辈子只能按照既定的规矩礼仪做事” “郡主不可胡说,能进宫当娘娘可是女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李姑姑气生生道,她们这些为奴为婢的看着那些荣华富贵的主子们有多羡慕。 “切,懒得跟你争”琉玉挥挥手,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郡主做什么,这训练还没结束呢!”李姑姑见琉玉就坐下了,立马走上前道。 “我休息一下不行啊!”琉玉一脸不爽道。 “郡主要知道,这时间如生命万万浪费不得” “……”琉玉头疼地抚额,这些老古董,迂腐。 “三姐”一声爽利的呼喊从淡月居门口传来,樊析月兴奋地一蹦一跳跑进来就往琉玉身上扑。 第四十九章 赶走一个又来一个 见状,李姑姑忙挡在琉玉身前“樊小姐见谅,郡主现在正学规矩不方便见客” “你给我让开”樊析月恼火地一把推开她,以致力道过大,李姑姑一不小心就被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我的老腰啊!”李姑姑躺在地上捂着摔疼的腰嗷嗷大叫。 “三姐”樊析月挽着琉玉,看着躺在地上受伤不轻的李姑姑,有些不好意思地咬着唇辫。 “长鱼”琉玉唤了一声。 “小姐”长鱼赶忙从外面跑进来,见李姑姑躺在地下,有些讶异。 “小姐,这” “快把李姑姑扶起来,她可是宫里贵人身边伺候的红人,伤不得”琉玉阴阳怪气地吩咐道。 “是,小姐” “小心着点儿啊”琉玉在一旁指手画脚,忙得不亦乐乎,但能从她的话里听得出几分嘲意。 “哎哟,我的老腰诶”李姑姑一边撑着长鱼起身,一边痛呼。 “真是不好意思了姑姑,析月一向莽撞,不小心冲撞了您,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琉玉一脸抱歉地对李姑姑道,可是眼里的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李姑姑憋着一张老脸,因为疼痛脸皱成了一团,听琉玉这么说连忙掀起苦笑。 “郡主说的哪里话,奴婢哪敢,哪敢跟樊小姐计较,只是奴婢这腰伤确实不轻,今日怕是不能继续教习郡主规矩了,老奴就先回宫复命了” “诶,你先别急着走啊,待会儿我派人送你”琉玉表现出一副关切道。 “使不得使不得,这点儿路奴婢还是能走的,就不劳郡主费心了”李姑姑可不敢接受她的好意。 这一个两个都是母老虎,说不准待会儿又冒出来一位祖宗把她的小命给弄没了。 “郡主,奴婢先告辞了”言毕,也不等琉玉说话,李姑姑便扶着腰一瘸一拐地逃也似的走了。 “慢走啊,有空常来玩啊”琉玉对着她的背影笑得可欢了。 “三姐,我这招用的好不好”待人走远,樊析月一脸激动地对琉玉道。 “好招啊,至少算是帮我解放半天了”琉玉一手抱住樊析月的肩膀,叹道。 幸亏她聪明早就做好准备让长鱼去找樊析月来。 李姑姑刚离开不久,南琉王爷便怒气冲冲地来了,还把琉玉和樊析月训斥了一顿, 并且勒令这一个月内樊析月不准再见琉玉。 “太过分了” 樊析月有些怕南琉王爷,便只能依他之言离开,不然还担心被赶回去,但是樊析月走了,琉玉就不爽了。 “啊,气死我了”琉玉一掌拍在檀木桌上,桌上的茶水都为之抖了三抖。 “小姐,当心你的手”长鱼连忙拉住琉玉,生怕她会伤了自己。 “小姐,你也别太生气了,析月小姐不会有什么事的,过几天等王爷气消了她便会来找你了” 琉玉收回手坐在凳子上,“我气得不是这个”而是没有了樊析月往后她的日子可不好过,她一个人没人配合不好办事。 “算了,明日事明天想”琉玉一头栽进被窝里,总之今日是躲过去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无聊的一天算是过去了,第二天迎接琉玉的依旧是一张容嬷嬷似的脸。 “奴婢见过玉华郡主” 琉玉翻身坐起来,手撑着额头,一脸郁闷的看着床前之人。 “您又是哪位姑姑啊?” “回禀郡主,奴婢姓奇,人称奇姑姑,昨日李姑姑不小心伤了腰,所以今日奴婢来代替她教习郡主规矩”那奇姑姑面上带笑,眼里却含着些微惧意。 想来也是,看到李姑姑好生生一个人来到府上不到半天就折了腰,想想谁不怕啊! 琉玉假装没看她的畏惧,只点了点头,唤了长鱼进来替她梳洗。 果然都是从宫里出来的,都跟容嬷嬷一个样,这奇姑姑也是一直在她耳边嗡嗡嗡个不停。 “郡主,今日奴婢要教您的是最基本的礼仪,先是坐,再是跪拜之礼” “首先咱们这个坐呢必须要轻,坐下的时候扶着裙摆轻轻地坐” “哎呀,不对不对,您坐的时候不能把凳子弄响,还有您的腿不能放在凳子上快快拿下来” 琉玉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还野蛮地翘起一条腿踩在凳子上,可没把奇嬷嬷吓坏,这姑娘家怎么能坐得这般没体统呢! 奇姑姑忙把琉玉的腿拿下来放好在地上。 “郡主,您看看奴婢,奴婢亲自给您示范” 奇姑姑走到另一张凳子旁,微笑着轻轻地慢慢地坐在凳子上,果然是一丝声响都没有。 琉玉朝她竖起大拇指,“佩服佩服” “郡主也可以做到的 ,来再试一次” 经过半天的时间琉玉总算能好好坐了,虽说凳子还是咯吱响个没完,但至少她没再把脚翘到凳子上了。 看了半天,奇姑姑也看出来了,琉玉就是故意的,故意学不好,故意气她。 想她再怎么也是良贵妃身边的老人,以前教导良贵妃的时候也没这么窝火过。 越想越气,越生气就越想出出气。 “郡主,这先延后,我们先来学习跪拜之礼吧,您经常进宫,若是行不好礼怕是会惹恼圣上。” 说罢,奇姑姑便在凳子上坐下了。 琉玉奇怪地看她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郡主学习跪拜之礼自然要有跪拜的人才能全身心投入,专心学习”奇嬷嬷说得一脸理所当然。 “你的意思是要我跪你”琉玉指了指自己再指指奇姑姑,肯定道。 “奴婢可没有这个胆子让郡主跪,这只是为了学习” 好,……有道理 第五十章 王妃发威 “奇姑姑说得有理,但是我乃皇上亲封的玉华郡主,哪怕只是学习也不可能跪你奇姑姑吧,恩?”琉玉挑眉道。 “这,这话虽如此,但是我受皇上与王爷之命也算是您半个老师,在宫里后宫那些主子们也都是经历过得,奴婢也斗胆接受过她们的跪拜,论辈分郡主您也不亏”奇姑姑说的振振有词 “呵呵,这么说奇姑姑您还挺得意啊!”琉玉冷笑。 “你” “你什么你,奇姑姑方才那番话本郡主完全可以视作大逆不道,居然敢以本郡主的老师自居,还敢把自己提到宫中娘娘的同等地位,奇姑姑这是想干什么”奇姑姑正欲训斥两句,琉玉便冷声打断她。 “您觉得宫里的主子们跪过您您便是主子了吗?看来这规矩不是应该你来教我而是该我来好好教训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大逆不道我比你更清楚,你有什么资格当我的老师” 奇姑姑被琉玉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全往她头上扣,她就是想反驳也不知从何说起。 “郡主误会奴婢了”奇姑姑扑通一声跪在琉玉面前。 这么大的罪她担待不起啊,若是传到宫里她指不定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误会?本郡主亲耳所闻,你说是误会?”琉玉笑了,笑得莫名诡异。 看我今天不把你给逼走。 “玉儿,这是怎么了?”南琉王妃突然出现在淡月居门口,身后的秋水姑姑端着一盘子食物。 “母妃,你怎么来了?”琉玉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心里却在嘀咕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她的计划都快达成了。 “见过王妃娘娘”奇姑姑连忙跪着朝南琉王妃行礼。 “姑姑你怎么跪在地上,快快起来”南琉王妃见奇姑姑竟然跪在地上,忙把她扶起来。 “王妃娘娘,没什么,就是奴婢在教郡主行跪拜之礼,亲自做给她看看”奇嬷嬷赶紧解释道。 “让奇姑姑费心了,玉儿她不懂事给你带来麻烦了”南琉王妃笑道。 “不敢不敢” “对了,玉儿,母妃让厨房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糯米糕,快来尝尝” 南琉王妃示意秋水把糕点端上来。 “谢谢母妃” 琉玉开心地接过糯米糕,全无形象地吃起来。 “慢点儿吃,小心噎着”南琉王妃在一旁仔 细地扶琉玉的后背,连让秋月上水。 奇姑姑看着琉玉的吃相,暗自摇头,这要怎么才教的好啊,还不能来硬的,随便一句话就能被她颠倒黑白,比宫里那些祖宗还难伺候。 “嗝”一整盒糯米糕全被琉玉扫得一干二净。 “吃饱了吗?”南琉王妃道。 “饱了”琉玉点点头。 “好,那母妃就先回去了不耽误你学习了啊” “好” “王妃且慢”奇姑姑唤住南琉王妃。 后者疑惑回头,琉玉也奇怪地看她,她又想做什么。 “王妃娘娘,方才奴婢正在教习郡主跪拜之礼,但是奴婢想了一下,以郡主之尊是万万不能跪奴婢的,但您是她的母妃,跪您就理所当然了” 琉玉懂了她的意思,果然是在宫里待惯了的老贼,这么狡诈,跪不成她,她也是要让她好好跪一跪的。 于是,下一刻的场面是这样的。 南琉王妃坐在凳子上,琉玉就在她面前站起来又跪,跪了又起来,不断反复,而奇姑姑站在琉玉一旁指手画脚。 “郡主,这样不对,您跪下去的时候要用力才能表现出诚意” 靠,琉玉暗咒一声,这个老不死的,敢从背后对她下手,她的膝盖啊痛死了。 “还有郡主您跪下去磕头的时候要先这样,直起身子然后坚毅地伏下身去”奇姑姑扶着琉玉的身子暗中用力压着她叩拜。 琉玉不好当着南琉王妃的面反抗,却着了奇姑姑的道,额头砰一声撞在地板上。 ‘嘶’老不死的。 奇姑姑一直装着在教琉玉的样子不断拉着她叩头。 几次下来,琉玉觉得她都快耳鸣目眩眼前出现星星了。 “这差不多就行了吧”南琉王妃虽然没看出来奇姑姑的劲道,但是看着琉玉这不断磕头下跪的也心疼。 南琉王妃起身将琉玉扶起来,看到她额头上红肿一片下了一大跳。 “玉儿你这是怎么了,磕这么用力做什么,不过就是做做样子” “王妃这话可说错了,这学的时候不认真往后若是冒犯了圣上和宫里的娘娘可就后悔莫及了”奇姑姑立马在边上煽风点火。 闻言,南琉王妃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她的心思,都是宫里的受气包难得出来了便耀武扬威,居然敢打 她女儿的主意,找死。 “秋水” “王妃”被点名的秋水立刻上前应道。 “把奇姑姑送回宫里,顺便告诉良贵妃,这种连自己都不懂规矩的人往后就不要送到王府来了” “是,王妃”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奇姑姑吓得手足无措跪在地上磕头。 要是真这样说了,她就死定了。 “带走”南琉王妃毫不心软地下令。 “是”秋水抓着奇姑姑就往外扯。 这奇姑姑年岁大了自然不是秋水的对手,三两下就把人带走了。 “娘娘饶命啊,娘娘” “……” “母妃,谢谢你”琉玉抱着南琉王妃笑嘻嘻地撒娇。 “敢让我的女儿受委屈,不想活了她,来我们进去擦药”南琉王妃心疼地摸着琉玉红肿的额头,带着她进屋擦药。 擦好药,南琉王妃还是气不过。 “说来说去都是你父王发神经,我去找他评理去,让他不要再找人来了” 说着,人已经到了房门口。 琉玉没阻止,要是能阻止南琉王爷最好,若不然她还得自己想办法。 第五十一章 玲珑心 第二日,琉玉原本抱着可以睡懒觉的心态呼呼大睡的,却被长鱼给摇醒了。 “小姐,又来了一位姑姑”长鱼也替琉玉委屈,奈何她什么都做不了。 琉玉拉过被子继续把自己遮了个严实,看来母妃昨晚没成功啊,啊…… 琉玉在心里哀嚎了一百遍才不情不愿地起床。 “这位姑姑,怎么称呼啊?” “回郡主的话,奴婢卑名容桂”那姑姑战战兢兢地回道。 昨日奇姑姑的下场至今还耳目尤新,那叫一个悲惨。 “容嬷嬷”琉玉惊道,这位才是正宗的啊,不过看她一副胆小的样也不知道到底是只雏鹰还是雄鹰,总之都是从宫里出来的,没一个好货。 “容姑姑,今日你要教我什么?” “回郡主,重复昨日奇姑姑没教好的” 琉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痛着呢! 见琉玉的动作,容姑姑赶忙道:“郡主放心,昨日是奇姑姑不懂规矩让郡主受了苦,今日出宫前良贵妃娘娘交代过了,奴婢定不会让郡主受苦” 看来是个得心的,与正牌容嬷嬷差多了,但是只要是教规矩就是累的,也不能怪她手下不留情了,若是不一天气走一个,这苦日子便没头了。 于是想当然的,这位姑姑又得跟琉玉说拜拜了。 只是比之前两个好的是没伤筋动骨更没搭上小命,只是不小心落水里染了风寒。 这算是琉玉手下留情的了,只是她没想到是宫里人多还是怎么的,一天换一张新面孔,连着接下来的三天都有人准时来报道。 好吧,既然要送上门来就别怪她不客气了,正愁手痒痒。 接下来的三天都是这样的。 宫里来的姑姑们早上来的时候完好无损,回宫的时候不是抱着脱臼的手就是捂着折了的腿被人抬回去,再不然就是捂着鼻青脸肿的脸回去。 而这些都是琉玉不小心导致的。 这些事情很快便传了出去,几乎每天都有人看到从南琉王府抬出去的伤员,百姓们纷纷猜测府上是出了什么事。 有人说是府上的人虐待下人,有人说是不小心伤着的,更有人猜是府上出了暴虐狂。 “小姐,大小姐来了”长鱼掀开屋里的珠帘道。 “这么晚来打扰三妹真是不好意思”琉璃依旧笑得那般温柔大 方,就像一个百年不变的洋娃娃。 “大姐能来玉儿求之不得呢,快请坐,长鱼上茶” “大姐这么晚来找玉儿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琉玉道。 琉璃在琉玉对面落座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最近听说三妹的院子不怎么平静特来看看” “无事不登三宝殿,大姐有事不妨直说”一猜都知道是为了她打伤宫里的姑姑之事来得,就是不知道是受谁之命。 闻言,琉璃倒也不显尴尬,直言道:“那我便直说了,三妹这般做只会更加惹恼王爷,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况且宫里的姑姑多得数不清,三妹能赶走七个八个难道还能赶走七八十个嘛” “另外,这些姑姑都是背后有主子的,王爷请皇上派人来,皇上便找了后宫的妃嫔来安排,但如今一个两个都残废了回去,现在是没人说什么,但难保她们心里不会记着,往后三妹进宫的时日会有很多,当然也不乏后宫娘娘们的宴请,若是将来她们摆你一道可就不划算了” 琉玉认真听着,这琉璃的心思果然通透,只是她想不通为何年过十八也未嫁,想来求亲的人自是不少。 虽说在她看来十八岁正是大好年华,但身处异世就不得不用这里的思维考虑,而她这般来提醒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大姐说的有道理,但现在该得罪的都得罪了,大姐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好办法还算不上,只是能不得罪便不要再得罪,三妹应该做的是怎样打消王爷的想法,才能真正安生” “你我姐妹一场,我在京都待惯了但三妹你不熟,我便想着看能不能帮到你一些”琉璃解释道。 琉玉轻轻一笑,“谢谢大姐的提醒,玉儿会记在心里的” 每个人都有寻找依靠的权利,琉璃也有,在南琉王府她只是二房的女儿,没什么地位,但她不一样,她是皇上亲封的玉华郡主,光这一层身份便能压人一头。 “小姐,茶来了”长鱼端着热茶放在桌上。 “这茶我便不喝了,我先回去了,若不然被王爷知道还以为我们在做什么呢”琉璃笑着起身道。 琉玉也不加阻拦,“好,长鱼替我送送大姐” “大小姐这边请” 琉璃点了点头离开。 琉玉在原地坐了片刻后打定主意起身拿起披风出了门。 琉璃说的有道理,她暂时还不 能离开京都,那往后不可避免的要进宫,但她也不想继续忍受这些可恶的宫规折磨。 唯今之计,就只有找他了。 第五十二章 亲密 浅陌流笙 “郡主,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楚悦一见琉玉就想到之前她狂暴的踢门,不会又是来找茬的吧。 “你们世子呢?” “世子在书房”虽然怕但也得说啊,不然死的更惨。 琉玉没闲功夫理会楚悦的花花心思,径自朝书房走去。 这一次没有残暴的踢门,琉玉好心地先敲了敲门得到里面的允许方才推门而入。 书房里琉云笙正在跟秦羽讨论什么,见琉玉来,秦羽便自发离去。 “找我什么事?”琉云笙靠在檀木椅上,瞅着琉玉道。 “我是来请你帮忙的”琉玉扭扭捏捏地挪到琉云笙面前,扬起脸道。 “找我帮忙是这个态度?”琉玉笙挑了挑眉道。 闻言,琉玉立马态度一百八十度大翻转,扬起谄媚的笑,还自发走到琉玉身后替他揉肩。 琉云笙不自在地挪开肩膀,琉玉恬不知耻地继续帮他捏肩膀。 如此反复,琉云笙也不再躲了享受着琉玉难得殷勤的服务。 “说吧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吧你父王找的那些姑姑太烦人,整天在我耳边叨叨” “整天?”琉云笙挑眉,“可我怎么听说她们都是来了不到正午便被你折磨走了” “什么叫我折磨她们,分明是我在受折磨好不好,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饭也吃不好,茶也喝不好,而且这几天下来额头痛,手也痛,膝盖也痛,全身每一跟骨头都在叫嚣,就快散架了你知不知道?” “这么严重?”琉云笙明显不信,“我看着还好啊”。 “哪儿好了,你看看我的额头,到现在还是红的呢”琉玉蹲到琉云笙跟前扬起头凑到他眼前道。 ‘咳’不太适应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琉云笙直觉便要往后仰。 “你离那么远干什么,那样看得清楚吗,你凑近一点”琉玉伸手勾住琉云笙的脖子往前扯。 “看见了吗?”琉玉没什么自觉的自顾自说道。 琉云笙就没那么好了,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人心里莫名躁动。 “看,看清楚了”随便敷衍了一句,琉云笙用力收回自己的脖子,未免琉玉再施毒手干脆直接站起身来。 琉玉也跟着站起来,望着他可怜兮兮地道:“你看我这么可怜,浑身 上下都是伤,咱们作为合作伙伴你是不是应该帮帮我去跟你父王说说,让他不要再折磨我了?” 哪知琉云笙想也不想便拒绝,“那可不行,父王的命令谁敢违抗” 琉玉差点没气得跳脚,“你少骗我了,我可看出来了你父王最听你的话了,只要你去说他肯定会同意的,你去不去?” “不去”琉云笙摇头。 “好啊,我看你分明就是想看我的笑话,看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你就高兴是吧!” 琉云笙没回答,但他嘴角的笑意泄露了他的心思。 “琉云笙,你这个王八蛋,威胁我的时候那么威风,现在让你帮我这么一个小忙你都不恳,你还是不是人啊!”琉玉一怒之下便是拳头膝盖齐上阵。 琉云笙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 “琉玉”琉云笙抓住琉玉撒泼的手,瞪视她。 “看什么看,长得帅了不起是吧,不帮我忙我打不死你”手被制住了脚也不停歇。 不出片刻,琉云笙洁白的衣袍上便多了几个脚印子。 琉玉闹个不停,无奈之下琉云笙只好动脚勾住琉玉扑腾的双腿让她动弹不得。 只是这样的姿势过于暧昧,两个人皆愣了愣。 见琉玉没了动作,琉云笙忙放开她,就好像遇到瘟神一般迫不及待,接着还快速朝门口走去。 “站住,你别走”琉玉反应过来,忙跟上去赶在他开门之前挡在门口。 “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我就不准出去”琉玉野蛮地伸开双臂把门挡了个严严实实。 “多学些规矩对你没坏处,赶紧让开”琉云笙沉声道。 “就不,总之你不答应就别想出去就是了” 见琉玉不撒手,琉云笙便自己动手赶她。 琉玉的力气哪大得过他,眼看着就要被他夺门而出了,琉玉把心一横,突然猛地扑到琉云笙怀里,死死扣住他的腰。 琉玉笙开门的动作顿住,一种异样的情愫悄然划过心间,有些挠人,也有些窝火。 “你做什么”琉云笙忙着去扯琉玉的手,奈何被琉玉死死扣住。 “我说过,你不答应便别想出这道门”琉玉靠在她怀里闷声道。 “我不会答应的” 琉玉不应声也不放手。 “叩叩”两道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是南琉 王妃的声音。 “笙儿在吗?” 两人皆是一愣。 第五十三章 解除禁令 琉玉心里一喜,抬起头来抵着他的下巴道:“你答不答应,你要是不答应我便应声了,你说若是母妃进来看到我们这个样子会不会以为我们兄妹乱伦,嗯?” 琉云笙黑着一张脸,咬牙切齿道:“你放心,我们是亲兄妹,就算这样抱抱也没关系,母妃只会认为你是在撒娇” “你……呵”琉玉气笑了,“既然你这么冥顽不灵我就要使出我的杀手锏了” 说着便垫脚靠近琉云笙的脸。 琉玉一脸阴险地道:“拥抱是没什么,但是亲吻就有什么了吧,若是母妃进来看到兄妹亲吻看她还会不会认为我是在撒娇” “你……”琉云笙脸色铁青。 “笙儿你在吗,你再不说话母妃可要进来了”外面南琉王妃的声音再度响起,紧接着还有推门的声音。 而琉玉全然不理,只一味戏谑地靠近琉云笙诱人的唇辫。 “你答不答应嗯?” 两人近在咫尺,只要哪一方轻轻一动唇便会碰上。 灼热的呼吸在两人鼻尖萦绕,莫名让人心动。 琉云笙紧张地不知所措,看着琉玉越来越靠近的脸,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笙儿,母妃进来了” “好,我答应你”临到关头,琉云笙双眼一闭道。 就快贴上的唇瞬间分开,琉玉快速放开琉云笙退到他身旁,与此同时门被南琉王妃推开。 “玉儿,你怎么也在这儿?”见琉玉也在这儿南琉王妃明显一愣。 “我是来找王兄帮忙的”琉玉笑容可掬道。 “帮什么忙?”南琉王妃疑惑道。 “我不想学规矩了,所以想让王兄帮我去跟父王说说” 闻言,南琉王妃笑了,“巧了,母妃也正是为这事而来,看来咱们果然母女连心啊!” “那是当然” “笙儿,既然你妹妹都开口了你便帮她跟你父王说说,看她这么辛苦母妃也心疼得紧”南琉王妃对琉云笙道。 “母妃放心,方才王兄已经答应我了,是吧,王兄?”琉玉伸手拐了拐琉云笙。 后者愣了愣道:“母妃放心,我会尽量跟父王说的” “那就好,时辰也不早了赶紧去休息吧,母妃也回去了” “母妃我跟你一块儿走”琉玉上前挽住南琉王妃的胳膊,笑嘻 嘻道。 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警告琉云笙一眼。 书房恢复了宁静,琉云笙轻轻舒了一口气。 门外传来南琉王妃的声音,“楚怀,这么晚了还有事吗?” 果不其然,楚怀一脸风尘地进了书房。 “怎么样,有线索了吗?”琉云笙过滤掉方才的躁动恢复清冷道。 “回爷,有消息了” 第二天,琉玉难得睡了个懒觉。 没人来打扰的日子就是好,琉云笙的办事效率果真不错。 “长鱼,析月呢?”这妮子有些奇怪啊,平日里都早上第一时间来报道,按理说她这禁令被解除了,王爷也该不会不让她来淡月居才是。 “小姐,析月小姐一大早便去了萧靖王府”长鱼如是回道。 “萧靖王府?”什么时候这丫头跟萧靖王关系有这么好了? “是的,小姐”长鱼点点头道,“这几日析月小姐都去了萧靖王府” 这丫头还真是个闲不住的主。 “算了,帮我更衣吧”琉玉道,既然析月不在,那就只能她自己一个人出去浪了。 一连被折腾了好几日,琉玉连淡月居的门都没怎么出过,今日难得自由了,琉玉迫不及待地要出府去。 穿过卧波拱桥,琉玉一眼便看见一袭白衣白袍仙气飘飘的琉云笙以及怀抱长剑脸色万年冰冷的秦羽。 “世子爷”琉玉兴冲冲地跑到琉云笙跟前。 “这一大早的您是要去哪儿啊?” “一大早?”琉云笙给了她一个你确定的眼神。 “啊哈哈”琉玉干笑两声,这确实是不早了,只是她才起床而已。 “你还没回答我你要去哪儿呢!”琉玉撞了撞琉云笙的手臂道。 “胥丞相府上” “胥安,那个笑面虎?”琉玉惊呼道。 看她一脸兴奋的样,琉云笙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我也要去”想也不想琉玉便挽住琉云笙的手臂,打定主意要跟他一块儿走。 “郡主不可,爷去胥丞相府上是办正事的,郡主去不合适”还不等琉云笙拒绝,一旁的秦羽便冷声开口。 琉玉斜瞪了他两眼,“世子去是办正事,本郡主去也是办正事” “郡主何来正事?”秦羽一脸不屑 地道。 见他这副表情琉玉就管不住嘴,“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本郡主怎么就不能有正事了,你别看不起人啊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整天跟在琉云笙身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看不起我小心姑奶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请郡主适可而止”秦羽本来就冷的脸几乎要结上一层冰,森森的冷意让人直打哆嗦。 但是琉玉不怕他,只会放冷气算什么。 “是你先看不起本郡主的,凭什么我就不能有正事啊,就你能有正事你……” “行了”琉云笙无奈地打断她的喋喋不休。 “你与我同去便是” “真的吗?太好了”琉玉眼前一亮,脸上立马笑开了花。 琉云笙都发话了,秦羽就算再看不上琉玉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哼”琉玉不依不饶地朝他冷哼一声,在他脸黑之前转身挽住琉云笙的手一并出府。 第五十四章 胥丞相的府邸与南琉王府只有一条街的距离,王府在街尾,而丞相府在街头。 一路步行至丞相府,门口的小厮一见琉云笙立即谄媚地迎上来。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琉玉冷冷讽刺道。 闻言,琉云笙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琉玉莫名地问道:“我有说错吗?” 琉云笙笑着摇摇头。 “世子郡主请进”小厮寻来府上的管家带几人进府。 “我家相爷已经恭候世子多时了,几位请随我去前厅”管家领着三人一路去了前厅。 一路上琉玉左顾右盼,这丞相府还真不赖,比南琉王府的档次差不了多少。 “南琉世子和玉华郡主亲临,胥某有失远迎,快请坐,管家看茶” 胥安还是和以往一般无二,看到琉云笙几人脸都快笑烂了。 琉玉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挨着琉云笙坐下,秦羽则笔挺地站在琉云笙身后。 “本世子今日来的目的,想必相爷已经知晓。”琉云笙开门见山道。 “世子可算高估胥某了,世子不说胥某又怎么会知道呢?” 闻言,琉云笙也不恼,只是淡淡笑道:“既然如此,本世子便直说了,不久前蓝颜莞相爷的所作所为圣上已经知道了” 胥安佯装恼怒道:“这个淳于靳安还真是说到做到啊,这么快就参我一本了。” “不是诚安王做的”琉云笙道。 胥安愣了愣,“难道是萧靖王?” 琉云笙没应声。 胥安点了点头,“也是,以他那个直肠子性子肯定是他做的” “不过世子此行的目的应该不只是为了告诉胥某是谁告的我吧” “这蓝颜莞是圣上默许的,但是既然萧靖王拿这件事情说话,圣上为了全他的面子便让云笙走上一躺,云笙便来这里喝一杯茶,顺便多说了两句,还请相爷莫要见怪” “不敢不敢,世子言重了,皇上不怪罪想来也有世子的功劳,今日世子想在这里喝几杯茶就喝几杯茶” 琉云笙含笑吹了吹手里的热茶,对胥安的话不置可否。 离开丞相府,琉玉依旧亦步亦趋地跟着琉云笙,倒是对送客的胥安眼神都没给一个。 离丞相府远些了,琉云笙看了看手臂上从一开始就 没离开过的小手,道:“你不是找胥丞相有正事吗?” “啊?”琉玉不明所以地瞅向他,然后突然想到什么赶紧道,“喔,是这样,这个我来这儿的正事可不就是看你要干什么事吗?” 一排乌鸦从脑门飞过,琉云笙和秦羽同时无奈地摇摇头。 “世子爷,问你个事儿呗?”琉玉道。 “说” “你是不是想拉拢那只笑面虎啊?” “……为何这么想?” “那不然你为什么要帮他向皇上求情,还亲自跑一躺?”琉玉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咳”被她看得不自在地干咳一声,“我方才说过了,蓝颜莞是皇上默许的,即使他从心里不怪罪胥安,也需要做做样子,没有人求情难不成还真惩罚胥安?” 琉玉嫌弃地看他,“世子爷,你好虚伪啊,这么虚与委蛇你妈知道吗?” “什么?”琉云笙没听懂她的后半句。 “没什么,不想跟虚伪的人说话,你自个儿走吧,我也做我的事去了” “你要去哪儿?”几乎是出于本能的,琉云笙脱口而出,心里顿时就后悔了,奈何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 “这就不用你管了,拜拜”琉玉没有多想,径自放开他挥挥手,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手臂上没了重量,心也莫名一空,琉云笙不奈地蹙起俊眉。 “爷”秦羽见琉云笙一直盯着琉玉就快淹没在人群中的背影,不由地出声唤道。 收回视线,琉云笙抬步往回走,“回去吧” 背后灼人的视线没有了,琉玉更加欢腾地东看看西摸摸。 她现在要找的地方可不能让琉云笙知道,不然她非得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逛了半天,太阳都快西落了也没见她要找的地方半个影子。 “难道这京都里边儿没有?” 琉玉想了想觉得极有可能,这儿连花楼都没有更别说是她要找的地方了。 “琉玉” 正在琉玉撑着下巴思索时,诚安王淳于靳安的声音传入耳中。 琉玉看了他一眼忙翻白眼。 “哟,我说诚安王殿下这完妍才入你府中多久您这又另觅新欢了”琉玉上下打量了淳于靳安手臂上挂着的姑娘一眼。 柳眉杏目,前凸后翘,是块好 料。 “殿下,完妍是谁啊?”那姑娘听琉玉这么说,立刻可怜兮兮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嗲道。 “完妍,完妍就是我的一个婢女,不足挂齿”淳于靳安忙温声安慰道。 琉玉拍了拍身上的鸡皮疙瘩,恶寒地看着两人。 “那她呢?”那姑娘又指着琉玉哭腔道。 “她”淳于靳安看向琉玉一事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她。 “我是诚安王殿下的朋友”琉玉道。 朋友,淳于靳安愣住。 “殿下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做朋友了”那姑娘继续发问。 琉玉差点笑出声,这是在夸她漂亮还是怎的。 “呃,是这样,她呢是南琉世子的妹妹玉华郡主,刚认识不久”好不容易找回声音的淳于靳安忙解释道,生怕美人儿误会生气。 “玉华郡主?南琉世子的妹妹”那姑娘立马扬起笑脸,变脸速度堪比变色龙。 “芙儿见过玉华郡主”自称芙儿的姑娘一脸魅惑妖娆地向琉玉行礼。 “呵,呵呵,免礼免礼”琉玉干笑两声道。 “芙儿,你听到南琉世子的名号就这么高兴?”淳于靳安不爽了。 闻言,芙儿忙解释道,“殿下误会芙儿了,芙儿只是听闻郡主的名号已久,今日难得见了本人,一时激动所以才……” “好了,本殿下相信你”诚安王柔声打断她 琉玉恶寒得直打哆嗦。 她这儿还有个大活人摆着呢,他们是看不见还是怎么的! 第五十五章 发神经 “殿下就好好陪你的芙儿,我先走了”琉玉颇为不好意思的打断两人调情,继而迈着脚走开。 不肖片刻淳于靳安便追了上来。 “你要去哪儿,本殿下跟你一块儿?”淳于靳安舔着脸皮笑道。 “关你什么事,你的芙儿呢?”琉玉没找到想找的地方,心情不好语气也不怎么好。 “我让她先回去了,你要找什么,本殿下帮你找啊”淳于靳安半点没生气,还无比殷勤道。 “你?”琉玉怀疑地看向他。 “我怎么了,我在京都走过的地方可比你读的书都多,就没有我找不到的地方”淳于靳安一脸自豪地道。 “那可不一定” 琉玉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在思考淳于靳安的可行性。 虽然她读的书确实要比淳于靳安走过的路多得多,但是论起京都找他帮忙确实更可行。 “那我问你个事儿”琉玉跟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淳于靳安立马照做,琉玉小声跟他说了句话。 “这你可找对人了,这地方也只有我才知道”淳于靳安手中折扇唰地展开,桃花眼风流倜傥。 “真的?”琉玉眼前一亮。 “那是,我跟你说这地方在京都吧就没有,因为皇爷爷在世的时候明令禁止了,但是我知道一个地方有” “在哪儿?”琉玉满怀期待道 “城外” “感情你逗我玩儿呢,城外能有?”琉玉明显不信。 淳于靳安不乐意了,“谁逗你了,城外二十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小县城名唤溪阳,那里就有” “真的?”琉玉质疑。 “当然,你若不信我现在立刻带你去”淳于靳安信誓旦旦道。 “好啊”琉玉刚点头,转念一想又摇头,“还是算了,今日太晚了,还是改日再去吧” 淳于靳安看了看天色,道:“那成,改日你若要去我就带你去” “好”琉玉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淳于靳安道。 “不用”琉玉拒绝,她还没那么弱回家还需要人送。 “你一个人不安全,男子汉大丈夫必须要保护弱女子”淳于靳安的手一下搭在琉玉肩膀上,哥俩好地仗义道。 琉玉白了他一眼,倒是 没拿开他的爪子“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弱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地回到王府。 威严的石狮子,面无表情的守卫,以及中间一身仙气的琉云笙。 琉玉两人一眼便看到琉云笙沉着脸站在门口。 当然琉云笙也一眼看见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两人,顿时沉的脸更加沉得能滴出水来,旁边的守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世子爷这是知道琉玉要回来了刻意在门口迎接的吗?”淳于靳安半开玩笑道。 “他有那么好心在这儿等我就见鬼了”还不等琉云笙说话,琉玉便一本正经地讽刺。 “还不进来”琉云笙脸色霎时布满阴霾,一把拉过琉玉就往府里走。 “天色已晚就不请诚安王殿下进府了,关门” 冷不丁的一句话落下,王府的大门沉重地合上。 淳于靳安莫名被吃了一个闭门羹,委屈地摸了摸鼻子,这什么情况? 琉玉一路被琉云笙残暴地拉扯,忍无可忍地爆发,“你今日是不是吃错药了,拽疼我了” 琉云笙一愣,忙放开琉玉,有些无所适从地僵立在原地。 “你神经病啊,莫名其妙”琉玉狠狠瞪了他一眼便往淡月居的方向走去。 “琉玉”琉云笙沉声唤道。 “干嘛?”琉玉不耐烦地回头。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准沾花惹草?” 琉玉一愣,“是又怎么样?我哪里沾花惹草了” “你刚才跟淳于靳安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不知道皇上打的什么主意吗?就这么迫不及待嫁进皇家”琉云笙的话暗含讽刺。 琉玉莫名觉得委屈,“我什么时候想嫁进皇家了?” “若是不想往后就离淳于靳安,包括其他皇子都远点”琉云笙凤目微眯,沉声补充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一入宫门深似海,若是做了皇家的人,你想要的自由就彻底与你绝缘了” 言罢,琉云笙头也不会地走了。 徒留琉玉一个人站在原地烦恼。 “啊,琉云笙你这个乌龟王八蛋” 一声仰天嘶吼,琉玉狠力地跺了跺脚沿着琉云笙相反的方向走了。 不远处的丫鬟小厮们见琉玉气成这副模样 ,一个个吓得离得老远,都不敢上前行礼。 回到浅陌流笙,秦羽立马迎上前。 “爷,您方才……” “没事”琉云笙打断道。 “萧靖王殿下还在等着您” “我知道了”琉云笙抬步往屋里走去。 秦羽看着他的背影深思,方才爷突然离去是楚悦来禀报琉玉和诚安王在一起,莫非? 秦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不可能的,爷怎么会有那种心思呢! 第五十六章 南阳第一巧嘴 琉玉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琉云笙化身一匹豺狼向她扑过来,一口将她吞入腹中。 “啊”琉玉尖叫一声,大汗淋漓地醒来。 “小姐,你怎么了?”长鱼忙跑进屋。 看琉玉这模样便猜测,“小姐可是做噩梦了?” 琉玉点点头道:“可怕至极的噩梦”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看来是昨天被琉云笙的话吓惨了。 “只是梦而已,小姐别怕,我先伺候你起床吧”长鱼安抚地拍拍琉玉的背,笑道。 “好”琉玉点头,由着长鱼替她穿衣。 “长鱼,你可知道京都城外的溪阳县?” 趁着长鱼替她梳头的时候,琉玉问道。 “是听说过这个地方,但是长鱼没出过京不知道怎么走,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琉玉摇摇头。 看来她得自己想办法了,实在是昨日琉云笙的话把她吓得不清,她也不敢去找淳于靳安,生怕如琉云笙所言,真被嫁进皇家可就亏大发了。 吃过早膳,琉玉径自去了樊析月暂居的留香居。 但是只看见院子里打扫的丫鬟,没见着樊析月的人影。 琉玉随便拉了个人问道,“你家小姐呢?” “奴婢见过三小姐,我家小姐一早便去了萧靖王府” 琉玉垂头丧气地离开留香居,一路摇头叹气地出府。 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看她到时候回来不拔了她的皮她就不叫琉玉。 琉玉一个人走在繁华的大街上,耳边不绝于耳的吆喝声,听了莫名烦躁。 一路朝着城门口走去,琉玉也没心思左顾右盼,但是背后总莫名觉得有什么盯着似的。 昨天就有这种感觉,只是一门心思扑在要找的地方上,没在意。 琉玉脚步顿了顿,朝右边的小巷子拐去。 楚悦跟进小巷子就不见了琉玉的踪影。 只得现身四处找寻,但是半个鬼影子都没看见,便暗恨地跺了跺脚。 一只手突然拍在楚悦的肩上,阴气森森的。 “啊”楚悦惊叫一声往旁边一闪,手上的剑不断挥舞“别过来别过来” “是我”琉玉无语望苍天,胆儿这么小是怎么成为四楚的! “郡,郡主?”看 着琉玉,楚悦不太确定道。 “嗯”琉玉点头,“看清楚了是人没错” “噢,喔喔”楚悦放心地连连点头。 “你跟着我做什么?”琉玉问。 “啊,这个”楚悦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是琉云笙让你跟着我的吧” “主子他是好意,派我来保护郡主的”怕她误会,楚悦忙解释道。 “行了”琉玉无奈道,“我没说他是恶意,但是我不用人保护,你回去吧”说着琉玉便转身离开。 楚悦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让你别跟着我”琉玉恼怒转身呵斥。 楚悦顿住脚步,委屈地扁扁嘴。 琉玉无奈一叹,“我的身手你是见过的,一般人伤不了我,而且我不喜欢被人跟踪,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若是再派人跟着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楚悦看得出来琉玉这是动真格的了,若是再跟着她非得闹出人命不可。 “那郡主你自己小心点” 待琉玉点头,楚悦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开。 “等一下”琉玉她突然唤道。 楚悦惊喜地回头,难道郡主愿意让她跟着了。 “溪阳县怎么走?” 楚悦心里虽然有小小的失落,但还是老实回道,“出城往西直走二十公里就到了” “知道了,你回去吧”琉玉点点头便头也不会地离开了。 楚悦垂头丧气地回到王府。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跟着郡主吗?”楚怀见楚悦一脸低沉地回来,疑惑问道。 “别提了,被郡主发现了” “所以你被赶回来了?”楚怀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奇道。 楚悦不答话,楚怀更加兴奋,“你不是号称南阳第一巧嘴吗,怎么没把郡主说服让她同意你跟着她?” 楚悦欲哭无泪,“往后郡主的嘴若是号称天下第二,就没人敢称天下第一” 认识这么久以来,楚悦对琉玉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早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以致如今琉玉才轻轻一威胁她便妥协了。 “主子和秦大哥呢?”她还得向主子汇报呢! “进宫去了,听说昌平长公主闹腾的厉害,皇上传口谕让主子即刻进宫”楚怀一脸贼兮兮 道。 “她又闹腾什么?”楚悦对昌平长公主完全没有好感,说起话来也不怎么客气。 “还不是为了郡主让皇上不要赐婚的事儿,听说一哭二闹三上吊都好几回了,皇上无法只能召主子进宫” “切,要闹就让她去闹就是,管她做什么”她楚悦才不屑理她。 “说的到轻巧,虽说当日主子表明自己与长公主并非两情相悦,长公主心仪之人另有其人,皇上为了面子才没有降罪郡主,但是这京都谁不知道昌平长公主心仪主子已久,这眼看主子立了战功,皇上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赐婚了,岂料郡主横插一脚,她不闹腾才怪” “楚怀你果真不愧是查探情报的,什么事情你都喜欢八卦,敢议论主子的事情,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楚悦横眉竖目,瞪着楚怀,大有他再多说一句就上拳头的架势。 楚怀讪讪地闭了嘴,一边往门外走去,待离楚悦远了才道:“楚悦你跟郡主越来越像,越来越残暴了”话一说完,楚怀立马夺门而出。 “楚怀,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收拾你”楚悦眼睛一瞪便追了上去。 第五十七章 三娘赌坊 琉玉先去了马市上准备买一匹马再去溪阳。 毕竟二十公里的距离,光靠这条腿还是要费些时间和体力的。 但好死不死的竟然在马市上遇到淳于靳安。 “好巧啊,诚安王殿下,你也来买马?”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琉玉皮笑肉不笑道。 “不巧,本殿下就是专程在这儿等你的”淳于靳安双手抱怀,轻勾桃花眼道。 “此话怎讲?”琉玉眼皮一跳。 “昨日看你那么急得找那个地方,想来是一刻都耽误不得,但是早上我去王府找你你家家丁说你不在,我猜你一定是要去溪阳 ,但是路途遥远,你定不会步行前往,你又不想让府上的人知道定不会在府里牵马,但是整个京都就只有这一个马市,所以我就专程跑这儿来等你了”淳于靳安颇为自得道。 转而又语气森森“你居然想甩掉我自己一个人去,太不够意思了” “呵,呵呵”琉玉干笑两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殿下这么会推理,应该去当推理专家才是” “什么?”淳于靳安没听明白。 “没什么”琉玉摇头。 “你不说也无妨,反正既然逮到你了,你今日就别想一个人去,本殿下好久没去过了正愁手痒痒,就与你同去了” 淳于靳安不容琉玉反抗地直接买下两匹马。 琉玉无奈,都这样了也不可能再回去,大不了就当自己也是手痒痒做一个混世小魔女算了。 两人一人一骑直奔溪阳县。 一个时辰后 琉玉两人牵着马进城,这里的繁华毫不逊色于京都,只是覆盖面积要小的多。 与京都不同的是,这里更为糜乱,除了那些卖珠宝首饰包子馒头的店铺以外,还有站在花楼门口搔首弄姿的女子。 “这里可是男人的逍遥窟,人间仙境啊!”淳于靳安摇着折扇,感叹道。 琉玉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那你自个儿逍遥快活去吧,我一个人去那个地方就行了” “那可不行,我也好久没去那地儿了,一起去”淳于靳安忙牵着马跟上琉玉。 最人龙混杂,奢靡放纵的地方建造的极为华丽庄严。 偌大的烫金牌匾上刻着“三娘赌坊”四个字。 琉玉看着这两个字双眼放光,总算是找到了。 银子,我来啦! “想不到堂堂郡主竟也来这种地方”淳于靳安双眼审视,半开玩笑道。 “那是,这种好地方我怎么能错过”琉玉佯装没看到他的怀疑道。 进了赌坊,里边各种叫吼骂囔的声音不绝于耳。 “开,快开” “娘的,晦气” “你小子还堵不赌了,没钱就给老子滚蛋” “……” “安爷,您可算来了,咱们老板娘可把你好盼呐”两人刚进去就有人热情地招呼。 安爷,琉玉恶寒地直哆嗦。 “哟,安爷这次还带了美人,我们老板娘可不得伤心坏了” “咱俩就是朋友,今天特意带朋友来见见场面,小爷哪舍得让老板娘伤心啊!”淳于靳安一脸魅惑地道。 “得嘞,安爷今儿难得来一趟,小的现在就去叫老板娘下来好好与安爷赌一局” 琉玉有一种进的不是赌坊而是花楼的错觉。 本来容貌就出众的两人从进赌坊开始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有些常客是认识淳于靳安的,纷纷上前打招呼。 看见琉玉,一个个双眼放光,如狼似虎地往她身上看。 “安爷,这妞是您的新欢吧,长得可水嫩了” “咳”淳于靳安尴尬地看向琉玉,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就砸他场子。 “什么新欢,小爷的朋友,玉姑娘知道吗?” “是,是,玉姑娘好”一个个点头哈腰地道。 琉玉礼貌性地笑着点了点头。 “老板娘下来啦” 有人一声吆喝,众人的视线齐齐望向楼梯处。 来人一袭热火的红衣,藕臂半遮半掩,露出性感的水蛇腰以及一截小腿肚,绑着些红色的丝带。 这么富有异域风情的打扮再配上那张风情万种妖娆万千的小脸蛋,只要是个男人怕是都会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周遭的男人方才见了琉玉也只是双眼放光,现下见了老板娘却是一个个眼露兽欲。 琉玉看了淳于靳安一眼,这人虽说眼睛专注地盯着老板娘,尽显萎靡,但是细看之下却能发现他眼底的一丝清明。 这个人,不简单。 “安爷您可算来了,可想死奴家了” 老板娘一说 话,那声音配上这身段简直绝了,得天独厚啊! “小爷最近忙都没时间来看三娘,看看饿瘦了没有”淳于靳安大步迎上前绕着岳三娘转三圈,捏捏手捏捏脸蛋,占足了便宜。 “讨厌”岳三娘娇喝一声,拍开他的手。 “安爷今日想赌什么?三娘必定奉陪到底”岳三娘娇笑道。 “今日我不赌,与三娘赌的是她”淳于靳安合上折扇指向琉玉,“这位玉姑娘赌技一流,江湖上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小爷今日特意介绍来给三娘你认识认识,看看三娘与她谁更胜一筹” 琉玉猛翻白眼,这么说大话也不怕她砸他场子。 “当真有这么厉害?”岳三娘不见得相信。 “那是,小爷我敢保证”淳于靳安说得那叫一个雄赳赳气昂昂。 “既然如此,那三娘便讨教讨教玉姑娘的本领,玉姑娘请”岳三娘媚眼如丝直勾着琉玉。 “请”琉玉豪迈一挥手,气势如虹。 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自打这三娘赌坊建成一来还是头一遭,原本女人赌博就很难见,岳三娘算是一个例外,想不到今日还能棋逢对手,赌坊里的看客们纷纷转站将琉玉和岳三娘的赌桌围得水泄不通。 “玉姑娘今日想赌什么?”岳三娘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琉玉,其间笑意暗生。 “最简单的,赌大小”琉玉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 这可是王妃给她的私房钱,这一下拿出来还真肉痛。 “就堵这个?”岳三娘倒是有些惊讶,这么大排场就赌一锭金子。 “当然不止”琉玉笑着摇摇头,看向一脸看好戏的淳于靳安,“安爷?” ------题外话------ 谢谢亲爱的dancingking送的花花,谢谢 第五十八章 稳赚不赔 被点名的淳于靳安眼皮一跳,这是要出财的节奏啊! 迫于琉玉的眼神淫威,淳于靳安只得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一摞银票。 “三娘,对不住了,今儿我赌玉姑娘赢”淳于靳安苦笑道。 “无妨”岳三娘不甚在意一笑。 见状,周围的看客也纷纷掏出自己的身价财产放到桌上,有赌琉玉赢的,当然更多的还是赌岳三娘赢。 “光是这些还不够”琉玉笑意吟吟道。 “既然要赌咱就赌大一点,我再压下安爷城东的一处宅子以及安爷的终身幸福”琉玉云淡风轻道。 可是听得人可就傻了,尤其是淳于靳安。 她她,她怎么知道他在城东有一处宅子,还有赌他的终身幸福是什么意思? 岳三娘倒是兴味盎然,“这终身幸福指的是什么,玉姑娘想要的又是什么?” 琉玉淡淡一笑,“这终身幸福自然是指若是三娘赢了安爷便娶你为妻,他的财产便全都归三娘所属了,但若是我赢了,这三娘赌坊就分我一半,往后三娘赚的钱也分我一半如何?” 全场寂静无声,看琉玉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知道她是认真的。 但是淳于靳安不依了,“凭什么我要娶她?”他压低声音在琉玉耳边道。 “放心,我是不会输的”琉玉小声回道。 淳于靳安还想说什么,便听岳三娘道:“玉姑娘还真会做生意,拿不靠谱的东西来换我的长期银票” 什么叫不靠谱的东西?淳于靳安在内心咆哮。 “不过玉姑娘乃性情中人,三娘今日便堵了” “好,一句定输赢,谁的点数小算谁赢,三娘是主三娘先请” 琉玉笑意不变,气定神闲道。 反正输了她也只亏一锭金子,可是赢了她就赚大发了,往后跑路也不担心饿死在半路上。 “好”岳三娘媚眼如丝,性感的手拿起桌上的骰盅开始摇晃。 偌大的赌坊只剩下骰子撞击骰盅的声音,众人敛声屏气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岳三娘手里的骰盅。 “嘡”一声,岳三娘将骰盅放好在桌上,在万众期待下缓缓拿开骰盅,露出底下的三颗骰子。 “全是一点”众人惊呼,三个骰子都是一点,这可是最小的点数了,不愧是赌神。 “玉姑娘该你了” 岳三娘满意一笑,看向琉玉。 但见琉玉面无表情地拿过骰盅,只在手里随意晃了两下便放在桌上了。 众人当她是输定了自暴自弃,不负隅顽抗。 淳于靳安一边感叹自己的宅子的同时又担心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要栽在琉玉手上了 但是却在琉玉揭开骰盅的一刻所有人齐齐傻眼了,就连淳于靳安都连连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只见桌上的三颗骰子两颗平躺这整整齐齐的一,而另一颗却以诡异的形状斜躺在两颗骰子中间,仅用一个角支撑,骰子受力于两颗骰子便能直挺挺地立在中间,呈现出的竟是零点。 三颗骰子掷出两个点数,真乃神人也。 “两点,神了”赌坊爆发出一阵阵惊呼。 淳于靳安脸都快笑烂了。 “琉玉,你真神了” “那是”琉玉得意地笑,目的就快达成了。 “三娘,承让了” 岳三娘愣忡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虽然气恼却也没有因此恼羞成怒,反而豁达道:“玉姑娘好本事,三娘佩服” “好说好说,那我们方才约定的事?”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三娘定当遵守诺言,从此刻起,玉姑娘便是三娘赌坊的第二当家人,往后赌坊的每一分利润自当分你一半” “三娘果然豁达”琉玉由衷赞赏道。 “彼此彼此,既然要合作那三娘和玉姑娘便是朋友,三娘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岳三娘也是性情中人,愿赌服输,看对眼了便结为朋友。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玉儿求之不得” 一锤定音,琉玉心满意足地离开赌坊,揣着一摞银票在身上,脸上的笑意怎么也忍不住。 一不小心就创造了一个传奇,她还真挺不好意思的。 “琉玉,你给我暂住”淳于靳安与岳三娘道完别出来就见琉玉正要上马,当即吼道。 琉玉不得已停下来道“做什么?” “感情你今儿就是利用我,还差点害我葬送终身幸福”淳于靳安怒不可遏。 “这差点儿不就是还没吗?而且我也算不上利用你,你若是不跟来我自有它法,但是硬要堵截我缠着我,我也无法,只好牺牲你一下下了。”琉玉完全没有利用了别人的自觉,反而无比坦然。 “你,好你有理是吧,那我问 你,你怎么知道我城东有一套房子?” 琉玉白了他一眼,“当才经过的时候,那么大两个‘安府’你当我瞎啊?” “就凭两个字你怎么断定那是我的,叫安字又不止我一个。” “所以才说你傻嘛,那么规模的房子一般人能建的起吗,而且像你这种花花肠子肯定三天两头往这儿的花楼跑,没有一个住的地方可能吗?” “还有,方才来得时候你一个劲儿地往那房子瞟,笑得一脸猥琐,我猜都知道你定是在里面藏了女人” “你”淳于靳安竟无言以对,想不到是他自己出卖了自己。 “那你为什么要我娶岳三娘”淳于靳安还是不依不饶,他心里气啊,一生的幸福差点葬送在琉玉手里。 “我懒得跟你解释,总之没把你输掉就行了,管那么多做什么,我先走了”琉玉不想跟他多说,径自要上马。 淳于靳安一把抓住琉玉把她扯了下来,“不说清楚不准走” “你放手”琉玉瞪他 “不放”淳于靳安打死都不放手。 “你放不放?”琉玉眼露威胁。 淳于靳安犹豫了一瞬却还是不放手。 “你们在做什么?”低沉薄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两人皆是一愣,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题外话------ 谢谢22号亲爱的dancingking送的鲜花,谢谢支持 第五十九章 诡异气氛 转过身来,果然是声音的主人琉云笙。 “好巧啊,世子爷”琉玉干笑两声。 “不巧,我就是专程来找你的”琉云笙伸手夺回琉玉的手握在手里,警告地看了淳于靳安一眼,冷冷威胁道:“殿下这般误人子弟是嫌皇上对你做的事还不够生气吗?” 他眯了眯凤眸漫不经心地补充道:“如果殿下不介意,我可以亲自禀报陛下殿下这段时日干的好事” “我”淳于靳安瞠目结舌,他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明明是琉玉要来他才跟来得,怎么成了他误人子弟了。 “如果殿下没有要说的我们就先走了”琉云笙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径自拉过琉玉甩上马,自己也翻身坐到她身后。 “驾”一甩马鞭,马儿四蹄飞扬。 淳于靳安就在马儿奔腾的灰尘里凌乱了,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这。 “哟,这是谁惹安爷不高兴了,可要三娘替你教训一二?”娇媚蛊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一只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搭上淳于靳安起得哆嗦的肩膀,岳三娘那张魅惑妖娆的脸靠上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淳于靳安哼了哼,顺手握住她的柔荑在牵她到身前柔情似水的看着她:“这等事情就不劳三娘费心了,小爷自处理的来” 岳三娘娇笑一声,伸出另一只手在淳于靳安胸口划着圈:“三娘相信安爷” 淳于靳安眸光一深突然搂紧了身前人儿的腰肢,就在这人来人往的赌坊门口磨砂着她的娇颜,“咋们不理那些讨人厌的东西,多日不见三娘实在想得紧” “讨厌”岳三娘娇嗔一声将脸埋进他胸口。 淳于靳安心情大好的搂着她进了赌坊。 ……*…。;…。 那厢粉红诡谲,这厢暧昧低沉。 琉玉坐在马背上一言不发,身后灼人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物传递过来,她竟觉得有些闷热。 “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琉云笙放慢马儿速度,紧紧拽着僵绳,从琉玉腰的两侧呈半搂式将她困在怀里低声问。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琉玉刻意拔高了音量。 “那你方才是怎么回事,真想嫁进皇家不成?”琉云笙暗恼,沉了声音。 “反正说了你也不信,说了也是白说”琉玉冷哼一声气恼不已,动不动就说她想 嫁进皇家有病啊! 身后之人一阵沉默,许久后才轻叹一声:“只要你说了我就信” 一句暧昧不明的话让两人陷入了短暂的尴尬,耳边只余徐徐的清凉风声。 半晌,琉玉才开口道“我本来自己要去的,是他在马市堵我非要跟去的” “那你们方才说的嫁娶是怎么回事?”琉云笙继续问道。 “那是因为在赌坊里……”琉玉简单将赌坊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琉云笙眸色微冷:“你去赌坊做什么,要银两做什么?王府的银两还不够你花嘛” “谁会嫌银两多啊!”琉玉白他一眼。 琉云笙沉默了,事实上琉玉不说他也知道,她是想攒够了银两好逃离京都,逃离皇宫,也逃离,他的身边。 两人一路上没再说话,马蹄踏踏却不经意地放慢了速度。 二十公里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尤其是以这种亲密的姿势,琉玉浑身都不自在。 她总觉得脸烫的惊人,耳朵也发烧,连脖子也要烧起来了。 “你耳朵怎么这么红”琉云笙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在她耳边吐气如兰。 琉玉无地自容,只得催着他,“没什么,我不舒服,快点回府吧!” “不舒服,哪儿不舒服?”哪知琉云笙自动过滤掉她后半句,偏过脑袋将一张俊的鬼神同妒的脸凑到琉玉颊边。 琉玉被吓了一大跳,险些栽倒下马。 琉云笙眼疾手快揽过琉玉的纤腰。 琉玉顺势靠在琉云笙身上,把脸藏进琉云笙怀里,掩去一脸红润。 琉云笙身子僵住,不知道做何反应。 “我困了,先休息一会儿,到了叫我” 从怀里传来闷声闷气的声音,琉云笙的心也跟着那声音颤动。 “嗯”几不可闻的应声。 空寂的官道上两人一骑,没有任何的交谈声,却莫名的和谐,像极了一幅山水墨画,一动一静皆玉水天成。 不知道是怀抱太安稳太温暖还是她最近都没睡好的原因,总之琉玉一觉醒来已经在府上了。 “小姐,你醒了,方才秋水姑姑来传话让你去前厅吃晚膳”长鱼端了一盆清水进来伺候琉玉起床道。 “我是怎么回来的?”琉玉揭开被子下床。 闻言,长 鱼笑道:“自然是世子抱你回来的” “抱,抱我回来的”琉玉差点没一头栽倒床底下去。 长鱼疑惑地点头,需要这么惊讶吗? 琉玉重新穿好衣服挽好发髻去到前厅。 一大家人都在,除了南琉王爷王妃,琉云笙琉云陌,还有樊析月琉璃以及她的娘。 “玉儿来了,快来坐”南琉王妃欢喜地拉着琉玉在身旁坐下。 正巧也坐在琉云笙身边,琉玉偷偷瞄了他一眼,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一如既往的皮笑肉不笑。 琉玉眼底蓝光晕转,收回视线。 “让这么一大家子人等着你你也好意思”南琉王爷不冷不热地道。 “说什么呢你”南琉王妃瞪他一眼。 “大哥,没关系,玉儿最近没休息好让她好好睡睡也好,这饭多等一会儿也吃得”见气氛不怎么对劲,琉玉二舅娘杨氏立马笑着打圆场。 琉玉扁扁嘴,懒得跟他计较。 “今日难得吃个团圆饭,你就少说两句,吃饭吧”南琉王妃怪嗔了他一句。 南琉王不说话了,径自拿起筷子吃饭。 见状,其他人也纷纷拿起筷子开吃。 一顿饭吃得寂静无声,没人说话,琉玉也吃得百无聊赖,这种饭有什么好吃的,完全没意思。 一顿饭草草结束,该散的也都散了。 琉玉双手背在身后,踱步到琉云笙跟前与他同行。 “有事吗?”琉云笙偏头看她。 琉玉干咳一声抬头望天,“看星星” 琉云笙挑眉,“那你继续看星星,我先走了” “等一下”琉玉一把拽住他的手。 第六十章 恶毒妹妹指的是我吗? 琉云笙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她拉着他的手。 琉玉顿时火烧屁股似飞速收回手背在身后。 “那个,那个我以后会尽量离淳于靳安远点儿,但只能是尽量啊,他跟我可是志同道合的知己” “知己?”琉云笙眼睛一眯,声音冷了几分。 “是,是啊”琉玉点点头,她跟淳于靳安同样喜欢赌喜欢游手好闲算是志同道合的知己吧应该。 “琉玉”琉云笙一只手拉住琉玉的手往旁边的假山上一甩,一只手撑在她肩膀旁的假山上,俯视她。 “跟他做知己就等同于羊入虎口”他的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那跟你合作不也是羊入虎口,你这么腹黑狡诈,我这么单纯善良”琉玉仰视她,不甘地瞪视他。 “单纯善良?” 琉云笙一把掐住琉玉的下巴,左右晃了晃她的脑袋,表示质疑。 “你干什么这么看我?”琉玉嫌弃地拍掉他的手。 “眼睛挺漂亮”琉云笙淡淡一笑道。 明明是黑色的眼珠却暗含蓝光,不明显却也难以忽视,记忆中似乎也有这么一个人生了这样一双流离般光彩夺目的眼睛。 “你想干什么?”琉玉一脸防备地看着他,说她漂亮,虽然只是眼睛,但这夜黑风高的指不定他会被她的美色所迷干一些禽兽的事情。 看她这么小夜猫似的伸出防备的爪牙,琉云笙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琉玉疑惑道。 “没什么”琉云笙摇摇头收回手放开琉玉,“你放心,就凭你的姿色我还不看在眼里” “你说什么?”琉玉气氛难平,瞪大眼睛踮起脚怒视他,“就我这样的你还嫌姿色平平,那以你的钛合金狗眼你看得上什么样的?” “狗眼?”琉云笙不确定道。 “是啊,我想就凭你的眼光估计就喜欢昌平长公主那样的,不过可惜啊这事儿被我搅糊了”琉玉双手一摊,无所谓谓道。 她泼皮地抖了抖脚补充道“还是说你喜欢岳三娘那样的,也是,那么妖娆性感谁不喜欢啊?” 琉云笙好笑地看着她,“这岳三娘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改日定要去看看” “你”琉玉一口气提不上来险些没气晕过去。 “那你就去找她吧,哼”琉玉一脚提在琉云笙膝盖上,留下 一个脚印子气呼呼地跑掉了。 琉云笙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笑出声来。 翌日一大早,琉玉还在床上长鱼便拿了一封信进来。 “小姐,这是诚安王府送过来的” 琉玉接过信,打开一看只有两行字。 “家有稀世珍宝,来晚了看不着” “长鱼快帮我更衣” 琉玉扔掉信,急匆匆下床。 一路马不停蹄地跑到诚安王府,就为了那个什么稀世珍宝她把昨晚才答应琉云笙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 “什么稀世珍宝啊,快拿出来我瞧瞧”琉玉兴奋地道。 “急什么,这宝贝可要晚上才能看”淳于靳安气定神闲地喝着茶,神秘兮兮地道。 “那你这么早叫我来做什么?”琉玉瞪他。 “找你来当然是有事情,反正你一个人在家也无聊,不妨与我对弈一局” “下棋?”琉玉给他一个你确定的眼神,“我可不会” “那没关系我教你”淳于靳安笑得很是‘慈祥’。 说做就做,两人到后花园的亭子里摆上棋盘就开始下。 淳于靳安先给琉玉介绍了棋子和下棋的规矩。 但是一向没什么耐心的琉玉还没听上一半就昏昏欲睡。 “喂,我这么辛苦地给你讲棋子,你居然睡大觉”淳于靳安一巴掌拍在琉玉脑袋上。 “我听不进去嘛”琉玉撇撇嘴继续趴下睡她的大头觉。 “不行,必须学,女儿家不会琴棋书画说出去丢人,快点起来” 淳于靳安也实在是无聊的不行了才会拉着琉玉跟他下棋,说起下棋也是他的一大爱好。 无奈之下琉玉只得撑着眼皮听他叨叨。 一个上午就被下棋耗光了,琉玉也只学了一点皮毛。 吃过午膳,琉玉继续在诚安王府耗着时辰。 淳于靳安拿了各种好吃的好喝的来通通被琉玉照单全收,躺在小院里的躺椅上优哉游哉地吃着葡萄,说起来这时节还没有葡萄还是淳于靳安托人从大老远的蜀外运回来的。 “这厮果然会享受”琉玉将晶莹剔透的葡萄放进嘴里好吃得眯起眼。 “完妍姑娘不知羞耻为何物吗,无名无分的还打算在府上住多久?” 前面不远处传来一声 嘲讽的女声。 琉玉循着声音望去。 三个女人一台戏果真如此,琉玉一眼就看见完妍和另外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在争吵。 “风流债啊风流债,都是风流惹的祸”琉玉喟叹一声继续吃她的葡萄。 “我只是暂时住在这里的,要不了多久我会搬到南琉王府去的”完妍骄傲地扬起头道。 琉玉一听,立马坐直身子,锐利的双眼盯着完妍。 “哟哟哟,还在吹,人家世子爷知道你是谁吗,会搭理你吗?” 其中一人不屑道。 “谁说我在吹,我告诉你们当初是世子爷救下我,当时他还把我紧紧护在怀里跟恶徒搏斗,当时只是碍于他那个凶恶的妹妹阻拦,否则我早就住进南琉王府成了世子的妻妾了” “真真的?”另外两人有些相信了,态度也变得犹疑不定。 “当然”完颜骄傲仰头。 “是吗,怎么我这个恶毒的妹妹不知道”一声冷嘲响起。 完妍措不及防吓得差点没瘫倒在地上,“玉,玉华郡主” “参加玉华郡主”另外两人见完妍吓得这副模样,赶忙跪在地上行礼。 南阳是个制度比较封建,尊卑严明的国家,一旦被主子听到下人议论自己必是乱棍打死。 “方才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那晚蓝颜莞发生的事”琉玉扬着一张单纯无害的笑脸问道。 “郡,郡主恕罪,完妍,完妍不是故意的”完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诶,你何罪之有啊?”琉玉笑着上前将她扶起身“就如你所言,当日是我不懂事白让你与我王兄分离这么久,既然你我再次相遇那便是缘分,今晚便随我回府吧!” 完妍一脸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她。 另外两个女人也是一脸难以置信,原以为是完妍吹牛,想不到是真的。 “谢谢郡主大恩,谢谢郡主”反应过来,完妍又是下跪又是叩头地,就好像琉玉救了她八辈儿祖宗似的。 第六十一章 奇鱼还是奇葩? 是夜,淳于靳安带着琉玉到王府后花园的河塘去,远远便瞧见塘中似有光芒闪烁。 待走近一看,竟是发光的鱼,虽然只有两条却足以照亮整个河塘。 “这是?”琉玉瞪大眼。 “漂亮吧,这可是西域进贡的奇鱼,父皇专门赏赐给我的”淳于靳安得意扬扬道。 琉玉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奇鱼? “怎么,看傻啦?”淳于靳安在她眼前挥挥手。 “果真奇,不过不是奇鱼而是奇葩”琉玉木呐地道。 “什么?”淳于靳安掏掏耳朵没太听明白。 “我说你是奇葩”琉玉怒吼一声,“就为了这两条破鱼你让我白在这儿耗费了一天,最重要的是,是” “是什么?”淳于靳安呆呆地问。 ……是她违背了对琉云笙的承诺。 “没什么”琉玉没好气道。 “我告诉你,这鱼名叫火勒鱼,它之所以会发光是因为火勒鱼皮肤的真皮内和鳞片上下分布着色素细胞与光彩细胞。这种光彩细胞内含有无色或白色的结晶体。它们堆积在细胞内,当光线照射到鱼体时,通过光彩细胞内的反射和干扰,映现在我们的眼前时,便成为亮银般的闪光。所以,鱼的鳞片能够闪闪发光,主要是光彩细胞的作用。”琉玉一口气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淳于靳安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想不到琉玉这么有学识,以致于她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懂。 “你府上的完妍我带走了,我看她想世子得紧便成全他们”没好气的声音远远传来。 琉玉气呼呼地回府,将完妍交给长鱼让她送到‘浅陌流笙’自己一个人进屋。 “小姐”长鱼欲言又止。 “怎么了?”琉玉疑惑转身。 “没,没什么,小姐早点休息” 长鱼带着完妍出去了,而琉玉一脸莫名地推门进屋。 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散火气。 “气死我了,这个淳于靳安就为了让我看两条破鱼耽搁我一天的时间,最重要的是如果被琉云笙知道非得拔了我的皮不可” “你知道就好”不冷不热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啊”琉玉惊叫一声,跳到一旁的椅子上,看向发声处,“你是人是鬼,给我滚出来” 没人回答。 琉玉的心一颤一颤的,难道真有鬼? 琉玉扔掉衣服摸索着朝桌边走去,想把蜡烛点燃。 这乌七抹黑的连一丝微弱的光线都没有,简直比夜路还难走,走夜路至少有月亮吧,再不济也有星星。 可是这屋子黑得简直不像话,连琉玉这种在丛林里都能行走自如的人竟一丝边际也摸不着,完全搞不清楚方向。 手伸在前面阻挡障碍物,琉玉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移动。 “我告诉你啊,不管你是人是鬼都给我滚远点儿,否则待会儿让我逮着你非拿你祭油灯……啊” 话还没说完,琉玉不知道脚下绊倒什么东西,身体失重整个人往前扑去。 没有想象中冰凉的地板,只有一睹温暖的肉墙。 好死不死的,琉玉正好扑在那只‘鬼’身上,膝盖着地,但好歹脸保住了。 琉玉摸索着面前的肉墙满含兴味道“看在你救了我的脸的份上,就不拿你祭油灯了,干脆祭鬼神得了,反正你那么爱扮鬼” 话音刚落,桌上的蜡烛就被点燃了。 琉玉一时不适应闭了闭眼再睁开。 “琉云笙”琉玉看着眼前之人道。 “看清楚了,是人不是鬼”面前的人眸色淡淡。 这话好熟悉,她好像在哪儿听过。 啊,是跟楚悦讲的。 可是不对啊,刚刚那只鬼是,是琉玉笙。 琉玉瞬间弹跳起来,一个没注意撞到琉云笙的下巴又跌了回去。 “嘶” “哎哟”琉玉捂着额头唉唉惨叫。 “没事吧?”琉云笙因为疼痛蹙着的眉蹙得更紧,伸手揉了揉琉玉的额头,柔声道。 难得见他这么温柔的样子,琉玉瞬间就看痴了。 感受到琉玉直勾勾的目光,琉云笙低头看她,秋水含情,黑色瞳孔泛着点点蓝光,这么一双温柔含情的眼睛嵌在精致的小脸上,柔中带刺莫名吸引人。 四目相对,一双包揽风月席卷大千世界的凤目,一双似喜非喜温柔缱绻的翦水秋眸,两相碰撞便火光四射。 琉云笙抚着琉玉额头的手移到琉玉如玉般光洁的脸上,眼神温柔的能滴得出水来。 “你这双眼睛……”琉云笙淡淡呢喃出声。 “我眼睛怎么了?”琉玉痴痴地问。 似曾相识…… “没什么”琉云笙收回手。 琉玉疑惑地蹙眉,怎么感觉他话里有话。 “先去把衣裳穿上”琉玉笙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转移话题道。 闻言琉玉低头一看,貌似她方才进屋就把衣裳脱了,只着里衣。 “我又不是没穿衣服”琉玉撇撇嘴待在原地没动作。 ‘咳’琉云笙掩嘴低咳。 “你去哪儿了?”懒得跟琉玉扯这个话题,琉云笙索性换个话题。 “诚安王……呃”琉玉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说漏嘴了。 琉云笙凤目微眯,危险地看着她,“诚安王府?” 琉玉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地点头。 “去那儿做什么?”琉云笙的语气凉凉的暗含一丝酸味儿。 “……看,看鱼” “看鱼?”琉云笙给她一个你没搞错的表情。 琉玉炸毛“你一说这个我就来气,他就用一条破鱼害我在那儿白耗一天,什么事儿也没干成,不过还是有一点点收获的” “什么收获?”琉云笙疑惑。 “你待会儿回去就知道了”琉玉一脸神秘兮兮道。 琉云笙贴近她,眼神极具危险。 琉玉咽了口唾沫星子,“就是,就是那个完妍” “哪个完妍?” “就是蓝颜莞那个非要跟你回来的那个女人啊!”琉玉没好气道,是真忘记还是假忘记谁知道。 “你把她带回来了”琉云笙俊眉一挑,几乎是肯定道。 琉玉得意地点点头,“那女人也不知道是谁想安排在你身边的眼线,养在身边好调大鱼” “你有这么好心?”琉云笙怀疑地看着她,他可不相信琉玉会是这么好心的人。 琉玉当场炸毛,“那当然,我们是合作伙伴,我还会害你不成” “说不清楚” “……” “懒得跟你扯,你来我这儿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 “你确定?”琉玉显然不相信。 “楚怀带回来的消息你不想知道?” “知道刺客是谁了”琉玉眼前一亮,她老早就像问了,楚怀去兰州到底有没有什么收获。 第六十二章 幽会 “知道刺客是谁了?”琉玉眼前一亮,她老早就想问了,楚怀去兰州到底有没有什么收获。 “刺杀我们的不是一波人,目前还没有什么线索”琉云笙淡淡道。 “那你说出个屁来”琉玉鄙视他,“在楚州临安的客栈,那刺客不是说是诚安王吗,后来又改口只说了一个南字便被打断,你说这有没有什么关系?” “南”琉云笙呢喃出声。 琉玉偏头道,“这南阳皇朝除了南阳皇就只有南祈王,这俩人会是谁?” 琉云笙沉眸半晌道,“还有一个” “谁?” “……南琉王” “噶……”琉玉瞪大眼“应该,不会吧!” 琉云笙沉默不语。 琉玉见他神情不对,赶忙扯开话题,“你说的消息是什么?” 琉云笙舒展眉头,“张初安和兰州知州背后的那只手” “你是说专门针对我的那个人?”琉玉微微诧异,她倒把这桩事儿给忘了。 琉云笙点头,“南阳朝中官员分三方,南阳皇直属的御史案负责监察工作,设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其上皆为尚书令,还有文渊阁,殿阁学士,办文墨,拟诏书,此外中书庭命政,一般由太子担任中书令,辅佐南阳皇处理朝政,但南阳至今未立太子,所以暂由南阳皇亲自调令,而枢密院掌军,理财,负责军事机密,边防,军马,包括三司使,枢密使,皆听命于……。” “皆听命于你南琉世子嘛”琉玉闲闲补充道:“世子爷您到底想说什么?” “你我既是合作伙伴,这朝中布局自然要与你说清楚”琉云笙道,“枢密院可排除在外,剩下就是中书庭和御史案,御史案专门办宫中之事,没有闲功夫来理你,那么剩下的……” “难道是胥安?”琉玉道。 这除了枢密院和御史案,就还有中书庭,这中最有权利的当属胥丞相,其他人南琉王府没碍着别人什么事,而琉云笙与胥安在朝堂上可算是对手,打击琉玉也算打压琉云笙。 “没错”琉云笙给她一记赞赏的眼神。 “那只笑面虎”琉玉磨牙霍霍。 “还不都是被你连累的”琉玉恨恨瞪了琉云笙一眼。 若不是他,胥安怎么会找她麻烦,兰州知州也不会把原主打死,而她也不会倒霉催地穿越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早些歇息吧”琉云笙起身往门口走去。 琉玉看着他挺拔的身姿出了门,脚步声远去,才踱步到床榻上钻进被窝里。 南阳皇,南祈王,还是……南琉王? 琉玉一夜辗转难眠,难得起了个大早。 “小姐,诚安王殿下的信”长鱼拿了一封信递给琉玉。 琉玉接过大致看了一眼便扔在一边。 “水月涧,什么鬼地方?” “小姐,长鱼听说水月涧风景秀美,很是漂亮呢!”听到琉玉的话,长鱼在一旁应声。 琉玉撑着撑着下巴思考,根据淳于靳安那条破鱼来看,估计水月涧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若是因为跟他去一趟水月涧而被琉云笙骂就划不来了。 可是这不去又心痒痒,万一又是好地方呢? 正当琉玉两相危难之际,听长鱼惊讶道:“见过世子” 琉玉抬头看向门口,果然看见风华绝代的世子爷登门。 “哟,世子爷早朝上完了,没事往我这儿瞎溜达做什么?” 琉云笙唇角含笑,“墨香阁开售,去么?” 琉玉‘蹭’地站起身,“走吧赶紧的” 一个月才能吃一次,不去是傻子。 琉玉挽着琉云笙的胳膊喜滋滋地出门,把淳于靳安的信忘了个一干二净。 墨香阁人满为患,琉玉跟着琉云笙去了雅间,隔绝了外间的喧闹。 琉玉点了满桌子的菜吃的津津有味,嘴里还不忘含糊道:“世子爷今儿怎么有空带我来这儿?” “我只是自己想吃顺便带上你罢了”想比琉玉的狼吞虎咽,琉云笙吃得那叫一个优雅。 “那我还真是捡大便宜了”琉玉像捡了糖吃的孩子笑得无比开心。 不花钱就能吃这么多好吃的谁不开心? 琉云笙看她笑魇如花,嘴角的笑意不自觉加大。 “看我做什么,吃啊”琉玉百忙中抽空看他一眼。 琉云笙掩嘴将视线移向窗外,脸上的笑怎么也收不住,心中蜜意泛滥。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离开墨香阁。 “还想去哪儿玩?”琉云笙道。 琉玉小小思考了一瞬,蓝颜莞白日也不好玩,不如去水月涧。 她没去淳于靳安应该也不会去,既然 碰不上跟琉云笙一道去更好。 “我们去水月涧” 琉云笙看了她一眼道:“好” 水月涧居于城中以南,穿过浣林苑再走一段路便是水月涧。 四月间的桃花大多已经凋谢,只剩下几株顽强的桃花也已经呈现败落之势。 相比第一次来浣林苑时满园的才子佳人,此刻称得上是人迹罕至。 一路走过来也碰不上个活人,当然死人更没有。 过了浣林苑,两人又穿过几条弯弯曲曲的小道。 琉玉一路上欢喜地谈天说地。 “世子爷,你说咱俩像不像是出来幽会的,你看这么偏僻的地方,风景还这么好,很适合幽会啊!” 琉云笙脚步一顿,继而什么事也没有似的继续往前走。 琉玉走在前面,一袭紫蓝色及地长裙,同色披风搭在身上,别有一股洒脱风味,简单的流云髻,发间斜插步摇,一颗玉白色水滴从发间垂落额前,凭添姿韵。 琉云笙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一双凤目从一开始便落在琉玉身上,一刻也没离开过。 他一袭玉白色锦衣,外加质地柔软的玉芝白袍裹身,玉冠束发,今日的琉云笙更加风神俊朗。 男的俊女的美,两个人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便是一幅绝美的风景画,一动一静皆美不可言。 ------题外话------ 这里边儿的朝堂布局官员之类的都是本人瞎编乱造组合到一起的,没有历史可考据,希望大家不要深究。 咱们世子爷有危机意识了知道要主动出击看好嘴边的肥肉所以一整天跟着小郡主,哈哈小孩子似的~—~~—~ 第六十三章 刺客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原来这就是水月涧,看来没白跑一趟”看着眼前的青山绿水,琉玉大兴感叹。 说是青山也不尽然,只是从琉玉的脚下过去是一条河,一条规模较小的瀑布从山涧傾泻而下,那山却仅仅只是半高,一般的武林高手都能跃上去。 “世子爷,你带我到上面去看看吧”琉玉指着那座小山丘兴奋地道。 琉云笙点了点头,伸手揽过琉玉的腰。 柔软的触感令琉云笙心神一荡。 但也仅仅只是片刻,回过心神,琉云笙脚下轻点,直接踏水而上,几个踮脚便跃了上去。 “世子爷您这凌波微步用得实在是太好了”琉玉直夸赞道。 “凌波微步?”琉云笙疑惑。 “就是说你的轻功好,踏水无痕”琉玉嬉笑道。 琉云笙了然点头。 这小山丘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从下面的视线看确实只是山,上来了才发现竟是一块平地,上面除了野花野草就还有几颗不知名的树。 更惊奇的是这瀑布的水竟是从山的内部流出飞流直下,想来是河的上游一部分水流入山涧,继而喷出。 “大自然还真神奇”琉玉闭着眼沐浴阳光,感叹道。 琉云笙温柔地看着她,阳光射在她的脸上似乎更美了些。 耳边刮过几缕风声,带着一丝杀气。 琉云笙心神一凝,琉玉的双眼‘唰’地睁开。 两人对视一眼,了然地点点头。 强势的剑气横出,十多名黑衣刺客从山丘的另一头冲出来,各个戴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 “哇靠,这是连鬼都不放过我的节奏啊”琉玉看着来人咋咋呼呼道。 这什么事情都是一旦经历得多了就成了习惯,就连刺杀也是,被太多人追杀,琉玉倒也淡定了。 “世子爷,想不到今日你我也要同生共死一回”琉玉玩笑道。 琉云笙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青面鬼们已经将他们围住。 “上” 青面鬼们见琉云笙的时候愣了一瞬,随即二话不说冲上来就动刀砍。 琉玉徒手摘花,对准青面鬼露在外面的脖子射出,后者应声倒地。 摘花飞叶乃是她前世一门绝学,她不爱枪林弹雨,唯爱花叶割破脖颈动脉血流如注 的瞬间。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能以花叶为刃必是内力高深之人,琉云笙清楚的知道琉玉体内并无一丝内力,却能以此为利刃。 她,究竟是何人? 一番思量,两厢打斗,这些青面鬼个个皆是高手。 见琉玉不凡的身手有过一瞬间的愣忡,继而不敢小看使出全身本领欲置其于死地。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琉玉眼神锐利暗含嗜血的光芒,冷声问道。 对方不答话,手上的剑直刺琉玉的心脏。 琉玉侧身避开,沿着剑身至青面鬼一侧,徒手划开他脸上的青面獠牙面具。 “死士”琉玉讶然。 面具下的脸应该称不上脸,白的可怕,且一边脸上被奇怪的黑色烙印占据,另一边脸上遍布红色血丝,却依稀能见白到令人窒息的皮肉。 那青面鬼见面具被砍掉,立马咬破嘴里的毒药,自尽身亡。 琉玉愕然,这是露脸如要命? 正当琉玉走神的时候,另一个青面鬼见机行事,冷剑从身后刺去。 琉云笙一掌击飞眼前的死士,身如闪电拉过琉玉护在怀里,没有多想,另一只腾空的手直直握住那柄利剑,修长如玉的手瞬间血流如注,琉玉愣在当场,琉云笙却就着受伤的手‘嘡’地折断剑身划开死士的脖子。 “琉云笙”琉玉大惊,握着他血流不止的手一时忘了该怎么办。 “无碍”琉云笙淡淡摇了摇头。 “给我上”剩下几名死士围守四周,其中一人冷声下令。 琉玉看着冲上来的刺客脸色微冷,吊儿郎当的脸上浮现出一本正经的冷冽神色来。 琉玉护在琉云笙跟前,死士来一个她徒手拧断一个脖子,来一双她便让他们两两相撞,面具直接碎裂,可想力道之大。 青面獠牙面具们一个个惊恐地看着琉玉,犹豫着不敢上前。 “敢惹姑奶奶,看我不弄死你们” 琉玉豪迈一挥披风,两只手的手指间夹满花瓣,旋身飞射,花瓣快狠准地插入对方脖颈,心脏等各大动脉。 直接被射出血窟窿,根本避无可避。 不过几个瞬间,死士全数被放倒,整个小山丘充满了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琉玉得意地拍拍手,朝琉云笙投去一个看我厉害不的眼神儿。 琉云笙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动了动唇,终是一言不发。 琉玉没有多想,转身便撕下裙摆缠在琉云笙受伤的手上,嘴里还不忘吐槽,“你是不是傻,你以为自己是钢筋铁骨,刀枪不入吗?” “我没事”琉云笙勾起唇角,待琉玉替他将手缠好方才走到那些青面鬼前。 “你要做什么?”琉玉见他蹲下身子在青面鬼身上搜查不由疑惑道。 琉云笙没说话,不肖片刻从青面鬼发号施令的头子身上拿出一块玄铁令牌。 “诚”琉玉呢喃令牌上的字,“难道是诚安王?” 琉云笙收起令牌,摇头道:“尚且不能下定论” 琉玉认同,“也是,一块令牌而已,这年代连胎记都能仿造何况是块破铁” 琉云笙轻蹙眉头,淡淡看了她一眼便起身走人。 琉玉立马舔着笑脸跟上去,“我开玩笑的,绝对没有讽刺你的意思” 琉玉笙没应声。 琉玉也不生气,反而殷勤地伸手去扶琉云笙没受伤的另一只手,“来我扶你” 琉云笙垂眸看了眼搭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心情不自觉大好,话也多了些。 “若非楚韵擅毒,你命休矣” “呃”琉玉脸上的笑意僵住。 两人没再多做逗留,直接回了王府。 ------题外话------ 世子爷在怀疑什么呢?大家猜猜看 第六十四章 猪肝业障 浅陌流笙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看着空空如也的院子屋子,琉玉泄气道。 “我喜静,平日院中只有楚韵几人,这会儿都出去了”琉云笙被琉玉扶着坐到床榻上。 “算了,看来只能姑奶奶我亲自动手了” 琉玉挽起袖子开始翻箱倒柜。 “伤药在你左手边第一个抽屉里”看着琉玉将屋子翻的一团乱,琉云笙无奈出声。 琉玉按着他的指示取出一盒伤药。 “准备还挺齐全” 琉玉细数盒中之物,有治跌打损伤的,有治刀剑砍伤,烫伤烧伤的,还有一些绷带剪刀之类的。 “准备这么多药物,你是不是担心仇人太多怕不知道哪天被人暗杀或是烧死啊?”琉玉若有其事的点点头道:“也是,你仇人那么多,不准备这些估计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琉玉一边数落,一边研究盒子里的东西,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床榻前的两级台阶。 “额滴妈呀!” 一声惊呼,琉玉被台阶绊倒,左晃右晃最终还是没能稳住朝着前面扑去。 琉云笙一边听着琉玉的话,一边扯开手上的布条,也没注意到琉玉脚下。 听到她的惊呼,刚一抬头,迎面便扑来一道黑影,将他砸倒在床榻上,唇上一凉,属于少女的芳香席遍所有感官,完全没了思考。 盒子掉落,药物洒落一地,乒乒乓乓的声音在屋子里响个不停。 而床上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琉玉清晰地感觉到身下之人的温度,以及唇上柔软的触感。 她的第一反映便是 妈妈咪呀,姑奶奶的初吻! 琉玉眨巴眨巴眼睛,‘突’地从琉云笙身上弹起来。 先擦擦嘴,再拍拍衣裙,琉玉的脸烧的通红,连耳根子都是通红一片。 倒是琉云笙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坐起来,眼睛看向窗外不说话。 踌躇了半晌,琉玉眼神闪躲开口解释“那,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刚,刚刚就是脚猾了一下才,才那个”琉玉指了指琉云笙的唇再指指自己。 琉云笙看着她无地自容的样子,莫名觉得可爱,一瞬便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琉玉更加不好意思了。 “没什么,上药吧”琉云笙笑着摇摇头,道。 “啊,喔”琉玉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捡起地上的药蹲到床边。 院子最外围的院墙上趴着三道偷偷摸摸的身影。 “你说主子把我们赶走做什么?”一道女声响起,正是楚悦。 “不知道”旁边的楚怀一脸迷茫地摇头。 “那方才主子遇刺,为何我们不上前营救?”楚悦又问。 “因为主子有令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准我们靠近”另一边的楚辞一本正经地说道。 “可是……” “没有可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院墙下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楚悦的喋喋不休。 三人低头,见秦羽抱着一把剑靠着院墙,而楚韵笑意吟吟地站在一旁。 “呵呵呵”三人干笑两声转回头继续观察形势。 琉玉小心翼翼地替琉云笙上好药,止住血,收起药箱。 “你这伤深可见骨,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你这种徒手抓利刃想要自废双手的,若是伤口再深一些,你这只手算是废了” 尴尬缓解,琉玉看见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就忍不住一通谩骂。 “若是废了,你岂不是得伺候我一辈子?”琉云笙半开玩笑道。 “你想得美”琉玉白他一眼,将药箱放回原处。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明早再来看你”琉玉说完便往门口走去。 “等一下”琉云笙几乎是脱口而出。 “还有事?”琉玉回头。 “恩,那个”琉云笙眼神闪烁,“我这院子里没有人,受伤的又是右手,这晚膳……” “你可以用左手吃啊?”琉玉说得一脸理所当然。 “左手?”琉云笙不确定地拿起左手看了看,“你确定?” “呃,这个”琉玉挠了挠脑袋,好像,貌似她也用不了左手吃饭。 “那,那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做些补血的膳食”琉玉改口道。 “好”琉云笙淡笑着点头。 待膳食上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王府内的灯火都一一燃起。 琉玉守着厨房做好吃的才亲自端进房里。 “来,这个猪肝饭可是我亲自指导厨娘做的,还有这红枣汤我亲手熬的” 琉玉将红枣汤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端着猪肝饭舀起一勺送到琉云笙跟前。 琉云笙脸色难看的望着那黑乎乎的猪肝饭。 “你确定这是厨娘做的而不是你做的?”那么焦黑的颜色他想他院子里的厨娘还做不出来。 “咳”琉玉干咳一声,“好吧,被你看出来了,那也不能怪我,我可是第一次做,谁让你那些厨娘笨,我教她们好几遍她们也不会” 而且她也只是听说过猪肝补血,没真正实践过,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味道应该还是不错的。 琉云笙低低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还不快吃” 琉玉瞪他一眼,恶狠狠道。 琉云笙敛住笑意,看着那碗猪肝饭胃里犯酸。 “快点吃啊”琉玉不耐烦地催促道。 犹疑了片刻,琉云笙倾身优雅的含住勺子,猪肝饭进入口中,几乎是想也没想,琉云笙一口给咽了下去。 “怎么样,好吃吗?”琉玉期待地望着他。 琉云笙唇边勾起勉强的笑意,点了点头,“好吃”。 “真的?”琉玉惊喜不已,“那你多吃点,全部吃完”琉玉又舀了一勺递过去。 琉云笙一口接着一口将饭吞下去,不是琉玉真的做的难吃,而是,他实在讨厌猪肝。 一碗饭坚持着吞下去,琉玉又将红枣汤递给他。 “喝了它手好得快”琉玉笑嘻嘻道。 这次琉云笙没让她喂,直接伸手结果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 待嘴里猪肝的味道淡去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既然你这么喜欢,明早我再帮你做一顿,定将你养肥了”琉玉收拾好碗筷,站起身道。 琉云笙愣愣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好了,你赶紧休息,我回去了” 这次琉云笙没再找借口拦她,生怕再来一个比猪肝饭更难以下咽的招数。 第六十五章 猪肝业障(二) “主子”见琉玉离开,楚悦众人才齐齐进来。 琉云笙无声一叹,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 来不及多说,琉云笙起身便往屋外闪去。 “主子这是怎么了?”楚悦一脸疑惑地问道。 “貌似,我刚才看见郡主端进来的碗里有猪肝,不会是给主子吃的吧?”楚怀不确定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摇头。 待琉云笙回来的时候已是脸色苍白,虚弱得很。 “主子,您没事吧?”楚韵把住琉云笙的脉搏,担忧道。 “无碍”琉云笙无力地坐在床榻上,拂开楚韵的手道,“楚怀,我让你从兰州带回来的玉檀木呢?” “已经带回来就放在我的住处,我这便去取”楚怀道。 琉云笙淡淡点头。 “主子要着玉檀有何用?”楚韵道。 这玉檀身有凤尾般美丽的花纹,可随光线温度改变自身颜色,久置将变成祖母绿色。且玉檀有百年持久的香味,可提神醒脑,宁神定气,亦可驱赶蚊虫。 楚韵擅毒,自然知道玉檀的功效,同样也知道这玉檀对主子并没有任何的用处。 “我自有用处”琉云笙眼中带着柔和的笑意,令几人大跌眼镜。 琉玉夜里又做了一个梦,梦里琉云笙一袭红衣妖娆万分地躺在床上对她招手,凤目轻挑,薄唇勾起弧度,轻轻唤她。 “玉儿,过来” 琉玉醒来,感觉全身骨头都僵硬了,实在是梦里的琉云笙太妖孽了,似乎每一跟骨头都在勾引她犯罪。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琉玉撑着发懵的脑袋,喃喃自语。 待心神稳定些,琉玉朝门外唤了一声,“长鱼”。 “小姐”长鱼推门而入,“小姐今日怎么醒的这般早” “睡不踏实”琉玉郁闷地下床。 长鱼伺候琉玉穿好衣裳梳洗好,方才将厨房备好的清粥端进来。 琉玉三两下吃完,对长鱼道:“我们这厨房里可有猪肝和红枣?” “自然是有的,小姐若是想吃长鱼这便吩咐厨房去做”长鱼道。 “不,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于是,琉玉亲自撸起袖子进了灶房。 一碗黑乎乎的猪肝饭和红枣汤新鲜出炉。 “小姐,早上便吃这么补的东西怕是不太好吧”长鱼吞了口唾沫,对琉玉道。 “有什么不好的,早上吃才有利于吸收啊”琉玉给了她一个你不懂的眼神,往院门口走去。 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我让你送去浅陌流笙的人可送到了?” 长鱼点头,“长鱼当晚便送到了,是楚韵姑娘收下的” 琉玉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奇怪,若是在浅陌流笙,这两日应该能见到才是,还是说琉云笙把她安排在别的地方了? “郡主,这么早您怎么来了?”楚悦见琉玉有些意外。 “来给你家主子送吃的”琉玉抬了抬手上的盘子。 楚悦看见那黑乎乎的猪肝,不自觉咽了口唾沫,昨晚主子吃了便上吐下泻,这一大早的再来一晚岂不得出人命。 “这个,郡主的好意我待主子领了,只是主子已经用过膳而且进宫早朝还没回来” “这样啊”琉玉有些气馁地转身,看来是她来早了。 楚悦刚松一口气便见琉玉激动地朝前跑去,细看之下,竟是主子和秦大哥,楚悦险些吐血身亡。 “回来得正好,喏,吃吧趁热”琉玉捧着餐盘子喜滋滋地递给琉云笙。 “咳咳”琉云笙看着那碗猪肝饭,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郡主的好意心领了,但是主子已经用过膳,这饭还是您自己吃吧”秦羽一想到爷昨晚难受的样子就恨不得撕烂琉玉这张笑脸扔出王府,居然还敢跑来送饭。 “用过那也是之前的事了,我这大清早的不睡觉帮你准备早膳你若不吃岂不白费我一片心意”琉玉小脸一垮,闷闷地道。 “如此郡主大可自己吃了,也免得害……”秦羽还想说她两句便被琉云笙阻止。 “拿进来吧”琉云笙对琉玉说了句便往屋里走去。 “太好了”琉玉笑得不亦乐乎,大步跟了进去。 未免被阻止,琉玉直接将秦羽等人关在屋外,自个儿亲手端了饭。 “我来喂你” 琉云笙坐在凳子上,沉眸看了那勺猪肝饭良久,终是轻轻一叹张口吃了。 “怎么样是不是比昨晚的更好吃了?”琉玉期待地望着她。 看着她满是期待的小脸,琉云笙不忍心破坏她说其实他不会吃也不能吃猪肝,而且这味道他也没仔细品尝只能咕 噜吞下去,便点了点头。 “太好了,你多吃点”琉玉惊喜之余忙不跌地继续喂他。 一顿饭两人吃的那是一个兴奋一个郁闷。 琉云笙最后还是一鼓作气将猪肝饭吃完再把红枣汤喝了。 相较于猪肝饭,这红枣汤虽没有什么香味却也是不那么难以下咽的。 “原来你喜欢红枣汤,往后我每日熬给你吃”看他吃猪肝饭和红枣汤都还好的样子。 琉玉择其简,红枣汤比较容易做,便夸下海口。 一听不是猪肝饭而是红枣汤,琉云笙当即点头:“好,往后你便每日送一碗红枣汤送过来” “知道了,一言为定”琉玉爽快地应下,有人愿意吃她做的东西她求之不得。 想想上一世被嫌弃的饭菜她便痛心疾首。 “我看看你的伤”琉玉将碗放置在一旁,拉过琉云笙的手拆绷带。 “你的药果真灵,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琉玉抬头看他,“只是你的脸色为何这么苍白,吃了这么多猪肝还没把血色补回来?” 琉云笙垂首看着她的一眉一眼,一颦一笑,感受着手心里的温度,心里的恶心感竟然淡去,唇角不自觉地勾起弧度。 此刻他心中唯一的想法便是,若是时间就此停留,这一刻便是永远该多好。 “兴许是失血过多吧”他淡淡道。 琉玉蹙着眉点点头,“有可能,看来还得补补” “咳咳”琉云笙捂唇咳嗽。 “主子,长鱼求见”门外响起秦羽敲门的声音。 “定是来找我的”琉玉道。 “让她进来”琉云笙朝外吩咐。 片刻后,长鱼走了进来朝琉云笙福了福身 “奴婢见过世子” “免礼”琉云笙淡淡抬手。 第六十六章 府上摆摊子 “小姐,诚安王府的人送来口信,诚安王殿下请您过府一叙”长鱼毕恭毕敬地福身道。 “他找我做什么”琉玉嘴上虽这么问,心里却是大概猜到,定是昨日失约来问罪的。 “这个长鱼就不知道了”长鱼摇头。 琉云笙从始至终视线没离开过琉玉,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他都看在眼里,也大概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回了他,就说今日我已经有约了”琉玉不假思索便道。 之前答应琉云笙不与皇室中人往来,如今当着他的面她可不敢忤逆。 “是”长鱼应声退了下去。 “为何不去?”琉云笙淡淡道。 琉玉看了他一眼,“你是伤者,还是为我而伤,我若是这个时候还跑去花天酒地岂不是禽兽不如” 她绝对不会承认,她是怕他找她麻烦。 “那你今日便在此陪我,哪儿也不准去”琉云笙霸气拂袖道。 “啊”琉玉愕然,她只是说说而已。 “恩?”琉云笙危险一眯眼。 “好,我答应你”琉玉立马狗腿地应下。 四月的天已经辞去了凉风,外间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落在玉台上折下一株玉兰花上。 “天气这么好,在这屋里也闷得慌,我们不如到院子里坐坐吧”琉玉在屋子里走走坐坐,实在无聊得紧,看到外间天色便提议道。 琉云笙的目光从玉台上的白玉兰上收回来,看向琉玉,“我院中有一棵玉兰树花开正胜,可想去看看?” “好啊”琉玉点头。 琉玉扶着琉云笙朝着门外去。 事实上琉玉此举过于大惊小怪,他只是手受伤不至于走不了路,不过琉玉既喜欢他更乐得享受。 浅陌流笙后院一棵繁茂古老的玉兰树下,一张软塌,两个人,一张矮几,一壶茶,一盘甜橙,好不惬意。 “这玉兰有多少年月了?”琉玉靠着琉云笙坐着的软榻坐在地上的绒毯上,剥着橙子,看着头顶上的玉兰道。 “一百多年了吧,自王府建成之日便种上了”琉云笙斜躺在软塌上喝着茶,闲闲回道。 “也的确有些久远了”琉玉将剥好的橙子递给琉云笙。 后者看着橘黄圆润的橙子没有动静。 琉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吃啊 ?” “手疼”琉云笙抬了抬自己缠着纱布的右手。 琉玉白他一眼,“左手拿” “左手没空”琉云笙的左手撑着脑袋,慵懒地靠着软塌,抬起眼角道。 琉玉瞪大眼使劲儿瞪了他一眼,伸手撕下一小半橙子递到他嘴边。 琉云笙唇角轻勾,眼中笑意蔓延,轻轻张嘴含下橙子。 后院入口的耳门处立了几人,看了琉玉两人便没再往前。 “娘娘,看样子世子和郡主果真如传言般兄妹情深,娘娘往后不必忧心了”秋水立在南琉王妃身后笑言。 闻言,南琉王妃轻点了点头,“我一直忧心玉儿不与笙儿一同长大会生疏,看了笙儿与琉璃姐弟的相处,不说他们从小一同长大笙儿都极为冷淡,如今看来血浓于水确然不错” “世子生性冷淡,不与大小姐和二少爷亲近却唯独对郡主与众不同,一来是血亲,二来大小姐性子寡淡,而郡主本就讨喜愿意与人亲近,不然娘娘也不会打眼便喜欢郡主,”秋水轻声分析道。 “不错”南琉王妃认同地点头,“我们回去吧,莫要绕了他们兄妹二人的相处” “是” 秋水伸手至南琉王妃身前,后者将纤纤玉手搭在她手上,转身离开了此处。 “这个时节橙子正甜,若能摘些来放在冰窖中,待七八月天热时吃定然别有一翻风味” 琉玉喂完琉云笙也替自己剥了一个橙子吃得津津有味,还一边论道。 “你这张嘴除了品吃的还能做什么?”琉云笙坐直身子拿起矮几上的茶盅替自己满上一杯。 “能吃就行了”琉玉一本正经地回道。 她人生中最爱两件事,一是吃,二是玩。 上一世因为一出生就注定了与这两样东西无缘,重活一世她必定要把上辈子没能实现的通通达成。 琉云笙无奈摇头,仰头饮下一口茶水,淡淡道:“你可知道西凉盛产一种果子,名曰火束果,外形似火束,味道醇美香甜,果肉红中带黑似芝麻粒却又比芝麻粒小,那口感着实令人难忘” 琉玉扶着软塌撑起脑袋望着他,“听是没听过,吃也没吃过,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吃?” 琉云笙笑而语,“若是什么时候去了西凉我定带你去尝尝” “好啊好啊,如果你什么时候去西凉定要带上我”琉玉双眼放 光,心中早已将那火束果的味道想象了许多遍。 琉云笙放下茶杯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琉玉朝背后望去,见秦羽手持冷剑踏步而来。 “主子,完妍姑娘求见” 琉云笙徐徐再添了一杯茶水,道:“让她进来” “是”秦羽应声退下,临走时多看了眼前的情景一眼,心中悠悠一叹,主子以前从来不会将时间耗费在吃喝玩乐身上,近日却跟着琉玉到处吃喝,现下都将摊子摆府上来了,唉! 秦羽离开一会儿之后,琉云笙将添满的茶水递给琉玉,“蓝颜莞刺客一事已经有些眉目了” “当真?”琉玉惊讶道“有何眉目?” “当日我们的行踪知道的只有诚安王,萧靖王,你和我,但是我们在白日去的那一躺不少人都看到了我们,兴许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有心人看到继而埋伏刺客,就是说派出刺客的人定是当时在蓝颜莞的人,据楚怀的查探,他同京兆尹去检查了刺客的尸体,在他们的身上发现了同一个特点”说到这里琉云笙刻意顿了顿。 “什么特点?”琉玉急急问道。 琉云笙淡淡一笑,“他们的胸口处都有一块黑色的符文烙印” “符文烙印?”琉玉蹙眉,“这能代表什么?” “这种符文烙印只有无砀山莫须阁的杀手才有”琉云笙道。 “这么说我们只要查出是谁收买的杀手就知道是谁要杀我们了”琉玉兴奋地磨拳擦掌,大有要将敌人挫骨扬灰的架势。 第六十七章 皇后请宴 “世子”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女声,琉玉惊讶地立马捂嘴。 琉玉表现出一副惊讶慌乱的神情,仿佛生怕方才的话被人听去一般,倒是琉云笙暗自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神情。 “完妍给世子请安,给郡主请安”完妍走到两人身前,隔着矮几盈盈一拜。 “咳”琉云笙虚咳一声,道“无需多礼” “谢世子”完妍柔柔一笑。 “找我何事?”琉云笙拿出一贯的冷淡做派,却在完妍看来他是在恼她无声无息地出现。 “无甚大事,只是完妍进府以来都没见过世子,听说世子昨日受了伤特意炖了些补品来给世子补身子”说着,完妍就将手上提的饭盒子放到矮几上,柔声四溢,“我看世子脸色苍白的很,定是失血过多所致,这补品有补血的功效,世子吃了定然好的快些”。 琉云笙看了矮几上的饭盒子一眼,道“多谢你的好意,我定会将它吃了” “那就好,若无它事,完妍便先告退了”完妍再欠了欠身,柔声道。 “去吧”琉云笙抬了抬手道。 待完妍出了院子,琉玉才拍了拍心脏。 “紧张了?”琉云笙笑意吟吟地问她。 琉玉哼了哼,“这可是我第一次演戏,紧是紧张了些,但效果还不错,没想到我竟是个演戏的天才” 琉云笙无奈摇头,“幸亏你知我意” 琉玉闻言颇为得意地拍拍胸脯,“那是,打从你提到这件事我就知道你在装” “没错”琉云笙倒也没否认。 “但是这样真能调到大鱼吗?完妍应该没那么傻吧”她难道不会想到这也许就是一个陷阱? “不管她傻不傻,这个消息如此重要她无论如何都是要送出去的”琉云笙笃定道。 “那消息可是真的?”琉玉问,若是假的岂不白费功夫。 “假的”琉云笙直言,见琉玉瞪眼方才缓缓道“无砀山确实有一个莫须阁,那里的杀手也确实有这么个符文印记,但是刺杀我们的刺客身上并没有,我这么做只是想看看完妍到底会将消息说与谁,如果不是她的主子派的人她定会将消息送出去” “但若是呢?”琉玉疑惑,“若杀手就是她的主子买通的,她定然知道刺客身上并没有什么符文印记,她便知道我们在骗她,那样的话我们不仅白费功夫还会打草惊蛇” 琉云笙不徐不缓再满上一杯茶水,“她本就没有相信你我的言论,何来打草惊蛇之说” 琉玉偏头看他,便听他继续道,“若是她没有传消息出去,那便说明这刺客的确与她的主子有关,届时我自有它发让她与线人来往,那我们不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就调到了大鱼?” 琉玉沉思片刻,院中只有玉兰花偶尔随风飘落的花瓣的声音。 半晌后,琉玉一拳锤在琉云笙的肩上,“好小子,好计策啊!” “咳咳,咳”琉云笙一口茶水被琉玉这一拳卡在喉咙,呛的不轻。 “抱歉”琉玉愧疚地拍着琉云笙的背帮他顺气。 “没事了”琉云笙坐直身子淡然道。 琉玉收回手一转眼便看到矮几上的饭盒子。 “让我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说着就将饭盒子打开,一阵清香浮动令人食指大动。 “好香的鸡汤”琉玉赞不绝口“想不到完妍还有如此手艺,若他愿意规顺于你让他做你的厨娘也未尝不可” 琉云笙满头黑线,“仅仅一晚鸡汤便收买你了?” 琉玉尴尬而笑,“我这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爱吃爱玩儿” 琉云笙了然,“那这鸡汤便给你喝” “真的?”琉玉眼前一亮,继而小脸一垮,“可你是伤者,鸡汤还是给你吃吧” “你的猪肝饭已是大补,若是再喝鸡汤说不准会营养过胜”琉云笙柔声劝慰道。 琉玉还是心中有愧,“但是我看你的脸色依旧白的很,看不出来是营养过胜的状况” 琉云笙掩嘴轻咳,“脸色苍白只是暂时的,过两日便会好了” “是吗?”琉玉犹疑地观察他的脸,知道琉云笙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地转头,她方才将视线落在鸡汤上。 “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就不客气了”颇为愧疚的语气,却在说完之后迫不及待地大口喝起来,丝毫看不出有何愧疚之感。 自琉云笙受伤以来琉玉每日寸步不离地跟着他,鞍前马后,连续三日一碗猪肝饭和红枣汤陪伴琉云笙度过了几个日升日落。 楚悦几人日日看着琉云笙艰难吞咽,离了琉玉便上吐下泻,脸色一日苍白过一日便揪心得紧。 幸亏今日琉玉被皇后娘娘一纸诏书给宣进了宫。 临走前琉云笙派了楚韵跟着她,但是被琉玉拒绝只带了长 鱼进宫。 琉玉是这样说的,“你的伤还未痊愈,楚韵照顾你习惯了,我不在由她伺候你我要放心些” 琉云笙当场就愣得说不出话。 “让楚怀暗中跟着你” 这个琉玉倒没拒绝,宫中的人如狼似虎指不定就中了谁的奸计,有楚怀在她也少些后顾之忧。 南阳的皇宫依旧和第一次进宫时无甚变化,赤鳞金龙攀岩赤金琉璃瓦,金龙吞云吐雾一派大气磅礴。 经过花红叶绿的御花园,琉玉在一名小宫娥的带领下直奔‘椒凰宫’。 “郡主请进,烦请长鱼姑娘随我去偏殿等候”到得椒凰宫小宫娥便朝琉玉福了福身恭敬道。 “小姐”长鱼有些犹豫。 琉玉给她个安心的眼神,“你且先去,回府时我自会唤你” 踌躇了片刻,长鱼只得跟着那宫娥离开。 琉玉抬头望了望精致庄严的椒凰宫抬步朝里走去,她倒要领教领教南阳这位智谋过人的荣祈皇后。 第六十八章 钟家良缇 “玉华郡主到” 一声高昂尖细的通传声后琉玉莲步入宫。 一袭乳白色及地抹胸长裙,细碎紫色银线勾勒朵朵凤尾鸢花,淡紫色外袍逶迤逶地,又以白色银线勾勒出栩栩如生的凤尾鸢花与白色长裙相衬。此外一条乳白色腰带宽及尺长缚住绵软纤腰,臂间一条锦纱长绸环绕,郡主正装端的是秀美三千,芳华毕露。 宫殿之中坐满了婷婷育秀的大家闺秀,每个人惊艳的目光都集中在琉玉一人身上。 琉玉目不斜视,走到距离皇后三尺远的地方屈身跪地。 “琉玉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三千青丝半挽成髻,白玉发钗斜插发间,象征着郡主尊位的白紫色玉佃莹冠束发衔接凤尾鸢花发链垂于额间,几缕细软的发丝随着琉玉俯身的动作垂落颊边,将她满身的锐气生生压制减半。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皇后柔和出声,一生金红色华袍贵气逼人。 琉玉抬起头淡笑着望着皇后。 “郡主这模样生的俏也是随了南琉王妃,本宫曾听闻诚安王评价郡主,‘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皇后雍容华贵的脸上衔着高贵俯视的轻笑,温和道。 琉玉愣了一瞬,不卑不亢道:“娘娘谬赞,诚安王殿下谬赞” “郡主不必谦虚,本宫认为你当得起这样的称赞”皇后笑容得体地起身走下台阶,亲自伸手将琉玉扶起来。 琉玉借势起身,立在一旁不再多说话。 “来人,给玉华郡主搬一张椅子来” “是” 殿中待命的宫娥立刻领命去拿了张凳子来放置在一干大家闺秀的最上首。 琉玉看着那个位置沉眸一瞬,皇后这是要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啊!看样子之前她打了昌平长公主皇后的气还没消。 皇后坐回凤榻上,戴着护甲的左手撑着额头,闲懒地目光扫过下方一众人,一如既往地柔声道:“九公主不日便要进入宫学内阁读书,今日本宫召诸位小姐进宫便是想在你们中间挑选出一人作为九公主的伴读” 众人面面相觑,坐在琉玉对面一名身着淡蓝色衣裙女子缓缓起身,朝着皇后轻轻一福身,“皇后娘娘,恕臣女直言,九公主今年不过九岁,要在臣女这些人中找伴读怕是不合适吧!” 闻言,皇后淡笑着接过一姑姑递过来 的热茶,小抿了一口道,“钟小姐的担忧本宫自然知道,也正是出于这般考虑,九公主年纪尚小不懂这宫中是非,本宫若是再给找一个同样年龄的伴读却是不好,在坐的诸位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知晓宫廷礼仪之人,若是在你们中间挑人本宫会放心许多” “咳咳”琉玉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经过训练知晓礼仪,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是讽刺她的。 “郡主怎么了,可是染了风寒?”坐在琉玉旁边的姑娘听到琉玉的咳嗽忙关心地询问。 琉玉朝她笑笑“就是呛到了,没什么事” “那就好”那姑娘放松地一笑,坐了回去。 “娘娘所言极是,倒是良缇多虑了,只是不知道娘娘打算以何种方式挑选这伴读之人?”钟良缇轻笑出声。 皇后柔和笑道,“既然是为九公主选伴读,自然是要选九公主喜欢的,但是九公主性子顽皮,本宫须得亲自去将九公主带到御花园,稍后就由林姑姑带各位小姐先去御花园游玩,这个时节御花园的风景正好” “娘娘放心,奴婢定会好好照顾各位小姐”被点名的林姑姑立刻上前两步恭敬道。 “好”皇后点了点头,由另一名姑姑扶着先行离开了椒凰宫。 “各位主子,请随奴婢先去御花园” “有劳林姑姑”作为皇后身旁的红人,谁都知道要给几分薄面的。 去御花园的路上,先前坐在琉玉身旁的姑娘自发地与琉玉同行。 “郡主可见过九公主?”这位姑娘姓陆单名一个曼字,是骠骑大将军陆辛的妹妹。 “不曾见过”琉玉摇头。 陆曼靠近她小心翼翼道,“我倒有缘见过两次,听说圣上宠爱九公主更甚昌平长公主,娇惯得很” 琉玉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皇上和皇后的女儿能不娇惯吗,看看昌平长公主就知道她的妹妹是个什么样。 “九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在乎,倒是那个钟良缇是什么人?”看样子就像是众多大家闺秀之首,能代表她们在皇后跟前发言的身份尊贵之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陆曼东张西望地看了看四周,“钟良缇乃名将之后,当初跟着南阳开国陛下打天下的忠勇侯一家为圣上英勇就义,圣上感念忠勇侯,便将他唯一的孙女儿过继到南祈王名下做了他的义孙,成为南阳国众女之首,她本是昌平长公主的伴读,今日会被请进宫,主要还是看在 她的身份上,但皇后娘娘定不会选她作九公主的伴读的” 琉玉眨巴眨巴眼睛,原来是这样,不过既然都已经成了昌平长公主的伴读还被请进宫想来身份着实贵重。 “还有一件事你一定不知道”陆曼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琉玉,“钟良缇心仪世子已久,不久前南祈王爷还到太极宫请圣上赐婚” “世子,哪个世子?”琉玉后知后觉道。 “当然是南琉世子啊,这南阳王朝只有这一位地位等同诸位殿下的王爵世子,对了,就是郡主你的哥哥”陆曼倒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与琉玉说了几句说起话便轻漫了起来。 世子爷,琉玉愣了愣,“圣上不是想将长公主许给他吗?” “本是如此,但钟良缇乃功臣名将之后,圣上不好当众驳了她和南祈王爷的面,便只说了此事要问过世子才知道,这事便压下了,也正因为如此圣上才没有急着下旨赐婚给世子和长公主,就是碍于钟良缇和南祈王爷的面子。” “原来如此”想不到还有这一档子事儿,琉云笙这桃花简直旺的让人嫉妒。 “不过后来这事儿差不多淡了,圣上也打算在世子剿灭蛮夷之后借着大功将长公主许给她,却没想到郡主您横插一脚把这事儿给搅黄了”陆曼笑嘻嘻道,“当日郡主的表现可激动人心了,叫陆曼钦佩不已” 琉玉一阵无语,说来说去就是想表达对自己的钦佩之情,难怪会来亲近自己。 “陆姑娘……” “郡主唤我曼曼便好”陆曼双手合到一处放在胸前,一脸倾慕偶像似的看着琉玉。 琉玉恶寒地抖了抖鸡皮疙瘩,笑得很是勉强,“你,你也唤我琉玉便可” 虽说这姑娘傻是傻缺了一点儿,不过看在是她琉玉第一个粉丝的份儿上她也就勉强接受了。 “各位主子,皇后娘娘去找九公主怕是需要一些时辰,各位主子也不用干等着,四处逛逛吧”李姑姑引着一众人到御花园道。 “有劳姑姑” 众女异口同声道了句便各自散了,三两个组到一起看花品花。 第六十九章 她很脏 “三妹”两名女子结伴朝琉玉而来,其中开口的人正是尚书府的殷姝。 南琉王府中唯有琉玉年龄不长也不小被召进了宫,樊析月虽也合适却不算皇族,而殷姝比琉玉大不了多少,自然便被召进了宫。 “二姐”琉玉不咸不淡地跟她打过招呼,二人虽算不上陌生人却也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顶多算是点头之交。 “方才在椒凰宫便见了三妹只是不好打招呼,三妹今日是一人进的宫?”殷姝温吞而语,性子也是个不怎么热络的人。 “是一人”琉玉虽说活络却也不会神经病到跟一个对自己冷淡的人自来熟,当然琉云笙除外,他们是合作伙伴。 “表哥竟没有派人跟着你吗?”殷姝讶异道。 不过琉玉更讶异于殷姝对琉云笙的称呼,这樊析月唤他世子哥哥,而琉璃姐弟俩唤他王兄,依照这称呼来看,樊析月是与他最亲近的,只是她没想到连一向不回府上的殷姝都要比终年住在府上与琉云笙一同长大的琉璃姐弟与他更为亲近。 “我只带了随身丫鬟不过被带到偏殿待命了” 殷姝讶了讶,看样子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琉玉当然不会告诉她在这众人之中还有楚怀的眼睛在暗处盯着看呢! “这位便是玉华小郡主,前两次没能看清楚现下才发现郡主真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呢!”跟殷姝一处的姑娘现下才找到缝隙插话,也顺带缓了缓气氛。 “看我这记性,忘了介绍了”殷姝拍了拍脑门,笑得颇为抱歉道。 “三妹,这位是柳太蔚家的千金柳佩青,也是我的好朋友,佩青,她便是我跟你提过的刚回府不久的三妹,玉华郡主” “佩青早在上一次的宫宴中见识过郡主的风采,也常听殷姝说起,今日能与郡主认识佩青不甚荣幸”柳佩青两腮嫣红,笑意莞尔,称赞道。 “柳小姐过誉了,琉玉早就听说柳太慰家的千金拥有过人的才华,与家中长姐也是不遑多让,琉玉的小聪明又岂能比得上这等大才” 琉玉不喜此人,说话也变得弯绕了许多,打从一见面就一味的夸赞她,这样的表现与琉璃比起来差的太远。 “郡主谬赞,佩青又岂能跟琉大小姐比较”柳佩青笑得甚是委婉。 琉玉敷衍一笑,“二姐,我先去前面看看,你们慢慢聊” 琉玉懒得跟她打太极,便找借口遁了。 陆曼那丫头一进御花园便跑的没影,这般活泼的性子与析月倒是有几分相似。 琉玉一人无所事事地走在青石小路上,一路看花看叶,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处荷花池。 荷花池的对岸是一个小亭子,轻纱笼罩,看不太真切,但是亭子外边儿几人的行为琉玉却看得一清二楚。 就连她们说话的声音也都不受控制地飘进了琉玉这双一不小心就灵敏的耳朵里。 “竟敢撞到九公主,不要命了是吧?” 九公主,琉玉将视线锁定在一身粉色罗裙骄傲地站在亭石台上的小女孩。 再看看她的下首,一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颤抖着跪在她的脚下,旁边还有几名宫娥打扮的人在不断谩骂殴打她。 “贱人生的也是贱人,可惜有贱心没贱胆,有胆子勾引圣上却没胆子活在世上,你也一样,有胆子撞了九公主却没胆子求她” “我是不会求她的”那姑娘虽然屈辱地跪在地上,眼神却很坚毅,那种执拗劲儿一眼便撞进琉玉的眼中。 几乎是想也没想,琉玉大步上前,堪堪抓住宫娥欲再度挥下的巴掌。 众人皆愣住了,包括九公主和那倍受欺负的姑娘。 “大,大胆”那宫娥被琉玉的眼神摄住,结巴着道。 琉玉冷冷一笑,一把甩开她的手,直将人摔在地上“本姑娘的胆子的确大了点” “你,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在九公主面前如此嚣张”另一名宫娥怒气冲冲地指着琉玉。 “我?”琉玉不屑冷笑,“我是你姑奶奶” “你”那宫娥气得不轻,指着琉玉的手都在发抖。 琉玉懒得理会她,蹲下身子将那小姑娘扶起来,顺带替她擦了擦眼泪。 “你没事吧?”琉玉柔声问道。 那小姑娘不说话,只一味摇头,泪珠子哗哗地往下流,徒让人心疼。 “好了,没事了”琉玉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道。 “你不要抱她,她很脏”沉默许久的九公主突然指着小姑娘道,奶气的声音直撞击琉玉的心脏。 琉玉明显感觉到怀中人的轻颤,不由搂紧了她,看向九公主道,“为什么说她脏?” “宫里的人都这么说,她的母妃只是一个洗脚婢,她连给本公主提鞋都不配”九公主天真无邪的歪着脑袋道。 琉玉悠悠一叹,看看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连这么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都荼毒成了这样。 “这话是谁告诉公主的?” “她们都这样说”九公主指了指周围的一众宫娥。 那些宫娥齐齐脸色一白。 “该杀”琉玉冷斥一声。 一干宫娥哆嗦着齐齐跪下。 “杀谁?”九公主继续干脆地问道。 琉玉锐利的眸子扫过一干宫娥,“公主的一干侍女都该杀” 宫娥们听了这话更加颤抖起来。 但是九公主还尚未搞明白,“为什么要杀她们?” “因为她们告诉公主的都是错的,她的母妃即使是洗脚婢,她也是圣上的亲骨肉,是公主也是九公主你的姐姐,就算不能相亲相爱也绝对不能这般随意侮辱打骂” 琉玉口中的她指的是她怀中的小姑娘,因为不知道她的名字和品阶便用她代替。 “你这人好生大胆,她哪是什么公主,连圣上都不承认她的身份,你竟敢这般对九公主胡言乱语”先前被琉玉摔倒在地的宫娥不服气地反驳。 琉玉嗤了一声,“不承认便不是吗,不管她的母妃是什么人她都是圣上的亲骨肉,身体里流的是和圣上一样的血,不管圣上承不承认他也没有默许你们这样做” “这,这”几名宫娥面面相觑,神色颇有些犹疑。 “你的意思是她和我是一样的吗?”一旁的九公主歪着脑袋问道。 琉玉轻轻放开怀里的小姑娘,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到九公主面前蹲下。 “没错,她身体里流的血和你的一样,你们都是圣上的骨肉,她是你的姐姐你应该善待她,知道吗?” 闻言,九公主小脸皱成一团,“可是为什么她们都说我应该欺负她?” “呃”琉玉摸了摸鼻子,继而胡扯道“那是,那都是你父皇不好,自己不好好教导你还找些爱嚼舌根的侍女整日带坏你,往后你就不要听她们的” “那什么才是应该听得?”一道威严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琉玉脸上的笑顿时僵住,完了。 第七十章 当诛 “父皇”九公主开心地朝琉玉身后来人跑去。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宫娥们就地跪着转身叩拜。 那小姑娘也就是三公主被吓得偷偷移到琉玉身旁,身子瑟瑟发起抖来。 琉玉背后一滴冷汗滑落。 “臣,臣女参见陛下”琉玉干笑着转身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三公主挨着琉玉小心翼翼地道。 “你是,老三?”皇上蹙眉看着三公主不确定道。 闻言,三公主颇为惊喜地抬头望着他,她的父皇居然记得她,七年没见过想不到她的父皇还认识她。 “父,父皇” 琉玉转头看着这个因为皇帝老儿一句话就开心的像个傻子一般的姑娘,唉唉叹了口气。 这个傻姑娘,既然你这么渴望亲情,我便帮你一把吧! 皇帝点了点头,看向琉玉,“方才朕似乎听到郡主对朕教育女儿的方法颇有微词” 琉玉呵呵一笑,“陛下说笑了,臣女哪儿敢啊!” “还有你不敢的事吗?”皇帝威严的国字脸甚为严肃,连声音也是冷的。 琉玉浑身一哆嗦,勉强笑道:“皇上这话说的,臣女也没干过什么事啊!” “没有?”皇帝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一个度。 琉玉一颤,就听他继续道,“第一次入京殴打了诚安王,第一次进宫掌掴了昌平,这第二次进宫竟敢当众辱骂朕,就你这胆子连朕都不得不佩服” 琉玉眼皮一跳一跳的,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兴师问罪的,难不成她真的一个不小心拔到了老虎屁股上的毛。 “陛下前面说的都对,只有最后一句话有问题”琉玉伸出一个小指头小声道。 皇帝一副愿闻其详的神色。 琉玉看了眼身旁的三公主,下定决心咽了口唾沫,豁出去了。 “臣女并非辱骂陛下,而是陛下真的不对,不是侮辱,是真的该骂” 皇帝脸色大变。 “大胆”皇帝身旁的大太监翘着兰花指大声训斥。 受皇后邀请的女子们都听到这边的动静,赶过来看见的就是琉玉大逆不道的这一幕,纷纷停住脚步不敢上前。 皇后也赶到这边,扬起温柔得体的笑,“陛下切莫动怒,玉华郡主是臣妾请进宫的,若是她有什么地方冒犯了陛下 ,臣妾待她向陛下赔罪” 皇帝冷冷看了皇后一眼,对琉玉道,“说完了吗?” 琉玉愣愣的摇头。 “那你继续”皇帝语气还算平和的道。 琉玉错愕“啊,哦” “是这样的陛下,臣女认为三公主再怎么说也是您的亲骨肉,这么多年您怎么就忍心将她一个人丢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任人欺凌”琉玉埋着头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惊起一片波澜,众人跪在地上听着琉玉大逆不道的言论一个个吓破了胆。 却听她继续道,“另外,九公主殿下如今不过九岁稚龄,陛下和皇后娘娘不能亲自照料也就罢了,连照顾九公主身边的人都不能仔细挑选,小小年纪便学会勾心斗角伤害手足,臣女,臣女实在对陛下教育子女的方式不敢苟同” 众人的眼珠子掉了一地,这是在说陛下教女无方? “你的意思是说朕教女无方?”皇帝的脸色难看至极,声音也威压得人喘不过气。 琉玉狠狠抖了抖,抬起眼睛偷偷瞥他一眼,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她居然就这样说出来了,她简直服了自己。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回,回陛下,陛下不是教女无妨,而是,而是”琉玉眼神闪烁,最终将心一横,闭上眼睛大声道,“而是根本不配为人父” 嘶~ 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皇帝身旁的大太监吓得差点拿不稳手上的拂尘。 “放肆,琉玉你好大的胆子” 帝王盛怒必是一片惊慌失措。 “陛下息怒” 荷花池的四周跪满了一地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就连两位公主都被皇后娘娘扯着跪下,高呼‘父皇息怒’。 偌大的御花园噤若寒蝉,琉玉立于原地垂首不语,与皇帝僵持不下。 楚怀躲在暗处替琉玉捏了把冷汗。 “你入京不过两个月便接连惹怒于朕,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处置你?”皇帝沉声道。 琉玉顿了顿,道:“臣女不敢,臣女没有惹恼陛下的想法,臣女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陛下是明君,知百姓疾苦,但是陛下却对自己的亲骨肉置之不理,为君,陛下绝对是一个好君王,但是,为父,陛下真的称不上是一个好父亲” 皇帝脸色铁青,众人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将祸事引到了自己 头上。 当然其中也不乏替琉玉着急想要帮她说话的,但摄于皇帝的威严终归不敢说话。 “将玉华郡主和三公主带到太极殿” 沉思片刻,皇帝拂袖而去。 “恭送陛下” 琉玉完了,一时间所有人的想法不谋而合,被陛下请到太极殿亲自审问的人不死也残。 楚怀暗道一声不好,一阵风似的刮出了皇宫。 “姐姐”三公主小心翼翼地抓住琉玉的手臂,不安地看着她。 “没事”琉玉朝她笑笑握紧了她的手,被一群侍卫带到了太极殿。 “琉玉”陆曼心下焦急不做他想便要跟上去。 “站住”皇后呵斥住她,“还想去添乱” 被皇后这么一吼,陆曼满心的勇气顿时烟消云散。 ……*…… 太极殿乃是日常上朝所用,全皇宫最威严的地方,除非是皇帝有令后宫妇人朝臣家眷皆不准入内。 今日早已过了上朝的时辰,整个太极殿只有脸色铁青冷气逼人的皇帝和狐假虎威的大太监以及跪在地上垂首不语的琉玉和三公主淳于谷。 三公主的名字在来太极殿时琉玉问过,据说是因为其母姓古,皇帝便随意赐了个名淳于谷。 名字是很敷衍,琉玉却极喜欢这个名字,因为听起来很有意境。 “琉玉,你可知罪?” 皇帝一只手靠着龙椅的扶手撑着发疼的脑袋,另一只手搭在腿上,脸色颇为平静道。 琉玉不明所以的摇头,“不知” 她就是实话实说何错之有? “你”皇帝额头青筋直跳。 “正衡,你来告诉她,她所犯何罪”皇帝对身边的大太监道。 “是”正衡公公一甩拂尘,站到台阶边缘,扯着嗓子道,“玉华郡主殴打诚安王昌平长公主在前,出言辱骂陛下在后,此等大逆不道之举根据南阳宗族第三十七条律法,此罪,当诛” 当诛! 琉玉额头直冒冷汗,完了完了,所有罪名都集齐了,这下死定了! 第七十一章 宫苑深深 “父皇”就在琉玉感叹自身难保的时候,一向软弱的三公主却突然怯生生地唤道。 皇帝的目光落在三公主身上,许是琉玉的话起了作用,眸中竟有些愧疚。 琉玉也疑惑地看着她。 “父皇,求父皇饶了郡主,她是因为看不惯小谷被欺负才会为小谷出头,不是故意惹父皇生气的,父皇若真要怪便怪小谷吧,都是小谷的错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上” 皇帝的脸色变了几变。 琉玉颇为震惊,想不到这小姑娘看起来嬴弱却能说出这么一番有脑子的话,果真是因为出生皇室吗? 这么一番可怜巴巴的话任谁听了怕都会心软,不过十四岁花期竟说自己不应该出生,这不仅是现实迫人也有作为父母的责任。 生而不养何苦生之,哪怕是皇帝的心中也会存有那么感念。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当着皇帝的面唤她姐姐,否则她命休矣,胆敢让公主唤作姐姐她的罪名必定再加一条。 “这些年苦了你了” 皇帝悠悠一声感叹,琉玉掏了掏耳朵,她没有听错吧! 淳于谷眸中泪光闪烁地望着皇帝,“小谷,小谷今日得见父皇以往所受的苦便都不算什么,小谷只求父皇饶郡主一命” “你可知道,她所犯的罪便是没有今日之举也足够朕赐死她”皇帝语气变得冷硬。 “父皇……” “行了不用说了,带下去”皇帝恼怒地打断淳于谷。 “真杀啊!有没有搞错!”琉玉一激动直接站起身来,怒吼道。 “放肆”皇帝脸色铁青,“待罪之身竟敢私自起身” “嘶”琉玉扑通一声跪下去,由于用力过猛膝盖骨着地险些没痛得她骂娘。 “皇上息怒,臣女,臣女不是故意的” “带下去”皇帝看都不想看她一眼便下令道。 琉玉忍,她只希望楚怀能在她死之前带琉云笙过来替她收个尸。 可谓说曹操曹操就到,琉玉正在心里念叨,一名侍卫匆匆跑进来。 “陛下,南琉世子求见” “让他进来”思索半晌,皇帝才沉着脸道。 琉玉大喜,被人压着手也止不住她殷切看向门口的小眼神儿,不用死了不用死了。 一袭月牙白锦袍裹住欣长身躯,白色外袍加身, 白玉冠束起如稠的黑发,凤目轻扬,唇间一抹笑,俊得不似凡间之人。 琉玉痴痴地看着他,今日的他更为俊朗呢! “臣见过陛下”琉玉笙无视对他双眼放光的琉玉径自走到距离皇帝陛下三尺远的地方,轻轻一拱手。 “免礼”皇帝缓和了脸色道,“世子突然进宫可是出了什么事?” 琉云笙转头看了琉玉一眼,淡淡道:“臣是专门为琉玉而来” 皇帝沉了脸色,“既然如此世子也应该知道她所犯何罪” “臣进宫时听说了”琉云笙淡淡点头。 皇帝冷哼一声,怕是进宫前便已经听说了吧! “琉玉她性子比较冲,有时候说话不经过大脑思考,不小心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念在她年幼不懂事的份上饶她一命”琉云笙半讽半嘲,将身段放到最低。 琉玉对着他的后背直瞪眼,说她说话不经大脑思考不就是说她傻! 你才傻! 你全家都傻! “半个月前,南琉王爷在朕这里求了几名姑姑去教琉玉规矩,这半个月过去了还不会说话,朕认为世子的这个理由不够充分” 很显然老皇帝不吃这套,若是随意贬低贬低自己就能免去一死那这个尊卑分明的世道岂不是要乱套。 而琉云笙也从始至终唇辫一抹笑被老皇帝驳了面子也不见他有丝毫忐忑。 “陛下所言极是,琉玉的罪行确然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轻饶的”琉云笙附和道。 琉玉心中咆哮,不是吧,不带你这么坑队友的! “但是要论罪,臣便不得不与陛下详细说一说琉玉之所以会犯这些罪的背后原因” 总算说到重点了,老皇帝知道他是有备而来却没想到他竟为了一个琉玉要公然与他对抗。 “噢?世子不妨说说”老皇帝面不改色。 琉云笙客气地恭了恭身,方道:“据臣所知,两个月前在浣林苑琉玉之所以出手教训诚安王殿下乃是因为殿下公然对家妹樊析月无礼,做出越矩之事” “半个月前,琉玉掌掴昌平长公主也是因为长公主无理取闹当众找家弟琉云陌的麻烦,更是出言恶意重伤于他,此等做为无视南阳礼法,有悖公主之尊” “而今日,琉玉也是为了三公主,九公主不念手足之情欺凌三公主,此作为亦是有悖常理,至于琉玉出言辱骂陛 下自然是有罪,也自然是该罚,但是,”琉云笙顿了顿,抬头看向老皇帝,凤目轻挑,字字珠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诚安王殿下轻薄女子有罪,昌平长公主言语肆意侮辱重臣家眷亦是有罪,九公主虽说年龄尚小却学会欺负弱小亦是同罪难免,他们的罪行尚且未罚,那么今日琉玉所犯之事陛下是否也可以网开一面?” 琉玉差点没拍手欢呼,想不到琉云笙平日里闷不吭声的说起道理来却是一道一道的。 这思维这分析简直绝了,用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来压琉玉这条命算是保住了,总不可能老皇帝将他的子女一并处死吧! 老皇帝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黑,琉云笙将琉玉之前的罪过全数推掉安到被她打过的人身上,偏生那些人又不是别人都是他的子女。 前些日子不提便是等着一举揭发让琉玉的罪名安的实在些,要杀她别人也无话可说,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琉云笙会以牺牲与诚安王长公主表面的平静,公然与他们为敌。 原以为琉玉不过刚回府两月王府的人对她也没那么深的感情,一条命而已十五年过去如今找回来也可有可无,只是他错了,他漏算了琉云笙这步棋。 南琉王或许会为了南琉王府在朝中的中立地位而舍弃琉玉,但是琉云笙没有,实是漏算。 “也罢”老皇帝轻叹一声,脸色已然缓和,“既然世子都这么说了,朕是不想处置朕的那些个不肖子女也都不行了,但是同样琉玉的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 “多谢陛下”琉云笙从容不迫地拱手。 “传朕旨意,诚安王无视南阳礼法公然轻薄女子,昌平长公主身为公主却不谨守礼仪恶意侮辱重臣家眷,玉华郡主公然对朕不敬,此三人全部杖责二十,即刻行刑,另外九公主伤害手足但念其年幼便罚禁闭十日,以儆效尤” 琉玉差点没一头栽在地上,说了半天,还是要被打。 所谓深宫禁院有人哭便有人笑,三人被打一人被罚,还有一人却是喜从天降。 “三公主淳于谷即日起册封妙谷公主,位居二品,移至妙兰宫” 一道天旨不仅承认了淳于谷的身份还将她的阶品抬到了仅次于长公主之下的位置,曾经欺负过她的人还不得急白头发。 但是帮助过她的自然而然得受她的照顾,譬如琉玉。 ------题外话------ 一入宫门深似海啊!宫苑深深 第七十二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一顿板子打了琉玉是爹娘都喊不出来了,只能由琉云笙抱着出宫。 淳于谷当日便向老皇帝请了旨到王府看望琉玉。 除此之外,还有淳于靳安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打还是为了陈年芝麻粒儿大的事,若不是有伤在身怕是早就砸锅摔瓶了。 昌平长公主一身细皮嫩肉的结结实实被打了二十下直哭着晕过去,心里也是将琉玉和三公主给恨透了。 至于九公主虽说没有挨打,但是十日不能出门也是闹了好一阵,由皇后安抚着。 这一次搞了个两败俱伤,琉玉是大大损伤了元气,待在淡月居几日不曾出门,可把南琉王妃急的哭了好几回。 却是南琉王也就琉玉被打当日被王妃拉着来瞄了一眼便没再出现过。 其他她的七大姑八大姨也都纷纷跑来问候。 倒是三公主隔三差五的就来看望琉玉,还从宫里边儿带来许多上好的伤药和名贵的补品。 “看样子你是得宠了,我这顿板子也没算白挨嘛!” 琉玉趴在床上啧啧有声道。 “对不起玉姐姐,都是因为我才害你被父皇打”淳于谷满心愧疚,每天十个对不起都不止,琉玉都快听出耳茧子了。 “都说了不是你的错,你父皇本就看我不顺眼,你顶多也就算个帮凶”琉玉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看皇帝老儿当时的举动就知道是筹谋已久就等着她落网了。 “玉姐姐”淳于谷委屈地扁嘴。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这次我们算是把长公主和皇后娘娘得罪了个彻底,日后一个人在宫里可要小心些,若是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便命人出来找我”琉玉道。 “好”淳于谷乖乖点头。 “还有,那九公主单纯得紧,你平日对她好些,关键时候她或许能帮你一二”琉玉就像个经验丰富的老者,啰嗦着跟淳于谷交代。 毕竟是她豁出性命保的人若是出什么事她就不就白费力了嘛! “姐姐放心,小谷会照顾好自己的” 淳于谷离开后,长鱼伺候着琉玉睡了一个安稳觉,半梦半醒中她感觉好像有人在摸她的额头,替她掖被角。 她也不知道是谁只觉得那手真温暖,便伸手握住塞进了自己的被窝放在胸口上取暖。 手的主人明显一顿,抽了抽手见琉玉大力握着便没再有动作。 一觉好眠,琉玉悠悠转醒。 睁眼,嗯? 再睁眼,她没看错吧! 琉云笙怎么在她床边?! 还有她手上的是什么? 胸口怎么热热的! 琉玉低头一看,“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鬼哭狼嚎,直把床边假寐的琉云笙惊醒。 “你做什么?”琉云笙不耐地看她。 琉玉一个哆嗦,蹭蹭蹭地爬起来躲到床角落里,顺带把琉云笙的手甩个老远。 “你,你个万恶的人类,居然吃我豆腐”琉玉双手横在胸前恶狠狠的盯着琉云笙。 琉云笙挑眉,“我何时吃你豆腐了?” “那,那你刚刚手怎么放在我,我那,那个地方”琉玉红着脸扭扭捏捏道。 琉云笙嗤笑一声,“是你自己拉着我的手去取暖的” “真,真的?”琉玉不太敢相信,她没那么禽兽吧,应该。 “自然”琉云笙一本正经地坐直身子抱怀道。 “不,不会吧”琉玉的气焰顿时弱了。 “怎么不会,你就是这样的人” “琉云笙!”琉玉一个枕头扔过去。 琉云笙稳稳将枕头接住,“看来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仅能骂人还能打人,差不多可以进宫伴读了” 琉玉掏掏耳朵,“什么,伴读?” 琉云笙起身到桌边倒上一杯茶,徐徐道:“皇后娘娘懿旨命你三日后九公主的禁闭解除,你便进宫伴读” “为什么是我?”琉玉的烟眉都拧成了一个川字。 “九公主指定要你”琉云笙轻抿一口香茶道。 “可是我……”不想啊! “叩叩叩……” “小姐,世子,完妍姑娘来了”长鱼敲门道。 “她来做什么?”琉玉本就心里不舒服,又来一个不速之客。 “许是来看望你的伤的”琉云笙淡淡道。 “嘁,我都好了才来谁信啊,我看分明是来看你的,我听楚悦说你平日都不让她靠近你的主院的,怕是她认为我这里要好进些” 琉云笙淡笑不语。 “让她进来吧”琉玉道。 “完妍见过世子,见过郡主”完妍温婉而笑,轻轻福身行礼。 有些日子没见了,这姑娘倒是沉的住气,琉玉不动声色打量她。 “完妍听说郡主前些日子受了些伤,今日特意顿了鸡汤给郡主补身子,还望郡主笑纳” 鸡汤,琉玉想起上次完妍顿的鸡汤,那叫一个美味至今她都没忘记,顿时便来了劲儿接过汤盅,一闻,香味四溢。 琉玉抬头正想跟她道谢,却见完妍偏头看着琉云笙,一双勾人的媚眼满是期待。 心生一计,琉玉当即扬起天真的笑唤道,“王兄,玉儿的伤还未好全,这身子骨弱的,如今是四肢无力,不然你来喂我吃吧!” 琉云笙愣了愣,完妍却是笑容顿僵。 “若是郡主不嫌弃就让完妍来喂你吧”琉云笙起身之际,完妍强先一步上前欲接过琉玉手上的汤盅。 琉玉微微收手,避开完妍伸过来的手,抱歉一笑道“本郡主比较习惯王兄来喂” 完妍僵硬地收回手,尴尬地矗立原地,“是完妍冒犯了” 琉云笙走至床前优雅落座,他伸手接过汤盅一勺一勺地喂琉玉。 琉玉双眼含笑,蓝光晕转,目不转睛地盯着琉云笙俊美的轮廓。 两人无视周遭,被晾在一边的完妍苍白着脸色尴尬站着。 “既然无事,完妍便先告辞了” “谢谢你的鸡汤”琉玉百忙中抽空对她的背影吼道。 后者步履踉跄着出了屋子。 “行了,我自己喝吧”琉玉转眼便翻脸不认人,自己接过鸡汤大口喝起来。 “你是故意气走她的!”琉云笙看着琉玉笑道。 “怎么你心疼啦?”琉玉抬眼看他。 “自是不会”琉云笙道。 “那不就结了,她站这儿我有压力吃不下这么美味的东西” 琉玉一股脑将鸡汤喝完,打了个饱嗝道。 像这种拿人却不知手短,吃人却不知嘴软的性格也着实让人无奈。 第七十三章 长公主驾临 “对了,完妍的事有着落了吗?” 琉玉突然一本正经道。 这几日经历大起大落,险些将这茬儿给忘记了。 “自是有的”琉云笙淡淡点头。 “是谁?”琉玉眨巴眨巴眼睛,她好奇得紧。 “胥安” “又是那只笑面虎”琉玉怒得直拍床板,转念一想,“不过不对啊,既然她找了胥安,那是不是说要杀我们的不是胥安” 琉云笙笑望着她,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但是看他的样子琉玉也知道定是这样的。 看样子,她不能坐以待毙了,得赶紧逃出升天才行,否则前有狼后有虎的她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圣上要你脑袋的时候你怎么不发挥你的嘴皮子功夫反而坐以待毙?”见琉玉陷入沉思,琉云笙用手指想都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便开口转移话题。 琉玉无精打采地垂着脑袋,“我若是公然与他对抗岂不是让你为难,我又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况且南琉王府在朝中的位置我也知道,不想卷入储君之争,你们呢,每做一个决定都必须要小心翼翼,我若是就这样打破你们的平静我会内疚的,而且我不是想着你会来救我吗?再不济也有人替我收尸” 琉云笙一个没忍住便笑出了声,“我去救你的结果不也一样吗,甚至更糟糕” “那我怎么知道,你那么聪明总会想到办法的”琉玉撇嘴。 “这么相信我?”琉云笙挑眉一笑。 “啊”琉玉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啊,赶紧养好身子准备进宫吧!”琉云笙放下茶杯,缓步朝门口走去。 “世子爷”琉玉唤住他,“待何时有空了可否陪我回兰州一趟?” 琉云笙顿住脚步,转过身,看她半晌点头“好” “谢谢”琉玉咧嘴一笑。 琉云笙被这笑容晃了眼,不自在地低咳一声垂下眸子转身离开。 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琉玉唉唉一叹。 “三姐” 正愁一个人无聊,解闷的人就来了。 樊析月脚步冲冲地跑进屋,抱着琉玉便是一通述衷情。 “三姐,我这才离开几日你就出事了,可把析月急坏了” “你不说我还忘了问你,这半个月你跑哪儿去了,不会一直待在萧靖王府吧?你 说你一个女孩子,你……” “哎呀,三姐你在想什么呢,我只去了萧靖王府两次我娘便来信说身子抱恙,我这不是急匆匆赶回去看望她了吗,而且你看我不是一听说你受伤就回来了嘛你看我对你多好” “是啦是啦,你对我最好了” ……*…… 自从知道自己要做九公主的伴读每日都要进宫后,琉玉便日日心情低沉,做什么都没心思。 直到,三日后琉玉拿着琉云笙替她准备的课业,她差点没破口大骂。 娘的,姑奶奶上辈子读书的时候你们一个个的还在娘肚子里没生出来,何况,她最痛恨的就是读书学习,再来一次她会疯的。 “小姐,大喜”长鱼欣喜若狂地跑进屋。 “是丧,不是喜”琉玉无精打采地抬起头纠正道。 “不是,小姐,对您来说是大喜事,方才皇后娘娘宫中来人说今早九公主爬到树上掏鸟窝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伤的不轻,怕是暂时没法进宫学了,所以小姐您暂时不用进宫了” “什,什么?”琉玉一脸不可置信。 “小姐,您不用进宫啦!”长鱼满面欣喜地强调。 琉玉杵在原地发了会儿傻,突然扔掉手上的课业,纵身往门外一跃,高呼道,“太好了,不用进宫了” “小姐”长鱼无奈摇头,叹息着将课业捡起来收拾好,小姐高兴过头了,只是暂时不用进宫,往后还是逃不掉的。 “世子爷”琉玉兴奋地往浅陌流笙奔去。 “郡主,主子还在上朝尚未回来”楚悦忙拦着满面红光的琉玉,郡主这是怎么了,发财了? “喔,那我就在这儿等他”琉玉抑制不住的笑,被楚悦拦住也止不住在原地来回走动。 “郡主找世子有何要事吗?”楚悦跟琉玉的关系一向不错,说话也没那么拘谨,见琉玉这番模样不由疑惑出声。 “急事,好事”琉玉开心的不能自已,说话的声音不由上扬,脚下的步子也欢快不已。 “何好事?”楚悦更好奇了。 “你猜”琉玉朝她眨眨眼,神秘兮兮道。 过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琉云笙一身白衣出现在竹林的出口处。 琉玉正想迎上前去,却瞥眼见他身边还有一人,竟是昌平长公主。 满心的欢喜顿时全无,琉玉的脚步生生 顿住,不知道为何,看着他俩待在一处她便觉得心口堵塞,脚硬是迈步动步子。 “郡主你怎么了?”楚悦见琉玉情绪变动的厉害,便开口询问。 “没事,让他自己走过来吧!”琉玉退回原来的位置闷闷道。 楚悦担忧地蹙眉,平日郡主等到主子的时候都会亲切地迎上去与他一同入院,今日这是怎么了? 琉云笙自然也是看到了琉玉,见她退回去不由拧眉。 “郡主每日都这么空闲到此处迎你吗?”昌平长公主扬起大方得体的笑,满眼温柔地看向身旁的琉云笙。 琉云笙淡淡看了她一眼,不语,这个‘你’字里令他甚为不满。 “你怎么不说话?”琉云笙不回答长公主也不恼,依旧语气绵绵道。 顿了顿,琉云笙道,“长公主还是唤本世子一声世子为好,这个‘你’字不适合本世子与长公主” 闻言,昌平长公主眼底划过落寞,转眼扬起笑道,“世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走近琉玉跟前,琉云笙垂眸看着琉玉,柔声道,“怎么了?” 琉玉抬头望他一眼,任性地扭头板着脸不理他。 “郡主可是因为前些日子受了伤还未好,所以心情不佳”长公主语气柔和地对琉玉道。 闻言,琉玉掏掏耳朵,她没听错吧,这长公主是不是被板子打傻了说话这么客气。 “呵,呵呵,公主这般细皮嫩肉都好了,琉玉这皮糙肉厚的焉有不好之理?”琉玉似笑非笑道。 “郡主说笑了”昌平长公主柔柔低语。 “公主怎么来了府上,王兄也不提前说一声咱们好去门口迎接啊!”琉玉不理会她反而一拍琉云笙的胳膊,义薄云天道。 第七十四章 扑倒 琉云笙的眉拧得更紧,琉玉一般只有在玩笑的时候唤他王兄,可明显今日不是玩笑,而是玩笑中带着怒气。 “郡主这话说的,本公主也不是第一次来南琉王府,况且此次是父皇命我前来,即刻与世子一同前往梁州”长公主解释道。 “梁州?”琉玉看向琉云笙,怎么突然要去梁州了。 “嗯”琉云笙点点头,“梁州水患不绝,昨日发大水冲了许多房屋和人,圣上下旨命我和诚安王前往治水患” 水患,琉玉了然,难怪长公主会来呢,估计老皇帝还没放弃将她许给琉云笙的心思,便命她前去监工之类的,找个借口让她与琉云笙相处。 “我知道了,那我不打扰你们了”琉玉淡漠转身往竹林处走去。 “琉玉……” “世子,诚安王还在外面等着呢,咱们抓紧时间”长公主截断琉云笙的话道。 琉云笙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院子。 长公主正欲跟着他进去却被楚悦拦下。 “长公主殿下,浅陌流笙没有主子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去” 长公主冷着脸沉声道,“连本公主也不行吗?” “长公主也不行”楚悦丝毫不为所动,那冷冷的小表情若是琉玉看到定会惊叹巧嘴悦竟也会唬人。 “你”长公主瞪不过楚悦又碍于在琉云笙的地方随时会注意到她的仪态,只狠狠瞪了她一眼便作罢。 琉玉一路急行,风一般卷回了淡月居。 “长鱼,收拾行李,本小姐带你去见见世面” “小姐要去哪儿啊?”长鱼一边跟着琉玉进屋一边接过琉玉脱下来的衣物。 “时间不等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琉玉三下五除二脱掉身上束缚的衣裙,换上一身简便的裙装。 王府大门 “王兄是要去梁州?”琉璃与樊析月一同从府外回来便见琉云笙与长公主,以及身后秦羽带的行礼,联想外界传言便知他们是前往梁州。 琉云笙淡淡点头。 “王兄可否带璃儿一同前去?” “我也要去”樊析月激动地举手。 “不可胡闹,梁州水患严重不可儿戏”琉云笙满眼不同意。 “那她怎么可以去?”樊析月指着长公主道。 “本公主乃是父皇亲命的监工”昌平长公 主怒于樊析月的态度,碍于有琉云笙在场不得发作便拿出皇帝的名头来唬她。 “命你去监工?”樊析月嗤笑一声,“我看你是去捣乱还差不多” “你,大胆”长公主被气得不行,手指都在颤抖却又不愿在琉云笙面前失了礼仪。 樊析月哼了哼不跟她计较。 “世子哥哥你就带我去吧好不好?”樊析月欲伸手摇晃琉云笙的手臂跟他撒娇,却被琉云笙不着痕迹的避开。 樊析月吐了吐舌,差点忘了,世子哥哥不喜人近身的。 “不要胡闹”琉云笙欲抬步离开,却余光瞥见正往这边跑来的主仆二人。 抬起的脚步顿住,琉云笙道:“好,你们一同去” “真的吗,太好了”樊析月大喜,琉璃也抑制不住的喜悦。 “我也要去”琉玉喘着气儿跑到跟前,苦了长鱼拿着行礼跟着跑,小脸儿红艳欲滴。 昌平长公主不由瞪了琉玉一眼,若说这王府的家眷她最忌惮的便是琉玉。 “你去做什么?”琉云笙不着痕迹地收起唇边笑意淡漠道。 “自然是去治水患”琉玉口不择言道。 “治水患?”琉云笙表示质疑 “当然,长公主能作为监工去梁州,本郡主便能做义工去休渠建道” “义工?”琉云笙挑眉。 “没错,就是义工”琉玉肯定点头,殊不知这一点头成千古恨。 “好,便带上你”琉云笙一锤定音。 原本只有三个人的路一下子变成好几个人的路。 府外等候的诚安王殿下见这架势直摇着扇子道,“感情世子爷您不是去治水患而是拖家带口去游玩的” 琉玉抢过他的扇子给他当头一棒,“你懂什么,人多力量大嘛!” 诚安王殿下委屈的摸摸头,前些日子才挨了板子他苦啊! “我要坐你的马车”琉玉拦住正要上马车的琉云笙,气势汹汹道。 见状,前前后后要上马车的人都纷纷看向他们。 “为何?”琉云笙似笑而非。 “因为我喜欢”琉玉霸气喊话。 “好,依你”琉云笙温柔浅笑。 琉玉朝他哼了哼径自爬上马车。 琉云笙笑着摇了摇头也跟着上马车。 主子们都上了各自的车骑,车夫一甩马鞭车轮渐渐滚动,随行骑马的侍卫也都尽职尽责地护在马车旁。 坐定在软塌上,琉玉看着跟进来的人,疑惑道“你来做什么?” “你能来我不能来?”琉云笙反问。 “你不是说男女授受不清吗?” “那是以前,现在你我是兄妹怕什么” “切,谁是你妹妹”琉玉甩了他一个大白眼,径自脱鞋上榻盖云被。 “你一个人睡了我坐哪儿?”琉云笙微低着头蹙眉道。 “谁管你”琉玉哼哼,怒意不浅。 琉云笙悠悠一叹,走到榻前将琉玉往里推了推,勉强坐下。 “你怎么了?” “没事”琉玉捂着脑袋闷闷道。 “当真?”琉云笙明显不信。 “比真金还真”琉玉怒吼。 “琉玉” “?” “你可是吃醋了?” “吃你姑奶奶的醋”琉玉瞬间弹坐起来,瞪着琉云笙“我才没有吃醋” “没有吗?”琉云笙挑眉,“那你为何见了长公主便心情不佳?” “谁心情不佳啦,我就是看她不爽,想扁她”琉玉大声吼道,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掩饰她的心虚。 琉云笙仔细观察她见她脸红脖子粗的,心情突然变好了,便想逗逗她。 “你如今这番模样难道不是在掩饰什么,你,是不是喜欢我?” “啊”琉玉突然嘶吼一声,一甩长发,伸手出其不意地掐住琉云笙的脖子。 “我喜欢你个姑奶奶”琉玉一边掐琉云笙的脖子,一边用膝盖跪走着靠近他,只是因为被云被缠住一个不小心被拌了一脚,便以泰山压顶的姿势将琉云笙压倒在榻上。 第七十五章 心动 “琉云笙我告诉你,你就是个大骗子,大萝卜,大流氓,我才不会喜欢你”哪怕是亲密接触也没能阻止琉玉撒泼,掐着琉云笙脖子的手拼死不放,还有越掐越紧的趋势。 “咳咳”琉云笙呼吸困难压着低咳一声,“大萝卜是什么?” “花心大萝卜!” “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我掐死你,免得你一身桃花债,先是长公主再是钟良缇,你祸害这么多良家妇女我今日就为民除害” “咳”琉云笙一张俊脸涨红,气息变的不稳。 “大萝卜,你……” 琉云笙突然握住琉玉的手微微使力琉玉便整个人往下塌,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脸琉玉的话戛然而止。 琉云笙的手移到琉玉的腰上将她搂在怀里。 “那你呢?”低沉的嗓音在耳边流转,酥的人骨头都软了。 “什么?”琉玉顿时脑电波短路,没了思考能力,只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张俊脸,低低道。 “我可有祸害到你?”属于他墨竹般清香的味道席遍琉玉所有感官,与他四目相对她的眼中蓝光晕转神色痴迷,失去思考能力的琉玉愣愣地点头。 “当真?”琉云笙凤目轻勾笑意吟吟。 琉玉还是点头。 “琉玉”琉云笙突然低唤她的名字。 “嗯?”琉玉望着他的眼睛抬了抬眼皮。 “你,可喜欢我?”琉云笙一双凤目直勾勾地盯着琉玉的眼睛,眸中的期待怕是连他自己都未发现。 琉玉唔一声半晌没有说话,就在琉云笙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却动了动唇。 “你猜” “……猜不到”因为他看不透她,在他觉得她对自己有感觉的时候她却又远离他。 南琉王府 “什么,玉儿也去了?”王妃诧异出声。 “是的王妃”秋水姑姑点头道。 南琉王妃蹙起秀眉,“玉儿的伤才刚好便要行远路怕是身子会吃不消” “王妃不必担心,有世子在定能照顾好郡主”秋水姑姑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王妃轻轻一叹,眉眼间的担忧清晰可见。 从京都到梁州大概需要十日的路程,但是琉云笙心系百姓便下令不宿客栈,连夜赶路。 “小姐,吃些干粮吧!”长鱼拿了一 些干粮和水递给琉玉。 琉玉伸手接过吃起来,眼珠子却四处打转,“世子呢?” “在前面与秦公子商讨水患之事”长鱼指了指前面道。 琉玉循着视线望去果然见着琉云笙和秦羽的背影。 琉玉唰地放下轿帘子躺回软塌上,她要趁着琉云笙不在好好享受个人时光。 自从出发那日被琉云笙绕圈子吐露了心声,虽然事后她一直否认不承认被他祸害到,但琉云笙老是没事儿就看着她发笑,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那是嘲笑。 “在想什么?”琉云笙不知何时进了马车,见琉玉躺在榻上发愣便问道。 “没什么”琉玉翻了个身将后背晾给他。 琉云笙没说什么走到榻前坐下。 “琉玉……” “主子”琉云笙正想说什么,窗帘外突然响起秦羽的声音,“长公主身子不适,她的丫鬟来找您希望您去看一看她” 琉云笙没说话,琉玉却突然一骨碌翻起身盯着琉云笙,眼珠子一转好像在说,看吧看吧,都是你一天到晚赶路这下好了吧矫贵公主生病了看你还怎么赶路。 “我去看看就来”琉云笙道。 “我也要去”琉玉立马抱住他的手臂,她整日待在马车里都快闷怀了。 琉云笙低头看了看缠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又看看琉玉期待的小脸儿,点了点头,“好” 琉云笙替琉玉系了件淡蓝色的披风方才带她下马车。 因为长公主这一病队伍不得不停下来,诚安王见琉云笙两人下马车也巴巴地跟过来。 “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你的宝贝妹妹身子不适”琉玉嗤了他一眼。 “那关我什么事,你跟我发什么脾气?”淳于靳安无辜地摸鼻子。 “那可是你妹妹,她有事不是应该找你吗,怎么老是找琉云笙?”琉玉这叫连坐,长公主是淳于靳安的妹妹,她讨厌长公主就连带着淳于靳安都遭殃。 “怎么,你吃醋啦?”淳于靳安扇子一展,颇为风流潇洒道。 “他是我哥哥,我吃醋怎么了,我就是不想他对别人好怎么了,你咬我啊?”琉玉头一抬胸一挺大声反驳道。 这声音好巧不巧一丈之内的人都听得到,当然包括走在前面的琉云笙。 一抹笑意不自觉从唇间溢出却又不召痕 迹地隐去。 “好啊,琉玉你这恋兄情节可是昭然若揭了,这可是禁忌之恋”淳于靳安渣渣呼呼地大呼小叫。 “你瞎说什么呢!”琉玉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怒道。 淳于靳安吃痛,一挥折扇便要打回去,琉玉眼疾手快一把夺过他的折扇,打开一看,“你这扇子不错啊,借我玩儿两天” “姑奶奶,你可别给我弄坏了,我这扇子宝贝着呢!”淳于靳安心痛不已地看着被琉玉揉拧的扇子。 “放心吧,不会给你用坏的”琉玉水眸一眨,折扇唰地打开一摇一晃地跟着琉云笙走去。 原本长公主打的主意就是想因病博取琉云笙的同情,相与他单独相处却被琉玉一嚎大家都知道了还都跟着围过来了。 昌平长公主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被这么多人一围她的病不好都得好了。 “三姐,我看她就是装的,故意想博取世子哥哥的同情”樊析月压低嗓子对琉玉道。 “我知道,所以我故意跟来的”琉玉用手掩住唇嬉笑道。 马车中,长公主听着外面大大小小的议论嬉笑声,原本想要好好与琉云笙相处的却生生被破坏了。 “公主没什么大碍睡一觉就好了”琉云笙替她把了把脉收回手道。 长公主却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云笙,我……” “王兄,差不多就可以出来了”琉玉站在马车外大喊大叫。 长公主的话生生被打断。 琉云笙抽回手,“公主好好休息”便退出了马车。 “……琉玉”昌平长公主暗恨的拽紧了衣裙。 “她怎么样?”琉玉见琉云笙出来便走上前问道。 “无碍”琉云笙道。 “时辰不早了,今晚就地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吧,殿下认为呢?”琉云笙对淳于靳安道。 “好”淳于靳安老早就想休息了,他这刚受过伤的身子骨都快断了,此刻不答应更待何时。 可是琉玉不乐意了,这长公主就这么轻轻一病就让他改了计划,切! 第七十六章 凿渠引水(万更第一波) 说是原地休整其实就是不用待在马车上可以出来走走,但也就是在这树林里活动夜里还是要到马车上睡的,毕竟都是娇生惯养的也不可能睡地上。 “呼,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了,可把我闷坏了”樊析月挽着琉玉的手臂高兴地直呼。 琉玉嘲笑她,“就你这点出息” “三妹,四妹”琉璃步履优雅从容地走过来笑着跟她们打招呼。 琉玉总觉得这样的环境与琉璃这样的美人不搭,她的一举一动皆大方得体,落落有致,就像一个误落凡尘的仙子不受世俗浊气所侵。 “大姐”琉玉与樊析月同时礼貌地唤了她一声。 “你们在聊什么?”琉璃点点头笑问。 “没什么,就随便聊聊”樊析月摆摆手,本来她们也没聊什么,但是在琉璃眼里却是她们不愿与她多说,便只尴尬地笑笑。 “琉玉”琉云笙走过来打破几人的谈话。 “王兄”琉璃依旧是那么得体的问安。 “做什么?”琉玉神情懒散地看他,跟她说话做什么,大萝卜! “天色不早了该休息了”琉云笙自动过滤琉玉的态度柔和道。 琉玉眨巴眨巴眼睛,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暧昧,他要休息就休息呗唤她做什么? “天还没黑透我还要再待会儿” 琉云笙二话不说直接拽着琉玉的手走掉。 樊析月与琉璃两人僵立在原地直盯着两人的背影说不出话。 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昌平长公主握紧了秀拳,面目狰狞地盯着琉玉好似要将她吃掉一般。 琉玉踉踉跄跄地被拽上马车,看着这四面车壁唉唉一叹。 “你拉我进来做什么我又不困” “我困”琉云笙拿过床榻上的毯子铺在床榻旁的车厢里,就地和衣躺下。 这几日都是琉玉睡床琉云笙睡地,虽说这床比起府里的床要小许多但终归是软和舒服的,却为难了琉云笙委屈在地上,琉玉顿时没了气,看在他这么绅士的份上就不与他计较了。 琉玉解下披风脱掉鞋子躺到榻上,侧身看着地上琉云笙双手撑着脑袋盯着车顶也看不出他哪儿困了。 “你夜里睡着冷吗?”琉玉道。 琉云笙偏头看她,“你说呢?” 我说,说什么,这是冷还是不冷? “不然你上来睡吧,我去跟析月挤挤”若是他着凉了,那到了梁州岂不是会耽误治水事宜,若是因此耽误百十条人命她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不用”琉云笙脸色一冷转过头。 “喔”琉玉将头缩进被子里,过了一会儿有伸出来“那要不我把被子给你” “……不用” “那我的披风给你搭上”说着琉玉就爬起来从包袱里翻出来三件披风一块搭在琉云笙身上,“这样会不会好点儿?” “……” 琉云笙满头黑线,将披风全数扔到一旁,挑眉对琉玉道,“你真怕我冷?” 琉玉认真的点头,她怕成为千古罪人。 “那好”琉云笙点点头,“你往里挪一挪” “做,做什么?”琉玉防备地看着他。 “没什么,你挪就是了”琉云笙脸色平静地道。 见他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琉玉也没有多想便按他的话往里挪出些位置。 琉云笙不急不缓从容起身,就在琉玉以为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他却突然躺在了软塌的外侧。 “你做什么?”琉玉被吓得直接坐起身。 “你不是怕我冷吗,睡这里便不会冷了”琉云笙说得理所当然道。 “我,我是担心你会着凉,但是,但是我没让你跟我一起睡啊!”琉玉差点暴走,她这暴脾气快要发飙了。 琉云笙握住琉玉的手臂将她拉下来躺在身边,“只是睡一晚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你这么防备做什么?” “是,是你说的男女授受不清”琉玉使劲儿往里靠,尽量与他保持距离。 “你怎么就逮着这句话不放呢?”琉云笙偏头凝视她。 琉玉“……” 琉玉看了他一眼就像火烧屁股似的侧身将头埋进被子里。 琉云笙抿唇一笑。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但是琉玉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但是也不敢动静太大怕吵醒琉云笙。 实在憋的无聊了,她便侧身在黑暗中描募琉云笙的轮廓。 一个人玩着玩着便笑出了声。 “笑什么?”旁边的人突然睁开眼睛,吓得琉玉差点没当场惊叫。 “你,你怎么醒了?”琉玉支支吾吾道。 “有点儿冷,睡不着”琉云笙道。 “冷吗?”琉玉摸摸琉云笙的手是热的,“不冷啊,暖的” 琉玉欲抽回手却被琉云笙紧紧握住。 “你做什么?”琉玉心里一悸。 “这样要暖和些”琉云笙偏头看着她眼神温柔道。 “哦”琉玉没再挣扎任由他握着。 过了许久,琉玉又不放心地开口道。“还冷吗?” “有点”琉云笙老实地点头。 “那怎么办,要不然把地上的毯子一并盖上”琉玉一听琉云笙还冷立马担忧道,甚至有直接就要捞毯子的架势。 琉云笙拦腰将琉玉拉回来,侧身看着她,手搭在她的腰上没有收回的打算甚至搂紧了她。 “你,你干什么?”琉玉脸颊发烫,支支吾吾道。 琉云笙将脸靠近她就差贴她脸上了。 两人的呼吸都彼此可闻,一股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中间流转。 琉玉的脸越发烫,心脏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琉玉”琉云笙低唤她,握着她的那只手突然与她十指相扣。 人都说十指连心,若是与异性十指相扣必定会心中悸动,琉玉总算体会到了。 她感觉自己心都快跳出来了,“做,做什么?”琉玉动了动手想要收回来,却被他握得更紧。 “你,可喜欢我?”他靠近她在她耳边吐气如兰,与她肌肤相贴。 怎么又是这句话,琉玉不舒服地扭了妞身子。 “别动”琉云笙突然沙哑着声音道。 “怎,怎么了”琉玉被吓了一跳,她怎么感觉琉云笙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而且身子也烫的惊人,方才不还说冷吗? “没事,让我抱一会儿”琉云笙将头埋在琉玉的脖颈处,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脖子上,搞得琉玉一动也不敢动。 这个所谓的抱一会儿却是一整个晚上,琉玉一早醒来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娘的,我的骨头要散了”琉玉伸了个懒腰怪声囔囔。 “怎么了?”琉云笙起身整理衣袍,听她呻吟便问道。 琉玉瞪他一眼“还不都怪你,让我一晚上保持一个姿势睡” 琉云笙笑出声,“真是委屈你了” 这委屈的何止是一日的,自那日之后琉云笙每晚抱着她睡,这床本就小, 还被他抱着不能动弹着实委屈,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主子,平城来信”秦羽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两人的对话。 琉云笙拧了拧眉,掀开轿帘接过秦羽递来的书信打开,一目十行。 “你派人送析月回去”琉云笙将信递回去淡声吩咐,声音清冷如斯听不出半分喜怒。 “是”秦羽颔首离开。 “怎么了?”琉玉从榻上坐起身疑惑道。 “没什么,小姑病重让析月回去探望她”琉云笙转头看她淡声回道。 琉玉蹙眉,“析月前些日子回去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 见她担忧琉云笙坐到软塌上勾起淡笑,“确实没什么大碍,只是每年都会上演这样的戏码罢了” “什么意思?”琉玉听得一脸懵。 “意思就是小姑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每年都要用这样的手段将析月骗回去”琉云笙耐心解释道。 琉玉:“……” “再睡会儿吧”琉云笙温柔浅笑,修长的手指将琉玉滑落的发丝轻轻捋起。 琉玉抓住他的手拿下来皱着眉道:“我有一个疑惑” “什么疑惑?”琉云笙反握住她的手细细把玩,轻轻描摹她纤细的手指轮廓。 琉玉不自在地想要抽回手奈何被他握得紧只得作罢,“按理说,这官与商是不能通婚的,为何小姑会嫁到平城,难道那皇帝老儿没有怀疑你南琉氏意欲谋反吗?”自古以来商人的地位都是低下的,但是商人的手里却又握着一国的经济命脉,所以要么大富要么不商,显然樊析月的爹是个大富豪,朝廷奈何不得。 既是富豪手中的财富必定是多不胜数的,聪明人都知道官商不能扯上联系遑论直接通婚,尤其是像南琉一族这般位高权重的大官,一旦有了婚姻联系,便有了权也有了钱自然也是有了谋反的本钱,像南阳皇这般多疑的人难道不会怀疑南琉王府图谋不轨吗? 琉云笙轻笑出声,“你倒是会操心” 琉玉瞪他,跟他说正事呢! 琉云笙轻咳一声掩住笑意,“你说的也没错,这官商自是不能勾结的,不过若是先皇亲眼看见我的祖父当年是如何反对小姑嫁到平城的自然不会再怀疑” “反对?”琉玉有些讶异,看样子还有内幕。 琉云笙点头道:“没错,当年祖父反对小姑甚至不惜以性命相威胁,但小 姑脾气犟得很不但不听反而用自己的性命威胁祖父,上吊、割腕、跳湖各种方式都试尽了也无法改变祖父的决定,无奈之下小姑私自逃到平城成婚,再回来的时候手上牵了三岁大的析月,祖父一怒之下与小姑断绝父女关系还在族谱中划去了小姑的名字” 说到这里,琉云笙看了看听得津津有味的琉玉,语气颇为怪异道:“你说一名女子与人私奔最后还怀了子嗣,这般作为可失妇德?” 琉玉撇了撇嘴,“那有什么,至少他们是成了婚的,在我看来就是未婚先孕也没什么关系,什么妇德不妇德的都是扯淡” “咳”琉云笙险些被她大胆的言论呛到。 “你别扯开话题,继续说啊,后来怎么样了,小姑又是怎么回到王府的?”琉玉用胳膊拐了拐他,催促道。 琉云笙凤目轻眨继续道:“后来祖父离世,小姑求着父王让她见最后一面,许是快要死了祖父对这个多年不见得女儿有愧疚便嘱咐父王日后好生照顾小姑,再后来,先皇驾崩新帝继位大赦天下,父王便借机让小姑入了族谱,如此这般就算新帝想拿此事做文章也找不到理由” 琉玉了然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过程虽是有些波折但至少结局是完美的。 赶到梁州的时候一众人被早就收到消息的梁州知州亲自相迎,梁州的百姓听说了朝廷派人来治水纷纷跑到城门口迎接。 琉玉掀开轿帘一看这万人空巷的景象,啧啧有声道:“这么多人,房子也好好的看不出来是受了水患的啊!” 琉云笙坐在琉玉身旁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受灾的地方不在此处,我们先去知州府,届时你好好睡一觉,我先去看看情况” “正有此意”琉玉放下轿帘赞同道,她早就困得不行了。 果然一到知州府琉玉便寻了地儿补觉,由楚悦和长鱼照看着,而琉云笙便与诚安王亲自去了灾区,其她女眷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大多没了兴致纷纷在府中休养。 待一觉醒来已是日落西沉,琉玉套上外衫便出了门。 “郡主醒了”楚悦和长鱼正等在门外见琉玉出来便开口道。 琉玉点了点头,“世子呢,还没回来?” “还未曾回来”楚悦道。 “那带我去找他吧!”她也想去看看水患严重到了何种地步,兴许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可是小姐你一个下午没有进食,不如先用膳吧”长鱼关 切道。 “没事,我不饿”琉玉回道,转而又对楚悦道,“快带我去吧” 犹豫了一瞬,楚悦点了点头便带着琉玉去了。 这水患发生在梁州的最东边,听说是因为前些时日连降大雨导致上游的河堤崩塌水势巨涨冲毁了延岸的屋舍和居民。 “这里常年如此吗?”琉玉看着这一片狼藉的地方道。 “差不多隔两年就会爆发一次”楚悦如实道。 琉玉点了点头,继续行走在乱石与泥浆中。 “郡主,世子在那”楚悦一眼便看见琉云笙与几名当地官员商讨水患,便对琉玉道。 琉玉循着他一路走过去,这地上的乱石与稀泥有些时日了,看样子水患来势凶猛而且历时不短。 “你怎么来了?”琉云笙见琉玉踉跄着脚步朝他走来当下顾不得与官员商讨走上前扶住琉玉,皱眉看她。 琉玉弯唇一笑,“我来看看有没什么帮得上忙的” 琉云笙紧蹙着眉解下身上白色的披风系在琉玉身上,“这里风大,仔细着凉了” 琉玉呵呵一笑,“不会,我身体好着呢” 琉云笙不语,扶着琉玉走到方才与官员商讨的位置。 “这位是?”几名官员不识得琉玉便疑惑地看着琉云笙。 “琉玉”琉云笙淡淡吐出两个字。 几人当下一惊就要行礼,“原来是玉华郡主,下官眼拙未识得郡主还请郡主恕罪” “快快免礼”琉玉阻止几人下跪行礼,“此地不适合行礼,况且治水要紧” “谢郡主”几人面上带笑,琉玉这一举动顿时在几人心中留下了好印象。 “几位继续”琉云笙看了琉玉一眼,眸中含着笑意对几人道。 几人愣了愣,方才世子可都是一直淡淡的为何心情突然变好了。 不容深思,其中一名官员道,“畔水河每两三年便会爆发一次洪涝,下官前去探查过是河流上游的积水太多,再加上大雨冲刷导致河堤溃倒,但是以往知州大人将此事上报朝廷,朝廷也只派人来重修河堤,但纵使河堤再坚固也拦不住这水势,多年下来河流下游的沿河一带边堤也都摇摇欲坠,臣只怕再来一次受灾的便不止是两梁州了” “没错”另一名官员接着道,“在世子来之前知州大人曾派人固守河堤才能勉强止住水势,下官只怕,只怕若是 再想不出办法将这隐患绝了,会酿成不可估量的大祸啊!” 是因为积水太多导致河堤被毁,若是长此以往确有可能河水爆发横扫沿河一带,届时便是想阻止怕也为时已晚。 “几位请放心,既然此次本世子来了便定会将这问题解决,还要劳烦几位明日一早之前将梁州及周围州郡和畔水河的地形图绘出交与本世子”琉云笙正色道。 “多谢世子,下官等定竭力协助世子” 回知州府的路上,琉玉问琉云笙:“诚安王不是与你一道来的吗怎么没见人?” “这么关心他做什么?”琉云笙语气凉凉道。 琉玉笑着摇头,“没什么,就是他的扇子在我那处放了几日打算还给他” “不知道何处逍遥去了”琉云笙舒缓了脸色道。 “我猜也是,他也就是陛下派来监视你的吧?”若如她所想,这诚安王什么都不会做,老皇帝之所以会派他来明面上是跟着来学习经验,实际上怕就是来监视琉云笙的。 琉云笙没否认也没说是,算是默认了。 回到府上,琉云笙跟着去了前厅,说是知州安排了晚膳招待他。 琉云笙本是不想去的,但听说琉玉从午时起就没进食便领着她去了。 大厅里不止有知州大人一家子还有长公主等人,连出去潇洒的淳于靳安也坐在了席上。 在这里官职最大的莫属淳于靳安,虽然知州知道诚安王的作用不大,但面上还是得过得去,便将琉云笙安在了诚安王下首。 本来琉玉是应该坐在长公主下首,而琉云笙坐她上手的,偏生琉云笙拉着琉玉坐了对面还未落座的知州及其夫人的位置上。 此一举,众人尴尬了,尤其是知州,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总不能去坐在长公主两侧,也不能赶琉云笙起身,他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幸亏知州的女儿是个有眼力介儿的,命人搬来两张凳子安在旁边他爹和她娘才擦着冷汗坐下。 这一来二去长公主旁边便留了空,单单看起来像是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没人愿意挨她坐。 长公主桌下的手握紧成拳,对琉玉的恨意是有增无减,尤其是看见她身上披的披风,心中更是恨意涌动。 “殿下和世子亲自来梁州治水是我梁州之福,下官代表梁州万千百姓感谢殿下和世子”稳住心神,程知州站起身举杯对琉云笙二人 道。 “知州大人客气了,这是本殿下与朝廷应做之事”官腔淳于靳安还是会打的,且说的甚是得体。 倒是琉云笙没有说话,只默默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杯子空了自是要甄满的,程知州给女儿使了个眼色,她便机灵地起身去甄酒。 “这是下官独女雪儿,若是殿下与世子不介意便由雪儿为殿下与世子甄酒”程知州也是个机灵的懂得把握机会。 “雪儿见过殿下,见过世子”程序儿莹莹一拜,极尽柔美。 “美人甄酒,自是不介意”淳于靳安发挥他那张嘴将程雪儿说的面红耳赤。 琉玉冷斥一声,花花公子。 “这第二杯酒下官敬殿下和世子”程知州继续敬酒。 一顿饭都被程知州敬了酒去,淳于靳安和琉云笙都喝了不少,走起路都有些打岔。 琉玉还从来没有见过琉云笙醉酒的模样,为了看笑话她二话不说跟秦羽一起扶着琉云笙回屋。 淳于靳安自是由他的护卫和昌平长公主护送,其余人都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将琉云笙扶着躺下,琉玉殷勤地替他盖被子拖鞋子,这般勤快的模样倒叫秦羽有些意外。 秦羽从外端了水来见琉玉还坐在床边盯着他主子,而主子已经睡熟了,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郡主先回去休息吧,由我照看主子便是”秦羽走到床边替他擦脸道。 “不用,我在守会儿”琉玉坚持坐在床边,想等下琉云笙醒来发疯会是什么模样。 可是左等右等,一盏烛火燃完换上另一盏还是没见他有醒的迹象。 唉唉一叹,琉玉认命地回了房。 秦羽吹掉烛火悄悄退了下去。 他知道琉玉打什么主意,同样他也知道主子一旦饮了酒必不会发酒疯,只会安静地睡觉。 只是苦了琉玉,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一来是白日睡过不困,而来是习惯了有个人抱着她睡此时一个人竟有些不适应。 “我就不信没了你我还睡不着了” 琉玉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头默默数羊。 突然窗边传来一声响动,虽然很轻但还是没逃过琉玉的利耳。 琉玉翻起身看向窗边,借着月色像是个人影。 “ 是谁?”琉玉防备出声。 那人没有回答,也没有被吓得逃走,反而朝床边走来,随着他靠近一股酒香飘入鼻尖。 “琉云笙?”琉玉不确定道。 那人轻轻恩了一声往床边走来。 “真的是你,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来翻我的窗户做什么?”琉玉诧异道。 “睡不着”琉云笙脱掉鞋子和外袍便掀开琉玉哄的暖呼呼的被子钻了进去。 一股凉气袭来,琉玉打了个冷颤。 “你不是睡着了吗?”琉玉缓缓躺下看着他道。 “又醒了”琉云笙侧身将琉玉搂在怀里,将头埋在她脖颈处。 热气喷洒在脖子上,琉玉脖子痒痒的扭了妞脑袋。 “你没喝醉?”琉玉听他的语气是比较清醒的。 “嗯”琉云笙轻轻点头,一般的酒灌不醉他的,他只是有些乏了才睡着,但是没睡一会儿又醒了,总睡不踏实,于是他便翻窗户来了。 过了没多久,琉玉听到身边均匀的呼吸声,猜测琉云笙是睡着了。 可是她自己没睡觉的念头啊,一点困意也没有,等到她好不容易快要睡着的时候又听到了一阵嘈杂声,隐隐还有女子的哭声。 与此同时琉云笙也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琉玉咧嘴一笑,“外面在闹什么,我去看看” “不用”琉云笙抱着她令她不能动弹,“就在这里仔细听便能听到” 琉玉动了动身子没再起身,而是竖着耳朵听外面的说话声。 “你这个贱女人大半夜不睡觉跑来世子的屋外做什么?” 这是昌平长公主的声音,那她说的世子应该就是身旁这位吧琉玉想。 “雪儿,雪儿只是路过”胆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但是琉玉一下就能听出来说话的人正是那个程雪儿。 难怪她说程知州一直劝酒呢,原来是打这样的如意算盘,想让他女儿借着琉云笙醉酒与他攀上关系。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会来找你所以提前跑我这儿来了?”琉玉龇牙道。 琉云笙勾唇一笑,“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可能! 琉玉怀着怀疑的态度继续听下去。 “说,你是不是想趁世子喝醉酒对他图谋不轨?” 这长公主也不傻嘛 第七十七章 不是不行就是变态 解决水患需要先建好水渠,再排引积水,因此上方的水洼暂时没有动,此处的人都集结在畔水河岸修筑堤坝,固防梁州。 “你不是说你是来建道筑渠的吗?”琉云笙与琉玉站定在一处,低沉的声音徐徐响起。 “什,什么?”琉玉结巴道。 “是谁来之前说的要来此处建渠?”琉云笙挑眉道。 琉玉瞠目结舌,她就是说说而已,当不得真的。 “正是因为你做出了如此保证,我才答应带你来的,如今是不是也当履行承诺?”琉云笙不理会她的目瞪口呆自顾自说道。 琉玉干笑两声,不太确定道,“当真要如此?” 琉云笙点头,“自然” 琉玉抓了抓脑袋,她现在能收回那句话吗? 在琉云笙的眼神叮嘱下,琉玉硬着头皮走到岸边,将宽大的衣袖搅着系上,俯身去搬石头。 为什么是搬石头呢?因为琉玉见他们修筑堤坝都用的是石头,别的她不会做,移两下石头她还是能行的。 只是她这一举动可把周围的人吓坏了,看她一个弱女子抱起石头步子稳健地移到统一堆砌石头的地方,又头也不抬地跑开再搬来一个抱大的石头。 周围的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她,甚至忘了自己手上的工作。 “姑娘,这是男人该做的事情你一个小姑娘就不要跑来受这苦了,还是旁边休息去吧”有人看不惯便出声劝阻。 琉玉豪迈地撸起袖子擦擦汗,笑道,“无妨”这点石头她还是搬的动的。 只是一开始有力气越到后来就累得要死。 “主子,喝水” 旁边有人送了水来,大家都去喝水,秦羽端了一碗水递给琉云笙。 琉玉懒得去排队眼睛咕噜一转就瞧上了琉云笙手上的水。 不管三七二十一,琉玉一个健步跃到琉云笙跟前将他正拿到嘴边准备喝的水抢了过来。 一番豪饮,琉玉满足地‘嗝’一声将空碗塞到琉云笙手上,“我知道你没干活儿不好意思喝水,所以我好心帮你喝了,别太谢谢我”说完便跳出了老远。 琉云笙看了看她,再看看空空如也的碗,唇边溢出一声轻笑,将碗递还给秦羽,“再盛一碗给她送去” 秦羽愣了愣道,“是” 施工防线之外,昌平长公主一袭翩跹的衣 裙正巧看到这一幕,愤恨地握紧了拳头。 “让本公主过去”她怒色氤氲地对面前的士兵道。 后者为难地蹙起眉,“请公主不要为难小的,世子有令闲杂人等不能进去以免误伤” 闻言,长公主更是怒意难平,“大胆,本公主是闲杂人吗,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公主乃圣上亲任的监工” “这……”那士兵甚是为难,与旁边士兵而语了几句,对昌平道:“请公主稍等,小的这就去请示世子”说罢不敢等长公主发难便急匆匆跑了。 “公主殿下何必为了这等小事生气”琉璃莲步轻移,笑语嫣然地道。 昌平长公主瞪她一眼,“与你何干?” 琉璃也未恼,依旧笑意吟吟道,“那处正在修建堤坝,不仅危险而且脏乱,公主殿下凤体尊贵,那样的地方不去也罢” 昌平长公主仔细打量了她,这与她印象中卑躬屈膝的琉璃不太一样,与那个为了保护弟弟不惜下跪求情的琉璃更不一样。 “那你来做什么?”长公主道。 琉璃轻笑,“来请公主离开” 昌平不屑冷笑,“你有什么资格?” 琉璃淡笑不语,方才离去的士兵又跑了回来,对昌平长公主单膝跪于地上,“公主请回吧,世子说了这种地方不是您该来的” 昌平长公主咬紧了下唇,目光如炬地盯着琉玉忙碌的背影。 突地一笑,长公主转变脸色,对琉璃道:“你也是嫉妒她的吧?” 琉璃看向河边的人群,唇角轻勾,“如公主所见” “你跟她不一样”留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话,长公主拂袖离开。 沉吟半晌,琉璃自言自语道,“自是不一样的”而后也离开了此地。 琉玉劳累了一整天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回到城主府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吃了晚膳,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睡不着便又爬起来穿好衣裳拿了床头上的折扇出门去。 根据楚悦的指示,琉玉顺利找到淳于靳安住的院子。 去的时候那厮怀里正搂着一穿着风骚尤物般的妩媚女人亲的火热。 琉玉头一回见着现场版的险些闪了眼睛,随即赶紧闭上眼咳两声提示某些人。 那女人被吓了一跳赶紧从淳于靳安身上跳下来,边打量琉玉边整理衣裳。 淳于靳安只是有一瞬的尴尬 便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颇为脸皮厚道:“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打搅别人好事你也不怕遭雷劈” 琉玉大咧咧在石凳上坐下,折扇‘嘡’一声扔在石岸上。 “这可是本殿下的宝贝你轻着点儿”淳于靳安一脸心痛地拿起扇子又是吹又是摸,简直宝贝的不行。 琉玉叱他一声,“难道你房里没有床,非要在这院子里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还敢怪我打搅你,我还怕长针眼呢!” “这是我的院子我想做什么做什么,你擅闯进来还恶人先告状”淳于靳安霸气反驳道。 “谁擅闯了?谁擅闯了,我是正大光明走进来得”琉玉瞪大眼睛大声吼道。 “殿下”被忽视的尤物美人儿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眸中委屈地蓄满泪水,我见犹怜地唤道。 琉玉被恶寒到,却见淳于靳安很是受用地起身安抚美人儿。 “杏儿你先回去,本殿下明日再去寻你” “是”那杏儿很是进退有度地福了福身,安静地退了下去。 这等美丽又听话的女人难怪淳于靳安会如此猴急。 琉玉翻着大白眼,语气颇为恨铁不成钢道:“圣上派你来是让你辅助琉云笙的,你却一天到晚厮混,到了梁州便钻进逍遥窟去半个鬼影子都见不着” 淳于靳安坐回去,扇子唰地展开,英姿飒爽地摇晃,“男人不逍遥还能叫男人吗?” “也不是只有风流的男人才叫男人的”琉玉道。 “男人不风流,不是他不行就是他变态”淳于靳安合起扇子撑着石桌凑近琉玉,小声道:“像琉云笙这样不近女色的男人,不是他身体有毛病不行,就是心里变态喜欢男人” 琉玉无语翻白眼,“不要把好男人说成不是男人,像你这种贱男人才是变态” “嘿,你还不信”淳于靳安移了移身子,做足要与琉玉进一步探讨的准备,“我告诉你,依我多年的经验来说没有不花心不爱美色的男人,琉云笙那样的说的好听是洁身自好,说难听了那就是不行……” 一大堆洗脑的道理说与琉玉听得头晕,大概说了快半个时辰,琉玉才使出杀手锏怒吼,“打住,再说咱们绝交” 果然,淳于靳安不说了,却又补充了一句,“他可能真的有问题” 最后在琉玉难看的脸色下讪讪闭嘴,却是拉着她下了一盘棋,美名其曰,“怎么说我也算你下棋的半个师 父,师父考验徒弟有没有进步是人之常情” 不得已之下,琉玉又与他下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棋,也幸好五月份已经是不冷的季节,否则琉玉非得吹成重感冒不可。 回去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淳于靳安极为不绅士地跟她摆手,“慢走,不送” 琉玉狠狠瞪了他一眼,一个人摸黑回自己的院子。 乌七抹黑的什么也看不见,琉玉突然听到一声花瓶砸到地上碎裂的声音,而且是从隔壁院子琉云笙住的地方传来的。 心下疑惑,琉玉就地打了个弯循着声音摸过去。 ------题外话------ 猜猜发生了什么?下一章揭晓答案 第七十八章 情动 院子正屋此时还亮着烛火,火光倒印出两个人的影子,一人坐着一人站着,站着的人身材曼妙是个女人。 “滚”一声隐忍的怒吼在屋内响起,这个声音琉玉异常熟悉,正是琉云笙。 琉玉一眼便瞧见平日守在屋外的秦羽不见了,黑暗中也没有隐藏的气息,想来楚怀和楚辞都被派去了他处监工,反而是守了几名丫鬟在门口。 琉玉悄悄靠近屋外,极清晰地听到屋子里女子小声的呜咽声,这种戏码琉玉一猜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淳于靳安的话还真不能信,什么不近女色不行的都是扯淡,看别人玩的多欢乐。 正打算不予理会,却听见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你就这么恨我吗?哪怕是中了毒,哪怕是我放低姿态践踏自己你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这个声音,不就是那个嚣张的昌平长公主吗,还有中毒是怎么回事? 琉玉返回去不动声色地敲晕了门口的丫鬟,一脚踹开房门。 眼睛唰地睁大,这是,强买强卖? 昌平长公主被吓得‘啊’一声尖叫赶忙去捡地上的衣物胡乱套上遮住春光。 “你进来做什么?”她咆哮怒吼。 琉玉无辜地举起双手,不明所以地道,“你们,在做什么?” 屋内,昌平长公主衣衫不整,面色狼狈,泪水婆娑,愤怒地盯着琉玉,而琉云笙坐在桌边面色不正常地泛着潮红,额头泛着薄汗,面色隐忍怒然,狠力抓着桌沿上头的修长玉手此时青筋紧绷。 地面上安静地躺着花瓶的碎片还有一些瓷碗的碎片以及洒在地上的汤粥,总之,一片狼藉。 “滚出去”昌平长公主被人瞧见这般狼狈的模样急怒交加眼睛煞红煞红的。 琉玉对于眼前的情况算是明了了,不过她还真佩服琉云笙,都被下药了而且看起来还是猛药也能保持清醒不饥不择食,就冲着这一点琉玉大步往前一跨,横在琉云笙与昌平长公主之间。 “你想对我王兄做什么?” 昌平长公主粉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紧咬着唇辫不说话。 “如果没什么事就赶紧滚出去吧,这里不欢迎你”琉玉扬起脑袋威胁道,“若不然你想让我唤人来看看昌平长公主如此下贱狼狈不堪的模样” “这不关你的事”昌平长公主身子颤了颤,紧紧捂住自己的衣裙,生怕琉玉真唤人来,嘴里却还 是不甘心道。 “我数到三,你再不出去我就唤人了”琉玉不理会她,径自拔起指头数道,“一、二” “琉玉”昌平长公主愤恨地瞪着琉玉警告道,“世子中的毒若是不与女子欢好必死无疑” 琉玉白她一眼,“不用你操心,城主府这么多女的还怕没人解毒,你还是快点走吧,不然我喊人了” “你”昌平长公主怒极,她堂堂公主之尊琉玉居然拿城主府的女人跟她比。 “你什么你,不要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也不要以为你打得过我,我已经派人通知楚悦,相信她很快就来了,你当真想让人知道一国公主如此不洁身自爱吗?”琉玉迅速打断她,再拖下去估计琉云笙会爆体而亡。 昌平长公主极不甘心却又害怕真如琉玉所说楚悦带人过来,那她公主的名声就毁了,“你给我等着” 留下一句狠话昌平拢好衣裙急匆匆离去。 琉玉松了口气,转身看琉云笙,这一看吓一跳,脸怎么这么红? “你,还好吧?”琉玉不是很确定道。 后者抬头凤目带着狂野的欲望看她一眼。 琉玉被吓了一跳,这个眼神太恐怖了。 “那个,你再坚持一下,我,我去替你找个女人来”琉玉一边莫名心虚的往后退一边道。 刚到门口就遇上匆匆赶回来的秦羽,琉玉差点喜极而泣,“快快,去帮你家主子找个女人来” 谁知秦羽根本不理会她,径自走进屋,“主子” “出去”后者头也未抬,低沉一吼。 “是”秦羽复杂地看了后头跟进来的琉玉,退了出去。 琉玉莫名被这一眼看得心里发毛,“诶,你怎么走了?” 琉玉瞪大眼跟到门口,还没来得及跨出一步门就被秦羽给,反锁了! 琉玉心里一跳,不是吧,要拿她当解药? “喂,秦羽,你个王八羔子,把门给我打开”琉玉砰砰砰的发狠捶门,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砰”身后发出一声巨响,琉玉迅速转身,琉云笙站起身时撞倒了凳子,正朝她走来。 琉云笙的步子看起来有些不太稳健,一分慌乱两分迫切。 “你,你别乱来啊”琉玉双手护在胸前,结结巴巴道。 琉云笙根本没把她的话当话,径直靠近她。 “喂”琉玉慌忙跑开,只是一只脚刚迈开步腰间便缠上一股力道,温柔而霸道。 琉玉在心底哀嚎一声,不是吧,难道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琉云笙双手从身后紧紧搂住琉玉的腰,将头靠在她的脖子处,滚烫的温度烫的琉玉身子轻轻一颤。 “琉,琉云笙,你别,别乱来啊!”琉玉吓得说话都开始不利索。 只是这个时候的琉云笙如何还听得到她在说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很渴望她,前所未有的感觉,令他有些无措却又欲罢不能。 少女的芳香萦绕鼻尖,琉云笙轻轻嗅了嗅低头吻上琉玉的脖子。 琉玉的心瞬间漏跳一拍,脖子上传来的异样感觉让琉玉无所适从,凭着本能,琉玉一脚踩在琉云笙的脚上还使劲儿碾了碾。 琉云笙吃痛稍稍放松了些力道,琉玉趁机脱离他的怀抱。 可是下一秒琉云笙便欺身而上,握着琉玉的手腕将她逼进自己与墙壁之间。 琉玉心头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遇到对手了今天。 “玉儿”极轻的一声低唤带着些渴求,低沉沙哑的声音敲在人心头竟让人心软。 琉云笙一双赤红的凤目紧紧盯着琉玉,极尽温柔与欲望。 琉玉愣了愣神,唇上便觉一热,瞬间如电流席遍全身,琉云笙吻着琉玉的唇,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抚上她的脑袋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极近,琉玉看着眼前的眉眼,看着看着便忘了反抗,琉云笙霸道地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缠绵缱绻。 琉玉的手不知何时搭上了琉云笙的肩,突然一个天旋地转琉玉身体腾空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混沌的脑袋瞬间恢复清明。 琉云笙将她打横抱起径直往床榻走去。 琉玉在心里大呼,不要啊! 整个人陷入柔软的被褥中,琉玉反射性弹起来往里躲。 琉云笙脱下外袍一把抓住琉玉没来得及收走的脚,紧接着便不受控制地被拖了回去,黑影压下,琉玉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扑倒,被强吻还毫无反抗的余地。 琉玉把心一横,张嘴咬住琉云笙的薄唇,尖锐的牙齿直接令其皮开肉绽。 “嘶”琉云笙吃痛,一摸唇便染上了血。 琉玉空出一只手使出洪荒之力将琉云笙推开,一个翻滚一个健步往床边飞去,一定要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自以为就快能逃出升天的琉玉突然在半空中悬着不上也不下,琉玉低头一看,靠! 琉云笙反手便抓住琉玉的腰带往回一扯便将人带到了身下,与此同时腰带碎成几片。 琉玉欲哭无泪,这下不仅没逃走还帮他减少了阻碍,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她做什么要多管闲事,直接让昌平给他解毒算了,呜呜呜! 滚烫的唇舌落下,从额头到脸颊,从鼻尖到嘴唇,再从耳垂到脖颈。 “叩叩”门外突然被敲响,响起了琉璃担忧的声音,“王兄,你没事吧?” 琉玉被吓了一跳,琉云笙抬起头看了琉玉一眼,蹙眉怒吼道,“滚” 门外的琉璃显然被吓了一跳,半晌没吱声许是走远了。 琉玉奇怪这个时候琉璃怎么会来,但是容不得她多想,琉云笙已经开始不客气地脱她衣裙。 身子突然一凉,琉玉低头一看,衣裳呢?只剩一件红灿灿的肚兜盖住胸前春光,琉玉直觉得耳根在发烫。 琉玉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烫的惊人的身子以及身体的变化,她虽然平日大大咧咧的遇到这种事还是免不了面红耳赤,心脏突突直跳。 琉云笙的唇从琉玉的脖子一路下滑,手也开始不规矩地在她身上摸索。 没了衣料的束缚,琉云笙的手更是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点火,他每触到的地方都觉得似着了火一般。 琉玉知道再这么下去她指不定就从了他,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经不起他撩拨,意志甚至逐渐不受控制,身体的异样清晰地告诉她必须要阻止。 “玉儿”琉云笙见她走神,手抚上她的脸轻唤,“玉儿,给我” 琉玉闭着眼睛尽量无视他的渴求,终是把心一横,一个手刀劈在琉云笙的后颈,然后琉云笙便彻底没了声音,头软软地靠在她的颈窝处,轻浅的呼吸莫名让人慌神。 琉玉费力推开他摇着脑袋醒了醒神穿上衣裙,然后解下琉云笙的腰带系上,她摸索着在房中转悠了几圈在屏风后找到了还没来得及倒掉但已经凉透的洗澡水。 琉玉不客气地捡起地上的木盆盛满然后逼近床边,然后泼向了床榻。 ------题外话------ 今天这章晚了些,不过有狗粮喔 第一卷坠花湮湮没一朝风涟 第七十九章 八卦 床上的人被泼了个透心凉,身体的燥热逐渐褪去悠悠转醒。 琉玉站在床边一只脚霸气地踏在床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木盆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琉云笙摸着发疼的后脑勺,睁开眼睛对上琉玉的目光,方才那些面红心跳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 琉云笙低咳一声起身,无视琉玉的目光径自到屏风后换了身干净的衣袍以内力烘干了头发才缓步走出来。 琉玉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不同的只是换了个方向瞪着他,大有你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就死给你看的架势。 “咳” 床榻已经湿透自是没法再坐的,琉云笙轻咳一声落座在不远处的凳子上,目光闪烁着一会儿看门一会儿看桌子就是没把视线落在琉玉身上。 琉玉砰的扔掉木盆搬了张凳子坐在琉云笙对面,眼神儿直勾勾水盈盈地盯着他,咬牙切齿道,“你不打算给我个解释吗?姑奶奶的清白险些被你毁了” “咳咳”琉云笙突然不断咳嗽起来,琉玉吓了一跳以为是被她的水泼着凉了脸色不由缓了缓。 “抱歉”咳嗽许久,琉云笙淡淡吐出两个字,随即耳根逐渐泛起红色。 “就这样?”琉玉僵着脸道。 琉云笙再咳一声,“是我不好” 琉玉翻白眼儿,“现在不是你好不好的问题,这毒究竟是谁下的,你若是再不解毒会不会出什么事,方才一盆凉水只是暂时让你清醒,若是拿不到解药待会儿你再变成禽兽怎么办?”她实在是担心万一他再毒发她指不定就从了他。 琉云笙总算拿正眼瞧她,“楚韵此时应该从京都赶过来了,不会有事的” 琉玉吐血,“她赶过来至少也得七八日,那时候你早就爆体而亡了” “不会,我懂些医理能撑到楚韵赶来”琉云笙不为所动。 琉玉差点没一巴掌拍死他,“我说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啊,找个姑娘给你解毒不就行了非要那么麻烦” 琉云笙突然深情地凝望着她,“你愿意吗?” 琉玉心口一窒,“我,我自是不愿意的” “那便让楚韵来”琉云笙不动声色掩去眸中的复杂淡然道。 “可是,你可以寻其她人啊!”琉玉就不明白了,别人不是女人吗,干嘛非得是她。 “你若再多说一句我便让你来做解药”琉云笙突然沉 下脸色冷声道。 琉玉吓得赶紧捂唇后退一步。 琉云笙自觉失态微微缓和了脸色,不紧不慢地从袖间取出一白色瓷瓶递给琉玉。 “这是?”琉玉疑惑。 “凝香玉露” 凝香玉露,琉玉猛地瞪大眼,是楚悦口中千金难求还治好了她脸上的伤的凝香玉露? 琉玉郑重接过,颇为深明大义道,“既然你都拿这么贵重的东西来赔罪了,我也不好再责怪你,今日的事咱们一笔勾销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琉云笙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目光颇为复杂地盯着琉玉的脖子,最后轻轻点头,“好吧” 琉玉欣喜地收好瓷瓶,“那我便先走了,你早些休息” 一高兴就忘了门被秦羽反锁的事,琉玉拉了拉门没反应,再拉一拉,还是没反应,然后委屈地转头,泪眼汪汪地瞅着琉云笙。 被这眼神看得无奈,琉云笙淡淡唤了声秦羽,门便应声开了。 琉玉一愣一愣地出门,见着门口冷如冰霜的秦羽,冷冷哼了一声帅气走人。 “主子” 秦羽脸色不太好地走进屋顺便带上门,恭敬唤道。 琉云笙抬了抬手,慵懒随意地开口,“去查一查,琉璃” 秦羽愣了愣道,“是”转而又颇为犹豫地指了指琉云笙的唇,“主子,你受伤了” 后者微愣,伸手一摸,果真破了一道口子还有血液凝固在上面。 不知想到了什么,琉云笙勾唇而笑,“无妨” 秦羽了然点头退了下去。 秦羽离开不久便有丫鬟前来换了新的棉被。 ……*…… 琉玉步履匆匆地回屋,遇上焦急等在门口的长鱼。 “小姐,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长鱼担忧地问道。 琉玉神色怏怏地挥手,“别提了” “小姐”长鱼忽然惊呼一声。 琉玉险些被她吓得险些三魂丢了七魄,“怎,怎么了?” “小姐,你,你的脖子”长鱼指着琉玉的脖子,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小姐,都是长鱼不好,长鱼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出去的,不然你也不会被蚊子叮咬了,还有您这是系的谁的腰带啊,您方才出去究竟遇上了什么?” 蚊子?叮咬?腰带? 琉玉一脸莫名其妙的望着她,低头一看,喔,她的腰带断了所以系的琉云笙的,但是她的脖子怎么了? “小姐”长鱼抽抽嗒嗒地拿过镜子递到琉玉眼前。 琉玉保持着搞清楚状况的心态往镜子里瞟了瞟。 这一瞟,不得了! “琉云笙!” 一声惊呼突破天际惊飞了一群鸟兽虫鱼。 琉玉坐在梳妆台前任由长鱼在她脖子上折腾,该死的琉云笙,天杀的,居然在她脖子上留下那么惨不忍睹的印记,难怪她说他怎么会好心给她凝香玉露,原来是用来掩盖罪证的。 “小姐,您的这些伤太明显了恐怕脂粉都遮不住”长鱼为难的嘟着嘴。 琉玉郁闷至极的从袖子里摸出凝香玉露,心不甘情不愿地递给她,“用这个吧!” “小姐可是知道伤口严重所以提前去世子处拿了药?”长鱼打开瓷瓶一边替琉玉擦药一边咋呼道。 “才怪”琉玉龇牙咧嘴地从牙缝里憋出两个字。 她要是知道琉云笙这么禽兽她方才就问他拿两瓶药,这么一小瓶怕是擦了脖子就没了,唉,失策! 这一个晚上琉玉都没睡好,睡睡复醒醒,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那些与琉云笙亲热的画面。 “唉” 不知道是第几回叹气,琉玉睁着眼盯着床顶无奈地吐出一口浊气。 一夜无眠,下场就是醒来的时候顶着一双熊猫眼。 “小姐,我今儿听说了一桩事儿”长鱼神秘兮兮地对琉玉道。 琉玉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但还是配合地问道,“什么事?” “我今儿出去拿饭菜的时候听到府上几位姐姐议论,说昨晚她们去世子房中换被褥结果发现世子屋里不仅床单凌乱而且还在屋子里瞧见了女子的腰带” 琉玉险些一口水喷出来,腰带,难道是她的? “长鱼啊,男人嘛总是有需求的,你们世子当然也不例外”琉玉语重心长地道。 “可是世子从来不进女色的啊!”长鱼疑惑道。 琉玉老成的叹了口气,“世子爷正值年轻气盛的时候有个把女人那是很正常的,你就别去八卦了” “可是……” “好了,议论主子是要受罚的,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琉玉迫切打断她。 “ 长鱼知错”长鱼委委屈屈的福了福身。 琉玉暗自松了口气。 第八十章 炸死逃生 琉玉今日依旧被逮去畔水河免费做苦力,做得那叫一个心不甘情不愿。 “姑娘,今日还来啊?”与琉玉一同搬运石头的士兵见琉玉昨日累了一日今日还坚持来了,不由笑道。 琉玉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得坚持啊,做一天算什么” 那士兵和气地帮她挪了挪石头挪到平坦的地儿,“我还是头一回见着你这般不怕吃苦的姑娘” 琉玉跟他道声谢,笑嘻嘻道:“我这不是吃苦,是体验生活” “体验什么?”那士兵挠挠脑袋,一阵茫然。 琉玉神秘一笑,滚动着石头离开,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嘀咕,她这哪是自愿啊,分明是被那腹黑世子给逼的。 那士兵还在茫然地思索,头上一个爆栗,另一名士兵听着他与琉玉的对话待琉玉离开二话不说敲他脑袋,“你不要命了,那可是南琉小郡主,你竟敢跑去跟她搭话,小心说错话丢了脑袋” “小郡主”那士兵讶然,抓抓脑袋又道,“郡主怎么会来做这些事儿?” “我怎么知道,你往后与她说话小心些”另一名士兵对他的呆头呆脑无话可说,最终只提醒了一句便低头干活儿。 琉玉将石头运到指定位置便有固定的人将它搬到需要的位置,每一个步骤皆有条不紊。 琉玉今日一整日都没看见过琉云笙的人影,听说是去查看上游水势预测开道引水之日了。 没见到人琉玉倒是松了口气,见不到就不会尴尬更不会想起不愉快的记忆。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城主府,琉玉远远便见琉璃端着一个空碗从昌平长公主的院子出来。 “三妹”她笑着与琉玉打招呼。 “大姐这是?”琉玉看向她身后的院子疑惑道。 后者明白她的意思解释道:“长公主昨日受了寒,我便去药铺抓了些药煎好给她送过来” “大姐还会医术?”琉玉有些诧异。 “医术谈不上,只是读过一些医书,略知一二”琉璃也不作隐瞒,照实道。 琉玉点点头不语,若真的只是略知一二长公主又怎么会不请大夫反而让琉璃替她抓药。 “三妹这是要回屋去吗?”琉璃问道。 琉玉点头。 “正巧我找王兄有些事,不如一道走,正好顺路” “好啊”琉玉自是不会拒 绝,正愁回去遇上琉云笙会尴尬,有人找他他也没空搭理自己。 回去的时候琉云笙果真已经回来了而且还坐在琉玉的院子里喝茶,长鱼在一旁小心谨慎地伺候着。 本欲去隔壁的琉璃经过时见琉云笙坐在琉玉的院子里愣了愣便跟着琉玉走了进去。 “你怎么在这儿?”琉玉没什么好态度地道。 “王兄”琉璃有礼地福了福身。 长鱼自发接过琉璃手上的碗悄然退下。 “何事?”琉云笙无视琉玉抬头对上琉璃的眼。 后者愣了愣,“王兄,你的唇”琉璃指着琉云笙下嘴唇深红的一条口子有些愣神。 琉云笙伸手轻抚上伤口,淡淡道:“无事,昨日不小心被一只野猫咬的” 一旁的琉玉闻言,瞪大眼睛剜他,你才是猫,还是野的。 感受到琉玉的眼神,琉云笙似笑而非地回视她。 “咳咳”琉玉尴尬地移开视线东张西望,莫名对上他的眼睛就心虚得紧。 琉璃看着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一瞬间觉得心底苦涩蔓延,继而又笑着开口道:“昨日琉璃听见王兄房中有花瓶破碎的声音,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琉云笙将视线移到她脸上,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竟觉得那眼神有些凌厉有些冷噬。 可是仔细看去,凤目中只是一片清冷没有任何情绪,许是错觉吧! “只是不小心打碎了花瓶,并无何事”琉云笙饮下一口茶水道。 “可是……”可是为什么她敲门的时候他会那般声音让她滚,为什么她觉得当时他的屋不止一个人,琉璃知道这些不能问,便适时地换了个说法。 “是琉璃越矩了,只是琉璃今日听了些不好听的传言担心王兄所以才来问上一问,既然王兄没事,琉璃便先走了” 琉云笙淡淡点了点头,没说话。 琉璃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便颔首离开。 待琉璃走远琉玉便迫不及待地上前瞪着琉云笙,“你的伤怎么也不知道掩饰一下” 琉云笙魅惑一笑,“如何掩饰?” “你的药不是挺灵的吗,怎么不擦点儿?”琉玉恼恨瞪他。 “此药千金难求,我的凝香玉露全用在你身上了”琉云笙两手一摊表示没有。 “骗谁呢,我就用了那么一瓶”琉 玉才不买他的账。 “是吗?”琉云笙审视着她,“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好的,你的脖子又是怎么好的?” 经他一提,琉玉方才想起来,貌似她入京前脸上的伤确实是用了凝香玉露,昨儿个她也用了。 “我的药本就不多,唯一一瓶昨晚都给你了,若不然你将剩下的还给我”琉云笙见她想起又不咸不淡道。 “那不行”琉玉连忙捂住袖口,最后一点珍藏她可得仔细守好省着点儿用。 “那我的伤怎么办?”琉云笙一脸无辜道。 “……。其实我觉得你就这样也挺好看的,颇具野性,更俊俏些”琉玉笑得十分谄媚,说的话也十分谄媚。 琉云笙轻笑出声,“你的借口太糟糕了,不具说服力” “呃”琉玉笑容僵住,“呵呵,呵呵” 她一边干笑着一边往后退,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进屋‘砰’一声将门关上。 琉云笙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见着琉玉跑的比兔子还快嘴边笑意不住蔓延,直到笑出声来。 正笑得欢畅琉玉又将门打开,恶狠狠地道:“找我什么事?” 琉云笙敛去笑意,正了正色道:“这里的事宜皆已安排妥当,明日我会先行回京,你收拾收拾与我同行” “这么快”琉玉三两步跑上前咋呼道,“这里的事情不是才刚开始吗?” 琉云笙的食指和中指缓缓敲打着旁边的桌案闲闲道:“大体的已经有了安排剩下的交给秦羽,我若离京时日太长终归是不太好的” “喔”琉玉郁郁地点头,也是,离开京都将近一个月,像琉云笙这般的忙人自然是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的,而且他若长时间不回去指不定会被有心人做文章。 “好吧,我知道了”琉玉抬起头看着他道。 “既然如此,我先出去一趟将后续事宜处理好明日一早便出发,你早些歇息”琉云笙站起身往院外走去。 “琉云笙”琉玉突然唤住他。 琉云笙疑惑回头却见琉玉突然跑上前双手环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口颇有依依不舍的意味。 “怎么了?”琉云笙伸手揉她的秀发笑问道。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抱抱你”琉玉摇头,头埋在他的怀里闷声道。 琉云笙有些奇怪地抬起她的头,见她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才心下稍安。 “去睡吧”琉云笙再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 “嗯”琉玉点点头放开他的腰站在原地直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天色里。 昏暗的天色逐渐被墨色取代,一丝光亮也无。 “小姐,早些休息吧!” “长鱼” 长鱼替琉玉梳洗完毕正欲退下突然被琉玉唤住。 “小姐,怎么了?” “楚悦呢?”琉玉道。 “在门外候着呢,需要长鱼替您唤她吗?”长鱼回道。 “不必了,我突然有些饿,你帮我去问厨房要些吃的吧”琉玉摸着肚子瞅着她道。 “长鱼这就去”长鱼福了福身道。 “让楚悦陪你一道去吧,太晚了你一个人去怕是会被为难”琉玉又补充道。 “好的小姐”长鱼不做他想应声出去了,也听话地唤了楚悦一道。 长鱼二人离开后,琉玉望着窗外的夜色有些出神。 来到这个地方整整三个月虽是不美好也还算凑合,至少她遇见了长鱼遇见了楚悦遇见了母妃,还遇见了……琉云笙 漆黑如墨的黑夜里静寂无声,没有月光,没有星子,没有虫鸣,一切都是那么安静惬意。 突然一串火苗窜起以雷霆万钧之势拔起袭遍满园春色,噼噼啪啪的火苗声打破夜晚的平静。 “不好了,着火了” “来人啊,郡主的院子着火了” “快救火,快救人啊!” “哐嘡”一声,长鱼与楚悦呆立在纷乱奔走的人群中,看着被火舌无情吞噬的院子。 “小姐”长鱼扔掉手上的碗筷步履踉跄的向火里冲去,汤汁洒了一地浸湿一片土地。 “长鱼”楚悦回过神来连忙拉住失控的长鱼,“长鱼不要去,危险” “你放开我,我要去救小姐,放开我”长鱼情绪激动得浑身发颤,不住挣扎被楚悦抓住的手。 “火势这么大你去了也救不了她,冷静点”楚悦死死抓住她不放手,这个时候若是不冷静只会徒添冤魂。 “放开,你放开我,我要去救小姐,小姐,救,她还在里面”长鱼已经语无伦次眼泪不住往外涌,这般模样楚悦看着也心里发酸,但是她不能放手。 “快救火,水,快” “郡主 还在里面,动作快些” “快救人” “火势这么大怎么冲得进去?” 整个城主府的人几乎都被惊动,人人都慌忙取水灭火,有人想要进去救人却都被凶猛的火势吓到止步不前,一时间整个城主府都沸腾了。 程大人更是吓得不轻,呵斥着众人救火救人,若是郡主在他城主府出了事就是十颗脑袋也不够他砍得。 “主子” 一声焦急失控的惊呼自人群后方响起,然后众人眼睁睁看着一人一袭白袍风一般冲进了火里,火舌迅速席卷将人包裹其中不见踪影,跟来的秦羽被一根坍塌的柱子挡住了去路,再一眼已经不见了琉云笙的身影。 “主子” “世子” 这下众人惊颤了,先是郡主再是世子,这可如何是好。 “主子”楚悦目眦欲裂完全没了方才的冷静跟着便要冲进去。 她这一放手,长鱼便也得到了解脱两人一并往前冲。 “楚悦”一声怒吼,一人一身青黑墨色青簪束发同时拉住楚悦和长鱼。 “庭歌”楚悦见着来人一时惊讶出声,像是看见了希望一般抓住他的手,急切道:“庭公子,快去救主子,快,主子他有危险” “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被唤作庭歌的男子安慰地拍了拍楚悦,示意她往后看。 楚悦依言望去,正好看见秦羽欲再度冲进火里救人,楚悦心里大惊想唤他,突然黑暗中出现几人青衣蒙面:“公子不可” “让开”秦羽暴喝。 “公子当以大局为重,主上交给属下们”言毕还不等秦羽阻止,几名青衣人已经头也不回地闪身跃进了火舌的包围圈。 楚悦轻轻松了口气。 漆黑的夜被橘红的火光映燃了半边天,一群人忙忙碌碌来回奔走灭火,火势虽未息却也成功阻挡了火势没有蔓延到隔壁的院子去。 秦羽双拳紧握眼睛赤红始终站在原地没挪地儿。 “秦大哥”楚悦将长鱼交给庭歌走到秦羽旁边望着他,“主子会没事的” 秦羽不看她也不说话。 “秦大哥”楚悦伸手握住秦羽垂在身侧紧握的手。 秦羽还是没反应,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已经得到控制的火势。 楚悦轻叹一声,握紧了他的手与他站在一处目光 担忧地望着眼前明显有坍塌之势的屋舍。 赶来的昌平长公主得知琉云笙也在火里后当场便晕了过去被人抬着离开,倒是琉璃一个人一言不发,秀拳紧握苍白着脸色立在原处,不说话也不动。 所有人都在担心着火里的人,过了不知道多久,方才的几名青衣人才扶着满身狼藉显然已经晕过去的琉云笙出来。 “主子”秦羽几人连忙迎上去。 “王兄”琉璃顿时喜极而泣。 “小姐呢?”长鱼迫切地跑上前去,四处看了看却没见着琉玉,颤着声音问道。 楚悦几人也望着几名黑衣人。 许久,其中一人才叹息着摇了摇头,“火势太大,且是从内部燃烧怕是,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长鱼一下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呢喃出声。 “长鱼”楚悦眼眶通红,他们的意思是火势太大,郡主连尸骨也没有留下。 一番忙碌这突如其来的火势才得以扑灭,可是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坍塌的屋柱子房中的一切都已化为灰烬。 ……*…… 听说,梁州城主府一夜大火,玉华郡主尸骨无存。 听说,南琉世子情深意重,不顾性命冲入漫天大火终是一无所获。 听说…… 梁州发生的事一夕间传遍大江南北,百姓们争相奔走告知,只是他们所谈论的版本是这样的。 八卦的路人甲:“听说前两日梁州城主府遭了大火正好是玉华郡主住的院子” 听八卦的路人乙:“那郡主可有受伤?” “那么大的火谁在里面会完好无损啊,我听说郡主受了极重的伤连邪医庭君子都亲自前往诊治了那伤的还轻吗?”路人丙插话。 “不会吧,这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呢?”路人乙疑惑。 路人甲一脸神秘地压低声音道:“我猜是有心人故意放火想要害死郡主” “谁会那么坏,也许是郡主看书的时候打盹儿不小心打翻了烛火也说不定”路人丙不赞同道。 路人乙点头,“有可能” 路人甲反驳:“怎么可能,那郡主又不是傻子看书那么不小心,而且你怎知道那些高位上的人的想法,指不定就有人嫉妒玉华郡主是咱们世子的妹妹想置她于死地也不一定” 路人乙想了想,点头:“有可能” 路人甲丙同时瞪他,“到底哪个更有可能?” 路人乙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都有可能” 路人甲,“……” 路人丙,“……” 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短短两日从梁州到席原再绕过四州五郡六县抵达楚州临安直蔓延过南阳各个关口,人人对此津津乐道。 席原浦珞镇上一家名为‘桃园小铺’的客栈里人满为患,大多是粗布麻衣,碎群褴褛的当地人或是行路的客者。 “诶,你们听说邻州梁城主府的事儿了吗?” “怎么没听说,火烧了一夜呢一片狼藉,倒是可惜了玉华郡主才刚刚回家便遭遇了这等事也是可怜” “谁说不是呢!” “幸好咱们南阳琉府的世子手下人得力进火里救下险些气绝的郡主,还请了邪医庭君子前来医治,命算是保住了” “不过那么大的火指不定毁容了,女儿家没了容貌怕是活不下去啊!” “怕什么,庭君子是什么人,活死人肉白骨都不在话下,何况区区毁容” “那也是” “没错没错” 整个客栈的人三句不离城主府的大火,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倒是堂堂一角的角落里一道身影安静得不行,不同人说话只顾着往嘴里塞白馒头。 吃完满头那人从衣袖里捣鼓出几个碎银子数了数,一二三四五,最后五个,还能吃五天的白馒头,但是 靠,每天吃馒头她都快吃吐了! 第二十七声真是失策,逃出来之前忘记卷些银子了。 一身男装打扮的琉玉小心翼翼地卷好五颗碎银子塞进怀里拿上一旁的包袱出了客栈。 “唉,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题外话------ 咱玉儿虽然逃跑了,但是莫担心,咱男主会追上去滴! 感谢榜 谢谢dancingking送的五朵花花(16号) 谢谢安然小宝贝的一朵小花 谢谢阿骨一颗大钻和九朵小花 谢谢你们,么么哒! 第八十一章 坑蒙拐骗 琉玉垂头丧气地走在街上,这么下去怕是人还没到兰州就已经饿死在半路上了。 也不知道送去溪阳县三娘赌坊的信何时能到。 “哎呀”走路走神儿的下场就是撞着人了,还是一个长相极为俊俏温润的紫袍公子。 琉玉摸着被撞疼的鼻子呈花痴状眼冒星星地望着那位帅到惊天动地暖到鬼神难料的公子。 “这位兄台,你没事吧?”那位公子见见琉玉长得这般白面愣一愣,紧接着询问道。 “啊,额,没事没事”琉玉连忙摆手,继而又赶紧改口,“不对不对,我有事,饿得快不行了”琉玉眼珠一转便脚下不稳地望他倒去。 那公子忙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你怎么了?” “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一时头晕眼花不碍事,让我缓缓便好了”琉玉一只手撑着额头虚弱无力道。 “兄台你稍等,悯落”那公子扶着琉玉温润有理地道了句。 被换作悯落的人自他身后走上前,是一名极干练冰冷的年轻女子。 “公子”声如其人冷到入骨。 这冷的与秦羽有一拼,不过秦羽偶尔还会缓和表情,这姑娘算是琉玉见过最冰冷的人。 “拿些干粮给她”那公子吩咐道。 “是” 悯落动作迅速地从包袱里拿出一包纸袋包裹的食物放到琉玉手里。 “这些干粮足够你吃两日,在下还有要事就先行告辞了”言毕那公子放开琉玉与冰冷女子一并离开了。 琉玉失去了支撑在原地蹦了几圈才勉强站稳,然后以一种生无可恋的幽怨眼神儿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人,再望望手里的干粮。 她要的是银两,不是干粮! 琉玉内心咆哮一声,将干粮往怀里一揣朝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跟去。 天色渐暗夜幕低沉,整个浦珞镇灯火通明,各大客栈几乎都人满为患没什么空房。 堂厅中吃夜宵的人也是极多的,各自讨论着南阳今日发生的大事,首当其冲便是梁州城主府大火一事。 琉玉充耳不闻,拖着两条快废掉的腿走进客栈,看着一屋子的饭菜肚子咕噜作响。 这两位祖宗,我借点儿钱我容易吗我,跟着你们走了三条街也不带停的,还好有干粮可以充饥否则她非熬不到晚上就会饿死不可。 “客官里面请, 公子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店小二殷勤地迎上来笑容满面的对琉玉道。 琉玉正想跟他说准备一间客房便见那两人已经上楼了,她当下也来不及说什么只急匆匆道了句“找人”便饶开店小二跟着上了楼。 眼睁睁看着那两人进了一件屋子,琉玉小心翼翼将耳朵贴到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只是听了半天别说声音了简直安静的可怕,琉玉再贴近门缝一些整个人趴在门板上就盼着能听到些什么大秘密之类的好以此交换银两。 只是听啊听啊,没声音还是没声音,琉玉再挤了挤门缝,也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怎的,门突然开了,琉玉惊呼一声失去重心朝着地上扑去直接与冰冷的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靠,奶奶的”琉玉咒骂一声,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头才刚抬起来便对上一双哂笑的目光。 “呵,呵呵,好巧啊”琉玉尴尬地挥挥手。 “是挺巧,跟了我们一路你不累吗?”那位翩翩公子连嘲笑都是自带粉色泡泡的。 嘎~琉玉摸摸鼻子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先拍拍身上的灰再整理整理衣襟总之能耗多少时间就耗多少。 “你也跟了我们一路还不知道做何称呼?”那公子看出琉玉刻意拖延时间也不戳穿,反而寻了张凳子就着坐下气定神闲地瞅着她。 “啊?”琉玉抓了下脑袋,“鄙人姓玉” “原来是玉公子”那公子了然地点点头。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琉玉问他,再怎么着也不能不知道自己索财的对象名字啊,那也太对不住别人了。 闻言,那公子微愣了愣神,一丝笑意溢出,“长情” “原来是长情公子,好名字”琉玉啧啧有声。 长情无视琉玉的故意谄媚,转移话题道:“玉公子跟了长情一路可是有何难事?” 嗯?琉玉抬头,然后猛点头,“有事,有事有事” 长情挑眉,“何事?” 琉玉摸摸肚子,“我饿了” 长情一愣,继而温润而笑,忽如万丈暖阳笼罩,“你倒是直接” 琉玉痴了一瞬,这个笑容好温暖,但是暖得有些刺眼仿似一张万年不变的面具。 “悯落”一声轻唤唤回了琉玉的神智。 “公子”悯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依旧是一身干练冰冷,一袭鹅黄色紧身衣群 徒添少女元气,与白日不同的是她的腰间多了一根黑色长鞭,更多了些凛冽。 “去备一份可口的饭菜端上来好好招待这位玉公子”长情道。 “是”悯落应声离去。 不出一刻钟便有店小二陆续端了菜上来,一盘盘精致的美味佳肴上桌,琉玉看得食指大动,也顾不上其他拿起筷子便是一顿狼吞虎咽。 长情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目光温柔的看着琉玉毫无形象的吃喝,倒是一旁的悯落几次欲言又止。 一顿饭琉玉吃的那叫一个风卷云残,连一个饭粒渣子都见不到。 “嗝”毫无形象的打了个饱嗝,琉玉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起身走到另一张椅子瘫坐下。 不一会儿悯落又找来人将空盘子收走。 来收拾的人看着一片狼藉的桌子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坐在椅子上一副心满意足的摸着肚子的琉玉。 琉玉将他的眼神逮了个正着,于是待他离去后她问长情,“我吃的太多了吗?” 看着她无辜的小眼神儿,长情摸摸鼻梁,颇为口是心非道:“不多” “喔”琉玉满意地点头,继续躺在椅子上做瘫死状。 悯落去而复返见琉玉这番模样,而一向洁癖甚重的公子竟没有出声赶人,便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琉玉冷声道:“公子吃也吃饱了,喝也喝足了,可以离开了” 琉玉的眼神儿慢悠悠飘向她,以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我是要走啊,但你们还没给我银两” “你”悯落被她的话气得不轻,“你又吃又喝还想要借银子?” 琉玉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强调,“不是借,是换” “你什么意思?”悯落拧眉看她。 琉玉勾起一丝淡笑颇具邪恶,继而从身后拿出一份明黄色奏章模样的东西,“用这个换” “你”悯落一件那东西眼睛圆睁,扯下腰间的长鞭迎着朝琉玉手上的东西挥去。 见状,琉玉双眼一利,就着椅子仰躺下去原地滚了一圈站起身,手上的东西依旧被她大刺喇的招摇拿在手上。 悯落见一击不成欲再挥鞭子朝琉玉身上招呼。 “悯落”一直漠漠看着的长情突然出声。 “公子”悯落一瞬间收起长鞭站到长情旁边呈保护状。 “不必那么警惕,我只索财不劫色”琉玉看出悯落防备的神 色出其不意的说了句。 “你要多少?”长情上前两步走进琉玉温柔的看着她。 “一百两”琉玉伸出一根手指头。 “好……” “黄金”琉玉堪堪打断他。 “你狮子大开口啊,谁外出会带那么多银两?”悯落冷声道。 “现在没带没关系,你可以先给我一百两白银当订金,剩下的送到南阳京都邻边溪阳县的三娘赌坊便可”琉玉道。 “你认识岳三娘?”长情眉色微动,问道。 “你也认识?”琉玉奇怪的看着他,三娘还认识这么俊的男人,可以啊! “自然”长情点头,“你的条件我都答应,半月后一百两黄金会悉数奉上” “不用,你先给我一百两白银”琉玉脆生生道。 闻言,长情给悯落一个眼色,后者便走到琉玉身后不远处已然被打开的包袱里拿出一百两银子。 琉玉双眼放光的用那奏章般的东西换了一百两白银。 “谢了”拿了银子就想走人。 “等等”长情唤住她。 琉玉疑惑转身。 “我想知道你为何拿了这个没用的奏章弃了现成的银子,你就不怕我不答应你吗?” 琉玉白他一眼,“我傻呀,那东西一看就很宝贝,能换一百两黄金为什么还要止于一白两白银?”说罢,琉玉将小小的钱袋往肩上一甩豪迈地离开了。 “公子”悯落蹙眉不解的看着长情,“公子为何要故意让她拿了奏章?” 闻言,长情轻笑着坐下,“就想看看她要怎么与我换条件” “可那奏章是要交给南阳皇的,重之又重,公子方才太轻率了”悯落满眼不赞同。 “区区一个女人罢了悯落你太谨慎了”长情哂笑一声。 “女人?”悯落不解。 “是啊”长情轻叹一声,“有趣的女人” 梁州城主府 偌大的城主府鸦雀无声,无人交谈无人说笑,就连打扫院子的丫鬟也都没了扫地的声音更是连人影都没见着半个。 城主府的主子丫鬟仆从侍卫们都去哪儿了呢? 都跪在被烧的惨不忍睹看不出原貌的一处院子旁险些受到波及的院子外。 不论主仆老少男女皆在院外跪了整整两天一夜, 跪到膝盖麻木头昏脑胀也无一人敢起身,因为他们有罪啊! 没有保护好郡主就是他们的失职,灭火不及时以致世子受重伤更是他们大大的失职。 昌平长公主已经醒过来了当时便要来看望琉云笙,奈何被秦羽以世子需要静养的借口拒之门外。 “长公主殿下”琉璃端了熬好的汤药走到门口,见昌平长公主还等在门外便向她行礼。 “他怎么样了?”昌平长公主急切问道,平日嚣张的脸上只剩下些苍白与担忧。 琉璃轻笑:“王兄已经醒了并无大碍,公主不如先回去休息,待王兄身子好些了再来看望” 犹豫了片刻,昌平长公主妥协点头,“好”在这里等了一日也没见着人她也需要休息。 待昌平长公主离开,琉璃方才推门而入,若不是她会些医术怕是她的下场也与长公主一般无二。 “药煎好了” 琉璃将汤药放置在床边的小木桌上,对正在为琉云笙诊脉的庭歌道。 后者点了点头,收回把脉的手,语气平淡道:“你的身子已无大碍,只是你要睡到何时?” 他的话是对床榻上的琉云笙说的,琉璃咬着嘴唇站在一旁看着琉云笙一言不发。 昏睡两日,所有人都以为是他伤重,可是她知道并不是,他的身子除了些余毒未清加皮肉烧灼的外伤根本无碍,只是他不愿意睁开眼睛罢了。 听说,当日他冲进火里发了疯似的寻找琉玉,整个院子除了正厅堂屋其余所有偏殿甚至丫鬟住的屋子加起来整整二十一间他全找了个遍,不管是房梁倒塌还是满室浓烟都没能阻他后退一步,若不是后来出现的人将他敲晕了带出来他怕是就不出来了。 琉云笙双目紧闭岛并没有回答庭歌。 庭歌倒也耐心,他点了点头道:“好,你不醒也没关系,我不会告诉你也许琉玉并没有死” 床上的人眼睛唰地睁开,定定地看着庭歌,“你说,什么?”声音已然沙哑,可是仔细听还是能听出那份期待与不敢相信。 “我说,琉玉并没有死”庭歌重复道,“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的为人,她是那么容易死的吗?如果她那么容易死为什么你派去保护她的楚悦和她的贴身丫鬟长鱼被支开了?”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我听楚悦说琉玉曾经两度逃跑,她不喜欢京都以她的性子又怎么会留下,我仅仅是听楚悦讲了些她的故事便能猜到这不过是 一出诈死逃生的障眼法,你却是看不破是何原因?” 琉云笙愣忡了一瞬,又听庭歌继续道:“听说你和琉璃当晚都见过她,当时她可有什么反常的行为?” 一旁呆立的琉璃听到自己的名字才反应过来,从容道:“当晚我是见过她,不过我并没有看出她有何异常” 庭歌淡笑看着琉云笙,“那你呢?” 琉云笙没有作答,反倒是坐起身拿过一旁的汤药一鼓作气喝到见底接着便欲下床。 “等等”庭歌拦住他“我还有一个疑问,你体内‘情丝’的毒是怎么回事,嘴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你让我来之前可没说你中了这等媚毒” 闻言,琉云笙淡淡拂开他当道的手,“意外罢了” “意外?”庭歌挑眉,“谁会那么意外地咬到你的唇?”他的语气中隐含八卦的兴味。 “野猫”留下两个字琉云笙头也不回地开门出去。 庭歌与琉璃奇怪地对视一眼相继跟了上去 “主子”门外等候的秦羽和楚悦二人惊喜唤道。 琉云笙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我有事需要外出一趟,秦羽留下来继续监督畔水河的渠道,楚怀和楚辞也继续留在青梅河,楚悦先行回京复命,另外阻了楚韵一道回京” “主子的身子才刚好要去何处?”秦羽担忧道。 “我无事,你尽管留在这里便好,庭歌会与我一道走”琉云笙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外面跪了一地的人一见到琉云笙一个个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城主大人领先拜一拜战战兢兢道:“下官有罪,没能及时察觉‘悯落院’着火害了郡主,求世子责罚” “求世子责罚”其余众人纷纷效仿诚惶诚恐地拜上一拜。 琉云笙眉色淡淡,但是其间并无愠色,跟着出来的几人皆看着他,尤其是没明白状况的秦羽和楚悦二人生怕世子一个不高兴将这些人全宰了。 百人百忧,人人自危的时候却见琉云笙突然勾唇笑了,“郡主只是受了重伤性命并无碍,本世子会带她先行回京将养,诸位请起吧!” 听到这话,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搞清楚状况,却是城主大人最为精明,当即拜了拜起身,“多谢世子大谅,祝愿郡主早日康复” “祝愿郡主早日康复”其他人虽不明所以却也跟着城主拜一拜起身。 他们这两日都跪在此处 人人自危自然不知道外间看见这处大火之后的揣测流言。 城主府的人都散去,琉云笙突然对秦羽道“做的很好” 后者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属下应该的” “接下来怎么打算?”庭歌双手附于身后语气散漫随意道。 琉云笙淡笑,“接下来,就要劳烦庭歌你陪我走一趟了” 其后又对琉璃道:“琉璃你随楚悦一并回京,这里的事情若是父王母妃问起你只说不知便可” “王兄放心,琉璃知道怎么做”琉璃轻轻扬扬地福身道。 “诚安王与长公主呢?”琉云笙又道。 秦羽回道:“长公主还在城主府,倒是诚安王殿下自大火前一晚与郡主下了棋之后便再没出现过” 琉云笙点头,“带着长公主一并走,若是诚安王没有回京便说他与我一同还在城主府等着郡主养伤便可” “是,主子”楚悦点头。 ------题外话------ 咱们男主不是没发现琉玉的异常,他只是因为突入其来的大火失去了理智,心爱之人一夕间葬身大火,哪怕他再睿智无双也需要时间来缓和,因为冲击太大 第八十二章 诅咒(一) 岁月匆匆,时光不复,层云凝起片雨点点滴滴,度过氤氲的春日,初夏的第一场雨连绵不休地下了整整六日,直到第七日天色放晴,初见阳光。 琉玉连着赶了七日的路程,也宿了几回草庙树林,淋了几场磅礴大雨,终归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在第七日赶到了楚州临安。 到了临安琉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一家客栈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驱寒气,但是很不幸的是,她还是着凉了。 “啊嚏”一个喷嚏打的琉玉鼻涕横飞眼泪长流。 “啊,要疯了”琉玉愤恨地抓挠头皮,拿过一边的草纸揩拭。 “叩叩叩”几道敲门声突兀地响起,琉玉幽怨地起身,是谁这么不长眼这个时候来打扰她。 “姑娘,方才有人给了一封信让小的交给你”殷勤的小二笑意满满地递给琉玉一封黄纸封好的信。 “谢谢”琉玉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接过嗡声嗡气地道过谢关上门。 琉玉坐回凳子上三下五除二拆开信,晃眼一看,随即双眼睁大,连风寒引起的苍白脸色都多了些血色。 “城南楚桓街三娘赌坊一叙” 琉玉将信扔进小火炉子,匆匆披了件披风出门。 一路赶到楚桓街,琉玉瞟眼一看很轻易便看到了端庄大气的三娘赌坊。 琉玉一直没搞明白,一个赌坊而已岳三娘干什么费大心思将它建的这般华丽不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位达官贵人的府邸呢! 费杂的人群打从一进门儿就听见了各种谩骂声,与外间看到的赌坊着实有些格格不入。 “这位公子眼生的紧是第一次来吧,可要小的替您选一方好的赌桌?”眼尖的小厮看琉玉穿着不凡便张罗着上前迎她。 琉玉四下看了看,淡声道:“不必了,我是来找你们老板娘的” 那小厮讶异地多看了她一眼,他们老板娘今儿一早刚到怎么就有人知道还找上门来了! “公子是?”他问。 “你去通传就说兰州的锦玉公子求见”琉玉道。 那小厮多看了琉玉两眼方道:“公子稍等”。 琉玉点头,那小厮去了不多时便跑回来,态度比之方才更恭敬了些,他对琉玉比了个请的手势,“公子楼上请” 琉玉跟着上了楼进入一方精致优雅的雅间,刚到门口便见着久违的风骚老板娘岳三娘。 “一月未见,玉姑娘可好?”岳三娘坐在床边一袭异域风情的红裙妖娆万分,艳红的唇边一杯秋月白,唇角三分笑五分魅。 琉玉走上前,一撩衣摆爽利地落座在她跟前,“甚好” 岳三娘笑意更深,动作妩媚地替琉玉添上一杯秋月白,“这秋月白乃是三娘酒中最爱,玉姑娘不妨尝尝” 琉玉指尖轻轻划过玉白的背盏,嘴角一抹笑,“三娘亲自前来看样子是对我的条件甚感兴趣” “与其多一个强劲的对手不如多一个得力的朋友,三娘又怎会拒绝?”岳三娘媚眼如丝,语气轻漫道。 “三娘怎知玉某是助力而非拖累呢?”琉玉拿起秋月白小抿一口“好酒,香而不浓,浓而不烈,酒中上品” “南琉小郡主岂是善类?”岳三娘盈盈轻笑如鱼引水笃定非常。 琉玉摸着酒杯的手轻轻蜷起,脸色未变,“三娘难道没听说?玉华郡主不日前葬身于梁州城主府大火中,这个身份已无利用价值” 岳三娘轻笑一声,放下酒杯,“就算不是郡主,就凭玉姑娘在京都时惹出的事便足以说明姑娘是个有胆识的人,而三娘最喜欢的便是结交有胆之人,更何况玉姑娘还是诚安王的朋友” 沉吟片刻,琉玉抬头看她,“看样子,三娘对南阳朝局甚是了解” “要想在南阳立足总还是要些手段的”岳三娘语气淡淡,笑容不改。 沉默半晌,琉玉优雅拱手,一颦一笑皆云淡风轻“既是如此,玉某日后还要多麻烦三娘了” “好说”岳三娘笑意不改似早已料到琉玉会答应般笃定,“不过三娘甚是好奇一件事,不知玉姑娘能否替三娘解惑?” 琉玉大抵猜到她要问什么,但还是保持着愿闻其详的态度道,“请问” 岳三娘轻笑,媚眼盯着琉玉的脸静静问道,“玉姑娘可听说从梁州传出来的消息玉华郡主并未死,而是重伤在身被南琉世子带回了京都?” 琉玉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紧,语气轻嘲:“没有了我还可以有别的郡主,以南琉世子的手腕再找一个假的来顶替又有何难?” 岳三娘目光幽深地看着她,“玉姑娘是这般认为的吗?” “不然呢?”琉玉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她是假的,没有了她,还能有别的人顶替,以那个人的本事要再找一个假的她又有何难。 岳三娘似不相信, “听闻南琉小郡主一出生便天降祥瑞,百鸟朝凤,又被南阳陛下亲封玉华郡主,身份是何其尊贵,岂是想假冒就能冒充得了的?” “正是因为身份尊贵,她若死了对南琉王府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南琉家的人又岂会任其身死,就算真的死了他们也会让‘她’活过来”琉玉语气平静,好似说的那个又是生又是死任人摆弄的人不是她一般。 岳三娘对琉玉的态度颇有些意外,按理说被人这般随意假冒就算不恼也会有些不甘心吧! “言归正传,三娘想要我帮你什么?”敛了敛情绪,琉玉笑得云淡风轻道。 闻言,岳三娘敛了笑意一杯秋月白猛地下肚,“帮我找一个人” “是什么人竟是连三娘你遍布全国的三娘赌坊也找不着却是要来找我帮忙?”琉玉目光悠悠道。 “一个丢了二十年,没有名字没有身份没有画像的男人”岳三娘拢拉下轻漫的媚眼神色怏怏。 琉玉拧眉,没有身份没有名字,还丢了整整二十年。 “何不去东晋的‘情相思’试试?”琉玉道。 “情相思?号称天下第一情报网的花楼”岳三娘讶异道。 琉玉点头,她也只是偶然听琉云笙提起过。 “玉姑娘说的我又何曾没想过,但是情相思的主子行事神秘且性情古怪,而我要找的人身份特殊怕是不能牵扯上东晋”岳三娘的神情有些落寞,总之是琉玉从来不曾见过也想不到会出现在岳三娘脸上的。 “三娘方才不是说不知身份?”琉玉疑惑道。 岳三娘点头,“确是不知身份,虽说在失踪时他也不过刚刚出生,身份却是晓得的,只是不知如今的身份罢了” 琉玉了然,但是“三娘可曾想过也许你要找的人已经不在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如何在这乱世中生存” 闻言,岳三娘神情笃定道:“不会的,他失踪时他的母亲与他一处,只是早已病入膏肓,但是我相信那般风华绝代的女子的儿子定也非泛泛之辈,他一定还活着” 见她如此笃定,琉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有一件事一定要搞清楚。 琉玉正了正色,神情严肃道:“三娘可愿告知我他的真正身份,兴许我有办法找到他” 岳三娘震惊看她,这般笃定冷锐的神情竟令她下意识信任。 ……*…… 接下来的几日琉 玉都待在楚州养着,不是她身娇体贵,实在是这风寒来势汹汹,琉玉昏昏沉沉地睡了几日才悠悠转醒。 “这几日多谢三娘亲自照顾”琉玉喝着岳三娘递来的药虚弱无力道。 “举手之劳罢了,玉姑娘不必客气”岳三娘笑应道。 “三娘还是唤我锦玉吧,这姑娘姑娘的听着别扭,你看我也没有三娘姑娘的唤你是吧!”琉玉拧眉道,锦玉是她替自己起的新名字,用琉玉的名字行走江湖不方便,但是潜意识里她又不愿舍弃。 “好,锦玉”岳三娘笑着应下。 喝完药,琉玉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阳光,天气甚好她却浑身无力。 “咳咳”突然胸口仿佛爬过万千条虫蚁令好她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没事吧?”三娘赶忙替她抚着后背顺气儿。 琉玉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咳嗽,“没事” “不过是淋了几日雨怎的会如此严重,吃了好几副要也不见好”三娘不解地问道。 这楚州虽说比不得京都可是也算得上富甲一方了,郎中虽没有宫廷御医那般妙手回春却也不至于连个小小的风寒也止不住,换了几个郎中,也开了许多药吃了不但不见好反而有愈发严重的征兆。 经岳三娘这一提醒琉玉想起刚入京都那会儿王妃找御医给她把脉,那御医说她体寒经不得风寒,起初她不以为意当下却不得不信了,想不到她上一世体壮如牛却穿越到一病殃子身上,连小小的感冒都不能承受。 琉玉没有回答岳三娘的疑问而是说累了想休息。 三娘替她盖好被子方才离开,闭上眼睛的琉玉突然睁开,眼底淡淡蓝光氤氲却在此时透着一股水雾。 琉玉从怀中摸出一块淡绿抹色的玉,蒸蒸热流从掌心蔓延全身,是因为它她才感受不到冷,但是它依旧不能帮她抵御风寒。 是因为这块璞玉,她到了如今这般境地,也因为它她竟思念他,思念他的温度,思念他的声音。 此刻他在做什么呢? 是不是又坐在京都的重重迷雾后搅动风云,或者是在忙着跟新郡主讲这局中情势。 他可还会想起那个令他头痛,时常被他威胁恐吓,也曾与他一同风花雪月谈赏玉兰合作演戏的琉玉。 所谓病来如山倒,琉玉这场风寒持续了整整半个月仍未有好转,她整个人因为食欲不振,病痛折磨瘦了整整一圈,肉 肉的脸蛋彻底没了润泽。 在琉玉生病这段时间楚州发生了一件稀罕事。 听说半个月前开始便有什么东西在夜里哭嚎,夜里巡逻的更夫听见这声音之后不到第二日便离奇暴毙,死相奇惨。 不止这些,前些日子有不信邪的人专程夜里出门想看看这声音的来源结果毫无意外地死了。 死的人多了人们也不得不信,于是现在的楚州呈现的就是一种鬼气森森,白日人们都不敢说话只匆匆赶路,摆摊的人也不敢摆了全都关门闭户锁住门窗,夜里便躲进被子里捂住耳朵生怕这声音传到耳中死得不明不白。 一时间整个楚州陷入慌乱之中人人自危无人说话交谈,全然与死城无异。 “咳”琉玉见风尘仆仆进门的岳三娘便支起身子坐起来,问道:“外边的情形还没好转么?” 岳三娘取下披风将抓来的药放在桌上道:“不仅没有好反而愈演愈烈,现在出门几乎都看不到几个人,阴气森森的可怕得紧” 琉玉轻轻勾唇:“还真是难为三娘在这般的情形下还要出去帮我抓药,药铺的老板为难你了吧!” “那倒没有,我这三娘赌坊也算小有名气,再怎么着我亲自出面了他也不敢怠慢”岳三娘笑着将药交给下人去煎而自己坐到床边替琉玉整理被子。 “那就好”琉玉松一口气,这段时间确是麻烦了岳三娘每次抓药都得她亲自出面,不然那些老鼠胆的药铺铁定不给开门。 “出这么大的事知州府难道不管吗?”琉玉疑惑出声,按理说楚州都这般动荡了朝廷不可能不管。 “怎么不管,刚开始那会儿知州府的府兵每晚都去巡逻调查,但是差不多都折了一半人回来,而且侥幸活下来的人都变得疯疯癫癫的嘴里念着‘诅咒’” “诅咒?”琉玉讶然。 “没错,人人都喊这是诅咒,是南阳皇族的诅咒”岳三娘点头道。 琉玉陷入沉思,若这真的是南阳皇族的诅咒,那么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揭竿而起推翻淳于一氏,这是动乱。 “三娘,夜里我要出去一躺”沉吟片刻,琉玉突然抬头,瘦削的脸蛋儿上闪过沉幕的雾气。 岳三娘愣了愣,魅气的大眼里闪过惊讶,“你想去调查这件事?” 琉玉沉眸,颔首,“嗯” “你疯了,你知道对方什么身份吗?是人是鬼都还不清楚,何况以你现 在的身体状况连走路都难”岳三娘拔高了音量,眉目间含着不同意。 琉玉弯着唇角笑了笑,“哪有那么夸张,路还是能走的”肉嘟嘟的小脸此刻瘦削尖润到苍白,明明失了生气,偏生那一双弯弯明月的含情目好似海洋冰川上暗生的一簇篝火,只淡淡看你一眼就仿佛抓住了你求生的希望,让人忍不住走近她。 岳三娘看着她的眼睛渐渐失了神,奇异的淡蓝水光氤氲流转在她柔柔含情的眉眼中,眼光流转间竟叫人生不出拒绝的心意来。 见岳三娘盯着自己的眼睛发呆,琉玉不动声色的垂了眼睫,蝶翼般的眼睫恰到好处的遮去了满眼风华,“这世上本无鬼,只是人心不足罢了,我就是好奇得紧,想去看看这只无中生有的‘鬼’长什么样” 听见她低低的呢喃,岳三娘回过神来,脸上划过尴尬的笑意,她居然盯着一个女人走神了。 “你既想去便去吧,不过我得跟着”她没见识过琉玉的能耐却知道她是个极聪慧的女子,但是再聪慧如今身子骨弱的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若让她一人去她也不放心。 琉玉并没有拒绝,只笑道“那就麻烦三娘了”,她不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有岳三娘陪同自然是好的,虽然她并不知道岳三娘的身手如何,但是她曾偷偷看到过琉云笙着人调查她的信息,知道岳三娘能耐不一般否则她也不可能选择跟她合作。 第八十三章 诅咒(二) 日渐西沉,迟暮的黄昏过后便是一片黑暗笼罩,使得原本就鬼气森然的楚州城更加阴森可怖了些。 万家灯火皆熄,唯有清冷的月光洒下银灰,原本美丽惑人的月色此刻却是凭添冰冷的氛围。 安静的夜晚突然被月下两道身影打破,一青一黑两道纤细的身子被月光斜射出鬼魅的影子倒印在朱墙红砖上。 琉玉紧了紧身上的黛青色斗篷披风,连着整个都被套在斗篷里的脑袋也压低了一些。 身旁一袭男子黑衣发丝高束,脸上不知涂了什么整个人黑了一圈儿的岳三娘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如今她与琉玉只是搬作普通的年轻夫妇,他是夫琉玉是妻,至于为什么便是因为她较高些而且琉玉风寒吹不得风裹在披风里最好不过。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她岳三娘在这楚州城也算小有名气,扮作男儿要方便些,以琉玉的说法就是这只‘鬼’必定有同伙,而乔装打扮一下也可避免往后不必要的麻烦。 耳边的风呼呼地刮,夏日的夜晚本该清凉舒爽的,偏偏这风刮过耳畔却是那般的冷气逼人,‘呼呼’的声音似九幽暗夜的阴魂,似地狱的索魂之声莫名听得人一阵鸡皮疙瘩。 琉玉二人大摇大摆地满城闲逛,可是绕了许久也没见到半个鬼影子。 “娘的,到底有没有鬼啊!”琉玉不耐烦地低声骂了一句。 岳三娘正想转头跟她说话,肩膀突然一沉,不知什么东西突然搭在了肩上,嘴里的话硬生生卡在嘴边。 琉玉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便转头看她“怎么了?” 岳三娘扭曲着一张黑脸颤抖着手指了指身后,“后,后面” “后面?”琉玉疑惑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片幕黑什么也没有。 “什么都没有啊!”琉玉再转回头,这下轮到她惊悚了,三娘呢? 雾沉沉的暮色伴着清冷的月光照射下,琉玉心里毛毛的,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三……”琉玉对着乌黑的夜喊了一声,突然又想起什么赶忙改口唤了声“夫君” “夫君”琉玉抓紧了黛青披风四处奔走寻找,心里暗暗祈祷三娘你可千万别出事儿啊,万一出师未捷身先死,鬼没抓到反而搭了一条命那她就罪过了。 凉风瑟瑟刮得人脸颊生疼,琉玉突然一阵头晕眼花,眼前黑漆漆的暮色里突然一道月白色身影印入眼帘,琉玉呼吸窒了窒,不 太敢相信的睁大了含情目,脚步虚浮地向那道身影走去。 月光下的人满身风华气度,哪怕仅仅只是一个背影琉玉也识得,修长的身躯一如苍山之巅挺拔的青松,月光耀印似卓卓冰山一束苍白的冷阳。 暮色漆漆,满天唯一的月光似笼罩在他一人身上,绝美而凄凉。 不知为何,琉玉鼻头一酸竟有种想哭的冲动,原以为不想不念就不会思念,可如今仅一个背影就让她的相思泛滥成灾不可自拔。 琉玉颤着步子缓缓靠近那道身影,站定在他背后,轻唤“世子爷” 面前的人没有动静,没有应声也没有转身依旧保持着那个不动如山的站姿。 “世子爷?”琉玉试着再唤一声,见他还是没有动静,琉玉忍不住吸了吸鼻头,“我知道你肯定很生气,但是你既肯来找我便是有心原谅我,对吗?”最后两个字琉玉问得小心翼翼。 琉玉望着他半晌见他依旧没有动静,忍不住心里疑惑伸手去拉他。 手才刚触到他的衣角,眼前的人突然化作一缕白眼飘入虚无。 琉玉大惊,脚步不稳地跑上前。 “世子爷”她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一丝恐慌。 “世子爷”琉玉慌乱之下眼泪哗哗地就落了下来布满双颊,本就嬴弱的身子此时看起来似要随风飘走,充满绝望。 “哈哈哈,哈哈哈”半空中突然响起一阵诡异的猖獗笑声。 琉玉愣忡之下警惕地看着四周,“谁?” “哈哈哈哈哈,人间感情不过如此,夫君出事心里想着的却是别的男人,你的夫君在你心里也不外如是” 随着这诡异的声音,一道红色身影从虚无的黑幕里渐渐飘了过来,没错,是飘。 琉玉一愣一愣的,这,真的是鬼? 待离得近了琉玉借着月色打量她,一身破烂的红裙看样子穿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不难看出裙子的丝质极为贵重,‘女鬼’身子飘在半空中,衣裙随风而动,青丝凌乱掩盖住若隐若现的脸。 琉玉瞥见她的脸吓得不轻,一张凝脂般的雪颜若江原冰骨,恍恍不可凝之,细腻如斯,绝美不外如是,偏生这只是一边的脸,另一边似被大火灼烧腐烂焦灼,隐隐还有浓瘤溢出,看起来恶心不已,这般极致美与极致丑的视觉冲击令琉玉有些回不过神来。 ‘女鬼’似是感受到琉玉不但不畏惧她反而细细打量, 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却是被她按捺住没有发作,只冷笑着飘近琉玉,“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喜欢你这般三心二意的女子” 琉玉不动声色的退了一小步,与那‘女鬼’拉开些距离,干笑两声不说话,她似乎闻到了‘小三插足婚姻失败原配疯癫誓要杀光天下负心男人’的狗血味道。 似察觉到琉玉在嫌弃她,‘女鬼’冷冷地瞪着她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力道之大似要捏碎她的骨血。 琉玉拧眉。 “你定然也是知道男人不是好东西的,是不是也曾被背叛抛弃过,你可以选择加入我与我一起杀人享受血脉喷张的快意”‘女鬼’眼睛瞪得大大的,居高临下地看着琉玉,直看得她头皮发麻。 但是琉玉也算知道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是男人花心惹得祸。 “那个”琉玉沉吟片刻,突然温柔一笑道:“能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那‘女鬼’没想到琉玉会这么问愣了一瞬,就是这一瞬,琉玉右手成爪抓住‘女鬼’抓在自己左肩上的手,‘咔嚓’一声一只手被卸了。 变故之快‘女鬼’反应过来,双目赤红嘶叫一声另一只手迅速朝琉玉的脸抓去,速度之快有如雷霆之势。 琉玉不退反进,只在手要撕了她脸皮的一瞬间琉玉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扭动弧度避开,手成爪直击‘女鬼’的咽喉。 ‘女鬼’狞笑一声往后飘去,转眼不见了踪影。 琉玉揉了揉眼睛,确定没人,但是心下并不因此放松,全身警戒,情目锐利如刀四处搜索,与此同时耳朵听着动静,奈何除了整齐莎莎的风声并没有任何异样。 所谓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琉玉干脆闭上眼扫去心中杂念安静地听。 丝竹破空之声从身后似破开空气袭来,琉玉瞬间睁眼转身,五指成爪直击对方面门,可是下一秒心中顿时一空似落入了无边虚无。 刺耳的风声掀开了琉玉戴在头上的披风斗篷,满头青丝飞扬,眸中点点蓝光渐渐扩大似要挣脱牢笼凤起九天。 漆黑的暮色渐渐变了,变得明亮,一片富丽堂皇,琉璃瓦朱红砖,鲛人珠宫纱灯蛟龙凤飞。 “武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南宫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震耳欲聋的高呼声呼啸九天。 琉玉看着跪满一地的文武百官兵将守卫,宫殿之上龙飞凤舞的‘太极殿’三个大字犹如一根刺扎进琉玉心里。 太 极殿,这是南阳皇宫,武皇是南阳开国皇帝,南宫皇后是南阳第一位巾帼英雄,宠冠六宫的皇后,那么这个盛典是南阳开国盛典,琉玉震惊不已。 她睁大眼睛努力想要去看清帝后的面容可是眼前除了两个模糊的身影穿着龙袍凤披什么都看不清,甚至文武百官的脸也看不清。 正在琉玉迫切想要确认帝后身份之时眼前的场景忽然变了,变成了像地狱一般的血炼场,一颗又一颗脑袋滚落脚边睁着恨意滔滔的眼睛盯着自己,绕是琉玉这般心智也不免被吓得一哆嗦抬脚就要跑,可是脚就像生了根一般无论如何也抬不起迈不动。 脑袋越来越多直将她包围,目光所及一双又一双恨意滔天的眼睛瞪着自己,那感觉比身处地狱小鬼缠绕还要惊悚,琉玉赶紧闭上眼嘴里不停念叨“阿弥陀佛,鬼不入生门,人不入鬼门,心者魔也,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吓得琉玉下意识抬眼望去,一片血色蔓延似一片血海,入目都是血,几乎没有一处地方看得见地砖的眼色。 再望过去一名身着凤袍华冠的女子正被绳索套在纤细的脖子上,琉玉大惊之下扑向那女子,脚下突然能动了她也顾不得许多,直觉告诉她要救她,一定要救她。 “淳于柒武,你忘恩负义灭我满门,终有一日你会不得好死……” “我诅咒你,诅咒整个南阳皇室宗亲,南阳王朝终将不复存在,湮灭成灰,啊……” 女子的话尚未说完那勒在她脖子上的绳索突然用力女子几乎是一瞬间便断了气,但是绳索并没有因此放开她而是径直将她掉起来挂在了高高的城墙上。 血染凤袍,凤冠坠地,女子凄美怆然的脸一下印入琉玉眼前,那般凄凉而惊心动魄的美,又那般执拗恨意滔天。 诅咒,诅咒,一瞬间琉玉耳边响起无数道声音告诉她,那是诅咒。 南阳皇室残忍无情,南阳王朝终将不复存在。 ……*……。 锦玉,锦玉,似有人在唤她在扯着她的身体移动, 琉玉眼前的场面渐渐变得支离破碎,直到只剩下触目惊心的红。 迷离的含情眸再次睁开时眼中跳跃的是暖黄的烛光与一张黑炭脸。 “老天保佑,你总算是醒了”黑炭脸也就是岳三娘见琉玉醒来好容易才松了一口气。 “三娘?”琉玉的脑回路还转不回来,方才她看见的都只 是幻想,还是梦境? “你醒了我就放心了,我先去洗把脸”说完岳三娘起身去洗脸了。 琉玉望了望周围发现自己躺着的就是她住的屋子,天还没有亮,身上还裹着那黛青披风,说明刚刚她真的出去过,真的遇见了‘女鬼’但是她看见的那些场景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看见一百多年前的事? 当初她为了了解琉云笙特意让长鱼拿了南阳王朝的卷宗看过,也曾瞥见过这一幕,但是里面写的是因为南宫皇后与北离当朝君王有染,南宫家借此与北离勾结意图谋朝篡位被南阳开国陛下诛灭九族还将南阳皇后悬挂城墙上整整三天三夜以此警示天下不守妇德之人。 传言皆说当初武皇与南宫皇后鹣鲽情深,武皇更是对南宫皇后疼爱有加甚至不惜摒退六宫独留中宫,为红颜一笑甘宠一人。 可是为什么会走上这般结局,是爱之深责之切吗?因为太爱所以容不得半点背叛。 “在想什么?”岳三娘换了一身艳红的异域衣裙发上簪着红金色簪束,洗去了脸上的东西又变回了那个风情万种的岳三娘,她进门见琉玉一会儿拧眉一会儿摇头的便疑惑道。 “没什么,就是奇怪三娘方才去哪儿了,又是怎么回来的还把我一并拖走了”琉玉眸光微闪,风波潋滟。 岳三娘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将下人新熬好的药递给琉玉,“我也不知道,就是当时感觉有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然后就没了直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隔壁的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然后我去找你,却发现你站在巷子里没动静连我唤你你都跟没听到似的,我觉得有些奇怪便把你带回来了,倒是你,看见了什么吓成那样” 琉玉愣忡了一瞬,看见了什么? “三娘可知道有没有一种幻术或者药物可以使人看见一些原本绝不可能看见的东西?”琉玉抓紧了身上的被子,有些期待地望着岳三娘,岳三娘走南闯北必定见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也许她知道这奇怪的幻像也说不定。 岳三娘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你看见了什么?” 琉玉犹豫了一瞬还是咬牙道:“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一百多年前的诅咒” “诅咒”岳三娘惊诧不已,近日里遍布整个楚州城的谣言,但凡夜里出去的人侥幸保住命的人都在恐惧的诅咒。 “嗯”琉玉沉闷点头,“一个关于白骨皑皑,王朝覆灭的诅咒” 岳三娘彻底 愣在当场,王朝覆灭。 想想这些日子里的谣言,说什么南阳皇室并非顺应天意而生,淳于一族并非真命天家,难道真的和这诅咒有关。 “今日若不是你带我离开,我也许会看见一些更可怕的东西”琉玉觉得光凭看见的这些并不足以将人逼疯一个又一个,也许还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是她没看见的。 房间里陷入诡异的沉闷中,许久之后岳三娘悠悠叹了口气,“西凉疆域及北之地有一个部族唤西域,那里的人各个天生异术,还极擅长治蛊控蛊之术,你看到的幻境应该是出于西域的异术,这种异术能幻化出任何她想让你看见的幻境,但是并不一定真实” 琉玉有些诧异,“你的意思是我看见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也许是被人篡改?” “正是”岳三娘点头。 岳三娘离开后琉玉在床上翻翻覆覆的睡不着,只要一闭眼今日所看到的东西就会自发地涌入脑中占据她的记忆,一个晚上浑浑噩噩没有安全睡着也没办法完全清醒,睁不开眼睛身子也无法动弹,像是梦魇了般。 直到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清晰的无法忽视,中间还夹杂着嚣张的命令。 “围起来,一个都不准离开” “是” 第八十四章 诅咒(三) 琉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睁开像是被胶水粘住了的眼睛,刚准备下床去看看外面的情况,一阵眩晕感之袭大脑,感觉天在转地也在转,连屋子里的东西都在转。 “大爷的”琉玉暗咒一声扶住床架子慢慢挪到门口,将耳朵贴到门上。 “哟,官爷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做何要围了三娘的赌坊?”岳三娘一身妖娆性感的红衣扶着楼梯走下去抬着纤细的手扫过一圈凶神恶煞的衙役,媚眼如丝语气轻漫开口。 衙役首领贼眼往岳三娘露出的肚脐上扫了一眼,拔剑出鞘,剑尖挑起岳三娘精致的下巴,“三娘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就不必我多说了吧!” “瞧您说的,您不说三娘又如何会知道呢?”岳三娘手上的素娟一甩直挥上衙仪首领园阔的脸上,扑鼻的酥香刺激到他的嗅觉,尖细的眸光深深一眯。 粗糙的大手瞬间握住岳三娘伸过来的小手放在鼻尖轻轻一嗅,眼神轻浮道:“三娘不知道没关系,我可以到三娘房里与你细细说道” “官爷真讨厌”岳三娘媚笑一声轻轻抽手,却被那衙仪官差牢牢握在手里顺势将人牵到怀中轻佻地勾起她嫩白的下巴。 “官爷”岳三娘媚眼如丝,声音蛊惑非常。 那官差愣了愣神,眯起眼移开视线,语气森森道:“早闻三娘蛊惑人的手段非常,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岳三娘脸色微变,听那官差继续冷着声音道:“岳三娘涉嫌楚州‘诅咒’一案,领知州大人令封锁三娘赌坊,任何人不准私自进出,违者杀无赦” “是”一众衙仪四散开来把守在三娘赌坊里里外外所有的角落里,人人一把绣春刀别于腰间,各个凶神恶煞。 赌坊里的人几乎全都聚集在大厅里,见此状况有人吓得脸色煞白可是没有一个人说话反抗,气氛安静诡异的可怕。 岳三娘看着瞬间被围得密不透风的赌坊,微微蹙眉:“知州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那官差闻言阴笑一声轻浮地勾起三娘一束发丝放在手里细细把玩,“三娘这些日子三番五次出门做什么?” “抓药”岳三娘定定回道。 “喔,仅仅只是抓药吗?”官差挑眉,“三娘不知道楚州的近况么,人人都唯恐逼之不及的躲在家里,三娘你却大摇大摆的上街去抓药,就不怕遇到歹人,还是说你其实是他们的同伴?” 岳三娘怒而反笑,“大人这是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她不叫轻佻地唤官爷而是尊称大人表示她生气了。 那官差几乎不可控制的被岳三娘脱离了钳制,与此同时官差顿觉心口一痛,像重锤敲击在心口疼得那官差脸色发白。 “你……”他抬手指着岳三娘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你……什么……时候”话说到这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大人”岳三娘掩唇惊叫一声,语气中尽是担忧。 “头儿”其他衙仪都惊恐了,马上上前扶住往地上倒去的人。 “头儿……” “头儿……这怎么回事?” “快,送头儿回去” ……*…… 官差头子被送走了,而三娘赌坊依然被围了。 “看样子钱知州是打定主意要封我这赌坊了”岳三娘扶着门口的琉玉走到床上坐好,轻叹一声。 琉玉深以为然点头,“看现况的确如此” “嗯”岳三娘点头沉默。 琉玉眸光微闪,“方才三娘为何伤了那名官差?如今三娘也算是嫌疑犯再伤了人就不怕知州趁机发难” 闻言,岳三娘倒是不以为然,她拨了拨额边的碎发,有些得意道:“敢吃老娘的豆腐不让他受些罪我会睡不着的,至于你担心的完全没必要” “为何?”这个琉玉倒是有些好奇,那么多人看着难道不会怀疑与其靠得最近的岳三娘。 “因为他既没有中毒也没有受伤,我不过是使了我岳家独门点穴手法让他痛些日子,没有证据他们也不可能找上门来”岳三娘吹了吹艳魅的指甲上根本不存在的细屑。 岳家独门点穴手法,琉玉微微一愣,她并不知道岳三娘的家世也没听说南阳有一个岳家,联想到她要找的人琉玉几乎肯定岳三娘并非南阳人。 “三娘惩罚人的手短我今日算是见识了”琉玉轻声慨叹一声笑道。 ……*…… 三娘赌坊被包围了整整三日也没有见知州大人提审任何人也没有撤离的打算,赌坊里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当然按目前的情形也不会有人还有闲心来一赌为快。 “幸好前些日子储备的药还够你吃上几回,不然指不定你撑不下去”岳三娘亲自端了药递给琉玉,语气颇为庆幸道。 琉玉这些日子的病又加重了,虽说还不至于失力,但是时不时 的发烧,那温度烫的惊人,发烧之后又全身冰冷就连靠近她都能感受到一股子刺骨的凉气,她整个人还昏昏欲睡说胡话,岳三娘好几次都被吓得不轻,还以为她会撑不过去,不过幸好她撑过来了还清醒了。 “让你担心了”说实话,此时此刻琉玉是感激岳三娘的,不论她们是因为什么合作成为朋友,也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算盘,但若是没有岳三娘日日照顾吊着她的命她怕是早就去见阎王了。 “既然知道我担心就赶快好起来,若是死在我这儿我的名声可就都被你搞砸了”这话说得有些毒,但是琉玉知道岳三娘是正儿八经希望她快些好起来。 琉玉苦笑一声,半开玩笑道:“我如今觉得五识清明,脑袋也不晕了,你说我是不是回光返照了?” 岳三娘闻言一个暴栗敲在她头上,“瞎说什么呢,有我在你不会死的,起来喝药” 琉玉听话地撑起身子坐好,接过粘糊糊黑漆漆的苦药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见状,岳三娘掏出一颗糖莲子在她恶心欲吐之前塞到她嘴里,动作一气呵成,很明显是做过许多次的。 吃到甜味,琉玉扭曲在一起的苍白俏脸满满得到放松。 等到嘴里的苦味彻底散去,琉玉才笑道:“你又不是大夫”她的语气里竟有了些泄气的味道。 岳三娘顿觉鼻头酸涩,这丫头一直坚强,哪怕病魔缠身也从来不曾露出如今这般颓然的神色。 “我一定会救你的”岳三娘扶着琉玉躺好,突然看着她一字一顿道,语气是琉玉从未听过的认真。 琉玉愣了愣,对上岳三娘坚毅的神色,突然露齿一笑,“我还想做最后一件事”她的笑容苍白无力,却别样的璀璨,似冰川雪原中一盏摇曳的风灯,明明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却又那般执着的与风对抗。 “你想做什么?”岳三娘问。 “……找出真相” “……” 她想为他做一件事也是最后一件事,为他守护一方子民,护他一刻安稳。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她用尽了力气逃离他的身边,原以为她会开心的跳起来,可是离开的那一刻她却望着摇摇无尽的黑暗心里莫名沉重。 她多想再看他一眼,看他远山水墨般的发,抚摸他流光溢彩的眸,哪怕只是一眼便足以万年。 她问过自己,后悔 吗? 她迷茫过,哂笑过,嘲讽过,可是现在呢? 如果她尚且无虞,她会说不后悔,为了想要的自己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次。 可如今她快要死了,她却还是想着还是不要见面了吧,见了面又如何呢?不过是徒添烦恼罢了,见了会更舍不得离去。 就当这是一场梦吧,闭上眼再睁开也许她就回到部队里,回到老爹身边了,就把他压在心底忘掉吧! ……*…… 炙热的暖阳落下地平线,黑暗渐渐包裹大地,楚州城依旧是一片死寂,万家灯火全灭,只余点点银灰洒下。 一抹诡异的黛青色身影如鬼魅般在屋顶与墙角闪过,宽大的斗篷裹住她玲珑有致的身躯,甚至看不清脸。 黑影直奔入一条偏僻窄小的小巷内,锐利的眸光细细打量着四周,风声微动卷起她身上的斗篷,露出一张清秀苍白的脸来。 四周莎莎作响,琉玉眸光盯着某处,冷声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哈哈哈……” 阴森古怪的笑意从黑暗尽头飘荡出来,似从无尽的深渊响起的勾魂之声。 随着声音的接近,一抹红色影子慢慢飘了过来,依旧是那张极美与极丑的面孔,只是裸露出来的手腕和小腿上几道血淋淋的伤口甚是刺眼。 这伤一看就是心伤,琉玉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冷冷得道:“我是来与你做交易的” “交易?”‘女鬼’止住可怖的笑声,露出微微诧异的神色,“小姑娘,你胆子不小,居然敢一个人来找我,还敢跟我提交易” 琉玉露齿一笑,“没有胆子又怎么会看了你那幻像也不疯癫呢?” “哼”‘女鬼’冷笑一声,“若不是你那相公突然钻出来带走你,你定不是这般模样”她攸地转了话题,“倒是你那相公有几分真本事,竟不中我的媚术,我倒是有些好奇他到底是太爱你还是真柳下惠能坐怀不乱?” 琉玉愣了愣,果然还有下半截是么,只是…… 她弯起眸子得意地笑:“我那相公既不是柳下惠也不是太爱我,而是”她顿了顿道:“她对女人没兴趣” ‘女鬼’闻言,叶眉一挑,“竟是个好龙阳的” 琉玉笑笑,不置可否。 “不知道我说的交易阁下可有兴趣?”琉玉笑吟吟揭下斗篷风帽,露出如墨般的青丝来。 见她如此不忌讳自己看清她的容貌,‘女鬼’愣了愣,在看见她全无血色的脸时又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看样子你也不是全然不受影响,想是做噩梦了吧!” 琉玉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自己的脸色,她微微抬眸对上她讽刺的目光,“我只是受了些风寒,与你的幻术没有关系” ‘女鬼’似是不敢相信地直勾勾盯着她,见她眉间英气不似说谎,突然便似受了刺激般飘上前扣住琉玉的手腕。 半晌后,‘女鬼’突然凄然大笑,嘴里还不停念着,“体寒之毒,体寒之毒,哈哈,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遇见身中寒毒之人,哈哈,真是让人意外” 琉玉听着她的话瞬间全身冰冷,血色全无,竟是寒毒么?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打小畏寒,太医说她是体寒之症,她还以为他瞎说的,她怎么会那么倒霉的穿到一个寒症病人身上? 结果,她不止倒霉,还是霉到家了,居然打小就中了寒毒,那么冬天的时候是不是会全身冰冷刺骨,冻成雪渣子? “看在小姑娘你就快死了的份上,我便听听你的交易吧?”‘女鬼’笑够了疯够了才放开她的手一脸得意地看着她道。 琉玉再次愣住,是啊,她快死了,感受不到冬天了,来到这里才度过了两个时节。 定了定心神,琉玉抬头定定地望着‘女鬼’平静道:“你若是能让我看看我之前没看完的东西,我便帮你摆脱你身后之人如何?” ‘女鬼’瞬间僵住,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琉玉,“你说什么?” “我说我能帮你摆脱你身后之人”琉玉不厌其烦地重复。 ‘女鬼’眯了眼,“我凭什么相信你?” 琉玉淡定地将风帽罩在头上裹住脑袋,“我说我能我就能,我想你肯定早已厌倦或者说恨透你身后的人了吧,永远只能活在黑夜里的附属品”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一个字淹没在喉间,琉玉不做停顿转身就走。 她的脚步有些快,就好像身后有鬼在追一般。 “拦下她” ‘女鬼’尚未回过神来便忽听见薄怒的男声响起,一瞬间脸上血色全无。 琉玉听见这声音暗咒一声,‘靠’,来得这么快,接着加快脚步往前奔去。 “别让她跑了” 薄怒的声音又响起,这次暗含了些焦急。 “追” “快” 数十道人影从四面八方涌来直朝琉玉围去,幕黑的夜里那些人影仿佛与夜色容为了一起,无处不在。 “啪” 脚步声声中夹杂了狠厉的巴掌和抽气声与男人的怒骂声,“不知好歹的东西” 琉玉知道被打的是那‘女鬼’,但是她此刻没空去看清楚情形,实在是逃命要紧,就算要死了也不能是被人杀死。 ------题外话------ 下一章男主就出来啦,俺是亲妈,不会虐待他们滴,嘻嘻 第八十五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琉玉悄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令已经有些昏沉的脑袋清醒几分。 琉玉发了疯似的狂奔,一路逃窜,绊倒了墙边的竹捆子,踩塌了临倒的围墙。 她借着身形娇小专挑难走的小巷子或者墙缝钻,成功阻绝了一半的追兵。 “呼” “快,她在那儿” 才刚靠着墙壁喘口气儿就被追兵发现,琉玉继续撒蹄狂奔,中间还不忘仰天翻白眼儿。 “围起来” 不论怎么跑琉玉终究体力不支不是这些人的对手,而且她慌不择路,天色又太黑,跑来跑去居然跑回了原来的地方,看到一名中年男人拦住去路,琉玉妥协地弯下腰喘气儿,也不继续逃了,实在是他娘的太累了。 追来的数十名黑衣人全都齐聚将琉玉团团围住一丝风也不透。 “逃啊,怎么不逃了?”中年男人也就是方才下令之人见琉玉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便挑起剑眉讽道。 琉玉没好气的白他两眼,“没看到你姑奶奶我跑不动了么?” 中年男人脸色一沉,冷哼一声,“跑不动了就束手就擒,给我抓起来” “是”其他人皆挺直了背脊伸出罪恶之剑朝琉玉靠近。 四面都是人还都一把剑拿在手里,脚下的步子却十分缓慢忌惮。 能将他们逗得团团转的人他们向来不敢小看。 琉玉双眼戒备手拢于袖间,看着黑衣人一步步靠近,直到他们之间只剩三步之距时,琉玉动了。 但见她旋身一转手中银针飞射而出,出手快狠准,三名黑衣人相应被刺穿脑门,喉咙和心脏,眨眼的功夫三个人同时断气。 变故太快,其他人尚且没反应过来有一瞬间的迟疑,就是这一瞬,琉玉飞速朝着被她打开的缺口奔去。 眼看着就要冲出重围,黑衣人一击而出所有人都动了,手中长剑直直封住那缺口。 冷光一闪,琉玉就地翻身迅速朝后退去,身后的黑衣人手中长剑早已蓄势待发就趁着琉玉倒退一击毙命,可是剑方出鞘琉玉一只脚瞬间刹住去势。 周围的剑全数朝琉玉刺去,这么一下去必成窟窿眼,琉玉暗咒一声原地踮脚借力一脚踢上剑身整个人如大鹏展翅般朝上顿去。 那些黑衣人反应极快,几乎是在琉玉踹剑的时候就看出她的打算两只手同时抓住她的双脚狠力往下一扯,琉玉 顿时失了力往地上坠去,眼看着上头的剑密不透风地落下来,琉玉暴吼一声,“奶奶个熊,死鬼你还不出来,等着我给我收尸呢!”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黑影疾风过境般转顺到了黑衣人身后,抬起脚就往他们屁股上踹去。 “叫你们欺负我媳妇儿”黑影粗着嗓子踢了黑衣人屁股还叫囔道。 那些黑衣人手上一顿,脸上一片菜色,大男人被人踢屁股还真是难以启齿。 “发什么呆呢,给我抓人,抓人”一直未曾动手的中年男人见黑衣人一个个跟吃了苍蝇似的顿时怒从心头起一脚对着面前黑衣人的屁股踹下去,力道之大直直把人踹到琉玉跟前。 琉玉朝着飞过来的人做了一个鬼脸,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朝周围的黑衣人砸去。 险些被砸中的黑衣人急急后退数步,见此空挡黑影也就是岳三娘立刻冲进人群里拉着琉玉就要跑,顺便不忘问一句,“怎么样,还能坚持不?” 琉玉嬉笑一声,“暂时死不了,到是你死哪儿去了?” 岳三娘尴尬的摸摸头,“突然内急方便去了” 琉玉额头划过三根黑线。 “拦下,一个都不许放过”中年男人暴怒一吼,所有人迅速朝她们围去,他身边一直没动作的‘女鬼’也飘了过去正好挡住二人的去路。 琉玉无力抚额,“不是吧,你也要拦我” “对不住了,你的条件我不能答应你”‘女鬼’脸色有些阴郁的说完鬼爪子便朝她们袭去。 一出手便是绝杀,不是脸皮就是心脏。 琉玉两人上蹿下跳四处闪躲,只是双全难敌四手,很快两人就落了下风。 “抱歉,要你陪着我死了”琉玉摸了把脸上的血,转头对岳三娘嬉笑道。 “闭嘴,你死了我也不会死”岳三娘唾她一声。 “哼,今日一个也别想逃”中年男人冷哼一声突然出手朝琉玉袭去,琉玉双手都被人拖住騰不出来,胸口硬生生挨了一掌。 “靠你丈母娘的,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琉玉单膝跪地上唇角溢出一丝鲜血也不忘抬头怒骂。 “哼,不知所谓”中年男人冷斥一声,欲再出手了结她,突然一阵马蹄踏踏声声声震慑人耳。 “通通拿下”为首之人一身青衣墨发铁蹄张扬而来。 一道白色残影突然穿过一群人马在 中年男人掌风落下之时轻扣住琉玉的纤腰,同时一掌与那中年男人的掌风对上,瞬时风扫过境,众人只觉得脸颊被掌风对抗的风刃刮得生疼。 中年男人受着一掌顿时脚下不稳后退数步口吐鲜血,而搂着琉玉的人却纹丝不动宽大的衣袖随风浮动,俊朗如姣姣明月般的脸上一片清冷。 熟悉的竹柔温香令琉玉几欲落泪,但是很快她又压低了脑袋斗篷将自己盖个结实。 “你是什么人?”中年男人捂住闷疼的胸口冷声问道。 “拿你之人”白衣人淡淡出声,低沉清冷的嗓音字字梦魇般魔魅人心。 “黄口小儿”中年男人野蛮地擦了嘴角的血哼了哼,突然祭出长剑便要攻过来。 “保护好她”白衣人突然将琉玉往岳三娘的方向一扔恰到好处地扔到她怀里。 两方人马厮杀成一片,两方势力相当却是难得的盛况,但是琉玉没闲心看那么多,拉着岳三娘便要走,“我们快走” 岳三娘疑惑地望了眼白衣人方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扶着琉玉迅速远离了这战场。 身后厮杀不断,黑青两色人影攒动挥刀取命,白衣人与中年男人打得难解难分,却在第一时间察觉到琉玉两人的动作,当即冷了脸色,暴起一脚踹中中年男人的胸口,与此同时宽大的袖袍涨起一柄黛青玉白两色玉雕长剑从袖口划出修长如玉的手握住剑柄,内力催动下,长剑如有生命般绕着中年男人转动,血色弥漫,中年男人全身上下被划开无数道血淋淋的口子,那剑顿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绕着他转的越发得劲。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幕黑的天际,中年男人一边闪躲却始终逃不开魔剑捉弄的爪子。 “青冥”一声不太耐烦的低沉呼唤之后,修长如玉的手突然伸出,那剑瞬间受了召唤退回主子的手里,白衣人轻眨凤目嘴角勾起凉薄的笑意,在中年男人尚未从侥幸活命的庆幸中回过神来之际,他动了。 白袍飒飒飞扬,被白玉簪别起的墨发狰狞着四下张乱似要冲破玉簪的束缚,来自强者的无上内力自他身上源源不断四散开来,周围的人顿时感到心脏一阵抽搐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滴落。 白色人影动若揽月摘星九天之神,仅仅一瞬他已经欺身到了中年男人身前,手中‘青冥’一晃那人当即人头落地,到死也张着不敢相信的圆目。 “全部拿下”一身冷喝,青衣侍卫只见一片残影划过 已经不见了白色身影,只看见黑漆漆的夜空下死不瞑目涣散的黑色瞳孔。 “是” 一众青衣侍卫齐齐应声,气势如虹。 没有了主上的威压他们要再对付这些没了领头人的散沙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这一边,琉玉与岳三娘没有丝毫停顿地翻墙避开衙仪进了三娘赌坊,没了危险,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神经一放松,琉玉顿觉心口闷痛,头昏眼花,似有刺骨的寒意从足底蔓延开来直席遍全身。 几乎只是一瞬间的冰冷刺骨,琉玉便失了直觉。 “锦玉”岳三娘突然觉得手上的人变重了,偏头一看,见琉玉竟然晕过去了,苍白的没有一丝生气的小脸附上凝固在脸上嘴角红灿灿的鲜血竟给人一种她已经死了的错觉。 岳三娘不敢耽误,伸手将琉玉打横抱起带进屋放到床上。 “来人”岳三娘对外喊了一声,很快就有小厮急匆匆跑来,“老板娘有何吩咐?” “去找大夫”岳三娘沉声道。 那小厮脸上闪过一丝迟疑,“可是州衙的人还没离开,怕是不能出去” 岳三娘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么些人就能拦住你吗?” “可是主子有交代我们不能暴露”那小厮还是迟迟没有动作。 岳三娘脸色瞬间冷了,“到底现在我是主子还是他是主子,我命令你,就是硬闯也给我立刻拎一个大夫过来” “……是”知道岳三娘发怒了,那小厮不敢再多说什么立刻转身下楼。 岳三娘妖媚的脸上此刻附满冰霜,尤其是摸到琉玉冰条子似的身子,脸上快速闪过一丝愧疚,但也紧紧只是一瞬又被狠厉的坚毅所取代。 小厮离开不过片刻,安静得可怕的赌坊突然响起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不好了”刚出门去的小厮连滚带爬地跑回来闯进屋,哆嗦着道:“老板娘,不好了,有,有人闯进来了” 看他这副吓得手足无措的模样,岳三娘几不可见的拧眉,什么人能将他吓成这样,脑中白光一闪似是想起什么。 岳三娘‘噌’地站起身将刚拿来的热帕子扔到那小厮身上,沉声道:“看好她”接着便急步出门顺带将门死死关上。 楼下大厅中涌入大批青衣侍卫将守在四处的官差衙役取代,神色肃然地将赌坊里的丫鬟小厮圈成一团,他们每 个人的手上皆是一具死不瞑目的死尸,那些丫鬟小厮们看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青衣侍卫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尤其是看到众青衣卫为首手持‘青冥’,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的白衣人。 明明魅惑得如昆仑雪山间的飞狐,清冷得如九重天阙不食烟火的月神,偏生他手上诡异的玉雕青剑散发着魔魅的幽光,点点鲜血自剑身缓缓滴落在地板上,发出来自地狱的‘嘀嗒’声。 “啪,啪,啪”三道有节奏的巴掌声响起,岳三娘一袭妖娆的红衣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她吐字轻诮暗含讥讽,“想不到堂堂南阳王爵世子竟这般烂杀无辜,私闯民宅,倒叫三娘大开眼界了” 白衣人也就是琉云笙冷若冰霜的眸子扫向她,淡淡道,“她呢?” 这一眼看得岳三娘后背发凉,竟生出胆怯之意,她暗自咬牙轻漫道:“世子说的她,指的是何人?” 琉云笙没什么耐心地举起青冥剑尖直指岳三娘的心脏,“把人交出来”。他的声音苍白冰冷地没有任何感情,如玉珠落盘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浑身发颤。 岳三娘到底是见过些世面的,但见她轻轻退后两步避开青冥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杀气,勾魂笑道:“她并不想见你” 几乎只眨眼的功夫,琉云笙闪身飘到岳三娘跟前,没错是飘,那般出神入化的轻功就是完全就是仙人仙术魔术一般鬼魅,他修长如玉的手一把掐住岳三娘纤细的脖颈,令她瞬间涨红了脸呼吸困难,“她呢?”他轻声问,平静的面色上蕴含着风平浪静后的波涛汹涌。 赌坊里的人都能感受到来自地狱的阴森杀伐之气,各自缩了脖子不敢发出声音,哪怕担忧他们的老板娘也没有人敢贸然动手。 青衣侍卫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直视他们主上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杀气,在他们的印象中他们的主上从来都是清冷淡漠的,如今这般鬼神附体的残忍模样比之战场上惨绝人寰的森森白骨更加令人窒息。 岳三娘呼吸愈发困难,却是没有就此妥协,而是勾起一双魅色的眸子如丝的深情凝望着琉云笙:“世子你说,是你的人快还是我的人快?” 别的人没听懂她的话,琉云笙却是听明白了,他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你想试试?” 岳三娘有些艰难的轻笑出声:“应该是我问世子,你想试试吗?试试是你的人先从这里冲上二楼杀了我的人快,还是就在她床边的我的人杀了她快。” ------题外 话------ 这才是咱男主的实力,狠辣,铁血,嘎嘎嘎 第八十六章 脱 “你在威胁我?”琉云笙魔魅的凤目轻轻眯起,漫天的杀气自他眸中溢出似要将人搅碎一般狰狞。 岳三娘笑意不变,脆生生道:“那就要看世子您受不受威胁了” 琉云笙眉心轻拧,锐利如钩的凤目盯着岳三娘似要将她盯出一个骷髅来,直到许久许久,所有人都以为威胁琉云笙的岳三娘会必死无疑的时候,琉云笙突然哂笑一声收回手。 “说说你的条件”琉云笙神色恢复淡然地从袖间取出一张柔白的布巾轻轻揩拭着手中青冥剑身上的血迹,目光温柔如水,似在凝视自己的情人般柔软,可是莫名的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他是在妥协却又在隐忍。 为了琉玉他妥协了,因为他不敢赌,他对自己和他的人都很自信,可是在遇见那个不容许有一点差错的人时一切的自信都变得小心翼翼。 岳三娘似早就猜到他会答应般风情万种的笑了,“世子果然如传言般疼爱自己的妹妹” 琉云笙懒懒地看她一眼,“有话快说” 岳三娘被他噎了噎,转移话题道:“素闻世子身后有一支神秘的势力渗透九州大陆,若是能得世子相助帮三娘找一个人想必会有惊人的收获” 琉云笙目光如利剑一般直射岳三娘,她果然不是一般人,没有人知道的东西她也知道,只是是什么人会让能查到他的势力自己却找不到,琉云笙突然有了兴趣,到想看看是什么人这么难找。 “好”琉云笙点头应下。 “世子爽快,楼上请吧!”岳三娘满意地颔首,豪迈地抬手让出一条道。 岂料琉云笙并没有走那楼梯而是一个闪身就跃上了二楼,闲庭信步地走到一间屋子门口,然后狂野地一脚踹开房门。 众人齐齐虎躯一震,挺直了背脊,那一瞬间他们有一种错觉,若是那一脚踢在自己身上脊梁骨都会断掉吧,幸好他们方才没有妄动,就连岳三娘都有些庆幸方才没有跟他硬碰上,否则自己绝对讨不了好。 “去将庭歌给我提来”一声狂暴的怒吼似要掀开赌坊的房顶,与此同时还有一道人影呈陀螺状被扔出了屋子,正是奉命守着琉玉的小厮。 “是”楼下的青衣侍卫齐齐应声,立刻有四人离去,不是他们大动干戈大题小做,实在是邪医庭君子的名号不是白来的,主上既说了是提他们定然是要用提才能带来的。 青衣侍卫受了命去提庭歌来,而庭歌也确实是被提着来得。 “主上,人带来了”青衣侍卫一脸不客气地将庭歌扔在地上,而后转身出门。 “琉云笙,你当我没武功好欺负是吧,我没一针将你那几个侍卫扎死那是我客气,我警告你你要再这么对我,小心我,我……” “闭嘴,过来看看”琉云笙一脸阴沉地瞪着狼狈地坐在地上骂骂咧咧的庭歌呵斥道。 后者嘴边的话堪堪刹住,怀疑地看了一向淡定今儿却莫名森冷的琉云笙一眼,转而望向床上脸色发青瑟瑟发抖的琉玉,诧异地指着她,“她,你,她是,琉玉” 琉云笙蹙眉冷冷点头。 见他情绪不太对,琉玉的状态也不太对,庭歌正了色爬起身踱步到床边,撑着额头观察了琉玉片刻方才俯身去探脉。 琉云笙定定地望着庭歌一本正经的脸,观察他的表情。 庭歌探了琉玉腕脉片刻,然后开口道,“赶紧拿些火炉和被子进来” “去”琉云笙心头突地一跳,立刻对门口的青衣侍卫道。 “是” 青衣侍卫动作甚是迅速,不一会儿房中便燃起了好些个火盆,大热天的房中这些个暖炉烤着正常人都会热的受不住。 偏生琉玉青白的脸色未有丝毫转变,琉云笙接过青衣卫递过来的棉被亲自替琉玉盖上。 “瞧你那紧张的样,有我在怕什么”庭歌一边取出药箱子,一排排泛着银光的银针罗列桌上,他瞅着琉云笙一直紧蹙着未有片刻舒展的眉头道。 琉云笙淡淡“嗯”了一声,却还是继续着那副阴沉的表情。 庭歌唉唉叹了一声,见琉云笙忙着给琉玉盖被子,当即斥道:“你看看你,多大点事儿啊就把你吓糊涂了,我还要施针呢你急着盖什么被子,揭了” 琉云笙动作顿住,但是很快又听话地将被子裹成一团塞到床角。 离了被子琉玉越发冷得浑身颤抖的厉害,琉云笙垂眸凝视着她瘦了一圈的小脸,原本就沉得发黑的脸更黑得能滴出墨水来。 “得了,别磨磨蹭蹭的,要看待会儿再看,现在脱吧!”庭歌将银针处理好去了烛火过来放置在床头闲闲道。 琉云笙愣了一瞬,抬头看他,“脱什么?” “脱衣服啊,难不成你要我隔着衣服施针啊?”庭歌气得跳脚。 琉云笙冷冷地望着他不说话也手上也没有动作。 庭歌等的 不耐烦了,突然将琉云笙挤到一旁自己亲自抄刀,还不忘骂骂咧咧,“这寒毒可比不得一般的毒,但凡有一毫厘的差错都会产生大麻烦,咱可不能穿着衣服施针” 琉云笙沉默着突然伸手抓住庭歌的手腕,后者疑惑看他,“干嘛,你可别想你来施针啊,这小伤小毒的你来也无妨,但是这寒毒当不得真的” “我知道”琉云笙淡漠道,“我来脱”说着他便将庭歌挤到一旁将琉玉扶正坐好自她身后退掉黛青披风,脱下青色外袍白色中衣,直到只剩下一件红灿灿的肚兜遮去身前风光。 琉云笙深呼了口气才压下将庭歌眼睛挖掉的冲动挪开位置腾出空来。 庭歌奇怪地望他一眼自个儿坐下,“我说你是不是紧张过头了,我是医者,在我眼里不分男女的” 琉云笙扶着琉玉坐在一旁并不回话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庭歌也懒得搭理,径自闭了口取过一旁的银针在烛火上烧灼之后对准琉玉背上的各大穴位一一扎进去,他的动作迅速并且熟练不出一刻钟琉玉光滑如上等绸缎般的后背上已然一片银色。 背上的针扎完,庭歌就着原来的位置又在琉玉两只手肘手背上刺满银色才罢休。 一刻钟之后他又将银针通通拔了出来,当他的目光触及到琉玉友肩上上的胎记时愣了愣神犹自呢喃出声,“这胎记做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一定是她的手笔吧!” 他的声音虽小,但琉云笙耳力过人,庭歌的话他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中,但他只淡淡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仔细地替琉玉穿起了衣裳挡住一片大好的风光。 见他这么一副生怕琉玉身子被谁看了去的小心眼,庭歌弯起眼嘲笑道,“瞅你这副小女儿姿态,我真是白认识你这么多年了”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很老实地起身去整理银针药箱去了。 待琉云笙从新将琉玉裹进被窝里之后,庭歌才挎起他骚包的粉红色医药箱对他交代,“我待会儿开一副药给她吃,但是之后她可能会更冷一些,你若是实在心疼也可以采用最原始的方法给她取暖”他的话里满含挑逗与嬉笑,那粉的冒泡的药箱配上他一身墨绿色长袍着实有些,滑稽。 琉云笙冷冷地瞪他一眼,“你可以走了” 见琉云笙这副表情,庭歌立马作痛心状,“瞧瞧,瞧瞧,需要我的时候野蛮霸道,不需要我了就直接一脚踹开,没良心的” 话音才刚落下一张凳子就直直飞了过来对准了庭 歌的肚子。 后者惊叫一声,撒腿就跑。 庭歌离开没过多久就有一名青衣侍卫端了一碗黏糊糊的药进来。 浓郁的药味儿四散开来,只是闻一闻便觉得一阵苦涩蔓延。 “庭歌”琉云笙看着黑得见不着底的药沉着脸磨牙霍霍。 正在房间里准备躺下睡大觉的庭歌突然觉得背脊发凉,他将头从被子里伸出来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很狡猾地笑了。 你不是很宝贝她么,反正我动不了你,那就多给她灌些苦药好了。 可怜的琉玉在不知不觉间就受到连累被人阴了一把。 而琉云笙即使知道这药很苦也知道庭歌是故意的,但他还是将药喂给琉玉吃了,他知道庭歌胡闹归胡闹却不会拿人命开玩笑,药虽是苦了点却是好药。 琉玉迷迷糊糊中就感觉到喉间弥漫出一股子苦味,让她下意识的想要把那苦东西吐出去,可是每每一吐都有什么东西堵了她的嘴逼着她喝下去,无奈之下她只好强忍着把它吞了。 琉云笙喂完琉玉药,又替她拢紧被子,拨一拨火炉的碳,最后才擦了擦额头浸出的薄汗。 这大热的天儿本就热的不行何况屋子里还摆了几个火炉,纵使琉云笙一身内力护体不畏寒暑也不免被这蒸笼似的屋子蒸出一身汗来。 他命人搬来桶水来就着琉玉的屋子沐浴一翻退了退热又取了热水替琉玉揩拭冰雕似的身子。 待一切做完琉玉的药效开始发作,本就冷得脸色青白嘴唇乌青有了这药效却是更冷上了一番,琉云笙哪怕就靠近她坐着几乎都能感受到她身体里传来的凉气。 “……冷” “好冷” 琉玉受不住的蜷缩起身子将自己抱住,嘴里喃喃呓语。 听到这声音琉云笙心沉了沉替她将已经拢得不能再拢的被子给她裹紧。 “……好冷” “我,冷”琉玉的牙齿冷得打架,说出的话都似颤抖的。 琉玉笙看着她拧成一团的烟眉,心也跟着紧了紧,想起庭歌离开前说的话他没有犹豫径自退了外袍钻进琉玉冒着寒气的被窝里。 沉睡中的琉玉只感觉自己好像身处昆仑雪山中的一汪冰泉中,身体所触及之处唯有一片刺骨的冷,她一个人在冰泉水中沉沉浮浮,这泉水似没有边际一般无论她怎么逃怎么避都只有永无止尽的冰冷。 就在她充满绝望之际,突然一股温暖的热泉涌入将她包裹,虽然这股温暖在这漫无边际的冰寒中显得那般微不足道却足以令琉玉燃起希望,她拼了劲地靠近那股热流,恨不得能嵌入其中得一方温暖。 琉云笙才刚躺下将琉玉拉入怀中就被她死死抱住,她的脑袋发狠地往他怀里拱蹭着他单薄的衣衫,一瞬间他僵住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就那么直愣愣地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不过琉玉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等同于点火,她只是想拥住那点温暖来暖和自己早已僵硬的身子。 她似觉得隔着自己脑袋的衣衫挡了她的温暖不舒服,她哼了哼突然抬起手蛮横地扯开琉云笙胸口的衣襟,舒服地将脑袋靠在他如绸缎般光裸的胸口上,还满意地哼唧了一声。 琉云笙彻底僵住。 奈何怀中的人儿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的异常,反而得寸进尺地将小手伸进他的衣袍内在他光滑的背上磨蹭,似要取暖又像撩拨。 琉云笙眸色微深,似有火苗在其中攒动,哪怕怀里抱了个冰块儿也灭不去他心里的燥热以及小腹窜起的火苗。 琉玉总算是寻着个暖和的炉子便死死抱着不撒手,舒服地哼唧两声便踏实的睡了,倒是苦了琉云笙一双暗沉风云波动的凤目一瞬不瞬地盯着琉玉已经有些好转的俏脸,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强制性地闭上眼赶走杂念。 黑夜的森冷逐渐被清晨的曙光取代,炙烈的阳光洒满大地,夏暑的燥热烤得人发慌,这种时候本应当是各种冰镇水果散凉法宝贩卖之时,偏生楚州城内一片冷清萧瑟,人迹罕至。 与整个楚州城格格不入的唯有楚桓街的三娘赌坊一处,虽没有喧哗的赌客,也没有银子砸桌的豪气,但是赌坊里里外外站满了人。 外面的是装扮成普通衙仪的青衣侍卫,里面除了青衣侍卫之外还有赌坊一众小厮丫鬟,以及大刀府阔地坐在大厅中央大吃豪饮一身墨绿长袍的庭歌,旁边还站了一名衙仪装扮的青衣侍卫手里拿着一个粉的冒泡的医药箱,一脸幽怨地看着毫无吃相可言的庭歌。 “庭公子,这些菜是给主上准备的,不是给您吃的” 庭歌闻言一个眼神儿也没赏给他,埋着头恼怒道,“本公子说了你主上现在吃着上好的美味,对你们这些用庸脂俗粉没兴趣” 那小侍卫的眼神更幽怨了些,“这些菜都是素娘亲手做的,主上一向吃得惯,而且主上都有两日没进过食了,那屋里除了 火炉能有什么美味?” 庭歌百忙中抽空抬起头来,严肃地看他一眼,继而一叹,“你们这些个不开窍的!” “什么?”那小侍卫没太听懂。 庭歌懒得理会他,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 第八十七章 世风日下 外间酒肉飘香,内间却是暧昧浮幽。 红尘暖帐浪里淘,浮香暗动暧昧生。 琉玉愣愣地盯着眼前的俊脸,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她一觉醒来琉云笙会在她的床上。 还有为什么她的病都好了,不是快要死了吗?为啥就连受的内伤也好的没影了? 一万个为什么从琉玉心头飘过,以至于她至今没有发现自己正吃着琉云笙的豆腐。 “醒了?”琉云笙睁开疲倦的凤目,眸中隐有猩红之色。 低沉暗雅的嗓音莫名蛊惑人心,琉玉呼吸窒了窒,心脏突地极速跳动。 “嗯”琉玉强自镇定地点头,为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她悄悄埋头。 这一埋头不得了,他,他,他的衣衫怎么这么凌乱,露出大片的肌肤是怎么回事,还有,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的贼手会在他的衣襟里? 琉玉的手如着了火似的飞速抽回来,然后不安地来回乱动,不知道要如何安放。 “那,那个”琉玉眼神闪烁,“你,你的衣裳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她干了什么禽兽的事儿吧! 琉云笙好笑地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心情大好就连这连日的疲倦都一扫而空。 “被某只野猫的爪子挠的”琉云笙好笑道。 “啊?”琉玉呆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野猫是她,脸蛋儿唰地就红了,原本还有些苍白无力的脸色倒因此多了几分血色。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琉玉红着脸嘀咕。 “我知道”琉云笙突然握住她乱放的手,柔声道。 琉玉又被他的温柔蛊惑到了,痴痴地望着他没了反应。 “怎么了?”看她一副花痴的表情琉云笙突然轻笑出声,伸手刮了刮她的琼鼻。 琉玉将脑袋后移一寸,怂了怂鼻头,幽怨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怎么,见到我不开心?”琉云笙挑眉。 琉玉哼了哼,瞥开视线不看他,“你不是应该在京都教导你的新王妹么?” 琉云笙眉目微凝,“胡说什么呢!” “我没胡说”琉玉噘嘴哼哼,“不是说你带了受伤的郡主回京吗,你难道不是想再找一个假的来顶替?反正这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熟能生巧” 琉云笙沉眸凝视她许久,方才悠悠一叹,“那只是 秦羽撒出来的假象,若不然你要以什么身份再回去?” “是吗?”琉玉软了态度,听起来是又几分理,但是不对啊,“你知道没我死?”她瞪大眼不可置信,那么大的火谁能从里边儿逃出来? 琉云笙按住她挣扎着要抽离的手,“早就该知道的”他的语气似有些无奈与懊恼。 琉玉没太听明白,“什么意思?” 琉云笙摇头,“没什么”他能说他如果一开始就想到也就不会白白耽误两日更不会差点因此而错过她吗?想到刚见她时那惨白的小脸,瘦削的身子骨,他便心有余悸。 感觉到他情绪不太对,琉玉也没有深究,她悠悠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她现在脑子有些乱,昨日才在想的人突然出现,原以为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却转眼出现在身边,她不知道他因何来这儿,总之既然被他逮到了她就逃不掉了,而她,也突然不想逃了。 琉玉头脑混乱,但是她现在却很想做一件事。 她突然侧身将头埋进琉云笙怀里,深深吸了口气,闷闷道,“我好想你” 琉云笙彻底僵住了,一时间目瞪口呆心跳加速,怀里软软的香香的一团,耳边传来她嗡声嗡气软软的声音,沉着的心一时间软的一塌糊涂。 “……我也想你”低沉的嗓音听得人心里一阵酥麻,琉玉掏掏耳朵抬起头来,笑嘻嘻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琉云笙捏她耳朵,危险地眯起凤目,“没听清楚?” 琉玉丝毫没感受到危险逼近,还得意扬扬扬头,“没有” 琉云笙没说话,而是倾身靠近她,灼热的呼吸洒在她脸颊上,琉玉感觉脸上痒痒的,突然瞥见琉云笙正靠近她,立刻伸手撑在他胸口,入手一片光滑,琉玉着了火似的立刻收回来,不动声色地往后移,“你,你做什么?” 琉云笙一把搂住琉玉的纤腰,两人隔着单薄的衣物紧紧贴在一起,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琉玉耳根发烫将手死死搁在两人之间不让他靠近。 “禽兽,你要做甚?”琉玉恼羞成怒大吼道。 琉云笙一把握住琉玉的手往她身后扣去,低低道,“用实际行动证明我又多想你” “你……唔”禽兽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唇上突然一热,温热濡湿的唇舌覆盖她全部感官,一时间她心神荡漾忘了反抗。 琉云笙紧紧扣着她的纤腰,让她的身体与自己完美契 合,他越吻越深,撬开她的贝齿,温热的舌卷过她唇中每一寸嫩膜,似要将她吞如腹中嵌入体内方才罢休。 “呜呜”琉玉被他吻的头昏脑胀,呼吸困难,嘴里只能发出小兽般柔弱的反抗声。 琉云笙似受了她低柔呻吟声的刺激,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与此同时放开对她手上的钳制,双手抚上她的脸微微拉开与她的距离。 琉玉呼吸到新鲜空气深深感叹一声,还好没窒息而亡。 琉云笙眸色炙热迷离地望着她,“我很想你” 琉玉呆愣了一瞬,才回过神来想说点什么,琉云笙突然低头吻上她的玉颈,手搭上她的脖子轻轻拨开她的衣衫,露出大片玉色肌肤。 琉玉身子顿时如过电般颤了颤,想说的话也抛到了脑后,反而如着了魔般手不受控制地圈上他的脖子迎合他。 竹柔清香与温软的女子体香混合在一起,一室暧昧,琉云笙轻吻上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低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的声音满含愧疚与担忧,那般心有余悸的声音听得琉玉心口一痛,她紧紧抱住他,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嗯”琉云笙低低应了一声吻上她光洁的额头,一路下滑从脸颊鼻尖到嘴唇,从耳垂到脖颈,然后继续往下到柔软的胸口。 “砰砰砰” “你俩在干嘛,我要进来了啊!” 讨人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两人同时顿住,琉云笙一脸阴沉地抬起头,看了琉玉无措的神情一眼,替她整理好衣衫盖好被子翻身下床淡定地整理好衣襟去开门。 “哟,这是怎么了,一脸的欲求不满”庭歌一惊一乍地望着脸色阴沉的琉云笙道。 琉云笙懒懒得瞪他一眼,转身进门。 庭歌一脸看好戏地跟进去,看了床上大眼骨碌望着他的琉玉,讶道:“哟,小丫头醒啦!” 琉玉望向琉云笙,无声地问,这白痴谁啊? 接受到琉玉的询问,琉云笙一扫阴郁的表情淡淡道,“庭歌” “邪医庭君子?”琉玉讶然,这就是传说中专程给她治伤的邪医庭君子,怎么跟想象中仙风道骨的样子不太一样,跟个神经病似的。 “正是在下”庭歌得意扬扬的将手往腰前一搭弯腰行了个西凉礼节。 琉玉恶寒地看着他,还真是个神经病啊! “你来做什么?”琉 云笙走到桌边坐下凉凉地看着庭歌。 庭歌丝毫没看出来琉云笙不欢迎的态度,依旧舔着脸皮笑嘻嘻地走到床前看着琉玉,“还裹那么厚做什么,不热啊!” 琉玉愣了愣,看向身上厚厚的三床棉被以及屋内还噼噼啪啪地燃着的火炉,这么一说还真挺热的。 琉玉不动声色地将被子往下扯了扯。 然后庭歌就如愿以偿地看到了琉玉脖子上斑斑点点的痕迹,他像偷了腥的猫似地贼笑道,“可以啊,琉云笙,终于开荤了” 琉玉意识到他在说什么,顿时大囧,手忙脚乱地将被子扯上来盖个严实。 倒是琉云笙相当淡定地凝视着庭歌,“如果你就是为这事儿来得那如你所见可以走了” “别啊”庭歌狗腿地笑“我这不是还要给小丫头诊脉嘛,得看看你昨晚的努力见没见效才行啊!” 琉玉此刻真像把耳朵捂上,她为什么偏偏就听懂了呢?重要的是琉云笙为啥不否定呢,他俩啥也没发生啊!好吧虽然只是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那就废话少说”琉云笙懒懒地瞥他一眼,凉凉道。 “得嘞,手伸出来吧!”庭歌吆喝着伸出手。 琉玉依言将手从被窝里划出来。 庭歌正了正色两指搭上琉玉的腕脉,细细听了片刻。 他收回手,吆喝道“得嘞,看样子你昨晚的努力没白费,看样子还是最原始的方法有效” 说着他自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一只脚踏出门他又转过身戏谑地扫视了琉玉和琉云笙一圈儿,“这寒毒并非一朝一夕能解的,往后若是再发作大可以用原始的方法缓解,倒是云笙你中的媚药我看也没必要用药了,用这小丫头得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出门,远远的还传来他欠揍的声音,“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兄妹乱伦啊乱伦” 琉玉打了个寒颤,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渗得慌。 琉云笙毫不客气地一脚将门踹上,与此同时一块木屑脱离门板直朝庭歌得意的一撅一撅的屁股飞去。 “……啊,我的屁屁” 楼下传来惊天动地的痛呼声以及一片惊悚的抽气声,这木头插进屁股还真是,痛啊! 琉玉抖了抖,这声音,听起来很惨啊! 以暴力的方式送走庭歌,琉云笙面无表情地朝床边走来。 琉玉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防备地看着他,咽了口口水“你,你可别乱来啊!” 琉云笙一步步逼近她,然后坐在床边,看着琉玉防备的小眼神儿突地一笑,“你脑子里都装什么呢!我帮你穿衣赏带你出去吃东西” 琉玉暴走,“什么我脑子里装什么,刚刚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啊!” “好好好,我的错”琉云笙妥协着朝她伸出手,“过来吧!” 琉玉狐疑地看着他,见他一本正经地模样,犹豫了一瞬才慢腾腾地挪到他跟前。 琉云笙伸手一捞将她从床上捞起来将新准备好的衣裳仔细替她穿上。 看着他修长的手捣腾着女子繁琐的衣衫然后一一穿到她身上,琉玉心里莫名一暖。 穿好衣衫,琉云笙又拿了蓖梳亲自替她挽发,温暖的指尖穿过她的长发一缕一缕地勾起来挽成一个简单的髻,这一刻,琉玉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想不到你还会挽发呢!”琉玉啧啧有声地感慨。 “嗯,以前帮母妃挽过”琉云笙低低应道。 “喔,原来是帮母妃挽过发啊!”琉玉心里顿松了一口气。 “那你以为呢?”琉云笙挑眉一笑。 “呵呵,哈哈”琉玉笑着打哈哈,她以为什么,以为他有过女人,怎么可能呢真是! 琉云笙取过桌上的黛青色壁翠步摇别于她发间,再取过一颗玉白中青光晕转的冰露水滴挂在琉玉额间,最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从中取出一只木簪,玉檀木制成的凤尾花簪,精美的花纹镌刻其上,簪尾一朵栩栩如生的凤尾鸢花,无论是做工还是花纹都细腻绝伦,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这是?”琉玉愣愣的看着那只木簪。 “这是我曾答应制给你的簪子,我给她起了个名叫‘凤玉’”琉云笙温柔而语,“喜欢吗?” “凤玉?”琉玉呢喃出声,这是她的专属吗?独一无二的。 她骤然笑了,从镜子里望着琉云笙,“这是定情信物吗?不过我更希望它是一枚戒指” 琉云笙愣了愣,“定情信物是什么,戒指又是什么?” 琉玉失笑,她差点给忘了,这是古代没听说过定情信物和戒指,但是她也不能什么也不解释,她歪着脑袋响了响,道,“定情信物就是男人送给女人表露情谊的东西,而戒指就是类似你们贵族戴的玉扳指之类的,只是比 玉扳指更精细些” 听到琉玉说的表露情谊的话时琉云笙稍稍愣了愣,耳根子悄悄红了,倒是听她说戒指的时候有些入神。 “算了不说这些,你赶紧给我戴上吧,咱们去吃饭”琉玉不甚在意地挥挥手道。 “……好” 一身黛青色及地长裙裹住玲珑有致的身躯,及腰长发被一直木簪和步摇轻轻别起,晶莹剔透的冰露水滴衬得她有些苍白的脸色多了几分精神气。 琉玉本来打算穿男装的,可是琉云笙自作主张给她拿了女装她也只能将就穿着了,可是一下楼看见满大厅人惊讶的目光还是有些不自在。 赌坊里只有三娘一个人知道她是女儿身,其他人都以为她是男儿,如今见她一身出尘的女装,一瞬间竟不知道如何呼吸。 庭歌张大嘴看着琉玉,筷子上的一块红烧肉悄然落到桌上,这丫头方才一副发丝凌乱的模样看起来还挺稚嫩毛燥的,想不到一打扮出来这般漂亮,他一定要问问琉云笙打哪儿捡来这块上等美玉的。 璞玉乍一看平凡无奇,可是当你仔细去观察时却发现,她不过是因为美玉之外裹了一层沙掩去了美玉本身的光芒,当璞玉褪去泥沙之后那就是无价美玉了。 琉云笙目光不咸不淡地扫过一众看着琉玉的人,然后惊奇的一幕发生了,众人只感觉一道凉悠悠的眼神扫了过来他们就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赶忙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乱瞟了,生怕那魔神一个不开心就挖了他们眼珠子。 当然琉玉并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所以甚是奇怪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怕琉云笙,按理说世子爷一身仙气儿飘飘的,虽说清冷了些但也不至于被他看一眼就吓成这样吧! 琉玉百思不得其解,琉云笙却是不甚在意地拉着她落座。 他们刚一坐下,立刻就有人端了一盘盘精致的美味上桌,琉玉奇怪地看着忙碌着上菜的衙仪,这些不是州衙的人吗怎么这么听世子爷的话? “主上,这是素娘亲自烧的菜,您尝尝可还合胃口”一名衙仪打扮的少年也就是之前被庭歌压榨的小哥正一脸恭敬地对琉云笙道。 琉玉头顶冒出三个大大的问号,主上?素娘?还有这少年,不,应该说是这满屋子的衙仪? “来,尝尝”琉云笙没有理会那少年,而是夹了一筷子色香味俱全的豆腐脑放在琉玉的碗里,声音那叫一个温柔,笑得那叫一个销魂。 琉玉咬 着筷子悄悄看着周围一众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的人,奇怪地望向琉云笙,“他们是什么人?” 她可不相信还是原来州衙的普通衙仪,一看身上的气势就不一样,哪怕他们极力伪装,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铁血杀气却是瞒不过琉玉这双利眼的。 闻言,琉云笙慢吞吞地又夹了些其他菜放进琉玉碗里直将其堆得小山般高了才道,“他们是我培养的势力,一向不示于人前” 听他这么说,琉玉也没再问,知道他是忌讳大厅里还有三娘的人,于是她默默拔饭去了。 “素娘来了?”见琉玉安心吃饭了,琉云笙方才动筷子,然后对站在一旁的少年道。 第八十八章 琉云笙庭歌 “回主上,今儿一早就到了,如今在厨房马上就出来了”那少年毕恭毕敬说道。 待他说完,琉玉眼光一瞥就看见一人端着一碗不知什么东西总之很香的美食从厨房方向出来。 琉玉细细打量了这位厨艺非凡的美娇娘一番,说是美娇娘也不尽然,她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但是挽了个妇人发髻,是个美丽的妇人。 “最后一道菜,青蹄挽香玉,请主子和姑娘品尝”素娘将手上的骨汤放在桌上,笑吟吟道。 “哇,好香”琉玉咂吧着嘴凑近那碗汤,啧啧有声道:“素娘真是好手艺,香的人嘴馋” “姑娘若是喜欢便多吃一些”素娘亲自替琉玉和琉云笙盛了一碗汤放在他们跟前,听到琉玉的赞美,不由得开心道。 “素娘偏心,我还坐在这儿呢怎么不见你给我盛一碗” 坐在另一张桌上的庭歌看着这边三人其乐融融而自己的桌上除了一盘红烧肉外算得上是空空如也,顿时一阵抱怨。 琉玉这才注意到庭歌一个人坐在一张桌上,而桌上只有一盘红烧肉,而且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美味。 “我之前做给主上的都被你吃了,你还想吃,当心不消食”素娘笑着道。 “哼”庭歌冷冷一哼瞥过头去。 “三娘呢?”琉玉左右望了望没见着岳三娘的身影,疑惑地对琉云笙道。 后者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受伤了,估计在养伤” “受伤了?”琉玉‘噌’地站起来就要跑去看望她。 琉云笙一把拉住她,强制性压她坐下:“小伤而已,先吃饭” “可是……”琉玉有些担心,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被那些人打伤的。 “没有可是,先吃饭”琉云笙冷声打断她。 琉玉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他不太高兴她提到三娘的样子。 “没什么,吃饭吧!”琉云笙轻咳了一声,收回手继续吃饭。 琉玉纳闷儿地瞅他半晌也瞅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好先吃饭。 只是这吃饭的气氛莫名变得诡异压抑了些。 饭后,琉玉心急火燎地跑去了岳三娘住的屋子,将她翻来覆去检查了遍,才悻悻道,“没受伤啊!”她撑着下巴想了一瞬,突然一拍脑门儿,“难道是内伤?” “快快快,去将庭公子请上来”琉玉 忙招呼着门口坚持被琉云笙派来跟着她的侍卫道。 “不用了”岳三娘颇为无奈地拉住她,然后轻轻抬了抬下巴,将脖子上鲜明的红痕露给她看,“伤在这儿,不过只是小伤而起已经擦过药了” 琉玉看着她有些触目惊心的红痕,咽了口口水,不太确定道,“你上吊自尽了?” 岳三娘一板栗子敲在她头上,“你看不出来我脖子上的五指印啊?还上吊,我吊你个大头鬼嘞” 闻言,琉玉仔细观察了她的脖子,确实是手指印没错,于是木讷道,“这是谁干的,竟然能近三娘你的身还险些把你掐死” 岳三娘真想撬开她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不该聪明的时候聪明的要死该聪明的时候偏要做睁眼瞎。 “你认为我三娘赌坊里里外外这么多人有谁能对我构成威胁?” 琉玉眼皮一跳,“不会吧?” 岳三娘给她一个没错的表情,“怎么不会,昨儿晚上我这赌坊可是发生了人命惨案的,就连我也险些遭到毒手,而这一切就是拜你那位好王兄所赐” 琉玉听得有些懵,难道昨晚她昏迷的时候还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见琉玉疑惑,岳三娘索性坐直了身子将昨晚之事一一对她道来,包括她是怎么跟琉云笙谈条件的。 不是她不怕琉玉的怀疑,而是就算她不说也也自有琉云笙的人或者他本人将给琉玉听,而与其被别人说出来变一个味儿不若她自己说了。 琉玉沉默了片刻,突然无所谓谓地笑笑,“我早就知道三娘你对我的目的不单纯,否则你又怎么会愿意将赌坊分一半给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呢?” “我们当时可是打了赌的,我为何不愿意分你一半?”见琉玉没怎么在意,岳三娘也松了一口气,有心情跟她玩笑。 琉玉摆摆手,“诶,如果是我苦心经营的偌大产业就因为一个赌就赔出去那也太亏了,除非有比这产业更重要的人,就比如说三娘你认为你要找的人比赌坊重要千倍万倍,所以你甘愿用半个赌坊来换取与我的合作,再借此与琉云笙搭上关系,你说我说得对吗?” 岳三娘倒是没想到琉玉看得这般通透,微愣了一瞬,继而收起脸上的笑意正色道,“利用你之事是我不好” “没什么好不好的,你我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你利用我接近琉云笙,而我利用你帮我掩盖行踪,虽说这效果并没有多好”琉玉依旧笑得一副无 所谓的样子道。 可是她越平静,岳三娘越觉得自个儿内心有愧。 “不过我想问三娘你一句”琉玉突然敛了笑容,一双含情目盯着岳三娘眼尾上挑的魅惑双眸,“三娘可有故意将我的行踪透露出去?” 岳三娘眸光微闪,避开琉玉锋芒毕露的利眸,“我只是命人去寻了庭君子,说我这里有一位寒症病患” 琉玉闻言有些疲惫地闭上眼,“我知道了,三娘你保了我一命,我琉玉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日后定会报答,但是我与三娘还是依旧保持着合作关系吧!”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果真如此么?……呵 岳三娘有些出神地望着空空如也的房门口,合作关系么? 也确实,她们这样各有目的人又如何能成为朋友! 琉玉心情低落地回了自个儿屋内,本来想一个人好好静静,却见着琉云笙坐在桌边悠闲的喝茶,想了想也没有将他赶出去,而是自个儿凑过去挨着他坐下。 “如何,可知道真相了?”琉云笙偏头看她拢拉着的脑袋。 琉玉呆呆地点了下头,“嗯,你昨晚差点把三娘掐死” 琉云笙挑了挑眉,“就知道了这个?” 琉玉抬起颓废的双眼,盯着他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还在楚州的?”她都逃出来一个月了,按正常速度她应该已经到兰州了才对,琉云笙也应该能猜到她要是没死的话肯定会先去兰州,可是为何他会来了楚州? 就知道她会问,琉云笙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茶润了嗓子才道:“因为有人在找庭歌,说是有人寒症发作希望他能出面救治,还以一块上好的美玉作为酬金一并送来,这么明显的提示我又怎会不知,何况你入京时御医说你体寒,而楚州又是去兰州的必经之处,理所当然的我就来了” “喔”琉玉又郁闷地埋下头,果然是这样呢!三娘既想救她又不希望她真的与南琉王府断绝关系,于是便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最近都在传琉云笙请了庭歌去给她治烧伤,而岳三娘便着人去查证了他们两人确实在一路,于是便着人带信给庭歌,还给了明显的提示。 的确,这是一个无懈可击的策略。 “玉儿”琉云笙突然轻叹一声,将琉玉拥入怀中。 琉玉被他莫名其妙的一声亲切的“玉儿”唤的骨头都酥了,“怎么了?” 琉云笙修长如玉的 手指轻轻穿过琉玉的绸缎般的发勾起一缕放在手中把玩,“我原本在你离开两日后就出发来寻你,只是中途出了些事儿便耽误了,让你受了许多苦,是我不好”他的声音低沉婉转,带着深深的自责与无力。 琉玉心中微动,她动了动身子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他怀里,半开玩笑道,“其谈不上受苦,只是你若再晚来一日怕是真要替我收尸了” 琉云笙身子微僵,若是他晚来一步,他全然不敢想象。 察觉他的异常,琉玉知道他是在害怕,害怕来的时候真的看见她冰冷的尸体,她笑容微僵,将手覆在他蜷缩着的手背上,安慰般地轻轻抚摸,“我开玩笑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什么事儿也没有吗?” 琉云笙将脑袋靠进她的肩窝里,搂紧了她,轻轻点头,“嗯”,只是他抱着琉玉的手有些颤抖。 琉玉无声一叹,从他怀里钻出来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看着他禁闭的双眼捷羽般的睫毛,柔声哄道,“我真的没事,你看我的鼻子眼睛嘴巴都好好的了,连头发丝儿也没掉一根,还能跑能跳能揍人” 琉云笙被她的话逗笑了,唇边溢出来的笑恍得琉玉有些眼花。 “笑了就好”琉玉揉捏着他嫩的能掐出水来的脸蛋儿,感慨道,“你的皮肤可真好,我都有些羡慕了” 琉云笙握住她的贼手,自个儿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你的也不差” 于是琉玉笑得更欢了,被一个大帅哥夸奖能不高兴吗她。 扫去了阴郁的气氛就得问问正事儿了。 琉玉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道,“你方才说的半路上出了事儿是怎么回事?” 琉云笙放开她的脸转而握住她的手,淡淡道:“也没什么,就是东晋太子突然造访,我先回了一趟京都”他语气淡然,但琉玉却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为何东晋太子来了你就得回去?” 知道她没那么好糊弄,琉云笙也没打算瞒她,他索性将琉玉搂到怀里下巴摩擦着她的发顶,淡淡道,“陛下本是派了萧靖王去迎东晋这位太子,但这位太子不领情,竟住进了京都客栈里,声称除非由我出面去迎,否则他只当来赏一赏南阳的风土人情便回东晋去” “所以陛下就下旨召你回去?”琉玉补充道。 “恩”琉云笙点头,“这位太子本就是低调入境,一直入了京才高调现身,所以咱们陛下就有些措手不 及了” 闻言,琉玉‘啊’了一声,“不会吧,再怎么说一国太子入京陛下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听闻啊!”这不合情理,一国陛下定是掌握着全国各地的动向的,别说是商贩入境他们都得担心会奸细要细察一番,何况堂堂一国太子,就算这位太子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他国隐藏得如此顺利。 除非…… 琉玉抬眼偷瞄了一脸淡笑的琉云笙一眼,这哥们儿是个厉害角色,若要说谁能在南阳只手遮天,除了他不作第二人想。 “说,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琉玉抓住他的手腕,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就怕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呵”琉云笙轻笑出声,刮了刮她琼鼻,“若不是东晋太子突然入境,你又怎么会逃得那般顺利?” 琉玉心头一跳,总觉得这事儿有隐情,她咂吧嘴问,“什么意思?” “大火当晚我就应该发现你的异常,只是突然接到东晋太子低调入境的消息,便赶去处理,以致让你有了可趁之机”琉云笙低低解释都。 琉玉张了张嘴,难怪他当时急急离去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原来是有紧急之事,可是不对啊!东晋太子入境他那么心急做什么? 琉玉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眯着眼看他,“东晋太子入境你那么兴奋做什么?说,你俩有什么奸情!” 琉云笙莫名被质疑,颇无辜地摸摸鼻梁,给出七字真言,“事出反常必有妖” “嗯?”琉玉脑回路没转过弯儿来,疑惑地嗯了声。 “就是……” “主上,那红衣‘女鬼’说要见小郡主一面”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一道青衣人影,小声打断了琉云笙的话。 琉玉一下坐直身子,看向琉云笙,终于等不及要招了么? ……*…… 琉玉跟着琉云笙离开了三娘赌坊翻过楚桓街的街巷和墙壁直接去了隔壁长廊街。 “这是哪儿啊?”琉玉眨巴着眼望着眼前偌大的连绵屋舍,有些不明所以,她也在这儿住了好些天了竟没有发现。 琉云笙握着琉玉的手拉着她入屋,“这是‘云庭司’总部,因为不方便带入京中便在楚州落了户” “云庭”琉玉感慨,“云笙,庭歌,真是好名字啊!” 琉云笙脚步一顿,偏头看她,忽而笑了,“你吃醋了?” “谁吃醋了,自恋” 琉玉赏他一个大白眼,甩开他的手率先推门而入。 琉云笙摇摇头跟着她进屋。 “主上,小郡主”一名青衣少年转身朝琉云笙两人拱手。 “你不是早上那个少年嘛?”琉玉指着那少年微微讶异,果然这些人都是琉云笙隐藏在楚州的势力么? “回小郡主话,正是小生”那少年露齿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他弯腰搭手行了个西凉礼节。 琉玉被他逗笑了,这小子跟庭歌还真像。 “好了庭七,人呢?”琉云笙出声打断两人。 被换作庭七的少年立马收起笑,打了个响指,“带上来” 第八十九章 顾念之死(一) 然后就有两名青衣侍卫抬着一个红衣女人从庭七背后的密室中出来。 女人一身破烂鲜血淋漓,只奄奄一息地垂着眸,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琉玉看着她身上的伤口恶寒地抖了抖,皮开肉绽的身子几乎能看到森森白骨,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全然没有止住的意思。 “先给她止血吧!”琉玉叹了一声,让她对着一个全身都在流血随时有可能咽气的人说话,她实在有些开不了口。 青衣侍卫请示地看向琉云笙,用刑是主上的命令,没有他发话他们不可不敢私自救人。 “听她的”琉云笙懒懒落座在一旁的凳子上,淡淡道。 “是”领了命,青衣侍卫训练有素地替女鬼上药止了血。 “这样看起来好多了”琉玉轻轻拨开女鬼额前的发丝露出那张极端丑与极端美的脸来。 “咱们的合作你考虑得如何了?”琉玉挑起她的下巴,笑得极为温柔道。 ‘女鬼’闻言,慢慢抬起垂着的眼睑,眸中倒映出琉玉莹白俏丽的脸,“又见面了小娘子,你那位夫君呢?” “嘎~”琉玉脸上的笑僵住,忍不住偷偷去瞄身后的琉云笙,见他面色如常地喝着庭七端来的茶,悄悄松了口气。 “这位便是你心中的人吧!”‘女鬼’随着琉玉的视线看向琉云笙,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艳之后化为感叹。 “啊,那个,那个”琉玉抓头,她貌似一瞬间感受到身后的视线落在自己头上,有些灼人,“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呵呵……好”看出她的窘迫,‘女鬼’心情似乎好了些,露出一丝憔悴的笑来。 “咳”琉玉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说吧,找我来可是想好了?” “想好了”‘女鬼’低下头,喃喃道:“只要你能帮我摆脱那些魔鬼,我可以让你看” 魔鬼? 琉玉摸摸下巴,思索了片刻,道“成交” “小娘子不用问问你身后那位的意思吗?”见琉玉答应的这般痛快,‘女鬼’微愣了愣突然看向琉云笙。 “你这是什么意思?”琉玉冷眸一眯,“质疑我的能力吗?” “岂敢”‘女鬼’笑了笑,“顾念知道小娘子能力超群,但若有你那情郎相助,我也能少些顾虑” 琉玉被她一口一个小娘子情郎的雷到了,但是她看庭七和另外两名 青衣侍卫都没什么反应,也没有质疑心里顿时就愉悦了不少,看来他们都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 但是有些话好听有些话就难听了,琉玉看向自称顾念的‘女鬼’,严肃道,“顾念姑娘,既然你知道能力超群又何必不相信我呢,你就不怕惹恼了我不与你合作甚至取你性命吗?” 闻言,顾念自是无谓一笑,“横竖不过一个死字,若能得你这位情郎相助,顾念这条命便是你们的,但若是再落回他们手中也不过是比死要痛苦一些罢了” 琉玉张了张嘴,最终是站起身泄气地退回琉云笙旁边,看这样子她不听到琉云笙亲口答应是不会给她看了。 房间里弥漫出诡异的气氛,顾念径自躺在地上瞌着眼,半点也不心急。 许久之后,琉云笙优雅地喝了一口茶,继而开口道:“想要我救你也不是不可以” 琉玉兴奋地望着他,他答应了? 而地上的顾念只是轻轻睁开眼,看着琉云笙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公子此话何意?” 琉云笙没回答她,而是牵过琉玉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琉玉耳根子瞬间红得滴血,她推了推他,“你干嘛?这么多人看着呢!” “有人看着吗?”琉云笙不咸不淡地开口。 “回主上,没有”庭七几人顿时虎躯一震,抬头望房顶。 琉玉额头划过三根黑线,这威胁,霸气! “让我下去”琉玉挣扎地扭了妞身子,涩意横生。 琉云笙眸光一深,手卡住她的腰肢不让她动弹,他凑近她耳边吐气如兰,“别动” 琉玉身子微僵,靠在他怀里没再敢动弹。 一旁被彻底无视的顾念看着两人之间的暧昧,眸中划过一丝异色,悠悠一叹,“公子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吧!” 闻言,琉云笙从琉玉颈窝里抬起头来眉目淡漠地看着她,“喔?顾念姑娘想好了?” 顾念垂下眸子,“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跟聪明人交流的确要烧些脑子,此刻她竟觉得疲惫的不行,对方仅仅一出持久的冷战就能令人认输妥协,靠的不仅是智慧,还有耐性。 琉云笙不置可否地勾唇,“既然如此,就从你四年前的故事讲起吧!” 顾念瞬间瞪大眸子,不可置信地望着琉云笙。 “怎么,不愿意?”琉云笙冷冷一瞥。 顾念顿觉一股寒意 从脚底升起蔓延过她的四肢百骸。 “不,不会”她下意识地蜷起身子挡住这股寒意,颤抖着道:“我本是西域人氏,顾家嫡长女,也该是下一任顾家家主,继任西域下一任圣女,代族人向纳兰女神祈福感知女神神令佑我西域百年平安”她的声音渐渐变得坚毅冷硬。 “顾家历任家主皆天生蛊魅之术,也是整个西域唯一生此异术之人,也因此确认了天生此术之人的无上地位,只可惜天意弄人”她的声音暗含了无尽儿恨意,“四年前本是我的继任之日,我却在那一天祭拜纳兰女神的地宫中遇见了一个男人,他当时身受重伤,我不顾族中长老的反对救了他,后来在与他短暂的相处中对他动了心” “他是一个特别温柔的男子,对我更是体贴入微,而我就在他的温柔中与他陷入爱河不可自拔,后来我又不顾族人反对与他成了婚,哪怕那个时候我连他的身世背景一无所知,甚至他的名字都有可能是假的,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相信他,爱他,后来还怀了他的骨肉” 说到此处,顾念眼眶流出两滴泪来,竟是深红的血色,琉玉心里泛着酸却忍住没有出声打断她,听她继续道:“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从头到尾都在骗我,在被我从地宫救起的那一刻他就在骗我,他的温柔只是一张万年不变的用来掩饰他内心肮脏的面具,他疼我宠我,与我成婚也不过是为了得到我的信任,从我手上拿走圣女宫令”她的声音极度平静,平静的有些可怕,仿佛她说的与她没有丝毫关系而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圣女宫令?有什么用?”琉玉终于忍不住疑问出声。 顾念只是冷笑一声,“拿到圣女宫令可以自由出入地宫,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救他,他莫名出现在我族禁地,我竟没有细查,他想要我西域圣物‘南雀翎’我竟也没有察觉” “后来呢?”琉玉问道,直觉告诉她重点在后面。 “后来,呵”顾念嘲讽勾起嘴角,“后来他以一场大火诈死逃生,我却为了救他在大火里毁了容,呵,呵呵,我真傻,他那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被区区小火困住呢!呵,哈哈” 绝望的笑声回荡在屋中,充斥着诡异的森寒,似来自地狱的索魂使者成功勾走了阴魂之后的笑声。 琉玉呆了呆,诈死逃生,这梗怎么跟自己这么像,她偷偷瞄了琉云笙一眼,他不会也冲进火里寻过自己吧! “是我傻,是我笨,居然被一个男人玩得团团转”顾念收了笑意又平静地念着 ,“他拿走了我的宫令,盗走了‘南雀翎’,可是他不知道,呵,他不知道如果没有圣女的处子之血,他就算拿了南雀翎也打不开,他永远不可能找出其中的秘密” 琉玉讶然无声,想不到这个‘南雀翎’还有一个秘密,会是什么呢?难道是藏宝图? “后来呢?”琉玉收回自己胡思乱想的思绪,问道。 “后来”顾念叹了口气,“我的族人指责我为色所迷弄丢了我顾家世代看守的圣物,说我负了纳兰女神所托必须要接受惩罚,他们将我绑在神坛之上声称要将我烧死向纳兰女神请罪,我原以为我死定了,结果那个男人出现了,他将我和我的女儿带走,又将我们扔在了半路上,我和女儿从西凉一路走到南阳,原本只想远离西域找一个没有过去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可是我没想到突然有一天一个中年男人找上我,就是小娘子昨晚看到的那个男人,她强行带走我要我听他的话,如若不然就折磨我,对我用刑,他还拿我的女儿威胁我” “那你的女儿呢?”琉玉问,现在她被抓了,那她的女儿怎么办,她这般说出来她的女儿又会如何,不是她圣母,实在是她不忍心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因为父亲的残忍,母亲的无能而失去生存的权力。 闻言,顾念有些犹豫地看向琉云笙,“昨晚被你的情郎带走了” “恩?”琉玉转头看琉云笙,“人在你那儿?” 琉云笙回视她,轻轻笑了笑,“庭七” “是,主上”庭七轻易理解了他的意思,点头退了出去。 “他们让你做什么?”琉玉笙突然眼神如刀地射向顾念。 后顾念身子一颤,“他们跟我讲了一段南阳王朝的历史,要我用我的魅蛊之术让楚州百姓官吏们看,就,就是小娘子之前看到的,还有他们要求每日亥时都要去楚州城南的荒郊处接任务,与我一起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不过我不认识” 琉云笙没去理会顾念之后的话,只目光灼灼地看着琉玉,沉声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琉玉坐在他怀里不安地东张西望,要不要跟他讲呢,那可是他的国,南琉一族誓死保护的皇,却是那般残忍冷血。 思索了片刻,琉玉还是决定讲给他听。 “……南宫皇后死的时候喊着她诅咒南阳皇室宗亲,诅咒南阳王朝湮灭成灰” 满室的低沉中只有琉玉平铺直叙的平静诉说。 最后她道 :“后面的我没看到,所以我想再看看” “不用看了”琉云笙突然出声,声音有些冷,倒是听不出怒气或者失望。 “为什么?”琉玉疑惑。 “因为后面的事情我知道,无非就是一些天灾人患”琉云笙淡淡道。 “啊?”琉玉眨巴眨巴眼。 “不用惊讶”琉云笙刮她琼鼻,“这些史书上记载了一些,就是南宫皇后离世不到半年突然七月下大雪,郑州,祁州,福州等地出现山石滑坡死伤无数,锦州,扬州等地蝗虫横生,庄稼一无所获,还有渝州,蜀中各地闹了瘟疫一片生灵涂炭,这一切都是一夕之间的事,当时南阳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南颂趁机发兵连夺南阳两座城池,当时的南阳一片混乱呈落败之势,南阳皇几乎坐不稳他的皇位” 在琉玉诧异的目光中,琉云笙继续道,“不过当时大家都认为那是天灾,没有人往南阳皇后的死上去想,应该说南阳皇后死的时候说的话除了一些亲眼看见的老臣之外并没有人知道” “那这些辛秘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还拿来大做文章,瞎扯什么诅咒”琉玉不解道。 琉云笙笑了笑,“毕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还有谁会特意去隐藏,只要有心去查总会知道的” 琉玉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咳咳,咳”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的顾念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怎么了?”琉玉一惊,立刻起身到她跟前轻拍她的背。 “咳咳”她笑了笑,突然咳出一口血来。 “你没事吧?”琉玉被她吐了一身的血,一时间吓得六神无主。 “咳,没,没事”顾念裂开嘴笑,她突然拉住琉玉的衣袖,手上的血蹭到琉玉的衣袖上,“你,你能不能,不能,答,答应我一件事?”她颤抖着握住琉玉的手,哽咽着,没说一句话便吐出一口血来。 “你说”琉玉反握住她的手,道。 “求你,求你帮,帮我照顾,我,我的女儿,她,她是下一任圣,圣女”她的眼神充满哀求与不舍,那是对生的眷恋,对女儿的不舍。 琉玉心头慌乱,“你说什么呢?你不会有事的,我不是还答应你帮你摆脱那些魔鬼吗?你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呵”顾念轻轻笑了,“看样子是来不及了,我,我用你,你的这个承诺,换我女,女儿一命,好,好吗?” “不会的,我会救你的,你难道忍心你的女儿小小年纪就成孤儿吗?”琉玉有些失控地吼了出来,“庭歌,庭歌呢,他不是神医吗,让他来救你” 第九十章 万更二发 “没用的,她早已五脏具毁,而且早早就患上了痨病,昨晚又受了些皮肉之苦,新伤加旧患,就是大罗神仙在世也救不了她”庭歌不知何时走到了门口,他手里还抱了一个嘤嘤啼哭的小女娃。 “娘,娘”小女娃奶声奶气地哭唤,挣扎着要下地。 庭歌将小女娃放下,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到顾念的身边。 “娘,呜呜” 琉玉让开些位置,让小女孩能够着她娘的脸。 “楠儿”顾念握住小女孩的手,一字一顿道:“以后,要听玉,玉姐姐的话,知道吗?” 顾楠哽咽着点头,“知道” 顾念的眼中划过笑意,她的手指一寸一寸拂过顾楠的脸,释怀道,“娘的死与任何人无关,不,不要恨,恨你爹” 她费力地扬起头,手指却一点点滑落,直到垂落在地,安心地闭上双眼。 那个人自己恨了一辈子,可是心里有一个角落却永远有那一簇温暖,像北原的冰川上微弱的篝火,明明那么微弱却难以舍弃,她恨他,她也爱他,爱他的笑,爱他的温柔,爱他所给予的点点滴滴,他们的女儿不应该恨自己的父亲,但她希望他们永远都不要重逢。 “娘,不要离开楠儿,不要” “娘” “不要丢下楠儿,不” 顾楠小小的双手不断摇晃着顾楠逐渐冰凉的身体,眼泪布满双颊,她无助,她心痛,她唯一的依靠再也没有了。 琉玉有些颓然地坐在地上,看着小女孩颤抖的身子无语凝噎,她对顾念的死没什么感觉,但是看到她可怜的女儿这么小就要经历天人永隔之痛,她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她的妈妈也是满身鲜血的躺在雪地里,身上许多个枪眼子,她温柔地看着她朝她伸出手说:“玉儿,别怕,妈妈会在天堂守护你,你永远不会孤单” 琉玉双眼空洞地望着那小女孩看着她的身影与自己重叠,一滴热泪滑落颊边,“妈妈” “玉儿”腰上搂上一抹温热,琉云笙蹲下身子将她搂在怀里,头搁在她颈间柔声唤她,“别怕,有我在” “妈妈”琉玉魔愣了般低低呢喃,眼睛里仿佛看见了无边的虚无,那里有茫茫白雪,枪林弹雨,还有妈妈坚毅的身躯。 来到这个地方将近半年,她几乎已经忘记了小时候的噩梦,却在今日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那个时候爸爸生死未卜,妈妈为了掩护自己 用自己的身体挡了数十颗子弹。 顾念为了她的女儿忍辱偷生,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她累了,不想逃了,她不得不舍去心爱的女儿偷闲一次。 “玉儿”琉云笙掰过她的脸护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似情人低语般道,“别怕,我在” 闻到了熟悉的竹柔香味,琉玉有些愣愣地回过神来,入目是琉云笙满含担忧的凤目,她柔柔一笑,“世子爷” “好了,没事了”琉云笙温柔地轻吻她的发,仿佛松了一口气。 “世子爷”琉玉吸了吸鼻子将头埋进他胸口,双手紧紧环住他精壮的腰肢。 “呜呜,娘,娘”小女孩的啼哭落入耳中,琉玉心念一动,缓缓从琉云笙怀中站起来,朝她走去。 “小妹妹,别哭了”琉玉将小女孩抱进怀里,柔声安慰。 “呜呜,娘”小女孩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抹在琉玉的肩上。 琉玉无奈地用袖子擦掉她的眼泪,揉揉她的脸蛋,“不哭,你娘没有离开你,她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换了一种方式守护你知道吗?”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望着她,轻轻抽泣。 “你相信姐姐,你娘她去的地方叫作天国,在那里有花有草有美丽的云朵,那个地方比这里更美丽,她在那边会很幸福很幸福的”琉玉温柔地笑着,温柔地说着。 小女孩渐渐停止了哭泣,歪着脑袋问她,“真的吗?” “真的”琉玉点头。 “可是如果楠儿想娘了怎么办,我可以去天国看她吗?”小女孩又问。 琉玉顿时哭笑不得“楠儿如果想她了就在夜里抬头看星星,你娘就在其中一颗星星里看着你,你望着星星你娘就知道你在想她了,然后她就会去梦里找你,好吗?” “好”小女孩奶声奶气点头应答。 顾念死了,琉玉将顾楠收作干女儿,将她养在膝下,她与顾楠一块儿将顾念火化了,将她的骨灰收在锦囊里挂在顾楠的脖子上,她知道顾念不想客死异乡,也知道她舍不得顾楠,便让顾楠时时刻刻带着她,等有朝一日顾楠长大了就将她带回西域。 她跟她说:“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母亲,你的娘亲在天上守护你,而我代替她照顾你,保护你,好吗?” 当时顾念不太愿意,但是她看到琉玉温柔的笑颜,一张小脸也慢慢扬起笑,她唤她“阿娘” “她 睡了?”琉云笙将正伸着懒腰进屋的琉玉抱个满怀。 琉玉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睡了” 琉云笙就着手拦腰将她打横抱起。 “你干嘛?”琉玉吓了一跳。 琉云笙笑得甚是温柔地将她抱到床上放好,然后倾身压下。 “喂,你干嘛?别乱来啊!”琉玉一见他这禽兽的举动心跳顿时一上一下的,有些呼吸困难。 “嗯,不乱来”琉云笙在她嘴上吧唧一口,笑得甚是销魂。 “喂”琉玉又羞又恼地推他。 “玉儿”琉云笙突然深情地凝视她。 “怎,怎么了?”琉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神不由自主地左闪又闪。 琉云笙勾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随即俯身吻上她的唇,撬开她的贝齿纠缠着她辗转反侧,甜甜腻腻的味道令他有些欲罢不能。 “唔”琉玉被他吻的七昏八素,手不自禁的就攀上了他的脖子,回应他。 一吻毕,琉云笙依依不舍地舔了舔她肿胀的唇才暗哑着声音道,“你今天想起了什么?” 琉玉眼神迷离地望着他,一时间没听明白,“什么?” 琉云笙眼睫轻轻瞌上,突然转了话题,“那小女娃你打算怎么办?” “楠儿啊?”琉玉搂着他的脖子没放手,就这样仰着头望着他,“当然是带着一块儿走,她现在是我的女儿,我不可能把她一个人丢下”那丫头今年不过三岁,她绝对不可能扔下她。 琉云笙默了一瞬没说话。 “你别担心,她还那么小就算会异术也不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的,她娘的死跟咱们没有关系,就算她挨了你一顿鞭子却也不是致死的原因,而且你不也是为我出气嘛,我理解的,我相信楠儿也能理解”琉玉双手捧着他的脸,义正言词道。 琉云笙看了她半晌终是妥协地点头,既然她要带着便带着吧,大不了他多防范一些。 “世子爷”琉玉捏捏他嫩滑的脸,撅着嘴道:“待楚州的事儿了了,咱们可不可以先不回京啊?我想回兰州看看” 琉云笙握住凌虐自己的贼手,深情款款地道:“好,依你”,说罢,他低头覆上她的唇。 有些话不用说,他们就能明白,有些情不用表,他们也能感受到。 ……*…… “主上,钱知州要求提审 岳三娘”庭七恭恭敬敬地敲门进屋,目不斜视地对琉云笙道。 “好,按计划行事”琉云笙右手食指与中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案,眸光微闪。 “是”庭七又恭恭敬敬地离开了,至始至终没抬眼看琉玉一眼。 琉玉有些奇怪,“这庭七怎么了,我很可怕吗?” 琉云笙高深莫测地看她一眼,笑而不语。 琉玉被这眼神看得背脊发凉,她小心翼翼地自发远离了琉云笙一些。 琉云笙察觉了她的动作却没有开口阻止,只站起身朝屏风后走去,然后屏风后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 琉玉双眼贼溜溜地往屏风处一转,然后口水绵延三千尺,就这么一个倒影都这么迷人,不知道真拔了他衣裳是怎样风风光。 琉玉摸着下巴思索,每次就是她被拔,那禽兽却衣冠楚楚,这样也不公平,想着想着一个拔衣裳大计就在琉玉脑子里形成了,她猥琐地想着不注意就笑出了声,而且越笑越得意,越得意越猥琐。 “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琉云笙一身仙气儿飘飘地在她跟前一站,凉凉地问道。 琉玉脸上一僵,一盆凉水哗哗地从头顶浇下,满腹猥琐画面瞬间脱离脑海。 “啊,哈哈,没想啥”琉玉干笑着站起身不动声色地往后退。 “确定?”琉云笙风眸微眯,危险即将逼近。 “那,那啥”琉玉眼珠子咕噜一转,一下转到琉云笙穿得衣袍上,“咦,世子爷,你居然穿黑袍子”琉玉一双贼手在他身上东拉西蹭,双眼放光,“还别说,您这一身穿上去,怎一个霸气了得” 一身暗黑色长袍加身,墨发被一直青玉簪别于脑后,如稠的长发垂在肩上,天工雕琢的俊脸一派柔和却难掩鬼魅霸气。 琉云笙没打算找她麻烦便顺着她的话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衫,然后转身去取来一件红色长裙递给琉玉,“去换上?” “干嘛?”琉玉纳闷儿地接过衣裙。 琉云笙淡笑不语,看她去换了衣裳出来才慢悠悠开口“拖了这么些日子,有些人怕是耐不住性子了,我们调大鱼去” 琉玉整理着这对她来说过于繁杂的衣裙,闻言抬起头看他,双眼放着光,“调大鱼?” 日渐西沉,戍时已过,万物朦胧,天地都似拢上了一层幽暗的纱。 楚州南郊,树荫笼罩,本就幽暗的天色被 树荫覆盖断然没有了一丝光亮,偌大的树林中一派静寂只余点点蝉鸣衍生丝丝生气。 楚州沉寂了近半个月,这南郊更是没有人敢贸然进入,人人都惧怕诅咒的传说,都怕听到诡异的声音会死不瞑目。 只是有些人有些事终究会水落石出,到底是人心叵测亦或是天意难违终是要真相大白的。 琉玉站在树林深处,一身鲜红欲滴的长裙随着树林中的风被吹刮的飒飒飞扬,满头青丝未扎未束垂落两间,一缕发丝自额间低垂恰到好处地掩去风华容颜。 在她的左前方,一人一身黑袍静默立于一棵陈年老树前,抬头望着树木顶端不知在想什么。 寂静的树林突然响起一道突兀的脚步声,听起来显得有些急促。 一人一身紫色便服步履仓促地朝琉玉二人走来,待走近一看只能瞧出他焦急的神色与年迈的身子骨,并不能辨识那人的五官,因为天色太黑。 “大人,您总算出现了,这几日可把小人急坏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那人站定在黑衣人背后,语气有些惊魂未定,他的声音听起来已年过半百甚至更愈。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黑衣人冷声开口,声音听起来竟与那死去的中年男人一般无二,就连一旁的琉玉都讶了讶。 “大人放心,那岳三娘已经被小人收敛入狱,就等着鱼儿上钩了”身后的人恭敬回道,声音听起来有些洋洋得意。 黑衣人默了一瞬,道:“鱼儿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一定不能让她逃了。” 那人颇有些顾忌地开口,“大人说的是,那女人也不知道什么身份,竟然中了顾念的魅蛊之术也不疯魔,这人必是祸害” 琉玉愣了一瞬,他说的是她吧! “那钱大人打算如何将鱼儿捕获?”黑衣人再度开口,暗含兴味,那是一种鱼儿已经上钩的愉悦。 被唤作钱大人的人有些疑惑地看了黑衣人背影一眼,才道:“大人不是说那女人与岳三娘关系匪浅,必定会去救人吗?届时小人会设好陷阱等她落网,必叫她来的去不得” “好,你回去散播消息,就说岳三娘就是谣传‘诅咒’杀人之人,你将她带到刑场就地正法,届时必会有人前来相救,你只需做好准备抓人就是”黑衣人冷声吩咐。 “是”钱大人弯腰拱手,继而眼光转向一旁未曾开口的琉玉,阴阳怪气道:“顾念姑娘不如与我一道回府,若是歹人武艺高强 ,下官的官兵未必擒得住她,顾姑娘乃能人异士,或能有益” 琉玉身形微顿,却是朝黑衣人淡淡开口:“全凭大人做主” 钱大人收回目光看向面前之人英挺的背影,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一时间却又看不出端倪。 “顾念还有别的任务,钱大人莫不是连个女人都抓不住?这会让我觉得钱大人已经失去了价值”黑衣人声线冰冷不起波澜,却直刺得人心脏紧缩。 钱大人身子 钱大人身子一哆嗦,连忙不敢怠慢,“是” 钱大人匆忙离开之后,琉玉才拨开额前的发丝对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对黑衣人道:“他是不是察觉了?” 闻言,黑衣人转过身来,一张俊美如勾玉,飘逸如月神,魅惑如魔神集一体的脸不是琉云笙又是谁。 他淡淡一笑,智珠在握般自信,“他不可能不怀疑,不然他就是傻子,那么那些人又怎么会找上他” 琉玉眉角上扬,“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琉云笙脸上笑意浮现,伸手将琉玉勾入怀里,轻勾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浅酌一口,“明日咱们演一出戏” 琉玉脸颊顿时蒙上一层可疑的红晕,轻推他,“不正经” “什么是正经?”琉云笙邪笑看她,继而俯身吻上她的唇,温柔缠绵。 天色灰蒙蒙亮,琉玉尚在温暖的被窝里就被一阵嘈杂的喧闹吵醒,她睁开迷蒙的双眼,对上琉云笙温柔如水的眸光,揉揉眼睛,道:“发生什么事了?” 琉云笙扶着她起身,细心地替她套了身男装,淡笑道:“好戏开始了,准备好了吗?” 琉玉任由他摆弄着不优雅地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点头,“准备好了” 琉玉跟着琉云笙出门,今儿难得的竟然看到楚州万人空巷,街头街尾都是人,而且都朝一个方向涌去,琉玉随便拦下一人,有礼貌地问:“这位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被琉玉拦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和气道:“你是外地来的吧?” 琉玉点头。 “那难怪你不知道,咱们这儿前些日子生了桩怪事儿”那位大哥简单将近日发生的事跟琉玉说完才叹口气道:“现下好不容易找到凶手了,原来都是三娘赌坊的老板娘在装神弄鬼,听说她是西凉混进来的奸细,幸亏咱们知州大人公断,马上要在菜市口处决贼人,哎呀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去看看” 说完,那人快步涌入人群。 琉玉退回琉云笙身边,人潮拥挤中琉玉拽着琉云笙的胳膊跟着人群走,一边走一边还大声嚷嚷:“少爷,锦玉带你去看热闹” 琉玉拉着琉云笙在人群中东钻西钻,借着身形小开路两人成功挤到了人群最前方,眼前的场景一目了然,岳三娘手上被捆了绳索,还被人按着跪在邢台上,此时的她全然没了风情万种的妖娆媚态,她披着头散着发衣衫凌乱看起来狼狈不堪,但是她一双眼尾上挑的媚眼中盛满不屑,是对当官的滥杀无辜不屑,也是对周围无知谩骂的百姓的不屑。 “大家都看清楚了,这位岳三娘便是这一个月以来在咱们楚州兴风作浪的西凉细作,本官已经掌握了她犯案的罪证,为了消除百姓们的恐惧,本官今日特地通知大家来此,就是想告诉大家那些所谓的诅咒不过是这个女人的手段,她是想引起咱们南阳的内乱西凉好趁机起兵来犯,所以大家千万不能上了她的当” 钱知州站在高高的监斩台上俯视周遭百姓,一张沟壑遍布的老脸上尽是对岳三娘的深恶痛绝,唯有一双细长的眼睛里盛满歹毒的狠辣。 他一番义正言辞的话成功引起了民愤,百姓们都对着岳三娘一通迎头痛骂,有甚者直接拿起手上来不及放下的鸡蛋蔬菜之类的东西扔到岳三娘身上。 “你这个歹毒的女人,你是想害死大家啊!” “亏我们这么相信你,之前还以为是钱大人冤枉了你,没想到你竟然是西凉的细作,咱们南阳不欢迎你们这些凉奴” “杀了她,杀了这个凉奴” “杀了这个害人精,害死我家大宝,你不得好死” “还我儿命来,你这个妖妇,不要脸的凉奴” 不论是精壮男子亦或是老弱妇孺都满脸恶心地看着岳三娘,嘴里一口一个凉奴骂的甚是难听。 “为什么他们称西凉人凉奴”琉玉看着眼前一张张愤世嫉俗的嘴脸以及满身狼狈的岳三娘,眼里闪过不忍,但是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她不会贸然动手。 听到琉玉的话,琉云笙附在她耳边道:“因为西凉人野蛮,以前住在南阳与西凉边境的百姓经常遭到他们的欺凌,后来朝廷派兵前去连抢了西凉两座城池还将那些恶霸统统抓起来捆成粽子扔到了西凉皇都扶风,虽然西凉的人不敢再前来南阳冒犯,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还是令南阳百姓深恶痛绝,于是就唤他们凉奴,是要他们永世臣服南阳的意思” 琉玉有些唏嘘,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一段,但是 她眯着眼看向琉云笙,道:“这不会是你的杰作吧?”还把人捆成粽子扔去扶风,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事儿跟琉云笙脱不了关系。 果然,他得意地哼了哼,学着庭歌吊儿郎当的语调道:“正是不才在下所为” 琉玉恶寒地离他远些,真是跟庭歌学坏了。 察觉到琉玉的动作,琉云笙轻咳一声收起原本一定不会出现在他脸上的痞笑,一本正经地看向邢台。 此时,高高站在监斩台的钱知州缓缓拿起了行刑令,高声道:“待本官杀了这个凉奴,必派人将她的头颅送去西凉,叫那些凉奴知道我们南阳不是他们能惹的” “好,好” “钱大人说的没错,咱南阳不是那些凉奴能待的地方” “杀了她” “杀了她” 百姓们手上的蔬菜鸡蛋还不断地打在岳三娘身上,他们听到钱知州的话纷纷举起双手高声附和。 钱知州看着这人群沸腾的场面,得意地举起了行刑令,用力往下扔去。 “斩” 行刑官得令,立刻喝了一口酒喷在锋利森寒的刀身上,四下飞溅的酒水加唾沫星子仿佛天下气的绵绵细雪,透着刺骨的冰寒。 “杀了她” “让凉奴滚出南阳” “杀,杀” 百姓无知的叫嚣声还在不断地响在整个菜市口,一直低垂着眉目的岳三娘却在此时抬起了头,一双媚眼望向高高站在监斩台上的钱知州,她轻轻笑了,笑得冰凉刺骨。 钱知州被这笑容吓得不由自主后退一步,有些警惕地看着她。 岳三娘再度埋下头,仿佛等待处决一般安静。 而行刑官刚刚举起的大刀突然被人‘噌’的一声击落在地,数十名黑衣蒙面人健步如飞地朝邢台奔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黑衣人,百姓们瞬间陷入慌乱之中,他们四处躲避挤踩,菜市口顿时一片混乱。 “有人劫法场,快,拦下”钱知州倒是相当镇定地站在监斩台上,朗声下令。 立时菜市口的围墙之上攀上一个又一个官兵,他们搭弓拉箭,目光如刀般盯着邢台,仿佛随时等地命令将岳三娘和劫囚之人射成蜂窝。 人群混乱中,琉云笙一把揽过琉玉的腰躲到没人注 意的墙柱子后面,阻绝了因为混乱可能被撞伤的可能。 琉玉扒拉着柱子看着那些劫囚之人,问琉云笙:“那些是你的人?” 琉云笙撑着墙柱子站在她身后从她头顶上方望过去,摇头道:“不是” 琉玉疑惑地回头看他,“不是?” “嗯”琉云笙将她的脑袋掰回去看向外面以免她扭伤脖子,点头道:“看样子是专门来救岳三娘的人” 琉玉张了张嘴,她就猜测岳三娘不是普通人,今日见了这些无论是身手还是配合度都极其厉害默契的劫囚之人,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方琉玉两人相对安全,那方却是两相对峙僵持不下。 那些黑衣人直接围到岳三娘四周将她护在中间,其中像是领头之人上前去替她解开绳索,对她礼貌地点了点头,“大小姐” 岳三娘冷眼看着他,呵斥道:“谁让你们来的?” “属下们奉将军之命前来带小姐回家”那黑衣人似乎不惧岳三娘的呵斥,依旧不卑不亢道。 “我的任务还没完成,我不会回去的”岳三娘冷冷地转头,不欲理会他。 “将军说了,大小姐的任务会有别的人来接替”黑衣人继续道。 闻言,岳三娘转头恼怒地瞪他,“君墨” “属下在”君墨依旧那副不冷不热的表情,连态度都是一贯的冰冷。 “我说了我不回去,我不想说第三遍,你立刻带着你的人离开”岳三娘一字一句道,冰冷的眸子满是威胁。 但是君墨丝毫不惧不退,“恕属下难以从命” “你”岳三娘快要被他呕死了,她一拳打下去打在棉花上起不到半点作用。 “叙旧叙完了吗?”上头的钱知州突然冷笑着开口打断两人。 岳三娘与君墨同时看向他。 “小鱼没钓到,到是钓到一条大鱼,又来了一群凉奴,全部给本官抓起来”钱知州冷冷挥手。 很快潜藏在附近的官兵瞬间从四面涌出,他们人手一支红缨枪将岳三娘和君墨等人困在中间。 “誓死也要带大小姐出去”君墨将岳三娘护在身后,声色冷冽道。 “是”其余黑衣人尽皆亮出手中长剑冲上前与官兵们战在一处。 两方人马一厮杀就仿佛干柴遇到烈火瞬间火花四溅,血色弥漫。 第九十一章 暂别 楚州之事了结后,琉玉和琉云笙没有多做停留直接离开了楚州前往兰州。 这一次他们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选择了速度更快些的骑马。 两人一人一骑晃荡在楚州城外的官道上,看着沿途的风景,好不惬意。 在他们身后还有庭七以及被他抱在怀里的顾楠,和嘴里叼着一根尾巴草吊儿郎当的庭歌。 “我们就这样走了,不用跟三娘打个招呼吗?”琉玉偏头对琉云笙道。 “你想怎么打招呼?”琉云笙不答反问。 琉玉不说话了,她能怎么打招呼,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他们互相去哪儿并没有告知对方的义务。 “阿娘,我们要去哪儿啊?”顾楠爬在马背上,有些兴奋地扯着马儿的软毛,朝琉玉吼道。 闻言,琉玉回头柔声道:“咱们去看望你的阿姥,阿楠开不开心啊?”这是她听顾楠说的,西域的人一向称干爹干娘为阿爹阿娘,自然而然的姥姥就成了阿姥。 “阿爹也要去吗?”顾楠没有回答琉玉,反而偏头看向琉云笙。 琉云笙身子微顿,继而转头道:“要去” 琉玉脸颊绯红,阿楠怎么突然唤琉云笙阿爹了,她不是挺怕他得吗? “跟阿爹阿娘一块儿去阿楠很开心”顾楠奶声奶气地道。 “庭哥哥也去,阿楠欢喜不欢喜?”一旁的庭歌也过来凑热闹,他笑得一脸蛊惑地看着顾楠温柔的不行。 “欢喜”顾楠开心地点头。 “乖”庭歌伸手揉揉她的小脑袋,然后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串糖葫芦递到她眼前,“想不想吃啊?” 顾楠看着那串糖葫芦咽了口口水,点头“想吃” “那你回答庭哥哥一个问题好不好?”庭歌将糖葫芦在她眼前一晃一晃的继续蛊惑道。 “好”顾楠的眼珠子跟着那糖葫芦转过去转过来,不断吞着口水。 庭歌眼里划过一抹奸计得逞的笑,继续温柔道:“阿楠为什么突然叫云笙哥哥阿爹了,你之前挺害怕他的吗?” 闻言,顾楠拧着眉犹豫着要不要说,但是在看到那串鲜艳欲滴的糖葫芦后,还是决定开口。 “因为我看到阿爹在咬阿娘的嘴巴,我娘说过只有爹才可以咬娘的嘴巴,所以阿爹肯定就是阿爹,阿楠不害怕阿爹” 她说的有些复杂,但是在场几个人都听懂 了。 “哈哈哈哈”庭歌一阵狂笑,在马上颠簸。 琉玉险些从马背上栽下去,脸颊烫的惊人。 庭七想笑但是碍于琉云笙在场憋着一张通红的脸要笑不笑,甚是可爱。 倒是琉云笙只身子微微僵了一瞬外没有任何表情。 顾楠欢喜地接过糖葫芦吃起来,浑然不知自己的一番话给众人带来多大的冲击。 ……*…… 从楚州到兰州乘马车尚且需要足足十日时间,琉玉一行人连日骑马一路上走走停停也花了足足十日才进入兰州城门。 “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琉玉牵着马转头对几人道。 “吃什么饭啊,赶紧的,去你家睡觉去”庭歌无力地靠着马肚子叫囔,骑了这么多天的马对他这个没有武功的人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他需要休息。 “睡什么觉,先吃饭”琉玉瞪他。 “你回去吃不是一样的啊?”庭歌一张俊脸拧成一团上头尽是不满。 “我这不是太饿了么,万一还没回到家就先饿晕了怎么……” “喏,吃的” 琉玉的话才说一半,一旁的庭七突然递给她一块烧饼,他怀里的顾楠大眼骨碌地瞅着那块烧饼,看看琉玉看烧饼,大有‘阿娘你若是不想吃就给阿楠吃吧’之意。 琉玉看着那烧饼咽了口口水,在顾楠灼灼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接过烧饼,然后她又把烧饼递给顾楠,柔声道,“阿楠,你还小不能饿肚子,烧饼给你吃,阿娘待会儿找到客栈再吃也没关系” “谢谢阿娘”顾楠开心地接过烧饼,喜滋滋地吃起来。 琉玉看着她吃得麻香的样子强制自己扭头,对琉云笙道,“王兄,我们去客栈吧,你定也饿了吧?”说完,她一双对他水眸眨呀眨的。 琉云笙淡淡看她一眼,然后无视她眼神的示意,道,“还是下回去吧,你娘见你回去定然欢喜给你做饭,难道你想在外面吃饱了回去伤她的心么?” 琉玉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居然不知道配合她,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对对对,云笙说的对,我们赶紧回去吧!”难得见琉云笙帮自己说话,庭歌笑得脸都开出了花儿。 琉玉恶狠狠地瞪他一眼,率先牵着马进城,其他人也相继跟了上去。 一路上兜兜转转,琉玉带着他们足足饶了两条街也 没见她有停下来的意思。 “还要走多久啊?”庭歌捂着肚子哀嚎,他本来不饿的现在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前面的琉玉颔着胸驼着背活像个小老头似的脸色悻悻地转过身,有气无力道,“快了快了” “这话你都说了不下十遍了”庭歌不满地囔囔。 琉玉噎了噎,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去继续走继续四下张望,奇了怪了,她都饶了两条街了怎么就没见着个何家,难道搬家了? 几人有跟着她转啊转,再走了两条街,然后庭歌不走了,琉玉也累瘫了,只有琉云笙和庭七依旧肩背笔挺不动如山,庭七怀里啃着烧饼的顾楠也是精神抖擞,小脸兴奋地笑开了花。 “不走了!不走了!”庭歌整个人贴在马肚子上连连摆手。 琉玉也奄儿八酋地拢拉着脑袋,拉着马不说话。 琉云笙蹙眉看她,然后将马扔给庭歌走到琉玉旁边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喂!”琉玉措不及防脚底失重下意识搂住琉云笙脖子,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闻着他柔竹般清幽的味道,脸莫名就红了。 “那什么,现在可是在大街上,你俩主意注意形象,若是被别人知道兄妹乱伦可是要浸猪笼的”庭歌看着两人眉心一跳,再看看周围一下子多了的打量目光,拖着疲倦的嗓子调笑道。 琉玉射给他一个眼刀子,闭嘴,关你屁事儿。 庭歌腮帮子一鼓,刚想反驳就听琉云笙凉凉道:“你若是想继续待在这儿就继续说吧!” 然后他直接将琉玉手上的马缰绳子往他脑门上一扔抱着琉玉走了。 “你个重色轻友的小人,小人!”庭歌摸着被打疼的额头,指着琉云笙背影大骂。 “公子,您慢慢骂,小七先走一步”一旁的庭七咧着嘴笑吟吟地对庭歌说完然后将顾楠往肩上一甩牵着两匹马得意扬扬地走了。 “喂,你们这些没良心的,等等我啊!”庭歌看着两人无情的背影,痛心疾首地一只手牵一匹马快步跟上去,身后的马没来得及动脚,然后庭歌就华丽丽地被弹了回去。 “妹――的!” 走在最前面的琉云笙无视周遭投来的异样目光抱着琉玉走着。 琉玉疑惑地看他像是目标明确的路线,有些讶异地道:“你知道我家在哪儿?” 琉云笙淡淡勾唇,“你以为我是你吗?” 嘎―― 琉玉噎住,他,他怎么知道她找不到路? 看出琉玉的疑惑,琉云笙淡淡道:“带着我们绕了这么大一圈不就是找不到吗?” 琉玉哀戚戚地埋头,还真是一语中地。 她刚来到这个地方就在刑场上被他带去了京都,她能知道就怪了。 “你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早说?”琉玉郁郁道。 “看你找得那般就自信,不忍心打断”琉云笙似笑非笑。 嘶~ 琉玉顿觉牙齿抽风,凉悠悠的。 ……*…… 琉玉到家的时候狠狠地惊悚了一把,原来她家没住在城中,而是在城边缘的一处小村镇里,但是谁能告诉她,这么简陋的房子格调竟然有几个小丫鬟在里面忙碌着。 最最重要的是,她娘怎么知道她会回来,早早就站在门口等她,一见她就热泪盈眶。 “苓儿,来,这是你最爱吃的酱卤味鸭” 何氏将一盘鲜美的鸭子放到琉玉面前,然后在她对面坐下,满眼温柔地看着她道,“这半年为娘都被世子安排的这些丫头们伺候懒了,也只有这道菜拿得出手,你尝尝看” 琉玉点头,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儿鸭肉放到嘴里,仔细咀嚼。 “好吃”她灿烂地笑着又夹了一块儿鸭肉,“娘,您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这丫头”何氏被她夸赞笑得合不拢嘴。 “伯母,您做的菜是真的好吃,比我吃过的所有食物都好吃”庭歌百忙中抽空抬起头来,双眼泛着光,对何氏竖起了大拇指。 饭菜不论食材,只论其中深埋的感情,这顿菜他吃出了母爱的味道。 “好吃就多吃些,不够的话我再去做就是,别客气啊!”何氏夹了一块鸭肉放到庭歌碗里,满是慈爱道。 看着那块肥美的鸭肉,庭歌有一瞬的愣忡,他狠狠地点了两下头将鸭肉一口吃掉。 对于琉玉和庭歌两人的狼吞虎咽,琉云笙吃的那叫一个优雅,他是不是将离得远些的菜夹到琉玉碗里,眉目间说不出的温柔。 何氏看着这一幕,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她的女儿真的不再是她的女儿了,养了十五年的女儿,现在有了新的爹娘,还有疼爱她的哥哥,琉玉过得好她本该高兴的,此刻却莫名有些心酸。 “阿姥,阿姥,阿楠想吃 酱卤味鸭”小小的肉嘟嘟的手落入眼帘,顾楠将碗伸到何氏面前,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弯弯笑眼看着她。 何氏连忙抹掉脸上的眼泪,笑着接过顾楠手里的碗,一边帮她夹菜一边道:“好,阿楠多吃些肉好快快长大” 琉玉将顾楠的来历简单跟何氏说了一些,她甚是心疼这个小女娃。 但何氏原本是不同意琉玉收她作干女儿的,说她还没成亲若是被有心人知道有损她的名誉,尤其是听到顾楠唤琉云笙阿爹就更不同意了,他们是兄妹,这么叫着简直不伦不类,若是让外人知道指不定说成什么样。 但是琉玉觉得没所谓,她说名誉于她而言不过过眼云烟,名声不好又不会掉一块肉,况且顾楠还小,她需要母爱,若她只做她的姐姐,那她可能没法完全亲近她,因为在她的心里她没有姐姐,只有一个爱她如命的娘亲,她只知道如何与自己的娘亲相处,只有将自己抬到她母亲的地位她才会毫无芥蒂的跟她一起生活,至于对琉云笙的称谓,她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没甚影响。 何氏虽说不同样,但是琉玉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只好收起满心的担忧,不干涉她。 事实上,她觉得自己的女儿这一趟回来变了许多,以前的苓儿乖巧柔弱,现在的玉儿眼中自成一股坚毅,她说的话做的决定她这个做娘的已经没办法再反对,甚至她的观点对女儿家名节的满不在乎都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但是无论是以前的苓儿还是现在的玉儿都能让她感受到同样的温暖。 不管是胆小的苓儿还是睿智的玉儿都是她的女儿,或许只是京都真的是一个是非之地让她的女儿变了许多吧! 何氏收起心中种种,温柔慈爱的看着嘴里塞得鼓鼓毫无吃相可言的琉玉,这是她的女儿啊,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但她们一起相依为命十五年,只要能看到她开心的笑,其他的又有什么所谓呢?! 一顿饭开开心心的吃完,庭歌拖着疲惫的身子到何氏提前准备好的屋子里休养生息去了。 顾楠这丫头一路上颠簸虽说一直被庭七抱着但小小的身子还是吃不消,吃完饭就扒拉到琉玉的怀里,要她哄着睡觉。 “阿娘,阿楠喜欢你软软的身子,香香的味道” 顾楠在眼睛沉重地拢拉下来之前窝在琉玉怀里嘟囔着说了句,接着便沉沉睡去。 于是琉玉前世今生第一回当起了摇篮,抱着顾楠在简陋的小院子里来回走动哄得她睡得更熟些。 琉云笙从屋子里走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少女穿着一身青衣,一根青色发带将如墨青丝松松地束在脑后,随着她低头看着怀中女娃的动作,双鬓垂落两缕青丝搭在颊边,暖阳照射下少女精致的脸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琉云笙晃了晃神迈步走向她,伸手将她颊边的发理到耳后,而后看向她怀中的小女娃,轻声道:“睡了?” “嗯”琉玉抬头看他,笑着点了点头。 她眼中溢出的温柔几乎要将琉云笙淹没,他微微垂下眼帘伸出手道:“抱了这么久手也酸了,给我吧!” 琉玉眼神怪异地看他,他愿意抱了?这厮之前不是挺嫌弃的嘛,虽说嫌弃的是阿楠喜欢黏着自己,但他突然愿意抱孩子了还是让她有些讶异,他会抱孩子? 她都是在前世耳濡目染过才知道怎么带孩子,尤其是像阿楠这么大的小孩子。 琉云笙笑笑,不置可否。 琉玉狐疑地将阿楠小心翼翼地递到他怀里,然后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熟练动作。 果然,天才都是不需要学的,就连带孩子也自成一道风骨。 院外一棵繁茂的长青树上,庭七目瞪口呆地坐在一枝树杈上,不敢相信地揉眼睛,这真的是他们无所不能英明神武的主上?他居然在抱孩子,还抱的有模有样? 简陋的屋檐下,何氏看着这一幕,有些微的愣神,为什么有一瞬间她觉得苓儿和世子之间的关系不似兄妹那般简单,不论是动作还是眼神都让她产生了一种他们其实是夫妻的错觉。 兰州虽然地处偏远,繁华不及楚州更不及京都,但也算得上是人杰地灵,风景优美。 琉玉几人住的这个安溪村背靠陀罗大山,延环安溪小河,周围还有十数户人家,都是纯朴善良的老实人。 众人每日伴着河水声入睡,鸡鸣中睁眼,白日里就逛逛集市,上山打打猎,日子过得甚是惬意。 “快快快,前面别让它跑了” “咯咯咯,小七哥哥加油” “小七,快啊!” “别急啊,急什么!” 陀罗山林中,充斥着小女孩的欢笑,少年的抱怨,还有庭歌的催促。 琉云笙坐在一堆叶子上熟练地生火烤兔子,金黄的兔肉上冒气油发出滋滋的声音,酥香四溢,琉玉忍不住凑上去闻一闻,吞着口水吧唧,“好香” 她都能听 见肚子里的馋虫吞口水的声音了,“世子爷,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手艺” 琉云笙淡淡看她,然后将烤好的兔肉吹凉了撕下最饱满的兔腿递给她,“尝尝” 琉玉忙不迭地接过然后,狠狠地闻一口再猛咬下一块肉,金黄的皮肉里是香滑的嫩肉,一口咬下去那真的叫一个舒爽。 “好好吃”琉玉飞快地吃完一只腿,还意犹未尽地舔两下嘴唇。 “还想吃吗?”琉云笙手里拿着缺了一条腿的兔子眉眼深深地看着她。 “要”琉玉盯着他手里冒着香味儿的兔子猛点头,那眼神简直恨不得把整只兔子一并吞了。 “天下没有白拿的午餐,自然也没有白吃的道理,你想要是不是得拿出点诚意来?”琉云笙笑意吟吟盯着她淡然道。 琉玉脑袋短暂性短路,就问道,“什么诚意?” 闻言,琉云笙突然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带着火就要将她燃尽,但他只是优雅地指了指自己红润的薄唇,意思不言而喻。 琉玉脸悠地通红,她眼神四处转看向不远处正在抓兔子的庭歌几人,涩然道:“不好吧!” “不想吃肉了吗?”琉云笙将她的羞涩看在眼底却不戳破,而是威逼利诱地抬了抬手里的兔肉。 琉玉觉得自己肚子里的馋虫又开始叫嚣了,她忍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而后看向琉云笙比女人还娇嫩上三分的红唇,犹豫了半晌最终把心一横飞快凑上去蜻蜓点水般浅啄一口便迅速退开去抢琉云笙手里的兔肉。 但是她快琉云笙更快,几乎是在她动手的一瞬间就看出了她的意图,然后在她的爪子袭来之前先一步将兔肉转了一个方向。 琉玉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兔肉在眼前打了个转就不见了踪迹,但她还来不及出第二招就被某人圈进了怀里,然后唇上一热。 琉玉的心顿时慢了一拍,全身如电流席遍,所有的感官都被此刻的吻封住,天地间只剩唇上的温度。 “唔,很香” 一吻毕,琉云笙满眼笑意地看着她还似回味般闭着眼叹了一句。 琉玉觉得烫的已经不止是脸就连身子也起了热,她连忙逃出琉云笙的怀抱,还不待坐稳,就看见不远处目瞪口呆的三个人。 目瞪口呆一号,庭歌大张着嘴,一颗被咬了一口的野果子咕咚一声就从他嘴里落了下来。 目瞪口呆二号,庭七一只手 拿着一直兔子,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上通红一片。 目瞪口呆三号,顾楠两只小小的手挡在眼前,但是从中间露了个缝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直直盯着琉玉两人。 琉玉还没能缓过来的脸色‘刷’地爆红一片。 倒是琉云笙依旧风轻云淡地坐在原地,还慢丝条理地拿出那只烤好的兔子扯下另一只腿对顾楠招招手。 后者眼睛一亮,蹦哒着两条小短腿儿颠颠儿地跑过去接过兔腿,还甜甜地道“谢谢阿爹” “不客气”琉云笙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然后看向庭七。 后者立马虎背一挺跑过去恭敬地将打理好的兔子架到烤架上,然后接过缺了两条腿的兔子喜滋滋的吃起来。 而这边从头到尾被忽视的庭歌总算在香气四溢的味道的醒悟过来也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满含期待地望着琉云笙,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的呢?我的呢? “要吃自己烤”琉云笙优雅地烤着兔子凉凉道。 庭歌立马脸一垮,愤愤道,“不带你这么坑人的,我那么辛苦去打来的兔子你居然这么没良心” “那是小七哥哥打的,庭叔叔你只摘了两颗野果子还一个人吃了” 一旁啃着兔腿的顾楠抬起头奶声奶气道。 庭歌顿时老脸一红,他怪嗔顾楠一眼,“阿楠,叔叔不就是没分给你嘛,不带这么坑我的,你还小吃野果子对身体不好,叔叔也是为你好啊!” 顾楠当即瞪大眼反驳,“骗人,阿娘说了吃野果子最好了,还能长高高,你就是想一个人吃才故意不分给阿楠的” “我哪儿是不想分给你啊,我这不是为你好嘛!” “才不是” 一‘老’一少的战争由此拉开,为了一个果子两人争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之后还爆发了冷战,互相不理会对方。 琉玉有些无奈地看着这幼稚的一‘老’一少,抚额叹息。 冷战虽漫长,面子虽重要,但也不及对方,当分离到来的时候什么面子都不值一提。 这不,庭歌接到一封北离来信,当日便要离开,顾楠抱着他大哭了一场,说什么都不让他走。 “阿楠乖,庭叔叔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离开,以后叔叔一定会来看你,好不好?”庭歌难得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像一个长着温柔地安慰哭肿了双眼的顾楠。 “不好,阿楠不要 你走,阿楠舍不得你”顾楠死死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抽噎道。 “阿楠,庭叔叔是去治病救人的,你若是再拦着他万一病人等不及了怎么办,我们让叔叔走好不好?”琉玉实在不忍顾楠伤心,但是有些人有些事终究不能两全。 庭歌为寻药才会来南阳,而琉云笙为了琉玉的寒症将他找来,一年不见的人终见一面,但是相聚短暂分离在即,人生苦短悲欢离合终是要经历一遭的。 琉玉好不容易劝住顾楠放庭歌离开,然后便抱着她进了屋。 庭歌目送两人进屋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琉云笙,“帮我转交给她,告诉她不论是十年二十年,我一定会将人治好,也一定会再去找她”他的声音有些悲戚,有些萧索,他抚摸着那封信,目光穿透仿佛看见了一个人。 墨绿长裙,优雅而冷淡,那个已经五年没见的人。 琉云笙接过信,却什么也没说,有些事情旁人插不了手,有些坎儿也必须要他自己才能跨过。 “好了,我也差不多该走了”庭歌收起那一瞬的萧瑟,又吊儿郎当的拍了琉云笙的肩膀一巴掌,道,“你体内的‘青丝’也已经接的差不多了,但是此药乃是南阳皇宫的禁药,你还是要仔细调查一翻,另外玉丫头的寒毒尚不能短时间清除,只能控制,待他日我手上的事情做完了再替她解毒” “……好”万千话语在此刻最终化成一个千回百转的好。 庭歌笑了笑转身离开,他走到破落的小院门口跟刚从集市上回来的何氏告别之后便翻身上马。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南方,穿透层层云层看向一个人,五年来离她最近的一次距离也隔着大半个南阳国。 他无奈一笑,一甩马鞭马儿四蹄飞扬卷起滚滚红尘,朝着万里之外的北离狂奔而去。 琉玉打开门出来只看见马蹄扬起的风沙不见了人影。 她走到琉云笙旁边,看着遥远的北方悠悠道,“人生悲欢,聚散离合,不过转眼一瞬” 琉云笙不动声色地牵起她的手,温柔道,“人生虽苦短,但相思漫长,只要是你,纵使一个日升日落也足以” 琉玉轻轻笑了,是啊,只要在一起就是一日又有何妨。 安溪村的日子快乐无忧,半个月几乎一晃眼之间,有些注定要面对的终是逃不过。 铁蹄踏踏,数十人骑着烈马狂奔,惊飞了停歇的鸟儿,扬起风沙万里,落 第一章 重返京都 十日后,京都 “陛下有旨,宣南琉世子,玉华郡主即可入宫觐见” 停在南琉王府外的马车在听到宣召后,又即刻朝皇宫中门行去。 “臣” “臣女” “参见陛下” 一人一袭青衣墨发,一人玉白长袍墨冠挽发,两人恭恭敬敬俯身拱手,福身。 “免礼”高高的龙案后坐着一身明黄的南阳一国之尊,他一只手还拿着笔,听到琉云笙二人的声音方才从一堆奏章中抬起头,威严的目光扫视过两人淡淡出声。 “谢陛下” “郡主的伤可大好了?”皇帝看着琉玉关切询问道。 闻言,琉玉不卑不亢福了福身道:“劳陛下挂念,已经没甚大碍” 皇帝的视线在琉玉如玉的脸上扫了一圈,点头道:“邪医不愧是邪医,竟是好的一点踪迹都不见了” “回避下,庭君子的医术的确出众,仅仅两个月臣女便好得跟没事儿人一样了”琉玉嘻嘻一笑,赞道。 谁不知道这老皇帝是在怀疑她的伤到底是真是假,可惜已经过了两个月,想要查也无从查起,庭君子手下的伤患何时超过两个月还有不好的道理。 “嗯,甚好”皇帝又点了点头。 他看向琉云笙,道“世子为何会去兰州?” 琉玉倒是没想到他会问得这般直接,不由得她看向琉云笙,听他道:“回陛下,玉儿的养母身居兰州,玉儿此番遭了大患,老人家总归是要担心的,所以带了玉儿回乡看望,未能提前禀报陛下便私自离京还请陛下恕罪” “行大孝乃是好事,世子何错之有!”皇帝不甚在意道。 “谢陛下”琉云笙道了声谢便不再说话。 御书房沉静了半晌,龙案后又想起威严的声音,“东晋太子造访京都已经一月有余,但是至今也未曾交出东晋彦皇的手抄奏章,也不知此行目的为何,世子既然回来了,接待太子的事宜还是由你负责,尽快弄清楚他此行目的” “臣,遵旨” “郡主”皇帝又将话锋转到琉玉身上。 “臣女在”琉玉耐着性子回道。 “郡主的伤既已大好,九儿入宫学的事宜也不宜再行耽误,念在郡主赶路辛劳便先回去休息两日再行进宫伴读吧!” 琉玉哑了哑嗓子,这么一番折 腾,还是得伴读啊,而且听老皇帝的意思九公主一直等着她回来呐! “是” 心里再有诸多不满,琉玉还是恭恭敬敬地应下了。 “朕累了,退下吧!” 皇帝又挥了挥手打发两人走了。 琉玉心里不满地嘀咕,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果然皇权至上呐! 琉玉两人离开后,皇帝顿时显出疲惫的神色,他捏着眉心道:“正衡,你怎么看?” “这,奴才不明白陛下的意思”被点名的大公公保持着一张雍容得体的笑道。 “朕知道你明白,朕恕你无罪,说吧”皇帝一双洞察人心的厉眼凝视桌案,桌上是一份斥责琉云笙私自离京罔顾圣命的奏折,署名胥安。 正衡公公怀抱拂尘,弯着腰一双细长的眼里精光闪烁,“奴才认为胥丞相所言甚有道理,世子私自离京将东晋那位太子随意扔给萧靖王和高尧王两位殿下,以致那位太子爷发怒不愿意拿出彦皇奏章,这的确令两位殿下一筹莫展,但是世子若能说服东晋太子弄清来意也未尝不可将功赎罪” “所言有理”皇帝认同地点头,这两个人一向不对盘,朝上朝下明争暗斗也不是一两年了,如今胥安抓住机会参琉云笙一本,但琉云笙又是有功之臣受天下人敬重,自是不能因为一桩小事就随意处罚,这般行事的确简单得多。 “你是越来越让朕意外了”皇帝满意地点头,对正衡公公毫不吝啬的夸奖。 “陛下过奖了,那都是陛下教的好啊!”正衡公公陪着笑,尖着嗓子道。 “好,哈哈哈”帝王朗声大笑。 ……*…… 琉玉和琉云笙两人从皇宫出来就直接回了王府,然后去了梧桐院请安。 南琉王爷一如既往,面对琉玉就没有过什么好脸色,俨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那么点小火就把你困住了,还好意思回来”南琉王冷着声音对琉玉一通数落。 琉玉撇撇嘴不搭理他,我人都回来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表情,你这是对父亲该有的表情吗?!”看见琉玉这么一副无所谓谓的表情,南琉王气不打一处来。 “好了好了,玉儿刚刚受了惊吓,你就别骨头里挑遇刺了”南琉王妃安慰地拍拍南琉王的手,嗔道。 “都是你惯的”南琉王转头呵斥一 声起身离开,不再理会他们,但是临走前又把琉云笙唤走了。 “诶?”南琉王妃惊疑地看着南琉王愤怒的背影,“你这人怎么回事儿” 当然并没有人回答她,她也不觉得尴尬,她怜爱的拉过琉玉坐在旁边,上下将她打量个转才罢休。 “好孩子,你受苦了” 她百般怜爱,百般和蔼,琉玉顿觉有些内疚,她自私地诈死却忽略了那些真正在乎她的人,忘记了自己也有人担心。 “母妃,我没事,你看我,好好的”她嘻嘻笑着,像一个对母亲撒娇的小女儿,百般矫态。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母妃吩咐了厨房给你炖人参,你好好补补身体” 人参?琉玉眼睛唰地亮了,这可是好东西从来没吃过呢! 告别了南琉王妃,琉玉回到淡月居,一道人影旋风般刮过来将她一个熊抱住。 琉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人影委屈的哭诉,“小姐,你没事太好了,长鱼还以为,还以为……”剩下的话她抽抽嗒嗒的说不出来。 琉玉回过神来,就见着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眼睛红肿的不像话,显然是哭过好些回的。 琉玉心里一阵暖流划过。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别哭了,再哭就变丑了” “小姐”长鱼原本哭得好不伤心,听琉玉这么说一下就笑了。 “小姐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他们都说你被火烧的骨头都不剩了,但是现在你又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儿?”长鱼实在想不明白,当时那么多人进去救人连世子也受了重伤却没把小姐救出来,可是现在小姐又好好地站在这里,真是太奇怪了。 “咳咳”琉玉尴尬地咳嗽起来,她能说她这火是她放的嘛?而且放的那么技巧,从内部燃烧里面的东西烧的只剩下灰,但是又不波及到周围的院子,因为院子里除了花花草草之外没什么易燃物,等其他人发现的时候就能及时掐断火源,而她早已经逃出升天。 可惜啊,事与愿违,她还是没能逃掉。 “算了,不说这些了,小姐你回来就好了,也不枉世子冒着生命危险救你一趟”长鱼随意感叹一声,殊不知这句话在琉玉心里惊起了惊涛骇浪。 “你说什么?什么生命危险?”琉玉疑惑道。 长鱼讶异道,“小姐您不知道吗,当日世子以为你被困在火里他奋不顾身冲进火里去救你, 险些丧命,还好当时出现好几个青衣蒙面人救了他” 剩下的话琉玉没听清楚,她只觉得她的耳朵被这消息炸的有些嗡嗡作响,没来得及多想她转身就朝院外走去,刚走了两步,她又走回来。 “饭好了叫我” 她对长鱼交代一声就直接进了屋。 长鱼莫名地挠了挠头。 琉玉是真的没想到当初顾念的时候随意的一个猜测竟然是真的,他真的为了她冲进火场,为她不顾一切。 可是既然他选择不告诉她定然是不希望给她压力,让她因为这份动容选择跟他回京,他想要的是她纯挚的真心,而不是感动。 琉玉想哭,又想笑,这份感情太沉重,沉重到要她以一生的自由做交换。 若说在此之前她还在迟疑,还在退缩,此刻,她却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不为感动,只为真心,为这份来之不易的纯挚感情,小小的自由又有何重? ……*…… 是日酉时,太阳逐渐偏西落下地平线,南琉王妃命人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各房大小全部到中庭吃一顿团圆饭。 桌上美味珍馐遍布,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动态的静态的菜肴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吃不到的。 尤其是大餐桌中间一碗雕花人参汤甚是瞩目。 琉玉沐过浴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前来,才在门口就闻到里边香喷喷的食物,顿时食指大动,就差口水直流三千尺。 “三妹”琉璃今日出奇地穿了一身水粉色长裙,梳了个流云髻,比起以往墨青色的色调和成熟的坠马髻,今日的她更显得青春洋溢,也更符合她十八岁的青春年华,着实令人眼前一亮,只是她脸色看起来有些不正常的苍白,看样子是受了风寒。 她的旁边还有二房夫人杨氏以及一栏冷漠的琉云陌。 “二婶,大姐,二哥”琉玉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 “玉儿乖”杨氏甚是慈爱地笑着应声。 琉璃也得体的笑,唯有琉云陌冷冷冰冰的颔首便作罢。 琉玉暗瞪了他一眼,不跟他计较,然后一扬一崴地进了屋。 一瞬间饭菜香味覆满鼻端,琉玉满足地哼了哼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杨氏三人也相继落座在下首。 首位上的南琉王看见琉玉一副痞子样就想发火,南琉王妃眼疾手快连忙拉住他的衣袖, 瞪他,“不准说话” 琉云笙一进屋就瞧见黑脸的南琉王,然后看向大马金刀坐在凳子上对一桌食物垂涎欲滴的琉玉,他无奈地摇摇头寻了琉玉右首的空位坐下去。 听到旁边的动作,琉玉瞅他一眼,然后对他露出一个非常大的笑容,“你来啦!” 琉云笙被这笑容晃了晃,失了一瞬的神。 “来来来,都来齐了咱们就开饭,大家都不要拘谨,多吃些”南琉王妃适时出声,她撞了撞南琉王的胳膊。 “咳咳”后者低咳一声,道,“开动吧!”接着拿起筷子,众人见状也纷纷拿起筷子。 “玉儿,来这人参是母妃专门命人从人参中挑的精品,此汤最是滋补,你受了惊吓伤了身子,多补补”南琉王妃替琉玉盛了满满一碗人参汤送到她面前,温柔道。 “谢谢母妃”琉玉乖巧道谢之后才迫不及待接过人参汤滋滋地吃起来。 “璃儿,来,你也喝一碗,女儿家多补补,看你瘦的”南琉王妃又亲自盛了一碗送到琉璃眼前。 “谢谢王妃”琉璃颇有些受宠若惊的站起身接过。 “唔,苦的” 这厢接过汤,那厢琉玉已经喝了一口,淡淡的苦味蔓延舌苔,琉玉立马皱起一张小脸,将人参汤推到一旁不再喝了。 “这孩子,人参是药,自然有苦味,但是良药苦口啊,来,把它喝完”南琉王妃怪嗔她一眼,又将汤给推到她面前。 “母妃”琉玉苦着脸可怜兮兮地看她。 “扮可怜也不行,折腾了两个月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必须给我喝了”南琉王妃铁了心要她喝,那气势大有不喝就灌她喝的架势。 “王兄”琉玉又转头看着琉云笙,两根眉毛拧成麻花状。 “母妃,这人参适合体虚嬴弱之人,琉玉这么胖再补怕是会过之极反,还是母妃喝吧!”琉云笙淡淡出声,然后将碗推到王妃面前。 “你个混小子,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弱了”王妃不满地瞪他。 “母妃,您不弱,您身子可强壮了,汤还是给琉璃姐姐喝吧,你看她好瘦,还没我一半儿宽,多喝些补药身子骨也好些,王兄你说是吧?”琉玉美目顾盼,水光盈盈,她看琉璃挺喜欢喝这东西的,而且脸色那么白肯定身子不好,看起来也比自己瘦弱多了,给她喝最合适不过。 “……嗯,确实该补补”琉云笙淡淡点头。 琉璃愣忡了一瞬,舀汤的动作顿住,她看向琉云笙目光微闪,他这是在关心自己? 她又看向琉玉,她是真为她好还是仅仅只是不想喝汤所以推给她? 南琉王妃看向琉璃,见她走神,又将目光放在她苍白的脸色上,然后妥协道:“那你便不喝吧”然后又关切地对琉璃道,“璃儿可是身子不舒服,可要我替你请个大夫来看看?” 琉璃回过神来,笑容得体,“琉璃只是昨日受了些凉,不碍事的,就不劳王妃费心了” “你可得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来,多喝些”南琉王妃直接将饭桌中间熬出来的人参精华挪到她跟前,然后她不经意看了琉玉一眼,心里微叹。 这孩子,铁定是看出了琉璃身子骨不好需要好好补补才故意说苦了吃不下的,否则这么点苦味儿怎么可能吃不下,真是,善良得让人心疼。 事实上,南琉王妃把她想得太好了,她是真的吃不了苦才不吃的,但她可以选择不吃就是了,为什么要推给琉璃呢,因为她也看得出来琉璃姐弟在府中的位置很是尴尬,每次吃饭几乎很少动筷子,若她不说琉璃铁定不会主动要求喝的。 其实吧,她也不太理解,南琉王和王妃对他们也挺好的,琉云笙也并没有和其中任何人不和,她自己更没有,他们为什么这般生疏呢? 想来想去,琉玉将她归结为贵族之间的事儿,她不懂,或许是寄人篱下吧! 除了人参,其它的菜琉玉倒是吃的津津有味,每种菜几乎都被她尝过一遍。 最后她把目光锁定在离她最远,不,准确来说是离琉云笙最远的葱香猪肝上。 她想了想,琉云笙之前在火里肯定也受过伤,没有人参喝,吃猪肝貌似也不错,而且他好像挺喜欢猪肝的样子。 于是,琉玉直接站起来夹了一筷子猪肝豪迈地扔进琉云笙碗里,还得意扬扬地道,“来,吃吧,你喜欢的” 周围霎时一阵沉默,琉云笙顿住夹菜的动作,其他人也都相继停下动作以奇怪的眼神看向琉云笙碗里那几块猪肝。 “吃啊,你怎么不吃?”见他没动作,琉玉忍不住催促道。 “那,那个,玉儿”南琉王妃迟疑着出声。 琉玉疑惑地看她。 “玉儿,你哥哥他,他不吃猪肝的” 南琉王妃犹豫着道,这么辜负乖女儿的好心实在不忍心,但是也不能 因此害了儿子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必须择其害小。 “啊”琉玉嘴巴张成了o型。 她眨巴着眼睛看向琉云笙,白痴地问,“你不吃猪肝的啊?” 后者回以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呵,呵呵”琉玉干笑两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他碗里的猪肝夹走放到空碟子里。 琉云笙挑了挑眉,没说话。 一顿饭琉玉兴许是一开始吃得狠了,后面越吃越没劲,主要是她时不时就望琉云笙一眼,她在想,他真的不吃猪肝吗?真的真的不吃猪肝吗?真的真的真的不吃猪肝吗? 但是为什么之前他不说呢,还让她误会以为他喜欢吃。 为了解开这个迷惑,琉玉在饭后就追着琉云笙一路跑,跟着他穿过九曲回廊,跨过卧波拱桥,然后继续。 一直跟到浅陌琉笙之外的紫竹林中。 一顿饭直接吃到迟暮,黑夜降临,整个大地都似蒙上了夜的薄纱,处处透着黑夜的萧瑟。 大片紫竹林将浅陌琉笙与整个王府都隔绝起来,紫竹遮挡了外间燃起的烛火,一切看起来都不太真切。 但是琉玉的声音却在紫竹林中真切地响着,她拽着琉云笙的衣袖,不断重复一句话,准确来说是几句话。 “说嘛,说嘛说嘛,你明明不吃猪肝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喂,琉云笙,别装哑巴” “快点说,不说咱们绝交” “琉大哥,琉大叔,琉大爷” 琉云笙:“……” “亲爱的琉哥哥”琉玉的哥哥两个字用的是第三声,听起来嗲嗲的。 然后琉云笙就停下了脚步,琉玉一个没稳住直直撞他身上去。 “靠,原来你丫的好这口!”琉玉摸着撞疼的鼻子,不满地吼道。 “嗯?”琉云笙危险地眯起眸子,调子上扬。 “呵,呵呵”琉玉干笑两声,不动声色地往后退,这丫的这笑看起来好恐怖。 琉云笙没给她逃跑的机会,一把勾住她的腰肢直接将她抵在她身后的紫竹上,来了个实实在在的‘树咚’。 “你方才,说什么?”琉云笙一只手抚上她的脸,捏着她颊上细嫩的软肉,然后凑近她在她耳边吐气如兰。 琉玉心里一颤,暗骂这丫的太会撩妹了! “我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吃猪肝,还害我那么辛苦地做给你吃?”琉玉偏过头,几乎是吼出来的。 “嘘”琉云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靠近她耳边,轻轻舔舐她嫩白的耳垂,低哑着嗓子道,“把人引来了可不好” 琉玉身子止不住一阵战栗,她伸手推攘他,“知道不好还不快放开我” “嘘”他伸出一根手指头竖在她唇间,让她噤声,“就一会儿,我可是忍了好些天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稳,喘息着热气喷洒在她颊边。 琉玉忍不住脸红,说的好像他们做过什么似的。 借着月色她驼红的脸映入眼帘,琉云笙眼眸一深,搂着她就地几个旋转就躲到了树林深处,远离了这条前往浅陌琉笙的小道。 紧接着琉玉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听起来像是往浅陌琉笙去的,但脚步声有些犹豫徘徊,最终还是就地打了个转离开了。 琉玉轻轻松了口气儿,但一转眼又紧张上了,琉云笙和她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只手还搂在她腰间,另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紫竹上。 “人走了”琉玉别扭着小声道。 “我知道”他的呼吸有些灼热,眼睛有些发红,似在压抑着什么。 “我们走吧!”琉玉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提示他。 他呼吸瞬间一紧,扣着琉玉腰肢的手有些用力,他渐渐靠近她将额头抵在她额头上,轻声道,“我想吻你” 琉玉脸色瞬间爆红。 “可以吗?”他又问。 琉玉想揍人,这厮什么时候学会客气了,以前可没见他亲她之前还要征求意见的。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低沉的话音刚落,琉玉顿时唇间一热。 湿湿软软的薄唇贴上她的,一股电流沿便全身,琉玉轻轻一颤,他便迫不及待地撬开她的贝齿,与她唇齿相依。 他的呼吸有些喘,她的呼吸也被他搅乱如一池春水,失了力气。 她不由自主踮起脚手攀上他的肩,笨拙地回应他。 清冷的月光悄悄隐去脑袋,天色彻底黑了下来,紫竹林氤氲着一片暧昧不明的气息。 他的吻如烈阳焦灼,烧灼着她的皮肤,两人的身子皆一片火热。 温柔的唇舌从唇间移到耳吹,轻拢慢捻引得她阵阵战栗,外衫不知何时被褪到了腰间,只剩下一片薄薄的红 肚兜遮住眼前风光。 他的吻如影随形,划过她寸寸皮肤在她如玉的肩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红印子。 琉玉全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只能软在他怀里任他为所欲为。 琉玉迷蒙地睁开眼睛,耳边似有呼呼的风声传来,以及人的交谈声。 “快别看了,小心主子发火”酷酷的男声夹着些担忧。 “再等等,再看一眼,就一眼”女子的声音满含激动。 “快点走了,被主上发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个可爱的男音带着些羞涩。 “等一下” “轰” “唰唰唰” “啊” 竹叶的摇晃声混杂着栽倒在地的声以及人的痛呼声。 “让你们小心点小心点,怎么还把我挤下来了!”楚悦愤愤地盯着一左一右两人。 但是两人不看她而是不断吞咽着看向前方,连手都有些无措的不知道怎么放。 “喂,摔傻啦你俩”楚悦在他们眼前挥挥手。 庭七红着脸指了指她身后。 “什么大不了的,我……” 随着转身楚悦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迅速向后退一步三人极有默契地弯腰九十度 “主子,我们错了” “主上,我们错了” 前方,琉云笙的外袍将琉玉裹得一丝缝都不露抱在怀里,猩红的眼 睛昭示着他现在欲求不满,黑得能滴出水来的脸色表示他现在很生气。 琉玉整个人缩在他怀里,红着脸悄悄瞧着这几个动作说话都统一得仿佛练习过千万遍的人。 “滚” 一声怒吼吓得三人一个踉跄,连滚带爬地远离了这处是非之地。 “我也先走了”琉玉趁机从他怀里跳出来,连外衫都来不及还给他就鸵鸟地跑了。 琉云笙没拦他,实在是方才他差点就控制不住,幸好被那几个不长眼的打断了,否则后果很严重。 第二天一大早,长鱼打了水进屋去伺候琉玉起床,却意外在她床边发现了一件男子外袍,那丝质做工样式有些眼熟,但长鱼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也就没有多想将它裹了与琉玉的衣裳一并整理好带出去洗。 琉玉睁开时已经日上三竿,炎热的夏季着实烤人,她仅仅吃了个早膳就吃出 第二章 第一天上学就不安生 琉玉冻得发白的脸色刷地一红,连忙道:“没事母妃,我就是掉水里太冷了,所以自己咬的” 要是让王妃知道他们方才发生的事她还不得吓死。 南琉王妃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一抬头又看见琉云笙绷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心里划过一个念头,她还来不及多想就抓不到边际了。 “算了,赶紧去换衣裳吧!”南琉王妃随意挥挥手,转身朝后走去。 走了一半她又退回来,对琉玉道:“玉儿,明日就要进宫了,母妃在锦绣坊给你做了几件衣裳,记得穿啊!” “谢谢母妃”琉玉眼眶微热,为了这么一件小事王妃还专门跑来一趟,她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假冒她的女儿自私地受着本不该属于她的母爱,连带着将她的儿子一并拐了,真是让人过意不去。 王妃离开后,琉云笙就抱着她进屋放在自己的床上,将楚韵送来的衣裳递给她,冷冷地道:“你自己换,还是我帮你换?” 琉玉一把夺过衣裳,嗫喏道,“我自己来就好” 琉云笙冷冷地看她一眼转过身,却没有离去的打算。 琉玉犹豫地看了他两眼,这个时候她是断然不敢让他出去的。 于是她就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扒光然后换上干衣,一边换还一边偷偷瞄琉云笙,生怕他一下就转过身来。 “好,好了”琉玉将湿衣服往地上一扔,光着脚丫子小心翼翼地站到他身后。 琉云笙不转身也不说话。 “世子爷?”琉玉再唤一声。 琉云笙突然转过身来,然后将琉玉拢进怀里,在她耳边轻轻一叹:“不要让我担心” 天知道当他看到她瑟缩着身子蹲在水里,脸色发白的时候有多害怕,寒毒发作时的模样他还历历在目,他真担心若是他不去找她,她会变成什么模样,他不敢想象,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来一次、 “对不起”琉玉伸手环上他的腰,愧疚道,是她不好,是她蠢,总是让她担心,以前是,现在也是。 琉云笙请问她的发,“不要对不起,我只要你平安无事,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快乐” 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或许会发疯,会去死。 琉玉眼睛微酸,更搂紧了他。 ……*…… 第二天天微亮,琉玉就被 长鱼从床上扯了起来,洗漱更衣挽发喝粥,待一切做完,长鱼又将之前被琉玉扔掉的课业收拾好拉着她出府。 府外一辆黑色低调的大马车等在那里,琉玉揉着惺忪的睡眼爬上马车,才发现琉云笙也在里边。 “过来”他对她招手。 琉玉木讷地走过去,刚准备坐下就被琉云笙卷入怀里按在他的腿上,一个吻落在额头上。 “早安”他笑得甚是春风得意。 琉玉的瞌睡虫顿时被这月朗星稀般的笑赶走了,她慌乱地逃离他的怀抱,坐到离他稍远一些的位置上。 琉云笙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琉玉看着她,红着脸道:“母妃好像起疑了,你别那么没羞没臊” 琉云笙再挑眉,没羞没臊,他有吗? “若是让母妃发现我跟你,跟你那什么,就不好了”琉玉又道,脸随着她这句话更红了些。 “那什么是什么?”琉云笙好笑地问。 琉玉瞪他,明知故问。 琉云笙看着她这副又羞又恼的模样,轻笑出声。 琉玉听着那笑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丢失丢脸了些,琉云笙倒是没再乱动她,两人一路沉默着到了宫门口,然后分道扬镳,琉云笙去上朝,而琉玉去椒凰宫请安。 “臣女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琉玉被丫鬟领着入了宫殿见到容祁皇后,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免礼”皇后温柔滴看着她,道:“两月未见,郡主的身子可大好了?” 琉玉又福了福身,道:“劳皇后娘娘记挂,臣女已经大好” “那便好”皇后宽慰地笑,似叹息般道,“郡主的伤刚好又一路舟车劳顿,本宫也希望郡主能好好休养身子,但宫学开学已久,九儿久不入学终归不好,便只能委屈郡主了” 琉玉盈盈一笑,“娘娘言重了,臣女的身子并无大碍,还是九公主学业为重” 她面上一派柔和恭顺,令皇后感到微微诧异,似乎这与之前的琉玉不太一样,以往那般桀骜不屑,甚至敢于三番五次得罪圣上,对自己也从没有这般恭顺过,据她了解,但凡是琉玉不喜欢的都会公然提出反对,不是她大惊小怪,实在是这般模样的琉玉给她的感觉太过柔顺,令她有些愕然。 要知道从来只有敢说敢做冲动之人易于掌控,而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大多心 机深沉让人难以捉摸,如今的琉玉让她感觉到一些东西正在从她的掌控中脱离,这种感觉很不好。 “既然如此,本宫这就命人去寻九儿,与你一同前往宫学内阁”皇后心思百转,面上依旧一派和气,显然是对琉玉谦逊的态度感到满意。 “是”琉玉从始至终低着头,做小伏低谁不会,既然大家都要装,那么她,奉陪到底。 没过多久,一名姑姑带着九公主进入宫殿,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进门,然后恭恭敬敬地给皇后磕头,糯糯的声音极为可爱,“儿臣给母后请安” “九儿不必多礼,快起来吧!”皇后温柔地道。 “谢母后” 小姑娘颠颠地爬起来站好,站姿很公整,但一双狡黠的眼睛却四处打着转,她看到琉玉,然后开心地跑到她跟前,“姐姐是你呀,你是来陪九儿读书的吗?” 她显然记得琉玉,而且对她的印象还不错,至少没把因为她被关禁闭的事儿放在心上。 小姑娘单纯,琉玉对她的映象大有改变,她摸摸她的脑袋,道,“九公主,臣女只是外臣之女,当不得公主的姐姐” 九公主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呀?” “咳咳”皇后轻咳一声,将九公主的心思转到她身上,然后道,“九儿,郡主与你不同,你是公主,她是郡主,不能以姐妹相称知道吗?” 这句话说得就有深意了,公主是公主,郡主是郡主,公主是君,郡主是臣,尊卑有别,哪有一国公主唤郡主作姐姐的,若是琉玉敢应,那么她就其心可诛了。 当然,琉玉并不傻,她知道皇后打的什么主意,也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她这是在警告自己,九公主虽年幼,但她是公主,是她的君,她若敢私下里欺负她就会给她安上一个大逆不道之罪,看样子,这位皇后娘娘对自己还真是不放心呐,若不是九公主执意要她作伴读,那皇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选她这么个不学无术的人。 “为什么呀?”九公主不理解地道,刚刚去接她的人明明说郡主比她年长,以示尊重见了人要唤一声姐姐的嘛?! “因为尊卑有别,这样不合规矩,懂吗?”皇后耐着性子解释道。 “喔”九公主似懂非懂地点头,看样子是刚刚那个姑姑弄错了。 “行了,时辰不早了,李姑姑你领公主和郡主去内阁”皇后捏了捏眉心,对一旁的李姑姑道。 “是”李姑姑走到 琉玉两人跟前,毕恭毕敬道,“公主,郡主请随奴婢来” 琉玉客气地点了点头,朝着皇后的方向福身道,“臣女告退” “去吧”皇后点头。 琉玉和九公主随着李姑姑出了椒凰宫朝着宫学内阁走去。 宫学,名副其实,宫廷学府,专供皇子公主学文习武的地方,当然朝臣家中若有极具才华的之人也可以破格进入宫学,总而言之,宫学并不是一般人想进就能进的,平常官家子女只能通过被选中作为伴读方有资格入宫学,但是往往都会成为皇子公主们玩耍的工具,因为他们既地位低下又没有值得人敬佩的才华。 这一朝的宫学,除了皇子公主之外只有三个特例。 第一,琉云笙,名动九洲的南琉世子,年仅二十一岁就被载入史册的传奇人物,若比干是七窍玲珑心,那么他,就有九窍。 冰骨月神碾飞霜,仙姿谪韵塑清风。铁血无情活阎王,千军万马震沙场。入得了朝堂上得了战场,摄得住朝臣,镇得住敌将,治得了水患,筑得起堡垒,总之,怎一个神子了得。 第二,胥安,南阳史上最年轻的丞相,三岁识文五岁断字,七岁就能作诗,十五岁就能拉前任丞相下马取而代之。 外有琉云笙,内有胥安,南阳江山朝夕稳固。 第三,陆辛,这位南阳第一虎将骠骑大将军,驰骋沙场十年,所到之处人人俯首,几乎战无不胜,治下十分严厉,手中俱是雄兵虎将。 且说这位大将军,虽说是武人但又长得十分俊美,一身儒衫,血不沾身,不知道的定以为他是位温文尔雅的雅兰君子。 要说整个南阳王朝,琉云笙是神,没有一个人能硬得过他的话,那么陆辛和胥安加起来那就是第二个琉云笙,一人主文一人主武,那绝对是不可撼动的力量所在。 只不过这胥安生性风流与陆辛一向不对盘,两人几乎都是对着干,从来没有出现过两个人联合起来打击琉云笙的情况,毕竟世子爷披着一身狼皮,也不知道三人斗,究竟谁更胜一筹。 李姑姑将琉玉二人带到宫学内阁交给一位卫夫子便离开了。 卫夫子是内阁老人,宫里的贵人们通常都会请某位夫子照看自己的皇子皇女的,而这位卫夫子很显然就是皇后的人。 卫夫子领着琉玉和九公主来到内阁,内阁现今一共有两个班,晨班是年长的皇子皇女也就是早一些日子进宫学者所学场所, 而未班就是年幼学子待的地方,开学不过两个月,九公主因为琉玉在梁州那桩事耽搁了时间,所以今日才正式入学。 “九公主,郡主,你们就坐那儿吧”卫夫子指着整个未班唯一的两个空位道。 空位正好在全班居中之处,视野极佳,很显然这就是给九公主这位娇儿留的。 琉玉跟着九公主走到空位坐下,才仔细打量周围的学子,差不多都是九十岁的孩子,只有极少数的十一二岁,琉玉又转了转视线,看向右边角靠墙位置上的人,那里的两个人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这两人正是三公主淳于谷和作为伴读,陆辛的妹妹陆曼,琉玉朝她们笑,看样子三公主是得宠了,已经十四岁都被破格带入了未班,想来是考虑到怕她跟不上晨班的节奏,毕竟那里的人都是十二岁入学,到今年差不多都十六七岁了。 周围的人看见琉玉和九公主落座,纷纷笑着跟她们打招呼,一时间气氛热闹得不行。 “九公主,这是我母妃亲手做的莲子糕,听说你今天要入学特意给你带来的,你尝尝” 一名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端着一盒子糕点递给九公主,眼露恳切地看着她。 九公主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琉玉,见她对她笑着点头,才慢吞吞伸出手去接,只是手还没触碰到糕点盒子就被一只小手掀翻了盒子,糕点顿时洒了一地。 “我的莲子糕”那小姑娘见此变故第一时间就是扑过去捡糕点,眼泪哗啦啦就流了下来,那是她的母亲忍者病痛辛苦做出来的糕点,那是连她都舍不得吃的母亲的辛劳。 小手刚碰到糕点,一只套着金丝银线勾勒的鞋子就踩在了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上。 “你干什么?”小姑娘忍着痛愤怒地抬头,却在看清楚居高临下的人时瑟缩了身子,不由得放低了语气,“六公主,您踩到我了” “踩你?”六公主傲慢地看着她,不屑道,“本公主踩的就是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把你低贱的东西拿给尊贵的九公主吃” “我没有”小姑娘委屈的红了眼,却还是大声反驳道,“这是我母亲亲手做的,不是低贱的东西”她的母亲做的东西是全天下最好的,她只是想要讨好九公主,她希望九公主能帮帮她的母亲,让她不那么辛苦,她有什么错?! “你的母亲就是个下贱的东西,与外臣私通,丢尽我们皇家的脸面”六公主呸一声,嗤道。 小小的 姑娘说出来的话却恶毒得直扎人心。 地上的小姑娘还被迫趴在地上,她伸出另外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去捡散落在六公主脚边的糕点,然后仔细装进盒子里,她看待糕点的表情仿佛在看什么珍宝,她眼中泪光闪烁,却有着难以言说的坚持,那是她的坚持,为了她的母亲,讨一个公道。 “我的母亲没有私通,她是被冤枉的她是清白的”小姑娘低吼,她的母亲明明是那天边的明月,是高高在上的贵妃,是她的父皇最宠爱的女人,她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她可以骑在他尊贵的父皇的脖子上摘果子,她可以在尊贵的父皇脸上画乌龟,她还可以任性地让她尊贵的父皇亲手喂食,她曾经可以的,别人都不可以,可是为什么他们要冤枉母妃,为什么父皇不相信母妃,为什么父皇要狠心地抛弃母妃贬她为嫔,为什么她再也不可以唤母妃只能以母亲相称? “冤枉?清白?”六公主冷笑,“你母妃与司马尘私通是父皇亲眼所见,难不成还有假,你以为你能来宫学上学是因为什么,不过是父皇仁慈,念在你是他的血脉的份上,就你这样的贱人生的小贱人也敢来巴结九公主,真是不知所谓” 六公主的话句句如刀割在小姑娘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割得鲜血淋漓。 “淳于宁,你够了”一人突然拍案而起,众人纷纷讶然,是谁敢这么大胆直呼六公主的名讳。 众人看向右侧靠墙站着的淳于谷,一时间有些惊愕,竟是淳于谷,那个入了宫学两个月除了陆曼意外没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的胆小的淳于谷。 “淳于谷,你什么意思?”六公主冷冷地看向淳于谷。 后者冰冷地盯着她,“我让你住嘴” “你大胆”六公主怒喝,才十一岁的小姑娘发起火来也是有模有样的,只是她矮了淳于谷差不多半个脑袋,这般比较下来显得有些弱势。 “你才大胆,这件事情父皇下过令不许任何人谈论,你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议论,还有,我排行老三,是你的姐姐,你不尊重我我也不怪你,但你若是再敢没事找事,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长幼之别”淳于谷板着脸冷冷地看着她,说出的话颇具气势,但琉玉还是看到她悄悄拽进一群指节发白的手,这小姑娘啊,看样子这两个月的时间还没让她适应现在的身份,虽说话说的有气势了,底气还是不足的。 “你”六公主淳于宁脸色有些发白,这件事父皇确实有命令不许说,但是她就是看不惯淳于乐,这个曾 经傲视各宫的女人的女儿,曾经占据父皇所有宠爱的贱人,更何况,她淳于宁是什么身份,她淳于谷又是什么身份,不过是刚刚得宠而已,根本没有在后宫占据一席之地的母妃,而她,是一品贵妃最疼爱的女儿,是尊贵的蓝轩公主。 “淳于谷,我警告你,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否则小心你刚刚得到的宠爱都会因为你的强出头而失去”十一岁的小姑娘目光犀利如刀,明明只有十一岁显现出来的却是十七岁的成熟。 淳于谷的呼吸又一顺的凝固,这确实是她弱点,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宠爱,但是看到淳于乐被欺负的模样,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过着食不果腹任人欺凌猪狗不如的日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但是淳于乐尚能为了捍卫她母妃的尊严坚持到这个地步,她这个没有母妃没有牵挂的人又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呢,短暂的两个月已经足够。 她挺起胸膛,傲视着淳于宁,讽刺道,“你应该担心你自己,这件事情若是传到父皇耳中,你不会有好下场” “呵”淳于宁冷嗤一声,她冷傲的目光扫过周围一众人,“谁敢?” 是的,谁敢,她是贵妃之女,是仅次于昌平长公主与淳于谷平起平坐的二品公主,她有宁国侯府作为坚实的后盾,在座之人,除了九公主,谁有胆子告她,而九公主她根本就不担心,因为她就是个单纯得可以说是愚蠢的姑娘,只要她在她耳边吹一吹风,她还不得乖乖听她的话。 周围一片沉静,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敢看她们,她们都只是嫔妃之女,只是陪读的官家子女,没有权势,没有耀眼的才华,她们都不敢惹淳于宁,因为她们都害怕连累自己的家族自己的未来。 淳于谷的脸色白了白,她就知道在这个皇宫里,没有人会为了别人而冒险,她捏紧了衣角,指尖泛白。 “我……” “本公主敢” 她正想说话就被一道糯糯的如甜腻的年糕般的声音打断。 九公主站了起来,她小小的身子直挺挺地站在中间,周围站着的人都比她高,可是她就站在那里,软软的脸蛋一片怒色,她盯着淳于宁,稚气中不乏威严的声音响起,“你若再不挪开你的脚,本公主立刻去禀告父皇说你私议禁忌之事” 是的,是禁忌,这件事情是令皇帝颜面扫尽的禁忌,任何人都不可以提。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九公主会站起来,那个刁蛮愚钝只会被身边人哄骗利用的九公主会说出这 么一番话。 她说,你若再不挪开你的脚,本公主立刻去禀告父皇说你私议禁忌之事。 她这是威胁,也是警告,小小的身子,短短一句话,不怒自威,这是属于皇家的威仪。 “九公主”惊讶过后,淳于宁委屈红了眼,“我这是帮你出气啊,你怎么”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挪开了自己的脚 “本公主不需要,你,立刻向她道歉”她打断她,小小的手指指向一直趴伏在地上拾捡莲子糕,埋着头默默哭泣的小姑娘。 “道歉?”淳于宁愕然,要她想这个小贱人道歉,没门儿。 “九公主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为什么要向她道歉?” “道歉”九公主懒得跟她解释,小小的嘴里突出两个字,掷地有声。 “你”淳于宁脸色煞白。 “再不道歉,本公主现在就去请父皇过来”九公主冷冷地威胁,说着就要往门口走去。 “你给我站住”见九公主真要出去,焦急之下淳于宁伸手将她扯回来。 两岁的差距,力气还是有很大距离的,九公主小小的身子被扯得踉跄,直接被带到了淳于宁跟前。 “淳于溪,别以为我真的怕了你,你最好好老老实实给我待在这儿,别多管闲事”她阴狠地瞪着她,警告道。 九公主有些被她的眼神吓到,毕竟是九岁的小姑娘,在面对比自己年长的人时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畏惧 “哼”淳于宁得意地冷哼一声,再得宠又如何,皇后的女儿又如何,在这片小小的天地里,她说了算。 周围的人噤若寒蝉,他们看着这一幕,没有人敢说话,在宫学内阁,在九公主还没来之前,淳于宁就树立了自己的威信,再加上她的身份,没有人不畏惧她,哪怕她手上拿捏的是最得宠的九公主,但是没人敢说出去,那在这里就是她淳于宁说了算。 安静得能听清楚室外隔断宫学与内宫的小河的水流声,能听得清隔壁传来的属于晨班的郎朗的读书声。 然而就在这必然的安静中,一道声音响了起来,平静,缓慢,还含了一丝嬉笑,那当然是属于琉玉的声音。 “淳于宁,你想造反吗?” 她安静地跪坐在蒲团上,手里随意地翻阅着手上的论语,她并没有看淳于宁,甚至仿佛全身心投入在书本里,没有被这里的喧嚣所影响,但,她就是在对淳于宁说话。 “你是谁?”琉玉埋着头,翻着书,所以淳于宁并看不清她的样貌,但是敢这般对她说话实在是大胆。 “我?”琉玉轻笑一声,“我是九公主的伴读,琉玉” 琉玉两个字她咬的很轻,但是周围的人一瞬间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她那个传说中敢殴打诚安王殿下,敢掌掴昌平长公主,敢冒犯当今圣上,还搅黄了长公主的婚事的琉玉? 这里的所有人,无论是皇子公主都是年幼的小辈,他们只在宴会上远远地看过琉玉一眼,所以并不知道她就是琉玉,而且他们都以为她死在了梁州的那场大火里,以为她是皇后娘娘从新为九公主挑选的伴读,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是琉玉,他们听说过琉玉的战举,也听过南琉世子的盛名,但是,就算如此,她又要如何以郡主的身份与蓝轩公主对抗呢? “琉玉”陆曼看着琉玉那不急不躁的模样,莫名有些不安,上一次她也是这般云淡风轻地就得罪了圣上,虽说换来了淳于谷现今的盛宠,但是在她看来这还是不理智的,她忍不住小声唤她希望她不要插手。 但是琉玉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然后站了起来,看着有些讶异地六公主,然后走近她,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挟持公主,妄议禁忌,这两条都是重罪,你,选哪条?” 你,选哪条?! 自然那条都不选。 淳于宁急忙放开九公主,恼怒地瞪向琉玉,“你威胁我?” “不,我没有威胁你,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方才所发生的的一切我都看到了,也记住了,想必六公主也听说过,我连昌平长公主都不怕,难不成还会怕你?”她讽刺地勾起嘴角,她已经给了她一次机会,让九公主出手,给她一条退路,但是她没有抓住。 “你”淳于宁脸色惨白,她自然听说过琉玉的名号,但那也仅仅只是听说,她没有亲眼见到,她不相信她敢得罪昌平长公主,“你以为我会信吗?说大话而已,谁不会” “是吗?”琉玉轻笑出声,“你以为我只是说大话吗?想不想知道我到底是在说大话?” 六公主迟疑地看着她,“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琉玉随意弹了弹指甲,“带你去面圣而已,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在说大话吗,见了陛下你就知道我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了” 六公主脚步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琉玉察觉到她的动 第三章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波折的第一堂课总算是安然无虞地度过,接连着又上了一堂中庸,琉玉不断掐着自己的大腿,提醒自己不能睡不能睡,一堂课下来,她的腿估计都肿了,但是幸好,今天的课算是安全度过了。 皇后宫中来人接走了九公主,其他人也都相继离开。 淳于谷不舍地拉着琉玉说了好一番话,问她梁州的情况,身体的情况,琉玉都一一作答之后她才放心地离开。 琉玉轻轻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头方才踩过小拱桥离开内阁。 陆曼收拾好方便之后出来就看见琉玉下了小拱桥,于是连忙抱着课业追上去。 在她们走后,一道黄色身影从朱漆圆柱后转出来,她拳头紧握,指尖泛白,她盯着琉玉离去的背影许久久到看不见琉玉的身影为止,她才离开内阁,朝着昭阳宫走去。 昭阳宫,那是昌平长公主的宫殿。 陆曼好不容易追上琉玉,喘着气儿道:“你走那么快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有鬼在追你” “可不就是有鬼在追吗?”琉玉看着她调笑道。 陆曼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当即恼怒地瞪她,“说谁是鬼呢?!” 琉玉给她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算了算了,不跟你说这个了”陆曼挥挥手悻悻道。 “你方才干什么强出头,那个蓝轩公主可不是好惹的” “我知道”琉玉看她一眼,然后看向北面,那里有一个黄色身影正急促地前行。 陆曼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讶异道:“蓝轩公主” “她这是要去哪儿,宣怡宫可不是那个方向” 琉玉淡淡一笑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这是去昭阳宫” “昭阳宫?!”陆曼知道昭阳宫,那是昌平长公主的居所,所有公主未嫁前都不会独立公主府,而是居住在皇宫里,但是蓝轩公主这个时候去昭阳宫做什么? 陆曼不傻,联想到琉玉的话,她能猜到。 她愤愤地瞪琉玉一眼,“知道她不好惹还非要去惹她,这下如何是好?” 琉玉收回视线,眼眸深深地看陆曼一眼,“知道不好惹就不插手吗?那不是我琉玉的性格” 陆曼被她具有深意的一眼看得有些发慌,她猜到了什么? 待回过神来,琉玉已经走出了老远,陆曼摇摇头甩开纷乱的思绪忙跟上去。 琉玉走到宫门口,没见着琉云笙的人,想是还没下朝,便靠在马车车辕上与驾车的庭七聊八卦。 她问他,“小七啊,你可有心上人?” 庭七红着脸摇头,“没有” “喔”琉玉喔一声,状似可惜地摇摇头,“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找个媳妇儿了” 庭七幽怨地看着她,“郡主,我才十六岁”哪有十六岁就在心急找媳妇儿的,何况主子都还没媳妇儿呢! —— “那不是郡主吗?” 刚刚下朝准备回府的一众朝臣,远远就瞧见琉玉挂在车辕上,一条腿掉下来,姿势看起来很是不雅。 “不愧是庭君子亲自医治的,好得连一丝痕迹都看不出来了” “那是,庭君子是谁啊,活死人肉白骨,还惧区区烧伤” “说的也是” 淳于靳安走到宫门口便听见前方的议论,他的目光转向那个正笑得一脸猥琐的琉玉,看着她和旁边的少年有说有笑,心里顿时憋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这个没心没肺的,枉他整日为她担惊受怕,她回来了都舍不得来看他一眼,再怎么说他们也算朋友一场啊! 淳于靳安黑着脸走到琉玉面前站好,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盯着琉玉,眸中渐渐凝聚起不知名的情绪,总归看起来不是那么好。 庭七最先反应过来,他瞧着淳于靳安一脸阴沉,第一反应就是跳下车辕挡在琉玉跟前隔绝淳于靳安的视线,“你是谁?”他警惕地问,这个人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韵,他直觉,这个人不简单。 琉玉瞧见淳于靳安,看了庭七这副严厉戒备的模样,觉得有些莫名,这淳于靳安一身花花公子的气调,何以让庭七这般戒备,庭七可不是一个谁都看在眼里的人。 她跳下车辕走到庭七身旁站立,态度良好地跟淳于靳安打招呼,“几月未见,殿下进来可安好啊?” 看着她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淳于靳安莫名生出一股子名叫委屈的情绪,他真是白为她担忧了,像她这么鬼灵精的人又怎么会真的死在火里呢,搞不好连火都是她放的。 他一把拽过琉玉的手腕,庭七立马横眉冷对,“你干什么?” 琉玉对庭七道,“没事” 然后,淳于靳安看都不看庭七一眼,蛮横地拽过琉玉就往不远处走去。 “你做什么?”琉玉挣扎着想 要抽出自己的手,但是他拽的极紧仿佛要嵌入她的肉里,那是他压抑着的不明情绪。 天知道当他知道她死在火里的消息时,内心的震撼与莫名的心痛,若不是那些人硬拽着他不让他离开,他一定会奋不顾身去救她,后来梁州传出她只是受伤时,他顿时觉得心里松了,那种被人扼住心脏的感觉才没有了。 可是他看这没良心的,完全没把他放在心上,完全没想过他,如果不是今天遇上她说不定都一辈子都不会主动找他。 “你放手”琉玉看着他莫名带着怒意的背影,心顿时一沉,这种幽怨的气息直笼罩着她,莫名的让她想要逃离,于是她一脚揣在淳于靳安的腿弯处,迫使他身子重心往前倾,然后趁机夺回自己被他拽的生疼的手。 “你”淳于靳安阴沉着脸瞪她,但是在看见她皱着眉握着被自己拽红的手腕时,心里顿时划过内疚。 “抱歉”他低垂着眉眼,别扭道。 琉玉不爽地看他一眼,“有事说事,没事儿我走了” “琉玉,你就这么见不得我?”淳于靳安蹙眉。 琉玉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他,“我什么时候见不得你了?” 有谁会被莫名其妙勒了一路还有好脸色的,她刚刚的态度明明就是很好的,谁让他突然发疯的。 “没有吗?那你为什么回来了也不来找我,难道你不知道我也在担心你吗?”淳于靳安嗤笑一声。 琉玉呆了呆,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如果你就是想质问我这件事的话,那我无可奉告,先走了”琉玉不看他,直接转身就走。 “琉玉……” “落花无意流水有情,真是一出好戏,想不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诚安王殿下也有动凡心的一天,精彩,真精彩” 淳于靳安还想追上去就被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打断,那声音满含笑意,从琉玉的右方传来。 琉玉心里一咯噔,落花无意流水有情,不会吧?! 等等,这声音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 琉玉转身看向说话之人,顿时晴天霹雳将她劈个外焦里嫩。 这,这位不是被他坑了银子的,那位长情公子吗? 琉玉迅速转身埋头,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没错,来人正是当日在浦洛镇被琉玉骗了一百两黄金的人,那黄金早已经如数送到了三娘赌 坊,但是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里,还有他身边还有琉云笙。 长情一身紫衫长袍,笑意温文尔雅,他对一旁的琉云笙道:“世子,这出好戏,你觉得如何?” 闻言,琉云笙将视线从琉玉身上收回来,看向淳于靳安,那眼神有些锋利,他嗤笑,“长情太子觉得这是好戏,云笙可不觉得” 琉玉心里一咯噔,完了,世子爷生气了。 长情太子?东晋‘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长情太子,那个以儒雅闻名,以良善待人的温柔太子,他竟然是长情太子。 琉玉啊琉玉,你竟然打劫了长情太子,你完了!琉玉在内心哀嚎。 “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哪家小姐,竟然能够引得诚安王殿下神魂颠倒?”长情太子仿佛不知道琉玉的尴尬,依旧温文尔雅地笑。 淳于靳安抿唇看向长情,有些冷淡道:“长情太子,还请注意你的用词” 什么神魂颠倒,他是在说琉玉红颜祸水吗?! “喔,难道我说错了吗?”长情挑眉。 琉玉听着这火药味十足的对话,偷偷咽了口口水,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世子爷发怒必须尽快安抚,要不然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琉玉悄悄的,不动声色的背着身子往后退,她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后移,然后靠近琉云笙,站到他的旁边低着头隔绝长情太子打量的目光再往后退一步,她小心翼翼地扯着琉云笙的衣袖,摇了摇。 琉玉这小动作被在场的三个男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长情轻笑一声,“原来是孤估量错误,竟是世子的红颜知己么?” 此话一出,周围的空气都有些凝固,不远处经过的大臣们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处,听到长情的话,众人一致虎躯一震,这可是世子的亲妹妹,被说成红颜知己,真是,耸人听闻。 琉玉觉得自己的耳根子有点烫,虽说明面上他们是兄妹,但是私下里貌似,真跟他说的差不多。 “长情太子,云笙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等看戏的心情,与其在这里辱没舍妹的清白,不如好好想想,要给南阳一个什么样的交代,楚州的事可是本世子亲眼所见”琉云笙冷冷的一句话堵得他脸色煞白煞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些个废物,居然被琉云笙给抓包了。 “世子说的是,孤定会给贵国一个满意的交代,只是长情没想到,这位举动英勇的姑娘竟是传闻中的玉华郡主,是 孤口不择言了”长情太子笑意未改,虽说将身段放到了最低,可是从他的脸上并没有看出丝毫的伏低。 他是东晋太子,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纵使琉云笙位同王爵,居的是王爷之位,行的是王爷之礼,但是在一国太子面前还是没有足够碾压的身份,长情太子对他谦虚那是看在他的才华他的盛名上。 琉云笙面色不改,对他抱了抱拳道,“既然如此,云笙就先告辞了”言毕,他再也不看其他人一眼,一把握住琉玉的手就朝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周围的人神色各异,但是没有人敢多说什么,眼睁睁看着琉玉笙带着琉玉上了马车,庭七一甩马鞭,扬尘而去。 直到马车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淳于靳安才抿着唇想要离开。 “殿下且慢”长情唤住她。 淳于靳安顿住脚步,看他,眼神有些冷。 而长情好似并没有看见他眼里的冷意,依旧笑着,“两个月前,不知殿下去无砀山莫须阁做什么?” “你”淳于靳安有些失控,他看着长情笑意盈盈的模样,突然就笑了,“长情太子想说什么?” 长情摸着下巴,唔了一声,道,“明日午时,我们,墨香阁一叙如何?” 淳于靳安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道“好” ……*…… 琉玉被琉云笙带上马车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就被吃醋的某人一把按在了软榻上,铺天盖地的吻落下,堵住她原本要出口的话。 “唔”琉玉猝不及防被扑在软榻上,后背一不小心撞在软塌边缘的硬木上,疼的直抽搐,但是她并没有抗拒,只任由他在自己唇上发泄了一通。 琉云笙微微退开,他闭着眼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一句话也不说,但是紧绷的脸看得出来他正在压抑着什么。 “世子爷”琉玉轻唤一声。 “嗯”琉云笙闷闷地嗯一声,手落在她的背上,轻轻揉着方才她被撞疼的地方。 琉玉身子一颤,心微微一暖,她用手捧着他的脸,笑道,“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嗯”琉云笙还是只是轻轻地嗯一声。 琉玉无奈一叹,抱住他的脖子,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靠着他没再说话。 某个吃醋的男人吃起来醋来很小气,但是她很开心,因为他的容不得别人觊觎让她知道他很在乎她。 马车一 路行到王府,琉玉与琉云笙先后下了马车,一前一后进府。 “少爷,小姐,王爷让你们到前厅一趟”府里的老管家刘叔见两人回来急忙迎了上来。 他习惯叫琉云笙少爷,因为他从小看着他长大,在他尚未册封世子的时候就叫他少爷了,这么几年也没能改口。 琉玉与琉云笙对视一眼,然后朝前厅走去。 还没进屋,就听到里面传来南琉王爷一声暴怒的呵斥,“这个逆女,真是太胆大妄为了!” 琉玉不自禁地抖了抖身子,逆女,说的不会是她吧?! 她跟着琉云笙一道进屋,看见南琉王爷坐在主位上捂着心脏,而南琉王妃正一面喂他喝水一面为他顺气儿,从南琉王的脸色来看他似乎气得不轻。 “父王,母妃”琉玉与琉云笙一并唤道。 “你这个逆女”一见到琉玉,南琉王爷一把拖过王妃手上的茶杯就狠狠地朝她掷来。 见状,琉云笙微微拧眉,他伸手接过茶杯,对南琉王爷道:“父王,有话好好说”言下之意就是不要动手动脚。 见着琉云笙,南琉王爷才恢复了些理智,他深吸一口气,对外吩咐道:“把人带上来”。 很快,侍卫压着一女人走进来,将她扔在地上,然后离开。 琉玉看着那女人,微微讶异,完研。 她大概知道南琉王爷为什么生气了。 “这个女人你可认识?”南琉王爷对琉玉道。 琉玉点头,“认识” “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南琉王又问。 琉玉再点头,“知道” 南琉王‘砰’地拍案而起,怒指她,“既然知道,你还把她带进府来,一个风尘女子,你把她安排在云笙身边做什么?” 琉玉‘啊’了一声,她什么时候把人安在琉云笙身边了,她只是带她进府方便监视而已。 “啊什么啊,说,你为什么要把人带进来,难道你不知道南阳明令禁止皇族与朝臣不能与风尘女子扯上联系,连作为侍妾都不允许吗?!”南琉王怒道。 “父王”琉玉干巴巴地唤一声,“我没有要让她作王兄的侍妾” “那你带她进府做什么?!” “是她自己非要贴上来的,还说什么她与王兄情投意合,说我这个妹妹棒打鸳鸯,那我只要成人之美了”琉玉不甚在意道 。 “你还狡辩,你王兄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女子”南琉王吹胡子瞪眼,暴脾气一上来险些又一个茶杯砸在琉玉头上。 幸亏有南琉王妃提前把桌上的杯子都拿走了。 “额”琉玉默然,貌似确实是这样,但是完研这么久都没被王爷和王妃发现,现下又是怎么跑到南琉王跟前的,还把罪过都推在她的身上。 跌坐在地上的完研突然小声抽泣起来,她泪眼婆娑地看着南琉王,“王爷,都是完研的错,是完研求郡主带完研进府的,您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吧,是完研倾慕世子,与郡主无关” 闻言,南琉王已经快要压抑下来的脾气因为完研这句话一下子又上来了,他喝道:“闭嘴,如果不是她同意,你以为你能踏入我南琉王府一步。” 是的,如果不是琉玉带着完研进府,纵使完研挤破头用尽心思她也绝不可能踏得入王府一步。 完研显然被南琉王的怒喝吓到,一时间眼泪掉的越发汹涌了。 “王爷,都是完研不好,是完研异想天开,是完研肖想不该肖想的,还请王爷不要责怪郡主,完研这就离府便是” 琉玉默默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凄惨样,没说话,反正已经被抹黑了,她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只是今日之事她一定会追究,是谁这么见不得她要利用完研来打击她。 至于这个完研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有仇不报非君子,她非要弄得她再也不敢得罪她为止。 琉玉开口,冷静而决绝,“既然父王觉得完研这样的身份配不上王兄,而她又对王兄心存幻想,父王何不一次性打断她所有幻想,免得以后她再来求我,说不定我还会心软,再偷偷将她弄进府,至于我,自去抄写南阳律法百遍以示惩戒,父王认为如何?” 南阳律法没有千条也有九百,琉玉此一举乃是破釜沉舟之举,用抄书来打击完研,也让她的同伙知道,她琉玉不是软柿子,不是她们想揉圆搓扁就能的。 “王爷饶命,郡主饶命,完研往后再也不敢了”完研大惊失色,她自然知道琉玉说的一次性是什么意思,不是把她送到窑子里就是直接杀了,那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是想挫挫琉玉的锐气,她没有想要她的命,为什么会是这个结局,她不甘。 但是南琉王根本没有给她反抗的余地,他略一思考便觉得可行,若是因为一个风尘女子而让他的儿子名声受损,那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来人,把这 个女人给我带下去,扔到冥山蛇窟” “是”两名侍卫跑进来拖着完研就走。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完研再也不敢了” “世子,世子救救我” “世子,我不想死” 完研挣扎着,反抗者,嘶吼着。 可是没有一个人说话,连一向仁慈的王妃都没有开口求情,因为在某些方面她还是狠心的,这就是贵族,生杀予夺,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威胁他们也会阻断她所有生路。 因为,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琉玉暗暗心惊,他没想到南琉王会下如此狠绝的命令,冥山,一如它的名字,幽冥府司,遍地鬼魂,死亡之地。 完研的声音断了,因为她被敲晕了,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了。 前厅一片静默,过了许久,南琉王才看着琉玉道,“记住你说的,一百遍南阳律法,我只给你十天的时间” 琉玉沉默,十天,还不够她学会写毛笔的! 但是她没有反对,南琉王也没给她讨价还价的机会,径自走了。 南琉王妃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只叹了一声跟着离开。 偌大的前厅就只剩下琉玉和琉云笙两个人,琉玉有些不敢看琉云笙,她刚刚那么狠毒,他会不会被她吓到? “走吧”琉云笙轻叹一声,往外走去。 “诶”琉玉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跟着走了两步,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追上去,她要怎么跟他解释呢?说她以前都是装的,其实她就是一个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完研得罪她在先,她只是反击。 但是,有意义吗? 没有,没有意义,她只是觉得以前她不属于这里,所以这里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她可以放任别人在她头上作威作福,但是现在,她就是属于这里的,是属于他的,所以她必须要打击一切妄图打击她的对手,哪怕手段狠毒了一点,哪怕结局残忍了一点。 琉玉慢慢走在石子小路上,有些落寞地朝淡月居走去。 她看着阴沉沉的天气,今天没有太阳呢,甚至有要下雨的征兆。 刚刚这样想,天上就被乌云笼罩,稀稀疏疏的小雨落下,打在荷塘中开得正繁盛的荷花上,打在路边翠绿的芭蕉叶上,也打在琉玉单薄的身体上。 但是琉玉仿佛没有感觉到雨落在身上一 般,既不躲也不立刻离开,而是完全没有知觉般慢慢走着。 “小姐,下雨了,打伞吧!”路过的丫头将手上的伞递给琉玉,但是琉玉像是没有看到她一般,默默错开身子继续往前走。 “小姐这是怎么了?”丫头不明所以地待在原地。 不知不觉间,琉玉已经走到了淡月居外,那里站了一个人,白衣墨发,丰神俊朗。 琉云笙拿着雨伞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他快步上前将琉玉纳入雨伞之下,他刚过来才发现琉玉还没回来,正准备出去找她却见她一失魂落魄地走在雨里,连他站在她面前都没发现, 他脱下外衫裹在琉玉身上,裹住他湿透的身子,牵着她进屋。 琉玉一直沉默着任由他打理,直到他开始脱她的衣裳,才呐呐地反应过来,红着脸道:“我自己来” 于是她就站在他面前开始宽衣解带,全然忘了要回避这桩事儿,直到脱得只剩下里衣琉云笙才轻咳一声转过身去。 琉玉反映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脸一瞬间烫的要烧起来。 她三下五除二换上干衣,然后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 听到她换好衣裳,琉云笙才转过身,拿过一旁的毛巾站到她身后替她擦头发。 琉玉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当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时她就感觉好像有一条虫子在她的心脏上爬动一般,细细密密的痒。 “玉儿”他在身后唤她,温柔缱绻。 琉玉轻轻嗯一声。 “你可知道,我杀过的人要比你多得多,走到今天我的双手早已染满鲜血”他轻声道。 琉玉的心有些疼,他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定然是付出了常人的千百倍,也包括别人杀人的千百倍,但是他内心的脆弱又有谁知道呢? “我其实也杀过很多人”她说,从前世到今生,她杀的人加起来至少有一个城那么多,所以她清楚地知道他的内心,因为杀人并不能使他们感到快乐,那只是逼不得已而已。 此生若能得幸福安稳,谁又愿颠沛流离? 如果他们可以做一个简简单单的普通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又何尝不是一种乐事?! “所以,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们之所以残忍,是因为要在乱世生存,不是我们本性凶残,我们,只是逼不得已而已”他细细低语。 是啊,只是逼不得已 第四章 夫子头顶冒青烟 琉玉知道她这是冥顽不灵,也懒得再跟她说,径自转过头,一鼓作气地念,“芭蕉雨打入心间,夫子头顶冒青烟”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 一刻后 “哈哈哈哈” “哈哈哈,笑死我了” “哈,笑,笑死我了” 一声声爆笑充斥整个屋子,众人捶胸顿足,笑得直抽搐。 陆曼也笑,笑的花容失色,她一边笑还一边捶桌子,笑得前仰后合。 只有九公主和淳于谷俩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她,许久后,两人同时爆笑,完全忘记了礼仪地哈哈大笑。 琉玉忍不住偷偷去看老夫子的表情。 果然,晴天霹雳! 梁国傅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白胡子因为扭曲的表情一抖一抖的。 他“砰”的一巴掌拍在面前的紫檀木上,‘哗啦’一声,木屑横飞,紫檀木桌四分五裂。 全场霎时寂静,众人看着夫子暴跳如雷的模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整个宫学最可怕的就是这位夫子,他可是曾经跟着南琉王驰骋过沙场的大将军,曾经还救过年少的当今圣上,连圣上都对他礼让三分,只是后来受了伤便进了内阁成了宫学的夫子,他的武力值是出了名的,一巴掌拍碎桌子完全小意思。 琉玉嘴角直抽抽,想不到这位夫子还有这么一身功夫,宫学果然卧虎藏龙啊! “大胆琉玉,竟敢公然肆意辱骂夫子,该当何罪”满室寂静中,蓝轩公主突然出声,辱骂夫子的高帽子不容置喙地戴到琉玉头上。 琉玉冷哼一声,就知道你想使这招。 辱骂夫子那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南阳重礼重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辱骂夫子形同辱骂父亲,此等不孝之人,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但是,蓝轩公主,我给你定罪的机会,却不会将施刑之绳交到你手上。 沉寂太久,人人都将她当成软柿子,既然非要咬着她不放,那就不要怪她手下无情了。 “蓝轩公主,这可是你让我念的”琉玉淡淡地看着她。 蓝轩公主冷哼一声,“本公主让你念那是看得起你,但是我没想到你写的竟是那般污言秽语,对梁国傅不敬” “是吗?”琉玉轻叱一声,“原来蓝轩公主是为我好” “不然呢?”蓝轩公主得意扬头, “不然你以为本公主会给你这样的机会侮辱……” “够了”梁国傅暴吼一声,目光深沉地望着琉玉,“郡主可否给老夫解释解释这句话的含义” 看到现在他也明白了,琉玉就是得罪了蓝轩公主,但是琉玉的这句话事实上并不是侮辱他,应该只是随性而发的一句玩笑,蓝轩公主这是逮着她不放了。 想是想明白了,但他也不能就这样放过琉玉,拿夫子开玩笑本就是对他的不敬,他若不借此杀鸡儆猴日后这群不安生的小崽子指不定怎么捉弄他。 梁国傅这样的想法也无可厚非,他本就是一名武将,当初来到宫学就多处受制,若不是他一身武功震慑众人再加上圣上对他的态度,他的日子可不好过。 教授这群皇子皇女本就挑战心性,虽说他已经老了,但距离退休养老还要好几年的时光,若他今日就这样算了,那么他这么多年树立的威信都会尘归尘土归土,他老了,没心思再在学生面前立威,所以他必须严惩琉玉,为了最后几年的安稳岁月,更何况他的骄傲不容许受一个乡下来的小女子一点点的侮辱,哪怕那只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听着梁国傅的话,琉玉迟疑了一瞬,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便开口道,“我听说夫子年轻的时候有过一桩婚,夫子很爱您的夫人,但是后来您夫人跟别人跑了,所以夫子您很思念她,所以琉玉斗胆自然而然想到了这上联的意思,犹抱琵琶半遮面,指的是女子,而夫子您和您的夫人正好相遇在下雨时节,您对她一见钟情,对吗?” 琉玉淡淡地描述,而周围响起一阵阵抽气声,梁国傅本就青黑的脸此时已经完全黑了,他目光暗沉地盯着琉玉,胸口一上一下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像是在费力忍耐暴怒的脾气。 “放肆,琉玉,你竟敢如此胡说八道,夫子的夫人好好地呆在家里何来你说的这等事?”蓝轩公主怒气冲冲地大吼,仿佛被琉玉说媳妇跟男人跑掉的是她老爹一般。 “哦?看样子蓝轩公主对夫子的家里事很了解啊!”琉玉斜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你胡说什么?!”蓝轩公主气怒地大吼,夫子的家事她怎么会知道,她就是听说夫子有一位很相爱的夫人。 “我看你就是信口雌黄,满嘴谎话,你辱骂夫子在先,如今又冤枉她的夫人,我看你是太嚣张了,别以为有南琉王府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今日的所作所为足够本公主代父皇严惩你” “ 是吗?”琉玉似笑非笑地看着气急败坏,得意忘形的蓝轩公主,悠悠一叹,果然是得意忘形了,说话漏洞百出。 “够了够了”梁国傅突然暴吼出声,他双目夹着冲天的怒意,手上的戒尺不断敲击着墙面。 琉玉看着他的样子,有些不忍,毕竟这样随意揭老人家的伤疤有些缺德,但是转念一想,他也想借着她杀鸡儆猴,把她当做牺牲品,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琉玉从梁国傅问她这句下联的含义她就知道他的选择了,明知道她没有不敬他的意思,只是随性而发,而且也不是什么难听的坏话,他非要逮着她不放,既然他选择帮着蓝轩公主打击自己,那她还有什么必要因为他是长者而敬重。 人若害我,我必除之,你不仁我不义,就看你要做到何种地步,而我也随你止步。 “你,你这个学生,太不懂尊师重道了,我的夫人好好的在府上,你竟然,竟然凭白污蔑她,不可饶恕,不可饶恕”梁国傅气得身子直哆嗦,他大步走上前扯着琉玉的手腕就要将她往外拉。 “走,老夫今日就要去问问南琉王爷,问他是怎么教导女儿的” “夫子,夫子,您消消气”九公主大惊失色,她迅速站起身来拽着琉玉的手,想劝解梁国傅,奈何暴怒的狮子根本不听她的话,一味拽着琉玉往外,九公主紧拽着不放手连带着也被力大无穷的梁国傅一道拖着走。 “九公主,快放手”琉玉看着紧拽着自己不放手的九公主,眼里划过一抹感动,但是这个时候九公主掺和进来对她没有好处。 “不放”九公主小小的脸上尽是坚决,小小的手仿佛有使不尽的力气,任琉玉怎么喊她她都不放手。 “郡主”淳于谷和陆曼连忙追出来,对夫子道,“夫子,郡主她不是那个意思,她的话都是玩笑,当不得真的,您大人有大量就算了吧!” “老夫今日绝不会善罢甘休”梁国傅沉着脸,紧拽着琉玉不放,就算是九公主被挂着走他也不罢休。 而尚在课室中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蓝轩公主的一句话,“走,我们去看看,看看那个没教养的女人,顺便帮夫子讨个公道” 她说的义正言词,大义凛然,仿佛她真的是在为夫子感到不平。 众人没有犹豫,全都起身跟着蓝轩公主追了过去,他们不是真的想讨什么公道,也不是想看琉玉的笑话,他们只是单纯地想知道胆敢冒犯宫学最具无武力威慑的夫 子的琉玉会是什么下场。 蓝轩公主走在最前面,趾高气昂,她很享受这种走在最前面群生围绕的感觉。 隔壁的晨班听到外面的动静,纷纷将眼睛往外瞟,授课的女傅也察觉了外面的动静和学生们的异常,她放下手上的课业,对底下的学生道,“我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说完她就离开了,底下的人再也坐不住,纷纷趴在窗边去偷看,当她们看到宫学最具武力值当初一个狮子吼吼晕三位公主的夫子暴怒地拽着琉玉以及挂在琉玉手上被迫跟着走的九公主时,讶了讶,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他们又看见未班的人在蓝轩公主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跟上去的时候,内心霎时震了震,到底发生了什么? “走,去看看”昌平长公主看着外面的一幕,眼里划过了然的光,看样子淳于宁是得手了。 昌平长公主都要去了,其他那么好奇得不行的人当然赶紧应着,正愁看不着。 于是又一波人浩浩荡荡地跟了上去。 于是从宫学内阁到太极殿的这段路就成了一道耀眼的风景线,一路上都有宫人行礼,难得在同一时间看到这么多皇子公主贵女的,可是画风好像有些奇怪。 “夫子,夫子算了吧!夫子”淳于谷一路上都跟着,心急火燎地劝着,这眼看着就要到太极殿了,父皇和诸臣正在上朝,这个时候去打断,姐姐怕是会罪上加罪。 虽然她也认为这次的事情错不在姐姐,但是蓝轩公主很明显是有意而为,她也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上当,但是既然夫子认定了姐姐就在劫难逃了。 “没事儿,别担心”琉玉对她宽慰一笑。 这丫头,人都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可是她也不过就帮了她一回,她便把自己放在了心上,这般心性,若她只是平常人家的女儿那就是幸福,但她是公主,生活在这群兽环绕的宫里,很容易被人利用。 以恩情为诱饵,小小的帮助也有可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实际上,琉玉是太小看了自己帮淳于谷的这个忙,她从小活在世人的脚底下,每天只能仰着别人的鼻息生存,她没有母妃,甚至没有父亲,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是琉玉给了她一份超乎于亲情之上的姐妹之情,从她不惜以性命为赌注为她挣来妙谷公主这个身份开始,她就成了她生命的全部依靠,弃不得舍不得。 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这样对待她的人,当她知道她在 梁州受伤的时候她差点控制不住去找她,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因为父皇不会允许,皇家的儿女必须冷情,否则那份情也许会成为皇家的灾难,所以她必须做到无所谓,哪怕那个人是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姐姐。 话说,从未班与晨班出来的众人已经汇聚到了一起,一群人都是十四五岁的少男少女,而一群只是九十岁的小孩子,当然两方的人都没什么招呼可打,因为大的觉得小的幼稚,小的又觉得大的骄傲,哪怕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是兄弟姐妹。 只有昌平长公主和蓝轩公主相视一笑,其中笑意只有他们自己明了。 梁国傅直接拽着琉玉到了太极殿门口,他也不顾里头还在上朝径自对外边守着的侍卫吼道,“烦请通传一声老夫有要事求见陛下” 那侍卫见这阵仗,头顶霎时冒出一滴冷汗,他见惯了世面,他知道此时决不能拖延,于是二话不说就转身进殿。 琉玉暗叹一声,这个梁国傅还真是大胆,居然真敢打断早朝,她都不得不在心里给他竖个大拇指,为他叫声好。 那侍卫去而复返,对梁国傅恭恭敬敬道,“陛下有令,传梁国傅、玉华郡主,九公主觐见” 梁国傅转头目光沉沉地看了琉玉一眼,然后将她放开,拂袖进入太极殿。 琉玉与九公主对视一眼,看见小姑娘眼里的执着,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对淳于谷和陆曼道,“在外面等我” 淳于谷不安地双手紧紧交握,知道没有父皇的命令她不能进去,她只能点头。 琉玉满意一笑,牵着九公主缓步朝大殿走去。 昌平长公主一众人赶到太极殿门口,见只有淳于谷和陆曼守在外头,心里明白琉玉肯定已经进去了,顿时有人失落不能看到精彩的一幕,也有真心为琉玉担心的,毕竟是她打压了欺压她们的蓝轩公主,比如淳于乐,也有对此期待无比的人,比如昌平长公主和蓝轩公主,她们不由对望一眼,暗暗绞紧了手帕。 “老臣(臣女)参见皇上” “儿臣参见父皇” 梁国傅,琉玉和九公主三人齐齐跪地磕头。 偌大的太极殿除了三人的声音银针落地可闻,满朝文武百官全都看着殿中三人,有疑惑,有不满,有戏谑,亦有愤怒。 “起来吧!”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面色无异地对底下三人道,既没有被打断早朝的不满,也没有对梁国傅表现出丝毫愤怒。 大家看着南阳皇,都在想,果然是曾经救过陛下一命的人,胆敢闹上太极殿,梁国傅的勇气可嘉啊! “梁爱卿因何事非要见朕?”事实上,宫人早已禀报过他宫学内阁的事,他只是想亲耳听听当事人的说辞。 “启禀陛下,老臣有冤呐,求陛下做主”梁国傅双手一抬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声音哀戚不已,那伤心幽怨的表情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爱卿何必行此大礼,有何冤屈只管对朕道来,朕自会秉公办理”南阳皇柔和道。 “是,谢陛下”梁国傅扣了一个头,转而看向一旁的琉玉,眸中闪过一瞬的迟疑,但稍纵即逝,他怒指琉玉,“今日早课,老臣让学生们写对联,想不到玉华郡主竟以对联辱骂老臣,还用言语侮辱臣的夫人”说着,他拿出琉玉写的那张宣纸,正衡公公极有眼色地然后接过呈上去。 南阳皇面色沉重地接过,先是看到琉玉那一手毛毛虫爬过的字,再看到里面的内容,紧绷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道,“传给南琉王和世子看看”。 “是”正衡恭恭敬敬的接过走下台阶递给南琉王,“王爷请过目” 南琉王沉着脸接过,一看,脸色大变,他自然知道琉玉写的是什么意思,他满是愤怒地瞪了大殿中央站的笔直神色悠闲的琉玉一眼,然后发泄似的暴力地扔给琉云笙,“自己看” 琉云笙先是看了琉玉一眼,眸中带笑,然后再展开宣纸一看,霎时眉梢眼角染上笑意,嘴角上勾,轻轻一抽。 众人看着琉云笙的表情,内心皆在猜测,到底写了什么,竟引得圣上和世子都这副怪异的表情。 “郡主可否解释解释你这下联是何意思?”南阳皇尊贵地开了金口,仔细听他的语气还夹了淡若游丝的笑意。 闻言,琉玉收起悠闲的姿态,一本正经道,“回陛下,要说这下联是何意思,臣女就不得不先说一说这上联的意思” “哦?”南阳皇颇感兴趣,据他所知这上联可是梁国傅写的,她会对此有何理解,他很是感兴趣。 琉玉道,“这上联写的乃是‘琵琶雨打入心间’,有一句词是这样写的,犹抱琵琶半遮面,这句话的意思大家都知道,臣女就简单把它理解作‘女子’,这雨打入心间,指的是雨中初遇一见倾心” 周围的人听着,眉头渐渐聚拢,是这样的意思吗,听起来有些怪异,但是理解上也说得过去。 琉玉不理会周遭各色奇异的目光,继续道,“臣女听过梁国傅一桩旧事,所以自然而然就将这句上联联想到了那上面,继而有了后面这句下联” “哦?是何旧事?”南阳皇有些好奇,梁国傅会有何旧事。 琉玉眸光微闪,“就是梁国傅年轻时的一桩风流韵事” 梁国傅的脸色有些青,琉玉虽然说得隐晦,可是在座的哪个是省油的灯,他那段过往虽说当时极力掩藏,但是在座的谁没私下打听过,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南阳皇自然也听说过这桩事,但是为了不让梁国傅难堪,他还是假意不明。 “这桩事与你的下联有何关联?”南阳皇问道。 琉玉嘴角抽抽,道,“就是夫子的夫人跟人跑了,给夫子戴了顶绿帽子,那换一种方法说就是夫子被气急得头顶冒烟,还是青色的烟” “噗” “哈哈” “哈哈哈” 周围一声又一声的笑声弥漫,梁国傅脸都绿了,他本以为琉玉不过随口胡编乱造,想不到其中竟有如此深意,一时间气血喷涌,张口就发难,“我夫人好好的待在府上,郡主拿我开玩笑也就罢了,如此污蔑人清誉,我倒要问南琉王爷一句,你是怎么教导女儿的?!” 大殿安静了一瞬,梁国傅这么说就是想为难琉玉了,他不承认自己被戴绿帽子的事,以琉玉辱他夫人的清誉为由发难实乃上上之策。 南琉王爷脸色铁青,对于梁国傅的质问,他先是警告地看了琉玉一眼,让她不要说话,然后才道,“不过一句对联罢了,梁国傅又何必小题大做?!” “小题大做?”梁国傅冷笑,“对于王爷来说,我夫人的清誉只是小事吗?那我倒想问王爷一句,若是王妃被人这般侮辱你是否也一笑置之,不予理会?” “若真是这样,我倒要敬佩王爷的宽阔胸襟了” “但是我非圣人,今日若不为夫人讨个公道,我枉为人夫” “梁国傅……” “王爷不必再解释,总之老臣今日是一定要问郡主要个说法的,女儿家的规矩礼仪,作为晚辈的尊敬长辈,作为学生的尊师重道,郡主都学到哪儿去了?!”梁国傅没给南琉王说话的机会,一字一句咄咄逼人。 “梁国傅要何说法?”琉玉淡淡一笑,语气意味深长。 梁国傅眉心一跳,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见琉玉 突然脸色突然煞白,然后一颗眼泪珠子毫无预警地就落了下来。 众人嘴角齐齐抽搐,变脸之快啊! “梁国傅,您应该知道,小女回京不过半年,家中母亲疼惜小女日子过得清贫,便没有请先生教书习字,何况女儿家的规矩礼仪呢?!”琉玉一双大大的含情目中喊着泪苞,眩然欲泣的模样足可让不知情的人为之怜惜。 “小女自幼长在兰州一边陲小镇上,母亲就是个实实在在的老实人,虽说没有能力让我上学,但尊师重道尊老爱幼小女还是懂得的,国傅这般话小女不也是凭白辱人清白吗?” “梁国傅今日一席话若是传出去,让别人知道了,那要小女往后如何在人前抬头,如何嫁人,清白世家的公子定会认为小女轻浮无礼,到时候谁还敢上门提亲,国傅您这不是毁人终生么?!” 琉玉唱作具佳,再如此声泪俱下的哭诉一翻,情势瞬间发生大逆转,大家纵使猜疑琉玉是装的,但是她装得好啊!装的有声有色,令怜香惜玉之人爱心泛滥。 “郡主,你是清白的,本公主相信你”九公主牵着琉玉的衣袖,信誓旦旦道。 琉玉偷偷对她一笑,好孩子,会配合。 “郡主还真是口齿伶俐,这么说你写的那句下联是我侮辱你的吗?”梁国傅冷笑一声,斥道。 “自然不是”琉玉惨兮兮抹了两把眼泪,哽咽道,“我知道梁国傅是朝廷的大功臣,看不起我这个乡野村女,这些小女都理解,但是梁国傅这般不听人解释就对小女下了定论,小女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郡主可误会了,老臣并没有看不起郡主的意思,您是郡主,老臣只会尊敬,毕竟老臣不是不懂尊卑之人,至于郡主说的解释,老臣已经听过两遍了,您侮辱老臣的夫人,老臣绝不能容忍”梁国傅放低了姿态,但语气一样冷硬道。 琉玉在心里冷笑一声,这是忌惮她说的话了吧!敢看不起圣上亲封的二品郡主那就是不懂尊卑,作为宫里的老人,识务手段还是令人警惕的。 “梁国傅这话可说错了”琉玉没再假惺惺的哭诉,有些弱只能在该扮的时候扮,装过头了可就适得其反了。 “梁国傅从始至终只听了因,可有听臣女说果,这凡事出必有因,但造就的果也是重中之重的” “哼,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梁国傅冷哼一声。 琉玉笑了笑,没回他,反而看向高位上的南阳皇,诚挚道,“ 陛下,臣女想为自己辩驳一句” 南阳皇稍感诧异,她辩驳需要跟他请示?这可不像琉玉的行事作风。 “好,你说”南阳皇道。 “谢陛下”琉玉含笑,转头,看着梁国傅开口,声音冷锐而坚毅,“我想问梁国傅一句” “我这下联‘夫子头顶冒青烟’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梁国傅咬牙切齿,说他戴绿帽子还没问题吗?“郡主认为这句话没问题嘛?!” “有问题吗?”琉玉怂怂肩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郡主请慎言,老臣的夫人的的确确好生在府上待着,老臣不知道郡主为什么口口声声说出言侮辱,但老臣只有一句话,若是郡主有证据那老臣认,但郡主空口无凭肆意侮辱,老臣今日就是死也要讨一个公道”梁国傅情绪激动道,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啧啧,琉玉看着他这番激动的模样,内心感叹,果然古代的人都是老戏骨,演的可真像。 他这是笃定当初的事被掩埋的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把柄,总是这里的人心里都知道包括高高在上的南阳皇,但是他们同样空口无凭,没有实质证据,所以他相信琉玉拿不出证据。 “梁国傅这是以死来威胁陛下吗?”琉玉眼底蓝光乍现,扬扬转转锁定在梁国傅身上,锋芒毕露。 大殿众人对琉玉的转变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从进殿开始的慵懒淡然,到方才一翻声泪俱下的哭诉指控再到后来的巧笑嫣然,然后冷锐尖利,他们都在想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面呢?! 梁国傅浑身一颤,颤微微地叩头,“陛下明察,老臣绝没有那个意思,就是给老臣天大的胆子老臣也不敢威胁陛下呀!” “起来吧,朕知道你没那个意思”南阳皇开口,但声音终归没有之前那般柔和了,带了些疏离防备。 这就是帝王,玩转朝堂,帝王心术,多疑猜忌,很多时候只需要点在点子上的一句话,若说梁国傅擅自打断上朝就惹得南阳皇不太满意,但看在那份救命之恩上他尚且可以忍受,但是他是帝王,至高无上,万万人之上的威严不容任何人践踏,就是梁国傅也不行,敢用性命威胁他,那就是在挑战他的底线,决不能容忍。 “谢陛下”梁国傅颤微微地起身,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跟琉玉说话还真是要处处防备啊! “陛下”梁国傅忍者惧意开口,“老臣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未班的学 第五章 玲珑权变,儿女之情断是不断? 琉玉哀戚戚地望着她,“公主对不起,臣女原本也不想说出来的,但是臣女实在不想被这样侮辱,梁国傅说他的夫人好好的在府上,可是你为什么要说他的夫人跟野男人跑了?难道公主就这么看不惯臣女吗?臣女知道昨日不小心惹到您,但不是都过去了吗?你为何再这样争对臣女?!” “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还有如果想你这样说,那我怎么知道你听了这件事之后会写出那样不敬的对联,琉玉,你说话也要有实证,这般信口雌黄只会更让人觉得你恶心” 蓝轩公主从开始的怒吼慢慢平复为冷笑,想污蔑她,休想! 琉云笙的目光微微冷了冷,但是他还是静静看着,没说话。 周围的人都有些诧异,想不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竟然会扯上蓝轩公主,但是琉玉的话确实没有说服力,蓝轩公主又怎么会知道琉玉会做什么呢?! “是,臣女是不知道,但是梁国傅今日突然要考查我们的学习情况是蓝轩公主你指示的,您明知道臣女与九公主昨日刚入宫学,臣女又自幼在乡下长大,没有学识,只能写出肤浅的东西,您本是想说臣女没有认真学习辜负了梁国傅和其他女傅的教导,想要惩戒臣女,但是公主您无意间看到了臣女写的东西才有了现在这一出不是吗?” 琉玉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哀伤,仿佛她着呢被蓝轩公主伤害到了,但是在场之人人人心惊,这么一番兜兜转转被琉玉说出来竟毫无破绽。 “你胡说,你污蔑我”蓝轩公主有些失控地大吼,她万万没想到琉玉会倒打一耙,还说得这么有理有据。 梁国傅眉心一跳,一抹怒色划过,原来昨日蓝轩公主突然找上自己说什么她们入学两月也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希望考查考查她们,却原来自己这是被利用了 南阳皇眸色深了深,他无喜无悲地道,“郡主方才说的昨日得罪了蓝轩是怎么回事?” 琉玉微微垂下脑袋,看起来很是伤心,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么想笑,唉,说谎还是很累的,尤其是要柔弱地说谎,“陛下,这件事情就要请七公主来说了” 南阳皇脸色微变,他自然知道七公主是谁,想起那个曾经让他伤透了心的女人,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宣七公主” 蓝轩公主脸色微变,她悄悄捏紧了衣裙,手指泛白。 “儿臣,参见父皇”七公主淳于乐踌躇地跪下,此刻她的内心是震荡的,也是不安的 ,她知道她的父皇并不是很想见她,但是她却很想用自己的努力为母妃洗刷冤屈。 “起来吧!”看到这个女儿,南阳皇的心里划过复杂,两年没见了吧!是他真的不再想起那个女人不再疼自己这个女儿,还是他在刻意的回避?!说不清也道不明。 “谢父皇”淳于乐拘谨地站起来。 南阳皇眸间闪过痛色,他曾经那个飞扬开朗的开心果儿何时变得这般胆小?! “你来说说,昨日在宫学发生的事,要一字不落地说” “是” 淳于乐埋着头恭谨地福了福身,然后将昨日只是娓娓道来。 昨日的屈辱仿佛还发生在眼前,两年前父皇的盛怒,母妃的肝肠寸断仿佛不过昨日场景。 淳于乐说完早已是眼眶通红,眼泪偷偷滴在地上浸入暖玉白砖缝隙里。 琉玉微微拧了拧眉,她知道淳于乐的心情,但有些事必须要面对,必须要经历。 淳于乐说完便埋着头不再说话。 南阳皇的脸色从一开始的复杂变为疼痛再变为铁青,最后盛怒。 “啪”他一掌拍在面前的龙案上,站起身来,目光冷凝地盯着蓝轩公主。 在这般王者之威的眼神下,蓝轩公主不由自主地‘扑通’一声跪下去,哭泣道“父皇,儿臣,儿臣没有,是她们冤枉儿臣” “冤枉?”南阳皇冷笑,“你若真是冤枉,朕现在就宣召未班众人进殿,你可敢?” 蓝轩公主一下子脸色惨白,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敢在父皇面前说谎维护她,她完了! “怎么,现在不冤枉了?”南阳皇阴沉着脸道。 “父皇,儿臣错了父皇,求父皇开恩,开恩父皇”蓝轩公主泪如雨下,她不断磕着头,不断认着错,可是丝毫换不来帝王的一丝心软,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女儿。 “来人”南阳皇不理会蓝轩公主的哭求,冷硬道。 “陛下”两名侍卫站到中间。 “传朕旨意,蓝轩公主骄蛮任性,欺凌手足,肆意侮辱梁国傅,即刻送入皇族宗庙,削去封号,没有朕的旨意不得私自离开一步。” “是” 两名侍卫拖着蓝轩公主就要走。 “父皇,父皇,儿臣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您不要送我去宗庙,父皇” “父皇,儿臣错了” “儿臣不要去宗庙父皇” 蓝轩公主挣扎着,反抗着,哭求着,此刻的她发丝凌乱,丝毫没有了公主的骄傲,她怕,她害怕宗庙那个地方,人人欺辱,那样的生活不该是她的,不该。 她是高高在上的蓝轩公主,她怎么能去宗庙呢?! 即使再挣扎再哭求也没有丝毫的作用,直至被拖出太极殿,帝王的眼睛却连看都没看一眼,这就是帝王之家,什么亲情爱情都抵不过帝王的面子威严重要。 “良贵妃作为六公主的生母却没能尽到母亲的责任,教导不力她既然不能同时兼顾贵妃之责与自己的女儿,便免去贵妃封号,谪降为良妃,移居柳仁宫”南阳皇再度开口,却是冰冷的谪降令。 琉玉暗暗心惊,那个曾经给她安排教导姑姑的良贵妃,就以为这样被降为妃,看样子,淳于乐的生母那桩事的确是南阳王的逆鳞,触之,非死既伤。 “郡主”南阳皇的声音唤回琉玉的思绪。 琉玉不动声色地福身,“陛下” “这件事情虽是六公主构陷于你,但你的的确确写出了那样的对联,朕知道你只是在开玩笑,但这般传出去总归不好,而你的初衷确是对梁国傅不敬的,你就当着众臣的面跟梁国傅道个歉请求他的原谅如何?” 琉玉乖巧应下,“臣女知错,这就向梁国傅道歉” 言毕,她转向梁国傅,恭恭敬敬地福身,语气诚恳道,“梁国傅,今日之事是小女的不对,不应该随意相信他人之言,也不该添油加醋,说出对您不敬的话,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女的无礼” 梁国傅看着琉玉乖巧的模样,心里的不平好受了一些,毕竟他此刻也不能再不依不饶,再惹怒盛怒的帝王。 于是他抬了抬手道,“郡主客气了,既然郡主是无意的,老臣也不会再追究” “多谢梁国傅”琉玉笑着道。 此一事暂告一段落,但是在回府的马车上,琉玉还暗暗心惊,真可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往后在宫里更要小心了,本是无心的一句话却引起这么大动荡。 还好她在进宫前就做足了功课,对宫学的夫子们都有些了解,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脱身。 实际上,在蓝轩公主非要逼着自己念的时候她就猜到她的打算,也知道她定是看见了自己写的东西,于是她干脆将计就计,将自己写对联的动机说出来,惹怒梁国傅,然后面圣,再循循诱 着将事情扯到蓝轩公主身上,她这个做主角的当然不能让导戏之人抽身事外。 再然后她胡编乱造将事情推到蓝轩公主身上,她知道这并没有说服力,但只要惹怒蓝轩公主不久可以了吗?然后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提起昨日之事,再请七公主出面,这样既帮了七公主一把也彻底将蓝轩公主打入深渊,一石二鸟。 只是她没想到南阳皇会那般狠心,直接将人送去了宗庙,不过这也说明七公主的母亲在南阳皇心中举足轻重,虽然她之前只是猜测,只是在赌,在赌两年前的旧事在南阳皇心中是什么地位,若这件事在他心中真的是逆鳞是禁忌,那么自己做的这点事就不值一提了,果然,他盛怒之下处置了蓝轩公主,将所有的罪责推到她的身上,还由此打压了良贵妃,因为他觉得,蓝轩公主之所以敢这么胆大妄为与良贵妃脱不了关系,所以他一并处罚了,为了给她们一个警告。 这个皇宫,他说了算,妄想爬到他的头上,他定不会轻饶。 琉玉觉得,或许南阳皇也是在借此警告南琉王府,地位再高,再尊崇都是他给的,若是以为位置高了就可以为所欲为那就错了。 “在想什么?”琉云笙看着出神的琉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没有,就是在想圣上今日的惩罚是为了什么,很明显这样的处罚对才十二岁的蓝轩公主来讲,太过了。”琉玉沉闷道。 琉云笙轻轻将她拦在怀里,轻叹道,“帝王心思向来难以猜测,蓝轩公主,不过是这场政权中的牺牲品罢了” 琉玉心中一颤,果真是这样吗?害怕政权落入他人之手,所以南阳皇不惜牺牲一个女儿来杀鸡儆猴!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真的,太可怕了! “玉儿”琉云笙掰过她的脸,唤道。 琉玉心露跳了一拍,她“嗯”一声,疑惑地看着他。 琉云笙怜惜地拂过她的眉眼,“你对自己,太狠了” 琉玉心中一悸,“为什么?” “这件事情其实很好解决,你知道,只要你低头,认错,而不是将事情闹大,那这件事的结果也只是一个道歉”但是她故意将事情扭曲,用残忍的方式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人前,“你最终虽然将蓝轩公主引上了勾,可你可知道,若是陛下对她容忍,不处置她,不将所有的罪名推到她身上,那么,你的下场,不会比她好” 也许,在南阳王看来,舍掉琉玉来打压南琉王府是最好 的方式,但是琉玉没给他那个机会,她用最鲜血淋漓的方式在赌,以自己为赌,以致南阳皇不得不更换策略将主意打到蓝轩公主身上。 “以后不准了”琉云笙的唇落在她额头上,有些心疼。 琉玉轻轻点头。 今日他是故意放手让她以她的方式解决,但是,没有下一次。 昭阳宫 昌平长公主怒气难平地掀翻了一屋子的花瓶摆饰。 “公主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一室的宫娥连大气都不管喘一下,只有一名年迈的姑姑上前试图阻止昌平长公主。 这位唐姑姑是昌平长公主的奶娘,平日里对她还是有几分尊重,如今听到她的话昌平长公主还是忍住脾气对周围一众宫娥道,“出去” “是” 那些宫娥们巴不得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如今听了昌平长公主的吩咐连忙鱼贯而出。 “公主,您有什么不开心的,跟老奴讲,老奴帮您分析分析”见昌平长公主没再发脾气,唐姑姑倒了一杯上好的茶水递给她,宽慰道。 昌平长公主愤愤地接过茶水,坐到整个屋子唯一完好的一张紫檀木桌旁,恶狠狠道:“还不是那个琉玉” “玉华郡主?”唐姑姑有些诧异,但是哪怕如此,她也不会忘记尊卑擅用琉玉的名字,哪怕那个名字是自己的主子所讨厌的。 这自然也是能得昌平长公主重用的原因,相比琉玉第一次进宫时在她面前说错话被琉玉揪住辫子的宫女,这也是唐姑姑最高明的地方。 “没错,就是她,几次三番坏我好事,我如今好不容易想着法子能将她处理了,谁知道她反而倒打一耙把罪名都推到淳于乐那个蠢货身上了,我还真是小看她了”昌平长公主狠狠地拧着手里的帕子,一张姣好的面容此刻有些扭曲。 唐姑姑大概听明白她的意思了,联想到今日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事,她不难猜出长公主的心思,但是她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也跟这位主子有关。 “公主,您又何苦跟她置气呢?”唐姑姑笑吟吟道,一双浑浊的老眼里划过精明,她道:“这郡主她是世子的妹妹,往后您是要嫁过去的,那她就成了您的小姑子,这个时候跟她作对可不是明智之举” “小姑子”昌平长公主冷笑一声,“可不就是这位小姑子从中作对坏了我和世子的婚事么,她还三番五次破坏我和世子的好事, 我若不除她,如何能嫁入南琉王府”她可是永远都不会忘记,从第一次见面那个所谓的小姑子就一直跟自己作对,先是帮着琉璃姐弟羞辱自己,再在晚宴上当着众人的面要求父皇不准赐婚给她和世子,在梁州的时候若不是她突然跳出来自己早就成了世子妃。 想起那件事,昌平长公主眼中划过疑惑,那个药她是如何拿到的?! 唐姑姑看着昌平长公主眼里的情绪,从恨意到疑惑,她从善如流地开口道,“公主可千万不能这么想,世子疼郡主得紧,你若是针对郡主世子怕是会不高兴,但你若对她好些,世子看到了就会觉得你是一个好嫂嫂,说不定就会向陛下请旨赐婚,那您不就得偿所愿了吗?” “哼”昌平长公主冷哼一声,“对她好?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她,何况就算我对她好了,她也会认为我是在刻意讨好,不相信我,你看看她今日在太极殿的所作所为,那是一个普通的乡下丫头能有的智慧吗?不动声色就把淳于乐给算计了” “这个公主就更加不应该生气了”唐姑姑靠近她,附耳道,“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只会给她树立更多的敌人,陛下会怀疑她,六公主恨上她,就是后宫的这个良妃也是因为她受到牵连,您认为经过这一事后她的处境会有多好吗?公主您只需要扮演那个知心的好嫂嫂,自有人会收拾她,您还愁什么?何况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受益者未必是她” “什么意思?”昌平长公主疑惑。 唐姑姑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才小声开口道:“公主您想啊,这位良贵妃成了良妃,蓝轩公主又进了宗庙,对谁最有好处啊?” 昌平长公主皱眉想了想,不太确定道:“你是说……” “没错,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自然是公主您和皇后娘娘,在后宫少了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对公主您百利而无一害,如今这个宫里就只剩下妙谷公主对您有威胁,但是她尚未站稳脚跟,要除掉她还不手到擒来,公主您别忘了七日后就是秋猎,那可是最好的机会”唐姑姑老辣地比了个杀头的动作,阴沉道。 昌平长公主眼里蓄满笑意,是啊,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是自己。 —— 墨香阁 雅间内,两名男子相对而坐,一人一袭紫色长袍,温柔俊雅,一人一袭绯色长衫,风流潇洒,只是风流的桃花眼里今日不再是轻浮,而是警惕,没错,是警惕。 淳于靳安抿着唇看着手里的茶杯,不说话。 而对面的沐长情也不说话,他只是笑吟吟地是不是喝一口茶。 不知过了多久,沐长情先开口了,他道:“殿下今日可有去上早朝?” 闻言,淳于靳安眸子里划过不耐,“没去” “喔?”沐长情眸光微闪,“那殿下可知道今日在太极殿上演了一出好戏?” 淳于靳安淡淡抬眼,“不知” 沐长情眼里划过兴味,“那不如由孤来告诉殿下” 说完,他也不管淳于靳安是听还是不听,缓缓开口将今日在太极殿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 淳于靳安越听眉头蹙得越深,但是最终他只是淡淡地嘲讽,“长情太子倒是消息灵通” 沐长情无所谓一笑,“没办法,身处异国,自然需要多防备一些” “呵”淳于靳安冷笑,“说吧,长情太子约我到底所为何事?” 沐长情点头,“既然殿下都直接说了,孤也就开门见山说吧!” 他道,“七日后的秋猎,孤想与殿下合作一桩事” 淳于靳安不屑嘲讽,“是什么事情连长情太子都办不到,需要我这个纨绔殿下来帮忙” “殿下是不是纨绔,你知我知,琉云笙也知”沐长情意味深长道。 淳于靳安桃花眼微微一闪,不动声色道:“长情太子在说什么,本殿下不是很明白” 沐长情轻笑,“殿下真的不明白吗?无砀山莫须阁,水月涧,蓝颜莞,这些都跟殿下没有关系么?” 闻言,淳于靳安眸中快速划过杀意,狠辣冰冷,但是极快地掩饰了下去,“长情太子究竟想说什么?” 沐长情悠闲地轻抿一口茶,才道:“南琉世子去兰州接郡主回京的路上遇到的刺杀不止一次哪里面也有殿下的一份吧?!” 淳于靳安笑了,笑得冰凉刺骨,“看样子长情太子知道的不少,对南阳如此了解,想必废了不少心思吧!” “世子并未可以隐瞒,要查到也不是什么难事”沐长情淡淡道,只是他这句话太有什么深意,是琉云笙没有可以隐瞒所以他才能查到,那么如果被刻意隐瞒了他就查不到了。 “太子的意思是,本殿下的事也是世子刻意引导所以你才能查到的吗?”淳于靳安抿唇。 “那不然殿下以为呢,这南阳只要他琉云笙说了不,还有谁能否定?” 淳于靳安沉默,是,这个南阳表面上是他淳于家的天下,其中掣肘又有谁能知道,父皇这些年费尽心思打压不就是担心琉云笙会造反吗?自己这么多年隐忍,不也是为了避其锋芒好一击制胜吗? “所以呢?”淳于靳安漠然道。 “所以”沐长情道,“秋猎是我们最佳的机会,你也看出来了,琉云笙很在意他那个妹妹,我们就算不能一次将他解决,至少我们也要在他心上剜一刀不是吗?” 淳于靳安蓦然睁大眼,“你是说,要对琉玉出手?” “怎么,殿下舍不得?”沐长情似笑而非。 淳于靳安垂下眼睑,久久不语。 沐长情也不着急,耐心地坐在那里品茶,他很自信,自信淳于靳安一定会答应,因为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果然,片刻后,淳于靳安抬起头,他问:“长情太子为何要除掉琉云笙?” 沐长情轻笑,他知道淳于靳安这是不信任自己,但是他还是道,“这南阳的江山若是易主,也许下一个就是我东晋” 他说的直言不讳,琉云笙若是坐了南阳的皇帝,也许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东晋。 他的话即使在讽刺淳于靳安也是在讽刺自己,他们都有一统天下的野心,但是南阳有一个琉云笙,北离有一个夜负雪,他们都是阻碍。 淳于靳安又沉默了,他知道这是不容错过的机会,但是琉玉,那个,朋友。 掌间玲珑权变,那些儿女心思,断是不断? “好,我答应与你合作”淳于靳安开口,坚决掷地。 沐长情朗声笑了,他端起茶杯示意淳于靳安“那就合作愉快” 后者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喝得,似乎有些急。 —— 墨香阁一间雅间内,窗边两道身影。 他们的目光一直看着淳于靳安与沐长情离开墨香阁,又分别远去。 琉玉的手握得有些紧,她看向一旁的琉云笙,他早就知道了吗? 后者似乎有感应一般转头,对上她疑惑的目光,笑了笑,“知道不久,大概在长情太子跨过南阳边境的时候” 琉玉眸光暗了暗,她转身看向屋中袅袅的香烟,以及旁边木桌上几块刻着‘诚’字的金印令牌。 她似嘲讽一笑,“原来我们都被以为的假象所迷惑,那些表面的东西其实就是真的” 所有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令牌都将目标指向淳于靳安,所以他们自然而然觉得这也许只是敌人的手段,以致耽误了不少时间,但事实却就这么简单,简单到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虽然早就知道淳于靳安不简单,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她还是有些心寒,她曾经,是真的把他当成朋友,可是,朋友却三番五次要置她于死地,那么他们之间的相遇又是不经意还是刻意而为。 似乎,来到这个陌生的异世,所有的相遇都是有备而来,岳三娘是为了接近琉云笙与自己打交道,淳于靳安是为了更好的除掉自己而招惹自己。 呵,有些可笑呢! 一双温柔的手落在自己腰上,琉云笙轻轻从身后拥住她,在她耳边呢喃,“他们与你的相遇也许都是有备而来,但你的出现,是我一生中唯一的意外”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琉玉听得有些想哭,感动有之,心痛有之。 她是他一生中唯一的意外,那么他的一生要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都算在手中,又是何等辛苦? 但是终归,她出现了,那般措手不及,又那般强势渗透。 —— 南琉王府 琉玉与琉云笙回到王府后,就去了梧桐院,目的自然是为了请罪。 今日的事情南琉王爷虽然什么都没说,只是目光复杂地看了琉玉一眼便率先回了王府,但是琉玉认为自己有必要去解释些什么,毕竟他是琉云笙的父亲,以前不在意,不代表以后也可以不在意。 “父王,今日的事情真的不是我故意的”琉玉真心实意地解释道。 虽说以前诸多事情都是她刻意挑起,目的就是能让他们对自己失望将她都在府上自生自灭,但是今日的事情绝对是那位蓝轩公主没事儿找事儿,她就是纯粹的反击。 闻言南琉王爷淡淡瞥她一眼,沉沉道,“我知道” 他知道琉玉不是故意的,他也知道今日所有的一切令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忌惮,琉玉这一招虽说最后全身而退,但是这与之前冲动嚣张目无王法的琉玉相差太大,连他都有些震惊,何况是天生多疑的帝王,他或许会认为之前的一切都是琉玉装的,而目的自然就是混淆视听掩藏南琉王府的瞩目。 但是今日,帝王是不是又会认为南琉王府已经忍耐不住要出手了,琉玉的转变就是一个预警。 不过幸好,琉玉这一招不动声色, 第六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琉璃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看着她,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开口,过了好半晌才终于鼓起勇气道,“就是云陌他……” 琉璃看琉玉没什么异样,然后继续一口气道,“云陌今日出府去办事情,谁知竟遇上了昌平长公主,长公主今日好像很生气,见了云陌就破口大骂,云陌回来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和娘亲都进不去,我有些担心她,所以我希望三妹能去帮我劝劝他” 琉玉看着琉璃期待的脸,笑道,“连二婶和大姐都劝不住,大姐凭什么认为我劝能有用?” 琉璃眉头轻蹙,她似乎没想到琉玉会这么问,她歉意道,“可能真的是我唐突了,只是之前三妹在昌平长公主这件事情上帮过云陌,我就以为三妹可能能劝住云陌,倒是我没想周到,毕竟三妹也没有这个义务” 琉玉黛眉轻拢,她这是什么意思,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再说没这个义务不觉得太迟了吗? “如果三妹不愿意,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就是,我就不打扰三妹休息了,先告辞了”琉璃起身对琉玉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琉玉看着她有条不紊地步伐,微微垂眸,眼看着她就要出门,琉玉突然开口道,“我与大姐一道去看看吧!” 有些疑虑总要亲自走一趟才能解开的。 琉璃诧异又惊喜地转身,急切问道,“真的吗,三妹愿意去的话那就太好了” 琉玉缓缓起身走到她旁边,骤然一笑道,“大姐在梁州的时候帮昌平长公主治过风寒,妹妹这些日子也偶感不适,待会儿解决了二哥的事大姐可否顺便帮妹妹看看?” 她的笑意很轻,很诚挚,但是琉璃却在她眼里看到了凉薄与意味深长。 她的呼吸微微一滞,脚下有瞬间的不稳,待她稳住心神却见琉玉已经走出了淡月居,当下顾不得许多连忙跟了上去。 长行居 琉玉直接跟着琉璃到了琉云陌的屋外,看着紧闭的房门,以及担忧地守在门外的杨氏,琉玉轻轻呼出一口气,看来琉璃说的是真的。 “玉儿怎么来了?”杨氏有些讶异地看着琉玉道。 “二婶”琉玉礼貌地跟她打招呼。 “母亲,是我请三妹过来帮忙劝云陌的”琉璃解释道。 “哦,好,那还真是麻烦玉儿了”杨氏了然地点头,然后对琉玉笑道。 “二婶客气了,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二哥,来看看他应该的” 琉玉笑意不改说道。 琉璃眸光微闪,她伸手敲了敲琉云陌的门,然后温和地开口道:“云陌,你还好吗?” 屋内的人并没有作声,琉璃蹙了蹙眉,然后继续敲着门道:“云陌,你没事吧,开开门让姐姐进去” “云陌,三妹来看你了,你好歹说句话啊,我和母亲都很担心你” 这下琉璃的声音明显急了,唤了这么多声他连回应都没有,说不定是出什么事了。 “三妹怎么办,怎么办?”琉璃急切地拉着琉玉的衣袖,泪光闪烁,“你说会不会是长公主寻仇找人带走了他啊?” “咱们,咱们撞门吧!”一旁的杨氏突然小声提议道。 琉璃愣了一瞬,立刻回过神来,“好,撞门,撞门,我去喊人” 说完她就直往外面冲,从她凌乱的脚步看来她此刻的确很焦急。 琉玉微微拧眉,她看着琉璃往外走,等到她就快走出院外时才开口道:“不用了” 说完,也不看琉璃顿住的身子,直接提脚,然后踹。 门‘砰’的一声开了。 杨氏焦急地走了进去,琉璃也急忙走了回来,倒是琉玉不紧不慢地跟着走进去。 一走进屋子一大股酒味儿就飘了出来,琉璃与杨氏同时皱眉,她们跑进内室,然后就看见琉云陌正靠在床边睡在地板上,手里还抱着一个酒坛子,周围相继躺了七八个空酒坛,看样子,喝得有些多。 琉玉微微拧眉,还真出事儿了。 “云陌,你这个傻孩子,喝这么多酒做什么?”杨氏泪流满面地扑过去将琉云陌手上的酒坛拿走。 但是他抱得紧,杨氏拖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娘,我来”琉璃也走过去蹲在一旁,去拿酒坛子,可是凭她的力气怎么可能跟琉云陌对抗,拿了几次也拿不出来,她只好求助地看向琉玉,方才外面那一脚她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琉玉绝不是一般的柔弱女子。 琉玉挑了挑眉,走过去作势去拖酒坛子,原本醉过去的琉云陌却突然扔了酒坛反而拉住了琉玉伸过去的手腕。 —— 淡月居 “见过世子”长鱼看着来人,诧异之后急忙行礼。 “你家小姐呢?”琉云笙问。 “小姐被琉璃小姐唤去了长行居” “去长行居做什么?”琉 云笙敛眉,他自然之道长行居是琉云陌住的院子,但是琉玉与他平日没什么交情,突然去长行居做什么!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长鱼摇头,琉璃小姐来了之后她就去帮她沏茶了,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小姐跟她离开,至于是去做什么她就不清楚了。 “我知道了”琉云笙转身往外走。 出了淡月居,他淡淡喊了一声“庭七” “主上”庭七鬼魅般出现,一身青衣俊秀非凡。 琉云笙淡淡点了点头,庭七立刻汇报道:“好像是今日午时二公子在街上遇见了昌平长公主,长公主心情不太好就说了些难听的话打击二公子,之后二公子就在屋里喝酒,琉璃小姐就是来请郡主过去帮忙劝说二公子的” 琉云笙点头,然后往长行居的方向走去,走了两步,他清清淡淡的声音突然传来。 “庭七,往后只要郡主去见异性就要立刻禀报明白吗?” 庭七‘啊’了一声,在琉云笙凉飕飕的视线转来之前立马点头,“是” 琉云笙满意地离开,徒留庭七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果然,吃醋的男人太可怕! —— 琉玉垂眸看着握着自己的手,白皙温润,但是她有些生气。 她没有急着抽回自己的手,而是看向站在自己右方一脸尴尬的琉璃,笑道:“二哥喝醉了还有心思占人便宜,倒是令我这个妹妹刮目相看了” 她把二哥和妹妹四个字咬的特别重,她就是在提醒她们,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要想打她的主意。 琉璃的表情有一瞬的凝固,但是很快,快得连琉玉也没有发现。 她极为尴尬地致歉道:“三妹不要误会,云陌他,应该是喝醉了把你当成了我,他每次喝醉都习惯拉着我的手陪着她,所以……”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不言而喻。 琉玉轻笑:“喔,是吗?那麻烦大姐把手伸过来吧!” “什,什么?”琉璃没明白她的意思,干问道。 “麻烦大姐把手伸过来”琉玉不厌其烦地重复道。 琉璃多看了她两眼,然后慢吞吞地把手伸过去。 琉玉笑了笑,一把扯开琉云陌握得有些紧的手然后搭到琉璃伸过来的手腕上去。 琉璃脸色微变,一旁的杨氏也微微变了脸色。 琉玉还是笑得很亲和,她看着琉云陌握住琉璃的手腕,而琉璃却微微僵住,那是最真实最自然的反应。 她不习惯别人碰她,这是琉玉的第一想法,所谓的醉酒的时候习惯握着她的手不过是临时的借口罢了。 “见过世子” 恰巧这个时候,外面的丫鬟见了琉云笙,急急忙忙地见礼。 琉玉对他的到来没甚意外,却意外地看见了琉璃因为这一声见礼突变的脸色以及慌乱中急忙想抽回的手。 但是很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又恢复了最初的面色,依旧让琉云陌握着她的手腕。 琉玉眸光微闪,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浮出水面了。 “见过世子(王兄)”杨氏与琉璃一并见礼道。 琉云笙淡淡点头,走向琉玉,然后在她身边站定但是他的目光却落在躺在地上昏睡的琉云陌。 见状,杨氏极为灵敏地道:“云陌他心情不太好,我们请了郡主过来帮忙劝说,谁知他喝醉了,所以……” 琉云笙颔首,看向琉云陌握住琉璃的手,琉璃不自在地蜷起手指。 琉云笙收回目光对门外道:“二公子醉了还不来人将他扶上床” 琉璃眸光微闪,他发现了什么吗?! 很快进来两名小厮将琉云陌扶着躺倒床上,琉云陌还抓着琉璃的手不放,似乎真的习惯喝醉的时候握着她的手。 杨氏妥帖地替他盖好被子,然后小心翼翼地立在一旁。 “二婶不必担心,今日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琉云笙突然开口,声色莫测。 杨氏连忙道:“世子费心了,这件事我和陌儿不会放在心上的” 琉云笙不赞同道:“长公主三番四次侮辱二弟,我这个做哥哥的岂能坐视不理,今日云陌借酒消愁,你们好生照顾他,以后别让他喝了,毕竟喝酒伤身” 说完,他不理会杨氏和琉璃径自拉过琉玉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淡漠道:“以后再有什么事直接派人去找我便是,玉儿近日忙着抄书,没那么多空闲” 说完,他拉着琉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屋内,琉璃与杨氏对视一眼,杨氏替琉云陌理了理被子,而琉璃却大力抽回了自己的手。 —— 琉云笙直接拉着琉玉去了 浅陌琉笙,琉玉屁股还没粘着板凳就连忙站了起来,“我,我那个还得回去抄书,要不然写不完了” 说着她就连忙朝门口走去。 琉云笙一把抓住她的手就把她扯了回来安在一边的凳子上,凤目危险地眯起,“跑这么快做什么,方才的事还没交代清楚呢!” 琉玉眼皮一跳,有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而这种预感告诉她,三十六计跑为上计。 她呵呵笑着,“方才的事?什么事?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是吗?”琉云笙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悄悄移动的脚,勾唇一笑。 琉玉咽了口口水,“是,是啊”,然后她快速起身箭一般嗖地就往门外射去。 只是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跨出门槛,腰带就被人从后面扯住了,然后琉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子不听使唤地往后退去,这次直接退到了后方甚是遥远的黑玉大床上。 琉玉悲催地看着自个儿的腰带在某人粗暴的摧残下断成两截。 “禽兽,你干什么!”琉玉大吼。 “不干什么”琉云笙压在她身上,笑意深深道。 琉玉看着他这慎人的笑,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自己选吧!”琉云笙依旧笑着,但是手不知何时已经滑进了她衣内四处摸索。 琉玉脸上的笑刹那僵住。 “那,那啥,咱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琉玉扒拉着他的手不让他乱摸。 “喔?”琉云笙握住她的手翻身在一旁躺下,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把玩着她的手,神色悠闲道,“说吧!” 琉玉蜷起手指,眨了眨眼,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样,琉璃突然来找我……” 琉玉一鼓起将事情的经过说完,然后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她可是记得上次淳于靳安就抓了一下她手腕这位大神就生气了,而这琉云陌虽然是她名义上的二哥,但是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不知道这位大神这从又会怎么惩罚她。 出乎意料的,琉云笙并没有用大刑伺候她,而是沉默以待。 见他不说话,琉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怎,怎么了?” 听见琉玉的话,琉云笙转眸看着她,然后薄唇轻启,“琉璃和庭歌师出同门,不过他们之间并不认识” 嘎―― 琉璃居然和庭歌是同门师兄妹,那么她 所谓的对医理略懂一二不过是谦虚的说法。 “这件事情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琉云笙又不咸不淡地补充道,他确实是三个月前让秦羽去调查才知道的。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琉玉愣然道。 “还记得那名叫‘情丝’的媚药吗?”琉云笙又道。 这次琉玉不仅是惊讶了,完全就是惊悚,“你,你是说……” “嗯”琉云笙淡淡点头。 琉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件事情或许说得通了。 ―― 七日后 万里无云,阳光倾泻 威严整齐的皇家车马从皇城一路浩浩荡荡地往鹿鸣山皇家狩猎场行去。 浩大的队伍,见首不见尾的马车,层层严密的防卫,为首一面明黄色旗帜,金丝银线勾勒威严霸气的苍龙跃然其上,昭示着为首马车之人尊贵无匹的身份。 “二哥近日可还好,还会喝酒吗?” 琉玉和琉璃乘坐同一辆马车,琉玉懒懒地靠在身后得车壁上,对对面得琉璃说道。 闻言,琉璃极为妥帖地笑道,“想不到三妹还挂念着云陌,不过经过那一日后已经不会再一个人喝闷酒了,只是不太爱说话” 琉玉笑笑,他本就不爱说话,“大姐,我近几日身子有些不适,大姐懂医理,可否替妹妹看看?” 琉璃脸上的笑几不可见的一僵,“自然是可以的,前几日我本也打算替三妹看看,只是王兄将你带走了,所以,今日趁着这空闲,我就替三妹看看吧!” “多谢大姐”琉玉笑嘻嘻地应着,将手伸到她面前。 琉璃客气地笑了笑,然后闭眼细细替她把脉。 琉玉的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琉璃,等到对方睁眼时,她对她露出一个极大的笑容,“怎么样?” 琉璃被这明丽的笑晃了晃眼,听她问话,方才收回手道,“三妹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可能是近日抄书抄乏了,待秋猎过后回去休息一阵便好了” “好”琉玉嘴上笑应着,心里却在嘀咕,她没发现自己体内的寒毒吗?不太可能吧!与庭歌师出同门,医术绝对不一般,而且那药也必定是精通医理之人才能制出来的。 正在琉玉心思七拐八拐的时候,身后的车帘突然被人掀开。 “在想什么?”琉云笙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琉璃 和琉玉同时看向来人。 琉璃面上一喜,想要开口,但是看到琉云笙并没有看向自己时又不动声色地将所有话吞了回去。 “你怎么来了?”琉玉笑眼弯弯,看着他她好像突然变得很开心。 琉云笙自然而然地摸摸她的头道,“想不想骑马?” “可以吗?”琉玉欢喜地问,她都快在马车里憋坏了,只是出门前母妃交代了女儿家不准抛头露面,尤其是在圣上面前。 “可以,长公主向陛下要了旨意,只要想骑马的都可以”琉云笙点头道。 “太好了”琉玉欢呼一声,然后看向琉璃,“大姐要出去骑马吗?” 没意料到琉玉会突然问她,琉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着琉玉带着善意的灼灼目光,她最终摇了摇头,“三妹去吧,我就不去了”在她的心目中始终认为女儿家的确不应该抛头露面,那样有失礼数。 她说不去,琉玉也不好勉强,只‘喔’了一声。 她转头看向琉云笙,然后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道,“我来了” 说完她在琉璃大惊失色的眼光下直接从车窗唰地就跳了出去,琉云笙从善如流地接过她安在自己身前坐好。 背后是他温暖的体温,鼻尖是他清冽的墨竹香,琉玉悄悄心猿意马了一瞬间,然后夺过他手上的缰绳,一甩,“驾” 马儿扬尘,狂奔而去。 车帘落下的一瞬间,琉璃亲眼看到琉云笙脸上温柔的笑意,那笑很温暖,但是,却很刺眼,琉璃不由地拽紧了手中的帕子,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吗?! 万里红尘终陌路,三世情缘难相逢! 琉玉恣意地笑着,任由马儿狂奔直至超过皇帝的圣驾,脱离车队。 那张狂肆意的笑声传播千里,正在马车中小憩的南阳皇睁开眼睛,“正衡” 正衡公公立刻走了进来,“陛下醒了?可是郡主吵醒了您?” “方才那笑是郡主的声音?”南阳皇微微拧眉。 “回陛下,正是”正衡公公立马低头回道,那位小祖宗也太胆大了,笑得那般,有失体统。 南阳皇轻轻舒展眉头,也是,整个南阳女子就只有她琉玉敢这么肆意张狂。 琉玉两人脱离了官道,走到狭窄的小路上,绿水悠悠,青草依依,琉玉停住笑意,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头也不回地对身后之人道,“世子爷,咱 们去遨游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好不好?” 身后之人微愣,揽着她腰的手紧了紧,道,“好” 耳边风声吹来,他又道,“但是,我们得先甩掉后面的跟屁虫” 琉玉猝然大笑,“好” 她再甩马鞭,马儿转入小道深处,狭窄难行的曲折小路上琉玉的马儿却如履平地,脚下生风。 开玩笑,这可是琉云笙精挑细选准备狩猎的时候送给琉玉的汗血宝马,岂是那一般的马可以匹及的。 所以,理所当然的,后面的人跟着转过拐角就不见了人踪迹。 “人呢?”昌平长公主气得直甩马鞭,马儿却依旧纹丝不动,因为她的双腿有力地固定着马不让马再跑,她昌平的马术是南阳女子中的佼佼者,她今日居然跟丢了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公主”一旁的侍卫胆颤心惊地开口,他真担心这位祖宗一怒之下就将他们给灭扣了。 “公主,她必定跑不远,不如我们再追”另一名机灵的侍卫舔着脸提议道。 “往哪儿追?”昌平长公主怒瞪他一眼,“这里过去至少有三条小路,你让本公主追哪一条?” “公主,那里有马蹄印子”一名眼尖的侍卫惊叫道。 昌平长公主顺着望过去,右边的小道上的确有马蹄印子。 她冷笑一声,对一众侍卫吩咐道,“印子不过是障眼法,她必然不会走,你,你,你跟本公主走”长公主随意点了两个人道。 “其他人追另一条道,本公主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定要解决掉琉玉” “是” 人马一分为二,向着另外两条没有马蹄印子的小道追了上去。 长公主的人马离开后,有两道身影从后方的石堆后骑着马出来,一人一身紫色锦袍,一人绯色长衫。 “这位公主看样子还是有些脑子的”沐长情目光深幽地看着那三条都被踩上了马蹄印子的小道。 “未必”淳于靳安眸子深了深,这种障眼法他曾经使过,而他们现在赫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喔?”沐长情挑眉看向淳于靳安。 “他们走的必然是那条有马蹄印子的路,长情太子可以派人去追了”淳于靳安垂下眸子,笃定道。 沐长情眸光微闪,“我为何要去追?” “这不是你的计划?”淳于靳 安疑惑。 “这可是你的好妹妹的计划”沐长情道,他指的是昌平长公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的人都安排在了狩猎场,这里就交给诚安王殿下了”沐长情轻笑视之。 淳于靳安眸光微沉,他目光锋利地扫向沐长情,握紧了拳头。 沐长情不为所动,他笑着驱马转身,悠悠道,“这是诚安王殿下表诚心的时候,要知道孤冒得险更大” 淳于靳安沉默不语,看着沐长情离开,过了许久,他才深吸一口气,抬手打了个响指,数十名黑衣蒙面的暗卫出现,单膝跪地。 “殿下” “去”他只说了一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 掌间玲珑权变,儿女之情当断则断! 那条有马蹄印子的小道上,琉玉靠在琉云笙怀里晃荡着一双腿儿悠哉游哉地吃着路上顺来的甘蔗。 琉云笙双手穿过她的腰扣着缰绳,稳稳地骑着马,目光看着她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长公主被人利用了也尤未可知”琉玉啧啧有声地慨叹道。 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却出了两个意外。 “你现在应该更担心自己”琉云笙挑眉笑道。 “有你在我担心什么?”琉玉眨巴嘴,‘卡擦’咬下一口甘蔗。 琉云笙眸光微深,一甩马鞭,马儿惊蹄,琉玉一个没防备险些被甘蔗卡死。 “你谋杀亲妻啊!” 琉玉紧紧拉着琉玉的衣袖,恼怒地大吼道。 “我怎舍得?”琉云笙风情而笑,眸光深幽,很显然那句谋杀亲妻取悦了他。 ―― 日下西沉,皇家车队 “离开的人都回来了吗?”南阳皇问道。 “回陛下,除了长公主殿下,诚安王殿下南琉世子和玉华郡主之外所有人都回来了”正衡公公恭敬禀报道。 南阳皇微微凝眉,昌平打什么主意他知道,只是琉云笙和诚安王是怎么掺和进去的。 看出南阳皇的疑虑,正衡公公小心开口道,“陛下,世子是和郡主一并走的,诚安王殿下是后来离开的” 南阳皇脸色微变,昌平定然不知道琉玉和琉云笙在一起,那么她的计划不会得手,倒是诚安王,他这个时候离开做什么。 皇驾后方,一辆朴实不 第七章 喜获赤羽弓 上阳宫 “太医,怎么样?”皇后满含期待地望着吴太医,隐隐可见其颤抖的双眸。 吴太医摇了摇头,慨叹道,“公主有多处腿骨断裂就算治好了,以后恐怕也不能自如行走,手脚的皮外伤已经有所好转,只是要好得毫无痕迹,恐怕很难” 皇后一下踉跄着跌坐在椅子上,绝望地问,“连吴太医也治不好吗?” 吴太医垂下眼眸,最终只说了四个字,“老臣无能” 片刻后,他又道,“皇后娘娘,老臣虽不能医好,但是邪医庭君子或能治好公主” 皇后眼里燃起的希望一瞬间又熄灭,邪医庭君子,那不是她能请的动的人,而且据可靠消息,庭君子已经回到北离,从南阳到北离至少一个月的路程,一来一往两个月也不知道昌平等不等得起。 “娘娘,庭君子虽说脾气怪异,但是他与世子交情甚好,之前将郡主医治好,若是世子出面或许庭君子会卖这个人情,而且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一试”吴太医知道皇后的顾虑,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开口。 皇后有些动心,但是现在,“可是世子至今杳无音讯也不知生死,本宫不知道该怎么办” “娘娘,娘娘” 正当此时,一名小宫娥急急跑了进来,她对皇后行礼道,“娘娘,世子和郡主找到了,但是郡主受了重伤,陛下命吴太医赶紧过去” “当真?”皇后一个没忍住惊喜地站起身。 那小宫娥不明所以,郡主受伤皇后娘娘很开心吗? 自觉失态,皇后收起脸上的表情,沉声道,“去看看” 说完,她吩咐宫女好生照顾昌平长公主就与吴太医一同往外走去。 皎涯宫 “笙儿你没事吧,玉儿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南琉王妃看着床上满身伤痕就连脸上都是被树枝划伤的痕迹,担忧地问道。 原本听说他们平安回来了,还来不及高兴就看见琉云笙抱着满身是伤的琉玉回来,一颗心顿时又提上去了。 琉云笙阴沉着脸,没说话,他能说什么,说这都是琉玉自个儿用树枝划的?他还没气过呢! “王兄,你的伤,不要紧吧?”琉璃见琉云笙衣服上的血忙问道。 琉云笙淡淡摇头,“没事” 他当然没事了,那都是琉玉的血,原本说好他来扮受伤的,结果那丫头 瞒着他偷偷去整了一身伤回来,气得他直磨牙,但除此之外他也不能做什么,难不成真把她打一顿出气?他可舍不得。 “皇后娘娘到” 尖利的声音自屋外传来,屋中几人连忙上前行礼。 “见过皇后娘娘” “快快免礼,郡主的伤要紧,本宫把吴太医带来了,先让他给郡主看看伤吧!”皇后娘娘一脸柔和慈善道。 “多谢娘娘”南琉王妃亲自引着皇后进屋,然后所有人后退将床边的位置让出来,让吴太医看伤,偏生琉云笙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仿佛没看到吴太医似的。 吴太医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验伤去了。 “如何?”等吴太医验完伤,皇后迫切问道,关切之情言于溢表。 “回皇后娘娘,郡主受得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只是”说到这里吴太医明显顿住。 “只是什么?”南琉王妃的心一下子被提的老高。 吴太医有些为难道,“只是郡主脸上的伤口极深,要想完全痊愈恐怕……” 说到这里,他点到为止,剩下的话他不说在座之人也都明白了。 南琉王妃脸色白了白,若是脸上的伤不好,那往后玉儿的名声,怕是会受损。 皇后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即严肃道,“吴太医,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务必治好郡主的伤,需要任何药材尽管跟本宫提” “是,臣尽力而为”吴太医连忙不敢怠慢地应下。 “多谢皇后”南琉王妃对皇后道。 “王妃不必客气,郡主昏迷未醒许是受了惊吓,不如世子跟本宫走一趟,也让本宫了解了解你们发生的事情”皇后一脸慈和道。 “这件事情臣已经让人禀报过陛下,皇后娘娘不妨去问陛下”琉云笙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也没给她面子直接拒绝,但是语气又云淡风轻丝毫听不出无礼之处。 皇后脸色微沉,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道,“那本宫就不打扰郡主休息了”说完拂袖离开。 待皇后离开,吴太医被楚韵领着去开药了,琉璃站在屋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没一会儿便找借口离开了。 南琉王妃将屋内的丫鬟都打发走了才对琉云笙道“笙儿,你老实跟母妃讲,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琉云笙看向她,就知道他的母妃没那么好糊弄,他拍了拍躺在床上‘昏 迷不醒’的琉玉道,“别装了,起来吧!” 话音刚落,‘昏迷不醒’的人‘唰’地睁开了双眼,满眼欣喜,她第一时间给了南琉王妃一个熊抱,“母妃,我没事儿” 南琉王妃被这状况吓了一跳,“玉儿,你没事?” “我没事母妃,刚刚都是装的”琉玉笑嘻嘻道。 南琉王妃扒拉开她的手,使劲儿在她伤口上按了按,听到她‘嘶’一声,脸色微变,“还说没事,老实交代,你这身伤怎么弄的?” “哎呀,母妃,你好狠心啊!”琉玉嘟着嘴囔囔。 “别扯开话题,快说”南琉王妃轻拍她脑袋,严肃道。 “哎呀,好啦好啦,我说还不行嘛?”琉玉委屈地摸着脑袋,“就是我贪玩儿一不小心掉进了猎人捕猎的陷进里,然后就这样了” “真的?”南琉王妃将信将疑地问。 “是真的啦!”琉玉拢拉着脑袋肯定道。 “好吧,暂且相信你”南琉王妃站起身道,“我去给你做些吃的好好补补” “谢谢母妃”琉玉笑嘻嘻地目送她离开。 “行了,别装了,痛就躺着”琉云笙看着她那无所谓的样子,心里莫名堵着一口气,扒拉着她放倒在床上。 “你轻点儿”琉玉痛得龇牙咧嘴。 “知道痛还要逞强”琉云笙不满地讽刺,但手下的动作还是轻了许多。 琉玉撇撇嘴不说话。 这件事情的确是她瞒着他做的,但在她看来这是最稳妥的方法,琉云笙武功高强若说他受伤不具信服力,但是在同一个地方出来不受伤又是不可能的,而且她也舍不得他受伤啊!哪怕只是小伤。 上阳宫 皇后回到上阳宫却意外见到南琉皇正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昌平长公主,眉头紧缩。 “臣妾参见陛下”皇后连忙行礼。 “皇后不必多礼”南阳皇淡然道,“郡主的伤怎么样?” 他听到人禀报说琉云笙和琉玉回来的时候,先是派人召回萧靖王和高尧王,然后命人让皇后去看琉玉,一来琉玉毕竟是女儿家,他去了不合适,二来他想听一些实话。 “回陛下,郡主的都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只是脸上有两处划痕伤口颇深,据吴太医所言恐怕很难好全” “毁容了?”南阳皇微微垂眸,他原以为受伤只是表 象,只是谁会拿女儿家的容貌作假,一旦毁容轻则名声受损,重则一生难嫁。 没有人会愿意去取一个毁了容的女人,看样子他得重新审视这件事了,幕后推手到底是谁?! 皇后不知道南阳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轻点了点头。 “朕知道了,昌平的伤势怎么样,吴太医可还想到其他办法?”南阳皇又问,声音听不出息怒,也不知是随口一问亦或是真的关心。 闻言,皇后的脸上立马浮现忧色,她哽咽道,“吴太医说昌平的伤怕是好不了了,以后能不能行走用手都是问题” 南阳皇眉头深深蹙起,“还有别的方法吗?”皇后微微顿住,在触及到南阳皇洞穿一切的目光时,她连忙开口道,“吴太医说唯今之计只有找到邪医庭君子或许有救,但是庭君子的脾性……” “然后呢?”南阳皇漠然开口,有了开头定然不能少了结尾,他对这种上文下文分开说的习惯很是不喜。 皇后知道他是没了耐性,未免错失良机忙道,“世子与庭君子关系颇好,可否,让世子出面去请?” “世子”南阳皇淡淡呢喃出声,呵,对啊!就看琉云笙能不能请来庭君子就能知道琉玉在梁州受的伤到底是真是假。 若是请的来也罢,但若是请不来,之前琉玉受伤又是怎么请得动的呢?呵! “好,这件事情朕会跟世子说的,你好好照顾昌平,朕去看看靳安”南阳皇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皇后眼里尽是惊喜,想不到陛下竟然同意了,还愿意亲自去说,那是不是代表她的女儿有救了。 “女儿,你别担心,母后一定会治好你”皇后激动地握着昌平长公主的手,急切道。 ―― 三日后 琉玉的外伤差不多都已经结了痂,因为这一次的变故,南阳皇下令狩猎延后,而琉玉呢也因祸得福南琉王免了她抄写南阳律法的责罚,让她好好养伤。 这几日南琉王妃变着法子的让厨房做各种好吃又大补的食物给她送来,直将她补的胖了一圈,今日好不容易得了吴太医首肯说她可以出门透气了,琉玉站在院子里闻着新鲜空气,大大吸了一口,古代的空气就是好啊! “姐姐,你怎么就出门了,你的伤还没好,快回去躺好”淳于谷一进皎涯宫就见琉玉一脸享受的站在院子里,连忙催促她进屋。 “哎呀,我都好了”琉玉 囔囔一声,看向淳于谷身后人人手捧食盒的一众宫娥,小心地吞口水,“这些又是什么?” “这些都是父皇赏赐的名贵药材,有千年人参,天山雪莲,还有……”淳于谷一鼓气将一统药材补品说完,不带气喘的。 琉玉艰难地后退一步,小心翼翼道,“我最近已经吃了很多补药了,昨晚都流鼻血了,所以那啥……不吃了呗” 她能说她快疯了吗?南琉王妃每天换着法儿给她做补汤,淳于谷每日送药材,然后琉云笙那位世子爷就亲自洗手做羹汤为她煎药膳,还逼着她必须喝。 虽然流鼻血是因为某世子威逼利诱她为色所迷,但最大的功臣还是这没完没了的补品,她都觉得自己太强大了,这么个补法也没脑袋充血而死。 事实上,琉玉完全想多了,世子爷那药膳是一般人能吃的吗?没有那药膳她或许真被补死了,但是咱世子爷贴心啊!一直帮她调养没让她丢脸地补死。 “那可不行,在你的伤完全好起来之前必须喝,要不然明日的秋猎你怎么有力气”淳于谷义正言词地拒绝,然后不理会琉玉吩咐身后的宫娥将补药通通拿进了屋。 “明日就要狩猎?”琉玉讶异道,“长公主和诚安王殿下的伤好了吗?” “诚安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本来也没受多重的伤,只是被野兽吓到才昏过去的,昌平长公主的伤势太重今早上才醒,发了好一通脾气,父皇一气之下命人将她送回了宫”淳于谷不甚在意道,“反正她的伤也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待在这里也没用,还不如回宫好好休养” 琉玉哑了哑,恐怕是好不了了吧!她可是听那位腹黑的世子爷说了,陛下让他写信飞鸽传书到北离,结果被庭歌拒绝了,还义正言词地说,上一次是看在世子曾经帮过他的份上勉强救自己一命,如今,呵,没人情可卖了! 琉玉顿时就笑喷了,这果然是庭歌的风格,好不容易可以讴琉云笙一次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听说琉云笙将回信给南阳皇看了,南阳皇心烦意乱,恰巧昌平长公主醒来乱发脾气他干脆把人打发了! 当然,琉玉一点也不同情昌平长公主,胆敢私自放野兽进山,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第二日,所有人离开猎宫于狩猎场安营扎寨。 “今日诸臣尽兴,想猎兔子就猎兔子,想猎虎豹朕也不反对,啊,哈哈哈” 南阳皇一身戎装,手挽长弓,高居 马上,箭指苍穹。 “父皇,今日是否还和往年一般,谁猎的多就有奖励啊?”淳于靳安一身妖艳的红衣意气风发地坐在马上,丝毫看不出前几日受过什么伤的样子。 “好,好,有赏,谁猎的猎物越多越凶猛,朕便把手上这把‘赤羽弓’赏给他”南阳皇高兴得哈哈大笑。 有了南阳皇这句话,人人都磨拳擦掌跃跃欲试,那可是‘赤羽弓’啊!传说曾经射下过天狼,迄今为止只有三个人能将弓拉成满月的赤羽弓。 “驾”南阳皇当先甩马,往树林中冲去,身后一队人马立刻跟上去。 “怎么样,郡主对这弓有兴趣吗?”淳于靳安打马到琉玉边上,但是他不再唤她琉玉,而是郡主。 琉玉微微一愣,继而勾起一抹艳丽的笑,“自然” 淳于靳安脸色微暗,但很快他又笑得意气风发,“那我们就比一场看看谁能猎到最凶猛的猎物,当然”他看向琉云笙,“郡主可不能找世子帮忙,那可是不算数的” 琉玉勾唇,桀骜不羁,“那就请殿下拭目以待吧!” 说完她一甩马鞭,马儿冲进树林。 琉云笙骑着马到淳于靳安旁的时候,转眼淡淡看他,什么也没说,但这一眼足以窥探风云。 淳于靳安拧眉,再抬眼已经不见了琉云笙和琉玉的踪影。 有体力能骑马的人都去打猎了,只剩下以皇后为首的官员家眷留守原地赏赏景聚聚会。 琉玉一路骑着马进入树林深处,她看向跟上来的琉云笙,灿然一笑道,“世子爷,待会儿可不要帮我喔,让我露一手给你看看” 琉云笙宠溺一笑,“好” 琉玉一身束身青衣裹着玲珑有致的娇躯,手挽大弓,身后十树支箭羽背在背上,英姿飒爽,霸气凛然。 拉弓搭箭,‘咻’一声箭出,一只麋鹿的腿被射中,很快庭歌领着人将麋鹿捉起来。 琉玉满意一笑,看样子箭术还没有退步。 ‘吱’ 一声吱叫声响起,一只兔子飞快从眼前跑过,那速度,那姿态,十足的挑衅。 琉玉眼前一亮,一甩马鞭就追了上去。 “跟上” 琉云笙对庭七等人吩咐了声便跟了上去。 兔子跑得十分快,而且似乎是有目的地跑,专挑难走的小路,而且越来越往树林深处跑去 。 琉玉穷追不舍,跟到一处茂密的树林中,那兔子突然转身对她龇牙咧嘴,得意地笑。 琉玉嘴角一抽,还真是个有灵性的家伙。 琉玉翻身下马带着善意地朝它走过去,“别怕” 那小兔子摇了摇尾巴,正要朝她走过来,突然一支冷箭划过,快狠准地射中兔子,一击毙命。 琉玉脸色大变,正要离开,一张细网突然兜头罩来,琉玉不得已往前跑去,就地一个翻滚躲过细网,那网却突然转换方向朝琉云笙等人飞去,在距离他们不远处停下,直直阻绝了他们前行的路。 琉云笙凤目微眯,袖袍拂过,‘青冥’入手,繁复古老的花纹,青色萧瑟的冷剑,夹着沉重的杀气,朝那网横劈而去。 ‘嘡’一声,兵器碰撞,玄铁相击的声音猛然炸响,但是那层层密密的细网上只留下深浅不一的划痕,并没有受到影响。 很显然,这网就是专门对抗玄兵利器的,就连‘青冥’也只能撼动其一。 琉玉眼神微闪,身形刚刚稳住,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泛着锋利的冷光迅速抓来,琉玉迅速翻身躲过一击。 待站定去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居然是一只黑熊,比她高了足足两倍多的黑熊,那只爪子赫然就是它的。 “好险”琉玉拍拍胸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黑熊再次挥出爪子,锋利的指甲对准琉玉的心脏狠狠抓来。 琉玉暗咒一声立刻倒退,后背贴上一棵巨树,爪子迎面而来,琉玉迅速偏头侧身,那棵树一瞬间被黑熊的爪子戳穿,‘哐嘡’一声倒地。 琉玉双目圆睁,不作犹豫,找准一颗较远的树两个踏步便爬了上去。 黑熊一击不中,似是恼怒地直呼气,它朝着琉玉的方向一步一步走过去。 每走一步,那地似乎都颤上一颤。 被阻绝在外的人几乎忘了呼吸,一时间不知道做何反应,琉云笙眸色发沉,他看得出那只熊是被灌了药的早已经没有了理智,它只想杀人饮血。 “立刻找一些结实的藤蔓来”他冷声吩咐。 “是”庭七立刻带人离开,不肖片刻便带着一堆藤蔓回来。 “主上” 琉云笙接过藤蔓突然一跃而起在密网的边缘用力一抛,藤蔓旋身准确地飞向琉玉。 琉玉几乎一瞬间便明白了琉云笙的意思,她弓起身接过 藤蔓,屏住呼吸看着已经离她越来越近的黑熊。 一,二,三…… 藤蔓飞出,四面八方朝着黑熊笨重的腿飞去,琉玉借力跃下绕着黑熊缠绕一圈又一圈,最后抓着藤蔓的一边奋力往黑熊相反的方向跑去。 一,二,三…… 小小的身子似乎蕴藏了无限的潜力,在她的奔跑下,黑熊的身子摇摇晃晃,接着,坠地,琉玉没敢怠慢,将藤蔓绷直了绑在一棵巨树上让黑熊起不来。 琉玉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得意地擦了两把鼻子。 外面的人看得嘴角一抽,这得意的劲儿。 “就是现在”琉云笙冷然一声。 庭七与其余几名青衣侍卫同时一掌拍在马背上,借力跃起,高如城墙的玄铁密网最上方,掩藏在树上的人看着琉玉的举动还没回过神来,眼前突然冷光一闪,‘唰’鲜血喷射而出,数道缠绕着藤蔓与树木草丛融为一体的身影砰然坠地。 庭七几人一把拽住树枝站到那几人站的位置上固定住密网,然后互相看一眼,默契十足地跃下,方向是那只黑熊。 正在挣扎的黑熊被玄铁密网兜头罩下,庭七几人迅速交换位置将黑熊困住。 琉玉眨巴眨巴眼睛,这默契度,真不是盖的! 琉云笙翻身下马,走到琉玉旁边,冷冷清清地看着那只黑熊。 “怎么样,我的表现不错吧!”琉玉得意扬扬地指着那只熊。 琉云笙唇角勾起,摸摸她脑袋,“今日的头筹非你莫属” 琉玉轻哼一声,“既然有人把这个机会送到我面前,我不领情也太对不起别人一翻心意了” 琉云笙不置可否,他道,“走吧!” 一行人带着一只受伤的麋鹿,一只气绝的兔子,和嗷嗷直叫的黑熊浩浩荡荡地往回走去。 回到营帐时,其他人都已经差不多回来了,每个人打到的猎物都很丰富,其中最大型的莫过于南阳皇亲手猎得一只野狼。 人人都在夸赞南阳皇英勇神武,直到琉玉等人出现。 众人看到那只尚且活着的黑熊,顿时站起身戒备的后退一步,有女眷早已经失声叫了出来。 “陛下,这只黑熊便是前些日子伤了长公主和诚安王殿下之物,今日被玉儿捕获,特来复命”琉云笙轻轻淡淡落下一句话,众人再度惊恐,这就是那只残暴的猎物,陛下多次派人 杀捕都没有收获的野兽,竟然是郡主抓到的,而且还是活捉,那该是,何等英勇啊! 每个人狩猎时都有南阳皇派的亲兵作为监视,自然所发生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 只是没有亲眼见到,他很难相信这真的是琉玉抓到的,但是有亲兵亲眼所见,不可能是假的。 “这东西的确折损了朕不少人马,今日既然郡主抓到了自然有赏”南阳皇哈哈大笑,显然是因为心头一块石头被卸下所以心情畅快。 “陛下言重了,臣女分内之事”琉玉不咸不淡地回道。 “诶”南阳皇不赞同地挥手,“郡主一介女子竟有如此本事实乃我南阳之福,朕一定要赏” “来人,把朕的‘赤羽弓’带上来” “陛下,‘赤羽弓’”两名侍卫恭恭谨谨地呈上大弓。 南阳皇一手拿起站起身朝琉玉走去。 沉稳的步伐,威严的虎目,一步一步似走在人心上。 他抬起弓放在琉玉眼前,一字一句道,“‘赤羽弓’当配郡主这等巾帼英雄” 琉玉眸光微闪,看着那弓片刻,然后单膝跪下,那是男儿军礼,她双手高举接过‘赤羽弓’,“谢陛下” 三个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琉玉在一众人羡慕嫉妒恨中接过‘赤羽弓’然后起身,对南阳皇道,“陛下,这黑熊突然出现在狩猎场绝不是巧合,而且黑熊被人灌了药容易发狂,还请陛下小心关押” 南阳皇面无表情地看向那只黑熊,是有人刻意而为,那个人会是谁呢? 看出南阳皇的疑惑,琉玉心里冷笑,尊敬的陛下,您会有意外的收获的! “朕必会好好处理此事,陆爱卿”南阳皇沉声道。 陆辛立刻起身,恭敬抱拳,“陛下” “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理,务必查出黑熊来历”南阳皇的声音有些冷,还有些隐忍的暴怒,是什么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最好不要是那位东晋太子,否则,他会新账旧账一并算。 “臣,遵旨” 陆辛应下,他抬眸看向一脸坚毅的琉玉,然后看向那头黑熊,“来人,把这畜牲带走” 很快,陆辛领着人将黑熊拖走,南阳皇称打猎疲累便先行回去了。 剩下的人三三两两组织起来分猎物烤来吃。 琉玉将‘赤羽弓’交给庭七,扯着琉云笙 第八章 冥山生死(一) 小河中的娟娟细流依旧平缓的流动着,狩猎场中的猎物依旧快乐的奔跑着,莎莎的风声依旧漫无目的地吹刮着,即将进入初秋的树叶尚不知萧瑟即将来临的飘荡着,一如太阳升起时狩猎场上的马儿注定要飞奔,手中的弓箭注定要拉成满月,无情的冷箭注定要射入某些人的胸膛。 “昨日的比拼玉华郡主拔得头筹,今日比赛继续,南阳的男儿们,让朕看看你们的风采”南阳皇站在龙帐之外,激情澎湃地喊着。 “是” 三尺之外人人戎装轻骑,手持长弓,背束箭羽,英姿飒爽。 “去吧”南阳皇挥手,今日他累了不想再动,人老了体力不济,但是他对即将奔入树林的人满怀希望,他想看看他南方霸国之下的铮铮铁骨。 一群人骑马奔入树林之中,扬起红尘滚滚。 南阳皇在皇后的搀扶下走到不远处的沐长情面前,问道,“太子今日为何不去狩猎啊?” 沐长情温润地笑着,和洵如暖风般道,“许是昨晚吃太多了,今日不太舒服,就不掺和了” 南阳皇了然点头,“那太子好好歇息”说完便与皇后一道回了龙帐。 沐长情温润的目光看向树林深处,今日,注定是不平静的。 琉玉跟着人群进入树林,没一会儿所有人都散开去了,只剩下琉云笙跟着自己。 “庭七怎么没跟来?”琉玉看向他身后,疑惑道。 琉云笙浅浅一笑,“他会出现在该出现的时候” 对他这神秘的一句话,琉玉不置可否,的确需要在该出现的时候再出现。 “今日打算猎什么?”琉云笙心情甚好地询问。 琉玉咧嘴笑,“今日见招拆招” 琉云笙笑着,突然伸手握住她握着缰绳的手,温暖节骨分明的手拢着她细嫩的玉手,轻轻浅浅的甜蜜丝丝入扣。 琉玉反握住他,突然一跃而起,琉云笙就着她的手轻而易举地带着她安在自己身前坐好,然后伸出一只手拍在那匹空马的背上,马儿嘶鸣一声向前奔去。 “准备好了吗?”琉云笙双手穿过她的腰际握住缰绳,在她耳边轻声道。 灼热的呼吸喷在耳边,有些痒,琉玉忍不住偏头躲过,“准备好了” “驾” 马儿奔腾向着树林身处飞奔而去。 从一开始的人声鼎沸到后 来的空无一人,偌大的树林仿佛只剩下一马两人在狂奔。 但是很快,一群人马奔腾而过,一匹空马被刺穿了肚子倒在群马跑过之后的地方,赫然就是那只被琉云笙放走的马。 “驾” 琉云笙两人骑着马飞速往前跑着,千里马在树林中如履平地,飞速前行,但后面追来的大批黑衣蒙面人的马也丝毫不差,与琉云笙两人几乎保持着两丈远的距离。 “射箭”当头之人冷喝一声,与他并行之人立刻挽弓搭箭。 ‘咻’一声五只长箭在半空汇聚形成一支巨大无比的箭矢朝着琉云笙空出的后背射去。 却在此时,坐在前方的琉玉突然转过身与琉云笙相对而坐,一把深红大弓拿在手上,挽弓搭箭,那把传说中射下过天狼有史以来只有三个人能拉成满月的‘赤羽弓’就被琉玉拉成了满的不能再满的月状,三箭齐发。 ‘咻’一直直接打散那只由五支箭组成的巨大箭矢,然后继续向着最前方的领头之人飞去。 箭受过力,那人直接举剑一剑砍碎,但是另外两支箭却以破竹之势射向两边射箭之人,冷箭穿心而过,再射入后面一人的心口。 双箭四雕,领头的蒙面人脸色变了变,其他人也有一瞬间反应不过来,一箭射死两个人,那是何等霸道的力度。 琉玉得意地哼了哼鼻子,琉云笙轻笑出声,继续掌控着马飞速前行。 后面的黑衣人因为突然倒下两人阻了片刻的速,一下子与他们拉开了些距离。 马儿越跑越远,直直穿越树林身处,到了对立面,与营帐之间直直隔了一整片树林。 琉玉两人没有丝毫停歇地往前飞奔,后面的蒙面人穷追不舍,出了狩猎场就会出现很多大型的动物,但是琉云笙没有丝毫犹豫地跨出狩猎范围。 “射”后面的领头人一声冷喝。 与他并列的五人立刻拉弓,三箭齐发,‘咻’从各个方位夹击而去。 四面八方的箭飞来,琉玉不做停顿迅速收弓,琉云笙凤目轻眯搂着琉玉飞下马,就地翻滚避开那些箭,与此同时千里马瞬间提速换了一个方向飞奔,每支箭几乎都擦着它的马尾而过插入泥土里。 片刻之间,千里马已经跑出了视线之内。 琉云笙抱着琉玉躲过箭羽,站起身,不作任何犹豫,揽着她迅速往千里马离开的方向掠去。 “追”蒙面人 即刻调转方向追上去。 琉云笙带着琉玉飞掠往前,没一会儿便见千里马等在前方。 “真是个有灵性的家伙”琉玉嬉笑一声,丝毫没有被追杀的紧张感。 琉云笙不置可否,可是当看到千里马前的场景时,琉玉额头划过三根黑线,原来是跑不了了。 在千里马的前方一处陡峭的斜坡,几乎与地面呈九十度,说它是断崖也无可厚非。 “跑啊!怎么不跑了?”蒙面人已经追了上来,领头之人嘲讽地冷笑。 琉玉斜眼觅着他,“为什么要杀我们?” “哼,杀你需要理由吗?”领头人不屑道。 的确是不需要理由,只要她该死就足够了。 琉玉了然点头,她嬉笑开口,“既然我们都要死了,也让我们做个明白鬼吧!是谁派你们来的?” “你不需要知道”领头人冷哼。 琉玉噎了噎,好吧,油盐不进啊! “世子爷,咱们是继续逃呢还是继续逃呢?”琉玉偏头小声对琉云笙道。 琉云笙眼角带笑,他勾着琉玉的腰,“逃吧!”说完,搂着她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马背上。 “好马儿,看你的了”琉玉摸摸马头。 “嗷”千里马应和着抬腿嘶吼一声。 “别让他们逃了”领头人眉色微冷,身后的人立刻冲了上去,将琉云笙两人一马围在断崖边缘。 此刻,他们除非沿着断崖跑,否则,插翅难飞。 蒙面人拔剑,冷光乍现。 琉云笙一手卡在琉玉腰间固定住她,一手扯着缰绳,一夹马肚,“驾” 千里马嘶鸣,朝着断崖俯冲而下。 “射箭”领头人惊了一瞬,没想到他们就这样跳下去了,但是很快反应过来,立即吼道。 “咻,咻,咻” 无数支冷剑落下,对准琉云笙的后背。 马儿还在不断往下冲,琉玉却已经面对着琉云笙坐好,一张缩小版的玄铁制的密网稳稳盖在琉云笙后方,所有的箭在碰上那密网发出‘当当’的清脆声,然后反弹向上飞去。 上面的人急忙挥剑砍断,但是再看过去哪里还能看见琉玉他们的身影,只有无止尽的陡峭斜坡。 “立刻发信号”领头人不做犹豫,吩咐道。 “是” 一群人迅速后退,持剑布阵。 而下方,琉玉两人一马还在飞奔,朝着陡峭的断崖底端继续掠去。 琉玉紧紧搂着琉云笙的脖子,把头埋在他胸口,实在是那急掠的风刮得耳朵生疼。 琉玉笙眉目间难得没有淡笑,他双眸冷凝紧紧盯着前方,薄唇绷成一条直线,夹着马肚的腿微微用力,断崖尽皆到头,眼看着就要迎面撞上地面,他突然绷直缰绳,生生用力将极速往前的马扯得抬起头来,前肢离地。 “嘶――” 马儿高高扬起前肢,直直跃起,往下的俯冲之力迅速往前越过一堆高高的泥石,稳稳落在地面上,再往前一些距离方才停下往前的冲势。 “吁――” 马停下,琉玉放下因为紧绷而酸痛的手,无力地瘫坐着,只是停下来才发现自己现在这坐姿,实在令人脸红心跳。 她此刻正面对着琉云笙而坐,身子紧紧贴着他的,几乎能感受到他的热度。 “呵呵,呵呵”琉玉干笑两声,不动声色地往后移悄悄往下滑去。 只是脚还没挨着地面就被琉云笙伸手捞了回去按在胸口,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做,做什么?”琉玉紧张地直吞口水。 看着他这副防备的表情,琉云笙失笑,他在她唇上浅啄一口,然后搂着她跃下马。 “辛苦了”他摸摸马头道。 “它有名字吗?”琉玉也摸着雪白马脑袋,问道。 “还没有”琉云笙摇头,这马是他前些日子寻来得,特意为琉玉准备,想不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嗯,那不如叫它‘雪涟’吧!你看它那么白,跟雪一样”琉玉想了一下道。 “好”琉云笙笑着点头。 “雪涟,雪涟”琉玉摸着雪涟脑袋欣喜地不断唤它。 雪涟也极有灵性地偏头蹭它的手。 “嘻嘻”琉玉一下子开心地不得了,“雪涟,你真好” “好了,我们走吧” 琉云笙无奈地拉过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去,他们必须要尽快走出去,否则还会遇到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空旷的环境,乱石嶙峋,草木不生,偌大的地方,入眼只有一堆又一堆的石头,而就在这样寸草不生的地方两人一马持续在里面走着。 “这是什么地方?”琉玉看着眼前一望无迹怪 石嶙峋的平地问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再往前走就是冥山”琉云笙的声音有些发沉。 琉玉愣了愣,冥山,那个幽冥府司,死亡之地的冥山,她不禁抖了抖,好恐怖。 琉云笙握紧她的手,道,“或许这才是他们的目的,这里是死亡绝地的入口,除非我们原路返回,否则只能从冥山找出路” 琉玉不想说话了,还有别的选择吗?退回去肯定是天罗地网等着,进入冥山或有一线生机,而且她也想去看看,那所谓的冥山到底什么样,有没有现代的原始丛林可怕。 “来,把这个吃了”琉云笙从袖口掏出一个瓷瓶,拿出三粒药丸,自己吃一粒,一粒喂雪涟,还有一粒递给琉玉。 “这是什么?”琉玉嘴上问着,却不作他想直接伸手接过吃掉。 “避毒丸,出来前楚韵准备的”琉云笙道。 “你知道他们会把我们逼到冥山?”琉玉讶异道。 琉云笙勾唇,“冥山是最好的选择”,那笑容仿似罂粟,夺目而致命。 琉玉抖了抖,这个人,把一切都算准了,正如他所说,他这一生没有意外,除了她。 琉玉心里偷偷乐了。 两人一马没有再做无用功去寻其他路,而是直接朝着冥山入口而去。 冥山入口处是一个巨大的蛇窟,各种毒蛇盘绕,寻常是用来处理某些不能视于人前的人,比如完妍,只需要从外把丢进蛇堆里,那人必死无疑。 站在入口处,琉玉看着底下那巨大无比漆黑如墨没有尽头一般的黑洞,里面五颜六色蠕动的蛇,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么多蛇! “没事”琉云笙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到马背上去” 琉玉摇头,“不用了,我不怕”这个地方人过去还容易,带着一匹马加了不少难度,不过雪涟通人性而且比寻常马要灵敏,但她要骑上去就给它增加难度了。 “好”琉云笙笑了笑。 “你是不是还准备雄黄了?”琉玉眉眼弯弯,一眼洞穿琉云笙。 “嗯”琉云笙点头,从他那宽大的袖袍里拿出两包黄纸包好的雄黄粉末,递一包给琉玉。 琉玉接过,然后走到雪涟的另一侧,将雄黄粉向蛇窟洒去。 浓烈的雄黄味刺激到蛇的嗅觉,他们感知到危险然后往后退出,留出一些空地。 琉玉与琉 云笙对视一眼,然后踏入那群蛇环绕的蛇窟。 两人一边走,一边往四周洒雄黄粉,然后那些蛇就不断往两侧退去,俨然王者驾临群蛇让道之态。 又长又黑的蛇洞安全无虞地走到一半,突然一条通体黑色的蛇跳了起来,往琉玉的手上咬去。 漆黑的长洞,通体的黑蛇在这里边完全不起眼,但琉玉还是第一时间发现,她迅速伸手绕过蛇头一把掐住它七寸之处。 然后丝毫不客气地抓起一把雄黄洒进蛇的眼睛和嘴巴里,那蛇扭曲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琉玉一把将它扔回蛇堆里,那些蛇立刻远离黑蛇,没有血腥没有杀戮。 琉玉笑了笑,她闻出来了这雄黄中掺了剧毒之物,很显然是楚韵专门配来对付这些蛇的,只是总有那么几条不惧味道找死的东西,若是直接砍了它会有血腥味会让其他蛇暴戾地冲上来,所以她干脆赏它一把雄黄,死的不声不响,不怕气味不代表吃下去还毒不死它。 琉云笙将琉玉方才的举动看在眼里,眼底无声闪过赞赏。 两人一马走过蛇窟,再出来的时候天地间仿佛换了个颜色,入目皆为红色,红色的云,红色的雾,红色的树叶,红色的草木。 “小心些,这些雾都是有毒的”琉云笙再递给琉玉一颗药丸,嘱咐道。 琉玉将药吞下,顿时觉得耳目清明了不少,被那些雾迷了的眼睛也稍微看得清楚些了。 琉云笙喂雪涟一颗药自己吃一颗,然后两人一马继续往前走,踏入被红云笼罩漫无边际的冥山。 “好诡异”琉玉看着面前满地的红色曼陀罗出声。 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满山满树都是红色的山,前世那些原始丛林最恐怖的就是野兽和食人花以及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花花草草,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满地都是诡异的红色,万事万物都是红色。 她之前还以为是那些毒物的原因,但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些东西本身就是红色,树叶像红枫,花都是曼陀罗,泥是最肥沃的红泥,鸟是芙蓉鸟。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琉玉看着眼前诡异的红色曼陀罗,对一旁的琉云笙道。 “是何传说?”琉云笙挑眉。 “相传,曼陀罗常盛开于刑场附近,它麻木祷告着生命消逝的每一个灵魂,是无情的观望者,代表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而曼陀罗开于世间,据说千万人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有机 会看见花开,所以但凡遇见花开之人,她的最爱就会死于非命。” 琉玉的声音淡淡的,她抬头看着琉云笙有些惊愕的表情,温柔而笑,“今日我们都看见了曼陀罗花开,是不是代表我们都会死?” 琉云笙默了默,他无法言说此刻的心情,是高兴,因为他是琉玉最爱的人,是心寒,因为这漫山无情之花。 但最终,他只是云淡风轻一笑而过,“只是传说,不是吗?” “是,只是传说”琉玉点头,“而我从不信传说” 说完,她迈步走入那大片的曼陀罗花中,一步走下去踩倒一株,一步两步,她在花中踩出一条绵延的小路。 她从不相信传说,因为她相信自己,相信琉云笙,也相信楚韵。 不过是曼陀罗的毒而已,楚韵的避毒药不可能避不了。 琉云笙看着琉玉坚毅往前的背影,眸光深了深,然后笑着走上她走过的路。 她都无条件相信自己,他又有何道理不相信她! 满地曼陀罗被踩出了两条道,一条是人行道,一条是马行道,这个恐怖的传说由此被打破。 走过遍地的曼陀罗,夜幕已经降临,本就诡异的冥山更显阴森。 狩猎场龙帐 “你说什么?”南阳皇目光如刀地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楚怀。 “陛下,世子和郡主至今未归,王爷的人在狩猎场发现了一匹死马和四具尸体,那匹马正是郡主的马无疑”楚怀恭敬地跪在地上,面色担忧道。 南阳皇紧握成拳的手紧了紧。 “是什么人敢在狩猎场动手?”南阳皇的脸色及其难看。 “王爷正在调查此事,但是世子和郡主此刻极为危险,王爷让属下来禀报陛下,希望陛下能出兵营救”楚怀道。 “好,朕立刻派人去找”南阳皇没有一瞬犹豫,他对外吩咐道,“宣陆辛” “臣参见陛下”一身儒衫衿带束发,陆辛没一会儿便出现在帐中。 “楚怀先生,你立刻带陆将军去郡主和世子失踪之处,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他们”南阳皇沉声吩咐。 “是”陆辛与楚怀同时抱拳,退出帐外。 陆辛不作耽搁,立刻带了百名铁骑跟楚怀去找人。 百名铁骑并不是普通防卫军,而是皇城第一军,常卫军! 百人百骑 朝着无尽的黑夜中冲去,马蹄卷起烟尘滚滚。 龙帐中,一人黑衣蒙面,单膝跪于南阳皇跟前,一封书信置于头顶,“陛下,这是最新消息” 南阳皇沉着脸接过,一目十行,一双威严的虎目半眯起,“诚安王” “正是诚安王殿下,当日郡主与世子跑到鹿鸣山,长公主根本没追到人,后来遭遇黑熊袭击被陆将军所救,但是诚安王殿下的人追到了世子和郡主,两方还没动手就被突然出现的一群野狼袭击,诚安王殿下的人死伤惨重,郡主被野狼撞下断崖,被世子救起,但还是弄了一身伤” “后来殿下追上去,但是世子和郡主已经沿着断崖离开,结果殿下被那群野狼围攻,拼死逃了出来” 南阳皇深深盯着那封信,一群野狼,若不是琉云笙和琉玉跑得快只怕连尸骨都不剩,但是诚安王却在野狼口下活了下来,虽然最后力竭晕过去,但也不能否认他只是被咬伤手臂的事实。 南阳皇的手臂有些微的颤抖,那是因为太过激动所致,他一直忌惮南琉王府就是因为有一个琉云笙,这些年他费力扶植胥安和陆辛就是为了塑造能与他抗衡的势力,因为他一直知道自己的三个儿子都不够有才不够有胆识。 一直以来,诚安王留恋花丛风流无匹恶名在外,南阳皇虽然宠他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将皇位传给他。 而萧靖王虽说有胆识,也敢于谏言在外打过仗有军威在外,但他个性过于冲动执拗,就拿蓝颜莞时胥安强抢名女的事来说,他连想都没想过就上书参胥安一本,胥安是什么身份,蓝颜莞又是什么地方,因为一个完妍得罪胥安,在南阳皇看来那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最后高尧王这些年一直在外游历,偶尔回朝一趟也是南阳皇三催四请的,根本无心朝政。 综上来看,南阳皇至今没能选好继承人,就是因为他们都不够资格,外有三大强国虎视眈眈,内有三大势力争相抗衡,若继位之人没有能力,那么新帝登基之时,或许就是南阳灭朝之日。 作为帝王,南阳皇足够狠心,足够冷情,当然也足够多疑,在他看来只有将权力集中在帝王一人身上王朝才得以昌盛,朝中所有的势力都对他有威胁。 他所担心的,所忧虑的,所筹划的都是为了下一任帝王扫清障碍,因为他以为他的儿子都不够优秀,很多事情做不到,所以他替他们做,但是现在他却发现,原来他有一个足够优秀甚至可以说是强大的儿子,那就是诚安王。 十年隐忍,十年收敛锋芒,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有朝一日能一击致胜,如此忍耐力岂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哈哈哈,哈哈”南阳皇突然大笑出声,绝处逢生般激荡的笑,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抵励。 下方的黑衣人看着南阳皇如此表现,只依旧伏底身子不语,只是他微微颤抖的身子看得出他此刻的激动,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甚至比南阳皇还要激动,因为他意识到他们下一任主子是个绝对的有能之人。 ―― 冥山 琉玉和琉云笙踩着遍布整个冥山的曼陀罗花一路前行,星星点点的光芒打在树上射下斑驳的光影。 “先休息一下吧!”琉云笙拉住琉玉道。 “好”琉玉点头。 两人牵着马往旁边一棵树走去,靠着树干坐下。 “吃些东西”琉云笙又从他那百宝箱似的袖袍中拿出一个用油纸裹好的兔腿出来。 “你居然还准备了这东西”琉玉欣喜地接过,她最喜欢吃他烤得兔肉了。 琉云笙无声点头,他知道她爱吃自然要备上的。 琉云笙又拿出一些吃的分给自己和雪涟,吃得差不多了两人一马才闭眼休息。 “唰” “唰” 曼陀罗花叶摩擦的声音,琉云笙和琉玉第一时间睁开眼,一旁的雪涟也迅速睁开马眼,两人一马对视一眼,往前看去。 入目,一双绿色如宝石般的眼睛,几乎是这一日在冥山看到的除红色之外唯一的眼色。 但是眼睛的主人却是令人忌惮的狼,森林中出没最频繁的野兽。 琉玉几乎是第一时间竖起警戒,双眸紧紧盯着那只逐渐向她们靠近的狼。 她虽然能捉住比狼更凶猛更庞大的黑熊,但不代表她不忌惮狼,它可是比黑熊更敏捷的存在,而且最容易招来同伴,群兽围攻的感觉前世体会太多,今生并不想再体会一次。 由于是黑夜,狼的行动非常缓慢,它像是漫无目的地在行走,并没有发现琉玉他们。 琉云笙轻轻捏了捏琉玉的手,示意她放松,狼还没有发现她们,千万不能释放危险的气息让它警觉。 琉玉领悟,迅速调整呼吸收起凌厉的威压。 一旁的雪涟却随着狼的靠近呼吸越来越不稳,甚至有后退的趋势,那是它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