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生肖乱凡尘》 第一卷:鼠女传奇(六~十) 六 “阿三,你说什么,淑女出事了?出啥事了?快告诉我!”毛仔道。 “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阿三道,“那天,我们一起来到老大家里,他不听我劝阻,执意要和淑女亲近亲近,让我们都避开,就关上了房门。” “你不要卖关子了好吗?直说吧,老大是否把淑女……”毛仔道。 “这……恐怕他还没来得及。我们正要离开,房门又打开了,只见老大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说……”阿三支吾道。 “老大说什么?你快说啊!”毛仔催促道。 “嗨,淑女不从,可拗不过老大,就咬舌自尽了……” “啊!怎会这样?”毛仔闻此言,宛如晴天霹雳轰顶,忖道,“我只承想,既然淑女上次能运用什么技巧吓退黑衣人,此次又要我放心离开,就表明她一定还有办法保护自己。谁料……唉!”肺腑吁出悲鸣,内心则插入利剑。 他从背包里取出淑女的墨镜,仔细端详着,如见淑女那双秀目;思想便恍如插上双翼,飞回两人共处的那短暂而又浪漫的时光。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毛仔想到从此与淑女阴阳相隔,生死两茫茫,再也难觅她的芳踪时,伤心欲绝,悔不自己死! 下班后,毛仔踯躅着脚步回家,竟然往相反方向走去,直到走出很远才发现归途渐行渐远,急忙踅回。 家,毛仔的三口之家。 老婆出差回来了,正在家中做饭,他主动过去搭讪:“回来了?” 老婆却没有答理他,照旧忙自己的事;他想过去帮忙,却看到老婆眼中那仇视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吃饭时,他刚坐到餐桌前,就被老婆劈手夺下饭碗;随即听到老婆口中发射的那异常尖锐的连珠炮声:“臭狗屎,这里没有你的饭吃,你还是去找你相好的,让那个骚货给你做饭吃吧!” “朝夕相处日久未必生情,陌路交往虽浅亦可情深。”他心中感慨,只好怏怏离开餐桌,回到自己房间。 躺在床上,又拿出淑女的墨镜在手中把玩;两行清泪不禁簌簌地滚落面颊,独自在静默中缅怀逝去的缠绵。 刚上小学的儿子突然跑了进来,“爸爸,你玩的这是什么东西?”冷不丁从毛仔手中夺下墨镜,就要拿去玩。 毛仔一怔,如梦初醒,急忙抢过儿子手中的墨镜,“孩子,这个东西可不是玩的,你要啥玩具,爸爸以后再给你买好吗?” 儿子哭了,厅里又传来老婆的叱骂声。 “贱货、婊子”的叫骂,使庄仔恍然省悟到,“淑女若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使真死了,起码也要有人给她安葬啊!再说,不该追究黑衣人的法律责任吗?”想到这里,他只匆匆安慰了儿子,便离开家门,直奔阿三家。 阿三把毛仔领到医院的太平间。毛仔见淑女的脸上缠满纱布,更加恸不欲生;于是,把她的尸体紧紧抱在怀里,失声道:“淑女,咱们走,跟我回去吧……” 他把淑女安葬在“鬼打墙”外的一片荒地,并找到房东说妥,准备在“鬼打墙”里住下来,他想每天一早从这里去上班,每晚都陪伴在淑女身边。 当地正风传“鬼打墙”常闹鬼,人们避之犹恐不及;现在有人主动来租用,房东当然乐得成全。 是夜,月明星稀。 他躺在曾经与淑女度过销魂之夜的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寐。 窗外老槐树树影婆娑,风声萧瑟,树上的蝉鸣、村舍的狗吠与远处池塘的蛙叫相谐谱就天籁之音,更加给迷蒙的夜色凭添了几许神秘。 睡意朦胧中,他似乎听到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起初,只以为是风声造成的错觉;凝神倾听,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毛骨悚然地一骨碌从床上坐起,喝道:“谁?” 七 “是我,快给我开门。”脚步声分明来自室外,说话声却似乎来自室内。 毛仔四面环顾,屋里哪有半个人影?胆战心惊地凝神细听,好像是淑女的声音。 “难道淑女没有死吗?明明是我亲手葬的她呀!”毛仔忖道,“如果那个脸上蒙着纱布的不是她,那么此刻门外这个人或许真是她回来了,可为什么她的声音就在身边呢?” 他一边穿衣,一边下意识地搜寻着,当摸到那副墨镜时,“还不开门?我是淑女,你就这样让我一个人呆在外边,冻死我啊!”清晰的声音原来是出自这里。 他把墨镜拿在手里,慌忙打开房门,门外果然是头缠纱布的淑女。 “谢谢你,我的魂魄终于可以附体了。”淑女道,声音已出自她自身。 “这是怎么回事啊?你真的把我搞懵了。”毛仔说着就要去解淑女头上的纱布。 “先不要解开!等我慢慢告诉你。我冷,快,快抱着我!魂兮,归来吧……”淑女道。 毛仔连忙把淑女拥在怀里,只觉她浑身冰凉,便用自己的体温慢慢温暖她…… “可以了,你现在把我头上的纱布解下来吧。”淑女道。 毛仔一圈一圈地解下纱布,眼前顿时再现窈窕淑女那秀发披肩、目蕴秋波的美好形象。 “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了,淑女新闻发布会现在开始。”淑女道。 “你不是咬舌自尽了吗?先告诉我你是真死还是假死好吗?” “这个问题嘛,咬舌是真,自尽是假。再说何谓真何谓假?假做真时真亦假;人生也一样,似真似幻,亦真亦幻,怎么理解都行。” “此话怎么讲?”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人。” “不是人?哈哈!那你是什么?” “我若说了实话,你还爱我吗?” “我就要你说实话,何谓人何谓妖?哈哈!我也运用了你的哲学,无论你是什么,我只知你是淑女,照样爱你!” “这就好。我本清代蒲松龄先生舍下一雌鼠,因先生常秉烛夜读,昼夜写作,我便偷偷陪伺在侧;耳濡目染先生高论,待先生睡下时,还常常偷窥先生《聊斋志异》原创,才有了灵性。先生逝去后,我也追随到了地下,先生见我虔诚,便让我好生修行;于是,常能变化人形。只是最近,我才获准来到人间,就认识了你。” “哦,原来如此,难怪你这么有才气,不愧为蒲先生高徒啊!”毛仔这才知道她之所以自称淑女便是谐音鼠女,转念又问道,“我都掩埋了你,无论怎么说,你也是死在那个黑衣人手下了;那么,你是如何死而复生的呢?” 鼠女道:“呵呵,又说回来了,何谓生,何谓死?本来那个黑衣人是奈何不得我的。” 毛仔道:“这个我知道,因为第一次他要非礼你,很轻易就被你退敌了,他们说是你运用了变脸术?” “呵呵,你啊!”鼠女道,“那是什么变脸术啊,是我显原形了,吓跑了他们,呵呵!” “那么,第二次你干吗不显原形吓他?” “第二次嘛,呵呵!一是当时周遭人很多,我不愿吓坏好人;二是黑衣人把我的墨镜扔到地下,我的魂魄便开始与我的身体分离了,墨镜魂兮,谐音即魔镜啊;这三嘛……”鼠女调皮地看了毛仔一眼,“是我故意和你分开,好考验你对我的情感是否真诚。好在你拾起这个魔镜,就始终在被监控中把你的内心世界展示给我了。呵呵!”鼠女说着,撒娇地依偎在毛仔怀里,陶醉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中。 毛仔嘴上说着,“我怎么总是被监控呢?唉!”双手则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吻着她的眼睛……静谧的夜色里,毛仔突然听到院门外隐约传来老婆说话的声音! 八 须臾,便听见老婆在敲院门。 酝酿中的香醇即刻像小偷一样潜出心房,速冻的一丝凉意冰镇了毛仔的脑海。 他与鼠女一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办?”毛仔一脸茫然地看着鼠女,“要么把你藏起来?” 鼠女略加思索,嫣然一笑,“不用,你去开门。” “开门?”毛仔不解其意,道,“你是否想和她摊牌?最好先不要这样。我们局里正准备提拔我升副处,此期间还是凡事忍耐为佳。” “升官?就不要想啦。因为他们抓住你这次把柄,你的官运已经泡汤了。我在黑衣人那里了解到,那个副处名额已经给了常芙……快去开门吧,我自有办法!” 毛仔满腹惆怅地打开院门,见老婆和房东站在门前。 “她要找你,没有找错吧?”房东对毛仔说。 “是的,没错,谢谢了。”毛仔道。 “那么我就回去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助时说话。”房东说罢转身离去。 “屋里就你自己吗?”老婆边走边问。 “不是,是……两个人。”毛仔内心忐忑不安,嘴上敷衍道。 “还有谁?” “这个?……”毛仔正不知作何回答时,已陪老婆步入房门。 此时,只见屋里一个男人礼貌地站了起来,向毛夫人点头致意。 “你……你不是国足的那个运动员夏悌吗?你怎么会在这里?”毛夫人道。 “是的,嫂子,我是夏悌,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啊?你应该知道毛仔是个球迷吧?” “可我为什么没听你说过呢?”庄夫人乜了庄仔一眼,侧过脸去王顾左右而问道。重兵布防的心理防线在缓兵,忧敌疑兵之计而遣出的哨兵在窥测。 而毛仔见鼠女瞬间变夏悌,不禁目瞪口呆,此时对老婆的话全然没有在意。 “嫂子,我们也是才认识不久,但很投缘。这不,毛仔说他和嫂子你闹矛盾,怕你生气,才在这里租了房子,我正劝他不要这样呢。”“夏悌”赶紧抢过话头,说到这里又若有所思,“对了,嫂子,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这有什么难?是别人告诉我的。” “谁告诉你的?”毛仔和“夏悌”几乎同时发问。 “就是那个许处长啊,哼,他不仅告诉我这个地方,还说……” 毛仔恍然大悟,他忆起黑衣人曾炫耀过自己认识许苇处长,况且他的手下阿三又是许处长的弟弟。 “嫂子,许处长还说什么?”“夏悌”道。 “他说……说这里是毛仔曾经和一个女人幽会的地方。他还告诉我,毛仔因违反劳动纪律被处罚了。哼,好在那个叫什么淑女的坏女人罪有应得死去了……” “嫂子,你相信许处长说的都是真话?那个许苇表面上对毛仔工作时间上网的‘违纪行为’深恶痛绝,并执意处罚,甚至由此上纲到‘网恋行为’;其实他自己又怎样呢?你知道他和那个常芙是什么关系吗?很多人都知道他们在洗浴中心鬼混时,曾经被警察收审过,呵呵!可你知道他们局里某位上司又说什么?” “说什么?”毛夫人问。 “嗨,说许苇违犯的是社会秩序,没有违反单位纪律,至于该如何处理,有公安部门哪,单位管不着!”“夏悌”道。 “是这样啊?违反单位纪律的,既处罚又降职;而违反社会秩序的,单位即使不对他们的行为进行处罚,也不能照样升官啊?这是什么混蛋逻辑?明显对人不对事嘛!”毛夫人忿忿不平,一转念问道,“哎?这些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个嘛,我的朋友就在公安局工作,是他们告诉我的。”“夏悌”道。 毛夫人心中疑云开始消散,还在那里回味庄仔的“敌情”;而毛仔听到“夏悌”这一席话,则如同生生咽下了一只苍蝇,一心只想呕吐,竟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夏悌”说到这里,便起身告辞:“毛哥,嫂子,你们聚吧,我回去了。” “不用,你们哥俩继续聊吧,还是我走吧。”毛夫人道。 “也好!”毛仔对老婆说,“不过已到这个时辰,也没有回家的车了;你还是跟我去找房东,借宿一晚吧。” 毛仔把老婆送到房东家,便匆匆赶回;一进门,见“夏悌”已变回鼠女,劈头就问:“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是的,千真万确,没有一丝虚构。”鼠女说,“不仅如此,还有一些事我没告诉你呢!” “什么事?你快说!” 九 人生活的这个空间,好像很大,大到不敢企及的无边无际;而有时又似乎很小,小到一个微不足道的场合或工具,就能涵概整个世界。 谎言和实话又是这样难以界定,有时人们听惯看惯的东西,无论是真是假,已经形成思维定式,反而不相信所不习惯的真实的东西。 “好吧,我要告诉你的第一件事,就是关于那个许苇的事。”鼠女道。 “哦?难道他的那些事,你真是听公安局说的?难道他还有其它事?”毛仔道。 “我哪里认识什么公安局的人啊?除非是我杜撰的那个‘瞎踢’,他作为国足运动员还有机会接触公安局;咋样,我这个谎撒得还合情合理吧?呵呵!”鼠女笑道,“我这么了解许苇,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毛仔道。 “是因为许苇曾经打过我的主意,你想不到吧?别看这个人表面道貌岸然,其实真的很虚伪。” “他怎么打你的主意了?你又是如何认识他的呢?” “他认识我不假,只是他认识的那个我,不是叫淑女,而是叫姚窕。恐怕他怎么也想不到你的情人就是那个姚窕,呵呵!” “你这摆的是什么迷魂阵啊?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 “那么,客官,你就且听我慢慢道来吧。” 原来,鼠女刚获准来到人间时,闲来无事做,突发奇想要做生意。 “做什么呢?”她想到自己师从蒲松龄,多年来蒙师恩无以为报,“对了,我就开办一个蒲松龄文化研讨中心吧。”可申办这样机构,不知要找谁;她想到凡开公司都要到工商局注册,就先到这里来咨询。 在这里,她见到了许苇。 当一个光彩照人靓丽脱俗的女性乍现在许苇眼前时,正在百无聊赖的他,不禁心驰神往。他用色迷迷的眼光上下打量着,问道:“叫什么名字?” “姚窕。” “好!好……名字好名字……”许苇喋喋不休地赞美着,说不清他到底是赞美叫此名的人还是赞美此人所叫的名。他问明她的来意,欣然允道,“好说,你把电话留下,待我们研究研究,有了结果我打电话通知你。” 于是,她回去开始等待。 这天,她收到许苇的电话,约他到某洗浴中心会面。 “谈工作为什么要到那里呢?”她略显踌躇,因想看个究竟,还是去了。 许苇在那里包了房间,身穿睡衣,开门迎接她。 尚未坐定,许苇就满嘴酒气地说:“为你办那件事啊,还要通过文化局等部门,可麻烦了;不过我都给你摆平了,你就放心吧!”说完凑上前来,就要拥抱她。 鼠女见状一怔,急施障眼法,迷惑了许苇,道:“那件事,我不办了,谢谢你吧!”说着便顺手抄起许苇桌子上的一个日记本匆匆脱身而去。 许苇则还在那里揉着眼睛,“莫非是做梦?美人怎么顷刻间不见了?” 而鼠女从那些日记中,了解了许苇背后更多的黑幕,并开始关注这些贪官污吏的劣迹,以提供给蒲先生续写新聊斋…… 鼠女说到这里,毛仔早已听得义愤填膺,他的思想在迷惘中寻找出路,胸中燃起的怒火在五官中寻找突破口,正待破口大骂,被鼠女笑着阻止了:“此刻你是否很冲动?” “是的,我当然冲动!” “那么,你敢不敢平静?” “不敢。” “为什么?” “因为我若敢平静,就不是你的男人了!” “可还有第二件事呢,你不听了?” “哦……”毛仔无言,只得按捺住自己的情绪,不断萌生的好奇心驱使他又催促鼠女讲下去,“你说吧,第二件事是什么?” “可我……我又不好意思说。” “你又卖啥关子?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快说吧!” “我……我怀……怀孕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怀……怀孕了?” “是的。” “啊?”毛仔只觉脑子“嗡”地一声鸣响,顿觉百感交集。这个消息太突然,他说不清此刻的心情是忧是喜,“这……”只是张口结舌地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怎么,你不高兴?” “不是不高兴,是……是我此刻没有意想到。现在的问题是,你怎么办?我如何照顾你?还有……” “这个嘛……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三件事。亲爱的,你听好啊。” 十 烦躁的心情偏逢入伏天,室外热浪滚滚袭来,毛仔周身都游弋在桑拿中,只觉苦不堪言,“唉,你说吧,好像老天注定了我今天不会听到什么好消息……” “你能不能不说这样的丧气话?”鼠女道。 “不能。” “不能?” “因为似乎只有这样的丧气话才能保护我们。” “保护我们?” “是的,至少可以保护我已经脆弱的神经,或许这次反而听到的是好消息呢?” “那好,我也学一下你这种保护手段吧。你眼下当务之急的问题是,必须马上搬出这‘鬼打墙’,因为这里不仅再无秘密可言,且已成是非之地,这样可免生新的事端。”鼠女道。“那么,我们重新在别处租房吧。”毛仔道。 “不是我们在别处租房,而是你要回家去。好在目前你老婆对你的态度已趋于缓和了。” “那么,你呢?” “我?我要回去了。蒲先生早就催我回去复命,而我只因贪恋与你的情缘才滞留至今日。”鼠女说到这里,两行珠泪已簌簌滚落面颊,“其实,我又哪里舍得……” “你能不能不走?” “不走?尽说傻话,人妖殊途,你我这样下去岂是长久之计?” “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怎么办?人生在世,凡事皆有定数,福也好祸也罢,你自有你的未来;但一个男人不能没有自己的事业,不能不为之奋斗。因此我希望你从此勇敢地面对人生挑战,振作起来!”鼠女此时已泣不成声,面对情郎,深情地凝睇,“而我也终归不能违背我的本性,我先走了,待孩子出生我会约你见面的,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人已化作一团雾,消失在庄仔眼前,只留下了那副墨镜。 “淑女……你不要走……”毛仔呼唤道。 翌日,家。 家,毕竟的归宿。 他曾在这里娶妻,也曾在这里生子,这里本应是毛仔的“港湾”。 可谁能想到此刻他竟变成这里的陌生人了? 面对老婆的“冷战”,儿子的疏远,毛仔凄然一笑,耳旁似响起一阵悲歌:“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他仔细咀嚼着个中的滋味,体味着人生的聚散离合,更是满怀惆怅,泫然欲涕。 此后,他只好尽力善待自己的妻儿,以期平稳度过在单位所面临的逆境…… 而日复一日,他仍无时无刻不缅怀鼠女。 这天,他终于收到鼠女在网络上发来的“纸条”: 毛仔吾郎君: 妾与君一别,日已久矣,何尝一日不念君?获蒲先生允诺,今夜可在“鬼打墙”外我俩初次邂逅之处一晤,我将携子前来,届时再诉离别之情…… 鼠女 见“纸条”, 毛仔桎捁中的情感如蒙大赦。天色未晚,就匆匆赶到约会之处。 他在那最初偶遇鼠女的地方伫立恭候,久久不见芳踪;于是,围绕着“鬼打墙”徘徊,曾经和鼠女在一起吟诗作词,缠绵缱锩的视频便一幕幕地映现在脑际。 他抑制住焦躁的心情,腕上手表的长针追求短针于期待中,只因还有似这等与鼠女重聚首的时刻。 他故意放慢脚步,下意识地踱到那棵老槐树下,眼前却突然一亮,“这地上是什么?怎么好似一个襁褓呢?”于是,双手抱起那个包包,随手打开,却“啊!”的失声尖叫,竟然吓一跳,随手抛在了地下。 原来,里边是几只小老鼠,洁白的绒毛,竟然长着人的手脚!不过,都已经死去多时了。 就在此刻,墙外传来一个声音,“毛仔,你不要害怕,那就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淑女……淑女!你来呀,你在哪里?”毛仔听出这声音就是鼠女,又一次连声呼唤。 “毛仔,不是我不想见你,是怕见你。我说过,我们毕竟人妖殊途啊!现在你也看到了,难道我们还要造孽到下一代吗?”鼠女道,“本来此次前来,我是想和你重聚首的,可我思忖再三,还是不见的好。庄仔,你要多珍重啊……”声音渐行渐远。 毛仔声嘶力竭地不断呼唤:“淑女,淑女……”闭上眼睛欲忍住泉涌般的泪水,声音也愈发有气无力…… “你怎么了,天都亮了,还在说梦话哪!快起床吧!”这是老婆的声音,“你这是都喊的啥呀……干吗术语术语的!” 毛仔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一直躺在床上,室内还是那个家,窗外还是那个天。他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眼中仍有泪痕,嘴里嗫嚅道:“嗨,原来是南柯一梦啊!” 然而,他又突然发现,枕边有一墨镜,分明就是鼠女的那个墨镜嘛…… (结局) 结束语:似真似幻,亦幻亦真,真中存幻,幻中求真。 何谓真,何谓幻?何谓人,何谓妖?以蒲松龄先生之笔,写现代人生…… 新聊斋,新在以“聊斋”写法写现代人生; 本作品,新在以十二生肖为主人公,涵盖了现实社会诸多敏感话题,形成聊斋故事系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出版……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二卷:牛哥北漂(引子~四) 牛哥北漂 何谓真何谓幻?何谓人何谓妖?借蒲松龄先生之笔,写现代人生…… ——题记 引子 “北漂”的路程不算远,坐城际列车只有半小时路程。 牛哥此行并未把自己归为“北漂一族”,因他还不熟悉“北漂”这个词汇,也无意赶时髦,他只知道北京作为首都,发展的空间大些。 列车即便风驰电掣,也觉得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得缓慢。因为他要去的这个城市尽管很熟悉,但还没在那里生活过工作过,半小时后的一切将很遥远,未来对于他是全然莫测的。 透过车窗玻璃,初冬干枯的村舍田园阡陌被车速无情地抛往愈来愈远的家乡方向,宛如一幅动态的视频。 “车到京城自有路,毕竟是天子脚下嘛!”他慨然自语,坚定的信心与飞奔的列车一样义无反顾。 牛哥今年38岁。人们之所以称他牛哥,不仅因为他姓牛,而且因为他生肖属牛、星座金牛且性牛,终日像牛一样勤奋工作,也像牛一样执著一样耿直。 他本来有着令人称羡的工作,一个直辖市市级机关公务员。现在,却突然辞去机关工作,决定北漂了。 大学文科毕业后这十几年,他不仅兢兢业业地工作,而且如饥似渴地学习。做新闻工作出身的他,在和各类企业打交道的同时,也积累了国有或民营企业管理实践中的一些成功经验和失败教训,加上平时博览群书、倾听讲座,广泛涉猎现代管理理念,总结出一套个人的管理理论。 后来,他改做行政机关管理工作,这些理论就派上了用场,工作也卓见成效。然而,做管理工作,也就意味着有了官职,有了官职,也就意味着进入了官场,意味着会有人觊觎你的位子。生性倔强的他,毕竟不谙官场,不会拉帮结派,不会逢迎拍马;没有根基,被排挤也就理所当然。 于是,他总结道:在机关或国企,你的工作做得好坏,是关乎国家利益,领导个人不会买账;而在民营企业,你的工作做得好坏,虽理论上也关乎国家利益,但那是间接的,最直接的利害关系人则是老板。所以,既然自己本性难改,就毅然决定换个环境,要到民营企业去实现自身价值。 在网上发了求职信息,很快就有一家北京的培训机构来电,约他去面试该企业宣传部负责人。 一 “未来之星”训练营。 这个企业位于京郊一个军事院校院内,门外有军人站岗。牛哥凑向前去询问。 军人指了指大门右侧一排平房:“那里是传达室,请你去登记一下。” 传达室里,也坐着一位军人。 军人见有人进来,抬起头:“你有什么事?” 牛哥赶紧回答:“我是来‘未来之星’训练营面试的。”心中暗忖:“这里戒备森严,看来这个单位还是很靠谱的。” “那好,你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吧。” “啊?对不起,我从外地来,我的手机卡只限打当地的市话,没有漫游功能,可以借用你们的电话吗?” “不可以,我们的电话不外借。” “那么附近有没有公用电话呢?” “好像是没有,你自己出去看看吧。” 牛哥走出传达室,只见公路两旁不是工地就是草地;既没有民居,也没有商业网点,只好悻悻地踅了回来。 此时,传达室里已多了一位中年人。 此人中等身材,瘦瘦的,头发稀疏,操着南方口音,正在用自己的手机和谁通话。 “未来之星吗?我是张邝啊,约好来应聘的啊。你们来个人吧,传达室不让进去耶。” 牛哥闻此言,如蒙大赦,“啊!这下好了,原来他也是来应聘的!”赶紧上前搭讪,“你也是来应聘的?” “是啊,你也是吗?”张邝上下打量了一下牛哥,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屑,“你应聘什么岗位?” “编辑。”牛哥说着向他伸出了手。 “你也应聘编辑?”张邝说着仰起了头,乜了一眼牛哥,言不由衷地说着,“好啊。”勉强伸出自己的手轻轻一握。 中午时分,他们被人力资源部负责人告知午饭自行解决。 好在校内恍若小城镇,卖什么的都有;牛哥约了张邝一起去吃饭,买单的当然是牛哥。 接下来就是面试。 老板姓胡,叫胡周。中年人,中等个头,很魁伟。 据他说,这个企业是一些退役军人创立的,他自己原先就是一位正团职校官。对外开展的业务是培养军地两用文艺人才,有很多国内名人担任这个训练营的顾问。因为要扩大企业的影响力,现在急缺文笔好且富有创意的人才。 来面试的还有一位小伙子叫韩厚,面色黑黝黝,嘴唇厚厚的,身材很厚实,性格也憨厚。 分别面试后,老板把牛哥、张邝和韩厚三人叫到一起,当即拍板:“好吧,我们正在策划一个项目,有关对外宣传的文案工作需要倾听你们的意见,你们马上进入战斗,现在就到会议室去!” 看来胡总确实像军人,行动军事化,说干就干,雷厉风行。 会议室,烟雾缭绕。 胡总、几位副总,还有新应聘的这三个人在讨论近期一个急切项目的活动创意。 胡总期待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通过几个陌生人,以他们对企业的陌生和对项目的陌生拿出耳目一新的创意,且以最低的劳动成本,获取最佳收益。 另两个人都在北京有住处;而牛哥下车伊始,风尘未洗,便随即挟行囊投入工作。 初时,牛哥凝神倾听介绍,绞尽脑汁地思考,兴致勃勃地发表自己的见解,也确实比其他二人更有创意。但这些创意有的当即被肯定,有的当即被否定;而被胡总肯定的那些创意,一旦某位副总提出质疑,便也回归被否定。说穷了词,挑花了眼;最终,大家都搞成了一脑袋浆糊。 时钟在计算着无休止的扯皮,终于到了晚饭时间。好在晚饭是胡总请客,每人三个河间驴肉火烧,外加一碗驴杂汤。 饭后,继续“挑灯夜战”。直到凌晨4点,三人才来到这个企业作为临时休息用的集体宿舍,眯了一小觉。 翌日一早,三个人开始分别按照几位老总那没有结果的研讨结果起草策划方案。张邝主动提出,自己写东西需要安静,要了一个单间。牛哥和韩厚则来到指定的房间,屋里还有其他人在办公。 牛哥奋笔疾书,很快就写满了两页。 韩厚在一旁却只是盯着电脑屏幕,这里搜索,那里浏览,要么就是愣神。 “你怎么不写?”牛哥不解地问。 “我……我不知如何下笔。”韩厚嗫嚅着。 于是,牛哥主动给他讲解写文案的要领。 “牛哥,你……能把你写的东西给我一份参考吗?”韩厚说着,黑脸羞成了酱色。 “好吧,你有u盘吗?” “我没有,可能张老师有,我去借。” 少顷,韩厚空手而返:“牛哥,张老师说他没有u盘,可我……我分明见他用过的。” “算了,我就用纸笔给你归纳一份提纲吧。” 于是,韩厚总算踏下心来,开始按照牛哥提供的提纲敲起了键盘,逐渐入了道。 此时,张邝推门而入。 “老牛啊,我过来不耻下问了。” “哦,是张老师,您下问哪位呀?”“当然是你老兄啊。” “那好,看来我就只有不耻上答了。” 张邝恍若未闻,他看了看牛哥写的方案,脸上浮现出些许不易察觉的赧然之色:“哇塞,你写了这么多?” “是的,你呢?” “我呀?我和你不一样,你是速热,速热未必有优势;我是慢热,厚积薄发,一发便不可收。我毕竟是全国作协会员嘛!” “是的,全国作协会员的优势就是后发制人。哈哈!” “哪里哪里,不是这个意思,我想借鉴一下你的思路好吗?” “怎么借鉴?好吧,我也给你写一份提纲。”牛哥说着,拿起笔来照着刚才给韩厚的样子抄了一份提纲递给他。 “我不是要这个。”张邝把提纲放回桌上,“我是要你的原文。” “原文,怎么给你?你不是没有u盘吗?” “我有啊。”张邝说着,果然从衣袋里掏出了一个u盘,在牛哥眼前一显摆。 二 小小u盘以空降兵的姿态进入牛哥的视线。 张邝呲着一口黄板牙,那固体的笑首次在此刻出现。谎言是白色的,因为它是谎言。 牛哥虽耿直,但也不傻,他意识到张某人是在使巧。但一转念,“万一今后长期在一起工作,与其彼此把对方视为‘竞争对手’,还不如理解为‘合作伙伴’;大家外出打工的出发点应是一致的,起码都是养家糊口,何必太过计较呢?”他觉得:社会群体之间的竞争,不仅依赖于组成群体的个体竞争实力,更重要的是群体智慧的合力。眼下,处于如此特殊的工作环境和状况,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于是,牛哥略加踌躇,还是接过了张邝的u盘…… 两三个昼夜“连轴转”,牛哥始终行装未卸。其他二人尽管在当地分别有住处,也没有回过家;大家实在困了,就去那个作为临时休息用的集体宿舍稍加休息。 张邝率先撑不住了,他推说感冒请假回家休息。韩厚毕竟年轻体力好,依旧不紧不慢地干着。 牛哥第一个完成工作任务,考虑到大家都未“交卷”,便也没有急于向胡总汇报。 然而,他从一个较为宽松的生活环境,乍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骤然紧张起来且无休止运转,此时身体的不适也脱颖而出于主观意志。 头一个昼夜下来,因大脑缺氧,就有头重脚轻的感觉;第二夜尽管睡了一会,可第三天一早起来就逐渐发觉头部隐隐作痛,仍没有在意,他不愿“关键时刻掉链子”。第四天起,症状开始明显,于是借助“脑宁”的药力顽强地与之抵御。可到了晚上,头痛欲裂,已知无法再熬夜,便也请了假,未吃晚饭,匆匆一头扎进那个集体宿舍。 所谓集体宿舍,是租用这所军事院校教职工家属楼的顶层;共有四五间居室,还有一套厨卫设施。每间居室,都摆放六七张单人床,每张床分别配了一套被褥。居室的屋顶是倾斜的,从一进门正常的高度一直向里侧往下延伸倾斜,几乎接近地面;屋顶开着天窗,白天时可以从这里接收光线。说是房间,其实就是阁楼。 牛哥躺在这间阁楼里的一张床上,形只影单,孤独无助。 凝视着屋顶那扇向无限苍穹洞开着的天窗,窗外漆黑。 聆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寒风刮得窗扇“啪啦、呱嗒……”作响。 头痛欲裂,腹内肠胃翻卷欲呕,咳嗽引得汗流浃背,发烧则导致四肢虚弱无力;口中干渴,嘴唇龟裂,却不会有人给他倒上一杯白开水……他忍受着这每分每秒的病痛煎熬,大脑似开始产生阵阵幻觉。 痛楚和凄凉中,多么期待有人陪伴在身侧守护,哪怕是鬼魅出现,此刻也全无惧意…… “唉,假如身体就此垮掉,甚至在此处默默死去,会有谁知?且挣多少钱可以买回健康乃至生命呢?此刻只要能对谁倾诉,是否痛苦的感觉会减轻些?可自己的手机卡无漫游功能,这也也无异于奢望啊!”他感慨。 于是,他想起今生无论何时何地始终不离不弃召之即来的爱人——文字,便朗声吟道: “骄阳似火腹中烧,咳断风声榻下嚣;欲裂头颅形影吊,周天寒彻四肢焦。” 吟罢,心态好似真的不那么孤独落寞了。 就在这时,他分明看到屋顶的天窗上有人影,一袭白衣。 就在这时,他分明听到天窗外传来了娇滴滴的女子声音: “月色柔润润心田,风声鹤唳丽人前;说甚寒彻形影吊,天遣婵娟怎孤单?” 牛哥尽管一直渴望有人出现,而此时此刻所见所闻,也顿觉毛骨悚然,颤声喝叱道:“什么人?” “是我。”天窗外的女子说着“格格”直笑,笑声一若夜莺婉转动听。 “你是谁?” “我是芊芊。” “芊芊是谁?你到底是人是鬼?” “唉……何谓人?何谓鬼?鬼只在人的心里。” “哦?也对。那么,你从哪里来?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风,你怎么独自在楼顶上?” “你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朋友,我是从自己来的地方来。其实人嘛,都是从一个地方来,最终也都要到一个地方去。怎么?既然知道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风,难道你不让我进来吗?” 三 此时,已是子夜时分。 清柔的月光透过天窗,把这个自称“芊芊”的白衣女子婀娜的身姿映在窗栏上,犹如一幅水墨仕女图。 “好的,你进来吧。”牛哥说着揿亮了电灯,艰难起身,挺直那疲软的身躯,推开了天窗。他毕竟从中午起到现在水米未沾牙了;空腹又不敢吃药,怕再引起胃痛。 “你真的让我进去?不怕我是鬼?”芊芊依然站在窗外,没有马上进来,戏谑道。 “鬼又如何?人又如何?我现在好孤独,哪怕身边有个宠物陪伴也好,何况你还不是宠物呢?我现在好痛苦,没有切身体会的人谁会理解?不瞒你说,深受疾病折磨的人对死亡都已没有丝毫恐惧感。已经置身如此境地,即使你是鬼,和我无冤无仇,还能再把我咋样?” “说得好!你愈是如此坦荡,即便我是鬼,也愈是不会伤害你。至于你说的宠物嘛,我倒是还贴边,嘻嘻!”芊芊说着,从窗外轻轻一跃,就落在了床上,又步履轻盈地一跨,站在地下。 灯光如偷窥者隐匿于灯罩背后,黝黯的弥漫中,牛哥一时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即使有意将理性暂存在虚无缥缈中,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不着边际的现实。 刚才还空荡荡的屋里,瞬间出现这位婷婷玉立的芊芊,乃活脱脱一个美女。她白皙的面色,一对眸子闪熠似钻石。那满头披肩长发黝黑晶亮,犹如黑色绸缎,又恰似一股黑色瀑布悬垂于半空。举手投足,双臂洁如凝脂。近距离面面相觑,牛哥只觉有温香不知来自何处。一个正常男人,若不是处于病厄中,无需情调,也会产生浪漫的怀思。 芊芊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瓶,打开瓶盖,往瓶盖里倒满了什么液体,一双纤手递到牛哥面前,柔声道:“喝下去吧。” “你叫我喝?这是什么?”牛哥诧异道。 “这是药酒,你现在不是很痛苦吗?”芊芊神态平静地作答。 “这不会是毒酒吧?”牛哥迟疑道。 “毒酒?毒酒又咋样,你刚刚不是还说不怕死吗?呵呵……”芊芊微笑着,调皮地眨了眨眼,说话吹气如兰,“放心吧,我说过的,即便我是鬼也不会伤害你,何况我……嗨!喝吧,这不过是一杯苦酒而已。” “为什么要我喝下这杯苦酒?”牛哥一脸尴尬,苦笑道。 “想醉倒你尴尬的苦笑。”芊芊的一张樱口笑成了上翘的弯月,“你不是一直饿着肚子吗?喝下去吧,喝下去你就会有力量了。” 牛哥凝视着芊芊,在她那张秀美的脸上仿佛看到一抹灿然阳光,绝看不到些许阴晦的影子。于是接过瓶盖,将里边的药酒一饮而尽。 说来也怪,这一瓶盖药酒下肚,马上就觉得浑身上下有了力气,也不再发烧咳嗽了。可头痛依然,便对芊芊说:“芊芊,对不起,我仍然头痛得很,还得躺下。” “慢着,”芊芊阻止道,“我这里还有一个枕巾式药枕,你垫在枕头上,头痛就会好的,还保证你睡个好觉。” 牛哥遵嘱,把药枕垫在枕头上,躺下不久,就觉得头部恍似冰镇,直沁入心脾,头痛的感觉果然在缓解。 芊芊则坐在一旁,默默地守候。 此时,天色已接近黎明。 见牛哥脸上有了血色,芊芊关切地问道:“你好些了吗?” 牛哥道:“现在好多了。” “那么,你喝点水吧?” “好的。” 于是,芊芊到厨房去烧了开水,倒在杯里递给牛哥:“喂,你喝吧。对了,我已经做了自我介绍,还不知怎么称呼你呢。” 牛哥道:“我姓牛,人们都称呼我牛哥。” “那好吧,牛哥,初次见面,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你走?也好……你走吧。”萍水相逢,陌路邂逅,牛哥似已有些恋恋不舍,“那……我以后怎么和你联系呢?” “你暂时找不到我,但我随时会找到你;放心吧,既然有缘,我们以后肯定还会相聚的。嘻嘻!”芊芊说完,便再度绽开笑靥,伸出手来与牛哥轻轻一握,转身飘然离去。 只这轻轻一握,已使得牛哥心旷神怡,久久陶醉在温柔乡里。 翌日,天气尚好。 牛哥身体也刚见好转,便又主动投入工作,强烈的自尊只为不让人家误解自己请病假是出于偷懒动机。 这天,胡总为了那个项目出差到外地,单位里只有几位副总在。 在下午的碰头会上,牛哥先和韩厚一起把写好的方案交给了那几位副老总,随后不无感慨地说:“在研究这个方案之前,请允许我先谈一下个人的想法。” “好的,你说。”一位姓石的副总道。 “我来了已经好几天,既然单位目前这个项目紧急,本人对于夜以继日地工作就不会有怨言;但至今行装未卸,还没安排好生活似有不妥。俗话说,只有‘安居’才能‘乐业’,就好比战士,假如边‘冲锋’边‘回顾自家后院起火’,怎能指望打胜仗?所以,几位老总若有意留下自己,首先要容自己安顿好生活。否则,还希望早些定夺。” 几位副总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石总回答道:“好吧,容我们打电话请示一下胡总。” 四 下班前半小时,牛哥和韩厚还在办公室忙碌着,门被推开。 来人是人力资源部的干事小周,“牛哥,请你到我们办公室来一趟。” 牛哥放下工作,随她来到人力资源部。 部长见牛哥来到,赶紧让座,开门见山道:“很遗憾,本来我们这次招你来,是想让你独挑一摊做宣传部长的,可惜这个岗只能留一个人。虽然你关于这个项目的策划方案写得不错,但相比之下,张邝作的方案似乎更详尽些;所以遵照老总们的意思,你嘛,咱们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合作了。” 话说得很客气,但牛哥知道这“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就意味着现在已不能合作了。 其实他既然敢于在碰头会上主动要求老总们尽快定夺,对现在这个结果倒也有了释然的感觉。只是对部长所谈到张邝的事有些不解:“张老师的方案?他不是休病假了吗?” “是的,他也是刚刚交给老总们,是他在家写完特意托人送来的,他近两天就来上班。” “哦,是这样?”牛哥本以为张邝告病回家是知难而退,此刻突有所悟,原来他此举竟然是给自己留了后手;但既然老总们已这样决定,再多说什么也毫无意义,于是坦然道:“好吧,那么我何时走?” “你现在就可以去财务部把工资结清。” 回到办公室,韩厚赶忙凑了上来,“牛哥,他们叫你去干吗?” “叫我去被辞退,哈哈。” “啊?怎会这样?”一贯憨厚的韩厚,此刻脸上的表情似很复杂,抑或是对牛哥有些依恋之情,抑或是也在庆幸自己未被辞退,“那么……咱们互相留一下电话吧,以后也好联系。” “好的,以后咱们就不能再互相关照了,你好自为之吧。”牛哥说着,拿起笔来给韩厚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刚刚交给他,门再次被推开,还是小周。 “小韩,也请你到我们办公室来一趟。”韩厚去了,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牛哥,我……我也被辞退了,让我去财务部去结账呢。” “哦,是这样?”牛哥感觉啼笑皆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也好,既然不能合作,早走也好,好在他们能当即结账这点还算规矩。” 于是,他俩去财务部结了帐,尽管都没有加班费,牛哥也算满足了。 二人匆匆道别;韩厚收拾行囊,回到自己在北京的住处。 阁楼里,牛哥则还要在这里度过最后一夜。 他躺在床上,脑袋一接触那个药枕,刚想到芊芊,芊芊就微笑着踅了进来。 “牛哥,你今天身体咋样?” “我还好,只是被辞退了,今天休息一晚,明天就要和你告别了。” “告别,你准备去哪里?” “回家。” “回家?你踌躇满志地出来,就这样回家了?不觉得窝囊吗?” “也是,这确实不是我的初衷,既然决心出来闯,就要干出点名堂来!可住处未定,一时哪里有合适的单位可以去呀?” “别灰心,我给你介绍一个去处,你可以去试试看。” 这是一家教育机构,更接近北京市中心。 老总姓易,叫易玉;三四十岁,方方的脸庞,五短身材,很粗壮。 牛哥与这位易总甫一接触,只觉得他不苟言笑也不善言辞,很憨厚的样子。 易总既不要求看牛哥的个人资料,也不让牛哥做求职登记。只是瓮声瓮气地介绍了该机构的业务情况。语言似有些罗嗦,条理也不很清晰。 牛哥根据这位易总所喋喋不休介绍的内容归纳理解,虽然这个企业已运作了数年,但由于处于金融危机时期,或曰未雨绸缪,或曰韬光养晦,还一直处于打基础阶段。尤其是易总觉得目前时机已经成熟,显示出要把事业干大的满腔雄心和信心。从长远看,这个机构的巧妙之处就在于把传统营销与公益事业结合起来,有着很好的项目和营销渠道。 牛哥想,北京虽大,但要找到一个干事业的理想平台,也非易事。自己渴求一个知人善任的上司,易总或许不是最佳人选,他不善言辞,做事也不很严谨;但他毕竟很憨厚,又很有创意,之所以较为内向恰恰是常年从事教学研究的缘故。日后自己从一旁尽力辅佐、规劝,相信能有好的前景。 “不知你对我们……我们这个事业怎么看?”易总问。 “对于创业,我不 第二卷:牛哥北漂(五~八) 五 易总把牛哥安顿好,便转身离开。 牛哥坐到芊芊对面,屋里只有他俩。 “你是芊芊?” “是的,我姓任,任芊芊。” “芊芊,我好像认识你吧?你认识我吗?” “哦?或许是似曾相识吧,我也好像认识您。”固体的表情,在牛哥刚一踏进这间办公室时出现,以及现在。 “似曾相识?难道此芊芊非彼芊芊?”牛哥暗忖,一时竟拿不准了。精于骑术的牛仔未必也是驾驭人情的高手,何况他只是率直的牛哥? 既然一时说不清,就急忙换话题,潮湿的心情,牛哥一脸窘色道:“那么,我初来乍到,以后就要靠任总监你多加关照了。” “好说。牛主任……恕我直言,我对您还不十分了解,能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吗?” “好的。”牛哥想,也是的,即便她就是那个芊芊,自打认识以来,还从未正式做过自我介绍呢,便大致讲了一下个人经历和专长。 “那好,我是教学总监,下设几个部门,您就做其中招生宣传部门的主管吧,好吗?”芊芊道。 “哦……至于我做什么都无所谓,只是……” “怎么,您觉得不适合吗?” “不是这个意思,是易总已经安排我担任总裁办的工作;不过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尽管说话就是了。” “哦?是这样?对不起,我不了解情况。”于是,芊芊便不再说话,只埋头做自己的事情。稍顷,她微微抬起头来,乜了一眼牛哥,“您愿意坐现在这个位置也可以,如果为了安静些,还可以坐到那里去,我在大厅的工位上找个人给您收拾一下?”她说着,指了指挨近办公室门口那两张摞满文件闲置的桌子。 “其实坐哪里都一样,既然已经坐在这里了,就不必动了。”牛哥报以微笑,他一直认定她就是那个芊芊,否则世上事哪有这么凑巧?见她突然变得如此矜持了,只好主动搭讪道,“芊芊,我想请你帮个忙。” “请说。” “能不能给我找一些咱们单位对外宣传、业务和内部管理方面的资料,我想先学习学习。” “好吧。”芊芊说着,拉开自己的抽屉,拿出一沓文件,递了过来。 牛哥在桌上摊开这些文件,一一仔细阅读,急于更多地了解企业现状。 他在琢磨,易总只说让自己担任总裁办主任这个职务,是为了有权过问企业各项工作。目前兼管宣传策划、行政事务、人力资源等工作,却没给自己布置任何具体任务。因此,只有自己主动去做,要尽快熟悉这个企业,找出管理上的问题,以便采取措施去完善。 下班后,一件重要事情,就是马上找到住处。 他在单位附近,看了一处出租房。时间紧迫,他只得匆匆租下这个大单元隔断成十几个单间中略微大些的一间;由于地处三环内,这间仅仅四五平米隔断间,月房租就达八九百元。 解决了住处,终于可以塌下心来工作了。 短短的时间,牛哥就发现,这个企业管理很不规范。 他先利用自己总结的那些现代管理理念,结合本企业实际,制定出一套新的经营管理方略,交给了易总。然后,又按照现代企业管理规范,将原先一些有价值的规章制度融入其中,重新起草了一套系统的规章制度。 写完后,他率先征求了芊芊的意见。 芊芊道:“我觉得挺好的。管理上的事情,我不懂,您还是直接找易总吧。” 于是,牛哥找到易总,把这一揽子文件统统交给了他。 “这些我已征求过芊芊的意见,请您过目。”说罢,他却站在易总的板台前面,没有马上离开。 易总接过这些文件,慢悠悠问道:“你还有什麽事吗?” 牛哥说:“我上次给您的那些文件不知您看了没有?” “哦,还没……也算看了吧,没仔细看。这个……我看不看没关系,你就和芊芊看着安排吧。” “您信任我,充分给我放权,这点我很感激。但事关企业大局,还是要您把关;因为作为决策者,您的意见对于我们每个执行者来说都很重要。” “哦,也好。这样吧,连同现在这些,你先都简单说说。” “那好,我就直言不讳了。这些理念也好,规章制度也罢,我先说一下是基于什么建立的。我单位过去虽然也有一些零零散散的规章制度,却大多无异于雾里看花,既不系统,也缺乏可操作性。管理则基本处于一盘散沙状态,部门和员工都分工不明确,职责不清晰。明明规定早晨8:30上班,有的人迟至9:00才姗姗来到。员工们的工作也是有人派活就有活干,没人派活就上网玩。” “嗯,是有这些问题。你认为应该如何解决?” “我提出企业应推行的现代经营管理理念是:追求最大限度发掘企业潜力,最大限度发挥员工积极性,最小缺陷地创造经济价值。所倡导的创新意识是力求使企业发展模式具备“独特的价值、不容易复制、不投机取巧”三要素。在管理方法上,建立统一协调的综合管理体系,强化职责,淡化层级,形成快速有效的价值链,以获得和保持企业在经营上的成功并将其经营业绩最大化。具体实施的方法,在这些大到像薪酬、绩效考核制度等,小到像考勤制度等,其中都有展开。” 对牛哥这些话,虽搞不清易总是否已听明白,但他依然表现得那么好说话,“好吧,就按照你所说的做吧。” 离开易总办公室,牛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捋顺组织体系和团队架构。 组织架构图出来了,他才发现,按照现有人员,整个组织架构,很多关键部位都存在真空。既然自己目前也监管人力资源,当务之急就是抓紧招聘相关骨干。 新闻企划中心这个部门,他想到了韩厚;可经过联系,得知韩厚已经在其他单位上班。 这天下班,他刚刚挤下公交车,手机铃声响起。 “你是牛哥吗?” “是我,你是哪位?” “我是张邝啊。” “你是张老师?”牛哥心想,这个张邝一直称呼自己老牛,怎么忽然改了称呼?调侃道,“听说你在‘未来之星’发展不错嘛,怎会想起我这个还‘漂’着无着落的人呢?” “算了吧,什么‘未来之星’啊!这里根本不行,我在这里不过权宜之计而已。听韩厚说你现在大权在握,跟你说真格的吧,我可以到你那里去吗?” 六 猎者未必是无畏的,尤其在职场的丛林中,十字架上的虔诚,早已成为珍品。 就这位“全国作协会员”张邝而言,即使可以凭借一时的机巧达到个人的目的,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又不是神仙,在那个所谓的“未来之星”训练营,久而久之,谁能保证通过“疲劳战术”不断生出不仅老板自己都意想不到又能被他认可的“创意”呢?因此,离开也只是早晚的事情,对此牛哥不觉意外。 “你来这里不感觉屈才吗?”牛哥故意问道。 “哪里话?和你牛哥一起做事图的是心顺。你放心,我去了之后,只要你振臂一呼,这哥们儿都会指向哪里打向哪里的!” 这些话犹如冬季的一股暖流,吹在在牛哥耳朵里,确实很受用;只是就此人人品而言,该不该引荐他过来呢? 他想到“士为知己者死”,首先要报答易总的知遇之恩,应以企业大局为己任;他想到眼下企业正逢用人之际,其次是张邝的文笔应付新闻中心的工作无疑绰绰有余,至于他过往所作所为虽显得有些自私,也不过是出于自我保护目的,称不上是什么大事。何况新闻企划中心主任人选,自己已经有了“意中人”,此人也姓牛,是自己的一个好朋友,人称“小牛哥”,他生性正直,文笔堪称一流。如果张邝过来,就让他俩搭伙,日后工作自己心中有数就行了。于是答应道:“好的,你过来吧。” 风,似舞者的脚步,在小区楼群里穿行,万籁形成了伴奏者交响的和旋。 回到住处,感觉有些疲倦,虽然饥肠辘辘,却只想暂且休息一会。 牛哥躺在床上,刚把那个药枕垫在头下,便感觉到一丝沁凉的惬意。于是又想到了芊芊,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庞,一张充满阳光,一张阴霾密布,“单位里那个阴晦的芊芊到底是不是我深夜邂逅的那个阳光芊芊呢?” 一时迷惘,便耐不住朗声吟道: “东边日出西边雨,阴晴不定岂一体?” 语音未落地,门外就传来轻柔的女声: “日月无晴人有情,天涯海角终相逢。” 随之,就是那业已熟悉了的“窸窸窣窣” 的轻盈脚步声。 房门被轻轻叩响。 “是芊芊吗?” “是我。” 于是,房门被打开。 “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 “是的,我说过,在你想我时,我随时会找到你。” “真的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你?又怎会总是在我想你时即时出现呢?” “你想知道答案?”芊芊那充满阳光的笑靥又绽放成了一朵娇艳的玫瑰,“诀窍就出在你的枕头上。” “我的枕头?这个药枕?莫非是高科技产品?” “就算是吧,药枕谐音,即要真、遥诊的意思。” “此话怎讲?” “要真,就是说要你真的想我了,我才会出现;遥诊,就是说我可以在远处通过它诊断你是否真的需要我。” “啊?匪夷所思。即使这样,你说到就到也很神奇呀,莫非你是神仙?” 芊芊微笑不语。 “嗨!管它呢。无论你是什么,反正我也不怕;因为真正可怕的不在于你是什么,而在于你的心地如何……” “是的,所以我就说你我有缘嘛。” “那么,我一直不明白,单位里那个芊芊到底是不是你?” “这个……嗯,也就算是我吧。” “就算是你?按理说,那个单位是你介绍我去的,那里又有一个你,世上本没有如此巧合之事。可是,我总觉得你和单位里的那个你判若两人。” “这点嘛,希望你能理解,那里毕竟是工作场合,我不希望任何人看出你和我有关系,切记。” “哦,原来是这样?我有些明白了。” “不说这些了,你还没吃饭吧?我知道你累了,你歇着,我去给你做饭。” 蜗居里,一桌丰盛的晚餐。 “我们喝点红酒。”她说着从提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瓶红酒。 “你为什么想起要喝酒?”他问。 “呵呵,祝贺你被重用啊,主任大人,不该和你共谋一醉吗?” “好,共谋一醉!” 一杯,两杯,三杯…… 眼睛开始旅行于对酌的光与影中,哲人也无法从中窥见浪漫情怀。他醉了,她也醉了。 黝黯的灯光下。 她的双颊泛起的红晕,恍若雨后彩霞。 她的双唇娇嗔欲滴,像极了熟透的红樱桃。 她的笑容依然妩媚,风情万种的仪态令人产生遐想。 牛哥痴迷了,眼中的火焰灼伤着躲藏在心房里的镇定…… 七 有温香在怀,牛哥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 他梦见与芊芊一起搭乘“嫦娥n号”登上了火星,二人合唱《如果爱情可以有沧海桑田》。 他梦见“阳光芊芊”变成了嫦娥,与他依依惜别,飞往月宫。 他梦见“阴晦芊芊”指着办公室门口那两张桌子,对他不屑地说:“你不要坐在我对面,这样不方便,最好坐到那里去!” 他不以为然地说:“何必呢?我既然已知道你真心待我,在外人面前就会多加注意的,干吗非要坐到那里去?” 说到这里,他醒了,真正的清醒。 头有些痛,乜了一眼身侧,发现温柔乡中的芊芊不知何时已经离去。拿起手机,猛然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便匆匆起身去上班。 今冬无雪,气候却很冷。 单位里却是一派暖洋洋的景象,整个办公大厅和几个办公室都重新更换了清一色的家具。看来易总确实是想大干一场。 瑟瑟寒风中,张邝和小牛哥都来报到了;刚一进入这个新的工作环境,他们只觉和谐的气氛扑面而来。 牛哥先让他俩和易总见了面,又引荐给芊芊,再三叮嘱今后多多配合她的教学工作。然后,他把二人领到新闻企划中心。 “根据二位专长,准备安排你俩在这个部门做搭档,小牛暂且担任新闻企划中心主任,张老师协助,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小牛道:“好说,来这里关键是要做事,担任什么都无所谓,我没意见。” 牛哥道:“好的,那么你先熟悉一下这里的业务,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资料,然后就着手制定企业的宣传册。张老师,你呢?” 张邝道:“我有点想法……我来这里不想再从事文字工作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做什么工作好呢?” “这个好说嘛,你知道我的计算机技术也很棒的呀,还有我在南方有很多客户资源,你既可以安排我到网络部,也可以到市场部去的嘛。” 牛哥想到,这里的网站也实在太不规范,的确需要重新设计,而且市场部目前也是薄弱环节,便答应了他。 于是,牛哥先后征求了易总和芊芊的意见,决定先让张邝帮助网络部改造企业网站,同时带着两位女孩着手规范市场部的工作。 安顿好这些事情,牛哥回到办公室。 此时,芊芊正在抱怨:“我这个电脑,网速太慢了。” 牛哥道:“要么把我的电脑和你交换一下?” 芊芊道:“不用了。”她没有抬头,继续为自己的电脑杀毒,又随口问道,“你给他们都安排好了?” 牛哥道:“是的。” “我曾经多次对易总说,凡来这里的,无论能力如何,决不允许拉帮结派,搞小团体。而且新入职的这些人,薪酬标准都高于以往入职的,若早这样做何至于今日?也不知易总这次是怎麽了?”芊芊一边杀毒一边嘟哝着,这些话近乎自语。 牛哥闻此言,知道芊芊所说“新入职的这些人”是指自己介绍来的人,却没有反感。他认为芊芊这样说也是出于维护企业利益;更何况,凡能当面说出的意见一般情况下都是没有恶意的,这是牛哥的哲学。于是应声道:“这点你放心,我从政府机关出来,早已厌倦了那些拉帮结派的行径,也正因为不适应尔虞我诈那一套才会出来。至于是在搞小团体还是在建立一支和谐能战斗的团队,要看是否团结大家一起维护企业利益。我出来打工,挣钱不是唯一目的,所追求的一是环境带来的愉悦感,二是工作带来的成就感。不说了,我还是找人给你看一下电脑吧。”他说着,赶紧叫来了张邝。有意识让自己介绍来的这些新员工以实际行动赢得芊芊的好感。 张邝来了,他心中暗忖,“芊芊是这里的老员工,又很有实权,对于自己来说,她无疑是日后可以依赖的一棵大树。”便二话不说,精心为她的电脑重新装了系统。此后,他也不失时机地接近芊芊,主动去请示工作,且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在以后的日子里,芊芊几乎每天都要迟到早退,牛哥了解到是她的母亲在生病,便主动关照她,嘘寒问暖,并多为她承担工作。 见人员基本到位,牛哥先是起草印发了《员工手册》,又遵照芊芊的吩咐组织了全体员工培训,藉此向大家灌输新的管理理念,并规范企业行为。 这次培训,牛哥那令人耳目一新的观点和那中肯而风趣的语言赢得了员工们的好感。 期间,小牛哥与张邝兢兢业业的工作,对于牛哥推行自己的管理理念来说也很给力。 这天,牛哥请示易总后,召集会议研究企业各项规章制度的贯彻落实。 会上,牛哥提纲挈领地向各部门负责人介绍了各项规章制度,然后提出了自己的实施方案:“企业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建立起办公平台,逐步实现无纸化办公。建立这个平台更重要的意义在于,根据刚刚明确的各部门职能、各员工岗位职责,通过这个平台来实现企业运行机制管理,发现问题解决问题,逐步实现零缺陷,以形成快速有效的价值链,而不再是施行传统的人治。也就是说,各级管理人员不再是时时处处告诉员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至于这些,不是有部门的职能分配与员工的岗位职责了吗?何况还有相关制度去考核他的绩效并规范他的行为呢?可以让他据此全方位地理解“我要干”什么,而不再是“要我干”什么。管理者将只扮演协调的角色,致力于充分发挥每位员工的主观能动性。员工每天要利用这个平台对工作进度做简单的日志,部门之间每天要利用这个平台进行沟通或工作交接,各级领导要根据各项工作任务要求和绩效考核制度依次进行检查、督促,并根据每位员工的绩效进行奖励或处罚……” 话音未落,有人已发言:“我反对!” 八 要发言的人是张邝。 “你反对什么?请具体讲一下。”牛哥道。 “首先,我觉得这个办公平台目前还不现实,因为如果自己设计,企业暂不具备这个技术实力;如果购买相关软件,起码要两万元,又划不来。其次,关于要求员工做工作日志的事情嘛,我觉得没有必要,因为就企业现状来说,无疑在加大员工负担,谁会愿意写?” 牛哥闻此言不由一怔,暗忖,“建这个办公平台,是早就和张邝商定的,当时他表示自己可以全力承担此项任务,还说自己手里就有现成的软件样本,稍加改动就可使用,怎么突然改了口?关于做工作日志,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早在‘未来之星’时企业就有这样的要求,他也习以为常,此刻怎会认为没有必要了呢?” 他正待反驳,小牛抢先发言了:“我不这样看。我觉得建立企业办公平台是进行现代化管理必要手段,若暂时有困难,至少可以先建立一个简易的平台。至于工作日志,我觉得更谈不上成为员工的负担,凡真正为企业扎扎实实做事的员工,谁不希望自己所做的工作被领导和其他人认可呢?” 牛哥本想当面质问张邝为何出尔反尔,但想到这样会使会议出现尴尬局面,便就事论事说:“如果条件确实不具备,我赞成可以先搞一个简易办公平台;至于做工作日志的事,必须坚持,否则不利于企业一些决策的有效执行和监督。” 易总见状,忙出来打圆场:“要么……这样吧,日志还是可以做的,但改为周志或三日志,你们看咋样?” 牛哥道:“易总,我觉得这样不妥。做日志不是为了追求什么形式,而是为了使管理渠道更加便捷,也就是要解决实际问题,而周志或三日志不能达到这个目的。要么做,要么不做,做就做日志;若认为目前条件不成熟,倒可以暂缓。”他毕竟不愿太违背老总的意愿。 于是,会议改议其它问题。 芊芊道:“范建日前找到我,表示要回来,不知易总意下如何?” 牛哥道:“这个范建是什么人?” 芊芊道:“他过去也是咱们单位的,后来离开了。” 易总道:“他是搞网络的,对咱们的业务也熟悉,既然想回来就回来吧。芊芊你再和他谈谈,看他有什么想法,然后咱们再研究确定怎么安排他。” 对他们谈到的这位范建,牛哥丝毫不了解,所以也不便发什么其它意见。 会议结束,关于牛哥提出的问题,则基本以不了了之收场。 会后,小牛找到牛哥,对张邝表示出强烈不满:“他在会上怎能这样公开反对你呢?” 牛哥道:“是的,我确实也很生气,倒不在于他反对我,而在于他出尔反尔。你知道吗?建办公平台最初是他建议我搞的,做日志的说法,他也从未反对过;今天在会上给我一个突然袭击,这是我始料不及的。”“此人太差劲了!” “不错,他来到这里尚立足未稳,就如此表现,似乎太着急了点。可咱们也别过于和这种人计较,他爱咋地咋地,以后少搭理他好了。” 从此,牛哥对张邝敬而远之,除了正常谈工作之外,不再主动找他商量什么,也不再主动向领导举荐他做什么。 小牛对他更是日渐疏远。 张邝最初故意不和他二人接近,即使在吃午饭时,也常常坐到芊芊身旁。牛哥心想,芊芊在单位表现得历来很有教养,也是一心为了企业着想,他和芊芊搞好关系对自己也不是什么坏事,就随他吧。 后来张邝意识到自己已被孤立,便又一反常态,时而借故找牛哥搭讪套近乎。 牛哥见张邝已不再张扬了,想到“杀人不过头点地”,便也把那次会上的不快抛到了脑后。 期间,范建前来报到。 有位在“未来之星”时就认识牛哥的夏郊此前曾打来电话,要求来这里做市场。牛哥认为他性格外向敢闯,工作也很有创意;在请示易总获准后,也赶在这期间和其他几位新员工前来入职了。 这天芊芊突然问牛哥:“夏郊和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子芳芳是不是恋人关系呀?” 牛哥道:“这个……我还真没听说过,咋了?” “有人反映,夏郊经常替那个芳芳打考勤卡。他是您介绍来的人,这不是带头破坏您在员工培训时颁布的劳动纪律吗?” “有这种事?” “是的,您是不是应该和大家重申一下这些纪律?”芊芊说到这里,又开始收拾自己书包,“我还要告一会儿假,家里有点事。”说完,就匆匆离开了公司。 牛哥当即把员工们召集到一起,不点名地批评了“代打卡”现象,指出,“鉴于初次出现这种情况,这次可以不追究,但以后只要再发现类似行为,一定处罚。” 然后,他分头找到芳芳和夏郊。 芳芳很虚心,表示一定下不为例。 夏郊却根本不买单:“这个公司咋管得这么严啊?我替芳芳打卡不假,但她并未迟到啊。” 牛哥道:“那麽,你这样做更没道理了,既然她没迟到,你何必还要因此违反劳动纪律呢?” “代她打个卡算什么?这点小事就如此计较,不是和‘未来之星’别无二致了吗?若按你的管理理念,重要的还是应该看我的工作吧?” “不错,看一个人是应该主要看他的工作,但他也必 第二卷:牛哥北漂(九~十二) 九 “很简单,谁用得着就给谁印,用不着的就不印,没必要浪费!”范建分明是教训的口吻。 “不错,你说的这个意思我也和易总说过,但易总已经指示了,大家都印。”牛哥仍耐下性子来解释。 “不行,你不要罗嗦了,我是总裁助理,听我的!”范建则更加不耐烦了。 牛哥暗忖,“他也是总裁助理?目前我不仅是易总封的总裁助理主任,而且分管人力资源,易总怎么没告诉我呢?可话说回来,无论他是什么,怎能以这样口吻与别人讲话?” “听你的?你以为你是谁?”牛哥终于按捺不住了,“名片的事情本不大,但你好像搞错了,即使你是总裁助理,可企业的事情是总裁做主,还是你做主?” “我做主!怎麽了?”对方干脆“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牛哥知道范建就在隔壁办公室,相距仅一步之遥,对他年纪不大动辄就打电话的毛病本就看不惯;刚刚被他这一训,便气不打一处来。正在暗自生闷气,芊芊回来了。 牛哥对芊芊诉说了整个过程。 芊芊道:“这个范建过去是网络部总监,在企业遇到困难时,他离开了。最近他见企业有起色,就找到我提出要回来。我只是如实向易总汇报,至于答应不答应,那都是易总的事情。关键时刻当逃兵,本来能允许他回来就不错,至于不降反升,这次让他担任总裁助理,我也闹不清是什么原因。”说到这里,起身道,“我去问问他,找我有什么事。” 牛哥一听芊芊说到这个范建曾是“逃兵”,更加对此人嗤之以鼻;便随之起身,走到对方办公室。 范建衣冠楚楚,正一边和芊芊说话,一边对本屋的一位女孩子颐指气使。 牛哥怒指范建呵斥道:“喂!我来教你学点规矩,以后对别人讲话要客气点。不论找谁应先打招呼,不愿尊称,就叫名字,实在连名字也不愿叫,就叫笤帚疙瘩!知道吗?因为就连笤帚疙瘩也有名。请问你有什么了不起?如此没规矩?” “你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范建支吾道。 “你是什么意思?你要做老总的主,就因为你是总裁助理吧?我从未对任何人摆自己官衔,现在告诉你,你连我的主也做不了,因为我是总裁助理主任,只管你!” 范建此时虽一百个不服,但心中也在嘀咕,“是这样吗?怎么她事先没和我讲清楚呢?” 张邝见状,即刻从大厅的工位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说:“这个范建,真的犯贱,反了!想找整!” 牛哥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闹,但心中对他也顿生好感。忖道,“看来张邝关键时刻还很义气!” 事后,牛哥反思,此事自己处理得也略显情绪化,毕竟还要在一起工作,长此以往,彼此有芥蒂总会不利于日后工作的协调开展。 于是,他寄希望于易总出面说和此事,只要范建表示歉意,此事也就算过去了。然而,易总对此好像根本不理会。 小牛这些天一直在忙着联系电台,给公司做访谈节目,牛哥也在帮助他修改演播稿。 刚刚确定好现场播出的日子,易总却告诉小牛,因为自己要出差去南方,让他安排牛哥或芊芊代替自己担任这个节目的主角。 小牛来找牛哥。他刚走进总裁办,芊芊就起身离去了。 小牛道:“哥,这个芊芊怎么每次见我进来就躲呢?你要提防点,我看这人平时总阴沉着脸,不咋地。” 牛哥道:“你错了,看人不能只看外表。芊芊有教养,不像有的北京人那样难处;我和她很知心,什么心里话都对她说,你也尽管放心。她见你来躲出去,或许是以为咱哥俩有什麽悄悄话呢。你有什么事吗?” “我正是有事找你和芊芊。那个访谈节目已经确定在三天后播出,可易总恰巧后天要出差,他让你和芊芊之间去一人,你去吗?” “是这样?那好吧,就让芊芊去,她对企业比我更熟悉。等一下,我去把她叫来,咱们一起对她说。” 牛哥和小牛说动了芊芊,她答应代替易总去做那个访谈节目。 两天后临近下班,芊芊却突然告诉小牛,自己也有事,不能前往参加那个访谈节目了。 牛哥只好自己仓促上阵。 翌日一早,突然变了天。彤云四合,朔风呼号。 牛哥从住处走到公交车站,远远就看见同时停着两辆通往电台的唯一公交车。紧赶慢赶赶到站台,车已启动,没有拦下,只好继续等待。天这么乍一冷,他才意识到从家乡带来的衣服太单薄了。凛冽的寒风中,一辆又一辆车停下,却再也没有这趟车,焦急的心情,整整耗时40分钟。 终于到了电台,已临近播出时间。小牛早已等得迫不及待。 “你看,配合做节目的员工小明现在还没到。我刚联系过,她还在坐地铁,到这里还差十几站地呢!若是耽误了播出时间,这个责任谁也承担不起呀。” “什么原因造成她耽搁,你知道吗?” “据说,领导还派了她其它任务,她要处理完那件事才能过来。” 于是,牛哥抄起电话:“喂,芊芊吗?企业行动一盘棋,如果这个节目有必要做,就把它做好;如果没必要做,就根本不必染这一水。电台播出节目时间刻不容缓,是谁偏偏在这个时间给小明派其它工作的?” 十 芊芊无语。 牛哥无奈,只好挂断电话。 扭头又见节目导播急匆匆来到接待室,对小牛说:“你们接受访谈的领导来了吗?” 小牛指着牛哥:“这位就是。” “哦?”导播看了看牛哥,又看了看门外,没有看到这位“领导”停在门前的“座驾”,脸上便浮现出些许不屑,连手都没有伸过来,赧然道:“马上准备进演播室。” “这……”小牛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恰在此时,小明风尘仆仆地赶来,距现场视频直播时间仅差2分钟。 小明气喘嘘嘘地说:“牛主任,没耽误事吧?我紧赶忙赶,都要急哭了。”说着,眼角真的沁出了泪花。 “还好……”牛哥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边在导播引领下走向演播室,一边安慰着她,“此事责任不在你,你什么也不要想,只需静下心来想你准备的节目内容,尽快进入你自己的角色,深呼吸,好吗?深呼吸……” 节目准时开始,牛哥自己却突然感觉大脑有些空白了。 本来就是临阵磨枪,现在又只顾考虑其它一些不可预见因素,便全然没了往日的状态,做不到像自己预期的那样脱稿发言。 做节目过程中,他不断调整自己心态;临近尾声,才逐渐恢复了自己的常态。幽默风趣的语言,终于赢得了全场会心的笑声。 节目播出后,牛哥向主播表示歉意:“对不起,节目做得很不理想。” “哪里?不错。”主播终于伸出了手,与牛哥轻轻一握,微笑道,“尤其您最后的表现,很精彩!现场视频播出就需要这样的效果。” 此时已是中午时分,牛哥对小牛、小明等人说:“大家辛苦了,我个人做东,请你们吃饭吧。” 回到单位,芊芊没有再问及此事,牛哥也不便旧话重提。 次日一早,牛哥便感觉身体不适,浑身乏力,咳嗽不止。他没有理会,照常去上班。 此前,他曾对易总说过,“做事业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其中‘人和’最重要。只有一个和谐富有战斗力的团队,才可以打胜仗。目前员工们都在观望,工作缺乏主动性,且流动性太强;我觉得在业务即将全方位开展起来之际,当务之急是稳定员工队伍、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应该尽快给该转正的员工转正、签订劳动协议、缴纳社会保险,并兑现单位的薪酬、绩效考核制度。” 当时,易总只是含糊地说:“你先打个报告吧。” 因此,几天来牛哥边征求芊芊的意见,边起草这些报告。 这天,芊芊对牛哥说:“牛主任,有两件事需要告诉您。一件事是研发中心的小徐病了,他现在正在休病假。据说他想离开这里,那个报告中,就干脆把他删了算了。另一件事就是那个夏郊,有人反映他经常在工作时间用单位电话为其他单位联系业务。我觉得夏郊和芳芳两人之间必须辞退一个,征求了目前负责市场的张邝意见,我们都觉得辞退夏郊更合适。”说到这里,又近乎自语地添加一句,“人,千万不能把结成小团体作为自己权利的砝码。” 最后这句话听在牛哥耳朵里,思想就如同一根线,打了个死结,一时解不开。 他只好权当没听到,先接过前边的话题:“小徐病了?那好,我先给他打个电话,慰问一下。员工的身体是第一位的,企业还是要体现人性化嘛。”说着顺手抓起了电话。 “不!”芊芊脸胀得绯红,慌忙伸手阻止,片刻又恢复了常态,“你不用再给他打电话了,我已经慰问过了。” “好吧。”牛哥缩回了自己茫然的手,“那么,报告中关于小徐转正问题,先不涉及。关于辞退夏郊的事情,既然我现在兼管人力资源,我去找他谈好了。这个夏郊也确实不像话。他前些天找我,认为给自己定的薪酬标准低了,希望能增加一些;我觉得他毕竟比做市场的其他员工更具有开拓性,为了调动他开发市场的潜力,请示易总后,满足了他的愿望。没想到他还一再违反企业纪律。” 芊芊道:“好的,那么你就去通知他吧。” 于是,牛哥找到夏郊,对他宣布了企业的决定。 夏郊一百个不服:“咋了,我给其他单位联系业务咋了?这个单位也太垃圾了!” 牛哥道:“你不要这样说。拿着东家薪水,为西家服务,这种行为哪个企业也不能容忍。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违纪,我希望你还是反思一下自己;你还年轻,今后职业生涯路还很长……” “我不管,这件事我不能就这样完了。” 谈话不欢而散,牛哥回到办公室,对芊芊如实相告。芊芊道:“那么你不用管了,我去找他说。”说罢,起身就去找夏郊。 芊芊把夏郊叫到会议室,一番密谈后,出乎牛哥预料,夏郊顺利地办理了离职手续。 接下来,就是小徐来办离职手续。也同样出乎牛哥预料,小徐没有找他,而是找的芊芊。 当夜,牛哥病了,病得很重;浑身疼痛,高烧不退。 蜗居里,卧床的他想起了那个药枕,把它垫在枕头上,自然而然想到了芊芊。于是轻声吟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亦真亦幻费沉吟。” 还是语音未落地,耳畔又闻那异常熟悉的娇滴滴声音: “千载情仇今依旧,一双冷眼看世人。 须臾,芊芊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十一 又是一袭白衣,又是“格格”的笑声。 “你来了?”牛哥用双臂支撑起身躯,仄歪着脑袋问道。 “是的,我来了。想我了吧?”娇滴滴的声音还是那样一若夜莺婉转动听。 芊芊照旧从衣袋里掏出那个小瓶瓶,打开瓶盖,往瓶盖里倒满了那种药酒,一双纤手递到牛哥面前,柔声道:“喝下去吧。” “还是那种苦酒?” “呵呵,你真聪明,还是那种苦酒。” “这次你想醉倒我的什么?苦笑么?”牛哥乜斜着眼睛苦笑着问她。 “不错,想醉倒你苦笑深处思想的死结。”芊芊的一张樱口依然笑成了弯月。 “我问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这个问题,你好像曾经问过我;现在我先问你,你怕鬼吗?” “人能做鬼事,鬼也可做人事;我既然不怕做鬼事的人,所以即便你是鬼,我也不怕。” “这就好。你连鬼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问题在于,往往同一个‘你''做的不同的事,既有使我感激涕零的,也有使我匪夷所思的,怎会判若两人呢?很多事情远非你所说的‘你我在单位里不能显示出与众不同的关系’这么简单,我已逐渐意识到,你并非在帮我。”说到这里,牛哥一脸痛苦地瘫软在床上。 芊芊马上心疼地趋向牛哥身旁,把药酒递给了他,“先喝下去吧好吗?不要怕,我知道你心里没有鬼,一切就好说了,我会给你解释的。” 牛哥接过药酒一饮而尽,感觉清爽了许多:“好的,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嗯,我直言相告吧。在我们第一次邂逅时,你对我身世的怀疑曾有‘宠物’一说,我当时也曾回答你‘贴边’。还记得吗?” “我记得。” “我本天上一喜鹊,每年七月初七,都要与伙伴们一起为牛郎织女在银河上搭起鹊桥。感动于此二人催人泪下的生离死别,崇尚这人间天上亘古不变的爱情浪漫,便时常幻想有朝一日能亲自体味这世间奢华。由于功力不够,我飞到燕山深处修行;千百年来,修炼成精。神仙也好,鬼魅也罢,生活都同样清苦单调。几个月前来到京都,茫茫人海中注意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芊芊。当时她正在寺庙里默念着自己的名字,祈祷菩萨赐予她真的爱情,才知道她的内心和我一样孤独寂寞。又见她举止庄重,颇有教养;就照着她画了一张人皮,每每混迹于人群中时都以芊芊自居。只不过,她是任(人)芊芊,我是鬼芊芊而已。那天我没有化妆,恰巧飞到你那阁楼天窗,见到你正在生病,因同命相怜,便……” 听到这里,鬼芊芊身世已明,牛哥便打断了她的话,急忙追问:“下边就不必说了。那么,你既然出于帮助我的动机,为什么把我引荐给那个任芊芊呢?她已愈发使我感觉到十分诡谲……” “我虽为鬼魅,但也没想到人心会如此叵测。我只是看重了她的外表温文尔雅,谁承想她内心会如此险恶?” “其实,最初和她接触时,就外表来说,就感觉到你和她一个脸上充满阳光,一个面容布满阴晦。尚且从那时起,她对我也表现出一种排斥态度;只因一直将她误认为你,才以为她是故意那样做,所以对她也从不设防。可以后她接二连三做的很多事情,我至今不明白,你能告诉我吗?” “是的,她之所以从一开始就排斥你,是因为她把这个单位只看做自己休养生息的桥头堡,并非是大展宏图干事业的平台。而你推行的改革首先就触及了她。她的经济来源不成问题,有一些花心男人大款是她这个“小三”的经济支柱。而爱情生活不遂意,家里也有一堆烂事,她不仅不愿接受你这个初来乍到的人职务和薪酬都高于她,更难以接受你的那套管理方案去破坏她既定的生活格局。” “哦,我说呢,她的收入并不高,但平时上下班都是自己开小车。她每天上班晚来下班早走,还时常告假外出,更加验证了你的说法。还有,我在征求她对我制定的那套管理方案的意见时,她最初说太细,没必要;后来又说不完善,缺乏很多细节,也表现出自相矛盾。” “你谈到她当面指出你的方案存在不足这一点本应属于常态,毕竟还不意味着对你的否定;但开始时嫌太细说明她不愿接受,后来说不完善说明她见到生米成熟饭而鸡蛋里挑骨头,恰恰显露出一种苗头。也就是说,她表面上基本接受你的方案;私下里,从一开始就没在易总那里说过你的好话。她对易玉说你轻视他,而那个易玉恰恰就怕别人看不起自己。更为龌龊的是,那个原本离开这里的范建本赋闲在家,就是她刻意叫回来的,而且故意唆使他和你作对。否则你们之间并不熟,他怎会甫经接触就向你叫板呢?又怎会事后毫无歉意呢?还有去电台录制节目的事情,说好她去的却临阵变卦,还在那个时间关头给小明派其它任务,你没意识到这也是她一手策划的吗……”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上当了。” “她在处理企业和员工利益冲突时,一直把你推到矛盾前沿,自己却置身事外,只充当和事佬。对此,你也没感觉到吗?” “也感觉到了。” “她还一直向员工们暗示,你的那套方案是为了拉帮结派、树立个人权威,要把大家治得服服帖帖的。你想啊,员工们得不到任何好处,却要多做很多工作,谁会高兴?小徐为什么要辞职?还有,现在那个被辞退的夏郊正在员工中甚至外界到处散布对你的不满。” “这可不是我的本意呀,我刚刚起草的那个报告,不就是为了解决员工们的后顾之忧吗?” “难说,你的本意员工们会知道吗?再说,老板会认可你那个让他掏钱的报告吗?” 十二 人都是这样,非要看到真相时,才会发现那漏洞原本就在眼前,以前却一点也看不到。 鬼芊芊一席话点醒梦中的牛哥,思想犹如刚刚关掉的排风扇,还在不停转动。思想与排风扇毕竟不同,因为它不会停顿。他慨然叹道:那些终日工于心计琢磨人的人尽管都在从事着毫无意义的事,反而很安稳;一心做事的呢?越有意义的事越不能做得太多,否则就会变成全无意义了。 牛哥身体稍见好转,就回到单位上班。 刚在自己办公室坐定,张邝就在门外向他使眼色,他心领神会地走了出去。 张邝道:“刚才网络部找到我,说易总在南方发来指示,认为我重新设计的新网站改动太大,无法使用,还得恢复使用原先的网站。其实哪里是这个样子,那个旧网站太落伍了,根本无法用耶!再说了,这个新网站我整整弄了两个多月,也是广泛征求了大家意见的,有关方面也都是认可了的耶。” 牛哥惊诧道:“怎会这样?这一段时间你名义上虽也负责市场,但那块工作目前没有多少事,主要精力都放在这个网站上。真是搞不懂,这个易总既使不满意,早干吗去了呢?” “牛哥,说心里话,我越来越觉得这个单位好复杂耶。我清楚,你才真正是做事的。最初你主张建立办公平台和记日志那件事情,绝对是为了企业,我承认自己当时反对你的动机却是自私的,是为了迎合更多的人。因为我知道人们大多不喜欢给自己增加工作任务。可后来我……我估计是因为那件事得罪了负责网络的范建。” 牛哥道:“你不用说了,你在那个关键时刻能站出来为我说话,就说明你还是很义气的。网站的事我知道了,一会我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这件事,使得牛哥更加怀疑易总是否真的知人善任。过去始终认为他虽不善言辞,做事也很随意;但他毕竟很憨厚,也很有创意,应该是常年从事教学研究的缘故;相信日后自己从一旁尽力辅佐、规劝,企业一定能有好的前景。可将近三个月来,他对推行现代企业的管理制度既没有明确肯定,也没有明确否定;终日只是闷在自己屋里想词,忽而想起这样一条标语,忽而想起那样一句口号,只是没有任何具体决策。 “以往在处理所有问题时,即便自己再能干,都多么希望老总有个明确态度啊;作为一个民营企业,毕竟要理解贯彻老板的意图,可他却表现得很放手让我去做。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我是否管得太多了?”牛哥回到自己办公室,这些想法在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 “牛主任,您起草的那个关于给员工们转正定级的报告怎样了?”任芊芊问道。 “弄完了,等易总回来,我就交给他。”牛哥答道。 “您能否给我一份看看?” “好的。”牛哥说着,就调出那个文件,传给了任芊芊,就势问道,“芊芊,张邝设计的那个新网站方案真的被否定了?” “是的。这个方案如果在原基础上改动就好了,现在被张邝改得面目皆非,易总说没法用。” “是么?”牛哥耐住性子,却语调铿锵,“我倒觉得原先那个网站根本就不能称之为网站。至于这个新方案不是改动得太大,而是改动得还不到位;很多地方还没有体现出更加前卫、更加实用,只是已初具雏形了。关键在于我搞不懂像这样彻底推倒新的,还用原先那个旧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这不是人力资源浪费吗?” 任芊芊无语,在做自己的事情。 “还有,我希望芊芊你发现我的工作中存在什么问题时,也能及时提出来。如何评价我个人倒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尽量避免无效劳动。” 任芊芊依然无语,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易总回来了,从客户那里带来了好的业务消息。 牛哥听说后很高兴,急忙把那个报告交给了易总,顺便说道:“易总,我觉得应当把这些好消息传达给员工,同时尽快给员工解决后顾之忧。因为企业的当务之急就是稳定军心,能立马拉出去打硬仗。有些事情,即使暂时存在资金上的困难解决不了,我觉得也应该对员工们说明,让大家看到希望。这个报告哪里有问题,您尽管提出来,我一定尽量修改。” 按照约定,牛哥和小牛都是一个月的试用期,从第二个月开始薪酬就提高到新的标准。可第二个月,并未按照约定兑现,他们拿的依然是试用期工资。对此,易总曾表示,他会把差额单独交付本人,却一直没有付诸行动。牛哥对此并无二话,鉴于整个机构的业务还没开展起来,没有充足的资金保障,他甚至想主动要求降薪。 这些天,考虑到员工们大多对本体业务还不熟悉,他正在起草《业务百问》,想把它作为对内培训的教材和对外开展业务的手册。 这天一早,他找到小牛,想一起探讨《业务百问》的相关问题。 小牛道:“哥,你先别忙这个了,昨晚我收到易总的短信,让我告诉你和张邝,让你俩尽快离开这里。” 牛哥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叫我走?让你跟我说?还是发的信息?开玩笑吧?更加搞不懂了,从哪个角度,他都应该直接找我呀!” (未完,待续) 何谓真,何谓幻?何谓人,何谓妖?以蒲松龄先生之笔,写现代人生…… 新聊斋,新在以“聊斋”写法写现代人生; 本作品,新在以十二生肖为主人公,涵盖了现实社会诸多敏感话题,形成聊斋故事系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出版……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二卷:牛哥北漂(十三~尾声) 十三 “你不信吗?给你看看短信好了。”小牛说着,气急败坏地把手机举到牛哥眼前。 “算了,我相信你,不用看了。”牛哥没有接过手机,他自知刚才那番话,不过是用糖衣包裹着的辛酸而已,即使易总这个突如其来的短信内容令人难以置信,在事实面前他又能如何? 他喟叹,一个空的人和空麻袋都是站不起来的。如果一个人已空得如空麻袋一样,即使使出浑身解数,又焉能助他成功? 易玉,本以为他易石为玉,实乃抑郁是也。就像外界评价他的,此人志大才疏,刚愎自用,纸上谈兵,敏感多疑,抑郁多变,看来确实很难再与之为谋。但牛哥此刻仍对他抱着一线希望,自己所做一切,毕竟是为了他好;但愿有机会晓以利害,他能明辨是非。 “哥,我如何答复易总?” “不用答复,易总若问你转达了没有,你就说只转达了他对我有意见;他若再说什么,你就让他直接找我,推说自己不便转达。别急,你和张邝打个招呼,先静观其变。” 牛哥回到自己办公室,照旧起草那份《业务百问》。 想到这个《业务百问》还没正式向易总汇报过,又想到那个为员工转正定级和提供社会保障的报告有必要向易玉说明一下,特意来到他的办公室。 易玉今天的态度很冷漠。他对牛哥的汇报,似乎毫无兴致。 “我给小牛发了信息,他对你说了吗?”易玉阴沉着脸,嗫嚅道。 “说了,他说您对我有意见,我正要向您征询呢。”牛哥坦然道。 “我不是对你有意见,我……对你没啥意见,只是想让你和张邝一起离开。” “您的意思是要辞退我?那好,请答应我三件事,我就离开。” “答应你……什么?” “第一,由于入职至今未和我签订劳动协议,按照劳动法这三个月要付我双倍工资。第二,由于辞退我没有提前一个月通知,给我造成很多难题;比如目前临近春节,各单位都不用人,我将面临失业;比如租房协议未到期,我退房将损失押金……这一切也应有所补偿。第三,请给我出具辞退证明。” “这个……我……我们不是要辞退你啊,只是觉得你离开的好。” “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我们……只是觉得你做总裁助理和总裁办主任不适合。” “如果是做总裁助理或总裁办主任不适合,那么还有其它岗位,让我离开不就就意味着辞退吗?” “这……我也不是一定要你离开,只是觉得你……怎么说呢?” “您但说无妨。虽然我自认为对这个企业付出了全部心血,所作所为一直出于公心,工作也一直尽心竭力,而且在任何单位也没像在这里建立起如此系统的现代管理体系;但为了理解您的意图,把工作做得更好,我还是很愿意倾听您对我的意见。比如我这个人很有性格,既是优点也是缺点……” “你的工作没的说,我也承认你做人很正直。你最后这句话说对了,你有性格不是缺点,但作为我们这……把握全局的角色就是缺点了,不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吧,也要差不多。现在你只会上交矛盾,连……连企业眼下一些人际关系都处理不好,这不就说明你不适合吗?因为我们……要的是风格,风格,不是性格。” “我虚心接受您的忠告,今后无论在哪里干,一定要注意培养自己的风格。但我曾经提出企业存在一些人为的问题并非是上交矛盾,也不是处理不了,只是提请您这个决策者了解事实真相。就好比最高明的法官,哪怕他断案如神,也不能杜绝社会上还会有人犯罪;因为处理案情和有人犯罪既不是同一概念,也没有因果关系。总不能因为社会上还存在犯罪,就归结为某个法官审判不力吧?企业也是一样,要改革,要打破旧的惰性习惯,就会有矛盾,这很正常。因为人们都不喜欢被约束,只希望有实惠;但即使这样想,谁也不会这样说,他只会找出一个其它什么借口。” “可是……你毕竟没有处理好这些矛盾啊!” “这也是我想对您讲的话,我们有着很好的事业,下一步必须有“一盘棋”的统一协调的管理环境秩序作保障。我被冤枉倒无关紧要,但眼下的矛盾若是出于个别人一己私利,妨碍企业发展大局就就绝不能姑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解决企业内部矛盾也要有原则,这个原则就是维护企业的利益,而不是要当和事佬。您若认可这个原则,我就没有处理不了的矛盾。至于现在有人说我拉帮结派,搞小团体,这个我倒是承认……” “你……你承认?” “是的,我拉的帮结的派,是那些维护企业利益的骨干力量;我搞的小团体,是整个机构所有员工,叫团队。我尊重任何一位老员工,凡事必征求他们意见,即使有错也从不轻易批评他们;只想即使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一直不也是这样做的吗?譬如那个夏郊是我介绍来的,我若真像有人说的是为了把他当做自己权力砝码,为何会傻到同意辞退他,让他到处瞎搅、败坏我的名声呢?” “哦,这样吧,你我都再考虑一下,再决定你是否留下好吗?” “好吧,我无意改变您什么,也改变不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在这里工作这么久,毕竟与企业与员工都产生了感情。所以无论我最终去留,都想向您进几句忠言。” “好,你说吧。” “首先,我们有着很好的项目,要珍惜,千万不要把机遇和优势丧失殆尽。恕我直言,过去的几年,我们投入这么多,取得一些令他人羡慕的专利;所谓韬光养晦也好,蓄势待发也罢,都沾了金融危机的光。只因为这些年,大多企业都在静观其变,不敢盲目投入。可现在不同了,市场经济条件下谁也没有绝对优势,夜长梦多,我们再按兵不动,别人就会动起来。” “这个……不会的,我们有自己的核心机密。” “那好,或许我杞人忧天了。那么再提几条建议:一是应遵照劳动法与员工签订劳动协议,稳定军心,也避免日后麻烦。二是树立正气,建立和谐团队和良好企业文化。三是抓紧有利时机,走出去,开拓市场。四是严格企业机制管理,不是靠人治,是利用已建立的管理体系尽快行动起来,形成价值链。” “别的我没意见,只是关于跟员工签订劳动协议的事,我的律师有办法。你还有什么吗?” “还有就是对您个人的一点意见。” “说。” “希望您今后无论对任何人任何事,态度都鲜明一些,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能让下边揣摩不透您的真实意图。作为民营企业,毕竟决策者的意志就是企业意志。” “哦,这样吧,你可以留下,继续做你的工作;但是张邝一定要走,我觉得他总是在挑拨事端,要么你和他谈一下?” 十四 “好吧。”牛哥略加思忖,允诺道,“此事是您让小牛出面协调的,那么就让小牛随我一起谈吧。” 于是,牛哥约了小牛,把张邝叫到会议室。 牛哥平心静气地对张邝说:“易总要辞退你我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张邝眼睛里有狂热在燃烧,义愤填膺地说:“小牛已经都跟我说了。真的搞不懂耶,我以往在其他单位光奖状就一大摞,来到这里也是兢兢业业工作,竟然不明不白地被辞退!这个地方太垃圾了!我知道,一定是那天我为你说话得罪了范建,才……” “你是因我而受牵连,我心里清楚,所以也要对你够朋友。同时我心里也清楚,与其他终日无所事事的员工相比,你不仅能力强,埋头苦干的工作态度也有目共睹,这样的员工哪个单位还会往外赶?既然事已如此,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想留还是想走?你若想留,我再去做易总工作。” “这个单位没法再待下去了,我不仅坚决要走,而且还要他支付这几个月的双工资,不给就去告他,咱俩一起去告!” “他若仍然坚持辞退我,我肯定要去告他;可眼下情况有变化,他又不辞退我了,我再告他似乎没来由。而且刚刚是他让我找你谈话,要你马上离开。”牛哥将此前与易玉的谈话对二人简略述说一遍。 “哦,原来是这个样子了耶?”张邝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尽管屋里有暖气,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不过你放心,既然你够哥们儿,我对你也不能袖手旁观。现在的问题是,要他支付双工资的说法我已经用了一次,你如果再这样说就好像我们串通了,万一激怒他呢?那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的意思是,当前已临近春节,我去和他谈,让他答应继续在这里干到开春。这个期间,我们也可以联系新的工作。” “不行,就得和他来硬的!谁怕谁?”张邝顷刻间仿佛又孕育出了胆量。 “那么我如何答复易总?” “我在网上下载了劳动法有关条款,一会给你,你就说,答应我条件我就走。” “他若不答应呢?”小牛道。 “不答应?那我就不走!”张邝斩钉截铁地说到这里,一转念又改了说法,“要么你和他商量,现在是中旬,他付我全月工资我现在就走。若还不答应我就去告!” 牛哥把张邝的要求告诉了易玉,并建议他接受张邝的条件。 易玉不耐烦地说:“不行,只能给他把工资截止到今天;因为辞退他的决定已经好几天了,没截止到那时就等于多给他工资了。” 牛哥见状,便把张邝那张下载劳动法有关条款的纸条放到易玉面前,语重心长地说:“易总,一天没办理辞退手续,一天就不能算作已经辞退,我觉得凡事还是大事化小的好。我有两个方案,要么答应他干到月底,也就是春节前;要么让他现在走,工资结到月底。” 易玉果然愈发恼羞成怒,使出了他自诩的“风格”咆哮道:“没门!哼!跟我来这一套,我偏偏不怕!就这样决定了,只给他把工资截止到今天,让他马上走!” 牛哥再次把张邝和小牛召集在一起,传达易玉的“指示”。张邝没想到一贯给人以温吞水感觉的易玉也会煮沸,顿时傻了眼,喃喃道:“我就要干到节前放假,坚决不走,看他把我咋样?” 牛哥反驳道:“你说会咋样?人家让你走,你不走又拿不出理由,这终归不是办法。这样吧,此事你也不要让我传来传去了。你不是就坚持干到节前放假吗?若听我的,不如这样,去直接找易总。你找他要辞退证明,他若给你,你就去告他;他若不敢给你,你就有了留下的理由,这样不就达到目的了吗?” “不,我不告他,咱三人利益攸关,必须团结,要告咱们一起去。” “没错,团结才有力量,如今咱三人无论谁存在私心,都会自我瓦解。可我跟你说过的,现在我告他的理由不充足,而且小牛告他更没来由;但你若告他,就我做人的准则,可以当着小牛的面对你承诺,肯定为你出庭。话又说回来了,他给你开辞退证明的可能性并不大,你即使想告他也未必告得成;因为他只要开了那个证明,就意味着承认了彼此的劳动关系,也要承担相应法律义务。若不给你开具辞退证明,谁何时催你走,你就何时找谁要那个东西;你就说,‘还没办理辞退手续,我怎么走?’这样,主动权不就一直在你的手里吗?” 小牛道:“对!很有道理,我同意牛哥的意见。” 张邝暗自沉吟片刻,“莫非这个老牛在利用我?”迟疑道:“这样吧,我去找芊芊。” “你找她?我承认你在她心目中的印象还可以,你更从未对她个人形成什么威胁,她此举也不过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虽然你只是为我‘垫背’的,但既然她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你寄希望于她,她还会为你说话吗?” “不是这个意思的,我只是想探探她的口气。” “唉……你呀!话已至此,好的,随你吧。” 新聊斋系列之二:牛哥北漂(十五) 十五 牛哥见张邝既不答应离开,又不敢直接去找易玉,深感左右为难,“他不听我的话,可我如何给易玉回话呢?我说他不答应走,却给他找什么理由呢?”转念又想,“既然他执意去找任芊芊,就任凭任芊芊如何向易玉汇报吧。既然已知她不会起什么好作用,反正自己胸有成竹,就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好了。” 坐在办公室,他满腹感慨,随手拈起昨夜所填之词,吟罢,心中渐趋平静: 《更漏子》:月圆缺,人聚散,梦里花明柳岸。寒恻恻,恼西风,参差吹断情。 人心险,成竹在,闲看世间百态。春将至,静观澜,谁家绽笑颜? 会议室,张邝与任芊芊在密谈。 任芊芊道:“这件事我知道,是那天晚上我和易总、范建一起研究决定的。说实话,我本来一直对你印象很好,你的工作我也很满意。只是易总历来不太喜欢你,又因为那次老牛找范建闹事,你出来为他拔撞,易总有些看法,认为你在火上浇油。” 张邝道:“是的,那次我很不冷静,事后也很后悔。其实我和老牛之间没什么的,我们平时也很少接近耶。” “只是我现在也没弄明白,那天我们明明和易总议定后,让小牛通知你们,主要目的是为了让老牛走,你不过是易总顺便提出要陪他一起走的。不知为何老牛和易总谈话后,变成他留下你走了?也不知小牛为何会拖到现在?看来这个牛……” “是的,我也感觉到了……” …… 谈话结束后,张邝不声不响回到自己工位,也没有再找牛哥说什么;牛哥只道他是在避嫌,便也没有理会。 下班后,单位楼下,寒风中。 牛哥、小牛和张邝三人。 路上穿行的汽车车灯如巨兽的眼睛,射出斑驳的光线,在三人脸上游移不定。 牛哥道:“张老师,你和任芊芊谈的怎样?” 张邝道:“我一直在据理力争的。可我从芊芊的话中,听出他们本意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你耶!因为我对他们不构成什么威胁,最多是因为我重新设计的那个网站,无意中否定了网络部以往的工作;加上那天我为你说话,才得罪了范建。” “这个我知道,可你据理力争了半天,提到要求单位给你开具辞退证明了吗?” “我提了呀。” “你怎么提的?” “我就说,‘单位要是不答应我的条件,就给我开辞退证明,谁敢吗?’我知道他们不敢的……” “嗨!哪能这样说啊?你呀,谁让你自问自答了?”牛哥只觉哭笑不得,“这就好像一块烫手山芋,人家把他递到你手里,你不是还给他,而是自己玩起来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心里有根,这块烫手山芋还不知最后传到谁手里呢!” “哦?那好吧。”牛哥若有所思。 人们对于自己的错误,远比对别人的过失容易宽恕。可是你若得到了一些东西,你就同时也失去了一些东西。宽恕,对于一个自知犯错的人来说,是一种最大的悲哀。 谈话不欢而散。三人各奔东西。 翌日,天气阴霾。 窗户是思想的桎捁。窗外,视野中的萧瑟局限了人们对春的信心,呼啸的寒风似在做最后的肆虐。 刚一上班,小牛就被易玉叫了去。 稍后,小牛把到牛哥和张邝叫到会议室,显得兴致勃勃。 “易总刚才找我谈话了,我们谈得很融洽。”小牛道。 “你们谈的什么?”牛哥道。 “我跟他说,我们到这里来是做事的,不是闹事的。反正这个单位我也看透了,不是咱们久留之地。我给他提了个建议,还告诉他见好就收,这应该是双方最理想结局了。” “你提的什么建议?” “我说咱们三个人再给他干一个星期,一起干到本月21日,让他给咱们结全月工资,把欠咱们的转正工资也补齐,他答应了。” “好!这种处理方式很好,我完全同意!”张邝也显得异常兴奋。 “不过,他还是挽留我,不太同意我走。我说,既然是我们一起来的,就一起走吧。牛哥,你看我这样处理咋样?” “我也同意刚才张老师说的,你处理得很好。第一你没有私心,表现出与朋友共患难的义气;第二你对易玉说的也不错,我们确实是来做事的,你所做出的姿态使得我们都没掉分。但是这种结局不是我所期待的。” 张邝一怔,欲言又止。 “那么,你所期待的意思是什么呢?”小牛道。 牛哥道:“我的意思是,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我们全身心为这个企业卖命,他易玉其实也一直认可。只因他一时听信谗言,竟然狡兔未死,走狗已烹。别说他辞退的是功臣,即使他随意辞退普通员工也是不合法的;尽管如此,却始终没有使他意识到锅是铁打的。” 小牛道:“现在的问题是,别看他暂时只让张老师走,其实留下你也不过是缓兵之计。我已听出他早晚还要你离开的意思。所以我不仅是为张老师,也是为了你呀!” “这个我知道,但这个不打紧。我和你说过多次,他再让你对我转达什么,你就往我身上推;我有办法对付他,就像对张老师说过的那样,只要提出辞退就让他出具辞退证明。结局呢,不外乎两种,要么和他打官司;要么咱们一起干到开春,好利用这段时间找好下家单位。也就是说尽量减少我们的损失。”牛哥说到这里心中还在想,“此外,如果干到开春,那时我的租房协议已到期,起码押金也可以要回来。但若如此说,则显得自己有些自私。” “那现在咋办?” 十六 “这个单位也确实不是咱们可以做事的地方,虽然有着很好的项目,但易玉如此为人处世也注定干不起来。既然你已经和他达成口头协议,又是为了我俩,我绝不能使你陷入尴尬境地,更不能使他认为我们窝里反。重要的是,你俩都满意就好。”心下也在琢磨,“小牛和易玉约定21日我三人离开,好在我每月25日交下月房租,我即使损失押金,还不至于再多损失一个月房租,还好些。” 于是,三人统一了意见,继续在这里工作到21日领工资离开。 期间,张邝对任芊芊显得更加毕恭毕敬,每天早请示,晚汇报。牛哥看在眼里尽管感觉有些恶心,也看不懂他临走之际还何必如此,但已深知他的品性,就不再理会。 这天已是21日。今冬最后一个21日。 牛哥一早就让小牛去提醒易玉该兑现承诺了。 午后,小牛找到牛哥,显得怏怏不快:“哥,他又改词了,说28日给咱们兑现。” 牛哥道:“理由是什么?” “他没讲理由,只说28日一定兑现。” “那好,我去找他。” “你现在找不到他。我上午找他时,见他正在接待客人;等客人走了我才提醒他这件事,他和我说完这句话就出去了。” “那么我给他打电话。”牛哥说着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电话,易玉没有接听。牛哥只好发短信。 牛哥:“见您上午一直在忙,没敢打扰。您原讲好21日支付本月工资,不知何故推迟到28日?我有迫切问题需要与您商量,我租住的房屋还差2个月才到期限,提前退租本身就将损失押金;而25日又到了交下月房租的时间,若住到28日就还要多损失一个月房租,因此我准备明天搬出来。您若因故不能按照约定如期兑现承诺,我也不使您为难,想继续干到下个月25日前,就先不退房了,可否?” 易玉:“你交接一下,不用来上班了。28日来领钱或给你汇过去。” 牛哥:“如果您既不能按照约定日期与我结清工资,也不答应我继续上班。那么我25日先回家,28日再来交接,我想有些工作需要您在场的情况下对您有所交代。” 易玉:“交接的事情最好今天和芊芊完成,我28日不确定有时间。” 牛哥:“我觉得此事还是当场兑现承诺的好,因为您已经变动一次了……” 易玉:“你让小牛找我吧,这事我不跟你说了。” 牛哥:“还是您自己找小牛吧,好吗?正因您上次找他商定的内容发生变化,才导致我现在进退两难,您也知我家在外地,相信您一贯的‘风格’会换位思考的……” 易玉:“我不会找他,他怎么跟你说的,你只能找他,你找我是没用的。” 言以至此,易玉已凸显一副无赖嘴脸,牛哥便也不想再回复。 “他找小牛商定的内容,出尔反尔的也是他,却说找他没用,那么找谁有用呢?哈哈!”牛哥怒极反笑。他做好了诉诸司法仲裁的思想准备。 天下怪事很多,只看你以何种眼光来看;你以为怪,身处其间的人却都以为最正常不过;你若惊异,在他看来你反而怪了。 是夜,蜗居内。 牛哥好歹热了点剩饭吃,脑海等于一只万花筒,转来转去,皆有不同凌乱。 已临近春节。春运的高峰,一票难求的负面报道充斥平面立体媒体,而自己还难以确定回家日期。一切来的这么突然,眼下这么多琐事有待处理,却一时无从下手。 窗外,楼间草坪中的乱草在寒风中摇曳。一只飞鸟或许是飞得累了,栖在一根细树枝上,见树枝被压弯,只好再换到另一根粗壮的树枝上栖息。 牛哥也倦了,身心都疲倦。躺在床上,枕着那个药枕,不由想起了任芊芊,也想起了鬼芊芊。于是随口吟道: “芊草如乱丝,飞鸿低弱枝。” 还是在此时,伴着窗外呼啸的风声,门外又出现了那“窸窸窣窣”的轻盈脚步声。还是那娇滴滴的女声: “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 牛哥见芊芊如此对句,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不解道:“芊芊,我们一定要长相厮守的,你何出此言?” “唉!”芊芊踅了进来,“我本非人类,原本也期待能和你长相厮守的,才借了那个任芊芊的画皮,并将你介绍与她相识。只想白天她陪你工作,夜里我与你同眠,并设法使你感觉我俩是同一个人,至于两人间的差异只是你的错觉而已。可我毕竟和她不是同一条心,久了难免被你识破,所以才解释为‘我’在单位那样表现是为了避嫌。不期这样却害了你,使得你像相信我一样相信她,最终不仅没给你带来幸福,反而带来如许烦恼。不过,既然那个易玉实乃一草包无赖,此处也不值得再留恋,早离开也好。” “没关系,失败也是经历,经历就是财富。 第三卷:房老虎(引子~二) 引子 阴曹地府,十殿阎王聚在一起议事。 第十殿转轮王薛爷禀道:“自古以来,本王专司各殿解到之鬼魂,区别善恶,核定等级,发往投生。这些业务本已轻车熟路,几千年来从无差错。熟料现有第一殿送交一只虎的鬼魂,是由崔判官拘来,其善恶、等级均难以认定;虽再三斟酌,却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理应发往何处?还望各殿阎王一起参谋干事,帮我定夺。” 二殿楚江王历爷诧异道:“老虎并非人类,且已属珍稀动物,不仅受到《动物保护法》保护,也罕闻再有伤人之说。虎之生死充其量属于六道轮回之列,而不属冥界管辖,其魂魄缘何拘来我界?” 一殿秦广王蒋爷辩道:“历爷有所不知,本王受冥界委派,专司人间寿夭生死,统管吉凶。而此虎非彼虎,乃人也。该人生前乃一房地产开发商,乃当年景阳冈被武松痛打之吊睛白额大虫转世,今生又被人们戏谑为‘房老虎’,且谈虎色变;他被崔判官率黑白无常拘来后,本王只因权衡其功过两平,故送交第十殿发放仍投人世也。” 十殿薛爷道:“蒋爷此言差矣,何谓功过两平?根据贵殿转来案卷认定,以其投资房地产业之举带动了内需、盘活了市场、改善了人们居住条件为功;以此举促使房价像坐上‘嫦娥3号’一样飙升、贷款利息一涨再涨、真正居无定所的人们更加买不起房为过。是这样的吧?” 一殿蒋爷道:“不错,是这样的。” 十殿薛爷道:“殊不知,经过明察暗访,此房老虎的很多劣迹实则猛于真老虎。漫道当代已难见虎踪,即使虎患猖獗之年代,这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物种,伤害其他动物的本意也不过是为了果腹,并未背离自然规律;谅这房老虎前世在景阳冈伤人也不过如斯。而他本姓房,今生种种行为不仅破坏了社会生态平衡,就连与之同姓一位叫房努的都被其害得家破人亡,如此不仁不义之人,不理应打入地狱吗?” 一殿蒋爷道:“所谓他的这些‘劣迹’是否属实?” 十殿薛爷道:“现有察查司判官正在会议室外待命,可否传他进来?” 二殿楚江王历爷道:“好的,应该传他进来核实清楚;只要证据确凿,我主管的寒冰大地狱将恭候他的光临!” 一殿秦广王蒋爷道:“若果真如此,乃我殿工作疏忽,我也没二话,理应勘正!” 其他诸位阎王诸如三殿宋帝王余爷、四殿五官王吕爷、五殿阎罗王包爷、六殿卞城王毕爷、七殿泰山王董爷、八殿都市王黄爷、九殿平等王陆爷也异口同声道:“同意!一旦罪证属实,我等主管的黑绳大地狱、血池地狱、叫唤大地狱、肉酱地狱、闷锅地狱、阿鼻大地狱都将视其犯罪情节虚位以待。” 于是,察查司判官进入会议室。 此人双目如电,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朗声道:“本人生性刚直不阿,言语不周,还望各位领导见谅。我的职责是让善者得到善报,好事得到弘扬,为冤者平反昭雪;但也要使恶者受到应得的惩处。请问各位阎王爷,此事要在下从何说起?” 一殿蒋爷道:“你就先从那个叫房努的说起吧。” “遵命!”察查司判官言罢,就开始汇报他的刑侦笔录。 一 早春的朝霞,渐渐由绚丽而归于平淡,淡淡的一抹阳光,隐匿于鳞次栉比的楼群后。 于是,在这毗邻京郊的x县柏油路上吹着的微风,使人感觉似乎不再寒冷。 房努一家三口人刚走下长途公交车,远处,那“春光山庄”售楼处的招牌便已历历在目。 行走在这座县城宽敞的街道上,房努不禁吁出一口长气,叹道:“人言在北京买房已是天价,而这个地方尽管目前还不属于北京,想来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房价如此便宜,离北京市区又不远,就连电话区号都一样是‘010’了,若来这里居住不是也很方便吗?” “是啊,这可真是一处好地方,一座新城矗立于阡陌田园之上,既远离大都市的喧嚣,又非荒野村舍。就连这早春的风沙吹在身上,都使人感觉到些许温暖,就像……像是慈母的手在轻轻抚摸。”搭腔的是房努的老婆郎曼,此刻她心中满是柔情蜜意,是以说起话来,言词也像是诗句一样。 房努呆了一呆,喃喃自语:“慈母的手在抚弄着你!呀……这是多么美的感觉呀!只要你感觉好就好。唉!可是……但愿今天买房一切顺利,这一切得来太不易了……” 房努,一位青年农民业余作家。在南方一所业余大学毕业后,“北漂”来首都已5年。最初,他仅是只身前来,干过建筑,也到过许多民营企业打工。直到他的几本书出版,才渐渐有了一点小名气,再到各处应聘时身价也才见涨。两年前,他把老婆孩子从家乡接来,至今一家三口一直在京郊租房居住。 他自小就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幻想。当年,在家乡那个偏远的山村,颇有才气的他,虽然志存高远,可到了谈婚论娶年龄后,只因他个头不高,貌不出众,就连附近十里八村那些村姑们都对他不屑一顾。 于是,此事成了父母一块心病。 于是,他不甘在家乡埋没,愤而离家出走到省城做“农民工”,边打工边上业大学习汉语言文学,并开始了文学创作。 于是,他的作品屡有发表,还开始出书,并因其“农民工成才”的“新闻效应”而受到一些媒体的追捧。 于是,在他的一次新书发布会上,他认识了参与这次会务的一位工作人员——有着高挑魔鬼身材和姣好容貌的女孩,也是他的粉丝郎曼。 于是,他和她相爱了…… 当房努把郎曼领回家时,乡亲们只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一个原本在他们眼中毫不起眼的要长相没长相要体力没体力的“衰哥”,不仅出了书,还领回一个如花似玉的美眷。这一爆料新闻不胫而走,在家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父母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父亲迟疑道:“像人家这样如花似玉的妮儿,真的能嫁给你?” 果然,就在他们准备结婚时,遭到郎曼父母的反对。 “曼儿呀,你看你找的这个主儿,你俩站在一起,他还不如你高,也不般配呀!你不怕人家笑话?”郎母道。 “笑话啥?男人有本事能养家就好,他比我有文化,我还怕人家瞧不起自己呢!”郎曼道。 最终,她不顾家人反对,和他结了婚。婚后,又随他一路“北漂”到京城…… 售楼处,门外车水马龙,屋内人头攒动。 一位导购小姐接待了他们。 “我姓王,叫我小王好了。”导购小姐做了自我介绍后问道,“你们是要小户型吗?想要多大的呢?” “是的,王小姐,我们此前看了你们的广告,想要那种50多平米的。有吗?”房努道。 “50多平米那种?有的,你们把这个填写一下吧。”王小姐微笑着递过一份《认购书》。 房努闻言喜形于色,急忙接过这份《认购书》,小心翼翼地填满属于客户填写的那部分内容。填完后,交到王小姐手里。 恰在此时,年方5岁的儿子聪聪纠缠着房努道:“老爸,你说过这里的肉饼很好吃的,我要吃。” “聪聪乖,等老爸办完手续,再陪你去买好吗?” “不行,我就要现在去。” 房努乜了一眼郎曼,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去吧,这个手续我来接着办好了。” 房努见老婆已发话,只好抱起儿子出门去了。少顷,王小姐已经填完属于他们填写的那部分内容,把《认购书》重新递给郎曼,嘱道:“好了,请你签字吧。对了,那2万押金带来了吗?” 郎曼接过《认购书》,顺便掏出2万元定金交给王小姐,爽快地拿起笔来就要签字。倏忽间,她的视线聚焦在《认购书》的楼盘名称“春光山庄”后边那新添加的一个括号,里边写着“春风家园”。再往下看,该户型的面积也不是刚才所说的50多平米了,而是70多平米。 “这个字我不能签啊!怎么只一会工夫,里边的内容就变了呢?”说着,把《认购书》放回桌子上。 “这个嘛,“春光山庄”就是“春风家园”,请放心没问题的。至于面积嘛,刚才临时接到通知,50平米的户型没了,小户型只有这一种了。签吧,迟了就连这种房源也不会有了。”王小姐依然笑容可掬,一种固体的笑。 “你们每平米起步价6000多元,50多平米也要三十多万,这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如果改成70多平米,就要花费四五十万元;即使是首付那30%,我们眼下也凑不齐那么多钱呀!” “我和你说句实在话吧,你还是签了的好。要是出尔反尔的话,我们这个老板你可惹不起的!” “为什么?” 二 王小姐压低了声音,附在郎曼耳边悄声道:“实不相瞒,我们老板房总不仅在当地县政协任职,官场熟络,而且……怎么说呢?他还是‘黑社会’的大哥,人称‘房老虎’,你不怕得罪他?” 郎曼虽性格倔强,但毕竟思维方式简单。来北京后的这几年,她平素只是在家相夫教子,与外界少有接触,哪里亲历过如此阵势?在文学作品里和电视剧中,她也知道“黑社会”有多么可怕…… “只承想买房是件皆大欢喜的事,不料买到‘黑社会’这里来了。唉……事已至此,到底签不签呢?”她自语道。心中捉摸不定,痴痴地凝眸躺在桌子上“小憩”的那份《认购书》,全然没了主意。 “别犹豫了,多花10来万元,就多出20平米房产,很划算的。你可知道这里的房源升值潜力很大吗?这70平米日后的价值可就远不是多那10来万元了,很可观的呀!”王小姐越说越激动,“首付你充其量也不过是多交两三万元,怎么凑也可以凑起来了。” “哦……”郎曼思之觉得似乎很有道理,犹豫着拿起笔来。王小姐见状赶紧从桌子上抄起那份《认购书》,重新递到她的手里。在催促声中,郎曼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房努和儿子聪聪回来了。聪聪手里拿着嘴里也嚼着肉饼,吃得津津有味。 “你签字了?”房努道。 “是的,我签字了,可是……”郎曼道。 “可是你们认购的这处房子比你们最初想认购的划算多了。”王小姐说到这里,又把刚刚对郎曼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房努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王小姐,又看了一眼心神不定的老婆,心中立即明白了在他出去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略加盘算,也觉得王小姐说得很有道理,暗自忖道,“既然老婆已经签字了,只要她高兴就好。近两年来,每天下班回到家都要听她喋喋不休地埋怨,说她的发小姐妹们‘北漂’后,这个买的商品房多么大,那个买的私家车多么阔……耳朵已经听得起茧,也实在无法忍受了。”于是坦然道:“签了就签了吧,房子大不是更好吗?” 只见郎曼凄然一笑,嗫嚅道:“可是钱……” 房努心弦一震,似有所悟:“我怎的如此糊涂,偏偏忘了自己也是‘月光族’啊?这些年的月收入最多时也就四五千,幸亏老婆善于理家过日子,平素只恨不得把一块钱撕成两半花,才不仅把生活料理得井井有条,还略有积蓄。可买了这70多平米后,恐怕就成‘负翁’了。”嘴上却安慰道:“没关系,回家后再想办法吧。” 于是,一家三口离开售楼处。 路上,房努与郎曼夫妻二人心中各自揣着一面小鼓,频频在敲。 郎曼在想:“自己想买房,不外乎两个动机。一是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一切为了孩子,他大了要上学还要升学,买房可以解决他的户口问题;二是娘家人一直嘲笑自己嫁了个穷主,居无定所,买房起码可以证明自己的经济实力也过得去。这处住房虽然价格有些难以承受,但如果真的买下来,就连在那些发小姐妹面前,自己也多少有点面子了。” 房努在想:“以往我无论做错了什么,老婆都要无休止地埋怨;这次她背着我就签了字,可曾想给我带来多大难度?也好,无论此举是祸是福,反正字是她签的,只要她没得可埋怨了就好。” 公交车上,两人一路相安无话。 回到家,房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的兄弟姐妹打电话,筹措这十几万首付资金。不料,各种办法想尽,就只差那两三万元是缺口。这样一来,他着急,郎曼也后悔。 他想到自己的小舅子几年前曾借走过3万元,便对郎曼说:“这次我把自家人都惊动了,能筹措的都筹措了,就只差这点钱。我想……”话到此处欲言又止。 “你想……想什么?难道你想找我娘家借钱吗?”郎曼一面说着,一面赧然地垂下了头,一朵敏感的红云,自她颊边升起。 “不……不是找他们借钱,我是说你弟弟借走咱们的那笔钱;也不是找他们要账,而是在这急用钱之际,权当他们先借给咱们好吗?你能不能给你妈打个电话问一下?” “不行,那笔钱我不要,电话我也不打,你若想要,你打电话。” “那好吧,我打就我打。”房努说着,随手抄起了电话,“喂,哪位?您是孩子他姥姥吗?” “是啊。你是他姐夫吧?有什么事吗?”电话彼端传来郎曼娘家妈妈的声音。 “妈,是这样……就是我买房的事情。”接下来,房努就婉转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电话彼端无言。须臾,话筒里传来老人时断时续啜泣的声音。 “妈,您咋这样啊?我也知道他舅舅眼下很困难,行不行都没关系,我也不是逼您,您哭啥?”房努一时不知所措。 坐在一旁始终没说话的郎曼终于气急了,蓦地起身劈手夺过电话,哭诉道:“好你个房努啊,我只是一时赌气让你打电话,你就真打?这倒好,竟然把我妈逼哭了,你这个姑爷呀,真有你的!” “咋了?我找自己家人借钱人家都帮我了,找你家帮忙还不是借钱咋的就不行呢?现在倒好,像是我在欺负老人了,你讲不讲理呀?” “可你揭起人家心中的伤心之事,你理解我的感受吗?” (未完,待续) 何谓真,何谓幻?何谓人,何谓妖?以蒲松龄先生之笔,写现代人生…… 新聊斋,新在以“聊斋”写法写现代人生; 本作品,新在以十二生肖为主人公,涵盖了现实社会诸多敏感话题,形成聊斋故事系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出版……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三卷:房老虎(三~五) 三 “理解你啥感受?你理解过我吗?你呀你……吵着闹着要买房的是你,这70多平米面积签字的也是你,既然没这个经济能力,你干吗要签字?只为讨你欢心,我已经对你一忍再让,你还要咋地?” “谁要咋地了?我倒是想问你要咋地?我年纪轻轻就成天窝在家里围着锅台转,你看看人家老婆都怎么生活?做美容啊,健身啊,旅游啊……你不懂吗?若只是这些还则罢了,刚刚你为啥给我娘家打电话?你还想让我的面子往哪里搁?” “面子?我的面子呢?你……不打电话差钱咋办?我给我家打电话时你咋就没意见呢?” “这一样吗?” “这有啥不一样?” …… 一番争吵,两人各执己见,都一肚子委屈。 蜗居内,凝结着两腔怨气,两腔怨气之间,开始了藕丝的冷缠。 聪聪忽闪着两只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无助中突然想起了那好吃的肉饼,就犹如搬来了救兵,一会塞到爸爸嘴里道:“老爸吃,你别生气,是我不好。”一会又塞到妈妈嘴里道:“老妈吃,你也别生气,是我不好。” 眼见一个幼小的孩子如此懂事,竟然像个小大人,房努心中不禁一阵酸楚。他想到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毕竟是家庭的顶梁柱,此事无论谁是谁非,争吵下去也于事无补,总要设法解决呀!便强抑心中火气,对郎曼说:“算了,谁也不要吵了,干脆这样吧,我们还是坚持要那50平米小户型,没有房就退房,你看咋样?” 郎曼此刻百感交集,她何尝不知道自家经济条件?对自己仓促签字认购那70多平米又何尝不后悔?她之所以生气只是嗔怪老公不理解自己,不为自己着想;但事已至此,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于是,气哼哼地应允道:“退房就退房!”一转念又嗫嚅道,“可是那2万押金还……还能退回来吗?那个老板,人家私下里都叫他‘房老虎’,可是个黑……黑社会呢!” “黑……黑社会?黑社会咋了?他还能为这2万元杀了我不成?” 是夜,房努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到了售楼处处,只见此处变成了山洞,门前原先的牌匾上写着“虎穴”。 他正在迟疑,一群狼围住了他。有的用嘴叼着他的衣襟,有的在他屁股后边用嘴拱,他战战兢兢地被簇拥进去。只见大厅上下挤满了羊群,又见台阶上白骨堆积如山,便更加恐怖。 大厅正中的位置,坐着一只虎,官帽上写着“房老虎”,正在咆哮着,威胁群羊都拔掉自身的羊毛。有的羊不情愿,那些狼便一哄而上,把它吃掉。此刻,他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只羊。正在岌岌可危之际,那房老虎已大声对他吼叫:“该你了,赶紧主动把自己身上的毛都拔下来!”他正不知如何是好,狼群已蜂拥而至。他大叫着,即刻感觉魂飞魄散…… 只听有人说,“大半夜,你叫什么!” 他惊出一身冷汗,才从这场噩梦中醒来,只觉不是好兆。 翌日,天刚破晓,房努就搭上前往x县的公交车。 天气阴霾。公交车碾过百十里荒寒,连朝阳都恍似变了颜色,变成空虚而苍凉的灰白色。 短短一昼夜时间,此一时彼一时,眼下的房努只觉心神不定。他尽管在老婆面前夸下海口,梦中情景,却使得他对此行毫无把握。懵懵懂懂地不知过了多久,透过车窗已然看到售楼处那醒目的的招牌。 “房先生来了?”王小姐见房努进来,急忙迎上前一番寒暄。待他落座之后,泡了一杯茶放在几上,问道:“您是来交那首付款吧?” 房努饮着茶,心中暗自盘算,“看来这个小王是主不了事的,今天一定要设法见到那位老板。”口中则虚以委蛇:“嗯,那个……我今天想见见你们那个房总,可以吗?” “见房总……您有什么事吗?只是……我们房总今天不在呀。” 恰在此时,门外一辆“大奔”停处,下来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夹着公文包直闯而入。员工们见来人,都起身打招呼,“房总好!”房努定神一看,来人虽举止稍嫌粗鲁,但也一表人才。他知道此人非他,正是他要找的人,于是起身道:“您是房总吧?我正要找您。” 房总睁大了眼睛,乜斜着眼问道:“你找我,请问你是谁?” 房努道:“房总,您不认识我,我只是您的一个客户,做新闻工作,但我也姓房,能否借一步说话?” 房总略一迟疑,随口答应道:“好吧,你随我来,不过我很忙……” 房总办公室,房间很大,室内陈设很讲究。 房努坐在房总的“老板台”对面的沙发上,只觉浑身拘谨,要说的话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便搭讪道:“房总是当地人吧?” “是的,你……”房总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房努,似在揣度对方的来意,终于用了正眼。 “那么房总与我很可能是本家,因为我太爷爷那辈,就是从京东迁到南方去的。” “哦?原来是本家呀,那就好说了;你有什么事,尽管跟老大哥我说吧。” 于是,房努把来意说明,含蓄地指出认购时导购小姐有诱导倾向;并告诉对方自己这些年“北漂”的生活如何艰难,乞求网开一面。 “你说的这个问题嘛,按照惯例押金肯定是不能退的。假设你认为其中有我们什么问题,那可不能乱说,是需要拿出证据的,否则我们也会反诉你敲诈。不过咱们既然是本家,你又有实际困难,我会尽量帮你解决那个小户型,如果实在没有,再考虑把押金退给你。” 话已至此,男人间的对话,再说其它似乎都是多余的了。于是,房努见好就收,毕恭毕敬地说:“谢谢老大哥,我知道您很忙,就暂且不打扰了。那么,我何时听您的信儿?”说着站起身来。 “几天,好吗?几天内我就让那个小王给你答复。” 闻此言铿锵,房努只觉如释重负。千恩万谢地拜别房总,离开售楼处;他的兴奋,与刚飞出樊笼的鸟雀并无分别。此刻,天气似乎变得晴朗了;清新的空气是免费的,一缕阳光也在孕育着希望,步履便轻快了许多。 回到家之后。 三天、五天、一个星期过去了,始终没有接到售楼处的电话。 迫不及待中,他拨通了售楼处的电话。 四 接电话的是王小姐。 那女中音熟悉的声频以不速之客的脚步进入房努的耳朵。 “房先生,对不起。房总已给您尽了力,但小户型确实没有了。退押金嘛也没有先例,您只能自己设法解决了。”语音是柔性的,答复是出乎预料的。那种固体的笑声,从签订《认购书》时起直到此刻。 “你们咋这样呢?太不像话了!”气急败坏的房努,只好拨通了一位律师朋友的电话。 这位律师告诉他,只要掌握导购员诱导欺诈的充分证据,就有可能把押金要回来。 证据还是有的,除了当初咨询时的短信内容,还有《认购书》中楼群名称后边的那个括号,都可以证明他们的自相矛盾。房努向郎曼转达了这些信息和自己的看法。 “可是只有这些‘证据’能算做‘充分’吗?千万别像那个房老虎所警告的,逮不着狐狸反惹得一身骚啊……”郎曼踌躇不已。 “那你看应该咋办呢?到底是去告他们,还是继续找他们?”房努征求郎曼的意见。 “柳暗花明”中迎来了“只是朱颜改”,郎曼此刻全然没有了浪漫情怀,液体的心情,潮湿的心,有的只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尽管与房努二人时常因困窘而吵架,但她自己历来省吃俭用,连三元两元也不乱花。现在眼看2万元一下子就要打了水漂,怎会不心疼? “既然打官司没把握,就继续找他们吧。可你不是去过了吗?再去又能咋样?要么这样,我去!”郎曼道。 “你去?能行吗?”房努道。 “干吗不行?字是我签的,不是理当我去找吗?再说我早就想出去走走,一直没有机会。我一个弱女子,就算他是房老虎,还真的吃了我不成?” 郎曼是个爱美且要强的女性,她表面倔强,其实也常无主意。可一旦认准了的事情,就会义无反顾。 她说去就去。转天一早,她让老公照常去上班,并把孩子托付给邻居,只身来到x县售楼处。 现实是世界上最丑恶的东西。购房处这条街上只有人工的高贵气息。 柏油路上的汽车疾如飞箭,玩倦了的大款们急于寻求飙车中的刺激。郎曼此刻是现实的人,为生计所迫,她只想以一己之力改变所面临的可怜而可恶的现实。 售楼处。 好在她从房努那里打听到了那个房老虎的办公室所在位置,于是径直进去,不费劲就找到了。心情忐忑中,她叩响了房门。 “请进。”里边传出了房老虎的声音。 郎曼轻轻推开门,柔声道:“请问,房总在吗?” “我就是。请问你是?……”房老虎只觉眼前一亮,边询问边上下打量着郎曼。 郎曼做了自我介绍,并说明了来意。 “哦?怎么你家男人不来,让你来了?”房老虎视线直勾勾地聚焦在郎曼脸上,诧异道。 “房总,这里并不只是男人来的地方,您的售楼处是对所有顾客开放的,他可以来,难道我不可以来吗?” “嗯,说得好。”房老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请坐吧。” 待郎曼在沙发上坐定,他主动倒了一杯茶,放在她的面前。 郎曼准备了好多理由,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她的思想在室内的豪华和房老虎的笑容中迷失了,这豪华和笑容的背后意味着什么呢?她心里没有底。 “我知道,这2万元对于您这样的大企业家算不了什么,但对于我们这样的‘北漂’一族来说,生活举步维艰,这也是几个月的工资了。都怪我事先没想好就签了字,所以这不情之请还望……”郎曼道。她想了半天,觉得还是从这里说起的好。 “话可不能这么说。任何事都有游戏规则,房屋买卖这种游戏也有它的规则,换句话说就是依法办事。况且就像小王转告你们的,我也确实尽力了。”房老虎说着,眼睛开始旅行于郎曼脸上那羞花的娇嫩和胸部那浑圆的成熟,即使探险家也无法从他的眼色中窥见他的内心。话锋一转,又和颜悦色道:“难得你大老远又跑一趟,我对你也颇有好感,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的,不就2万元吗?我自己掏腰包也没关系。” 接下来,就是房老虎与郎曼一通海阔天空的神聊。郎曼见事情又有转机,也不敢扫了对方雅兴,只好小心奉陪。自己毕竟还年轻,平素难得有机会与他人交流,也乐得发表对生活的审美价值观。 墙上的挂钟在计算着两人对人生幸福的“共同语言”,不知不觉已近晌午。 房老虎满腹感慨道:“说心里话,我真羡慕你那位老公,他要什么没什么,竟能有你这样热爱生活且人才出众的老婆。” 郎曼心中一甜,只觉这只老虎并非如传言那么可怕,反而很善解人意,便轻轻问道:“真的吗?我不过是一个乡野村姑……” “不,这更是你的可爱之处。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请你吃饭好吗?” 郎曼迟疑道:“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一起走吧,我自己开车。” 五 这是当地最豪华的一家酒店,郎曼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 进入酒店,世界立显格外幽静。这里的装潢光怪陆离且温馨典雅,如同回归大自然,完美展现着四季酒店的精致服务与私密性。 房老虎特意要了一个单间,桌上的菜品几乎都是郎曼没有吃过的。她低低地垂着头,此刻从她身上,再也找不出往昔半分娇纵刁蛮的样子。她不敢正视,更不敢纵情地享受这现代文明,只有沉默。 “咋样?对这里的饭菜还满意吗?”房老虎含情脉脉地柔声道。 亲身体味着房老虎如此热忱的呵护,郎曼的头垂得更低了,她望着自己的脚尖,轻轻回答:“您知道我没有见过世面的,干吗还要问我?这……也太破费了。”随之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笑,却很媚。 于是,又是一阵幸福的沉默,又是一阵含情的凝睇。 郎曼原本的心思都在那2万元上,这顿饭她根本没吃出什么滋味。在房老虎殷勤地劝勉下,红酒倒是喝了不少。一杯,两杯,三杯……酒不是好东西,但不能不喝,腼腆而羞涩的她,拗不过房老虎的盛情。 几天来,所经历的竟有如许多奇怪事情,使得她出乎意料之外。“我不过是房老虎的一个普通客户而已,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难道他身边真的缺乏共同语言?而我又真的和他有多少共同语言吗?他说对自己颇有好感,可像他这样的男人,身边会缺少女人吗?”如此这般的境遇,都是使她感到诧异的。她说不清自己对房老虎是什么感觉,只觉这个“黑社会老大”并非如传言那么可怕,他很帅,也很“男人”;可自己毕竟是个传统女人,绝不能…… 酒不是好东西,应该婉拒了,她想。 心神不定中,她只觉头有些晕,而且越来越晕,晕得已不能自持,难道是自己心情太紧张了?还等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已伏倒在餐桌上。 “服务员!”房老虎在呼叫,“我的朋友醉了,请扶她到房间休息吧。” 酒店客房种类繁多,从中东风格到欧亚传统,每间房间内都经过光触媒加工,很是讲究。 郎曼此刻头还算是比较清醒的,但浑身瘫软无力,在服务员搀扶下,一进入房间,就卧倒在床上。 室内的灯光如走私者般隐匿在灯罩里,黝黯的朦胧中,无需胆量,就可引发浪漫的怀思。 此刻,房老虎已经回归了老虎的本性和动物的本能,当年在景阳冈被武松痛打的感觉则早已淡漠。这些年,在物欲横流的商场中,见到具挑战性的同性,就想战败他;在肉欲至上的情场上,见到有姿色的异性,就想占有她。他的眼睛是现代的,却有着原始的欲求。偷情者在伊甸园中狂笑,心情之惬意,一若不费吹灰之力,就猎取了食物。那张虎口,渐渐贴近了郎曼的脸颊。 浅睡中的郎曼,面色绯红;尤其是她那双嘴唇,像极了熟透的红樱桃。 房老虎咽下一口涎水,恨不能一口吞下这颗红樱桃。 郎曼只觉一个重重的躯体压在自己身上,两只眼睛却疲倦得无法睁开;想反抗,却使不出一点力气…… 浴池里,水质优良,采用的是直接从地底流出的氧化还原水,在热温泉之上建造的浴屋犹如仙境。 郎曼被池水中漂浮的鲜花簇拥着,却恍如从噩梦中醒来。她久久泡在水里,不想出来,只想彻底洗去这场噩梦中曾经的一切。 …… 房努下班回到家,只见家中依然铁将军把门。 打开房门,屋里也是冷锅冷灶,便找到邻居家。 “你嫂子始终没回家吗?”他问邻居。 “是的,我见时间不早了嫂子还不回来,曾给她打过电话,可是她一直关机。”邻居答道。 他把孩子接回来,拨通了郎曼的电话,果然被告知关机,于是眼中有火焰在燃烧。 “老爸,我饿了。”聪聪忽闪着清澈的双眸,喃喃道。 “你饿了?那有啥办法,我又不会做饭!”房努瞪起喷火的眼睛怒斥儿子,“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为了给你上户口才买房,会染上这一水吗?若不是你要我陪你去买肉饼,当时我会签那个字吗?这倒好,钱不一定要回来,也不知你妈咋样了?” 聪聪第一次见老爸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面对怒气冲冲的老爸,眼中充满了恐惧,只吓得缩在一旁不敢出声。 正说着,郎曼推门进来了。 于是,房努把一腔怒气又转移到她的身上,“你咋回事?干吗到现在才回来?” 郎曼本来心存愧疚,但见房努甫一见面就冲着自己发火,心理反而平衡了,“咋了,我若不是现在才回来,那2万元会要回来吗?” “要回来了?钱呢?” “钱?那个房老虎今天手底下没有钱,他让我明天再去取,还说也可以派人送来。” “哦?这就算是要回来了呀?笑话了,你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谱?敢担保明天他肯定会给你,还会给你送来?” “是的,我敢担保。” “你凭什么担保?” “这……”郎曼结巴着,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未完,待续) 何谓真,何谓幻?何谓人,何谓妖?以蒲松龄先生之笔,写现代人生…… 新聊斋,新在以“聊斋”写法写现代人生; 本作品,新在以十二生肖为主人公,涵盖了现实社会诸多敏感话题,形成聊斋故事系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出版……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三卷:房老虎(六~尾声) 六 “咋了?没话了,莫非……”房努顿生疑窦,揶揄道。 郎曼与房努的视线相对,见到的是一双带有审判意味的眼睛,不由恼羞成怒;她的脸胀得通红,双目蕴泪,声嘶力竭地反问道:“莫非啥?你说清楚!” 聪聪被吓得浑身发抖,眼神一片茫然,嘴里嗫嚅道:“老爸……老妈……不要吵了好不好啊……”一边哀求着,一边无助地跪在了地上。 新的一轮交锋,都在逞一时口舌之快,话却并未说清。此刻看在孩子情分上,两人暂且偃旗息鼓。硝烟散去,依然相安无话。 是夜,聪聪突然发病。 郎曼挨着聪聪睡,只感觉他呼吸急促,胸部波浪般起伏,体温滚烫,便扭亮了灯,叫醒了房努。 灯光下,只见聪聪面色和嘴唇青紫,浑身抽搐着布满紫绀,两人顿时傻了眼。 “聪聪,你咋了?”郎曼失声惊呼。 聪聪睡得沉沉的,一言不发。 郎曼慌忙抱起聪聪,亲吻着他,抚摸着他的头,泪水如决堤之水顿时夺眶而出。她忘乎所以地嚎啕大哭,珠泪滚滚从脸颊滑落,浸湿了孩子的内衣。房奴在一旁也忍不住潸然泪下,他好后悔刚才还在训斥孩子,又想到孩子此前下跪的场景,只觉心如刀绞…… “别再耽误了,赶紧去医院吧!”房努道。 他们赶紧穿上衣服,连夜打车直奔301医院。房努想,即使倾家荡产,也要去首都最好的医院,以抢救孩子生命。 阴曹地府中,阴风飒飒。 察查司判官汇报到这里,被十殿阎王拦住话头。 第十殿转轮王薛爷道:“你还是简短解说吧。你曾谈到这个房努被房老虎害得家破人亡,是否意味着聪聪要死了?区别善恶乃本王职责,说实话,我很喜欢这个聪明善良的孩子,日后必当是社会栋梁,真的不忍心会是这个结局。” “是的,孩子本来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这次因惊吓哭泣引起急性心脏病并发症,转变成感染性心内膜炎,一直在医院抢救,刚刚不治身亡,正待发往医院太平间。”判官答道。 “按照定数,这个孩子阳寿已尽。只不过他如此聪明懂事,在房老虎案中又实属无辜,就这样死了也确实可惜。”一殿秦广王蒋爷沉重地叹息着,大摇其头,“本王既然专司人间寿夭生死,我有意让聪聪起死回生,不知各位王爷意下如何?” 此提议正中各位阎王下怀,于是大家齐声附和:“赞成!”“那好,我即刻安排人去落实。”秦广王蒋爷道。 聪聪怎样了?他在父母的争吵中,一场惊吓,抽噎着进入梦乡。只觉自己脱离了肉体,一缕幽魂飞出门外,恍似棉絮般轻飘飘地在空中游荡,俯瞰夜色中道桥纵横,鳞次栉比的建筑霓虹闪烁,孤零零凄切切,一时不知何去何从。彷徨中,一颗幼小的心灵,还不懂得江湖的险恶,只知晓那个房老虎是使得家中不宁的祸根,便直奔房老虎的家。 复仇的心情似箭,随着房老虎亲友们推开的房门,犀利地射入主人的卧室。 只见房老虎已经躺在床上,他的老婆孩子正围坐在一旁呼天喊地地哭泣。原来,房老虎已经死了。 聪聪不禁为之一愣。 只听房夫人突地冷冷一笑,对床上的尸体缓缓道:“活该!我的冤家呀,谁让你总是不听人劝一味拈花惹草的?否则……怎会死在人家老公刀下?”语声虽然温柔凄切,却是冰冷恨恨的。 聪聪一颗童心暗自沉吟道:“这房老虎原来真是个坏人,不光害了我家,还害了别人呢?就连这个阿姨都怨恨他。哼!既然有人替老爸老妈出了气,我就该早些去告诉他们……” 于是,他的游魂回头便走,急于去寻找自己的肉体。 医院内,房努托人烦窍,费了好大劲才挂上号。 此刻,他和老婆正守候在聪聪的尸体旁,医护人员正要给孩子裹上白被单。 极度悲痛中,两人还在相对埋怨。 一阵失声痛哭后,万念俱灰,郎曼从心底升出无尽的寒意,目无表情地说:“孩子没了,你我还过个啥劲?明天我找房老虎要回那2万元后,料理了聪聪的后事,咱们就办理离婚手续吧……” 她语声微顿,却见他依然动也不动地痴立在床前,完全没有反应。思想的真空,使他感觉突呈麻痹。于是她便只得长叹一声,硬着头皮,再次面对自己的心肝宝贝孩子饮泣,“聪聪,难道你就真的这样走了?坑死妈妈了……” 此刻,只见房努那失神的目光中似焕发了一线生机,惊叫道:“先别闹,你看,孩子似乎在动!” 七 “啥?你说啥?产生幻觉了吗?”郎曼道。 “啥幻觉?你看,孩子不是在动吗?”房努道。 郎曼定睛一看,孩子果然在动弹,急呼:“慢着!请等一下……”伸出手来一摸孩子的身体,已然有了体温,“耶!孩子活过来了!活过来了!”便惊喜地阻止了正在包裹孩子的那些医护人员。医护人员们也感觉很奇怪,似这等死里逃生的事情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且闻所未闻。 聪聪渐渐睁开了双眼,口中喃喃道:“老爸,老妈,房老虎死了。” “孩子,你醒过来了?你说啥?房……”郎曼道。 “是的,房老虎死了。”聪聪重复道。 “房老虎死了,你咋知道?”房努道。 聪聪将自己如何离开家门,如何经历这等奇诡之事,以及房老虎如何死的,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说到后来,他已是满身大汗,自觉自己平时说话,从未有过比此刻更费力的。 希望是烛台,引火点着,照得郎曼那怯虚的目光飘摇不已,她赶忙制止聪聪再说下去:“孩子,你刚醒过来,先别说话了,休息一下……”蕴满泪水的一双眸子,凝聚了深沉的母爱,痴痴地望着聪聪,意味深长地叹道,“唉!人活着,只要有健康,只要能平安就好啊……” 阴间,十殿阎王继续议事。 一殿秦广王蒋爷道:“好了,我们终于挽救了一家人本来所面临家破人亡的命运,这夫妻二人从这件事情当中也应当汲取了教训。我也算是尽职尽责了。” 十殿转轮王薛爷对蒋爷拱了拱手,接过话头:“是的,世道不公,幸亏还有阴曹地府,所以我们绝不能再玩忽职守,否则哪里还有那些含冤屈死的黎民百姓申诉之路啊?”说着,扭过头来指示察查司判官,“接下来就请你继续简要地说说那个房老虎吧。” 于是,察查司判官历数了房老虎的劣迹。 原来,这个房老虎当年只是个普通农民,成为“企业家”也不过是凭借侥幸。 十几年前,他和两个“结义哥们儿”合伙,通过贿赂乡干部和村干部先后包下了家乡的一些土地,分别做生意。他是“老大”,率先召集一些农民工在这些土地上建房出租并出售;那哥俩也“各显其能”,老二开饭馆,老三干物流。随着房地产业越炒越火,房价不断攀升,这里又具有临近首都的地缘优势,他的生意得以越做越大。可那二位“哥们儿”由于经营不善,生意愈发萎缩,最后资不抵债,只好出让给他,并甘拜下风,投到他的麾下为他卖命。 老二的饭馆经过重新改造装修,成了他交接各界人士的大本营;黑白两道,三教九流无不涉猎。老三的物流公司经过转型扩建,成了他对外拓展业务的部门;投机倒把,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 此人先后获得当地优秀企业家、全国房地产经纪风云人物等称号,拥有上千员工,代理楼盘十余个,连锁门店上百家,业务点面覆盖整个北京周边地区,并延伸至其它省市。作为县政协官员,多年宦海生涯,他的公司也被戴上一系列“光环”…… 然而,老虎的本性,使得他恶习难改。这些年来,他张开血盆虎口,不断地吞噬着平民百姓的血汗。为了开辟新的房地产项目,他通过贿赂贪官,采取非法手段不断向官方银行融资。为了赚钱,他不择手段,协助他人开具假证明、办理假离婚……成全了很多炒房者。 “不要再说了,这些就够了!这个房老虎着实可恨!”转轮王薛爷道。 “其实,我们只是通过这个房老虎窥一斑而见全虎,病根还不都在他身上,还有更深层次社会原因。”察查司判官道。 “此话怎讲?”薛爷道。 “因为‘土地财政’属政府预算外收入,是官场利益的中心。政府从所有的交易环节吸金,除用于市政、交通等配套设施投入外,盖楼买车、吃喝嫖赌游等公款消费,有了这笔财源才好开销。当官五年一任,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越是花钱买来的权力,越有竭泽而渔的贪婪。房地产开发商们均需按潜规则打通关节,对其贿赂也最为丰厚,贪官来历不明的巨额财产,相信有很大比例来自这个行业。” “哦?是这样?房地产开发业不总是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吗’?”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口号很是冠冕堂皇。如果税收不用于开发造福民生的公共产品,改善普通百姓的居住条件,而一味用以制造房地产泡沫,为贪官炮制政绩及谋取特殊利益,就会变成不务正业的‘自利型政府’,说穿了,是用纳税人的钱侵害纳税人的利益。食物链上特殊利益的无节制最大化,导致公权力介入暴力拆迁;商业环节利润空间压缩的苦果,则转嫁给末端消费者,出现‘楼脆脆’、‘楼歪歪’、‘楼倒倒’、‘楼靠靠’等‘豆腐渣工程’,也就不足为奇了。” “看来此案案情确实复杂呀!”薛爷皱眉道。 秦广王蒋爷插话道:“所谈这些问题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解决,可眼下这个房老虎如何量刑呢?” 尾声 五殿阎罗王包爷征询道:“各位王爷,依我看还是听听罚恶司判官的意见吧。” 各殿阎王异口同声道:“好,传罚恶司判官!” 罚恶司判官上殿,身着紫袍,怒目圆睁,双唇紧闭,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上得殿来,参见各殿阎王后,抱拳禀道:“各位王爷知道,凡来报到的鬼魂,均先经孽镜五殿阎罗王包爷台前映照,显明善恶、区分好坏。生前作恶的坏鬼全部由下官处置,此房老虎也无例外。在下根据阎罗王‘四不四无’原则量刑;这四不便是‘不忠、不孝、不悌、不信’,这四无便是‘无礼、无义、无廉、无耻’;轻罪轻罚,重罪重罚。因房老虎‘四不四无’俱全,罪行严重,已交阴差押送到罚恶刑台上,正待解往十八层地狱。直到其刑满,再交轮回殿,拉去变牛变马,变虫变狗等等,重返阳世。” 阎罗王包爷证实道:“没错,罚恶司判官所言非虚。” 各殿阎王均赞许道:“同意,罚恶司判官处置得当。” 会议终于达成一致意见,似要结束。 此时,只见察查司判官双目如电般闪动,上前禀道:“只惩罚这一只房老虎,并不能解救百姓根本疾苦。请问各位王爷,有些问题虽非一朝一夕可以解决,但就此案来说,对那些与房老虎狼狈为奸的贪官们又当如何处置呢?” 秦广王蒋爷道:“当然也要处置,只是处置了此案与房老虎狼狈为奸的贪官们,还有其他房老虎,还有其他贪官呀!” “言之有理!”各殿阎王闻言,面面相觑,均颔首称是。 “这个嘛……”历来以“青天大老爷”著称的五殿阎罗王包爷似也没了办法,叹道:“也只好奏请玉帝,仰仗营造出良性的大环境,并期待天下进入真正‘和谐’的社会了!” (剧终) 何谓真,何谓幻?何谓人,何谓妖?以蒲松龄先生之笔,写现代人生…… 新聊斋,新在以“聊斋”写法写现代人生; 本作品,新在以十二生肖为主人公,涵盖了现实社会诸多敏感话题,形成聊斋故事系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出版……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四卷:玉兔戏权贵(引子、一) 著意登楼瞻玉免,何人张幕遮银阙。 ——辛弃疾 引子 浩瀚太空,苍茫云海间,广寒宫中。 这广寒宫又有月宫、清虚玉府、广寒胜境之称。琼楼玉宇内,雕梁画栋,四壁光可鉴人。楼外桂树,高达500丈,粗可合抱,树干犹如白琉璃,树叶类似碧玉,细碎的叶片垂下浓密的树荫,遮天蔽日。一群靓丽的仙女骑着白鸾,在桂树下嬉戏舞蹈,仙音袅袅,悦耳动听。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仙女们珍惜这难得无人打扰的时光,歌舞兴尽,才四散离去。 只因现代人类开始遨游太空并成功登月,也会偶尔打破这广寒胜境数千载的平静。 月中玉兔,浑身洁白如玉,此时仍和往常一样手持玉杵,在跪地捣药。她每天要把这些药制成蛤蟆丸,据说服用此等药丸可以长生成仙。 暮云四合,夜幕低垂。 终于完成了一天的工作,玉兔独自寂寞地坐在月桂树下。风儿轻轻吹来,吹得树叶飒飒作响。她秀眉微慼,慨然叹道:“唉,夜深了,仙女姐妹们想必均已入寝,嫦娥姐姐也肯定睡下了,自己却为何毫无睡意呢?” 广寒宫,广袤无边,寒冷凄清。每天除了仙女的歌舞还能给自己的感官和听觉带来些许享受外,只能听到吴刚砍伐月桂树那枯燥的声音。玉兔知道,这吴刚本是人间一樵夫,曾痴迷于修仙;只因触犯了天条,玉帝才降旨要他到月宫砍倒桂树来赎罪。这株神桂不仅高大,而且能自己愈合斧伤。吴刚每砍一斧,斧起而树伤马上愈合,就只好不断地砍下去。玉兔想到这里,百思不得其解,“可他这样砍到哪一天才算是出头之日呢?哼!一心修仙,可一旦成了仙却有什么好?还不是饱受寂寞煎熬?即使那些仙女姐妹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空有花容月貌,不也都耽误成了仙界的单身贵族吗?” 她又想到嫦娥姐姐。只因她偷吃了丈夫后羿从西王母那里讨来的不死之药后,飞到月宫。但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啊!当时嫦娥向丈夫倾诉懊悔道:“明天月圆之夜,你用面粉作丸,团团如圆月形状,放在屋子的西北方向,然后再连呼我的名字。三更时分,我就可以回家来了。”翌日,后羿照妻子的吩咐去做,嫦娥果然由月中飞来,夫妻重圆。后来人间中秋节做月饼供嫦娥的风俗,就是由此形成。 想到这里,她似主意已定,“既然人类‘欲上青天揽明月’,我又为何不能‘影入凡间逐俗流’哪?”决心抽空便下凡走一遭,也享受一下自己从未体会过的世间荣华。 一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玉兔暗忖,自己只须在月宫开小差一天,便可历尽人间一年悲欢。 这天,见嫦娥姐姐去瑶池赴王母娘娘盛宴,便伺机偷偷离开了广寒宫。 先去哪里呢?她想到了一个地方。 云南,被称为“彩云之南”。在这块位于华夏西南边陲的土地上,石林奇特地貌的景色万千,丽江古城历史文化积淀的深远,西双版纳传说的扑朔迷离,苍山洱海的“山则苍茏垒翠,海则半月掩蓝”……无不使人魂萦梦牵。 这里还盛产一种植物,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就是烟草。云烟,自古以来被理解为烟气和云雾,形容虚无飘远的东西或事物云烟沸涌。“举头仰望兮空云烟,九拍怀情兮谁与传。”抑或是尼古丁的成瘾性使然,抑或是人们习惯了在喷云吐雾时追寻烟圈中的幻觉;尽管“吸烟有害健康”赫然印刷在烟草包装上,但“云烟”总会源源不断地畅销全国各地。 恰逢此地早年间曾有一些越南难民涌入,玉兔便也以“越南难民”身份混迹其中。 在“倒爷”大军中,她专做烟草倒卖等生意,凭借自己的生性乖巧,很快成为有名的“倒姐”。然而,这毕竟不是玉兔下凡的初衷;于是,她在不断寻找机会,而机会终于来了。 这是春季的一天,h州烟草局在举办招聘会。 局长乔良的面前摆满了应聘简历。他摊开人力资源部送来的这些资料,一一过目。 窗外花红柳绿,大地和风习习,远处群山环抱,江中白帆点点。 忽然一阵微风吹进窗子,桌上的一张纸便飘然落在地上。他顺手捡了起来,随意看了一眼,是一位女性应聘者的简历;倏然间,照片上那端庄的容貌便聚焦了他的视线。于菟,他记住了这个名字,又接着往下看。只见她的个人经历也似乎颇具传奇色彩,大学毕业后仅短短半年时间,就在本州烟草界占据了一定市场份额。 于是,他拨通了人力资源部的电话:“通知这个于菟,我要亲自面试。” 乔良,官场得意,情场失意,近期刚刚与那个“志不同道不合”的老婆离异;尽管身边美女如云,但始终没有“续弦”的最佳人选。 于菟来了,被人力资源部长领进局长办公室。 她看到坐在“大板台”后边的这位中年人虽相貌一般,却举止文雅、态度谦和,倒是使人颇生好感,便在对面的沙发上端庄地坐下。 乔良上下打量了一下于菟,只见她长得十分标致,瓜子脸型、柳眉凤眼、樱口薄唇、鼻梁俏直、肤色白皙,“好一个绝代佳人!”心中暗自赞道,不由心旌神摇。 “你叫于菟?多大了?” “是的,我叫于菟;属兔,今年本命年,24岁。” “哦,好年龄。我有一事不明,你做个体商贩本已事业有成,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应聘?”他的眼睛旅行于她的身体曲线中,似在搜寻人体内部的宝藏。 “因为我还年轻,所以不能单纯为了赚钱。我看好这里是个更大的事业平台,我有信心在这个平台实现自身价值,也有能力协助您的事业取得更大的成功。”她回答得很坦然。 “哦?是的,说的也是!你很有自信,那么请问你想应聘什么岗位?”他微笑着,视线始终没有偏移她的婀娜身姿。 “我想帮助您开拓市场。” “这个嘛……我相信你做市场会做得很好,不过……”他凝睇着她那双秀目,神情有些神秘。 “不过什么?是目前这个岗位没有需求吗?” “不是的。” “那是什么原因呢?能否见告?恕我直言,我很想知道您能安排我做什么?”说到这里,随即是一个燕子戏水般的浅笑,很媚。 乔良只觉浑身被轻轻电了一下,内心不禁又为之一动。他此刻突然像意识到了什么,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站起身,给于菟倒了一杯茶水,双手递到她的面前:“你看,我们光顾说话了,我连起码的礼节都忘了,你先喝点水吧。”端杯的手似微微有些抖颤。 “谢谢您,真是不好意思了。”于菟接过茶杯,慢呷细品着,看着乔良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嬉笑道,“像您这样的大人物,对我这样初出茅庐的小人物,难道还要卖关子吗?嘻嘻……” 乔良稳定了一下心神,刻意地正襟危坐后,脱口吟道:“王侯像星月……” 于菟马上随口应对:“宾客如云烟。” “好,对得好!但愿这李白的诗句能昭示我们云南的烟草事业蒸蒸日上,也预示着你在云烟浩渺的人才中脱颖而出。”说到这里,乔良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何谓真,何谓幻?何谓人,何谓妖?以蒲松龄先生之笔,写现代人生…… 新聊斋,新在以“聊斋”写法写现代人生; 本作品,新在以十二生肖为主人公,涵盖了现实社会诸多敏感话题,形成聊斋故事系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出版……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四卷:玉兔戏权贵(二、三) 二 尽管主意已定,但面对眼前的机灵鬼,话要适可而止,乔良在考虑如何说出口。 于菟虽胸有成竹,却毕竟不知对方真实意图何在,于是试探道:“这么说,您对我还算满意?” “是的,我对你很满意!”乔良的态度很坚决。 “您准备聘用我了?”于菟手里端着茶杯,瞪大了眼睛,满怀的希望在茶杯里游泳。 “不是的,我不准备聘用你。”乔良的态度很坦然。 “啊?您刚刚不是还说对我很满意吗?”于菟一脸赧然。 “没错,我确实对你很满意,也真心准备与你合作,可不是聘用你。”乔良的态度依旧很坦然。 “这……这么复杂呀?呵呵,我搞不懂了。”于是,失望在茶杯里游泳,警惕在茶杯里游泳。 “这个问题说复杂就复杂,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正因为你是难得的人才,所以……所以做我的部下不是屈才了吗?”说着,点燃了一支香烟,思想似在眼圈里捉迷藏。 “不会吧?就凭您,难道您这里会是那个武什么……开店?容不得那个什么……呵呵!”于菟说着,顺手把茶杯放在身旁的茶几上。 “哈哈!说得好!若说容不得你,是假,因为对你这样的女性我渴求已久。若说开店,是真,因为像你这样的人才若只在机关里眯着也的确屈才了;只不过不是我开店,而是我想让你自己开店,我还会帮你把它做大。你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吗?”说着,下意识地挺直了身躯,一个成熟男人的钢铁架构展示在于菟面前。 “对您的能力,毋庸置疑。只是天下会有这等免费的午餐?您为什么会帮我?” “当然有条件,只是这个条件必须你心甘情愿。” “什么条件?说说看。” “你先回答我,你是单身吧?” “是的,这和您的条件有关吗?” “应该有关吧?请问,你对我的家庭情况有了解吗?” “不瞒您说,我有所耳闻,您现在好像也是单身。” “好!你这种坦诚大方的态度我很欣赏,不故作矜持,不矫揉造作。那么,我就直言不讳了,我家中的女主人一直虚位以待,却没有合适人选,现在看来非你莫属……”乔良一言既出,便把香烟丢在烟缸里,任凭烟蒂化为灰烬。 “这个嘛……” “这个,你先不要急着回答我,好吗?我给你几天时间考虑。话既然说到这里,我之所以不打算聘用你还有一层意思需要告诉你,就是有政策规定,不允许夫妻二人在同一个机关里工作,所以……” “好了,我明白了,您不要说了。” “这么说,你答应考虑这个问题了?” “不是,我也想问您一个问题。” “好的,请问。” “假设我不答应您这个条件,您会聘用我做您的部下吗?” “会的!因为我说过,你是难得的人才,即使彼此不能成为眷属,我也只怪你我命中没有缘分,那就只好退而求其次了。”乔良言罢,眼睛里射出诚恳的光芒。 “哦,我明白了。”于菟会心地一笑,羞涩地低下了头,下意识地呷了一口茶,雄心却在茶杯里游泳。 “那么,你是否愿意考虑……” “我不用考虑了。” “哦?你的意思……”乔良内心为之一震。 “我的意思是现在就答应你。理由也很简单,人活着为了啥?时下就像您这样的男人,即使给您做‘小三’,都会有女孩愿意,不是吗?好在您还不是这个意思,嘻嘻。”话一出口,于菟的脸上立即泛起一阵红润润的颜色。 此时的乔良,钢铁的架构终于投入熔炉,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走到于菟的身边,牵住了她的手。 她没有拒绝…… 此后,乔良果真开始为于菟筹划,先是从扩大烟草经营规模做起,并着手策划投资其它一些产业。同时,他们的婚礼也在紧锣密鼓地张罗。 这天,天气晴好,阳光明媚。 他们的婚礼在当地最豪华的一家酒店举办,办得很讲究。很多当地政府要员都前来贺喜,其中就有回家乡省亲的省主要领导尚青云。 从结婚典礼仪式到酒宴开始,于菟以她特有的视觉,发现一双眼睛始终在贪婪地凝视着她。 三 此人就是尚青云。他的头发梳理得很光,脸色苍白似纸,双瞳在酒精的常年作用下显得有些浑浊,但神态轩昂而倨傲。 酒店中,满是伺机谒见这位省长大人的人,各式各样的名片,堆满了他面前的桌子。他开始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轻易在这种场合露面。然而,从身披婚纱的于菟那婀娜的身姿在婚礼上闪现的瞬间开始,他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今生会见着这天仙般的美人,又觉不虚此行。 对于尚大人这双眼睛中所隐含的意味,于菟早已心领神会,便似有意无意地报之以嫣然一笑。而这一小小举动既可以不说明什么,也可以说明什么,正所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尚青云顿觉自己有些魂不守舍了。 礼乐奏响,欢声笑语,婚宴盛开。 于菟拉了一下乔良的衣襟,“去,先给省长大人敬酒!”于是,夫妻二人相偕走到尚青云面前。 “尚省长,谢谢您的光临,使我们的婚礼蓬荜生辉!”她说着便擎起酒杯,将杯中干红一饮而尽,那妩媚的笑容一若玫瑰绽放。一番殷勤劝酒,柔声细语出自她的樱口,吹气如兰,竟然使得这位省长大人乐得张大了嘴巴,连干好几杯大白。理性在酒水中浸润着,有温香在身侧,使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也无法抵挡红颜杀手的魔力;举杯时,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理性是可以洗涤的,可单用酒水,就永远不会洗干净。 有幸参与婚宴的众人,拥挤在酒店内,都争相请人揿动手中快门,与省长大人、新娘子留影;即使只是片刻相伴权贵或美女,也已足够使他们回家后永恒地炫耀妻女了。 省长毕竟是省长,处于应接不暇中,只好客气地推说很忙,匆匆吃过,便起身告辞。 乔良和于菟二人把尚青云一直送到酒店楼下大门口。 临上车,尚青云语调轻柔且意味深长地对于菟说:“乔局娶了你这样一位美女才女,真是他的福气呀!我过几天就要回省城了,若肯赏光,这些天随时欢迎你和乔局去我的寓所做客。”说着,递过一张名片。 于菟接过名片,略一浏览,似发现了什么,便急忙把名片揣了起来,调皮地眨了眨眼,微微一笑道:“呵呵,省长大人盛情相邀,敢不从命?一定前去拜访!” 乔良也慌不迭地应声道:“是的,我也正要到您寓所致谢呢!”此刻,面对省长大人给自己婚礼的亲自捧场,面对自己顶头上司对自己新婚妻子的大加赞赏,他的心中亦不知是甜蜜抑或是酸涩;也许这两种情感都有,也许他心里多一些的只是男人的“醋”味。 乔良的新房,洞房花烛夜。 贺喜的人纷纷离去后,屋里只剩下两位新人。 他们各自卸下“行头”,先后到浴室洗了澡。 一灯如豆,二人披着睡衣坐在床边相视而笑,黝黯的朦胧中更增添了无限浪漫。于菟闭起眼睛,嘤咛一声,扑入乔良怀里。接下来,二人自是一番缠绵,翻云覆雨,尽享鱼水之欢…… 夜很深,很静,天地间充满了静谧与和谐。人的心呢? 乔良显然是累了,此刻终于温香在怀,便沉沉地睡去。于菟见状,即刻施展起法术,变化出一个替身依然娇柔地睡在乔良怀抱中,真身则飘飘渺渺地离开了洞房。 尚青云回到自己在h州里的寓所。 思维机构突然失灵,心中只觉焦灼不安。参加乔良的婚礼后,他怀疑自己的感情放错了位置,一时竟不能自拔。 他黯然推开了向南的窗户,窗外夜色如墨,有风无露,天地满是寂寞。 人类关系总是像这夜空一样扑朔迷离。血液有些像感情的胶水,越流动越浓,那个女人的影子就越发牢牢地粘贴在心房里。“这个女人犹如一首无字的诗,既美好,又让人难以捉摸;她较之以往接触过的那些女人,的确不同凡响!可是……”他暗自沉吟着。 突然,他仿佛听到手机在响。 “哪位?”有人夜半三更还来电话,他本来有些生气,也多少有些紧张,但还是耐住性子问了一句。 “尚省长,是我。”这个声音好熟悉。 “是你?”凝神细听,不禁喜出望外,心中即刻像揣着一只小兔子般扑通扑通乱跳。 “是否打扰您了?” “没有,没有。你现在哪里?” “我就在您的门外。” 接下来就听到有人在轻轻敲门,声音果然是来自自己门外。 何谓真,何谓幻?何谓人,何谓妖?以蒲松龄先生之笔,写现代人生…… 新聊斋,新在以“聊斋”写法写现代人生; 本作品,新在以十二生肖为主人公,涵盖了现实社会诸多敏感话题,形成聊斋故事系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出版……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四卷:玉兔戏权贵(四~五) 四 尚青云急忙收敛心神,轻轻打开房门。 果然是她。这个与自己“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女人于菟,此刻正亭亭玉立在面前。 “是你?新婚之夜,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尚青云一脸诧异道。 “是我。我是来送还您遗失的东西呀,怎么?尚省长,不欢迎我来吗?”于菟的微笑还是那么调皮,还是那么妩媚。 “当然,当然求之不得,哈哈!只是……”尚青云翘首环顾于菟身后,见没有他人,才放下心来,表情仍显得有些茫然,“只是我好像没遗失什么东西呀。” “是吗?这是什么?”于菟说着,递过一个物件。 “名片?”尚青云伸手接过,原来就是今晚自己送给她的那张名片;却见背面写满了两个字“于菟、于菟……”尽是自己的笔迹。感觉很窘,顿时胀红了脸;这是他酒后一时失态的杰作,不期竟然在慌忙中把它送给于菟,泄露了天机。于是自我解嘲道:“真的不好意思,看来我确实遗失了东西……”说着,脸上露出并不代表坦然的笑。 “怎样,我没说错吧?那么您说说吧,您遗失的是什么呀?”于菟调笑道。 “这……应该是我的一颗心吧……”此话一出口,面色又微微一红,“真的很感激你把它送还,可洞房花烛夜,你只身来此,是怎么来的呢?他……” “我有分身术啊,嘻嘻!”于菟故意卖了一个关子,“不瞒您说,我可不是一般人,而是……您不怕吗?” “怕?难道她真是仙人?”尚青云暗忖,“如此花容月貌,难免使人惊为仙女下凡。但即使她不是人类,也实在不得不承认无法抵御她的神奇魅力……”想到这里,便报之以一笑道:“我怕啊!只因‘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哈哈!”说着,便赶紧指着沙发给于菟让座。 于菟没有坐到沙发上,而是走到床边,伸出那凝脂般的纤纤玉手轻按尚青云坐下,就势挨坐在他的身旁,有些羞涩地说:“您对我的爱慕之情,其实彼此心照不宣。不过,我毕竟也是良家女子。既嫁给了乔良,他对我也很好,就不能辜负他。然而,终究难得认识您这样的强势男人,作为一个弱女子,怎能不怦然心动?我知道您毕业于国内名牌高等学府,有多年从政经历,现在又是省最高领导;之所以不避嫌疑来拜访您,就是想把终身托付给您。您不会因此看不起我吧?” “这倒不会。只是托付终身?你不是说不能辜负乔良吗?实不相瞒,何况我也有老婆啊!”此刻,美人近在咫尺,他只觉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话虽这样说了,人已飘飘然。 “没错,我们都有‘家’。你我都不想辜负这个‘家’,这也恰恰能看出您是个正人君子。但爱情等于婚姻吗?我要托付终身的可是爱情啊!好了,请您考虑吧,我先回去等您答复好吗?”说完,起身就要离去。 尚青云急忙探起身拉住她,她也没怎么推辞,娇嗔着依偎在他的怀里…… 从此,于菟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凭借她的“分身术”,竟然使得乔良没有丝毫察觉。 得益于老公和尚青云的帮助,于菟的生意日渐红火,直至做到了广东。她发现广东是个好地方,依仗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在这里还可以做港澳和海外的生意。 她在精心策划:“不能将所有的资源与机会寄托在一两个人身上,要组成一个巨大的关系网,伞一样的网。”当务之急,是要搞定一个广东的户口。于是频频出入社交场合。 到过hl县城的人,谁都会立刻想到“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这两句有名的诗句,因为这有名的“贵妃洗浴中心”不菲的消费,绝非平民百姓休闲之所。 浴罢温泉,又是聚餐;小作梳妆的于菟,也像电源似地使在座的社会名流们纷纷“触电”。 此时,众目睽睽下的于菟,偏偏走向一个人的座位,引得一片艳羡目光,这是国家安全部门的一位高官钮岱。 这位钮岱衣冠楚楚而不华丽,只是合身得很,只是大方得很。他对款款而来的这位美女早有耳闻,此刻见这俊俏飘逸的身影已走近自己并坐在身边,深感诚惶诚恐;但碍于面子,仍端坐未动。 “您是钮局吧?我叫于菟。”说着悄悄递上了名片,态度很恭敬。 “幸会幸会!你认识我?”他也礼貌地点了点头,问道。 “是的,我认识您。” 五 钮岱昨夜曾有一梦,梦见月下老人对他说:“月宫中玉兔仙女已临凡,与你将有一番情缘。”他问道:“她在哪里?”月老答道:“不必问她在哪里,你只需坐享其成即可。” 一觉醒来,觉得此梦很是怪异,正百思不得其解;而眼前美人不期而至,这一切恰恰符合梦中征兆。“玉兔”,莫不是于菟?不由大喜过望。 尽管在官场及风月场中似也风闻这位于菟与尚青云有染,而当这位佳丽近在身旁,且真切地感受着发自其躯体的兰麝香气阵阵袭来之时,只觉有一股难以抗拒的奇异诱惑,使得自己心旌神摇、骨酥筋软。面上强作镇静,道:“难得啊,难得!仅一面之缘,难得你这位出名的美女才女能记住在下。恕我健忘,刚才只是一时记不起来了,好像有一次参加企业家联谊会,是尚省长为我们引荐过?对吗?” “不错,钮局的记性很好嘛!”于菟说到这里,俏皮地使了个眼色,“钮局,能否借一步说话?” “好吧。”钮岱起身道。 于是,两人来到一个较为僻静的地方。 “我想找个时间和您单独谈谈,有事相求,可以吗?”于菟开门见山道。 钮岱沉吟道:“这个嘛,我和尚省长毕竟是好朋友,我有一个出句,你先对一下可以吗?” 于菟微笑道:“可以的,我试试。” 钮岱略加思索,吟道:“戊戌同体,腹中只差一点。” 于菟微一迟疑,吟道:“己巳连踪,足下何不双挑?” “好!对得好!确实不愧为才女……”钮岱一连串的赞叹声立刻随之而起。 “您见笑了,这只不过是蒲松龄先生《聊斋志异》中的佳作,我不过照本宣科罢了。问题的关键是,您不想圆梦吗?”于菟“嘻嘻”一笑,颇显孩子气。 “圆梦?”钮岱一怔,似悟出了什么,“好的,我答应你,我们在哪里谈?”已不再掩饰自己的兴奋之情。 “我已经在附近开了房间。”于菟附在钮岱耳边…… 于是,钮岱终于梦圆,又一项权色交易达成…… 于是,钮岱这名国家安全部门的高官,借助于广东省公安厅一位谢局长的力量,在广东hl县为于菟落定户口,后来又把户籍改落在sz市。得此两人帮助,于菟日后常以特殊身份往来港澳、内地之间,借此机会,还与钮岱的同乡兼密友香港“公海赌王”搭上线。 于是,她认识的人越来越多,生意也越做越大。她不仅在北京,而且在qd、sz市,甚至在香港及海外成立了近20家公司,涉足烟草、地产、广告、石油、证券等多个行业,关联资产近百亿元。 乔良把自己的老婆引荐给本地高层后,眼见其能量如此之大,远远出乎自己预料之外。这理应不是什么坏事,可一旦耳闻种种有关老婆的桃色新闻,就使他难以坦然面对了。思之再三,鉴于一些人的权势大于自己,又只好忍气吞声了。 于菟因忙于生意,不仅疏于与自己老公相聚,也很久没有见到尚青云了。 这天,她拨打尚青云的电话,却被告知对方已关机。正莫名所以之时,她的电话响了。 “于菟女士吗?”声音很陌生。 “是我,您是哪里?”她本想挂断电话,但还是随口问了一句。 “我是尚青云案专案组。”对方语调冰冷。 “啊?专案组?尚省长他……”止不住内心的怔忡,分不清是意外还是情理之中。 “是的,他正在接受审查,此案需要你配合,请你马上来一趟。”口气似没有商量。 “好吧。”她问清了地址,握电话的手不禁有些微微发抖。 她与尚青云另一情妇佘仙一起出现在专案组面前。 专案组人员神情严肃地问道:“你是于菟女士?” 于菟镇定一下心神,坦然答道:“是的。不知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尚青云涉嫌受贿,请你如实交代所了解他的有关情况。” “实不相瞒,我和他只是情人关系,至于其它,我一无所知。” “作为公民,要履行公民的法律义务,所以提醒你一定要实事求是,否则也要承担相应法律责任。”专案组人员提高了声调。 “正因为要实事求是,所以我才直言不讳我们之间的关系,对此我愿意承担相应法律责任。”于菟说到这里,思想变成了泥团,用洗涤液擦拭,也擦不干净,但又一转念,“时下官儿们款儿们腕儿们养‘小三’已是风潮,能把我咋地?即使因此惹祸事,我大不了回月宫好了。” 这一期间,于菟依然我行我素,继续编织一张下联资本作手、上达官场显贵的伞状网络。 最终,尚青云因受贿1810余万元终审被判处死缓。于菟所幸运的是涉案不深,侥幸脱险。 在脱身险案后,她又瞄上了下一个目标。 何谓真,何谓幻?何谓人,何谓妖?以蒲松龄先生之笔,写现代人生…… 新聊斋,新在以“聊斋”写法写现代人生; 本作品,新在以十二生肖为主人公,涵盖了现实社会诸多敏感话题,形成聊斋故事系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出版……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四卷:玉兔戏权贵(六、七) 六 “九重天”位于山东qd市两道河湾结合处,因主要景点以九大著名关隘命名,故有此称。但仅从地名来看,便知其寓意人间天堂。解放前,此处为官僚资本家云集之地,现为领导人的重要疗养区之一。这里有上百幢造型迥异的西式别墅,主人更迭,故事却在延续,每栋别墅以不同的装饰风格彰显其财富姿态。 通过“九重天”首条开通的道路,可达被称之为“天字一号”的飞天路1号别墅。这栋始建于1933年的法式乡村别墅,掩映在浓密林木背后,很难被一个镜头完整摄取。穿过临街拱门,拾级而入,便见红瓦黄墙;袭袭花香与习习海风,浸润着近千平方米的每个角落。举目百米,海景尽收眼底。 由此往东,不过五分钟车程,即抵揽月路2号,亦是旧时官僚资本家的私邸。此楼毗邻海边,主楼与花房数百平方米,空旷草坪可供百人聚会。 于菟的数家公司,即在这里办公。她曾在此拥有两栋省级文物别墅,“面朝大海,繁花似锦”。一栋位于飞天路1号,另一栋隔湾相望的就是地处揽月路2号的私邸。若以今日之市价,这两栋别墅资产或应逾亿元,而时下的最低测算价亦达人民币数千万元。 两栋文物别墅既是行贿之地,亦是请托项目之一。早在几年前,刚任qd市长的朱世成就指示市政府秘书长协调别墅转让一事,参考价是上世纪90年代qd市出售“九重天”15幢别墅的平均价。因时过这么多年竟然无差价,故受到这位秘书长的质疑。可朱世成仍多次提出“可以比销售别墅的平均售价还低的价格”让他执行。实际上,随着“九重天”风景区保护范围的圈定,这些文物别墅均不可做产权转让的。 于菟被传唤前,是通过尚青云找到朱世成,把这两栋别墅转至其名下的。当时成交在即,她却不肯按规定补办土地出让手续、缴纳土地出让金,朱世成便向qd市国土资源局局长批示:“那就办划拨吧,划拨好啊,没有年限。”最终,两栋别墅仅以人民币750万元卖给于菟,并以“划拨”方式为她办理了产权证。 如今她虽置身尚青云贪污案事外,重拾自由,别墅却已收归国有。脱险后,她便马上来到这里。 此前,把于菟引入北京的一位财经大员钟世华曾是这两处别墅的常客;他不仅自己来,还带来另外一些权贵和商贾。另一常客就是这位山东省委副书记、qd市委书记朱世成,他不仅在此四次收受于菟的贿赂,还曾以养病为名在此办公。于菟恭逢其会,极尽缠绵。若是晴日,于菟更喜好酒会迎宾,藉此吟咏作乐。因此,博得“乖乖菟”之美誉。 这天晚上,朱世成私邸内。 参加一个饭局归来,微醺中的朱世成,此刻斜倚在沙发上,正在小憩。室内空无一人,只有墙上的挂钟在计算寂寞。 一种奇异的感觉,其实不是醉,只是神智有些恍惚。“唉,很久没有见到‘乖乖菟’了,还真的很想她,却不知在尚青云案中她是否难逃干系?我是否还能与她相聚……”想到这里,似有些忍受不住欲望的煎熬。 他点燃一支香烟。讨厌的烟雾,纠缠如蚕丝。 他看到一个模糊的光圈,看不清楚,但他知道那是光。当这一点光华消失时,烟雾也不见了。宁静,宁静。无休止的宁静,可怕的宁静,冰块一样的宁静。 忽然听到很细微的声音,听不清楚,但他知道那是声音。 “朱书记……”是一个熟悉的女声,声音逐渐清晰起来,随之就听到被揿动的门铃声。 他的思维机构终于恢复功能,他知道自己正想曹操而曹操果然来到。 门开了,他看到一张使自己魂牵梦萦的脸庞,真的是于菟。 “是你?” “是我。” “那个案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 “这就好……正想你了。” “我知道。” 于是二人心照不宣,再没有多余的话语,自是一番缠绵…… 于菟斜倚在床边,云鬓蓬乱,她的芳心也正如鬓发一样,“我既然已经是你的女人,你总不会对我的事情漠不关心吧?”幽幽一叹,霍然站起,在室中缓缓走了两圈.一步走到窗前。推开窗子,遥望“九重天”,柔声如泣如诉:“您对我在qd的经营活动给予了极大的帮助,我没齿不忘。可……可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唉!我该怎么办?” 七 “当然,我怎会不管你?”这“美色”二字犹如两支箭,直射内心,既有肉体刺激带来的愉悦感,又有利益关系带来的些许痛楚,朱世成心中忖度着,似打定了主意,“你别急,我给你想办法。” …… 于是,在于菟这人生进退之际,飞天路1号和揽月路2号这两处别墅,经过一番运作,被朱世成特许她公权私用。 朱世成对这位“红颜知己”确实不遗余力。先是千方百计使于菟获得qd市6万多平方米土地开发权,倒手获利8400万元;后促成首创获得这个城市最大污水处理工程,使她获得咨询费100多万元;又受让并转让泰山地产75%的股权,仅一个半月于菟就净赚2亿余元…… 那位钟世华也不含糊,借力首创、中石化使得于菟持有北京城区183家加油站的股权…… 只是朱世成+于菟+钟世华三人共创的“公共情妇门”也一时成为知情者“津津乐道”的话题。而于菟周旋于二人之间,有时也免不了施展自己的分身术,竟然游刃有余。 这晚,于菟接到朱世成的电话,约她去“人间天上”夜总会。 这里是社会名流消遣的场所,带有人工的高贵气息。门外霓虹灯射出太多的色彩,使街上摩肩接踵的行人们皆嗅到烧焦的气味。勾心斗角倦了的达官显贵们,则急于在这里猎取理智外的闲情。 朱世成已先期“微服”到达,正在酒吧守候。 此时,只见酒吧内客人疏落,远处仅有两个人。东边的一个是艺术家打扮的男士,面目清癯,头发很长,蓄着三绺胡须,在自斟自饮。西边的一个是个举止端庄的妙龄女子,身姿婀娜,双眼灿若寒星,在默默品茶。 朱世成最初没有理会这里其他人的存在,只因以往只要能和于菟在一起,就觉世上任何女人都相形见绌。可此刻见到远处那个女子,就知道自己的想法错了,远远看去,此人更胜过月中嫦娥。心中暗自琢磨,此人一看便知绝非普通的女性,定是有来头的人物,只是从未见过,她到底来自何方?碍于自己的身份和面子,却又无从前去发问。 倏忽间,门外一条人影,直闯而入,来到他的对面身旁坐下。朱世成定睛一看,来人非他,正是与他共创“公共情妇门”的钟世华。其实二人对这一事实早已心照不宣,只是还从未公然揭开这一谜底。此刻面对他的诡异行藏,不禁讶道:“钟兄,您来这里干吗?” 钟世华微笑问道:“朱书记,这里并不是您的家,这酒吧也不是您开设的,您可以来,难道我不可以来吗?哈哈!” 朱世成点头道:“你当然可以来,我只是想问您……是不是于菟叫您来的?” 钟世华摇头道:“非也,于菟不会叫我来的。”顿了一顿又问道:“怎么?朱书记,您在等于菟吗?是不是您很怕我来这里?” “哪里哪里?”对方这一问倒使得朱世成难以回答,对钟世华,他毕竟还摸不清他此刻来此是何用意,强颜欢笑地支吾道:“是的,我要和于菟在这里谈点工作,你来嘛,只是觉得很巧…… “那么,我是否打扰了?”钟世华故意揶揄道。 “打扰?不敢当,不敢当!也好,既来之则安之吧!”朱世成道。他已准备坦然面对这一切,只想搞清楚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正在此时,于菟推门而入。 她从刚一进门时就注意到这里的一男一女,总感觉似曾相识,却又不敢确认,只好暂且不去理睬他们。甫一落座,更睁大了眼睛,眼下她这两个情人竟然聚在了一起,大大出乎预料,更不明何故,“以往只有自己巧妙地运用分身术分别应对二人,而今晚却要独自面对这二人。明明是朱世成要独自和我幽会,却为何钟世华也来了?莫非朱某人故意……”惶惶然竟一时不可预见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朱世成赶忙让服务生泡了一壶好茶前来,三人间只有寒暄、让茶,且陷入短暂的沉默。 “怎么都不说话了?”钟世华率先打破了沉默,“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俩可能都不明白我这个不速之客的突然造访吧?” 朱世成对此只保持他那惯有的绅士般的笑,无言。 于菟神情虽有些尴尬,却依然绽开着她那妩媚的笑靥,也无言。 何谓真,何谓幻?何谓人,何谓妖?以蒲松龄先生之笔,写现代人生…… 新聊斋,新在以“聊斋”写法写现代人生; 本作品,新在以十二生肖为主人公,涵盖了现实社会诸多敏感话题,形成聊斋故事系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出版……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四卷:玉兔戏权贵(八、尾声) 八 钟世华道:“其实,今天请我来这里的人既不是她于菟,也不是朱书记您。而是……”说着,将手指向远处那位女子。 二人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远处那位女子已经向这里款款走来。 朱世成诧异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女人是谁?”不仅一脸茫然,而且如坠五里雾中。 “她是谁我不清楚,至于她为何要我来此,其实我也不知道。”钟世华嗫嚅道,“只是此人很神奇,她轻易就找到我,让我来此,还说你们都在这里。” “哦?是这样。”朱世成盯住钟世华的脸,犹疑道,“那么我就不明白了,你和她素不相识,只因她说我们在这里,你就来了?” 钟世华忽然把声调压低,轻轻摇头道:“事情当然不是你说的这样,问题在于她好像对咱们的情况了解得十分清楚耶,我不能不来呀!” “哦?有这样的事?”朱世成百思不得其解,不禁怔住了。 此时,那女子已走到他们面前,微笑着主动打招呼:“大家好呀!”说着,又将目光瞄向朱世成,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问询。 朱世成眉头微蹙,点了点头,问道:“请问,你是……” “你们都不会不认识我的,也不必问我是谁;我只须告诉你们,我认识她。”来人说着,伸出纤纤玉手,向于菟的肩膀轻轻一拍,使了个眼色,微笑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你……你是嫦……姐姐?”于菟定睛一看,面色陡地变了,此时此刻,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此处与她相聚。 “是的,是我呀,我是常姐姐呀!”对方笑容依然。 于菟凄然一叹,缓缓站了起来,神情尴尬,“常姐姐,你……你怎么来了?那么……你坐吧。” 来人举止端庄,端的是一个使人费解的人物。她挨在于菟身边落座后,见朱、钟二人仍在上下打量自己,便自我介绍道:“也好,既然你们想知道我这个不速之客的来历,那就告诉你们吧;我姓常,和于菟是分散很久的姐妹,好不容易才得知她的下落。现在家中有事,需要她回去;知道您二人与我这个妹妹都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特意把二位召集在一起,并借此机会向您们一道告别。” 朱、钟二人闻此言,不仅感觉很突然,也更加莫名其妙,只是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回答。 “二位都是有教养有背景的人,也均为百姓父母官;为官之道本无须我多说,可你们做得如何呢?头上三尺有神明,实不相瞒,我等亦非凡人,你们那些‘光辉事迹’好像不用我在此挑明了吧?”这位“常姐姐”说着,看了看钟世华。 钟世华一脸赧然之色。他见识过形形色色之人,除了上司之外,也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此刻他意识到遇上的乃是仙人,又岂敢欺天?于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终低下了头。 朱世成乜斜着眼,看了一眼“常姐姐”,又看了一眼钟世华,心中同样忐忑,几次欲言又止。 “常姐姐”似在演讲,又似喃喃自语:“我知道,无论官场还是商场,都如同战场。我这个妹妹初入这个战场,本无任何取胜资本;作为一个女人,她只是涉猎于情场,且善于通过亮丽的色彩与飘逸的布料来展现她的身体曲线。恕我直言,衣着于她更像是武器,在当今性别意识仍然森严的权力体系里,她借此展现了另一种优势。因此就像二位一样,很多权贵都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说到这里,只见那二人已是瞠目结舌,她沉吟片刻,问道:“你们是否特想知道我是谁呀?我还知道你们也特想知道这到底是咋回事,对吗?” 那二人则几乎同时在点头:“是的,还望告知。” 于是,她决定干脆直言相告:“那么我就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就是月中嫦娥,这于菟呢,也就是捣药的玉兔。至于那位嘛……”说到这里,指着远处自斟自饮的那位艺术家打扮的男士,“他就是吴刚,只为保护我同来人间一走。” 吴刚则抬起头来,直视朱、钟二位;尽管离得很远,这二位高官还是不敢与他那双炯炯有光的视线对接。 嫦娥站起身来,意味深长地叹道:“临行前,我有《红楼梦》中诗句相赠:浮生着甚苦奔忙,盛席华筵终散场。悲喜千般同幻泡,古今一梦尽荒唐。”言罢,拉起玉兔,“走吧,要走就在此刻,再迟你就回不去了。” 倏忽间,未及朱、钟二人醒过味来,嫦娥、玉兔连同吴刚均已飘然而逝。 尾声 月宫中,嫦娥与玉兔对话。 ——我在天上去西王母那里开会仅几天,你在人间这几年就做下这些事,你说说应该如何惩罚你吧? ——嫦娥姐姐,可我并没做错什么呀! ——胡说!你私自下凡,且如此淫乱放荡,还说没做错什么? ——佛家说,空即色,色即空。若说我私自下凡,甘愿遭受处罚;若说我淫乱放荡,则不敢苟同。因为我始终也没有将自己的真身玷污,至于与他们同流合污的那个“于菟”不过都是我虚幻的化身罢了。社会风气不正,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们,那些纸醉金迷的生活方式,其实也不过是为了满足那些人类最原始的无休止的欲求;表面上我似乎在迎合他们,其实也不过是游戏人间而已。 ——哦,你这样理解?匪夷所思…… 于是,对于玉兔一案,嫦娥只好向西王母请示定夺。 人世间,一些涉案贪官遭受处罚。 玉兔临凡,演绎了一场“公共情人”闹剧。与于菟存在人脉交集、并与朱世成同在监狱服刑者,还有其他高官云南省长尚青云、中国财经大员钟世华、北京市一位原副市长、最高法院一位原副院长、国家开发银行一位原副行长、公安部原部长助理钮岱等人。此外,另有多名省部级官员泥足深陷,则冠之以“交友不慎”“严重违纪”等卸甲身退。 何谓真,何谓幻?何谓人,何谓妖?以蒲松龄先生之笔,写现代人生…… 新聊斋,新在以“聊斋”写法写现代人生; 本作品,新在以十二生肖为主人公,涵盖了现实社会诸多敏感话题,形成聊斋故事系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出版……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一、诡异的笔洗 秋天,徘徊于季节外边。 太阳喜欢白昼,月亮也喜欢白昼。虽然日历显示早已是秋天,无奈9月份依然是天长夜短,气候依然是溽热难耐。秋风迟到了,点点汗珠。但是,黑夜永远也不会因此寂寞。尤其对于每夜笔耕不辍的龙仔来说,更是如此。来这里打工,只是他继续几年来谋生的一种手段;只有文字,才是他毕生所挚爱。 今天白天在位于滨海新区的闹市中心租下房子,龙仔总算塌下心来。此刻夜深人静,一个人待在卧房里,似又该写点什么了。可忙了一天,因卫生间的电热淋浴器有毛病,洗热水澡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甚至因为没来得及准备厨具,眼下都没有开水喝,而明天就要去新单位报到了。 他用毛巾揩了一把额上的汗水,随手拧开刚刚在楼下小卖部买来的“纯净水”瓶盖,“咕咚咕咚”喝下了半瓶,漫不经心地放在一边。接着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在书桌上轻轻打开,“可今天写点什么呢?”他暗忖。 欲与文字共舞时,灵感的闸门尚未开启。移开按在键盘上的双手,凝神沉思,想着远方之酒窝。姹紫嫣红闪烁于窗外对街商家的楼顶上,有滚滚热浪在打哈欠,“秋傻子”在狂笑。 游目四顾,卧室房间很大,里面有大衣柜,有梳妆台,还有一张双人床;厅里有餐桌,有冰箱,也有一张单人床。这分明是一个可以容纳三口之家的家当。然而,整个房屋空荡荡,屋里所有家具里也是空荡荡。 空旷可以使人产生联想,而真正可以激发他想象力的,却是随着他的视线定格在梳妆台上的那个物件。这是“文房四宝”中与砚台配套的一件“笔洗”,尽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由于其造型奇特,看起来似有些阴森森的感觉。据他所知,这个物件本是写毛笔字时用于涮笔的,却被前一家房客用于栽种水仙花。“笔洗”中的水已干涸,水仙花已枯萎,“笔洗”已污垢不堪。 最吸引他注意的,是这个“笔洗”上的盘龙图案,以最古怪工艺雕刻而成。虽然这种物件在现实生活中已不常用,但以往也见过不少;即使再奇特的图案,也只是觉得有些古怪而已,并不会引起特别注意。可这个“笔洗”竟然搅得他阵阵心绪不宁,其中一定有其不寻常之处。他无法说出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实在与其它的“笔洗”差异太大,诡异极了,让他困惑不已。 他坐在“笔洗”跟前,仔细端详良久,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不祥预感。既不愿再看,又难以将视线移开。 “这个古怪的鬼东西,我好像从没有见过,为什么让我感觉如此不舒服?太不可思议了……” 龙仔一边自语,一边向卫生间走去。浑身汗臭,没有热水,他只好冲了一个冷水澡。冷水浇头,他仿佛也冷静了下来;以富有哲理的姿态摇了摇头,然后又望了“笔洗”一眼,“嗨!不就是一个‘笔洗’吗?有什么可疑神疑鬼的,一定是我太累了。”尽管如此,他依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径直走向那张大大的双人床,准备入睡。 大约过了半小时,他突然从噩梦中醒来,脑子里浮现的影子还是那个“笔洗”。 “我一定不要再盯着那个鬼东西看了!”他喃喃着,眨了眨眼皮,再慢慢放松,试图继续入睡,可毫无效果。房间里,窗外霓虹射进的斑斓光线下,似乎只有那个“笔洗”,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其它则空无一物。于是,他气愤地盯着那个物件,越看越生气。 他注视着那个“笔洗”,突然觉得越是看它,它越是在不断变化;那团龙图案的线条逐渐清晰,并呈现出立体鲜活的轮廓,就如同一条微缩的真龙。 龙仔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揉揉眼睛,唯恐是自己所产生的幻觉,并告诫自己千万不要相信眼前这一切。 然而,那条龙却越长越长,越长越大,竟然发出了声音。 何谓真,何谓幻?何谓人,何谓妖?以蒲松龄先生之笔,写现代人生…… 新聊斋,新在以“聊斋”写法写现代人生; 本作品,新在以十二生肖为主人公,涵盖了现实社会诸多敏感话题,形成聊斋故事系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出版……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二、神秘的龙女 “啊!龙?真龙!”龙仔见状,顿觉毛骨悚然,暗暗惊诧道,“难道世上果真有龙?”一转念,又不断提示自己,必须对自己宣战,以期克服内心的恐惧,“真龙又咋样?人们平时不都称我龙仔吗?莫非我这个龙仔也只是叶公好龙不成?”于是,身上的点点汗珠,凝聚在心中落雨。 这时,那条龙在卧房里腾空盘旋着,声音低沉地吟鸣着,依然在不断变化着身形。 龙仔终于无法忍受了,犹如一只遭遇狼群而严阵以待的家犬,以极其愤慨的声调“汪汪“道:“你这条龙,干吗要吓唬我?我不过是个打工仔……” “龙仔,我干吗要吓你?正因为你我有缘,才有今日相见。”这条龙打断了龙仔的话,竟然发出温婉柔润的女声。而此时屋内顿现五彩霞光,亮如白昼。亭亭玉立在龙仔面前的也已分明是一位婀娜多姿,楚楚动人的少女。肤如凝脂,双眸顾盼生辉;一袭白衣,飘然若仙。 “你……你是人还是鬼?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愈加吃惊的龙仔发出一连串询问,显然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余悸和忿怒。 “算了,不要这个样子嘛!”少女樱唇微启,“你这不是对待同族应有的说话态度,你明明已经看到我是一条龙,而你不也是一条龙吗?”少女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那一对灿若夜空中星辰的明眸直视龙仔,让他简直不敢与她的视线相对。 “仙子,我无意对你不敬,只是……”龙仔说着,语调已大比先前谦卑委婉得多。 “嗯,我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龙仔。我知道你对我这个不速之客的突然造访感觉措手不及,那么,就先和你说说我的来历吧。”少女接过他的话茬道。 “好的,我在洗耳恭听。” “我本是东海小龙女,只因当年私恋凡尘,触犯了天条,被贬到墨池。” “哦?小龙女,恕我愚钝打断你,请问墨池是什么地方?” “说了你也不知,那个地方离这里很远。那是一个不大的湖泊,湖水也不深;但周边山峰奇特,林木葱郁,风景秀丽。自古很多文人墨客都到那里游山玩水,并在那里吟诗作画,同时也顺便用池水涮笔;久而久之池水被墨染黑,这个湖泊才被人们称为墨池。本来龙卧浅滩好无奈,好在经常能听到那些曼妙的诗句,看到那些逼真的画作,过得也算风雅。” “那么,你又是如何到这里来的呢?你和这个‘笔洗’又有什么关系?” “唉!孰料后世人们常年砍伐树木,生态平衡被破坏,墨池的水也渐渐干涸了。而我只好微缩为一条小龙的化石,静静地睡在池底,等待着有朝一日被上苍赦免。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个石匠,看到这块小龙化石后,觉得很奇特,便就地取材,保留了龙的造型,把它打凿成一个‘笔洗’,也就是你所看到的这个。人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我不仅毕生离不开与笔墨打交道,也注定要经受这‘近墨’的考验,更加‘龙卧浅滩’了。时下人们的眼睛都盯着挣钱,还有多少人会把时间和功夫用在吟诗作画上呀?我几经辗转被当做回收的废品来到这里,你不是也看到,我也曾被当做水仙花盆用吗?” “哦,我明白了。可你……你又怎会认识我?而且你说我也是一条龙,仅仅是因为我姓龙吗?” “我当然认识你,说你也是一条龙,跟你姓什么关系不大,而是……龙仔,我知道你的所有事情,不仅是今世,而且连前生。你其实很可怜。” “这个,我的确有些可怜,可你又怎么可能全知道?” “因为你本是渤海龙子,而且前世你我曾是一对怨侣。但今生你也注定了命运多舛。” “此话怎讲?” “请回答我,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是前坦公司人力资源部一个员工小杨在网上见到我的求职信息,极力向公司推荐我去做人力资源部经理;因为他是个很要求上进的青年,看了我的简历后,认为可以向我学习很多东西。而我也认为这个公司坐落在滨海新区,具有很好的发展前景,也很愿意来。这个公司总部在南方,老总特意从南方飞来和我谈了之后,拍板让我来入职的。” “唉,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里绝非久留之地,我还是劝你不要留在这里。” “为什么?” 何谓真,何谓幻?何谓人,何谓妖?以蒲松龄先生之笔,写现代人生…… 新聊斋,新在以“聊斋”写法写现代人生; 本作品,新在以十二生肖为主人公,涵盖了现实社会诸多敏感话题,形成聊斋故事系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出版……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三、莫测的前景 “请先不要问我为什么。我知道你说的那位小杨叫杨义,他是个很上进很敬业也很善良的小伙子,这次你来这里他到车站接你,还帮你联系租房,对吗?也先不说他,请继续回答我的问题,除了南方那位老总面试了你,还有什么人和你联系过吗?”小龙女款款走近,目蕴秋波,温言软语道。 龙仔此刻只觉有温香袭来,吹气如兰。 “有位于经理一直和我保持联系,也极力促成此事。”龙仔不假思索地答道。 “他也是南方人吧?你知道他的来历吗?你知道他为何极力撮合此事吗?” “我知道他好像是被那位老总从南方派过来的,人很好,他一直很看重我。虽然公司给我定的薪酬基数并不高,但据他说因为公司刚起步,已经是他为我所争取到这里最高的工资了。何况既然看好企业发展前景,我就不会太计较一时的工资。这些我想他也不会骗我,因为人力资源工作中就包括做员工工资,我上任后就会知道真相的。至于其他……” “其他……我来告诉你。这位于经理之所以积极推荐你来这里,所谓看好你还放在其次;主要是因为老总的本意是让他留下主管人力资源工作;而他的家在南方,不愿长期离开家乡。何况这里情况复杂,他无力应对,更不愿滞留在此地,因此才急于找个替身。”小龙女说到这里,语气似十分肯定,接着问道:“除了他,还有其他人和你谈过吗?” “其他人?”龙仔略加思忖,似有所悟,“是的,还有一个人,就是我的前任夏米。我一直搞不懂,这位叫夏米的小夏经理在和我谈话时,先是傲气十足地套我的话,又再三称赞我的理念如何先进,并说会强烈推荐我来这里做副总,还说如果我做不成这个副总,现任领导层中没有明白人,他就会选择离开。可那位于经理却一直说是要我来这里做人力资源经理。揣摩于经理的心理,即使做他的替身是他的本意;可明明是要顶替夏米,为何还偏偏要安排这个小夏经理本人和我谈话呢?” “这就对了,两人各怀鬼胎。于经理让你顶替他,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而夏米推荐你做副总,也是出于个人目的,因为他已意识到了自己的危机,唯恐被你取代,嘻嘻!谁知结果还是被取代了。而你,又有把握不重蹈这位小夏经理的覆辙吗?” 龙仔听到这里,觉得似有道理,又将信将疑,心中暗忖,“照她如此说来,这个单位还真有些复杂……”一念至此,不禁脱口而出,“唉!其实不过就是打工嘛,干吗整得如此复杂?” 小龙女接口道:“复杂?复杂何止这些?那位老总本是官场之人,在南方开了一家保安公司,便成了红顶商人。这个公司是他与这里的官方联营的,老总虽然也由他来担任,却不常来这里,其中更复杂的事情你还意想不到呢。” 当小龙女严肃地陈述这一切时,面部表情越来越模糊,形体如幽灵般虚无变幻。龙仔虽然还想往下听,可一片薄雾遮蔽了他的视线,小龙女又逐渐化为龙身,龙身又逐渐与那个“水洗”融为一体,光线又逐渐昏暗下来。而龙仔此时却只觉困倦异常,又重新躺在床上,昏昏入睡。 晨光乍现,龙仔一觉醒来,昨夜的情景恍如梦境。 他从床上坐起,花了几分钟时间去搜寻昨夜的记忆。眼睛开始旅行于桌子上那个雕龙“笔洗”的图案中,可哲学家也无法从中找出所有谜团的答案。小龙女,龙,是真是幻?前坦公司,保安公司,官方背景;所坐落的滨海新区,国家发展重点项目,未来对保安员会有大量的需求;前坦,前程理应是一片坦途啊……“嗨,管它呢?莫说事情未必有那么复杂,再说我也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夏米!”想到此,他自语着,似打定了主意。 忽然,只觉脑袋昏昏沉沉,有些痛;口中很苦,鼻塞流涕,连打了几个喷嚏。 “莫非是昨晚在浑身汗渍情况下洗的那个冷水澡,把自己淋得感冒了?”他抄起手机,想给公司打个电话,请假去瞧瞧病。一转念,“今天可是已经说好的第一天上班啊……”便打消了这一念头。 现实是世界上最莫测的东西。他觉得既然义无反顾来到此地,又斥一笔重金签订协议租下住房,无论如何还是该去上班了。 这个公司的办公环境具有人工的高贵气息,尽管组建时间不长,但颇为考究。 办公大厅里有几排被隔断的工位,而世俗的眼光都偏爱那一个个单间。龙仔在一片狐疑夹杂着羡慕的目光中走进人力资源部经理办公室,因为这里就是一个单间。 他坐在当初面试时那位小夏经理夏米所坐的位子上,但不是和他交接工作,因为此人此前早已被辞退。 于经理热情洋溢地接待他,一番寒暄后,便开始向他一一交代工作。他发觉现有工作千头万绪,事无巨细,杂乱无章。然而,他也很清醒地意识到,工作要分清轻重缓急,而眼下最急迫的工作就是招聘保安员。因为有一部分保安员最近就要整体离开,所出现的真空必须在国庆节前这有限的时间内递补上。工作还没交接完,更没来得及理清工作头绪,他就被通知去会议室开会。 会议由一位被称为“归总”的副总主持。 归总名叫归元,是公司主管行政工作副总,60来岁,也是南方人。他身着年轻人平时爱穿的夹克装和牛仔裤,个子不高,黑瘦黑瘦的;两只大眼睛虽充满血丝,却炯炯有神,看人的目光则总是带有些许敌意,亦似有点神经质。 而龙仔初来乍到,上任伊始还什么都没来及去做,在会上就先收到“归总”的一份“见面礼”,莫名其妙地被这位军阀似的“官老爷”劈头盖脑训斥了一通。 何谓真,何谓幻?何谓人,何谓妖?以蒲松龄先生之笔,写现代人生…… 新聊斋,新在以“聊斋”写法写现代人生; 本作品,新在以十二生肖为主人公,涵盖了现实社会诸多敏感话题,形成聊斋故事系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出版……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四、龃龉的开局 归元说话的语速很快,操着含有南方齿音字的普通话细数公司各部门近期工作,显得思路很清晰。在谈到国庆节前必须解决保安员队伍出现的真空问题时,痛批人力资源部工作不得力,就好像在宣读讨伐檄文,语调尖利近似抓狂,还时不时将目光瞟向龙仔。 生理患了感冒的龙仔,此刻心理也感冒了,倍觉浑身不自在。这位归总的视线一如核辐射弥漫在空气里,虽无形却有威慑力,空调里吹出的风也染了辐射尘。 龙仔心中却只能自我开导道,“我毕竟是刚刚来这里报到,他批的只是人力资源工作而已,不会是针对我个人;再说正因为以往工作确实有问题,才需要我来和大家一起设法解决嘛,否则还要我们干什么?” 归总讲话后,是各部门汇报工作。部门经理们对归总清一色地恭维逢迎,对他随时发出的即兴指示均表现得言听计从。人们虽都面带微笑,这笑容却像浸了冰冷的胶水一样,凝固在脸上。 只有财务部那位被称为“庞姐”的财务总监说话语气很强硬,对归总直呼其名道:“归元,我不同意你对财务工作的评价……”尽管归总在评价财务工作时在各部门中已为数寥寥地高抬了她的部门,她还是觉得没有夸到点子上,因为她自以为不仅仅是要对财务工作负责。 “是,是,庞总会所言极是!”归总频频颔首称是。之字形的感觉交锋于你来我往的盛气凌人中,一物降一物,原来归总也有所畏惧之人。 龙仔注意到这位“庞姐”,她名叫庞榭,40多岁,臃肿的身材,长得团脸,鹰鼻,眼镜后隐匿着的那一双小眼睛,看任何人都是一副不屑的神色。龙仔事先曾听杨义说过,这个公司的工作人员很多都是各种关系介绍进来的,至于这个庞榭更有来头,是联营双方中的大股东本地官方的代表,今日终于领略了她的不一般。 轮到龙仔汇报工作了,感冒中的他带着浓浓的鼻音态度谦和地说:“因为我初来乍到,所以本着这样一个态度:就是多学习,多倾听,多观察,多了解,多分析;不轻率表态,不盲目行动,基于企业实际,有的放矢地开展工作。在经过科学分析的基础上,我才会拿出自己整体工作方案。但仅就目前情况来看,工作千头万绪;按照轻重缓急原则,个人认为招聘保安员已成燃眉之急。我准备把这项工作作为当前的重中之重,愿意先放下所有事情全力以赴去做。”他的头部隐隐作痛,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使劲按摩太阳穴和风池穴等穴位。 他自以为此番话无懈可击,孰知归总却不悦道:“现在的问题是要你提出如何应对的方案,包括日程表,我们这里快节奏的工作已没有时间容得你去学,你若真的有实力就不用学的,来了就能胜任。”说到这里,继续追问道,“你过去干过人力资源工作吗?” “我干过人力资源总监,但没做过部门具体事务性工作。” “干了多长时间?” “半年多。” “半年多?哼!才半年多,那你怎能胜任这项工作?你的前任那位夏米,还是mba学位,都被我们……嘿嘿!” 归总说到这里,会场随之响应起一片嘲笑声。对夏米的嘲笑声变成点了火的炮竹,还伴有那位庞榭旁若无人的忿忿声,又使人们对夏米的抱怨变成浪潮。龙仔发现与会者似都对那位夏米嗤之以鼻,心中暗忖:一个人若想要大家都满意很难,若想要大家都不满意也很难,而这位爱耍小聪明的夏米做到了后者。由此印证了自己的判断,夏米的工作能力暂且不说,起码做人就极不成熟。于是也更加坚信自己绝不会重蹈他的覆辙。 再看归总,则显得更加趾高气扬了,继续对龙仔说:“知道你是个文人,告诉你,我的文笔更加了得!你如果想到这里来临时抱佛脚地现学人力资源管理,就打错了算盘,可以说你也注定了完蛋!” 龙仔听到这里,气往上涌,头部倍感疼痛。他想说,“你干吗如此不客气地偷换这个‘学习’概念?再说我只干了半年又咋了?在这以前还一天都没干过呢,不是也干了吗?”但他觉得这些话不合时宜,于是答道:“我在企业做人力资源工作时间虽然不长,却在政府人事部门工作过十几年……” 他的话说到此处,立即被归总打断,“你别提这些,这没什么了不起?告诉你,我也来自南方某政府机关,早在20多年前就已经是省级人大的正处级干部了!” 龙仔辩解道:“归总,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想反驳,“你说的这是哪挨哪呀!这不是转移论题吗?”亦知不妥,便继续接着原先的话茬说,“我是说我的工作经历在我递交的简历中完全属实,而且我的上述情况,在面试时也对咱们的老总毫无隐瞒。至于公司安排我做什么,也不完全取决于我个人的意愿。” “好了!不说了。”归总不耐道,“反正你要有充足的思想准备,来应对公司高标准的要求和快节奏的工作,你要知道,这个经理位置可是和你的工资相对应的。” 龙仔还想问,“我的工资咋了,给我的薪酬并不高啊……”但归总一声“散会!”,使得他一是没了机会,二是也实在不情愿发生正面冲突。 公司的会散了,于经理又慌忙帮助龙仔召集部门会议。 会上,杨义谈到了有人提供的一条招聘线索,就是新海县;理由是那个地区较为贫困,或许有人愿意做保安员。 于是,龙仔决定试试看。他还采纳了于经理的建议,边交接,边给远在南方总部的老总打了一个报告,要求赴新海县考察。只因于经理告诉他,这个公司凡事必须请示南方那边的老总,尤其是此行涉及到出差费用问题。 龙仔执意亲自带人下去,于经理不同意。不仅是因为龙仔的身体状况,更是因为和龙仔的交接工作还没完成,以及很多其它急迫的工作也需要龙仔去做。于经理还请示了归总,要求另派他人带队下去。 但临近下班时,归总亲自过来交代道:“小龙啊,带队下去怎能委托他人呢?你必须亲自去,而且一定要有成效。”脸上的表情犹如冰块。 于是,于经理和龙仔都相视无言。两人的思想都有一根线,打了死结,栓在一起。 然而,龙仔回到住处,就觉得头痛欲裂,发起了高烧。 何谓真,何谓幻?何谓人,何谓妖?以蒲松龄先生之笔,写现代人生…… 新聊斋,新在以“聊斋”写法写现代人生; 本作品,新在以十二生肖为主人公,涵盖了现实社会诸多敏感话题,形成聊斋故事系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出版……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五、病中的温情 秋夜,夜已深。 潮湿的心情又逢落雨天,雨滴在小楼窗外的树梢枝叶上眨眼。 头痛的感觉如天塌地陷,引发肠胃的不适如翻江倒海。龙仔知道,只要身体有什么不适,就会勾起这难以忍受的头痛老毛病。他没有吃饭,也吃不下;服下感冒药,便躺在床上。 病痛与孤独中,龙仔想起了那个小龙女,想起了那条龙,目光也不由得定格在桌子上那个“笔洗”团龙图案的线条中。龙身在灯下闪动着蓝光。 他忍着头痛,将“笔洗”中枯萎的水仙花取出扔在一边,只拿着这个物件在手里把玩。 “你还好吧?小龙女。”他以玩笑的口吻说着,搜寻着昨夜的记忆,所有情景再次从脑海中闪过。想必是这个“笔洗”制作太奇妙,充满了创意巧思,甚至有些拟人化,才会使自己产生幻觉。于是,用一张纸巾轻轻揩净上边的泥垢,嘴角随之露出了一丝苦笑。但这似梦似幻的小龙女,此刻亦成了他无助中的精神寄托。 “无论这个小龙女是否真的存在,今天公司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果然被她事先言中了。但愿昨夜自己所见到的一切不是梦。”他一边自语着,一边把那擦拭得干干静静的“笔洗”揣在了怀里。 突然,他觉得那个冰凉梆硬的“笔洗”变得柔软了起来,并在怀中轻轻蠕动,且愈动动静愈大,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地松开了双臂。 “你一个大男人,干吗不征求人家意见,就把人家一个小女子揽在怀里?”这声音很美,美妙的音符以舞者的脚步旋进耳朵。 龙仔听出这声音就来自那个零距离的“笔洗”。倏忽间,“笔洗”已变作一个娇滴滴的美女。龙仔定睛一看,果然就是那个小龙女,此刻正从自己怀里挣脱。于是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因为我实在搞不清你到底是真还是幻。” “何谓真?何谓幻?这些重要吗?假作真时真亦假,其实一切皆由心生。” “也对。”闻此言,龙仔若有所思,“我还清清楚楚记得你第一次出现的情景,此后便恍如梦境。即使我自己多年来所经历的一切,现在回忆起来不也像是梦吗?无论美梦噩梦,都是梦。同样,今天白天所发生的一切和眼下的一切,明天回忆起来照样还是梦一般的记忆……”龙仔说到此处,对小龙女付之淡淡一笑。但他的嘴角虽带着微笑,面部还是露出了痛苦之色。 “怎么,我不美吗?你昨天的梦境不美好吗?你想忘掉这美好的记忆吗?”小龙女嫣然一笑,笑得很媚。“不,你很美,昨天的梦境也很美好,我只是想忘掉今日的丑恶和此刻疾病的痛苦。” “那好吧,我来帮你忘掉今日的丑恶和此刻的痛苦。”小龙女不仅美,而且温顺柔媚,善解人意,说罢马上走了出去。她巡视了外间厅房和厨房,发现竟然连个烧水的炊具都没有。于是伸出纤纤玉手,拂袖一指,厅里即刻备齐各种生活日用品,厨房里也即刻出现各种炊具。 她用电热水壶烧开了水,斟满一杯,给龙仔端了进来。 “我们先来解决此刻的痛苦。你把这药喝下去,明天休息一天,保证你后天照常去上班。”小龙女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药丸,递到龙仔手里,接着说,“要记住,一定连吃三天。你的头痛病会彻底痊愈。否则神仙也无法清除你的病根了。” 龙仔接过水杯和药丸,顺从地服下一丸。他心中的念头,只要能解除此时的痛苦,即便给他毒药也敢喝;更何况他对眼前的这个小龙女,已经说不清为何如此发自肺腑地信任了。 喝了药,他立即觉得神清气爽,病痛缓解了许多。 “真的很谢谢你!没想到独在异地他乡,还能感受如此温情的呵护……”龙仔道。 “先别客气,我们是否该研究如何忘掉今日的丑恶了?”小龙女调皮地眨了眨眼,露出并不代表喜悦的微笑。 “好吧,我今天被指令去新海县招聘保安员。本来想好是去考察,去便去了,而那个归总却要求此行必有成效。可在那里,我人地生疏,两眼一抹黑,我到那里去找谁?似这等漫无目的地漫天撒网,又不是去拉夫,匆忙间能招几个人来?此事也很挠头。” “这好办!你要知道,你在那里可不是人地生疏,两眼一抹黑呀。” “这怎么好办了?我在那里又怎么不是……” “因为你在那里有熟人啊。” “熟人,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何谓真,何谓幻?何谓人,何谓妖?以蒲松龄先生之笔,写现代人生…… 新聊斋,新在以“聊斋”写法写现代人生; 本作品,新在以十二生肖为主人公,涵盖了现实社会诸多敏感话题,形成聊斋故事系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出版……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六、期待的邂逅 一个人的优势往往是别人都知道,而自己却是唯一不知道的人。 世界上无论如何神秘的事,总有一个人,或在某一时刻能够解释的,只是谁也不知“此人”是谁,“此刻”在何时罢了。 “你不知道?清风、明月、古韵这三位故交你不知道吗?”小龙女以她那招牌式的微笑发问,并眨了眨她那不代表矜持的眼,仍在故弄玄虚。 “故交?这三个人……”龙仔略加沉吟,将信将疑,“可我只知道他们好像是我的三位博友吧?” “就是啊,可你不知他们就在新海县吧?他们不仅都是那里人,而且还都不是一般人物呢。” “可你怎会认识他们,而且又对他们如此了解?难道就因为你是仙女或龙女吗?” “这个嘛,怎么说呢?应该是我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我。”小龙女微笑着又卖了一个关子。 “此话怎讲?”龙仔只觉越听越糊涂。 “实话对你说吧,只因你们前世都是龙子,也都是我的故人,因此才会……” “哦,我明白了,前世的事情今生不会记得,因此你认识我们,而我们却都不认识你。” “哎,这就对了,不愧是‘菜籽’,总算没笨到家!呵呵……”小龙女调侃着,言归正传,“正因为你们前世今生有缘,所以注定你会不虚此行此。好了,我来告诉你他们的真实姓名吧……” 龙仔记下了三人的姓名,还想说些什么;但此时又是一片薄雾遮蔽了龙仔的视线,小龙女又逐渐化为龙身,龙身又逐渐与那个“笔洗”融为一体,光线又逐渐昏暗下来…… 龙仔尚未弄清这一切是真是幻,只觉一阵困意袭来,倒头便睡。 翌日清晨醒来,昨夜的事依然恍如梦境。“嗨,无论这一切是真是幻,去看看那颇有疗效的药丸还在不在总不难吧?”于是穿衣下床。让他惊诧不已的是,不仅那药丸就在桌子上,而且厅里的日用品和厨房里的厨具也都在。“啊!无法了然。真的是匪夷所思……” 人与事,都是生生相克、又生生不息。永远没有一个人能将这生生相克,生生不息的人与事全部了然,就像自古以来,永无一人能了解天地间所有的奥秘一样。 这天,是龙仔来这里后的第三天,也是他的第二个工作日。 他一上班,于经理就告诉他,昨天他休病假,归总已亲自带人去了新海县,但无功而返。 “是这样?那么既然归总已经去过,我还用再去吗?”龙仔迟疑道。 “你要去的,正因为他此行一无所获,而这招聘工作又是我们人力资源部的职责,所以必须要在节前尽快设法解决。否则误了事,还不是我们挨板子?”于经理说话的语气历来都很柔和,哪怕像这样严肃的话题。 “可你想过没有?正因为归总此行无功而返,如果我成功了,会显得他无能。可在归总已去碰过的前提下,我们还要再去碰,如果我不成功呢?又显得对归总不信任。” “没关系的,我们此行的计划,你不是曾经给南方那边老总打过请示报告了吗?虽然当时因为老总他太忙没来得及批示,但我已经打过电话征得了他的同意,这报告我还都留着呢。”说着从抽屉里拿出那份报告,“你看,这上边都记着呢,当时请示批准的具体内容和确切时间。对了,这里情况比较复杂,我说了你可要记住,以后凡事都要向南方那边请示,相关的文件也都要留着。” “那好吧,我去!”龙仔斩钉截铁道。 翌日清晨,依然霪雨天。 龙仔、杨义乘坐司机小尤驾驶的公司面包车,行驶在前往新海县的公路上,加速急转,超车。 龙仔临出门,特意带上了小龙女送给他的药丸,准备遵从她的叮嘱按时服用。 玻璃窗挂着灿然的雨点。挂着雨点的车窗外,是河北平原广袤的田野,还有那隔三差五进入视野的村舍;随着车的疾行,不断被远远地甩到车尾的地平线彼端。 沿途,杨义见村庄就下车,散发并张贴招聘广告。小尤则斜倚在车座上,喋喋不休地向龙仔卖弄他的车技,并兜售他的处事哲学。他好像从骨子里不待见像小杨这样只知道傻干活的人。龙仔虽身患感冒,但对他的如此表现并不感冒,出于尊重,只是随声附和着。 终于,新海县城遥遥在望。 “总算到了。”龙仔的一颗心放下,可一颗心又提起来,“我要找的这三个人只不过是博友而已,尽管昨日在博客上给他们留了‘纸条’,也写下了自己的电话,但到现在也还没见回复。他们的所有情况果真如那位似真似幻的小龙女所说吗?即使属实,他们会热情接待我吗?”一片思绪,几许狐疑,又难以对旁人启齿。心中不靠谱,现实会像一百个小尤在喋喋不休。 “龙经理,我们先去哪里?”小尤的问话把忐忑中的龙仔拉回现实,“我是说,咱们要找的人都在县里哪个部门工作?” “哦,我若没记错,他们三人应该都在县里担任职务,至于具体职务吗……” “那好说。这样吧,我们先去县委。这县城不大,既然他们都在县里任职,只要知道名字,问县委的人准能找到。只要找到一个,其他人也就应该找到了。” “好吧。不过也许我会记错的,我们问问看吧。” 于是,车子停在县委办公楼的大门外。 何谓真,何谓幻?何谓人,何谓妖?以蒲松龄先生之笔,写现代人生…… 新聊斋,新在以“聊斋”写法写现代人生; 本作品,新在以十二生肖为主人公,涵盖了现实社会诸多敏感话题,形成聊斋故事系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出版……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七、博友的飨宴 “您好,大爷!”龙仔见传达室中一位老者迎了出来,便主动上前打招呼,“可以向您打听一个人吗?” “你找谁?”老者上下打量着龙仔,例行公事般地问道。 龙仔说出“清风”的真实姓名。此刻忐忑的心情就像怀里揣着个小兔子,跳个不停,却又故作镇定。脑海里浮现的只是网络中许多虚无缥缈的印记,理性进入万花筒,却期待得到确有其人的肯定答复。 “知道啊,他是县纪检委书记,你找他?”老者的回答很干脆。 龙仔闻此言,不禁喜形于色。心中的小兔子顿时从怀中跑了出来,落了地,急切地说:“是的,我找他,请问他在哪里办公?” “他就在这里。”老者的语调很平和。 龙仔心中又是一喜,悄声征询道:“那么,我们现在可以进去吗?” 老者摇了摇头,道:“这可不行。你们稍候,等我到屋里去打个电话,还是先和他联系一下吧。请问你是哪里的客人?怎么称呼?” “您就说‘荒唐言’造访!”龙仔说出自己这一网名,见老者一脸困惑,便又附耳上前,“这是我们朋友间的称呼,您只须这样说,他就会知道。” 老者笑了,他不明白世上竟然还会有叫这样稀奇古怪名字的人,又理解为是他们朋友之间彼此开玩笑的称呼,便不好再问什么,转身走进传达室。 稍顷,龙仔见办公楼里走出一个人,远远地就向他招手。待走近,他发现来人果然就是清风,只因在他博客里见过他的照片。 “哇!稀客,稀客呀!有失远迎!”清风笑着伸出了手,“难得你来见我,我昨天因为忙没上网,今天刚刚才看到你的纸条。正待和你联系,你就到了。不知这是哪阵风把你吹来的呀?” 龙仔握住清风的手,微笑道:“当然是清风啊!恕我来得唐突,哥们儿可不要怪罪哟!” “哪里,哪里!”清风寒暄着,看了看龙仔的两位随行者,若有所悟,“你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闻此言,龙仔对自己“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作为颇有些难为情,又露出不代表坦然的微笑:“是的,我确实有事情麻烦你和明月、古韵朋友。”于是,他说出了此行的来意。 “这好说!我们虽然初次见面,却是彼此心仪已久的老朋友了。他俩一个是县委统战部长,一个是广电局局长,都没说的。”作为网络这个虚拟世界中相识的博友,清风的感情似比在官场还真,还实在,“那么你看,是先到我办公室坐坐,还是先去办事?” 龙仔略加思忖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气了。只是兄弟我有使命在身,我们还是先去办事吧。” “也好!”于是,清风抄起手机,与他所知比较贫困的一些村庄逐个联系。 龙仔经“清风”介绍下到各个村里。各村都竭尽所能提供方便,让他们利用村里的大喇叭喊话,还在村委会设立席位,现场招聘。 期间,直觉告诉龙仔应该给归总打个电话,汇报一下行程;但几次想打都被小尤阻止了,连说“没必要!”龙仔想,一来自己毕竟初上任,总不该太违拗同事的意愿;二来凡事重结果而不是重过程,在还没有结果的情况下,汇报不汇报也两可;便依从了。 一天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天色已晚。 龙仔接到清风的电话:“刚才明月、古韵二位都给我打来电话,问你到了没有,想请你一起吃饭,尽一下我们的地主之谊。现在他们已经在“八大碗”等你,你赶紧回县城吧。” “好的,待我和同伴商量一下。”龙仔接到这个电话,面有难色,便把清风的邀请转告了杨、尤二位,并征求意见,“如果我们去赴宴,今晚就注定回不去了;可如果拒绝的话,又显得不近人情了。” 小尤一听有酒喝,喜上眉梢,极力撺掇道:“龙经理,你说得对,这当然不能拒绝,否则咱们太不够意思了!” 小杨道:“我也同意去赴宴,因为我听村里人说,这里有线电视收视率很高,既然宴请咱们的有广电局长明月,这个资源我们还没利用呢。” 龙仔道:“好吧,既然你们都如此说,那我们就去!” 小尤见龙仔同意留下,便主动与小杨去旅馆开了房。他为龙仔选了一个单间,自己与小杨则选了一个标准间。期间,龙仔已先去饭馆陪那几位朋友说话。 “八大碗”饭庄,雅间,古韵做东。 龙仔被让在上座,清风、明月、古韵陪伴两侧,小杨和小尤坐在下首。 席间,几位博友均有相见恨晚之意。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拘无束,无话不谈,话越谈越投机。 一杯,两杯,三杯。酒过三巡,觥筹交错,感情越叙越浓。 酒精是一种有趣的东西,只有微醺时,世界才变得如此有趣。欢笑加上酒液等于苗长的花。此刻,龙仔只觉心中有一种不可言状的东西,不能用文字来翻译。他想起了古时的“竹林七贤”,还想起了其他很多文人墨客。欲效鸟雀之远飞,一转念,此刻不过在酒杯里游泳。 小杨和小尤两位,见龙仔被县里几位显赫人物簇拥在正位就坐,倍受感动。颇为自己的龙经理自豪,亦自觉脸上有光;为此诚惶诚恐,且激动不已。小尤特意和几位攀起了老乡,只是这所谓“老乡”要追溯到他的母系。而小杨不善言辞,只是涨红着脸,一味劝酒喝酒,不一会便喝得酩酊大醉。 迷途者在梦中的家园狂笑,心情之愉快,一若在月宫中对嫦娥说了一句缠绵的话语…… 龙仔沉醉于此行收获颇丰,关于如何利用有线电视问题,即在播放电视剧时,屏幕下方滚动播出招聘广告,明月也答应了免费为他们做。尽管此时突然想起这一天自己忙得忘了按时服药,若像小龙女所说,这病根会因此不能除掉,代价似有些大,却也管不了许多了。 是夜,住到旅馆。三人聚在龙仔的房间,意犹未尽,继续神侃。 龙仔想起总该向归总汇报一下行程了,小尤仍是一味拦阻。龙仔这次没有听从,执意拨通了对方电话;本来满心期待得到对方表扬,不料电话彼端却传来一通狂风暴雨般的怒吼。 何谓真,何谓幻?何谓人,何谓妖?以蒲松龄先生之笔,写现代人生…… 新聊斋,新在以“聊斋”写法写现代人生; 本作品,新在以十二生肖为主人公,涵盖了现实社会诸多敏感话题,形成聊斋故事系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出版……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