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后复清明》 第一章上善若水兮(一) 好冷。 似乎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梗塞在血管中,脑中冰雪一般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陡然间热火烧身,冰天雪地在她脑中崩溃成漫天熊火,穿透她的身体,直烧塌她的心脏—— 身体仿佛要被燃烧殆尽!她热得皮肤几乎都融化了! 是梦魇么? 她迷迷糊糊地想要从从睡梦中睁开眼,眼睛却似灌了铅般沉重不堪。好热!不!她不要这样,这样下去她会死的!脑子拼命地想着睁开眼,意识却愈发混沌不堪,在她失去意识前,只隐隐听到一声叹息。 “唉,苦命的孩子啊。” 仿佛垂怜的佛音,缓缓拂过苦求救赎的苦行者心脏。 *** **** “若水,若水。” 温婉的声音如泉水叮咚,盘旋在耳侧。 头痛欲裂,梦魇停了么?她费力地睁开眼,不禁讶然:软软的床垫换成了硬人的木板床,雪白的墙壁变成了缺牙漏风的土砖墙,天花板没有了,地板成了一堆泥…… 否定掉魔术的可能性,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被绑架,没道理啊,放着公主千金不绑,绑她一个月薪刚刚过千的普通小职员做什么? “你可终于醒了,知不知道急死娘了。”一个美妇人款款向她走来,她正瞪大着眼睛逐字理解着美妇人的话,那美妇人竟然走过来做了件令她瞠目结舌的事情! 她从她身下拿出块尿布?! 尿布?! 她低头一看,圆圆短短的手,圆圆短短的腿!婴儿,我?!仔细一看,这妇人的服饰似乎甚是奇怪,再瞧瞧这房里的装饰,只有一个解释:她穿了,穿越到一个奶娃的身上。 正是春来,早晨暖暖的阳光穿过晨雾,均匀细腻地流动在微凉的空气中,李家村里那雪白梨花浸染在一片金色的流光溢彩中,显得如梦似幻。 李若水伸着懒腰走进院子。 没错,李若水正是她!一个莫名其妙,一睁眼就来到古代的普通小职员。 这李若水生在李家村,话说这李家村是偏僻的没话说,且山地丘陵颇多,耕种业极不发达,所幸气候还好,村民们多靠种梨维生。 这一世她有一个温婉可人的娘,白净晶莹的瓜子脸,一双如水般的杏仁大眼嵌在脸上,笑起来如春风一般,脸颊边会荡着温和的笑纹。 村民们都很朴实,善良,他们勤劳地种梨,再走很远的路挑到城里去卖,每次回来,都会给村里的小孩子带来一些很甜很甜的冬瓜糖,一人一颗。 她知道,糖在古代算是比较奢侈的东西了,并不是这些金字塔最底层的村民能经常消费的起的。心下十分感动,咬了一口,又软又脆,甜丝丝的,又凉丝丝的,咬完后,嘴里是满口凉凉的蜜水。 经过一番了解,她穿到的这个李家村原属于代国。代国是一个夹在北方凤国与南方宋国之间的小国。几年前代国内乱,原本就小的国土更加四分五裂,国小力弱,内忧外患,随即便遭到凤、宋二国的蚕食,仅余些零星的县、乡,因实在太小而被忽视,成为漏网之鱼。 李家村为其一。 她也不知道自己穿到什么旮旯,疑是架空。 总而言之,她今世便是在着李家村落脚了。就在她平淡的在李家村走过八年,以为今世便会这般平和,宁静地了此一生时,命运的齿轮却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咬合,转动。 李若水愣怔的望着眼前的景象。 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斜倚在梨花树旁,银发如绸,流泻在蓝色的长衫上,夜色的眼眸如同天空般深邃安静。阳光安静的沉默在少年身旁,醉染着金色的梨花瓣软软地落在他肩头,那一刻他仿佛谪仙一般,降临在那片流光溢彩的金色阳光中,如洁玉无瑕,美的令人屏息。 阳光如被风吹碎的琉璃,婉转的流动在空气中。 李若水的心仿佛那指尖旋转的阳光,轻轻地,踮着脚尖落地。安静无比。 如此美异的少年,却无法让人联想到妖孽之类的词眼,少年身上似乎与生俱来一种沉静的气质,让周围的事物因为他而沉醉在那一片安静如水的世界中。 “你是谁?”后方猛然传来一阵饱含怒意的女音。 李若水被唬得身子猛得一震,不经意间,就觉脖子一凉,一把冰凉的长剑已横在她脖子跟前。 她小心地斜眼瞥了下那剑,一阵银光晃得她几欲近视复发,哇,竟然是真货,不是隔壁那黄绿戏班子的伪劣道具剑…… 这……这到底是唱的哪出啊? 李若水机械的回头,见是一位身着红衣,与少年年纪相仿的美丽少女。那红衣飞扬,如火焰燃烧般灼热滚烫,那明眸里的怒火,似乎能灼痛阳光。 “李若水。”到目前为止,她实在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只得老实答道。 红衣女子眼中的怒火更盛,李若水只觉脖子一凉,一丝刺痛瞬间麻痹神经,血丝顺着剑刃流下。 哇!来真的呀!难道孔夫子没有教育过你要和谐爱人么? 李若水的脑袋快速运转,从这两人的气质上来瞧,那位少年便是非富则贵,而这名少女似乎是那少年的护草使者兼暗恋者。想来这少女是见她色眯眯地盯着她家公子看,防着她罢! 真是,小小年纪,戒心竟如此之重! 她尽量放柔声音,显得无比诚挚地望着红衣少女:“姐姐不用紧张,我不是坏人,只是见那位哥哥生的好看,多看了几眼,我并没有什么坏念头。” 难为她一个两世年龄加起来也老大不小的人了,竟叫一个十几岁的丫头姐姐! “谁信?”少女咬着银牙,又将剑朝前推近了几分。 噢!这小妮子戒心实在太重了吧!她已经表现得很诚恳了,看看她的眼睛,那是一双多么真诚的眼睛哦! “绯衣,不得无礼。”一阵沉静好听的声音传来。 少年静静地望着空中飘落的梨花瓣,由着那些雪白的精灵在他如宝石般剔透安静的眸里印出一丝丝华影。少年安静的仿佛与那洁白如雪的梨花浑然一体,让人觉的靠近他都是一种亵渎。 绯衣不服气地瞪了李若水一眼,把剑收回鞘中。 李若水看着缓缓远离的剑,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看着站在自家门前的两人,李若水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等等……今儿一大早娘就上集买菜去了,她还想着今天家中是不是要来什么客人,难道……便是他们? 上善若水兮(二)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若水,带清歌和绯衣找大伙儿玩去罢。”吃罢饭,娘如是说。 没错,银发少年云清歌与红衣少女绯衣便是她家的“客人”。据娘说,云清歌是她在临州的一远房表亲的儿子,去年临州大水,家人全部遇难,便带着侍女绯衣来投奔,因此要在她们家常住下来。 李若水当然知道这并非事实,瞧这两人的气质、谈吐、举止,也不像她们这种乡巴佬能攀上亲戚的。但人非草木,孰能无秘密?也就装作并不知情。 云清歌与绯衣的到来就像在平静的湖水中丢了颗炸弹。 李家村是什么地方?是个没见过世面穷乡僻壤的小山沟!这些娃们早已习惯平庸的眼球哪里受得住两位大美人的刺激,纷纷被两位美人的光彩晃得睁不开眼,以为是神仙下凡,就差没给两位烧香祈福了! 汗!这让李若水想到了清朝末年火车刚开进中国那会儿,国人们诚惶诚恐地表情。果然封闭和落后是人类智慧的杀手啊! 搞清楚事实状况,并得知两位美人要在李若水家常住下去后,女孩子以神速组成了所谓的“护清团”,并一致推举云清歌同学成为新一届村草。而前任村草李延矜同学,此时正同其他男孩子一起,痴愣愣地死盯着绯衣看,就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粘在她身上。 所幸的是,小乡村的人都比较淳朴,也比较没见过世面,不知道银发在世人的眼中多么妖异。大家都怀着一颗善意的心来待云清歌,没有因为云清歌发色的关系而排斥他。 闹了阵子,孩子又在林里玩起了捉迷藏。猜拳做猫的孩子一,面垂头丧气,一面暗暗发誓一定要咸鱼翻身。而其他的孩子哪里甘心被抓住做猫,被发现时往往是尖叫一声,在树林里乱窜,一时间林子里闹声震天,声如一首高昂的歌,震的树上梨花扑扑落下,于是孩子们闹过的地方,便是一阵梨雨。 李若水百无聊赖地靠着颗树,看着那些林子里窜来窜去的身影,恨恨道:“一个游戏玩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换新的。哼,小小年纪就知道吃前人的,用前人的,不懂得用自己的智慧去创造,以后长大了注定也是一介樵夫,能有啥作为?” 李若水莫名其妙穿越成小孩之后,虽然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她被书本埋没的童年,但她同时也要面对巨大的失落与压力。在现代学得专业知识技能成了废柴,无法适应古老落后的生活方式,更要命的是,她每天都要面对这一大堆奶气未脱的小孩!试问她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如何能跟一群几千多年前的小孩子沟通?这代沟恐怕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啊!李若水没事就喜欢仰天长叹穿不逢时,要么就说些酸溜溜的话,譬如现在。眼角余光见翠花找了过来,李若水身子一闪,就躲到了树后,顿时一惊。 云清歌安静地站在梨花树下,雪白的梨花悄然飘落,落满他蓝色的衣襟。似察觉到她,少年向着她侧过脸来,银色的发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散落在脸庞,竟在少年惯有的沉静外,还散发着一种致命的慵懒气息。 方才他听到了?随即心中自嘲一阵,她这多虑的现代人性格还是没改,哼,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懂什么? 她冲云清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云清歌眸光微动,似在想些什么。沉思的眸犹如被风吹动的夜色,静谧中有些诱惑。李若水看得有些晃神,喃喃道:“好可爱的小孩。” 云清歌微微扬了扬眉,李若水大为尴尬,正想抽身,忽觉身后如芒刺在背,不由回头看去,火焰般的女子紧紧盯着她,明眸中的炽热,仿佛能把阳光烫伤,看得她冷汗涔涔。 玩得久了,身上积了一层厚厚的油,大伙儿又浩浩荡荡地朝河边闹去了。到了河边,孩子们三下五除二的剥下自己的衣服,仅绑着根裤衩,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就要往水里跳。 月香正解着自己的衣带,手却被攥住。 “喂……这是在干嘛啊!”绯衣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洗澡啊。”月香答得若无其事。 “没有浴池么?” “这河不现成么?还大着呢。” “你……这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还男女共浴,于礼不合呀!”绯衣被月香无所谓的语气弄得又羞又气。 “我们这儿呢,是穷乡僻壤,没几个念过书,都是些土包子,不兴你们那什么礼啊教啊的。”李若水将被吓得目瞪口呆的绯衣的手从月香手上拿开,朗声道,“而且你慌什么呢,除了李延矜那小子十四了,咱们可都是不满十二岁的毛孩子,第二性特征还没发育呢,人家延矜都没急被你们看了去,你急什么。” “你……”绯衣被李若水一通歪理说得气极,只得向她家公子求助。 绯衣和李若水瞪大了眼睛。 只见云清歌优雅地解着衣襟,银丝散落,轻轻遮住了他的侧脸。眼睑轻垂,长长的睫毛如同小香扇般轻掩那剪水湛眸。 真是,美人自妖娆呵! 李若水和绯衣两个狼女忍不住跟着云清歌的手,看着他缓缓地脱下外袍,解下里衣,再…… 这脱衣的步骤优雅且不疾不徐,但在两个狼女的眼里却是缓慢艰辛,痛苦无比!! 不行……李若水最先回过神来,她怎么可以对一个十二岁小孩子垂涎三尺!她赶紧别过眼,跳入水中,子曾经曰过,非礼勿视呵! 上善若水兮(三) 阳光从澄澈的天空中流泻下来,如同金色的瀑流,溅在清澈的水面上。 “若水,那位公子好生俊呐!帮我引荐一下啦~”翠珠将她白肉肉的身子压在李若水瘦弱的肩头。 李若水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自己身子,不跌进水里。 “你不是钟情延矜的么?” 翠珠娇嗔一声,道,“李延矜那小子哪有公子俊呐。” 女子果真是善变呐……李若水同情地瞥向李延矜,却刚好碰触到李延矜的视线,李延矜清秀的嫩脸闪过一朵飞霞,忙把视线别开。 孩子们打着水仗,水珠如同串串珍珠,在空中交错、飞溅。 水上顿时溅起一片笑闹声。 被他们的快乐感染,连本来安安静静洗澡的李若水也跟着这群孩子闹了起来。 云清歌安静地泡在水中,银发如丝,发梢浮在水面上,仿若一朵绽放的银色水莲,夜色般的眼眸如水般沉静,柔和。 清风如同一首温婉的歌盘旋而过,梨花如雨般在风中飘落。 周围的一切因为这个少年的存在而变得沉静,清远。 不知谁个不小心的,将这个一直置身事外的安静少年卷入这场水战中。 一大串水浪朝云清歌扑去。 李若水见云清歌仍是一副不紧不慢、沉静温和的模样,没有任何闪躲,不禁有些惋惜,她真无法想象这样好看的少年变成狼狈落汤鸡的模样。 然而—— 所有的水珠都在云清歌一米开外自动垂落,在水面溅起圈圈涟漪,而在其一米内水却纹丝未动,脸丝毫涟漪也没有。 众人皆愣在原地。 真乃神人也!! 陡然间,李若水似瞥到梨林里有黑影闪动,她心中一动。李家村看似平凡,事实上她曾暗中观察过,这附近没人知道李家村的存在,李家村就像隐存于另一个世界一般。 想她刚到这个时空不久,见到满村的梨树,一副雄心壮志要把这李家村打造成古代农家乐,四下里没少对这李家村进行多番考察。 结果发现这李家村地形复杂,山谷相间。坡地发展林木业,谷底发展耕种业,这是很基本的原理。然则李家村的种植方式却毫无规则可言,平原、谷地、山坡,梨树随处可见,仿佛观赏树木般种得稀稀落落,毫无规模效益。 为此她曾向村长提议过,村长却不置可否,当时她只当是古人科学素质低下,冥古不化,便不再多说。后来她曾看到偶尔有些村名误入这片梨林,却一直在村口的那片梨林打转,即使与人擦肩而过也不会有所察觉。莫非着片梨林是什么护阵,将这个林子保护了起来?这下她更疑惑了,一个小小的村子,为何废如此精力? 见众人未有所察觉,李若水悄悄地从水中溜起,也没拿衣服,赤着个上身就钻进了林子。 几个男子蒙着面,穿着附近村民的衣服,却给李若水一种怪怪的感觉。几个男子在村口打转,好几次从李若水面前转过去,却对李若水视若无睹。 他们根本看不见李若水! 也不知道几个男子究竟在那个小圈里看到了什么,竟丝毫没有发现他们一直在原地转悠! 一个黑胡子男人啐道:“他、妈、的这是什么鬼村子!转了半天也不见个鬼影。” “大人,漫晓大人在天晓宫买的消息绝不会错,不久前我们的人也看到了宋狗的人在这一带转悠,应该是附近没错。”另一男子诚惶诚恐道。 上善若水兮(四) 漫晓大人是谁?天晓宫又是什么?李若水心中有种莫名的恐慌感,这几人似乎与以前无意转到此处的村民不同。一股隐约的不安蔓延开来。 黑胡子男子冷哼一声,嘴里仍旧不停地骂骂咧咧,似乎面前有什么挡着了去路,挥着匕首砍开,在李若水看来不过是在虚空中乱挥罢了。 陡然间,几个男人似乎看见了极度恐怖的东西,面上呈现出惊恐的扭曲模样!“那瓦里魔鬼的惩罚!”男人们大呼着,落荒而逃。 空地上分明空空如也,哪里来的“那瓦里魔鬼的惩罚”?李若水突然觉得那几个男子有些可笑,感觉自己好像看了场拙劣的戏剧表演。 春日里夜雨绵长,泥土里还浸着水气,微微有些湿润,几个男子的脚印凌乱地散在地上。李若水蹲下身仔细地观察起这些脚印来,脚印很浅,若不是这泥地太湿恐怕也印不出来,想必那几人武功造诣应该不错。 令她注意的是,这鞋底的花纹倒是有些稀奇,蛇一般的藤蔓簇拥着一朵七瓣花,花瓣浑身布满了丑陋的丛刺且每片花瓣大小不一,怪异地让人心凉。 看这鞋底的样式,似乎不是南方人惯穿的,那他们究竟是谁?来这儿找什么?脑子里一瞬间那名美丽沉静的银发少年,莫非与他有关? 李若水默不作声地回到河边,众人还在嬉闹,她却失了心情,三下五除二地套上衣服,死死地盯着云清歌。 云清歌微垂着头,睫毛轻轻一动,亦不知是风动还是什么。 他抽身上岸,阳光照射在他坚实的身上,晶莹的水珠从他漂亮的锁骨一路下滑,银发随意的散在肩头,整个人似乎在原本的沉静中更添一种妩媚。 太不正常了,太不正常了!这样漂亮的人没道理会出现在这种鸟不出恭的小山沟啊! “看够了么。”云清歌优雅地系着衣襟。 呃?李若水这才发现,她已经无意识盯了云清歌许久。少年的话让她有种偷窥被抓的羞恼,她尴尬一笑企图敷衍了事。 云清歌整理好衣襟,蓝袍微移,走到岸边,单膝点地在她旁边蹲下,夜色的沉静地看着她:“叫什么名字。” 少年是那样的沉静,他的沉静带着极强的感染力与征服力。风盘旋着,却因为他而停下来,阳光沉淀在他身旁,金灿灿如敲碎的琉璃。 不是少年融入了整个世界,而是整个世界融入了这名十二岁的少年! 他漫不经心地沉静,却如水一般流入她的心中,让她的心跟着那旋转地阳光沉淀下来。 静的,好像深山里悠远里钟声。 “李若水。”她不由地望着少年,认真道。 他歪着头,声音如梨花飘落般安静:“上善若水么。” 上善若水? 李若水并不清楚这一世名字是谁给起的,亦不知这名的用意。想她曾经还极力反对,理由是这名暗含水性杨花之意。 上善若水,她喃喃地念着这几个字,望着在阳光下安静流淌着溪流,它从有阳光的地方流过来,又将承载着阳光流向远方。突然间她有一种宁静、幸福的感觉。 有人说,一个名字就是一个祝福。 她点头,微笑着说:“是的。 第二章清明雨惊魂(一) 春天总是灿烂而短暂的,在春天的尾巴里,梨花徐徐落完了。地上细细地铺了一层白色的小花,空气中残留着一阵清清淡淡的暗香。 转眼间,云清歌两人已经在李若水家住了一个春天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昨日夜间下了一阵雨,今日清晨,山路上还隐着些许水迹。山路旁葱茏的树木受了一阵雨,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清新,混着梨花的残香,深深吸一口,胸腔中仿佛被滴了一滴山泉般,清凉舒服。 李若水同母亲李如诗一身缟素地走上山路,去给李父上坟。 李家村的南郊有一片废弃的荒地,那里密密麻麻地排着许多墓碑,碑上没有任何文字,不知道墓主。每至清明,李家村全村缟素,神情悲戚,纷纷去南郊,为每一个墓上坟。 这一天的李家村,笼罩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 或许出于对死者的尊重,村长曾三令五申过不准在南郊的墓园玩,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李若水,似乎认定了李若水就是孩子王。李若水心中暗道这老家伙眼睛毒,面上虽是答应,私下里却没少带着大伙到南郊墓园去。 南郊就像一片死去的土壤,寸草不生,了无生气,方圆二十米之内,看不到任何生物踪影。李若水曾多次怀疑,这片土地地下埋得不是腐烂的尸体,而是当年美国打到日本广岛的原子弹。 李若水的父亲却并未葬在南郊,她曾问过母亲,母亲只是凝望着远方,眼里有着让她看不懂的情绪:“因为,你的爹爹是特别的。” 怎么个特别法,娘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口中呼之欲出的疑惑也被娘眼中浓重情绪给压在心底,莫名间让她感到沉重。 青山隐隐,绿树茏葱。 半山腰里,绿得刺眼的常青树排成一个圆状,内里是一汪绿色的深潭。常青树排得密不见隙,若不是那常青树排成的圆有一个奇怪的缺口,无人可以看出,这树内还有一个深潭。 那缺口正对着李若水和李如诗。 这就是李父的墓。 李如诗站在墓前,温和如水的眼中有着平时未见的忧伤。 “你看呢,若水都长这么大了,跟你想象中一样,又聪明又健康呢。”李如诗低低地同李父呢喃着。 风旋转而过,常青树摇来晃去,让李若水忽然感到一阵阴冷,天,不会是爹爹的鬼魂回来了吧? 娘还在同爹说话,大抵上都向爹说些她带着村里的小孩到处疯,到处作威作福的乌龙事罢了。 李若水忍不住向那缺口看去,那汪碧绿的深潭透过那个缺口,像野兽幽深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那双兽眼,似乎包含着无限的野性和渴望。一股凉凉的声音似乎从那兽眼飘荡出来,像古老的钟声般缓缓在胸腔里荡漾开来。 谁,谁在呼唤她?她听不清胸腔里的声音,甚至不知道那声音到底在说什么。那迟缓的钟声让她浑身颤栗,不由自主地向那碧绿的眼睛走去。 没有原因,就像有时候我们会莫名其妙生气一样。 “你做什么?”娘一把抓住李若水,厉声道,“你要下去陪你爹吗?” 李若水猛然醒来,见自己已经将半只脚踏进那个缺口,顿时出了一声冷汗。 “娘……爹真在里面吗?” 娘顿了顿,随即问道:“为什么这样问?” “我听到里面有声音……是爹在叫我么?” 娘似乎愣了愣,眼神忽而又变得悲伤起来。李若水不知为何心口一窒,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娘轻声一笑:“傻孩子,娘没事,先回去吧,我想单独和你父亲说说话。”李若水说了些宽心的话,让她保重身体,便离去了,而那双幽绿的眼睛,似乎总在背后幽幽地盯着她,如芒在背。 李若水漫步在树林中,脚踩在积得厚厚的树叶上,软软的,很舒服。 她从未见过这一世的父亲,对他的情感也仅仅是对死者的缅怀与尊重。 清明雨惊魂(二) 阳光从树林的头顶上方洒下,鸟儿在树叶层里欢快的鸣叫,呼吸着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烫的空气,她的心情格外的轻松。 不知不觉走向树林深处。 日已上竿头,毫无保留地将炽热的光芒洒下,林子里被照得明晃晃一片。 她微微眯起双眼。 一群蝴蝶围着她翩翩起舞。 静静地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蝴蝶,将翅膀打开,合拢,仿佛少女含羞呢喃的唇。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前世太快的生活节奏让她忽略了许多生活的细节,不知不觉间已错过许过。而如今她重新做回小孩,被迫用童稚双眼观察这个世界,她才觉察到这些原本被她忽略的美,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人只有失去,才会懂得珍惜。她一场梦魇来到这个莫名的世界,是否也是为了去珍惜什么? 突然间李若水似感觉到了什么异样,她闪电般回过头去,林子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列身穿铠甲的士兵。他们像中了毒般,全身乌黑,脚踩在积满树叶的地上,竟没发出任何声响,好像脚根本没着地。 他们像湘西的赶尸人赶的尸队,面表无情地走着,浑浊的目中呆滞无光,身体从内里透出丝丝腐气来。 和南郊那片死去的土壤一样,笼罩着不详的死亡。 今儿是清明,莫非是李家村的先人们还魂了? 不!她是个唯物主义者,尽管这个世界上有众多不合理之处,鬼神一说她还是坚决不信。 他们明显不是村里的人?怎么回事?日前也有人走到村子附近,但都被村中的阵阻拦,只在村口一带徘徊。这些人是怎么到后山的,莫非村里的阵给破了? 一系列的问题让李若水微皱起了眉,那厢里,那列士兵却是转过身,一言不发地向李若水走来。 昏黄的眼珠子幽深地盯着她,让她想起了中世纪欧洲某部科幻故事里被尸体拼出来的怪物。 她突然间感到害怕,不,不可能!他们绝不可能看到她!即使只隔着尺把来的距离,他们像生活在不同空间般,咫尺天涯! 身旁的蝴蝶惊恐地四散逃开。 李若水突觉身子被人一拉,似乎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气息,浅淡清雅,却在如水般的沉静中散发着一种阳光般的慵懒。李若水怔愣间,身子被人轻带至树后,错愕的眸对上云清歌沉静的眸,来不及说话,云清歌已经掩住了她的口鼻,李若水惶恐不安地想要出声,却听云清歌静静道:“别出声。” 莫非这几个怪物就像中国神怪志里边的僵尸,靠着人呼吸的生气来辨别环境?想到这里,李若水哪里还敢出声。 那厢里那几个士兵已走至李若水方才站的地方,抖着鼻子似逡巡着什么,恰好一只兔子从树丛里蹿了出来,只见电光一闪,那只野兔已落入一个士兵手中,他面表无情地将那只垂死挣扎的野兔塞入口中,也不管嘴角嘴角流下的粘稠的血汁,像没事儿般跟着前面几个士兵一起搜寻李若水。 好、好恐怖! 彼时李若水已经被云清歌蔽了约莫一分钟的气息,肺中早已如炸,脸色更是酱紫,再这样下去,即使她不被怪物吃掉,也会生生憋死!为什么他就可以自由地呼吸呢?她愤愤不平地翻着白眼直瞪云清歌,云清歌微微凝眸,显是看到了李若水这副怪样子,他偏头沉思了片刻,才缓缓道:“原来如此么,我倒忘了。” 声音静静的,却带着种说不出的魅惑。 李若水只觉自云清歌掌心,似有一股真气流入肺部,将那种几欲爆裂的难受感驱走。她几乎能感到那股气流在身体里游走的路径,痒痒的难受,身子难耐地扭起来,一不小心撞着锐利的树枝,脖子上给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来。 清明雨惊魂(三) 那列士兵似感应到什么,松弛的脸上竟诡异的笑了一下,摇摇晃晃地向树后两人走来。 怎、怎么了? 李若水回头惊诧地望着云清歌,莫非这怪物对血敏感么?少年的眸依旧是那么宁静,银色的发轻舞在风中,一缕银色的发拂过他樱花瓣般的红唇,让这个神子般的少年有一种妖孽的魅惑与性感。 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美丽。 他伸出漂亮干净的手,轻轻挑起她的下颌,露出整个脖颈。 只见一道长长的血口子爬在她美丽修长的脖颈上,由于颈部肌肤一拉,原本已经凝固的伤口又重新渗出鲜血。 细锐的刺痛刺激着李若水皱了皱眉,云清歌将头俯向她的脖间。银色的发铺在她身上,滑入她颈间,发丝轻触她的肌肤,让她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酥麻感。 她清楚地感觉到云清歌的气息越来越近,那种沉静如水的气息,似乎有着一种致命诱惑力,让她无法去排斥也不愿去排斥! 他伸出粉舌,轻舔着那流血的伤口,一种致命的快感从颈部神经猛然冲到头顶,她打了个颤栗。感觉到李若水的颤栗,少年缓缓合上了双眼。灵巧的舌有轻舔变为吮吸,一阵更猛烈的快感瞬息间如决堤洪水般淹没而来,吞没了她的大脑,吞没了她的全身,她仿佛要溺死在那疯狂的快感中一般!! 痛苦的快感让李若水视线模糊起来,只隐约见到那几个士兵远远而去,她却像吸毒者一般,沉溺其中,不愿自拔。身子难受地颤抖着,她下意识地抓紧少年的衣袖,无意识地咬着少年捂住她口鼻的手…… 少年的手微微一怔。 这是一种极度空虚的快感!李若水在感到一种极为刺激的快乐时同时又无比的空虚,觉得远远不够,不断地想要索求更多!! 云清歌离开了她的脖颈。 伴随着少年的离开,一种巨大的失落感袭遍全身,仿佛心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空虚无比。她心中为着这股失落感到丝惊愕,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莫非她心中潜藏着某些浪荡,被这个少年激发了出来? 少年也不看李若水,径直离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李若水冷笑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云清歌跟前。 “你究竟是谁?” 先是村口的那些人,再是这些怪物,别说跟他没关系! 银色的匕首抵在云清歌的颈项上,泛着森然的冷光,李若水冷睨着云清歌,灼灼的双目似箭镞般犀利亮堂,一时间气氛应该是冷厉严然。 然而…… 虽说男孩的发育普遍晚于女孩,但云清歌还是比李若水高出了足足一个头,李若水几乎是踮着脚踩勉强把匕首送到云清歌跟前,李若水重心不稳,小腿老哆嗦,看着着实不雅。 再加上李若水在跳蚤市场淘的匕首刀口已经掉了一颗牙齿,李若水是又恼又窘,暗暗痛诉那无良奸商。 阳光如风吹碎的琉璃,斑斑驳驳落在他银色的发上,蓝色的衣上,清俊绝伦的脸沉浸在阳光中,微微有些透明,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慵懒。 云清歌瞥了李若水一眼,轻推开那把缺牙匕首:“你很想知道么。” 声音淡淡的,如月光静静铺满水面。 柳暗花明又一村! 李若水仰头望着他,重重地点头。 “答案我已经告诉你了。”云清歌的声音依旧沉静,却带着一种罂粟般的诱惑。 告诉她了? 这是什么答案?难道…… 她失声地捂住嘴,惊惧地抬头望着少年。 少年身上流转着一种妖孽般的魅惑。夜色的眸仿若能摄人心魄般,有着一种致命的诱惑。 这……是那个如神子一般沉静,让人觉得无法被亵渎的少年么? 云清歌淡淡瞥了她一眼,拂袖离去。 迷惘地望着云清歌远去的背影,手不自觉抚上脖间。 伤口……不见了!! 肌肤柔嫩如初,仿佛这里,不曾有过任何伤口! 这……是云清歌的力量么? 脑子里又想起方才闪过的念头。 这个念头让李若水生生出了一把冷汗。 李若水觉得此事非比寻常,回村后立即告知了村长,当然略去了云清歌那一段。 村长深深地凝视着李若水,眸光包容若海,又喊着些锐利,甚至还有些许怜悯,想庙里慈悲为怀的济世佛陀。她突然想起他刚穿来那日耳边苍茫的佛音,莫非就是村长? “你果然和她一样,跟个人精似的。”村长慈爱地抚着李若水的头发,“咱们村里的这阵,除了延矜之外你是第二个发现的孩子了。若水且放心,这阵莫说是那些不入流之人,即使大罗金仙也破不了。最近凤宋两国在沙村一带大动干戈,死了不少的将士。这客死异乡的将士怨气最重,为了阻止积怨丛生,影响那一带的生活,沙村一带的百姓凑钱请了个赶尸人,将将士们的尸首赶回故地,让他们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安心转世投胎去。” “赶尸本属阴事,自不能走闹市大集,损人阳气,便改走深山老水,人迹罕至之处。前几日那赶尸人来找我商量借道一事,我应了他,此事你不必操心。”是这样么?莫非真与云清歌无关?李若水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儿来,看来真是自己多心,当下也不再多想。村长又叫李若水把娘叫来领清明节大伙儿急死下来的烤乳猪,据说吃了这乳猪可包除百病,驱恶辟邪。 告别了村长,面上客气一番后,乐滋滋地接过村长婶子送的自家鱼塘里的生态鱼,在村长夫妇笑吟吟地凝视下,满足地回了去。 第三章月影花乱舞(一) 自那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李若水害了“恐云清歌症”,表现为只要一看到云清歌同学就全身哆嗦,脸部抽筋,手脚不灵光,呼吸迟钝,村里人还以为她是上次村里闹瘟给留得后遗症,急得她娘处处给她找大夫。 而云清歌那小子依旧是一副沉静如水的样子,对人也是一如既往的礼貌,淡然,有着若有若无的距离感,似乎并没有对她特别“照顾”的意思。 日子一久,李若水的警惕心也淡了,觉着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者她想着云清歌二人现都寄住她家,想来也不敢对她做出什么事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下地了,于是那些恐云症状也就不药而愈。 村里人只当是李若水瘟疫除了,大病初愈,都热心地送来鸡鸭鱼蛋什么的给她补身子,李延矜还特意为她上山打了只山猪。 她还记得当时李延矜捂着一坨黑冲了过来,她还没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见李延矜同学又风一样飞走了。仔细一看,才知道是一只黑山猪。 李若水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在这个平凡的小山村里生活真的很幸福。 因为小,所以近。 所以一伸手,就能触到你温暖的心。 阳光暖洋洋地从头顶洒下来,抬头望着阳光,微微眯起金色弥漫的双眼。 若水,若水。生命若水,在河谷婉转低吟。轻蹲而下,想要握住什么,水流却从指隙间逝过。但至少它曾经湿润过你的掌心,湿润过你的心。 因为最美的东西,往往储存在心中,她想,她是一生也忘了心腔中那湿润的感觉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延矜天天帮着她家挑水。早上一起来,便见着满满一缸水,延矜满头大汗地站在缸子旁冲她憨憨直笑。 大热天里,延矜同学光着上身,露出那一身充满力量美感的古铜色肌肤,晶莹的汗珠流过他的宽肩,顺着他的修长笔直的背部曲线,滑过他黄金分割的窄腰,再…… 打住!打住!李若水忙阻止了自己狼毒的视线!人家延矜还是小孩子呀,不可以不可以…… 盛夏时,村里的梨已经熟透,放眼望去,皆是一片沉甸甸的金黄色。 村长大手一挥,热切地指挥着大家进行摘梨行动,大家在村长的带领下干的是热火朝天。在李家村,最先摘完梨的人家是具有无限光荣的,是被街坊邻里互相称颂的,其地位大致相当于国内评的最佳劳动模范。 李若水望了一眼隔壁的延矜家,人已经摘了大概三分之二了。啧啧赞叹,难怪每年的最佳劳动模范奖都让延矜家摘了去,毕竟延矜和他爸都是一个顶仨的神话人物呐。 绯衣十分不屑地望了一眼树上辛勤劳作的李如诗母女,用鼻子哼道:“太慢了!” “敢问您有何高见呢?”要知道即使在机械化高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工人叔叔们也是用他们勤劳的双手将胜利果子一个一个从树上摘下来啊! 只见绯衣同学樱唇一抿,运力于手,照着一棵树的脖子就是一记手刀,那树便“卡擦”一声干脆倒地。 绯衣同学满意地一撩头发,得意道:“摘吧。” 李若水和她娘目瞪口呆。 又见云清歌同学风情万种地站在梨树下,照着树干轻轻一弹,树上的叶子果子纷纷在半分钟内落得干干净净,连树皮也像老了五十岁似的,干枯得四分五裂。 李若水和她娘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那树……是受了内伤吧?估摸着那树这辈子都甭想再结果子了。 二位……真乃牛人也! 在两位大神的协助下,李若水家摘得了本年度最佳劳动模范奖。这也是李家村近几年来第一次非延矜家夺得此奖! 不久前,李若水向月香抱怨村里的娃只玩捉迷藏,太土,慷慨陈词,民族的发展需要创新!作为新一代的栋梁不能顽固守旧,只玩捉迷藏,要勇与改旧革新,改头换面,为古老的民族注入全新的、充满活力的血液!! 结果这一番可媲美醒世钟的慷慨陈词被月香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李若水迫于舆论压力,从此担上了游戏总监的职务,专门负责开发新游戏。 起初她将现代小孩子玩的皮筋、打枪战、九宫格引进,大家玩得乐此不疲,这极大激发了李若水的改革热情。她见李家村地势复杂,是个搞军事演习的好地方,便将村里的孩子编成两队,搞起了冷兵器时代的军事演习。 李若水一直特别热衷军事战争,对于古今中外的著名战役是读了又读,小时候还梦想着自己能成为一个将领,英姿飒爽的一挥手,千军万马任凭自己差遣!这回到古代是彻底圆了她的元帅梦,碉堡战、阵地战、伏击战、地道战、麻雀战、游击战、闪电战,应有尽有地给她玩了够。 经此她发现村里具有将帅军事才能的简直少之又少,延矜倒算智勇双全,只可惜心计不够,顶多是个前锋的角色。云清歌倒十分厉害,两人对垒过几次,互有胜负,不相上下。 作为一个军事迷,李若水盛情邀请云清歌与之进行军事探讨,云清歌竟不拒绝,含笑受邀。两人从两军对垒的战术讨论到军事装备再到各类武器的研发,从日出时分到日落时刻,直到绯衣满脸不悦的出现在门口,两人才意犹未尽终止话题。 李若水在心中暗叹不简单,云清歌虽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且还是生活在物质社会条件远不及现代的古代,然而他却能在军事方面拥有着甚至超过她这个现代人的想法。 转眼便是夏末,蝴蝶,那些美丽却短暂的生命便是在这个阳光最喧闹,天气最沉闷的时候离开的。 李若水走进了山林。 夏末炽热的阳光把整个林子烝得热烘烘的,空气似乎被堵在林子里,沉闷的紧。 夏末的蝉似乎也在为这闷热的天气抗议,不满地叫喧着。 额头上细密的汗水早已将李若水的头发浸湿,乌黑的头发紧紧贴在额头,脸蛋像在蒸笼里蒸过一般,红扑扑的,看起来好天津福娃娃。 一群蝴蝶低低地飞在这炽热的空气中,一只赤红如血的蝴蝶忽地不知从哪里闯了进来,那群蝴蝶却像害怕似的,皆皆飞向树后。 李若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见着这只蝴蝶了,初始她很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特意问了娘,世上有没有红色的蝴蝶。娘当时愣了愣,旋即问道是何种红色。李若水暗想莫非真有这种蝴蝶,如实答道,娘却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倘若真有如此蝴蝶,也想见上一见呢。 回过神来,那只血蝴蝶扇了扇翅膀,飞向林子深处去了,翅膀扇合仿若流动的血液。 李若水心中略感可惜,原本还想将那蝴蝶捉回去,给娘看看呢。又见那群蝴蝶朝树后飞去,心下好奇,忍不住踩着燥热的蝉声,走了过去。 却看见—— 云清歌靠坐在梨树下,懒懒地倚着树休憩。他的睫毛长而密,剪住了阳光,在脸上投下一溜阴影。 他睡着的样子,安静如一朵睡莲。有着一种淡淡的慵懒和些许的孩子气。 毕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呵! 那些蝴蝶安静地停在他一米开外,慢悠悠地扇动着树林中渗下的光屑。 阳光细细流转,四周如夜语呢喃般悄然静谧。 安静得,能听见风,吹过花瓣的声音。 这便是少年的力量。 他能用他的气质感染周围的一切,让它们变得安静,清远,沦陷在他的世界中,因为他的存在而存在。 少年缓缓睁开眼,夜色般的眼眸沉静轻淡:“你来了。” ********* ********** 求收藏+推荐,收藏进首站满一百,加更。推荐进首站满一百,加更。 跪求收藏啦~~~ 大家觉得合意,想要随时看到更新章节,就让收藏、推荐来的更猛烈些吧! 月影花乱舞(二) 李若水狐疑道:“莫非你在等我么?” 每至午后,李若水都会到后山来散散心,或艳阳,或阴雨,在这梨香的幽绕的后山都别有一番风味,这是前世过着忙碌工薪职员生活的她永远也无法奢想的。 云清歌不答,只站起身来,蓝袍缓缓铺在地上,带着淡淡的庸散。 那些停在一米开外的蝴蝶忽地翩翩舞了起来,白的、紫的、黄的,像坠入凡尘的仙子般,在这琉璃般的阳光中翩翩起舞。轻盈的双翅扇得阳光轻涌,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李若水心中的小小疑虑早就被这难得的美景扑散,只剩宁静一片,心想,人生若得此景,又复何求? 蝴蝶向着一个方向舞成了一列,参差不齐地扇动着双翼,李若水心下甚疑,莫非是叫他们跟着去? 云清歌微微颔首,声音温和沉静:“走吧。” 他是在跟她说话么?李若水心想虽然最近云清歌主仆两人与村里的小伙伴拉近了许多,但两人对于他来说还是一个雾里花般不真实的存在,少年这简单的两字却让李若水有种不思议之感。 正纠结着想是否她听错了,少年回过身,夜眸沉静温和,声音像夏夜般宁和安静:“还不走么。” 为何叫上她?李若水心思百转,猜测万千,不由跟了上去。一列蝴蝶飞在最前,而云清歌则同李若水尾随着那一列蝴蝶。 两人皆是静默不语。 脚偶尔踩在枯枝上,卡擦的脆响声。 只有阵阵蝉鸣穿透着燥热空气,盘旋在他们之间。 那列蝴蝶在一棵大槐树前停了下来,围绕着槐树根部不停地转圈。 李若水蹲下身去,仔细研究着槐树根部,发现一块十分奇怪的凸起,正欲出声,突然。 一根漂亮修长的手指照着那凸起按了下去。 好快!李若水心中暗赞。 那块凸起被按下后,只听得一阵轰隆的躁响,地上开了一个洞,洞中有一级一级累下的阶梯。 李若水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竟然有一个地道!她环视了眼这个看似平凡的村庄,底下是什么…… 究竟是藏着什么样的东西,要建这重重的梨花阵,将这个村庄与世隔离? 云清歌脸色不变,这个少年总是这般沉静从容,若能从那沉静的夜眸寻到一丝的错乱与错愕那或许比发现这个地道更让李若水不思议吧。 要下去么? 按常理来看,地道往往藏有绝世宝贝,武功秘籍,富国宝藏。可是这些,她都不想要。 云清歌已经走下了地道,李若水略一思忖,亦跟着下了地道。 刚下完石阶,入了地道,头顶上的门在他们落下地道后迅速合上。 环顾四周,这是一条地道。地道四周被砌上一层石,很明显这是设计者为保护地道不被地下水腐蚀所修。 地道两旁的石壁每隔一段距离便绘有一幅龙凤呈祥图,龙凤嘴部交接处衔一颗夜明珠,设计者巧妙地用这种华丽奢侈的方式给这条石道照明。 夜明珠幽深暗冷的光如波流淌,整个石道沉浸在一种淡绿色阴森暗光中,诡异的很。 李若水望了一眼头顶封起的地道口,这出去的道给封了,那该如何出去? 李若水环顾四周,在石道内仔细检查,想要找到是否有疑是机关的东西。但见云清歌微敛剑眉,若有所思,便扯了扯他的袖管,撇撇嘴道:“还愣着干嘛,帮忙找机关啊!” ********** ********** 喜欢这个故事的,就收藏+推荐吧,进站过收藏、推荐过100,就加更,每日固定两更 月影花乱舞(三) 云清歌对李若水不予理会,径直顺着石道走去。 “喂!好奇心杀死猫啊!找机关才是正经!”李若水冲云清歌的背影喊道,哪知那小子根本不理自己。环顾四周,又觉一片绿光,太过诡异阴森,背上无风自凉,打了个颤栗,还是没骨气地追着云清歌去了。 她是普通人呐!好歹云清歌也是深藏不露的大神,跟着她总比自己一个人摸机关强。 空旷的足音在地道中寂静地盘旋,盘旋。 李若水紧跟在云清歌身后。 诡异流淌的珠光让李若水有一种走向一座富丽堂皇宫殿的感觉。这个宫殿里住得不是美丽的公主与快乐的精灵,而是,一年复一年,不分昼夜纺着纱等待着路人从此走过,然后偷走他灵魂的老女巫。 正胡思乱想间,云清歌突然停住了,一时对他的猛然刹车没反应过来,差点撞上了云清歌。 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身子,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好美。 萤火虫,好多萤火虫。 前方,是一片湖。 猛然间失去了夜明珠的照耀,本应陷入一片黑暗,却因着这些萤火虫而带来丝丝光明。 点点萤火在湖上快乐地旋舞,缤纷万千,如同飞舞的流光,在水面上印出点点华影。那空中与水面,现实与虚幻华丽的光影交接,让这片昏暗美得令人心醉。 几只萤火虫围着云清歌旋舞,几片流光拂过他的衣袖,飞过他的发丝。 他的身影隐在那片夜色中,被那片流光包围着。他如同一个来自远方的神,降临在一片流光之中,沉静清远。 一切,恍然如梦。 世界,那么宁静。 只有萤火虫静静舞蹈。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触碰那片流光。 一只萤火虫停在她指尖,将她的指甲照得微微有些透明。 看着指尖的那只萤火虫,李若水微微皱起眉:“有萤火虫……难道这条石道是通向地上而不是地下?”李若水疑虑着。 “通向地上,有何不妥。” 云清歌静静地望着水面,萤火虫的光芒在他眼底流成一股光影的河流。 “按常理来看,若这石道通向地面,启不是很危险?这石道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可能,方才一路过来我们也看到了,那些夜明珠可是一颗都没少。” 云清歌望向李若水,唇角微微上扬,魅惑的让人屏息。 “这次,你输了。” “嗯?”李若水不明所以。 云清歌并没有作何解释,几个蜻蜓点水,便轻易地抵达对岸!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啊!! 李若水只得老老实实地下水,游了过去。当她看到落汤鸡的自己和依旧清爽气清连脚底都没湿的强烈对比后,她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她一定要学会轻功!! 水上的飞舞的萤火虫纷纷结成队,一只跟着一只整齐有序地飞在李若水和云清歌的前面,为他们带路。 李若水突然有种感觉。 这些萤火虫像童话里守护王宫的守护神一样,他们将灵魂束缚在王宫内,没有了肉体的羁绊,他们能永生永世地守护这片土地。 直到,王子的出现。 那时,他们会安心地将王宫交给王子,然后魂飞湮灭。 跟着萤火虫,在石道里走了一段似长不长,似短不短的路程之后,一阵异香突然扑面而来。 随即,脚踩在了一片柔软的草地上。 李若水惊讶地望着赫然出现在眼前的这片洞天。 一轮圆月当空,月华恩赐般得倾泻在这片草地上。每一片草叶上都凝着月光。嫩绿的草地上长着许多从未见过的野花,红的,白的,蓝的,黄的,这里几朵,那里一片,似谁将满天破碎的星光洒在这柔软的草地上。 一汪很大的泉水躺在草地中央。偶尔萤火虫飞过,在水面映出一段拂影掠光。 李若水跪在柔软的草地上,仔细地嗅着那些如星光般美丽灿烂的野花。 好香! 那股异香的确是这些野花散发出来的。 不似女子庸俗的脂粉香。这香清且奇异,带着一股魅惑的摄人心魄的味道,让人愿意沉沦在这股清且凉的香气中,永不自拔。 这是与云清歌相似的,一样充满魅惑的味道。 “奇怪。”李若水逗弄着一朵白色的野花,“进来之前还是白天,怎么这么快就到晚上了?” 云清歌慵懒地在李若水旁边坐下,漫不经心道:“只发现了这一点么?” 什么意思?还有什么奇怪的吗?若水环顾四周,猛然发现。 他们来时的石道不见了! 四周皆是茫茫草地,哪有半点那石道的影子! “怎么回事,那石道上哪儿去了?”李若水是一个习惯科学的人,突然发现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顿觉有些手足无措。 云清歌漫不经心地仰头望月,银丝如月瀑般垂落,整个优美修长的脖颈毕露无遗,沉静中带着一丝慵懒的魅惑。 “那石道本就不属于这里,自是瞧不见。” 李若水捕捉到一个敏感的字眼。 什么叫不属于这里? 李若水的脑袋高速运转着。 “你是说,这里是一个与李家村并存的,且独立的空间?它存在,但李家村里的人无论如何也看不到,走不进这里?而那条石道,是李家村与这个空间的一个交错点,只有通过那条石道才能才能到达这个空间?”李若水试着用现代人的思考方式将这个理论阐释了一遍,一方面是询问云清歌,一方面也是在说服自己。 云清歌斜过头望着她:“你的解释很奇怪。” “不是吗?”李若水略微有些失望,她原本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这个答案是正确的。 云清歌摇头:“很对。” “我就说嘛。” 李若水得意地一昂头。起身,沿着草地行走,想要看看这个空间有多大。 然而,仅仅只走了一小会儿,便看见。 月影花乱舞(四) 草原的边缘。 那像是一条整齐的分割线,草地的这边,月华四溅,流光溢彩。草地那边,却是无穷无尽的黑夜,如泼墨般漆黑混沌。 环顾四周,草地并不大,甚至是目力能及的范围。由着这里的夜色,草地的四周的黑暗与这片夜色混淆,刚进来时也并没分辨出来。 现在看来,整个草地,仿佛漂浮在夜空中的一座孤岛。 李若水伸出手,想要触碰那片草地以外如黑洞般似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一股强大的阻力如铜墙铁壁般阻着她。 她的手,竟是丝毫也伸不出这盈满异香的草地。 这股力量,仿佛一堵坚硬的城墙,将这片洞天包围的密不透风。像是童话里巫女保护睡美人城堡而用魔法变出的玫瑰花墙。 无论如何看,这股力量都显得……太不自然。 脑海里灵光一闪而过。 “这个空间……该不会是人为的吧?” 云清歌合上了双眼,脸上的表情如月光般莫测。 “是无极阵。” 这个名字让李若水有一种想晕的冲动。这么个有诗意的地儿配上这种无聊之极的名字,谁起的,还真敢想。 话说,这古人实在太牛了,这是放在现代也无法做到的啊!她严重怀疑自己是否穿越到未来了。 无极阵,无极阵,细细念着这几个字,脑海间突然闪过黄蓉她爹的桃花阵…… 另一个空间……她猛然想到那日从她身边,却对她视而不见的几个闯入者! “那个……咱们村的那些梨树,该不会就是布的那啥阵吧?” 云清歌的眼中闪过一丝犀利:“你如何知道。” 果然如此!李若水将之前自己那番坡地种树、底种谷的理论大致地陈述了番,又将村子里发生的情况与这洞天的情形相较而看,这个结论也就不难得出了。 云清歌听得很认真,脸上的表情如梨花飘落般安静,看不出信还是不信。 半晌后,他才静静道:“你懂很多。” “呃……呵呵。”似乎有点露馅了,“是李寅那小子告诉我的,他是我们村里最有文化的人嘛,又看过很多歪书。” 云清歌不置可否。 世界又恢复了安静。 萤火轻声在草间嬉戏,偶尔有几只会调皮地停在他们的发上。 李若水无聊地走着,走过那清泉,一股异香扑鼻而来。这泉水竟然也是香的呢,与那些野花的香气相似,只是更轻灵些。 忍不住伸手一碰,不由一喜道:“是温泉!”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剥个干净,纵身跃入泉中。 一股轻灵奇异的香气随着温泉的暖流将她包围,像浸在充满花香的阳光中一样,暖暖的,懒懒的,让人有一种想睡觉的慵懒。 温泉的边缘有鹅卵石砌成的一级一级的台阶。 她坐在靠在岸、最边缘的台阶上,眯着眼睛,懒懒地叠着手趴在柔软的草地上。 她好似伏在白色椅子上晒太阳的大肥波斯猫,在如流动的金色水流一般的阳光中,懒懒地掀开眼皮。 暖暖的,好舒服。 李若水坐在温泉边缘,水只漫到腰部,一半的肌肤都裸露在月华之下。 月光如轻纱织在她身上,使她的皮肤带着微微的透明感,如美玉般无暇。墨发如丝,贴在李若水细腻的背部肌肤上,萤火虫好奇的围着她绕来绕去,此时的李若水仿佛清丽的仙子沐浴在水中,如梦似幻。 泡了阵后,李若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转身,准备穿衣上岸,却见云清歌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李若水有些尴尬道,游到对岸取衣。 说到底,就是两个字儿,自卑。虽说大家都没发育,身板也差别不大,可这差别不大的身板到她这儿是丝毫无美感可言的啊! 云清歌淡淡扬唇,如罂粟般魅惑人心:“看你。” “没见过美女啊!”李若水一边穿衣一边说道,在说到美女两字时,她老脸忍不住一红。 前一世的她无论如何也算是美人一枚啊!今世这张脸却是平庸的很,没有半点前世的风采不说,还肥嘟嘟的跟年画里的那些娃娃似的。 这次云清歌沉默了。 哦!这是什么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半晌后,云清歌才缓缓开口,望着正穿衣的李若水,漫不经心道。 李若水暗骂这家伙健忘,边穿衣边答道:“李若水啊,这么快就忘了。” “我是说。”云清歌的眼眸沉静如水,“你的真名。” 系衣襟的手,顿时愣住。 云清歌发现了吗? 是了,换作是她,她也会有所怀疑的,何况云清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若水企图敷衍过去。 “是吗。” 云清歌起身,缓缓向她走来。 月光铺满他的全身。 银发散落在蓝衫上,如同刚刚从伊甸园里睡醒般,带着些许魅惑的慵懒。 少年在她面前站定。 几个月来,云清歌似乎又长高了一些,原本就比李若水高出一个头的云清歌赫然站在李若水面前,让她更感压力。头顶的月光被云清歌如数遮了去。她被他的身影包围。整个世界里挤满了他的身影和他的气息,无处可逃。 少年挨她很近。近到她似乎会以为自己正被他拥抱着。近到她可以感觉到少年身上的气息,如织得不透风的网,将她团团围住。 清淡沉静却带着致命魅惑的气息,毫不留情地从她的皮肤刺入,迅速侵入她的每一个细胞,侵占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她的生命水流中硬生生被灌注了他的生命水流,两股细流不断地追逐与逃脱,征服与被征服。 月影花乱舞(五) 云清歌垂首望着她,夜眸沉静中有一丝引诱般的魅惑。 如瀑布般的银发轻垂而下,几缕银丝魅惑般垂她的额上,她的唇上。 发梢与肌肤接触传来的酥麻感让她身体一阵颤抖。 他伸出手,温柔地为她系着未系完的衣襟,指尖轻触到她的肌肤。 他的声音沉静温和,如月光静静在空气中流淌。 “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 “我……”李若水的脸早已被云清歌的那贯透身体,无所不在的气息煮得通红,迷迷糊糊正要揭自己的底,猛然间瞥到云清歌眼中的一抹戏谑,顿时醒了大半,怒道,“你戏弄我?” 云清歌的眸光微动,将李若水穿衣时粗心大意掖在脖子里的衣服翻出来,道:“你倒反应挺快。” “干你何事?”李若水不满地连退几步,将云清歌的气息从她身体里分离出来。 他的气息,让她不安。 她并非怕这个时空的人将她当做是怪物火烧,又或是用种种奇怪的目光来看她。 这是她压在心底极深处的秘密,它被封在阴暗潮湿的心腔中,早已发霉变质,变成了见血封喉的毒药。她是一根从异世飘来的野草,扎根在这个莫名的世界,从先前的惶恐不安再到现在安心平和,任是坚强如她,随性如她,亦觉得苦不堪言。 有时她回忆起前世的种种来,和朋友笑语妍妍,同父母闹矛盾,仿佛都成了昨日梦一场,前世今生交错,让她觉得荒唐不已。哪一世为真,哪一世又是梦? 又或者,现在正香梦正酣? 彼是她,此是她,抑或两者都是,又或两者都不是?仿佛一个冗杂的哲学命题,这种自我否定的存在令她苦笑连连,悲哀不已。 她不像其他穿越女主拼命地寻找回去的方法,而是选择了安心地去接受一切,接受这一世的母亲,接受这一世的延矜、月香、翠珠、二叔…… 前世如梦,早已被风吹走,化作记忆中一朵永不开花的蔷薇。她抓不牢。握不住,只想,怜取眼前人。 倘若这一世是梦,便让她沉溺在这场不知何时会醒的梦中吧。倘若一朝梦魇,她又变成了那个忙碌的小职员,她也能细细地将这一段梦回忆起。 “我只是李若水!!”她琥珀色的眼眸激动着带着坚定。 她只是李若水,平凡无奇的李若水! 好不容易才这样说服自己…… 好不容易…… 云清歌不语,只是低头无声的笑。 月光如露珠般凝在他长密的睫毛上,微微颤动。 此刻,他整个人仿若神子般,有种让人恍惚的美。 惊心动魄。 他笑什么?嘲笑她的自我欺骗?嘲笑她的逃避?李若水忍不住心中一阵怒意,翻涌起猜疑来。紧要着唇,不发一言。 然而,实践证明了一个真理,可以与云清歌比试任何一项特长,但,千万不能与他比谁更耐得住闷! 于李若水来说,约莫过了一个世纪,她终于耐不住性子站了起来,望了一眼云清歌道:“走了。” “上哪儿去?”他若无其事地抬眉问道。 虽然云清歌一直是这副沉静清远的模样,但她恰恰在今天触到了她的痛处。李若水就是这么一个人,平时好说话的紧,但你若触到她的逆鳞,她非变成只刺猬,刺得你血肉模糊不可! 所以,虽然云清歌一如既往,但却让李若水刚刚灭下的火又重新燃起! “能上哪儿去?这个空间就这么丁点大,除了回去我们还能去哪儿?!瞧着你,空长着颗脑袋不用!”李若水口气不善。 “哦?”云清歌淡淡扬眉,“谁说只能回去?” 李若水霎时愣住,半晌后才迟钝道。 “你什么意思?” 云清歌微微一笑,带着些许大男孩自信恶作剧的味道。 “你想去哪儿?” 云清歌的意思是……这个空间还可以通向别的空间?难道这些空间是交错存在,只要找到空间的交错点,便可通向另一个空间? “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么?”她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眼里有着星屑闪耀般的希冀。 云清歌微微一愣,旋即道:“不能。” 李若水顿时怒气更盛:“你骗我?” 云清歌不语,慵懒地伸手,带住她的手,借力起身,缓缓道:“我带你到其他地方去看看吧?” 李若水从故意从鼻子里重重一哼,表示她的不屑。 云清歌也不恼,望着野花星罗棋布盛开的草地道:“这花名唤焰魂香。”微微顿了片刻,侧脸看向她问道,“你可从这些花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李若水细细看了一阵,啥也没看出来。其实此时的李若水已消了气,但碍于面子,仍装腔作势地用鼻子回答他。 “这些焰魂香都是按天上的星辰秩序排列,且半个时辰移位一次。” 见云清歌不理她,她也不好意思再浪费表情作不屑状,又听了云清歌的解释,仔细地将这些花儿又看了一番,仍没看出任何名堂,只觉被这五颜六色的花晃得眼花缭乱,头晕的很。 “想必你也猜出这个世界可以通往其他存在的世界,然而只有正确的走法才能通向他处,这种走法唤作‘十二宫法’。” “你会走?” 云清歌微微扬唇,夜色的眸沉静如水:“你且随我来,莫要跟错一步,不然入错了地儿,我也无能为力。” “哦。”李若水应声,打足十二分精神跟在云清歌身后,心中却暗自心惊。这些焰魂香半个时辰移位一次,变化多端,因此要对阵法、星辰秩序何等的稔熟才能如此淡定、从容地找到正确的走法? 她早已知晓云清歌身份不一般,现在她更觉得云清歌仿若被一层一层的云雾包围着,飘渺而模糊。 如此熟悉阵法,难道他家师事干阴阳师,风水师,跳大神一行的? 胡思乱想间,两人已走到了这片洞天的边缘,那光与暗的交接处。 云清歌侧过头来,银发如最美的丝绸般散落在脸侧,轻轻一笑。 那笑,安静清浅,薄如蝉翼。 却像缓缓流淌的月光,刹那间夺走人的心魄,魅惑得令人屏息。 “可是准备好了?” 他的声音沉静轻缓,如夜里一缕栀子香。 李若水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嗯。” ********* ************* 求抽藏+推荐,后面的内容会更精彩哦,十二宫法后究竟是怎样一个世界? 李家村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敬请欣赏乱世恋歌《梨花落后复清明》! 每日双更,进首站收藏、推荐过100加更,平时收藏、推荐过五十会加更。 喜欢此文的亲请不要吝啬,踊跃的收藏吧~或者是书友多多推荐,清子感激不尽!! 月影花乱舞(六) 李若水随着云清歌踏入了那片混沌的黑暗,然而这次,没有阻力的隔挡。 她看见自己踏入那片昏暗的脚,仿若被吞噬般消失不见。然后是自己的身子,慢慢的,像夜色缓缓到来,笼罩在她身上。 进入那片昏暗后,顿觉一阵刺骨的寒冷迎面袭来,抬头,一阵炫目的雪白,让李若水的眼睛一阵酸疼。 是一片淡黄色的腊梅林。 大雪纷飞,山上,树上,地上,积满了厚厚的血,像是涂上了层厚厚的白奶油,无数的雪花正从天空中纷纷扬扬地洒落,如精灵般飘舞在这片淡黄色的梅林里。 世间寒冷一片肃杀,而那小小的梅花却在这冻结一切的寒冷中傲然盛放!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冰寒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若有似无的清香,吸一口,直凉到心田,似整个胸腔中都弥漫着那孤寒高傲的香。 然而于现在只穿着夏衣的李若水而言,再美的景色也只是一堆粪土!须知一切的精神享受都是建立在充实的物质基础上的啊!谁能只穿件衬衣站在北极看韩剧?? 李若水冷得牙齿上下牙齿直打架,浑身打颤,冰凉的雪花落在她颈窝里,融化成一股让她全身抽搐的寒冷。哦!可怜她才换好的门牙啊,都快冻掉了。 忽觉手上一阵暖意,一股暖流顺着手腕爬到冷得麻痹的心脏,只觉一切冰释成海,整个人似浸在阳光中般温暖。 抬眸。 银发少年站在雪中,大片大片白色的雪落在他的肩头。 少年的手握住女孩的手腕,一阵蓝光从他的掌下发出,照亮了她的整个手腕。 雪落满少年银色的发。 纷飞的雪和少年一般安静,无声。 李若水失神一愣。 少年浑身上下荡漾着如水般沉静的气息,她牵着女孩不再冰冷的手腕,走出那片大雪纷飞的梨林。 大雪在身后无声飞舞。 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人事早已不若今时这般宁静平和,李若水依然记得,曾经有一名安静如梨花飘落的少年,牵着她,走过一片大雪纷飞的梨林。 出了那片梨林,迎面而来的竟是一个绿色花园。 清晨的薄雾细细地洒在花园里,蔷薇花围成了一个高高的花架,花架底下大片紫罗兰星罗棋布地盛开,玫瑰花在绿树中轻轻摇曳。 一条清澈的溪流从一大簇豆蔻花中流泻而出,溪流涌动,惹得紫色的豆蔻痒痒似的摇摆。 馥郁的清香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流转。 悦耳的鸟鸣声从花影深处传来。好美…… 李若水瞪大眼睛望着玫瑰花瓣上一颗颤抖的露珠,它是那样的晶莹、剔透。 裙摆如花般散落在大片大片盛开的紫罗兰上,如墨的长发被微凉的晨风撩起,露出整个洁白如美瓷的脖颈。 少年微怔。 忽然,远方传来一阵飘渺的笛音,其间夹杂着阵阵悦耳的银铃音。 李若水诧异地抬眸看向笛声源处,一步一步地走了去。 好奇心杀死猫,何况在这个充满未知的空间,更应小心为上。 李若水自是深谙此道理。 但,很多事情,是一种,宿命的牵引。 月影花乱舞(七) 譬如飞蛾毫不犹豫地扑火。 宿命的齿轮开始转动,它便会让你遇见你该遇见的人,无论是否是对的时间,对的地点。 那笛音似一根挂着饵的线,引诱着她,走向宿命,一步一步…… 云清歌夜眸沉静如水,微一沉吟,旋即跟在了李若水身后。 远远地,她看见了。 溪流下游旁边的一片柔软的草地上,一男一女正在笛舞凤鸾。男子笛奏,女子和舞。 那女子一袭古怪的紫衣,领口极低,丰圆饱满的乳房呼之欲出。一只衣袖袖边缀着华丽的流苏,宽大垂地,另一只衣袖却齐根截断,露出整只白皙玉润的藕臂,紧收的腰间缀满了华丽的银 饰,手上,赤裸的脚上套满了银铃,舞起来铃铃作响。 那男子一身白衣,手执一根血光流淌的血玉笛,放于唇边,悠扬的笛声从笛中传出,凤目含情脉脉地凝视着那女子。 从李若水和云清歌的角度,只能看到那女子随着男子的笛声轻舞的柔媚背影,无法看到她的模样,但却可以大致看清那男子的长相。那男子面若冠玉,剑眉星目,十分英俊。 云清歌沉静地垂着眸,若有所思。 李若水只觉那背影实在是太…… 正思量间,就听见那男子猛然一喝:“谁!”就见三枚银丁狠狠扑了过来! 云清歌拉起李若水,几个速速闪身,一面迅速地闪过了银丁,一面又巧妙地按“十二宫法”退了回去。 好快的身手!李若水在心中暗叹。 闪出了那座奇怪的花园,两人已置身于那充满异香,满月醉人的草地上。 李若水深知刚才自己是与死神擦肩而过,因为方才她是真真切切感觉到了杀意,实在无法想到看起来那样斯文的男子,出手竟那样狠毒。 美丽的花园背后暗藏杀机,越美的东西果然越危险啊!看来这里的空间不是那种没试走走亲戚,窜窜家门可比的!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让她目不暇接。只觉她穿来的世界太诡异!她略微疲倦道:“我们怎么回去?” “我们从南面而来,只要找到北斗七星便可出去。” 云清歌一面解释一面朝一个方向走去。 李若水忙跟上,跟聪明人一起办事儿,就一个字,省!省心又省力! 两人来到地道口,在石道上摸了一会儿,摸到了一块凸起,轻轻一按,石道之门果然开了。 出了树下洞天,外面已是傍晚。 日已落,大片大片的火云卧在天边,铺天盖地的燃烧着,火舌喷吐,巨浪般的红色席卷而下,将整个林子浸在一片绯色的火海之中。 云清歌站在树林里,他浑身沐着霞光,犹如初化成人的妖孽般,沉静中带着让人屏息的魅惑。 “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绯衣呢?” 他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夜色一样沉静温和的眸。 银发微微拂过脸颊,拂过唇。 “任何人。” 第四章只恐花深去(一) 话说从树下洞天出来后,李若水整日被“公务”缠身——负责给村里的娃们开发新游戏,忙得焦头烂额,亦没有再去过树下洞天。 玩过一些比较“高档”的游戏之后,这群娃们的口味竟然叼了,对李若水“开发”的比较次的游戏竟然看不上眼了,不屑一顾了,哼,想当年你们玩捉迷藏那会儿呢!一咬牙,李若水把现代的足球搬了上来,足球啊,可是号称地球上最受欢迎的运动呐! 谈笑间,时间如白驹过隙般溜过如烟。 天气一点点凉了,枝头的树叶也走过了青春,开始变黄,枯萎。 风吹过,大片落叶如旋起的枯叶蝶,唱着金黄色的葬歌,缓缓落地。 地上积起了厚厚一层的树叶,踩上去,便可听得它们呢喃的声音。像少女咬着耳朵般,很轻很轻。 这个时刻,却是李家村最热闹的时刻。 鸡叫三更,李若水母女便早早起床,和着村里的三姑六婆一起准备今天的中秋晚宴。 李家村有个温暖的习俗,每年中秋,全村人都要聚在一起,吃饭赏月,谈天说地,其乐融融。 从村头亮至村尾的烛火将凉得丝丝入扣的秋日三更照得有些暖意。村民们的喧闹声,锅碗瓢盆的撞击声,孩子的哭闹声,在宁静的秋晨交杂成一支柴火燃起般温暖的歌。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傍晚时分,酒席已经摆定。打开李若水她娘酿的梨子果酒,一阵浓郁、醇厚的酒香顿时漫溢开来,其间还有梨子香甜的果香,让人恨不得立刻尝上一口。 众人皆赞道,好! 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呵! 众人坐定,把酒言欢,大快朵颐。行酒令,将进酒,桌上顿时闹声一片。酒过半酣,但见夜空浓云密布,无星无月,不由觉得些扫兴。村长便笑眯眯掐着胡子上来安抚情绪,让众人表演助兴。 延矜自告奋勇,首先上场,对众人一抱拳,又朝李若水方向微微一瞥,迅速闪开。其表演的是十分经典劲爆的空手碎砖,胸口碎石,飞腿踢木板等等。在其摧毁李家村众多建筑材料后仍意犹未尽时,被众人义愤填膺地轰下台。 其后上场的李寅为大家大背三字经,高唱阳春白雪。众人皆大笑道:“真是酸的紧呐。” 翠珠、月香随后上场后,绯衣终于按捺不住,飞身上场提剑起舞。 银剑如虹,红衣如火,剑花如电,顷刻之间变化万千。闪电般的剑花与那火红盛开的裙裾交错,如红色的彼岸花在闪电雷雨含笑,有种刚柔并济的华丽美感。 李若水忍不住点头称赞,美得那真是只有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才能形容了! 众人看的如痴如醉,席间陡然传来一白眉老僧突兀的叫好声,引得周邻频频侧目。那老僧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当下僧袍一挥,在碗中洒下几枚铜钱,将碗当空一抛。 几枚铜钱顺势飞出玉碗,恰与空中的北斗七星形成一致,暗自吻合。白眉老僧飘然武起,僧袍劲舞,好不炫目。那碗刚要落地,老僧一个倒挂金钩,碗恰恰反盖在老僧的鞋底面儿上。席上叫好连连,连向来自傲的绯衣也面露敬佩之色。 李若水心想,这老僧面生的紧,以前似乎从来没见过他?又听席间传来阵阵尖叫,原来是那几枚铜钱朝碗后背落去了,老僧一笑,鞋底一勾,那碗翻转着飞了出去,几枚铜钱被打出数米开外,直直朝众看客射来! 只恐花深去(二) 人群中传来小孩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李寅捂着被铜钱打中的腹部,苦皱着脸对村长道:“二叔,这糟老头子他、为老不尊,倚老卖老,他……欺负我们。” 其他被打中的小孩皆齐声附和道,李若水更是恨得咬牙切齿,竟然好死不死地打在她的唇上,唇部火辣辣痛,似变成了烤唇一样。 唯有绯衣夹着那枚铜钱死在思量什么,月色朦胧也看不清她的神情。 村长厉声道:“乱说!竟敢对你们四叔不敬,是不是想跪祠堂了?你们四叔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更是为了你们,冒着天谴窥测天机,替你们算上一卦,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敢语出不敬,去祠堂跪个三天三夜!” 二婶劝道:“若之,小孩子毕竟不懂事,惩罚恰如其分就好,过了这个度,孩子也不会服你的。” 村长脸色不善,似还想连着妻子一起骂,那四叔朗声笑道:“若之兄,你莫要害我啦!我白眉何时是那般小气之人,与小娃们一番计较?你这不是变着法儿让我做小人么?再者嘛,此番我回来也是为了看看这群毛头子们过得如何,顺手弄些乐子,逗他们玩罢了,哪来的窥测天机之说?” 村长一叹:“你还是老样子。” 白眉只笑不语,冲孩子们道:“你们且看看上面写的什么罢,若是识不得字,可以问我。” 此番无伤大雅的玩笑却让李寅一声冷哼。 李若水咬牙将铜钱扯下来,呵!果然有字!不仅赞起这李四叔的功夫来,他在摇碗那阵子利用铜钱相互摩擦,将真气灌入碗中,从而刻出字来。光凭这一点,李四叔就绝非池中之物。 铜币上刻的是一个“明”字,李若水百思不得其解,这“明”为何意?反观李延矜等人,延矜是个“后”字,翠珠是个“复”字,李寅是个“梨”字,月香则是个“落”字,皆是莫名其妙。 “绯衣,你呢?”月香问道。 绯衣冷冷一哼,随手将铜币抛过来,竟是一个“花”字。 这是卜的哪门子的卦啊? “竟敢耍我们!”李寅、翠珠见状怒气更甚,冲上前去找李四叔要说法去了。 李四叔一面解释着,眼光时不时往这边瞥,他在看什么?莫非是在看绯衣?这个好色大叔! 不经意间在地上看到一枚铜钱,以为是谁不慎遗落,捡起一看,竟是一个“清”字。 梨花落后复清明?李若水一阵恶寒,这是什么天机? 这枚铜钱是云清歌的么?她四下环视了番,方才一直没注意他,现在想来,云清歌似乎根本没来这次中秋宴!忽听村长在唤她:“若水你去寻一下清歌吧,一转身不见,就不知他上哪儿去了。” 李若水不可置否道:“二叔不必担心,他那么大个人了,还怕走丢不成。我看这全村的人都出事儿了,那小子也好好的。反倒是小寅子和翠珠,二叔你不管管么,那两小子说话口里没个遮拦的,我瞧那四叔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莫要闹出个什么事情来才好。” 只恐花深去(三) 真不知二叔担忧个什么,那日在树下洞天她可是亲眼所见,那小子武功深的连底都看不着。 “你这是说的什么。”二叔脸色不善,正欲说些什么,话未先启,就听一阵朗笑而来:“哪个小毛孩在说老夫的坏话。” 李四叔笑吟吟地信步而来,这李四叔鹤发童颜,实在瞧不出年龄。白眉下神采奕奕的目光在李若水的身上停留着,微闪过丝惊讶:“莫非这就是五妹那惊天动地毛小子?” 李若水眸中闪过丝恼意,用惊天动地来形容她毛手毛脚也就罢了,瞎子也能看出她是女子吧,毛小子,嗯嗯?!竟敢用什么“天机”来耍我们,看我不好好刺你一番。 面上却灿烂地笑道:“四叔此言差矣,论惊天动地,我们这些毛头小子何及四叔您呢。您一来就用一卦迷魂八卦将我们耍得团团转,况且四叔您真是驻颜有术,须发皆白,却一副连我们这些毛头小子都自愧不如的童颜,若水哪能跟您比啊。” 李四叔的脸上闪过丝尴尬,二叔的目光也瞬间变得复杂难测嗯,莫非她无意间说中了什么? 二叔脸色难看道:“还不快去找清歌。清歌远来是客,你这个做主人的,这般怠慢,让我们村子的面子往哪儿搁?!” 李若水自知不宜多说,也不再说话,出了宴席。 二叔凝视着李若水的背影,长叹一声,四叔脸上不无担忧:“这个时候就让这两个孩子……是不是太早了?” 村长望着五星无月的夜空,夜空里弥漫着他遥遥的叹息。 “不早了……” 秋日的夜里凉的紧,夜空中仍是无星无月,整个树林笼罩在一片昏暗之重,偶尔几只寒鸦飞过树林上空,留下几声凄惨如鬼的哀鸣。 既然没来中秋宴,莫非是去了树下洞天?这小子怎么老玩孤僻主义,这么大个事儿也不来参加,心里想着,便往树下洞天走去。 下了地道,又到了地底湖边。那湖上依旧是一片流光飞舞,似乎不问今夕何夕,洞天外的一片萧瑟枯黄对它们没有丝毫影响。 李若水微微一阵感慨,淌水过湖。 当她的双脚终于踏上那片柔软的草地时,却被眼前的景象狠狠一惊。 但见夜空圆月如盘,月光如水四溢,一银发少年合眼坐于温泉之中。少年周身萦绕着一种如水银般的光芒,不断地吸噬着四周涌动的月光,那温泉水如同被煮沸的月光般,不断翻腾、涌滚。 吸食月光?李若水的脑海里不断翻涌前世的电影画面,恶趣味地想,莫非云清歌是人类同狼族所生,一到月圆之夜就会吸收月之力,化身为狼? 少年缓缓睁眼,望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一双魅惑人心的蓝瞳静静地凝视着李若水。 “你来了。” 声音静静地,像月光飘满湖面。 就像那个夏末,少年在蝉声环绕的树下静静地看着她道,你来了么,好像已经等了她千万年。 她先是一怔,旋即惊道:“你、你是谁?” 她认识的云清歌,是一个拥有夜色眼眸梨花般宁静的少年。 少年的蓝眸醉染着月光,波光潋滟,带着罂粟般蛊惑人的气息,绝世无双。 少年微微沉眸,长长的睫毛柔软地覆住那如宝石般剔透晶莹的蓝眸,直起身子,踱步至岸边。 少年光裸着上身,只着一件下裤,湿润的银发贴在他的颈上,肩上,几缕银丝滑过他的胸前,凝着月光的水珠从他的锁骨一路滑过他坚实的身体,停在他结实的腹部。月光罩满他的全身,少年仿佛融入了那融融的月色中,如月光般安静,却又妖冶性感的让人屏息,美异撩人。 只恐花深去(四) 是,是他。这般沉静又带着静的诱惑的气息,除了他,世上恐怕再无他人了。 世上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既然二叔已经接受了云清歌,那就意味着村长认为云清歌不会对村子造成任何威胁,那先前她的担忧也就不存在了。 她并不是一个偷窥狂,对那种阴暗潮湿的秘密不感兴趣。 李若水装作毫不知晓的模样:“二叔叫我来找你,你自己看着时候回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李若水公式化地笑着。 蓦地,云清歌轻扬唇角,缓步朝她走来。 他、他要做什么? 李若水步步后退着,而且、而且还没穿上衣! 不一时,她已经靠到了这个空间的边缘。 他抬起头,湛蓝色的眼眸如一望无际的天空,静静地望着她。 “来了么。” 他的声音极浅极淡,如夜里盘旋的栀子香,清远,温和。 他伸手穿过李若水厚厚的头发,轻抚上李若水的脖子。李若水猛地一阵,女人的第六感让她感到莫名的紧张,她连忙说话转移注意力:“那个……其实我也有事找你。” “是么。”云清歌若有似无地应着,轻轻地靠近李若水,是她的错觉么,她总觉得云清歌的目光似在她的脖颈上流连,害的她的脖子烫的跟烤脖子似的。 李若水不敢多想,连忙把手中的铜钱拿出来,顺势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是……四叔给你的占卜。” “是么。” 云清歌也不看李若水手中的铜钱,兀自将指腹覆在少女手中的铜钱之上。细细密密的呼吸飘忽在李若水的脖颈之间,似麻到了骨子里,浑身不自在。 云清歌的手轻轻地在她颈动脉处徘徊,轻轻的。分明危险万分,那指腹擦过她敏感皮肤的酥麻触感却让她万分流连。李若水的身子不知何时已奖赏,额头襦发已被汗水濡湿。 李若水企图阻止那种危险又酥麻的触感从颈动脉蔓延至全身,她努力道:“你,要不要、看……” 另一个看字还未出口,已化作一声细碎的呻吟哽在喉间。 少年照着她的脖子咬了下去。 痛……伴随着剧痛而来的,是几乎快叫她灰飞烟灭的快感!血液像受了召唤般朝颈项涌去! 直冲头顶的快感让她痛苦难耐,剧烈地颤抖着,她感觉自己好似掉进了罂粟的漩涡,明明拥有快要毁灭的快感,却像吸毒者般惶恐不安,摇摇晃晃,无依无靠,空虚地令她窒息。 她再也受不了,再这样下去,她真怀疑她会在这种矛盾的感觉中炸开来。李若水拼命地挣扎着,为何,为何,心里如被水窒息般恐慌? 少年沉静温和地望着她,眼眸湛蓝的如天空般一望无垠,沉静温和中,又带着些许撩人心魄的魅惑,似能让人心甘情愿地交出自己的一切,只为沉溺其中,永不自拔。 少年覆在那铜钱上的手微微一动,似想要握住少女的手,李若水却似溺水中的人碰见一叶风帆,急切地握住了少年微微一动的手。 ******* ******** 唉,看的人好少,没什么动力,唉。55555,我觉得写的还行啊,,,, 只恐花深去(五) 云清歌怔了怔,旋即合上了双眼,任由少女握住他的手。 李若水只觉得那惶恐不安的灵魂,似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她停在那里,渐渐地不再害怕风雨,不再恐惧漂泊,一股心安从心底泛起。 少女无意识更紧地握住少年的手。 那枚铜钱从两人紧握的掌心中滚了出来,孤零零躺在月光眷恋的草地上。 上面写着一个冷冷清清的“清”字。 然则李若水却没注意到,当她紧紧握住少年的那一刻,整片草地上的焰魂香快速地变换着方位,整片草地上连缀成一片眼花缭乱的艳彩。 云清歌放开了李若水,嘴唇因吸了血而异常嫣红,让这个沉静的银发少年显得妖冶异常。 像月色下静静流血的罂粟。 李若水根本无法顾及心口处那块把自己撕成两半的空虚感,以及那莫名疾跳,快要破体而出的心脏,只迷迷糊糊地说着:“吸、吸血鬼?”忽而又道:“我不会也变成吸血鬼吧?” 云清歌细细凝望着她,不语。忽而伸手向她,李若水唬了一跳,下意识地偏过头去。云清歌却不理会她的别扭,依旧将手穿进她头发里,像待小孩子般,轻轻将李若水一束窝在脖子领里的头发翻出来。 他声音清和沉静:“我不是,你,也并无大碍。” 李若水心下稍安:“那你为何要吸……我的血?” 云清歌安静地将李若水的头发理顺,蓝眸温和地望着她:“等我片刻,我会将一切告知与你。” “哦……好。”被云清歌这样望着,李若水的脸微红。总云清歌轻扬唇角,走到岸边,拾起衣服,优雅且不疾不徐地穿起衣服来。 “听说过四大贵族么。”云清歌垂首系着衣襟,声音清雅温和。 “什么东西?”李若水纳闷。 果然。微微一笑,整理好衣襟,道:“四大贵族是指四类先天具有神秘且强大力量的种族,分别为满月族、血族、苗毒族,和一支十分神秘的种族。” “神秘?” “嗯。”云清歌微微颔首,“没人知道他们的族名、能力以及惯居的地方,是一个很神秘的存在。” 李若水在脑海中消化着云清歌的话,道:“你该不会是四大贵族中的一族吧?” “我是满月族人。” “哦。”李若水点点头,反映极为平淡,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太少。 若干年后,当乱世的号角已经吹响,每当她在鲜血淋漓之后回忆起李家村的镜花水月的年华时,都会忍不住感叹,当年云清歌告知她的是何等惊天动地的秘密。也正是这个秘密,让她在后来的一场生死悬于一线的赌博中,获得了一个决胜的筹码。 “至于你所说的吸血鬼应该是指血族,他们以食人血维生,从不食五谷。当他们将一人的血液全部吸尽,且其人的形体未被毁去,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其人自可化为低等血族。” 嗯……这个倒与她在现代看的吸血鬼、僵尸片有些类似,旋即她又挑了挑眉:“你蒙我呢,既然你是满月族人,为何还要吸血?” 云清歌不语,蓝眸似要看穿着迷蒙的月色看向远方,半晌后才道:“满月族原本是血族的一支,后来因为某种原因,满月族祖上在族人体内种下了满月蛊,脱离了人类血液,从血族中分离了出来,也因此满月族人的眼睛全部变为蓝色。为了隐藏身份,我改变了瞳色。但满月蛊在每月十五便会失效,只有用满月的精华才能催动满月蛊,否则……” 云清歌微微一顿。 李若水望着云清歌。 “便会失去本性,化为低等血族,没有思想,只有对血的渴望。” 只恐花深去(六) 她忽然忆起今夜五星无月,又恰值十五,莫非这就是云清歌离席的原因?莫非李家村布下十里梨花阵,创造出隐藏在树下的这片洞天,将李家村与世隔绝,只是为了等待这个沉静的满月少年的到来? 少年时四大族之一,那李家村与四大族是否有什么关系?她摇了摇头,说是四大族皆是天赋异禀,她看村子里的人个个都正常的有些平庸了,哪来的异禀?二叔还算精明,就是偶尔会犯些糊涂,想来这个宁静如水村子也不会有什么惊天动地大秘密来。 她又奇道:“你道四大贵族都具有神秘力量,且满月族又位四大族之首,究竟你们满月族有什么异禀呢?” “我们满月族人信奉月神,族人的能力也来源于月之精华,由于月神对每个人的眷顾不同,每个族人也就具有不同的能力。” 又是神之论呐!不过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个世界连吸血鬼都存在,又如何会没有这些妖魔鬼怪的死对头呢?不过他们满月族人真的很厉害呢,每个人都是超能力大神呐! “那你是什么能力呢?”李若水好奇地问道。 “你很想知道吗?”云清歌望着她,蓝眸沉静得如同月光铺满水面,美得令人心惊。 李若水歪着头想了一下,道:“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秘密,嗯……如果这不触犯你们的族规,且你也愿意告诉我,我便听。” 云清歌微微扬唇道:“你且过来。” “干嘛?”李若水像小鹿般警惕。 少年安静地望着她,蓝眸如月下的一汪干净的泉水,铺满了澄澈的月光。 在云清歌这样的注视下十分不自在,她不自然地走向云清歌。 “到底干嘛?” 少年不语,轻抬起李若水的右手,食指上有一个米粒般大的伤,还噙着粒血珠儿。 果然是半个吸血鬼啊!对血的味道就是敏感! 云清歌的嘴角绽放出一朵如樱树般魅惑的笑意来,他轻轻地将女孩受伤的手指含入口中,粉舌若有似无般轻舔着指上的伤口。 指上传来一阵酥麻感瞬间由着神经袭进大脑。 李若水瞪大了双眼,脑袋急剧短路,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呐? 少年垂着眸,柔软的睫毛轻覆住那如天空般澄澈安静的蓝眸,只余些许温和如水的蓝光在眼底闪耀。 微风温柔的走过,吹乱了月光,少年的银发在月光中散落如丝,几缕银发温和地滑过她的耳际。 仿若少年的吻,安静地落在她的耳垂。 女孩那如福娃娃般粉嘟嘟的脸,仿若熟透了的桃子般,红得快滴出水来。 云清歌放开了李若水的手。 只见她的手一如既往的短短胖胖,伤口早已不知所踪,肌肤完好如初的仿佛从来不曾有过伤口般。 这……太邪门儿了吧!上次树林里,昨晚,还有今天,虽然她已是第三次见到这怪事儿,可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这便是我的能力。”少年见李若水一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模样,有些戏谑道,“对一切生命进行感知,感知他们的存在方式、他们的喜怒哀乐,控制一切生命的状态,包括衰老,死亡……重生。” 李若水再次楞在原地。 这是接近于神的力量啊!高处不胜寒,怀璧其罪,即使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也能想象拥有如此的力量所要面对的艰难,所要承受的负担,所要抵触的……险恶人心 这究竟是神的眷顾,还是,惩罚? “怕么?”云清歌也不瞧李若水的表情,拈起一朵花,那朵娇艳盛开的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枯萎,凋零,最后化为一片黑色的灰烬。 风一过,便散得,无影无踪。 怕么?倘若是之前,李若水定然会觉得恐惧,毕竟她是来自一个崇尚科学的年代,这种未知令她恐惧。 手轻抚上脖子,被云清歌咬过的地方,完好如初,没有一处伤口。她却依旧能感觉到那个印记的存在,仿佛脱离皮肤,深深刻入了血肉一般。微微一碰,那印记便带着少年的气息走过奇经八脉。 心似被风吹了一吹,痒痒的,莫名的心安。 她无法明白心中的情绪到底为何,下意识地不想回答,顾左言它道:“那你还会再吸我的血么?” 云清歌静静地看着女孩,蓝眸沉静如水,看不出表情。李若水心想莫非这小子还想造次,正欲出声痛斥这小子得寸进尺,不知好歹,再怎么她也大出血拯救他于水深火热中,云清歌的眸中却闪动着什么瑰丽莫测的光芒,缓缓开口道:“回了吧,莫让他们担心了。” ***** ****** 求收藏+推荐 第五章情意折心知(一) 自此以后,两人经常一起去树下洞天。云清歌自是为了吸取月之精华,修炼能力,至于李若水……咳,自从她发现泡了那儿的温泉后,皮肤会细腻许多,便也每次都屁颠屁颠地追在云清歌身后去了。 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冬日里狠狠地下了几场雪,素雪压满枝头,裹满山林,覆满屋顶,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片晶莹剔透的银装素裹中。 李若水挎着个与其身形极不成比例的大食盒站在树下,冬日的冷风如刀,早已将她年画娃娃般肥嘟嘟的脸冻得发紫,她哆嗦着发紫的小嘴,腮帮子鼓地圆圆的,一个劲地往自己手里吹气,模样看起来真真滑稽的紧。 她眼光如刀,刀刀飞向眼前姗姗来迟的银发少年,一脸抱怨:“你怎么才来呀。” 少年伸手将她乌发上的雪片拾下来,声音温和安静:“为何不先去。” “这不等你么。” 云清歌轻轻扬唇,朝她的大食盒微微扬了扬下颌:“我帮你提罢。” 李若水也不矫情,便笑眯眯地将食盒递给云清歌。 云清歌接过,瞥了那食盒一眼:“你提这去作什么。” 李若水得意地扬着眉毛:“这是三婶送给我们家的年糕,我特地带了些出来,你看,咱们可以边赏月边吃年糕,不是很有情趣吗?”她特意加重了情趣二字,她深刻地知道古人有个附庸风雅的恶习,便是那吃喝拉撒睡等俗事也得讲个“情趣”,她这样算是投其所好吧!心中小小地暗自得意一阵。 云清歌轻轻扬眉,对她的话语不做任何评价。 两人一齐朝树下洞天走去。 不经意间回头,她发现那裹满银雪的树林背后,一抹红色身影一闪而过。 那一抹红影,如同一记鲜红的血液,狠狠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仅是觉得与云清歌相处恬静温和,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却并没有察觉这样会给旁人带来什么。 云清歌娴熟优雅地穿衣。 李若水盘腿坐在草地上,一口借一口地咬着年糕,脑里不断地回放着那抹刺痛的红色身影。 前世她是世俗之中一抹平凡的埃尘,她生于世俗,长于世俗,深谙人情世故、世态沉浮之道。李家村与世隔绝的八年,渐渐消磨了她前世的些许玲珑世故,也极少去猜测叵测人心。 或是因为少年沉静温和的气质,又或是为着少年那好看的容颜,身体仿佛有股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她,将她指引至云清歌的方向。 和云清歌在一起时,心会静的沉下来,像是尘世翻涌后一种豁达、恬然的沉淀,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而她却万万没想到,这种靠近,对于绯衣意味着什么。那一抹鲜红的衣摆,像一道伤口,划在她的眼睛里,狰狞刺眼。 月光抖落了少女一身,乌黑的发没有梳起,自然穿过颈子,散落在衣袄上,浓密的睫毛像波斯菊的花瓣,又长又卷,年画娃娃般的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可爱得让人想捏一捏。 “很好吃么,吃了这么多。” 云清歌望着李若水,澄澈的月光在清远沉静的蓝眸中流动成一条温柔的河流。 听到云清歌的声音,李若水这才从思想的爪洼国里回过神来,望着不知何时已经坐在自己旁边的云清歌。他一只腿屈膝支着,另一只腿放平,两只手撑在草地上,银发散落在脸侧,看起来慵懒无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性感。 看着他,李若水无可救药地再次想到了绯衣。感觉自己就像现代狗血剧里的小三,正扮演着一个横刀夺爱、插足别人二人空间的狐狸精的角色。这让她有一种奇怪的尴尬。 求收藏推荐!!!亲亲各位~~~~ 求推荐收藏啊~~~~给位亲亲 情意折心知(二) 蓦然间,云清歌轻点了下她的鼻头,美丽的蓝眸中有着一丝戏谑:“傻了么。” 李若水再次游魂般醒来,三魂六魄归位,掩饰般扬了扬手中年糕,嘿嘿笑道:“好吃。” 忽地又想到云清歌曾说他的能力是通晓万物,莫非自己刚才心中所想都给她通了去?有些心虚地看向云清歌,恰恰云清歌正盯着她,李若水不自在地将脸别了开去,云清歌才缓缓道:“是么?” 他抬起李若水年画娃娃般看起来喜气洋洋的脸,轻轻地在她沾着年糕的嘴角一舔。 “好香。”他的声音低沉性感,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蛊惑。 这个动作结结实实地将李若水吓了一大跳,琥珀色的眼眸睁得圆圆的,像是两粒饱满的杏仁,长长的睫毛排在眼侧,此时就像两朵盛开的波斯菊。 “莫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声音清凉温和,云清歌伸出莹润的手指,好笑地逗弄着她浓密的睫毛。 李若水心想这小子果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有种被发现了秘密的恼怒感。忽地被云清歌的动作唬了一跳,一闪头,睫毛微颤,如同小刷子般刷过他的指腹,一阵奇怪的酥麻。 “我想什么与你何干,纵然你天赋异禀又如何,你并非神,私自偷窥别人内心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她有些恼羞成怒,口没遮拦。 云清歌收回了手,只静静地瞥了她一眼,沉静如梨花飘落的目光,却让李若水莫名地感到窘迫。 他未言只语,旋身出了树下洞天。 李若水心中一叹,趋步跟了上去。心海翻涌,说不清的滋味,像这月光一样似清似淡,萦绕心中。 些后的日子里,李若水若有似无地拉开与云清歌的距离。早晨起来见着云清歌与绯衣,心中也会有莫名的尴尬。反观云清歌,一如既往的沉静温和,李若水也懒得去琢磨这个莫测的少年了,她不过是想平平和和地在李家村了解此生。 和她这一世的亲人。 云清歌与绯衣,他们住在另个世界,那是专属于不平凡的他们。 只是偶尔看到云清歌站在梨树下,懒懒的风吹起他随意散在肩上的银发,绯衣站在一旁,赤红的裙裾如火焰般张扬,她脖子曾被云清歌咬过的地方就会莫名的痒起来。 一股沉静庸散的气息从颈动脉传到心脏,让她平静的心湖莫名地悸动起来。 少年侧过头静静地望着她。 夜色的眸那般沉静,像静静流淌的河水,完整地印着她,要将她的整个灵魂吸走一般。 绯衣低垂着头,衣裾翻飞似李若水常在李家村见到的赤血蝴蝶,她心中不知为何一刺,觉得绯衣的那身红衣刺眼起来,转身离去。 年末,大雪已渐渐落停,阳光斜斜地钻出厚厚的云层,洒在雪面上,像上帝恩赐了人间一场金色的雪之宴。 家里没什么存货了,李若水在街上买了点果脯,年底的街上十分热闹,眼花缭乱的东西引爆了李若水沉寂已久的购物欲,大肆地shopping起来! 情意折心知(三) 在街上闲逛了一阵,路过一家胭脂铺,想到自己的美人娘基本上是清汤挂面,没什么化妆品,心中一动,认认真真地挑了一盒自然纯美的胭脂,花了一两银子,想着美人娘涂着这胭脂的模样,心里竟冒出一种细腻的欢喜来。 “你这小杂种,竟然偷老子的东西!老子打死你这个贱蹄子!” 出了胭脂铺,就听见秽语不断。原是不远处一个巷口,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子恶狠狠地对一个脏兮兮的小孩拳打脚踢。 那小孩以手作挡,哪招架得住这些大人的拳脚,全身青青紫紫,却丝毫不哭喊求饶,只痉挛地蜷缩着身体。 男孩的面容粘满秽物,早已看不出面容,唯有那一双眸,透着不合年龄的自嘲。 “叔叔,这样做可不好哦。” 男子们回头,就见一矮矮胖胖如年画娃娃的小孩,身上挂着个半个身子大的篮子,看上去有些可笑。 “小孩滚开,大爷现在心情不好,惹毛了大爷,大爷连你……” 男子顿了顿,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李若水手上转动的一两银子,哑着嗓子道:“你这小孩哪来的银子,还不快交给大爷,求大爷饶了你这黄毛丫头。”另外几个男子也应声附和,做出种种威胁。 李若水心中觉得这几个男子是在可笑的紧,正打算戏耍这几个见钱眼开的男人一番,那脏兮兮的男孩冷冷一笑,趁几个男子主义李若水时一瘸一拐地走了。 李若水“哎。”地叫了男孩一声,扔下银两就追了上去。 “怎么走了?那种恶棍就该好好戏弄番才是,让他们尝尝苦头,给他们点教训。” 男孩一言不发地埋着头,李若水兀自说了一会儿,将装满果脯的篮子递给小男孩:“我们一起吃吧。” 男孩猛得抬头瞪着李若水,眼里有羞辱、自嘲、嫉妒,复杂至极。 李若水微微一怔。 “滚开!” 男孩挥手将篮子打落在地,瓜果沾着银两银子胭脂,滚了一地。 李若水心中大为惋惜,肉疼的紧,蹲下身正要捡地上的瓜果,男孩一脚将李若水手下的一颗苹果踢飞,狠狠笑道:“真像你呀!又丑又狼狈,谁都没有吃的兴趣。” 情意折心知(四) 这臭小子,不吃也罢了,何必出口伤人呢! “喂!”李若水十分不悦,“你这小孩子怎么这样啊?你不吃也就罢了,何必这样糟蹋果子呢?再说了,我就是生的堪比钟无艳也干你何事,你又不是赶着要娶我,品评我的外貌做什么?再说了,就你这德性,我还看不上呢!” 李若水也很恼怒,她愿意长成这样吗?前世她也是美人一个啊,谁知道这世的模样这么不给力啊? “你!” 男孩显示没料到李若水如此牙尖嘴利,一时间找不到反驳之词,又羞又恼,有些受辱的神情。 李若水暗想对方毕竟是个小孩子,所谓童言无忌,她那一番话的确是过重了。 心下有些自责,正欲说些什么,男孩冷冷打断:“你想说什么?打了一巴掌再给颗糖么?何必惺惺作态!你这个矫揉造作的丑女!” 哎哎,这小孩怎么这么扭曲呢。 前世她就拿小孩子很没辙,完全搞不懂小孩子在想些什么,这一世似乎也没什么长进。 反正自己说什么,错什么,李若水索性不说了,认真地捡起果子来。 和小孩子争什么呢,不如顺着点他吧。殊不知,李若水此番举动在男孩眼中却成了随意敷衍。 “你这可恶的丑女!”男孩气冲冲地对李若水吼道,发狠地将李若水攘在地上,肩重重地磕在墙上,整个肩膀都无力地垂下。 “活该!” 男孩幸灾乐祸地看着李若水皱成一团脸,低咒一声,跑出了巷子。 该死,这个臭小孩的力气怎么这么大!李若水捂着快撞脱的手臂,疼得冷汗直冒。 也罢,反正她一直没什么小孩缘,只是没料到,这古代的小孩比现代还难搞啊。 仔细想想,那些穿越的女主,哪个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只要是小孩子,无论是高贵有如皇太子,还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平民,无论调皮成什么样子见着女主也是乖乖听话,对女主惟命是从。 唉,莫非是这副模样吓着那小孩了?李若水莫名的有些懊丧。 只是无论是那个嚣张扭曲的小孩,还是现在懊丧的李若水,都没想到若干年后他们会在那样啼笑皆非的场合相遇。 李若水吊着半只手臂一一将沾满了胭脂的瓜果拭净,装入篮中,唉,一会儿再去给美人娘买一盒吧。 李若水突然觉得耳边一阵凉意,全身紧跟着颤抖。 一只赤红的蝴蝶轻擦过她的耳际,翩翩飞出巷口,震动的双翅,像缓缓流动的血液。 呵,又是那只血蝴蝶!李若水下意识地摸了摸方才被蝴蝶擦过的耳际,真好笑,自己竟然给一只蝴蝶给吓着了。 “捡个果子也会走神么。”少年淡淡道。 李若水浑身震了震,心中有尴尬,怯懦,甚至还有一瞬间的无措起来。 连她自己也疑惑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忽而她又想起少年有通灵之力,方才自己那一团乱七八糟的思绪不会给他通去了罢?李若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像姹紫嫣红的万花筒。 情意折心知(五) 银发少年一身蓝衣,眸中含着些许戏谑地将果子放入李若水的篮中,夜眸轻扫过李若水悬着的胳膊,顿了顿,也不做声,只静挑着李若水。 李若水被云清歌的目光挑得有些局促,不自然地把头扭在一边。心中却狠狠地虐了自己一巴掌,天,她她她这是在做什么? 堂堂一个现代知识女性,竟然连一个古代小孩子都摆不平!她有何颜面面对二十一世纪广大女性同胞啊! 不行不行,得岔开话题,不然现代女性同胞的口水都会将她淹死!脑子急速旋转起来,忽地她想起方才那小孩子,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说,难道我不漂亮吗?” 云清歌微微一愣。 李若水几乎快风中凌乱,二十一世纪的女性同胞们,唾弃她吧! 她这是扯得什么话题啊,还用的难道式的反问句? 云清歌显然让李若水这番饱含可定以为的问句给愣了一下,旋即挑眉静静地凝视着李若水,圆嘟嘟的脸,又短又肥像小胖藕一样的四肢,整个人像给吹了气般,随时都会炸开来。 他优雅地勾了勾唇,轻轻地凑近她。 李若水很想问,你笑是什么意思?少年清凉的手已然捂住了她的嘴,将她的话语堵在喉中。 李若水还想问,你不让我说话是什么意思? 云清歌倾身欺近她的脖子间,一束银发顺势滑进了她的后颈,少年带着蛊惑意味静气息洒在李若水的脖间,让李若水身子有些有些发软。 少年眸光微沉,少年伸出粉舌,轻舔着李若水的脖颈,李若水的身子敏感地颤了颤。 你、你想做什么? 李若水想说话,所有的音节却只在喉咙里糊成一团迷糊不清的音符。 云清歌的鼻息顺着她又没的脖线往下滑,在她锁骨微微停留了片刻,似勾了勾唇角。凉凉的气息,却莫名地灼得李若水浑身发烫。 少年咬着若水的衣襟,优雅地将李若水地衣服一层层咬开。李若水只觉肩上一凉,不觉中,自己的外套已滑至臂上,半边肩膀都露在外边。 云清歌轻瞥了她一眼,夜色的眸不知何时已变成蓝色,沉静的眸中,似乎又翻沉着让人喑哑的瑰丽,忽明忽暗。 少年银色铺在李若水裸露的肩上,由于李若水的挣扎,银发凌乱如丝,散满她全身,华美的银色与她象牙色的皮肤相互映衬,竟有种奢华靡丽的美感。 这、这是怎么回事? 脑子里闪过前世电影小说里看过的各种不良片段,不……不会吧?两个未成年小孩子,真是罪孽啊……少年轻俯下身,轻舔着那浑圆、赤0裸的肩头,李若水只觉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钻入自己的肩头,将那痛感驱走。 李若水晕乎乎的脑子只有一句话,好狡猾,竟然不回答…… 不经意间,少年的牙似磕上了她的肩膀。那股酥麻似电流般陡然间走遍全身,身体不可遏制地颤抖着 她受不了,想要推开少年,不料用力过猛,生生将云清歌的外袍扯了下来,露出大半截结实的身躯。 李若水登时愣在原地! 连云清歌也抬头,若有似无地望着她。 银色的发丝凌乱地散在坚实的身躯上,妖冶又性感。 呃……身材真好…… 不不,她最先反应的应该不是这个啊…… 莫非是自己潜意识中早就对云清歌垂涎三尺,这会儿情急之下原形毕露了?莫非她天性本色?李若水痛心疾首地分析着。 “你们在做什么?”李四叔陡然间擦声进来,目光怪异地望着两人。 李若水像被开水烫了一般,手忙脚乱地扯好衣服,猛然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能用了! 云清歌微垂着脸,万千银丝泄下,不疾不徐地系着衣襟,姿态优雅,再抬首时,双眸已经回复成夜色。 李四叔手忙脚乱的李若水与不慌不忙的李若水身上晃来晃去,最后目光落在手忙搅乱的李若水身上,似乎认定了罪魁祸首就是李若水。 李若水有些羞愧,云清歌的衣服的确是她剥的啊。 但出家人毕竟是出家人,佛陀转世依旧脸色不变,他念了声罪过,道:“五妹正四处找你们呢,还是快些回去吧,莫要让她担心了。” 第六章金戈破梦来(一) 又是一年春来。 九岁的李若水靠在梨树下,哈欠连天。 三月的阳光懒洋洋的,懒得让人想睡觉。 小孩子一时兴起,又玩起了捉迷藏。 李若水靠在梨树下假寐,明晃晃的阳光将她层层包裹,很舒服。 一阵风来,洁白的梨花瓣簌簌落满她的衣襟。 她感觉自己好像要随着这阵风,消逝在阳光中一般。 忽觉眼前一片昏暗。 微微睁开眼,是云清歌。 银色的发丝散落在蓝色的长衫上,蓝色的眼眸如天空般晴朗无云,在沉静中,浑身又透着一种道不明的清爽。 此刻,李若水突然觉得自己面对云清歌的那份局促、尴尬变得像这阳光一般透明起来,竟没了心思去计较。 果然春天来了,人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 李若水忍不住道:“怎么不隐藏瞳色了,你不怕给人发现么?” 云清歌扬了扬唇角,在她旁边坐下,懒懒地靠着树。 李若水见云清歌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撇撇嘴,这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副临危不惧就的冷静。 “你倒是会找地儿,躲这儿就是瞎子也找的到。”云清歌眯着眼睛,若无其事地望着头顶阳光。 那阳光洒在他蓝色眼底,流动出一股炫目迷离的光彩。 “唉。”李若水轻轻一叹,“这李家村多大呀,他要找得找到几时?再说了,延矜经常帮我们家干活,当然得衬着他些,免得他满山跑。” 延矜多么老实憨厚的孩子呀,她怎么忍心让他满山遍野的找人呢! 云清歌轻扬了下眉。 这会儿已过了早晨,太阳早已将空气晒得暖暖的,一阵梨香丝丝缕缕地浮动在空气中。 两人坐得不远不近。 他慵懒地靠着树。 她抱着膝,将下巴磕在膝盖上。 一阵风过,将他银色的发丝拂到她脸上。发丝很柔,触到脸庞痒痒的。 她心神微动,想要伸手将发丝拂开,却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边跑来。 呵!看来这延矜还来得挺快的嘛! 然而脚步声在离树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若水,我知道你在后面。” 她正欲起身出去,却听延矜纠结的声音从树后传来:“不不,不要出来……我们就这样……说说话吧。我一直都很想,安安静静地和你说说话。” 李若水有些尴尬地看向云清歌,意思不言而喻。 云清歌只是慵懒地靠着树,漫不经心地看着阳光,银色的发如丝般垂落在耳侧,几根银丝不经意地滑在领子里,贴在那修长地脖颈上。 这种不经意,散发着一种罂粟般的魅惑。 李若水一皱眉,看来这人是不打算走啊! 那厢里,延矜做贼般四下望了望,嗫嚅道:“若水……俺……害病了。” 李若水大惊,这该不会是那阵子闹了瘟没好彻底留下的病根吧! “延矜大哥,你怎么了?” “俺也不知怎的,听到你说话,心里就跟开了花儿似的,开心得不得了,看到你冲我笑,心就跟揣了只兔子似的,老跳个不停,见不到你,心里就很不舒服,就是吃最好吃的红烧肉也觉得没味道,连睡觉也觉得心里窝着什么似的……俺娘说,说,说这是……害了相思……” ************ ******** 晚上还有一更 金戈破梦来(二) 说到后来,延矜的声音就跟在锅子里煮着似的,又闷有低。 李若水微微有些发愣。 云清歌依旧慵懒地将一缕窝进颈子里的发撩至肩头,四周沉静如水。 李若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李延矜这小子终于开始发育了!对异性感兴趣是第二性特征的最显著的表现呐! 还没来得及说话,延矜又在那边说开了:“娘说你心眼儿好,点子又多,脑子又好使,取回家一定是一个贤内助。我想下个月就到你家去,下,下,下聘礼,待你芨开了就,就……” 就到后面,他已脸红如煮虾,无论如何也就不出来了。 李若水简直啼笑皆非,这真是比周星驰的电影还恶搞啊! 延矜今年十五,在古代勉强算是成年了,可她呢,她才九岁呀!难道要娶回家作童养媳?还贤内助?! 她被雷得有些痴楞,一时间竟忘了对早熟的延矜进行一番现代式的、先进的爱的教育。 难怪呀难怪,延矜这小子整天帮她家干活,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延矜见李若水一直不语,便性急地奔了过来。 云清歌敛眸,提起李若水跃至树梢。 “怎么会没人呢?”延矜望着空荡荡的梨林,狐疑地挠着头,“难道刚才见鬼了?” 李若水缩在树上是大气也不敢出,这要是给发现了,四目相对,多尴尬呀! 像延矜这种刚开始怀春的少年,将好感当作喜欢,在她的那个世界是屡见不鲜的。她怎能看见一个这么好的苗子毁在早恋上?找时间一定要对他因材施教,好生教育一番呐! 见延矜纳闷地走了,她才叹了口气,延矜呵,并非我有意戏弄你,只是情爱一事,你不懂,我也不懂,何来嫁娶一说? 李若水回头对云清歌道了声谢,云清歌微微扬起头,看着她静地道:“他喜欢你。” 李若水微楞,这位仁兄,方才你无耻地在旁边明目张胆地偷听,现在竟还敢这样处变不惊地说出来! 她一挥手,不在意道:“好感而已,慢慢地也会淡的。” 青春期的萌动,她也有过。 前世,在进入花季时,她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那种淡淡地如栀子香气的爱慕,陪伴她走过整个初中。 离开时,没有撕心裂肺,只有一种,淡淡地,透明的惆怅。 云清歌望着又发愣的李若水,修长的手指轻卷起她胸前一束散落的发,清远的声音将她的神儿唤了回来:“怎么总是不梳发?” 李若水垂首望着自己乱糟糟貌似鸡窝一样打着结的头发,汗颜:“其实是……有梳的,只是天天跳上跳下就把造型给破坏了!!” 她绝对说的是实话! 她甚至有些明白为什么云清歌那么喜静了,所谓发型不可乱,他若是像她般上窜下跳,那头柔顺的银发还不与她一样——鸡窝。 云清歌的脸上有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欺身靠近她,柔软的银发不经意间垂在她的颈窝里,毛茸茸的酥麻感仿若一阵电流,电过心里。 他的双手环过她的颈子,穿过她的发丝,乌黑的发似从他修长漂亮的手指中流泻而出。 云清歌安静地为她梳着发。 她被圈在他的圈子中,感觉到他扑面而来的,无法逃避的气息。沉静却又带着月光般的魅惑,让人愿意沉沦其中,永不自拔。 这种气息让她极不安宁,她扭动着身躯,想要摆脱云清歌的气息。 ***** ***** 求推荐收藏,一会儿再一更 金戈破梦来(三) 她被圈在他的圈子中,感觉到他扑面而来的,无法逃避的气息。沉静却又带着月光般的魅惑,让人愿意沉沦其中,永不自拔。 这种气息让她极不安宁,她扭动着身躯,想要摆脱云清歌的气息。 “别动,一会儿就好。”上面传来云清歌低沉而磁性的声音。 抬头,却见着他垂着一双美眸,长而密的睫毛将美丽的蓝眸半遮半掩,湛蓝色的眸如湖水般在睫毛下流动。 多美的一双眼睛呵!即使生在一个相貌丑陋的女子脸上,亦能化腐朽为神奇,变丑女为美女,更何况是生在这人本就绝世无双的脸上。 这一双安静如湖水的眼睛,似有魔力般,让她躁动不安的心如指尖跳跃的阳光,轻轻地,沉淀下来。 他轻轻挽起她的发。 她的眸如水般安静。 春日的梨香幽幽地浮动在阳光中。 时间仿若放慢了脚步,悄悄地流淌在暖暖地香气中。 这一刻,静谧而美好。 却听“啪”一声响,云清歌折下一只缀满梨花梨枝。以梨枝作钗,将梳好的发固定。 “好了?”她的声音中有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隐隐的失落。 他轻轻一笑,打量着她。 一缕青丝挽成一个蓬松的发髻斜垂,余下的青丝散落在肩头,几点梨花点缀于发间,双眸透亮,腮若桃李,简单而不失清新秀美。 “哼,好看吧!” 李若水前世那股臭屁劲儿又翻了上来,忍不住撩了一番头发,俨然忘了今非昔比,她再也不是前世的小美人了。 云清歌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那笑薄如蝉翼,如秋日早晨透过薄雾的一缕微阳,落进她的眼睛。 淡,却让她恍惚。 李若水忍不住翻翻白眼,你这笑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 风轻轻吹来,几根梨枝挡在她跟前。 梨花瓣轻轻滑过李若水脸颊,痒痒的。她忍不住伸手拂开梨枝。 ***** ****** 加紧码字,今日四更,请大家多多投票收藏! 谢谢啦~~~~ 金戈破梦来(四) 风轻轻吹来,几根梨枝挡在她跟前。 梨花瓣轻轻滑过李若水脸颊,痒痒的。她忍不住伸手拂开梨枝。 手却不经意间划过少年的脸颊,清清凉凉的,似有电流蹿过。 云清歌挑了挑眉。 李若水脸上一烧,感觉自己碰了少年的手指好像着火了,李若水心中尴尬,想要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云清歌也不说话,只轻托着下巴,慵懒地望着李若水。 阳光晃着他沉静如水的蓝眸,带着丝懒洋洋的性感。 李若水莫名地有些恼怒,连她自己都不知晓这恼怒从何而来。她咬着唇,伸手就要将头上那梨枝摘下。 手腕却被攫住,不重的力道,却让她动弹不得。 少年微斜着头,沉静的蓝眸若有似无地挑着李若水,如水的蓝色衣袖自然垂下,滑入李若水的袖中,在李若水皮肤上滑来滑去。 痒痒的,似有人在她皮肤上挑逗地呵气。 似乎因着这股痒,脖子上被少年咬过的地方,也跟着痒了起来。 血液跟着躁动不安起来,如浪潮般冲激着她的理智。她像暴风雨中孤单的小船,不安和彷徨。 还有,空虚。 又是,又是这种感觉…… 少年静静如夜色的气息,像蛊惑的罂粟香,让她丧失了逃离出这不安的暴风雨的意志,只想更多地沉溺在这片气息中,在暴风雨中、在彷徨和不安中寻找快感。 她想更靠近少年…… 像吸毒者,像飞蛾扑火,只想靠近少年,汲取更多空虚的快感…… 清明的眸中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欲望的雾气,她由着少年握着她的手腕,脸轻轻地凑向少年。 沉静的气息,挤入她皮肤的肌理,让她忍不住颤抖。 好难受,好难受。空虚、不安在她的血管里挤来挤去,她感觉好像快化了…… 她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脖子凑到少年的唇边,仰起修长美丽的脖颈。 ***** ******** 还有两更,求收藏推荐哦! 金戈破梦来(五) 她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脖子凑到少年的唇边,仰起修长美丽的脖颈。 云清歌静静地沉着眸光。 少年沉静的气息,似与身体里躁动的血液产生共鸣,她像失了理智般吸嗜着少年的气息,身体却并未因此而解脱,反倒更加躁动不安起来。 她好想,少年,吸食她的血液…… 然而少年只是若有似无地凝视着她,似乎并无意咬她。 李若水简直快被身体里的空虚折磨得毁灭掉,整个身子已经软掉,以一种淫、靡的姿势挂在云清歌身上。 既然你不肯,那就我来吧…… 李若水微微动了动脖子,眯着眼,像舔冰激凌般,小心翼翼地舔着少年的颈项。 少年的眸依旧一片清明沉静,泛着丝漫不经心。 似乎觉得李若水舔得有些不舒服,他微微动偏了偏脖子,一缕银丝滑下,恰恰被李若水含入口中。 李若水含着那缕银丝,像吃糖般吮吸着云清歌的脖子,还发出砸吧砸吧似挑逗的声音。 云清歌懒懒地撑着身子,任由李若水胡闹着,蓝眸沉静无垠,如一望无际的天空。 风轻轻而过,夹杂着梨花清香,少年美丽的银发缱绻着梨花,若有似无地划过她的脸颊。 李若水陡然间被风吹醒了! 自己正半趴在云清歌身上,双手按着少年坚实的胸膛,嘴里还含着一根软软的银丝,整个画面有种说不出的香艳! 云清歌若有似无地挑着她:“醒了么。” 蓝眸沉静如水,带着月光一样静静的魅惑,却清明依旧,没有一丝意乱情迷。 李若水有丝骇然地抚上脖上曾被少年咬过的地方,没有半点伤疤,却隐隐地发着烫。 指腹轻轻贴上去,她几乎能感到血液在皮肤底下不安地流动着。 云清歌的身体中,有她的血液。她的血液,一进入少年的身体,便化成了带着少年气息,让人上瘾的毒药! 那个时候,她清楚地听到,她的血液在呼唤她,靠近少年! 生命渴望得到更多少年的气息,血液躁动不安地几乎快要冲出身体! 李若水感到丝丝恐慌。 她的生命被人介入了,亦或者说,她,介入了少年的生命。 血,就像一条长长的丝线,将她与云清歌系在了一起,且越系越紧。 隐约觉得,这条丝线要牵着她,走向不知名的远处。而丝线的主导者,是这名少年,而不是她。 这种命不由几感觉,令她感觉无力和恐慌,胸腔中的苦水一阵阵呕上来。 梨花静静地落在云清歌的银发上。 云清歌也不看李若水,望着飘落的梨花,任梨花在在他宝石般的瞳仁中,划过丝丝流光。 李若水不敢再多想,咬了咬唇,跳下树。 云清歌懒懒散散地闭着双眼。 人呵,为什么总是纠结一些躲不掉的未知? 倘若终究是定数,何不任其自然,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风,拂起他的银发,他的蓝袍。 好景本就不长,认真享受现在便好。 ***** ****** 求收藏推荐啊 亲亲 一定要收藏推荐啊 不然没动力!! 看在今天这么多更的份上 推荐啊,收藏啊 金戈破梦来(六) 报业二年春,驻守在沙村一带的宋国军队举兵北上,企图与中原凤国一绝雌雄。 凤国边界松弛,宋军一路连克建宁、阳平,威胁汉中。 汉中乃司州、雍州、荆州交汇之地,且物产丰富。夺下汉中,便可巩固宋国势力,睡于凤国卧榻这侧,与之形成对峙之势。 凤国鉴于汉中易守难攻,少数兵马在荆州利用其天然屏障设伏,一路兵马屯集雍州,与宋军正面交战,分散其兵力,另一路兵马则涉洞庭,渡沅江,绕道至益州从后方夹击,使之腹背受敌。宋军大败,退守阳平,史称汉中之战。 此战关注度之大令人咋舌! 高至各国王侯将相,中至各路清客谋士,小至大小茶馆面摊,无不谈论此战,而谈论的核心便是此次败宋大计的谋划者,年仅十二岁的凤国二公子,凤仪然。 三月下旬,龙女节至。 相传浪漫多情的龙女爱上了一个资质平常的泾河龙子,为了泾河鱼龙甘心放弃万年修行,舍弃羽化成仙的机缘,冒着天规之险,背弃了整个龙族,只求与泾河鱼龙厮守短短数十寸光阴。 宁求一心人,白首不负卿。 龙女与泾河鱼龙结成了秦晋之好,本应是皆大欢喜,泾河鱼龙却朝秦暮楚,与另一个人间女子暗中鸾情。 传闻食龙肉者长生不死,两人遂起贪恋,密谋害死了龙女并啖其肉。 被心爱之人背叛并尸骨无存的龙女,悲愤万分,魂魄在天空苦苦盘旋久不散去,人间风雨大作,洪灾泛滥,民不聊生。 为了平息龙女的愤怒,村民找了几个壮年男子,身披鱼龙衣,扮作泾河鱼龙的模样献给龙女。 龙女对着男子痛哭了三天三夜,最后将扮作鱼龙的男子碎尸万断,与男子一同灰飞烟灭。 昨日之日不可留。 龙女的故事早已不可考究,然而龙女节舞鱼龙这个风俗却留了下来。 每年龙女节,李家村的小孩子都会披上五彩的鱼龙衣,像装神弄鬼的萨满法师般,一路摇摇晃晃地步行到城中的龙女庙祈福,祈求今年能风调雨顺,五谷登封。 ***** ******* 第一更,请大家多多支持哦,谢谢哦,多多收藏推荐,谢谢 金戈破梦来(七) 每年龙女节,李家村的小孩子都会披上五彩的鱼龙衣,像装神弄鬼的萨满法师般,一路摇摇晃晃地步行到城中的龙女庙祈福,祈求今年能风调雨顺,五谷登封。 次日一行人就要出发去龙女庙,村里的小孩子或多或少有些兴奋。月香、延矜等人大清早地就飞到院子里来晒鱼龙衣。 遥遥望去,就见满村雪白的梨花间错着五彩的羽衣,仿似百鸟朝阳,凤栖梧桐,好一派雍容华贵! 李母唤来李若水,说是不舒服,陪她走走散心。 三月的李家村,即使阳光明媚也透着丝微寒。 裹着棉衣,风过时,李若水还是有些瑟瑟发抖。 李若水索性挽起了李母的胳膊,暖暖的触感令她感到窝心。她笑逐颜开地为娘亲讲起村中小孩子的糗事来。 她的声音那样轻,那样轻,仿佛三月绵绵的雨,缓缓地润透夜晚。 娘亲侧着头,很认真地听着,听到动人之处,还会温柔地笑开来,爱怜地抚着李若水的头。 阳光轻轻地跟在她们身后。 洁白的梨花如一个接一个的梦,轻轻地飘落在她们身上。微凉的露珠滑进她们的头发里,颈子上,浸湿了衣角。 她们在李父墓前停下。 天空突然下起雨来,这是立春以来的第一场雨。下得又绵又长。 娘亲很认真为李父上香,袅袅的烟弥漫在细雨中,出奇地却未被淋湿。 细密的雨丝打在李若水脸上,像龙女的眼泪般带着无法言喻的哀伤,李若水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的不安起来。 “娘,春日雨寒,早早回了罢,你身子弱,落了寒不好。” 娘将香插上,旋即回身认真地凝视着李若水,细雨早已将娘的春袄濡湿,发髻紧紧地贴在脸上。 雨珠急急地淋透衣衫,李若水的心突突地跳着,她蓦然地抚上心口,这突如其来的慌乱…… 是什么? 当日夜晚,云清歌与绯衣从村长处回来之后,立即连夜离开了李家村。 到底发生了什么?窗外夜雨绵绵,搅得她极不安宁。 夜里她总是梦到一个面容模糊地女子,她狰狞地掐着她的脖子,疯狂地喊着,你怎么不去死!!你这个孽种!!你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她感觉肺里卡得难受,像是要炸开了般。她痛苦地扳着女子掐在她脖子的手指,那女子突然像见了鬼般,怪叫着抛开她,口中惊恐地喊着,那瓦里的魔鬼!! ***** ******** 求收藏,推荐,第二更,呵呵 金戈破梦来(八) 她感觉肺里卡得难受,像是要炸开了般。她痛苦地扳着女子掐在她脖子的手指,那女子突然像见了鬼般,怪叫着抛开她,口中惊恐地喊着,那瓦里的魔鬼!! 又梦到父亲那奇怪的孤坟,那只藏在常青树中的兽眼,饱含欲望地凝视着她,似召唤般低吟着,来吧,快来…… 两个交替出现的怪物扰的她一夜无眠。 龙女节至。 祈福队伍跳着鱼龙舞浩浩荡荡地走在官道上。 唢呐阵阵,鼓声迭迭,羌笛声声,沿途一派喜气。 官道上挤满了许多看热闹的村民,他们指着队伍,说着哪只舞得好看,哪只做的漂亮,一时间议论纷纷。 李家村的村民亦挤在其中,遥遥地望着他们远去。 李若水挤在人群中,喧闹声挤满了她的思绪,却填补不了她心中空白。 她有些在人群中寻找着,前进的人潮攘着她,好几次她差点跌倒。 不知为何,她心中的不安像被这春雨滋润过一般,愈发地膨大起来。 人群中,那恬静、温和的女子。她正温柔地望着她,冲李若水微微一笑。 如春风荡过湖面美丽的涟漪,拂进李若水心中。 二叔、二婶、三叔等皆站在其后笑吟吟地望着她。 那些陪伴了她走过九年的面孔,那些在她生病时为她提来补品,那些用很甜很甜的糖来哄她,那些总是笑眯眯温温柔柔叫着她名字的亲人们。 她的那不安如风雨飘摇的心,在这一刻竟如孩童握着糖果般安静下来。 因为你在,所以心安。 李若水笑开了,莫名地流下泪来,哭什么呢,今生有这样的亲人,还哭什么呢。 下午时分,祈福队伍到达了城里,这龙女庙修在城南最高的山头,在城随意抬头便可看到。 龙女庙十分宏伟宽大,远远望去,占据了整个山头,沿着山头的走势绵延不尽。红墙绿瓦,交辉相应。 昨日夜间下了一场雨,山路泥泞难走。祈福队伍深一脚、浅一脚,终于千辛万苦地上了山。 迎面便是两根金龙盘飞的雕花红漆大柱,给人以庄严威仪之感。庙内的僧侣身着素衣双手合十潜心待于庙前。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僧人们带路将祈福队伍引入庙内。 进入一个足有一个足球场般大的前院,只见前院摆着一只巨型青鼎,鼎内烟斜雾横,香雾袅袅,应是香客们与龙女供奉处地了。 前院的正前方是大殿,抬头正可看见大殿里巨大的龙女雕像,她那样慈悲的望着世人。 ****** ****** 多多收藏推荐哦,谢谢大家!第一卷的小高潮马上要到啦! 多多推荐、支持哦,这样才有动力哦 金戈破梦来(九) 就见一方丈站于大殿前,风动,袈裟轻飘,白须微拂,自有一番出尘入世,仙风道骨的意蕴。其后尾随着众多僧侣,手执火仗,皆是一副端庄虔诚的模样。 此时,已是暮色四合,僧侣手中的火仗燃烧得正旺,只听得一阵霹雳啪啦的火花声响。 就听得那为首的方丈开口说话,声音洪亮如钟:“祈福仪式开始。” 那浑厚的声音一落下,众僧侣纷纷执起火仗,虔诚地走过围着前院的游廊,将游廊上安的琉璃莲花灯一一点燃。 只见大理石游廊上,开满了明晃晃的金莲,前院顿时明亮的刺目。 烛火微动,前院里顿时一片摇曳的流光溢彩。 点火完毕后,大殿里的僧侣们敲起了木鱼,念起了靡靡梵音。唢呐、羌笛、鼓点也跟着和了起来,祈福队伍在这一片喧闹的喜庆中跳起了鱼龙舞。 李家村的那群小孩子也被这喜庆感染,笑着闹着跟着队伍胡乱地舞了起来。 一个游客无声地走过李若水。 李若水僵住了身子。 来人步履轻盈,走路似踏雪无痕,气息清朗,分明是武功中的好手。 她分明听到那人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 明明是这样嘈杂刺耳的环境,但轻轻地一声叹息却清清楚楚如一股冰刃,刺进她心里,让她的心脏痛得结冰。 她忍不住转头向那人望去…… 是,是她的错觉么?她似乎看到那人的身上挂着把剑…… 有人闯入了她的视线,恰恰挡住那人的脸,只见得一双,极不清晰的,却让她毕生难忘的,怜悯的眸。 一瞬间,她感到寒冷彻骨。 你在怜悯什么…… 极目望去,灯火辉煌里,一些游人漫不经心地看着鱼龙舞,粗大的手掌却若有似无地搭在腰间的突起。即使细小甚微,李若水还是眼尖地发现,那是武器,是武器!! 军人! 这里怎么会有军人!! 仔细想想,进木杨城时,木杨城城门的守卫是平时的三倍,为何,为何…… 凤国与宋国两国汉中一战,凤国二公子凤仪然囊中妙计,宋国惨败,年仅十二岁的凤仪然也因此一战成名。 良禽择木而栖,凤仪然英名远播,各路乱世英雄的纷纷前来奔走效命,清客门人更是遍布天下,能人异士众多。凤军的实力也因此大大增加。 宋军素来残忍嗜杀,不得民心。以残兵一万与凤仪然正蓬勃壮大的精锐之师无疑是以卵击石! 为今之计,唯有撤退一计可行! 倘若是她,她会如何撤退? 金戈破梦来(十) 李若水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个时空的地图来,宋国的国都在益州,唯有南撤。 而这木杨城乃宋国刚吞并不久的小城,地处偏僻,多穷山恶水,易守难攻,又毗邻大城。取道木杨城,不仅可以加大凤军追击难度,还可调动毗邻大城的军备加强守卫,掩其撤退! 李若水又望了眼灯火辉煌、游人如织的龙女庙,兀自冷笑,真正享受这欢娱气氛的又有多少人? 恐怕这小小一座木杨城,早已被重重宋兵包围,又不知混入了凤国的细作? 突然她发起抖来,李家村正在木杨城的西南方二十里处,与宋国的首都益州恰处同一个水平方向! 且李家村家村原是偏僻小村,但因几年前在李村三里处修了条官道,李家村也渐渐地开始脱离偏僻二字。李家村物产丰富,丘陵处处,地形复杂。倘若要撤回益州,绕木杨城而下,直取与之直线平行的李家村的确大利,不仅可以补充宋军供给,亦有利于摆脱凤家追兵! 这一切分明是水到渠成,滴水不漏,却莫名地让李若水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妥。 她又想起方才那人怜悯的叹息起来,是有意,还是无心? 三月的天,她冷得,发抖…… 不,不!二叔说过,村里的阵就连大罗金仙也破不了,何况宋军这些凡人之身?况且时常有人误闯村子,还不是只在村口徘徊?心中百般说服,却愈发地焦急起来! 喧闹的唢呐、鼓点让她心头的焦虑之火愈发的旺了起来,浑浑噩噩地夹在鱼龙队中间,像失了魂一般,几次都踩到延矜的脚,害得翠珠连瞪她好几眼,而延矜则是频频回望于她,欲言又止。 舞毕。又徐徐上来一些僧侣引众人去客房,但见一白眉老僧走到李若水等人跟前道:“众位施主,请随贫僧来。” 这位老僧须发皆白,相貌普通的脸上沟壑纵横,但那声音却丝毫未显苍老,反倒浑厚如钟。 正是那日在中秋晚宴上出现的李四叔! 李寅、翠珠等人中秋晚宴上虽与四叔有些过节,但皆不是气量狭隘的萧小之人,况且亲人之间哪来仇恨之说,见着他纷纷直唤四叔。 四叔口中念着阿弥陀佛,笑而不答:“还请各位施主随我而来。” 延矜等人心中对这老和尚的不领情皆有所不满,但顷刻之间便被龙女节的兴奋扑灭。兴高采烈地跟在白眉老僧身后,绕过九曲回环的游廊,越过层层别院,走进了一间禅室。 见禅室里陈设极为简单,唯有一桌一椅一床一香台,香台里燃出袅袅香雾,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种怡神的檀香味。 众人皆脱下笨重的鱼龙衣,翠珠好奇地四下看道:“如此小的地儿,怎么睡得下我等?” 延矜更是酸酸地说:“四叔你不是蒙我们罢,这也叫客房? 四叔不答,静静地满了五盏茶:“尔等行了大半日,喝口茶解解累罢。” 延矜等人皆是叫好,直呼四叔贴心。这一路行来,早已口干舌燥,端起茶杯仰头就灌。 李若水摩挲着茶杯,心中微动,趁着四叔与月香等人说着龙女节的见闻时,将茶水倒入袖中。 刚将茶杯在桌上放定,就见翠珠、延矜等众人徐徐矮在地上。李若水不暇细想,也跟着矮在地上,心中陈杂万千,理不出半丝头绪来。 四叔似在上方凝视了他们许久,仿佛龙女垂怜世人的目光。直到雄鸡啼鸣,一更已至,才长叹道:“苦命的孩子呵,莫要怪我,你们是李氏的希望啊。” 金戈破梦来(十一) 饱含着怜悯的声音,又让李若水想到了初来此世的一场梦魇,那个饱含若海的声音也是如此这般,怜悯。 怜悯得让她恐慌。 那红尘往事被遗忘多少年了呵,今夕又想到了那如梦的前生,竟有一种重别故人的沧桑。 苦意连连间,四叔已左右开工,一手捞起三个孩子,一手拎着两个孩子,健步如飞地走到木床前,轻轻踢了床腿三下。但见青石板铺的地上突然挪开了一块厚重的青石板。 又是地道! 从洞外隐约可见到地道内一级一级排下的阶梯。 四叔悉数拎着五人下了地道,李若水小心地控制着愈发不安的心脏,以免四叔发现异样,可那轻微颤着的眼睑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感觉自己被轻手轻脚地放在硬邦邦的石床上,又听见石壁轰鸣之声,揣摩着四叔应该出了地道,这才缓缓睁开眼。 无法的看穿的黑暗中,李若水的思绪却像医生的手术刀般冷静地剖析着。 首先,李家村不可能平白无故布下十里梨花阵,这梨花阵必是为了保护什么。她刚穿到这个李家村,一心只想平平凡凡了结此生,下意识地不愿意深入思考。 再者,三番四次欲闯进绝非寻常村民。他们到底要到李家村来寻找什么?会不会与李家村保护的东西有关? 等等……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宋军会不会借着撤退的幌子,实则是想暗度陈仓夺取李家村保护之物? 李家村到底要保护什么?她想到了一年前像风一般出现在李家村的少年,是他吗? 李家村绵延了十里的梨花阵,是不是只是为了迎接少年的到来? 昨夜云清歌与绯衣匆匆离去,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她不敢再想下去,闭着眼,想将那些可怕的念头驱逐出境,却浑然无果。 地道中一片昏暗,没有日月变换,她根本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时间让她有一种窒息的恐慌,这种没有日夜交替的时间流逝,让她的心仿佛被刀刀凌迟。这寂静而绝望的潮水几欲将她淹没。 直到雄鸡啼鸣,寺庙里远远传来操练之声,锅碗瓢盆撞击之声,她才觉出已至五更。 短短几个时辰,却让她感觉仿佛过了几个世纪,又经历了一场生死轮回。 僧人往往会早起晨练,吸收朝华之气,以达到固本培元、强身健体、修身养性之性。 估摸着四叔也出去操练了,地道里还回荡着延矜安静绵长的呼吸声。 李若水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颤颤巍巍地摸索到地道的机关,一扭,轰隆隆地几声噪响,刺目的光线猛然间穿透进来,李若水不习惯地眯了眼。 心几乎快从心腔中跳出来,她不暇细想,疯一般冲出地道。 她一定亲眼见到他们平安无事,无论如何,一定不能有事啊…… 五更时分,夜幕仍旧笼罩着大地,稀疏的星子暗淡无光。冷清的街道依旧还在沉睡,五彩的宫灯零零散散地挂着,满地瓜果残迹,昨晚的盛况今日还依稀可辨。 城门紧闭着,四周皆有宋兵把守,要从城门而出决不能。不,应该是说,李若水从没想过要由城门出去。 她脱了笨重的春袄,跃入护城河。早春的河水寒冷刺骨,刺得她瑟瑟发抖。但是,要躲过宋兵的眼线,从护城河出城,是再好不过的法子。 她咬了咬牙,奋力地游着。还好她是在李家村的溪水里泡大的,水性不赖。 护城河在环绕了半个木杨城,李若水约莫游了半个时辰,早已筋疲力尽,终于游出了木杨城。 李若水湿淋淋地爬上岸,也不管身上满身狼狈的泥水,飞一般往村里跑着。料峭似刀割针刺,单薄地春衫紧粘在身上,她却似混若无觉一般。 * 求收藏推荐! 谢谢大家! 我会加更的! 金戈破梦来(十二) 晨光微曦,一束天光劈开夜幕,成为眷顾大地的第一缕光束。 遥远的笛声从梨林飘摇而出,十里梨花承接着眷恋的光束,洁白的梨花瓣上似镶了一层精美的银箔,在乍过的风中晃晃悠悠。 李若水剧烈的喘息着,嘴上嘲笑着自己狐疑多心,心中却莫名的心安。 晨风从梨林中过来,猛扑到她脸上。 她怔怔地愣住了。 风中浓烈的血腥味混着尸体的腐臭,夹杂着梨花若有似无的清香,令李若水几欲作呕! 她无暇思索,心急如焚地冲进梨花林。她只想亲眼见证他们平安无事,即使战争的铁蹄当真踏入了李家村,她也要与他们一同面对! 她心中是如此惧怕死亡,但倘若要她承受着亲人用生命换来的生命生活下去,她却觉得比死还难受! 那刀刃相接之声愈发清晰起来! 曦光逐渐扩大,侵入黑暗,天地森然惨白如同恶鬼之脸! 山下,腥风涌动。 一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神情狂肆残忍,身后旌旗猎猎,翻涌的“宋”字醒然刺目! 他高高凝视着刀刃相接的杀伐,如视促织相斗,竟带着丝悠闲之意! 谷底的白甲宋兵如怒潮一般翻涌,他们满脸戾气地举剑砍伐着,其间还有众多黑甲死士间夹其中。 李家村的村民们神情皆是高冷不屑,那原本握农具的手中,皆握起了各色兵器!武器过处,皆是一片宋兵与死士倒下,血溅三尺! 盘绕在李家村的笛声久不散去,如夜泣孤舟之嫠妇,悲怆凄绝,饱含凶意,闻者皆是心悸! 那些原本已碎成肉块的死士,竟在凶狠绝煞的笛声中,扭曲的组合在一起,踉踉跄跄地举刀攻来! 砍碎,再重组。砍碎,再重组! 宋军被砍倒则倒地不起,而那死士却砍之不尽,杀之不绝! 村民们早已鲜血淋漓,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宋贼的血。一个不慎,三叔便被死士咬住了手臂,三叔向里一闪,却躲闪不及,一剑劈下那死士的脑袋! 那死士的脑袋骨碌碌地滚至草丛里,嘴里含着三叔手臂上撕下来的肉,腐烂的脸上竟还扯着一个诡异的微笑。 三叔的臂膀血如泉涌,一大块肉被扯下,几个见到森森白骨! 血腥浓臭在惨白的山谷中蔓延开来。 笛声凄绝尖锐,划破浓腥,破谷而出,直冲云霄!似要冲破森然的天空! 死掉的宋兵,在这凶煞的笛声中迟缓地站起来—— 迟缓浑浊的双目中,只有嗜血的兴奋—— 笛声还在陡然尖锐起来!如血燕愤怒地啖血,知更鸟痛苦地撕开喉咙! 尖锐!尖锐!饱含着要将人活活撕碎,双手沾血般压抑的渴望! ******** ********** 求收藏推荐,我会很认真地写这个故事 还请大家多多收藏推荐 大家的支持便是小烟子写下去的动力! 真心的感谢! 金戈破梦来(十三) 尖锐!尖锐!饱含着要将人活活撕碎,双手沾血般压抑的渴望! 活着的宋兵,行尸走肉的死士,皆像受了这笛声的蛊惑一般,双目赤红地杀伐着,血肉飞溅,血影模糊。 屠戮!屠戮!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在这难耐的笛声中,用血的渴望,用生命的残吟,来平息心中那疯了的兴奋! 笛声引导着一场屠戮之舞,一场死亡的葬歌! 三叔左臂被砍得血肉模糊,晃悠悠地吊着,如吊着一团烂肉…… 七婶被活活抠掉了眼珠子…… 高头大马上的男子肆无忌惮地大笑着,狂肆的笑声穿破山林,惊得飞鸟簌簌而出。 “李氏一族,非龙即凤!” “李氏一族,非龙即凤!” 男子似在说一件极为可笑的事般,狂笑连连,几不可抑:“人中龙凤,竟敌不过一群腐尸么?” 六叔却混不在意满身的伤痕,讥讽笑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费口舌!宋贼你可知汝等宋国为何一直受制于凤国?可笑,你们当真是以为是因凤二公子然么?” “殊不知,宋国外强中干,泱泱大国,王权却被你们这些所谓的公子架空,为了那点可怜的皇权,更是明争暗斗!空有千里大堤之表,内里却全是蚁穴!不出十年,即使凤不灭宋,宋必冰消瓦解!溃不成军!” “而你。”六叔脸上的讥讽更盛了,“宋大公子,定会乱箭穿心、脑浆流尽而死,死后更是被人啖尽血肉,死无全尸,尸骨无存……” 六叔话未说完,一柄战戟已刺进六叔的胸腔之中,血水喷涌如注。三叔压着嗓子低吼,似要冲上前来,却被三婶拉住。 男子眼中阴霾密布,风起云涌,却依旧笑着,带着俯视蝼蚁般的嘲讽。 “莫要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别以为我会中你的激将法,痛快地让你去死。你知道,我决计不会让你们轻易死去。”他笑着就着那战戟转了几转,残忍地看着冷汗涔涔地渗出六叔的额际。 “好好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吧。”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鹜,“布阵!” 男子话音一落,死士的掌中突然长出粗壮的铁链来! 死士们牵着锁链穿行,如同巨大的黑蟒穿梭于林中,簌簌直响!黑色的锁链纠结成一个奇怪的阵型,将村民们团团围住。 笛声急促,锁链和着笛声的节奏,急急地朝村民射来!且越射越急,越射越多,村民皆受了重伤,逐渐躲避不及! 黑色的巨蟒扑面而来!三婶体力不支,躲闪不及,粗壮的锁链穿过三婶的四肢,将三婶生生吊了起来!! 鲜血如注从三婶四肢中滴滴淌至草地上,汇聚成一股血色的溪流。 三叔愤怒地低吼着,睚眦欲裂,双目充血,他愤怒地举起五环狼牙刀直砍那锁链,六叔他们皆阻止不及,两条粗壮的锁链自三叔的琵琶骨穿过,狠狠地钉在梨花树上! 李若水早已双目充血,泪流满面地往山下冲去! 这是做什么…… 这是做什么! 村长他们早就料到宋军的铁骑会踏至李家村,因此便利用龙女节这次机遇,将他们送至安全的地方,自己却留下来守护这片土地,用热腾腾的鲜血来换他们的生命!! 她早该料到李家村绝不简单,村民所保护之物如何不会引来不轨之徒的觊觎? 恐怕去年宋凤两国在沙村大战时,宋国便瞄准了李家村,那时时常会遇到在村口转悠的人,应该就是宋国的探子了! 可恶,她为何早未察觉!那些探子恐怕是发现这十里梨花阵的玄机,寻到了破阵之法。汉中之战,宋国大败,便将计就计自西南撤离,拿下李家村! 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撤回益州而已。哪知撤退不过是宋军故布迷障,真正的目的是夺取李家村!! 锁链在林中穿行着,不断地有村民被锁链穿中,悬空挂了起来! 求收藏推荐~~~~~ 金戈破梦来(十四) 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撤回益州而已。哪知撤退不过是宋军故布迷障,真正的目的是夺取李家村!! 锁链在林中穿行着,不断地有村民被锁链穿中,悬空挂了起来! 村民们愤怒地挣扎着,锁链碰撞出刺耳的声音,锁链的穿孔早已被撕得血肉模糊! “畜牲!!畜牲!!我杀了你们这些畜牲!!” 李若水早已泪流满面,那些被锁链如猎物般穿起来的,都是她的亲人啊!是她这一世无比珍视的亲人啊! 这些宋贼,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胸腔中的恐慌几乎快将她撕成两半,她根本不能思考,怒吼着,向着山下冲去!! 这样冲下去,唯有死路一条!然而她已无力想太多,她只想用自己的双手,手刃宋贼! 至少她努力了,她绝不要站在高处,目睹亲人的死亡,目睹那一把把恐怖地刺刀将她的亲人带入生不如死的地狱! 守护她热爱的土地,守护她最重要的亲人。 死又何惧? “这里竟然有个小杂碎!副将!” 李若水未及反应,身子已被几个宋兵狠狠扭住! “狗贼,放开我,放开我!” 李若水拼命地挣扎着,有人捏着她的头狠狠扳过来,一张阴柔如女子的男子印入眼中。 他仄仄地笑着:“还以为那帮狐狸把小杂碎都弄走了,没想到竟然会有如此收获!那帮狐狸最重情义,只要有这小杂碎在,不怕撬不开他们的口!” “副将英明!”一宋兵谄颜附和,“把这小杂碎交给将军,将军定会对副将青眼相加!” 副将!李若水如被雷击,死瞪着那阴柔男子! 是他!是他!是这个畜牲! 那副将眼中闪过丝莫名喜悦,冷喝道:“带走!” 宋兵争相恐后地扛起她,李若水未有挣扎,心中恨意翻涌,四肢都在抽搐地颤抖,任那宋兵扛起她,手颤巍巍地摸向怀中的匕首…… 晨曦升起,朝阳如一团浓烈的血色,挂满山头!那血色蔓延如莲,天地之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血雾中! 黑色的锁链如同猎人狩猎的蛛网,将整个梨林穿得支离破碎!村民们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被穿在锁链之上! 他们怒吼着,诅咒着!几欲弹出眼眶的眼珠子,饱含着欲将其吞灭的仇恨,剧烈的挣扎将锁链摩出窜窜火花,浑然不觉穿孔出早已烂透,血流不断! 整个梨林都在隐隐颤抖着! 笛声轻轻地摇晃,似哀叹,似嘲讽,消陨在浓浓的血雾之中! 李若水双目充血,嘴唇几乎咬破才勉强抑制住喉中的呜咽。她颤抖地摸着怀中的匕首,死死地盯着那阴柔的男子。 血液在李若水的脑中轰炸,她早已看不清楚男子的模样! 那阴柔男子侧过头,对扛着她的宋兵趾高气扬地似命令着什么,李若水举着匕首,狠狠地朝那男子刺了去—— 李若水本就看不清楚,匕首直堪堪刺在男子的铠甲上,仅划出一道细痕而已! “狗杂碎,竟敢偷袭老子!娘的,不要以为将军要我们留下活口,你就可以对老子为所欲为了!只要你还有口气,老子把你送给将军照样可以领赏!” 求收藏推荐~~谢谢,一日固定两更,推荐多多的话,就加更 第七章 血色梦惊魂(一) “狗杂碎,竟敢偷袭老子!娘的,不要以为将军要我们留下活口,你就可以对老子为所欲为了!只要你还有口气,老子把你送给将军照样可以领赏!” 那阴柔男子脸色难看地一拂,想将李若水扔在地上,却被李若水狠狠地攫住,指甲深深地陷进了男子的血肉。 “畜牲!畜牲!!你这畜牲!!” 她像疯了般,不停地向男子身体里抽送着匕首。 鲜血溅了李若水满脸! “滚下去!”男子吃痛,满脸阴鹜,手肘不断地狠撞着李若水,越撞越狠!其他的宋兵也惊慌失措地拉扯着李若水! 李若水只觉自己的肺腑几乎快要碎裂成渣,满腔的腥甜。 浑身好像散了架般,连肢体都跟着抽搐。 比起心中的痛,这点痛算什么!!! 她痛,她痛,她只痛她不能亲食那宋贼肉,饮那宋贼血!! 她只痛她不能亲手将这些畜牲拉进地狱!! 她红着眼,疯狂地刺着,血肉飞溅了她一身! “畜牲!!你们这些畜牲!!我杀了你!!杀了你!!” 她疯了般,紧紧扣住男子,手指已深深嵌入了男子的血肉!握匕首的手早已鲜血淋漓! 男子突然恐惧起来,仿佛身上缠的不是一个九岁的少女,而是一个恐怖的诅咒,下手亦愈发狠了起来! 他甚至听到少女内脏破碎,肋骨断掉的声音。 他恐惧地撞击着,李若水喷了口血,狼狈地摔至地上。 耳边传来宋兵模糊的啐骂声,李若水什么都不听不清楚,她的眼中,只有那阴柔男子,只有那副将! 那眼神,饱含着要将他化为灰烬的仇恨!似恨不得吞其肉,饮其血! 那副将心中陡然一寒! 他皱眉,仿佛为了证明什么,狠狠一踢,李若水顿时就像破碎的风筝一般飞出三米之外,直直地撞在一颗沧桑的梨树上,匕首也摔在一旁。 李若水狠狠地吐了口血,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震烂了,连喘息都困难。 李若水连血也不擦,布满蛛网般血丝的眼睛,死盯着那男子!血色的朝阳落满李若水,浑然就似一个从血池里爬出来的恶鬼,直盯得男子莫名发骇! 男子有些狼狈偏过头,狠狠道:“打,往死里给我——打!!” 拳脚如雨点般落在李若水身上,耳边传来宋兵污秽不堪的话语。李若水像疯了般挣扎着! “狗贼,你们屠我族人,毁我家园,今日你们若不杀我,有朝一日我必让你们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李若水的声音嘶哑嘶哑如鬼,如地狱恶鬼般恐怖! 她瞪着男子,血丝密布的双眼,像地狱一般,带着毁灭一切的坚定! “你们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男子哆嗦着嘴唇。 多么……可怕的眼睛!! “让开。”他冷冷地喝退宋兵,一步步走了过来。 “我要挖了你的眼睛!” 男子举着刺刀一步步向李若水走来—— 森寒的刀光晃印在李若水的眸中—— ******* ********* 求推荐收藏,只要轻轻点一下收藏,就可以随时看到这个故事啦~ 看霸王文的亲不乖哦 血色梦惊魂(二) 男子举着刺刀一步步向李若水走来—— 森寒的刀光晃印在李若水的眸中—— 李若水突然麻木地想,假如没有了双眼,会不会是一种解脱? 假如她看不到被狩猎的亲人,看不到这血红的十里梨花,世界沉沦于一片昏暗。她会不会发现,这只是噩梦一场? 心,会不会不这么痛? 像个木偶一样,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的亲人,被拖入地狱? 她听见血肉撕裂的声音,滚烫的血液溅了她一脸,灼痛了她的皮肤。 一滴血珠顺着她的睫毛淌下,像是流了血泪一般。 天地间突然模糊起来,透过满眼的鲜血,她看到这个血色弥漫的世界!血色的朝阳如同炽焰,将大地卷入这疯狂的火焰,愤怒地燃烧着! 她看到滔天的血色火浪,它们翻滚着,如巨蟒,如恶兽,狰狞可怖! 火浪剧烈的喘息在耳边此起彼伏,山下那如蜘蛛网的锁链,那愤怒挣扎着的亲人,仿佛都变成了无声的默剧,喑哑地沉陷在这毁灭一切的朝阳之中!如深陷火灾之人,绝望地燃烧着,等待着烧成一柸黄土!! 在这个血色的朝阳之中,她看到了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地狱! 男子不可置信地望向身后,那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先生,你……” 少年嘲讽地扬了扬唇,血水顺着他的头发,沿着他的脸庞滴落下来。 少年抽出武器,竟是一只血玉笛,笛口有一薄如蝉翼的刀锋,血顺着鲜红欲滴的刀身,沿着那森寒的刀锋滴了下来男子软软倒下,双目死瞪着少年,像要生生将少年吃了一般! 另外几个宋兵眼中惊惶连连,慌不择路地逃跑。少年轻奏血笛,笛声呜咽,树丛里踉踉跄跄地蹿出几个死士来,几声惨叫,血铺了一地,几个宋兵缓缓蹲在地上啃着宋兵的残骸。 少年缓缓向李若水走来。 他的脸上血迹斑驳,早已看不清面容,唯可在森然的血迹中见着那一双眼睛。 高高在上的眼睛,似嘲似讽。 一股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她几乎不能自己的颤抖着,摸向摔在一旁的匕首…… 是他,是他操纵那些死士…… 是他将这个宁静的李家村变成了地狱!! 她猛地将匕首刺向那少年,少年不避也不闪,像捏一只蚂蚁般轻易地扭住李若水的手腕,眼中闪着森寒的讥诮和讽意。 “凭你也想杀我么?” 手微微一动,李若水痛苦地皱起了眉,手腕立即被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妖怪,你这妖怪……” “妖怪?”少年眸中有一闪而逝的寒光,他冷冷地掐上李若水的脖子,“我变成今日这样,是拜谁所赐!” 他的眼中恨意闪烁,手下力道更甚:“你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稚子,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这个孽种,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凭什么活着!!你活着,是如此的罪孽!” 李若水被他掐得脸色酱紫,气若游丝,游离的目中透着解脱,少年似是怔了下,狠狠将李若水掷在地上。 “差点上了你的当。”少年语带嘲讽,“就这样就想求死了吗?” 每日两更,一更是中午十二点左右,另一更是晚上七点半之后。推荐收藏多多就加更。 因此看霸王文的朋友请快快现身啦。 现了身就加更。嘻嘻~ 血色梦惊魂(三) 李若水被他掐得脸色酱紫,气若游丝,游离的目中透着解脱,少年似是怔了下,狠狠将李若水掷在地上。 “差点上了你的当。”少年语带嘲讽,“就这样就想求死了吗?” 一记流星锤破空而来,少年敏捷地一闪,一条银鞭立刻将李若水凌空卷了去。 李若水迷迷糊糊地看到娘焦急地唤着她,二叔和二婶一人手执流星锤,一人手执破空长剑将少年包围。 李若水眼眶一热,心中更是千言万语翻涌,欲语泪先流。 “五妹,你带着若水先行离去,我们随后就来。一语未落,两人已双双向少年袭去。 娘看了眼二叔和二婶,眼神竟似诀别,旋即携着李若水飞身而去。 血腥味,混合着死士的腐臭从山底翻涌起来,令人作呕。 短短几日,李若水只觉得漫长得似几个世纪。 胸腔中的愤怒和悲恨齐齐涌向喉头,眼泪止不住地垂向两鬓,她哭喊着唤娘,不住地唤着,娘却丝毫不应,只径直向村外走去。 “娘,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李若水哭喊着,“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狗贼屠我族人?我又有什么脸面,看着亲人们屠杀,自己却如鼠辈般苟且偷生?!” “即使手无缚鸡之力,我也想为了我的亲人,与宋贼一战!即使是死……也要痛痛快快地与大家死在一块儿!” 她哭喊着,声声含血! 娘一怔,狠狠将李若水掷在地上,温柔的杏眸中含着从未有过的狠戾。 “你就这么想死吗?” “生不同时,死亦同穴!眼睁睁地看着亲人被折磨,用亲人的生命换来的苟延残喘,只会生不如死啊!!” 娘一巴掌狠狠地甩在李若水脸上! 李若水怔怔地睁着眼!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为何还这般任性胡为?你究竟要何时才能醒过来!” 娘毫不留情地将李若水按至悬崖边上,脸上全是森寒的杀气,完全不见平时的温柔细腻! “你给我看着,仔细地看着狗贼是怎么折磨你三叔的!” 李若水颤抖着,娘的力气大的出奇,她根本无力挣开! 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轻轻地将将剑整根插入三叔身体,缓缓地转动着,他笑吟吟地看着三叔痛得青筋暴露,血水顺着剑柄流了男子一手。 “不!!娘,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放了我,放了我!!” 李若水疯狂地想要将头扭开,哭喊着哀求着! 她怎么能用这条亲人们鲜血换来的生命,残忍地看着亲人被拖入地狱,看着亲人在炼狱里无休止的煎熬!! 死亦同穴!死亦同穴!她只渴望与亲人一同战斗,即使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即使送死又如何?这是她热爱的土地,本该就用她的鲜血来染红!她有什么资格逃避,有什么资格躲在她最重要的亲人之后!!有什么资格,享受着亲人们用鲜血换来的生命!! “放了我罢,娘,放了我罢……” 一更…… 求收藏推荐~ 血色梦惊魂(四) “放了我罢,娘,放了我罢……” 她跪坐在山岗上,一遍一遍的哀求着,挣扎着,口中一遍遍可笑地阻止着那手拿屠刀的男子。 呼喊声早已声嘶力竭,喉中早已含血。她却依旧撕扯着她不堪重负的嗓子,血淋淋地哀求着,喝止着。 山风料峭地刮上山谷,血迹斑斑的春衫早已被风吹干,她只觉遍体生寒,似有千刀凌迟! 风将她残破的哀求带向山谷,无力地停在男子身边,丝毫阻止不了男子残忍的屠戮! “求那狗贼做什么!!” 娘狠狠地地扳着她的下巴,让她不得动弹,杏目中血丝遍布。 “死有何难?倘若我知道今日你是这般模样!当年你只有十个月时,我就应该掐死你!”娘扣起李若水的脑袋,“你给我看着!好生地看着!记住狗贼那张脸!一生一世都不要忘记!” 娘的手指狠狠掐入掌中,指甲已省省翻开,露出红白相间的血肉来!杏目中滚滚落下刺目的血泪! “愧疚也好,痛恨也罢!我要你背着这罪孽!背负着李家亡族之痛,即使永不超生也要活下去!将匕首插进那狗贼的心脏!” “你好生地看着!!给我看着!数着他划你三叔多少刀!今日李家村所受之痛,来日定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李若水紧咬着唇,泪水早已将脸吞没,汹涌成灾,视线摇摇晃晃,她却不敢眨一下眼睛! 脑中早已一片空白,只剩下那恐怖残忍的画面,在她惊慌错乱地瞳孔中不断放大,成为她每每午夜梦回嘴可怕的梦魇! 苍白的嘴唇早已被她咬得鲜血淋漓! “打扰你们叙旧了,抱歉。”少年微笑着,温和的声音却似沾了血般,让李若水浑身一个激灵。 少年把玩着手中的血玉笛,微笑着,浑身是血,身上也有几处撕破。 他来了,也就是说,二叔和二婶…… 娘充血的双目闪过一丝悲戚之色,她握了一握手中的银鞭,沉声道:“若水,记住这一切,快逃,不要回头。” 心像千刀万剐,几欲窒息。脚却不由自己地踉跄地逃走,那样狼狈。 她置娘于不顾,仓皇而逃。而她亦将背负着这不可饶恕的罪孽,可耻地活下去。 少年那一双清眸中透着讥诮:“李氏果然无情呵,让亲人替自己死吗。” 娘手中的银鞭早已化作道道银光,直指少年。 “你的对手是我,与那孩子无关!” 少年挂着丝冷笑,从容地后退数步,举重若轻地避过娘的银鞭,轻吹血笛。笛声呜咽却又带着嗜血的兴奋,如野兽低吼。 无数死士至山林中涌了出来,将娘团团围住。 “卑鄙!”娘一咬银牙,银鞭挥闪,那死士瞬间便沦化为碎片,却又迅速在那嗜血的笛声中扭曲地组合在一起。 “有种与我一决高下,就只会躲在死人后面么?做这些旁门左道,真是丢尽了你们族人的脸!” 少年的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血光,笛声陡转,杀机毕露! ***** 请大家多多关照哈,收藏推荐,八点左右还有一更 血色梦惊魂(五) 一个死士手下迅速一掠,娘疾速一闪,幸而才没被卸下一条手臂来。 少年放下血笛,嘴角的讥诮更浓了:“你不配。” 他径直走向李若水,娘早已心急如焚,却无暇分身:“不要碰她!那孩子是无辜的啊!要杀要剐,我都任你处置,只求你放过那孩子……这一切与她无关啊!” 她血泪满面,却无暇分身。只得绝望地,看着那少年,一步步靠近李若水。 她突然感到寒冷,彻骨的寒冷。 她望向那绿树隐隐的丛山,血泪满面。请你……保佑这个孩子罢…… 少年沉稳的脚步声不慌不慢,却越来越清晰…… 心脏恐慌地在耳边跳动,一如她惊慌失措地步伐…… 活下去!这是她唯一的信念。这信念在恐慌的浇灌下,滋长成疯狂的藤蔓,穿破了她的四肢。她就像一个被这藤蔓操控的木偶,拼命地奔跑、奔跑! 脚步越来越沉…… 不,不!她不能停下来…… 神啊,请你让我再快一些罢,我要…… 活下去啊!! 然而神,却无法垂怜。 脚被什么一绊,她重重地摔在地上,脸磕在血腥冰凉的土壤里。 她像破碎的娃娃般睁着眸,娘绝望地呼喊已变得遥远和模糊。少年那张满脸血污的脸却愈发清晰来。粘稠的血液顺着少年的轮廓,滴答滴答地落在她的脸上。 她恐惧地颤抖着身躯。 “很害怕,对吗?”满手是血的少年轻抚着李若水的眉目,眼神是那么怜悯,又那么残忍。 血从她眉宇间留下,滑过她惊恐的双眼。 少年笑着,好像十分开心:“这样就怕了吗?当年我面对的,可是你的十倍呢。当年,我也像你这样害怕……” 少年指尖分明是那般的温柔流连,却让李若水浑身颤栗。 “你知道吗?我做的死士可谓巧夺天工,除去没有灵魂外,与真人无异。人可以做的事情,我的死士依旧可以做。” 李若水陡然间惊恐地望着少年:“你、你想做什么!” 李若水的惊恐让少年朗笑出声,笑得那样痛苦和扭曲! “现在你就怕了,过会儿……你启不是会生不如死?!” 他放开李若水,奏起血玉笛。林子里立刻涌出死士将想要逃走的李若水架住。 少年吹着血玉笛向娘走去,呜咽的笛声徘徊在李家村。低沉若吟,如夏日不流通的空气。 死士将李若水架到娘跟前,娘已被死士制住,发髻散乱,满脸血水,狼狈不堪。 娘看到李若水,死水般的眼里陡然闪现出惊恐! “为什么要为难这孩子,她是无辜的!你明明知道,一切与她无关,为何不愿放她一条生路!!求求你放了她吧,你要怎样对我无所谓……只求你放了这孩子,求求你……” 娘惊恐地伏在地上,伏在少年的脚边苦苦哀求着。 李若水的心早已疼痛的不能自己,她狠狠咬着唇,不让泪水流出来! 哭有何用?哭有何用! 是她,让她那骄傲美丽的娘啊,舍弃了她最宝贵的尊严! ***** ****** 二更奉上 求收藏推荐 嘻嘻! 血色梦惊魂(六) 李若水的心早已疼痛的不能自己,她狠狠咬着唇,不让泪水流出来! 哭有何用?哭有何用! 是她,让她那骄傲美丽的娘啊,舍弃了她最宝贵的尊严! 少年嘲讽地望着娘,低沉的陡然高昂!似冲破了沉默空气的暴风雨,呼啸猛烈!又似野兽饱含欲望的呼唤,危险嗜血。林子中顿时飞沙走石,落叶狂卷,动物惊慌逃窜。 李若水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汩汩作响,似要冲破身体的禁锢,破体而出! 那些死士像是受了什么蛊惑般,枯黄的眸中迸射出浑浊的欲望,他们动作迟缓地扯掉娘的衣服,乌黑腐烂的手在娘的身上逡巡摸索着! 李若水尖叫了出来! “你做什么!!你做什么!!住手啊,你这畜牲!!!住手啊!!!” 李若水拼命地尖叫着,撕扯着鲜血淋漓地嗓子,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双双腐烂的手,将娘血迹斑驳的衣服剥尽,洁白的身躯就像一株美丽的莲花,绽放在血腥的空气中! 娘像混若无觉,像流浪狗一样卑微地祈求:“求求你,放了她,求求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求你……” 腐烂的罪恶在娘身上蔓延,娘却丝毫不反抗,只直直望着那手执血玉笛的少年,卑微的乞怜着。 那声声舍弃了尊严的祈求,像涂了毒的针,狠狠地刺在李若水心上。李若水疯狂地摇着头,泪水四溢:“不要啊,娘,不要求他啊,不要啊……” 我根本,不值得你为我做到如此地步啊…… 我是那样的自私,只为了自己痛快,甚至想要将你们用生命换来的宝贵生命结束掉!我这样任性,这样自私,根本不值得娘你为我,做到如此地步啊…… 娘啊,娘啊…… 除了哀求,除了无用的泪水,她什么都做不到…… 什么都做不到啊!!! 层层叠叠的刺耳笛声,夹杂着坟墓般不详又饱含着喑哑快感的声音,还有娘那如死了一般的哀求…… 不,她决不能让她骄傲的娘,为了她连尊严都舍弃!决不能让娘在地狱里受着无边无际的折磨…… 她好像什么都听不清了,风呼呼地刮过她的耳畔,她还清醒着吗?不知道啊……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那些死士,摸出藏在怀中的匕首,哭喊着朝娘扑了过去—— 她狠狠地将那把匕首插入了娘的心脏! 那一瞬间,李若水突然觉得那把匕首刺透的是不是娘的心脏,而是她的灵魂。从今往后她的灵魂已死,剩下的不过是一具罪孽深重的躯壳罢了。 她不可置信地睁着双眼,粘稠的血液粘在她手上、脸上。 温热的血液让她几乎失去了灵魂,她究竟,究竟做了什么…… 娘静静地望着她,血迹斑驳的脸看起来狰狞可怖,唯有那一双眼,像春天那般温柔美好。 “好孩子,你做的好。” 娘笑着,一声一声地唤着她的名字,唤得那样认真,似乎要用尽今生所有的时间来唤她一般。 一如九年前她初来这个世上,听见娘轻声唤着若水,若水。 一如娘站在远远的梨花树下,笑着唤,若水,若水。 又到哪里闹去了? 莫要再欺负延矜了,昨儿延矜都哭了呢。 …… 娘静静地望着天空,乌黑的眼眸中带着些许自嘲:“四哥的卦真准呢,我果然,果然死在自己的女儿手中……” 娘就这样望着天空,停止了呼吸。 ******* ****** 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晚上八点左右还有一更。 谢谢啦! 多多收藏推荐! 血色梦惊魂(七) …… 娘静静地望着天空,乌黑的眼眸中带着些许自嘲:“四哥的卦真准呢,我果然,果然死在自己的女儿手中……” 娘就这样望着天空,停止了呼吸。 心仿佛被车轮碾了千万次,死了一般。她怪叫着将那些瘫软的死士拂开,将自己单薄的衣服裹在娘身上,口中含糊不清,却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少年像撒旦般降临在她面前,残忍地微笑着:“好狠毒的心,你亲手杀了你亲人呢!” 李若水只是痴痴地伏在娘身上流着泪,口中低声唤着娘,好像娘还活着,还那样温柔地站在梨花树,满眼宠溺地替她拂去额角的汗水。 “别做戏了!”少年像拎破娃娃一样将李若水拎起来,“你好好看着,你身上全是你亲人的血!!原本你已被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却自以为是地回到李家村。如果不是为了救你,她根本不至于沦落至此!她生不如死是谁害的?!你有什么资格为她哭泣?!” 少年狠箍着李若水下巴,眼中有着暴雨交加的快感! “假如你不是太过自以为是,她如何会受到这番侮辱?你不敢面对你将她拖入地狱的现实,更是亲手杀了她!” 李若水木然的眸中一瞬间闪过惊恐、悲痛、羞愧,最后只化为一抹浓浓的悲哀! 她知道啊…… 将娘推进地狱的,是不是宋军,是她啊!! 她自恃来自知识高度成熟的未来,见识远出古人,下意识地自以为是,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能扭转乾坤,力挽狂澜…… 在她回到李家村之前,她甚至还想,也许她能拯救李家村,用她的智慧赶走宋军…… 多么可笑,多么可笑! 她不过一粒浮埃,在乱世的铁蹄后扬起滚滚烟尘,还妄想蚍蜉撼树,勒住着乱世的缰绳! 因为她可笑的妄想,害死了二叔二婶,连累了娘!李若水呵李若水!你太把自己当回事! 你不过一粒埃尘,你不过一粒埃尘!! 即使是一粒背负着深重罪孽的尘埃,她也要活下去!即便今后她走的是刀之路,淌的是油之锅,即便生不如死,她也要活下去!!也要活下去!! 冰冷的血玉笛轻轻地勾画着她的轮廓,锋利的刀锋不经意就在李若水脸上划出一道血痕来。 “很想逃对吗?这样让你死了的确太过可惜。让你也尝尝当日你母亲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吧。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尽你所能地逃罢。一盏茶后,倘若我追不到你,就且饶你一条贱命。” 少年为何要给她时间,是在享受尽情玩弄猎物的快感么?李若水已无力顾及。像得了大赦般,拼命地逃着! 此刻她却可笑地没有了恐慌,亦没有了悲伤,仇恨,什么都没有了。 心就像一间空荡荡的黑屋,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竟然还奇异地挪动着的脚,和偶尔跳动一下的心脏,证明她还活着。 头越来越沉,身子也热的难受,好像浑身的血液都煮沸了般。眼前一昏,她狼狈地倒在地上。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了,只有一盏茶的时间呢,无奈身子却像石沉大海般,越沉越低…… 我要活着…… 迷迷糊糊间她似闻到一股异常的浓香。 ********** ******** 二更奉上 求收藏推荐 谢谢啦! 第八章 此恨无绝期 隐约听到有人在耳边讲话,那股浓香似乎更浓了,直熏得她欲反胃。 李若水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时觉得头晕脑胀,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身上的温度却是降了下来,李若水想,应该是出护城河时受了风,落了寒罢。 她沉沉地睁开眼,屋子里是一片夜色,没有亮灯,凭着几缕从窗棂渗进的陈旧月光依稀可见这屋子里的摆设,应是一家寻常客栈。 是谁……救了她么? “大人,丽莎不明,这李氏的无极阵号称天下第一阵,连我们灵邪的第一巫师也破不了,为何竟给那区区凡子之身的宋狗给破了。”一女子道。 李若水身子一僵,当下屏神细听,连大气也不敢出。 那个被唤作大人的人一袭黑色锦罗袍地坐在床边,头戴一顶黑色的罗纱将整张脸都笼了起来,连露出来的两只手都戴着皮革手套。让人十分怀疑这人全身皮肤都被毁得不堪入目,因此才将自己完完全全地罩起来。 从身形来看,那人应该是个男子。 那男子浑身透着股阴鹜之气,半晌也不见那男子吱声。 候在男子身旁的另一女子若有所思道:“莫非那李氏的无极阵只能迷惑活人,对死人毫无作用,所以宋军死士大军一到,无极阵也就不攻而破。” “你且说对了一半。” 男子冷冷说着,声音中不含嘲讽,“所谓阵,不过是以五行八卦为基,布的骗局罢了。它改变的不是旁物,而是人的心。天下一阵也不过是江湖郎中的骗术罢了。死士以灵魂永不超生为代价获得了不死的躯壳,行尸走肉罢了,哪有心智可言?既无心智,无极阵又如何能蛊惑得了?” 叫丽莎的女子忙声附应道:“大人英明。纵然宋狗攻破了无极阵又如何,那些老狐狸还是比他们先一步,将小狐狸们送到了安全之地。此行宋狗大费周章,定然扑个空!” 男子敛声不语,丽莎又道:“大人,我将那小狐狸搜了个遍,东西不在她身上。大人,方才也莫他们来了信,说是在北方青州一带发现了小狐狸的踪迹。东西会不会在那些小狐狸身上。” 李若水嘲讽一笑,看来自己是刚下了贼船,又上了另一艘贼船了。恐怕他们口中的小狐狸应嘎是指延矜他们了。 当时她亲眼看着延矜等人喝下迷酒,现在应该还在木杨城中。且木杨城门已锁,即使他们醒来,恐怕也无碍在这几天的时间里赶到青州。 李若水突然想到在龙女节前夕离去的云清歌、绯衣,莫非是他们?想起两人之前被村长叫了去,那么两人极有可能是知道了宋狗屠村一事。 两人做出李家村遗孤背上的假象,使出一计调虎离山,实则以自己为饵,保护在木杨城内的李家血脉啊! 李若水不禁苦意连连,她总是怀疑云清歌的存在会给李家村带来威胁,而如今,到底是谁救了李家村,谁又害了李家村? 男子看向另一个女子:“弗依琳,依你之见如何?” 弗依琳思忖道:“李氏多狡诈,既然要逃,亦不大可能留下蛛丝马迹。那些人极有可能并非李氏遗孤。” “确然如此。”男子冷声点头,丽莎似对男子的赞同不满,狠瞪了眼垂着头的弗依琳。 “那伙人确非李氏,但与李氏也绝脱不了关系,只要顺着这条线索找下去,绝不会错。”男子冷冷说着,戴着皮革手套的手翻弄着茶杯盖。 **** ******* 求收藏推荐 谢谢啦 我会努力写的~ 虽然点击惨淡,但是看到大家的留言,还是很开心。 还是有人喜欢这个故事的 那么我便会继续写下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