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兹大黑幕》 第一章 要命 莱恩面色阴沉地看着窗外扑腾的猫头鹰—— 那是一只灰蓝色的白脸角鸮，属于珍惜物种，理论上能值不少英镑，在一些国家被称为牢底坐穿兽。 但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它脚上的信件。 虽然看不见信筒里装了什么，但在莱恩前世的记忆里，恰巧就有这么一个雇猫头鹰当邮差的地方。 但这也不足以让两世为人的莱恩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 莱恩将视线投向挂历，上面印着他确认了无数遍的年份——1991年。 这一年阿美利加入侵了伊拉克。 这一年叶利钦当选了俄罗斯总统。 这一年东欧剧变、苏联解体。 这一年大难不死的男孩哈利·波特入学霍格沃兹，开始了他波澜壮阔的作死生涯。 莱恩有一股掩面痛哭的冲动，这种冲动打出生以来已经出现了很多次。 刚夺舍这个早产儿时，由于魔力爆发导致好几个病房里的物品浮空，一群身着灰褐色大衣的人凭空出现，匆匆忙忙四处大喊“一忘皆空”的时候，莱恩记得自己哭得好大声。 当然，这肯定是由于婴儿的本能，铁骨铮铮的新时代好男儿怎么会轻易落泪。 第一次吃到上世纪英格兰的朴素早餐后，铁骨铮铮的新时代男儿不由得落下泪来…… 以及第九次缠着父母到伦敦旅游，假装不经意通过某条热闹的步行街时，在书店和唱片店中间看见了那家破旧的小酒吧—— 那天，莱恩觉得自己的人生都灰暗了。 死都不怕，就怕不安逸，命都不要，就要安逸。 显然，在短短十一年的新人生中，有太多的迹象表明：这日子，怕是安逸不了。 就比如现在，被莱恩刻意忽视的猫头鹰，已经摆出了啄木鸟的架势，用鸟喙以极大的力道和极高的频率敲击着玻璃，让整个卧室都回响着令人狂躁的“笃笃”声。为了保住自家的窗户，莱恩只好将它放进屋里。 猫头鹰在卧室里盘旋了一圈，将几朵新鲜的鸟类排泄物砸在地上，然后轻飘飘地落在莱恩头顶，让他体会到了苏格兰走地肥鸡的重量。 连着上辈子的份狠狠地撸了一把猫头鹰后，莱恩从信筒中取出了自己的信件。 一只预想中的淡黄色信封，用厚重的羊皮纸制成，手感相当踏实。 正面用翡翠绿的墨水写着：白金汉郡温莎区鸢尾路12号二楼东边的卧室，莱恩·富兰克林先生收。 背面是一个蜡封和霍格沃兹的盾牌纹章。 还有一张随信寄到的小纸条，上头写道： 亲爱的富兰克林先生，我们将安排一位教授于今晚六点拜访您，以便向你的家庭解释情况。 p.s可能会迟到，请耐心等待，由于我们工作的疏忽导致您的困扰，我深表歉意。 米勒娃·麦格 “终究还是躲不过去啊……” 为此，莱恩已经纠结了十一年。 前世过惯了安稳的日子，作为一家小公司的码农，有一个担任公司经理的叔叔，人生的道路一眼就能望到头，虽然平淡枯燥，但胜在安逸。 在穿越的第一刻就品尝到魔力暴动滋味的他，要说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确认了穿越时间后，莱恩却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大热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这个人生还能不能好了…… 身为一名麻瓜巫师，在伏地魔即将归来的这段时间，做哈利·波特的同学，莱恩觉得自己头顶一定有一个鲜红的“危”字。 要命！ 然而，让莱恩放弃魔法的学习，这更不可能。 那可是魔法啊！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在他印象中，麻瓜经常会遭受一些黑巫师的迫害，而黑魔王归来后，这种情况将变本加厉。 做一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前辈们已经用振聋发聩的声音告诫过：我们遇到什么困难也不要怕，微笑着面对它！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阿瓦达啃大瓜…… 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力量必须掌握在手中，至于黑魔王，惹不起，惹不起。 一年级还是比较安全的，二年级直接以蛇怪为由劝说家人退学移民，把攻略往校长手上一扔，从此岁月静好，岂不美哉？ 当然风险总归还是有的。 首先铁三角得远远绕开，他可不想被邓布利多安排进“对伏地魔专用宝具小组”里。 众所周知，这会使死亡率直线飙升。 其次，无论如何也要避开奇洛教授——那可是在后脑勺上养殖过伏地魔的男人啊！ 众所周知，变强的代价就是献祭自己的头发，所以这等狠人还是少惹为妙。 莱恩在心里快速打着算盘，计算着风险和收益，不一会儿已经将自己的未来规划得明明白白—— 一位如新星般冉冉升起的it界巨匠，用跨越时代的眼光重新定义了互联网，背地里却是炼金术大师，借此度过了悠久的岁月…… 打住，打住。莱恩收回已经发散到天边的思绪，压抑住疯狂上扬的嘴角。 当下的首要任务，是说服自己的父母接受魔法世界的存在。 这显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因为莱恩不觉得霍格沃兹里有哪位能够轻易说服自己父母。 但是该头疼的是教授，自己只需要负责看戏。 莱恩不怀好意地笑了出来，他摩挲着纸条，看着窗外天色渐暗，时针缓慢地逼近六点。 会是哪个倒霉的教授来家访呢？莱恩期待地盯紧路口。 是麦格教授？ 不对，纸条上写的是“今晚六点将有一位教授拜访您”，而不是“我将在今晚六点拜访您”。 那还有谁？ 不会是邓布利多吧，但愿不是，那老家伙坏得很！ 斯内普？还是别了，老蝙蝠的毒舌太难应付。 或者是海格？不行，半巨人的破坏力太可怕，那硕大的体型绝对是自家沙发难以承受之重，而且现在海格还只是禁林看守，算不上教授…… 把记忆里的教授挨个儿翻出来吐槽一番后，他心中的小小期待终于得到了回应。 沿着道路走来的，是一位瘦削的男人，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他步伐轻健，举止有些怪异，让人打心底里觉得这人不太稳重。 奇怪，霍格沃兹什么时候雇了一位看上去就不靠谱的年轻教授？ 疑惑了一瞬间后，莱恩的脸色刷得一下惨白如纸。 我真傻，真的…… 这把啊，这把是新手村boss堵门。 奎里纳斯·奇洛…… 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 第二章 好惨一奇洛 对于住在鸢尾路的居民而言，12号的富兰克林一家三口向来都是安分守己、值得交往的好人。 家主巴赫·富兰克林先生在附近的艾赫马本中学担任数学讲师，在大多数四则运算都算不好的英国人眼中，这显然是一项了不得的成就。 富兰克林先生在数学和逻辑学上颇有造诣，他为人循规蹈矩，说话做事一板一眼——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无趣的男人。 事实恰恰相反，富兰克林先生是一位令人尊敬、颇受欢迎的绅士。 他虽不幽默，但足够开朗，见识广博且乐于助人，本身更是钓鱼俱乐部的骨灰级会员。 用他的话来说，“悠闲的钓鱼可以让思维足够活跃”——钓鱼只是他的爱好之一，除此之外，富兰克林先生还精通国际象棋、油画，以及自由搏击。 富兰克林夫人是个娇小的褐发女人，她有一半东亚血统，面容柔和，令人发自内心地感到亲近。 但这只是表象，这具瘦弱的身躯内隐藏着令人难以想象的能量——身为一名律师，瓦勒莉·富兰克林夫人言辞犀利、头脑灵活、善于观察，这使得她在业内名气鼎盛，暗地里有人戏称她为“毒蛇瓦勒莉”。 律师的坏毛病难免带到生活中，所以比起长相温柔可人的富兰克林夫人，邻居们还是更愿意与性情温和的富兰克林先生打交道。 这并没有对富兰克林夫人造成什么困扰，她坦然地接受了自己性格上的小小缺陷，将多余的精力放在了交际少的爱好上——譬如家政、各类乐器，以及自由搏击。 事实上，无论是巴赫先生还是瓦勒莉夫人，都有过数次物理说服小混混的经历。 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是英格兰善良、合法的公民。因为无论如何，毒蛇女士都能用充分的证据和严密的法令，为“正当防卫”这个命题添上一件教科书式的完美辩护词。 今天，儒雅随和的富兰克林先生，再一次有了物理说服他人的冲动！ 他紧绷着面皮，用鄙夷且无法置信的目光注视着眼前唯唯诺诺的男人。这个面色苍白、有些神经质的邋遢鬼居然想要拐走自己的儿子，而且还是用魔法作为借口—— 耶稣在上，我像是那种没有常识的傻瓜吗？看在世界第一可爱的小莱恩的份上，老子今天要撅折这个骗子的腿！ 瓦勒莉夫人轻轻握住丈夫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我希望您能重新组织一次语言，奇洛先生。”她用严厉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位自称教授的骗子，脑子里从入狱到入土一条龙服务已经安排得明明白白，“你还有自首的机会。” “我——我不明——明白你在——在说些什么。”奇洛结结巴巴地开口，他迷茫地看着夫妻俩，自己已经解释地很清楚了，为什么对方完全不相信呢？ “一所地图上不存在的魔法学校？”巴赫·富兰克林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冲向脑门，“因为欧洲所有的魔法学校都不可标绘？” “没——没错。”奇洛有些畏缩地点了点头。 巴赫腾地站起身来，撑着茶几死死盯着他：“一群巫师生活在这个社会的角落，却没有任何人发现，因为知道的人都被施了遗忘魔法？” 奇洛本想纠正一下话里的常识错误——只有与巫师界毫无关系的麻瓜才会被施展遗忘咒，巫师不被发现的主要原因是《保密法》，可巴赫的气场让他决定乖乖闭上嘴。 “证明给我看。”巴赫的声音平静下来，但任谁都能感受到这股平静下的滔天怒火。 一个十恶不赦的骗子，居然拿无法证明也无法证伪的玩意儿来忽悠自己，巴赫决定让对方好好地知道什么叫“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的道理。 “噢，这——这自然是——是必须的。”奇洛终于松了口气。 他掏出一支木棍，微微思索，选择了最基础最常见的魔咒：“荧光闪烁。” 丝丝缕缕的光芒从魔杖顶端散发出来，形成一朵明亮的光球，奇洛有些得意地看着目瞪口呆的巴赫，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一通没见过世面的麻瓜。 下一刻，一只拳头在他的视野里快速放大。 巴赫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生气过，他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一个骗子彻彻底底地羞辱了一番。 天可怜见，他还以为这个骗子会因为被揭穿而无脸见人，谁能想到对方居然掏出一个伪装过的手电筒！ 一顿毒打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趴倒在地上鼻血长流的奇洛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巴赫反剪双手死死地压制住了。 奇洛涕泗横流、连声惨叫，心中无比委屈，明明只要轻轻一挥魔杖，这两个脑袋空空的麻瓜就会像破布袋一样飞出去，但他不能这么做，伟大的主人禁止他使用魔法伤害这两个麻瓜——这当然不是因为黑魔王良心发现，而是他清楚地知道邓布利多在附近。 就在不久之前，莱恩也做出了相同的推断。 第一眼看见奇洛的时候，莱恩觉得这个世界再也不会好了。虽然对方还没有裹上那滑稽的大头巾，但莱恩无比确信，这个时间段奇洛已经勾搭上了伏地魔。 一旦被黑魔王摄神取念，知道了穿越者的身份，那结果要么是原地升天，要么自己被迫成为食死徒，开启地狱模式，最后大概率被邓布利多帮自己体面。 他可不敢寄希望于伏地魔的节操或者自己的运气，比起混乱邪恶的伏地魔，莱恩宁可自己面对守序阵营的邓布利多。 他还是愿意相信老邓身为白巫师的节操的——就算被摄神取念也无妨，大不了坦白从宽，乖乖跑路，去大洋彼岸的阿美利加开启自己的it生涯。 稍稍冷静下来的莱恩又察觉到了不对。 既然奇洛已经勾搭了伏地魔，邓布利多没理由看不出他身上的异常，更不可能放任他到麻瓜新生家里做入学指导。 莱恩甚至怀疑，奇洛本身就是老邓放出去钓伏地魔的饵，魔法石从头到尾就是校长布的一个局。 而熟悉校长的伏地魔也一定知道自己会被发现，但他有本钱赌自己能在老邓手里搞到魔法石，顺带除掉宿命中的男孩，让邓布利多陪了夫人又折兵。 大不了亏一个奇洛，自己回阿尔巴尼亚继续苟命，魂器多就是任性。 而熟悉伏地魔的校长一定也知道这个坏学生发现自己发现了他，但老邓有底牌赌伏地魔的算盘没法成功，大不了亏一个哈利…… 不，哈利永远不会亏，成年前有莉莉的守护在，伏地魔只能无能狂怒，而校长正好借此机会磨砺波特，顺带探探老伏的底，所以最多亏一个奇洛。 综上所述：好惨一奇洛！ 第三章 邓布利多 脑补完一场大戏的莱恩，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假设一切如同自己所想，那么今天奇洛的到来，极有可能是邓布利多和伏地魔之间的互相试探—— 校长在试探伏地魔是否会为了魔法石暂时当一个小乖乖，黑魔王则是试探邓布利多会不会掀桌子直接对自己出手。 而自己，连棋子都不是，充其量只是个临时棋盘。 当然，以老邓的良心，自己这个工具人还是得保护的，所以他一定就在附近看着。 莱恩目光闪烁，心里依旧犹豫。 直接面对奇洛风险太大，自己对邓布利多的布局又仅仅只是猜测。 要是自己满心以为英明神武的校长大人在第五层，最后被坑了，才发现老邓傻愣愣地在第一层，这玩笑就开大了。 因为校长绝对想不到，这里有一个捧着通关攻略的小家伙在第十层俯视着他们，而这个攻略是万万不能落入伏地魔手中的。 可情势已经不容莱恩过多地思考了，他听到了楼下传来打翻东西的声音，随后就是一连串杀猪般的惨叫。 莱恩担心自己父母的安全，只好咬着牙冲进了客厅—— 富兰克林先生已经用膝盖压住了奇洛教授的重心，左手擒拿着奇洛反剪在背后的双手，右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脑袋，将奇洛的脸贴在了地上。 这一幕看着相当滑稽，但莱恩只觉得毛骨悚然。 下一刻，玄关处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这场闹剧。 那里站着一位身披紫袍的老人，他长长的银白色胡须垂到胸口，一双炯炯有神的蔚蓝色眼睛透过半月形的镜片审视着客厅里的所有人。 莱恩假装害羞地避开老人的视线，心中却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晚上好，”老人洪亮的声音里满是愉悦，“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他接着仔细辨认了一番奇洛的脸，好一阵才语气轻快地开口：“噢，富兰克林先生，请不要那么紧张，虽然我们新聘的黑魔法防御教授看上去不是那么优秀，但他确实是我当下最好的选择。你不介意的话，能暂时放开他吗？” 他自顾自地说着话，似乎完全无视了巴赫警惕的目光：“相信我，奇洛教授要逃跑并不困难，我记得他当年幻影移行课的成绩还不错。当然，他没有和麻瓜家庭接触的经验，所以我才特地过来跑了一趟。噢，你总不会以为我这么大年纪的老头子能有什么危害吧？” 莱恩脸皮一抽：我信你个鬼，我一眼就看出你这个老家伙不是人！ “好吧。”巴赫收回手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眨眼间变回了儒雅随和的数学老师。 邓布利多没有去看凄惨的奇洛，也没有立刻与巴赫先生交谈，而是紧紧盯着一旁低眉顺眼的小男孩。这让莱恩头皮一阵发麻，忙不迭躲到了父亲身后。 “有趣。”邓布利多低声笑了笑，将啜泣的奇洛教授从地上扶起，拍了拍他发抖的肩膀，“奎里纳斯，你现在需要波比的帮助，我想校医院里应该还有上学期库存的消肿药剂……或者，你可以去找西弗勒斯，这里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莱恩从巴赫背后探出脑袋，看着像受气小媳妇一样的奇洛从门口消失。 察觉到邓布利多的目光扫来，他又慌忙把头缩了回去。 “啊，我想我忘记自我介绍了。”邓布利多一拍脑袋，在富兰克林夫妇震惊的目光中，将一只茶杯变成了一张椅子，又挥手抹去了刚才打斗的痕迹，这才怡怡然坐下，“阿不思·邓布利多，霍格沃兹的校长，我打赌你们肯定不愿意知道我的全名，那实在是太繁琐了。” 邓布利多仿佛天生有一种让人放下戒备的能力，很快就和富兰克林夫妇聊开了。 他先和巴赫谈了一阵逻辑学，又大肆夸奖了一番瓦勒莉的水果布丁，当得知这份食物使用的是莱恩改良的配方时，邓布利多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我敢说，莱恩会去格兰芬多，那是我们学校最好的学院之一。”老校长感动地擦了擦眼角，“多么勇敢的尝试，我想再多加点糖会更好。瓦勒莉太太，您的儿子未来一定会成为一名伟大的巫师。” 富兰克林夫人有些僵硬地笑了笑，她依然不习惯谈论巫师的事情，要不是邓布利多刚才那奇妙的魔法展示，她一定会觉得世界疯了——不，她现在就觉得世界果然还是疯了。 “抱歉，邓布利多先生。”巴赫微微皱着眉头，“我并不是想质疑您的能力，只是我认为，莱恩并不适合成为一名……嗯，一名巫师。” “我可以听听您的看法吗？”邓布利多脸上笑容不减，“我们尊重每一位家长的意见，事实上，决定权依旧在你们手中。” 巴赫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斟酌着开口：“根据刚才那位奇洛先生的叙述和表现，我觉得你们……巫师界对于普通人的态度并不友好，我害怕莱恩在那边会遭遇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他说着将莱恩搂进怀里，而邓布利多也没有否认巴赫的话，只是歉然叹息一声。 瓦勒莉也顺势说道：“我们家庭没有和巫师打过交道，如果让莱恩成为巫师，未来帮不上他太多的忙。而且，我相信聪明的莱恩在普通人的世界也一定能取得不错的成就，相反……” 她有些犹豫：“莱恩从来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恕我直言邓布利多先生，我家儿子可能并没有你说的……那么有天赋。” “噢，这恰巧是我要解释的内容之一，”邓布利多收起笑容，“我必须对魔法部曾经的疏忽向你们道歉，事实上，十一年前你们就该知道一切。”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水晶小瓶，里面装着发光的银色物质，像是液体又像是气体。 邓布利多用魔杖敲了敲瓶口，这些亮闪闪的银色物质便飞速旋转起来，化作一团朦胧的雾气。 雾气中的图像快速闪过，那是十一年前在医院发生的一切。 莱恩从傲罗们的视角来看，汗颜地发现自己造成的麻烦不小。 “一场突如其来的魔力暴动，”邓布利多的声音有些飘忽，他看着银色的雾气慢慢消散，瓶子变得空空如也，“紧张的傲罗们闯进了医院，消除了每一个麻瓜目击者的记忆，当然也包括你们的。” 第四章 选择 富兰克林夫妇已经记不清今天震惊的次数了，但看见医院里四处乱舞的物品时，还是由衷地感到不可思议。 “我没有想到……”瓦勒莉喃喃地说道。 “是的，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婴儿能爆发如此强大的魔力。”邓布利多将空瓶子收起，“大多数小巫师第一次魔力暴动的时间不会早于三岁——小孩子基本建立了自己和世界的概念后，在某种强烈的愿望下才有可能出现魔力暴动。” 他招了招手，想要叫莱恩走到他面前。 莱恩坚定地摇了摇头，这让邓布利多有些尴尬地摸了摸歪曲的鼻子。 巴赫迟疑地问道：“莱恩的身体没有问题吧？” “事实上，这才是最令我困惑的事情。”邓布利多笑着开口，“莱恩很健康，真不可思议。要知道，类似的案例往往都是以悲剧收场。噢，请不要紧张，我敢拿我的名誉担保，莱恩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他再次用蔚蓝色的眼睛注视了莱恩片刻，才用梦呓般的语调呢喃：“美妙、强大，但是出乎预料的稳定……”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用笃定的声音说道：“这是一种从古至今都绝无仅有的天赋！” 莱恩警觉地竖起眉毛，邓布利多此时的语气，怎么看怎么像前世拉拢生源的招生办主任。 他赶紧拽了拽巴赫的袖子，让自己的父亲止住脸上放肆的笑容。 邓布利多趁热打铁：“其实十一年来我悄悄拜访了你们几次，一开始还犹豫是否要告知你们真相。但看见莱恩健康地成长起来，我就私自决定暂时保守秘密。我想，不知道这一切或许对你们来说更好一些，这样可以让你们少许多顾虑……” 莱恩小脸一皱，他脑海里出现了邓布利多隐身躲在家里偷窥的画面，嘶—— “原谅我大胆任性的决定，不过结果不错，不是吗？”邓布利多朝莱恩眨了眨眼，“十一年来没有一次魔力暴动，我想除了性质奇特的魔力，一定少不了你父母的爱。只有平静美好的生活才能铸造足够稳定的精神，让你没有机会将愿望诉诸自己的魔力，你有一对伟大的父母，莱恩。” 该死，这老头太能煽情了。莱恩抽了抽鼻子，点了点头。 而收下彩虹屁的富兰克林夫妇高兴坏了，他们开始主动询问巫师世界的更多细节。邓布利多则是耐心地回答了他们的问题，一时间客厅的气氛无比融洽。 话题很快从巫师生活扯到了教学质量。 霍格沃兹校长和艾赫马本中学教师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充分交换了教学意见。 巴赫对霍格沃兹粗糙的院系划分表示遗憾，而邓布利多则表示尊重麻瓜们过分繁琐的学科划分，但霍格沃兹对此持有保留态度。 瓦勒莉及时加入了会谈，于是谈话主题立刻和谐地变成了对魔法部各项法律的吐槽。 莱恩肉疼地看着一份份甜品被送进邓布利多的嘴里，那可都是自己的研究成果，市面上买不到的，吃一份就少一份，重做又得花不少功夫。 等到话题重新回到莱恩身上时，冰箱里的甜品正好全部落入邓布利多肚子里。他满足地拍拍腹部，夸赞了一番莱恩的聪明伶俐和瓦勒莉的心灵手巧，让富兰克林夫妇再次露出骄傲的笑容。 “我想，你们心中已经有了决定。”邓布利多笑眯眯地说道，像一只老狐狸。 “我们不会阻止莱恩的选择。”巴赫和瓦勒莉对视一眼，他们已经被说服了，但最后还是打算听听莱恩的意见。 邓布利多一拍手：“噢，这是当然的。那么莱恩，你愿意来霍格沃兹学习魔法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挥舞着魔杖，把装糕点的盘子变成了飞鸟，又召唤来一团清水，让这群鸟儿飞入水中，化作条条游鱼嬉戏，最后变回盘子的时候，已经洗的干干净净了。 莱恩暗自撇嘴，一个“清理一新”能完成的工作弄得花里胡哨，但邓布利多高超的魔法造诣实在让人眼热。明知道这是在炫技，莱恩还是不由得心动了。 “这是我的荣幸，教授。”莱恩点点头，露出一丝向往的表情。 邓布利多开怀地笑了起来：“这也是我们的荣幸。” 他轻轻一挥魔杖：“莱恩的录取信飞来。” 一封淡黄色的信从楼梯口飞出，后头还跟着一只猫头鹰。信封落入邓布利多手中后，猫头鹰也乖巧的落在邓布利多肩上，侧着脑袋咕唔咕叫了几声。 “噢，我们的梅丽在抱怨莱恩呢，说他无情地把一位体面的淑女关在窗外好久。”邓布利多朝富兰克林夫妇解释道，“我勉强也算一个养鸟高手，学过一段时间鸟语。” 他用魔杖点了点信封上的字，将录取信递到莱恩手中，语气揶揄：“本来这封信应该由教授亲手交给你的，可惜我们追踪地址时出了点小问题。我想小男生在自己的房间里总有一些秘密，贸然拜访不太礼貌，只好委托猫头鹰先给你送来。不过你还没有拆开，现在重新交给你也不迟。” 老不修！莱恩假装听不懂他的话，看见信封上的地址已经从“二楼东边的卧室”变成了“一楼的客厅”。拆开信封后，他拿出了那张熟悉的通知书——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梅林爵士团一级、大魔法师、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 亲爱的富兰克林先生： 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随信附上所需书籍及装备一览表。 学期定于九月一日开始。我们将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静候您的猫头鹰带来您的回信。 副校长 米勒娃·麦格谨上 邓布利多从猫头鹰身上薅了两根羽毛，变作笔和纸，让莱恩写好回信。 “你的信已经收到。”邓布利多颇具仪式感地收起信件，放进袍子拍了拍，示意自己会好好保管，“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我想该是告别的时候了。” 他站起身，伸手想要抚摸莱恩的头发，却被轻松躲过。 邓布利多不以为意地收回手，与富兰克林夫妇互相道别。 刚走到门口，邓布利多却一拍额头，转过身来：“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他眼中怀着捉摸难定的笑意隐晦地瞥了一下莱恩，然后看向巴赫：“莱恩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去巫师的商业街购买，那里不对麻瓜开放，不过正巧，我们的副校长明天有空。 “我想你们应该很乐意结识一些麻瓜家庭的小巫师。那是两个出色的孩子，贾斯廷·芬列里，以及……” 邓布利多顿了顿，像是在搜寻记忆：“赫敏·格兰杰。” 莱恩强压住心头的波澜，面不改色地听邓布利多继续说道：“当然，如果你们明天没空的话，可以选择等上一段时间。 “赶巧，我们的钥匙保管员月底要去接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我想莱恩一定会和他成为好朋友的。 “噢，他叫哈利·波特。” 第五章 对角巷 “莱恩，手脚快一点，爸爸已经把车开出来了。” “知道了，妈妈。”莱恩苦着脸把果酱面包塞进嘴里，忍住发齁的甜腻味，赶紧混着牛奶将早餐囫囵吞进肚子。 昨晚邓布利多的到访让莱恩的心情一波三折，最后意味深长的话更是让莱恩心惊肉跳，他有些摸不准老校长的意思，以至于整晚都在疑神疑鬼中度过。 好在艾赫马本中学正在放暑假，巴赫先生一整个假期都有空，所以顺理成章地加入了麦格教授带领的“麻瓜家长团”。 这让莱恩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宁可面对赫敏，也不想和哈利·波特扯上什么关系。 由着瓦勒莉打理好自己的衣服，莱恩走出了家门。今天英格兰的天气并不美妙，早上看不见太阳，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雾霾的味道。 “路上小心，记得和小伙伴好好相处。”瓦勒莉亲了亲莱恩两边脸颊，将他送上了车。 “放心吧妈妈。”莱恩挥着手，“我会记得给你带点纪念品的。” 从温莎区前往伦敦的行程有些远，所以莱恩不得不早早地出发。和巴赫随口聊了几句后，他就躺倒在后座上补起了觉。 等巴赫将他叫醒时，他们已经抵达了温莎火车站。 接着又是两个小时的车程，在伦敦帕丁顿站下火车的莱恩总算补足了睡眠。 由巴赫带着绕过几条街道，他们终于抵达了查令十字街。 其他两家已经到了，巴赫很快和他们熟络起来：格兰杰先生是位牙医，他是赫敏的爸爸；而贾斯廷则是跟着他的表姑一起来的，这个小男孩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仪表相当得体。 在大人们互相介绍的时候，孩子们已经迫不及待地聊开了。莱恩看着两人眼中的血丝有些失笑，一晚没睡的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 “我敢打赌他们把自己藏在了地下。”贾斯廷嘟囔着，“除此以外，我想不到其他办法躲开这么多人，我妈妈听说我要去霍格沃兹上学差点气疯了。” “事实上他们和我们一样住在地面上。”赫敏骄傲地仰着下巴，“我听麦格教授说，他们有一种魔咒能让麻瓜忽视巫师……我觉得麻瓜这个称呼有点冒犯。” “你们说得都很有道理。”莱恩漫不经心的搭着他们的话，注意力却放在大人们那边，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断自己父亲的发言。 因为巴赫先生正在和麦格教授高谈阔论关于教学改革的话题。 他严肃地指出霍格沃兹的惩奖机制存在很大的漏洞，加分和扣分完全依据教授的喜好，这是不合理的，应该制定详尽的《学生手册》。这样既规范，又能正确引导学生。 此外，仅仅依靠关禁闭来惩戒学生过于单调，也不够人性化。应该针对学生的个性因材施罚，譬如让内向的孩子当众表演才艺，让小胖墩跑圈，让调皮蛋罚站…… 麦格教授从善如流，她不断点头，甚至掏出小本子记了几笔。 莱恩有些头痛地按了按眉心，霍格沃兹的画风似乎在向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偏离…… “莱恩，莱恩！” 小女孩脆生生的声音将他的注意力拉回：“我在和你说话呢，你这样很不礼貌！” “抱歉，我昨晚没睡好。”看着叉腰怒视自己的小女巫，莱恩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可真有精神！” “不，我也一晚没睡。”赫敏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我们在谈论分院的事情，不知道我会去哪个学院。” “我更关心怎么分院。”贾斯廷摊了摊手，“我可不想进一个太平凡的学院，要知道我本来要去伊顿公学的。” 事实上你进了赫奇帕奇，莱恩腹诽道。 “我倒是无所谓，邓布利多说我会进格兰芬多。”莱恩耸了耸肩，“他说那是霍格沃兹最好的学院之一。” 不过，他可不会遂了老校长的意，邓布利多话里话外都在引导自己选格兰芬多，一看就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莱恩摇了摇头，赫敏留给波特组铁三角就好，自己就不瞎掺和了。比起格兰芬多，还是赫奇帕奇更稳妥一些。 “天哪，你居然见到了邓布利多！”赫敏大声说道，这让几位大人的视线往这边瞟了瞟。 贾斯廷含糊不清地嘀咕了几句，有些不开心地说：“我也会进格兰芬多，如果那真的是最好的学院的话。” 不，你会进赫奇帕奇。 莱恩心中暗笑，却一本正经地开口：“其实，我更愿意进人多的学院。” “为什么？”赫敏惊讶地瞪大眼睛，“邓布利多明明说……” “不是邓布利多怎么说，而是我自己怎么想，人多才热闹嘛。”莱恩笑了笑，“当然，格兰杰小姐一定会去格兰芬多的，因为你懂得那么多，实在太优秀了。” 赫敏脸色红红地昂起头，像只骄傲的小猫咪。 贾斯廷面露期待地看着莱恩，想听他也夸夸自己。 莱恩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芬列里先生自信、诚恳，你会和我去一个学院……” 贾斯廷刚露出笑容，就听莱恩说道：“人最多的学院。” 赫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让莱恩有些怀疑自己的幽默水准，他可不觉得刚才的对话有什么可笑的。 “好了，孩子们，我们到地方了。”麦格教授的表情少见的柔和，“拉好你们家人的手。” 莱恩仔细打量着夹在书店和唱片店中间的破旧门面，如果不细心留意，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地方。 它就像是书店的一个侧门，如果不是门上寒酸的“破釜酒吧”四个字，任谁也不会想到这儿就是魔法世界的大门所在。 几位家长好奇地四下打量，他们只觉得被自己的孩子拉着撞向一扇玻璃，一个恍惚间，已经置身于一家又黑又脏的酒吧里了。 巴赫皱起眉头，魔法世界给他的第一印象不是太好，他还以为时间倒退了五十年，自己进入了某个三流电影里的地下夜厅。 其他几位家长的面色并不比巴赫好多少。 当他们出现在酒吧里时，嘁嘁喳喳的说话声安静了一瞬，又很快喧闹起来。只是当麦格教授路过的时候，周围一圈的声音会压低许多。 酒吧老板从吧台后面探出脑袋，看见麦格后又赶紧缩了缩脖子，堆起笑脸：“上午好，麦格教授。” “汤姆，你该好好打扫一下店面了。”麦格向他点了点头致意，带着一行人穿过吧台，来到了四面有围墙的小天井。 一下站了七个人让空间有些拥堵，麦格教授示意众人退后些，指着垃圾箱说道：“向上数三块，横着数两块，用魔杖敲击三下。记住这个方法，以后就要你们自己来了。” 她用魔杖敲击了三次对应的砖头，那块砖立刻抖动起来，露出一个小洞，很快周围的砖也跟着移动，不多时便在他们面前形成了一条宽阔的拱道。 “真是壮观……”贾斯廷喃喃地说。 这一次，连几个大人都不禁目眩神迷，赞叹不已。 麦格教授露出笑容，她很乐意欣赏麻瓜们对于魔法的惊奇，眼见众人回过神来，她率先迈步走进拱门，用肃穆的语气开口： “欢迎来到对角巷。” 第六章 制杖大师 麦格教授领着众人穿过各种稀奇古怪的商铺，径直走向道路中央最显眼的雪白色建筑。 “你们需要先去古灵阁换些钱。”她对家长们说道，“巫师们使用的是金属货币，一个金加隆兑十七个银西可，一个银西可换二十九个铜纳特。加隆和英镑基本按照一比五兑换，100加隆够用了。” “奇怪的兑换比例，巫师界修订货币法的人脑子一定不正常。”说这话的是巴赫。 贾斯廷的表姑立刻接过话：“你们就没有想过使用纸币么？我很难想象巫师们一直用这么原始的货币进行交易，难道霍格沃兹不教金融？” “巫师并没有金融的概念。”麦格教授面色有些难堪，她指了指古灵阁青铜门前的丑陋生物，“我们的货币都交由妖精保管和处理，它们贪婪无度，眼里只有贵金属，对于纸张做的钱币不屑一顾。” 门口的妖精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笑容满面地鞠躬，将他们迎进门。 在穿过第二道银色大门后，他们进入了一间宽敞的大理石厅堂。 丑得千奇百怪的妖精们坐在柜台里，忙碌地办理业务。 麦格来到角落里的一处柜台，让三位家长各换了100加隆后，在妖精肉痛的目光中离去。 “我们先去摩金夫人那儿，将孩子们长袍买好。然后让孩子们去挑魔杖，可能得花点儿时间，家长们正好跟我去买其余的东西。”麦格显然很有经验，快速交代了接下来的安排。 从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出来后，每位家长手里都拎了一个大包，里头装着一年级新生的全套制服，大约要花9个加隆。 而孩子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获得自己的魔杖了。连莱恩也不例外，他很好奇自己会被怎样的魔杖选中。 麦格教授带着他们来到对角巷南侧一家又小又破的商店前，门上的招牌已经油漆斑驳，上面写着“奥利凡德：自公元前三百八十二年即制作精良魔杖”。一旁展示的橱窗落满了灰尘，里边孤零零地摆着一根小木棍。 “就是这儿。”她轻轻推了推三个孩子，示意他们走进去。 随着门后一阵叮当作响的铃声，莱恩几人走进了店内，他们回身望去，麦格教授在门外挥了挥手，便带着家长们离开了。 “上午好。”一个轻柔的声音从三人背后传来。 那是一个眼眸颜色很淡的老头，让莱恩怀疑他是否得了眼翳。 “哦，三个才华横溢的小巫师，我想你们一定是霍格沃兹的新生。”他语气轻快，“是的，是的，我就是这儿的店主，奥利凡德。每年能看到小巫师被适合的魔杖选走，就是对我最大的褒奖。我很期待自己的作品能在你们手中大放光彩，那么，谁先来试试？” 贾斯廷和莱恩的目光同时落在赫敏身上。 “女士优先。”两个男孩默契地开口。 “好吧。”赫敏深吸一口气，昂着头走向前。 奥利凡德先生取出卷尺，让它漂浮到赫敏眼前，自己则爬到架子上，开口问道：“你的惯用手是哪只？” “右手。”赫敏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她说话的时候卷尺已经上上下下动起来了。 随着卷尺的测量，奥利凡德不断从堆到天花板的狭长纸盒里取出一些来，偶尔又会将其中一些放回去。等到卷尺量完滑落到地上时，他怀里已经放了十几个纸盒。 “来试试这根。”奥利凡德递过一只木棍，“胡桃木和独角兽尾毛做得，八又四分之一英寸，很适合具有聪明才智的人，你挥一下试试。” 赫敏僵硬地挥了一下，空气中响起一阵风声，奥利凡德先生立刻夺走了魔杖：“哦，它不喜欢循规蹈矩。试试这根，冷衫木、独角兽尾毛，九英寸长，弹性很好。” 赫敏挥了挥，数十个匣子从货架上射了出来，摔了一地，差点将她吓哭。 她抖抖索索地将魔杖归还，奥利凡德已经取出了一支新的魔杖：“来，这根，梨木、凤凰羽毛……哦，看来不行……我喜欢挑剔的客人，这根，苹果木、龙心弦，无比强大……显然不合适。” “啊哈，我就该想到的。”奥利凡德取出一支魔杖，“适合抱负远大的年轻人，葡萄藤木、龙心弦，十又四分之三英寸。” 一团烟花般的金红色火焰在魔杖顶端爆散开来，让整个店内都刮起一阵舒适的微风。 “你瞧。”奥利凡德拍了拍手，“完美的匹配，你未来会有很大成就的，小姐。” 赫敏不由得挺胸抬头，莱恩知道这是夸到她心坎上了。她小心地将魔杖握在手中，骄傲地斜了一眼莱恩和贾斯廷。 “接下来……” “我来！”贾斯廷跳了起来，他已经急不可耐了。 两分钟后，贾斯廷臭着脸握住自己的白蜡木魔杖，他第二次就完美匹配了。不过听完奥利凡德一顿夸，他很快又露出笑容，美滋滋地抚摸着自己的魔杖。 “最后一位，”奥利凡德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落在莱恩身上，“你使哪只手，先生？” “右手。”莱恩转动身体配合着卷尺测量。 “来试试这根，月桂木和龙心弦，强力的组合，十四又四分之一英寸。” 莱恩刚接过魔杖，就觉得好似握住了一个活物，它似乎拼命想要挣脱自己的掌控。奥利凡德很快就将魔杖收了回去。 “它不喜欢懒惰的主人，”奥利凡德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莱恩，“这一根，山毛榉木、独角兽尾毛，十二英寸长。” 一种温暖的感觉包围了莱恩，但很快就消失了，只在魔杖顶端留下了持久但微弱的红光。 “有趣，它喜欢你，但觉得自己不适合。我想需要换一支强力一点的。让我想想，梨木、凤凰羽毛，十一英寸半，杰出的组合。” 这一次，莱恩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温暖在体内流转，像是在和自己构建联系，这让他感觉有些怪异，仿佛手里握着的是一只有生命和思想的小动物。 “你显然可以使用它，但它依然选择了退让。奇妙，魔杖很少有这么明显的情感流露。”奥利凡德痴迷地捧着魔杖，小心翼翼地将它送回匣子里，取出了另一支魔杖，“金合欢木、龙心弦，十三英寸，矛盾但恰到好处的组合。” 金色的火星子从魔杖顶端喷涌而出，莱恩仿佛听见手中的魔杖发出一声雀跃的欢呼。层层不断的暖流冲进自己的身体，又回归到杖身中。 可当奥利凡德以为魔杖匹配成功时，杖尖的金色火花猛得一顿。这时，店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杖身里传来一声遗憾的吟叫。 奥利凡德瞪大了眼睛，银白色的瞳仁在魔杖和莱恩之间来回逡巡，好一会儿才用叹息般的语调说道：“可怕的潜力，但我想我知道最适合你的魔杖是哪一支了。” 他重新爬回架子上，从角落里取出了一个有些陈旧的纸盒：“几十年前我还年富力强，技术几乎达到了巅峰，心高气傲的我又恰好得到了稀有的材料——这确实是我做过的最优秀的作品之一，可当时的我只顾追求技术的高度，却忽略了魔杖与巫师的配合。它骄傲、孤芳自赏，不愿意承认任何主人…… “龙心弦，来自最危险的匈牙利翼龙！配合黑胡桃木杖身，强大、难以掌控，十二英寸半。” 莱恩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支魔杖，因为它实在是太漂亮了，黑胡桃木独有的纹路在杖身上清晰可见，特殊的打磨让这些纹路本身就形成了神秘的花纹，加上银制的磨砂手柄，确实可以看到奥利凡德先生在它身上所下的功夫。 握住魔杖的一瞬间，滚烫的热流就顺着莱恩的手掌刺进了他的身体，可很快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一样消失无踪。大量金色的火焰从杖尖喷洒滴落，如同一座爆发的火山，这样宏大而奇妙的场景持续了好几分钟，莱恩才听见魔杖中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龙吟，与此同时，店里刮起了柔和的旋风。 “哈！我就知道，完美的匹配。”奥利凡德激动地搓着双手，“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先生？” “莱恩·富兰克林。”莱恩有些不安地看着眼前这个狂热的老头，想后退几步，不料奥利凡德一把拉住他的手。 “莱恩，你有着与众不同的制杖天赋。很少有人能如此准确地激发魔杖的特性。”奥利凡德眼中热切的光芒让莱恩浑身不自在，“毕业后能来我这儿工作吗？你一定会成为全欧洲最有名的制杖大师！” 第七章 骑士公共汽车 麦格教授将三个孩子接出魔杖店的时候，奥利凡德还在不断地鼓吹制杖专业的种种好处，恨不得立刻和莱恩签下合约。 莱恩对于魔杖制作还是挺有兴趣的，可是他知道未来这位店主将来会遭遇巨大的磨难，所以他从心地拒绝了奥利凡德先生的邀请。 这并没有让奥利凡德放弃拉拢莱恩的打算，他大方地给三个孩子打了折。 赫敏的魔杖花了她7个加隆，有魔力的葡萄藤木并不常见；贾斯廷的是5个加隆；而莱恩手中的精品，奥利凡德只收了10个加隆——这是相当便宜的价格，因为无论是匈牙利翼龙的心弦，还是具有魔力的黑胡桃木，都是相当罕有的材料。 此外，奥利凡德还给每人送了一个魔杖养护套装。这让莱恩有些不好意思，心想未来等黑魔王死后，倒是可以考虑从事魔杖事业。 贾斯廷有些不高兴，他觉得只有自己的魔杖是大路货…… 此时已经过了中午，麦格教授拒绝了和大家共进午餐的提议，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在仔细交代了暑假注意事项和开学相关事宜（尤其是如何乘坐火车）后，她通过破釜酒吧的壁炉离开了对角巷。 肚子空空的众人前往麻瓜的商业区解决了午餐，顺路到五金店购买了行李箱，把寄放在破釜酒吧的一大堆物品整理好。 其中最贵的是书本，全部教材加起来足足要13加隆，坩埚和水晶瓶则花去了将近3个加隆，此外望远镜和天平各要10个加隆。 算上衣服和魔杖，莱恩的钱袋里已经失去了55个可爱的金币，他打算给自己留上25加隆作为生活费，其余的钱去买几本有用的书，当然，还有给瓦勒莉夫人的伴手礼。 贾斯廷有些兴致缺缺，挑选魔杖的经历让他觉得自己太过普通，连带着对魔法世界的好奇都消失了大半，所以在表达了自己不愿意继续逛对角巷后，他的姑妈先带着他回家了。 而格兰杰和富兰克林一家则搭伴回到了对角巷。莱恩先是到“普里姆珀内尔女士美容药剂店”里买了一套护肤用品作为伴手礼，花去了8个加隆。 付款的时候，莱恩瞥见赫敏也拿了一套，不晓得是打算自己用，还是送给格兰杰夫人。 接着，一行四人进入了丽痕书店，这里的布置和奥利凡德魔杖店异曲同工，乱七八糟的书籍一直堆到天花板那么高，摇摇欲坠。 巴赫和格兰杰先生同孩子们打了声招呼，两个成年男人逛了一上午街，已经腰酸背痛。他们打算到斜对面的弗洛林冷饮店坐一会，并约定好一个钟头后来找莱恩和赫敏。 赫敏早已按耐不住，欢呼一声，一头扎进了书本的海洋，她果然是个爱读书的好孩子。 莱恩则是仔仔细细地辨认着每一本书，从店头绕到店尾，最后还是失望地发现，这里并没有大脑封闭术相关的书籍，倒是让他在角落里踢到了一本隐形书。 看来只能去霍格沃兹的图书馆里找了，莱恩心想，或许有求必应屋也是个解决方案。 他重新绕着书架走了一圈，将《诅咒与反诅咒》、《实用家庭魔法大全》和《常见魔法病痛》三本书捧在怀里，想了想，又拿了一本《近现代魔咒选》。 书架上还有一本《被遗忘的古老魔法和咒语》让莱恩很是心动，但价格过于昂贵，而且书中的文字大多数他都不认识，只好明智地放弃。 回到柜台的时候，莱恩看见赫敏正蹲在书堆旁，捧着《霍格沃兹，一段校史》津津有味地读着。他将自己要的书交给经理打包，随手拿了一本《魁地奇溯源》打发时间。 一个小时匆匆而过，正当莱恩读到金飞侠如何演变成金飞贼时，巴赫怀着笑意打断了他。另一边格兰杰先生也从赫敏手里夺过了书本，这让她很不高兴。 巴赫为莱恩的课外书支付了7加隆，而赫敏几乎投入了自家剩余的全部金币，她甚至为不能买下整个书店而懊恼不已。 离开书店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三点，他们匆匆逛了一下剩余的店铺。 眼馋了一番猫头鹰后，莱恩和赫敏都理智地放弃了要一个宠物的打算。 接着，莱恩又在文具店买下了秘密羊皮纸和自动书记羽毛笔——羊皮纸上附加了一个保密咒，只有书写者才能看见自己的墨迹；而羽毛笔则是一个炼金产品，能够按照书写者的意愿自己记录文字，附带擦除功能。 莱恩打算将它们当成自己的备忘录，第一件事情就写上“掌握大脑封闭术”。 赫敏凑过来瞧了瞧，纸上一片空白，什么也看不到。这让她有些羡慕，可她已经将钱都砸在书本上了。而这套产品也花去了莱恩预算中的最后5个金加隆。 离开的时候，莱恩有些好奇地请教了文具店店主，询问麻瓜是否可以通过壁炉将自己传送回家。 店主表示麻瓜确实可以使用飞路粉，但前提是将自家的壁炉接入飞路网，这需要去魔法部办理复杂的手续。 最后文具店主推荐了骑士公交车，称它是巫师界最理想的交通工具。 莱恩看着他坏笑的样子撇了撇嘴，不过并没有否绝他的提议。 比起将近两个小时车程的火车（尤其离车站还有好一段路要走），莱恩更愿意搭乘刺激的骑士公交车，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而巴赫和格兰杰先生也对巫师界的交通工具兴趣满满，爽快地答应了孩子们体验一把。 莱恩把魔杖举到半空中，伸直手臂将杖尖微微翘起，做出了麻瓜们打顺风车的姿势。 下一刻，空气中传来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一辆紫色的三层巴士像是从空间缝隙里挤了出来，伴随着刹车刺耳的尖叫，这辆车子堪堪在撞上四人的前一刻停住，给他们做了一个拉风的发型。 莱恩有些腿软。 “欢迎乘坐骑士公共汽车，我们为处于困境的女巫或者巫师竭诚服务……呃，对角巷？” 长着招风耳的年轻售票员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我的名字是斯坦·桑帕克，担任本次旅途的售票员。” “我听那边的店主说，你们能去陆地上的任何地方？”莱恩问道，“麻瓜的社区能去吗？” 斯坦·桑帕克又愣了愣，他审视了一下四人，很快露出笑容：“当然可以，只要是陆地上的地方，骑士公交车都能抵达。” 莱恩朝他点点头，率先走上了巴士。 车内的空间比外头看着要大很多，里面胡乱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椅子，莱恩选了一把贴墙的、有三根安全带的椅子，先将箱子捆牢，又把自己绑在了椅子上。 另外三人也有样学样，刚刚的极限刹车已经让他们领教过这辆巴士的尿性了。 “你们要去哪？”斯坦问道，这一趟统共就四个客人。 “温莎火车站。”巴赫得回去取自己的轿车。 “9个西可。” 格兰杰先生也报出了自家小区的地址，在伦敦附近不远，所以只要4西可的车费，他正好还剩下几个银币。 “开车！” 砰的一声，椅子的靠背狠狠地抵在了莱恩背上，让他不由庆幸自个儿绑得足够紧。 只是眨个眼的功夫，司机已经踩下了刹车，几张板凳翻滚着撞在莱恩的腿上。 斯坦打了声招呼：“慢走，格兰杰小姐。” 莱恩看着赫敏拉着箱子，单手扶着脚步飘摇的格兰杰先生走下车，朝自己点了点头道别，她面色红润地哼着歌，似乎对这一趟刺激的旅程相当满意。 几秒后，温莎火车站外，莱恩和巴赫扶着墙干呕不止。 第八章 鸢尾路都市传说 一周后。 鸢尾路公园的湖旁，属于钓鱼俱乐部的仓库里，莱恩正在练习魔咒。 “幻形幻灭。” 莱恩将魔杖对准桌子上跳动的鱼，念出了幻身咒的咒语。 一周的时间里，莱恩已经将《标准咒语·初级》中的十个咒语全部掌握，并意外地在《近现代魔咒选》上找到了幻身咒。 和《标准咒语》不同，《近现代魔咒选》并没有对念咒方式和施咒手法详细记载，而是更多地介绍魔咒的来源、轶事以及用途。 譬如它在序言中就提到，“诺克斯”不止是“荧光闪烁”的反咒，它可以让任何发光的物体暗下来，而它也有自己的反咒“光芒重现”。 事实上大多数咒语和反咒并不是一一对应的，它们往往各有自己的功用，只是恰好一个能破解另一个。 不过，由于魔咒的原理是“附加或改变属性”，所以如果对火焰使用“诺克斯”，那么就会得到一团无光的火焰，依旧有灼烧的能力。 书中第一章提到的三十七个常用魔咒都给出了确切的咒语和施咒手法，但第六章高级魔咒部分，提到了咒语和手法的只有幻身咒和守护神咒，而且没有具体的标注，这让莱恩没法摸准咒语哪里该重读。 所以他的幻身咒理所当然地失败了，仅仅给桌上的鱼做了个鱼体彩绘。 莱恩拎着一大桶木质纹路的鱼走出门，朝巴赫遗憾地摇了摇头。 “不要灰心，儿子，你已经学得够快了！”巴赫从莱恩手中接过水桶，将变得稀奇古怪的鱼全部倒回湖里。 “这点困难还难不倒我。”莱恩并不着急，暑假还有一个多月呢，足够他慢慢试出正确的重读方法。 幻身咒的咒语总共有五个音节，排列组合下来也不过32种重读方案，莱恩挥手让羽毛笔擦去了羊皮纸上的两个实验选项，那是今天失败的咒语。 此外，莱恩已经确定了魔杖挥动的节奏，这得益于他体内奇特的魔力，以及手中称心如意、能实时反馈的魔杖。 这也是莱恩学得如此快的原因，他能够清晰地捕捉到挥动魔杖时魔力在身体里的流动，以及念出咒语时魔力在杖尖的爆发，这让他总能准确地找到最佳的挥杖节奏，使得体内的魔力毫无滞涩地通过魔杖释放出来。 “好了，爸爸，我已经饿坏了。” “那我们回去？今天我钓到了一条大鲫鱼！”巴赫舔了舔嘴唇，“我又怀念莱恩你做的鲫鱼汤了，你是怎么想到往汤里加糖来提鲜的？” “这需要大胆地尝试。”莱恩撒了个小谎。 他和巴赫沿着湖边的小路向家走去。这段时间，莱恩都是在钓鱼俱乐部的仓库里练习魔咒的，他可不想一不小心将自家的房子弄坏。而巴赫则是负责望风，顺便过过钓瘾。 半路上，他们遇到了一群前来钓鱼的爱好者。 “哎呀，富兰克林先生，这不是巧了嘛！”一个中年人笑着说，“看来今天的收获不错？” “那是自然。”富兰克林亮了亮手中的一尾大鱼，“你今天怎么有空来？” “这不是听人介绍这儿有特产嘛，”那人埋怨似的敲了敲巴赫的肩膀，“你也不和大家说，害我今天才知道这事儿，就立刻赶过来试钓了。” 巴赫有些迷糊：“什么特产，我怎么不知道？” “难道你还没有钓到？” “钓到什么？” 那人用幸灾乐祸地目光看着巴赫：“看来我们的钓鱼圣手并没有受到运气的青睐。” 周围人都笑了起来，其中一人说道：“咱们鸢尾路这片湖里出了怪鱼，长得像是木头一样，我昨天在埃利诺那儿亲眼看见了，这几天听到风声的钓客都在往咱们这儿赶呢，可不能让他们抢了先。” “哦，是吗？那可真有趣呢，呵哈！哈哈！”巴赫心虚地笑了几声，他刚刚才放生了一桶所谓的怪鱼。 和钓友们闲拉胡扯了几句，巴赫赶紧拉着莱恩离开了。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放心好了，鱼身上的咒语不是永久的，过一段时间就褪色了。”莱恩满不在乎地说道，又小声嘀咕，“反正有魔法部兜底……” 接下来几天，由于前来钓鱼的人太多，俱乐部仓库随时都有人进来调试钓具，所以莱恩只好把每天上午的魔咒自习课挪到了半夜，这导致他和巴赫白天一直萎靡不振。 好在第二周的周末，他终于试出正确的咒语，重音在第一和第三个音节上。 “幻形幻灭！” 一团透明的物质从魔杖顶部散开，落在了莱恩指着的钓竿上，很快就让钓竿消失地无影无踪。 巴赫惊奇地摸索了一下，他碰到了钓竿，却依然看不见它。 “看来是成功了？不愧是我家儿子。” “还剩最后一步。”莱恩有些犹豫，他不太喜欢贸贸然将魔咒施在自己身上。不过难得尝试破解了一道高级咒语，莱恩有点心痒难耐。 于是在几条鱼身上做了活体试验后，他咬咬牙，将魔杖对准了自己。 “幻形幻灭！” 一股清凉的感觉从莱恩头顶蔓延到全身，就好像在脑袋上叩破了一个鸡蛋。巴赫看着莱恩身上的光线扭曲了一下，消失在自己眼前。 “莱恩？”巴赫有些不安地叫道。 “放心，爸爸，我现在感觉前所未有的好。”莱恩愉快的声音从空气里传来。 莱恩动了动，空气里很快浮现出他的轮廓，这让他看起来像一团巨大的水晶史莱姆。 “这样算成功了吗？”巴赫好奇地看着透明的莱恩。 “不能说完全成功，但施法无疑是正确的。”莱恩站定，让自己重新消失，“我只是缺乏练习，很快就能找到魔力流动方式的最优解了。” 巴赫虽然听不懂自己儿子说的话，但并不妨碍他由衷地感到高兴：“你真是个天才，莱恩。” “多谢夸奖，爸爸。不过时候不早了，我想我们该回去了。” 莱恩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和巴赫走出仓库，却借着月光看到远处有两人结伴走来。他隐约听到了“怪鱼”、“夜钓”等词语。 “嘘！”莱恩将巴赫拉进仓库里，不由分说甩了一个幻身咒在他身上。 “谁在里边？”屋外传来警惕的声音。 “好了埃利诺，估计是晚上有人钓鱼，离开的时候忘记把灯关了。”另一个声音传来。 “真是的，最近那群人像疯子一样涌到鸢尾路来。”埃利诺说道，“明明是个恶作剧，我家那条鱼身上的颜色已经完全洗掉了。要我知道是哪个家伙搞的鬼，哼……” “你可别这么说，刚钓到的时候是谁手舞足蹈四处炫耀的？大家想要的根本不是怪鱼，而是钓到它的成就！我还想谢谢给鱼染色的那人呢，这些天我爸爸超市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说这话的时候，两个年轻人走进了仓库，各自拿起一支鱼竿。 “事先说好，我可不保证一定能帮你钓到。” “放心，不管你有没有钓到，我都请你吃顿饭……哎呦！有什么东西绊了我一下。” “什么都没有，赶紧去湖边……” 埃利诺边说边转身，他架在肩上的鱼竿刚好挥过巴赫所在的位置，让巴赫不得不弯腰躲避。 “等等，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 “看见什么？”埃利诺回头朝朋友指的地方望去，鱼竿这次挥向了莱恩藏身的位置。 莱恩无奈地叹了口气，侧身闪过，举起魔杖轻声开口：“诺克斯。” 噼啪一下，屋内的灯应声而灭，与此同时，埃利诺二人也清楚地看见一个虚影一晃而过。 两声尖叫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第九章 我只是个孩子呀 “所以，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美丽的意外？”邓布利多似笑非笑，“莱恩，你不觉得意外发生得有些过于频繁了吗？” “呃，是的，教授。”莱恩将视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生活难免会充满各种意外，教授，我们要坦然接受这样的事实，而不是去抱怨它。” “莱恩，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油嘴滑舌。” “这是你的错觉，教授。”莱恩又把视线飘到客厅里其他几人身上，就是不去看邓布利多的眼睛，“我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需要您和这位……魔法部的先生来兴师问罪。” 莱恩已经想开了，与其战战兢兢地应付邓布利多，不如破罐子破摔，反正你不问、我不说，不抵抗、不服从，风紧扯呼、到点跑路。 “邓布利多教授。”魔法部的办事员压抑着自己不耐烦的口气，“我不是来听您给自己的学生上心理辅导课的，我需要的是结果，是处理方案！” “噢，是的，斯宾塞，我理解你的心情。”邓布利多的声音没有丝毫变化，“不过，我们总得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才好做出惩罚，不是吗？” “够了！这个小混蛋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斯宾塞气咻咻地站起身，“无法无天，你们完全不了解他给魔法部造成的困扰，数百人的泄密事件，人数还在持续增加！那群麻瓜像疯子一样来找那个恶作剧的幽灵，我真想把他送进阿兹卡班！” “斯宾塞！”邓布利多只是稍稍提了提音调，这个怒气冲冲的魔法部职员的气势就猛地一滞，嘟囔着坐了下来。 “我想各位应该已经意识到这次问题的严重性了。”邓布利多收起笑容，看了巴赫一眼，又将视线落在莱恩身上，“你说，我该如何处罚你呢？” 巴赫想要开口为儿子辩解几句，但在邓布利多的威势之下只有乖乖坐好，他现在心虚得不行，毕竟严格意义上讲，他也是共犯。 如果瓦勒莉在家就好了，巴赫心想。可惜，今天律师事务所不放假，邓布利多出现的时候，也没有给他联系妻子的机会。 莱恩沉默了一会儿，摊了摊手：“抱歉，教授，我确实无法理解自己错在哪里。以及，这位斯宾塞先生，我也无法理解，您在这儿大喊大叫，到底是希望我为您做些什么来解决问题。” 斯宾塞气急败坏地张大嘴，但话还没出口，就被邓布利多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莱恩，你需要明白，认错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一味欺骗自己。” “是的，教授，我为我造成的意外感到抱歉。”莱恩毫不动摇，“如果我有其他错误，劳烦您帮我指出来。” “莱恩，不要试图欺骗我，”老巫师严厉地目光让莱恩浑身发毛，“魔法是神奇的，我们有很多种办法让你实话实说。” 看着抿紧嘴唇的莱恩，邓布利多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那么，告诉我，莱恩，你是否知道，巫师不能随意在麻瓜面前施法？” “是的，我非常清楚这一点。”莱恩的话让邓布利多一愣，“所以我从没有想过要在麻瓜面前施法。” “放屁！你怎么解释那起幽灵目击事件？”斯宾塞忍不住开口。 “我想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先生。”莱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是一个意外，如果我能提前知道，在半夜三更、所有人都入睡后、一座偏远的湖旁小屋、会被两个一时兴起来夜钓的人看见，你们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你为什么要半夜去那种地方？”斯宾塞头上青筋直跳，“为什么不在家里练习？” “这不正是为了避开人群吗？”莱恩奇怪地看着他，“半夜在小区里释放光亮咒和熄灭咒才是有毛病好不好？” “好了斯宾塞，你太激动了，这无助于解决任何问题。”邓布利多皱眉，“莱恩，即便那两个麻瓜突然出现，你也完全有更好的处理办法，比如同样伪装成夜钓的人，而不是用熄灭咒吓唬他们。” “教授，我只是一个孩子呀！”莱恩苦着脸，“你不能以完全理性人的标准来要求我呀。” 邓布利多嘴角抽了抽，他突然想要好好教训这个小家伙一顿。 “那么，我们先抛开幽灵的事儿不谈。我想麦格教授应该警告过你们，不允许在假期里使用变形术。” “您说得没错，教授。”莱恩的回答再次让邓布利多愣了一下，“麦格教授说，变形术极其危险、难以掌控，我记得很清楚，更不会轻易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这话让邓布利多眯起了眼睛，他看了一眼斯宾塞，后者果然跳了起来。 “撒谎，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小骗子！”斯宾塞翻着记录，“从7月20号开始，我们监测到你总共使用了六十七次变形术，那些怪鱼就是因此而来。” “你确定？我，使用了变、形、术？”莱恩眼睛亮了亮，他明白了误解的来源，邓布利多准是以为自己在练习变形术。 他很快又起了另一番心思：这么看来，踪丝未必没有其他绕过的方案。 虽然一年级可以靠保密法的漏洞在家使用魔法，但莱恩必须为二年级后的生活做打算。 实用家庭魔法实在太香了！ “没、没错，附近除了你，并没有别的巫师。”斯宾塞的声音有些发虚。 “那我就不得不感到奇怪了。”莱恩故意拉长声音，“你们几周前就知道我在使用魔法，假如我真的有错，为什么不早一点来制止我，钓鱼执法吗？” “因为你那时还没有违反《保密法》！” “那么我是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违反了法律？” “你……”斯宾塞的动作突然卡壳了，他瞪圆了眼睛看着微笑的莱恩，像得了帕金森一样浑身颤抖。 “啊，我记起来了。”莱恩假装恍然大悟，“我是由于在麻瓜面前使用了熄灭咒对不对？教授、官员先生，我想这回应该解释得非常清楚了，那就是一个意外啊。” 邓布利多有些头痛地捏着弯曲的鼻梁：“莱恩，并非所有的意外都不用负责。” 话音刚落，就听见莱恩用委屈巴巴的声音说道：“可我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啊……” “好，那么，我们抛开违法的问题不谈，亲爱的‘孩子’，让我们来聊聊校规。”邓布利多觉得自己果然要好好纠正一下这孩子的性格。 “可是亲爱的校长，”莱恩用令人生厌的、甜甜的声音开口，“我还没有入学呀……” 在座的几位大人眉尖都挑了挑，巴赫第一次发现自己儿子身上的熊孩子天赋，斯宾塞则是第一时间想起了魔法部某个讨厌的癞蛤蟆。 邓布利多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嗯，孩子天性嘛，不错、不错，就是少一份爱的毒打，不够乖巧。 第十章 邓多多的千层套路 “开除！”斯宾塞拍着桌子，“小子，你完蛋了，别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 “如果您希望开除我的话，请便。”莱恩无所谓地耸耸肩，“我还可以去伊顿公学、圣保罗、温彻斯特，大不了去上艾赫马本中学，反正就是一封申请函的事。” 对于莱恩而言，霍格沃兹最大的价值就是图书馆里的好东西。不过，丽痕书店已经可以满足大部分巫师的学习需求了，就算被霍格沃兹开除，对角巷总不会拦着不让他进。 实在不行，以后找机会逮住越狱的大黑狗，骗他教自己阿尼马格斯，混进霍格沃兹当一回窃书贼又如何。 莱恩越想越美，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容。 “咳，我想是否开除学生的决定权，应该还是在校长手中的。”邓布利多慢条斯理地说，“而且，正如莱恩所说，他还没有入学，我也无法开除一位暂时不属于霍格沃兹的孩子。” 油盐不进、滴水不漏，这就是邓布利多现在对莱恩的看法。不过在他漫长的执教人生中，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除了调教伏地魔那次翻了车，其余时候他有一百种方法来教育这类孩子。 “莱恩，我们暂时不谈这些不愉快的事情。”白胡子老头用温和的声音说道，“我并不想给你带来太大的压力，事实上我自认为还算是一个慈祥的人……” 莱恩头皮发麻，赶紧正襟危坐，一般老邓开始打感情牌的时候，就说明他要搞事了！ “这是来自一个年长者微不足道的建议。”邓布利多的声音像春风般和煦，“在说话的时候，看着别人的眼睛是最基本的礼貌，说起来，你似乎从来都没看过我的眼睛，这样不太好……” “抱歉，教授……”莱恩盯着邓布利多的袖口，“其实我一看到你的歪鼻子就想笑，我觉得这样更不礼貌，所以还是不看的好。” 说完，他还面无表情地捂着嘴，发出毫无灵魂的“噗”的笑声。 邓布利多的拳头握了握，他语气不变：“莱恩，我当然允许你对着校长的鼻子露出笑容，看着我的眼睛，或者，坦诚地告诉我离开对角巷后发生的一切。” 莱恩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骑士公共汽车、书籍、湖边小屋，但他立刻把各种念头压住。 摄神取念大师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能随意诱导出他想要的记忆，而人往往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思绪。 “我想那需要相当漫长枯燥的陈述。”莱恩语气生硬，“教授，我不晓得你究竟想要知道什么。如果您依旧认为我说谎的话，就按照您的想法处理好了。” “恰恰相反，莱恩。”邓布利多抱着双臂，“我很确信你之前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内心。” 他挥手拦住露出不可置信神色的斯宾塞，声音再次变得有些冷淡：“可是，聪明的人都知道，真话也是可以欺骗人的，我同样确信你向我隐瞒了一部分重要的内容。” 邓布利多十指交叉：“那么，你能告诉我，究竟隐瞒了什么吗？” “我不觉得这些内容对你们所说的事有任何帮助，那属于我的隐私。” “不，莱恩，那对我很重要。”邓布利多神色严肃，“我并不想太过干涉学生的成长，但我首先要确保学生的安全，莱恩，告诉我事实，不要让我用自己都不喜欢的办法，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从来都不肯看我的眼睛。” “好吧，好吧。”莱恩叹着气，他又一次到了濒临跑路的境地，“既然这样，您为什么不问问我的父亲呢？无论是对角巷还是家里，我们俩都是在一起的，我知道的事情，我爸爸也知道。” “或者，你也可以从我这里看。”莱恩抬起头，第一次看向了邓布利多的眼睛，“不过，我发誓，只要您对我使用摄神取念，我会立刻申请退学。当然，至于您有没有使用，校长大人总不会对小孩子撒谎吧。” 邓布利多看着眼前孩子褐色的瞳仁，他发现自己此刻竟然有些犹豫。 “那么，教授，你打算怎么办呢？”莱恩轻笑出来，“事实上，我个人还是很建议您看看我的大脑的，也许您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很诱人的提议。”邓布利多主动避开莱恩的视线，“我虽然好奇你的筹码，但克制无所谓的好奇是大人的义务，我也不打算因为自己的好奇放弃一个优秀的巫师。” 总是在某些问题上过分犹豫，这就是你的弱点啊，邓布利多。莱恩压住内心的后怕和侥幸，他赌对了。 君子可欺以其方。 “既然这样，巴赫先生，能请你讲述一遍事情的经过吗？”邓布利多恢复了一贯的和蔼模样，“如果您能看着我的眼睛说就更好了。莱恩，你不要吵，这是我的底线，父母总会包庇孩子，而且麻瓜未必能准确描述魔法。” 巴赫自然无可无不可，他很快就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不可能！”斯宾塞大声喊道，“市面上绝没有任何教幻身咒的书，小巫师也绝不可能施展高级咒语。” 邓布利多古怪地看了一眼莱恩，稍带一丝不满地询问斯宾塞：“我首先得确认，魔法部登记到的，确定是变形术吗？” “我……好吧，我们只登记到了一种未知魔咒，但大多数未知魔咒都是各类变形术，而幻身咒是可以被明确登记的。”斯宾塞解释道，“加上那些怪鱼，我们才判断这是变形术。” “唔，这并非你们的过错，魔法部的那台老古董确实有些过时了。”邓布利多笑了起来，“就在刚才，我才知道，我们的小天才居然自创了一种幻身咒的等效魔咒。” “教授，那并不是我自创的，而是《近现代魔咒选》上记录的。” “不，莱恩。”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斯宾塞没有说错，市面上所有教幻身咒的书都被禁了，你所能看到的有关幻身咒的内容，都是不准确的。我认为《近现代魔咒选》的作者，他自己也没有掌握幻身咒，仅仅是听别人提到过。” 他拿出魔杖，在空气中写下“disillufia”这个单词。 “近代的魔咒都经过改革，这得益于魔咒大师米兰达·戈沙克一直主张的魔咒标准化。”邓布利多说道，“事实上在20世纪之前，咒语大多还是依靠口耳相传，能否施放要看运气和悟性。所以我们无法确定18、19世纪咒语的读法是怎样的…… “就比如幻身咒，标准咒语并不是幻形幻灭（disillufia），噢，放心斯宾塞，我不会透露幻身咒的咒语，而且我们的小朋友也不需要。 “那么莱恩，你有没有想过，disillufia到底是读‘迪斯路飞亚’，还是读‘迪赛勒弗厄’，亦或者是其他？” 莱恩愣了愣，他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一开始就先入为主地认为是“迪斯路飞亚”。 “你瞧，对于这些老旧的咒语，具体的读法除了知情者明确标注，其他人不可能猜到。”邓布利多说，“这也是大量魔咒失去传承的原因，很多家族秘传的咒语随着后代消亡也一起消失了。所以，你仅仅通过一本书上的零星描述，就再现了某个失传的咒语，这完全可以称为‘创造’了。 “这是了不起的成就！” 第十一章 个人赞助 “所以说，机缘巧合之下，我猜对了幻身咒的某一个咒语？” “恐怕不是巧合，莱恩。”邓布利多将空气中的字迹抹去，“魔咒理论界曾经有一个非常小众的流派，他们认为咒语本身的读音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咒语中的某种韵律，这能很好的解释不同国家不同语言都能施法的现象，但随着咒语标准化，统一、准确、有效的读音成为主流，这种理论也就随之消亡了。 “你可以试着改变读音，看看有没有效果。”邓布利多说，“古代不少巫师都带有地方口音，同一个咒语不同地方的人说出来可能完全不同，你试试‘迪赛勒弗厄’能不能成功。” 莱恩点点头，拿出魔杖敲了敲桌子：“幻形幻灭。” 伴随着光线的扭曲，桌子上出现了地板的花纹。虽然失败了，但明显可以看出咒语是能生效的。 闭着眼感受了一下刚才的魔力流动，莱恩调整了挥杖的节奏：“幻形幻灭。” 这一次桌子完全消失了。 “不可思议……”邓布利多摘下眼镜擦了擦，重新戴上，“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像是在看一株茁壮的韭菜一般端详了一番莱恩，嘴角露出不可名状的笑容。 什么叫“原来是这么回事”？还有，你那是什么诡异的笑容啊老玻璃，莱恩只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咳，好了，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很清楚了。”邓布利多说，“我为这次的打扰感到抱歉，以及，莱恩，我其实只是想确认你有没有私自使用危险的变形术。如果造成什么误会，我向你致以最诚恳的歉意。当然，你也得答应我，不要尝试自己研究咒语了，不少人因此丢失了性命。” 莱恩撇了撇嘴，并不答话。 就凭老邓这种话不说满、态度强硬、事后补救的作风，活该单身一辈子。 “那么，斯宾塞，我们该走了。” “什么？这就走了？处罚呢？” “我想你也听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邓布利多无奈地说，“从任何角度看，富兰克林先生只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小心被麻瓜撞见，无论如何也没有道理承担处罚。” “那我们魔法部的损失呢？”斯宾塞挥舞着双手，“记忆注销指挥部日以继夜地工作，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办法确定有没有麻瓜被遗漏，这么重大的违法事件就一笔揭过了？” “除了这样，难道你还有其他办法？”邓布利多问道。 “判罚！上威森加摩法庭！没收魔杖！处罚金！”斯宾塞指着莱恩，“我们必须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这是康奈利的意思？”邓布利多的声音突然变得极为冷硬。 “不……不是，仅仅是我们的建议。”斯宾塞畏瑟地低声开口。 地表最强白巫师的威势，远不是他一个魔法部的小职员能对抗的。 “好好办事，认真扫尾，这是我的建议。”邓布利多背着手，“或者说，你们愿意和我一起上威森加摩？如果你们能找出任何一条法律适用当下的情况……”他冷笑出来，“那么霍格沃兹愿意承担所有的损失。” 斯宾塞立刻开口：“《保密法》第五十二条……” “噢，没错。”邓布利多说，“巫师在麻瓜面前使用魔法造成重大影响的，由当地魔法机构进行处罚。但是斯宾塞，《保密法》第九十一条特殊款项，未成年巫师的管理和保密教育由当地魔法机构组织进行，因管理不当造成损失的，损失由该魔法机构承担。” 他看着面色涨红的斯宾塞，继续说道：“你们不会想要自己处罚自己吧？” 1692年颁发的《保密法》，到如今早已经漏洞百出。 斯宾塞仍不肯放弃：“还有《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 话未说完就被邓布利多打断：“该法第一条第一款就说了，本法适用于12至17岁的在校未成年巫师。” 莱恩才十一岁，算是魔法界的学龄前儿童，自然不适用《约束法》。只有等到一年级结束，签署过保密协议，《约束法》才算正式生效。 看着垂头丧气苦苦思索法律条文的斯宾塞，莱恩晓得了魔法部的打算，他决定补上一刀。 他转了转眼睛，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要求魔法部支付给我一笔补偿，我只要100金加隆……” “什么？你这个该死的泥巴……小混蛋！”被邓布利多盯住的斯宾塞果断改口，“你居然敢向魔法部要钱？你凭什么敢向魔法部要钱？” “我说得很清楚了。”莱恩阴着小脸，“第一，由于你们的疏忽，浪费了我的时间、伤害了一名热爱魔法的孩子的感情；第二，我新研究出的学术成果有可能被你剽窃。而且，由于你对我的侮辱，我现在要500金加隆。” “你想得可真美！” “或者，我可以写一本小册子，就叫《新型幻身咒：隐身术的简单应用》？” 斯宾塞有些歇斯底里地笑起来，他大声吼道：“你休想！我们只要一道法令，你敢泄露幻身咒就是违法！” “真是可笑。”莱恩语气轻松，“谁告诉你，我打算把幻身咒泄露出去了？我只是想将自己微不足道的成就，放进霍格沃兹图书馆的禁书区而已。” “我们欢迎任何人留下他的智慧。”邓布利多笑着回应。 禁书区？某种意义上不就等于公开咒语了。 “你们不能……”斯宾塞的声音有些呜咽，没有完成部长康奈利小敲麻瓜家庭一笔的任务，反而还要赔上不少钱，吝啬的部长肯定不会兜底，那这钱，只能从自己身上出了。 “邓布利多教授，霍格沃兹难道禁止学习幻身咒吗？”莱恩假装困惑，“这样明显不利于魔咒的传承吧？” “噢，这是个好问题，莱恩。”邓布利多说，“我们当然不会轻易教这种咒语，要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巫师总是好动得不行。说起来，鉴于你已经掌握了幻身咒，我觉得或许要让教授们巡夜了……” 莱恩耸了耸肩，学幻身咒来夜游？不存在的。作为未来的赫奇帕奇乖乖崽，怎么可能去违反校规呢？睡眠很重要的好不好。 幻身咒，只是以防万一，攒一张底牌，这也是他一开始不想被邓布利多知道的原因。 “不过，到了五年级，只要向教授申请，得到了魔法部的审批，就能学习幻身咒。”邓布利多补充道，“事实上幻身咒并非严禁传播的咒术，魔法部的傲罗们几乎都会，学习者只要签一份宽松的保密协议就行。毕竟现在幻身咒的专利是由魔法部掌控的，不过你是自学成才，魔法部没有理由追究。” “邓布利多教授……”斯宾塞的声音已经绝望而幽怨了。为什么？为什么教授会这么绝情，明明我也是霍格沃兹毕业的。 邓布利多仿佛心软了：“嗯，我个人的建议是，莱恩，放弃魔法部的补偿……” 斯宾塞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邓布利多说道：“与其和魔法部闹僵导致咒语被雪藏，不如把咒语的专利捐给霍格沃兹。当然，为了表彰你对魔咒学的贡献，我可以私人赞助一笔奖金，不过我只能给你100加隆。” “不，你们不能——毫无道理——这太草率了——魔法部不会……” “成交！” 第十二章 启程 由于发生了严重的泄密事故，莱恩之后的魔咒学习，都是在破釜酒吧客房里进行的。 自从搞到了人生第一桶金，莱恩在同龄人中已经是个实打实的小富翁了，区区十几趟骑士公交车的票钱自然不在话下。 巴赫与瓦勒莉也会时不时陪同儿子到对角巷来，熟悉巫师们的生活。 骑士公交车彻底征服了莱恩一家，因为它便捷、高效、廉价，除了有点伤腰外，再也找不出任何的缺点了。 巴赫先生现在对算术占卜学兴趣满满，他还订了一份《预言家日报》。莱恩在上面看到了7月31号古灵阁非法闯入事件，这让他安心不少，起码现在，世界线还没有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改变多少。 瓦勒莉夫人则是爱上了神奇的魔法美容，每周都会带一些特色的护肤产品回家。 八月第二周莱恩还遇到了赫敏一家，他们是驾车自己来的，格兰杰先生至今都对骑士公交车充满阴影。 赫敏和父母来取钱，上一次她在对角巷花光了所有金币，因此，格兰杰夫妇打算再兑换50加隆，给女儿当生活费。 莱恩发现，大多数普通麻瓜家庭比巫师家庭富裕。在破釜酒吧看到的许多巫师，衣着都十分老旧，生活质量堪忧。 比如这段时间住莱恩隔壁的阴沉大叔，一看就是家道中落的屌丝，那身丝质的长袍早就被油渍和污垢染得斑驳不堪。他成日拎着一个酒壶，缩在狭窄的客房里醉生梦死，像是被后浪拍在沙滩上的平成废宅。 无论是巴赫还是格兰杰，都可以轻松拿出等同于他全副身家的英镑。 麻瓜的发展要远快于巫师。技术的革新、需求的增长、人口的爆炸，使得麻瓜们的生产力和消费力远高于巫师，这就是市场和财富。 所以，古灵阁地下堆积如山的金子，在莱恩看来几乎毫无价值，不流通的货币就是破铜烂铁。 而如果不打破麻瓜与巫师之间的市场壁垒，哪怕将所有的金加隆拿出来流进巫师市场，最后也只会造成严重的通货膨胀。 从根本上，巫师的人口和生产力就落后于麻瓜，这个差距今后只会越来越大。 但这和自己这个普通的穿越者又有什么关系呢？莱恩轻松地想着，反正自己已经打算搭上互联网的顺风车了，未来属于麻瓜！ 因此，除了将一年级少得可怜的教科书通读了一遍外，莱恩把不少精力投在了数学教材上，他还让巴赫给他买了basic语言有关的书籍，以及一些心理学的刊物。 9月1日如期而至。 “上午好，巴赫先生。”格兰杰先生打着喷嚏，“今天伦敦的空气真差。” “你应该戴上口罩的，我的好医生。”巴赫乐呵呵地和他握手，“上午好，没有久等吧？” 八月遇上格兰杰一家的那天，他们就约定好一起送孩子上学了。 同样家庭出身的孩子好抱团，学校里也能互相照应。 “你们可比我的患者要准时多了。”格兰杰夫人和瓦勒莉拥抱了一下，“我们也刚停好车。” 两家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国王十字车站。 在孩子们的带领下，他们找到了角落里一处不起眼的柜台，从那里购买了去霍格沃兹的车票。 “第八……第九，就是这里。”赫敏看着9号牌与10号牌之间的空白墙壁，“然后只要从它们中间穿过去，我们就能看见火车了。” “穿过去？”巴赫上前摸了摸砖头，触感厚实坚硬，“是像对角巷那样，要敲某块石头吗？” “不，麦格教授只告诉我们要穿过去。”赫敏摸着墙，“我认为这可能是一个考验。” 莱恩压住笑意，这小萝莉脑洞真大，他拍了拍墙：“我认为是字面意思，就像这样……” 看着四下无人，莱恩一头撞向墙壁。 他隐约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惊呼，回过神来的时候，半个身体已经探进了另一个空间。 莱恩很快直起身出来，他看向大家：“非常厉害的混淆咒和麻瓜屏蔽咒，只有我和赫敏能进去。” “我知道，《近现代魔咒选》记载了混淆咒，《霍格沃兹，一段校史》里也说学校周围有麻瓜屏蔽咒和麻瓜驱逐咒。”赫敏飞快地说道。 “……”莱恩露出友善的笑容，“你好棒棒哦。” 显然，上世纪的英格兰尚未发展出高级的阴阳语，莱恩也不可能真的和小女孩计较，他倒是觉得赫敏这种麻烦的性格怪可爱的——被欺负一下会哭很久吧。 赫敏一副得意的模样：“当然，莱恩你也很厉害，你是怎么判断出这些符咒的？” “是听邓布利多教授说的。”莱恩可不会告诉赫敏，两个魔咒他都已经掌握了。 有趣的是，麻瓜屏蔽咒记录在《实用家庭魔法大全》上，他暂时还没有机会开发这个魔咒的家政用途。 巴赫怪怪地看了一眼儿子，他当然知道混淆咒是什么，莱恩经常用这招把附近的流浪猫圈在一处，让它们原地打转，然后用无声无息咒屏蔽“猫叫春”。 看着面不改色扯谎的莱恩，巴赫心情复杂，他不知道该痛心儿子不再乖巧诚实，还是欣慰儿子竟然相当开窍。 “那么，爸爸妈妈，我想我们得圣诞节再见了。” “莱恩，真的不用买一只猫头鹰吗？”瓦勒莉有些担忧地问，“这样家里联系也方便一些。” “没有必要，妈妈。”莱恩摇了摇头，相比起巫师界的物价，猫头鹰的售价高得有些不合理，“我会记得写信回去的，霍格沃兹有出租猫头鹰的服务，你们可以让送信的猫头鹰捎一份信过来。” 他想了想，又说道：“爸爸不是订了预言家日报吗？如果你们有什么急事，可以通过送报的猫头鹰寄信给我，只需要出一些铜纳特。” 听到这话的时候，格兰杰先生露出懊恼的神色，巴赫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立刻说：“格兰杰先生，如果您也需要一份报纸的话，我可以明早收报的时候，让猫头鹰帮你家也订一份。” 莱恩心情复杂地看着父亲，他突然觉得巴赫也是个高手，这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要到了赫敏的家庭住址。 “我该走了，爸爸妈妈。”莱恩拖着旅行箱，“如果实在想我的话，记得写信告诉我，周末我打骑士公交车回来看你们，路上用不了多少时间。” 当然，这只是安慰人的谎言，霍格沃兹的校规在这一块管得相当严格。 不过听到这话，除了格兰杰先生脸色有些发白外，其余几位家长都露出了高兴的神色，对孩子的不舍和担忧消解了许多。 莱恩又向格兰杰夫妇微微鞠躬道别，接着他一路小跑冲进了墙壁。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锻铁拱道，喧闹声从不远处传来。 穿过拱道后，空间陡然开阔。 一辆深红色的蒸汽机车正喷吐着浓烟停靠在站台旁，标牌上写着： 霍格沃兹特快，11时。 第十三章 分院测试 “嘿！莱恩——”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莱恩看见了贾斯廷，他正从一扇窗户里探出身，挥舞着双臂喊着莱恩的名字。 “上午好，贾斯廷。”莱恩不得不提高音量来盖过周围嘈杂的人声，“我马上过来找你——” 等了片刻后，莱恩终于看见赫敏眼睛红红地跑了进来。 不过她一看到莱恩，就嗅了嗅鼻子，恢复了平常高高在上的模样。 “霍格沃兹的课程并不多，我们有大把的课余时间。”看着小女孩不明所以的神色，莱恩解释道，“有骑士公共汽车在，你甚至可以课间回家喝杯茶再回来上课，不必这么挂念家人。” 这句话自然也是安慰，毕竟依着赫敏的性子，估计一接触到魔法，就会把这一点点思家之情忘到九霄云外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赫敏自顾自往前走，但一蹦一跳的步子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思。 “我得去找贾斯廷了，你要和我一起吗？”莱恩说，“我想他那里应该还有空位。” “这样再好不过了。” 赫敏放慢脚步，跟在莱恩后边。他们挤过了人群，在车厢靠后的位置找到了贾斯廷的隔间。 “谢谢你，贾斯廷，我可不想在人堆里挤来挤去找位置。”莱恩边打招呼，边把自己的箱子搬到踏板上，之后又和贾斯廷一起帮赫敏放好了她的行李。 “我一早就到了。”贾斯廷说，“本来爸爸还想带我四处转转的，可我实在受不了我妈喋喋不休的抱怨，只好找个借口先上车了。” “噢，别这么说贾斯廷，你妈妈只是太关心你了。”莱恩坐到他边上，“暑假过得怎样？” “还不错，爸爸给我买了新一代的红白机。”贾斯廷说，“莱恩，假期到我家玩怎么样，我给你看看我的游戏收藏。” “你们应该把心思花到学习上。”赫敏皱眉说道。 “得了吧格兰杰，”贾斯廷语气不快，“我们总不能一天到晚捧着书，你说呢，莱恩？” “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态度，我认为没必要互相争吵。” 莱恩看着窗外，人群中两撮火红色的头发相当显眼，那是韦斯莱家的标志。他很快顺着韦斯莱兄弟找到了他们旁边那个黑头发的眼镜男孩。 “你们要是这样不求上进，迟早被分到赫奇帕奇！”小女孩闷闷不乐地说。 “我觉得赫奇帕奇挺好。”莱恩从窗外收回视线，“正直、忠诚、友爱，最主要的是人多。” “你应该有更高的追求，莱恩，邓布利多都认为你能进格兰芬多。”赫敏语重心长地开口，“格兰芬多才是最好的，邓布利多就是从格兰芬多毕业的。” “格兰杰，做决定的是学校而不是我们。”贾斯廷说，“如果你想去格兰芬多就自己去，不要在我们面前炫耀。” 赫敏挑了挑眉毛：“我当然会去的，芬列里。” 说完这话，两人就互相瞪了一眼，不再理会对方。赫敏从箱子里取出一本书假模假样地读起来；贾斯廷则是拿出自己的魔杖，小心翼翼地上起蜡。 饶有兴致地看了赌气的两人一会儿，莱恩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起来，你们知道分院测试吗？” “那是什么？” 这话果然吸引了赫敏的注意，她立刻放下书问道，贾斯廷也停下了手里的活。 看着两位紧张的小巫师，莱恩突然起了几番心思。 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说道：“这是我从邓布利多那里打听来的，你们千万不要说出去，因为哪怕巫师家庭出生的小巫师也不清楚分院测试的内容，要不是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我也绝对不会告诉你们的。” 等两人发完誓，莱恩才继续说道：“我下面和你们说的事，你们千万别害怕…… “第一项测试，是火龙。” “天哪！”赫敏尖声叫道，“不可能，这太危险了……” “嘘！”莱恩赶忙竖起手指，两人立刻紧紧捂住嘴巴，他接着说，“我们当然不可能打得过火龙，测试是让我们从火龙面前走过去，考验的是勇气，这是格兰芬多学院推崇的品质。” 莱恩编得有鼻子有眼，赫敏和贾斯廷不由咽了咽口水，他们脑海里浮现出了体型巨大的火龙，一个吐息就能让自己的小胳膊腿儿化成灰烬。 “如果你不敢通过火龙，那就意味着你被格兰芬多淘汰了。”莱恩继续说，“接下来是第二项测试，我只知道是让我们解答一道难题，如果你答对了，那么拉文克劳欢迎你，他们看重的是才智。” 听到这话，赫敏稍稍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答题，她还是有点信心的。 “之后是第三项测试，这个测试我们肯定过不了的，斯莱特林非常注重血统，而我们都是麻瓜出身的巫师。” 贾斯廷有些焦急地问：“那我怎么办？” 他既不愿意面对火龙，又对答题没有信心，还没有血统，如果第四项测试再不通过，他只能打道回府了。 “噢，放心吧，贾斯廷。”莱恩压住笑意，“只有三个测试，如果都不通过，剩下的人全部分入赫奇帕奇。” 贾斯廷松了一口气，他开始觉得赫奇帕奇学院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了。 “等一下，莱恩。”赫敏突然狐疑地看着他，“你确定分院测试是这样的？” “我也不知道，邓布利多是这么说的。”莱恩眼神真诚，语气坚定。 “那么，如果有人同时通过了多个测试呢？” “他将会获得一次选择的权利。”莱恩笃定地说，“就比如麦格教授，她通过了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的测试，最后选择了格兰芬多。” 莱恩将一切描绘得有模有样，由不得她不信。 赫敏开始患得患失，她害怕自己答不出拉文克劳的题目，最后只能到赫奇帕奇去。 不同于两位男生——贾斯廷早就正视了自己普通的天赋，而莱恩不知为何一心想进赫奇帕奇——赫敏对自己有很高的期待，她希望证明自己，证明麻瓜家庭也可以走出厉害的人物，证明巫师界一些明面上或私底下的歧视是多么可笑。 她本来想去格兰芬多的，因为那里出过邓布利多这样的大人物。 可是一想到火龙，赫敏就怕得浑身发抖，她清清楚楚记得《神奇动物在哪里》中对火龙的介绍。别说从火龙面前走过去了，哪怕是远远地看上一眼，赫敏都觉得自己会被吓昏。 看着坐立不安的赫敏，莱恩觉得该适可而止了。 “好吧，抱歉，我得承认我说谎了，刚才的一切都是我胡编的。” 隔间里安静了一瞬，下一刻响起了小女孩特有的高亢叫声：“莱——恩——” 第十四章 为剧情所作的努力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炸毛的赫敏像一只海狸一样龇牙咧嘴，“亏我还觉得你是个好心肠的人！” 贾斯廷同样面色复杂，他哭笑不得地说道：“兄弟，你可真把我唬住了。你编得那些话简直像真的一样，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没错，贾斯廷。”赫敏怒气冲冲地说，“莱恩，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永远不理你了。” 说罢，她别过头不看莱恩，只有耳朵一动一动，似乎在等待着莱恩的说辞。 “我……我只是不想看你们两个互相生气……”莱恩的声音低沉下来，似乎很是失落，“就随便找了一个话题……抱歉，是我考虑得不周到……” 听到这话，贾斯廷感动地拍了拍莱恩的手臂，而赫敏也接受了他的说法，只是依旧气哼哼地嘟着嘴。 “那你也不该编这么可怕的谎！”赫敏皱着眉，“说谎是不对的！哪怕你心地是好的，也不能用这种方式。” “我很抱歉，赫敏。”莱恩脸上的愧疚比真金还真，“其实，我只是想编个故事告诉你们，每个学院有每个学院的特色，不必带着太大的偏见，赫奇帕奇不比其他学院差。” “好吧，我为我之前的话……道……道歉，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一样好。”赫敏有些扭捏地说道。 隔间里恢复了之前欢快的气氛，但刚才的小小矛盾余波犹在。贾斯廷倒是和莱恩称兄道弟起来，但赫敏与两个男生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丝丝疏离。 毕竟她和贾斯廷算不上熟悉，学霸与普通人之间的天然矛盾又让一开始的交谈不算愉快，哪怕经过莱恩的“调解”，最多也不过是成为普通的朋友。 至于莱恩，一番骚操作让赫敏有气却生不起气，还隐隐有点愧疚，不知道该拿怎样的态度来交流。 这才是莱恩心目中和赫敏相处的理想状态。他既不愿意同赫敏闹僵，但更不想介入铁三角，所以这种“挚友未满”的状态是最好的。而分入赫奇帕奇后，他充其量只是“万事通小姐在其他学院的麻瓜巫师朋友”，安全系数有保障。 他们谈话时，列车终于发动，从昏暗的车站里驶出。突如其来的亮光让莱恩眯了眯眼，他看着城市越来越远，房屋、田野和草场从车窗外不断掠过。 三人尽兴地聊了一阵，又开始做起自己的事：贾斯廷继续给他的魔杖保养；赫敏认真地捧起书；莱恩发了一会呆后，拿出自己的秘密记事簿写写画画起来。 接近十二点半的时候，乘务员推着车子到隔间售卖零食。三个麻瓜小巫师都不缺钱，每人出了5西可，各个品类的零食都买了一些。 莱恩吃了半个蛋糕和一个馅饼，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又慢慢舔着甘草魔棒，饶有兴致地看着贾斯廷和赫敏大呼小叫地品尝稀奇古怪的食物。 “噢，该死。”贾斯廷的小脸都皱在了一起，“这颗多味豆是柠檬味的，好酸。” 赫敏在吃巧克力蛙，她嘴里的蛙腿还在随着咀嚼不断抽动，这让她有些恶心，但香甜的味道又让她欲罢不能。 “巫师们的食物真令人着迷。”小姑娘又拆开了一包巧克力蛙，从里面取出一张卡片，“噢，这次画片上的人是邓布利多。” 比起麻瓜，巫师们在口腹之欲上要高出半筹。有家养小精灵和魔法存在，总算勉强抵消了笼罩在英格兰上空的美食诅咒。 但莱恩并不满意，巫师们的美食在莱恩看来也仅仅只是好吃而已，距离发光的料理还差了十几个档次。 他一边想着如何搞到一只家养小精灵，一边向两个懵懂无知的英国小孩介绍大江南北的各色美食。 “……裹上面包糠，滚油炸至两面金黄，外酥里嫩，香脆可口。” 咕咚，赫敏和贾斯廷咽了一口唾沫，突然觉得手里的零食不香了。 “你又在骗我们了，对不对？”赫敏觉得莱恩的嘴巴实在太厉害了，什么都说得和真的一样。 “我并不打算用食物开玩笑。”莱恩面色严肃，“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赫奇帕奇是个美食家，所以每一个赫奇帕奇的学生都能进入厨房。贾斯廷，不要用那种不信任的眼神看我，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带你去厨房，顺便自己做些吃的。” “那就说定了！”贾斯廷的眼睛和嘴角都亮晶晶的。 赫敏满怀期待地看着莱恩，可无论她怎么暗示，莱恩就是不邀请她一起去厨房，这让她很不开心，捧起书用力哗哗地翻起来。 连贾斯廷都看出了不对，他悄悄踢了踢莱恩的脚，使了好几个眼色，可莱恩恍若未觉。 “咳，莱恩，我觉得可以邀请格兰杰一道……” “我不需要！”赫敏把书举得更高了，挡住了自己的脸，她的话带上了一丝鼻音，“因为我说赫奇帕奇不好！” 贾斯廷赶紧捅了捅莱恩，他可应付不了这种麻烦。 “抱歉，赫敏，我并不是想将你排除在外。”莱恩叹了口气，“我也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 “你明明就有。” “不，赫敏，我永远是你的好朋友。” 这话让赫敏好过不少。 莱恩接着说：“我不邀请你，是因为每个学院有各自的‘阵地’，我相信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格兰芬多，你也需要学会扞卫自己学院的‘阵地’。 “如果我想悄悄溜进你们格兰芬多的地盘，出于原则你也一定会阻止我的，对不对？” “哼，那是当然。” 赫敏终于把书放下了。 贾斯廷有些怪异地看了两人一眼，他本能地感觉莱恩又说谎了，但聪明的格兰杰居然傻头傻脑地相信了。 莱恩当然说谎了，他阻止赫敏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防止她过早地和家养小精灵接触，这有可能造成世界线的跳跃。 而搞定赫敏的三板斧，莱恩早就摸透了——“朋友”、“你好棒”、“规矩”。 贾斯廷不打算点破其中的猫腻，他下定决心要和莱恩打好关系，以便未来能请教一两手“高招”。 当他们将零食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隔间的门被敲响了。 一个脸蛋圆圆的小男孩走了进来，他带着哭腔问道：“你们有看见我的蟾蜍吗？” “抱歉，我想我们这儿只有巧克力蛙。”莱恩回答，“我们会帮你留意的。” “谢谢，谢谢。”他小声说着，哭哭啼啼地离开了。 “原来真的有人养蟾蜍。”贾斯廷说，“我还以为不可能有人喜欢呢。” “那有什么？”赫敏面露不屑之色，“我看到宠物店里还卖老鼠和螃蟹呢。” 都是食物，莱恩腹诽，他挺想恶趣味地科普一下大吃货帝国的黑暗料理。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完成。 莱恩从隔间里探出脑袋，走廊上人来人往，高年级的学生们在车厢里呼朋唤友，他还看到韦斯莱兄弟拿着大蜘蛛四处吓唬人。 等着那个圆脸的男孩从车尾的隔间出来，莱恩挥手招呼他道：“你的蟾蜍找到了吗？” “没有，我总是弄丢它，这太糟糕了。”小男孩嚎啕大哭。 “噢，不要伤心了。”贾斯廷出言安慰，“那不过是一只蟾蜍而已，要不要来一只巧克力蛙？我叫贾斯廷·芬列里，你呢？” “谢谢你，谢谢你们……我是纳威·隆巴顿……” 纳威从贾斯廷手里接过一只巧克力蛙，他抽抽噎噎地打开包装吃了起来，总算慢慢止住了哭声。 第十五章 傲娇 赫敏有些不自在，现在隔间里多了一个爱哭的小男孩，这让她手足无措。 好在莱恩和贾斯廷你一言我一语安抚住了纳威。 “放心好了，它会去找你的。”莱恩拍着胸脯发誓，“我敢保证你走进霍格沃兹大门前就能找回它。” “我认为你不应该随便担保什么。”赫敏一看到莱恩这种信誓旦旦的样子就来气。 “我有十足的把握。”莱恩笑了起来，“只要找教授或者高年级的学生使用飞来咒就行。” “噢，飞来咒！”赫敏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我怎么没想到。” 听到莱恩确实有解决方案，纳威终于破涕为笑。 “对了，纳威，你是一个车厢一个车厢找过来的吗？”莱恩问道，他打算隐晦地提点几句，让剧情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 “是的。”纳威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每个车厢轮流询问这种事显然极尽了他的勇气。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男生，他瘦瘦的，头发是黑的，戴着眼镜，长着一双绿眼睛？”莱恩问道，随后补充，“他可能跟一个红发的小子在一起。” 纳威立刻想起了这两个人，因为他刚从车尾的隔间出来，他说道：“是的，他们就在最后一个包间。” “莱恩，是你认识的人吗？”贾斯廷有些好奇地问。 “不，我并不认识他们。”莱恩摇头，“我是在你们第一次吵架的时候注意到的，我有理由怀疑那个黑头发的是哈利·波特。” “真的？”赫敏瞪大了眼睛，“你是怎么知道的？” 莱恩指了指额头，赫敏立刻会意，她惊喜地喊道：“你一定看到他的伤疤了对不对？” “我并不确定。”莱恩眯起眼睛笑道，“你为什么不让纳威带你去认识一下呢？” “噢，原谅我打断你们的谈话。”贾斯廷困惑地说，“你们在谈论哪位，很有名吗？” “你该多看看书了芬列里。”赫敏急急忙忙套上了自己的长袍制服，连外衣都没来得及换，“哈利·波特，如果没有他，魔法界可能已经不复存在了。好了纳威，你在哪儿见到他们的，我们过去。” 赫敏拉着懵懵懂懂的纳威跑出了门。 贾斯廷用手肘拱了拱莱恩，低声说：“做她的朋友铁定很难熬。” 莱恩认同地点了点头，小声说：“放心，她去格兰芬多，咱们去赫奇帕奇。”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神神叨叨的。”贾斯廷皱眉，“你好像很确定大家的分院情况，难道她没可能进赫奇帕奇？” 莱恩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在未来面前，一切都已经明晰。” “你的口气挺像我家附近教堂里的一个牧师。”贾斯廷说，“我听爸爸讲，他一星期至少要被揍三次。” “咳，我就开个玩笑。”莱恩揉了揉鼻子，“至于她的分院，我相当确定。你坐过骑士公交车吗，我想应该没有吧？” 贾斯廷点了点头，莱恩继续说：“这么和你说吧，从我家到伦敦光坐火车就要两个小时，而骑士公交车从对角巷到我家只要两个呼吸，比过山车还刺激一百倍……” 贾斯廷想了想，脸色立刻发白。 莱恩用沉重的语气说：“然而可敬的格兰杰小姐，下车的时候还哼着歌，这种勇气简直闻所未闻。” 贾斯廷立刻认同地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她果然应该进格兰芬多。” “背后说人闲话可不好，莱恩。”赫敏打开门走了进来，语气里却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 她拉着纳威坐下，笑意盈盈地说，“那确实是哈利·波特，和他在一起的红头发叫罗恩·韦斯莱，我还看见他在施法，不过失败了，我本来以为巫师家庭出身的各个都很厉害呢，还好，看来我也不算差……” 贾斯廷堆出笑脸：“你本来就很厉害，格兰杰。” 这是他从莱恩那里学到的，对于赫敏，往死里夸就对了。 “芬列里，你笑得好假。”赫敏略显嫌弃地说，她得意地仰起头，“我已经练习过《标准咒语》里的好几个魔咒了，用的最好的是修复咒、开锁咒和照明咒，不过切割咒我怎样都练不好。” 莱恩微微一笑，前三个咒语确实最好学，挥杖手势简单，只要勤加练习就能快速上手。 “你真厉害。”贾斯廷干巴巴地说，“我一个魔咒都学不会。” “所以我才让你们把心思放到学习上。”赫敏说，“你一定整个暑假都没好好看书，芬列里。” “看了也没用，反正我也学不会。”贾斯廷嘟囔着，“我又不像你那么天才。” 赫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言行可能太伤人了，她有些踟蹰，不知怎么安慰贾斯廷。 “好了，贾斯廷，不要这么丧气，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莱恩开口打破越来越难堪的气氛。 贾斯廷兴致缺缺地说：“谢谢你的好意，莱恩，可我暑假试过了，我根本没什么天赋。要不是麦格教授说小巫师不入学可能会危及生命，我现在已经在伊顿公学里了。” 这话让赫敏更加不安，她小心翼翼地搓着衣角，越发后悔刚才一时嘴快炫耀自己了。 莱恩则是相当震惊，霍格沃兹招生办为了生源已经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了吗？ “那不如这样，你先用一个照明咒试试，我觉得你可能只是少了一点灵感。”莱恩拿出自己的魔杖，慢动作示范了一遍手势。 贾斯廷有些不情愿地挥动魔杖：“荧光闪烁。” 什么都没有发生，贾斯廷自嘲般地哼一声：“你瞧，没有用的。” “这没什么。”纳威小声说，“我也一样，什么都学不会。” “不，我确定你只是没有发挥好。”莱恩说，“贾斯廷，你需要的是信心，不要在脑子里想失败的事情，专心去幻想一团光；还有，挥杖要快，但幅度不要大，用手腕抖一下就行。” 贾斯廷依言照做，很快便成功施放了照明咒。他高兴坏了，抱着莱恩大呼小叫。纳威也试着操作了一下，不一会儿也点亮了自己的魔杖。 “我没有说错，对吧？”莱恩拍了拍手，“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试试‘诺克斯’呢？手势很简单，和荧光闪烁反着来，向上轻轻一挑……” 这回贾斯廷和纳威一次就成功了。 “自信是非常重要的。”莱恩说，“精神会影响魔力，越是自信，施法就越容易成功。接下来你们只需要勤加练习，确保每次都能成功就行。” “谢谢你，莱恩！”贾斯廷恨不得抱住莱恩亲上一口，“我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天哪，原来魔法没有那么难。” “恭喜你们。”赫敏语气复杂，她既为刚才的事情愧疚，又觉得嫉妒，因为光是照明咒她就练了好久，根本没有莱恩说得这么轻松。一想到刚才在莱恩面前吹嘘自己的本事，她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贾斯廷不冷不热地朝她点点头，并没有答话，这让赫敏更加难堪，鼻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好了！贾斯廷、赫敏，你们两个不会又要吵架吧。”莱恩有些头痛，“感情我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我没有。”两人立刻异口同声地否认，这让紧张的关系缓和不少。 “赫敏，你要道歉，你已经两次和贾斯廷闹僵了。”莱恩不打算让他苦心经营的关系就这么瓦解，“还有贾斯廷，你也一样！别这么看我，我可没有因为嫉妒你家的游戏库存而给你甩脸色对不对？向赫敏道歉，你刚才的行为太不绅士了！” 两人不情不愿地互相道歉，正巧这时，从车厢尾部传来了争吵打斗声，赫敏立刻以此为由离开了包间。 “她真是太讨厌了。”贾斯廷说，“莱恩，你干嘛让我道歉。” “贾斯廷，我认为提早接触一些应付女性的经验对你有好处。”莱恩附到他耳边说，“永远不要和女孩讲道理。” “你说的对。”贾斯廷颔首，恨不得立刻把这句话记在本子上，“不过我实在应付不了格兰杰，她实在太……” 贾斯廷摊了摊手，一时想不到恰当的形容词。 “噢，贾斯廷，我倒是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莱恩笑着说，“我管这叫‘傲娇’，一般人可欣赏不来这种形式的可爱。” “可爱？”贾斯廷声音怪异，“你不会是看上格兰杰了吧，还会有人觉得这样可爱？” “贾斯廷，乱说话可是要负责的。”莱恩摇了摇手指，“我没有说笑，譬如……纳威——你觉得格兰杰怎么样？” 纳威的脸红透了，莱恩继续笑眯眯地低声说：“你就承认了吧，这儿也没有外人，我之前看你就一直盯着赫敏。” 在贾斯廷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纳威把头埋到胸口点了点。 “你们简直疯了！” “贾斯廷，你还需要多多磨砺啊。”莱恩语重心长，“放心，我也仅限于欣赏而已，毕竟傲娇毁一生，不是常人能够驾驭的。” 一想到傲娇的赫敏和傲娇的罗恩能在一起，莱恩又是想笑又是感慨。 两傲相遇，竟然能成，不得不说上帝钦点还是厉害啊。 第十六章 霍格沃兹 “再过五分钟列车就要到达霍格沃兹了，请将你们的行李留在车上，我们会替你送到学校去的。” 男声和女声交替说着这话，列车上很快悉悉索索躁动起来。 “不要着急，贾斯廷、纳威。”莱恩用手势止住匆忙起身的两人，“你们不想跟着挤下车对吧？这里还有几个零食，吃完它们，然后我们换衣服。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咱们再下车。” 贾斯廷坐了下来，他抓起几颗多味豆塞进了嘴里，又很快苦着脸吐了出来，这一幕正巧被打开门的赫敏看见。 “噢，我真没想到你……”赫敏想讽刺几句，但之前的教训足够深刻，她立马止住了自己的话。 贾斯廷不快地哼哼几声，面无表情地说：“格兰杰，我们要换衣服了。” 赫敏毫不犹豫地把车门甩上。 “清理一新。”莱恩用魔杖点了点桌子，将狼藉的桌面收拾干净。 正在拿衣服的贾斯廷惊奇地看了一眼莱恩：“我可不知道你还会其他的魔法。” 莱恩脱下外套，换上了霍格沃兹的长袍。他将魔杖插在腰上的皮套里，随口说道：“都是很简单的生活魔法，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你真是太好了莱恩！”贾斯廷喜滋滋地说，他将自己的行李箱重新锁好，放在座位上。 纳威这时才焦急地搓着手：“哎呀，我的箱子还在前面，我得回去换衣服了。” 他匆匆忙忙地打开门，随着人群往前挤去。 赫敏依旧有些闹别扭，她只和莱恩打了个招呼，就跟着纳威一起走了。 “我不喜欢她。”贾斯廷咕哝，“但愿她被分进格兰芬多。” 莱恩又等了一阵，直到车上人声稀疏，才和贾斯廷一起下车。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夜里的寒气让两个男生有些后悔把外套脱掉。 在打了个喷嚏后，莱恩率先给自己施了一个热气咒，又给贾斯廷施了一个同样的，让他好受了不少。 “你会的魔咒可真多。”贾斯廷语气里不无羡慕。 “噢，这没有什么。”莱恩说，“如果你对家用魔法感兴趣，我可以把我那本《实用家庭魔法大全》借给你。说实话，要不是我妈妈想减轻点家务负担，我的魔法也不会使得这么好。” “你的妈妈真好。”贾斯廷感叹道，“我妈看见我碰魔杖就歇斯底里……” “你完全不用担心，接下来可有整整一学期的时间来尽情学习魔法。”莱恩笑着说，“只怕你用不了多久就会厌烦了。” 这时候，不远处一个大块头的声音传来：“还有一年级新生吗？当心你们脚下，好了！一年级新生跟我来！” 莱恩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海格。 “我们得快点跟上了！”贾斯廷急匆匆地想往前走，却被莱恩一把拉住。 “不要着急，我们吊在后面就行。”莱恩悠哉游哉地说。 话音刚落，前面就传来“哎呀”一声。原来是一个小女巫摔倒了，连带着周围几人一起遭了殃。 “注意脚下！”那个大块头再次重复道。 “他长得真大！”贾斯廷说，“但愿他脾气不要太差。” “唔，我倒觉得他是个好人。”莱恩指了指前排的几人，“你瞧，连纳威都不怕他。” 贾斯廷看到了赫敏也在那边，不由得撇了撇嘴。 接下来的时间，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脚下坑坑洼洼的道路上。没有人再说话，只有纳威偶尔抽着鼻子。 看来他没有找回自己的蛤蟆，莱恩心想，也对，海格还得藏住自己的魔杖，他可不敢在人前施法。 “拐过这个弯，你们马上就要第一次看到霍格沃兹了。”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琐碎的交谈声，接着便是整齐划一的惊叹。 他们眼前是一片巨大的湖泊，湖对岸的陡峭山崖上耸立着一座巍峨的城堡，高高低低的塔尖在夜色之下像是一柄柄漆黑的利剑，星星点点的明黄色灯光从大大小小的窗户里透出来。整座城堡和湖里的倒影交相辉映，显得幽秘而威严。 “天啊……”贾斯廷喃喃地说道。 莱恩也是缓缓吐出一口气，他虽然见惯了后世实际和幻想里的各种奇观，但一想到这座城堡是从千年之前走出来的，也不由得心神摇曳，感慨古代巫师们的惊天伟力。 “都上船！”海格指着停泊在湖边的小船大声说，“每条船不能超过四人！” 等到所有新生都坐好后，海格才挥手喊道：“前进啰！” 小船划破了湖面，穿过了狭窄的峭壁和挂满藤曼的山洞，最后抵达了城堡地下的船库码头。 船库像是依托着天然洞穴建造的，一条由碎石和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从人工开凿的洞口向上延伸。海格一个个将小巫师拎到地面上，又在一条船舱里找到了纳威的蟾蜍。 “梅林在上！”纳威欣喜若狂地捧着自己的蛤蟆。 莱恩低声和贾斯廷说：“你瞧，我没骗你们吧。” 然后，他们在海格的带领下，沿着隧道攀上了地面，来到了城堡阴影下的一处草地。 这时的霍格沃兹已经近在眼前了，但小巫师们还要沿着山脊上起起伏伏的石阶走好一段路，才能到达城堡的大门。 爬到半路的贾斯廷气喘吁吁，浑身冒汗，他只好让莱恩解除了热气咒，在冷风中打了好几个激灵。 他困惑地看着神清气爽的莱恩：“你怎么做到的，一点都不累吗？” “这就是经常锻炼的好处。”莱恩笑着说。 他从小就在父母的影响下练过很长时间自由搏击，平时更是注重体能的训练，毕竟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多一点体力就是多一点生存机会。 “我觉得快要不行了……”贾斯廷靠着石质围栏，“如果每次上学都要走这么一回，我可受不了。” 不止是贾斯廷，更多的小巫师落在后头，海格只好等了片刻，让大家休息一下再继续登山。 “如果你觉得累，我倒是可以给你加一个漂浮咒。”莱恩打趣道，“不过我不能保证你不会从悬崖上飞出去。” “那还是算了吧。”贾斯廷扶着莱恩的肩，双腿都在发抖。 经历了好一番折腾，小巫师们终于聚在了一扇橡木大门前。海格举起他硕大的拳头，在城堡大门上敲了三下。 一位身穿翠绿长袍的高瘦女巫打开门走了出来，正是麦格教授。 “一年级新生。”海格说。 “谢谢，海格，接下来就交给我。”麦格教授神情严肃地打量了一番小巫师，视线在莱恩身上停留了片刻，显然，作为副校长，她已经知道了暑假发生的事情。 麦格教授领着众人走进门厅，正面豪华的大理石楼梯立刻吸引了大家的视线。但麦格并没有让小巫师逗留太久，而是左转进入了廊道内的一间小屋。 走到侧面的时候，莱恩的余光瞥见了大理石楼梯后的小房间，以及一个通往地下的活板门。 “欢迎你们到霍格沃兹来。”麦格教授高声说道，“开学晚宴很快就要开始了。但在此之前，你们先会被分配到各自的学院，分院仪式十分重要，因为在校期间，学院就是你们在霍格沃兹的家。你们要跟学院里的其他同学一起上课、居住和游戏。” 她接着介绍了四个学院以及惩奖措施，并让小巫师们好好整理自己的仪容。 交代一番后，麦格离开了房间。 莱恩听到罗恩在和哈利谈论分院仪式的小道消息，这让周围的小巫师们都紧张起来。就在众人窃窃私语的时候，突然出现的幽灵吓得好几个学生高声尖叫。 “是新生。”一位胖修士边笑边对他们说，“要分院了？希望你们能分到赫奇帕奇，我就是那儿毕业的。” 这样介绍自己的学院可不好，莱恩心想，谁希望毕业后成为一只幽灵呢？ 很快，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现在向前走，分院仪式要开始了。” 第十七章 工作记忆理论 “站成一队，”麦格教授说，“跟着我走。” 所有人都乖乖地跟在麦格教授身后，他们重新穿过门厅，进入了右边的礼堂。 辉煌的建筑和梦幻的穹顶引得众人纷纷惊叹，高年级的学长们热切地拍着手，欢迎着这群注入霍格沃兹的新血。 一片喧哗声中，莱恩一边在脸上摆出和小巫师们一样的迷醉神情，一边垂下眼帘沉静地收敛思绪。 他知道，现在这个空间里至少有四个精通摄神取念的人或物，这是莱恩从未面对过的危险情况。 好在，有着剧情先发优势的他，提早做了一些准备。 莱恩摸了摸自己的裤兜，那儿放着秘密记事簿。 暑假里，在确定市面上找不到任何大脑封闭术的书籍后，莱恩就改变了自己的计划。 为了避免被分院帽探知过多的记忆，莱恩将心思打到了麻瓜们的研究上。 他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收获——通过技术手段和科学方法论，麻瓜们对于大脑和心理的研究，并不见得比巫师差。 事实上，勇于追寻真理和本质的麻瓜科学家们，在人脑秘密的探究道路上，已经甩开了巫师好大一段距离。 “人心不是一本书，不可以随意翻阅。思想也不是刻在脑壳里的，不可以让人钻进去读。人心是一种复杂的、多层次的东西……会摄神取念的人可以在某些情况下研究别人的头脑，并作出正确的解释。” 莱恩很庆幸自己依然记得摄神取念术的描述，这让他有了对抗摄神取念的理论依据。只要摄神取念研究的不是记忆而是思想，那么就必然有对抗的方法。 经过一个暑假仔细地研读文献，莱恩将目光放在了认知心理学的最新研究成果上——由巴德利提出的“工作记忆理论”。 根据莱恩的理解，记忆就像是存在硬盘里的数据，不经过调取就无法被识别；只有在人们需要的时候，记忆才会被调取进“内存”，成为想法或念头，被自己的意识察觉，这就是工作记忆。 如果莱恩猜的没错，摄神取念术读取的正是人的工作记忆，所以才需要诱导和解读。而应对的方法也很明确，用大量无关的念头填充自己的工作记忆，就能隐藏真实的想法。 但这只是猜测，莱恩叹气，他不得不在羊皮纸上写下最后的应急处理方案——跑路。 莱恩心想：或许自己要打破最快退学的记录了，嗯，在开学宴上退学，想必一千年来也是独一份吧。 “汉娜·艾博！” 莱恩的思绪被麦格教授的声音拉回，他看到一个面色红润的双马尾小姑娘走出队列，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铁打的汉娜流水的娃，感谢坚挺的世界线，今天依旧是美好的一天。 “赫奇帕奇！”随着分院帽的喊声，右边的长桌上爆发出了雷鸣般的鼓掌声。 “苏珊·博恩斯！” 莱恩不敢再多想，他低下头，缓缓在心里念叨：“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 慢慢地，莱恩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遥远，麦格教授的喊名声和长桌那边的欢呼声，都像隔了水幕一样恍恍惚惚。 “贾斯廷·芬列里！” 莱恩感觉到身边的男孩猛烈地颤抖了一下，才向前走去。 他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容。 “赫奇帕奇！” 果然，世界的意志不可违抗，收起念头，收起念头……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 “莱恩·富兰克林！” 莱恩的思绪卡壳了一下，无数可怕的念头像是洪水一样倾泻出来，他慢了半拍，才找回了刚才的感觉。 卤什锦，卤子鹅，卤虾…… 莱恩面无表情地坐到高脚椅上，下一刻，一顶满是灰尘的帽子盖住了他的视线。 清蒸哈什蚂，烩鸭腰儿，烩鸭条儿…… “啊，我知道你，”一个细微的声音在莱恩耳边说着，“我挺为难的，作为一顶帽子，有时候总会身不由己。” 他在说什么？不对，豆鼓鲇鱼，锅烧鲇鱼，烀皮甲鱼…… “哦？你似乎挺喜欢食物，可惜邓布利多已经吩咐过了。”帽子扭动了一下身体，大声开口，“格……” “慢着！”莱恩赶紧出声打断了它。 “你有自己的主意？”那个声音继续说道，“噢，不要这么骂你们的校长，他头上没有长疮……咦，你怎么又开始想食物了……有趣，你在对抗我的摄神取念？” 清蒸鸡，黄焖鸡，我要去赫奇帕奇，下一个是什么来着，黄焖鸡、黄焖鸡…… “赫奇帕奇？”帽子笑出了声，“斯莱特林都比赫奇帕奇适合你，你身上有‘勤劳’和‘诚实’的品性吗？你这个小懒蛋、小骗子。” 它知道了什么？莱恩悚然而惊，难道自己的推测都是错的，只好跑路了？ “自己的推测？哦！工作记忆，神奇的思路，麻瓜们也不是一无是处嘛。那么告诉我，为什么想要去赫奇帕奇？”分院帽嘿嘿笑着，“或者就这样结束，你去格兰芬多？” 工作记忆是有效的，那它从哪儿知道我的性格……不、不行……烧苹果，酿果藕…… “看来你是想去格兰芬多了，那么如你所愿……” “等一下，”莱恩只好暂时断开思绪，“我喜欢赫奇帕奇，不行吗？” “哦……因为赫奇帕奇人多，树叶必须藏身于树林才足够安全，”帽子复述着莱恩心底泄露出来的心思，“你的小脑瓜到底在想什么？” 红丸子，赫奇帕奇，白丸子，赫奇帕奇，熘丸子，赫奇帕奇…… “够了！别再往我这儿报菜名了，我只是一顶帽子，没法吃东西！” 红肘子，白肘子，水晶肘子，蜜蜡肘子…… “好吧，好吧，既然你非要这么坚持的话。”帽子有些不愉快地喊道，“赫奇帕奇！” 莱恩立刻摘下分院帽递给麦格教授，小跑着来到赫奇帕奇的长桌，在贾斯廷旁边坐了下来。 “你果然来赫奇帕奇了，”贾斯廷大笑着勾住莱恩的肩膀，“那个帽子中途打了个嗝，我还以为你会去格兰芬多呢。”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会进一个学院的。”莱恩勉强笑了笑。 他现在很不好受，因为主席台上，邓布利多不时用锐利的目光扫过他，像是一位被偷了菜的农民。 完了，这下彻底糟邓布利多惦记了。 莱恩在心里将大脑封闭术的优先级提到最高，他打算今晚就去有求必应屋碰碰运气。一来确认自己对于“工作记忆”的推测，二来，也早点给自己一些必要的安全感。 唉，明明不想违反校规的。莱恩叹了口气。 接下来，赫敏被分进了格兰芬多，这让贾斯廷相当高兴。再经过几轮分院后，终于到了哈利·波特。 这下子整个礼堂的氛围全被引爆了，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瘦小男孩，莱恩借着机会用余光偷偷瞄了主席台一眼—— 很好，邓布利多已经完全被哈利·波特吸引了注意，救世主同学一如既往的给力，从今往后你就是哈利·挡箭牌·波特了。 斯内普和奇洛也紧紧盯着哈利，不愧是哈利·拉仇恨·波特，完美承担起了主角应尽的义务。 “格兰芬多！” 伴随着分院帽的大喊，格兰芬多的长桌上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欢呼声，不少学生将自己的尖顶礼帽抛向空中，庆祝伟大的波特入住自己的学院。 “他们可真疯狂，”贾斯廷悄悄地说，“我可看不出那个男孩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值得大家把热情都倾注到他身上。” “那是他应得的，贾斯廷。”莱恩收回自己的视线，“他和他的家人都拯救过我们，或许，未来还要仰仗他，再拯救一次。” 第十八章 冷读术 “欢迎各位来到霍格沃兹！欢迎新学年的到来！在晚宴开始前，我想先说几句。笨蛋！哭鼻子！残渣！拧！谢谢大家！” 邓布利多张开双臂大声说道，学生们立刻报以热烈的掌声。 在发表讲话的简洁度上，邓布利多无疑是一位好校长。他只说了一句话，就重新坐下，用小金勺子敲了一下面前的银制杯子，让每张桌子上都凭空出现了大量的食物。 经过校门外一番剧烈的攀山运动后，小巫师们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贾斯廷眼疾手快地叉起一块牛排放到餐盘里，不过良好的家庭出身依旧让他维持住了应有的体面。他不紧不慢地切着牛排，有些嫌弃地看着周围狼吞虎咽的小巫师。 “我爸爸说，即便再饿，也不能丢掉教养。”贾斯廷对莱恩说，他很开心莱恩并不像其他人那么粗鲁。 莱恩取了一根腊肠和一叠番茄酱，他笑着说：“没有人能拒绝美食的诱惑不是吗？并不是每一个小巫师都像我们一样，能在车上吃一顿饱饱的午餐。” 贾斯廷旁边的一位金发小胖墩立刻连连点头，他嘴里塞满了土豆和肉汁，口齿不清地说：“说的不错，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棒的晚餐。” 他吃力地将食物咽进肚子，这才抹了抹嘴角的汤汁，说道：“我叫厄尼·麦克米兰，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是贾斯廷·芬列里，这位是莱恩·富兰克林。”贾斯廷介绍道。 “你们一定是麻瓜巫师对不对？”厄尼又抓起一块肉排，“我听我们家的混血亲戚说，麻瓜们的生活比我们舒服多了……” “我倒是觉得巫师的食物比麻瓜们要好不少。”莱恩说。 “仅限于霍格沃兹。”厄尼含糊地开口，“不少纯血家庭很穷的，锅都揭不开，我们家虽然还好，但也养不起家养小精灵。” “家养小精灵？”贾斯廷感兴趣地问道。 “噢，我也没见过。”厄尼耸了耸肩，“只有一些有钱的纯血家庭才有。比如马尔福，喏，就是坐斯莱特林桌上的那个，臭屁哄哄的家伙。”他压低了声音，“我家里人让我离他们远一点。” “为什么？”贾斯廷有些吃惊，“你们不都是纯血吗？” “因为他们是邪恶的黑巫师。”厄尼严肃地说，“马尔福家投靠过黑魔王，他们害死了很多人！而且，只有那群偏执的疯子才看重血统，我有一个麻瓜叔叔告诉我，他们会因为遗传病死光的！” “别这么说，麦克米兰。”坐在莱恩上首的一位高个儿黑发帅哥开口，“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的血统、家族、学院就存在偏见，记住赫奇帕奇的品质，公正地看待所有人。” “得了吧塞德里克。”旁边的另一位高年级学生笑道，“你之前还抱怨马尔福给魔法部贿赂呢！” “这不一样，伯纳德！”塞德里克想要申辩几句，但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好叹了口气，“好吧，我确实不喜欢马尔福，他们总是依靠权势钻空子。” “那是斯莱特林的本性，他们就擅长不择手段。”名叫伯纳德的高年级生不屑地说，接着他亲切地看着莱恩等人，“新生们，认识一下我们赫奇帕奇的天才棒小伙，塞德里克·迪戈里！他是最好的找球手，最优秀的学生，当然，还是最受女孩欢迎的帅哥，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我们可靠的迪戈里。” “你说的太夸张了，伯纳德。”塞德里克皱眉。 “噢，再加一条，最谦逊的绅士！”伯纳德挤眉弄眼，“可惜塞德里克学长已经芳心有主了，来嘛塞德里克，告诉我们住你心里的女孩究竟是谁？” 塞德里克红着脸，用力摇头：“伯纳德，你不要再瞎说了。” “他总是这样。”伯纳德遗憾地对莱恩几人说道，“这也没办法，如果一个赫奇帕奇想藏住秘密，那么几乎就不可能被人发现。” “这可说不准哦，伯纳德学长。”莱恩笑了起来，“正巧，我知道一种叫‘冷读术’的有趣技巧……” 他放下手中的餐具，盯着塞德里克：“迪戈里学长，你喜欢的女孩在哪个学院？” “哦，这样是没用的。”伯纳德笑道，“你叫……富兰克林对吧？富兰克林，塞德里克的嘴严着呢。” “不，塞德里克学长会告诉我的，不需要语言。”莱恩说，“那么，是赫奇帕奇？哦，原来不是，学长居然没相中本院的学姐，真是太令人伤心了；那么是格兰芬多？看来不是……那就是拉文克劳了，啊哈，猜中了！那么学长，你喜欢拉文克劳的哪位？” “咳，富兰克林。”塞德里克有些不自在，“没有的事，你不要瞎说。” “哈哈！”伯纳德大笑，“你撒谎了，塞德里克！真的是拉文克劳？哪个，哪个？不肯说，嘿！富兰克林，交给你了。” “别这样，伯纳德。”塞德里克哭笑不得，经过伯纳德这么一闹，周围的赫奇帕奇学生都压低了声音，用八卦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瞟着他。 莱恩却没有继续跟着疯，他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他故作无奈地摊了一下手：“抱歉，伯纳德学长，我怎么可能真的知道迪戈里学长的心思呢？” 塞德里克松了一口气，不过，他总觉得自己被看透了。 “我感觉你又说谎了。”贾斯廷嘀咕道。 “怎么会呢，贾斯廷。”莱恩真诚地说，“就像我从未发现，你一分钟内看了这桌的某个女孩七次。” 贾斯廷猛烈地咳嗽起来，他赶紧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取了一只烤马铃薯，装模做样地吃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偷偷地对莱恩说：“你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当然，除非你自己愿意说出来。” “谢谢你，莱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贾斯廷小脸一红，“这可能就是……” “别说了，酸臭！”莱恩打断了他的话，“有什么困扰，你可以找塞德里克学长倾诉，我觉得你们俩肯定会有共同话题的。” 这回贾斯廷和塞德里克都咳出了声。 莱恩斜了两人一眼，点大的小屁孩，懂个锤子爱情，你们那是喜欢吗？分明是馋……下贱！ 等到大家吃饱后，盘子里的食物一下子全消失了。过了一会儿，各种甜点又铺满了桌子。 莱恩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布丁，这……这水果雕花、这蜂蜜糖霜，不就是自己家搞出来的布丁吗？万恶的资本主义，居然不声不响就偷师了，专利费呢？ 莱恩不满地看了一眼邓布利多，正巧对方也意味深长地看过来，莱恩赶紧低下头。 尝了一口家养小精灵的手艺，莱恩不由皱眉。这布丁实在太甜了，一看就是被某位校长特意叮嘱过的。勉强吃完一份后，莱恩就不打算再碰其他甜食了。 贾斯廷倒想多吃一些，可他隔壁座的厄尼正毫无形象地吮着沾满冰淇凌的手指，发出响亮的吱吱声，这让贾斯廷提不起丝毫食欲。 等到甜品吃得差不多了，邓布利多又站起身。 “既然大家都已经吃饱喝足了，我就再多说两句吧。这儿有几点注意事项—— “一年级新生注意，学校里的树林一律禁止学生进入。当然，高年级学生也应该牢记这一点。 “管理员费尔奇先生要我提醒你们，课间不准在走廊上使用魔法。 “魁地奇入队测试将在第二周进行，想要参加学院代表队的同学请到霍琦夫人那里报名。 “最后，我必须警告你们，不想惨死的人，请不要到四楼右边的走廊去！” 莱恩无语地在心底鄙视了一番邓布利多： 钓，就硬钓。 第十九章 夜游 唱校歌是晚宴的最后环节，每个人可以随意选自己喜欢的曲调，到最后只有韦斯莱双胞胎还在以一种缓慢而沉重的音调继续唱着，让不少人笑出了声。 “音乐啊，比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更有魅力！”邓布利多擦着眼角，“现在是就寝的时间了，大家都回宿舍去吧。” 新生们跟着学长往自己的公共休息室走去。 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的学生们登上了门厅里的大理石楼梯，他们要爬到高处的塔楼上去。 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则要前往地下，他们从大理石楼梯后的活板门下楼，斯莱特林往左，而赫奇帕奇往右。 “那儿就是厨房。”塞德里克指着石廊墙壁上一副巨大的水果静物画说道，“不过如何进去就要你们自己发现了，总得给你们留一些惊喜不是吗？” “或者你们也可以每天早起，偷偷跟在塞德里克后面，等他什么时候进去偷吃就知道了。”伯纳德笑着说，“我们赫奇帕奇的学生永远不怕饿肚子。” 这时候，他们已经到了走廊尽头。领头的高个儿男生站住脚，大声说道：“各位安静！我是级长加布里埃·杜鲁门，进入休息室前，我有几句话和大家交代一下—— “第一，欢迎一年级新生加入赫奇帕奇，希望你们牢记赫奇帕奇的精神：正直、友爱。有任何困难，请随时找你们的学长寻求帮助。 “第二，记住我们公共休息室的口令，对着第二行中间从底下往上数的第二个桶，按照‘赫尔加·赫奇帕奇’的节奏敲，门就会打开。不要记错，否则你会被淋上一身醋！ “第三，请不要泄露公共休息室的秘密，也不要去探究其他学院的休息室，这一条是校规。 “最后，再次欢迎各位，祝你们有一个好梦！” 杜鲁门说完，亲自示范了一遍如何打开休息室的门。 “他是个好级长。”伯纳德低声和莱恩说，“他还有两年就要毕业了，我敢打赌塞德里克会接替他的位置的。” 接着，学长们带头，领着小巫师从木桶伪装的洞口爬进通道。 向上走了一小段路后，众人进入了一个宽阔的圆形矮房间，房间中央堆着小巫师们的行李。 “这里就是我们的公共休息室，”杜鲁门介绍，“没课的时候，你们可以在这儿看书、玩耍、做作业。正面的画像是赫尔加·赫奇帕奇女士，这位伟大的先行者会永远保佑我们。现在，大家排好队来领自己的行李，然后去选自己的房间。” 男生们拿好行李，从左边的木门进去，连下了两层楼，才找到空置的宿舍——赫奇帕奇的人数实在太多了，几乎占了学校总人数的一半。 房间是半开放式的，三面有石质围墙，一面开口对着走廊，用黄黑相间的拼格帷幔挡着。这让每个小巫师都能分到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但又不至于过分孤僻。 莱恩选了中间的一个屋子，贾斯廷和厄尼各占了左右两边，不过他们显然没有窜宿舍的心思，连番折腾下来，小巫师们早就精疲力竭了。 莱恩躺在床上，等到周围人入睡后，才悄悄起身，给自己施加了一个无声无息咒，从赫奇帕奇的宿舍里溜了出来。 莱恩发誓自己从内到外都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而今天违反校规实属不可抗力。 他必须要去有求必应屋碰碰运气！ 否则心里七上八下，根本睡不着觉。 当然，莱恩懒得应付霍格沃兹里麻烦的旋转楼梯，也不想撞上城堡管理员，更不想在八楼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傻巴拿巴画像，要知道，校长室同样在八楼。 他打算去厨房找家养小精灵，直接到有求必应屋门口，霍格沃兹的反幻影移行咒可影响不到家养小精灵。 他来到公共休息室旁边那幅巨大的水果静物画前，仔细打量着画里的事物。莱恩只知道厨房的机关在一个梨子上，可是画里显然不止一个梨子。 莱恩估计门把手在画的两侧，果然，他留心观察了一下，右边的大梨子上隐隐约约能感受到魔力运转的痕迹。 莱恩挠了挠那只梨子，它立刻吃吃地笑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很大的绿把手。莱恩抓住它，将门拉开。 厨房里瞬间传来了上百个家养小精灵地惊叫声，它们手忙脚乱地躲藏着，直到看见进来的是一位小巫师，才哆哆嗦嗦地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 “先生，有什么事需要我们的帮助吗？”家养小精灵里看着比较年长的一位站出来，毕恭毕敬地说道，“巴布愿意为您服务。” “你好，巴布。”莱恩微笑着，尽可能露出善意，“我是赫奇帕奇一年级的新生，听塞德里克学长说了厨房的事，所以过来看看。” “赫奇帕奇！”巴布惊喜地喊道，“巴布永远尊敬赫奇帕奇，巴布愿意为赫奇帕奇的学生做任何事！” “噢，我只是对霍格沃兹比较好奇而已，”莱恩说，“你们不介意和我说说学校里的趣事吧？” “当然，先生，你想听些什么？”巴布问道，立刻又说，“您需要一些茶点吗？” “给我一杯热牛奶就可以了。” “温齐，给这位先生准备一杯热牛奶。”巴布吩咐道。 “我叫莱恩·富兰克林，叫我莱恩就可以了。”莱恩从温齐那儿接过牛奶，抿了一口，“谢谢你，温齐，这是我今天尝到的最美味的食物了。” 那只叫温齐的小精灵激动地像是要昏厥过去，傻笑着连连鞠躬。 接着，莱恩和它们聊了聊霍格沃兹的楼梯和密道，又打听了不少隐秘，最后终于将话头引到了有求必应屋上。 “巴布，我在一些毕业生的自传上看到说，八楼的走廊上有一个神出鬼没的房间，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先生，您说的是来去屋吗？”巴布问道。 “来去屋？”莱恩假装好奇地问。 “在八楼，只有来去屋符合您的描述。”巴布说，“我听祖父讲起过，那似乎是拉文克劳女士的遗产，来去屋能按照人的愿望展示自己。” “真的吗？居然有如此神奇的地方，不愧是霍格沃兹！”莱恩眼睛闪闪发亮，“巴布，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这个……莱恩先生，现在是宵禁时间。”巴布难过地说，“巴布愿意为莱恩先生做任何事，但巴布不希望莱恩先生被费尔奇抓住关禁闭。” “别担心，巴布，只要不被抓住就行了嘛。”莱恩说，他露出央求的神色，“巴布，我真的很好奇，就这一次，算我求你了。” “这……好吧，富兰克林先生。” 巴布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他拉住莱恩的手臂，打了个响指，施展了幻影移行。 猛烈地旋转和挤压感遍布了莱恩全身，等到站定的时候，他差点把晚饭给吐出来。 莱恩花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他环顾四周，背后就是《巨怪打傻巴拿巴斯》的画像。莱恩暗中记下了周围的模样，为下次探索打个底。 “我想要一间图书馆，我想要一间图书馆……” 莱恩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在心里重复要求，并来回走了三次。 石质墙壁上凭空浮现出一扇光滑的雕镂大门，莱恩欣喜不已，他的要求被实现了！ 这也意味着，他不用再冒风险闯图书馆的禁书区了。 莱恩推开门走了进去，巴布跟在他的身后。 “噢，莱恩先生，您喜欢看书？”小精灵开心地问道，在他印象里，爱学习的小巫师不会坏到哪里去。莱恩对有求必应屋许的愿望是图书馆，这让巴布松了一大口气。 然后他就看到，“爱学习”的莱恩，径直走向了禁书区。 第二十章 锁心术 与此同时，校长室里。 “阿不思。”一幅画像上的男人突然开口。 闭目养神的邓布利多睁开眼睛，语气平淡：“发现了什么，埃弗拉，奇洛有动作了吗？” “不，他安静地呆在自己的办公室。”埃弗拉顿了一顿，“不过，我发现了一位夜游的学生。”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叫莱恩·富兰克林。”埃弗拉说，“你在办公室里提了他好几次，我认为有必要告诉你。” 邓布利多头痛地揉着太阳穴，他叹息着开口：“别管他了，埃弗拉，我只是比较看好这孩子而已，没想到他这么调皮……” “他进了有求必应屋。” 邓布利多噎住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眼神逐渐锐利：“他是一个人去的？” “哈，看来我们又招收了一个了不得的学生！”另一幅画像里的山羊胡男人说道。 “不，是家养小精灵带他去的。”埃弗拉的话让邓布利多放松下来。 “这没什么稀奇的，埃弗拉。”邓布利多说，“家养小精灵很难违背巫师们的要求，莱恩也完全可以从它们那儿打听到各种消息。” “阿不思，刚入学的小巫师能发现厨房本身就很异常。”那个山羊胡说道。 “菲尼亚斯，这并不奇怪。”邓布利多摇了摇头，“他是一个赫奇帕奇，知道厨房的位置再正常不过了，我看到他在晚宴上和几位高年级的学生打好了关系。”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邓布利多语气幽幽，“分院帽究竟为什么会把他放进赫奇帕奇。” 挂在架子上装睡的帽子赶紧咳嗽一声，用讨好的声调开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邓布利多，我只是一顶普通的帽子，违抗不了四巨头定下的规则，谁让他坚持要去赫奇帕奇呢？” “好了阿不思，你总不能一看见有天赋的小巫师，就非要收藏进格兰芬多吧？”画像里一位银色卷发的女巫说，“总要给其他学院一些机会，而且，赫奇帕奇没什么不好。” “他适合格兰芬多，我很确信。”邓布利多又叹了一口气，“没有哪个新生敢在入学第一天就大着胆子违反校规，而且他的名字叫‘lion（狮子）’，他毫无疑问是一个天生的格兰芬多。” “那个孩子自己选择了赫奇帕奇，分院帽永远尊重巫师内心的选择，”帽子立马说道，“我从不出错。” “我觉得还是关心一下这个小家伙本身的问题比较好。”名叫菲尼亚斯的山羊胡老头嘲讽地说，“他连大脑封闭术都已经摸到门槛了，你就不怕再出一个黑魔王？” “这点恰恰是最不需要担心的，菲尼亚斯。”邓布利多语气轻松，“我看着莱恩长大，他的人生轨迹我一清二楚。 “比起伏地魔，莱恩拥有完整的家庭，爱他的父母，他懂得很多美好的东西…… “当然，他身上确实有异常之处，他的基础魔力和精神十分出众，一个能在这个年纪感应魔力流动的巫师可不多见，所以我更应该好好培养他。” “你已经做出决定了？”银发的女巫察觉到了邓布利多话里隐藏的意思。 “只是更适合的备选方案，戴丽丝。”邓布利多说，“莱恩有着惊人的天赋，我敢肯定这是我人生中见过的最妖孽的小巫师，他未来的实力我完全不担心；他又懂得爱，头脑灵活，心思谨慎，除了有些……调皮以外，再没有什么缺点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夸人。”戴丽丝轻笑道，“不管怎样，我们都尊重你的决定，阿不思。” “谢谢你，戴丽丝。”邓布利多重新闭上眼，“我只是难过他没选择格兰芬多，有他在的话，波特也许能轻松不少。我欠詹姆太多了……” “那你自己去还呀，”菲尼亚斯恶毒地说，“让小巫师顶在前面，也只有你阿不思才做得……呜呜……”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戴丽丝用袜子糊住了嘴。 邓布利多丝毫没有生气，他只是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我已经老了，菲尼亚斯。我清晰地感受到大限将至，而伏地魔还躲藏在暗处。这样的形势下，请原谅我这个老人的小小心思吧……” 校长室重新回归了寂静。 有求必应屋里，莱恩并不知道校长室的讨论，他正哭笑不得地看着抱住自己腿寻死觅活的小精灵。 “不，巴布不会让富兰克林过去的，巴布求求你，不要去看那边的书！” “放开我，巴布。”莱恩无奈地开口，“我只是好奇那里有什么。” “不行，巴布不会松手的，巴布已经犯了大错，巴布绝不会再犯错了。”小精灵死死抓着莱恩的裤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巴布，我只是想找一本有用的书。”莱恩说，“我不会去碰黑魔法的书籍的，这点你完全可以监督我。” 好说歹说，莱恩总算让巴布松开了自己。 禁书区只用一条绳子和其他地方隔开，里面的存书不算太多，莱恩克制住自己的好奇，不去看那些明显不祥的书籍。不多久，他就在第三排找到了一本《关上心房：锁心术的入门与应用》，拿到手便离开了禁书区。 “感谢梅林，富兰克林先生，您真是一个守信的人。”巴布小心翼翼地看着莱恩，“如果您需要，我可以直接带您回赫奇帕奇休息室。” “不着急，我再看看‘来去屋’能变出什么。” 可是，一走出有求必应屋，莱恩就察觉手中一轻，带出来的书凭空消失了。 莱恩皱起眉头，他没有感受到任何魔力波动，这让他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巴布，为什么我拿的那本书消失了？”莱恩首先怀疑起家养小精灵。 “富兰克林先生，这是常有的事。”巴布回答道，“来去屋里有些东西能带走，有些则不能。想必您的那本书，属于不能带走的物品。” 莱恩若有所思，他并不担心巴布说谎，家养小精灵的忠诚可以信任，他开始好奇有求必应屋的运作原理了。 不过今天显然不是研究的好时候，莱恩将心思压下，重新回到“图书馆”里，这次，他直接用自动笔在羊皮纸上誊抄了一部分内容。 和莱恩预料的不差，摄神取念只能解析人的思想，不可能洞悉一个人的全部记忆，因为它们实在太过混沌。 实施摄神取念有先决条件，要么通过视线接触，但这只能读取当下的思绪，判断一个人的念头是什么、有没有说谎；要么使用摄神取念咒，这可以在某种程度上侵入对方的大脑，更直观地“看到”脑中的画面。 这表明大部分摄神取念都有明显的痕迹，容易发现和应对。不过，像邓布利多这样的大师，摄神取念的本事肯定更强大也更隐蔽，这就必须要通过大脑封闭术来预防了。 《锁心术》中提到了大脑封闭术的六层应用，最浅表的就像莱恩在分院时使用的那样，仅仅只能做到收束思绪，用无关的念头填充大脑，但这并不能回避摄神取念。 到第二层左右就可以封闭自己的情感了，铸造思想壁垒来抵御摄神取念。不过这种抵抗不是绝对的，能够被高级的摄神取念打破。 但这个层次正是莱恩需要的，因为它能察觉到摄神取念对大脑的侵入。 第二十一章 拉文克劳的明珠 将锁心术第二层的练习要点记录下来后，莱恩就让巴布带自己回到了厨房。 感谢了一番家养小精灵，莱恩悄悄地回到了宿舍。他得抓紧时间睡觉，以免白天上课时打瞌睡。 好在十一年来的规律生活养成的生物钟足够坚挺，莱恩一大早就醒了。 他有些疲惫地打着哈欠，在床上腻了好一会儿，才去走廊尽头的盥洗室里洗了一把澡。 即便有“清理一新”这种便捷的生活魔法，莱恩还是更喜欢泡在水里，让湿漉漉的空气彻底唤醒自己的大脑。 七点半左右，莱恩神清气爽地从盥洗室里出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隔壁的厄尼还在打着呼噜，莱恩丢了一个“无声无息”过去，让房间安静下来，这是初期练习大脑封闭术的要求之一。 他闭上眼睛，回忆着昨天分院时候的感觉，很快就将思绪收住，让自己的脑子里塞满菜名。 接下来是逐步放空自己的大脑，莱恩按照书中的记载缓慢而艰难地练习，但纷乱的念头总是不断闯进他的头脑，让他克制不住地焦躁。 安静的环境并不是为了排除干扰，相反，人在绝对安静时独处，最容易发散思绪了。 终于，把格兰杰的门牙也赶出大脑后，莱恩勉强进入了锁心术第二层的状态。 如果这时候有人用摄神取念来读莱恩的心思，他就会听到远远近近层层叠叠的“蒸羊羔儿”。 但要想把“蒸羊羔儿”也赶出大脑，已经远远超出了莱恩当下的能力。 所以距离锁心术第二层，莱恩始终差了一小步，但这一步恰恰是最难跨出的。 “这算什么？半步锁心，还是第一层大圆满？”莱恩苦中作乐地想着，不再维持大脑封闭术的状态。 这时已经接近八点，宿舍里陆陆续续有人起床了。莱恩拉开门帘，恰好贾斯廷也从他的房间出来。 “真是糟透了。”贾斯廷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现在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痛的……” “正常的肌肉反应而已，毕竟昨天爬了那么久的山。”莱恩说，“你可以去盥洗室泡一个滚烫的热水澡，这样会好受很多。” “我这就去！”贾斯廷毫不犹豫地返回宿舍拿自己的换洗衣物。 “你需要什么早餐，我给你带回来。”莱恩站在他门口说道，“还有，换下来的衣服可以放篮子里，会有人送去洗的。” “谢谢你莱恩，给我带一份普通的牛奶面包就好了！” 莱恩点点头，离开了宿舍。 礼堂里已经坐了不少学生，不时有猫头鹰从高处的小窗里飞进来，将信件砸在学生面前，当然，伴随着信件一起落下的，还有羽毛和鸟粪。 莱恩不打算在这种环境里进食，他先去级长那儿领了几份课表，又仔细看了看前排的食物领取点，在发现了诡异的黄绿色痕迹和不明的羽毛后，果断决定直接去厨房搞点吃的。 霍格沃兹的学生居然没有大面积食物中毒或者患上隐球菌肺炎，不知道是因为体质太好，还是由于校医院足够坚挺。 心里吐槽着学校糟糕的卫生管理，莱恩站到了厨房门口的静物画前。 “嘿，富兰克林，你还在琢磨厨房的入口呢？” 熟悉的声音传来，莱恩看到伯纳德和塞德里克结伴从公共休息室出来，和自己打着招呼。 “我正要进去。”莱恩挠了挠画上的梨子，“刚才我在礼堂的早餐里看到了鸟粪和羽毛。” “那真是太可怕了。”伯纳德感叹，旋即又惊奇地说，“你已经破解厨房的机关了？” “这并不复杂，学长。”莱恩随口胡诌，“你瞧，这幅画中间没有接缝，说明它不是一扇双开的门。而一般单开的门，把手和门锁总是安装在左边或者右边，这幅画左侧只有零散的各种水果，右边却是一个显眼的大梨子。加上你们昨天说一年级新生也可以进入，证明不存在复杂的机关、暗号或者解锁咒语，所以我就试着用手摸了摸。” “你真是太厉害了！”伯纳德第一次看到头脑这么清晰的小巫师，他自己还是二年级时蹭着塞德里克的光才找到了厨房，“我觉得你不去拉文克劳实在太可惜了。” 塞德里克认同地点了点头，他一看到莱恩就莫名心虚，今天正巧遇上，他打算好好探一下这个小巫师的口风。 “我们进厨房。”塞德里克说。 “当然，我可不想去吃猫头鹰污染过的食物。” 照例是小精灵手忙脚乱的尖叫，等看到莱恩几人后，它们才从角落里出来。 “早上好，迪戈里、皮尔逊和富兰克林先生。”昨天的老精灵向他们鞠了一躬。 “你好，巴布，能为我们准备一些早餐吗？”塞德里克问道。 “荣幸之至，先生们。你们要吃些什么？” 塞德里克和伯纳德要了一些面包。莱恩则比较讲究，他先给小精灵们讲解了溏心荷包蛋的做法，又要了一块小牛排、生菜和胡椒酱汁，马马虎虎搞了一份三明治。 伯纳德立刻觉得自己嘴里的面包不香了，他也厚着脸要了一份同样的。 “学弟，你真是太棒了！”伯纳德咬着三明治，几乎流出了感动的泪水。 “富兰克林先生，我们能收下这份食谱吗？”巴布诚惶诚恐地问道。 作为一只家养小精灵，向巫师索要东西显然是大不敬的，但他实在太希望有新的菜谱出现了。要知道，霍格沃兹现在使用的，还是一千年前赫奇帕奇留下来的食谱。 “当然没问题，我希望大家都能吃到美味的食物。”莱恩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用三明治这样没技术含量的东西，换小精灵们的好感度，再划算不过了。 莱恩还在心底吐槽，三明治明明是英格兰本土的菜式，愣是没开发出一点好吃的属性，英国不愧是黑暗料理界最闪亮的仔。 “您真是太慷慨了。”巴布喜极而泣，“巴布为自己昨天对富兰克林先生的怀疑道歉，巴布知道富兰克林先生一定是一个善良的赫奇帕奇……” “咳，那件事就不必再提了。”莱恩发现两位学长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诡异，赶紧打断巴布的话，“另外，我刚才说的三明治，其实还有其他做法，两片面包中间可以加各种食物，比如火腿奶酪、香肠番茄、苹果烧肉、黄瓜鸡胸、鱼露香芹……” 咕，塞德里克咽着口水，放下了手里的面包，决定遵从自己的欲望，要了一份三明治。 “富兰克林，我有事想和你商量。”塞德里克吞吞吐吐地说道，“伯纳德，你能暂时回避……” “噢，塞德里克，你又这样了，有什么事非得背着我说？”伯纳德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样，“我们难道不再是好兄弟了吗？” 塞德里克无奈，他只好由着死皮赖脸的伯纳德，忐忑地问：“富兰克林，对于昨天的事情，我很在意，我想知道，你真的能看穿别人的心思吗？” “不，你想多了，学长。冷读术仅仅是麻瓜们研究出来的心理学技巧。”莱恩的话让塞德里克稍稍松了口气，不过下一句又让他的心提了起来，“这种技术，只能通过表情和动作，大致判断一个人的情绪，比如是否激动、有没有说谎等等……” “那你真的？”伯纳德兴奋地瞪大了眼睛。 “是，塞德里克学长的目光太过炽烈，我都没法不去关注他视线里的那位学姐。”莱恩摊了摊手，话里话外都是“学长你太不争气了”的意思。 “是谁？”伯纳德咧开嘴，嘿嘿怪笑，“这里都是自己人，说吧说吧。” 塞德里克的心揪到了嗓子眼，他既希望听到莱恩说出来一个错误的名字，又害怕真的被看出来，想堵住莱恩的嘴。 “这样真的好吗？”莱恩的犹豫让塞德里克颇为感动，“迪戈里学长，你怎么想？” “唉，你说吧。”塞德里克终于放弃了抵抗，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伯纳德总归会找到机会单独问你的。” 伯纳德一副“居然被你看穿了”的表情，他得意洋洋地勾住塞德里克的肩膀：“放心吧，我的迪戈里，兄弟我嘴巴紧得很。” 莱恩怀疑地看了一眼伯纳德，缓缓说道：“迪戈里学长的眼光确实很好，那可是拉文克劳二年级的明珠，我想迪戈里学长一定喜欢她明亮的眼睛，那就像是深邃的‘夜空’，也一定钟情于她飘逸的长发，仿佛‘夏夜’里的缕缕清风，她是拉文克劳里最‘独特’的那一位……” “谢谢你莱恩，请别说了。”塞德里克面色通红，他已经听明白莱恩的暗示，并悄悄把刚才莱恩说的话记在了心里，打算以后写进情书里去。 伯纳德摸不着头脑：“你们在打什么谜语？” “啊呀，不好，我还得给朋友带早餐呢。”莱恩跳了起来，做出焦急的模样，“巴布，你能帮我准备一份面包和牛奶吗？” “没问题，富兰克林先生。”巴布立刻指示一位小精灵去拿早餐。 在伯纳德欲言又止的表情中，莱恩接过打包的纸袋，心情愉快地朝厨房门口走去，他边走边揶揄着开口： “迪戈里学长，犹豫往往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好女孩儿很抢手的。” 莱恩在厨房门口回过头，笑眯眯地说：“最后附赠给你一个小道消息，学长。魁地奇入队测试第二周就要开始了，二年级学生是有资格报名的……机会难得，好好把握。” 第二十二章 十三香 “你笑得好可怕，莱恩。” 贾斯廷鸡皮疙瘩直冒，他有些不安地看着手里的食物，怀疑被莱恩做了手脚。 “抱歉，我想起高兴的事情。”莱恩回过神来，“快些吃，上午是魔药课，我听学长们说斯内普教授脾气差得很，还是早点到教室准备比较安全。” “好吧，你不要再笑了，我还以为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莱恩奇怪地瞥了一眼贾斯廷，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锐了？ 他确实在心里八卦塞德里克的恋情，计划后面几周去魁地奇球场蹲一波草丛，看看闷骚的学长会不会大胆行动起来。 唉，一个个小小年纪不学好，实在是太……令人羡慕了。 “早上好，莱恩、贾斯廷。”厄尼哈欠连天，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你的时间不多了，厄尼，快点去洗漱吧。”莱恩提醒，“还有，别去礼堂拿早餐，那儿到处是猫头鹰，我看到了不少鸟粪和羽毛。” 啊，贾斯廷的眼神死掉了。 莱恩白了他一眼：“放心，你的早饭是我从厨房直接拿的。” 贾斯廷的眼睛恢复了神采，他后怕地拍着胸口：“太恐怖了，我差点以为……莱恩，真的不用和其他人说一下吗？” “如果你希望已经吃过早饭的同学能面带笑容地上课，还是将真相藏在心底吧。” 厄尼还没有清醒，他似乎完全没听见莱恩的警示，只捕捉到了“早餐”两个字，便晃晃悠悠直奔礼堂去了。 贾斯廷用送别壮士的目光看着厄尼离开，他越发庆幸自己搭上了莱恩这么个仔细的好朋友。 “话说回来，你已经找到厨房了？” “我早上恰好碰到了塞德里克学长他们。” 莱恩没有正面回答，他很容易就误导了贾斯廷。 “真好，早知道我也跟你一起了。”贾斯廷叹气，“这样也能和学长一起到厨房看看。” 匆匆将早饭吃完，贾斯廷从箱子里翻出了自己的坩埚、药瓶和天平，又从床头柜上拿了《魔法药剂与药水》。他将零碎的东西全塞进了坩埚里，一把捧了起来。 “我建议你拿上《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莱恩说道，“斯内普可能会让我们用到这本书。” “好的。”贾斯廷从善如流，他现在对莱恩的话有点盲目地信任，毕竟莱恩从来不出错。 等到贾斯廷收拾好，莱恩不慌不忙回到自己房间，拿上早就整理好的书本和器材，陪着贾斯廷离开了宿舍。 赫奇帕奇的学生非常幸运，因为他们的休息室和魔药教室都在负一层，靠的很近。 一起上课的拉文克劳就很苦了，他们的宿舍离教学楼最远，需要从高高的塔楼上下来，穿过一段长长的石桥，才能来到教学楼的四合院建筑，再通过复杂的旋转楼梯下四层楼到门厅，最后从活板门进入地下，才能抵达魔药课的教室。 整段路程不比入学时的上山路轻松多少，所以当莱恩走进教室时，就发现拉文克劳的学生们都一脸菜色，有些羡慕又幽怨地看着赫奇帕奇的学生。 “他们都怎么了？”贾斯廷悄悄地问莱恩。 “如果你每天上课都像爬山一样，你也是这副表情。”莱恩说，“等到上天文课的时候，你就能体会到拉文克劳现在的感受了。” “还好，天文课每周只有一节。”贾斯廷庆幸地说，他拉着莱恩就想在后排坐下——那儿位置已经不多了，可见不少学生已经听说了斯内普的威名，都想占一个好位置。 “我们上前去，坐中间。”莱恩止住了贾斯廷。 “为什么，你不是说斯内普很可怕吗？” “所以我才要坐到中间去。”莱恩说，“前排时时刻刻处于教授的视线之下，你很难开小差；后排离教授太远，虽然位置好，但教授明显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肯定会格外关注。这样，反而是中间的位置不容易吸引注意力……” “哦？”低沉的声音从莱恩背后传来，“你知道的很清楚么，但是在我的课上不会起作用。” 莱恩背上的冷汗立刻冒了出来，该死，这个老蝙蝠走路没有一点声音吗？ 贾斯廷缩着脖子，抖抖索索地和莱恩挤在一起，像两只寒风里冻僵的鹌鹑。 “你叫什么名字？”那个低沉地声音从莱恩头顶传来。 “莱恩……莱恩·富兰克林……”莱恩深深埋着头，像是一个被抓了现行的胆小学生。 “很好，富兰克林，我上课会考你的，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多余的心思放在琢磨教授身上。” 他说完就从莱恩旁边走过，到讲台上坐下，随手拿起课本翻了翻，不时皱眉露出嫌弃的表情。 莱恩环视了一圈，只有拉文克劳的几个学生偷偷笑着，让莱恩不由叹气。 可惜，哈利·拉仇恨·波特今天不在，只能由自己来承受老蝙蝠的毒舌火力了。 等到九点钟声一响，斯内普立刻用他冷漠的声音开口：“都坐好！现在开始点名，希望你们中间没有迟到的傻瓜。” 他快速报着名字，直到确认所有人都到齐后，才用稍微有些起伏的音调说道：“很好，看样子你们都晓得准时的必要性，不像有些愚蠢的、脑子空空的高年级学生。魔药是精密的工艺，我不希望你们中间有人因为时间搞错了而丢掉生命……” 斯内普显然有着令人畏惧的低气压，在他说话的时候，每个小巫师都不由自主挺起腰，目不斜视，一等一地乖巧。 “我不会像一些只知道抄书的死板学者，在我的课堂上，更强调操作。放下你们的书，摆好你们的坩埚，今天我们要熬制疖子祛除剂。这是最简单的药剂，就算是傻瓜都能做好，希望你们不要连傻瓜都不如。” 学生们立刻慌慌张张地把坩埚架起来。 “富兰克林！”斯内普提高了声音，“疖子祛除剂的配方是什么？” 莱恩松了一口气，他站起来，不紧不慢地说：“干荨麻、蛇牙、带角蛞蝓和豪猪刺。” 斯内普顿了顿，他的声音再次变得毫无波澜：“如果我把蛇牙加进比利威格虫刺会得到什么？” “清醒剂，教授，它可以抵消安眠剂的作用。” “坐下，富兰克林。”斯内普面无表情，“现在两人一组，到讲台来领你们的材料，我会把要点写在黑板上。” 小巫师们悉悉索索地动了起来。 “你来煮带角蛞蝓……算了，还是交给我吧。”莱恩看着贾斯廷一脸恶心的模样，摇了摇头，“粉碎蛇牙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尽量研磨得细腻些，你小学上过科学实践课的对吧？” 贾斯廷立马点头，他捧起研钵，用镊子将蛇牙放进里面，用研杵压开捣碎。 莱恩小心翼翼地看着火焰，抬高坩埚的支架，用外焰均匀地加热，不断用长棍搅拌锅里黏糊糊的液体，让它表面泛出均匀而细密的气泡。 “我这边好了，莱恩。”贾斯廷揉着酸痛的手指，将研钵放在一旁。 “麻烦你再称一份干荨麻，用我的研钵搅碎。”莱恩目不转睛地盯着锅里，粘稠的浑浊液体已经变成了清澈的淡蓝色，等到色泽变得深蓝，就可以继续下一步工作了。 他开始喜欢上这种熬药的感觉了，就像以前做化学实验那样，看着不同的物质融合变化，确实让人有一种独特的成就感。 火候一到，莱恩立刻向锅里加入了荨麻粉和蛇牙粉，让粘稠的药剂一下变得稀薄如水，接着将坩埚抬离火焰，趁着余温加入豪猪刺，顺利完成了药剂的制作。 斯内普在他们边上停留了片刻，没说什么话，又走到另一组开始恶毒地批评，已经有不少拉文克劳的女生在悄悄抹眼泪了。 “富兰克林，你在东张西望什么？”斯内普说，“完成了药剂后，你难道不能帮助一下旁边的同学吗？麦克米兰！关掉你的火，你这个白痴，锅底已经焦了！” “知道了，教授。”莱恩乖巧地回答。 斯内普有些憋气，他找不到理由扣分——麦格副校长开学前就下发了《学生管理手册》，明确了加分和扣分的限制，这让斯内普相当不自在。 莱恩先是帮厄尼调整了火焰，又让贾斯廷去指导旁边拉文克劳的女生使用研钵和天平，很快，周围不少人都成功收尾，做好了药剂。 “看来你掌握的不错。”斯内普干巴巴地说，“或者我该对你有更高的期待？富兰克林，告诉我，如果我把霍克拉普汁、薰衣草、榭寄生浆果、火蜥蜴的血、芦荟的根放在一起，可以得到什么魔药？” 莱恩皱起眉，他不记得自己看过的书里有记载这种魔药。 “抱歉，教授，我不知道。”莱恩平静地说，“不过这些药物一般用于治疗和解毒，所以或许能做出相关的魔药。” “让我来告诉你。”斯内普站到莱恩身后，俯身耳语，“魔药是精确的学科，不是简单的药性叠加。收起你鲁莽而又幼稚的小聪明，如果你把我说的药物放在一起，你最幸运的是得到一盆煮烂的、毫无意义的东西，最差的情况，你会得到一份毒药。” 莱恩嘴角抽了抽，你一个魔药学术界的大佬和我一个刚入学的小萌新较劲，有意思吗？ 他刷地一下举起手，差点戳到了斯内普的鼻孔。 斯内普再次皱眉，他本想以莱恩辩驳的时候不举手为由扣掉赫奇帕奇一分，但莱恩好像预知了他的心思。 “你还有什么问题，富兰克林。” “是这样的，教授，我从一本古老的东方书籍上看到过一种神秘的方剂，具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它的配方是：十开蔻、缩砂密、迦拘勒、紫桂、丁香、芸香、茴香、云木香、芳香、谷茴、沙姜、高良姜、白姜，你知道那是什么魔药吗？” 斯内普面色一僵，他下意识开始分析药性，觉得这可能是某种香精，因为里面有太多香料了，但是几种姜类又让他犹豫，怀疑是某种止咳的药剂。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莱恩可能只是模仿他刚才的行为，随便报了一些药材。 “富兰——克林——”斯内普拉长声音，慢条斯理地说着，“是什么给了你勇气，来调侃和质疑一位魔药学专家？” 莱恩恰到好处地露出困惑的表情：“您在说什么，教授？”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富兰克林。”斯内普冷笑，“收起你鲁莽而又幼稚的小聪明！因为你的行为，赫奇帕奇将失去一分。” “这没有任何道理，教授。”莱恩毫不犹豫地说道，“如果您不能给出扣分的理由，我会向麦格教授和邓布利多教授投诉你的行为。” “因为你说的魔药根本就不存在……” “可是教授，您考我的魔药，也根本就不存在。”莱恩的话让斯内普的脸色愈发难看，“更何况，我说的那种方剂确实存在，当然，它并不是魔药，而是……一味食品调料。 “对于未知的配方，不去用实验确证它的功效，而是直接否定它，我认为这种行为才是鲁莽而又幼稚的，教授！” 第二十三章 对付法师的套路 莱恩终究没有挽回自己扣掉的分数，不过斯内普也没有再扣更多的分。 这件事为莱恩获得了不小的人气，赫奇帕奇的学生并没有因为扣分责怪莱恩，反而相当推崇他的做法。 下午上草药课的时候，院长斯普劳特教授还明里暗里夸了他一番，并点名莱恩起来回答了几道简单的问题，顺利又把分数加了回去。 在赫奇帕奇的人看来，斯内普的做法是不公正的，刁难莱恩的意图非常明显。而莱恩不仅回答出了书上的问题，还帮助周围的同学完成了魔药，最后义正言辞地反驳了斯内普，无一例外都在诠释赫奇帕奇崇尚的品质：勤奋、友爱、正直。 当然，更多的原因是不少人被斯内普喷得狗血淋头，而莱恩狠狠地帮他们出了一口气。 草药课是和格兰芬多一起上的。下课后，很多小巫师都围过来，和莱恩搭着话。格兰芬多的学生对莱恩的事迹同样津津乐道，不过，他们欣赏的是莱恩怼教授的勇气。 “我认为你不该这么做。”叽叽喳喳地谈话中，突然响起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莱恩扶着额头，他就知道自己躲不过去。 “你好，赫敏。” 头发乱糟糟的小女巫拨开人群，她身后还跟着两个男孩。 和面色难看的赫敏不同，那两个男孩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与周围大多数格兰芬多小狮子一模一样。 “你又要开始说教了。”火红色头发的雀斑脸率先开口，“得了吧格兰杰，你管得也太宽了！嘿，莱恩，你好，我早就想认识你了，我叫罗恩·韦斯莱，这位是哈利·波特。” “你好，罗恩；你好，哈利。”莱恩将所有的思绪都压到心底，面色如常地与他们打招呼。 “你不该顶撞教授的，莱恩。”赫敏没有管罗恩，她自顾自地说道，“你应该为自己学院的分数多多考虑。” “我们赫奇帕奇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说。”贾斯廷立刻开口维护自己的兄弟，旁边的几个同学也马上帮腔。 “我没有和你说话，芬列里。”赫敏板着脸，她依旧盯着莱恩，眼眶有些发红，“我只是出于朋友的义务提出忠告。” “谢谢你，赫敏。”莱恩赶紧止住周围人对赫敏的指责，顺势说道，“我想我们得去魔法史的教室了。” 小巫师们一哄而散，三三两两结伴朝二楼的教室走去。 罗恩自来熟地跟着莱恩，打听魔药课上的详细经过；哈利也竖起耳朵听着，他总觉得斯内普对自己有意见；贾斯廷不时补充细节；唯有赫敏一声不吭地跟在后头。 莱恩用余光留意着赫敏，在心里不住叹气，依照赫敏这性子，后面的日子恐怕很难过了。 但他又不能做些什么——至少在万圣节前，他必须和赫敏保持距离，这样，才不会干扰铁三角的形成。 在楼梯的拐角，哈利撞上了马尔福一行人，斯莱特林刚上完魔法史，马尔福显然是带着小弟在这里堵哈利·波特。 “瞧瞧、瞧瞧！”马尔福故意大声说话，让不少学生驻足，“我们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正和他刚交的朋友一起呢！哈！原来是韦斯莱家的怪胎——” “闭嘴，马尔福！”哈利怒气冲冲地说，“你不如看看自己的朋友是个什么样！” 他指的是马尔福的两个跟班，克拉布和高尔，这两人都有些痴傻。 “那也比你交的朋友要好。”马尔福恶毒地开口，“瞧瞧你的朋友，简直是纯血的耻辱，你终究还是走上了你父母的老路，愚蠢的波特！” 哈利气急败坏地抽出魔杖，马尔福立刻轻蔑地笑了起来：“你想要和我们打架吗，波特？” 他和跟班们恶狠狠地笑着，克拉布和高尔硕大的体型让哈利有些发怵。 “打就打，谁怕谁！”罗恩最受不得激，拔出魔杖和哈利站到了一起。 “你们要做什么？”赫敏着急地拦着罗恩，“你们想把格兰芬多的分数扣光吗？” “够了！”罗恩厌烦地推开赫敏，“去你的分数吧，你脑子里难道只有分数吗？” “莱恩，你也来拦……莱恩！”赫敏不敢置信地瞪着眼，“你怎么能和他们一样！” “抱歉，我本来也不想这么做。”莱恩温和地说，但语气里有不容动摇的意志，“赫敏，你应该知道波特的父母为我们做过什么，英雄不应该受到侮辱。” 赫敏不再说话了，她犹豫了片刻，默默地拔出魔杖。 “我可不会什么魔咒……算了，实在不行冲上去打他们。”贾斯廷苦笑了一下，他没有拔出魔杖，而是挥舞着拳头站到了莱恩边上。 “等一会不要先动手。”莱恩低声和贾斯廷说，“让他们先出手，我们占理。” 贾斯廷古怪地看了莱恩一眼，他还以为莱恩已经热血上头了，没想到又是演的。 莱恩将拿魔杖的手背到身后，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念到：“盔甲护身。” 然后，他走到最前面，故意不去看马尔福，而是和罗恩说道：“韦斯莱，这就是你们巫师界的纯血吗？” “哼，我可不愿意和他共用纯血的名头！” “说的是啊。”莱恩提高声音，“如果纯血都是这种自高自大、毫无教养的玩意儿，我也会觉得纯血就是耻辱！” “你找死！”马尔福大喊，“四分五裂！” 一道红光在赫敏的尖叫声里飞向了莱恩，却在他身前弹了一下，拐了个弯，打到了墙壁上，留下一条白印。 莱恩在马尔福喊出咒语的同时就已经举起了魔杖，他不快不慢地念道： “锁舌封喉！” 对付法师的套路，当然是大沉默术先行，各种减益往上堆，然后物理终结。 莱恩微微勾起嘴角，他挥舞着魔杖，像是一位优雅的乐队指挥—— “除你武器！” “掩目蔽视！” “闭耳塞听！” “统统石化！” “揍他！” 罗恩和哈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最后一句不是咒语。两人立刻扑上前，正要痛打马尔福一顿。 “都给我住手！”严厉的声音喝止了所有人的动作。 麦格教授站在楼梯口，她听到学生举报有人打架斗殴，匆忙从二楼的办公室赶了过来。 “这里发生了什么？”麦格教授眼角抽搐，这才开学第一天，就有人公然违反校规了。 贾斯廷有些心虚，他看了一眼莱恩，却愕然发现，自己的朋友此时完全不像之前那么云淡风轻，而是红着眼睛，目光晶莹，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麦格教授，我很抱歉。”莱恩哑着嗓子，像是在抑制自己的哭腔，“我用魔咒打了马尔福，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所有的处罚。” 哈利和罗恩感动不已，立刻开口：“不，教授，是我们先和马尔福吵起来的，莱恩只是帮我们。” “能承认错误，这是好事。”麦格教授的声音缓和了不少，“不过，富兰克林先生，我得知道，你为什么要袭击马尔福，我想你应该清楚这件事的后果。” “我知道，教授。”莱恩抹了抹眼角，“我会被开除吗？” 麦格用目光止住哈利等人的话头，她尽量温和地说道：“这取决于你袭击同学的缘由。” “马尔福他……他侮辱哈利的父母，”莱恩悲愤地指着浑身僵硬的马尔福，“说他们都是蠢蛋，说哈利会走上他们的老路，我气不过，就指责马尔福，结果马尔福他……他就用切割咒打我……” 这些话让麦格教授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不过她依旧先询问了周围人，听到了一模一样的说法，又在墙上找到了马尔福“打歪”了的切割咒，铁证如山。 “马尔福，你怎么敢？”麦格教授不可置信地尖声喊道，任谁都能看出她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马尔福有苦难言，他中了锁舌咒、蔽目咒、蔽听咒、定身咒，完全失去了对周围的感应，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更不可能回答麦格教授的问话。 好在麦格教授也发现了这一点，她解除了马尔福中的咒语，再次质问他恶劣的行径。 马尔福百口莫辩，因为莱恩说的都是实话。 当然，如果邓布利多在这里，他或许会发现整件事情中的小小猫腻。但麦格教授已经确认了事件经过，马尔福也确实辱骂了同学，事情很快就定性了。 “富兰克林，你的行为虽然有错，但为朋友仗义执言，情有可原，所以这次我不加分也不扣分，下不为例。”麦格教授说，“至于你，马尔福，和我去找斯内普教授，我认为你需要一场禁闭来好好反省自己！另外，斯莱特林扣掉十分。” 说罢，她就提着马尔福朝地下室走去。 罗恩小声地欢呼了一下，不过一看到低垂脑袋不声不响的莱恩，他立刻转头结结巴巴地安慰道：“别伤心了莱恩，你瞧，连麦格教授都看不过马尔福的作为。” “谢谢你，莱恩！”哈利更是真诚地握着莱恩的手，连话都不知怎么说了。 贾斯廷神色诡异地打量了他们一番，他是唯一知道莱恩算盘的人，等到麦格教授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他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好了，莱恩，麦格教授已经走了，别演戏了。” “你这样太不谨慎了，贾斯廷！”莱恩抬起头，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沮丧的神情，“这种事情要放肚子里。赶紧去上课，我们已经迟到了。还好是魔法史，宾斯教授没那么严格。” 贾斯廷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罗恩和哈利，故作沉痛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相处久了你们就会明白，不要轻易相信这家伙的话，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哪句是真的。” 莱恩白了他一眼，这话说得，好像贾斯廷和他相处了很久一样。 赫敏却认同地点了点头，她一开始本来怀疑莱恩在演戏，因为无论是故意挑衅、还是对麦格教授的解释，都有一种浓浓的“莱恩式话术”在里头。 可是后面莱恩的表演过于真实，她又不自觉地相信了莱恩，直到贾斯廷点破，才让她重新醒悟过来。 再想到之前在列车上，莱恩也是一样，用一个“分院测试”就耍得她团团转，赫敏无奈地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轻易就中了莱恩的套路。 她瞪了莱恩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十四章 不要作死 尽管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魔法史的无聊程度依旧突破了莱恩的想象。 勉强撑了十分钟，莱恩决定放弃当一个好好学生，他拿出秘密羊皮纸，继续练习锁心术，又让自动书记羽毛笔记录宾斯教授的讲课内容。 锁心术的进展相当顺利，不过，这一次莱恩脑海里回荡着的，不再是“蒸羊羔儿”，而是宾斯教授毫无波澜的声音，以至于到下课的时候，莱恩满脑子都是恶魔埃默里克和怪人尤里克。 “莱恩，莱恩？”贾斯廷试探着喊道。 莱恩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有些卡壳地晃了一下脑袋。 “完了，莱恩听课听傻了。”罗恩敬佩又畏惧地说道，“真可怕，居然能在这种课上保持注意力，我可是睡了一节课。” “别说了，罗恩，我们都一样。”哈利说，“也许只有赫敏这样的人才能好好听课吧。” “这你就错了。”罗恩得意地扬起下巴，“我醒过来的时候还看见她在打瞌睡呢！” “你有什么资格笑话我。”赫敏罕见地缩着脑袋，有些懊恼地说，“我至少把《魔法史》的书看完了。” 罗恩并不接她的话，而是从桌上拿起莱恩的课堂笔记，仔细看了看，又默默递给了哈利。 “咦？带水母帽子的不是埃默里克吗？”哈利看了看自己的笔记，上面只有寥寥几个日期和人名，还有一大滩口水印子。 “埃默里克是中世纪早期的暴君，带水母帽子的是怪人尤里克。”赫敏说道，“哈利，就算你不听课，书本至少应该通读一遍。” “噢，我们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去记这些无聊的东西呢？”罗恩勾住了哈利的肩膀，“你说对吧，哈利？” 哈利左右为难，他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情况。但他最后还是偏向了罗恩，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 这让赫敏相当生气，她抱着书径自离开了。 “你们接下来打算做什么？”罗恩才不去理会赌气的赫敏，兴冲冲地问贾斯廷。 “我得等莱恩。”贾斯廷说，“你们先走吧。” “那么再见。”罗恩不以为意，“哈利，我们上回讲到哪儿了？对了，查德里火炮队！我想你绝对不会愿意错过他们的任何一场比赛……” 他们一离开，莱恩就回过了神，吸着冷气按揉脑门。他发现了大脑封闭术的另一种用途，那就是排除干扰，集中注意力，不过可能会用脑过度。 “老实说，你是不是在躲着哈利·波特？”贾斯廷问。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莱恩诧异地说，不过看到贾斯廷丝毫不信，才摊着手，“好吧、好吧，我只是讨厌麻烦，你知道，名气往往和麻烦是挂钩的。” “我就知道。”贾斯廷说，“不过，你的名气也不赖啊，莱恩。” “名气和名气是不一样的。适当的名气没人会拒绝，但太过夸张的名气，往往会带来不可控的后果。” 德不配位，必受其累。 而且，正确隐藏自己的方法不是甘于平庸，而是做好人设。莱恩在心里补充，他需要足够天才来以退学威胁老邓，保住自己的秘密；同时，又必须不那么天才，以免引起伏地魔的过度关注。 贾斯廷撇撇嘴，他提醒莱恩当下就有一个大麻烦：“你和马尔福已经闹翻了，得防范他的报复。” “放心好了，斯莱特林的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很明智。”莱恩毫不在乎地说，“等到他发现在我这讨不了好，自然就会退缩。” “话说回来，你会的魔咒也太多了吧？麦格教授不会觉得奇怪吗？” “我想麦格教授应该知道我的情况。”莱恩说，“我都是从《近现代魔咒选》上学来的，书可以借给你，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先把《标准咒语》上的魔咒掌握。” “我知道。”贾斯廷叹了一口气，“我可没有你那么厉害的天赋，不过我早就想通了，我按照学校的课程慢慢学就好，反正有什么事你总归会帮我的。”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莱恩笑着说。 “当然，我们是朋友。”贾斯廷也笑了出来，“接下来去哪儿？” 莱恩想了想，说道：“我们先去图书馆，把作业做掉，之后的空闲，咱们到学校里好好逛一圈，免得以后找不到路。” 下午的课已经结束，霍格沃兹一年级三点钟就放学了，课程相当轻松。不过与此相对的，是不那么轻松的作业，莱恩还是第一次听说用英尺来做论文长度单位的。 魔法史和草药课的作业都是填空题，上课认真听讲的话，很快就能搞定。 但斯内普除了试卷以外，还留了论文作业，要求每个人在下周上交一份不少于三英尺的魔药综述。 那可是将近一米长的论文啊！莱恩都想把羊皮纸裁成一长条，每行只能写一个字的那种。 不过他也只敢在脑子里想想，现在莱恩躲斯内普还来不及，他只希望救世主同学加把劲，将老蝙蝠的火力全吸引走，自己能获得万事通小姐的待遇就好。 好在莱恩两世为人，水论文的经验是一等一的充足。只是爬了两层楼的功夫，他就已经构思好抄……借鉴哪些魔药着作了。 “莱恩，你确定自己走对路了吗？”贾斯廷忧心地问道。 “当然，我们得从四楼过一道天桥去中央塔，绕过中央庭院，那边五楼就是图书馆。” “可是……”贾斯廷环顾四周，“我可没看见四楼有其他的通路。而且，你不觉得这儿有点奇怪吗？” 莱恩四处走了走，他们确实在一条封闭的走廊上，走到尽头也没有看见通往天文塔的道路，只有一扇锁着的木门。 “奇怪，今天才周一，旋转楼梯不会变向的呀？”莱恩挠了挠头，“抱歉，贾斯廷，我们可能得原路返回了。” “我想也是。这些楼梯太复杂了，学校也不给我们配一张地图。”贾斯廷抱怨。 “可能连教授们都没有摸透霍格沃兹的道路。”莱恩说，“你瞧，大部分课程的教室都在一楼和二楼。” “但是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都住在八楼。” “也许是四巨头的考虑。格兰芬多喜欢冒险，拉文克劳注重才智，这些复杂的道路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考验也说不定。” “有道理，不过我还是觉得赫奇帕奇更适合我。”贾斯廷埋怨，“我可应付不了这些该死的楼梯。” 当他们回到楼梯口时，莱恩和贾斯廷都傻了眼——刚刚他们走过的楼梯，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该怎么办？”贾斯廷扒着护栏朝楼下看，“我不觉得跳下去是什么好选项。” “要么喊教授救援，要么……”莱恩皱起眉，“我可以用漂浮咒，跳下去也不是不行。” 他觉得事情不对劲，楼梯消失得太巧合。 “喊教授！”贾斯廷毫不犹豫地说。 “你确定？”莱恩瞟了他一眼，“来的可能是麦格教授，也有可能是斯内普。当然，更有可能是城堡管理员费尔奇。” “那还是算了。”贾斯廷立马摇头，“为什么不从那扇木门过去？或许路就在门后边呢？” “贾斯廷，你还记得开学宴上邓布利多说的话吗？”莱恩说，“不想惨死的人，请不要到四楼右边的走廊去。” “难……难道？”贾斯廷咽了口唾沫，“这里有什么鬼怪不成？” “有鬼怪反而不用怕。”莱恩哭笑不得，“你连幽灵都见过，还怕鬼怪？我估计走廊上有什么机关，会让学生遭遇危险。” 他当然清楚四楼有什么东西，所以莱恩越发确定有人捣鬼。 是奇洛还是邓布利多？莱恩首先怀疑的就是这两个人，奇洛有充分的作案动机，他找人当炮灰探路不是没有可能；而校长嘛，鬼知道他有什么算盘，反正有锅就往邓布利多身上甩，基本不会出错。 “我们跳下去。”莱恩当机立断，“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贾斯廷拼命摇头，他用颤抖的声音说：“我们还是等等吧，或许、或许楼梯过一会儿就自己回来了……” “我想并不会。”莱恩无情地打破了贾斯廷的幻想，“今天楼梯明显出了异常，平时只有周五才会通到这里，所以，我们要么自己跳下去，要么等到星期五。” “我宁愿自己到那边的门里试试运气。”贾斯廷说，“莱恩，算我求你了，我不想一开学就摔断腿。” “你应该对我的魔法水平有点信心，也应该好好记住校长的警告。”莱恩面色严肃，“不要作死！” 贾斯廷不再坚持，他对莱恩的判断一向信服。如果说莱恩宁可跳楼都不愿意进那扇门，那么就很有可能，门里的危险比跳楼还要可怕。 “那……那你说一声，我闭上眼睛再跳。” “行，我先下去。”莱恩在自己身上施了一个悬浮咒，然后慢慢降低魔力输出的流量，顺利从四楼飘落。 他站在底下喊道：“我到了，贾斯廷，你可以跳了。” 看到莱恩安然无恙，贾斯廷总算放下心来，他一咬牙，闭着眼翻过了栏杆。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贾斯廷只觉得下坠的势头猛得一滞，一股无形的力道托住了他的身体。 “好了，睁开眼吧。”莱恩无奈地扶着两腿打颤的贾斯廷，“你不会有恐高症吧？” “不是人人都能像你一样，面不改色地跳楼的！”贾斯廷捶了一下莱恩的肩膀，“那扇门里有什么？你宁可跳楼都不愿意进去。”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那扇门是锁着的，你就算进去，也不是去图书馆的路。” 他们不再讨论四楼禁区的话题，重新爬上了楼梯。 这一次，他们顺利找到了去图书馆的道路。 第二十五章 探索学校 莱恩花了半个小时写完作业，贾斯廷借走了魔法史的试卷作“参考”，在对答案的空隙，莱恩又拿了六本魔药学和草药学的书，开始打论文的草稿。 大部分内容，他打算直接套用书上的原文，总结一下作为综述的主体，剩下的部分加一些私货，把麻瓜们的科学方法论改改，算是对斯内普的交差。 他必须给自己树立一个“学霸”的形象，让斯内普找不到扣分的理由，再尽可能做一些给赫奇帕奇加分的举动，这样，斯内普准会把自己当成第二个赫敏，采取无视的态度。 等到前前后后修改好，莱恩立刻拿起学校发的超长羊皮卷，用魔杖敲了敲羽毛笔，让它誊抄论文。 “真羡慕你有一支自动羽毛笔。”贾斯廷小声说，他看到图书管理员目光扫来，立刻闭紧嘴低下头。 莱恩指了指边上的讨论室，示意贾斯廷到那边说话。 “呼，平斯夫人真可怕。”贾斯廷说，“我一说话就觉得她要拿鸡毛掸子抽我。” “你有什么要讨论的，递个纸条给我就行。” “我只是觉得图书馆里的气氛太闷了。”贾斯廷说，“写论文没有一点灵感，别说三英尺了，我连一英寸都憋不出。” “水这种论文哪里还需要灵感？”莱恩把自己的草稿纸递过去，“我已经写好了，你可以参考参考。” “这么快？”贾斯廷诧异地接过论文底稿，“怎么写的？” “抄书，当然，我选的六本你最好不要选了，斯内普可能会做文章。”莱恩说，“我建议你抄《当代魔药发展史》、《独特的熬药手法》、《药剂与坩埚》、《百种常用草药药性》。” “你读的书可真多……”贾斯廷嘟囔。 “事实上我一本都没有看过。”莱恩笑道，“你留意一下魔药课本后面的索引，里面就有我说的书目。” “那也是你懂得多。”贾斯廷愁眉苦脸，“莱恩，我真的有点后悔学魔法了，我不知道学这些到底有什么用。” “哦，是吗？”莱恩假装漫不经心地说，“福灵剂，只要一滴，就能让你一整天运气爆棚。” 贾斯廷目光一亮。 “巴费醒脑剂，只要一滴，就能让你变得聪明。” 贾斯廷睁大了眼睛。 “迷情剂，只要一滴，就能让人对你爱得死去活来。” 贾斯廷嘿嘿傻笑起来。 “长生不老药，只要一滴……” “别说了，莱恩，我知道了。”贾斯廷目光坚定，“我一定会好好学习魔法的。” “是啊……”莱恩语气幽幽，“你不是后悔学魔法，你只是不想做作业罢了。” 贾斯廷闹了一个大红脸，不过一捧起书，他立马又愁眉苦脸，懒洋洋地趴到了桌子上。 “不行，一想到三英尺长的羊皮纸，我就一点劲都没有。” “你需要埋头去做，否则作业永远写不完。”莱恩说，“当然，我也钻了一点小空子，你可以和我一样，在羊皮纸上打上横线，这样既美观，又能空出不少地方，少写一些字。” “还是你聪明！”贾斯廷立刻就做，在羊皮纸上打好了线，然后站起身，“好的，今天就先到这里，明天再写！” 莱恩眯起眼睛看着他，并不说话。 “别这样嘛，莱恩，反正下周才交。”贾斯廷挠着头，“而且我现在也写不出来。” “我敢说，你肯定会拖到周末匆匆忙忙地赶论文。” “明天写，我明天一定写！今天就先到这里。”贾斯廷不由分说地拉起莱恩，“学校还等着我们去探索呢！” 莱恩也不强求，他收拾好书本，和贾斯廷一道回宿舍放好东西。 “先去厨房，先去厨房！”贾斯廷迫不及待地说，“正好吃晚饭。” “厨房是家养小精灵管的，它们有些怕生，可能会被吓到，你不要太惊讶。”莱恩带他来到静物画前，“挠这个梨子，就会出现门把手。” 莱恩走进厨房，果不其然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巴布，你们这样可不行。”莱恩叹气，“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赫奇帕奇小巫师过来，次次都吓到你们可不好。” “下……下午好，富兰克林先生。”巴布站了出来，“我们不喜欢在人前出现，非常抱歉。” “我们可以约定一个暗号。”莱恩转了转眼睛，“赫尔加·赫奇帕奇怎么样？如果我们想进来，就用这个节奏敲厨房的门，你们就知道是我来了。” “当然可以，先生！”巴布惊喜地说，“这样巴布就不会担心了。” 莱恩点了点头，介绍贾斯廷：“这位是贾斯廷·芬列里，和我同一个学院，今天一起来吃晚饭。” “你好，芬列里先生。”巴布鞠躬到底，“你们想要来些什么？” “莱恩，我要吃你在火车上说的，金黄的那种……” “好吧，贾斯廷，虽然我不建议你在晚上吃油炸的东西，不过谁让我答应你了呢？长胖可别怪我。”莱恩调侃了一句，便指导小精灵们上料挂糊，炸了一份鸡排。 “真香！”贾斯廷大口咀嚼。 “是谁和我说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的？”莱恩笑着说道，“不过，你也不用吃得这么豪放吧？” 贾斯廷将食物吞进肚子，擦了擦嘴，才慢悠悠地开口：“我父亲可不喜欢我吃这些东西，而且你做的确实好吃。” “我想可能是用料的问题。”莱恩说，“你的父亲是对的，这可不是什么健康的食物。” “说到健康，”贾斯廷就愁眉苦脸，“我可想不到多少快乐的记忆。” “事实上，我的秘密食谱里有不少好吃又健康的东西。”莱恩看着贾斯廷怀疑的眼睛，嘴角勾了起来，“一品豆腐、水晶虾仁、糖醋小排、白斩鸡，水煮鱼片、宫保鸡丁、麻婆豆腐、砂锅肉……” 贾斯廷一个字儿也没听懂，但不妨碍他的眼神越来越亮。 “你从哪儿学来这么多好吃的东西的？” 莱恩笑了笑：“我的外祖父可是中国人。” “你可真幸福。”贾斯廷说。 莱恩吃了一些面包和牛奶，在离开的时候，巴布小心翼翼地请教莱恩能否留下炸鸡的配方。 “这对于麻瓜而言已经是非常常见的菜式了。”莱恩说，“我也并没有这些菜谱的专利，你们并不需要征求我的同意。” “不，您能带来这些菜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巴布喜极而泣，“霍格沃兹到现在依旧使用着一千年前伟大的赫奇帕奇女士留下的菜谱。” “那我很乐意给这些菜谱添上一些新的东西。”莱恩说。 他和贾斯廷在小精灵的千恩万谢中离开了厨房。 “你不觉得它们的态度有些奇怪吗？”贾斯廷问道，“不像是尊敬，反而有点害怕和惶恐。” “你不会想要知道原因的。”莱恩说，“以后魔法史也会讲到它们。” “你还是告诉我吧，我恐怕战胜不了宾斯教授的催眠。” 莱恩和他说了家养小精灵被奴役的历史，最后叹息一声：“比起魔法契约，或者牢不可破的誓言，更可怕的约束是思想上的奴役和压迫啊。” 贾斯廷有些懵懂地点着头，对于他这样一个麻瓜权贵家庭出生的孩子，这些话题终究太过遥远。但小精灵历史里透出的那种压抑与无力，他还是体会到了一些。 “或许我们能做些什么。”贾斯廷说。 “还是不要惹祸上身了，要说起来，它们也可以被称为战争奴隶，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可不是一点半点。”莱恩摇头，“我们最多对霍格沃兹里的小精灵好点，其他的事，多做多错。” 小精灵的历史让两人的心情都有些黯淡，所以在把大部分教室的位置记住后，莱恩和贾斯廷就回到了赫奇帕奇的休息室。 “你们去哪里了？”厄尼带着一大群赫奇帕奇的小巫师围了过来，里面不乏高年级的学生。 “富兰克林，我听说了，干得漂亮！”伯纳德哈哈大笑，“要不是怕扣分，我老早就想揍斯莱特林的那群家伙一顿了。” “这不是好事。”塞德里克立刻说道，“不过，我依旧支持你这么做，莱恩，马尔福的行为更应该受到指责。” “我当时也是气昏了头。”莱恩苦笑，“麦格教授过来的时候，我几乎以为自己要被开除了。” 贾斯廷疯狂撇嘴，说得好像真的一样。 “麦格教授的公正是有目共睹的。”塞德里克严肃地说，“莱恩，你做的是对的。如果马尔福胆敢来找你麻烦，一定要告诉我们。” “没错！”伯纳德说，“学长们也不能看着自己人受欺负，咱们赫奇帕奇没别的优点，就是人多，我倒要看看斯莱特林哪个敢惹你。” 这话立刻引起了一片响应。 看着一群小巫师亮晶晶的目光，莱恩心中感动不已，他郑重地向大家道谢。 这就是他来赫奇帕奇的原因。 人多，不仅仅是为了韬光养晦，更重要的，人多本身就代表了力量。 这些人，并不是每个都天赋出众，也不见得有多少人勇气卓绝，但是，哪怕是最普通的人，汇聚起来，也能成为汪洋大海。 第二十六章 甘普变形法则 赫奇帕奇的学生派对进行到很晚，由于邻近厨房，每一个小巫师都吃得饱饱的，睡觉的时候还在摸着肚子。 莱恩觉得这样下去铁定要长膘，所以第二天一早，就到庭院里跑了好几圈，出了一身大汗，才痛快地去澡堂冲了把澡。 眼看时间还早，他又开始每天的例行训练，提升大脑封闭术的熟练度。 锁心术的练习是个慢工出细活的过程，每一个阶段的跨越没有什么捷径，只能通过不断训练，达到对自己心灵的掌控。 才入门两天，莱恩并不期待自己有多少提升。不过，练习的时候他还是明显感觉放空大脑变轻松了。 真是可怕的天赋，莱恩半笑半叹地想着，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法术能让自己产生瓶颈感，一切都像是水到渠成，不知道是因为原主本身的资质还是穿越带来的异变。 他在八点准时收工，叫起了贾斯廷，和他一道去厨房吃早餐。 “有这么好吃的三明治，你昨天居然不帮我带。” “我又不知道是不是合你的口味。”莱恩说，“你今天不是吃到了吗？” “我觉得你未来开一家餐馆都能赚大钱。”贾斯廷叹气，“为什么你什么都会？” “这是偏见，我又不是全知全能，哪可能什么都会。”莱恩哭笑不得，“每个人有各自擅长的东西，要去发现自己的优势。” “我有什么优势？” “你有钱。”莱恩理所当然地说。 “那是我爸爸的钱，不是我的。”贾斯廷很不高兴。 “你也可以自己赚，我觉得你有经商的天赋。”莱恩笑了笑，“还有，才开学一天，连课都没有上全，你怎么知道自己没有擅长的科目？” “今天有什么课？”贾斯廷不再计较天赋的问题，“希望作业能少一点。”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今天有变形术的课程，我听说麦格教授会布置很多作业的。” “噢，饶了我吧。”贾斯廷夸张地叹气。 事实上，麦格教授比贾斯廷想象的还要严格。她一上课就给小巫师们来了一个下马威。 “你们将要学习所有魔咒中最多变、最复杂、最危险的法术，我不希望你们中有谁因为乱用变形术而丢掉性命！”麦格教授说，她尤其注意了一下莱恩，“谁要是敢在我的课上调皮捣蛋，我就请他出去。” 她看着小巫师们乖乖点头，才满意地继续上课：“在学习变形术之前，请把书打开到第5页，这里有一些东西需要你们牢记，这是为你们的生命着想。” 莱恩翻开书，第5页赫然写着：甘普变形法则。 “甘普变形法则，有三条定理，五大例外，请每个人都跟我朗读一遍，刻进心里！” 麦格教授声音响亮，她念一句，学生们跟着读一句： “第一，变形术不是永久的。 “第二，变形术不能让事物凭空产生，也不能让事物凭空消失，只能由一种状态转化为另一种状态。 “第三，变形术不能创造不存在的事物。” 麦格教授顿了顿，继续说：“换言之，只要是存在的事物，变形术都可以应用，但要谨记五大例外：食物、水、空气、药物、神奇动物。” 莱恩立刻举起了手。 “你有什么问题，富兰克林先生？”麦格教授皱了皱眉。 “教授，我看到书上说，变形术能把石头变成动物，动物不算是食物吗？” “很好的问题，请坐。”麦格教授说，“变形术确实可以将死物变成活物，比如这样——” 她用魔杖点了点讲台，将它变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猪。 “记住，五大例外并不是说做不到，因为只要是存在的事物，变形术都可以应用。五大例外只是一种限制，为了保障各位性命的限制。” 麦格教授将桌子恢复原形：“食物、水、空气和药物，都应用于人体，是可以被人体吸收的。你可以把石头变成猪、变成面包、甚至变成牛奶，但绝不能食用。 “因为第一原理，任何变形都是暂时的。而你们的前辈，为此贡献了太多死亡的案例，比如胃里塞满了石头，比如血液变成了泥浆，比如肺部充满了粉末——你们不会想要体验那是怎样一种感觉的。” 她这番话吓得小巫师们连连点头。 莱恩又举起了手，麦格教授示意他讲话。 “教授，假如我把一块面包变形成牛肉，然后吃了它，会有怎样的后果？” “你很敏锐，富兰克林先生。不过我还是要说，不行！食物作为五大例外第一位，就是有许多无知的的人因此付出过生命。而你说的情况，已经有人用生命验证了，他们有的没有影响，有的因此生病，也有人丧失生命，没有规律可循，我也不希望你们中有人为了食物去赌自己的命。” 莱恩若有所思地点头，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测，这些案例并非毫无规律，只是还没有被人发现而已。 他打算找时间去图书馆借一些相关的书籍，然后做一批对照实验，看看能不能发现其中的规律。 麦格教授继续讲道：“除了前四项例外，最后一项神奇动物，是专门针对人体变形术的限制，其中也包括阿尼马格斯变形。” 她身体一收，快速缩小，变成了一只虎斑猫，又轻轻跃起，变回人形，让小巫师们惊叹不已。 “有许多巫师，因为变形成神奇动物，彻底失去了人形，再也变不回来。”麦格教授说，“如果未来你们中有人要练习阿尼马格斯，一定要记住，必须有一位变形大师在场，以免发生不可挽回的后果。” 她又看了莱恩一眼，麦格很清楚这个小巫师对邓布利多的重要意义，所以更不希望他出什么差错。 讲完甘普变形法则，麦格教授给每个人发了一根火柴，又讲了一大串复杂艰深的变形理论，才让小巫师们拿出魔杖，尝试把火柴变成针。 莱恩在脑中尽力构思缝衣针的模样，为了排除干扰，他连锁心术都用上了。 “阿库斯。” 火柴立刻有了反应，一头变尖，一头变细边长，不一会儿就成了缝衣针的模样，连针尾的小孔都清晰可见。 麦格教授在莱恩旁边站了好一会儿，震惊地说不出话。 贾斯廷本来想请教莱恩成功的秘诀，不过麦格教授在旁边，他就不敢开口说话了。 莱恩好奇地拿起缝衣针，他试着弯折了一下，结果针咔嚓一声断了开来，变形术也失去效果，重新变回了两截火柴。 “你在做什么，富兰克林？”麦格教授终于开口了。 “呃，抱歉教授，我只是想验证自己的猜想。”莱恩说，“事实上我失败了，我仅仅改变了火柴的外观，而没有改变它的性质，我只是把它变成了一根像针的火柴，而不是一根针。”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麦格终于理解了邓布利多对莱恩的夸赞，天赋可怕到这种地步的小巫师，真是平生仅见。 她想了想，才继续说：“理解并改变物体的性质是提高班的内容，如果你有志于这方面的研究，可以在五年级升学考试时报我的班。” “谢谢您，教授，我会考虑的。” 麦格教授点点头，她面色严肃地继续巡视其他小巫师的情况。 不过，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这一刻，麦格教授体会到了邓布利多的心痛感受——这么棒的小巫师，怎么他就没被分进格兰芬多呢？ 莱恩·富兰克林、塞德里克·迪戈里，两个变形术天才，全都进了赫奇帕奇。 该死的，波莫娜·斯普劳特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麦格教授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嫉妒自己的好友。 第二十七章 约战 赫奇帕奇的新生们不太高兴。 一整个周二，他们几乎都是和斯莱特林一起度过的。 不仅是上午的变形课和下午的魔咒课，就连晚上的天文课，他们都要和斯莱特林到天文塔上吹冷风。 莱恩也不太高兴。 赫奇帕奇的学生总是自发地围到他身边，提防着马尔福的暗中报复，让莱恩隐隐成了赫奇帕奇的孩子王。 倒不是讨厌这群孩子的好意，只是全天候被包围在人群中，成为关注的焦点，让莱恩不太适应，也做不了太多自己的事。 他本来计划着去有求必应屋探索一番，却只能暂时搁置。 马尔福更是不高兴。 他是那种君子报仇绝不隔夜的人吗？他是。 作为一位高贵的、骄傲的斯莱特林，马尔福还是第一次受到那么大的屈辱。 莱恩不仅从实力上击败了他，更是一发恶人先告状狠狠地羞辱了属于斯莱特林的精明算计。 告黑状，那可是斯莱特林的特权，怎么能在这个领域被区区赫奇帕奇的人击败！ 但卑鄙的、胆小的莱恩，竟然躲在赫奇帕奇的“大军”之后，仗着人多势大，不让自己有任何可乘之机，真是岂有此理。 把人拖到角落里打一顿怎么就那么难？ 所以天文课后，马尔福找上了莱恩。 “富兰克林，我找你很久了。” 莱恩看了他一眼，语气怜悯：“马尔福，我们今天一整天都在一起上课，你的眼睛如果有问题，建议去校医院看看。” 马尔福猛得一噎，他差点气急败坏地跳起来，不过，看着周围堵得严严实实的赫奇帕奇学生，他最终维持住了绅士的体面。 “我要和你决斗！”由于激动地喘息，马尔福这句话破了音，这让他很是尴尬，他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道，“就在今晚，奖品陈列室，怎么样？” 莱恩笑了出来，不协调的嘴角让马尔福浑身发毛。 “容我拒绝，马尔福。” “呵！你这个胆小鬼……”马尔福的这句话换来了赫奇帕奇学生的一致骚动，逼得他退了好几步。 他求助似的看了一眼自己学院的方向，但斯莱特林的人大多数都只是远远地看着。 “我和你不一样，马尔福。”莱恩轻声开口，“你或许会为了自己的面子、荣誉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违反校规，而我不会。” 除了去有求必应屋，嗯，那次属于形势所迫，莱恩在心里找借口。 “嚯，难道你就是只晓得遵守规矩的呆头鹅吗？”马尔福立刻按自己的计划开口，他下决心要激怒莱恩。 “嗯，你说的对。”莱恩语气毫无波澜，马尔福甚至从其中听出了一丝怜悯。 莱恩心想：这种幼稚的把戏还是留给救世主波特吧，你打得什么鬼主意我还没数么？ “之前的事情已经证明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莱恩继续说道，“不过，我对自己的实力同样有数，我也不是教授们的对手。” 前一句话让马尔福的脸涨得通红，而后一句话却像是泼了他一桶冷水。 莱恩盯着他发白的脸色，饶有兴致地说：“我记得奖品陈列室是在四楼，不巧，牢记校规的在下仍然记得校长的警告，同样，晚上的宵禁时间我也记得很清楚…… “我不得不怀疑你的居心，马尔福，除开半夜，除开四楼，有那么多的时间和地点，你为什么偏偏要这么选呢？” 这句话让赫奇帕奇的学生们都晓得了马尔福的算盘。 “原来如此，这样就能让教授抓住莱恩。”贾斯廷说。 “用类似的情境来报复莱恩，噫，好歹毒的用心。”厄尼接过话。 “还能打击一波莱恩在教授心目中的良好形象。”贾斯廷一唱一和。 “这也说明他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信心，或者就喜欢玩阴谋诡计。”莱恩补上最后一刀。 马尔福又倒退了一步，他底气不足地开口：“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我只是想早点了结这段恩怨！” 莱恩再次笑了起来，他就等着这句话。 “很好！”莱恩说，“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我接受你的挑战，时间和地点由你决定，不过，只能是白天，不能违反校规，我想你也不会约我去禁林或者女生宿舍决斗。” “没问题！”马尔福大声说，下一刻，他的脸一白—— 我什么时候打算真的和他决斗了…… 莱恩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顺势说道：“既然这样，我就把话说开了，决斗后果自负，从此之后，互不打扰，我也不想一直麻烦我的朋友们保护我。” “可……可以。”马尔福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你的助手是谁？” 莱恩拉住了自告奋勇的贾斯廷：“我不需要助手，因为你绝对没有机会在我手里走一遭。” “这可是你说的。”马尔福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 想认输？想让助手上？或者想群殴？ 莱恩目光一闪，不顾贾斯廷焦急地阻拦，点点头：“我言而有信。” 呵，到我手上，你以为你还有认输的机会么？ 不让你体会到什么叫打是亲、骂是爱，什么叫社会的鞭笞、什么叫生活的五彩斑斓，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马尔福急匆匆地离开了，他还要为自己的算盘做准备。 他打算邀请一个高年级的学生当自己的助手，另外，还有记录决斗过程的相机和显影药水，既然打算真刀真枪上了，那就彻底给富兰克林留个深刻的纪念。 “莱恩，你不该答应他的。”贾斯廷忧心忡忡，“万一他找厉害的人做助手，你该怎么办？” “不是万一，是绝对。”莱恩说，“而且很有可能是高年级的学生。” 这话让贾斯廷更加不安：“他还能决定时间地点，可以做很多准备，这样太不安全了。” 贾斯廷的话让周围的人都沉默下来。 “不用担心，贾斯廷。”莱恩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不清楚巫师决斗的规则吧？只有当决斗者死亡后，助手才会接着上。我当然不会做杀人凶手的，只要马尔福不死，助手没理由上场。” “可是，学生之间的决斗，只要认输的话，也能让助手替代。”厄尼开口补充。 “我就是知道这一点，才同意马尔福的。”莱恩说。 “为什么？” “不这样，马尔福恐怕连迎战的勇气都没有。”莱恩的话让众人都笑了出来，“我也不可能永远麻烦大家来保护我，各位也有自己的生活，所以，马尔福和我之间的矛盾早点处理掉比较好。” “可是，如果莱恩你输了……”贾斯廷犹豫地说，“那边可是高年级学生啊。” “胜负随缘，没有人能永远赢下去。”莱恩说，“不过，我可以找塞德里克学长嘛，当然，他不能上场，可也没说他不能观战啊，学长出手制止马尔福的助手还是能做到的。” “可是，塞德里克学长不能上场，他怎么制止助手呢？”厄尼道出了大家的疑惑。 “因为……”莱恩笑得春风满面，“我从来没有打算让马尔福认输啊……” 第二十八章 你们被我包围了 赫奇帕奇的学生们得到了莱恩的嘱托，并没有把决斗的事情扩散出去。 马尔福也不打算太过招摇，对于他来说，设计阴莱恩才是头等大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只需要让跟班拍下莱恩被打败的照片，至于中间的过程，当然不足为外人道了。 “塞德里克学长答应了吗？”周三的黑魔法防御课上，贾斯廷偷偷地问莱恩。 莱恩面无表情，声音平静：“当然。” “那你干嘛板着一张脸，我还以为学长拒绝你了呢……” 莱恩有些迟钝地偏了一下脑袋：“我在听课。” 这话却显得相当滑稽，因为格兰芬多的小孩子们正在肆意调笑奇洛教授，连珠炮一般地逼问他罗马尼亚的吸血鬼和非洲还魂僵尸的故事。 尤其是爆破鬼才西莫·斐尼甘，莱恩都没法分辨这个小巫师究竟是好奇心过强，还是恶作剧表演天赋点满了，一句句犀利的问话逼得奇洛手忙脚乱，支支吾吾。 贾斯廷怪异地看了一眼莱恩，稍后恍然大悟，安慰道：“你不要太紧张莱恩，决斗认输也没有什么羞耻的。” “嗯。”莱恩声音冷淡。 他正在全力运转大脑封闭术，感受着任何可能存在的风吹草动。不过，直到上完课，莱恩也没有发现摄神取念术的痕迹。 这说明伏地魔的状态不算太好，也有可能对方根本不屑于打探一群小巫师的心思。 感觉在和空气斗智斗勇，莱恩在心底吐槽了自己一句。 不过，谨慎一些终究不是什么坏事。 黑魔法防御课几乎成了一堂笑话，下课后不少小巫师还在取笑软弱的奇洛教授。 “马尔福的消息来了吗？”贾斯廷搓着手，他比莱恩还要紧张。 “还没有，我们先回公共休息室，我想塞德里克学长已经在等我们了。” 看着莱恩的表情重新变得生动，不见什么紧张的模样，贾斯廷暗中松了一口气。 回到公共休息室后，塞德里克又拉着莱恩埋怨了一番，认为他不该这么轻率地答应马尔福的邀战，还不肯告诉教授。 “如果让教授知道，我们很可能就打不起来了。”莱恩摇了摇头，“我希望的是给马尔福一个教训，对于斯莱特林的人，道理是讲不通的，唯有实力能让他们退让。” “话虽这么说，可你别指望斯莱特林的人在决斗中能遵守规矩。” “这不是还有你嘛，学长。”莱恩说，“我的安全可全拜托你了。”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把握一定能打过其他高年级的学生啊。”塞德里克苦笑。 “我有更稳妥的办法。” 就在这时，一只猫头鹰从休息室的天窗飞入，将一张纸条丢在了莱恩面前。 莱恩打开纸条一看，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 “他说什么？”贾斯廷急不可耐地问道。 “三点，天文塔顶端。”莱恩说。 “三点？”贾斯廷不敢置信地喊出了声，“现在就快三点了，我们怎么赶得上？” “唔，跑快一些还是能赶上时间的。” “这就是他的算盘？真是卑劣！”贾斯廷咬着牙，就连塞德里克也皱紧眉头，脸色很不好看。 “在战斗前削弱对手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莱恩语气依旧轻快，“我将时间地点的选择权让给马尔福，自然就要应付对手的谋划。” “你打算怎么办？”塞德里克叹了一口气，“现在跑起来还是勉强能赶上的。” “不，学长，我们怎么能自己跳进对方的圈套呢？”莱恩不紧不慢地站起身，“从现在开始，就是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见招拆招了。” 他走到厨房门口，用约定好的暗号敲开了门。 “你好，巴布。”莱恩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另一边，天文塔的高台上，马尔福正在和一个肌肉发达的高年级学生说着话，克拉布和高尔跟在他身边。 “你说他现在是什么表情，马库斯？” “叫我弗林特学长，马尔福。”马库斯用他巨怪一般的灰色眼睛瞪着马尔福，“我为你感到羞耻，作为纯血家族的一员，你居然连刚入学的泥巴种都打不过……” “那个家伙和其他人不一样！”马尔福涨红了脸，“还有，我请你来是帮忙的，不是让你笑话我的。” “知道了。”马库斯漫不经心地说，“五十加隆，今晚我找你去拿。” “不要大意，他可不好应付。” “你太啰嗦了马尔福。”马库斯不耐烦地挥着手，“反正他一出现，我就把他打晕，这样行了吧？” “你知道就好。”马尔福闭上了嘴。 接着，两人都紧紧地盯着楼梯口，等着气喘吁吁的莱恩露面。 “你们在做什么？” 从他们背后传来噼啪一声响，接着就是莱恩戏谑的声音。 马库斯猛得转过身，他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莱恩，手里的动作却丝毫不慢。 “昏昏倒地！” 一道红色的光束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飞向了莱恩，撞在了他面前一团虚无的墙壁上。 一连串波纹凭空浮现，最后咔嚓一声，虚幻的墙壁碎裂开来。 莱恩倒退一步，背上起了一层冷汗。 他托大了。 马库斯却丝毫不慢，眼看莱恩愣神，他没管这个小巫师是如何挡下自己的魔咒的，立刻重复挥杖的姿势： “昏昏倒……” “昏昏倒地！” 空气中传来了塞德里克的声音，他及时出手打断了马库斯的咒语。 马库斯巨大的身体晃了晃，似乎想要对抗头脑的眩晕。 “昏昏倒地！” 莱恩回过了神，补上了一发咒语。 扑通一声，这个高年级学生终于趴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幸亏我反应得快。”空气里再次传来了塞德里克的声音，“好了，巴布，可以帮我解除隐身咒了。” 小精灵打了一个响指，塞德里克和巴布凭空浮现出来。 “你……你们……”马尔福用颤抖的手指着莱恩。 “怎么了，马尔福？”莱恩笑了笑，“只许你找外援，不许我请学长吗？” “你这个骗子！”马尔福尖声喊道，“你说过不需要助手的。”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塞德里克学长又不是我的助手。”莱恩说，“他只是我请来观战的，如果你肯按着规矩好好决斗，他就不会出场了，不过现在看来，我的准备还是有必要的。” 他现在心里都还有点发虚，高年级学生的实力超出了他的预计，差点就落地成盒了。 马尔福退了几步，藏到了克拉布和高尔身后，估算着自己和楼梯的距离。 “马尔福，是你先不讲规矩的……”莱恩冷笑，“我想必须要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 “克拉布、高尔，拦住他！” 马尔福一边大喊，一边朝楼梯口跑去。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莱恩挥动魔杖，用一个锁腿咒把马尔福绊倒。 克拉布和高尔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马尔福和马库斯，又看了一眼气势正盛的莱恩和塞德里克，默默地蹲在了地上。 两人小小的脑仁里有着大大的疑惑： 明明自己这方人数占优势，怎么好像让莱恩一个人给包围了呢？ 第二十九章 蹲草丛 莱恩并没有对马尔福做过分的事。 他只是本着长者的心态，狠狠地问候了马尔福的屁股，并深刻地发现，打熊孩子屁股果然是天下最快意的事之一。 用克拉布身上搜出的相机和显影药水留下记录后，莱恩和塞德里克扬长而去。 只剩瑟瑟发抖的克拉布、高尔，以及流下屈辱泪水的马尔福和不省人事的马库斯。 好像又多了一个麻烦，莱恩看着手里马库斯的照片想到，希望这个把柄有点用处。 生活很快回到了正轨，在莱恩和马尔福的刻意隐瞒下，两人之间的决斗在小范围讨论了一番后就偃旗息鼓了。 反而是斯内普上课为难哈利·波特这件事流传开来，并且再次为老蝙蝠糟糕的名声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另外，魔药课的地下室传出异香也成了一项趣谈，莱恩怀疑斯内普研制十三香成功了。 嗯，不晓得老蝙蝠发现十三香真的是调料后，究竟作何表情。 那一定是让人想留下照片的表情。 第一周很快过去，贾斯廷就如同莱恩所料，到了周末才开始匆匆忙忙地赶自己的魔药论文，当然，其他小巫师几乎和他一样。 这让莱恩终于找到了单独行动的机会，和贾斯廷打了声招呼后，他到八楼找到了有求必应屋的位置。 “我想要一间图书馆……” 可当他来回走了三次后，墙上并没有浮现出石雕大门。 出问题了？ 莱恩又试了试其他的要求，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很快，他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匆匆离开了八楼。 几分钟后，一扇大门从墙壁上凭空浮现，奎里纳斯·奇洛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四下望了望，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与此同时，画像里开酒会的一位男子放下酒杯，他看了一眼奇洛离去的方向，身影在周围的画框里不断穿梭，最后消失在了校长室门口的画像里。 莱恩不敢留在现场，他并不知道有求必应屋里的人是谁。 但直觉告诉他，很有可能是奇洛。 因为这是他第二次感觉到不安，就好像黑暗里有一双双眼睛在盯着他一样。 简直像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上一次有相同的感觉，还是马库斯用昏迷咒击破他铁甲咒时候的事情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差点被魔咒击中产生的后怕情绪，但今天再一次感受到相同的感觉，而且更加明确，这让莱恩不得不怀疑可能是自身灵觉的警告。 莱恩打算安分一段时间。 他承认自己有些膨胀了，过人的天赋让他学起魔咒来毫无阻碍，他敢说自己掌握的魔咒数量已经达到了高年级的层次。 但学会再多的魔咒，并不代表自己实力的强大。 通过和马库斯的那次魔咒对抗，莱恩对自己的魔力强度有了大致的了解，距离高年级还有一段差距，或许只能和三年级的学生堪堪持平。 莱恩叹了一口气，他拿出羊皮纸，把“探索有求必应屋”擦掉，写到了最后面，又在空白处填上了“提升实力”。 向前分别是“研究甘普变形法则”、“提升大脑封闭术”，以及“参观塞德里克对秋张的爱情攻势”。 大脑封闭术急不来，莱恩觉得自己差不多要突破了。 甘普变形法则也急不来，他还欠缺很多前置知识，需要从课堂上获取。 所以…… 抱歉了学长！ “9月9日，周一，阴。 “今天斯内普的脾气很不好，他说我论文行间距太大，扣了我一分。我想他大概还在生十三香的气，真是个不坦率的男人。 “不过不要紧，下午斯普劳特教授给我加了双倍的分数，我觉得她和斯内普卯上了。 “放学后我到魁地奇球场蹲草丛，不过今天是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选拔日，塞德里克学长看上去很沮丧。 “乔治和弗雷德比参选队员还要活跃，他们飞得真好，不过，考虑到人身安全，我可能不太适应魁地奇运动。” “9月10日，周二，阴。 “又是和斯莱特林在一起的一天，马尔福很不高兴。 “可能是我的错觉，马尔福想和我讲话，不过我没有理他。我想他应该已经吸取了足够的教训，希望他不要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马库斯似乎也没有来找我的麻烦，但还是留心一下比较好。 “无趣的一天，只有塞德里克学长能给我们带来一丝丝欢乐。 “没错，我们。今天，我和贾斯廷一起蹲了草丛，这就是革命般的友谊吧……感谢斯内普教授，这周依旧留了论文作业。 “塞德里克学长一个人偷偷地来魁地奇球场，我想他一定很渴望和秋张说上话，可惜，他和马库斯·弗林特发生了冲突。 “马库斯原来是斯莱特林魁地奇队的队长，他想和塞德里克来一场男人间的较量，不过被霍琦女士制止了…… “没有接触到秋张，学长很是失落。 “阿门，不，耶稣，不，梅林在上，请保佑我们可亲可爱的学长美梦成真。” “9月11日，周三，晴。 “无聊的一天，哪怕是格兰芬多和奇洛教授都无法带给我真正的快乐。 “奇洛教授好像受伤了，他的袖管里隐约有绷带，我都有些可怜他了。 “今天和贾斯廷、厄尼一起蹲草丛，秋张不在，塞德里克学长没精打采。 “我的大脑封闭术进入第二层了，大概是奇洛教授给我的压力有点大，在课上自然而然就掌握了……以后继续在奇洛这里刷熟练度好了。 “不行不行，不要作死。” “9月12日，周四，晴。 “我和贾斯廷、厄尼蹲了大门前的草丛，今天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飞行课。 “说实话，纳威掉下来的瞬间我用了漂浮咒，不过他被扫帚带歪了，我的咒语没有击中他。 “贾斯廷好像对飞行课有了心理阴影……希望他明天不要出事。 “马尔福还是和哈利起了冲突，哈利成功进入魁地奇球队，感谢坚挺的世界线，今天果然是美好的一天。 “之后，我们转道去魁地奇球场，半路上遇见了伯纳德学长，他加入了我们的行列，那一刻，我就觉得事情不妙了。 “塞德里克学长真是不坦率，他只和秋张眉来眼去，却比女士还要害羞，太拉跨了！所以……伯纳德就跳出来拱了一把火，并把我们都暴露了…… “现在，塞德里克学长窝在宿舍里不敢露面。 “我想他一定会自己想通的——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物。 “伯纳德学长也躲在宿舍里不敢露面。 “我想，在他脸上消肿之后，他也会想通的—— “手足只能在寂寞的夜晚安慰自己，但衣服却能遮身蔽体…… “对于现在的塞德里克学长来说，肯定是衣服比较重要。” 第三十章 无杖施法和炼金术 塞德里克只晾了伯纳德一晚上，就同他和好了。 现在，两个人正凑在一起商量怎么挽救事态。 “事已至此，只有大胆告白，扭扭捏捏反而不好，让人看轻。” 伯纳德喘着粗气，不晓得是真的在出谋划策，还是纯粹想看热闹。 “不行，我怕她会拒绝……” 塞德里克断断续续地说。 莱恩不打算再听下去，他收拾好东西，到厨房拿了一份早餐，就坐到礼堂赫奇帕奇长桌的角落里。 这里还有一件事必须要确认。 莱恩拿出魔法史的书，假装在认真翻阅，耳朵却留意起了格兰芬多长桌上的声音。 “你还记得那……牙齿……要死了……” 这是罗恩。 “不可思议……用那种怪兽……那个东西……” 哈利压着声音，话里的词句被周围的人声掩盖。 “……古灵阁？你能确定吗？” 罗恩一下抬高了声音，让哈利赶紧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它要么特别宝贵，要么特别危险。”罗恩说。 “或者两项全占了。” 哈利本想再聊一会儿，但周围人都闭上了嘴巴，竖着耳朵，似乎对他说的内容兴趣满满。 “我想我们赶紧去魔药课教室比较好。”罗恩低声说了一句。 两人匆匆地离开了礼堂。 莱恩也合上了书本，他已经得到了需要的信息。 他看了一眼坐在斯莱特林长桌上的马尔福，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个合格的剧情工具人，就应该服服帖帖地照着计划走，没事来惹自己干什么？ 察觉到莱恩的目光，马尔福看了过来，他晃了一晃，立刻跳起来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莱恩忍住笑意，面无表情地离开了礼堂。 赫奇帕奇周五全天没有排课，不过从第二周开始，下午三点之后，会安排一堂飞行课。 这也是小巫师们期待已久的课程，贾斯廷除外。 昨天看到纳威一个窜天猴和太阳肩并肩，又是一个倒栽葱摔断了手，贾斯廷就对飞行课无比畏惧。 “我……我可以请病假吗？” 中午莱恩回到宿舍想叫起贾斯廷，就听到他发出了无比虚弱的声音。 “你还好吗？”莱恩问道。 “我可能有点发烧……” 莱恩摸了摸他的额头，并没有感到发烫，反而沾了一手冷汗。 “呃，我是说，我可能肚子不太舒服。” 莱恩又摸了摸他的肚子，没有发硬的感觉，贾斯廷也没喊痛，反而有些耐不住痒，笑出了声。 “起来，别想逃课。”莱恩毫不留情地揭穿他，“就算出事，也要像个男人一样从扫把上掉下来，而不是窝在被子里！” 贾斯廷的脸又白了。 “你不会真有恐高症吧？”莱恩戳着贾斯廷的痛处。 “怎么可能！”他立刻掀开被子坐起来，瞪大眼睛，“我只是不想摔断腿。” “放心，就算你摔下来，我也能及时把你捞住。” “骗人，你昨天都没有接住纳威。” “那是因为距离太远了。”莱恩摊着手，“我们在大门口，他们在草坪上，误差一点点就够不着纳威了。再说了，就算是纳威那样的伤势，校医院不也一下就治好了吗？” “是这样吗？”贾斯廷稍稍松了口气。 “当然，所以尽管浪。”莱恩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可是巫师的地盘，哪怕摔碎了，只要不死，我想总有办法把人救回来的。” 贾斯廷立刻裹上被子躺了回去。 莱恩不以为意，继续说道：“飞行课是有期末考试的，你逃不掉。” “你真是个魔鬼，莱恩。”贾斯廷哭丧着脸爬起床。 “不要抱怨了，说不定你很有飞行天赋呢？” “真是这样就好了。” 两人慢悠悠地走到草地上，午后的阳光不算太烈，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距离上课还有好一段时间，莱恩一边用草叶练习变形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贾斯廷的话，和他讲着书上看来的飞行技巧。 小巫师陆陆续续地聚集到草地上，不过今天的人数远远超过了昨天，毕竟赫奇帕奇有着全校一半的学生。 所以教飞行课的霍琦夫人格外严厉，瞪着她如鹰一般的黄色眼睛训了很久话，才让小巫师试着将扫帚召唤到自己手里。 “起来！”一个瘦高个儿、长着翘鼻子的黄发男生迫不及待地喊道。 扫帚打了一个滚，从地上跃起，落到他手里。 这个男生得意地笑了笑，挑衅似的看了一眼莱恩。 莱恩认出他是赫奇帕奇的同学，住自己房间斜对面，叫扎卡赖斯·史密斯，不过很少有交流，两人并不熟悉。 莱恩没有理会他，将手放在了扫把上空：“起来。” 啪的一声，扫帚顺从地贴在了他的掌心。 小巫师们的水平参差不齐，像拉文克劳的大部分新生，只能让扫把在地上打个滚。 而赫奇帕奇由于人数众多，差距就更大了。厄尼的扫把像蛇一样在草地上扭动翻滚，就是不起来，贾斯廷的扫把更是懒洋洋的，偶尔才动那么一下。 “教授。”莱恩举起手。 “你有什么问题吗，孩子？”霍琦夫人从一个个小巫师身边跨过，看到莱恩手里的扫帚，满意地露出笑容。 “是这样的，教授。”莱恩想了想，才问道，“我们召唤扫帚的方式，属于无杖施法吗？” 霍琦夫人面上一僵，她思考了一会儿，才摇头说道：“抱歉，孩子，这个问题超出了我的能力，你是拉文克劳的学生吗？或许你们的院长可以解答这个问题。” 贾斯廷憋着笑，趁霍琦夫人不注意，将扫帚捡到自己手里。 来了来了，莱恩的十万个为什么时间。 莱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略了霍琦夫人对自己学院的误判，又问道：“那么，教授，我可以知道扫帚响应召唤的方式吗？” “当然，这个问题我还是能解答的。”霍琦夫人莫名松了一口气，“这是因为扫帚里面安置了响应的魔咒，如果在附近感应到巫师的召唤，他们就会飞到巫师身边。” “飞来咒？”莱恩立刻问道。 “是差不多的魔咒。”霍琦夫人噎了一下，“一把好的扫帚有一整套内置的咒纹，除了召唤咒以外，还有坐垫咒和减震咒等等，当然，更详细的配置属于飞天扫帚公司的机密。” “原来是这样，感谢您的解答。”莱恩鞠了一躬。 霍琦夫人勉强笑了笑，说道：“有好奇心是好事。” 她转身去指导其他学生，隐约听到莱恩嘀咕了一句：“炼金术？” 霍琦夫人脚步顿了顿，她打算找时间和弗利维教授聊一聊，拓宽一下自己的知识面。 顺带恭喜一下拉文克劳学院，终于又有了一个不错的魁地奇苗子。 第三十一章 凤凰与火 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的飞行课相当顺利，至少，没有出纳威那档子事故。 霍琦夫人显然谨慎了很多，她先是分组反复训练了起飞和降落，又强调了好一阵速度限制，才让小巫师们绕着草地慢慢地飞一圈。 “不要飞出草坪的范围，不许脱离我的视线！” 霍琦夫人在地面上不断朝空中的小巫师们喊道。 “真是无趣。”厄尼单手握着扫把，“比我在自己家玩的儿童型扫把还要没劲。” “那是因为你没看见过有人从天上摔下来！”贾斯廷的声音不住颤抖。 他腰挺得笔直，不敢前倾分毫，两只手紧紧地抓着扫帚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点点的安全感。 莱恩不由失笑，他探出手拍了一下贾斯廷的后背，换来一声尖叫。 “你想杀了我吗？”贾斯廷不敢回头，只能用声音的分贝表达抗议。 “你该放松点儿，这里离地面还不到三米的高度，下面是草坪，不会出事的。” 莱恩控制着扫帚慢慢跟着贾斯廷，不断给他鼓气，总算让他的动作不那么僵硬了。 “做的不错，你可以歇一会儿啦。”莱恩说，“还记得降落的方式吗？不要慌乱，慢慢地压下扫把头，降低速度……你瞧，这不是相当成功吗？” 贾斯廷有些脱力，他拄着扫把：“我宁可生病也不要上这种危险的课……” “不要这么早下定论。”莱恩打断了他的话，“飞行是一种相当美妙的感觉，等你习惯了之后，说不定会爱上它呢。” 贾斯廷没有反驳，他有些羡慕又有点嫉妒地看着远处身形翩翩的扎卡赖斯：“说真的，我已经不止一次为自己的天赋感到沮丧了……” 不过他很快振作了起来，对莱恩说：“你不用顾虑我，自己练习吧，我想你一定飞得比扎卡赖斯那家伙好。” “我并不想在飞行课上出什么风头。”莱恩摇了摇头，旋即又兴味盎然地问道：“那家伙？” “我不喜欢他。”贾斯廷坦然承认，“或者说，大家都不怎么喜欢他。马尔福打算对你动手的时候，他是少有的几个躲得远远的人。真不知道他哪点像是赫奇帕奇。” “这并不奇怪。”莱恩失笑，“每个人性格不可能一样嘛，还记得开学时我在火车上讲的故事吗？” “分院测试？那不是你骗人的吗？”贾斯廷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你是说，他是那种其他学院挑剩下不要的……” “我可没有这么说。”莱恩果断否认。 贾斯廷莫名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很好，连扎卡赖斯那张巨怪般的脸都有些亲切起来。 霍琦夫人并没有给小巫师们太多的练习时间，等所有人都基本掌握飞行的节奏后，就收走了每个人的扫把。 虽然没有太多的体验时间，但飞行课显然已经成了小巫师们的热门话题，到了星期六中午，莱恩在礼堂吃午餐的时候，还听到周围的孩子兴致勃勃地吹嘘自己飞行的本事。 “中午好，莱恩、贾斯廷。”伯纳德拉着塞德里克，语气雀跃，“你们可让我好找！” 他勾住莱恩的肩膀，笑眯眯地对贾斯廷说：“我们要借走莱恩一会儿，你不会介意吧？” “呃……请便。”贾斯廷不知道怎么应付伯纳德的热情。 “有什么事吗，学长？”莱恩被箍得有些难受，他挣了挣，伯纳德反而更用力了。 “当然、当然！这里有一项只有你能够做到的事。”伯纳德拖着莱恩往外走，“具体的情况，我们边走边说。” “我只是一个一年级的新生。”莱恩说。 “我知道，不过，你也是一年级最聪明的新生。”伯纳德笑了起来，“我都听说了，霍琦夫人以为你是拉文克劳的学生，还在弗利维教授面前推荐你。” 塞德里克也笑了出来：“今天早上弗利维教授找我们院长抱怨，我去请教问题的时候，斯普劳特教授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 “你是大家的希望啊，莱恩！”伯纳德故作严肃。 “所以……这和你们找我有什么关系？”莱恩拍了拍伯纳德的手臂，让他松开自己。 “当然有关系！你也需要对塞德里克负责。” 莱恩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我们需要你的智慧，莱恩。”伯纳德抓住了他的肩膀，“你会帮助塞德里克的，对吧？” “在这之前，我得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伯纳德解释起来。原来，在他的怂恿之下，塞德里克终于鼓起勇气，打算向秋张告白。 他们一大早就到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外拦下了一位女生，希望她能叫秋张出来。 “到这里都在计划之内……”伯纳德叹了一口气，“可是那位女生进去后，却只带出来一句话，秋学妹要求塞德里克亲自敲开拉文克劳的门，然后邀请她，可是……我们回答不上来鹰环的问题。” “鹰环？”莱恩明知故问。 “那是拉文克劳的特色，只有答对了门环的问题，才可以进入他们的休息室。” “你们被问了什么问题？” 伯纳德回忆道：“什么东西，干净的时候是黑的，脏的时候是白的……” 莱恩噗地笑出了声：“你们没回答出来？” “为什么我感到了一种羞辱？”伯纳德嘟囔，“难道你知道答案？” “当然，答案是‘黑板’。”莱恩笑着说。 伯纳德想了想，哭笑不得：“原来答案这么简单，我还以为是什么神奇的炼金物品呢。” 塞德里克认同地点头，他有些感慨：“怪不得霍琦教授会以为你是拉文克劳的学生……” 脑子转得太快了，这家伙是怎么混进赫奇帕奇的？ “看样子是不用担心了。”伯纳德笑道，“塞德里克，这次给我争气一点！我可是放弃了霍格莫德村的乐趣陪你上阵的，还有学弟支招，可不要丢脸。” “说到底究竟是谁的错啊？”塞德里克敲了一下伯纳德的肩膀，“还有，校长上周就颁布了霍格莫德村禁令，你周末只能呆在学校好不好？” “霍格莫德村禁令？”莱恩有些好奇。 “好像出了什么事，反正肯定又是黑巫师搞得鬼，别去管它。”伯纳德解释了一句，“我们现在只需要专心辅助塞德里克就好。” 他们抵达了塔楼顶层，门前已经围了不少拉文克劳的学生，主要是低年级小巫师居多，各个都用八卦的目光盯着塞德里克。 塞德里克有些打退堂鼓。 伯纳德可不会给他退缩的机会，他率先走到门前，敲了敲门环。 青铜门环上的鹰嘴活动起来，用温柔的、音乐般的声音问道： “凤凰与火，先有哪一个？” 第三十二章 逻辑 伯纳德愣住了，他还以为又是一个脑筋急转弯类型的问题呢。 他想了一会儿，最终放弃了思考，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莱恩。 莱恩没有立刻开口，他想起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眼神有些恍惚。 “你觉得呢，学长？”他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答案。”伯纳德摇了摇头。 莱恩微微一笑：“对于这种有选项的问题，只需要猜就好了。” 伯纳德眼睛一亮：“那我猜凤凰。” 门环没有回应。 他捅了捅塞德里克，示意他说另一个答案。 塞德里克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是火。” 可门环依然没有回应。 “怎么会？难道这道题是无解的？”伯纳德叫出了声。 塞德里克反而松了一口气，他总觉得刚才取巧的方法不够光明正大，还好自己的答案也不正确，不算违背自己的信条。 虽然他也说不准，让莱恩帮自己答题，算不算违背信条…… 他将目光落回莱恩身上，对于莱恩，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我想，答案是不分先后，凤凰和火，是一个循环。”莱恩说。 “有道理。”鹰环的语调没有任何变化。 “我们可以通过了？”伯纳德拉着塞德里克就要走进休息室。 “等一等。”莱恩拦住他们，“如果我没有记错，秋学姐对塞德里克学长的要求是‘亲自’答对鹰环的题目。” 伯纳德脸色一垮，塞德里克也不由苦笑出来。 莱恩不说，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细节。 “我想我们还是回去好了。”伯纳德叹着气，“不要灰心……” “并不是没有办法。”莱恩再次敲了敲门环，“我觉得刚才的问题还有讨论的余地。” 门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发声。 果然有一定的智慧，莱恩心想，不只是一个程序化的机械。 “循环作为答案是不严谨的。”莱恩继续说，“凤凰需要依靠火焰重生，但火焰却不需要依靠凤凰产生，火焰对于凤凰是必要的，凤凰对于火焰却不必要，这两样事物并不互为充要条件。 “所以，从逻辑上讲，火焰应该先于凤凰。” 鹰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有道理。” 塞德里克舒了口气，他正要感谢莱恩，就听鹰环问道： “如果他的答案是‘凤凰’，你会怎么辩解？” 莱恩想了想，笑着回答：“你问‘凤凰’与‘火’先有哪个，当然是先有‘凤凰’。” 鹰环又沉默了片刻，语气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无奈：“有道理。” 伯纳德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他看了一眼塞德里克。 塞德里克压低声音，语气也有些无奈：“完全按照题面意思来解，鹰环先说了凤凰，自然在题目里先出现凤凰。算是取巧的答法。” 伯纳德咽了咽口水，良久才悄悄地说：“分院帽是不是坏掉了？” “有可能，毕竟是千年前的老古董了……”塞德里克深表赞同。 “好啦，现在前路的阻碍都已经扫清，后面的事情就不用我说了吧？”伯纳德推了一把塞德里克，让他进去向秋张表白。 莱恩再次把塞德里克拦了下来。 “学长，校规。”莱恩扶额，恋爱真的会降智啊。 “可是，如果不进休息室，怎么邀请……” “第一，学姐的要求只让你亲自答题，没说让你亲自邀请。”莱恩只好把话挑开来讲，他指着周围的小巫师，“事情已经公之于众了，如果学长你进入拉文克劳休息室，就是公然违反校规。我想秋张学姐并不希望你受到惩罚。” “那么，我应该怎么做？”塞德里克红着脸，低声求教。 “第二！”莱恩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东方的女孩子大多比较含蓄，我想，直接堵在她面前告白，会让她相当苦恼，我真好奇你和伯纳德学长讨论了那么久，究竟做了多少功课，连对方的文化背景都不调查的吗？” 塞德里克移开视线，显然心虚了。 “所以，请和之前一样，委托一位女生，转告秋张学姐你想邀请她，不要提告白的事，去喝下午茶也好，去图书馆讨论学术也好，去魁地奇场练习也好，麻烦你循序渐进……” 塞德里克连连点头，他正要随便找一位女生，又被莱恩拉住了。 莱恩觉得心累，他上辈子一个单身老直男，居然要在这里忍受浓烈的酸臭味，给人做恋爱指导，个中辛酸简直不忍为外人道。 “第三，情感这么私密的事情，不要交给不熟悉的人……”莱恩再次叹气，“你要找的是一位叫玛丽埃塔的学姐，我想学长应该认识，我听说她是秋张的闺蜜。” 塞德里克已经晕头转向了，他没有在意为什么莱恩会知道秋张的闺蜜是谁，毕竟这个小巫师似乎无所不知，他只晓得自己需要乖乖听话就对了。 他找到了人群里的玛丽埃塔，希望她转告秋张，什么时候能出来共享一顿下午茶。 玛丽埃塔咯咯笑着，似乎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乐趣满满，她还调笑了塞德里克几句，让他闹了一个大红脸。 她走进休息室，不一会儿就递了一张纸条出来。 塞德里克接过纸条一瞧，差点没压住嘴角的笑容，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莱恩拉了拉他的衣服，语气冷淡：“第四，保持绅士的姿态。另外，如果你想追秋张，麻烦和玛丽埃塔学姐离远一点，这对你们三个人都好。” 塞德里克赶紧点头，他决定将莱恩说的要点全都记在本子上，每天背诵三遍。 眼见热闹结束了，周围的小巫师都三三两两地散去，言语之间还在讨论前辈们的感情。 回到赫奇帕奇休息室后，塞德里克郑重地表达了感谢。 “谢谢你，莱恩，如果不是你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莱恩只觉得咬了一口柠檬，他幽幽地说：“第五，请分清时间和场合。我想，如果学长没有一大早、拦住一个陌生的学姐，堵在拉文克劳门口转告这么私密的事情，秋张学姐也不会要你回答鹰环的问题……” 塞德里克僵住了。 莱恩捏着嗓子，模仿着女生不可置信的羞怒模样： “周末的大清早，我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地被人摇醒，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真是大事，居然有一个不解风情的帅哥堵在门前要和我告白，还弄得众人皆知，我该怎么办……” 塞德里克捂着脸蹲了下来。 莱恩的声音重新变得冷淡：“如果我是那个女生的话，绝对会狠狠地拒绝这个没有分寸的男生，不骂人已经算是很有修养了。 “你还不明白吗，塞德里克学长，秋张学姐她，也是喜欢着你的。” 塞德里克抬起头，他原以为会在莱恩眼中看见揶揄和调侃。 然而，这个小巫师褐色的眼睛里，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 塞德里克看着莱恩缓缓开口，莫名觉得有些心悸。 “所以学长你，千万不要辜负这段感情啊……” 第三十三章 有求必应屋的秘密 当天晚上，伯纳德硬是拉着莱恩和塞德里克到厨房开庆祝晚会。 贾斯廷顺理成章地跟了过来。 听到有好吃的，厄尼也腆着脸加入了他们。 “这个好东西咱们偷偷地喝。”伯纳德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个牛皮纸包住的木桶。 “黄油啤酒？”塞德里克有些惊奇，“霍格莫德村不是封锁了吗？你从哪里搞来的？” “韦斯莱兄弟有他们自己的渠道。”伯纳德舔了舔嘴唇，有些肉痛，“他们还涨了价，不过，为了庆祝塞德里克实现心愿，这点钱花的还是值得的。” “小巫师能喝酒吗？”贾斯廷问道，他既心动，又害怕违反校规。 “不要说出去，谁知道你喝了什么。”伯纳德给他倒了一杯。 莱恩也尝了尝，味道很怪，但并不难喝，酒味还没有黄油味重。 明天是周末，所以几个小巫师在厨房聊到很晚，把一桶黄油啤酒都喝光了，才晃晃悠悠地回了宿舍。 莱恩并不好酒，他没有喝多少。第二天一大清早，他就准时醒了过来。 贾斯廷还在补觉，他似乎没什么酒量，连黄油啤酒这样的饮料，都让他醉醺醺的。 所以莱恩再次获得了单独行动的时间。 他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应该去研究有求必应屋。 有求必应屋显然是存在很多秘密的，这些秘密就像猴子一般挠着莱恩的心，鼓动着他去探索发现。 但知道有求必应屋的又不止莱恩一个人，最主要的，伏地魔肯定知道。 无论是被奇洛发现自己想进有求必应屋，还是被堵在屋子里，都是莱恩不想见到的情况。 他纠结了一会，懒得再思考，等待往往不是什么好选项。 犹豫就会败北—— 所以他再次来到了厨房门口。 “巴布，我需要你的帮助。” 小精灵巴布对莱恩的观感很是复杂，一方面，这位赫奇帕奇的小巫师精通厨艺、待人温和，给了家养小精灵许多帮助；另一方面，这个小巫师身上的特质又与赫奇帕奇处处矛盾。 看看他找小精灵都做了些什么吧，第一次是违反校规，不仅夜游，还去禁书区淘书，人家格兰芬多违反校规至少都是偷偷摸摸地，可莱恩简直是光明正大在校规上跳舞。 第二次则是和人打架，再看看他的手段吧，竟然让迪戈里隐身躲在边上偷袭，这哪有半点赫奇帕奇人的模样，完全是一个斯莱特林好不好？ 现在巴布一看到莱恩就有些犯怵，果不其然，莱恩又让他去有求必应屋门口。 这次虽然不算违反校规，但听听这个小巫师是怎么嘱咐的—— “巴布，记住，我会把每一次进去的地点告诉你，如果你看到有人来有求必应屋，就幻影移行进来，带我离开。” 听听，听听，一看就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莱恩安排好退路后，开始实验自己的要求。 “我想要一间图书馆……” 来回走三次之后，墙上立刻出现了一扇浮雕大门。 很好，看样子今天有求必应屋里没有人。 莱恩推门进去，又马上转身出来，让有求必应屋重置。 接下来…… “我想要一间有着全世界藏书的图书馆……” 这次，墙上并没有出现石门。 莱恩重复了几次，确认有求必应屋无法实现这个愿望。 莱恩将羊皮纸上的一个选项划去。 “我想要一间有着霍格沃兹全部藏书的图书馆……” 墙上有了反应，不过这次，大门形成的时间显然放慢了许多。 莱恩再次推门进去，发现屋子里的布局有了改变，除了一开始的书架外，还有大堆乱七八糟的书籍散落在地上。 他瞧了瞧，看到了不少黑魔法书籍，还有一些是学生的笔记，甚至有几本麻瓜世界的畅销小说，不知道是哪个学生丢下的。 正对面有一个特殊的小书架，莱恩在上头找到了《尖端黑魔法揭秘》。 卧槽，这是把校长室里的书架给搬过来了吧。 莱恩有些心虚地左右看了看，将《尖端黑魔法揭秘》悄悄塞进了怀里。 不过他一出门，这本书就像上次一样消失了。 莱恩暗中叹了一口气，也不气馁，继续进行自己的研究。 他又试了试魔药课教室、赫奇帕奇的男生宿舍、格兰芬多的休息室以及女生宿舍。 巴布看莱恩的眼神越来越怪，好在莱恩每次进去片刻就出来了。 霍格沃兹的大部分地方应该都能具现，莱恩点了点头。 “我想要一间密室……” 有求必应屋给出了回应，不过，只是很普通的一间密闭石屋。 莱恩退了出来，继续说道： “我想要斯莱特林的密室……” 这次墙上没有任何反应。 莱恩在羊皮纸上划去了密室。 这说明霍格沃兹内部依然有一些限制。 “接下来，我想要一片禁林……” 有求必应屋没有反馈，莱恩又试了试草地、庭院和魁地奇球场，都失效了。 他在羊皮纸上写下：有求必应屋无法具现开放的环境。 他又尝试了霍格莫德村的糖果屋，同样没有收到反馈，这让莱恩大致确认了有求必应屋涵盖的范围——霍格沃兹的城堡。 莱恩接着研究起有求必应屋里的东西，发现确实如巴布所说，有些物品能带出来，有些则不能。 但中间的规律莱恩摸不清楚。 像图书馆里的书，那些放在书架上的普通课本无法带出来，但堆在地上的一些黑魔法书籍却能拿出来。 说明这里的限制并不是看书本的危险性。 莱恩坐在门口，盯着羊皮纸上写的各种猜测，划去了一些，又添上几笔，却始终想不透里面的关键。 “懒得想了，能试验的地方应该都试过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莱恩站起身，脑海里却灵光一现。 他回头盯住傻巴拿巴斯画像，又看了有求必应屋前的空白墙壁好一会儿。 除了密室之外，霍格沃兹内部，还有一个不可标绘的地点。 自己简直就像给巨怪套上芭蕾舞裙的傻巴拿巴一样，只关注表面的东西。 他重新沿着走廊来回走了三遍，缓缓在心里念叨： “我想要进入有求必应屋。” 第三十四章 本质 一道道泛着微光的金线在墙壁上勾勒，浮现出来的不再是石质的浮雕大门，而是一扇有着金属质地、刻满了神秘符文的大门。 莱恩定定地看着这一切，越发相信来去屋就是拉文克劳的遗产。 他推门走了进去。 有求必应屋“本身”并不算开阔，方方正正的房间里刻满了和门上相似的符号。 房间正中央的高台上摆着一个水晶球，四周是和拉文克劳学院一样的青铜鹰饰。 仿佛是察觉到有人进入，星星点点的荧光从地面上的阵纹里飘出，如萤火虫一般汇聚到水晶球上，最后在空中浮现出一道珍珠白色的人影。 不断有光芒投入到这投影中，让她的形象逐渐清晰。 这是一位个子高挑的女士，她面容精致，神情幽冷，让莱恩一下子就想到了拉文克劳学院的幽灵格雷女士。 空中的人影缓缓地睁开眼睛，她声音清越，不带丝毫感情：“你好，未来的继承者……” 话音未落，她就看见被自己选中的小巫师面色大变，夺路而逃，砰得一声把门甩上了。 拉文克劳：“……” 她看了一眼水晶球里的倒影，确认自己的面容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变得可憎，才开始试图推测那个小巫师的心思。 而门外，莱恩还在喘着粗气，他有些后怕地拍着胸口。 在拉文克劳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莱恩又感受到了熟悉的不安感，他虽然不清楚自己的灵觉究竟在提示什么，但还是非常从心地离开了有求必应屋。 但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 这时，原本关闭着的门再次打开，只是，莱恩并没有看见任何人从里面出来。 他面色再次一变，立刻拔出魔杖，一边给自己施加“盔甲护身”，一边大喊： “保护我，巴布！” 空气里突然传出了一阵恶作剧得逞的坏笑。 “你给我的惊喜实在太多了，莱恩。” 邓布利多的身形逐渐浮现。 莱恩并没有放下警惕，他全力运转大脑封闭术，接连后退：“你怎么证明你是邓布利多教授？” 邓布利多愣了愣，他点了点头：“莱恩，你的战斗意识和天赋果然也很出色……福克斯。” 一团火焰凭空出现，化作一只羽毛鲜红的鸟儿，落在了邓布利多肩上。 莱恩松了一口气，微微垂下了魔杖。能够召唤福克斯，基本可以证明是本人了。 邓布利多眯起眼睛：“我不得不再次压下心里对你的好奇，莱恩。我可不记得有和谁提起过福克斯的事，你是从哪儿知道我有一只凤凰的呢？” 莱恩双目空洞，低着头很光棍地说道：“您可以自己看。” 邓布利多还是很守信用的，即便问出了刚才的话，莱恩依旧没有察觉到他使用摄神取念咒的痕迹。 “我说过，莱恩，克制无所谓的好奇是大人的义务。”邓布利多没有继续追问，将话题放回到有求必应屋上，“你为什么突然离开了有求必应屋？” “还不是因为你……”莱恩有些无语，他蓦地愣住了。 卧槽，难道上次和上上次，都是因为邓布利多躲在一边偷窥，才让他察觉到了暗中的视线吗？ 莱恩的脸臭了下来，你一个日理万机的校长，这样不务正业真的好吗？ “因为我？”邓布利多思考了一下，理解了莱恩的意思，“你果然有着令人羡慕的天赋，魔法界能够感知到我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所以说，上次和上上次，也是因为你吗？” “上次？你说的是哪一次？”邓布利多眼中笑意满满。 莱恩不想说话，他不清楚邓布利多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诈自己。 “我得为自己作出澄清，莱恩。”邓布利多故作严肃，“我不是一个喜欢深究别人秘密的人，只有今天是例外。” 他看莱恩丝毫不信的样子，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你来来回回在有求必应屋进出了太多次，我也不会跟在你后头，说实话，你的行为确实太怪异了。 “不过，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千年以来只有你能发现本质，找到有求必应屋真正的秘密，这对霍格沃兹来说意义重大，我都在考虑要不要给你颁发一块特殊贡献奖了。” 他指了指门，语气轻快：“不进去看一看吗？这可是属于你的东西，我想拉文克劳女士会很喜欢你的……凤凰与火，当然是先有凤凰。” 你个糟老头子，我就是从霍格沃兹城堡上跳下去，死外边，也不会再相信你半个字。 莱恩黑着脸打开门，拉文克劳女士和刚才一样，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邓布利多跟了进来，他向着拉文克劳行了一个古典的巫师礼。 莱恩照做。 拉文克劳朝邓布利多点点头，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在这里存放着自己的灵魂传承，由第一个发现‘本质’并进入的人继承。” 莱恩顿时觉得自己有一大堆问题要问，不过他不着急，整理了一下思绪：“灵魂传承？” “我们那个时代，为了对抗‘腐朽’，许多巫师会在死亡前留下自己独有的能力，让适合的人继承，其中，能够传承‘天赋’、和灵魂直接相关的，就是灵魂传承。” “腐朽？”莱恩觉得自己的问题变多了。 “某种意义上，腐朽就是死亡。”拉文克劳说，“详细的情况，并不在我这块灵魂碎片里。” 灵魂碎片？详细的情况？为了对抗死亡，所以在死亡前留下能力？天赋传承？ 莱恩只觉得自己一个头比两个大。 很快，他就放弃了思考，既然想不通，那就懒得想了。 今天已经用脑过度了。 莱恩跳出“灵魂传承”的一堆问题，打算先解决自己一开始的困惑：“拉文克劳女士，我想知道有求必应屋运作的原理。” “一个摄神取念的炼金咒纹，用于获取来者的心思；一个隐匿咒和现形咒的二维阵列，控制大门的消失和出现；一个变形咒和无痕伸展咒的装置，用来改变屋子的大小和形态；最后就是身为操纵者的我，以及由传奇魔法物品‘霍格沃兹’提供的魔力支持。” 莱恩在羊皮纸上记录下了这些内容，却依旧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拉文克劳女士，我想知道，为什么有些物品可以带出有求必应屋，有些则不能？” “能够带出的，真实存在。”拉文克劳的目光像是亮了一下，“不能带出的，时间投影。” “时间投影？”莱恩被这句话里的信息震慑住了。 “这就是我要传承的最重要的能力。”拉文克劳用平静的声音说道，“操控时间的能力。” 站在莱恩身后静静看着的邓布利多，呼吸突然乱了。 第三十五章 伟大的事物富饶而慷慨 “操控时间？” 邓布利多的声音有些颤抖。 “并不是没有限制。”拉文克劳看了老校长一眼，似乎颇有深意地开口，“不可能改变过去。” 邓布利多沉默了下来。 “时间的奥秘难以名状，我也不过是窥见了其中一角。”拉文克劳作出了解释，“我传承的这道天赋，可以加深对时间的感知和理解。这在某种程度上仅仅只能提升时间咒语和占卜学的能力。” “而与这个天赋匹配的时间咒语……”拉文克劳沉默了一下，“只有时间加速和时间减速。” “为什么？”邓布利多沙哑着嗓子问。 “因为在我的理解中，时间可以加快，可以减慢，但不能停止和逆转。”拉文克劳说道，“操纵时间，不过是对自己时间的欺骗。” “但是存在小时逆转咒。”邓布利多终于稳定了自己的情绪。 “两个体系的东西，这个咒语十分危险。”拉文克劳语气有些严厉，“那是时间跳跃，是用自己的时间去对抗整条时间长河，不稳定、不可控。” 邓布利多吸了一口气：“魔法部依旧在研究时间转换器，学生甚至可以借到。” 拉文克劳摇了摇头：“疯子，他们最终会造成可怕的后果。” “时间会崩坏吗？”听到拉文克劳这样评价，邓布利多也严肃起来。 “不会，时间远比人要强大，时间不会崩坏，但人会崩坏。”拉文克劳说，她打了一个比方，“我们每个人，万事万物，都是时间长河里的一个小小水滴…… “我改变的方法是，比其他水滴稍稍跑快一些，或者慢上一点，那么相对的，周围的时间就会变慢或者变快。 “但你不可能跑得无穷快，所以无法静止时间，更不可能逆转它。 “小时逆转咒，某种意义上是借着时间的湍流，偷渡回过去的节点，如果什么都不做，也许能顺着湍流回来，但如果要改变自身的流向，那么难免会碰碎周围的一些水滴，或者打乱它们的轨迹。” “我会考虑建议魔法部停止研究时间转换器的。”邓布利多说。 这句话像是抽走了他一部分力气，连身体都有些佝偻下来。他强撑着朝莱恩笑了笑，径自离开了有求必应屋。 “可怜之人。”拉文克劳开口，“玩弄时间的人，最终难逃时间的玩弄。” 莱恩点了点头，记下了这句忠告。 他有些崇敬地看向拉文克劳，却听她说：“小时逆转咒是我研究出来的。” 嗯……嗯？ “看你的学习情况，我再考虑是否要教给你。这个咒语危险性太高，有很多限制。” “拉文克劳女士，您……为什么不告诉邓布利多教授呢？” “因为他是时间流里的人。”拉文克劳的下一句话让莱恩脸色苍白，“而你不是。” 莱恩退了一步。 “我也不是。”拉文克劳平静地说，“我不知道有几个人有这样的天赋，显然，能挣脱时间影响的人不多，不过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是预言大师。” 莱恩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自己穿越的秘密被人发现了呢。 “我运气很好，你运气也很好。”拉文克劳眼神似乎柔和了一些，“如果你仅仅只是一个看透有求必应屋本质的人，我会教授你知识，让你变得更加聪明，却不会让你接触小时逆转咒。” “知识？”莱恩捕捉到她话里的重点。 “过人的智慧是人类最大的财富。”拉文克劳第一次微笑出来，虽然不带感情，却让人莫名安心，“时间终究太过强大，不要太依靠它的力量，这里真正宝贵的传承，是我这片灵魂里的知识。 “我在死前，将灵魂分裂成了四片，这里是最主要的，第二片在塔楼的门环上，第三片在我的冠冕里，最后一片的位置，应该被我刻意忘记了。” 莱恩立刻问道：“冠冕？” “它就在有求必应屋的某个角落。”拉文克劳点了点头，“那片灵魂已经消亡了，被斯莱特林的继承者杀死。不过别担心，不算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算重要？那可是被称为能赐予人智慧的冠冕啊，莱恩苦笑出来。 “冠冕本身就是放在显眼的地方，吸引他人注意的。”拉文克劳说，“上面不过用炼金术附着了一个长效清心咒，里面的灵魂只携带了我对摄神取念和大脑封闭术的一些感悟。” 她顿了顿，语气清淡：“这些我都可以教给你。” “原来伏地魔的摄神取念是从您这儿学来的……”莱恩有些怨念地说。 “你果然有预言的能力。”拉文克劳说，“不过，摄神取念是萨拉查的传承，他是一个天生的摄念师。我只是提供了部分理论研究，比如，让摄神取念能朝对方的大脑反向传输信息。” “但这明显让伏地魔更加棘手了啊……”莱恩叹气。 “我想萨拉查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后人会这么不争气。”拉文克劳也有些唏嘘，“他用血脉魔法将蛇佬腔天赋传承了下去，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后人既不是纯血，又丝毫没有善心。” “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传承是什么？”莱恩有些好奇。 拉文克劳的目光微微闪烁：“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可以知道他们的想法呢？” 那还用说嘛，莱恩心想，赫奇帕奇是你的姬友，格兰芬多嘛…… 据说霍格沃兹里有一幅格兰芬多的画像，可以直接通到八楼。 而拉文克劳又是整个城堡的设计者…… 具体情况是怎样，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我并不知道他们留下了什么。”拉文克劳说，“不过，你可以自己去找找看。” “不同的灵魂传承可以被同一个人得到吗？” “当然，这并不是需要谦让的事。”拉文克劳说，“只要你能通过相应的考验，这些传承自然是多多益善。” “考验？”莱恩脸色垮了下来，一听就很麻烦好不好？ “这是必要的检测。”拉文克劳点点头，“所以，你想从我这里获取灵魂传承，还需要通过我的考验。” “可以不要考验吗？”莱恩苦着脸。 “我想想。”拉文克劳思考了一下，“可以，除非你能说服我放弃对你的考验。” 莱恩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本身就是一个考验了，不是吗？” 他挠了挠头，露出笑容：“一个有着珍贵之物的人，如果要把这个东西给别人，他一定会设下重重考验，让人体会到获得这样事物的艰难，以免对方低估这个东西的价值而暴殄天物。 “就像一位农民，如果他想把金碗留给自己的某个孩子，却担心其中有人大手大脚，那么他一定会设下考验来检测孩子们的品性，最后将金碗留给最勤俭的那个。” “是这样的道理。”拉文克劳女士点头。 莱恩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可如果是一位慷慨的富翁，他家里有一千个金碗，就算丢了几个也不见得会心疼…… “拉文克劳女士，伟大的事物永远是富饶而慷慨的，它不需要靠任何考验来证明其价值，也不要求他人必须做出什么牺牲，它在那里，本身就象征着高贵，只等待被适合的人发现。” “这算是对我的夸赞，还是讽刺？”拉文克劳又露出了那种毫无温度但令人安心的笑容，她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满意地说道： “有道理。” 第三十六章 仪式魔法 莱恩心情不错。 省去了一场考验，白嫖果然使人快乐。 拉文克劳女士不愧是千年来最有智慧的巫师，比大多数人都要通情达理。 莱恩鞠了一躬，语气诚挚：“感谢您的慷慨。” “是吗？”拉文克劳似笑非笑，“我只知道有人说我是贪婪的掠夺者，却从没有人夸过我慷慨。” 莱恩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果然，拉文克劳继续说道：“传承我可以给你，考验也算你通过……不过，所有的东西我都会放在这里，能不能得到，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 “知识可不会自己跑到你的大脑里去。”拉文克劳说，“我可以把我所有的知识教给你，至于你能否学会，就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事情了。” 莱恩点了点头，这本就是应有之义，他还不至于贪婪自大到妄图直接掌握拉文克劳所有的本事。 “另外，想要获得我的时间天赋，你需要布置好相应的仪式。”拉文克劳摊开手，“如你所见，这个空间里并不存在能够进行仪式的物品。” 莱恩看着满墙壁复杂的咒纹，不想说话。 拉文克劳看出了他的意思，解释道：“这些符咒是用来维持有求必应屋运转的。而且，它们属于炼金术的范畴，并非仪式魔法。” “那我需要做些什么？”莱恩觉得今天自己叹气的次数实在太多了，他突然懒得继承这劳什子传承了。 “仪式魔法对于你来说还太过深奥。”拉文克劳的心情似乎很好，“你得先学会古代如尼文才行。” 莱恩语气中突然带上了一丝羞涩：“您之前不是说，摄神取念术能够反向传输信息吗？” “没错，那大约是我二十岁时的研究，那时候萨拉查还没有和我们闹僵。怎么，你想学摄神取念？” “不，我的意思是，既然这样，您能否直接把那些知识，用摄神取念咒灌输给我。” 拉文克劳沉默了一下，才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想的可真美，是什么让你产生了我还可以使用魔法的错觉？” “咦，您不是可以操纵有求必应屋吗？” “这里的一切，严格意义上都只是炼金术的产物。”拉文克劳摇了摇头，“我现在的状态，接近于幽灵，不存在任何魔法能力。” “可如果没有魔法能力，您又是如何操作这些炼金符文的呢？”莱恩不依不饶。 “你的问题有点多……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拉文克劳指了一下水晶球，“占卜学的冷门应用，让我的意志能通过水晶球呈现出来，被炼金符咒转换成实际的魔法。你想学的话，至少要精通如尼文、炼金术和占卜学……” 莱恩痛苦地揉着眉心，为什么要学的东西突然又变多了？ 他不敢再拓展开来，连忙打断拉文克劳的话：“我觉得还是脚踏实地比较好，所以，除了学习古代如尼文之外，我还要做些什么？” “你很明智，没有好高骛远，很少有巫师能在你这个年纪明白这一点。”拉文克劳赞许地说，“仪式魔法本身没有难度，只要按照仪式的流程进行就可。你需要掌握的是流程中的注意点——如尼文是念咒时必须的，除此之外，我建议你先通过其他仪式魔法积累一些经验。” “其他仪式魔法？” “比如阿尼马格斯变形。”拉文克劳说，“这是相对最安全，也最有用的一种仪式魔法，不过，以小巫师的魔力总量有些勉强，你可能需要寻找增加魔力的手段。” 任务又变重了，莱恩只觉得心累。 “你似乎没什么精神？”拉文克劳问，“我想，前面说得那些法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抱歉，拉文克劳女士，我只是……压力有点大。”莱恩叹气。 我一个平平无奇的一年级小巫师，为什么要承担这个年龄不该承担的压力。 “是我透露得有点多了。”拉文克劳安慰道，“放心，这些知识没有一年半载，是不可能掌握的。” 莱恩捂住了脸。 亲爱的拉文克劳女士，究竟是什么给了您信心，认为一个人能在一年之内学会那么多东西。 您真的是在安慰我吗？ “仪式魔法的事情不用着急。”拉文克劳有些想不通莱恩为什么更低落了，“太早接触时间对你没有好处，事实上，我更建议你尽量不要使用时间魔法，或者，能找出规避风险的方案。” “风险？”莱恩对于自身的安全很是上心。 “我之前没有说笑，玩弄时间之人，必将被时间玩弄。”拉文克劳声音低沉，“我自身已经体会过这种教训了。” “难道说……” “是的，过度地使用时间魔法，会使人变得短寿。”拉文克劳的声音依旧平静，“很正常不是吗？毕竟，你跑慢了，时间不会等你；但你跑快了，却需要等待时间。” 莱恩眼中蒙上了一层阴影：“这就是时间魔法的代价吗？” “这仅仅只是一小部分。”拉文克劳说，“威力和代价总是并存的，哪怕你只是将时间变慢一点，都需要庞大的魔力支撑，以你现在的水平，一个念头的功夫就足以把你的魔力榨干。” “所以我必须得去寻找提升魔力的方法？”莱恩皱着眉头。 拉文克劳却摇了摇头：“人类怎么可能有那么庞大的魔力？你需要寻找的，是能够提供魔力的传奇魔法物品，比如霍格沃兹。” “这又是一项艰巨的任务。”莱恩叹气，“我可以放弃传承吗？” 拉文克劳愣住了，她没有想到莱恩会问出这种问题：“为什么？” “您说的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实在太遥远了。”莱恩不能说自己怕麻烦，只好委婉地开口，“您可能不相信，以现在霍格沃兹的进度，两年后我才会开始古代如尼文的学习……” “你不用担心课程进度，我可以教你。” 莱恩噎住了，他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连拉文克劳女士都愿意亲自教导基础学科了，难道当真要坦白自己懒得学习？ 一想到每个周末，甚至可能是每天，都要在课余时间到有求必应屋开小灶，莱恩就欲哭无泪。 让你好奇，让你手贱，让你研究有求必应屋……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我突然想学小时逆转咒了……”莱恩喃喃地说。 “等你继承我的天赋后，我自然会考虑把这个咒语教给你。”拉文克劳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一个合格的拉文克劳学生，是不会拒绝知识的。” 第三十七章 你不对劲 莱恩懵了片刻，才故作腼腆地搓着衣角：“抱歉，拉文克劳女士，我是赫奇帕奇的学生。” 这话给拉文克劳的冲击，比刚才莱恩想要放弃传承还要大，连她的灵魂影像都微微波动起来。 “霍格沃兹已经不使用分院帽仪式了吗？”拉文克劳问道。 “并没有。”莱恩好像更加害羞了。 “那是分院帽出了问……不，不对，”拉文克劳的神色有些复杂，“是你自己选择了赫奇帕奇？” 莱恩低眉顺眼地点着头。 “赫尔加确实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拉文克劳声音平静，可莱恩依旧听出了一丝酸意，“聪明在温柔面前一文不名，对吧？你是这样，戈德里克也是这样……” 卧槽，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内幕…… 莱恩不敢接拉文克劳的话，他只好假装懵懂，尴尬地嘿嘿笑着。 这就回去再警告一次塞德里克学长，离玛丽埃塔学姐远一点。 防火防盗防闺蜜啊！ 好在拉文克劳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恢复了一贯的淡漠样子。 “不要紧，你首先是霍格沃兹的学生，其次才是赫尔加的学生，传承对你依旧有效。” 我能够无效吗？莱恩哭丧着脸在心里嘀咕。 “所以，现在你的目标很明确。”拉文克劳说，“学会古代如尼文；提升魔力，完成人体变形仪式；寻找对抗时间流逝的方法，换句话说，找到延长自己生命的手段。” 莱恩愣住了，他当下就知道一种延长生命的方法，而且材料近在眼前。 校长不会想钓我吧？ 不过莱恩很快放下了疑虑，因为灵魂传承这件事明显出乎邓布利多的意料，他不可能在未知的情况下布局，所以魔法石主要还是用来钓伏地魔的。 “我会留心的。”莱恩说，他暂时不打算告诉拉文克劳魔法石的事情。 一来，现在魔法石是邓布利多和伏地魔对弈的焦点，自己插一腿就是去送；二来，想从老邓手里搞到魔法石，与其去偷，还不如正大光明地去要。 “那么，我们该讨论一下你的课程安排了。”拉文克劳淡然的笑容在莱恩眼中宛如魔鬼。 “我觉得可以自由一些。”莱恩维持着自己天真的笑容，“我一年级的课程不能落下，飞行课又需要听通知，而且，我还得回避同学……” “为什么要回避同学？你大可以直接和他们说。”拉文克劳说。 “我和您不一样。”莱恩叹气，“我还得考虑同学关系，不想让朋友嫉妒，说出去的麻烦远比隐藏住的麻烦要大。” 拉文克劳沉默了片刻，勉强接受了莱恩的说辞。 “没问题，具体的时间你自己安排。”拉文克劳点头，“不过别想偷懒，整个城堡的情况我一清二楚。” 莱恩上扬的嘴角僵住了，他小心翼翼地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拉文克劳直接用行动解释了她的话，水晶球里的迷雾旋转起来，时而露出礼堂里的景象，时而又转到教室和图书馆。 “校长室里有一个同样的。”拉文克劳说，“那是萨拉查做出来监视自家城堡的，我看着有趣，也仿制了一个。” 您不必解释水晶球的由来，莱恩抹了一把冷汗。 对不起，贾斯廷，之前我还嫌弃你一直黏在我身边，现在想想，实在是当初的我太过年轻。 以后还请务必天天跟着我！ “我每周会尽量腾出时间的。”莱恩说，他在心里补充道，腾出时间来休息。 拉文克劳颔首：“很好，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莱恩顿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 直到晚上，他才面无人色地从有求必应屋出来。 巴布依然忠心耿耿地候在外边，看到莱恩后，才收起脸上焦急的神色。 “带我回去，巴布。”莱恩的声音飘忽不定，眼神涣散，仿佛中了夺魂咒。 “您没事吧，富兰克林先生？”小精灵有些担忧地问道。 “我……我太难了……”莱恩捂着心口，“我单知道有求必应屋的秘密让人心动，我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我真傻，真的……” 巴布听不太懂莱恩的抱怨，他不敢怠慢，赶紧送莱恩回到了宿舍。 “你去哪里了？”贾斯廷一看到莱恩，立刻跳了起来，“我找了你一天了！塞德里克学长担心你，还去找了斯普劳特教授，要不是邓布利多告诉院长你很安全，我们整个学院都要出动去找你了……” 莱恩的眉毛扬了起来，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觉得贾斯廷如此眉清目秀、粉嫩可人。 “贾斯廷——”莱恩几乎一把就抱住了他，“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定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贾斯廷怪叫一声，拼命挣脱了莱恩的熊抱，他蹦跶着，捂住屁股退出老远。 “你是谁？”他单手背在身后保护自己，另一只手指着莱恩惊恐地质问。 “我是你的好兄弟啊。”莱恩向前走了一步。 贾斯廷连退几步：“你不对劲，你绝对不是莱恩！” “你在说什么呀我的好贾斯廷？” “莱恩从来不会如此失态，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不要过来——我——我喊人了——” 莱恩此时挺想奸笑着接一句“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但看着贾斯廷快要崩溃的样子，他收敛了自己放荡的姿态。 就到这里吧，反正压力已经得到了释放。兄弟如手足嘛！ “抱歉，贾斯廷，我只是遭遇了一些不幸。”莱恩说，这回他换成了平常的语气。 贾斯廷依旧狐疑地盯着他，犹豫着要不要喊救命。 “苏珊·博恩斯。”莱恩突然说道。 贾斯廷怔了一瞬，下一刻脸涨成了紫红色。 “真……真的是你？” “除了我，还有谁会知道你心里的女孩是谁吗？” 莱恩倒在床上，声音有些慵懒。 “你怎么啦？”贾斯廷远远地站着，小心地问，“你……你只是和我开玩笑，对吧？” 莱恩压住自己说“不对”的恶作剧欲望，疲累地点点头：“抱歉，校长找我有一些事。” 锅请背好，亲爱的邓布利多教授。 “我就不问是什么事了，一看你也不会说。”贾斯廷说，“你先休息吧，我去和塞德里克学长说一声，你已经回来了。” “麻烦……你……了……” 莱恩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细微的鼾声。 第三十八章 你们都不对劲 第二天，莱恩依旧萎靡不振。 拉文克劳显然是一位优秀的老师，但她太优秀了，几乎将莱恩全部的脑力榨干。 她妙到毫巅地把握着莱恩理解力、注意力和记忆的极限，几乎是灌海一般将知识倾倒进莱恩的脑子。 仅仅用了周日一天，她就把三分之一本《魔文字典》讲完了。 这可不是让莱恩死记硬背，拉文克劳旁征博引，几乎只靠一本魔文字典，就讲通了《魔法图符》、《字音表》和《如尼文翻译》。 结果就是莱恩的大脑超负荷了。 他没精打采、行动迟缓地拖着脚步，从厨房飘到魔药课教室，更是大胆地在斯内普的课上趴着听课。 斯内普愉快地拿走了赫奇帕奇5分。 莱恩却没有任何反应，大有一种“你扣随你扣，清风拂山岗”的淡然。 这让斯内普的快感大大降低，所以他又找了个理由扣掉了莱恩5分。 赫奇帕奇的小巫师同样很无所谓，他们已经习惯了，反正到下午，斯普劳特教授又会给莱恩加回来。 而麦格教授开学时颁发的《学生管理手册》，估计早就被斯内普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不觉得斯内普今天很不对劲吗？”贾斯廷悄悄地和莱恩说。 “芬列里！是谁允许你在我的课堂上擅自说话的？”斯内普冰冷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赫奇帕奇再扣5分。” 贾斯廷撇了撇嘴，乖乖坐好。 魔药课越来越难熬了，哈利不但没有拉住斯内普的仇恨，反而让斯内普的脾气更加暴躁。 一下课，所有的小巫师都利落地逃离了魔药课教室，不想再呆上半秒。 莱恩没精打采地跟在贾斯廷身后，前往礼堂等待午餐，这段时间，他打算寸步不离自己的“速效逃课糖”。 “斯内普越来越过分了！”贾斯廷愤愤地说，“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至少还要五年。”莱恩有气无力地回复。 “真不知道他哪里来那么多糟糕的脾气。” 莱恩努了努嘴，示意格兰芬多长桌上的哈利·波特：“这不是很明显吗？” 贾斯廷没有看懂莱恩的暗示，他困惑地瞧了瞧格兰芬多方向，不知道莱恩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赫敏风风火火地走进礼堂，看也不看格兰芬多桌上的哈利和罗恩，径直走到赫奇帕奇长桌，用力将课本摔在桌子上，差点砸到贾斯廷的手。 “你吃枪药了吗？”贾斯廷不满地嚷嚷。 赫敏恶狠狠地瞪着贾斯廷，大有一种“你敢再说一句，我就把你扬了”的气势。 贾斯廷非常好汉地缩到莱恩身边，用只有自己听得清的声音咕哝：“又一个疯了……” 赫敏翻着书，等了一会儿，也没见莱恩关心她生气的理由。 这让她的心情更加糟糕，赫敏猛得合上书，发出“砰”得一声。 “莱恩，莱恩——”贾斯廷偷偷地戳着莱恩的腰，“到你发挥的时候啦——” 莱恩趴在桌上，把自己的脸从左边滚到右边，耷拉着眼皮看向赫敏，用毫无力气的声音问道：“赫敏？” 赫敏这才留意到莱恩疲惫的神色，她一时顾不上发泄自己的怒气，有些担心地问：“你怎么啦?” “没事，只不过累了些。”莱恩打了个哈欠。 赫敏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你不会没有睡觉吧？我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男生怎么回事，到了晚上不好好躺在床上，尽想着胡闹！” “我晚上睡得很好。”莱恩说，可是他的样子丝毫没有说服力。 “但愿如此！”赫敏用鼻孔看着他，“我希望你没有丢掉自己的聪明才智，像某些蠢蛋一样轻易中了别人的招数，还害的大家差点死掉！或者更糟糕，我想你一定不希望自己被开除吧？” 她说话的声音是如此大，让不少小巫师都投来了视线。 哈利和罗恩灰溜溜地离开了礼堂，似乎不愿意与赫敏呆在一个空间里。 “发生了什么？”莱恩没有因为赫敏的脾气而厌烦，依旧用懒洋洋的声音问道。 赫敏欲言又止，她纠结了好一会儿，才丧气地摇了摇头：“不，没什么。” 她终究还是没有泄露四楼走廊里的秘密，也没有告诉莱恩关于哈利违反校规的事。 就像莱恩在火车上说的那样，每个学院有各自的阵地，这些是属于格兰芬多内部的事情。 赫敏闷着气在莱恩边上坐下，心不在焉地吃着午餐，直到离开的时候才提醒了一句：“小心马尔福。” 说完，她就心事重重地抱着书走开了。 “莫名其妙！”贾斯廷等到赫敏走出礼堂，才不满地抱怨道，“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一个个都像吃错了药，你是这样，斯内普是这样，连赫敏也比平常更讨厌！” 那是因为周末发生了太多事，莱恩在心里吐槽。 “坏事儿总喜欢凑到一起。”莱恩叹了一口气，“不是所有人每天都能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贾斯廷。” “我不知道斯内普哪天开心过。”贾斯廷说，“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一百万一样。” “斯内普确实不算什么好人……”莱恩闭上眼，像是养了一会儿神，才慢悠悠地说，“但也不能否认，在某种程度上，他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我的天哪，你居然会替老蝙蝠说好话！”贾斯廷不敢置信，“你忘记他今天刚扣了你十分吗？” “是啊，他是一个相当令人讨厌的老师。”莱恩点了点头，“但你不可否认，他在魔药学上的成就很高，否则也不会成为霍格沃兹的教授。” 贾斯廷撇撇嘴，他并不赞同莱恩的话：“连奇洛教授这样的草……咳，无能之辈都能混进霍格沃兹，我并不认为在这里当教授能作为评价水平好坏的标准。” “我想那有很多不可说的内在原因。”莱恩古怪地笑了出来。 奇洛是草包？你问问古灵阁的妖精们同不同意。 当然，奇洛教授在小巫师面前的一番自污可以说是做得相当漂亮，如果不是邓布利多早就拿他布好了局，就凭奇洛这么隐忍，未必不是干大事的料。 这种敬业的卧底精神值得学习！ 如果不是有邓布利多和伏地魔这两个老阴逼压着，奇洛又不幸地成为了两人的棋子，他的前途可能一片光明，而不是最后被哈利用爱糊脸，直接血崩。 所以说，除了投胎之外，站队也是一项技术活啊。 莱恩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到了周三，莱恩的精神才彻底恢复过来。 这天一大早，他就收到了猫头鹰带来的一封信。 第三十九章 我的叔叔于勒 亲爱的莱恩： 见信如晤。 你在霍格沃兹过得怎样？课程难不难？有没有按时吃饭？天气越来越凉了，记得把箱子里的厚衣服拿出来。 妈妈和爸爸最近有些忙。 你还记得远房的于勒叔叔吗？他在你很小的时候抱过你。后来他家出了一些变故，就搬到其他地方去了。 爸爸这周一收到了民政局的信件，告知了我们不幸的消息——你的叔叔于勒由于矿场事故，不久前罹患了尘肺病，离开了人世。 他没有兄弟和儿女，听民政局的人说，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结果死后连一场像样的葬礼都办不成，最后民政局才联系上了几家远房亲戚。 爸爸觉得，虽然于勒叔叔和我们不算熟悉，但好歹也是亲人，还是打算替他举行一场葬礼。 毕竟，让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本就很残酷了，要是走的时候连亲人都没有，也太悲惨了。 葬礼在这周末进行，你有空回来参加吗？ 如果你打算回来的话，能尽快让猫头鹰给爸爸捎一份信吗？那样我们就可以一起乘骑士公共汽车过去了。否则，最迟明天我们就要赶火车了。 爱你的妈妈 1991.9.17 “嘶——”莱恩又觉得自己的脑袋隐隐作痛了。 不愧是亲妈，用起儿子来得心应手，毫无负担。 可是，小巫师想要离开霍格沃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莱恩开学的时候和赫敏说“可以随时乘骑士公交车回家看看”，更多地只是安慰这个小姑娘。 霍格沃兹可是“全日制”魔法技术培训学校，包三餐、包住宿——言外之意，小巫师最好乖乖呆在学校里。 擅自离校是违规的，莱恩得去请假。 假条除了本院的院长签字之外，还需要校长和副校长的审批。 他并不想去邓布利多面前晃悠，老校长的眼神总是让他心惊肉跳，仿佛有一把锃亮的镰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但他更不想再来一次“拉文克劳的秘密辅导”，这对头发的考验太残酷了。 莱恩有些担忧地摸了摸自己还算浓密的头发，越发坚定地认为应该对自己善良一些。 因为英国人的基因问题，脱发的危机似乎困扰了大部分中年男性。 莱恩希望自己是个聪明的人，但“聪明绝顶”还是敬谢不敏了。 “得快点把生发剂学会。”莱恩暗自嘀咕，“对了，卖到麻瓜那边应该能赚不少钱，算了，魔法部肯定不会批准，太麻烦了……” 他把信件夹进书里，打算第一堂草药课后，就直接向斯普劳特教授请星期五的假，这天赫奇帕奇除了飞行课外，没有其他课程。 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逃离拉文克劳的授课，或者父母坐骑士公交车的期望——莱恩都打算回去看看。 他对自己的叔叔于勒印象深刻，不仅仅是因为前世莫泊桑的着名短篇小说让他留意了名字。 由于穿越的原因，莱恩从小就能记事。在他印象里，这个叔叔以前还是住在伦敦附近的，有一份不错的办公室职务。 可惜一场事故夺走了他父母的生命，谈好的婚事也告吹了，最后，失魂落魄的于勒被公司开除，从此就再无音讯了。 当年，巴赫和瓦勒莉还想接济一下于勒，可这位叔叔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为此，莱恩的父母还唏嘘了好一阵。 现在，重新得到于勒的消息，却又是以一场事故作为结局，不免让人感慨。 上午草药课结束后，莱恩留了下来。 “你有什么事吗，孩子？”斯普劳特教授笑得很是亲切，“过一会儿要上黑魔法防御课了，不要迟到。” “是这样的，教授。”莱恩将信件递了过去，“我周末想回家参加亲戚的葬礼，所以想向您请假。” “噢，真是不幸的消息。”斯普劳特教授接过信件瞧了瞧，“没问题，回家要注意安全。” 莱恩递过自己的申请，斯普劳特一边写同意书一边问道：“需要人送你去霍格莫德车站吗？” “我打算直接乘骑士公共汽车。”莱恩回答。 斯普劳特教授签字的手抖了一下，才说：“这样也好。” 她同样开始怀疑分院帽是不是真的出错了，才把这么才华横溢的小巫师放进了自己学院。 但不管怎么说，反正这已经是自家地里的菜了，管你是米勒娃·麦格还是菲利乌斯·弗利维，哪个敢眼馋，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斯普劳特慈祥地看着莱恩，对于这个经常给自己学院长脸的小巫师，波莫娜·斯普劳特自然是喜欢得紧。 她还是第一次在麦格教授和弗利维教授面前这么扬眉吐气过。 “莱恩，我听霍琦夫人说，你在飞行上很有天赋。”斯普劳特教授又写了一张飞行课的假条，她语气温柔，“你愿意进我们的魁地奇队吗？我可以给你写特别申请。” “暂时不了，教授。”莱恩摇了摇头，“我会在二年级时考虑的。” 斯普劳特教授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确认过眼神，是自己学院的崽。 还有哪个学院的人能像赫奇帕奇学院这样注重公平，懂得按照规则做事呢？ 而莱恩心里想的却是：加入魁地奇？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那种危险的游戏还是交给波特吧。 “记得去找麦格教授和邓布利多教授签字。”斯普劳特教授将离校申请书还给莱恩，掸了掸莱恩肩上的泥土，“去上课吧。” “谢谢你，教授。”莱恩鞠了一躬，跑出了温室。 上完黑魔法防御课，莱恩先去麦格教授那儿把字签了，又由她领着进入了邓布利多的校长室。办好了所有手续后，他就一路前往猫头鹰棚屋，贾斯廷跟着他。 “所以说，你这周五就可以离校了？”贾斯廷有些羡慕，“我也想回家看看。” 莱恩叹了一口气：“贾斯廷，我可是回去参加葬礼的。” “抱歉。”贾斯廷挠了挠头，他有些内疚地说，“我还从没有参加过远房亲戚的葬礼，说实话，如果我的某个不认识的亲戚过世了，我都不知道该不该伤心……” 莱恩抿了一下嘴，他能理解贾斯廷，毕竟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多少悲伤的情绪。 说到底，不过是人情冷暖，隔得远了，感情也就淡了。 时间是消磨一切的毒药。 莱恩不再说话，他从作业本上撕了一小片羊皮纸，写道： “妈妈，我已经向教授请过假了，周五我会回来。 “同样爱你的莱恩” 第四十章 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周五早上，莱恩从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马尔福在楼梯上抢哈利的新扫帚。 他觉得自己应该上去帮哈利一把，不过弗利维教授先一步制止了马尔福。 莱恩不再关注哈利和马尔福的矛盾，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线衫，盖住别在腰上的魔杖。 回到麻瓜世界，他可不能再穿着后摆飘飘的巫师长袍了。 莱恩走到城堡阴影下的草地，用魔杖叫来了骑士公共汽车。 这回的售票员换成了一位中年妇女，不再是有着招风耳的斯坦·桑帕克。 莱恩在上车时被拦了下来，两位打扮明显是傲罗的人一左一右夹住了他。 “安全检查。”其中一位脸上有刀疤的傲罗声音嘶哑地说道。 莱恩朝车里看了看，发现原本空旷的车里坐了不少人，都穿着属于傲罗的灰褐色大衣。 “发生了什么事？”莱恩没有反抗，他翻着自己的口袋，给他们看身上携带的物品。 “不要问太多。”那个刀疤脸粗声粗气地说，手里的魔杖蓄势待发，似乎只要这个小巫师有一点异动，就会出手将他放倒。 “头，他有邓布利多的离校签字。”一旁搜身的年轻傲罗找到了莱恩衣服内衬口袋里的信件。 “让他喝药。”刀疤脸肩膀微微一松，却依然没有放下魔杖。 莱恩皱眉看着年轻傲罗从一个口袋里掏出瓶子，里面装着令人作呕的、不详的墨绿色液体。 “你们没有权力强制我服用来源不明的药物。” 刀疤脸抬高了魔杖，脸上狰狞地老伤口一跳一跳：“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喝吧……”坐在一旁的售票员女巫小声说，她看了一眼傲罗们，发现他们没有阻止自己，才继续说道，“这是复方汤剂的解药……呃，你或许还没有学过，复方汤剂能改变一个人的外貌。” 刀疤脸点了点头，似乎认可了那名女巫的说法，但视线依旧没有脱离莱恩。 莱恩忍着恶心，将瓶子里的药喝下。 还好，这个解药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泛着腐臭味的东西，反而几乎没有一点味道，喝下去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胃里渗出，慢慢浸透到全身。 刀疤脸拿出怀表计算着时间，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放行！” 莱恩总算登上了骑士公共汽车，车里的氛围很是压抑，仅有的几个乘客在傲罗的包围下缩着脖子，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这个时候，莱恩多么希望斯坦·桑帕克能在车上，用他的大嘴巴给自己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 “你要上哪儿去？”售票员低声问道。 “鸢尾路。”莱恩也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 “十一个西可。” 莱恩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钱，挑了十一个银币交给女巫，小声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售票员接过钱，又看了一眼周围的傲罗，才咕哝着说道：“最近不太平，八月翻到巷死了个走私犯，九月霍格莫德又有黑巫师杀人，魔法部这段时间查得很严，可那个罪犯还是没有落网……” “咳！”一旁的傲罗重重地咳了一声。 女巫立刻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莱恩若有所思地坐到一张椅子上。 怪不得骑士公共汽车上有这么多傲罗，想必魔法部怀疑罪犯是通过这辆车子来进行转移的。 而因为长时间抓不到罪犯，或者魔法部已经掌握了某种证据，让他们发现罪犯可能通过复方汤剂来改变自己的相貌，所以才强制每一位上车的人喝对应的解药。 估计魔法部还存了一点瞎猫碰死耗子的心思。 莱恩有些失笑，但他旋即又注意到那位售票员女巫话里的另一个信息——魔法部可能已经确认了，犯下两起案子的，是同一名巫师。 或许是作案手法极其相似，也有可能是现场留下了相同的证据，现在信息太少，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他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打算回家查一查最近这段时间的预言家日报。 “鸢尾路到了，慢走。” 莱恩跳下车子，不等他向售票员打招呼，骑士公共汽车就“呼”得一声不见了踪影。 他尴尬地笑了笑，摇了摇了头，沿着鸢尾路的柏油马路向家走去。 一个个单词在他脑海里不断闪过，拼接对撞，又消散重组。 魔法部，翻到巷，霍格莫德村，傲罗，黑巫师，走私犯，复方汤剂，杀人事件…… 第一个新的单词从杂乱的思绪中浮现—— 霍格莫德村禁令。 塞德里克学长说，第一周邓布利多就颁布了霍格莫德村禁令。 如果正是因为霍格莫德的事件，那么，这些事至少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莱恩嗤笑出来，某种意义上讲，魔法部还真是无能。 他将纷扰的念头从大脑里排除，敲了敲自家的门。 屋内立刻传来咚咚咚地跑步声，下一刻，莱恩就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欢迎回来，莱恩！”瓦勒莉抱着莱恩转了个圈，“妈妈想死你了。” 莱恩微微扬起嘴角：“我也想你了，妈妈。” 和父母聊了一阵霍格沃兹的趣事后，莱恩问巴赫要来了这几个月的晚报和《预言家日报》。 他先是翻看了麻瓜们的报纸，在9月11号的报纸角落看到了矿场事故的简讯。 然后是9月15号的头版头条，上边写着“特大事故！康沃尔郡矿场32人遇难！” 标题下面是排得整整齐齐的照片，莱恩一个一个看了过来。 康格里夫·杰克逊、汤姆森·欧文、罗伯特·奎克……杰拉德·劳伦斯，然后就是于勒·富兰克林。 莱恩用手指拂过叔叔的黑白照片，他比自己记忆里还要苍老，胡子拉碴，带着矿工帽，脸上依旧有着莱恩印象中的、属于办公室小职员的含蓄笑容。 他叹了一口气，心情有些低落。 倒不是莱恩多愁善感，他只是觉得生命脆弱，有些物伤其类罢了。 莱恩翻过报纸，第二页写着： “警方无能还是司法腐败？情侣失踪案再起波澜！” 这个标题吸引了莱恩的注意，他对照着日期整理相关案件的报纸，逐渐理清了脉络。 最早是在8月29号，报纸中缝刊登了一则寻人启事，发布人是伍利·克拉克。 他声称自己的女儿希尔·克拉克和男朋友结伴到法国旅游，却没有按照原计划回家。 这则寻人启事之后，就是9月7号，多佛尔的一位渔夫在港口发现了一具女尸。 正是失踪的女孩希尔·克拉克。 第四十一章 后怕 女孩失踪案牵住了普罗大众的心，这起事件立刻形成了轩然大波。 有人说是男朋友移情别恋，趁着出国旅游的时机暗杀了女孩，把她丢进了海里。 也有人认为他们可能遇到了法国的黑社会，两人双双送命。 还有人脑洞更大，认为情侣俩遇到了神秘的外星人，被抓去做了实验。 但不久之后，警署在没有调查出原因、也没有找到男友行踪的情况下，直接以意外事故将案件定性，这更激起了民众的不满。 尤其是当女孩的父亲公布说，他到现在还没有机会将女儿下葬，因为警察并没有把女孩的遗体归还给家属。 这个采访一下引爆了舆论。 无数封信件像下暴雨一般涌进了新闻公司和伦敦警署，不乏大量谩骂的内容。 各种阴谋论甚嚣尘上，甚至于矿场事故都没有压下这件事的热度。 莱恩闭着眼摇了摇头，将这件事扫到了记忆的角落里。 他知道，用不了一个月，这种热度就会快速降低，直到无人问津。 民众的注意力是有限的，悲惨且诱人的故事却是无尽的。 而这个可怜的少女，也许只能在冰冷的地下，默默讲述着自己死亡的秘密。 莱恩收起报纸放到一旁，接着将一堆预言家日报捧到了面前。 魔法部显然比麻瓜们的警署还要讳莫如深，莱恩并没有找到太多有用的消息。 翻倒巷的事情几乎提都没提，估计是迫于民众的压力，才在8月25号的一篇关于翻倒巷整肃的文章中带了一笔，说8月18号在翻到巷发生了一起“性质恶劣的抢劫事件”。 其余大部分笔墨，都在夸奖魔法部整顿翻倒巷的英明决策，以及部长康奈利·福吉对普通巫师们人权的深切关注。 莱恩撇了撇嘴，合上报纸，不去看福吉那张满是政客笑容的脸。 他又找了一下霍格莫德村的报道。 显然，巫师村落发生的恶劣案件要更受关注，而肮脏的翻倒巷，这个黑巫师聚集的地方，出什么事似乎都在大众的接受范围之中。 霍格莫德村9月7号晚上爆发了一场冲突，一位海归的巫师失去了踪迹。 魔法部到现场后，发现了一家受到夺魂咒控制的巫师家庭。他们的家主显然早就被杀害了，藏在了阁楼上，傲罗们估计这位叫泰勒·纳尔森的可怜人三个月前就死了。 莱恩盯着报纸上活动的人影，一位夫人和两个孩子正围着一个棺材哭泣。 棺材板儿没有盖上，预言家日报的记者也贴心地给了死者一个面部特写。 莱恩脸色不太好看，他总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这个人。 尸体可能被施过魔咒，没有腐败，只是整张脸变得皱巴巴的，有点难以分辨他的容貌。 一个人生前和死后的模样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的。 莱恩皱起了眉头，他开始回忆自己见到的巫师。 作为一名刚入学不久的麻瓜小巫师，加上霍格沃兹又是全日制封闭式管理，莱恩肯定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外界的巫师们，所以，这个巫师，最有可能是自己在对角巷见到的。 莱恩把意识集中到七月中旬至八月底的记忆上，这段时间是他出入对角巷最频繁的时间。 他一段段切换着记忆里的场景，眉头紧锁，脑门又开始突突跳了起来。 这时候，莱恩就无比羡慕邓布利多办公室里的冥想盆，能把记忆倒出来慢慢搜寻。 对角巷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莱恩不可能记住每一个人的样貌，他晃了晃脑袋，重新整理思路—— 自己记忆力虽然不错，但远谈不上过目不忘，不可能随便遇到一个人，就觉得有熟悉感。 那么，必定是这个人在某方面给自己留下了什么印象。 但前往对角巷，除了第一次和麦格教授一起外，其余时间都是和家人去破釜酒吧练习魔咒，几乎就没有走出过酒吧客房的门，那段时间也没有印象深刻的事…… 不对！ 有一件事，虽然谈不上印象深刻，但也是那段日常里的一个小小波澜。 莱恩的心骤然一紧，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个死去的泰勒了。 那是八月的第二个星期天，自己除了例行在客房里练习魔咒外，还遇见了来古灵阁换钱的赫敏一家。 当时，两家人约好了一起送孩子上学。 赫敏换了50个加隆，这是一笔不大不小的财富。莱恩当时感慨麻瓜们的生活水平远超巫师，还吐槽了一番巫师们的封闭与落后。 其中，最让莱恩印象深刻的，就是隔壁客房里那个成天捧着酒壶醉生梦死的中年大叔—— 那人正是泰勒·纳尔森！ 可是…… 莱恩重新将视线落到报纸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傲罗们估计这位叫泰勒·纳尔森的可怜人三个月前就死了。” 那至少是六月中旬的事情了！ 那么，六月就已经死亡的泰勒—— 自己八月在破釜酒吧遇到的那个泰勒，究竟是谁？ 莱恩的心跳慢了一拍，背上瞬间汗水淋漓。 “卧……” 莱恩止住自己嘴里的不雅之语，接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颤抖着将报纸合上。 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巫师界套路太深，我要回家种地…… 有复方汤剂这种东西，鬼知道你遇到的是不是本人，或许哪一天，自己也有可能被人悄无声息地替代，无人知晓。 莱恩想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邓布利多，但转念又放弃了。 假泰勒进出破釜酒吧光明正大，又不止自己一个人看见过他。 魔法部既然已经发现了真泰勒的尸体，也确认了遇害时间，肯定要调查泰勒的行踪，那么自然就能想到犯人用什么手段伪装成了泰勒。 骑士公共汽车上进行的复方汤剂安检就能看出这一点。 魔法部虽然腐败无能，但在调查这方面，傲罗们的能力还是可以信任的。 莱恩叹了一口气，用两个布丁安抚了自己心里的后怕和不安。 万幸万幸，没有一时好奇和这个大叔搭话，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引起他的注意。 以后一定要乖乖窝在霍格沃兹，莱恩在心里强调，只有邓布利多，才能在这个凉薄的世界，给自己一点点温暖的安全感。 还有，拉文克劳的秘密小课堂还是勤快点去上吧…… 只有自己的实力提升了，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全感。 莱恩发誓： 在自己没有实力之前，就算被老蝙蝠天天毒舌，被校长当工具人，也不会踏出霍格沃兹半步！ 第四十二章 康沃尔郡矿场 “莱恩，快起床啦，记得换上客厅里的黑色礼服。”瓦勒莉在卧室门外喊道。 “知道了，妈妈，我这就来。”莱恩有些含糊地回应。 他昨晚又没睡好，心事重重地想了一整晚关于霍格莫德村的事。 洗漱的时候，莱恩看着自己浓重的黑眼圈苦笑，又有些怜惜地轻轻整理好自己的头发。 吃完早餐，他们就到鸢尾路一旁人烟稀少的小路上乘上了骑士公共汽车。 三人按照要求服用了复方汤剂解药，才被允许上车。 “这回要去哪儿？”说话的依旧是昨天的售票员女巫。 “康沃尔郡矿场，梅托镇。”莱恩回答。 他的叔叔并没有房产，而是和几个工友租住在一间普通的板房内。 于勒遇难后，遗体现在还停放在医院的太平间。 他们得先去梅托镇的民政部确认情况，办理手续，才能给于勒举行一个简单的葬礼。 骑士公共汽车的速度很快，眨眼就抵达了康沃尔郡。 梅托镇位于矿场旁边，是一个由打工人聚集起来的小村落，这里的房子大多是板房，通常是由几个采矿公司置办的，廉价租给自己的工人使用。 当地居民的住宅要好许多，离矿场也远一些，基本都是零散地分布在周围的丘陵上。 由于采矿业的原因，这里的空气质量比伦敦还要差，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儿，天空中有肉眼可见的淡黄色烟云，几乎看不到一丝蓝色。 莱恩很想给自己施一个泡头咒，隔绝掉难闻的空气，但这样明显违反保密法。 他只好给自己戴了两层纱布口罩。 梅托镇几乎不存在商业，道路也只是用粗劣的水泥铺就，更不可能有出租的汽车。 巴赫带着妻子和儿子，一边咳嗽，一边朝镇子靠丘陵一侧的民政局走去。 “你好。”坐在窗口的办事员声音粗哑，他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口浓痰，随着他的呼吸发出响亮的呼噜声。 “你好，我们是于勒·富兰克林的亲戚，这周收到了你们的信件……” “啊，我知道，于勒，那个可怜的于勒。”办事员打断了巴赫的话，“抱歉，如果他不是连个家人都没有，我们也不会求教到你们那儿……” 他猛烈地咳嗽了一声，低下头朝垃圾桶里吐出了什么，才喘息着开口：“像你们这样好心肠的人不多了，大多数人都不会对自己的远房亲戚上多少心——尤其还是落魄的远房亲戚。呵！世上总是充满了势利眼……” 办事员又嘟哝着骂了几句，不知道是同情于勒，还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 他拿着一支快要不出水的笔断断续续签好了批准书，中途还用力甩了好几次，才将皱巴巴的纸条递给巴赫：“拿着它，去镇上的医院领于勒——当然是死的，能给他一副棺材最好，没有的话，直接让人拖到公墓去，会有守墓人给他下葬的。” 办事员露出了一个残酷的笑容，他话里的意思不言自明。 没有棺材的话，怕是直接丢坑里，草草掩埋了事。 巴赫沉默了片刻，他从皮夹里摸出一张十镑的钞票，从窗口里递过去。 那个办事员眼疾手快地将薄薄地纸片攥在手里，眉开眼笑。哪怕莱恩他们走远，他还在后头大声重复地喊道： “谢谢你，好心的先生，谢谢你啦——咳咳，谢谢——” 抵达医院的时候，莱恩还在想，那个办事员手指甲和牙齿都是黄褐色的，一看就是老烟枪。 他本想提醒这个办事员少吸一些烟，不过又觉得自己说这些话太不合时宜。 他只能全程沉默着。 医院的设施要好上许多，毕竟修建在丘陵上，周围都是一些本地住户，还有几位投资商的私宅。 巴赫将民政部的纸条递给地下一楼的管理人员，这位壮硕的女性先是眯着眼仔细瞧了一番纸条上的字，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巴赫，才点点头，沉默着走进昏暗的太平间，从里头用推车拖出了一个长条化纤袋。 “你们是自己搬运还是请人托运？”她终于开口了，声音一如刚才的办事员那般嘶哑。 “托运。”巴赫抿紧了嘴唇，他没有开车过来，更不可能自己扛着尸体离开。 这个粗壮的女人点了点头，她回头锁上门，就把裹尸袋扛在了自己肩上：“一趟60英镑，你们带路，路远要加钱，不要嫌贵，这脏活你找不到其他人做。” 巴赫没有出声，60镑不算什么大钱，他出得起。只是一股郁气堵着他的喉咙，让他心里有些难受，良久，他才开口说了一个字：“你……” 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贝琪。”那个女人说，“如果你想问我的名字，那么我会回答说‘贝琪’；如果你想要问我姓氏，我会告诉你‘达勒’，那是我父亲的姓；你也可以叫我‘特纳’，这是我丈夫的姓，但他六年前就丢下我，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巴赫沉默不语。 这个叫贝琪的女人没有得到回应，也不在意，继续絮絮叨叨地说：“我还是希望你们叫我贝琪·达勒，我至少是靠这个名字自力更生。只要守着太平间，我一天就有两英镑的收入；如果顺带能帮着打扫医院，他们每次会多给我五英镑；偶尔遇到你们这样的大客户，我就能大赚一笔……” 巴赫伸了伸脖子，似乎觉得领口有点紧，他出声问道：“太平间那边不需要人留着吗？” “当然不需要。不用躺进去的，一般不会来这家医院；躺进去的，一般没人认领。”贝琪擤了一下鼻子，“别在意，来这儿做工的，都是别处活不下去的……”她颠了一下肩上的袋子，“偶尔有那么几个幸运的家伙，才能得到一副棺材板。” 巴赫聊不下去了，因为贝琪显然也属于“来这里做工的”。 贝琪的谈兴却丝毫没有降低，像是对自己的命运毫不在意：“你要是觉得我可怜的话，待会儿就多付我一些小费……” 接下来的时间，几乎都是贝琪一个人在说话，她谈到了自己的故乡，说起了那个背信弃义的负心汉，又讲了讲太平间里各位住客们的琐碎往事。 巴赫和瓦勒莉只好快些走着，想要赶紧离开这些听上去就揪心的故事。 莱恩跟在他们后边一路小跑，大约半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于勒曾经租住的工厂棚区。 由于事故，矿场已经暂时停止运转了，所以这里没有多少人。 巴赫从钱包里拿出两张50镑的钞票，递到了贝琪手里：“如果你能帮我们去找一位牧师，这一百镑就属于你了……” 贝琪惊喜地接过钞票，狠狠地对着纸币上面的男人亲了一口。 这让巴赫有些不太放心，他又说：“当然，如果你能帮我们置办一副棺材送过来，那么我会额外再给你20镑。” 贝琪点了点头，风也似的跑开了。 第四十三章 葬礼 巴赫忍着恶心拉开了裹尸袋的拉链，又很快拉上，到一旁扶着墙角呕了出来。 十天时间，尸体已经开始腐败了。 莱恩不打算去看，他对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很有自知之明。 兴许是听到了巴赫的呕吐声，一个女人从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很是消瘦，有着厚重的黑眼圈，眼袋耷拉得老长，眼眶周围泛着红，呼吸间还带着一丝鼻音。 最近刚刚哭过，莱恩在心里下了判断。 “你们好。”这个女人露出了令人揪心的、像是要哭出来一般的笑容，“你们也是来给家人收尸的吗？” 巴赫看了一眼瓦勒莉，她点了点头。 “真好。”她捂住了嘴，发出一声呜咽，“真好，有这么多人关心着。” 她咬着嘴唇抽泣了几声，才说道：“你们好，我是汤姆森·欧文的妻子，米兰达·欧文……抱歉……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的丈夫刚刚过世。” 莱恩记得这个名字，他同样也是矿场事故的遇难者。 “他是一个要强的人……我四年前跟了他……”米兰达·欧文断断续续地说，“我父母反对，但所有的困难都慢慢克服了……这几年生活也渐渐有了盼头……可是，谁——谁能想到……” 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瓦勒莉夫人安慰了几句，米兰达的情绪显然已经脆弱到了极点，她只想找人倾诉肚里的苦水，将自己的经历完完全全地说出来。 原来，她是本地的姑娘，家境不算太好，但好歹有些积蓄。可她依旧爱上了外地来的打工仔。原本生活在两人的努力下越来越好，还有了一个孩子，但不幸地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毁灭了这一切。 家里没了顶梁柱，父母又对自己和孩子有成见，米兰达只觉得未来的人生一片灰暗。 “你应该向采矿公司提出赔偿的。”瓦勒莉不由说到，米兰达的故事让人心都碎了。 “没用的……”米兰达悲哀地笑了出来，“就算赔偿，又能拿到多少呢？况且我心里清楚，公司在这场事故中，没有多少过错，法院也只会象征性地判一些人道援助。” 她指了指周围的几间房子：“这几个人的家属，已经在康沃尔郡状告公司了。但是，他们有什么理由呢？尘肺病吗？医院到现在也没找出发病的根源，矿工们的防护都是到位的……我想，这可能是上帝给我们的惩罚吧……” 说这话的时候，贝琪已经领着一位衣着寒酸的牧师，背着一个薄棺材回来了。 “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棺材了。”贝琪笑着，搓了搓手。 巴赫没有说什么，将棺材费和额外的二十镑小费给了她。 贝琪欢天喜地地将小费收进兜里，丝毫没有受到这里的气氛影响。 巴赫轻轻叹了一口气，才对牧师说：“麻烦你带我们去墓地吧。” 这个修士服都已经浆洗得发白的牧师点了点头，他握住胸前的十字架，念了几句悼词，转身到前头引路。 贝琪将放着于勒的袋子塞进棺材，重新背上，跟在了牧师后面。 瓦勒莉歉然握着米兰达的手打了个招呼，在这个不幸女人的啜泣声里慌忙逃离。 整个矿场都在向外散发着一股极度压抑的氛围，瓦勒莉只想早点把于勒下葬，回到自己在温莎区的温馨小屋里。 在穿过一片树林的时候，莱恩见到了一座怪异的林间小屋，它像是由几种完全不同风格的建筑拼凑而成，完全违反物理规则地矗立在那里。 牧师和贝琪却像是完全没有看到这座建筑一样，径直从这座屋子门前走过。 莱恩看到一个丰腴的、穿着奇怪服饰的银发年轻妇女站在门口，头上倒扣着像是鱼缸一样的奇怪东西，她发现莱恩看着这边，立刻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向他点了点头。 莱恩也点头回礼，这显然是巫师的房子。 “那儿有什么吗？”巴赫低声问道，他知道自己儿子能看见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是一位巫师的住所，周围应该有麻瓜屏蔽咒。” 莱恩回答，他又看到二楼的窗户突然打开，一个银发的女孩从屋里探出身子。 “是巫师家庭。”莱恩补充，他收回视线，和父母跟上前面的牧师。 他没有结交的心思，虽然这一家是住在麻瓜村落附近的巫师家庭，但谁也没有把握说这些巫师一定是亲麻瓜派的，贸然拜访反而不好。 离开树林后，出现在莱恩面前的是一片荒芜的山丘，一圈低矮的木篱围出了一块区域作为墓地，木篱笆上喷涂的黑漆早已斑驳零落，有不少地方甚至已经断开，野狗野猫轻易就能溜进去。 一个个小坟包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墓园里，只有零星几个边上歪着石碑，其余大多数都是用木牌随意地一插，示意死在这儿的是哪位，有不少木牌都已经腐朽，上边落满了尘土和鸟粪。 当然，更多的坟包没有姓名，莱恩甚至能看到一些泥土下隐约的枯骨。 简直像——不，这就是一个乱葬岗。 牧师从篱笆尽头的一间漏风小屋里请出了一位老人，他脸上的皱纹里写满了生活的艰辛。 “他是我们这儿唯一的石雕师傅，也是这篇墓园的守墓人。”牧师介绍。 这位老人的眼睛里闪烁着和年龄不符的精明光芒，他捶着腰，慢悠悠地开口：“你想要什么样的墓碑呢？” 这话听着不太吉利，巴赫皱了皱眉。 “如你所见，我这儿有石头的——已经几年没人用了，还有木头的——当然很便宜，或者什么都不要，我只收一点场地费，而且不用续费，很划算吧？” 巴赫不打算和这个疯疯癫癫的老人说太多，他直接花钱买了一个石头的。 “名字给我，你们要等一段时间，我去把墓碑刻好。”老头背过身朝屋里走去，“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四处逛逛——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 巴赫和妻子对视一眼，互相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牧师和贝琪合力铲了一个土坑，将于勒的棺材放了进去。 很快，一个新的小坟包就出现了。 牧师站在坟头，从随身携带的小包袱里拿出一本已经泛黄的圣经，语气肃穆地开口： “愿主宽恕你所有的罪恶。 “愿你的灵魂能回归主的怀抱。 “愿你的灵魂在天堂得以安息……” 莱恩不打算再听下去，他按照自己前世的习惯，对着坟包默哀了三分钟，就移开了视线。 这时候，莱恩看见之前那个巫师家庭的银发小女孩，正在树林的尽头朝自己招手。 第四十四章 同道中人 莱恩轻声和父母打了一声招呼，朝女孩走去。 她比莱恩矮了一个头，穿着雪白的丝制长袍，肩上披着带金色流苏的网状披风，双手戴着及肘的白色手套，宛如一位古典名着里走出的中世纪小淑女。 “你好。”如黄鹂鸟一般的声音让莱恩的心神都恍惚了一瞬，这个女孩像是树木的精灵一般，裙裾飘飘，背着双手走到了莱恩跟前。 “你……你好？”莱恩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舌头居然也会打结。 这个女孩的睫毛在阳光斑驳的树影下闪闪发亮，一双翠绿的眼眸似乎要将人的心神摄走，她提着裙摆行了一个古代的贵族礼：“我的名字是葛温德琳·诺蕾姬。” 莱恩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还好，没有叫我传火，看来不是可爱的男孩子——不，不能下定论，除非…… 他赶紧收起自己脑子里大胆的想法，毕竟英格兰有一整套完整的刑法。 莱恩有些手足无措，他慌乱之中行了一个从邓布利多那儿学来的古典巫师礼：“我叫莱恩·富兰克林……” 葛温德琳笑了出来，银色头发上的弯月发卡随着她的笑声一晃一晃，尖尖的耳朵在长发里若隐若现。 莱恩心想，原来世界上真有如同银铃一般悦耳的笑声呀。 “你好，莱恩。”小女孩伸出手，“你愿意来我家作客吗？” 莱恩打心底里觉得，自己至少应该礼仪性地推脱一番，可是嘴巴却像是有了自己的主意，擅自说道：“当然，呃，我是说，谢谢。” 葛温德琳轻飘飘地转身，裙摆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露出下面恰到好处的小腿线条。 莱恩迷迷糊糊地跟着她朝树林里走去。 直到站到了葛温德林家门前，和那个同样漂亮得不像话的美妇打过招呼后，莱恩心底才隐隐飘过一个问题： 我这是怎么了？ 但一看到葛温德琳明媚的笑容时，内心那种羞涩地冲动就将所有的想法都打得烟消云散。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儿？ 葛温德琳欢快地和自己的母亲凯瑟琳说着话，介绍着自己新结识的朋友。 莱恩结结巴巴地自我介绍了一番，就被葛温德琳不由分说地拉上了楼。 踏进女孩房间的一瞬间，莱恩浑身一僵，熟悉的窥视感再次出现，虽然不算强烈，但足以使他恢复理智，挣脱心灵的诱惑。 他只觉得脑袋一疼，下一刻，莱恩本能地使出了大脑封闭术。 仿佛是撕破了什么隐形的幕帐，莱恩脑子里所有的旖旎都被狂风扫落叶一样赶出了脑海，只剩下冰冷的、纯粹的思想壁垒。 他下意识地将手探向了自己的魔杖。 “锁舌封喉！” 房间里首先响起的，却是葛温德琳的声音。 莱恩只觉得一股大力把自己的舌头推向了上颚，两者死死地粘在了一起，让他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呜呜声。 卧槽，遇到同道中人了！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的一瞬间，莱恩就果断朝一旁扑了出去。 “统统石化！” 魔咒的光芒击中了莱恩刚才所在的地方。 果然！ 莱恩一边警惕着女孩手上的动作，一边用手势质问她想做什么。 “你最好还是乖乖听话哦。”葛温德琳用双手的食指抵着魔杖轻轻摇晃，露出小恶魔一般的笑容。 可她漂亮的容貌让一切威吓都变得毫无说服力。 莱恩指了指嘴巴，示意她给自己解开魔咒。 这让葛温德琳很是羞恼，她龇牙咧嘴地想要继续恐吓，眼看不起作用，又张牙舞爪地展示自己的权威。 莱恩有些想笑。 躲过了几道魔咒后，他甚至得意地朝葛温德琳摊了摊手。 巫师发出的咒语速度相当快，但在之前可是需要挥杖和念咒的，而莱恩对于各类咒语的挥杖手法可以说是一溜熟，只要预判好是什么魔咒，自然能在咒语念出的前一刻躲开。 这个女孩的魔咒水平还不如马尔福呢。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葛温德琳从随身的小袋子里掏出了一个药剂瓶，里头装着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东西的混沌液体。 莱恩赶紧挥手示意她冷静。 假如是那种范围性杀伤的药剂，这一砸自己可能又要穿越了。 葛温德琳冷冷地哼了一声，露出一丝得逞地笑容，她一边用魔杖指着莱恩，一边倒退着靠到桌子边，从背后摸索着拿出抽屉里的一瓶蓝色药剂。 她再次在脸上堆出甜甜的笑容，浑身散发着令人难以拒绝的魅力，用动人心魄的声音说：“喝下这瓶药剂，你就是我的好朋友啦——” 莱恩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开玩笑，你以为这种程度就能击破我的“贤者模式”了吗？ 葛温德琳不满地“啧”了一声，握紧了魔杖。 “统统——” 莱恩可不会再给她动手的时机，之前一番较量已经让他进入了近身战的范围。他猛得扑上前，一个勾腿将女孩扫倒在地，打断了她的施法。又劈手夺过葛温德琳的魔杖，不给她再次施法的机会。 自己既然能想到对付法师的大沉默术，怎么可能不做好被反杀的应对策略？ 这种狭窄的空间里，物理终结才是最高法则好不好。 莱恩毫不留情地用柔术“美国锁”压制住葛温德琳全身的动作，不顾她在自己耳边的小声求饶，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有趣！ 莱恩冷笑出来，他一开始还在顾虑自己被迷魂咒拐进了一个黑巫师家庭，所以清醒后一直不敢有什么动作，只想着伺机脱身。 可是如果这家人想要做些什么，完全不必让葛温德琳单独面对自己，直接在大门口把自己控制住就行。 再加上女孩现在的表现，居然没有选择大声呼救，那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又是一个熊孩子！ 对于小朋友，那自然是要如春风般和煦温暖；但对于熊孩子，那必须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残酷无情！ 莱恩收紧肌肉，等到葛温德琳逐渐失去了反抗的力道，才解除了锁技。 不等葛温德琳逃脱，莱恩反手就是一个擒拿，将她重新背朝上控制在了膝盖上。 阿门。 莱恩默念一句，脸上带着神爱世人的悲悯，充满仪式感地将右手缓缓抬起。 “不……不要……” 葛温德琳别过头看着莱恩高举的右手，目光中的晶莹真是我见犹怜。 莱恩的心防微微一空，下一刻，更为强大的思想壁垒层层竖起。 他虔诚地、肃穆地在心里说道： 愿主宽恕你的罪孽。 啪！ 第四十五章 血脉异变 “对不起，我错了嘛……哎呀！” “你怎么忍心……啊！” “我警告你，再这样……唔嗯……你完蛋了！” 莱恩看着女孩儿咬牙切齿又不敢大声张扬的样子，微微勾起了嘴角。 看来是个怕家长的。 他慈悲地将巴掌落到葛温德琳的屁股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可惜，小姑娘身体瘦弱，手感和韵律都没有马尔福那么好。 莱恩熟练地暴击了葛温德琳十下，如果是在格斗游戏中，屏幕上肯定会出现夸张的“x10”文字特效。 莱恩顿时觉得自己的心情明朗了不少，之前中了迷魂招的后怕和不满彻底地发泄了出来。 但是，被锁舌咒击中的这笔帐还没有算清。 莱恩活动了一下右手的五指，再次露出了和谐的笑容。 “妈妈——”这一次，葛温德琳放开喉咙喊出了声。 她原以为莱恩会惊恐地放开自己，这样她就能再次掌握主动权。 却不想，莱恩似乎早料到了她这一招。 他先是腾出一只手淡定地从桌上拿起那瓶蓝色的魔药，将一部分洒在胸口的衣服上，又将剩下的泼在地上。 然后在葛温德琳目瞪口呆地神情中，把空瓶子轻巧地塞进了她手里。 最后一个卧地十字锁重新将她困住—— 伴随着葛温德琳母亲的开门声，一副完美的“强行喂药却被人反杀”的案发现场就做好了。 “这儿发生——”凯瑟琳语气焦急，但下一刻，她的眼神就冷了下来，“葛温——德琳——” “我可以解释的妈妈！”葛温德琳想要开口辩解，却被自己母亲严厉的眼神堵住了嘴巴。 莱恩顺势站起，他焦急地挥舞着双手，像是要说些什么。 “没事的孩子。”凯瑟琳尽力维持着笑脸，“我很抱歉，你没有吓着吧？” 莱恩摆了摆手，将葛温德琳的魔杖递过去，指着自己的嘴巴发出“呜呜”的声音。 凯瑟琳额头上又起了一根青筋，她瞪了一眼葛温德琳，才柔声说道：“你稍等，孩子。” 她接过魔杖，轻轻挥了挥：“咒立停。” 莱恩顿时觉得自己的舌头和上颚分开了，他咕噜了几声，确认自己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他用忧郁的、难以置信的语气失望地开口：“抱歉，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 葛温德琳瞪大了眼睛看着莱恩，她不明白这个恶魔一样的讨厌男孩有什么脸这么说话。 “这不是你的错。”凯瑟琳又瞪了一眼葛温德琳，小女孩乖乖地低下了头。 葛温德琳明白了一点，自己这回算是彻底栽了。 “那是什么魔咒？”莱恩苦笑着问，“我只觉得自己的魂儿被你女儿给勾走了，直到她喂我魔药才反应过来。” 凯瑟琳猛得吸了一口气，她一只手拎着葛温德琳的后颈，另一只手将莱恩轻轻推出门外。她脸色难看地笑了笑，说：“你能稍等一会儿吗，这件事我会给你解释的。” 说着她关上了门。 下一刻，房间里传来了暴风骤雨一般的咆哮，以及莱恩非常熟悉的“劈里啪啦”声。 这些声音里，还夹杂着小女孩哭爹喊娘的求饶。 “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在房间里玩魔药！” “还敢骗别人回来试药，你这是无法无天了！” “第一次，是老鼠，我忍了！” “第二次居然去偷别人的鸡！” “这次你连人都拐回来了，下次是什么？嗯？火龙吗？” “你要再这样下去，我一点都不怀疑你会进阿兹卡班！” “还哭！哭什么哭，等你坐牢了，有的是哭的时候！” “说了多少次，不要用那个法术，你怎么就不听？” “你还要给我们脸上抹黑吗？” “等爸爸回来，我倒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都做了什么事！” “去道歉，听到了没有？” “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不征得别人的原谅，你就自己解决今天的晚饭吧！” 莱恩双手合十，替女孩默哀了一秒，旋即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念头通达，心态圆满。 又过了一会儿，房间门才打开，凯瑟琳牵着哭哭啼啼的小女孩走了出来。 莱恩此时脸上已经换成了困惑、纠结的神情。 “葛温德琳，这时候应该说什么？”凯瑟琳的语气很是温柔。 葛温德琳打了一个冷战，她堆起甜甜的笑容说道：“对不起，莱恩，你能原谅我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在凯瑟琳看不见的角度，恶狠狠地龇牙咧嘴瞪了莱恩一眼。 摆明了就是认真道歉，下次还敢。 莱恩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他先是隐晦地活动了一下右手的五指，让葛温德琳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屁股，又露出了让女孩极度不安的、搞事的神情。 “不能。”莱恩的话让葛温德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想不到莱恩根本就不讲绅士风度。 “你为什么不肯原谅我？”葛温德琳眨着眼睛，从眼角挤出一点泪水。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傲罗做什么？”莱恩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话让凯瑟琳也有些慌张起来，她赶紧拉着女儿连连道歉。 “诺蕾姬夫人，您不必这样。”莱恩拦住凯瑟琳，“唉，我只是心中有气，我想，任谁有了相同的经历，也没法轻易释怀的吧？” “我真的很抱歉。”凯瑟琳说。 “好在我也没受到什么伤害……”莱恩说，“我只是希望以后别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当然，我会好好管教她的。” 这句话让葛温德琳整张脸都失去了生气。 “我还没有知道，诺蕾姬小姐对我使用的魔咒究竟是什么。” 凯瑟琳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和盘托出：“那不是魔咒，那是属于媚娃的血脉法术。” “媚娃？”这句话让莱恩眉毛挑了挑，怪不得母女俩都这么漂亮。 “是的。”凯瑟琳隐隐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莱恩，发现他没有任何反感的神色，才继续说，“我是一个混血媚娃，有一半的血统，按理说到葛温德琳这一代，魅惑天赋应该要更弱才对……” 她脸上微微漾起了幸福的笑容：“但她的爸爸是一位半血妖精，我想这可能导致了血脉的异变，葛温德琳的魅惑能力显然比我更强大，甚至可能已经达到了我母亲的水准。” “原来是这样。”莱恩点了点头。 美女和矮子？这就是巫师版的“白雪公主与小矮人”吗？ “你是怎么脱离我的法术的？”葛温德琳忍不住问道。 如果不是莱恩挣脱了她的魅惑，她也不至于遭受这么严重的惩罚。 “葛温德琳！”凯瑟琳皱眉，小女孩立刻低下头，暗自撇了撇嘴。 “这并不是什么需要保守的秘密。”莱恩笑着摇了摇头，“我使用了大脑封闭术。” 葛温德琳在心里嘀咕：难怪这么无情。 “你一定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巫师。”凯瑟琳有些惊奇，“我还从没有见过在你这个年纪掌握高级法术的。” 莱恩在面上露出腼腆的笑容，心里却叹了一口气。 生活所迫啊。 第四十六章 尼可·勒梅的学生 “我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在图书馆找到了一本相关的书籍而已。”莱恩应付着凯瑟琳的恭维，“我想诺蕾姬小姐的天赋不在我之下。” “她？她不过是在药剂学上有所研究罢了。”虽然这么说，凯瑟琳还是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药剂学？”莱恩注意到了这个古怪的名词，因为时下最流行的称呼是魔药学。 “哎呀，抱歉，我不小心说惯了。”凯瑟琳捂住了嘴，“你可以差不多理解为魔药学。” 莱恩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他说：“诺蕾姬小姐是霍格沃兹的学生吗？我好像没有在学校里见过她。” “我是布斯巴顿的一年级学生。”葛温德琳说，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似乎觉得布斯巴顿要比霍格沃兹好得多。 “你是法国人？”莱恩问道。 “她爸爸是法国人。”凯瑟琳解释道，“你知道的，英国魔法部对神奇动物的态度非常暧昧，其中不乏歧视和抵制的，就连我们混血媚娃也很难让巫师们接受。” 莱恩点了点头，他自己就知道好几个对神奇动物态度恶劣的人。 不是人人都能像海格或者纽特一样亲近神奇动物的。 “不过法国就开放了许多，那边的巫师……嗯……不那么在意这些东西。”凯瑟琳说，“虽然还是有一定的歧视，但至少一大部分人能接受神奇动物和我们这样的混血的。” 啊，髪国人嘛，莱恩在心里吐槽，浪漫之都嘛，只要有感情，小矮妖和巨怪估计都能穿上婚纱。 凯瑟琳脸上泛出丝丝桃红：“我就是在那儿认识了我先生，他是那样的体贴，和我又同是混血神奇动物，我们很快坠入了爱河，在巴黎生下了葛温德琳。” 她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沉静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我的父亲去世了，你知道的，这儿的环境很不好，哪怕有我母亲的法术，也没能挽回他。我回来举办了葬礼，母亲也不知所踪——很正常，媚娃们就是这样……我想着再见我母亲一次，法国那边又没有什么事，就在这里重新住了下来。” 凯瑟琳闭了一下眼睛，化解了眼角的湿意：“抱歉，一时说多了……” 葛温德琳抱住母亲的手晃了晃，像是在安慰她。 “你是霍格沃兹的学生，是哪个学院的？”凯瑟琳将话题岔开，“我当年也在霍格沃兹读过书，当时分在了拉文克劳。” “我是赫奇帕奇的。”莱恩说，“这么说来，我还得称您一声学姐。” “赫奇帕奇？”凯瑟琳失笑，“那你一定是赫奇帕奇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小巫师，说不定会超越纽特学长。我就知道你不是斯莱特林，他们中不少人看不起神奇动物，我当年还在斯莱特林那儿吃过不少亏呢。” 莱恩礼仪性地笑了笑，他可不会说，分院帽还曾经认为斯莱特林比赫奇帕奇更适合他呢。 “你想吃点儿什么吗？”凯瑟琳起身，“我去做一些茶点。可不要拒绝，这是赔礼道歉必须的。” “那我来点红茶就好。”莱恩说。 凯瑟琳点了点头，又用目光警告了一番葛温德琳，才离开了房间。 “哼！”乖巧的小媚娃立刻重新变成了熊孩子的模样。 她示威一般地朝莱恩挥了挥魔杖，嘴里像是在嘟囔着咒语。 莱恩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躲都不躲，用口型无声地说：“有本事你就试试看。” 葛温德琳泄气地放下了魔杖，她知道自己只要敢再闹出什么动静，那么悲惨的未来就清晰可见了。 她转了转眼睛，刚想露出迷人的笑容，就看见莱恩的目光变得空洞，脸上的表情如石头一般冷硬。 在对方没有先手优势的情况下，莱恩自信能打遍同年级无敌手。 当然，莱恩绝不会承认自己是在欺负小孩子——笑话，难道自己不算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吗？ 葛温德琳垮下了脸，她瘫靠在高大的椅子上，两只小腿一晃一晃，懒洋洋地问：“霍格沃兹没有放假吧？你来康沃尔郡做什么呀？”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布斯巴顿也没有放假吧？”莱恩声音毫无起伏。 葛温德琳显然没有收敛自己的天赋，这让他不得不一直维持着大脑封闭术。 “我可是有特权的。”葛温德琳扬着下巴，“而且我也请过了假！” 为什么要强调一遍特权？莱恩在心里吐槽。 “我也是有特权的。”莱恩模仿着她说话的腔调，“而且我也请过了假！” 然而，莱恩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他说的话显得相当滑稽，葛温德琳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又赶紧板起脸，做出“我和你关系不好”的模样。 两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莱恩自然无所谓，反正冷场的不是自己，大脑封闭术又能很好地维持扑克脸，足以应付大多数难堪的场面。 但葛温德琳只觉得被莱恩毫无温度的视线看得浑身不自在，她绞着双手想要缓解尴尬，却没有丝毫作用。 她首先憋不住，再次挑起了话题：“你来康沃尔郡究竟干嘛？” “询问他人的消息前，不应该先摆出自己的诚意吗？” “我……我的事情不能说。”葛温德琳反而有些局促起来。 “好吧，我是来参加葬礼的。”莱恩说。 葛温德琳轻轻捂住了嘴，她终于稍稍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过错——趁着一个参加葬礼的人心情低落，用媚娃的天赋把人骗回家做实验——似乎确实不太地道。 “我……我没想到。”她先是露出了后悔的表情，但下一刻立马板起脸，似乎不愿意承认错误，“咳，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已经说了，那我也不能占你便宜。” 她想了一下，才犹豫着，用模棱两可的词语组织着语言：“我收到了一个……委托，需要为……嗯……一些重要的事务提供协助……” 她又苦恼地抓了抓脑袋：“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发过誓尽量不透露我们的消息的。” 莱恩不明白葛温德琳想要说什么，但这不妨碍他对女孩提出质疑：“就凭你……我是说，你一个一年级的小巫师，能做些什么？” “你说话真难听！”葛温德琳从鼻子里哼出声，“什么叫‘一年级小巫师’，我和你可不一样，我是大炼金术士尼可·勒梅的弟子！” 第四十七章 胆大的药剂师 “尼可·勒梅？” 莱恩眯起了眼睛。 说到尼可·勒梅，他就想到了魔法石，而说到魔法石，他就想到了伏地魔。 他晃了晃脑袋，将这些乱七八糟的联想赶出大脑。 “你不相信？”葛温德琳不满，她有些得意地从领口取出一个吊坠，背面刻着“n·f”的字样。 莱恩仔细瞧了瞧，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不识货，这可是勒梅先生的炼金作品，也是我作为弟子的象征。”小姑娘将吊坠塞回去，“这可是能反弹大部分咒语的防护物品。” 莱恩越发庆幸自己明智地选择了物理终结，否则，之前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 这也让他大致相信了葛温德琳的说辞。 因为他之前留意到凯瑟琳用了“药剂学”这个词，明显是比较古早的说法。现代的魔药学，正是脱胎于古典炼金术的药剂学分支。 可能是葛温德琳在家里说惯了“药剂学”这个单词，所以凯瑟琳才会下意识说出来。 不过，他更感兴趣的是，活了六百多岁的老炼金术士，怎么会收一个混血媚娃作徒弟。 其中有什么隐情？ “勒梅先生怎么会收你作徒弟？” “那当然是因为我天赋很好。”葛温德琳说，“布斯巴顿的魔药课老师也这么说。” “你能替我引见一下勒梅先生吗？”莱恩问道，对于这个活了几个世纪的老妖怪，他还是很想结交一番的。 能打听出魔法石的配方当然更好，免得现在霍格沃兹里的那一块被毁掉后，自己没了获取魔法石的途径。 葛温德琳有些不安和尴尬，她绞起双手，视线漂移： “我并不知道师父住在哪里……” 莱恩露出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哦——” “你想怎样嘛！他那种大人物，哪里是我说见就能见的。”葛温德琳皱着小脸，“我能够有幸得到他一两次指点，就已经算非常幸运了。” “你没法联系上他吗？” “我又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大问题，哪里需要麻烦勒梅先生？”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又满是崇敬地说，“勒梅先生思考和研究的，一定是非常深奥的问题。” 他说不定现在正躲在某个安全屋里，思考着晚饭要吃些什么东西呢。莱恩在心里吐槽。 不过，莱恩还是从女孩话里听出了潜藏的意思，她确实有联系尼可·勒梅的方法。 但莱恩并不打算要求葛温德琳用这个方法帮自己联系勒梅。很明显，这个方法是勒梅留给女孩应急用的，甚至可能是她保命的后手。 反正邓布利多也认识尼可·勒梅，莱恩有的是方法联系上他，没有必要觊觎一个小姑娘的门径。 莱恩岔开了话题：“你在研究什么魔药？” 这话立刻让葛温德琳精神满满，似乎谈论魔药是她最好的提神剂。 “这可是相当重要的研究！我们……嗯，我是说那个委托，现在需要一种强大的治疗魔药，配方和材料都准备好了，可是出了一点事，最重要的材料没了，我正在研究替代方案。” 她兴冲冲地跳下椅子，拉开抽屉翻找起来—— 一罐子甲虫眼睛，一盒干燥的毛毛虫，几把已经枯萎的药草，还有大量残留着药剂颜色的空瓶子。 她将这些东西一股脑儿朝抽屉边上塞去，又从更深处掏出一个大坩埚，几个加热装置，再次塞到另外一边。 然后她从最里边，拿出了一个木头盒子，里边满满当当塞着各色水晶瓶。 抽屉和盒子肯定是施过无痕伸展咒的，莱恩汗颜。 “这一瓶，是澳洲蛋白眼的血…… “这一瓶，是中国火球的…… “威尔士绿龙，这个没有效果，做出来的是毒药…… “脊背龙，铁肚皮，我还差好几个种类的龙血呢……” 她将盒子盖上，推回了抽屉最里边，又用刚才的杂物层层盖好。 “你是从哪儿搞来这么多……”莱恩有些无语，这些龙血可不便宜。 葛温德琳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并不答话，但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莱恩叹了一口气，小萝莉你胆子挺肥啊。 太太，管管你女儿，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用美色去骗钱了！ “不准说出去！”葛温德琳龇了龇牙，“反正这些东西的来路也不正规，被黑巫师买去还不如便宜我。” 她把话题强行扳回到魔药上：“我试了所有种类的龙血，它们虽然都属于有强生命力的材料，但副作用太大，实验结果很不好……所以我想到了用其他神奇动物的血。” 莱恩突然有些心惊肉跳，他想起了之前那个装着蓝色药剂的瓶子，问道：“你用了什么材料？” 葛温德琳神秘兮兮地摇了摇手指，在自己的小荷包里翻了一会，掏出了一个瓶子，里面装着暗红的液体，她看了一眼，慌张地塞了回去，又匆忙摸索了一阵，才掏出另一个瓶子。 但她这次的动作有点大，一块方方正正的东西随着她的动作“咣当”一声跌落在地。 那是一个长方形的青铜令牌，最上方刻着罗马数字“xlvii”，下面是一个精密仪器的浮雕。 莱恩认出了那是什么，他在天文课教室看到过，是一种叫做“六分仪”的天文学测量仪器。 葛温德琳假装不在意地一脚踩住令牌，把它踢到了桌子下面的缝隙里，不让莱恩继续观察，她接着刚才的话题，晃了晃手里装着亮银色血液的瓶子。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她忽闪着大眼睛，翠绿的眼眸里掩饰不住骄傲。 莱恩只觉得这种血液相当眼熟，但他在魔药课上没接触过多少材料，一时想不起来在书本哪里看到过。 葛温德琳笑眯眯地看了莱恩好一会儿，才不再卖关子：“这是独角兽的血，我真是个天才，这可是相当强效的魔药材料，效果也非常好。” 莱恩活动了一下手指，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打得还不够尽兴。 “我记得，独角兽的血液是带有诅咒的吧？”莱恩嘴角抽搐，背上起了一层白毛汗。 “是吗？有什么关系？”葛温德琳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是药三分毒，如果能治好病救回生命，得个诅咒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之后想办法解除诅咒就行。” 典型的伏地魔思维啊，莱恩叹了一口气，而且，被喂药的自己，可是一个彻底的健康人。 他竖起眉毛，露出一个憨厚的、令葛温德琳心惊胆战的微笑。 “凯瑟琳夫人——” 第四十八章 想要一个孩子 葛温德琳慌乱地用手去堵莱恩的嘴，眼神里满是恶狠狠的警告。 但凯瑟琳夫人已经听到了莱恩的喊声，她大步上楼，走进房间，手里还拿着一把锅铲，从上边传来了煎薄饼的香气。 “没什么事，妈妈，我和莱恩闹着玩呢。”葛温德琳抢先开口，举着双手，扑闪着一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露出八颗牙齿，笑得很是纯良。 凯瑟琳将视线移到莱恩那边。 葛温德琳立刻露出求爷爷告奶奶一般的可怜神情，她后悔自己对莱恩交代了那么多“犯罪事实”。 无论是到黑市上淘龙血，还是偷偷把各种材料藏在家里，或者是给莱恩用独角兽的血做成的魔药，都足够让凯瑟琳打得她连爸爸都不认识。 莱恩勾起嘴角：“我正要和您说一下刚刚的事呢，凯瑟琳夫人。” 葛温德琳皱起鼻子，露出凶狠的表情，但凯瑟琳的目光一扫过去，她就立刻低眉顺眼，用手指绕着披肩的流苏，一副乖乖女的样子。 她揩了揩眼角，又偷偷看了一眼莱恩，企图博得他的同情。 但一想到这个男生是个连大脑封闭术都毫不松懈、心如铁石的家伙，葛温德琳最终还是绝望地叹了一口气。 她打算自首了。 自己来说，总比让莱恩说要保险，因为稍稍改变话语的结构，就能让一句话变成两个意思。 “我……”她沮丧地开口。 “我想和您说一声，葛温德琳小姐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愿意原谅她的过错，所以想请您做个见证。”莱恩说道。 葛温德琳有些懵懂地看着莱恩。 “那么，葛温德琳小姐，按照我们刚才说的，你现在要做什么？” 莱恩笑眯眯地看着她，葛温德琳觉得眼前这个男孩的每一个牙齿都泛着寒光。 但她知道自己不得不服软，在面子和屁股之间做选择的话，她还是很明智的。 “对不起！” 她猛得鞠躬。 莱恩咳嗽了一声。 “对不起！！” 这次她大声喊了出来。 弯腰的时候，葛温德琳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还有呢？” “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葛温德琳握紧了拳头。 凯瑟琳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表扬了她一番，让葛温德琳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快要把煎饼做好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大家到客厅稍等一会儿怎样？” 凯瑟琳的心情很愉快，她觉得自己家的捣蛋鬼总算成长了一些。 看来，多结交一些小伙伴还是很有必要的。 她暗自点头，又轻叹一口气。如果不是因为混血神奇动物的身份，葛温德琳也不至于没什么朋友。 凯瑟琳知道自己女儿心气很高，她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很清楚别人对她的看法。 她终究是巫师中的“异类”。 莱恩和葛温德琳到客厅里坐好，凯瑟琳给莱恩沏了一杯红茶，又去厨房给煎饼收尾。 葛温德琳捧着自己的白开水，有些不高兴地看了一眼莱恩的杯子。 妈妈虽然原谅了她，但惩罚果然还是逃不过去。 莱恩象征性地抿了一口红茶，用手指敲着杯沿，问道：“你之前拿药剂瓶的时候，掉出来的那块牌子是什么？” “你在说什么？”葛温德琳故作迷惑，似乎从来没有见过所谓的牌子。 莱恩知道这是她的秘密，也不追究，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除了独角兽的血，另外一个瓶子里的血是什么？” 葛温德琳赶紧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看到凯瑟琳从厨房端着煎饼出来，又立马将手放在膝盖上。 “抱歉，随便做了一些，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凯瑟琳又从一个箱子里拿了一些糕点。 从莱恩的角度，他正好能看见那个箱子里刻着的奇怪符文，散出一缕缕寒气。 葛温德琳得意地扬着下巴，表明了箱子的制造者是谁。 确实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小巫师，难怪能入尼可·勒梅的法眼。 莱恩收回视线，取了一份薄饼和果酱，尝了一口，夸奖道：“味道很棒。” 甜了一些，不过不难吃。 加上早上出发到现在没吃什么东西，莱恩也觉得有些饿了。 “能合你的口味就好。”凯瑟琳说。 葛温德琳想要拿一块蛋糕，却被凯瑟琳用眼神制止了。 “没事，我也吃不了这么多。”莱恩出声说道，“反正葛温德琳小姐已经道过歉了……” 小女孩立刻抓起一块蛋糕不放手了，这次凯瑟琳不再阻拦，她目光柔和地看着两个孩子吃东西。 葛温德琳吃完蛋糕后，舔了舔手指，才靠到莱恩耳边悄声说：“那一瓶血呀，是我自己的……” 莱恩脸色一僵，不由得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煎饼。 葛温德琳得逞地“咯咯”笑了起来，似乎对莱恩的反应很是满意。 “在说什么悄悄话呀？”凯瑟琳问道。 “这是我们的秘密，妈妈。”葛温德琳说道，她故意拉长了声音，“对吧，莱恩？” 莱恩默默地点头，他充分理解了什么叫“天才和疯子只有一步之遥”。 而且，人家这么做甚至是很有道理的。毕竟严格说起来，葛温德琳也属于神奇动物，还是有着媚娃血统和妖精血统的珍稀物种，她的血确实可以作为魔药材料。 等到红茶喝得差不多的时候，莱恩从窗户里看见自己父母朝这边走来。 他们看不见巫师的住宅，就在之前莱恩停下的位置站定，喊起了莱恩的名字。 “我家人来找我了。”莱恩和凯瑟琳打了一个招呼。 凯瑟琳硬是拉着葛温德琳的手，要给莱恩送行。 他们从屋子里走出，离开了麻瓜屏蔽咒的范围。 巴赫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看见自己的儿子和一位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女人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刚要露出傻笑，脸上的表情就扭曲了—— 瓦勒莉已经不露声色地拧住了巴赫腰间的软肉。 “你，你好。”巴赫拘谨地说道。 “你们好。”凯瑟琳开口说道，“抱歉，我女儿擅自邀请莱恩到家里作客……” “我们玩得很开心！”葛温德琳赶紧打断了母亲的话。 她又不知道莱恩父母是什么性格，可不想再被几个大人数落一通。 巴赫这才从凯瑟琳身上收回了全部的视线，看到了她身后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凯瑟琳用目光征询了一下莱恩的意见，见莱恩微微摇头，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也很无奈，难道要说“对不起，先生、夫人，我女儿把你儿子拐回来做魔药实验了”？ “感谢您的招待。”莱恩向凯瑟琳鞠了一躬，又意味深长地对葛温德琳说，“同样也谢谢你的‘招待’，葛温德琳小姐。” 葛温德琳露出了天使一般的笑容，嗲声嗲气地回答：“不客气——” 凯瑟琳瞪了她一眼。 两家人互相道别后，莱恩带着父母在树林外乘上了骑士公交车。 在莱恩接受安检的时候，瓦勒莉还冷着脸，任凭巴赫怎么说，也不肯搭理一声。 “别生气了妈妈。”莱恩喝完了复方汤剂解药，“那位夫人是一个半血媚娃，事实上，爸爸没有露出丑态已经是相当优秀了。” “媚娃？”巴赫赶紧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一种神奇动物，咱们民间不也有她们的传说吗？森林、湖泊和山川中的仙子，能魅惑男人的心智。” 瓦勒莉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但她仍旧不满地对巴赫说：“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儿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巴赫赶紧连声道歉，总算取得了瓦勒莉的谅解。 回到家后，巴赫又严肃地将莱恩拉到一边，悄声问他：“莱恩，我和妈妈打算再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这个……你有什么看法吗？” 莱恩摇了摇头，巴赫还以为儿子心里不快，却听莱恩说道：“我是无所谓的，你们怎么突然有了这种想法？” 巴赫叹了一口气，他说：“于勒叔叔的事情给我和妈妈的冲击很大，我想，如果未来真有什么变故，多一个亲人总归多一分希望……” 莱恩点了点头，说道：“这事由你和妈妈考虑就好了，我不会反对。” 第四十九章 无杖无声 莱恩在家里又住了一晚，直到周末下午，才乘着骑士公共汽车回到了学校。 他先去斯普劳特教授那里报了到，又被通知周四下午和格兰芬多、斯莱特林一起上飞行课，补自己缺席的那一节。 “对了，莱恩，邓布利多教授让我转告你一声。”斯普劳特教授说，“一个老朋友在你知道的地方等待你，希望你不要落下必要的功课。这话是什么意思？” 莱恩脸色苦了下来，他假笑着说：“那是邓布利多教授怕我回家忘记做功课，您知道的，斯内普教授给我们留了论文作业。” 斯普劳特教授点点头，她不再过问，毕竟她也知道，邓布利多经常说一些疯疯癫癫的话。 莱恩走出办公室，才耷拉着肩膀长叹一口气，转道去图书馆，借走了《古代魔文字音表》和《如尼文入门》两本书。 他捧着两本厚重的大书朝公共休息室走去，心里又想起了葛温德琳房间的抽屉。 莱恩单手抱着书，挥了挥魔杖，让羊皮纸和羽毛笔从裤兜里飞出，在计划表里写上了“掌握无痕伸展咒”。 应该早点学的，莱恩心想，这样他就能把各种东西都塞进一个小小的空间，未来或许能做出一个纽特那样的行李箱，将一整个动物园都装进去。 这样就是随身带着异世界完美开局了，他不由吐槽。 莱恩打量着羊皮纸，从上到下分别写着：“研究甘普变形法则”、“提升大脑封闭术”、“无杖施法（弗利维教授）”、“古代如尼文”、“掌握无痕伸展咒”、“提升实力”。 前两项是开学时的计划，甘普变形法则不是现在莱恩关注的重点，他暂时也没有精力拓展太多，所以他擦去了第一项，将“研究甘普变形法则”写到了最后。 大脑封闭术还停留在两层。这次在康沃尔郡的经历让莱恩发现，这个法术的用途还是挺多的，他打算周末去拉文克劳那里补课的时候，顺便将锁心术第三层的练习要点记录下来。 无杖施法莱恩原本打算在上周就去询问弗利维教授的，可是拉文克劳的授课让他一连几天都没法集中精神，更没有心思琢磨无杖施法了。这周二有魔咒课，可以顺便问掉。 古代如尼文属于拉文克劳的授课范畴，不用计划太多，按时去开小灶就行；“无痕伸展咒”拉文克劳肯定会，有空可以顺便一起请教掉。 莱恩挥杖让羊皮纸自己钻进口袋，心累地叹了口气。 从什么时候开始，要做的事情一下子变得这么多了？ 明明只是打算进行一些毫无负担的、兴致所至的研究，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残酷的课外补习了呢？ 就在莱恩长吁短叹的时候，贾斯廷正巧从厨房门口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 “莱恩，你回来啦？”贾斯廷惊喜地喊道。 “你又出来偷吃了？”莱恩看到贾斯廷，顿时觉得莫名安心，似乎肩上的担子都去了一半。 “用餐不能叫偷……吃饭！赫奇帕奇的事，能叫偷么？” 莱恩愉快地笑了出来，他捧着书和贾斯廷一道往宿舍走去。 “你拿的是什么书？”贾斯廷看了一眼封面，顿时觉得头昏眼花，“这是给人看的书？” “是啊！”莱恩很是赞同，“这居然是给人看的书，而且我还得看完它……” “说实在的莱恩，你用不着这么拼命……弄得我压力都有点大。”贾斯廷拍着莱恩的肩膀，“你这书是高年级学生看的吧？” “不仅是高年级的书，还是选修课。”莱恩叹气，“但我不得不学啊！” 贾斯廷一听到选修课，立马放松了下来，他用调侃的语气说：“哪有不得不学的道理？” “是邓布利多的要求。”莱恩果断把锅递给校长，“除此之外，我还得看不少书呢。” 贾斯廷有些惊恐地退了一步，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一个病毒……一个名为‘赫敏·格兰杰’的病毒在霍格沃兹游荡……” 莱恩白了他一眼。 “好吧，好吧，但是你得答应我，别成天捧着书。”贾斯廷拉住莱恩，“首先，咱们先去厨房，庆祝一下你的回归，你一定不介意和我分享一下回家的见闻吧？” 莱恩没有拒绝，或者说，他打心底里在逃避那些晦涩难懂的古代如尼文书籍。 有了贾斯廷的邀请，他心安理得地跟进了厨房…… 周一，解决了魔药论文的莱恩，认为自己今日份的“理智”已经用完，问心无愧地躺回了床上。 周二，他按照计划请教了弗利维教授关于无杖施法的问题。 弗利维教授笑得有些勉强，他还记得那天霍琦夫人和自己说拉文克劳出了一个魁地奇苗子，可把他高兴坏了，认为自家学院的魁地奇队终于有机会扬眉吐气，害得他从办公桌上笑跌了下来。 但这点糗事还不足以打消弗利维教授当时的激动心情，他一路昂首阔步朝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走去，从办公室下到一楼的时候，和温室里的斯普劳特教授炫耀了一把。 但他当时已经乐昏了头，没有注意到波莫娜脸上暧昧的笑容。 到了二楼，又正好遇到了麦格教授，他哼着歌儿把这份快乐分享了出去，没等麦格教授说话，就自顾自继续往楼上走。 爬到了八楼，他才被笑得很大声的邓布利多告知了真相。 不仅自己丢了脸，最关键的是，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还变成了别人家的鸭子。 而现在这只“鸭子”就站在自己面前。 但弗利维教授根本摆不出生气的表情，因为这个小巫师实在太招人喜爱了。 怎么就能从飞天扫帚联想到无杖施法的呢？ 最后，弗利维教授只好将所有的怨念归结到分院帽身上——一定是帽子出了错，这个小巫师，除了拉文克劳以外，还有哪个学院适合他？ 他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平时授课时的状态，给莱恩解释道：“从宽泛意义上讲，只要不使用魔杖，都可以被称为无杖施法，所以飞天扫帚的召唤，或者一些特殊的、不需要魔杖的咒语，也可以被划进无杖施法的范畴，比如幻影移行和阿尼马格斯变形。” 莱恩点点头，表示理解了这段话：“那么，从狭义上讲呢？” 弗利维教授露出了舒心的笑容：“狭义上的无杖施法，属于高级的施法技巧，能体现一个巫师对魔咒的理解，对自身魔力的掌控，以及无与伦比的精神力。也就是，不依靠魔杖发出一般人需要魔杖辅助的法术。” “理解魔咒、掌控魔力、精神力。”莱恩抓住了关键。 “没错，只有这三样达标，才能做到无杖施法。”弗利维说，“所以，你暂时还需要磨练一段时间，不用着急，可以在未来学习这些技巧。” “但我听说，非洲那边的巫师很多都是无杖施法。” “那是因为他们比较穷……咳，条件限制比较高。魔杖没有发明之前，巫师们也是无杖施法。”弗利维教授解释，“但没有魔杖的辅助，施法的难度、稳定性和威力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他顿了一下，像是怕莱恩受到打击，又说：“不过，你要是对施法技巧感兴趣，我推荐你先从无声咒练起来，当然，这是六年级的课程，没有成功也不要气馁。” 莱恩眼睛一亮，立刻点头。 无声咒？要得要得。 看哪个憨憨还敢用“锁舌封喉”反杀自己。 第五十章 还记得几成 因为要研究无声施法的技巧，所以莱恩顺理成章地放下了周二的古代如尼文复习。 显然，无声施法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为此付出了周三课余时间的莱恩觉得自己问心无愧。 而周四和周五需要上飞行课。 于是周六早上睁开眼睛的莱恩发现，自己嘴上说着要好好学习，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在偷懒。 古代如尼文他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莱恩用被子盖住了脑袋。 完蛋了，今天就先不去有求必应屋了吧…… 可当他这么想的时候，泰勒·纳尔森那张干瘪的、毫无生气的脸就浮现在他眼前。 莱恩蒙着头叹了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自己总得提升实力，拉文克劳的私人小灶迟早都要上。 而在这个暗流涌动的魔法界，能早一点提升实力，总归没坏处。 他洗漱完毕，从厨房领了早餐，就一步一停地朝八楼走去。 自己没有复习，不知道拉文克劳女士会不会一怒之下取消传承者的身份？ 莱恩又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虽然嘴上说着不要，心里还是挺馋这份传承的。 谁不想获得高超的实力呢？ 如果不需要那么努力学习就更完美了。 他站到有求必应屋门前，先许下了“一间图书馆”的愿望。 从禁书区拿到《锁心术》，莱恩将大脑封闭术第三层的练习要点记录了下来。 第二层是“思维壁垒”，第三层则是“思维迷宫”。 第三层比起第二层，显然要灵活许多，也有了更大的迂回空间，而不是直接用思维壁垒去和别人的摄神取念硬碰硬。 莱恩合上羊皮纸，走出了“图书馆”，他深吸一口气：“我想要进入有求必应屋……” 金属大门再次浮现出来，莱恩调整着脸上的笑容，走了进去。 拉文克劳的灵魂虚影坐在一张透明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虚幻的书。 “来了？” 她并没有抬头，视线依旧停留在书本上，淡淡地问道。 莱恩莫名感到一股压力，他有些心虚地点点头：“早上好，拉文克劳女士。” “我让校长先生转达的话，你收到了吗？” “我收到了。”莱恩轻叹一口气，听到拉文克劳的语气有些严厉，他突然有点后悔来有求必应屋了。 拉文克劳将手里的书合上，让它凭空消失：“接连两个星期没有见到你的人，我想你对自己的学习情况应该很有自信。” 她飘到水晶球上，让里面的迷雾涌动起来。星星点点的荧光再次从地面的符文上飘出，在空气中组成一个个闪光的文字。 拉文克劳指着第一个文字问道：“这个字怎么读？” 还有随堂测试的吗？！莱恩发自内心地苦笑出来。 “抱歉，拉文克劳女士，我不记得了。”莱恩说。 拉文克劳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生气的迹象，她问道：“那这些文字，你还记得几成？” “呃……大概……”莱恩有些心虚，“还记得五成？” 拉文克劳随手指了另一个文字：“这个字该怎么翻译？” 莱恩沉默了下来。 “到底还记得几成？”拉文克劳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严厉。 “大约还有半成。”莱恩低声嘟哝。 拉文克劳却没有批评莱恩，她点了点头，说：“开始上课。” 莱恩微微松了一口气。 拉文克劳再次进入了授课的节奏，她先是把上上周讲过的三分之一本字典重新梳理了一遍，让莱恩记起了那些遗忘的字符，又马不停蹄地开始讲字典后边的内容。 慢慢地，莱恩觉得不对劲了。 他晃了一下鼓胀的脑袋，小心翼翼地开口：“拉文克劳女士？” “怎么了？”她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的异常。 “这……这已经讲得超出三分之一了吧？” “你在说什么？我今天打算把整本魔文字典全部讲完。”拉文克劳露出了一个让莱恩浑身冰凉的笑容，“毕竟，你有你的时间安排，我也有我的授课计划。” 莱恩只觉得两腿一软，他哭丧着脸说道：“我错了，拉文克劳女士。” “不，这是我的问题。”拉文克劳平静地说，“作为老师，必须要考虑到，你这个年纪的小巫师，偷懒是非常正常的。如何帮学生收心，辅助学生完成功课，也是老师需要留心的问题。” “我想我可以解释的……” “我在听。” “上周末我去参加了亲戚的葬礼……” “这我已经在校长那儿得知了。” “这周我在询问教授关于无杖施法和无声施法的问题……” “舍近求远。”拉文克劳评价，“掌握古代如尼文后，我就会教你怎么直接激发如尼文中的魔力，这本身就属于无杖施法。等你学会用如尼文施法后，普通魔咒的无杖施法也就简单了。” 她顿了顿，又说：“当然，你有自己的研究是好事，我要问的并不是你在无杖施法上耗费的时间，而是周四放学后、周五除了飞行课外的其他时间。” 莱恩羞愧地低下了头，这些时间自然是被他浪掉了。 “如果不是我离不开这间屋子，我都想天天跟在你后面催你看书！”拉文克劳说，“要不是上周末校长先生正好经过有求必应屋，我开门让他进来，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学生居然离校了。” “我以为您会通过水晶球知道的。”莱恩缩着脑袋，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 “我没有心思全天候监视你的行踪。”拉文克劳说，“原本我以为你是个上进的好孩子，看来是我错了。你选择赫奇帕奇不是没有道理的，所以我们得约法三章。” “您说。”莱恩低下头，一副诚恳认错的样子。 “第一，每周周末都必须空出一天来我这里上课。”拉文克劳说，“不要找借口，我用水晶球看过了，你的那位朋友周末都要睡到中午，你完全有时间来这里。” “我知道了。”莱恩有些垂头丧气地答应下来。 “第二，有任何事不能出席的，必须提前请假。” “是。”莱恩无精打采地点头。 “我的规矩就这两条。”拉文克劳收起了严厉的语气，“至于平时的时间，我也不强求你一定要做我的功课。” 莱恩的眼睛终于微微亮了一下，但还没等他高兴，就听拉文克劳说：“反正，所有的功课我都会在周末督促你做好，所有的复习也会在课堂上进行。” 莱恩差点捂住自己的脸。 这一刻，他终于记起了，曾经一度被拉文克劳支配的恐惧。 莱恩悲伤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拿出羊皮纸，在最上边写下了“学习生发剂的配制”。 除了中途吃了一顿午饭，莱恩一整天都泡在了有求必应屋。 拉文克劳并没有放过莱恩，她依旧按照教学计划讲完了整本魔文字典。 莱恩发现，原来脑力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肯榨，总归还是有的。 不逼自己一把，你都不知道什么叫“真的一滴都不剩了”。 第五十一章 青铜令牌 莱恩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有些不明所以地傻笑出来。 拉文克劳合上书籍，她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个小巫师的接受能力着实可观，不枉费她一番苦心教导。 她思考了一下，像一个体贴的老师一般，给莱恩留了一个课后的娱乐项目。 “在‘藏东西的屋子’里，开学第一周的时候，有人丢进来一个有趣的小玩意儿。”她说道，“它藏在书堆下边，你可以去找找看。” 莱恩迟钝地点了点头，他晃晃悠悠地出门，在屋外来回走了三次，念叨着“藏东西的地方”。 石雕大门浮现后，他进入了屋子。 地面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书籍和过期的药剂瓶，还有各式各样的柜子和杂物。 莱恩看着满地的书籍，叹了一口气，这要从哪里找起？ 他又不知道那个“有趣的小玩意儿”叫什么名字，否则就可以直接用飞来咒了。 莱恩不得不再次运转有些卡壳的大脑—— 他很快注意到了拉文克劳话里不协调的地方，她强调了“第一周的时候”。 莱恩立刻就记起了之前的经历，自己第一周周末到有求必应屋来，却发现里面有人了。 他当时匆匆逃离了八楼，在心里猜测屋里的人是奇洛，因为霍格沃兹里就他最不正常。 但是他现在又不确定了。事实上，无论是邓布利多的暗中跟随，还是葛温德琳的心怀恶意，自己都能体会到那种不安的“窥视感”。 不过，奇洛终究是一个比较靠谱的猜测。 因为“藏东西的地方”本身就能说明很多问题，这个屋子里可是放着伏地魔最大的秘密的。 如果进来的人真的是被伏地魔附身的奇洛，那么最有可能藏匿东西的地点应该在…… 莱恩的视线穿过几把破旧的扫帚、巨怪的尸体标本、表面起泡的柜子，最后停在了柜子顶上一个丑陋老男巫的破半身像上。 那里放着一顶锈暗的冠冕——正是伏地魔的魂器之一。 视线接触到冠冕的一瞬间，莱恩就觉得神思一阵恍惚。 好在应对葛温德琳的经验让他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莱恩大脑封闭术全开，用思想壁垒抵御住了冠冕带来的诱惑。 等他彻底平静下来的时候，莱恩发现，自己已经朝着冠冕的方向迈出了好几步。 不愧是伏地魔的魂器，莱恩咂了咂嘴。 一股后怕的情绪很快就被他用大脑封闭术压下，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拉文克劳既然提示了这间屋子，说明她对有求必应屋里的情况至少是有一定了解的。 根据莱恩的记忆，魂器本身的能力并不强大，更多地是通过蛊惑让巫师自己献上灵魂或者生命。 只要自己能抵御住伏地魔的蛊惑，就不存在多少安全问题。而一旦自己抵御失败了，也不过是校长一个咒语的事。 自己最多去庞弗雷夫人那里躺上几个星期。 莱恩叹了一口气，这里面未必没有拉文克劳考验的心思。 他垂下视线，不再看拉文克劳的冠冕。 这个魂器虽然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戴上我”的诱惑，可莱恩已经从拉文克劳那儿知道，冠冕的价值早就被伏地魔榨得一干二净，自然不会起任何贪念。 他低着脑袋往冠冕那边走去，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散乱的书籍上。 将书一堆堆地捧到一边后，莱恩终于在柜子角落的书下边找到了拉文克劳口中的“小玩意儿”。 那是一个莱恩熟悉的青铜令牌。 他不久之前，才在葛温德琳那儿见过一块类似的。 莱恩将令牌捡了起来，不去管柜子顶上冠冕发出的声声召唤，径直离开“藏东西的屋子”。 他倚着傻巴拿巴斯画像打量起了这块令牌。 正面和葛温德琳的那块类似，最上边是罗马数字“xii”，下面是一只咆哮的雄狮浮雕。 莱恩将令牌翻过面，反面是由大大小小的点和连线组成的图案。 莱恩马上就联想到了天文课上学习的各个星座，他对着有求必应屋许下“图书馆”的愿望，在里面找了一本星座的书籍。 果然如他所料，第十二位正是狮子座，背面的星图也完全吻合。 莱恩继续对着星座表查了下去，他不记得葛温德琳那块令牌上的具体编号了，但是他对令牌上的浮雕印象深刻。 他在第四十七位找到了“六分仪座”，慢慢露出了笑容。 看来这是一整套星座令牌，葛温德琳在收集这东西？ 他摩挲了一下令牌光滑的表面，思考着这个东西的用途。 进入某个秘境的钥匙？ 还是一套强力的攻击法宝？ 亦或者凑齐全套就能召唤神龙？ 莱恩摇了摇头，如果这令牌真的是按照星座图来制作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总共有八十八块。 用八十八块令牌做钥匙，这人要么是个强迫症，要么就是闲的慌。 而莱恩也看不出这东西作为攻击武器的价值，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把一堆令牌用“万弹齐发”射出去，给敌人造成物理伤害——还不如直接用现成的石头划算。 比起这些毫无根据的猜想，莱恩更相信这块令牌只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这块令牌的原主人，或许和葛温德琳来自同一个组织。 不知道他们组织里的地位是怎么排的，按照八十八星座的顺序吗？ 不过，莱恩现在更好奇的是，这块令牌的原主人是谁，它又是怎么出现在有求必应屋里的。 “确实是个‘有趣’的小玩意儿……”莱恩嘀咕。 就在他起身将天文学书籍放回书架上的时候，这块令牌的温度突然上升。 莱恩差点将令牌丢出去，不过它的温度很快又降了下来，接着再次上升，来回重复了好几次，就仿佛令牌在“闪烁”一样。 这是……通讯信号？ 莱恩本想试着用摩斯电码的方式解读，却发现频率是固定的，这让他有些失笑。 也对，巫师哪有心思钻研麻瓜的那套东西。 他再次仔细观察起了忽冷忽热的令牌，试着集中精神投入进去。不过，他憋红了脸，也没有任何效果。 看来不是精神力的问题，莱恩喘了一口气。 他接着掏出自己的魔杖，将杖尖落在了令牌上。 体内的魔力突然自己流动起来，透过魔杖传递进令牌里。 这时，令牌里传出了一个男人清晰的声音： “莱恩！莱恩！！听到请回话！莱恩！你没事吧？” 第五十二章 要你何用 莱恩手一抖，令牌跌落在地。 失去了魔力的支持，令牌里焦急的呼喊顿时消失了。 他倒退了一步，后背撞在了书架上。 对面是谁？ 莱恩惊魂未定地想道。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又是从哪里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莱恩倚着书架缓缓坐下，头脑里乱糟糟的。 姓名魔法？ 葛温德琳的那个组织，能直接通过令牌得知持有者的姓名吗？ 等等，持有者？ 莱恩将目光落到了那块令牌的浮雕上，脑子里灵光乍现。 他哭笑不得地想道：难道这个“莱恩”，指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狮子座的天文学单词“leo”吗？ 真是个让人不怎么愉快的巧合。 莱恩重新拿起令牌，将魔杖抵在了上面。 他需要接触一下这个组织看看。 这次，令牌里传出了一阵混乱的谈话声，但很快安静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刚才的男声才问道：“你是什么人？” 他好像已经知道令牌易主了，语气里满是警惕。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莱恩故意压低声音，让自己听起来成熟许多。 令牌那头回答：“你可以叫我‘维歌’。” 莱恩思考了一下，想起了刚才查找的天文书，“维歌”是室女座的拉丁文单词。 他微微扬起嘴角，真是不坦诚呢。 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将心比心、露胆披肝。 莱恩用调侃的、意味深长的语气回答：“那么，你也可以叫我‘莱恩’。” 令牌那头的男人似乎噎了一下，他有些不忿：“请不要开玩笑，‘莱恩’究竟在哪？你把他怎么了？”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莱恩维持着自己低沉的音调，“不管你们信不信，今天是我第一次捡到这块令牌。” 令牌里顿时传来了叽叽喳喳的交谈声，莱恩仔细分辨了一下，有好几个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和话语的真实性，也有一些在担心原令牌主人“莱恩”的安危。 “安静！”自称维歌的男人出声打断了众人的谈话，“对面的朋友，我愿意相信你说的是真话，不过我得知道，你手里的令牌在什么位置。” “知道了位置，让你们过来抢夺吗？”莱恩故作阴沉地寒声笑道。 “那块令牌本来就是我们的东西。”一个声音插嘴说道。 “别说了，奥里。”维歌开口，“莱恩一定出事了。对面的朋友，我们并不想怀疑你，也希望你能坦诚相告。说实话，以我们的实力，没有必要贪图你什么东西。” 莱恩不屑地笑了出来，嘴上说得好听，实际又有谁知道是怎样呢？ 真要有什么实力，这块令牌是怎么出现在我手上的？ 他摩挲着下巴，语气飘忽不定地说：“我可以透露一些信息，但是相对的，你们也得告诉我一些信息，等价交换，很公平不是吗？” “呵，当然可以，只要是我能回答的。”对面的声音很是生硬。 “那么，第一个问题，你们的组织叫什么名字？” 令牌沉默了一下：“这个问题无法回答。” 莱恩丝毫不觉得意外，他继续问道：“好吧，那么第二个问题，这个令牌究竟是什么？” 维歌吸了一口气，像是犹豫了很久，莱恩还听到了一些模糊的窃窃私语声。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可以告诉你。”维歌说道，“它是传奇魔法物品‘浑天仪’的一部分。” “浑天仪？是做什么用的？”听到传奇魔法物品，莱恩的眼睛顿时一亮。 “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轮到你了。”维歌并不答话，他问道，“你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哪里？” 莱恩促狭地笑了出来，我再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坦诚相待。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在传奇魔法物品‘霍格沃兹’的内部。” 来呀，来呀，有本事到霍格沃兹来正面上我呀。 莱恩心情愉悦，他久违地体会到了跳脸的快感。 令牌里炸起了一片嗡嗡声。 “怎么会？” “真的在霍格沃兹？” “不可能，哪个人有能力带着令牌潜入霍格沃兹？” “和邓布利多有关？” “麻烦了啊……” 维歌咳嗽了一声，他语气有些不自然：“你是霍格沃兹的学生？” “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莱恩用同样的话堵住了维歌的问题，“现在轮到你了，浑天仪是做什么用的？” “它是一个强大的通讯设施。”维歌的话语里隐隐有些骄傲。 莱恩却是在脑袋里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就这？就这？ “除此之外呢？”莱恩问。 “你先回答我们的问题。” “行吧，你猜得对，我就是霍格沃兹的学生。”莱恩回答。 “除此之外，浑天仪还是一个定位装置，如果有人需要帮助，我们就可以联系到附近的令牌持有者赶去支援。” 说到底不还是一个对讲机吗？ 莱恩吐槽，不过他很快察觉了一个漏洞：“你们可以定位令牌？” “新的问题。你先回答我们，怎么证明你是霍格沃兹的学生？”维歌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急切。 “怎么证明？”莱恩差点笑出来，“你想让我怎么证明，我又怎么证明给你看？这样吗？” 莱恩清了清嗓子，用怪异地圣诞歌腔调唱道：“霍格沃兹，霍格沃兹，请教给我知识——” “咳，行了，我愿意相信你。”维歌说，“我来回答你的问题，我们确实可以定位令牌，但你的那块却无法被标记出来，所以我们不知道狮子令牌究竟在哪里。” 莱恩点了点头，他认为维歌没有说谎，因为这块令牌处于有求必应屋内，而有求必应屋是不可标绘的，同样，在霍格沃兹外部，这所魔法学校也是不可标绘的。 “看来我们已经有了初步的默契。”维歌说，“那么，轮到我提问了……” 他那边又沉默了一会儿，只剩一些若有若无的声音，过了一会儿，维歌才继续上线：“你是哪个学院的学生？” 这是打算一步步排查我的身份？还是有什么其他的计划？ 莱恩目光闪烁，他思考了一下，就用问心无愧的声音回答：“我是拉文克劳的学生。” 他可一个字都没有说谎。 “既然这样……”维歌的声音有些雀跃。 莱恩却打断了他，问道：“现在是我提问的时间，你确定‘浑天仪’真的是传奇魔法物品吗？” 有这么弱鸡的传奇魔法物品？ 维歌听出了莱恩话里的意思，但他相当困惑：“这可是能够让数十个人同时对话的炼金物品啊。” 麻瓜比你们做得好多了，莱恩在心里吐槽，他说道：“如果只是互相联系，能够彼此交流，定位对方位置，麻瓜的科技早就达到了更高的水准。” 有电话，有互联网，要你这个“浑天仪”有何用？ 维歌沉默了一下，他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可是，我们的浑天仪，能够跨越数个国家进行通讯。” 啊，那确实很了不起，莱恩心想，跨越国家的范围，对于一个魔法物品来说可谓无比强大了…… 摔！ 说得好像麻瓜们没有国际长途电话和因特网一样！ 要你何用！ 第五十三章 塞茜坦丝 莱恩的沉默让维歌感受到了莫名的羞臊。 他不知为何也觉得浑天仪好像真的有点掉价，配不上“传奇魔法物品”这个称号。 维歌晃了晃脑袋，将这些怪异的想法从脑子里排除，他说：“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我这边有一个提议……” 他犹豫了一下，才下定决心说道：“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莱恩说，“你们的组织这么松散的吗？” “并不是，我想长老会有他们的考量，啊，抱歉……”维歌顿了一下，“我的意思是，我们确实需要一位霍格沃兹的学生，而你又是一位拉文克劳，我想差不多能达到入会的标准，当然，不可能让你直接加入我们，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观察。” “那么我拒绝。”莱恩说，他最怕麻烦了。 “我觉得你可以听完我说的话再做决定。”维歌似乎不认为莱恩会放弃这个宝贵的机会，“成为我们的成员后，并没有多少硬性的要求，还能获得成员之间的扶持。” “我并不觉得你们所说的扶持有多少价值。”莱恩说。 可是他的这句话却让令牌里传出了一片笑声，似乎其他成员都觉得莱恩的想法相当可笑。 维歌的话里也带着一丝笑意，他说：“我想你可能还没有清楚地意识到我们的实力。我只想告诉你，加入我们组织的人，最后都在各个领域做出了卓越的成就。我们只邀请天才，也只为天才提供帮助。” 这话听着倒有些像真的，莱恩心想，因为葛温德琳明显就是一个炼金术和药剂学的天才。 “我需要知道加入后的要求。” “你似乎对自己的天赋很有信心，我们欢迎自信的人。”维歌说，“加入后的要求可以透露给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的组织确实非常松散。要求只有两条：第一，如无必要，不得透露消息；第二，他人求助，必须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看样子还不错，莱恩点了点头，因为“如无必要”和“力所能及”这两个词非常唯心，里面能解释的空间就很大了。 对于成员没有过多硬性的要求，但从另一面来说，自己也不一定能得到其他人太多的帮助。 这样也好，莱恩动了心思，他说道：“听起来不错。” “那么，我就视作你接受我的邀请了。”维歌说，“狮子令牌就暂存在你那里，如果你想要加入，我们需要你先完成两样任务。” 终于露出马脚了，莱恩嘴角一动：“你先说说看。” “首先，我需要你想办法让我们记录到狮子令牌的位置——我们要确认你说的话是否真实。”维歌说，“其次，如果你说的话是真的，你需要帮我们调查，究竟是谁把令牌带进了霍格沃兹。” “第一个任务简单，你们稍等。”莱恩起身，保持着魔杖接触令牌的状态，走出了有求必应屋。 令牌那边立刻有了一阵谈话声。 “谢谢。”维歌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我们已经记录到了。” 莱恩勾起嘴角，他同样获得了一定的信息，那就是令牌无法被标记是由于有求必应屋的隐秘，而不是霍格沃兹。 而且，可能需要持有人输入魔力，对方才能进行定位，否则，自己第一次带着令牌走出有求必应屋的时候，对方就能确认到位置了。 “第二个任务需要时间，我可能没法立刻给你们答案。”莱恩说，“而且，关于是否加入你们，我还需要仔细地考虑一下。” “这是应该的。”维歌回应道，“如果你查出了什么，就用这个令牌联系我们。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它的基础用法，至于其他的用途，由于你暂时不属于我们，我无法告知你。” “没问题。”莱恩回答。 “等你任务完成，我们会让一位正式成员去和你会面。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那么就需要给你更换令牌。”维歌说，他解释道，“我们不会一开始就给新成员狮子令牌。” 莱恩理解了他的意思，看样子这个组织里还存在一定的等级，就是不知道狮子属于哪一个等级。 而且，这个组织的运作方式他也不清楚。不过，莱恩有的是时间慢慢接触。令牌在他手里，他就有了一定的主动权。 “我这边没有问题。”莱恩说。 “那么合作愉快。”维歌的声音轻松了不少，他又喊道，“塞克西！你还在英国吗？” 令牌里传出了一个莱恩熟悉的声音，那个银铃般迷人的女声不满地抱怨：“叫我塞茜坦丝！说了多少遍了，‘塞克西’一听就很粗俗。” 莱恩无声地咧开了嘴巴，“sextans”是六分仪星座的拉丁文学名，它的缩写是“sex”，确实不太文雅。 葛温德琳还是很注重自己淑女身份的嘛。 “你还在英国吗？”维歌没有接她的话头。 “当然，你们找不到材料，我只好自己慢慢试验了。” “麻烦你了，塞克西，材料我们这边会跟进，你先放一放手头的事，刚才的事情都听到了吗？” “你们不会想让我去碰面吧？”葛温德琳的声音很是纠结，“说实话，不管是哪个‘莱恩’，我都不想和他打交道。” 维歌没听懂她的话，也不在意，他问：“你有空吗？没空的话我就安排别人。” “行吧行吧。”葛温德琳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他在我回去之前完成了任务，我去见一面也无妨。” 莱恩的面皮抖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悄悄掏出羊皮纸，用左手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复方汤剂”。 维歌又交代了一番，才切断了令牌之间的联系。 莱恩握着冷却下来的令牌，慢慢地整理自己的思绪。 这是一块狮子座的令牌，隶属于一个神秘组织，组织里的成员大概率是用星座作为自己的代号。 但星座总共就只有八十八个，难道组织里的成员上限只有八十八个吗？ 这不符合常理，因为太容易饱和了。 还是说，每个星座的令牌有复数个？ 这样也不对，因为如果有许多相同的令牌，组织里的人就不会互相用星座来称呼对方。 莱恩摇了摇头，神秘组织内部如何运作他并不知晓，也没有充足的信息让他推测。他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研究起令牌本身。 令牌是一件叫做“浑天仪”的传奇魔法物品的一部分，至少具备广范围通讯的能力。 以及，根据维歌话里的意思和自己的推测，只能确认，在注入魔力的情况下，“浑天仪”可以定位令牌的位置。 自己并不能确定浑天仪是依靠什么原理进行定位的，以及是否一定需要注入魔力。 如果不是这个组织的人，同样也不会清楚令牌的作用和限制。 那么将令牌藏进有求必应屋这个行为，或许就不仅仅单纯是为了“藏匿”。 莱恩眉头沉了下来。 这块令牌的原主人遭遇了一些变故，导致了这块令牌的遗失。然后，这块令牌最终出现在了有求必应屋里，还藏在伏地魔魂器边上的书堆下。 莱恩唰得拿出了自己的羊皮纸簿子—— “9月11日，周三，晴。无聊的一天……奇洛教授好像受伤了，他的袖管里隐约有绷带，我都有些可怜他了……” 莱恩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了。 第一周周六，9月7日，霍格莫德村发生了一起冲突，一位海归的巫师失踪。 第一周周末，9月8日，邓布利多颁布了霍格莫德村禁令；莱恩发现有求必应屋被占用了。 第二周周三，9月11日，黑魔法防御课上，自己注意到奇洛手臂受伤了。 莱恩苦笑出来。 拉文克劳女士，这哪里是一个“有趣的小玩意儿”啊。 这分明是一个要命的大麻烦。 第五十四章 隐修会 重新回到有求必应屋里，莱恩无言地看着拉文克劳。 “你怎么了？”拉文克劳用一如既往的平淡声调问道。 莱恩把令牌举到身前，唉声叹气地说：“您可给我找了一个大麻烦。” “你为什么这么想？” “拉文克劳女士，您知不知道这令牌是从哪儿来的？” “这要看你问的究竟是哪种意思。”拉文克劳说，“如果你是指带着令牌来有求必应屋的人，那么是你那个包着头巾的教授。” 还真是奇洛啊，莱恩认命般地耷拉下肩膀。 “如果你要问这块令牌真正的来历，”拉文克劳的语气变得幽深，“那么我也只能告诉你，我并不完全清楚。我只知道，这块令牌属于一个叫做‘隐修会’的组织。” 隐修会？莱恩皱着眉摇了摇头，他没有关于这个名词的任何印象。 不应该呀，如果是那种古老的组织，为什么那个代号维歌的男人给自己的感觉非常的……嗯，文雅地说，逼格不匹配。 但是他旋即意识到了一个相当可怕的信息——至少在拉文克劳的那个年代，隐修会就已经存在了。 “您了解过这个组织？”莱恩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听他们说，这个组织吸收的都是天才，您没有加入他们吗？” “我收到过一次邀请。”拉文克劳说，“但我拒绝了他们，我认为自己的智慧不需要通过加入他们来体现。等我再次想起他们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加入的资格。” “他们只邀请一次吗？”莱恩问道，如果这样，他就要慎重考虑这次机会了。 “不，他们拒绝我的原因，是因为我成年了。”拉文克劳说，“所以我才让你去找这块令牌，这对你来说或许有些用处，当然，你不愿意加入，我也不会干涉。” 莱恩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拉文克劳这话里的意思，怎么有一股“我老了所以被拒绝了”的幽怨呢？ 不过，根据拉文克劳的这句话，他隐约猜到了隐修会的某种意图，那就是着眼于未成年的小巫师。 可能一旦成年，就会自动失去在这个组织的身份。 令牌需要回收和重新发放也说明了这一点。 但是，这样显然不可能让隐修会成为一个真正“可持续”的大组织。因为仅仅是吸收小巫师，最多也就办成一个天才小孩们的过家家。 莱恩皱起了眉头，一个单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长老会”。 维歌的态度从套自己话变成了邀请自己加入，正是因为突然出现的“长老会的考量”。 莱恩大概猜到了隐修会的运作方式，一个培养新血的“星座会”，以及真正隐藏在幕后的“长老会”。 “他们想要做什么？”对于这种藏藏掩掩的组织，莱恩不得不保有最大的戒心。 “我并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宗旨。”拉文克劳说，“但是他们在拉拢我的时候，告诉我他们的精神领袖是梅林，目的是传承巫师的文明。当然，年轻的我对此嗤之以鼻。不过他们的行为并不讨厌，你没有必要太疑神疑鬼。” 莱恩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也记住，不要过于信任。”拉文克劳继续说，“第一，我并没有实际加入这个组织，只是在我的年代，没有听说过这个组织有作什么恶，具体情况不明朗；第二，任何一个组织，经过了千年的承袭，你很难说它的本质有没有改变。所以，我的建议是若即若离的好。” 莱恩点头应下。 懂，糖衣照单全收，炮弹悉数打回，这点套路他还是很熟悉的。 而且维歌邀请他加入的隐修会，充其量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星座会而已。 莱恩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定听从拉文克劳的建议，先加入看看，反正也没有什么卖身协议，不合适就退出。 他将令牌扔到了有求必应屋的角落。 莱恩并不打算将令牌带在身上，他可不想和葛温德琳一样，一不小心把令牌给漏了出来。 要是掉在了奇洛眼前，自己就可以洗干净脖子直接进入跑路程序了。 一想到葛温德琳，莱恩就记起了自己的待办事项。 他询问拉文克劳：“有求必应屋里能具现魔药吗？” 如果有现成的复方汤剂，他就没有必要自己去搞材料了。 拉文克劳摇了摇头：“时间投影的魔药，离开这个屋子就会失去效果，这还是最好的情况，更坏的情况是生病甚至死掉，这和甘普变形法则类似。而真实存在的魔药，我想你在藏东西的屋子里也见到了，大多数已经过期了。” 莱恩叹了一口气，所以还是得自己准备材料吗？ 他算了算自己兜里的金加隆，苦笑着摇了摇头。 魔药穷三代，炼金毁一生。 不是狗大户，玩啥炼金术。 去偷斯内普的宝贝库藏？一个危险的想法闪过了莱恩的脑海。 莱恩赶紧摇了摇头，他没有一只胆大包天的哈利拉仇恨，也没有一个反应敏捷的赫敏当“老鼠”。 贾斯廷和塞德里克也不太可能同意去撬老蝙蝠的门。 伯纳德倒是挺仗义的，估计会帮忙，但是这个学长性格过于跳脱，实在不靠谱，莱恩怕自己到最后反而被坑了。 算了，不去糟践老蝙蝠的宝贝材料了。 要是被斯内普逮住，就凭十三香的新仇旧恨，莱恩也觉得自己没有好果子吃。 作为一名合格的年轻人，莱恩很懂得“好自为之”的道理。 看来得赚钱了！ 莱恩辞别了拉文克劳后，在回宿舍的路上思考着搞钱的方法。 他不懂经济学，也搞不明白什么金融。而且以巫师们这么原始而脆弱的市场，莱恩也不觉得有什么套利的空间和机会。 自己又身处霍格沃兹内部，周围的人际关系除了老师就是同年纪的小巫师。 这群小巫师的零花钱已经够稀薄了，莱恩也不忍心再从他们身上榨什么油水。 况且，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同为苦哈哈的小巫师，自然要相互体贴。 不能坑自己人！ 但是，教授们也个个都是人精，自己估计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来换取利益。 而且，一旦被教授打听到自己用钱去买魔药材料，无论是麦格教授的“小巫师搞事雷达”，还是斯内普的“老蝙蝠在注视着你”，都会让自己很被动。 更不要说还有邓布利多这尊大神在。 莱恩叹了一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自己手里还有不少余钱，省着点用应该够买一些魔药材料了。 实在不行，在葛温德琳面前撕马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自己又没有说一句谎话，没什么好尴尬的。 第五十五章 教练我想学 奇洛的事情莱恩暂时不打算通知隐修会。 一来，他还没有决定是否要加入隐修会；二来，自己刚接下任务转眼就完成了，明显也没有说服力，再加上莱恩没有奇洛的证据，也无法取信隐修会的成员。 莱恩决定先把这些事晾一阵，在霍格沃兹安分一段时间，专注于提升自己的实力——譬如，先试着将无声施法学会再说。 至于复方汤剂，莱恩暂时还没有好的思路。而且要购买材料的话，霍格莫德村现在不安全，只能去对角巷，这又得向学校请假，还不如拖到圣诞放假再想办法。 莱恩悄悄地回到了宿舍，小巫师们早就睡熟了。 他躺在床上，翻腾了好一会儿，却发现自己睡不着了。 莱恩叹了一口气，他没想到连番被拉文克劳和隐修会榨干脑力后，自己居然没有疲惫不堪，反而有了一种虚脱后的反常亢奋。 他干脆不睡了，用无声无息咒屏蔽掉周围的干扰后，拿出羊皮纸开始练习锁心术第三层。 比起第二层的“防”，第三层更加注重“藏”，思维迷宫的本质是预先构筑一个想法呈现的既定顺序。而呈现给别人看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内容，哪怕被打破了一层思想壁垒，也不过是让对方陷入第二层无关紧要的想法迷宫中而已。 当然，有经验的摄念师会有一整套方法来应对不同种类的思维迷宫，他们总能快速而准确地找出通关迷宫的路径，最后拿到你藏在迷宫深处的“记忆宝藏”。 莱恩毫不怀疑邓布利多能做到这一点，伏地魔的摄神取念或许也能达到这种层次。 也许只有斯内普这样的大脑封闭术大师才能在黑白魔王的手下走上一遭。 不知道斯内普的锁心术到了第几层了。莱恩心中猜测，至少应该突破了第四层。 《锁心术》这本书里只讲解了大脑封闭术的六层应用，没有提及六层之上还有没有更高的层次。不过，光这六层的应用，就已经够深奥复杂了。 大脑封闭术在第四层将迎来质的飞跃，从单纯的“防御”变成了真正的“欺骗”。 不过，这对于莱恩而言，有些太超前了。他收敛思绪，开始构筑自己的记忆迷宫。 原本他想按照惯例将各种菜谱作为迷宫的第一层“壳”，但考虑到自己现在英国人的身份，这些东西可能反而会暴露异常，他就把自己小学的课本放在了第一层。 等到把第二层霍格沃兹里的日常记忆封装好后，莱恩终于有了困意。 他解除了大脑封闭术的状态，让思绪自由地发散，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莱恩就体会到了熟悉的“大脑抽筋”一般的酸爽感。 不过，他明显感觉比上上周时要轻松多了。这让莱恩一时不知是要哭还是要笑，只好感慨人类适应能力的强大。 他揉着脑门去冲了一把热水澡，又回到宿舍继续练习大脑封闭术。 八点的时候，他准时收工，叫起贾斯廷去厨房吃早饭。 “你昨天又跑哪里去了？”贾斯廷打着哈欠。 “还是之前那件事。”莱恩说，“以后每周末我都要空出一天来学习，你不用四处找我了。” “好吧，我晓得了。”贾斯廷揉着眼睛，“今天你打算做什么？” “先去图书馆还书，没什么事我就在那边看书了。”莱恩说。 “我说啊！你最近好像忙得有点不像话啊……放松点兄弟，你总不能把时间全花到图书馆里吧？” “除了图书馆，你还有什么好去处吗？”莱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想去看魁地奇训练？” 贾斯廷赶紧摇了摇头，他说：“除了这些，还有很多事可以做啊，比如去探索学校，比如到厨房和家养小精灵说说话，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呀。” “你最近跑厨房好像很勤快。”莱恩上下打量了一番贾斯廷，“果然胖了不少，你该好好运动一番了。” 贾斯廷立刻苦起了脸，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得不接受莱恩所说的事实。 于是贾斯廷提议到城堡四处走走，不过，莱恩一句“你论文写了吗？”就把他按在了图书馆。 莱恩借了几本无声施法的魔咒书籍，坐到图书馆的桌子边阅读起来。 他隐隐有一点紧迫感，隐修会的出现让他发现这个世界还有许多秘密，这些秘密让自己的先知优势越发薄弱，再加上自己这只蝴蝶的影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去剧情红利。 而且，奇洛似乎还在背后搞了不少小动作，这让莱恩更加不安。 提升实力才是最保险的。 无声施法比无杖施法简单得多，它的要求只有两条，一个是对咒语的熟悉程度，一个是想要将咒语发出的迫切愿望。 但莱恩不知道这个愿望怎样才叫“迫切”，他试着用大脑封闭术排除了其余杂念，都没有成功施放出一个照明咒。 所以周二的魔咒课后，莱恩再次向弗利维教授请教施法技巧的问题。 “你的学习精神让我惊讶，孩子。”弗利维教授听完莱恩的阐述，有些惊奇地瞪大了眼睛，“我想你已经摸到了无声施法的门槛，但是欠缺一定的熟练度和情绪释放。” “情绪？”莱恩准确地抓住了关键。 弗利维教授皱巴巴的脸上荡漾着慈祥的笑容，他发现教授天才实在是一件舒心的事，他和声说道：“没错，就是情绪。就像毒咒和恶咒一样，你伤害他人的心思越强烈，那么咒语的威力就越大。无声施法是同样的道理，用强烈的情绪释放来代替咒语，所以，比起照明咒，我更建议你用攻击或防御咒语练手。” “您可以指导我吗？”莱恩问道。 “当然没问题，你之后没有课了吧？”弗利维教授问。 “除了晚上的天文课，下午没有课了。”莱恩回答。 “跟我到黑魔法防御课教室去，我们需要一个开阔一些的场地。” 弗利维教授迈开他的小短腿跑了起来，莱恩跟在他身后。 进入黑魔法防御教室后，弗利维教授先将课桌用漂浮咒移到一边，然后摊开双手说道：“我建议先从攻击咒语开始，来吧，试着用咒语攻击我。” 莱恩握住魔杖，连续挥舞了几次，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随着魔杖的挥动，身体里的魔力在源源不断地流向魔杖顶端，但不说出咒语，那些魔力就像自己堵在了杖尖，怎么也跑不出来。 “不要看我，不要把我当成是你的老师，想象！想象你眼前是你最痛恨的人，而你现在正要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莱恩闭上了眼睛，他先是虚构了一个马尔福的形象，但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于是他又虚构了一个葛温德琳的形象，想起了这个小女孩要喂自己独角兽的血，这让他心里成功有了一丝怒意。 魔杖顶端微微有了一点亮光，眼尖的弗利维教授立刻注意到了。 “做得不错，孩子，你已经摸到了窍门。”弗利维教授说，“我想做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优秀了。事实上，你需要的是更多的人生阅历，这样才能有足够的情绪积淀。” 莱恩点了点头，散去了自己刻意积蓄起来的愤怒情绪。 “做得很好，我想六年级的学长们也很少有人能有这么高的悟性。”弗利维教授拍了拍莱恩的手臂，“一两次失败在所难免，每个人都会经历的。” 莱恩知道这是弗利维教授怕自己丧失信心，他笑着点了点头：“我会继续努力的。对了，弗利维教授，我听说你年轻的时候得过决斗冠军？” 弗利维教授的胡子扬了起来，似乎被人挠中了心中的痒处，他颇有谈兴地讲起了自己年轻时的风姿——那赛场上惊险反杀的刺激，以及登上冠军宝座后啦啦队队长那一抹娇羞的风情。 莱恩连声夸了几句，才说道：“教练……咳……教授，我想学决斗技巧。” 第五十六章 此子有吾当年之资 弗利维教授捋胡子的手一停，他有些意味深长地说：“莱恩，这对你来说还太早了。” “不，教授，早不早无所谓。”莱恩诚恳地说，“我主要是对决斗比较感兴趣。” “感兴趣好啊！”弗利维教授目露欣慰之色，“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不过，现在的你，还是多掌握一些咒语之后，再学习决斗比较好。” “教授，我想先体会一下决斗的感觉。”莱恩说。 他学习的咒语已经很多了，而魔力的强度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提升的，所以莱恩将心思打到了战斗经验上。 作为一名决斗冠军，弗利维教授的战斗经验绝对值得学习。 虽然巫师决斗和实际的生死搏斗还有很大的不同，但莱恩估摸着自己暂时也不会和人去拼命，更不打算在生死一线间去提升自己，他怕自己经验没练成，人头倒送掉了。 还是跟弗利维教授学习比较靠谱。 “莱恩，你有这份上进心是好的。”弗利维教授说，“这样吧，我们来模拟一场巫师决斗，这样你就能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多掌握一些咒语再练习决斗了。” 他举起自己的魔杖：“按照决斗的规矩，我们只能使用自己的魔杖来攻击，所以，你必须向对方出示自己的魔杖，表明你所使用的武器。” 莱恩也拿出魔杖，按照弗利维教授的姿势将魔杖竖到自己鼻子前，像举着一把迷你的利剑。 “接下来是互相鞠躬行礼……然后双方拉开距离。”弗利维教授一边说一边做着相应的动作，“摆出决斗的姿势，数到三，决斗开始，一般由裁判来喊，这次就由我代劳。莱恩，准备好了吗？一、二、三！” “锁舌封喉！” 莱恩毫不犹豫地将魔杖举过肩膀，大声喊道。 弗利维教授脸色一变，他一晃身，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莱恩的魔咒。 他原本还想放点海，免得打击到莱恩的自信心，却看到莱恩已经警惕地跑动起来，手上的动作不停： “盔甲护身！障碍重重！” 铁甲咒像是给了莱恩一点安全感，他放慢了奔跑的速度，稳住施法的手势。 弗利维教授的眼神终于认真起来，他不由在心里嘀咕：这个小巫师从哪里学来这么多咒语的？ 他用魔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身体翻腾，每次都以最小地幅度避开了莱恩的咒语。 弗利维教授不慌不忙地挥动魔杖：“统统石化。” 莱恩不敢仗着自己有铁甲咒就硬接弗利维的魔咒，他连马库斯的魔咒都只能勉强抗住，所以立刻朝旁边躲去。 然而，下脚之处不再是坚硬的教室地面，而是软绵绵的泥潭。 莱恩一个踉跄摔倒，想都不想就一个翻滚，躲过了弗利维教授的锁腿咒。 弗利维教授面露赞叹之色，他没有继续追击，给了莱恩缓气的时间。 莱恩翻身爬起，他握着魔杖，警惕地盯着弗利维教授手里的动作。 他已经想清楚刚才是怎么回事了。 那声“统统石化”是虚招，弗利维教授喊出来，只是为了掩盖他无声施法的另一个咒语。 变形术？ 莱恩不再思考下去，因为弗利维教授已经开始挥动魔杖了。 他屏住呼吸，分辨着弗利维教授魔杖挥舞的轨迹。 锁舌封喉？不对，变了，是统统石化！ 莱恩刚想迈步，却觉得双腿一紧，他心猛得一沉，不再管弗利维教授在念什么咒语，立刻向前扑倒，当机立断地喊道：“咒立停！” 双腿恢复了自由，莱恩狼狈地躲过弗利维好整以暇发出的缴械咒。 我的腿是什么时候被困住的？莱恩皱起了眉头，再次举起了魔杖：“锁舌封喉。” 这次，弗利维教授没有躲避，他摊开双手让魔咒击中了自己。 然后，他像是在给莱恩演示一般，用魔杖敲了敲自己的嘴唇，故作调皮地伸了伸自己的舌头。 “我输了。”莱恩心服口服。 “你已经表现得相当出色了。”弗利维教授说，“我想高年级里也很难找出有你这般战斗意识的巫师了，你之前有和别人进行过巫师决斗的经历吗？” 莱恩想了想，不打算把自己和马尔福约战的事情说出来，他回答道：“我在入学前，和父母学习过麻瓜那边的自由搏击。” “难怪你能有意识地做出一些回避动作。”弗利维教授点评，“不过，巫师决斗和麻瓜们的武力格斗还是有所不同的，搏击的动作你可以预判，但巫师的咒语却更加隐蔽。” 他指点道：“我看到你不假思索地使用了锁舌封喉，说明你已经在大脑里预设了一套战斗的方案，这有利有弊。不过，如果你想要在决斗中获得更高的成就，我建议你抛弃掉固有的攻击模式。” 莱恩点头受教，他向弗利维教授解释了自己的“大沉默术套餐”。 弗利维露出了笑容：“你的想法非常不错，用来对付大多数小巫师、甚至是成年巫师都绰绰有余，但是，正如你所见，这一招对于掌握了无声施法的人来说，效果就大打折扣了。同样，我也建议你将咒立停的无声施法练好。” “我会的，教授。”莱恩继续问道：“教授，还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你什么时候用锁腿咒困住了我的脚？” “在你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弗利维教授说，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想，你一定尽力分辨我挥杖的手势了，对吧？不过，等到你魔咒技术成熟了，你也能做到简化标准挥杖手势，这样，就没有人能轻易猜出你要施的咒语了。” “如果不能猜出对方的咒语，又如何防范和反击呢？” “到这种地步，就是纯粹的实力比拼了。看谁的咒语威力更大，看谁的施法技巧更灵活，看谁的念咒速度更快，看谁的反应更敏捷——我第一时间就使用了超感咒提升自己的感知。当然，对于邓布利多那样的传奇巫师，我想他还是能看出你使用的是什么咒语的，到了他那种程度，判断咒语已经不用依靠读音和施咒手法了。” 莱恩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输的不冤。如果自己连对方使用的是什么魔咒都无法分辨，再加上被绝对的实力碾压，想要获胜根本不可能。 “教授，我知道了。”莱恩叹了一口气，“我会先把基础打好的。” “你在说什么，孩子？”弗利维假装困惑地眨眨眼，“你表现地这么好，我怎么会忍心拒绝一个孩子的上进心呢？有关于决斗或者魔咒方面的问题，你可以随时来请教我。” 他踮起脚拍了拍莱恩的背：“我已经看见新一代的决斗之王，在迈向那个注定辉煌的宝座了！” 第五十七章 论赚钱 弗利维教授又勉励了莱恩几句，才怡怡然从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室离开。 他胡子轻轻抖着，几乎压不住嘴角的笑意——这个小巫师是赫奇帕奇的又如何，等他未来站到了决斗冠军的位置，发表感言感谢自己老师的时候，说的不还得是我弗利维教授吗？ 波莫娜你千防万防，防的住我这个决斗冠军撬墙角吗？ 莱恩有些感慨地看着脚步轻快的弗利维教授，心想，除了二五仔的奇洛，霍格沃兹的各位教授还是挺可爱的嘛。 有冷面傲娇斯内普，铁面猫娘米勒娃，斯普劳特教授性情和蔼，弗利维教授更是毫不藏私。 他将超感咒写到了计划本上，打算下次向弗利维教授请教。 在上天文课之前，莱恩转道去了一趟有求必应屋，从那儿的图书馆里将生发剂和复方汤剂的配方抄录下来。 前者是为了自己的脸，后者，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自己的脸。 可是，看着密密麻麻的配方表，莱恩就由衷地感觉到自己钱包在哀鸣。 周三的黑魔法防御课上，贾斯廷终于忍不住问道：“莱恩，你最近怎么了？老是发呆，有什么心事吗？” 莱恩看了一眼被格兰芬多学生纠缠住的奇洛，低声回答：“我在想怎么搞钱。” “你缺钱了？”贾斯廷有些诧异，“霍格沃兹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吧？要不我借你一点？” 莱恩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复方汤剂的事，于是打了一个哈哈：“我不缺钱，零花足够用了。我只是想找点事情做做，你瞧，霍格沃兹里也没什么有趣的娱乐对吧？我就想着，要是能赚点钱也不错。” “赚钱打发时间？”贾斯廷来了兴致，“你有什么想法吗？” “嗯……”莱恩随便想了一个主意搪塞道，“要不我们设立一个基金会？” “基金会？”贾斯廷问，“详细说说，也许我也可以投点资金进去。” “一个扶助小巫师钱包的基金会。”莱恩继续编道，“我们可以先让有余钱的小巫师们把钱存到咱们基金会……” “你怎么吸引大家把钱给你？” “用利息，告诉大家存进来一定时间，就可以领取利息。”莱恩不得不花点心思把自己的话圆起来，“这样，收拢了一批资金之后，我们就可以把钱借出去……” “然后你收取更高的利息？”贾斯廷饶有意味地斜了莱恩一眼，“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吗？小心非法集资。” “巫师们又没有经济法。”莱恩嘟囔道，“而且，我们这也就是小巫师们的过家家。” “你也知道是过家家呀！”贾斯廷说，“你明显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莱恩。小巫师们只有零花钱，而没有稳定的收入，再加上巫师没有经济法，你借出去的钱，收不回来怎么办？或者，人家反悔不肯支付利息怎么办？” “我就是这么一说。”莱恩看着贾斯廷神采飞扬的样子，心里嘀咕，还真是一个搞生意的料子啊。 “我也只是提一些个人的见解。”贾斯廷搓了搓手，“当然，以莱恩你的实力，至少还可以用武力胁迫其他人还钱嘛！就是教授们可能不会同意。而且，我也不觉得有多少小巫师会买账。” 莱恩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这个随口一说的方案必定会流产，因为能投基金的小巫师看不上这点利息，而需要借钱的小巫师们又不太可能支付得起更高的利息。 自己也不可能真的去当一个“讨债鬼”。 “比起这个，我觉得韦斯莱兄弟的方法更靠谱一些哦。”贾斯廷说，“他们的笑话玩具还是挺受欢迎的，还有，听塞德里克学长说，前段时间，韦斯莱兄弟靠黄油啤酒大赚了一笔。不过，后来他们好像让麦格教授打发去扫厕所了。” “我们似乎没什么东西可以卖的。”莱恩托着下巴。 “毕竟我们还是一年级小巫师嘛，学到的东西还不足以获取利益。”贾斯廷摊了摊手，“要是莱恩你能够做出之前和我说过的那些魔药——福灵剂、巴费醒脑剂、迷情剂，那么肯定能赚一大笔钱。” 莱恩斜了他一眼，小伙子记得还挺清楚的嘛。 “就不说这些魔药的熬制难度和成功率了，”莱恩摇头，“光是高级魔药所需要的材料，掏空我们俩的钱包都不够买一点的。” 而且，他赚钱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购买熬制魔药的材料，要是购买了材料制作魔药才能赚钱，这不是陷入死循环了吗？ “所以说，还是放弃这种想法比较好哦。”贾斯廷耸耸肩，“我们在霍格沃兹又没什么开销，与其操心怎么赚钱，不如多花点心思想想怎么娱乐好了，当然，如果你有韦斯莱兄弟那样的门路，倒可以试一试。” 莱恩突然笑了起来：“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还得预留上一手，免得被麦格教授盯上。” 贾斯廷露出了惊奇的神色：“你不会真的知道他们的门路吧？” “当然，通往霍格莫德村的密道，我也发现了几条。” “喂，你什么时候找到的。”贾斯廷不满地低声嚷嚷，“都不带上我的吗？” 莱恩故意露出嫌弃脸，埋怨道：“谁让你每个周末都要赖床到中午？” 贾斯廷立马露出了尴尬的笑容，他岔开话题：“那些密道在什么地方？” “咱们暂时还是不要探索得好，我听塞德里克学长说，霍格莫德村现在戒备森严，如果被教授们发现，我们就惨了。” “那至少，你得告诉我密道的入口在哪里。”贾斯廷说，密道这个词显然戳中了他的好奇心，“下课后，咱们一起去。” 莱恩点点头，没有拒绝贾斯廷的提议。黑魔法防御课结束后，莱恩就带着贾斯廷到四楼独眼驼背女巫雕像那儿，用“左右分离”演示了开启密道的的方法。 然后，两人离开城堡，沿着黑湖边上的草地，朝禁林的方向走去。 “莱……莱恩？”贾斯廷声音有些不安。 “怎么了？” “那条密道，不会是在禁林里吧？”贾斯廷有些难以置信，又觉得好像理所应当，因为他十分清楚，莱恩并不是真的像教授眼中那么乖巧。 “你在想什么呢？”莱恩说，“看到那边的那棵大柳树了吗？” “你确定那真的是柳树？” “那是打人柳，密道就在那边，不过，我不建议你接近它，那颗柳树的脾气暴躁得很。”莱恩指着那些粗壮的枝条，“它会拼命鞭打靠近它的生物。” 贾斯廷意味难明地看了一眼莱恩，脸上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我从书上看来的。”莱恩毫不留情地打断了贾斯廷的糟糕幻想，“我是那种冒冒失失自己送上去挨打的人吗？” 贾斯廷似乎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两人远远地站在禁林边，看着打人柳的枝条随风飘舞。就在这时，一个粗重的声音传来： “喂——你们在干什么——” 第五十八章 穷海格，富海格 莱恩和贾斯廷回头望去，就看见一个壮硕的巨人从林子里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 他牵着一只长相凶恶的猎犬，手里拿着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弹弓，挥舞着手臂叫两人停下。 贾斯廷缩了缩脑袋。 “你好，海格教授。”莱恩鞠了一躬。 这话立刻让海格害羞地嘿嘿笑了起来，他用巨大的手掌摸着乱糟糟的头发：“哎呀，你瞧，哈哈，别这么喊，我可不是教授呀。” “对于我而言，霍格沃兹里的每一位老师都应该得到尊重。”莱恩依旧坚持。 这让海格很是高兴，他摸着自己的络腮胡子：“不用这样，我是说，谢谢，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称呼我‘先生’。” “没问题，海格先生。”莱恩顺着他的话。 海格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他搓着自己的双手，一时想不起自己该说什么话。 贾斯廷抿住了嘴，他差点又笑出声来，莱恩这家伙，实在太会讨教授欢心了。 好在海格终究没忘记自己的职责，他慢慢板起脸，说：“孩子，这儿可是禁林，我想校长应该和你们说过，小巫师们不能进入禁林的。” “那里面有什么，先生？”贾斯廷忍不住问道，“我听学长们说，禁林里有吸血鬼和狼人，是真的吗？” “噢，这可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海格把他的手放在脏兮兮的鼹鼠皮大衣上擦了擦，轻轻拍了拍贾斯廷的脑袋，“好啦，别想禁林的事儿了，否则我可要告诉你们的院长了。” “事实上，海格先生，我们并没有打算进入禁林。”莱恩笑着说，“我只是带着朋友在城堡周围散步，你知道的，霍格沃兹的伙食一向很好，我朋友最近都有点发福了。” “不错，小孩子就应该多活动活动。”海格点点头，他有些尴尬，“抱歉，我被韦斯莱家的那两个双胞胎弄得有点神经过敏了，他们总想着闯到禁林里去。” 他挠了挠头，说道：“你们不介意到我的小屋来喝一杯下午茶吧？” 海格对这两个礼貌的小巫师很有好感。 “乐意之至。”莱恩朝贾斯廷使了一个眼色，贾斯廷也立刻连连点头。 海格开心地领着两个小巫师朝屋子走去。 莱恩仰头看着前边高大的身影，心情有些复杂。 海格是个单纯的人，这种单纯，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称为“愚笨”。 大多数时候，海格的性格其实挺讨喜的，一个乐呵呵的傻大个，心直口快，知无不言。 但要是让他承担什么重要的事务，那么你就有可能要做好被搞砸的心理准备了。 与他外表不相符的，是海格内心的敏感和脆弱，他相当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也期待着他人对自己的尊重。 但是，尊重往往是需要相应的实力和身份的。 海格办事并不牢靠。 即便他声称自己是邓布利多最信任的人，老邓头也说过自己甚至可以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他，而事实上，大部分交给海格的差事，最后都搞砸了。 他太容易出纰漏了。 或许邓布利多也只能长叹一声：我相信你的忠诚，但我不相信，不相信你的脑子。 海格可以是一个好朋友，但无法成为一个好帮手。 不过，这和莱恩的关系并不大，他不介意对这个可爱的大块头释放一些善意。 莱恩和贾斯廷到海格的小屋里坐了下来。对于小巫师而言，海格的尺寸让这间寒酸的屋子注定称不上什么“小屋”。高高的天花板上挂着火腿和野鸡，还有一些不知来源的干肉。 房间的一边放着一张大床，一把粉红色的小伞躺在碎布拼成的被褥上。 床对面的墙角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几把弓弩上落满了灰尘，之前海格拿着的弹弓也丢在这儿。 桌椅正对面的壁炉里只有暗红的木炭，海格从壁炉旁的柴堆中抽了几块木头和干草，塞进了灶膛，又用他粗大的手猛得扇了扇，火焰就腾地燃烧起来。 他把一个底部发黑的大铜壶举起，歪着眼睛往里边瞧了瞧，这才有些尴尬地起身，要去屋外打一些水回来。 莱恩拦住了他，用清水如泉咒给铜壶装满了水。 “谢谢，谢谢。”海格干笑着将铜壶架到了壁炉上，“要吃些什么吗？” 他说着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用布盖着的篮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张张烙得圆圆的饼。 海格自己拿起一块，又给贾斯廷和莱恩各递了一块，就先喀嚓咬了一口。 贾斯廷皱着眉想要尝尝看，但看到莱恩在一边捧着烙饼毫无动静，也很乖巧地把烙饼放到了膝盖上。 海格又从桌底下一个木箱里掏出酒瓶，故作神秘地说：“这玩意儿可不是给小巫师喝的，啊，你们不介意我喝一口吧？” 他咕咚喝了一大口，莱恩闻到了浓烈的蜂蜜甜味和酒气。 海格抹了抹嘴唇，他说道：“你……” 莱恩笑着自我介绍：“我是莱恩·富兰克林，这位是贾斯廷·芬列里，我们都是赫奇帕奇一年级的学生。” “啊……赫奇帕奇，哈哈，呃，我是说，赫奇帕奇还不错，对吗？”海格笑得有些不自然，“我偶尔也会请斯普劳特教授来帮我查看一下菜园的情况。” 莱恩从海格的窗户看过去，发现地里种上了南瓜藤，一个个小灯笼一样的果实正挂在藤曼上。 “噢，那是给万圣节准备的。”海格愁眉苦脸地说，“他们最近长势不太好，我有点担心到了万圣节不太够用。” “我想，可以使用加速生长咒和膨胀咒，如果数量不够还可以使用复制咒。”莱恩说。 海格有些惊奇地瞪大眼：“还可以这样？你能帮忙施展这些咒语吗？” “唔，我很乐意帮忙，毕竟我也希望有一个完美的万圣节。”莱恩说，“不过，加速生长咒我一直没有机会练习，复制咒又属于比较高级的魔咒，我只能试试。” “那已经帮上我大忙了！”海格欣喜地说，“谢谢你莱恩，说实在的，我觉得你根本不该进赫奇帕奇。” “哈哈，邓布利多教授也这么说。”莱恩知道海格就是这样心直口快的人，也不介意，直接甩锅，“我想分院帽可能有自己的考虑吧，我们学院的塞德里克学长不也很优秀吗？” “好像是这样。”海格点了点头，“那只帽子出过好几次问题了。” 莱恩到菜地里试了试加速生长咒，这个普通的家用魔法自然难不倒莱恩，他一次就成功了。 一条条南瓜藤从主干上抽出，然后又结出一颗颗青色的果实。不过，由于是被催生出来的，这些南瓜显得有些营养不良。 莱恩试了试膨胀咒，立刻让一个南瓜长到了半人高。 “够了够了，这样足够了。”海格眉开眼笑，“剩下的先留在这儿吧，万圣节还有一段时间呢。” 他搓着手，像是迫不及待要自己试试，不过，他不想让莱恩和贾斯廷知道自己魔杖的事，最终还是按捺了下来。 海格挠着头，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感谢莱恩，他憨笑了一下，回屋到杂物堆里掏了掏，拎着一只牛角那么大的东西走了出来。 “我这儿没什么有趣的东西，恰好之前在酒吧……咳，在市场上碰到一个巫师。”海格把这只角塞进了莱恩怀里，“他用这个玩意儿从我手上换走了一只独角兽的角，我留着这东西也没有用，就送给你吧。” 第五十九章 计划通 莱恩嘴角抽搐地接着海格递过来的角，昧着良心表达了感谢。 我又不是女孩儿，收藏这东西有什么用？ 海格根本没有察觉到莱恩微妙的表情，他十分愉快地拍了拍莱恩的肩膀，让莱恩打了个趔趄。 “这是什么动物的角？”贾斯廷憋着笑，他故意问海格。 “啊，没什么，这不过是一只双角兽的角。”海格说，他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不算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禁林里独角兽褪下的角比这个漂亮多了。也就是这个大，我才肯换呢。” 来了，海格的奇妙价值观。 莱恩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可能理解了邓布利多的安排。海格作为禁林看守实在太合适了，他的巨人血统让他无惧大多数危险的神奇动物，而单纯的性格又基本杜绝了监守自盗。 像这种为了爱好偶尔拿一些材料去以物易物，应该在邓布利多的容忍范围之内。 要是像斯拉格霍恩那样的魔药教授，绝对成天想着怎么榨干禁林里的动物，来炼制自己的魔药。 莱恩眼睛一眯，等等，魔药！ 他想起了复方汤剂的配方，里头正好需要双角兽的角磨成的粉。 而手里的这只角，足够做一缸了！ 莱恩顿时在脸上堆出了无比和善的、令人舒心的笑容：“谢谢你海格，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贾斯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悄悄离莱恩远了一些。 “你喜欢就好。”海格摸着他的大鼻子，有些害羞。 莱恩又和海格聊了一阵，两人才愉快地分别。 回宿舍的路上，贾斯廷低声问道：“说吧，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你在说什么，贾斯廷？”莱恩压住自己上扬的嘴角，故作迷惑。 他心情无比舒畅，因为莱恩突然发现，根本不需要自己费心收集材料，只要帮海格打理打理菜园，再隐晦地暗示几句，就完全可以让海格帮自己购买魔药的材料。 海格有库存，有渠道，比莱恩自己费尽心思去搞钱搞材料要轻松得多。 如果不是怕这个半血巨人的嘴巴太不牢靠，他甚至都打算直接求海格帮自己买复方汤剂了。 不过，现在魔法部查得严，复方汤剂的购买途径应该受到了监控，莱恩不打算让海格犯险，也不愿被顺藤摸瓜，让麻烦找上门，所以莱恩还是计划自己熬制复方汤剂。 而且，材料总不能逮着海格一直薅，容易被人察觉，露出马脚。 莱恩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隐隐让贾斯廷有些心惊肉跳。 一个粗略的计划在莱恩心中成型，只是还有许多细节需要完善。 首先，就是继续维持和海格之间的良好关系。 莱恩发誓，自己绝对不是馋海格的库藏，主要是……嗯，就主要是非常欣赏他这个人。 这份朋友间的感情无比赤诚，不参杂任何权钱交易的那种。 莱恩揉了揉鼻子，突然觉得自己的良心有点痛。 除开海格的渠道，蚂蝗和草蛉虫可以到魔药课教室的储藏柜里拿，但最好还是自己去抓——莱恩觉得离斯内普越远越好，免得被老蝙蝠莫名其妙地盯上。 还有一部分草药可以试着从斯普劳特教授那里获取。 直接要肯定是不行的，像满月采摘的流液草这种东西，属于一提及就会被人联想到复方汤剂的草药。一个一年级的小巫师没有任何理由向教授申请这种草药的使用权限。 所以其中还得迂回一番。 莱恩皱起眉头，怎样才能获得温室的使用权呢？ 贾斯廷看着莱恩面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他很清楚，莱恩一旦露出这种沉思一般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果然，当他们在礼堂撞见马尔福的时候，贾斯廷发现莱恩的眼神变了。 那是一种盯上了猎物的、炽热无比的狩猎目光。 马尔福打了一个寒战，拉着克拉布和高尔就要作势离开。 但下一刻，贾斯廷就发现莱恩的脸色又变了，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象。 莱恩面露不安地、警惕地看了马尔福一眼，手脚慌张地拉过贾斯廷，故意做出压低声音的模样，却让话语能正好落进马尔福的耳朵：“倒霉，走，别让其他人听见了，否则我可就完蛋了。” 莱恩拖着一脸懵懂的贾斯廷朝礼堂外走去，余光瞥见马尔福的耳朵灵活地跳动了几下，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尾随了过来。 贾斯廷也看到了鬼鬼祟祟的马尔福，哪里还想不透莱恩的算盘？ 他哭笑不得地想要向莱恩抱怨几句，却看见莱恩在阴影中露出了一个极其鬼畜的“计划通”笑容。 贾斯廷从心地闭上了嘴巴，他觉得现在的莱恩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危险的信号。 马尔福也很不安，因为莱恩实在太警惕了，一直不时回头检查身后的情况，甚至用眼神威胁了好几次，让马尔福始终不敢靠得太近。 好在进入地下通道后，莱恩似乎放松了警惕，没有想到自己的声音在安静的廊道内十分清晰。 马尔福在楼梯口听着—— “你究竟想干嘛？！” 这是另一个泥巴种的声音，成天黏在富兰克林身边，叫芬列尼还是其他的什么，听语气他似乎有点不满。 “嘘！别那么大声，你想被教授发现吗？” 马尔福眼睛闪闪发亮，他觉得自己好像时来运转了，终于抓住了这个讨厌的泥巴种的把柄。 “你……唉，好吧……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反正我也拦不住你。” “这样才对嘛，贾斯廷。我们是好兄弟对不对？记住，周末离校的事千万别说出去，有人找我，你就说我去校长那儿有事就行。” “诶——咳，我是说，莱恩，适可而止……” “就这么说定了！别担心，我找到了一条溜出学校的密道，就在马屁精格雷戈里那儿，之后我会原路返回的……” 到这里，莱恩和贾斯廷的声音已经小得无法分辨了。 马尔福身体晃了晃，他慢慢倒退，倚靠在豪华大理石楼梯的扶手上。 他紧紧地攥着自己巫师长袍的领口，像是想要按住快跳出喉咙的心脏。 马尔福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两坨病态般的红晕，他终于克制不住地“嘿嘿哈哈”笑出声来。 一想到莱恩周末偷偷回到学校，小心翼翼地从那什么马屁精密道里露出脑袋，却发现被脸色难看的教授们包围了的场面，马尔福就觉得自己爽得要飘起来。 风水轮流转啊富兰克林！ 你肯定不会想到，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全部计划了吧？ 哼哼，哼哈哈哈哈！ 克拉布和高尔看着一脸潮红、笑容诡异的马尔福，默默地退远了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他俩总觉得马尔福的印堂有些发黑。 第六十章 我没有开玩笑 “你究竟打算做什么？” 宿舍里，贾斯廷咬了一口从厨房拿回来的面包，语气不满，他觉得自己被莱恩当工具人利用了。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莱恩抿了一口牛奶，“我周末要离开学校一趟，如果有人来找我，麻烦你帮我打个掩护。” “你这话就留着骗马尔福吧。”贾斯廷说，“你一撞上他就强行改变了话题，明显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是那种人吗？” 贾斯廷撇撇嘴，你是不是心里没点数吗？ 他根本不去看莱恩诚挚的眼睛，叹了一口气：“你不会连我都瞒着吧？我还以为我们之间已经可以无话不说了呢。” 莱恩斜了他一眼，这小子居然也会打感情牌了。 他耸耸肩：“我保证我说的是实话，我周末确实要离开学校一趟。” “那你必须向教授请假。”贾斯廷看莱恩不像说谎的样子，不由提醒。 “如果我愿意向教授请假，还需要偷偷摸摸通过密道离开学校吗？” 贾斯廷皱起了眉头：“喂，莱恩，你在开什么玩笑，你真的打算违反校规离校吗？” “我没有开玩笑，贾斯廷。”莱恩的声音很是无所谓。 “你疯了不成？”贾斯廷瞪大眼睛，“你违反校规，还偷偷泄露给马尔福，你是打算自己送上门去挨罚吗？” 莱恩眯着眼睛笑道：“你还是挺聪明的嘛。” 贾斯廷脑子卡壳了，他狐疑地打量了一番莱恩：“你没受什么刺激吧，莱恩？” “我脑子清醒得很。”莱恩说，“由马尔福去告密，是最好的安排。” 贾斯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严肃地开口：“莱恩，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但我必须告诉你，你这就是在作死。” “没那么严重，偷偷溜出学校的学生很多的，所以大概就是扣十分，关一个禁闭。”莱恩摇了摇头，“我离校也不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只是回家一趟。” “那你完全没有必要泄露给马尔福，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想算计他呢。”贾斯廷想不通莱恩的做法，“如果你只是想回家一趟，我可以给你打掩护，我想只要小心一些，没有人会发现的。” “没有人发现怎么行？”莱恩喝了一口牛奶，眼含笑意，“那样，谁来关我的禁闭呢？” “你想要关禁闭？”贾斯廷终于理解了莱恩的意思，“这是你的计划？” 他当然不相信莱恩绕这么多弯弯，费尽心思套路马尔福只是为了体会一把禁闭的滋味，所以莱恩一定有更深层的目的。 “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儿。”莱恩摸着下巴，“如果你在课堂上犯了错，那么关你禁闭的就是授课的老师；如果你和其他学院的学生发生冲突，接手的就是副校长麦格教授；如果你在城堡里违反校规，那么处理你的就是管理员费尔奇——但是，如何处罚需要院长决定。”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贾斯廷反而更疑惑了。 “我想说的是，如果不出意外，我的禁闭处罚由斯普劳特教授负责。”莱恩笑眯眯地说，“或者是费尔奇，不过我想我们院长不会同意让费尔奇处罚我的。” “你确实很能讨斯普劳特教授欢心。”贾斯廷白了他一眼，“所以说，你为什么想要斯普劳特教授的禁闭？” “我最近对草药有一点研究的想法。” “那你大可以直接和斯普劳特教授说。”贾斯廷丝毫不信莱恩的鬼话，“我想斯普劳特教授肯定会非常高兴地教你各种知识的。” “不要刨根问底啦，贾斯廷。”莱恩避开他的问题，“你总得给我留点儿隐私的空间不是吗？” 他暂时需要的又不是草药学的知识，而是接触草药的机会。 通过关禁闭的方式进入温室，才能“主动”帮教授多承担一些打下手的苦活。 而且，这么迂回一下，就更加顺理成章了，免得被人发现自己获得草药的意图。 贾斯廷咕哝了几声，不再问话，他知道莱恩接下来的计划是不会透露给他的。反正他也只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并不打算参合进莱恩的算盘里。 “我只希望你别疏忽大意了，反而把自己坑进去。”贾斯廷半真半假地说了一句。 “没关系的。”莱恩说，“最坏的情况也就是挨费尔奇的禁闭，去扫厕所也好、去擦奖品陈列室也好，我都无所谓。” “你连禁闭内容都打听清楚了？”贾斯廷不由侧目。 “周密的信息是完备计划的前提。”莱恩笑得很是纯良。 “嘁——”贾斯廷一看他这笑容就浑身难受，“那马尔福怎么处理？” “唔，他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不打算对他怎么样。”莱恩说，“反正，他也会自己领教到告黑状的后果。” 贾斯廷身体抖了一下，他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句话像是暗戳戳的威胁。 他不由想到了曾经看过的黑帮电影，里面的老大也是这样，风度翩翩、语气绵绵，和蔼地如同教堂里的神父，嘴上说着“要仁慈”，背地里却指使小弟痛下杀手。 贾斯廷赶紧摇着脑袋把这些荒谬的幻想扫出大脑。 他觉得，莱恩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莱恩，马尔福这么讨厌，你就没打算让他吃点苦头？”贾斯廷探着莱恩的话风。 “你怎么会觉得马尔福讨厌呢？”莱恩语气不见丝毫阴阳怪气的痕迹，“从某种角度看来，你不觉得马尔福其实非常有用吗？” “有用？”贾斯廷觉得这个单词有点刺耳。 “你不懂，贾斯廷。”莱恩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再长大点，你就会知道，一个这样骄傲自负又头脑简单的人，愿意做你的对手，将会是你最大的幸运。” “我觉得你看人的角度有点……”贾斯廷歪了歪嘴角，“你不会想说，马尔福和赫敏一样，也是一个‘傲娇’吧？” “啊哈，贾斯廷，你还是很有悟性的嘛！”莱恩笑了起来，“不过，你可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对马尔福没有任何好感，如果非要说的话，马尔福是一个出色的‘猪队友’。” 贾斯廷“噗”地笑出了声，他显然被莱恩直译的“pigteammate”给逗乐了。 “我倒是觉得你……哈哈……你这形容太过分了！”贾斯廷捂着肚子，“你用这单词形容克拉布和高尔都好，怎么放在马尔福身上？” “他们三位一体，都很‘猪队友’。”这话让贾斯廷笑得更大声了。 “我可不是在开玩笑。”莱恩说，“你总有一天会知道，当你的敌人中有猪队友的时候，会给你带来多大的惊喜。” 第六十一章 交流 周四的魔咒课后，莱恩留堂询问弗利维教授关于“超感咒”的问题，顺带将原本想要请教拉文克劳的“无痕伸展咒”一起问掉了。 弗利维教授爽快地给莱恩签了一张禁书区的借书条，让他自己去借《咒语之书》，并嘱咐莱恩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到西塔楼的办公室找他，就匆匆忙忙赶着去上高年级的课了。 莱恩拿着纸条一时有些愣神，心想早知道就直接去有求必应屋许愿了。 不过，莱恩不打算回绝弗利维教授的好意，他先让贾斯廷回宿舍，自己则去图书馆借好了书，又沿着旋转楼梯爬到八楼，进入了有求必应屋。 拉文克劳的身影在水晶球上空浮现。 “这次有什么事？” 莱恩从墙角捡起狮子座令牌，说道：“拉文克劳女士，我过来打一声招呼，周六我得离校一趟，不过时间不会很长，很快就会回来，星期天的课程可以照常进行。” 拉文克劳点了点头，她没有询问莱恩离校做什么，直接散去了身形，消失在水晶球里。 莱恩有些好奇地盯着水晶球看了一会儿。 原来拉文克劳女士平时就是住在水晶球里的呀，这个水晶球是类似魂器的东西吗？ 这么看来，上次拉文克劳坐在椅子上看书，是故意摆出姿态来营造压迫感的吗？那天她果然还是生气了。 不知道这颗水晶球能不能带走，这样自己也能有一个随身“老爷爷”了，唔，也不知道水晶球摸起来的手感如何…… 莱恩赶紧把作死的想法掐灭在脑子里。 他用魔杖抵住狮子令牌，接通了浑天仪。 令牌里零零碎碎的讨论声顿时一空，过了片刻，维歌的声音才响了起来：“你好。” “你好。”莱恩压着自己的嗓子，让声音变得沉重嘶哑，“你们还真是排外，一点消息都不让我听到。” “那是因为你暂时还不算我们自己人。”维歌说，“当然，我们不会介意你加入讨论，只是有些内容不能透露给你。” “没问题，我理解你们的谨慎。”莱恩回答。 “你今天连接浑天仪有什么事吗？”维歌问，“难道说，你已经找到携带令牌进霍格沃兹的人了？” “我有了一点思路。”莱恩笑了一声，“不过，由于知道的信息太少，我也没法完全确定。” “你想要知道什么消息。”维歌的声音有些警惕，“你可以提出来，我考虑是否能告诉你。” “嗯，我需要确认一些情报，来佐证我的猜想。”莱恩摸着下巴，“我首先得知道，这块狮子令牌的原主人，和霍格莫德村的那场巫师冲突有关吗？” 令牌那头沉默了一阵，才回应道：“看样子你确实找到了一条可靠的线索，不错，‘莱恩’正是那场冲突的其中一方。” 莱恩的脑子飞速地转了起来，他把现有的情报串到了一起。 霍格莫德村爆发冲突，一位海归的巫师失踪，这个人有很大可能就是狮子令牌的原主人“莱恩”。 但是，霍格莫德村事件反响巨大的原因，并不是这位海归的巫师，而是一个普通民众的死亡。 泰勒·纳尔森，死于六月份，他的家人中了夺魂咒，凶手用他的身份伪装了好几个月。 莱恩的眉头皱了起来，他问道：“那么，你们是否知道，在霍格莫德村的事件中，有一家人遭遇了悲惨的对待？” “你是说泰勒·纳尔森？”令牌那头，维歌的声音一滞，旋即有些无奈地开口，“你不会怀疑是我们的人做的吧？那你可想多了，‘莱恩’抵达英国的时间是9月6号。” 那就是霍格莫德村爆发冲突的前一天，这也基本排除了他作案的嫌疑，因为泰勒死亡的时间是六月份。 似乎是为了提高自己话语的可信度，维歌又说道：“对于这一点，我还可以透露一些消息。事实上，‘莱恩’是美国伊法摩尼的学生，今年刚毕业，他回英国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要交还自己的令牌。” 莱恩微微翘起嘴角，维歌的话佐证了自己的一个猜测，那就是隐修会的令牌是循环流动的，而毕业或者成年就是交还令牌的期限。 当然，维歌的这句话里，还暴露了一个有趣的消息。 莱恩似笑非笑地说：“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们这个组织的本部，或者说主体，是在英国这边？” 令牌那边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声，过了一会，维歌才声音不自然地回答：“你很敏锐，不错，我们主要在英伦三岛活动，但我们的成员遍布世界各地。” “但你也说过，你们需要一位霍格沃兹的学生。我能否理解为，你们组织里，暂时还没有霍格沃兹的学生？” 维歌那边又停顿了片刻，才回答：“不，我们曾经吸收过不少霍格沃兹的学生，他们现在也会用一定的方式来支持组织，但是十多年前黑魔王肆虐，我们暂时避到了法国和德国，也有一支去了美国。直到后来黑魔王消失，我们才慢慢迁移回来。”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莱恩说。 “是。”维歌吸了一口气，“没错，我们暂时缺少一个霍格沃兹内部的消息途径。黑魔王倒台后，无论是魔法部还是邓布利多，对于霍格沃兹的管理都严格了许多，我们无法通过学校内部吸收成员。而在外部，魔法部又大权独揽，对于我们这些民间组织非常警惕，我们腾不开手脚。加上我们选择成员的标准比较高，所以……” 所以你们就盯上了我，莱恩眯起了眼睛。 “好吧，我也不过问太多了。”莱恩说，“那么我的最后一个问题，嗯，这和任务无关，主要是我私人的兴趣……维歌先生，或者说，室女座先生，你是学生吗？” 维歌这个人，和其他成员显然有一定区别，他更像是“星座过家家”的组织者，或者说领导者。 维歌那边没有了声音。 莱恩并不着急，他耐心地等待着。 良久，维歌才回答，声音里有了一丝苦意：“这倒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项，你以后加入了，也会慢慢知道每个人的真实身份。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我已经毕业了，但暂时还代持室女座的令牌。” 维歌没有说太多，莱恩也不再追问。 很明显，维歌的年纪不算太大，最多毕业一两年，估计是留在星座会担当一个学长或引路人的身份。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维歌问道。 莱恩思考了一下：“唔，关于狮子令牌原主人，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点事没问。” “你说。”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浑天仪能够定位令牌的位置，甚至可以让附近的人赶去支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了。”维歌叹了一口气，“是的，‘莱恩’发出求援信号后，我们确实安排人过去支援了。” 那是出了什么意外？ “但是，等我们的人抵达后，他已经失去了踪迹。”维歌语气低沉，“我们的成员和一群身份不明的人大打出手，于是导致了‘霍格莫德村冲突’，我们没有截留到对方的人，而且，魔法部的人很快就到了，所以我们只好先行撤退。” 莱恩眉头紧锁，难道说，奇洛背后还有一群人在暗中行动吗？ 食死徒？ 第六十二章 动物园大盗 “我知道的具体情况就是这样，如果你没有其他问题，我就让大家继续讨论了。”维歌说。 “行。”莱恩回答，他按下心思，打算听听这些小天才们平时都聊些什么。 令牌里安静了一会儿，才陆陆续续传出声音。 “想来法国的朋友们，一个好消息，这边魔法部的戒严已经松动很多了。” “如果要从法国离开呢？” “哈哈，那你还得等上一段时间，反正你手头也有任务不是吗？” “都在搞什么啊，最近局势也太紧张了吧？” “在法国的朋友们，那边出了什么事？” “我记得安可在法国。” “喂，安可瑞斯，有在听吗？” “在，你声音太大了，波提斯！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八月份突然就严格了起来。” 莱恩眼皮一跳，感觉自己脑海中好像了掠过什么关键。 他闭着眼睛仔细想了一会儿，却没有找到丝毫头绪和灵感。 莱恩不再纠结，他知道一时半会肯定想不透，就继续留意令牌里的谈话。 “……没听说有什么大事，报纸上也没有刊登任何恶性案件。” “报纸上的东西不一定是全部。不过，我爸爸在魔法部工作，他也没有收到什么消息，只说傲罗办公室突然就下了死命令。” 莱恩开口：“能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吗？” “呃，你是指什么？”这个人的声音有些尴尬，他没想到潜水的预备役会突然插话。 令牌里重新安静下来，似乎众人都在等着莱恩说话。 “我想问，你父亲有没有说过，傲罗办公室是什么时候下死命令的？” “这我倒没有详细问。不过，我能记得，我爸爸那天回家发了一顿脾气，那是27号的事情，但我想戒严的时间应该要更早一些，因为一连几天他都忙忙碌碌的。” “你父亲是傲罗？”莱恩问道。 “不，他在神奇动物管理办公室做……咳，你问这些干什么？” 莱恩托着下巴：“没什么，随口一问。你在法国对吗？如果你手边有报纸，能麻烦你查一下8月27号前后发生了哪些事吗？” “好的，但我觉得你不要抱太高的期望比较好，最近我不记得出了什么大事。” “不需要是大事，任何不正常的，或者说有意思的事都可以说出来。”莱恩说，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留意一下和神奇动物有关的消息……” “这儿有一条！”出声的是另外一人，“确实不是大事，8月23号的时候，图卢兹的一家神奇动物养殖中心失窃了，三只绝音鸟失去了踪迹。” 这个组织里的热心群众还是很多的嘛，莱恩笑了笑，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消息吗？” “我想没有什么了，魔法部也不会因为怪诞姐妹嫁给滑稽兄弟封锁法国，哦，这儿还有一条，吉德罗·洛哈特全球巡回签售会……嗯，畅销书作家应该还不至于让魔法部这么严肃。” 莱恩暗自点头：“那么，我想很有可能与那三只绝音鸟有关了。” “不会。”又一个人出声否认，“绝音鸟失窃确实是一笔财产损失，但还不至于严重到需要封锁法国。” “绝音鸟可不仅仅是绝音鸟。”莱恩说，“它还代表着吐真剂……” “我的意思是，绝音鸟的财产损失里就包括了有人制作吐真剂的风险。”那人回答，“哪怕是一百瓶吐真剂，魔法部都未必会真的动手，要知道，每年流落到黑市的材料不知凡几。” 莱恩想了想，认同了这人的说法，他回应道：“你说得有道理。这件事可能有深层次的原因，不过，我个人感觉还是和神奇动物有关，毕竟，傲罗的事情一般也不会使唤到神奇动物管理办公室的人。” “确实如此，我会再试着打听一番的。” “如果有必要，可以查一查绝音鸟还有什么作用。”莱恩说，“对了，我想问一下，你们能提供魔药材料吗？” 如果可以的话，莱恩打算再从隐修会获取一部分材料，这样就更没有人能猜出自己要做复方汤剂了。 维歌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暂时不行，你还不是我们的成员，我们没有理由让正式成员冒着暴露真实身份的风险去给你递送魔药材料。” “你们可以用猫头鹰。”莱恩说。 维歌的声音有些怪异：“用猫头鹰需要知道收信者的名字，你愿意现在就告诉我们真名吗？” 莱恩尴尬地耸耸肩，但他一想到对面也看不到，立刻就放松下来。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莱恩回答。 说到底还是要靠自己呀，他叹了一口气。 眼看众人也没有继续交流的心思，莱恩切断了魔力的输送，将冷却下来的令牌重新丢回有求必应屋的角落。 他朝着屋子中央微微发光的水晶球鞠了一躬，离开了有求必应屋。 周五下午上完飞行课后，莱恩故意装出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慢悠悠地在礼堂溜达了一会儿，才朝马屁精格雷戈里的走廊上走去。 不一会儿，莱恩就察觉到自己屁股后面黏上了一只“小尾巴”。 马尔福这几天可谓是苦心孤诣、他和自己的跟班轮番盯着地下通道和礼堂，终于逮住了偷偷摸摸的莱恩。 他蹑手蹑脚地跟着莱恩，还不时躲进城堡建筑的阴影里，害怕自己被发现。 或许是离校的激动麻痹了莱恩的警惕心，他一次都没有回头看过，直到抵达了马屁精格雷戈里的雕像那儿，才四下张望了一下。 马尔福赶紧躲到了一座雕像后头。 莱恩从马屁精格雷戈里肥胖的身躯后边挤过，进入了一条昏暗的通道。 “荧光闪烁。” 莱恩的魔杖顶端亮起了一团柔和的光球，让通道里的事物变得清晰可见。 这是一条开凿地相当粗糙的密道，最靠近莱恩的一段路由石砖铺就，但向下就进入了山体，路面全是高低不平的石头。 通道里弥漫着一股干燥的、腐朽的味道，莱恩每走一步，都能闻道被他带起的灰尘味道，所以他又给自己加了一个泡头咒。 他继续朝前走，岩壁逐渐变得湿润，偶尔还能听到一点水声，莱恩知道自己已经在黑湖附近了。 又走了好一段路，地势才开始逐渐上升，最后，莱恩在一片由树林包围的围墙边上探出了脑袋。 他四下打量了一下环境，认出了这是高年级学生开学时进入学校的地方，不远处就是霍格沃兹气派非凡的锻铁大门，门两侧有石柱，石柱顶上是带翅膀的野猪。 莱恩继续走了一会儿，直到看不见那扇铁门，才用魔杖叫来了骑士公共汽车。 上车安检的还是之前那位有着刀疤脸的傲罗，不过车内随行的傲罗少了很多，看来魔法部觉得骑士公交车查不出什么线索了。 莱恩按照规矩喝了复方汤剂解药，通过检查后，他报了自家小区的地址。 另一边，马尔福也站到了魔药办公室门口。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抹了一把脸，防止自己因为太过开心而傻笑出声。 马尔福敲响了魔药办公室的门。 一个毫无感情的阴沉声音从办公室里传了出来：“进来！” 马尔福调整了一下呼吸，打开门走了进去。 “下午好，斯内普教授。”他语气沉重，“我要向您举报一起恶劣的违规事件。” 第六十三章 我忏悔我有罪 莱恩到家的时候，瓦勒莉和巴赫还没有下班。 他用开锁咒打开了自己家门，泡了一杯红茶，坐在沙发上，一边翻着最近的报纸，一边等待父母回家。 报纸上关于女孩失踪被害案的报导被挪动到了最后一版，文章里大多也只是一些官面上的套话，已经不足以形成什么压倒性的热度了。 “莱恩！” 刚回到家的瓦勒莉，就看见自家儿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惊得她把钥匙都掉到了地上。 “下午好呀，妈妈。”莱恩收起了报纸。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瓦勒莉捡起钥匙，“怎么突然回家了，有什么事吗？” “爸爸呢？”莱恩没有接话。 “爸爸还要一会儿才能到家，他今天有会要开。”瓦勒莉说，“晚饭打算吃些什么？你回来也不说一声，我都没有准备什么菜。” “随便做点什么就行了，我又不是专程回来吃饭的。”莱恩回答。 他起身跟着瓦勒莉走进厨房，帮忙打点下手。 用魔法做菜有一种独特的赏心悦目，处理食材也要方便许多。 “只有这种时候，妈妈才会觉得魔法挺实用的。”瓦勒莉调好烤面包机，又在炉子上架起平底锅。 “那你可要失望了妈妈，最迟一年级结束，我就不能在家里使用魔法了。”莱恩说。 “怎么了，我觉得你魔法使得挺不错的呀？” “还不是因为保密法嘛，我听学长说，到时候我们就要签订协议，像我这种所谓的麻瓜巫师，在家里使用魔法显然会受到处罚。” “真是不人性的规矩。”瓦勒莉说，“而且毫无意义，听上去反而像是在歧视麻瓜巫师一样。” “我想未必没有这方面的因素。”莱恩笑了起来，“别担心，妈妈，实在不行我会想办法规避掉魔法部的检测的。” “算了，你不要违反规矩，暑假里的事情还没有给你足够的教训吗？” “咦，那是教训吗？”莱恩故作疑惑，“我可是拿到了一百金加隆的奖励了哦。况且，妈妈你从事的这个工作，不就是想办法从法律条文里找到规避的途径吗？”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套说辞。”瓦勒莉敲了一下儿子的脑袋，“如果不允许使用魔法，就不要使用。只是一些家务，没有必要去违反规矩。” 莱恩咧开了嘴，说到底不还是因为代价和收获不匹配吗？ 当然，惩罚的作用，就是用不匹配的高昂代价，来让人产生畏惧，从而保证尽量少有人铤而走险，违反规矩。 莱恩将魔杖插回皮套里。 “我回来了。”玄关那边传来了巴赫的声音。 “欢迎回来，爸爸。”莱恩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巴赫脱鞋子的手一顿，他眨了眨眼睛：“莱恩？” “是我。” “发生了什么事？” “我只是回来看看，顺便，有一些东西想让你帮我买。” “只是这样？”巴赫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坏事，被学校开除了呢。” “你怎么会这么想，爸爸！”莱恩不满地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抱歉，抱歉，开一个玩笑。”巴赫脱下外套，挂到客厅里的置衣架上，“所以说，你需要爸爸买些什么？” “唔，种类还挺多的。”莱恩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了巴赫。 “铁粉、粗锑、硝石……氯化铵和水银？”巴赫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莱恩，很多东西可不好搞，你要这些做什么？” “我想配置一种魔药，这是魔药配方里的一部分。” “这还只是一部分？”巴赫瞪大了眼睛，“可是，莱恩，爸爸不得不问一句，你确定这个东西真的是魔药……而不是毒药吗？” “是，我能确认。”莱恩也有些无奈地笑出来，“说实话，我第一眼看到配方的时候，也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行吧。”巴赫将纸条收起来，“我会试着找找关系，我记得有一个同事家里有人是开工厂的。” “水银可以买温度计，用量不是太大。”莱恩说，“不过，能多买一些最好，我怕制作过程可能会失败几次。” “好。”巴赫应下，“不过，莱恩，霍格沃兹不提供材料吗？” “这不是课程范围内的东西。”莱恩回答，“你可以看成是我个人的兴趣研究。” “我知道了。”巴赫不再追问，他相信自己儿子是个有主见的人。 一家人吃过晚饭，又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天，才回房间休息。 莱恩打算在家里住一晚上，星期六中午再回去。他相信，勤勤恳恳的马尔福一定会一直守在马屁精密道口等自己的。 他一定会通知斯内普，不过斯内普不需要抓现行，他只需要通报麦格教授，然后让斯普劳特教授来查宿舍就好了。 只有迫切想要看自己吃瘪的马尔福，才会不离不弃地守候在密道那儿，等着自己回学校的时候好得意一番。 莱恩勾起了嘴角，对于一位纯情小巫师的期待，他怎么能不多给他一点回应呢？ 所以莱恩痛痛快快地睡了一个好觉，又在家吃了一顿午饭，才通过骑士公共汽车回到了校门口。 他找到自己离开时的密道口，慢慢悠悠地朝学校走去。 然后，从马屁精格雷戈里身后挤出来的莱恩，果然看见了一脸疲色、但笑得很想让人给他一拳的马尔福。 “富兰克林，呵呵呵……”可能是长时间等待的原因，马尔福的嗓子有些干哑。 “是你呀，马尔福。”莱恩微笑道。 可在马尔福看来，莱恩的这个微笑，显然是心虚而故作镇定的表现。 “你终于回来了。”马尔福笑得高深莫测。 “你在说什么，马尔福？” “别装蒜了！你的事犯了，富兰克林！”马尔福恶狠狠地开口，“别以为没人知道你偷偷离校！现在，跟我去麦格教授办公室，我倒要看你这回怎么解释！” “那么走吧。”莱恩的态度让马尔福大为意外。 “你……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马尔福声音提高了一些，“富兰克林，你就继续装吧，你的胆怯和不安早已通过眼神传递出来了！我想你应该知道，教授们早就查清楚了你的行踪。” 莱恩古怪地打量了一眼马尔福，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了自己眼中带着“胆怯和不安”。 “你真是个聪明人啊……”莱恩拍着马尔福的肩膀。 马尔福立刻蹦跶着远离了莱恩，他捂住屁股，大声说：“你想要做什么？我警告你，我爸爸可是校董，你要敢对我动手动脚……” 莱恩叹了一口气，他不去管马尔福，径自朝二楼走去。 马尔福连忙跟上。 到了变形课办公室门口，莱恩敲了敲门走了进去，然后在马尔福期待地目光中—— “麦格教授，我要向您坦诚自己的错误。” 第六十四章 如愿以偿 麦格教授放下了羽毛笔，她板着脸点了点头：“我听说了，富兰克林先生。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让斯普劳特教授过来。” 在门口张望着的马尔福立刻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麦格教授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不满，但她没有呵斥马尔福让他离开，麦格觉得，让莱恩多吸取一些教训也不坏。 她挥动了一下魔杖，让杖尖飘出丝丝白雾，很快就聚集成了一只猫形态的守护神，这只猫儿穿过窗户，朝温室的方向飘去。 “这是守护神咒？”莱恩问道。 “没错。”麦格教授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板起了脸。 “我从书上看到，守护神咒是用来抵御摄魂怪的。” “是这样的，这个咒语是摄魂怪的天敌。”麦格教授回答，她很欣赏莱恩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好奇心的品质，她补充道，“不过，从一开始，守护神咒并非是为了摄魂怪而开发出来的，而是为了分享快乐、鼓舞队友和守护同伴。” “所以？”莱恩指了指刚才猫儿离开的方向。 “守护神的一种用法。”麦格教授克制不住地露出一点笑容，“你很敏锐，富兰克林先生。高等级的守护神咒能凝聚实体守护神，如果你能在一定范围维持住守护神，就能让它替你做一些事情。” “比如说传递情报？”莱恩问。 “比如说传递情报。”麦格教授点头，“当然，我只能做到让守护神出现在波莫娜那边，这样她就知道我找她有事；如果是邓布利多教授，他能够做到让守护神给人带话。” “我可以向您学习守护神咒吗？”莱恩问道。 “我想我没有足够的时间给你做单独辅导。”麦格教授重新板起脸，“不过，这是高年级黑魔法防御课会教导的内容，你感兴趣的话，可以询问一下奇洛教授。” “好的。”莱恩在心里把这个选项排除，他有些好奇地问，“麦格教授，您知道奇洛教授的守护神是什么吗？” 麦格教授摇了摇头，她说：“摄魂怪在魔法部的掌控之下，守护神咒在巫师中的普及率已经不高了，但我想奇洛教授应该掌握了这个咒语，他在校时的成绩非常优秀。” 莱恩暗自撇了撇嘴，他可以拍着胸脯保证，现在的奇洛根本不可能凝聚实体守护神，如果强行施放，反而可能发生咒语回火而重伤。 麦格教授抿紧了嘴唇，她把莱恩的表情误以为是对自己不想教授守护神咒的不满。 她咳嗽了一声，补充道：“当然，作为你的授课老师，在变形术方面，有任何问题，我还是能空出时间来……” “米勒娃！”斯普劳特教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个胖胖的女巫从麦格教授办公室的门前挤过，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面色难看的马尔福，才继续说道：“课业的事情先放在一边，你找我来不是为了莱恩的学习吧？” 麦格教授嘴唇抖了抖，她有点害臊，刚想挖墙角就被波莫娜逮了个正着。 她板起面孔，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是关于富兰克林先生离校的处罚，波莫娜，我想我昨天就通知过你了。” “哦，是的，我不正是为了这事儿，才放下心爱的草药，到你办公室来的吗？”斯普劳特教授说，“所以，我可以把莱恩领走了吗？” “暂时不行，波莫娜，这不符合规矩。”麦格教授语气冷漠，“作为副校长，我必须替富兰克林先生的处罚把关，免得有些人处罚得过轻或者过重。” “我想如何惩罚学生还是应该由院长做决定的。”斯普劳特教授说。 “当然，我不会干涉你正常的决定，波莫娜。”麦格教授说，“首先，富兰克林先生偷偷离校而没有向教授请假，违反了第十二条校规，为此，我要扣富兰克林10分，你没有意见吧？” “这是应该的。”斯普劳特教授点头，她已经计划好下节课上要问莱恩哪些问题了。 “至于处罚方案……”麦格教授看向莱恩，“富兰克林先生，我可以给你一次自我辩解的机会。” 这话让门口的马尔福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他酸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凭什么富兰克林违反校规之后，还可以替自己辩护。 然而，莱恩的话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抱歉，麦格教授，我不会为我这次的行为找任何借口。” 麦格教授的眼神顿时柔和下来。 “斯普劳特教授，我同样很抱歉，辜负了您的期望，给学院带来了不好的影响。”莱恩又朝斯普劳特教授鞠了一躬，“我没有忍住回家的诱惑，再加上找到了学校里的一条密道……但无论如何，违反了校规是事实，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不要这么说，孩子。”斯普劳特教授声音温和，“我想，任何一个人都有思念家人的权利。” “你的态度值得我为你减轻处罚，富兰克林先生。”麦格教授的话让马尔福急地跳脚。 “你还是挺通情达理的嘛，米勒娃。”斯普劳特教授笑道。 “不，我只是按照规矩处理。”麦格教授说，“那么，波莫娜，你打算怎么处罚呢？” “唔，我倒觉得莱恩的错误属于人之常情……”斯普劳特看着麦格教授的眉毛越皱越紧，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我想温室里还缺一个人手，让莱恩每周抽一个小时来温室关禁闭总行了吧？” 麦格教授这才点点头，她问莱恩：“你接受这样的处罚吗？” 莱恩却摇着脑袋：“我想不行，麦格教授、斯普劳特教授。” 麦格教授的眉毛又皱到了一起，但她很快听到了莱恩接下来的话。 “这样的处罚实在太轻了。”莱恩再次鞠躬，“我很感谢您对我的理解和包容，但是，违反校规就是违反校规，不论理由如何。” 麦格教授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认错这么诚恳的小巫师。 “所以！”莱恩抬起头，用无比诚挚的目光看向麦格教授，“我有一个建议。” “说说看。”麦格教授不由得心中感动——多好的孩子啊。 “我愿意到温室替斯普劳特教授打下手，用劳动来补偿自己的过错。”莱恩说，“时间是每天放学后。” “你不用这么……”斯普劳特教授脸上都要笑出花来了。 “教授，这是我的决定。”莱恩单手放在胸口，语气坚定，“而且，我并不认为这是禁闭，事实上，我觉得跟着您，能学到很多东西……” 然后，莱恩就有些不安和扭捏地说道：“教授，我对草药学还挺感兴趣的，您……您不会拒绝我吧？” “噢，孩子，我怎么会拒绝呢！”斯普劳特教授差点一把抱住莱恩，“你愿意来学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麦格教授捂住了心口。 心好痛，那是别人家的崽。 马尔福也捂住了心口。 心好痛，感觉自己一番苦心替人做了嫁衣。 第六十五章 行将就木的文字 莱恩的禁闭被安排从下周一开始，为期一周。 当然，他有信心在一周时间内和斯普劳特教授打好关系，成为一名温室常驻的“助手”。 星期天，莱恩按照之前和拉文克劳约好的时间，进入了有求必应屋。 “今天开始正式教你古代如尼文的应用。”拉文克劳说，“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复习一下上周学习的内容。” 拉文克劳带着莱恩将整本魔文字典过了一遍，又挑了几个莱恩总是记不住的字符强调了好几次，才放过捂着脑门愁眉苦脸的莱恩。 “如尼文需要你反复地使用才能掌握得牢固。”拉文克劳合上书，“当然，我也不会奢求你能够一下子成为魔文大师，毕竟在我们那个年代，如尼文就已经开始式微了。” “这是为什么？” “因为如尼文的歧义太多了。”拉文克劳说，“它不是一门合格的交流语言，更不是一种优秀的知识载体。” 她一边说着，一边利用有求必应屋的魔法阵在空气中写出了一个扭曲的字符。 “还记得这是什么字吗？” “这应该是‘风’的如尼文字符。”莱恩嘴里发出了一个古怪的单词读音。 “不全对。”拉文克劳摇了摇头，“这个字符代表着‘风’，但是，在实际的使用中，它往往还有着‘流动’、‘不稳定’的含义。” 莱恩点了点头，想在本子上记下这个字符的其他解释。 拉文克劳却阻止了莱恩，她说：“没有必要记我说的这些意思，因为大多数时候都是无效的。如尼文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使用者的解释对字符本身的意思影响太大，太过于唯心。” 她又在空气中写下了另一个字符。 “这是‘火’。”莱恩立刻回答道。 “掌握的不错。”拉文克劳语气平淡地夸了了一句，“但是，如果我告诉你，这个字符同样也能表示‘流动’、‘不稳定’呢？” “我想这两者之间应该还是有些区别的。”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拉文克劳说，“就像我个人的理解，‘风’的流动更飘忽，不稳定体现在捉摸不定的性质上；‘火’的流动更张扬，用‘跳动’来形容更加准确，不稳定性更为暴烈而难以掌控。另外，‘水’也可以表达流动的意义，但这种流动更偏向于实质而非抽象。” 莱恩点头表示理解。 “然而，在实际使用中，两者几乎是可以互换的。”拉文克劳叹了一口气，“很不可思议对吧？在严谨的仪式魔法中，你居然可以替换咒语里字符，而且是象征四大元素的关键字符。” “那如何保证这种替换一定是等效的呢？”莱恩皱起了眉头，作为一名理科生，他最头疼这种毫无规律还不讲道理的知识点了。 “不能说等效，只能说可行。”拉文克劳回答，“一个有趣的观点认为，仪式魔法的本质是‘传达自己的愿望’。” “所以不管用什么字符，只要能充分表达愿望就可以了吗？”莱恩揉着眉心。 “确实是这样，但与这个现象相矛盾的，是极其严苛的仪式步骤。”拉文克劳说，“你应该了解过阿尼马格斯变形的要求了对吗？这个仪式有一套严格的标准，你必须从满月到满月一直含着一片曼德拉草叶子，第二个满月必须是晴天，必须将魔药放在安静无光的环境，直到暴风雨到来。” 莱恩咧了咧嘴角，他虽然早知道阿尼马格斯变形的复杂程序，但听人说出来，还是由衷地觉得麻烦。 “很奇怪不是吗？”拉文克劳说，“按照常识，咒语这么关键的东西，居然可以替换字符，但整个仪式流程，却不能有一丝差错……” “如果出了差错会怎样？”莱恩忍不住问道。 “最好的后果是仪式失败。”拉文克劳语气严肃，“但一般都会伴随着恶劣的副作用，而且难以预料。我曾经见过一个人因为仪式中省去了一步而变成了蛤蟆——无法挽回；也见过有人制作延寿药剂，因为多等了片刻，喝下后就瞬间老死。” “延寿药剂？” “魔药学，或者说，包括药剂学在内的古典炼金术，有相当一部分是和仪式魔法挂钩的。”拉文克劳解释，“你可以参考阿尼马格斯变形的药剂，魔药的制作过程就是一个仪式。后来发展起来的魔药学，其中依旧能找到仪式魔法的痕迹。” 莱恩思考了一下，顿时了然，就像复方汤剂里，流液草必须满月采摘，每种材料的比例固定，熬制时间有要求，还必须加入要变的人身上的东西，细想确实有一种举行仪式的感觉。 “仪式魔法实在太危险了。”莱恩不由感慨。 “也不尽然。”拉文克劳语气有些缅怀，“在遥远的东方，仪式魔法是非常常见的，有时就连那里的麻瓜，也会借助魔法物品使用一些仪式魔法。” 莱恩立刻就来了精神，这还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听说故乡魔法界的事情。 “你也不用羡慕。”拉文克劳说，“他们和我们是完全不同的。至少在我们那个年代，英格兰的巫师还处在麻瓜们的迫害之下，但是据说在遥远的东方，巫师和麻瓜是能很好地生活在一起的——我无法理解他们的观念，他们似乎将巫师看成了一种……职业。” 莱恩微笑起来，这大概是“致用论”的影响吧。 “他们的巫师体系和我们完全不同。”拉文克劳继续讲起仪式魔法，“东方的巫师们继承了一笔难以想象的文明遗产——数以万计的表意文字，你可以理解为，他们发明了极其精准的、几乎没有歧义的如尼文字。” “表意文字？”莱恩眼睛一亮。 “没错，他们的文字和如尼文一样，一个字符代表一种意思。”拉文克劳语气变得有些肃穆，“而我们的如尼文字符实在太少了，少到很难交流，少到无法准确记录，然后，它自然就行将就木了，最后退化、删减成了常用的表音字母。” 拉文克劳叹了一口气：“你能想象吗？东方的传奇巫师，每说一个字就能让外界发生变化。” 莱恩心想：我们管这种技术叫“言出法随”。 “当然，这也有利有弊。”拉文克劳说，“因为东方的文字是表意的，所以他们的仪式对咒语的要求非常严格，你必须口齿清晰地说出每一个字符，才能让仪式生效。” “也就是说，不论是哪个体系的仪式魔法，都有其严苛的地方。”莱恩总结道。 “是这样。”拉文克劳点头，“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仪式必须要这么严格吗？” “这正是我想问的。” 拉文克劳的眼神慢慢变得幽深，她说：“有两种主流的学说。第一种，他们认为，仪式的步骤是对自身灵性的呼唤和束缚，只有通过既定的仪式，才能在冥冥之中建立愿望和魔力的连接。” “这有些牵强附会。” “所以有了第二种解释。”拉文克劳说，“非常有趣的解释。我之前说过，仪式魔法的本质是‘传达自己的愿望’，如果这个愿望不是传达给自己的灵性，那么，还能传达给谁呢？” 第六十六章 守护 除了自己的灵性，还能传达给谁？ 莱恩思考着这个问题，没来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神明’。”拉文克劳说出了莱恩心底浮现出的答案，“不过，关于这个‘神明’的解释，大家也是各执一词。” “神真的存在吗？”莱恩喃喃地问道。 “这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拉文克劳说，“没有人见过神，但也没有人能说神一定不存在。事实上，正是由于‘神是否存在’这个问题的不确定性，才造成了各个学派的分歧。” 她顿了顿，回忆道：“最初‘神恩论’的观点，是一位麻瓜出身的巫师提出的，他显然借鉴了来自麻瓜世界的神话传说。意外的是，他的观点在巫师中很有市场，很快获得了一大批支持者。” “那位巫师叫什么名字？” “波托勒密，如果你研究古代魔法史，这是个绕不开的人物。”拉文克劳说，“他是现有记载中最早的神秘学家、大占星术士，据说他也是一位卓越的预言家。事实上，至今都有不少人认为他根本不是麻瓜出生。” “一听就是纯血至上主义者的论调。” “确实，萨拉查也曾坚定地相信波托勒密是一名纯血巫师。”拉文克劳微微笑着，“当然，他的依据是预言能力几乎都是依靠血脉传承的。” “我也听说过类似的说法。”莱恩说，“就像霍格沃兹现在的占卜学教授，就是一位先知的玄孙。” “可我并不认可这种说法。”拉文克劳摇了摇头，“预言是一种天赋，但这种天赋并不一定要通过遗传获得。就比如我自己，我的预言能力，是掌握了时间魔法后突然习得的——一个人在洞悉了时间的流向之后，不可能对未来毫无感应，不是吗？” “您的天赋是自己学成的？”莱恩有些难以置信。 “某种意义上，天赋只是更加出众的能力。”拉文克劳点了点头，“预言天赋罕见但不稀奇，除了像我这种对时间有研究的，还有其他方法可以获得预言的能力，比如长生不老。事实上，只要你活得足够久，你就能对世事有清晰而敏锐的洞察，梅林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尼可·勒梅也是其中之一，莱恩在心里补充。 “哪怕是没有魔力的麻瓜，用一些不成体系的占卜学知识，偶尔也能获得非常不错的预言效果。”拉文克劳继续说，“有人将这种现象解释为‘灵光一现’，就是说普通人通过自我灵性的觉察，偶尔也能窥见命运的一角。” “您是比较支持灵性学说的吗？”莱恩问道。 “我哪边都不支持，我们能观察到的只有现象，现在针对现象有了两种解释，一个说自己的能力和愿望来自灵性的觉知，一个说能力和愿望来自神明的赐予。但谁也没法证明自己对，或者证明对方错。”拉文克劳说，“我选择继续思考。当然，我更喜欢灵性学说，毕竟，如果这一切背后真的有一只看不见的手，那也太令人绝望了。” 莱恩还是第一次听拉文克劳说出“绝望”这个单词，不过他仔细一想，就明白了拉文克劳的意思。 承认神明的存在，无疑是对人类自由意志的一种打击。 就像一个科学家研究了一辈子世界的原理，你到头来告诉他一切不过是上帝在无聊地掷色子——信仰会崩塌的。 “关于仪式魔法的原理就谈到这里。”拉文克劳止住了话题，“你如果对‘神恩论’感兴趣，你可以到图书馆找找，我记得曾经看到过一本十五世纪的书写得很好，是康奈利·阿格利巴的《论神秘哲学》，但他借鉴了一些‘灵性论’的观点，认为上帝是所有心与神的至高具现，是精神与魔力的彼岸——现在我们回到古代如尼文的课程。” 莱恩还想多听一会儿，不过拉文克劳显然没有什么谈兴了，他只好收心，继续和拉文克劳学习古代如尼文。 “你觉得自己现在使用的最好的魔咒是哪个？”拉文克劳问道。 “呃……抱歉，拉文克劳女士，我觉得自己使用魔咒，没什么好坏的差别。”莱恩擦了擦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实话实说。 “你使用次数最多的魔咒。”拉文克劳说。 “我想大概是‘无声无息’。”莱恩回答，他几乎每天都要用这招屏蔽掉厄尼的呼噜声。 拉文克劳沉默了一下才开口：“你用的最得心应手的战斗魔咒是哪个？” “锁舌——唔，我想想……应该是铁甲咒。”莱恩出声，比起进攻，他还是更喜欢防御。 “可以，我接下来教你如尼文‘土’的用法。”拉文克劳在空气中勾画出一个符号，“这个字符还代表着稳定、坚固和守护，我这次教你‘守护’的用法。” “这和铁甲咒类似？”莱恩理解了拉文克劳的意思。 “原理并不相同，不过效果类似。”拉文克劳说，“如尼文本身就蕴含着魔力。你需要体会使用铁甲咒时的感受，然后试着脱离魔杖，直接依靠语言来激发自己的魔力。” 莱恩试着喊了几声“守护”，但都没有成功激发魔力。 “不是让你干喊。”拉文克劳说，“你要模拟铁甲咒的感受，还有，如尼文施法的核心在于‘表达你的愿望’，牢记这一点。” “怎样才算模拟铁甲咒的感受？”莱恩发问。 “你应该试着感受魔力在体内的流动，当然，这对你要求有点高了。我觉得你还是多……” “守护！” 莱恩这一次清晰地把握住了体内的魔力，不过，失去了魔杖的辅助，这股魔力调动起来有些费劲。 他按照记忆里使用“盔甲护身”的方式，让魔力按照既定的轨道流动，很快，就在身周凝聚起了一层透明的物质。 和铁甲咒不同，莱恩觉得如尼文“守护”给自己的感觉更加安心。 “原来你能够感知魔力流动，真是令人羡慕的天赋。”拉文克劳说，“做的不错，这样我也能加快一些进度了。” 莱恩来不及哀叹自己的学习任务又重了，他问道：“拉文克劳女士，为什么我觉得如尼文施法反而要比魔杖施法强大一些呢？” “这是自然的。”拉文克劳回答，“等你接触多了，你就会发现，越是古老的魔咒，威力越大，但效果也越粗糙，你得考虑咒语发展的历史，以及人类文明的进程。” 她淡淡地说道：“最初的咒语，本来就是用来杀人和破坏的。” 第六十七章 亲近自然 之后，拉文克劳又让莱恩依据“清水如泉”和“火焰熊熊”掌握了如尼文“水”和“火”的无杖施法。 在讲完多字符协同施法的原理后，这周的课程终于告一段落。 周一下午，莱恩准时来到了温室外头。 斯普劳特教授看到穿着工作袍和龙皮手套、全副武装的莱恩后，立刻在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不用这么严肃的，孩子。”斯普劳特教授说，“今天我们到第二温室去，那边没有什么危险的草药，咱们一起给这些小宝贝施肥。” 莱恩点头应下，跟着斯普劳特教授从第一温室拎了一桶龙粪，拿了一个铜勺，进入了第二温室的区域。 “看着我的动作。”斯普劳特教授说，“这儿的很多草药都很娇嫩，不要将肥料从上边淋下来，而是这样……在根部边上，把肥料倒上去，记住，别碰到根茎，铜勺可能会划伤他们。” 莱恩记住了这几个要点，依样照做。 “你做得很棒。”斯普劳特教授笑着点头，“那么，我从那边开始，你从这里开始，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好的，教授。” 莱恩静下心来，他一株株地给草药倒过肥料，仔细分辨每一棵草药的品种和生长状况。 终于，他在第三块地里，找到了《千种神奇草药和蕈类》里看到过的流液草。 莱恩面色不变地给每一株流液草施上肥料，没有去碰它们。 现在可不是采摘的时候，莱恩得等到下一周周四，那天才是满月。 接下来，莱恩又找到了一片两耳草的种植地，这下，所有的材料就全部有着落了。 莱恩直起身，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腰，他指着两耳草问道：“斯普劳特教授，我可以带一些两耳草回去吗？” 斯普劳特教授抬起头：“当然可以，又不是什么稀有的草药。那片种植的主要是用来喂养食草神奇动物的，海格有时会来割一些去喂独角兽。不过，你要两耳草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这种草的样子挺漂亮，想种一些到公共休息室里。”莱恩说，“不过，听您这么说，我倒可以把两耳草带给海格先生，他好像很喜欢独角兽的样子。” “你认识海格？”斯普劳特站起身，她敲了敲自己的腰，露出笑容，“那可要麻烦你了，多带一些两耳草给海格吧，说实话，他每次来温室都要踩坏不少草药。” “我想他不是故意的。”莱恩薅了一捆两耳草，“他只是体型有点大。” “我并不是在责怪他。”斯普劳特教授摇了摇头，“只是，任何一个热爱草药的人，看到七零八落的温室，总归会心疼的。” 她提着龙粪桶，向莱恩挥了挥手：“今天就到这儿吧，第三温室你暂时还不适合进来。” “那里面有什么吗？”莱恩朝第三温室的方向看了看。 “二年级你有机会进来的。”斯普劳特教授笑着从莱恩手里拿过桶和勺子，“最近曼德拉草的脾气比较暴躁，如果这几天平静下来，我倒可以带你去见识见识。” 莱恩鞠躬谢过斯普劳特教授，又捧着刚才捆好的两耳草离开了温室。 他从这捧两耳草里抓了一把塞进工作袍的袋子里，才继续朝海格的小屋走去。 还没到门口，莱恩就被一只猎犬拦下了。 它晃着狰狞的大脑袋呜呜吠叫着，动作却和外表一点都不符，它伸着舌头亲热地舔着莱恩的手。 “牙牙，谁来了？”听到门外的狗叫声，海格走出了屋子，“莱恩？你怎么来了……哎呀，这不是两耳草嘛，真是谢谢了！” 海格一只手接过了莱恩抱在怀里的草堆，一只手拉住猎狗牙牙的颈圈：“来屋里坐坐？” “谢谢。”莱恩顺势走进了屋子，“下午好，海格先生，南瓜的长势不错嘛。” “哈哈，哈哈。”海格揉了揉鼻子，视线看着天花板，“我问斯普劳特教授要了一些龙粪，你瞧，这不是很有效果嘛。” 再有效果也不可能把南瓜养到一人高，莱恩不由在心里吐槽。 海格岔开话题，问道：“你怎么有空来给我送两耳草？” “我正在被关斯普劳特教授的禁闭，教授听说我是你的朋友，就让我顺便带过来了。”莱恩回答。 “禁闭？你犯了什么错？”海格微微睁大了眼睛。 “离校没有请假，我已经在反省了。”莱恩说。 “噢，别难过。”海格笑了起来，“你这算什么？在霍格沃兹，不捣蛋的小巫师可没什么前途。” 他说着压低声音：“下次可别被抓住了。” 莱恩也笑了起来，他给海格使了一个眼色，轻声说：“我懂。” “如果不是邓布利多不让小巫师到禁林里去，我还挺想带你认识一下独角兽的。”海格揉了揉鼻子，“它们可爱吃两耳草了，我想今天可以让它们饱饱口福了。” “不要紧，等以后上神奇动物课的时候，我有的是机会认识独角兽。”莱恩说。 海格点点头，他视线在杂物堆上停留了一会儿，才尴尬地说：“抱歉，莱恩，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暂时我也没有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了。” “您不用这样，海格先生。”莱恩摇了摇头，“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你没有必要这么客气。” “那怎么能行？”海格晃着脑袋，大胡子一阵抖动，“你可帮了我一个大忙，让我想想，嗯，如果今天运气好的话，我倒是可以问问独角兽们有没有褪下来的角，实在不行就送给你一些尾毛，怎么样？” “您太客气了，海格先生。”莱恩摇了摇头，“这些材料的价值太高了，如果您真的想送我什么礼物的话……我想想，你可以给我一块非洲树蛇的蛇皮吗？我不用太多，只要一小块，能够包住我的魔杖就够了，我想换一个漂亮一点的杖套。” “没问题，下次我到市场上问问看。”海格拍着他的胸脯，“如果我买到了，我会让猫头鹰给你递一张纸条的。” “谢谢你，海格先生。” 莱恩离开了海格的小屋，他看着羊皮纸上的配方表，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还剩下草蛉虫和蚂蝗，前者可以到草地上抓，后者在黑湖边上的烂泥里有很多。 他回到宿舍，将两耳草塞到床底下，又脱下工作袍放到了换洗衣物的篮子里。 然后，莱恩掀开了贾斯廷宿舍的门帘。 “你今天的禁闭结束了？”贾斯廷问道，“感觉如何？” “相当不错。”莱恩眼神明亮，语带笑意，“贾斯廷，愿意和我到黑湖边上一起亲近自然吗？” 第六十八章 万圣节前夕 到了黑湖边上，贾斯廷才知道所谓的“亲近自然”是指抓蚂蝗。 他一边皱着脸远离莱恩，一边不满地抱怨：“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不知道我对那些黏糊糊、滑溜溜的东西很反感吗？” “我倒是认为，你应该试着克服这种厌恶感。”莱恩说，“魔药课的期末考试很有可能需要你接触鼻涕虫。你应该知道，如果你连碰都不敢碰，斯内普一定会很乐意给你一个不及格。” 贾斯廷的脸色苦了下来。 他磨磨蹭蹭地观察泥地，又皱着脸伸出手。 莱恩笑了出来，他不再打趣贾斯廷，挥动魔杖：“蚂蝗飞来。” 顿时，一条条蚂蝗从不起眼的烂泥里飞出，贾斯廷发出了一声尖叫。 莱恩转动杖尖，让蚂蝗自己飞进准备好的瓶子里，又带着贾斯廷到草地上捉了一些草蛉虫。 回到宿舍后，贾斯廷看着莱恩把瓶子丢到床底下，皱着脸连连摇头。 “怎么啦？”莱恩问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佩服你。”贾斯廷说，“我可不敢在一堆虫子上睡觉。” “它们不都关在瓶子里吗？” “这是关键吗？关键是虫子啊，你想，要是有一两只跑了出来……”贾斯廷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哆嗦，似乎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 “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莱恩笑了笑，“那可是密封瓶……好吧、好吧，我过会就把它们拿到外面去，这样总行了吧？” “你打算带去哪儿？”贾斯廷问。 “这是秘密。”莱恩抿住嘴微笑，显得特别神秘。 “你只要不放在宿舍里就好！”贾斯廷白了莱恩一眼。 和贾斯廷打过招呼后，莱恩就拿着瓶子和草药朝八楼走去。 他从有求必应屋藏东西的屋子里找了几只脏兮兮的坩埚，用清洁咒打理了一番，就在拉文克劳的房间里架起了锅子。 草蛉虫可是要熬二十一天呢！ 莱恩从瓶子里掏出十二只草蛉虫，丢进了其中一只坩埚，又依样准备好了另外几份。 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一次就能成功。 将熬制复方汤剂的准备做好后，莱恩离开了有求必应屋。 城堡里已经越来越有过节的气氛了，莱恩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见小巫师们在谈论万圣节的事。 莱恩不自觉地笑了出来，朝气蓬勃的小孩子们永远可以给人带来好心情。 只是，今年的万圣节，注定不会那么让人愉快就是了。 接下来的日子，莱恩过得很是平静，这让他终于有了一点久违的安心感。 每天固定时间的禁闭，满月那天莱恩采到了流液草；周末到有求必应屋上课；课余时间做作业、和小巫师们吹牛打屁。 直到巴赫将万圣节礼物连同莱恩要的材料一起寄过来后，莱恩才意识到，万圣节已经近在眼前了。 巴赫给莱恩准备了一套吸血鬼装束，还有一大盒糖果。另外一个木盒子里，用海绵包着好几个试剂瓶，还有十几只温度计。 莱恩将材料盒子塞进床底，才抖落着那一身吸血鬼服饰。他有些哭笑不得，很想寄一封信告诉自己父亲，巫师们不兴角色扮演这一套。 在宿舍和小巫师们分掉了糖果后，莱恩和贾斯廷走出公共休息室，立刻就闻到了走廊里飘着的烤南瓜的香味。 “看来海格把南瓜照顾得不错。”贾斯廷嗅了嗅鼻子，“我想今天可以看到全南瓜宴了。” 贾斯廷猜对了，他们一进入厨房，就闻到了更加浓烈的南瓜香气。 小精灵们忙着处理那一个个大的不像话的南瓜，将它们切块送进烤箱；当然，还有一部分小精灵在雕刻南瓜灯。 “早上好，富兰克林先生、芬列里先生。”巴布鞠了一躬，“你们要吃些什么？” “还是牛奶和面包就好。”莱恩说，“我得把南瓜料理的惊喜留到晚上。” “没问题，先生。”巴布指使一只小精灵去拿食物。 “我也一样。”贾斯廷说，“我可不想吃一天的南瓜。” 吃过早饭，莱恩和贾斯廷来到了二楼的变形术教室。 麦格教授破天荒地没有教什么新的内容，只是让大家回顾一下之前学习的变形知识，连一些小巫师的交头接耳她都没管。 上午第二节课是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的魔法史，不过，课上莱恩并没有见到赫敏。 莱恩找纳威打听了一下，果然，格兰芬多的第一节课是魔咒课。 哈利听见后边莱恩的声音，他终于忍不住推了推罗恩。 “你干嘛？”罗恩的声音有些不自在。 “我说，罗恩……”哈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罗恩有些不满地嘟囔：“如果你想和我说她的事，那还是算了。” 莱恩听到了罗恩的抱怨，他微微勾起嘴角——看，大猪蹄子在那里。 到了下午放学，莱恩都没有看见赫敏的人影。 “你不去找找格兰杰吗？”贾斯廷问，“我看你还挺关心她的。” “我想这件事应该交给需要对她负责的人。”莱恩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又这样了。”贾斯廷挠着头，“我可不想猜你的谜语。” “别担心。”莱恩微微眯着眼睛，“我想她也需要一点安静的时间。” 贾斯廷不再讨论关于赫敏的事，对于他而言，赫敏再怎么样也与他无关，反正，霍格沃兹里能出什么大事呢？ 晚宴一开始，贾斯廷就把一切想法都抛到了脑后，他看着由南瓜和蝙蝠装饰的天花板连声惊叹，桌上的美味佳肴更是钓走了他全部的心思。 莱恩吃了一块南瓜煎饼，又喝了一口南瓜果汁，就站起了身。 “你去哪儿，莱恩？”贾斯廷将嘴里的南瓜蛋挞咽下，出声问道。 “我去一趟厕所。”莱恩回答。 他突然想到，这个时间点赫敏确实是在女厕所一个人哭，之后不出意外是巨怪入侵，哈利和罗恩前去营救，三人组初步成型。但是，这一切都是原来的时间线，莱恩没法保证，自己的到来没有产生蝴蝶效应。 他可不想看到霍格沃兹多出一位“哭泣的格兰杰”。 “你这样太不文雅了。”贾斯廷皱了一下眉，“你该说……” “我不是去欣赏花朵。”莱恩打断了贾斯廷的话，“记住，待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事，不要来找我，也不要和别人说我离开了，有人问起，麻烦给我打一个掩护。” 贾斯廷疑惑地眨眨眼，答应了下来。 莱恩走出礼堂，进入门厅。他思考了一下，巨怪麻烦的地方在于它皮肤对魔法的抗性，但智商极低，只要不正面冲突，加上自己现在的实力，应该不会翻车。 赫敏这个关键人物还是要确保安全的。 莱恩叹了一口气，在阴影里用魔杖敲了敲自己脑袋： “幻形幻灭。” 第六十九章 巨怪 莱恩看着自己的身体消失在空气里。 他吸了一口气，朝左边走廊的女生盥洗室跑去。 站到门口后，莱恩听见了厕所隔间里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他没有进入女厕所，里边的空间不大，要是巨怪突然发狂乱挥一阵棒子，自己可能直接就凉了。 莱恩继续朝前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他缩进墙角的阴影，耐心等待着巨怪的出现。 这个位置距离女厕所不算太远，但也给了莱恩充足的应变时间，而且从莱恩的角度，恰好能将咒语的火力覆盖进女厕所的范围。 当然，如果哈利和罗恩足够争气，直接搞定了巨怪，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莱恩又给自己套了一层盔甲护身和如尼文“守护”，还有一层“无声无息”，接着用魔杖抵住眉心：“耳聪目明。” 这是超感咒的咒语，莱恩借到《咒语之书》后，已经抽时间将它掌握了。 这个咒语一念完，莱恩就觉得一股魔力从眉心散开，刺激着他的感官。他的视野一下明亮了很多，耳朵里也听到了不少细碎的声音。 他听到奇洛教授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奇洛在礼堂里说话：“巨怪——在地下教室里——以为你应该知道的。” 接着传来了小巫师们的骚乱声，以及邓布利多一声洪亮的“安静！”。 礼堂里很快恢复了秩序，莱恩听到密集的脚步声分成了两拨，一波朝地下、一波朝楼上行进。 看来级长他们带着小巫师回公共休息室了，希望贾斯廷能好好地打个掩护。 莱恩不再发散思绪，他用大脑封闭术集中了注意力。 很快，他就听到地下传来一阵沉闷的呼吸声，还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拖动的声音。 这声音越来越清晰，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一开始，莱恩还只是闻到了一点像是汗臭一样的古怪味道，可等到巨怪出现在他视野里时，他无比确信这个大家伙肯定在粪坑里泡过澡。 巨怪的体味比它手里的木棍还要恐怖！ 莱恩不得不给自己施加了一个泡头咒，又给倒扣在头上的“鱼缸”施加了幻身咒。 这只弓着腰都能顶到天花板的巨怪笨拙地在走廊里挤过，撞碎了几扇开着的门。 它探出可笑的小脑瓜，朝门里看了一眼，没有进去，继续朝前走。 就在这时，哈利和罗恩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通道口，莱恩看到罗恩露出了一个作呕的表情，哈利赶紧拉着罗恩躲进暗处。 巨怪在女厕所门前停下了。从莱恩这个角度，借着月光，恰好能看到巨怪耸动着大蒜一样的鼻头，它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在脸上露出了丑陋的笑容。它垂下头，钻进了厕所。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巨怪！莱恩心情复杂，用大脑封闭术把纷乱的念头赶出了脑海。 “钥匙在锁眼里呢，”莱恩听到哈利低声说，“我们可以把它锁在里面。” “好主意。”罗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 莱恩看到两人蹑手蹑脚，侧着身子走在没有月光的阴影里，然后哈利猛地跨出一大步，把钥匙抓在手里，将女厕所的门锁上了。 莱恩捂住了眼睛。 当你的小伙伴是猪队友的时候，你就能体会到心塞的感觉。而当你的猪队友在关键时刻犯了错，那就是心肌梗死的感觉。 就没有人想想，为什么一个屋子的门上还会留着钥匙么？ 因为女孩上厕所要锁门啊！ “啊——” 一声惊恐万状的尖叫从厕所里传了出来。 “那是女厕所！”哈利的声音同样惊恐。 “赫敏！”两个男孩冲回了那扇门前，哈利笨手笨脚地打开门——万幸，赫敏还活着。 女孩儿缩在墙角，巨怪撞断的水池喷得她浑身湿透。 她面色煞白，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背过气去。 莱恩握紧了魔杖。 哈利抓起地上的水龙头朝墙上丢去，吸引了巨怪的注意力。与此同时，罗恩也朝巨怪丢了一根金属管，用喊声拉住了仇恨。 哈利趁此机会，一猫腰从巨怪的手肘下边溜过，他朝赫敏大喊：“过来，跑！快跑！” 可是赫敏已经被吓呆了，她手脚僵硬地贴在墙上，几乎无法动弹。 这时候，罗恩怪叫了一声，哈利看见罗恩已经没有了退路，而巨怪也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一股热流毫无道理地冲进了哈利的大脑，他不想自己的朋友受伤，这种强烈的情绪几乎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奋不顾身地向巨怪跳去。 莱恩非常确定，哈利这时候一定发生了魔力暴动，因为这位大难不死的男孩此时就像卓越的跳高运动员，他的身体轻盈地越过了将近四米的高度，落在了巨怪脖子上。 然后，他将魔杖插进了巨怪鼻子里。 莱恩扬起了嘴角，虽然这种做法看起来很愚蠢，但对于魔法抗性高的巨怪来说，物理攻击反而可能是小巫师能做的最有效的应对。 只是这种应对有些滑稽和无力罢了。 巨怪吼叫着扭动身体，疯狂地挥舞手中的木棍，可它愚蠢的脑袋不会告诉它，应该朝着自己的脖子来一下。 一年级小巫师的身高让罗恩和赫敏勉强避开了巨怪的攻击范围。赫敏瘫倒在地上，几乎毫无作为，罗恩觉得这时候就该靠自己了。 他挥舞着魔杖，大声喊道：“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莱恩压下悄悄举起的魔杖，罗恩在关键时刻还是非常可靠的，漂浮咒成功生效，让那根粗大的木棒高高地飞起。 它悬挂在天花板上，巨怪仰着脑袋盯着自己的武器，一时不能理解状况。 莱恩愣了一下，他眉尖一抖，突然想到漂浮咒是持续性魔咒，它的解咒是“应声落地”。 而其他小巫师不可能像自己一样，可以感知魔力的流动，通过调整流量来取消魔咒。 莱恩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该自己出手了，不过，他没有选择“应声落地”，而是—— “瓦迪瓦西！” 莱恩用魔杖指着巨怪的木棒，低声念出了咒语。 木棒慢慢地转了个身，然后“嗖”地一声，撞在了巨怪头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 巨怪晃了晃，软倒在了地上，又发出轰隆一声，震得天花板上落下不少灰来。 “它——死了？” 赫敏的声音短促而尖哑，她扶着墙慢慢站起。 “我想没有，它大概是被打昏了。”哈利嘟囔着，从巨怪鼻子里拔出了自己的魔杖，带出长长一条鼻涕丝。 莱恩几乎能听见杖芯的那根凤凰羽毛在哭泣。 这时候，听到动静的老师们终于冲进了厕所。麦格教授在前头，斯内普跟在后边，再之后是面色苍白的奇洛。 等到三位教授进入厕所后，莱恩才悄然起身，厕所里传来了赫敏的声音：“我来找巨怪，我以为我能独自对付它……” 莱恩无声地笑了笑，维持着身上的咒语，偷偷地溜出了走廊。 然而，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莱恩的去路。 第七十章 讲述 是邓布利多。 莱恩止住脚步，他闭住呼吸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只看见了一团虚无的空气。 他发现幻身咒没有失效，侧着身子要从邓布利多身边溜过。 邓布利多迈了一步，再次挡住了莱恩的去路，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莱恩苦着脸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邓布利多一定发现了自己。 在这个传奇老巫师面前，莱恩觉得还是不要抱侥幸心理比较好。 “晚上好，邓布利多教授。”莱恩出声说话。 邓布利多盯着空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刚刚才让各位级长把小巫师们领回宿舍。” “我当时并不在礼堂。”莱恩回答，“我出来上厕所了。” “嗯哼，相当不错的借口，莱恩。”邓布利多笑了起来，“我可不知道，你是来上女厕所的。” 莱恩叹了一口气，没有接话，他问道：“您是如何发现我的？” “有些时候，眼睛不一定能看见事实。”邓布利多说，“所以我往往会仰仗自己的感觉，不得不说，这个方法总会给我带来一些惊喜。” 莱恩撇了撇嘴，他可不想总是成为邓布利多的惊喜。 “给你一点小建议。”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魔咒有时候不是越多越好，就像现在，你身上魔力散发出的光芒太刺眼了。” “谢谢您的建议。”莱恩捏着嗓子发出甜甜的声音，“那么，我能回宿舍了吗，校长先生？” “我想暂时还不行，莱恩。”邓布利多摇了摇头，“来校长室吧，我觉得作为一名教授，必须要关心一下学生的心理成长……”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踏进女厕所半步。” “我也发誓，我找你不是为了聊女厕所这种无关紧要的事。”邓布利多说，“事实上，我觉得有很多问题应该多听听学生的建议。” 邓布利多不给莱恩说话的机会，径直朝三楼走去。 莱恩耷拉着肩膀跟在后头，校长发话，他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呢？ 从石头怪兽后边乘上旋转楼梯，邓布利多才继续开口：“来吧，莱恩，和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您难道还不清楚事情的经过吗？”莱恩撤去了身上的魔咒。 “我觉得我得做一个严肃的澄清。”邓布利多说，“我并非全知全能，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和你一样坐在礼堂里享受着南瓜派。” “那您可以询问教授们。”莱恩说，“我想教授们的说法绝对比我有说服力。” “你错了，莱恩。”邓布利多摇了摇头，“最有说服力的永远是当事人的体验。当然，每个人的视角都会有一些偏差，而我会综合所有人的看法，得出自己的结论。” 这时候，旋转楼梯到达了顶层，邓布利多邀请莱恩进入他的办公室。 “随便坐就好。”邓布利多看到莱恩的视线停留在昔日校长们的画像上，又说道，“当然，你有空愿意和他们聊聊也不错。” 莱恩看到一个装睡的山羊胡老头偷偷睁开眼睛瞄了自己一眼，顿时有些失笑。 “好了，现在你可以和我分享一下今晚的经历了。”邓布利多摇了摇桌上的一个银制铃铛，“要喝些什么？” “给我一杯红茶。”莱恩说，他把视线移到凤凰福克斯身上，“这件事要从今天上午说起。” “恰好，今晚我有足够的空闲来聆听一个故事。”邓布利多说。 这时候，桌上凭空出现了一杯蜂蜜和一杯红茶。 “您应该少吃一点糖，教授，否则你的身体迟早要出问题。”莱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你有继承庞弗雷夫人职位的潜质。”邓布利多端起蜂蜜，“这可是我这把老骨头为数不多的爱好了，我想为此付出一点健康的代价并不为过。” 莱恩耸耸肩，他又喝了几口茶，才慢悠悠地开口：“今天上午魔法史课上，我没有看到赫敏的人，我知道赫敏是个勤奋的好学生，一般是不会无故旷课的。”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他示意莱恩继续说下去。 “但是，因为我们分在不同的学院，虽然还是好朋友，可平时也没有怎么往来。我只是留意了一下，并没有太关心这件事，我想不管发生什么——无论是作业没做好、还是同学关系——赫敏应该都有能力自己处理好。” 邓布利多微微扬起眉毛：“合理的决定。” “不过，到了下午，事情就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了。”莱恩叹了一口气，“明明是万圣节，我却一整个下午都没有看见赫敏的人，我留心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赫敏一直躲在厕所哭，还不让人安慰她。” 莱恩摊开了手：“贾斯廷——您应该知道的，我们是朋友——他建议我去找赫敏聊聊，而事实上，我并没有多少处理这类事情的经验。所以，我想，既然赫敏打算一个人静静，我应该尊重她的想法。” “那你宴会上为什么又突然决定去找她了呢？”邓布利多微笑着问。 “一个人的消沉应该是有极限的。”莱恩垂下眼帘，“伤心的情绪就是一场阵雨，过去就会天晴。但是，有时候有人可能走不出来……赫敏消失的时间太久了，还有这么快乐的一场宴会等着她参加，我想，入学后的第一个节日，缺席的话也太遗憾了……” “所以你打算找她聊聊？”邓布利多的眼神变得无比柔和。 “是，她毕竟是我的好朋友。”莱恩说，“而且她在格兰芬多好像也没什么朋友。只是，我到了女厕所那边，听到她依旧在里面哭，我一个男生进女厕所安慰她又太尴尬，我就在门外犹豫了好久。” 邓布利多笑出了声，墙上的几幅画像里也传出了吃吃的笑。 莱恩抬头看去，几个校长画像又闭上眼睛装睡了。 “接下来呢？”邓布利多用续满咒给两人的杯子里添上饮料。 “接下来——”莱恩苦笑出来，“接下来我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然后就看见了一个怪物出现在走廊里，我想起了之前预习的书本，认出了那是巨怪……我知道我不可能正面打败一只巨怪，所以就使用了幻身咒……我只能祈祷巨怪不要发现赫敏。” 邓布利多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然而事与愿违，巨怪打算进入女厕所。”莱恩的声音有些哭笑不得，“然后哈利和罗恩——我是之前在草药课上认识他们的——哈利和罗恩出现了，他们……他们把女厕所门给锁上了，我想他们应该不知道赫敏躲在里面。” 邓布利多立刻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他沉默着喝了一大口蜂蜜，似乎在用糖分压惊。 “之后赫敏尖叫起来，哈利和罗恩回头和巨怪搏斗了一番。”莱恩吸了一口气，“结果您也知道了，巨怪被他们打倒了。” 邓布利多眯起眼睛，语气揶揄：“你是想说，在整个过程中，你全程旁观，一点事都没有做？” 莱恩刚想点头，就听邓布利多说：“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或者别有用心。我至少在你身上感知到了幻身咒、超感咒和盔甲护身咒。唔，说起来，你的战斗能力应该远远超过了普通小巫师，未必不能正面杀死一只巨怪。” “咳，我只是起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作用。”莱恩说。 他只好详细解释了战斗经过，大力夸赞了哈利的勇敢无畏和罗恩那个绝妙的漂浮咒，最后才一笔带过了自己微不足道的发射咒。 “漂亮的战斗！”邓布利多眼神明亮，“完美的配合！” 他放下杯子，面带微笑，碧蓝的眼睛紧盯着莱恩：“我甚至愿意给你们每个人加50分，不过，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偷偷离开现场呢？” 第七十一章 奇洛的小心思 “您可以给我加50分吗？”莱恩语气雀跃。 “我想，这个机会已经过去了。”邓布利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如果你愿意像一个英雄一样站出来，告诉大家你们打败了巨怪，我可不会吝啬这点分数。所以，回答我的问题，莱恩，你为什么要偷偷离开现场？” “这里面有非常复杂的因素。”莱恩说。 “我很愿意陪你谈谈心。”邓布利多又添上了一些饮料，“不要着急，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来交换观点。如果你觉得饿的话，我可以让家养小精灵在校长室里办一个小小的宴会。” 莱恩叹了一口气，他说：“好吧，如果您非要知道的话，我可以和您讲讲自己的想法。第一个原因，我想，您或许应该听听赫敏的说辞。” “我挺好奇她说了一些什么。”邓布利多摇了摇铃铛，桌上立刻出现了丰盛的南瓜料理，“虽然我也可以从米勒娃那儿打听到，不过我想你一定愿意满足我这点小小的好奇。” “她说，她认为自己可以打败巨怪，所以独自一人去单挑。”莱恩拿起一块馅饼咬了一口，“而哈利和罗恩是去找她的。” “这听起来像是另外一个故事。”邓布利多咧开了嘴，“所以说，格兰杰小姐打算自己扛下所有的罪责？” “我觉得是这样。”莱恩点了点头，“所以，您认为我该怎么做呢？跳出来大喊‘她说谎’吗？这样也太不解风情了。” 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莱恩，你倒是一个体贴的好朋友。不过，你似乎忘记了，我也是一位教授，你就不怕我听到真相后扣他们的分数吗？” “您会吗？”莱恩的语气毫无波澜，“说实话，赫敏的谎言漏洞百出，任何人只要稍微一打听，就知道她说谎了。不过，我想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教授们，都不愿意戳破这个谎言。” “我有时也会感慨，”邓布利多饶有趣味地看着莱恩，“你对人心的洞见常常出乎我的意料，莱恩。” “我可是一名律师的儿子。”莱恩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我可能得考虑聘请一位律师来当教授了。”邓布利多打趣道，“好啦，我晓得你的第一层顾虑了，你可以继续说了。” “依旧是赫敏的事。”莱恩叹了一口气，“她的朋友太少了，但我不得不承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性格的问题。我觉得，经历这一场事件，让她和同学打好关系，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邓布利多摸着胡子，眼含笑意：“莱恩，我正在思考，是不是应该现在就给你下教授的聘书。” “看来我不用担心未来找不到工作了。”莱恩也开了一个玩笑，他继续说，“赫敏是我的第一层考虑，而另一层考虑……” 莱恩顿了顿，面露犹豫之色。 邓布利多也不着急，他安静地等着莱恩说话。 “第二层考虑，是因为我很害怕。”莱恩握紧了手里的馅饼。 “这真是一个令人惊讶的答案。”邓布利多说，“巨怪已经被打倒了，你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我在害怕那个把巨怪放进学校的人。”莱恩说。 邓布利多脸色暗淡下来，他微微叹息一声：“你的敏锐永远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那么，您能告诉我，究竟是谁把巨怪放进学校里的吗？”莱恩问道，“事实上，这让我产生了巨大的不安，也是我不敢露面的原因——下次，我们的运气就不会这么好了。”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你认为会是谁呢？” 莱恩顿了顿，低下脑袋，用微弱的声音说：“奇洛教授。” 邓布利多的拳头猛然握紧，随后慢慢松开，他叉着十指，抵住了下巴：“为什么？我想，比奎里纳斯可疑的人还有好几个吧？” “因为奇洛教授太奇怪了。”莱恩说。 “奇怪？”邓布利多微微勾起了嘴角。 “他的大头巾。”莱恩说，“暑假里他拜访我们家的时候，还没有套上那个怪异的大头巾，开学的时候才有，他的解释是在非洲遇到了还魂僵尸，一位王子送他的礼物。然而从欧洲到非洲，一来一回的时间……” “唔，奎里纳斯的解释确实不是很有说服力。”邓布利多眯了一下眼睛，“除此之外呢？” “他实力弱得不像话。”莱恩说，“但也不至于弱到连小巫师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麦格教授还让我去请教他守护神咒，说奇洛教授在校时成绩很好。” “他的成绩确实非常可以。”邓布利多点了点头，“当傲罗都绰绰有余。” “再加上……”莱恩叹了一口气，“除了奇洛教授，我也想不到自己还得罪过哪个巫师。” “为什么这么说？”邓布利多问道。 “教授，不知道您有没有关注过开学第一天的楼梯使用情况。”莱恩紧锁眉头，“在我和贾斯廷上楼的时候，楼梯改变了方位。” “噢，你倒是提醒我了。”邓布利多笑了起来，“那真是相当优秀的漂浮咒！” 莱恩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他继续说：“能让城堡的楼梯误以为是周五而改变方向，那需要十分可怕的混淆咒，至少，小巫师是不可能使用出来的，而我能怀疑的……” “只有奇洛。”邓布利多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确实，你父亲的那一套麻瓜拳法可让他吃了一番苦头。不过要我说，你需要怀疑的还有一个人，毕竟我听说，你第一节课上就得罪了一位教授。” “您是说斯内普教授？”莱恩露出笑容，“他确实也很可疑。但是，我读过不少侦探小说，表面上最有嫌疑的那个人，往往并不是凶手。” “这可不能说服我。”邓布利多眼神亮晶晶的。 “好吧。那如果说，今年霍格沃兹里最不同的地方——”莱恩比划了一个手势，“只有两处，呃，不对，是三处。” 邓布利多扬起眉毛，他已经知道莱恩的意思了。 “四楼的禁区。”莱恩竖起手指，“新来的奇洛教授，以及……” 邓布利多闭上了眼睛，叹息着开口：“哈利·波特。” 莱恩点了点头，他继续说：“斯内普教授针对哈利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不晓得他为什么要对波特抱有那么大的敌意，但是，这也恰恰能说明不是他。” “怎么说？”邓布利多睁开眼睛，饶有趣味地问道。 “第一，他是魔药课教授。”莱恩又伸出三根手指，“第二，巨怪属于黑魔法防御课的授课内容，哪门课更容易接触到巨怪可想而知；第三，万圣节晚宴上，有一个教授没有赴宴，而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往往是最可疑的。” “可靠的推理。”邓布利多说，“你简直不像一个小巫师，莱恩。” 莱恩眨了眨眼睛：“我可是数学老师的儿子。” 邓布利多哈哈大笑起来。 第七十二章 无声的求救 “那么，教授，我的猜测对吗？” 莱恩吃完馅饼，他捧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红茶。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你的猜测没有任何问题，莱恩，我甚至怀疑你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事实上我还有很多问题没有搞清楚。”莱恩低头喝茶。 “我想我可以为你解答一些困惑。”邓布利多向后靠到椅子上，“这是一个教授的职责，不是吗？” “我可以打听一下，四楼的禁区究竟有什么吗？” “唔，一上来就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邓布利多笑道，“我原以为你会选择自己去探索的。” “我可不想遭遇不幸。”莱恩咕哝了一句。 “哎呀，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不怎么会把校规放心上的学生呢。”邓布利多把手放到膝盖上，“你要听听自己违反过多少次校规吗？” “对于您的警告，我还是很慎重的。”莱恩说。 “你比一些高年级的学生还要滑溜。”邓布利多说，“韦斯莱双胞胎可是吃了好几个教训才想明白这一点道理呢，我都有些惊讶，他们居然没有去闯四楼的禁区。” “我想只是没有时间。”莱恩说，“他们被麦格教授罚去扫厕所了。” “你看我这记性。”邓布利多拍了一下脑袋，“不过，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莱恩。” “是学长说的。”莱恩说，“我经常和塞德里克学长他们一起吃饭。所以，教授，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看来你是非要知道了。”邓布利多眯起眼睛，“嗯，那里面可没有什么好东西，海格的宠物、波莫娜的盆栽、菲利乌斯的一个小实验、米勒娃的私人爱好……事实上，每个教授都在里头留了一点小小的考验。” “考验？”莱恩故意做出惊奇的声音，“您是要测试谁吗？” “噢，这可真是一个一针见血的问题。”邓布利多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个问题要回答的话，说上三天三夜都很难讲清楚，所以，你不如换一个问题？” “好吧。”莱恩沉吟了一下，才问道，“那么，我能知道，奇洛教授留下的考验是什么吗？” 邓布利多的手微微一抖，他沉默了良久，嗓音微微沙哑地回答：“是巨怪。” 这个答案莱恩心知肚明，但他更希望知道另外一件事：“所以说，您早就知道奇洛教授能够接触到巨怪了，对吗？” “是这样的，莱恩。”邓布利多说。 “那么，既然设下考验是您的要求，奇洛教授是不是也清楚，您知道他留下了巨怪的考验？” 邓布利多闭上了眼睛，他叹息着开口：“你的敏锐让人畏惧，莱恩。” 老教授缓缓睁开眼，神情有些沮丧：“没错，他知道我知道。而且，他也知道只有我知道。” “教授之间不能互相透露考验的内容？”莱恩准确地理解了邓布利多的意思，“那么，我是否可以这么想，您早就知道，教授里面有人出了问题？” “是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邓布利多说。 莱恩闭上了眼睛。 校长知道奇洛能接触巨怪，奇洛也知道校长知道这一点。 奇洛不是傻瓜，校长让每个教授各自保密，肯定是怀疑教授里出了内鬼。 而万圣节奇洛放出巨怪，无疑是在给出一个信号——我就是有问题的那个。 莱恩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我不晓得究竟出了什么事，但是奇洛教授在向您求救，您为什么……” “我为什么不出手搭救他？”邓布利多苦笑出来，“你以为我不想吗，莱恩？” 校长站起身，走到了窗户边，凤凰落到他的肩上。 邓布利多看着夜色沉沉的霍格沃兹校园，语气有些飘忽不定：“莱恩，选择是很重要的事情。” 莱恩没有答话，他不清楚邓布利多怎么突然给自己灌上了鸡汤。 “记住，是每一个选择成就了现在的你，未来的你也会由现在的每一个选择成就。”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而有些选择，是绝对不能触碰的，因为向前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莱恩握紧了茶杯，他从邓布利多的话语里听出了一点淡淡的警告。 “奇洛，从他做下那个决定之后，就再也没法回头了。”邓布利多回头看向莱恩，“这也是我对你的忠告，莱恩，永远、永远不要出卖自己的灵魂，否则，等待你的只有毁灭。” “奇洛教授究竟做了什么？” “这是一个不幸的话题。”邓布利多摇了摇头，“一个延续了数十年的不幸话题，如非必要，我暂时不想让你接触。” 莱恩知道邓布利多是不会透露伏地魔的消息了，他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还要来点茶吗？”邓布利多指着莱恩空空的杯底，语气重新变得轻松愉快。 “我想不用了。”莱恩摇了摇头，“我该回去休息了。” “那么祝你晚安。”邓布利多笑了起来，“当然，不要忘记给自己加一个幻身咒，现在可是宵禁时间。” “我知道了。”莱恩从椅子上站起身，用魔杖敲了敲脑袋，消失在办公室里。 过了一会儿，装睡的画像们纷纷睁开了眼睛。 “如何？”邓布利多语气平静地问。 山羊胡口齿不清地嘟囔了几句，没有开腔。 “还不错。”戴丽丝语带笑意，“赫奇帕奇后继有人。” “他肯定没全说实话。”菲尼亚斯说，“还有，拉文克劳那里的事情还不清不楚。” “我们并不急着做决定。”邓布利多微笑起来，“事实上，我觉得另一位小姑娘也表现出了不俗的才干。” “真是可笑。”菲尼亚斯嘟哝，“全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戴丽丝已经在脱袜子了。 “这或许是一个契机。”最开始的那副画像开口。 “我希望这能成为一个契机。”邓布利多点了点头，“不过，这注定是一条艰难的道路。” “你曾经差一点就成功了。”戴丽丝说。 “不，那不叫成功。”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不要提当年的事了，戴丽丝。我不想再为了自己的理想，赌上无辜者的性命了。” “你必须清楚，邓布利多。”菲尼亚斯难得正经了一回，“成功的变革不可能不流血。” “但这不能成为我支配他人生命的借口。”邓布利多面露痛苦之色，“有时候，无私才是最大的自私，崇高才是最大的堕落。” “为什么不是哈利·波特？”一位校长语气温和地开口，岔开了话题。 “不能是波特。”邓布利多摇了摇头，“阿芒多，你应该知道，波特的性情显然不合适。” 邓布利多恢复了平静，他叹息着开口：“哈利是一把勇往无前的利剑，而我们要的，是一只能握住利剑的、聪明的手。” 第七十三章 潜入 度过了万圣节，英国的天气一天冷过一天。 小巫师们的话题也从节日转到了魁地奇比赛上，对于大多数霍格沃兹的小巫师来说，学校里最值得期待的活动，无疑是十一月第一周周末开始的魁地奇球赛了。 塞德里克也开始了加练，不过赫奇帕奇的第一场比赛排到了圣诞假期前，他还有一个多月的准备时间。 赫敏很少到赫奇帕奇长桌上来了，她和两个新的小伙伴如胶似漆，几乎成天黏在一起。最主要的是，她明显从哈利那儿接到了主线任务，化身为一位合格的军师，加入了破解魔法石秘密的队伍。 莱恩对此深表欣慰。 周五下午的飞行课取消了，霍琦夫人需要为周六的比赛做准备。 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小巫师对此相当不满，但贾斯廷几乎挂了一整天的笑容。 莱恩把大部分心思花在了有求必应屋，他的复方汤剂快要熬好了。 海格十一月第一天就给莱恩递了一张纸条，送了他一张手掌大小的非洲树蛇蛇皮——当然是海格手掌的大小。 十二只草蛉虫熬成了黑乎乎一团，莱恩又朝坩埚里头按照比例添了对应的材料。第二天去看的时候，坩埚里面已经完全是黑糊糊的、像石油一样的粘稠液体了。 莱恩将这些魔药一个个用水晶瓶装好，丢进自己的口袋里，那儿被他用无痕伸展咒扩大到了一个书包的大小，装这些零碎绰绰有余了。 将坩埚重新扔到藏东西的屋子里，莱恩离开了有求必应屋。 他暂时还没有想好用谁的头发作为最终的材料。 用塞德里克的头发有坑学长之嫌，而且人家一打听就能知道是谁。莱恩需要的是一个马甲，用任何一个学生的头发都不太合适。 他暂时没有想到合适的处理方案。但莱恩并不着急，隐修会的事情大可以拖上一拖。 莱恩把复方汤剂的药剂瓶一股脑儿塞进床底下，接着掏出羊皮纸，在上面擦去了“复方汤剂”的计划列表。 几个需要掌握的魔咒已经学会，拉文克劳的课程不需要自己操心什么，生发剂还尚未有用武之地，莱恩终于将视线落到了最后一项上：“研究甘普变形法则”。 这个开学时心血来潮定下的研究项目，现在总算有点空闲来好好琢磨了。 莱恩把它写到了第一项，打算这周魁地奇比赛结束之后，就到图书馆去借一些变形术的书籍，顺带把之前弗利维教授批的《咒语之书》还回去。 周六早上，莱恩从宿舍里出来，顿时打了两个寒战，他给自己施了一个热气咒，才继续朝公共休息室走去。 从半突出地面的休息室小圆窗可以看到，今天天气晴朗，是一个打魁地奇的好日子。 贾斯廷估计还要在床上赖上好一会儿，莱恩先到厨房领了一些面包和烤香肠，填饱了肚子。 到了十点钟的时候，他才到宿舍拉起了被床吸住的贾斯廷。 “让我再睡一会儿……”贾斯廷卷着被子，口齿不清地嘟囔着。 “比赛就要开始了，不少同学一大早就去占位置了。”莱恩说，“如果去得晚的话，可能就得站着看球赛了。” “哪儿看都一样。”贾斯廷蒙着脑袋，“不看也一样。” “这可是你在霍格沃兹第一学年最重要的校园活动了。”莱恩用魔杖点亮了宿舍里的灯，“你确定不起来看看？” 贾斯廷这才磨磨蹭蹭地从被子里探出脑袋，莱恩早有准备地丢了一个热气咒过去，不给他缩回被子的借口。 “老实说，我对这比赛还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贾斯廷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我宁可多睡一会儿觉。” “等你看过比赛再说。”莱恩拉开了门帘，“我见过不少人，嘴上说着对比赛不感兴趣，到了现场一个比一个叫得起劲。” 贾斯廷揉了揉鼻子，没有接话。 他们从宿舍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厄尼。三人结伴去了一趟厨房，拿上食物就朝魁地奇球场上走去。 看台上已经满满当当都是人了，最高一排早就被占完了位置。有不少小巫师手里拿着双筒望远镜，莱恩甚至看到了几个把天文课望远镜带过来的人。 他笑着摇了摇头，随便挑了一个中间靠过道的位置坐了下来。 莱恩对魁地奇球赛谈不上喜欢，不过作为休闲的娱乐确实不错。 更何况，今天的赛场上还有一场更为精彩的好戏。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哈利不愧是魁地奇天才，他的飞行技巧纯熟的不像话，一连躲过了好几个斯莱特林球队打过来的游走球。 韦斯莱兄弟在赛场上相当靠谱，作为格兰芬多的击球手，他们几乎完美地防御住了对方击球手打过来的游走球。 赛场上的气氛瞬间热烈了起来，连一开始不想看比赛的贾斯廷，都忘乎所以地大声尖叫起来。 突然，哈利的扫帚猛地抖动了一下，然后节节高升。 这个异常的现象几乎没有人留意，大多数人都被赛场上双方激烈的攻杀吸引住了视线。 莱恩克制住自己，没有去看教师席。 直到哈利的扫帚在空中翻滚起来，大家的注意力才被吸引了过去。 “他怎么了？”贾斯廷不解地问道，可是当他转过头看莱恩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小伙伴没了踪影。 莱恩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奇洛在和斯内普较量魔咒，注意力全在哈利·波特身上。那么…… 莱恩匆匆地朝城堡走去，在没有人发现的角落使用了幻身咒。 然后，他一路朝黑魔法防御术的办公室奔去。 时间紧迫，莱恩不得不加快脚步。 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赫敏就会溜到斯内普屁股后面，朝他的长袍丢一个火焰咒，顺带着撞翻奇洛教授。 哈利则是借此机会稳住扫帚，拿到金飞贼，结束了比赛。 莱恩给自己套了好几层“守护”符文，打开了没有上锁的黑魔法防御办公室的门。 他一边用视线在办公室里匆匆扫过，一边用泡头咒屏蔽了令人窒息的大蒜味道。 奇洛的办公室相当普通，就像他在小巫师面前表现出的那样。办公室里头放着一张毫不出奇的办公桌，桌上摆着几本教材，屋子边上是一个衣柜，门半掩着，能看到里面几套巫师长袍。 除此之外，办公室里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莱恩皱着眉头，悄悄溜到奇洛办公桌边上，发现每一个抽屉上都隐隐有魔力流动的痕迹。 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莱恩很清楚的记得，《诅咒与反诅咒》中说过，有一些咒语是可以通过接触生效的。 他也不敢使用阿拉霍洞开咒，莱恩不晓得奇洛有没有在抽屉上施加对应的咒语。 如果阿拉霍洞开是某一个诅咒的触发条件，那么自己擅自使用魔咒就很危险了。 一时间，莱恩有些后悔没有先去厨房找家养小精灵。 第七十四章 分析 奇洛显然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 莱恩眉头越锁越紧，他听到了魁地奇球场那边传来了欢呼声，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这抽屉上的魔咒，究竟是奇洛下意识为之，还是抽屉里真的藏有秘密？ 不，如果是奇洛的话，他不会将重要的东西就这么丢在办公室，连门都不锁。 莱恩刚伸出手，就摇了摇头。 不对，也有可能这个东西没法带在身上，而且，只要抽屉的防护足够到位，那么锁不锁门无关紧要，锁上了反而有点做贼心虚的意味。 奇洛如果要在抽屉里藏什么东西，那他最需要防范的人是谁？ 莱恩的脸色难看下来，答案很明显，是邓布利多。 为了防范邓布利多而设置的魔咒，肯定远远超过了自己的处理能力。 虽然还有一丝可能性，这抽屉上的魔咒是虚张声势，毕竟奇洛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向邓布利多求救。 如果奇洛为了能让邓布利多发现，就可能不会在抽屉上施加无解的魔咒。 但是，附身于奇洛的伏地魔，肯定也知道奇洛的小心思。 莱恩收回了手，他不敢去赌自己的运气。 不管怎样，这个魔咒不是自己能解决的。 他离开桌子，走到了衣柜前。 柜子里除了衣服以外，还放着一袋大蒜，莱恩这下清楚奇洛身上的味道是从哪儿来的了。 莱恩视线从几件衣服的口袋里扫过，停在了一只有些饱满的内衬口袋上。 两条细细的绳子从口袋开口的地方露了出来。 莱恩没有用手去拿，而是用漂浮咒让那样东西凭空飞出了衣服口袋。 那是一只用丝线织成的小袋子，袋子上用金丝线绣了一只狮子。 莱恩面色变了一变，他不敢再过多停留，维持着漂浮咒，带着小袋子离开了奇洛办公室。 他一路连跑带走前往八楼，进入了有求必应屋。 莱恩仔细感应了一下，没有在袋子上感受到任何魔咒的气息。 他依旧不放心，用“原形立现”试验了好几次，确认了袋子上没有隐藏的魔咒和恶咒。 然后，他才稍稍安心地用长棍子挑开了袋口的绳子，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那是两片翠绿的树叶。 即使已经脱离了树木的茎干，这两片叶子依旧青翠欲滴，由内而外散发着庞大的生命气息。 “你从哪里弄到的？”拉文克劳的身影浮现出来，她看着叶子出声问道。 “这是什么树叶？”莱恩问道。 “这是生命树的叶片。”拉文克劳说，“有很强的治愈功效，能用来制作上等的疗伤药和延寿药剂，对于一些恶咒的驱除也有很好的功效。” “听起来是个好东西。”莱恩将两片叶子捡了起来，“生命树？还有这么神奇的魔法植物吗？” “生命树只是习惯性的称呼。”拉文克劳说，“它的学名叫蛇木，最出名的，就是萨拉查用过的魔杖，那支魔杖是活着的……我从这两片叶子上感受到了相同的气息。” “斯莱特林的魔杖？”莱恩目露向往之色，“我听说，后来它被人带往了美国伊法摩尼……” 莱恩的脸忽地沉了下来。 他记得，斯莱特林的魔杖被伊法摩尼的创始人埋在了地下，长出了一株无法被摧毁的蛇木。 莱恩再次紧紧盯住了那只小袋子上的雄狮刺绣。 这一刻，他无比确信，这就是“莱恩”的袋子。 几块零碎的记忆碎片再次拼凑到了一起。 “莱恩”是美国伊法摩尼的毕业生，他回到英国来交还狮子令牌，牵涉进了霍格莫德村冲突之中，至今下落不明。 “塞茜坦丝”、也就是葛温德琳，从法国请假回到英国，是为了一项委托。 她在研究一种魔药，需要有着强大生命力的材料，可是这样材料出了一些问题，所以她开始试验龙血和独角兽的血。 莱恩叹了一口气，这下全串起来了。 “你想到了什么吗？”拉文克劳见莱恩脸色垮了下来，出声问道。 “是的，拉文克劳女士。”莱恩到角落拿起狮子令牌，“我发现有些事情比我所知道的，还要复杂。” 他接通了浑天仪。 “你好。”维歌的声音首先响了起来。 “我已经知道了你们需要的答案。”莱恩压低嗓音。 “那么，是谁将狮子令牌带进了霍格沃兹？”维歌的声音有些迫切。 “是我们的黑魔法防御教授，奇洛。”莱恩回答。 令牌里沉默了一会儿，维歌才继续出声：“并不出人意料的答案。” 他的意思是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莱恩眯着眼睛勾起嘴角，他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一直没有联络隐修会的成员。 毕竟，这样只算随口一说，莱恩甚至可以随意指证一个教授或者小巫师。 “如果说，”莱恩呵呵笑了一声，“我还发现了一样有趣的东西呢？” “是什么？”维歌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你之前没有全说实话，对吧？‘莱恩’回来是为了交还令牌？我看未必。”莱恩眼看对方的心思被调动起来了，才悠悠地说，“蛇木的叶子。” 令牌里陡然传出了一阵喧哗，又很快平息下来。 “你的效率令人惊叹，朋友。”维歌的声音热切起来，“那正是我们需要找的东西。” “我暂时还不适合把它还给你们。”莱恩说，“而且，你们打算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维歌的声音噎了一噎，他语气终于稍稍冷淡了一点：“你想要什么代价？” “事实上，我觉得我现在什么都不缺。”莱恩微笑道。 维歌顿时头痛起来，什么都不缺的意思，就是你们看着办。 他苦笑着说：“我们不可能无限制给你提供资源，那还不如找伊法摩尼学校换取树叶呢。” “这树叶不是那么好换的吧？”莱恩嘿嘿笑了一声，“否则你们何必让成员四处搜寻呢？” “好吧，说说你的条件。”维歌咬了咬牙。 “第一，我需要其中一片树叶。” “这……可是，‘莱恩’只带了三片回来……”维歌有些犹豫，“魔药的成功率……” 葛温德琳立刻出声：“你这是不信任我的能力吗？” 莱恩插了一嘴：“啊呀，这儿有个不幸的消息，因为……我拿到手的只有两片。” “你！”维歌声音有些愤怒，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莱恩笑了笑，他知道自己没有必要解释，因为如果他想独吞的话，直接不告诉隐修会就可以了。 维歌也反应过来，他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语调：“如果这样，我们就更不可能腾出一片叶子给你了。” “我知道你们的难处。”莱恩的话让维歌大出意料，“事实上，我拿叶子也没什么用，不过，毕竟是我找到的，收一片叶子的代价不过分吧？” “你想要什么？” “如果未来我有需要，你们必须向我提供一次帮助。”莱恩说，“不亚于这片叶子价值的帮助。” “这我们可以考虑。”维歌松了一口气，“说说你的其他要求。” “第二……”莱恩扬起嘴角，“我认为有必要把你们的事，告诉邓布利多。” 第七十五章 不知道 “不行！”维歌几乎脱口而出。 “我并不是在向你们提出申请。”莱恩压低嗓音，“我只是尽我告知的义务，免得到时候合作得不愉快，记住，我现在可还不是你们的成员。” 维歌那边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喘息，他连吸了好几口气，才用有些变形的平静腔调说：“你的做法会给我们带来巨大的困扰。” “我很好奇，像邓布利多教授这样耀眼的天才，你们居然都没有接触过？”莱恩问道。 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当年我们共同的决定。” “您是哪位？”莱恩眼神一动。 “我是谁并不重要。”老人回答，“我们是谁其实都不重要，关键是我们的决定，会造成怎样的结果，这很重要。” “你们老年人都这么喜欢说教的吗？”莱恩故意嗤笑了一声。 令牌那头传来一声尴尬的咳嗽，随后，老人放缓了语气：“抱歉，我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心气儿这么高……那么，你可以理解为我们的请求，不要告诉邓布利多。” “我认为邓布利多教授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莱恩开口。 “那只是你以为的。”老人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你根本不知道他当年是多么……不，最好不要去了解，我只能说，就是因为他的性格，我们才不敢和他接触。” “怎么说？”莱恩问道。 “纯粹的理想主义者并不可怕。”老人回答，“但如果这个理想主义者拥有强悍的实力和执行力，那就非常可怕了。邓布利多……如果他加入我们，我怕到最后，所有人都会变成他的私人军队。” 哇哦，莱恩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心想，校长当年究竟给同辈人留下了多少心理阴影？ 不过一想到那两个站在时代巅峰的弄潮儿，莱恩就充分地理解了隐修会的顾虑。 “就算这样，你们也不必防邓布利多如猛虎吧？”莱恩说，“时代在变化，观念在革新，我想邓布利多教授和当年比已经大不相同了。” “那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老人的声音有些沧桑，“他是最值得畏惧的人。” “正因为值得畏惧，所以我才必须要借助邓布利多的力量。”莱恩说，“你们不会真以为我在霍格沃兹很安全吧？拿到了叶子，也代表我随时处在一位教授的威胁之下，更何况，他似乎还有更大的阴谋。” “你是非说不可吗？”老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莱恩沉默了一下：“我想是的，因为我觉得自己的处境很不安全。” 他已经在邓布利多和伏地魔之间的博弈中，不知不觉牵扯了太多。而隐修会，也是其中的一把推手。 这一切，都让事情变得无比复杂，令人捉摸不透。 “如果你告诉了邓布利多，”老人语气幽深，“你就能够安全了吗？” 莱恩的手抖了一下。 真是一个令人不快的尖锐问题，但莱恩不得不承认，对方问得有道理。 不管魔法石背后究竟牵扯了几方势力，至少到目前为止，局势还牢牢地把握在邓布利多手中。 既定的世界线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偏差，一切都照常进行。 这说明邓布利多不会轻易更改他的布局和计划，老校长的行为也明显佐证了这一点。 哪怕老邓头的那颗心脏因为往事变得柔软，他的性格依旧雷厉风行。 就像奇洛，莱恩深信邓布利多愿意给任何人第二次机会，但是，一旦无法挽救，校长也同样会毫不留情地榨干他的剩余价值。 奇洛就是一枚注定灭亡的弃子，而在灭亡前能发挥多少作用，这就是邓布利多在考虑的事。 他痛苦，他自责，但他毫不留情。 莱恩抿紧了嘴唇，这样的校长，可敬，但更可怕。 自己这点道行在老校长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老校长对人心的把握，才叫令人生畏。 比如刚刚结束的魁地奇比赛，斯内普的做法明显是受了邓布利多的嘱托。因为斯内普知道捣鬼的是谁，真要保护哈利，与其暗中和奇洛对抗，还不如一个大耳刮子呼过去。 但他不能这么做，除了奇洛还有用外，更重要的，斯内普是邓布利多的金牌小密探，但同时也是伏地魔插在霍格沃兹的眼。 他既需要在明面上表现出针对奇洛的样子，又需要在暗中尽量不干扰伏地魔的计划。 有趣的是，前者恰恰是做给伏地魔看的，而后者反而是做给邓布利多看的。 其中的心理博弈，莱恩想想就觉得汗毛耸立。 莱恩又把视线落到了那两片叶子上。 他知道自己今天冒进了。不过，由于剧情优势，他能确保自己不被奇洛堵住。 与其说，他是为了完成隐修会的入会任务，还不如说，莱恩想知道奇洛究竟在做什么。 莱恩闭上了眼睛，他终于看清了自己内心深处最隐晦的不安，正是这种不安，驱使他进入了奇洛办公室。 这股不安来源于隐藏剧情的逐渐失控，更来源于莱恩对奇洛的——同情。 因为奇洛是一个普通人。 他不过是有点小聪明，学习用功、成绩不错，只是有些痴迷力量，但这不足以称为罪过。 然而，只是伏地魔的一点诱惑，只是做错了一个选择，他就坠入了深渊。 莱恩自问，要做到人生中的任何重大决定都不出错，要做到永远不被欺诈大师蛊惑，太难了。 他相信，邓布利多那天的痛苦表情不是作伪。因为校长，也曾经为错误的决定付出过代价，所以他才会告诫自己：选择是很重要的事情。 莱恩重新将视线落到生命树的树叶上，叹了一口气，隐隐猜到了奇洛的心思。 他怀疑奇洛在给伏地魔熬制魔药，因为生命树的叶子少了一片；而奇洛身上的大蒜怪味，很有可能只是为了掩盖魔药的气味。 而无论是放出巨怪，还是将重要的材料丢在不设防的柜子里，可能也只是因为，他希望有人发现一些猫腻。 然而，无论是邓布利多，还是伏地魔，每一个都是摄神取念的大师。 奇洛的小心思，在这两人面前，无力得可笑。 伏地魔知道他的想法，邓布利多不用摄神取念都能猜到他的想法，斯内普能从邓布利多那里获得提示，哪怕连自己，都因为剧情优势知道了奇洛有问题。 所有人都在按照自己的意愿，安排着既定的事项，表演给奇洛看，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刻探出手，将他推向毁灭。 唯有奇洛还被蒙在鼓里。 唯有奇洛什么都不知道。 第七十六章 推演 当然，同情归同情，莱恩不会自大到试图去拯救奇洛。 连邓布利多对奇洛的情况都只能表示有心无力，自己一个一年级的小巫师就更不必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再加上奇洛已经做了一些无法挽回的事，他不再无辜，也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莱恩攥紧拳头，叹了一口气。 这或许就是人生吧。 一步错，步步错。 “我想你应该明白了。”令牌对面听到了莱恩的叹息，终于再次发出声音。 莱恩摇了摇头：“你认为我应该想明白什么？替你们保守秘密吗？那么，我倒要用同样的问题问你们，不告诉邓布利多教授，我会变得更安全吗？” “无论告诉还是不告诉，你的情况都没有发生什么改变。”老人循循善诱，“而告诉邓布利多，会对我们造成困扰，会让事情无法预料，那么自然，不告诉是更好的选项。” “我有点好奇您以前是做什么的了。”莱恩冷笑起来，“好处给你们，风险我来承担，有这样的说法吗？别忘了，我现在的情况，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们所谓的‘入会考验’。” “我们也不希望事情发展到这种境地。”老人的声音有些无奈。 “当然，谁都不想这样。”莱恩说，“而且，你们也不要忘记，是否加入的选择权在我手上，生命树的叶子，也在我手上。” “那么，说说你的想法吧。”老人声音平静，“我们总不能在这里一直拉扯，这无益于解决任何问题。” “好。”莱恩皱眉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首先，是否告知邓布利多，由我来判断，只要我认为有必要告诉邓布利多，或者邓布利多教授亲口问起，我都会透露一部分消息。” “这个权利自然在你手中。”老人叹了一口气，“我们也没有办法堵住你的嘴，不是吗？” “反正你们也没有告诉过我什么重要的信息。”莱恩说，“另外，我需要你们给我提供一件有足够防御能力的炼金物品。” “这是一个合理的要求。”老人声音温和，“那么，我们该怎么把它给你呢？” “在我和塞茜坦丝碰头的时候，让她转交给我。”莱恩说，“当然，我现在不可能离开学校，所以这些事最好等到圣诞的时候再说。” “唔，两个月吗？”令牌里又传出一阵模糊的交谈声，然后老人说道，“可以，两个月的时间，我们还是等得起的。” 这时候葛温德琳小声嘟哝了一句：“那我可得先回学校了。” “麻烦你了，塞茜坦丝。”老人说。 在谈好了一些条件后，莱恩将令牌扔回了角落。 他朝着拉文克劳的水晶球鞠了一躬，离开了有求必应屋。 莱恩心思有些乱糟糟的。 回到公共休息室，小巫师们热火朝天的讨论才终于让他找回了一些实感。 贾斯廷拉着莱恩，抱怨他一声不吭就离开了座位，又幸灾乐祸地说道：“真可惜，你可错过了一场好戏，要是你再多留一会儿，就能看到哈利·波特夺球的精彩瞬间了！” “格兰芬多赢了？”莱恩明知故问。 “格兰芬多赢了！”贾斯廷双眼洋溢着光彩，“你没看到斯莱特林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实在太遗憾了！话说回来，你跑哪儿去了？” “早上烤肠吃太多了，肚子有些不舒服。”莱恩随便扯了一个借口，“所以，你现在也成为忠实的魁地奇爱好者了？” 贾斯廷害臊地挠着后脑勺：“这不是才发现魁地奇还挺有趣的嘛。” “这学期还有一场赫奇帕奇对拉文克劳的球赛，你可以好好期待一下。”莱恩说，“之后的赛程应该都排到下学期了。” “说起来，也快要放圣诞节假期了。”贾斯廷说。 “还早着呢。”莱恩笑了起来，“才过完万圣节，这就盼着圣诞节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贾斯廷说，“我可是一个学期都没有看见自己家人了。我又不像你……” “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试着偷偷溜出学校呀。” “我可不想关禁闭。”贾斯廷翻了一个白眼。 和同学们聊了一会儿天，莱恩终于觉得纷乱的心思平定下来。 趴到床上后，莱恩拿出了自己的羊皮纸簿子。 他打开了空白的一页，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名字。 奇洛，邓布利多，斯内普，哈利·波特，狮子座，伏…… 想到伏地魔的名字被他自己施加了姓名魔法，莱恩的手抖了一下，没有继续写下去。 他用羽毛笔沿着伏地魔名字首字母的“v”向下画了两笔，变成了“x”，代表神秘人。 莱恩想了想，又在这些人名边上写下了“隐修会”、“伊法摩尼”、“魔法部”、“食死徒？”。 这是莱恩目前能想到的，牵扯进当下局面的势力。 他笔尖顿了顿，在另外一边依次写下： 霍格沃兹、霍格莫德村、翻倒巷。 他盯着这几个地名看了一会儿，笔尖一转，在下面写道：“法国-图卢兹-神奇动物。” 然后，莱恩把人名、地名、势力互相连线，企图找出中间的共同点。 他在“霍格沃兹”旁边写下了“魔法石”，在“霍格莫德村”旁边写下了“冲突”，又画了一条线和“狮子座”连接起来，接着在“翻倒巷”旁边写下“抢劫”。 莱恩挥动羽毛笔的速度突然快了起来。 他在翻倒巷和霍格莫德村外边画了一个大框，在框外写下了“泰勒·纳尔森”，又把泰勒的名字和魔法部连在一起。 泰勒的死亡是魔法部作为势力介入当前局面的主要因素。 莱恩的呼吸颤抖起来，他在泰勒的名字上打了一个叉，在人名表的最上边，慢慢地写下了一个“y”。 莱恩闭上了眼睛。 这个假扮成泰勒·纳尔森的“y”，才是事情变成一团迷雾的关键。 “霍格沃兹”发生的一切围绕着“魔法石”，奇洛、斯内普、邓布利多、哈利·波特牵扯在其中。 而霍格沃兹外发生的一切，都围绕着这个凶手“y”，魔法部戒严，就是因为八月翻倒巷抢劫案和九月霍格莫德村冲突，隐修会以及自己牵扯到了其中。 将校内和校外的事件连接起来的，是介入了霍格莫德村事件的奇洛。 或者说，伏地魔。 莱恩眼睛中爆出了一团亮光。 他抬起羽毛笔，在“y”上打了一个圈，画了一条线，指向了最右边的一个单词。 “食死徒”。 第七十七章 最重要的拼 事情已经清晰了不少。 隐修会需要用蛇木树叶熬制魔药，于是让美国伊法摩尼魔法学校毕业的狮子令牌原主人“莱恩”携带树叶到英国，顺带交还令牌。 另外，尼可·勒梅的弟子葛温德琳也受邀从法国来到了英国。 之后，狮子令牌原主人卷入了霍格莫德村的冲突事件，这场事件中一位平民泰勒·纳尔森的死亡引起了魔法部的关注。 而真正的泰勒·纳尔森在六月时已经死亡了。所以，六月之后的泰勒·纳尔森，都是由一名神秘的凶手“y”假扮而成。 “y”也牵扯在霍格莫德村冲突之中，除此之外，他有很大可能也是翻倒巷事件的凶手。 至于翻倒巷发生了什么，莱恩没能从报纸上获得多少有用的消息。 他翻过一页纸，在上边写下了一项计划：“委托隐修会调查翻倒巷事件。” 然后，莱恩重新翻回自己推演的那一页。 神秘的“y”至今没有落网，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关于他的消息。 但霍格莫德村冲突最耐人寻味的一点，就是奇洛也牵扯了进去。 否则，自己不会发现他手上的伤，更不可能从他办公室找到隐修会成员的东西。 那么奇洛，或者说伏地魔，是因为什么盯上了隐修会的成员呢？ 因为生命树的叶子？ 这有些牵强，因为狮子令牌主人携带叶片的消息，理论上只有隐修会内部的人知道。 有内鬼？ 莱恩摇了摇头，信息太少，他没法判断奇洛对隐修会成员出手的原因。 但重点是奇洛出手了，这某种意义上代表伏地魔可能在其中掺了一脚。 那么“y”呢？他藏在霍格莫德村，借着泰勒·纳尔森的外表，究竟做了些什么？ “y”在霍格莫德村的冲突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从六月份到九月份，莱恩不相信这个神秘的凶手只是为了玩过家家。 他把视线落到了自己画的连线上，在“y”和“食死徒”之间的连线上打了一个问号。 维歌说了，狮子令牌原主人发出了求救，但是赶去救援的人却和一个未知势力发生了冲突，这让莱恩不得不怀疑奇洛背后还有一群人在活动。 而考虑到附身在奇洛身上的伏地魔，莱恩认为这群人的身份很可能是食死徒。 但这并不能说明，“y”一定就是食死徒。 因为他从始至终，没有表现出明确的目的。 他就像是一个随机杀人的罪犯，只留下两条人命和焦头烂额的魔法部。 莱恩又在“y”上圈了好几个圈，他试图把“y”和“x”连到一起。 但他摇了摇头，叹息着放下了羽毛笔。 莱恩实在不愿意去思考，如果神秘杀手和伏地魔之间真有什么关系，那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在获得最重要的拼图之前，他宁可不去相信这里面的可能性。 因为这几乎意味着，伏地魔在霍格沃兹外边，还留了好大一个后手。 莱恩不敢赌邓布利多有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 他收好本子和羽毛笔，深呼吸了几次，平复了心情。 莱恩安慰自己：这一切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巫师。涉及到伏地魔的大事，还是交给邓布利多和魔法部吧。 操心无用，还不如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把心事全压到心底的莱恩，决定从下周开始，将精力花到甘普变形法则上。 研究甘普变形法则是一件相当吃力的事，莱恩除了经常往麦格教授办公室跑以外，还要去图书馆借很多变形理论的书籍。 当然，在麦格教授面前，莱恩可不敢说自己在研究甘普变形法则，否则麦格教授肯定会极其严厉地叫停自己的研究。 他更多地是请教书本上变形理论读不懂的地方。 这也不能怪莱恩，因为这些书的质量参差不齐，用语也并不统一，读起来叫人晕头转向。 这么用功的可不止莱恩一人。 莱恩经常在图书馆看到哈利三人的身影，不过来图书馆最频繁的还是赫敏，她把一本本厚重的大书搬出书架，埋在书页里仔细阅读。 莱恩留意了一下他们经常光顾的书架，发现大多是历史类和人物传记类的书。 他不由失笑，想起来这时候哈利应该从海格那儿听说尼可·勒梅的事了。 莱恩没有去打搅他们，他自己最近都忙得不可开交。 变形理论的书一本接着一本，里头甚至有不少理论是矛盾的。这让莱恩头痛不已，就连麦格教授，都在劝莱恩暂时放下高级的变形理论，因为大多数时候，魔咒都是实用至上的。 除了研究甘普变形法则，莱恩每周末在拉文克劳那儿的课程更是一节都没有落下。 他已经能做到用两个如尼文字符联合施法了。当然，距离灵魂传承仪式需要的水准，他还有好一段距离。 莱恩拼命地汲取着知识。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心中的不安感而急于获取力量，还是仅仅想要用大量的琐事填充时间，让自己没有空闲去思考霍格莫德村的事情。 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就在莱恩终于从正常的学习生活中找回了一丁点安全感时，十二月的第一个周末，莱恩在有求必应屋外撞见了邓布利多。 “上午好，莱恩。”邓布利多面色少有的严肃，“我就知道你该来有求必应屋了。”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莱恩看到邓布利多，脸色有些不自然。 “你在紧张？”邓布利多笑了笑，“我最近好像没发现你违反校规呀？看来我对你的关注还是不够多。” 莱恩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没有答话。 邓布利多也不追究，他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拉文克劳女士的，这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需要咨询她的意见。” “您请。”莱恩让开了路。 邓布利多无奈地笑了起来：“我打不开那扇本质之门，我想，除了继承者，或者拉文克劳本人愿意，其他人应该进不去那间屋子。” 所以您才在这儿守株待兔啊，莱恩撇了撇嘴。 他沉默着在有求必应屋前来回走了三圈，让墙壁上浮现出金属大门。 莱恩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邓布利多可以进去了。 邓布利多朝他点了点头，他抓住把手，拉开了门：“你也一起进来，莱恩。我很想听听你的建议，你总是能够给我一些惊喜。” 他语气深沉：“而且，我要说的事，和你也有一定的关系。” 第七十八章 原来如此 “和我有关？” 莱恩跟着邓布利多的步子，走进了有求必应屋。 他没有去看角落里的令牌，暗自庆幸自己早就把熬魔药的一套东西扔回了藏东西的屋子，否则解释起来又要耗费不少口舌。 “一场灾难。”邓布利多的声音有些悲伤，“一场我们本可以避免的灾难。” 这时候，拉文克劳的灵魂虚影浮现在了水晶球上空。 她朝着邓布利多点了点头，又隐晦地用不满的眼神看了一眼莱恩。 莱恩无声地干笑了一下，心道：校长的请求，难道我还能拒绝吗？ “有什么事？”拉文克劳声音平静地问道。 邓布利多依旧恭敬地行了一个古典巫师礼，他直起身：“我想向您请教一些问题，毕竟，有太多古老的魔咒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中，而我当下正苦恼于一个诡异的黑魔法。” “你可以说说看。”拉文克劳说，“但是，我不能保证，一定知道那个魔咒是什么。” 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他问：“我想知道，有没有一种黑魔法，能够悄无声息地让人生病，以此剥夺受害者的灵魂，而且，持续时间足够长，无法被常规方法检测出来？” “你的描述太过宽泛了。”拉文克劳摇了摇头，“而且，很少有魔咒能同时具备这么多功能，你说的情况，更像是多个魔咒协同作用的结果，或者是仪式魔法。” “这就非常吊诡了。”邓布利多眉毛皱到了一起，“因为我查询了魔法部的记录，他们在康沃尔郡只登记到一条异常的魔咒。” “康沃尔郡？”莱恩立刻出声。 邓布利多将视线转向了莱恩，他慢慢点了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康沃尔郡的矿场事故，背后可能有黑巫师的影子。” 莱恩身体晃了晃。 邓布利多语气哀伤：“我不得不告诉你这个悲痛的消息，莱恩。我记得你之前向我申请过假期，去参加你叔叔的葬礼。” “是的，他就是康沃尔郡矿场事故的遇害者之一。”莱恩平复了心中的惊涛骇浪。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不，那不是事故，莱恩，那是一场邪恶的谋杀。” 莱恩深吸了一口气：“我得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要从上周说起。”邓布利多回答道，“魔法部事故灾害司负责监测麻瓜异常新闻的人突然发现了一条传闻，说康沃尔郡的矿场是一片诅咒之地。” “有这种传闻并不奇怪。”莱恩说，“那片地方压抑地如同地狱。” “不仅仅是传闻，莱恩。”邓布利多摇了摇头，“又有六个人为此付出了生命，他们都是麻瓜。” 莱恩眉头皱了起来：“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 “他们都患上了尘肺病，和之前的事故一样。”邓布利多打断了莱恩的话，“而且，他们不是矿工，他们都是从康沃尔郡法院调派过来的现场调查员。” 莱恩瞪大了眼睛：“也就是说……” “是的，他们此前都没有接触过采矿业，身体十分健康。”邓布利多苦笑了一声，“说起来，我听说还是因为那些矿工的家属闹上了法庭，他们才派人下来查的。” “这不符合常理。” “这确实不符合常理，所以才有了康沃尔郡矿场存在诅咒的传闻。”邓布利多说，“当然，这个异常被魔法部察觉了，他们派出了记忆注销员修改了相关人员的记忆，并开始着手调查此前的矿难，结果真的发现了异常。” “他们究竟发现了什么？”莱恩迫不及待地出声问道。 邓布利多闭上了眼睛：“那死去的三十二个矿工，‘招魂咒’无法对他们生效。” “招魂咒？”莱恩皱了一下眉头。 邓布利多点了一下头：“一个邪恶的黑魔法，能够将死亡不久的人的灵魂强行唤回。只要灵魂没有消散，死亡一年之内这个魔咒都能发挥极好的效果。当然，魔法部有时候也会用这个方法来获取一些死者的信息，用于破解案件。” 莱恩咽了一下口水：“所以说……” “对，那些矿工的灵魂，失踪了。”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 “一般什么情况，灵魂才会失踪？”莱恩问道。 邓布利多说：“这也是我需要请教拉文克劳女士的问题，因为我们对于灵魂的研究太浅薄了。我只知道，死亡时间过久、被阿瓦达索命咒击中，都会导致灵魂的消散。” 拉文克劳摇了摇头：“你说错了，被阿瓦达索命咒击中，灵魂不会消散，只会被囚禁在凶手的身体里。而要使灵魂失踪，有很多办法能够办到。” “这些正是我想请教的。”邓布利多语气恭敬。 “我了解的不是太多，主要是萨拉查的研究。”拉文克劳回忆道，“第一种，就如你所说，灵魂到一定时间，自然消散；第二种，用黑魔法囚禁或杀死灵魂，阿瓦达索命属于其中一种；第三种，灵魂经过仪式，成为幽灵，自行离开；第四种，东方的一些巫师，会使用独特的仪式魔法，让灵魂毫无痛苦地消失；第五种，用炼金物品吸纳灵魂；第六种，摄魂怪的吻。” 邓布利多的眉毛挑了挑，他鞠了一躬，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他看向莱恩，问道：“你有什么看法吗？” “我思绪很乱。”莱恩摇了摇头，“您想知道我对什么的看法？没有灵感，我也找不到思路。” “是我太强人所难了。”邓布利多拍了拍莱恩的肩膀，“对于你叔叔的事，我很抱歉。” “这不是你的错，邓布利多教授。”莱恩摇了摇头，“死去的人无法挽回，我们能做的也只有找到凶手，告慰自己的良心。” “你说的不错。”邓布利多点了点头。 莱恩揉着太阳穴，他眉毛都揪到了一起：“先从确认情报开始吧……我想问问，上周过世的那六名调查员，他们的灵魂还在吗？” 邓布利多神色严肃起来：“虽然算不得什么好消息，他们的灵魂还在。只是，魔法部没有从他们口中获得任何有用的消息。只知道他们查看了一下矿井，回去后没多久就发病了。” “那这至少可以说明，”莱恩按着脑门，“两次事件存在决定性的不同。或许，第二次事件死亡的人，只是被第一次事件的余波给波及了。” “大胆而合理的猜测。”邓布利多捏住了下巴，“这么看来，多个魔咒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是的，第一次事件里至少有两个魔咒，一个杀人，一个夺魂。”莱恩放下了手，他觉得思路通畅了不少，“而那个杀人的咒语，持续到了现在，被调查员们不幸触发。” “有道理。”邓布利多点头，“不过，魔法部那台机器再古旧，也不会出现登记缺失的情况。所以，第二个招魂的方法，很可能不是咒语。” 说到这里的时候，邓布利多的拳头突然握了起来，他叹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方法了。” 莱恩眼巴巴地看着他，可是邓布利多没有透露究竟是什么方法。 校长托着下巴，继续说道：“那么，只剩下一个问题了，杀死矿工的那个黑魔法究竟是什么？” “那个异常的魔咒不是被魔法部登记到了吗？”莱恩问道。 邓布利多苦笑着摇了一下头：“我不是说过吗？那台老古董已经过时了，很多魔咒都只能登记成未知……” 话还没有说完，邓布利多眼睛就猛然瞪大。 莱恩一愣，下一刻也浑身颤抖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说出了一个单词： “变形术！” 第七十九章 下作的手法 邓布利多赞叹道：“你可真是我的福星，莱恩！从来没有一个小巫师能让我这么刮目相看。” “不，我想这只是运气比较好罢了。”莱恩摇头，他已经越来越担不起邓布利多的期待了，“如果不是暑假里您帮我挡下了魔法部的处分，我想我们也不会这么快联想到变形术。” “是的，凶手真是个聪明的人。”邓布利多说，“我一直忽略了，哪怕是最普通的魔咒，如果你想害人，都能发挥出极其可怕的破坏力，更不用说本身就很危险的变形术了。不过，你的反应速度真是令我惊讶，你居然也这么快想到了变形术，不得不说你的基础很牢固，莱恩。” “我只是牢记麦格教授开学第一节课的忠告罢了。”莱恩低下头，他可不想让邓布利多知道自己在偷偷研究甘普变形法则，“我在课上提出了一些疑惑，麦格教授做了详细的解答，其中，就讲到了把石头变成空气的后果。” “米勒娃也和我说了好几次。”邓布利多笑了起来，“你在变形术上的天赋不亚于当年的我，学习又相当用功，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小巫师。” “我想，这可能只是麦格教授的溢美之词。”莱恩说。 “过分的谦虚就是最大的骄傲。”邓布利多说，“你的天赋确实出众，我都想亲自来调教你的本事了。” 莱恩赶紧摇了摇了头：“我最近已经够忙了，拉文克劳女士这儿还有好多基础的东西要学。” 他岔开话题：“对了，教授，关于凶手，我还有一个疑惑。第一次矿场事故，是由于变形术失效导致的，按理说，变形术已经失效了，为什么还会有第二次的意外呢？” 邓布利多眼神一闪：“噢，莱恩，你可问了一个相当深奥的问题，这牵扯到了甘普变形法则的原理。我很惊讶你居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可见你对变形理论已经了解的很通透了。” 莱恩飘开视线：“我这段时间正好在请教麦格教授变形理论的问题。” 邓布利多笑了笑，他继续说：“还记得第二原理吗？变形术只能让事物从一种状态转化为另一种状态。” “是的，我记得很清楚。”莱恩说，“事实上，我觉得消失咒是个例外，它能让物体凭空消失。” “你错了，莱恩。”邓布利多说，“消失咒属于变形术的范畴，所以它同样要遵循三大原理。你觉得物体消失了，其实，它只是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如果你了解消失柜，就知道消失咒的真正原理了。” 莱恩眼睛一亮，将这一条知识用羊皮纸记了下来。 邓布利多回到了原来的话题：“第二原理的转化，并不是绝对稳定的。这取决于巫师对物体性质的理解，以及魔力和精神力的强度。大多数巫师变形出来的东西，如果受到比较大的打击，就会恢复原形。” 莱恩点头，他想起第一节变形课上被自己折断的针，很快就变回了火柴。 “而人体的消化、吸收，无疑也是一种破坏。”邓布利多说，“这种破坏的等级更高，而根据巫师变形术的水平，能维持的时间就各不相同了。你应该也知道，吃了变形食物的，有的是胃里塞满石头，有的却是血管里充满泥浆。” 莱恩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所以说，康沃尔郡的矿场，现在进去依旧会死人吗？” “我想是的。”邓布利多说，“不过别担心，魔法部已经封锁了那块地方，而且现在我们也知道了是变形术捣的鬼，处理起来就容易了。” 莱恩点了点头，他思索了一会儿，又说道：“凶手显然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如果没有后续的调查行动，他根本不会暴露。所以，他为什么没有处理好自己的变形术呢？” “因为他选择了空气，你不可能把散开的空气重新收集起来，不是吗？”邓布利多说，“变形成空气的处理方法，就是封锁那片区域，然后不断放动物进去，如果不再有动物死亡，就说明变形术的影响不足以致死了。” “这真是极其下作的杀人手法。”莱恩忍不住评价道。 “是的，凶手是个没有任何廉耻心的人。”邓布利多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怒火，“当然，他也对麻瓜们的生活毫不了解，不知道他们的法庭会有人取证。他自以为是的隐蔽手法，最后反而暴露了他想要掩盖的秘密。” “以三十八个无辜者的生命为代价。”莱恩补充道。 “以三十八个无辜者的生命为代价！”这一次，邓布利多眼中的怒火清晰可见，“我想我该离开了，魔法部那边还在等我的消息。莱恩，我必须要再次向你表示感谢，你替我们解决了一个复杂的难题。” 邓布利多拉起了莱恩的手，他微微欠身：“我会给那三十八条性命一个交代的。” “交给你了，教授！”莱恩点了点头。 邓布利多大步离开了有求必应屋。 拉文克劳适时开口：“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那么我们就该上课了。” “您稍等一会儿。”莱恩说，“我还有一些事情要联系隐修会的成员。” 拉文克劳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 莱恩走到角落里，捡起了令牌，他用魔杖抵住了令牌表面。 “有什么事？”维歌上线得相当快。 莱恩沉默了一下，才用低沉的嗓音开口：“邓布利多刚刚来找我了。” 维歌的呼吸顿时快了几分。 “不过，我没有和他说你们的事。”莱恩勾起了嘴角。 维歌怨念的声音响了起来：“说话请不要大喘气。” 莱恩不再开玩笑，他说：“我有一件事要委托你们，如果有在英国的朋友，能麻烦帮我查一下八月份翻倒巷发生的那起抢劫案吗？” “你查翻倒巷的事做什么？”维歌问道。 “我怀疑那个人和霍格莫德村的冲突有关。”莱恩说，“他也许才是背后主使。” 维歌的声音立刻大了几分：“你能确定？” “我不能确定。”莱恩笑了一声，“如果我能确定，我还要联系你们做什么？当然，如果你们在魔法部有人，也可以自己去打听。” “我们会自己确认。”维歌不置可否。 莱恩眯起了眼睛，这话算得上意味深长。隐修会在魔法部没有插人？不像，毕竟是个大组织。但如果能从魔法部获得消息，维歌直接回答“好”就行。 联想到之前维歌说的，魔法部大权独揽，对民间组织很是警惕，莱恩猜到了大概，隐修会或许在魔法部有自己的人，但是地位不高。 莱恩笑了笑，没有揭穿他们，他继续说：“还有，如果可以的话，关注一下麻瓜那边的事件。也许里面就藏了你们需要的线索。” 第八十章 寒假前 让隐修会关注麻瓜案件的时候，莱恩皱了一下眉头。 不知为何，那个可怜的麻瓜女孩希尔·克拉克的脸，突然浮现在他脑海里。 莱恩仔细地回忆了一番，却没能把她和任何一个疑点联系起来。 他摇了摇头，将希尔·克拉克的名字写到了羊皮纸上。 莱恩相信，自己的灵感一定是察觉到了某种关联，只是这种关联太过隐晦，难以让他的意识也把握到。 和隐修会交代完自己的要求后，莱恩重新把令牌放到角落里。 拉文克劳继续着之前的课程，教莱恩运用两个如尼文字符进行施法。 因为快要放圣诞假期了，拉文克劳的授课进度加紧了不少。 “很好，看来你对于‘协调’这个复合咒文已经掌握的很熟练了。”拉文克劳点了点头，“放假前我会把‘连接’以及‘开通’的咒语全部教授给你，等寒假过来后，如果你掌握得不错，我们就可以开始尝试三个如尼文字符施法了。” “谢谢您的教导。”莱恩揉着太阳穴，他问道，“协调、连接和开通，这不是制作消失柜的咒语吗？” “你知道的不少嘛。”拉文克劳有些诧异，“消失柜可是很少见的炼金物品，我只是之前听你和校长对话的时候，觉得你在变形理论上很有造诣，所以稍稍修改了教学计划。” “您想教我什么？” “一个非常有用的复合咒文。”拉文克劳说，“如果要给它命名的话，你可以叫它‘置换’。” 莱恩想了想消失柜的作用，理解了拉文克劳的意思：“空间魔法？” “稍微沾了一点边。”拉文克劳脸上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早一点接触，可以给时间魔法打打底子，毕竟时空不分家。而且，相比于时间魔法，空间魔法的安全性要好上一些。” 怕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吧，莱恩在心里吐槽，从“极度危险”变成了“非常危险”，说到底还是很危险啊！ 拉文克劳像是看穿了莱恩的心思，她说道：“置换的安全性很高，至少，我还没有听说，有谁使用消失柜出过生命事故的。” 莱恩稍稍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麦格教授就在礼堂里分发离校统计书，要求每一个计划在圣诞假期离校回家的小巫师都要到她那里签字确认。 莱恩没有着急去找麦格教授签字，因为其他小巫师一窝蜂涌到教师席上，他不想在人群里挤来挤去。 直到第二周的最后一天，莱恩才和贾斯廷一起去交了自己的离校申请书。 “回家注意安全，在家不要惹麻烦。”麦格教授在申请书上用翠绿色的墨水签了一个“同意”，与此同时，莱恩看见麦格教授手边的一张表格上，自己和贾斯廷的名字浮现在“离校”的那一栏。 麦格教授看着莱恩，咳嗽了一声。 “知道了教授，我们在家一定乖乖的。”莱恩赶紧出声。 麦格教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她问道：“富兰克林先生，你最近还在研究变形理论吗？” “我最近想休息一下。”莱恩说，“因为快放寒假了，我打算先把手头的几本书籍看完，毕竟，我可不能带着图书馆的书离校。” “放松一下也好。”麦格教授微微松了一口气，“前几天阿不思来找我聊了聊你变形术学习的事，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那么兴奋的表情。” 莱恩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假笑着说：“可能只是因为邓布利多教授当时心情不错？” “他最近心情还没有好的时候。”麦格教授说，“不过，富兰克林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必须停留于理论的研究，不要试图去尝试将理论付诸实践，因为大多数理论并不完备，可能会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 “我明白，教授。”莱恩赶紧转移话题，他指着麦格教授手边的人名表，“我可以请教一下这是什么魔咒吗？” 麦格教授看了一眼羊皮纸，露出了笑容：“变形术和姓名魔法的运用，这和你们上交的申请书上的签名有关，当然，要做到这种程度，你至少要达到n.e.w.t.考试的水准。” “谢谢您的解答。”莱恩没有继续追问，他知道麦格教授在暗示他不要好高骛远。 莱恩鞠了一躬，拉着贾斯廷离开了变形术办公室。 “你怎么做到在麦格教授面前谈笑风生的？”贾斯廷到了楼梯拐角才吐了吐舌头，“我在麦格教授面前连气都不敢喘。” “麦格教授哪有你说得那么可怕？”莱恩笑了起来，“她其实挺平易近人的。” 贾斯廷古怪地看了一眼莱恩，不想评价他的看人水平。 “你打算什么时候买票？”贾斯廷问，“说起来，我留意了一下离校表格，发现留校那一栏有波特和韦斯莱，他们不回去吗？” “霍格沃兹的圣诞晚会也挺有意思的。”莱恩说。 “确实，要不我们留到圣诞节晚会之后再回去？”贾斯廷眼睛一亮，“我觉得错过霍格沃兹的任何一场晚会都是一种损失。” “我看你只是想要吃圣诞晚餐。”莱恩毫不留情地吐槽。 贾斯廷望着天空吹起了口哨。 莱恩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们吃完圣诞晚餐再回去，不过，我不想错过和家人度过圣诞节的机会，我吃完饭就出发。” “你就算再怎么快，也不可能赶上家庭晚餐了吧？”贾斯廷惊奇地问。 莱恩笑着摇了摇手指：“骑士公共汽车。” 贾斯廷脸上顿时有了畏惧的神色。 “放心，我又没有强求你和我一起走。”莱恩说，“你大可以安安稳稳地享受好圣诞晚宴，然后第二天乘火车回家。” “不，莱恩，我和你一起走。”贾斯廷咬了咬牙，露出毅然决然的表情，“我也不想错过和家人在一起的机会。” 莱恩微笑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狡黠。 最后一周，除了斯内普像是报复性地增加了授课内容和作业量以外，其他教授或多或少地都宽容了一些。 周一的魔药课上，斯内普哗哗地在小巫师背后疾步走着，声音比平时还要阴沉。 “我不奢求你们能多么勤奋……”他拉长腔调，“但我也不希望，假期一过来，你们就把我教得东西忘得一干二净……富兰克林！” 莱恩站起身：“我在听，教授。” 斯内普的眉毛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他问道：“告诉我安眠剂的配方。” “薰衣草、弗洛伯毛虫黏液和缬草，教授。”莱恩回答得很快。 斯内普用肉眼难辨的幅度点了一下头，他走回讲台：“今天我们来学习清醒剂的制作。” 他在黑板上写下了配方、步骤和要点，继续说道：“你们每个人的成果，我都会标记好。放假回来，我会教授你们安眠剂的配置。” 斯内普顿了一下，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地笑容：“然后，我会让你们每个人喝下自己的清醒剂和安眠剂。希望你们能对自己的魔药慎重一点。” 第八十一章 请教问题 斯内普的话让小巫师们一片哗然。 “安静！”斯内普抬高了声音，他的气场瞬间让小巫师闭上了嘴巴，只能互相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安。 “当然，我不能保证你们不会熬出毒药。”斯内普说，“所以为了自己的生命，还请你们能够认真对待自己的课业……富兰克林！” 莱恩立刻站了起来：“我在，教授。” 斯内普看了他一眼，语气突然轻快起来，他在安静的教室里，用耳语般的腔调低声说道：“如果你们对自己的魔药没有信心，那么，我允许你们寻求别人的帮助。” 所有小巫师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到了莱恩身上。 “富兰克林……”斯内普慢慢走到莱恩身后，“假如现在让你给大家一个建议，你会说什么？” “珍爱生命，好好学习，教授。”莱恩低着头说。 斯内普冰冷的视线落到莱恩头上，莱恩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一股力量，这股无形的力量似乎要撬开他的脑壳，暴露他全部的心思。 莱恩的目光一下变得空洞无物。 斯内普哼了一声，他收回了自己的摄神取念，没有任何惊奇的表情，接着，老蝙蝠毫无温度地声音响了起来：“没有丝毫价值的建议……和我说实话！” 莱恩皱起了眉毛，他知道斯内普只是用摄神取念给自己一个警告，校长肯定和斯内普交代过什么。 但他不敢赌斯内普会不会真的给自己来上一下实打实的摄神取念咒，也不敢赌自己的大脑封闭术是否足够抵挡斯内普的摄神取念，所以他只好叹息着开口： “好吧，教授。那我的建议是，请大家在熬完药之后，不要把药剂装到瓶子里，偷偷在瓶子里装上干净的水就好。” 小巫师们面面相觑，不一会儿，大多数人都悄悄露出了笑容。 只要昏睡剂和清醒剂都是水，那么自然没有人会有生命危险。 “感谢你的提议，富兰克林。”斯内普冷冷地说，“我会让你们一个一个来，先喝安眠剂，再由我给你们灌清醒剂……放心，在我这里，至少不会让你们死掉。” 这话让小巫师们都打了个哆嗦。 “如果你们中间有谁喝完安眠剂没有昏睡的。”斯内普继续说，“不管你是偷换了魔药，还是熬制失败，我都会让你们试试自己配置的精力药剂。” 他走回讲台：“这是下学期第二节课的内容，你们可以自己预习一下，尤其是，关于精力药剂配置失败的这部分内容。” 已经有小巫师迫不及待地翻书了。 莱恩叹了一口气，他为了防止斯内普的课堂突击，早就囫囵将魔药课本看过一遍了。 精力药剂可以说是魔药课难度变化的一个截点，这种药剂对配方中各种材料的比例要求很精确，算是一年级小巫师需要学习的一个重点。 这种药剂的进阶，就是五年级学生要学习的活力滋补剂，以及庞弗雷夫人用来治疗感冒的提神剂。 精力药剂失败的后果很严重，大多会变成毒药，少部分会有一些药性上的变化，比如变得毫无作用甚至让人颓废，也有可能药效过强而让人有些疯癫。 斯内普等所有小巫师停下动作，才满意地看着一脸煞白的众人，敲了敲桌子：“所以，你们还在磨蹭什么？” 小巫师们手忙脚乱地架起坩埚，又慌慌张张地到药材柜里拿魔药，莱恩还拦下了一个把大蒜当水仙根拿错的小巫师。 刚等莱恩把坩埚架好，周围的小巫师们就迫不及待地请教他各种问题，让他几乎腾不开手熬制自己的魔药。 莱恩留意到讲台上的斯内普露出一丝笑意。他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斯内普又吃错了什么药。 他抬起手压了压，让周围的小巫师停下了动作，才开口说道：“如果你们这么问，大家乱七八糟的，我谁也顾不上，所以，我边熬边讲，你们跟着我的步骤做，有什么要点我也会提醒大家。熬制结束之后，如果有异常的，我可以单独教你怎么熬。” 莱恩的话终于让小巫师们恢复了秩序。 斯内普在一张纸上画了几笔，莱恩不知道他是在扣分还是加分，但想来还是扣分的可能比较大。 理由不外乎是“没有举手就擅自讲话”，或者“未经允许与同学交头接耳”。 莱恩无所谓，他甚至不在乎周围的同学究竟能不能成功熬制魔药——因为他已经打算向麦格教授举报斯内普“不正当教学”了。 反正他猜斯内普也只是吓吓小巫师，让他们在节假日前收收心，专注听课，不可能真的让小巫师们以身试毒。 一个一个由斯内普灌药，哪有那么多课堂时间？ 不过，举报还是要举报的。 许你斯内普给我穿小鞋，难道就不许我在你背后打小报告？ 第一轮魔药熬制下来后，莱恩看了一眼，大多数都成功了，毕竟清醒剂也算不上太难的药剂。他指点着仅剩的几个失败了的人，重新熬了一遍，这次大家都成功了。 魔药课下课后，贾斯廷本想拉着莱恩赶紧走，却看到莱恩朝斯内普走去。 一时间，贾斯廷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猜想—— 莱恩终于忍受不了斯内普的“暴政”，要奋起反抗了？ 不仅是他，其他小巫师们也一反常态，没有赶紧逃离魔药课教室，而是窝在门口，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一往无前的莱恩。 “你有什么事，富兰克林？”斯内普阴森森地声音在教室里响了起来。 仿佛一道阴风刮过，所有的小巫师都缩了缩脖子。 “是这样的，教授，我想向您请教一些魔药相关的问题。”莱恩平静地开口。 贾斯廷捂着脸叹了一口气，他遗憾又敬佩地看着莱恩。 为了知识敢于直面老蝙蝠的人终于出现了。 斯内普语气嘲讽：“我不认为，你空空的脑袋里装的东西，能够问出什么有价值的问题。” 莱恩很想说一句：您这么呛，容易找不到女朋友的知道吗？ 但为了人身安全，他没有说出口，而是直接说道：“我想请教一下《强力药剂》中的问题。” 斯内普的眼神立刻锐利起来，他带着恶意开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闯了学校的禁书区？看来一场禁闭还不足以让你记住教训。” “我不是从图书馆获得的。”莱恩摇了摇头，“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您可以询问邓布利多教授。” 斯内普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只知道邓布利多确实说过，这个小巫师身上的秘密不用过多探究。 他不再追问，合上教案：“跟我到办公室去。” 莱恩点了点头，跟着斯内普朝教室外走去。 小巫师们立刻哄然散开，连贾斯廷都慌忙逃离，临走的时候还给了莱恩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第八十二章 复方汤剂的新玩法 斯内普的办公室就在魔药课教室不远的地方。 办公室里的装修比魔药课教室还要阴森一些，四面昏暗，只有斯内普的办公桌上方用锁链垂下来一盏灯，照亮了摆满书籍的桌子。 沿墙的木架子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玻璃罐子，里头漂浮着各种动物的尸体和器官，有不少都是相当稀有的神奇动物。 办公桌旁边的壁炉熄灭着，看不到丝毫的火星子，这也让斯内普的办公室显得格外阴冷潮湿。 办公桌后边是一扇门，门关着，莱恩猜测那里面就是斯内普的私人库藏。 他收回视线，不再东张西望，等着斯内普坐到自己的办公椅上。 “你可以说说你那可笑的问题了。”斯内普拿起笔，从一摞羊皮纸上拿起一张，开始批改，“如果我认为你的问题毫无价值、浪费时间，我会请你出去。” 莱恩并不急着提问，他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记事簿和羽毛笔，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好的，斯内普教授，那么第一个问题，我看到书上说，福灵剂能增强一个人的运气……” 斯内普立刻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他嗤笑一声，没有开口，在手上的那位高年级学生的作业上打了一个大大的“d”。 莱恩怀疑那是格兰芬多某个学长的作业，他不敢停顿，继续说道：“可我也参考了一些其他的书籍，有一种观点认为福灵剂只是大幅度增长了一个人的各项能力，所以才觉得得心应手、无所不能。” 斯内普毫无反应地在第二份作业上打了一个“p”。 莱恩顿了一下，说道：“我又查阅了一些自传或历史中提到过的服用福灵剂的人，却发现，他们似乎有不少确实获得了‘冥冥之中的运气’，有些无法用能力提升来解释，比如说，很多人确信自己在某个地点、某个时刻能遇上好事，结果一切毫无道理地如他所料。” 斯内普的笔尖停了一下，才漫不经心地开口：“占卜能力也属于能力的一种，我不认为这个问题能给你带来任何能力上的提升。如果你只是想知道福灵剂的功用，你可以走了。” “不，我对福灵剂没有任何想法。”莱恩说，“当然，福灵剂是每一个巫师都很向往的药剂，我只是清楚，自己没有能力购买和配置它，只有顶尖的魔药大师才有资格拥有它。我仅仅是好奇高级魔药背后的原理，您知道的，现存的课本几乎只教步骤，对于原理大都语焉不详。” 斯内普从鼻子里哼出了声，不过他没有继续坚持让莱恩离开自己办公室了。 莱恩将斯内普刚刚讲的内容记到纸上，接着说道：“福灵剂的等级太高了，我暂时也很难弄懂它的原理，而且我只是好奇它书面上和实际效果里说不通的地方。所以，我选了一个简单一点的——教授，您看复方汤剂怎么样？” 斯内普抬起了头，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你认为你那点儿浅薄的见识，足够理解复方汤剂的原理吗？” “我不敢说自己懂得多少。”莱恩平静地说，“不过我想试试，图书馆里的《药剂理论》、《魔药的根本性和第一性原理》、《纯粹的魔药》三本书我都已经看过了，而且前段时间，我向麦格教授讨教了很多变形原理方面的问题，事实上，我希望能从复方汤剂上得到一些关于变形理论的灵感——由于变形理论的矛盾，我现在卡住了。” 斯内普低下头继续批改作业。 莱恩微微抬了一下嘴角，他继续说道：“我知道药剂中双角兽的角象征着‘两种相位的协调’，也知道流液草赋予的是‘变化的能力’，可是，其他药材的作用我并不清楚。” 斯内普啧了一下嘴，在羊皮纸上打了一个“a”，才皱着眉问道：“你从哪里知道了魔药药材是‘象征’和‘赋予’的作用？” “是邓布利多教授告诉我的。”莱恩面不改色地说道。 斯内普冷漠地看了莱恩一眼。莱恩知道这个借口并没有取信斯内普，毕竟校长算不上什么魔药大师。 不过他也不打算告诉斯内普有求必应屋和拉文克劳的事情，不仅是因为怕麻烦，也是表达一个态度：我不能信任你，斯内普教授。 这是一个正常的小巫师面对老蝙蝠时该有的态度。 斯内普哼了一声，没有揭穿莱恩，他慢悠悠地说道：“汞和流液草一样，表达变形和流动的能力，不过一个象征无生命的金属，一个象征有生命的物质，对应构成人体的成分。” 斯内普又低下了头，一边批改作业，一边开口：“非洲树蛇的蛇皮，象征着‘不洁’、‘谎言’和‘表象’，它的毒性会融化你的身体。” “这听起来很危险。”莱恩说。 “那是因为愚蠢的人永远把握不好剂量和时间。”斯内普嗤笑着说道，“氯化铵就是为了对冲它的毒性，同时赋予‘化合’的意味。” 他用羽毛笔沾了一点墨水，继续说道：“硝石，‘剧烈的变化’；铁，‘冷却与稳定’；锑，‘脆弱’，免得有些傻瓜变不回来。” 莱恩刚想开口询问，斯内普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草蛉虫和蚂蝗，献给非洲树蛇；两耳草，献给双角兽。那么，富兰克林，知道了这些对你有任何帮助吗？这些象征根本不是随意组合的，药剂的历史里充满了自大者的牺牲，如果你只是停留于了解魔药背后的乐趣，你可以离开了。” 耐性真差！莱恩心里吐槽了一句，他不慌不忙地说道：“那么，请允许我在离开之前请教最后一个问题，教授，如果我把多个人的头发混在一起加入复方汤剂，会有怎样的后果？” 斯内普批改作业的动作突然停住了，他眯着眼睛看了莱恩好一会儿，才轻声回答：“好问题，我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突然站起身，走到了储藏室里，过了一会儿，才拿了一瓶漆黑的药剂走了出来。 莱恩一眼就辨认出了那是复方汤剂，他不由咽了咽口水，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我必须要感谢你的建议，富兰克林先生。”斯内普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对于未知的事物，要用实验去确证它的效果。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亲自试试呢？” “我认为……”莱恩向后退了一步，“任何实验都要做好充分的前期准备和伦理评估。” “呵！伟大的实验往往都是激进而危险的。”斯内普冷笑着说，“放心，我对复方汤剂的了解比你透彻。” 他拿着一根白头发放进了药剂里，那瓶漆黑的液体立刻沸腾起来，慢慢变成了红宝石一般的晶莹色泽。 斯内普又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头发丢进了药剂瓶。 莱恩顿时皱起了脸，他很想指出斯内普的头油可能会污染魔药。 透明的药水里很快出现了一丝丝浑浊的黑色，不一会儿，整瓶药水就变成了岩浆的模样，还咕嘟咕嘟向外缓缓冒着气泡。 斯内普将瓶子举到了莱恩眼前，眼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你是自己喝，还是我帮你自己喝？ 第八十三章 门萨 莱恩苦着脸接过药剂瓶。 他很想趁此机会把瓶子丢出去，不过斯内普肯定不会让自己如愿，而且后果必将更加严重。 莱恩叹了一口气，他问道：“我能提前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知道后果。”斯内普语气冷淡，“不过，你既然问出了加入多根头发的问题，想必也猜到了最可能的结果，你会变成两个人的缝合怪——别担心，你至少有一个圣诞假期的时间来恢复身体，不会错过多少课程。” 我担心的是课程吗？莱恩又悲哀地叹了一口气。 他皱着眉毛抿了一口复方汤剂。 味道很怪，像是加了芥末的黑咖啡，还又一股奇异的红酒和蜂蜜的味道。 下一刻，莱恩痛苦地蹲了下来，克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痛呼。 他觉得浑身的血肉都在撕裂融化，骨头在被一根一根地抽出，然后他就感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团柔软的石蜡。 痛苦的感觉稍稍减退，莱恩发现自己的身体在膨胀，视线越来越高，衣服也越来越紧。 斯内普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同时稍稍放下了心里的怀疑，因为他看出莱恩是第一次服用复方汤剂，说明这个顽劣的小巫师还没有胆大包天到自己搞复方汤剂出去作死。 想来也是，一个普通麻瓜家庭出身的小巫师，哪有那个能力获得复方汤剂的材料？ “哧——”得一声，莱恩的衣服再也承受不住膨胀的张力，裂开了好几条破口，变成了几张烂布片挂在他身上，巫师长袍也变成了披肩。 莱恩终于适应了身体的不适感，他捡起一张布片，用变形术变成了镜子。 斯内普稍稍露出一丝异色，有些惊讶于莱恩变形术的熟练度。 莱恩用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发现皱纹横生，眉眼锐利，但头发是油腻腻的亮黑色。 他神情古怪地打量着自己，像是在看斯内普和邓布利多的结合体。 “再喝一口。”斯内普说。 莱恩照做，这一次，熟悉的疼痛感再次传来，但远没有第一次那么剧烈了。 他又照了一下镜子，这回，脸变得有些像斯内普，而头发却变得苍白。 “效果不稳定。”斯内普说，“看来药剂并不能充分识别两个人的特征，这符合我的猜想，双角兽的角会随机将两人的特征进行组合。” “如果是三个人呢？”莱恩问道。 “那么特征的组合就更多了。”斯内普说，“但我不认为你该做这种尝试，三和七在数字学上有重要的象征意义，我不能保证加入三个人头发的魔药是否会发生什么异常的变化。” 莱恩点了点头，他托着下巴：“如果将男人的头发和女人的头发混合……” “你想试试？”斯内普露出了冰冷的笑意。 莱恩赶紧拼命摇着脑袋。 但这时候，莱恩脑子里已经蹦出了不少有趣的选项，比如将人的头发和猫的毛发混合；在复方汤剂里加自己的头发会怎样；或者，先存一点自己年轻时的头发，在年老时再使用又会怎样…… 斯内普扔了一个瓶子给莱恩，里头装着墨绿色的药剂。 莱恩认得，这是复方汤剂的解药。 他赶紧把解药喝下，这一次，药剂不仅仅是冰凉的了，还从胃里散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寒意。 不一会儿，莱恩就重新“瘪”了下来。 他用“修复如初”还原了自己的衣服，又趁着斯内普心情不错，追问了几个关于吐真剂和绝音鸟的问题。 到这时候，斯内普已经非常不耐烦了，莱恩看着他桌子上满满当当要批改的论文作业，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他朝斯内普鞠了一躬，在心里划去了“把斯内普举报给麦格教授”这一任务。 不管怎样，斯内普都已经在魔药学上给了自己相当重要的帮助。 莱恩这次询问斯内普，主要就是为了确认复方汤剂能不能加入多人的头发，虽然过程有些残忍，但好歹获得了想要的结果。 他可以放心地用同学们的头发捏出一个个虚构的角色了。 放假前的最后几天，莱恩到猫头鹰棚屋寄了一封信回家，告诉父母自己可能要等到圣诞节当晚才能回去。 然后，他又用研究“生发剂”的名义从好几个亲近的小巫师那里借到了头发。 周五，第一学年上半学期结束，小巫师们开始陆陆续续地离校了。 第二天，莱恩到有求必应屋上完了这学期的最后一节课。 他到角落里捡起令牌，接通了隐修会。 维歌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我想你已经准备好了。” “是的，我们可以约定碰面的地点了。”莱恩压着嗓音说道。 “塞克西，你那边怎么样了？”维歌问道。 等了好一会儿，葛温德琳才上线，她有些烦躁地说：“我这边已经在魔法部办好手续了，明天才能用门钥匙到英国去，真是麻烦！为了你们的事情，我的变形课差点没有通过。” “我们会对你做出奖励和补偿。”维歌说，“那么，你希望在什么时候碰面？” “后天，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休息。”葛温德琳语气不满，“地点你们定，我到时候乘骑士公共汽车过去。” 莱恩想了想，说道：“没有问题，我后天也有空，这样吧，我们到霍格莫德村的尖叫棚屋碰面，那里很少有人打扰。” “可以。”葛温德琳说完这个词，干脆利落地下了线。 维歌的声音有些无奈，他咳嗽了一声说道：“那就这样决定了。好了，现在是你和我们之间的问题了，我向你确认一下，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加入之后，我能保留向邓布利多告知你们信息的权利吗？”莱恩问道。 “当然不行。”维歌说道，“你加入之后，肯定要接触我们一些重要的信息，为了防止成员泄密，我们需要你签一份契约书。” 他像是怕莱恩拒绝，又赶紧说道：“当然，这份契约就是以前我和你说过的，只有两条宽松的要求，如无必要，不得透露消息；他人求助，必须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莱恩说：“所以，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我还是可以通知邓布利多教授的，是吗？” “如果情况真的紧急到你必须告诉邓布利多……”维歌叹了一口气，“我们也不能强求你守秘，不是吗？但因此造成的损失，你必须做出补偿，严重的情况，我们会考虑让你退会。” “那我现在就去告诉邓布利多，你们还会让我入会吗？”莱恩问。 维歌噎了一下，他苦笑道：“你就这么执着于通知邓布利多吗？” “我只是很正常地在确认我的权益。”莱恩回答。 “好吧，我确认一下。”维歌的声音远了一些，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响起来，“你可以现在告诉，但我们会取消对你的一次帮助——你要放弃之前说的那一片叶子的代价。” “我会自己斟酌。”莱恩点了点头。 “那么，最后一个事项。”维歌声音显得有些心累，“关于你的代号，已经决定下来了。” 他沉默了一下，似乎在酝酿庄严的语气。 维歌慢慢开口：“第七十五位，山案座。提前欢迎你的加入，‘门萨’。” 第八十四章 前往霍格莫德 星期一，早早起床的莱恩到空荡荡的宿舍走廊里晃了一圈，没有叫醒赖床的贾斯廷。 他先去有求必应屋拿上了狮子令牌和装着生命树叶片的丝制袋子，将它们放进巫师袍里那个用无痕伸展咒扩张过的口袋里。 然后，他从口袋里取了一瓶复方汤剂的原液，在里面加入了塞德里克和贾斯廷的头发。 这次复方汤剂变成了漂亮的黑咖啡色。莱恩盖上瓶盖，将它放回口袋里。他打算到了霍格莫德村再喝，因为复方汤剂的变形存在时限。 莱恩悄悄离开了有求必应屋，从旋转楼梯下到一楼，打开城堡的橡木大门，朝禁林边上的打人柳走去。 那棵称得上健壮的柳树依旧威势满满，让人不敢靠近。 莱恩从地上捡了一块碎石头，用“瓦迪瓦西”射中了打人柳树干上的结疤。 那些随风飘舞的粗壮枝条立刻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一动不动了。 莱恩避开那些枝叶，从树根那里挤进了密道入口。 他一边用“荧光闪烁”照亮前路，一边迈开步子向霍格莫德村的方向奔跑起来。 大约四十分钟后，莱恩从一个小小的洞口探出了脑袋。 入目是一片乱糟糟的房间，晨光从钉满了木板的窗户缝隙里渗进来，勉强照亮了这个房间。 莱恩抬起魔杖，让杖尖的光球明亮了一些。 这儿似乎很久没有人进来了，破损的家具上落满了灰尘。 莱恩用清理一新打理干净粘在袍子上的蜘蛛网，撤去了身上的幻身咒。 他突然皱了一下眉头，朝房间右边那扇幽暗的门里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莱恩有一瞬间觉得黑暗里出现了一双眼睛。 他谨慎地给自己加上“守护”咒文，用“光亮如昼”照了一下那扇门。 门里是通往二楼的楼梯，莱恩走了上去，木制的台阶发出吱呀一声响。 他戒备着走到二楼，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莱恩松了一口气，心道：看来是我神经过敏了，也对，现在小天狼星还在阿兹卡班颓废度日，大黑狗怎么想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从兜里拿出调配好的复方汤剂，咕嘟灌了一大口，把一瓶药剂全部喝了下去。 味道比想象中要显得更加温和醇厚。 而且融化身体的痛苦感觉已经不再那么明显了，莱恩估计再喝上几次，身体就能完全适应变形的过程。 等到变形的效果稳定下来，他就用膨胀咒扩大了自己的衣服，让它们不再紧紧地绷在身上。 这时候，莱恩才腾出空闲变出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模样。 他的运气不错，身高明显继承了塞德里克的特征，比一年级小巫师要高出不少，而面容则是塞德里克和贾斯廷的混合，不算难看，就是显得有些不协调。 不过，这算不上什么遗憾，能够获得伪装才是莱恩的根本目的。 他试着说了几个单词，发现自己的嗓音低沉了很多，像是在经历变声期，他压低嗓音，却让声音更加难听了。 算了，总不可能十全十美。 莱恩将空瓶子收拾好，才从口袋里拿出了隐修会的狮子令牌。 他刚想把魔杖抵到令牌上，方才那种看到眼睛的感觉再次出现，而这次更加强烈。 莱恩终于把这种感觉和之前的危险灵感联系到了一起，他面色一变，毫不犹豫地用魔杖敲了一下脑袋：“幻形幻灭！” 想象中从未知角落射来的魔咒并没有出现，但这让莱恩越发地不安。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虽然弱了许多，却像幽灵一样徘徊在四周。 莱恩将魔杖抵在眉心，低声念到：“耳聪目明。” 感官的灵敏度在一瞬间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连远处酒吧和民宿中人们的说话声都变得清晰可辨。 在这些零碎的声音里，莱恩捕捉到了几个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它们就在尖叫棚屋的外边！ 莱恩悄悄凑到窗户边上，从木板的缝隙里向外面看去。 那儿没有任何人影，但敏锐的视觉让莱恩留意到了几撮茎干折断的杂草。 与此同时，一楼传来了噼啪一声响，莱恩对这个声音很熟悉，是幻影显形时空间穿梭的爆炸声，接着，一楼响起了一个低低的声音：“人形显身！” 莱恩眉毛竖了起来，这是幻身咒的反咒。 他知道回到一楼的路已经被堵住了，而且脚步声正朝着楼梯而来。 莱恩不再犹豫，他果断抬起魔杖，指着窗户上的木板低声念道：“爆破隆隆！” 在窗户炸开一个小口子的同时，莱恩立刻猫下了腰。 三道红色的魔咒从窗户的破口里射了进来，打在了天花板上。 莱恩没有心思去研究魔咒的入射角度和站位的关系，他直接对着窗外大声喊道：“霹雳爆炸！” 在超感咒的加持下，莱恩清楚地看到了一处草地被压倒，仿佛有一个无形的人下意识卧倒翻滚一样。 “霹雳爆炸”只是莱恩的虚张声势。不过这个方法很有效，莱恩立刻朝着那片草地使出了“统统石化”。 魔咒撞在一堵无形的墙壁上，斜着飞向远处。 莱恩也没有寄希望于自己一击得胜，他在使出全身束缚咒的同时，已经一个翻身从窗户的破口里跃出，用如尼文“风”把自己带到了高处。 几乎在他飞离窗户的同时，几道魔咒就擦着他的脚底板射进了屋子里，于此同时，背后也传来了一声“人形显身”。 莱恩差点没惊出一身冷汗来。 他习惯了用自己的身体闪转腾挪，一时间换成复方汤剂伪装过的身体，身高的不适应差一点就让他被魔咒击中了。 莱恩一言不发地调节着身体里魔力的流动，在属于如尼文“风”的那条轨道上投入了更多的魔力，并在大脑里强烈地表达“上升”的愿望。 随着视野逐渐变高，莱恩的心缓缓踏实下来。 一个人从尖叫棚屋的窗口里探出头来，朝杂草丛生的庭院里喊了几句，表示自己没有截到人。 空气中立刻传来几声抱怨，但没有人显出身形。 很快，莱恩就看见野草摆动，轨迹朝着离开尖叫棚屋的方向。 他不敢过多停留，也不想再从密道回去，免得被人堵住。 莱恩四下环顾，看到了远处山崖上霍格沃兹城堡的塔尖。他调整着魔力的流动，朝霍格沃兹城堡飘去。 就在这时，莱恩的灵觉猛烈地跳动起来。 第八十五章 坦白从宽 这股危险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几乎让莱恩浑身的魔力停止了运转。 他身形在空中剧烈地颠簸了一下，才勉强维持住平衡。 但即便如此，莱恩体内的魔力依旧流转地越来越慢。 无论是如尼文“风”和“守护”，还是提前附加在身上的幻身咒，都因为魔力的凝滞而变得不稳定起来。 莱恩落回了地面，身上的光线也时不时地扭曲几下。 他抬起头，视线落到了道路中央，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干瘦的小老头。 这个老人头发灰白，佝偻着身子，手里举着一支杖柄弯曲的魔杖。 没有见他念什么魔咒，但光是举着魔杖，他就让这一片区域里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压力。 “我想你已经知道自己的处境了，小朋友。”老人语气温和地开口，口音有些奇怪，“需要我为你解开幻身咒吗？” 莱恩心念电转，他脑海里一下划过了很多疑惑和猜测。 他原以为是和隐修会作对的那批人在拦截自己，也就是他之前猜测的食死徒。 他还荒唐地想过，是不是有可能是隐修会自导自演。 但现在的情况却有些微妙，因为这个老人的实力太强大了，展现出来的魔法威势甚至强过了邓布利多，当然，莱恩也没有见过邓布利多火力全开的样子，而且老校长还有死亡圣器接骨木魔杖加成。 但无论如何，眼前的老人是个魔法大师，实力甚至不逊于邓布利多和伏地魔。 莱恩转了转眼睛，他知道自己当下别无选择。 他停下了本就流转得很困难的魔力，显出了自己的身形。 这位老人像是要表达自己的善意一般，压低了他的魔杖，周围庞大的压力顿时消散一空。 莱恩没有轻举妄动，他等着老人说话。 “说实在的，我没想到霍格沃兹的学生质量这么高。”老人敲了敲自己的背，咳嗽着说道，“一把老骨头了，还是没能一下子压过你的精神力，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奥丁·潘德拉贡。” “唔，有趣的名字。”老人笑了起来，“可惜我不是梅林，也不知道阿斯加德究竟在哪。好吧，是我考虑不周——很高兴认识你，才华横溢的小巫师，我是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唔，我这名字可能有点过时了。” “尼可·勒梅？”莱恩瞪大了眼睛。 “啊，我很高兴你能知道我的名字。”这位自称是尼可·勒梅的老人点了点头，“这样我解释起来也不用那么费劲了，现在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您真的是尼可·勒梅先生？”莱恩假装惊喜地大喊出声，回避了对方的问题，“那个长生不老的炼金师？” “长生不老的炼金师可不止我一个。”老人回答，“当然，如果你说的是长生不老的尼可·勒梅，那大概就是我了。” “我能看看那块传说中的魔法石吗？”莱恩故作扭捏和兴奋地问道。 “如果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老人说，“我可以考虑一下。” 莱恩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他语气不变：“您认识邓布利多教授吗？” “当然……啊，原来你一直没有相信我吗？”老人摇了摇头，“我没想到邓布利多连魔法石的事情都告诉你了，那块魔法石确实不在我手上。” 莱恩心里的石头微微落下几分，他做出松了一大口气的样子：“抱歉，我不敢对一个陌生人给予太大的信任——您除外，您可是最伟大的炼金术师，对了，我前段时间遇到了您的学生，她和我说了很多关于您的事迹，我可崇拜你了。” “葛温德琳？”尼可·勒梅的眼神微微一动，“她也来英国了？” “她说她是请假回来的。”莱恩说，“不过，那是九月份的事情了。” “那可真是巧了。”尼可·勒梅说，“我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她最近学得怎么样。” “您从她九岁时就开始教她了吗？”莱恩有些惊奇，“不过，她确实是我见过的对炼金术最有见地的小巫师。” “她的情况有些特殊。”尼可·勒梅没有细说，他笑了一声，“说了这么多，你似乎还没有告诉我你的真名。算了，我想这个问题，老朋友会给我答案的。” “我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从法国偷偷跑过来了。” 邓布利多的声音在莱恩背后不远处传来，莱恩回头望去，看到凤凰福克斯的火焰在邓布利多身边洒落。 校长板着一张脸，语气严肃：“尼可，你的身体可吃不消太多的折腾。” “总要活动活动，那样东西一直没有下落，我心里也不踏实。”尼可·勒梅说，“你这边查到什么了吗？” 邓布利多摊了摊手：“你总不能对一所学校的校长有太高的要求。” “我这回是认真的，阿不思。”尼可·勒梅叹了一口气，“我连魔法石都借给你了，你总得多上点心。” “尼可，你的脸皮真的越活越厚了。”邓布利多说，“那块石头都快自己碎了，否则我也不敢从你手里拿过来。” “说实在的，阿不思。”尼可·勒梅皱了一下眉毛，“长生不老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你得到的远比你付出的要多。” “不，尼可，你难道还不理解吗？我恐惧的根本不是长生不老……”邓布利多摇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先解决当下的问题吧。” 两人的视线重新落到莱恩身上。 邓布利多捋着胡子：“今天还呆在学校里的小巫师已经不多了，能够一大早起来的小巫师更是少之又少，如果再加上能找到密道的小巫师……” 莱恩无奈地举起了双手：“是我，邓布利多教授。” “我知道是你，莱恩。”邓布利多说，“但我可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我说，我只是好奇密道会通到哪里，您相信吗？”莱恩苦笑着回答。 邓布利多笑着说：“听起来像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你没有喝复方汤剂的话。” 尼可·勒梅适时开口：“这就是你提过的那个小巫师？确实和你有点相似之处，比如说，总是谎话连篇……阿不思，我可要提醒你，这个小巫师牵扯的事情，比你想象得要复杂多了。” 接着，尼可·勒梅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而且，你似乎被人提前截胡了。” 邓布利多的视线再次落到莱恩头顶。 莱恩乖巧地低着头：“我全都交代，教授。” 第八十六章 生命炼金会 莱恩把狮子令牌拿了出来：“教授，您认识这个东西吗？” 邓布利多接过令牌，仔细瞧了瞧，又递给了尼可·勒梅。 “相当精巧的设计，但手艺很是粗糙。”尼可·勒梅评价，“一个古老的炼金物品，有趣，我想现在如果在研究室里，倒可以立刻拆解开来看看。” “您不认识这种令牌吗？”莱恩看尼可·勒梅的眼神有些古怪。 尼可·勒梅也怪异地盯了莱恩一眼：“我该对这东西有所了解吗？” 莱恩眯着眼睛笑了一下：“抱歉，是我唐突了。” 他腹诽到：你还有脸说邓布利多被人提前截胡了，你的弟子不也被隐修会盯上了吗？ 莱恩估计葛温德琳是这两年内才被隐修会吸收的，毕竟尼可·勒梅已经两年多没有见过葛温德琳了，不知道令牌的事情很正常。 而且葛温德琳的排序是在第四十七位，如果隐修会真的是按照星座的序号来晋升的话，那她的位置也确实比较靠后。 尼可·勒梅说道：“不过，我听说过这个东西，这也是我要拦下你的原因。” “我能知道其中的缘由吗？”莱恩问。 “当然可以。”尼可·勒梅说，“如果你确实属于这个组织，那么，你也应该知道，九月初，霍格莫德村发生了一起恶劣的冲突，交战的一方，据说有好几个拿着这种令牌。” “和隐修会冲突的真的是你们？”莱恩惊讶地开口。 “不是我，但你可以理解为我们。”尼可·勒梅皱起了眉头，“隐修会？” “这是那个组织的名字。”莱恩说，“事实上，我也是最近才从有求必应屋得到这块令牌的。但是，你们为什么要帮奇洛教授呢？不，不对……” “奎里纳斯？”邓布利多眼神一凛，“你为什么要这么问，莱恩？” “因为是奇洛教授把这块令牌藏进有求必应屋的。”莱恩回答，“这块令牌的主人至今下落不明。” 邓布利多和尼可·勒梅的神情突然变了，他们对视了一眼，几乎毫不掩饰眼中的惊骇之色。 莱恩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苦笑起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咱们互相误会了什么？” “我想是的，莱恩。”邓布利多语气沉重，“我原以为你说的这个组织和奇洛教授是一起的，现在看来别有内情。” “我也曾一度以为……”莱恩苦笑了一下，“勒梅先生你们的组织和奇洛教授才是一伙的。” “不是我们的组织。”尼可·勒梅摇了摇头，“他们是‘生命炼金会’的人，和我的老朋友有些渊源，我这次只是受邀来帮助他们而已。” “生命炼金会？”莱恩记下了这个名字，“之前在尖叫棚屋截杀我的就是他们吗？” “是，不过你倒是滑溜。”尼可·勒梅笑了一声，“如果不是我正好在霍格莫德村，用预言术察觉了你的位置，可能就被你逃掉了。” “我敢不逃吗？”莱恩耷拉着脸，“我一直以为奇洛教授背后有一个强大的组织在偷偷运作，而且怀疑和霍格莫德村有关，现在我在霍格莫德村被人堵了，第一时间想到的当然是逃命。” “事实上，炼金会一开始也没有想要找你的麻烦。”尼可·勒梅笑了起来，“毕竟偷偷溜到霍格莫德村玩的小巫师也不少，只是，你不仅选择了走密道，还拿出了隐修会的令牌，这就非常可疑了。” “你们在监控霍格莫德村？”莱恩察觉到了尼可·勒梅话里的意思。 “水晶球可不仅仅能用来占卜。”尼可·勒梅笑眯眯地说道。 莱恩立刻就想到了拉文克劳的水晶球，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尼可·勒梅对着邓布利多说道：“你的学生见识还挺广博的嘛，我看他有搞炼金术的天赋，不如让给我怎么样？” 邓布利多和煦地说：“你得先争取拉文克劳的同意。” 莱恩一惊，他不由得看向校长，拉文克劳的事情就这么说出去了？ “瞧你这德性。”尼可·勒梅说，“我可是活了好几百年的人，在我们那个年代，愿意留下灵魂传承的人还是有很多的。” “现在没有了吗？”莱恩有些疑惑。 “现在的巫师有心无力。”尼可·勒梅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灵魂传承前置仪式的完成难度越来越高，不少人都失败了，而且失败的代价相当严重。” 莱恩点了点头，他把心思放回霍格莫德村的事件上，这才是当下最紧要的话题。 “我还有一个问题，教授、勒梅先生。”莱恩问道，“你们知道杀死泰勒·纳尔森的那位凶手是谁吗？” 邓布利多目光闪了一闪，他说道：“我真惊讶你能留意到这么一个人，莱恩，你为什么认为还存在一个凶手，而不是奇洛教授杀死了泰勒呢？” “泰勒先生六月份就遇害了，而我碰巧在八月份碰到过伪装成泰勒先生的凶手，而九月开学后才发生了霍格莫德村的冲突。”莱恩说，“当然，如果奇洛教授一人分饰两角，充分安排好时间，也可以做到。但是前后时间跨度太大了，风险太高，稍有纰漏就会前功尽弃。” “你猜得不错。”邓布利多说，“确实有一个人在背后操弄着这一切。” “您已经知道是谁了，对吗？”莱恩小心地问道。 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知道他的名字和长相并没有价值，因为他绝不会再用自己的脸示人了。” “复方汤剂？”莱恩问道，“所以，魔法部在骑士公共汽车上进行的复方汤剂安检就是为了他吗？” “不仅仅是这样……当然，我们绝不会原谅任何一个杀害平民的凶手。”邓布利多回答。 “那么勒梅先生呢？”莱恩皱起眉头，“生命炼金会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尼可·勒梅眼神动了一动：“发生了冲突，生命炼金会被牵扯了进来，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莱恩摇了摇头：“勒梅先生，我从隐修会那里得到的情报是，他们的一位成员被人截杀，这位成员请求了隐修会的帮助，但他们的援救人员到达后，却没有见到这位成员，还和一群身份不明的人发生了冲突。” 尼可·勒梅思考了一下：“他们说的，至少和我了解的情况没有矛盾的地方。” “所以，这群身份不明的人就是生命炼金会的成员，我这样理解没有问题，对吗？”莱恩问道。 “是这样没错。”尼可·勒梅点了点头。 “凶手来霍格莫德村的目的，我无从去猜测。”莱恩轻轻地说道，“隐修会来霍格莫德村的目的，至少他们自称是来营救成员的；那么，我能请教一下，生命炼金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吗？” 第八十七章 史文朋·伯斯德 尼可·勒梅看了一眼邓布利多，露出了赞叹的表情。 “我和你说过，尼可。”邓布利多扬起眉毛，“你不能把莱恩当一个普通的小巫师来看。” “你说的有道理。”尼可·勒梅说，“我现在有些嫉妒你了，阿不思。能从卷入冲突的顺序上发现端倪，要我说，这份敏锐的洞察力倒是真的很适合学习炼金术，尤其是炼金物品的制作。” 莱恩故作腼腆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狮子座“莱恩”求救在先，隐修会援救到达在后。 而隐修会抵达时，生命炼金会已经在场了。 所以说，比起“生命炼金会卷进了霍格莫德村冲突”这种说法，反而是“隐修会卷进了生命炼金会和某个不知名势力的冲突”更加贴切。 当然，这里面最关键的疑点就在于，狮子座令牌的原主人究竟为什么被人盯上了。 以及，盯上他的这个人是谁。 现在答案几乎已经很明确了，盯上“莱恩”的凶手，就是杀死泰勒·纳尔森的那位神秘的“y”。 因为和隐修会发生冲突的组织并不是莱恩想象中的食死徒，而是搞了乌龙的生命炼金会。 排除掉两个选项，那么剩下的那个，才是最有可能的。 “y”既是杀死泰勒·纳尔森的凶手，又是和狮子座发生冲突的人，更有可能，他才是生命炼金会真正的目标。 如果再联系上奇洛教授和隐修会狮子令牌的关系，莱恩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真是个令人讨厌的、麻烦的凶手。”莱恩抿着嘴唇小声说，“他究竟要做什么？” “我想，这不该是你一个小巫师关心的事情。”尼可·勒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阿不思究竟对你有多少期待，但我依旧要警告你，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你能解决的范畴。” 莱恩苦笑着摊了一下手：“您以为我愿意卷进这些事情吗？勒梅先生，我也是不知不觉就被事件的漩涡带了进来，如果能够脱身的话，我真是求之不得。” “脱身还不容易吗？”尼可·勒梅皱起眉，“从现在开始，不管不问，安心学习，当好一个小巫师就行。” 莱恩耸了耸肩：“是呀，不去管就好。那么，您可以问问邓布利多教授，他愿意现在就处理掉奇洛教授吗？”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下，才叹息着开口：“原来我又自以为是地影响了一个人的命运了么。” “教授，人是活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莱恩垂下眼帘，“不是所有的棋子，都愿意乖乖呆在棋盘上的。” “我真遗憾我给你带来了这样的感觉。”邓布利多苦笑起来，“说实在的，莱恩，我从没有想过要把你当作棋子，或许是我给你的期待太过沉重了。” “那奇洛教授呢？”莱恩抬起头，直视邓布利多的眼睛。 邓布利多微微偏过了脸，他看着空间中某个虚无的点：“莱恩，大人有大人应该承担的东西。” 莱恩垂下视线，没有说话，良久，他才自嘲般地笑了一声，说道：“你瞧，教授，什么都没有改变，你依旧有你的计划，而我依旧有我的不安。” “我可以保证奇洛教授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威胁。”邓布利多说。 莱恩笑了起来，他摊开双手：“我应该信任您的保证吗，教授？哪怕你曾经安排奇洛教授到我家来做入学指导、哪怕奇洛教授在第一周就对我表现出了恶意、哪怕万圣节赫敏差点死在巨怪手中、哪怕我已经发现了他最大的秘密，我依旧应该相信你吗？” “什么秘密？”邓布利多的呼吸微微快了一分。 “您瞧，这就是我和您最大的分歧所在。”莱恩的话让邓布利多微微一僵，“在这么多问题里，您最关注的还是我发现的秘密，不是吗？” “我很抱歉，莱恩。”邓布利多嘴唇微微发抖，“我很抱歉。” 莱恩摇了摇头：“您没有做错什么，教授，您完全没有必要对我道歉。您难道忘记了你对我说过的话了吗？选择是很重要的事，每个人，都应该、也终将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尼可·勒梅饶有兴致地看着被莱恩说教的邓布利多，他开口打破了越来越沉重的气氛：“所以说，我还是挺好奇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的。” “我并不清楚那个秘密‘本身’是什么。”莱恩撒了一个小谎，“但是，我发现了奇洛教授有一个大秘密，而奇洛教授肯定也知道有人发现了他的秘密。” “为什么这么说？”尼可·勒梅好奇地问道。 莱恩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丝制袋子，从里面取出一片树叶。 “蛇木的叶子，好东西。”尼可·勒梅眼睛一亮，“这是伊法摩尼的特产吧？看其中的生命力，还是生命树尖尖上的那几片，挺稀有的，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是我从奇洛教授办公室里偷出来的。”莱恩说。 尼可·勒梅和邓布利多对视了一眼，显然被这个答案惊讶到了。 莱恩不等他们问出口，就继续说道：“而奇洛教授，正是从隐修会的成员那儿抢来的。” “所以说，万圣节那天，你还是对我有所保留了。”邓布利多无奈地笑了起来，“让你觉得奇洛教授有异常的原因，还得加上一条隐修会，对吗？或者说，莱恩，你是不是在那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今天所说的一切？” “教授，我必须澄清一点。”莱恩笑了起来，“连您都不是全知全能，我就更不可能了。” 邓布利多不置可否，他说道：“即便如此，我想你也不必担心奇洛教授的威胁，因为他并不知道是谁偷走了生命树的叶子。” “我暂时并不担心自己被发现，教授。”莱恩摇了摇头，“我担心的是，奇洛教授为什么要用生命树的叶子熬制魔药。” 邓布利多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他在熬制生命药剂？” “这只是我的猜测。”莱恩说，“奇洛教授的抽屉上有魔咒痕迹，我不敢打开。隐修会又说叶子少了一片，加上拉文克劳女士说生命树的叶子功效强大，还有奇洛身上的大蒜味，答案很明显了不是吗？不过，有水晶球在，您难道不清楚奇洛教授在干什么吗？” “我不可能时时盯着他。”邓布利多说，“而且，我没想到他居然获得了生命树的叶子，我只知道，他之前在熬复方汤剂。” 莱恩点了点头，这样一来，获得生命树叶片之前，奇洛身上的大蒜味也能说通了。 “奇洛教授熬制复方汤剂做什么？”莱恩问道。 邓布利多长出一口气：“那是七月份的事，我原以为他是为了完成自己的计划，不过现在看来，不止如此，不是吗？他还要给自己的同伙提供大量的复方汤剂。” “那人究竟是谁？” 邓布利多没有开口，而尼可·勒梅却回答道：“一个邪恶的食死徒，他叫史文朋·伯斯德。” 第八十八章 神秘人 “伯斯德？”莱恩低眉沉思。 “他们是纯血二十八族里的一支。”邓布利多说，“相对而言，伯斯德家族对于纯血至上主义还是比较中立的，但每个家族里总有一些想法不同的人。” “史文朋·伯斯德就是其中之一。”莱恩问道，“他真的是食死徒？” “我想是的。”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他在威森加摩的那场判决还是由我主持的。不过，伯斯德家族当时出手了，史文朋最终被判了一年监禁，然后很快被保释了出去。” “您真的确定伯斯德家族是‘中立’的吗？”莱恩语带讽刺。 邓布利多无奈地笑了一下：“莱恩，对于这些大家族，是否支持纯血已经不是关键了，支持哪边能为他们带来利益才是关键。中立的意思，往往就是墙头草。他们不是为了挽救史文朋，他们只是不希望家族里有人进监狱。” “这会影响他们的名声。”尼可·勒梅接过话，“当然，名声对于这些家伙来说只是擦屁股的草纸，他们真正在意的，是名声糟蹋后的利益损失。” “我对这些大家族背后的猫腻不感兴趣。”莱恩摇着头，“我只关心，这位史文朋·伯斯德究竟想做什么。” 邓布利多眼神闪烁了一下，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这是我的真心话，莱恩，史文朋·伯斯德的事情不应该由你来操心，他可没有奇洛教授那么好对付。” “奇洛教授是因为您的缘故，才显得好欺负。”莱恩说，“我可不认为他的实力差到哪里去，否则……” “否则什么？”邓布利多眯起了眼睛。 莱恩咬了咬牙，故作不情愿地开口：“否则他也没有能力逃脱古灵阁的追捕。” 邓布利多愣住了，他微微张大眼睛，顿了一下才开口：“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多消息。” “我的老伙计，看来你也有走眼的时候。”尼可·勒梅笑了起来，“现在有没有一种事情超出了自己掌控的不安感？” “说实在的，尼可，你的话说到我心坎上了。”邓布利多说，“莱恩，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联想到古灵阁失窃事件的，我已经足够高估你的分析能力了，可你还是出乎了我的预料。” “我是刚刚才大概确认了心中的猜测。”莱恩垂下视线，说道，“您刚才说了，您以为奇洛教授熬制复方汤剂是为了七月份的计划。” “光凭这一条还不足以说服我。”邓布利多摇了摇头。 “那再加上哈利·波特的看法呢？”莱恩说，“我无意间听到他和罗恩在谈论四楼禁区的事，知道了古灵阁失窃的当天上午他和海格去拿过一样东西。” 这当然是谎言，哈利和罗恩的谈论莱恩只听到了只言片语，但这不妨碍他以此构建一个逻辑自洽的借口。 “我想，只凭这些信息，还不足以推测奇洛教授就是闯进古灵阁的那个人。” “还有万圣节的那只巨怪、四楼禁区里藏得东西、尼可·勒梅先生的魔法石、斯内普教授腿上的伤，以及，七月之后，才在奇洛头上出现的头巾。”莱恩说，“教授，很多时候猜测并不需要完全依靠逻辑的，在这么多事情发生后，单纯的感觉也可以让人靠近答案。”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感觉相当精确，莱恩。噢，这么说来，你也猜到了四楼禁区里藏着魔法石了？” 尼可·勒梅问道：“阿不思，你没有告诉他魔法石的事情？” 邓布利多看向尼可·勒梅：“我当然没有，我还等着看是哪位胆大而好奇的小巫师先发现这个秘密呢。”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尼可·勒梅笑了起来，他朝莱恩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魔法石事情的？” “这不都是你们刚刚说的吗？”莱恩回答，“我一开始并没有把魔法石和四楼禁区里的东西联系起来。我只知道四楼禁区的东西和古灵阁里的那个是同一样东西，直到勒梅先生出现在这里，说魔法石并不在他手上，我就大概猜到了四楼禁区里有什么。” 邓布利多埋怨般地看了一眼尼可·勒梅：“这算不算泄题？” 尼可·勒梅无奈地摊着手：“有人说要参观我的魔法石，我当然得告诉他石头不在我手上了。” “所以，奇洛教授的目标是魔法石。”莱恩说，“他要魔法石做什么？” “这很难理解吗？”邓布利多说，“莱恩，长生和财富，不是谁都能轻易拒绝的。” “噢，是的，教授。”莱恩点了点头，“前提是得有命来享受，我觉得与其从你手里偷石头，还不如自己想办法做一块简单。” 邓布利多眼神幽深了一些：“所以，你的看法是什么，莱恩？” “奇洛教授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谋取魔法石，而且他也知道您晓得他的异常，还向您求救。”莱恩苦笑出来，“教授，我能怎么看？” 邓布利多脸上的皱纹堆到了一起。 莱恩叹了一口气：“究竟是谁在逼迫奇洛教授？” 邓布利多轻轻地说道：“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莱恩沉默了下来。 邓布利多温和地说：“莱恩，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想法的小巫师。你能从那么多细节里找出其中的联系，我想，奎里纳斯背后的黑手究竟是谁，应该也难不倒你。否则，你也不会这么害怕。” 他看着咬紧嘴唇的莱恩，没有急于获得答案，而是语气一转：“莱恩，恐惧并不可耻。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哪怕是我也会心生畏惧。然而，畏惧并不能解决问题，你总得做出对策，无论是战斗，还是逃跑，越早做决定，面临的压力就越小。” 校长语重心长地开口：“面对恐惧是至关重要的，否则，你将永远活在恐惧的阴影之下。时间越长，你越难正视恐惧。” 莱恩苦笑起来：“教授，我知道您说的对，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像您那样，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的。” 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邓布利多教授，奇洛背后的那位很好猜，不是吗？” 邓布利多和尼可·勒梅看着莱恩，等着他的下文。 “还记得我和您说过的，今年的霍格沃兹有三个不同吗？”莱恩竖起了手指，“四楼的禁区，新来的奇洛教授，以及……” 邓布利多这次没有接话，他面带微笑，看着莱恩。 莱恩无奈地耷拉下肩膀，有气无力地说道：“哈利·波特。” 他垂下手，苦笑了一下：“再加上史文朋·伯斯德的身份——食死徒，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 莱恩抿了一下嘴：“神秘人。” 第八十九章 我全都要 “叫他伏地魔。”邓布利多说，“不要回避正确的称呼，这只会给你恐惧的事物带来更大的能量。” 莱恩摇了摇头：“教授，我也说过了，不是所有人都像您一样，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您可以直呼神秘人的名字，是因为你无惧于他的威胁。” “恰恰相反，莱恩。”邓布利多说，“我认为，不是因为我的实力，所以我才无惧伏地魔；而是因为我无惧于他，才保证了我的实力——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莱恩，我没有说笑，如果和伏地魔进行一次魔咒较量，我未必能赢得过他。” “如果连您都赢不了他，神秘人又何必对你这么畏惧呢？” “莱恩，难道你还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吗？”邓布利多说，“他不是因为实力不够而畏惧我，伏地魔是因为畏惧我，所以才不敢直面我，当他认为自己赢不了我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莱恩撇撇嘴，不打算回应校长的鸡汤。 他向来不信仰这种唯心的理论，因为莱恩知道自己的实力在什么层次。 心态影响胜败，那也得到了邓布利多这个层次才有资格说。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主观能动性都是白搭。 邓布利多没有强求莱恩，他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伏地魔才是所有事件背后的真正元凶，那就更应该清楚，这个局面远不是你一个小巫师能介入的。” “我发誓我一点都不想介入这个漩涡。”莱恩说，“我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梦想就是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所以，您为什么不直接出手解决掉这些事件呢？” “莱恩，这是一个‘局面’。”邓布利多说，“局面的意思是，事件不再是单一而孤立的，解决其中一些，并不足以改变局势。” “不，教授，整个局面的关键只有两个。”莱恩说，“奇洛教授和史文朋·伯斯德，解决了他们，也就破解了所有的问题。” “你的想法很好，莱恩。”邓布利多说，“但他们只是当下局面的关键，而一切问题背后的根源，伏地魔，你并没有解决掉。” “那也比放任局势发展下去要好。”莱恩语气急促，“比如，先把奇洛教授……” “奎里纳斯还有用处。”邓布利多说，“非常重要的用处，他无可替代。” 莱恩皱起眉头：“既然这样，那就把史文朋抓住。” 尼可·勒梅笑了一声：“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生命炼金会搜索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他的人。” “连您出马都没有找到他？”莱恩讶异地问道，“尼可先生，您不是有预言术吗？” “脑子转地挺快嘛。”尼可·勒梅说，“可惜，史文朋显然也是个聪明人，我无法预言出他的位置。” “无法预言？”莱恩眉头皱了起来。 邓布利多说道：“这也是当下局面麻烦的地方之一，能干扰尼可占卜的方法，可不是一般人能使用出来的。” 莱恩点了点头，占卜学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传承太少，相对应的，能够反占卜的方法就更少了。 “所以说，史文朋还有后手？”莱恩问道。 “我不知道。”邓布利多摇了摇头，“也有可能是某种厉害的黑魔法物品，古老的纯血家族里总归有些底蕴的。” 尼可·勒梅接过话：“但也不能排除有人出手干扰了我的预言，如果是这样，那史文朋身边至少还有一位预言大师，而且这位预言大师的实力不亚于我。” “那我是否可以这么认为，”莱恩说，“在无法定位史文朋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不断更换自己身份，潜伏到我们身边？”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下，才出声回答：“我想是的。” 莱恩刚想开口说话，就发现自己的视线慢慢变低，身上的衣服也逐渐显得宽松。 复方汤剂的时间到了。 莱恩默默地记下了整个变形过程的时间，比一小时要多出不少，说明之前的一锅复方汤剂熬制得相当成功。 他用“速速缩小”收紧了自己的衣服，免得宽大的袍子顺着肩膀滑下去。 莱恩有些尴尬地整理好着装，才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如果不能抓住史文朋，那么，所有人都将处于他的威胁之下。我想，杀人之后用复方汤剂伪装，对于他而言应该是家常便饭了——或许就在我们说话的这段时间里，又有一个人倒在史文朋脚边，成为了他阴谋的一块垫脚石。” “这就是黑巫师的难缠之处。”邓布利多说，“他们并不一定要多么强大，但只要生性残忍，就可以造成巨大的破坏。” “所以，教授，您的意思是，对当下的情况束手无策？”莱恩扶额叹息。 邓布利多笑得有些无力：“莱恩，我说过，我并非全知全能。我只能提前做好布局和准备，不可能真的算无遗策。而对手如果不正面出手，以一个成年巫师的能力，要隐藏起来实在太简单了。你知道当年为了抓住食死徒，魔法部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那还是在伏地魔突然失势，食死徒们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 莱恩不想询问魔法部的代价有多大，因为英国魔法部的无能有目共睹。 这倒不是说魔法部的官员或傲罗多么草包，事实上以前的魔法部里还是有不少精英的。 魔法部的无能，来源于系统性的腐败，这主要是因为纯血家族对权力的垄断。 莱恩把这些想法扫出大脑，他问道：“教授，您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们的人手是有限的。”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现在，大部分巫师村落都已经安排了人看守，我也只能先从预防着手，在几个重点区域布下网罗。” “也就是说，您在等着他送上门？”莱恩摇了摇头，“这样或许又意味着一起不可避免的惨案。” 尼可·勒梅出声问道：“难道你还有更好的主意？” “不，我只是觉得难过。”莱恩说，“况且，我对于局势的了解远没有你们清楚，而其中的一些隐秘消息，你们也不会透露给我，不是吗？” “知道越多，你就越危险。”尼可·勒梅说，“这是为你好。” “我不会再过问这件事。”莱恩点了点头，“不过，教授、勒梅先生，你们总得为眼下的局面负起责任。” “你想说什么？”尼可·勒梅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莱恩毫不害臊地说道：“我需要保命的手段。” 尼可·勒梅立刻看向邓布利多：“这可是你的学生，你不表示一下吗？” “尼可，保命手段最多的不是你们炼金术士吗？”邓布利多说，“你的东西绝对比我的靠谱，这些事本来也是从你们那里起的头。” 莱恩留意到了邓布利多这句话，暗暗记在了心里。 “呵，我倒是不会吝啬一点身外之物。”尼可·勒梅说，“那么，富兰克林先生，你是想选择一位大炼金术士的成果呢，还是选择当代最强巫师的保命手段呢？” “邓布利多教授说过，选择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莱恩腼腆地笑了起来： “大人才做选择，我是小孩子，我全都要！” 第九十章 这不好 “某种意义上，这个小巫师和你真得挺像的，阿不思。”尼可·勒梅说。 “我可没有这么贪婪。”邓布利多笑着回应，“不过，这样也好，多一个后手，就少一点失败的可能性。” 尼可·勒梅嘿嘿一笑：“我说的就是这点，阿不思。不过，说到底只是一件防身物品而已，我倒是无所谓，就当是见面礼了。” 他伸手在自己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才掏出一条项链。 项链的挂坠是一个核桃大小的窥镜，通体金黄，窥镜的外圈上用银色涂料铭刻着蝌蚪大小的符文。 尼可·勒梅把项链挂到莱恩脖子上，说道：“富兰克林先生，唔……我还是叫你莱恩吧。莱恩，世界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保命手段，但你可以试着提前规避风险。” 他抬起魔杖，指向了莱恩，窥镜立刻滴溜溜地旋转起来。 尼可·勒梅说道：“当有人可能对你造成威胁时，窥镜就会旋转。以佩戴者为基准，顺时针代表着恶意指向你，逆时针代表着恶意在你周围，但并不针对你。另外，如果窥镜开始发热，说明周围有很强大的巫师。” 莱恩伸手碰了碰窥镜的边框，果然滚烫无比。 “谢谢您，勒梅先生。”莱恩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发自真心地表达自己的感激，因为这个东西确实很有用。 窥镜的灵敏性是所有黑魔法防御物品里最高的，但同时也因为经常误报而导致泛用性很低。尼可·勒梅的这个窥镜，明显不是市面上的大路货，因为它甚至能通过转向探知到恶意针对的对象。 这件炼金物品对于莱恩的价值，不亚于一件传奇魔法物品了。 “我可还没说完。”尼可·勒梅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如果只是一个窥镜，也未免太败坏我的名声了，它上面还固化了一个‘超强盔甲护身’。当然，如果对方的实力超过你太多，或者对方使用了索命咒，这东西还是很难抗住的。” 邓布利多笑了起来：“那我也不能小气，我就在死咒这方面做一点预防吧。” 他斜过头看向肩膀上的凤凰，福克斯不情愿地叫了一声，才从自己的尾羽里啄出一根，递到了邓布利多手上。 邓布利多低声念了几句由如尼文组成的咒语，将尾羽绕成一个小环，放在莱恩手中：“你可以把它戴在手指上，当你觉得自己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时，就点燃它，咒语是如尼文‘火’。福克斯会知道你遭遇了危险，它能空间穿梭过去帮你，当然，我也会知道消息，出手营救。” 莱恩毫不掩饰脸上的喜色，郑重地接过福克斯的尾羽。 他再次向邓布利多鞠躬，大声道：“谢谢您，邓布利多教授。” 什么叫幸福的感觉？那就是现在这样，打心底里觉得安全感蹭蹭地往上涨。 “不过，你也不要太忘乎所以。”邓布利多出声警告道，“这些都只是外物。能够干扰窥镜的方法有很多，福克斯的空间穿行也需要时间。真正能确保你自身安全的，只有你的实力。” “我晓得，教授。”莱恩点了点头，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我希望永远不会有用到它们的时候。” “你能够明白这个道理就好。”邓布利多微笑起来，“既然关于你安全的事情已经解决，那我们就该回归最开始的话题了——莱恩，我们该谈谈关于你违反校规的事情了。” 莱恩懵了一下，才讪笑着说道：“邓布利多教授，您看，我做得这些事都是为了维护巫师世界的和平，都是有用的大事，校规什么的，还是多多通融一下吧？” “你确实给我们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线索。”邓布利多说，“也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嗯，我想想，无论是私闯教授办公室、还是偷窃教授物品，或者擅自进入霍格莫德村，我认为这些事情都可以被原谅。” 莱恩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邓布利多是个不拘小节的人。 这时候，邓布利多似笑非笑地说道：“所以，不如让我们来聊一聊，复方汤剂的问题怎么样？” 莱恩苦下了脸。 “复方汤剂的材料可不好搜集。”邓布利多盯着莱恩，“加上魔法部严控复方汤剂的流通，我可不晓得你能从哪里搞来材料。” “教授，我保证获得材料的途径绝对正规。”莱恩低着头。 “汞是从哪儿来的？”邓布利多语气柔和。 莱恩嘟哝着说：“是我让爸爸帮我买的。” “啊哈，还能想到从麻瓜那儿获得材料。”尼可·勒梅拍了一下手，“你这个小巫师还是挺机灵的嘛。” 邓布利多继续问道：“双耳草我知道，小巫师的药柜里就有。流液草呢？” 莱恩视线漂移，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是斯普劳特教授给我的。” 邓布利多呼吸一顿，玩味地说：“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是在关禁闭时获得的吧？” 莱恩缩着脑袋不说话。 “我早该想到的。”邓布利多无奈地摇了摇头，“米勒娃在夸你的时候我就该想到了，你怎么看都不像是乖巧到能主动要求延长禁闭的小巫师啊。” 尼可·勒梅也眯起了眼睛：“让我猜猜，你们这群教授，居然全被一个小巫师给蒙骗过去了？” 邓布利多眼神严厉起来：“莱恩，欺骗他人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好吗？” 莱恩叹了一口气，没有辩驳，他知道既然复方汤剂的计划已经被发现了，那么就必然要承担校长的诘问。 邓布利多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他继续问道：“或者，我应该再询问一下，两角兽的角是从哪儿来的？” “是海格先生送给我的。”莱恩说，“不过，我能发誓，我绝对没有欺骗海格先生，他是自己要送给我的，我一开始也没有想到他会给我双角兽的角。” “那非洲树蛇的蛇皮呢？”邓布利多问道，“这两样材料是复方汤剂的主体，可不便宜。” 莱恩沉默了下来。 邓布利多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莱恩，我从来没有想过，你是一个为了自己目的会不择手段的人。” “我无意为自己的行为开脱，邓布利多教授。”莱恩说，“我唯一能说的就是，无论是哪样材料，我都是正大光明地问各位教授要的，获得了他们的同意才拿走的。” “你只是没有告诉他们你的意图，你是想这么说吗？”邓布利多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可是，莱恩，这依旧是欺骗。” “教授，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会向他人解释背后的用意吗？”莱恩抬头直视邓布利多的眼睛。 邓布利多的视线晃了晃，最终苦笑出来：“我不会。你说的对，莱恩，我没有立场指责你的行为。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走错道路，成为一个讨厌的人。”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愿意为此承担代价和责任。”莱恩说，“所以，教授您想用这件事为理由处罚我，我也会完全服从。” 邓布利多沉着眉头盯了莱恩一会儿，才转过身去，招呼尼可·勒梅一起离开。 在福克斯展开翅膀的一瞬间，邓布利多悠悠地说道：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莱恩。” 第九十一章 翻倒巷的提示 莱恩沉默地看着金红色的火星从空中飞舞飘落，闪烁着消失在空气里。 邓布利多和尼可·勒梅已然离开。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肩膀慢慢松弛下来。 莱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整理好自己的思绪。 神秘人“y”的身份已经确认，就是食死徒史文朋·伯斯德，他无疑和伏地魔存在关联。 邓布利多对于伏地魔的后手已经有所准备，这是一个好消息。 保命的手段已经入手了两样，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暂时不用太过担心自己的安全。 莱恩微笑起来，综合来看，自己只不过付出了一些消息，却换来了物超所值的东西和信息，无疑是赚大了。 他将魔杖抵到狮子令牌上。 “你好，门萨。”维歌的声音响了起来。 莱恩故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抱歉，我已经将你们的消息告知了邓布利多教授。” 维歌噎了一下，他语气有些无奈：“你……算了，本来也是预料中的事情。” “不，这是预料外的事情。”莱恩说，“我保证这是一次意外。不过，我倒是得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 “你想要获得什么？”维歌像是摸透了莱恩的性子，他直接问道。 “那要看你们愿意付出什么了。”莱恩说，“当然，我可以先和你们讲讲发生了什么。” 莱恩将自己从早上出发到被尼可·勒梅拦截的过程简略地提了一下。 “尼可·勒梅？”维歌的声音提了起来。 “是的，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在霍格莫德村布下监控。”莱恩说，“面对一位大炼金术士和一位传奇巫师的质问，我想，这已经属于‘不可抗力’的范畴了。” “是这样没错。”维歌说，“但是蛇木叶子兑换的那次帮助你就不要想了，这是我们商量好的代价。” “好吧。”莱恩耸了一下肩，他脑海里一时间闪过了私吞掉两片叶子的想法。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莱恩自认为还算一个守信的人，生命树的叶子固然价值高昂，但对于莱恩而言并非必要，他没有道理冒着得罪隐修会的风险做得不偿失的事情。 况且，莱恩也确实需要隐修会这么一个平台来获取信息。既然隐修会标榜自己是天才们的聚会，那么成员们交流的信息多多少少有些价值。 “你们可以提问了。”莱恩说，“但是每个问题，都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葛温德琳第一个开口，她的语气有些急切：“尼可·勒梅和你说了什么？” “这是个相当宽泛的问题。”莱恩说，“而且包含了大部分最有价值的信息，你愿意付出什么，塞茜坦丝？” “我可以帮你熬制一次魔药。”葛温德琳立刻回答。 “不够。”莱恩微微扬起嘴角。 维歌开口道：“塞克西，你先不要着急，我想门萨的消息不会少，你一个人可能无法承担他要的代价，我们先问，如果你有需要补充的，可以之后提问。” 莱恩笑了一声：“虽然我很想申请单独交流，不过，为了展示我的诚意，我愿意吃一点亏。” “在加入我们的人中，你是我见过最斤斤计较的。”维歌说，“算了，每个人性格不同，如果你喜欢这种等价交换的感觉，我们也不会反对。” 维歌的声音远了一些，似乎在和什么人交谈，过了一会儿，他才问道：“你知道‘莱恩’的下落了吗？” “很抱歉，我并不知道。”莱恩回答。 维歌叹息一声，他继续问：“那么，我想要知道，邓布利多对霍格莫德村冲突的看法。” “我可以告诉你们这场冲突里牵扯的势力。”莱恩说，“那么相对的，你们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你想要什么？”维歌说，“只要不是太过稀有的炼金物品，其他诸如魔药材料、武器或者不记名魔杖这类，我们都可以提供。” “让我想想。”莱恩停顿了一会儿，才说道，“我需要一套双面镜。” 维歌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无奈：“双面镜我们确实有，但这样东西的价值应该已经超过了你能提供的信息。” “放心，我不是强买强卖的人。”莱恩笑了起来，“我可以追加条件，比如说，‘莱恩’失踪的那个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维歌那边又传来了窃窃私语声，他好一会儿才回答：“我们必须先得到消息，才能衡量是否值得付出一套双面镜。” “这样可不行。”莱恩说，“消息说出来，如果你们不肯承认，损失的就是我。而且，我想情报交易的本质就是你情我愿，不是吗？” 维歌苦笑了一声：“你还真是滴水不漏，好吧，不过是一套双面镜而已，我们还不至于看得太重。” 隐修会还是很阔绰的嘛，莱恩心想，以后看看能不能榨出更多的油水。 “六月份中旬，霍格莫德村村民泰勒·纳尔森被人杀害。”莱恩将自己的推测慢慢道来，“凶手用复方汤剂伪装成他的样子，多次出入对角巷，并在八月制造了翻倒巷抢劫事件。说起来，我委托你们调查的翻倒巷事件，有结果了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我确实得到了一些消息，不过，你愿意拿什么代价来交换呢？” 莱恩勾起了嘴角，他知道自己的行为肯定会引起一些不满。不过，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等到这群小天才们熟悉了交换的原则，那么隐修会内部松散的结构就会变得紧凑。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莱恩在改变契约第二条“力所能及的帮助”中唯心的比重，在发生交易之后，每一次的代价都由双方确认，而且由于契约的存在，每个人必须履行自己的承诺。 对于决定加入隐修会的莱恩来说，这是约束，也是助力。 莱恩语气不变，他问道：“你有什么需要的吗？我会衡量自己的能力，看看是否和你达成交易。” 那人似乎没有想到莱恩会这么说，他有些尴尬地开口：“我暂时没有想要的物品。” “不一定要是物品。”莱恩循循善诱，“可以是一个问题、你想知道的消息、你需要别人帮你完成的事，任何的需求，都可以提出来。” “算了。”那人嘟哝了一句，“我想不到有什么需要的。反正也不算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就告诉你吧。翻倒巷那次抢劫死了一个黑巫师，他是个走私贩子，做的都是些脏生意，什么都经手，无论是黑魔法物品还是市面上没有的魔药材料，甚至是一些违禁药品都出售，要我说，这种人死了就死了。” “谢谢你的分享。”莱恩沉思了一下，“我暂时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被牵扯进来，不过，你的消息依旧有价值，这次帮助我记住了。” 他右手用魔杖将令牌压在胸口，保持通讯，左手从口袋里掏出羊皮纸，用羽毛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下了“走私贩子”，画了两条直线连向了“y”和翻倒巷。 这时候，莱恩的视线顺势落在了之前的推导图上。 他眉头皱了一下，问道： “这个黑巫师走私的货物里，有神奇动物吗？” 第九十二章 带我一个 “我并不清楚。”令牌对面回答，“但想来应该是有的，走私贩子什么脏活不敢接？” 莱恩点了点头，没有回话，他笔尖顿了顿，才在代表着史文朋的“y”和“法国-图卢兹-神奇动物”之间画了一条线，并在线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有什么想法吗，门萨？”维歌出声问道。 莱恩回答：“不，没什么。只是我一点毫无道理的联想罢了，没有依据。我只是试图将这些事情和法国图卢兹的绝音鸟失踪联系起来。” 维歌笑了一声：“怪不得你能找到那么多信息，好了，你可以继续说霍格莫德村的事了。” 莱恩将翻倒巷的事情放到一边，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才说道：“伪装成泰勒的凶手就此潜伏在了霍格莫德村，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然后，时间到了九月的第一个周末。” 令牌里传来了一些躁动，显然有不少人已经坐不住了。 莱恩没有卖关子，他直接说道：“不管是因为蛇木的叶子，或者是秘密组织成员的身份，亦或者其他我们未知的原因，从伊法摩尼回到英国的‘莱恩’，被凶手盯上了。” “不可能！”维歌打断了莱恩的话：“蛇木叶子的事情一开始并没有告知大家，这件事只有几个相关的人士知道，而这几个人是绝对不会有机会泄露消息的。” 莱恩皱起眉头，维歌说的是“绝对不会有机会泄露消息”，这说明隐修会一定程度上并不是依靠成员的忠诚来行事，而是在安排上就尽可能杜绝了泄密的风险。 这能很大程度地排除“莱恩”是由于生命树树叶被盯上的可能性。 “我只是提供一种猜测。”莱恩说，“具体的情况是怎样我并不清楚，总之，因为某种原因，‘莱恩’被盯上了。” “我们会进行一次内部排查。”维歌的声音有些疲累，“你可以继续说了，门萨。” “好。凶手和‘莱恩’进行了一场搏斗，‘莱恩’不敌，向你们发出了求救。”莱恩一边整理语言，一边复盘着自己推测里是否存在漏洞，“你们派出了援救的成员，与此同时，另一拨人却提前抵达了现场。” “他们是谁？”维歌的声音沉了下来。 “根据尼可·勒梅的说法。”莱恩微微一笑，“他们是生命炼金会的成员。” 维歌的声音顿时有些迷茫：“生命炼金会？” “是的，你可以理解为，他们和尼可·勒梅是一伙的。”莱恩说。 “可是，尼可·勒梅为什么要和我们作对呢？”维歌语气显得有些焦躁，这种局势明显已经超出了他原以为的范畴。 “不，他们并没有想要和你们作对。”莱恩叹了一口气，“阴差阳错，他们也是为了这个凶手而来，却将你们的援救人员当成了凶手的帮凶；而你们，估计也将生命炼金会的人当成了凶手的同党。” 维歌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我们没想到会是这样……” “当时情况紧急，我想你们双方都没有沟通的契机。”莱恩沉默了一下，“随后，魔法部赶来，冲突消弭，而那位真正的元凶，却借由你们双方的混乱，轻松地抽身。” “那位凶手，究竟是谁？”维歌的声音很是慎重。 莱恩轻笑一声：“很幸运，我从尼可·勒梅那儿打听到了关于凶手的消息。但很不幸，这个消息估计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 “放心，我们的组织有足够的实力应对大部分冲击。”维歌说，“还有，门萨，你已经是我们的一员了，不要再‘你们、你们’地喊了，你应该称呼‘我们’。噢，对了，我们组织的名字叫‘隐修会’。” 我早就知道了，莱恩腹诽，他故作无奈地说道：“好吧，我们，我们。这样你满意了吗？回到刚才的话题，那位凶手的名字叫史文朋·伯斯德。” “纯血家族的成员？”维歌声音有些疑惑，“这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背景。” “这确实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背景。”莱恩勾起嘴角，“如果再加上另一个身份，食死徒呢？” 令牌里陡然传出一阵喧哗，似乎大家都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你的意思难道是？”维歌咽了一下口水，发出“咕咚”一声响。 莱恩说：“你想的不错，我也从邓布利多教授那里确认了，神秘人已经回来了。” 这句话在令牌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莱恩听了一会儿他们的对话，语气玩味：“我真是惊讶，对于这个消息，你们居然没有几个人认为我是在欺骗你们。” “因为我们从来都不相信神秘人已经死了。”维歌说，“门萨，聪明人都不会忽视神秘人在黑魔法上的造诣，他是少有的传奇魔法大师，如果轻易就被一个婴儿杀死，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另一个声音补充道：“比起他被婴儿杀死的说法，我更相信是邓布利多使用了某种法术，重创了伏地魔，使他至今不敢回到英国来。” 维歌叹了一口气：“可惜，根据门萨的消息，那个人终究还是回来了。十多年了，我都快忘记自己小时候的恐惧了，唉，看来英国魔法界又要不太平了。” “你们打算跑路了？”莱恩声音戏谑。 维歌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苦意：“如果他真的回来了，我想是的。没有人喜欢背井离乡，但只有活下去，才能谈未来。这回，我想去遥远的东方看看，我记得帕夫还在那边。” “你们居然有发展东方的成员？”莱恩语带惊奇。 “机缘巧合。”维歌说，“他是去美国留学的，已经毕业了。但由于东方和我们的交流不多，所以我们让他保留了令牌。他似乎在忙自己的事情，很少连接浑天仪加入我们的交流。” 莱恩点头记下，他说道：“暂时不用着急，邓布利多教授似乎已经布好了局，当然，如果你们要跑路了，记得到时候带我一个。” “我们会提前做好撤离的准备。”维歌说，“撤离的时候会通知每个成员。” “我知道了。”莱恩说，“我所掌握的消息就是这些，而牵扯进霍格莫德村冲突的势力也很清楚了——我们‘隐修会’、有尼可·勒梅帮助的‘生命炼金会’、以及神秘人的‘食死徒’，当然，还有邓布利多教授和魔法部。” “这些信息很有价值。”维歌说，“我会让塞克西把双面镜一起带给你的。那么，你决定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了吗？” “我想霍格莫德村已经不行了。”莱恩说，“生命炼金会的成员在监视着这片区域，当然，如果塞茜坦丝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在尖叫棚屋。” “我很介意！”葛温德琳的语气很是生硬。 莱恩无声地笑了笑，他就知道葛温德琳会这么说，因为尼可·勒梅在这里。 不知道这只小媚娃有没有想好怎么和自己的老师交代。 突然有些期待尼可·勒梅知道自己徒弟加入隐修会后的表情呢。 “那么我们去对角巷吧，在破釜酒吧见面。”莱恩说，“订好房间后，我会用令牌联系你，告诉你房间的位置。” “没问题。我先去维歌那里把你要的东西拿上。”葛温德琳回应道。 莱恩断开了隐修会的通讯，他把羊皮纸簿子塞回口袋。然后，他沿着密道返回了霍格沃兹。 在乘坐骑士公共汽车前，他还有一些准备需要做。 第九十三章 圣诞礼物 回到宿舍，莱恩先把巫师袍脱了下来，换了一套新的素面黑色长袍。 之前穿在身上的袍子被他做了改造，口袋用无痕伸展咒扩张到了一个书包的大小。魔法部有规定，个人私自使用无痕伸展咒属于违规情况。莱恩可不想自己在过安检的时候，因为这个原因被送到法律执行司去。 尼可·勒梅的窥镜项链可以贴身带好，这是莱恩的底牌之一。 邓布利多送的羽毛戒指莱恩戴在了左手小指上。说实话，校长的手艺并不出色，整个戒指像是小孩子闲得无聊自己编的饰品，戴在一个十一岁的小巫师手上倒没有任何违和感。 然后，莱恩从床底下拿出一瓶调配好的复方汤剂，在里头加入了贾斯廷和塞德里克的头发。 等到药剂的颜色固定下来，他就找了一个袋子，将药剂瓶、狮子令牌、蛇木树叶一股脑儿地塞了进去。 接着，莱恩挥动魔杖，将这个袋子变成了一只大老鼠。 由于研究了不少变形理论，莱恩的这次尝试非常成功。他甚至能感受到袋子上附加的魔力，以及连接在袋子和魔杖之间无形的魔力之桥。 莱恩尝试着细微地调整了一下魔力的流动，老鼠果然活灵活现地运动起来。 不过，他只能做到让这只老鼠摇头摆尾，并不能让它跑跳起来，这样魔力会失去控制，变形术也就无法维持了。 另外，莱恩知道自己的这次变形依旧停留于表面的层次，没有改变袋子的实质。如果有人用刀戳这只老鼠，它并不会流血，只会失去变形术的加持，回归本来的面目。 但莱恩的目的也只是想要蒙骗过骑士公共汽车的安全检查。他不能将复方汤剂这些东西放在身上，因为傲罗们有可能会搜身，他解释不清这些东西的来源。 所以莱恩选择将这些东西打包变成自己的宠物，再加上自己极具欺骗性的小巫师外表，还有魔法部越来越疏懒的检查，他估计有很大的可能性能够蒙混过关。 当然，如果不幸被发现了，莱恩也只好让校长来魔法部捞自己了。 莱恩打理好自己的行装，清点了一下要带的东西，发现没有什么遗漏后，他就从马屁精格雷戈里的密道里离开了霍格沃兹，在小路上叫来了骑士公共汽车。 车里现在只留了之前的刀疤脸傲罗和他的两个年轻手下，再没有其他魔法部的成员了。 那位刀疤脸看到了莱恩，他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指挥着手下给莱恩喝了复方汤剂解药后，就让莱恩上车了。 显然，对于这个经常乘坐骑士公交车的小巫师，刀疤脸已经有了印象。 同样有印象的是那位女巫售票员，她微笑着问道：“去哪儿呀？” 莱恩一边将安全带捆到自己身上，一边回答：“对角巷。” “十二西可。”女巫从莱恩手里接过银币，又看着莱恩紧紧握住了手里的老鼠，顿时笑了起来：“你买宠物啦？” “是同学托付给我的，我替他照顾一段时间。”莱恩随口胡诌，他偷偷摸了一下魔杖，让老鼠故作不舒适地扭了几下身体。 “你抓得太紧了。”女巫善意地提醒，“不过，这个小家伙还挺乖巧的。” “杰瑞是一只贪睡的老鼠，我同学就是相中它好养才买它的。”莱恩手上的力道微微松了一些，“抱歉，我怕车子开得太快，把杰瑞给甩出去了。” 女巫笑了笑，不再谈论老鼠的事，她喊了一声“开车”，才继续对莱恩说：“学校放假了吧？你是去对角巷给朋友买礼物的吗？” “还有家人的礼物。”莱恩回答，“马上圣诞节了，我得好好准备一番。” 话音刚落，骑士公共汽车已经“呯啪”一声停在了对角巷的小路上。 莱恩和售票员女巫告别，他提溜着手里的老鼠，先去丽痕书店转了转。 他本来想买一本《中世纪巫师名家》送给赫敏，但一想到这个小女孩嗜书如命的性格，莱恩估计她拿到书的一两天功夫就能读完，从而知道尼可·勒梅这个人。 他暂时还不想打乱剧情的节奏，怕到时候彻底变得无法收拾。所以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后，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一本《危险而有趣的草药及应对方法》，作为送给赫敏的圣诞礼物。 他又到畅销书区转了转，拿了一本《讨好女巫的100个技巧》，打算送给塞德里克。 莱恩盘算了一下。 哈利不熟，罗恩更是没有说上过几句话，算是泛泛之交，他打算按照小巫师们的惯例，送一张手写的祝福贺卡就好。 莱恩问丽痕书店的经理要了一沓柜台上的圣诞明信片，离开了丽痕书店。 他继续在心里盘算着送圣诞礼物的名单。 贾斯廷是肯定要送的。莱恩拐了个弯，到文具店买了一支新的自动羽毛笔，他记得贾斯廷羡慕自己用自动笔誊抄论文很久了。 厄尼虽然不能说亲近，但经常和莱恩一起打混，还是需要照顾一下的，莱恩到“蹦跳嬉闹魔法笑话商店”买了一大包玩笑糖果。 伯纳德学长性格大大咧咧的，也不知道喜欢什么东西。莱恩思考了一下，问店员要了几个恶作剧商品。 和自己亲近的小巫师也就这些了。 莱恩突然笑了起来，他记得自己手上还有一个有趣的东西——他打算把之前打屁股的照片给马尔福寄过去。 当然，原件还是要留在手上的，莱恩正好想要尝试一下复制咒。 他一想到马尔福收到自己礼物时的表情，顿时觉得心情变得美好起来。 他走进美容商店，给瓦勒莉带了最新的产品。 至于自己的爸爸，莱恩打算把从隐修会得到的双面镜作为礼物，这样，自己也能随时和家里联络了。 莱恩觉得巴赫肯定会喜欢这件礼物的。 而教授们的礼物就要多花一番心思了，毕竟，莱恩从不少教授那里获得了他们的帮助，更别说邓布利多还送给了自己一条保命的手段。 邓布利多的礼物需要仔细斟酌，莱恩到弗洛林冷饮店内坐了下来，问店主要了一个大袋子，把买好的东西整理好，才托着下巴思考起送教授的礼物。 羊毛袜子肯定不行，送出去的后果大概率被老邓咚在墙上，质问从哪里搞到了他喜欢羊毛袜子的消息。 而且老邓更有可能只是用羊毛袜来隐喻亲情，那就更不能送了。 莱恩皱着眉思考了一番，突然眼睛一亮，他看见对面摩金夫人从店里走了出来，穿着一身华丽的圣诞礼服。 他笑了起来，知道自己该送什么了。 第九十四章 令牌交接 莱恩和摩金夫人打了一个招呼，进店选了一顶做工精致、花团锦簇的紫色女帽。 他敢保证邓布利多会喜欢的。 解决了邓布利多的礼物问题，莱恩又开始思考其他的教授。 麦格教授为人严肃，看不出有什么喜好。送书未免班门弄斧，送糖果又太过敷衍。 有那么一瞬间，莱恩真的想到麻瓜街道上去买一袋高级猫粮。 他赶紧把这个作死的念头从脑海里驱散。 莱恩沿着对角巷的商店街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他看见了一家魁地奇精品店。莱恩这才想起，麦格教授也是一个狂热的魁地奇爱好者。 他看了一眼店里的精品扫帚价格，不由得咧了咧嘴。最终，莱恩选择了一个金飞贼模型，又拿了一个礼品盒，将它变作了魁地奇球场的样子，然后将金飞贼模型摆在了中间。 店主对莱恩变形术的造诣啧啧称奇，他甚至伸出了橄榄枝，希望莱恩毕业后能到飞天扫帚的设计公司工作。 莱恩谢绝了他的好意，比起给人打工，他还不如自己搞一个扫帚品牌。 但这肯定需要相当高级的炼金术水平，还得搞到一大笔启动资金。 弄一块魔法石的想法又从莱恩脑海里飘过，他想了想，正式把这项计划写到了羊皮纸簿子上。 虽然短期内肯定是搞不到魔法石的，但至少可以先未雨绸缪一番。比如，趁着尼可·勒梅还在英国，多和老炼金术士碰碰面，争取从他那儿搞到炼制的步骤。 离开魁地奇精品店后，莱恩去了破釜酒吧外的麻瓜街道，在查令十字街的一家综合商场买了一个玩具八音盒，上了发条就能播放圣诞歌，同时，装饰用的水晶球里也会下起纷纷扬扬的雪花。 他打算把这个小玩具送给弗利维教授。 然后，他到一旁的花店里买了一大包各色花卉的种子，准备送给斯普劳特教授。 海格喜欢一些亮晶晶的漂亮玩意儿，莱恩就挑了一些彩色玻璃做成的小饰品。他本来想买一些麻瓜们的酒品的，可惜这些店并不对未成年人开放。 至于斯内普的礼物，本着尊师重道的心态，莱恩打算将海格给自己的双角兽角敲一小块下来送给老蝙蝠，聊表敬意。 终于将礼物买全的莱恩，背着大包裹回到了破釜酒吧，问老板汤姆订了一间钟点房。 他将包裹扔到床上，用“恢复原形”咒解除了老鼠的变形咒，从袋子里面拿出了隐修会的狮子令牌。 “我已经到对角巷了。”莱恩说，“在破釜酒吧二楼靠西边，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知道了，我马上就到。”葛温德琳的声音传了出来，紧接着，令牌里就响起了“砰”的一声。 那是骑士公共汽车的声音，莱恩不再耽搁，他一口喝下了瓶子里的复方汤剂。 等到变形结束后，莱恩才倚靠到窗户边上，留意起葛温德琳的踪迹。 又过了一会儿，客房的门才被敲响。 莱恩有些失笑，他没有在对角巷的街道上看见葛温德琳，想来这个小女巫是在麻瓜街道那边下车的。 “我已经到了。”令牌里传来葛温德琳的声音。 莱恩打开门，就看到了披着斗篷的银发少女。 由于喝了复方汤剂，莱恩的身高要比她高出不少，这就让葛温德琳显得越发小巧。 “你好，塞茜坦丝。”莱恩控制住脸上的表情，闷声开口。 “门萨？”葛温德琳微微皱起眉头，“你的声音怎么了？” “没什么，有些感冒。”莱恩说，“最近天气太冷，没有注意好保暖。” 他出示了一下手里的狮子令牌，证明自己的身份。 葛温德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给了他一个意味难明的表情，她先是让莱恩签好了契约，然后从巫师袍内衬里掏了掏，将山案座的令牌丢给莱恩，又从莱恩手里收走了狮子座的令牌。 莱恩接住令牌瞧了瞧，正面是罗马数字七十五，以及一座云雾笼罩的山峰，反面是山案座的星图。 “使用方法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葛温德琳说，“用魔杖抵住令牌，或者使用咒语‘开启’，使用咒语需要你始终接触令牌，相对应的，你要结束使用，就让令牌离身，或者用咒语‘关闭’。” 她笑了笑：“不过，我还是推荐你用咒语关闭，毕竟，我们中有人出过糗，他使用了‘开启’后，以为自己脱离了令牌，结果给大家表演了一天的私生活。” 莱恩不由得咧了一下嘴角，不知道这位被公开处刑的成员现在怎么样了。 “除了这些基础的通讯能力外呢？”莱恩问道。 “其余所有的功能，都需要上报维歌来获取。”葛温德琳说，“你想和人单独交流，需要和维歌说；你需要定位某位成员的位置，也需要向他申请。” “他能定位到所有成员的位置吗？” “这也要看成员的处境。”葛温德琳回答，“比如，一个实力远超你的人屏蔽了你的位置，即使你用魔力连接了浑天仪，但如果你无法冲破对方的魔力封锁，那么我们是无法定位的。” 莱恩了然，浑天仪在未受干扰的情况下，肯定能定位到成员的位置。但如果受到了干扰，就要看成员的魔力水准能否打破这种干扰了。 就像霍格沃兹的不可标绘，只是针对麻瓜群体的，所以莱恩连接令牌后，轻易就能打破这种干扰。 但有求必应屋的不可标绘就明显高级得多，哪怕自己连接了令牌，浑天仪也无法定位狮子令牌的位置。 莱恩皱了一下眉，他突然有些好奇有求必应屋的不可标绘到底有什么意图。 葛温德琳看莱恩没有说话，她努了努嘴，继续说：“当然，如果你暂时不想被定位，你也可以自己屏蔽令牌的位置，不过，怎么屏蔽就要你自己研究了。” “我知道了，谢谢。”莱恩点了点头。 “生命树的叶子呢？”葛温德琳摊开了手，问道。 莱恩把狮子座的袋子放到她的手心，葛温德琳打开看了一下，才继续到巫师袍内衬里翻了翻，拿出了很细一管药剂。 这是只有一截小拇指大小的试管，里面只装了三分之一容量的药剂，通体金黄，仿佛是融化的黄金。 葛温德琳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这瓶药剂一眼，将密封好的试管小心翼翼地交给莱恩，说道：“这是答应好的，给你的保命手段。” 莱恩将试管紧紧握在手心，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笑容。 隐修会还是很大方的嘛！ “看来你已经知道是什么了。”葛温德琳说，“福灵剂，大概能提供半个小时的好运。希望你能慎重使用。” “我会的。”莱恩点了点头，“我的双面镜呢？” 葛温德琳撇了撇嘴，似乎见不得莱恩这种贪心的模样。她从兜里拿出一副合在一起的镜子，大概巴掌大小，方方正正。 莱恩接过双面镜，也不在意大小的问题，他知道这东西价值高昂，能拿到一套已经不错了，隐修会也不至于大方到给他一副等身大的镜子。 “事情办完，我该回去了。”葛温德琳站起身。 “麻烦你了。”莱恩收好东西，朝她微笑着说道。 葛温德琳沉默着走到门边，突然转身，露出了一个令人迷醉的完美笑容。 她柔声细语地开口：“对啦，我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呢？” 第九十五章 厄里斯魔镜 莱恩在她转过身来的一瞬间就下意识地使出了大脑封闭术。 他不由得庆幸自己将大脑封闭术提升到了第三层，没有在脸上浮现出呆板的表情。 莱恩晃了一下视线，用恍惚的神色掩盖住眼神的空洞。他故意松开了第一层心防，让自己顺利做出了被魅惑的样子。 “我……我叫……爱德华·卡伦。”他涨红了脸，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葛温德琳皱了皱眉头，她没有看出对方说谎的痕迹，而且莱恩的表现和每一个被她天赋俘获的人一摸一样。 但女人的直觉还是让她有些不安，她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可她总能从眼前这个陌生的男生身上感觉到某个讨厌的味道。 尤其是她还莫名觉得屁股瓣儿在隐隐作痛。 “这不是你的真容吧？”葛温德琳眼神如水，和声问道。 “是的，我喝了复方汤剂。”莱恩说，“抱歉，因为……我对你们实在不了解，暂时还……” 他没有说下去，有些害臊地低下了头。 葛温德琳紧紧盯着莱恩的脸，她的理性和直觉都在告诉她对方没有说谎。 “你认不认识一位叫莱恩的学生？”葛温德琳问道。 “莱恩？他不是伊法摩尼的学生吗？”莱恩的神情有些迷茫。 葛温德琳语气一滞，才说道：“我是说霍格沃兹里的学生，他是一年级的小巫师。” “莱恩不是一个罕见的名字。”莱恩皱起眉头，“我好像有些印象，开学宴上听到过。不过，我敢肯定他不在拉文克劳学院里。” “他是赫奇帕奇的学生。”葛温德琳紧追不舍。 莱恩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只能说我很抱歉，赫奇帕奇的学生是最多的，我和他们又不在一个学院，也不是一个年级，实在不可能认得每一个人。如果你要联系他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做个周转。” “算了，不用。”葛温德琳立刻摇头，她把斗篷的帽子戴上，“再见，门萨。”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莱恩松了一口气，他发现女人的直觉果然是一件麻烦的事。他只不过是在葛温德琳转身的时候活动了一下手指，对方居然就有所察觉了。 以后要更加严肃地伪装自己的身份，争取把莱恩和门萨这两者彻底地割裂开来。 莱恩又在客房里等了一阵，将隐修会的几件东西连同山案座令牌塞进袋子里，重新变成宠物老鼠。 直到复方汤剂的药效过去，他才背着装满礼物的大包裹，从破釜酒吧二楼下来。 他没有选择骑士公共汽车，怕在车上撞见葛温德琳。 莱恩到麻瓜们的商业街上叫了车子，让司机把自己送到了国王十字车站，然后，他到小柜台买了去霍格沃兹的车票，从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车。 这段时间正好学生们陆续离校，霍格沃兹特快列车每天都有两趟车。 不过，这俩火车的速度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从伦敦到霍格沃兹几乎要开一整个下午。 莱恩很高兴自己的动作足够迅速，赶上了十一点的班次。 列车上人员稀疏，不像开学时那么熙熙攘攘。莱恩随便找了一个空的包间，将包裹放在踏板上，就坐到了窗边。 他发了一会呆，又懒散地拿起《讨好女巫的100个技巧》翻看起来。 不过，在翻阅完这本上世纪出版的撩妹读物后，莱恩突然有些担心，他觉得将这本毫无实操性的书送给塞德里克未免有些良心不安。 早知道应该去麻瓜书店看看的，莱恩叹了一口气。 他将书放回包裹里，拿着另一本《危险而有趣的草药及应对方法》仔细阅读起来。 十二点半的时候，列车员推着车子到各个隔间推销零食，莱恩只买了量大管饱的蛋糕和馅饼，花去了几个铜纳特。 这名女巫还向莱恩推销一种来自国外的最新饮品，说是当下在霍格莫德村卖的还不错。不过，莱恩一听到里面有添加酒精，就谢绝了她的好意。 等到莱恩翻完草药书后，列车终于慢慢抵达了霍格莫德站。 莱恩心情舒畅地伸了一个懒腰，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悠哉地度过一个下午了。 天色已经黑了，莱恩辨认了一下方向，沿着通往锻铁大门的石子小路走到了密道口，从马屁精格雷戈里那儿回到了学校里。 他先回宿舍放好了礼物袋子，然后走进厨房。 这时候，贾斯廷正好吃完了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炸鸡。 莱恩看着他油腻腻的嘴唇和双手，露出了难以名状的眼神。 “晚上好，莱恩。”贾斯廷说道，“你今天去哪儿啦？我又没找到你的人。” “我去对角巷给你们买圣诞礼物了。”莱恩说，“不是我说你，贾斯廷，你再这么下去，我该叫你厄尼了。” “我哪有那么胖！”贾斯廷立刻出声抗议，“我有在好好运动的好不好？只不过马上要离校了，在家里可就吃不到这么美味的食物了。” 他用小精灵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眼神发光，神秘兮兮地说道：“走，莱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你要去哪儿？”莱恩先挥手拦住贾斯廷，接着对小精灵巴布说道，“巴布，晚上能麻烦你来一趟我宿舍吗，我有一些礼物要麻烦你帮我送一下。” “乐意为您效劳。”巴布鞠了一躬。 莱恩眼神闪烁了一下，笑道：“还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再分享几个菜谱给你，就当是送你们小精灵的圣诞礼物了。” “您真是太慷慨了，富兰克林先生！”巴布喜极而泣，他几乎要将脑袋贴到自己的膝盖上，才能表达自己无与伦比的敬意。 莱恩还想再说几句，可贾斯廷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他离开了。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莱恩问道。 “这是秘密！”贾斯廷目露暧昧之色，“我敢保证你一定会吓一大跳的。” 莱恩叹了一口气：“你慢点跑，难道那地方还会自己长脚离开不成？” 贾斯廷这才放慢了脚步：“我只是很想看看你究竟会作何反应。” 莱恩斜了他一眼，没有接话，不过，等到贾斯廷拉着他从四楼的天桥上穿过，朝图书馆的方向走去时，莱恩就觉得不对劲了。 他停下脚步，语气严肃：“说吧，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哎呀，你去了就知道了嘛。”贾斯廷拉住莱恩的手。 莱恩叹了一口气，他大概猜出了贾斯廷要带自己去哪里了。 果然，抵达五楼后，贾斯廷绕了几个弯，就把莱恩带进了一间没有上锁的教室。 教室里放着一面高大气派的镜子。 第九十六章 埋藏的记忆 这面镜子的高度直达天花板，放在那儿宛如一堵装饰的镜墙。它用华丽的包金铜衣和各色宝石装饰着边框，最底下是两只爪形的脚。 接近天花板的镜子顶部，刻着一行鎏金大字：厄里斯·斯特拉·厄赫鲁·阿伊特乌比·卡弗鲁·阿伊特昂·沃赫斯。 正是厄里斯魔镜。 “莱恩，你瞧！”贾斯廷站到了镜子前，“我已经长大了，成为了一名强大的巫师，我在和一个人说话，我猜他应该就是魔法部长，他说我是本世纪最伟大、最卓越的巫师！我想，我身上肯定有什么独特的天赋还没有被挖掘出来。” 莱恩眯起眼睛，用一种讲鬼故事的森冷语气说道：“可是，我只能在镜子里看到你一个人。” 贾斯廷亢奋的语气顿时一滞，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莱恩，又看向了镜子里。 “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贾斯廷的语气有些发虚，“你瞧呀，这儿还有不少记者呢！” “贾斯廷，我没有开玩笑。”莱恩露出了怜悯的表情，他后退了一步，“兄弟，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千万别害怕……” 贾斯廷咽了一口唾沫。 “我听说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些诡秘的传闻。”莱恩压低嗓音，模仿着斯内普那种令人发毛的耳语腔调，“比如，一些妖魔，会躲藏在镜子里，变成你的模样……” 贾斯廷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 “最初，它只是在模仿你的动作。”莱恩又退了一步，“然后，慢慢地，你会发现自己和镜子里的人越来越不同步，但你总以为是错觉。于是，不知不觉地，你的精神越来越差。” 贾斯廷之前欣喜的表情已经彻底化为了惊恐。 “直到有一天……”莱恩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你发现眼前一花，回过神来的时候，你已经站在了镜子里，而镜子外的那个‘你’，却拎着一个榔头，砸向了镜子……” “不要！”贾斯廷立刻扑了过来，抱住莱恩的手臂，“救救我，莱恩！” 莱恩嘴角一扬，接着露出了一个扭曲的表情：“你真的认为，我还是你认识的莱恩吗？” 贾斯廷立刻像触电一样松开了莱恩的手臂，他惊恐地缩到了墙角。 “你还真是不经吓呀，贾斯廷。”莱恩恢复了平静的语调。 贾斯廷依旧不敢靠近，他哭丧着脸，用颤抖的语调说道：“你不要过来！你……你怎么证明自己是莱恩？” “这真是一个令人苦恼的问题。”莱恩摊了摊手，“就像你能证明自己就是贾斯廷吗？” 贾斯廷愣了愣，才用小心翼翼的声音问道：“你刚才真的是在骗我？” “你是一个巫师，贾斯廷。”莱恩语气无奈，“麻烦你用自己巫师的大脑想一想，这种都市传说到底可不可靠。” “你说的简直和真的一样！”贾斯廷终于压下了砰砰乱跳的心脏，“可是，我明明看到镜子里面有不少人。” “很多黑魔法物品都能产生同样的功效。”莱恩说，“我想只是一个幻境而已，你不如先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发现这面镜子的。” “黑魔法物品？”贾斯廷的声音又抬高起来。 莱恩叹了一口气：“你担心什么呢，这儿可是霍格沃兹。” 贾斯廷这才放下心来，他说道：“我早上……咳，我中午醒过来后，发现你不在宿舍，估计你又一个人出去忙活了，所以我就带上作业到图书馆去，想先做掉一些。”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莱恩笑了起来。 “还不是因为斯内普布置了论文作业！”贾斯廷抱怨，“我回家后又没有资料可以查，只好在学校里先做掉了。写完了论文我就打算回宿舍了，不过不知怎么的，我就迷了路，误打误撞找到了这里，我照了一会儿镜子，发现了它的奥妙，就想找你一起看看。” 莱恩面无表情，他早就猜到是哪个老家伙在后面捣鬼。 看来邓布利多还是对自己不放心，毕竟复方汤剂的事情，可以算是在校长的底线上疯狂试探了。所以，邓布利多安排一次心理测试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种被人操控的感受实在不舒服。 莱恩忍住自己环顾四周的冲动，他胸口挂着的窥镜依旧冰凉，但莱恩不敢保证邓布利多没有在附近，因为校长也说过，干扰窥镜的方法有很多种，而他显然是知道这些方法的。 “莱恩，你想到了什么吗？”贾斯廷提心吊胆地问道，“我……我没事吧？你可别再吓唬我啦。” “我想应该没事。”莱恩笑了出来，“这面镜子是个炼金物品，我猜它可以显示人心中的愿望。” “你是怎么知道的？”贾斯廷有些惊奇。 莱恩指着镜子顶端的鎏金大字：“你将那句咒文倒过来读，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我显示的……不是你的……镜像……而是你……心中的……渴望。”贾斯廷一字一顿地读着，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有些沮丧，“所以，我只是看到了我的渴望，而不是未来？” “我想是的。”莱恩说，“不过，这也不赖，你至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不是吗？以后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就好。” “我想还是算了。”贾斯廷苦笑，“我大概猜到我渴望的是什么了，可惜，我并没有太多魔法上的天赋。不说这个了，你为什么不照照看呢？我挺好奇你的渴望是什么的。” 莱恩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绝贾斯廷的提议。 一来，他知道校长不确定自己的品性是绝对不会罢休的；二来，莱恩也确实很好奇，自己内心深处最大的渴望究竟是什么。 他走到镜子前面，看向了镜子里的小男孩。 眼眸深褐，遗传自自己的母亲瓦勒莉；亚麻色的头发有些偏灰，这是巴赫的基因。 面容既有西方人的深邃，有不失东方人的柔和，很好地综合了自己父母身上的特质。 这是一张非常讨喜的、帅气的脸庞。 然后，莱恩就看到，镜子里的画面像是水波荡漾一般晃动起来。 镜子里的这个男孩，个子越长越高，面容也越来越柔和，五官缓缓移位，变得平庸。 他的头发和眼睛都变成了夜空一般的黑色，微微有一点眼袋，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然后，镜子里的画面一转，这个年轻人打开了一扇门，走了进去。 莱恩的心神剧烈地波动起来，他鼻尖微涩，视线一下有些模糊。 他看着镜子里的人，有些难过地露出一丝苦笑。 整整十一年了，他还以为自己早就已经释怀了。 第九十七章 遗憾 莱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此缓解眼睛周围的酸意。 他的目光重新平静下来。 莱恩认真地盯着镜子里那些熟悉的面孔看了好一会儿，才闭上了眼睛。 那儿有高楼大厦，有霓虹闪烁，有车流汹涌，有一方电脑屏幕的荧光。 那儿有他的家人，有他的朋友，有他的同事和讨厌的部门主管。 他们一个个都活灵活现，伴随着镜子里自己的走动，不断地出现在自己身边，说着一些熟悉又陌生的话，最后随着场景的切换化作幻影消散。 明明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那里的一切却永远无法真正地触摸。 他知道镜子里的一切都已经在另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了。 莱恩睁开眼睛，他没有再去看镜子里的画面，而是侧着头，移开了身形。 这时候，镜子里只是普通地映出了莱恩和贾斯廷的身影。 “你看到了什么？”贾斯廷问道，他瞧莱恩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声音都放轻了很多。 莱恩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看到了不在这个世界的家人。” “真是抱歉。”贾斯廷说，“但不要伤心了，我想你在镜子里看到的亲人，也一定不希望你为了他们而难过。” “谢谢你，贾斯廷。”莱恩微笑起来，“我早就想开啦。” “这个地方以后还是不要来了。”贾斯廷说，“这面镜子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既不能预言我们的未来，又不能实现我们的愿望。” 贾斯廷背后突然响起了一个莱恩熟悉的苍老声音：“你说的很对，芬列里先生。” 两人回过头去，邓布利多就站在角落里看着他们。 “邓布利多教授。”莱恩鞠了一躬，贾斯廷立刻手忙脚乱地照做。 “晚上好，莱恩。”邓布利多眼神柔和。 莱恩摸了摸胸口的窥镜，它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邓布利多笑了起来：“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干扰窥镜的方法有很多种。” “我没有想到您会现场示范。”莱恩撇了撇嘴。 “放心，尼可的东西还是很厉害的，我也是知道了它运作的原理，才能进行针对性的干扰。”邓布利多说，“说实话，为了应对窥镜和你敏锐的感知，我可下了好一番功夫呢。” 贾斯廷眨了眨眼睛，他看了看莱恩，又瞥了一眼邓布利多，他完全没有听懂两个人谈话的内容。 “您何必这么……”莱恩皱了一下眉。 “关心学生的心理成长是每一个教授的职责。”邓布利多微笑着说，“不过，莱恩，我记得你的亲人都还健在，祖父母在温莎郊外有一栋自己的小屋，而外祖父母……” “他们在东方，过得也还算不错。”莱恩回答。 “所以，你究竟在镜子里看到了哪位亲人呢？”邓布利多问道，“当然，我并不是在怀疑你的情感，你对于亲人的思念让人动容，但这确实让我更加好奇。” 莱恩故意露出了一抹无奈的苦笑，他有些伤感地说道：“我想您一定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邓布利多眼神微微凝注，他叹息一声：“我没有想到，你的叔叔在你心中居然这么重要。” “事实上，我对他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说这话的时候，莱恩眼前浮现的却是自己前世父母的模样，“十一年了，该忘记的明明都已经忘记了，可是，他终究是我的叔叔，我知道他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却后悔还有很多话没有和他说过，教授，您能明白这种遗憾吗？” 邓布利多闭上了眼睛，莱恩看到他嘴唇在微微颤抖。 老校长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叹了一口气，他睁开眼睛，目光里隐隐有晶莹闪烁：“我明白，莱恩，每次回想起过往，我都会被这种深入骨髓的遗憾所折磨。” 莱恩抽了抽鼻子，平复了自己的嗓音：“我能知道，您从镜子里看到了什么吗？” “噢，那可是我这个老家伙的隐私。”邓布利多摇了摇头，他勉强地笑了出来，“如果没有必要，我可不想在学生面前提及那些不堪的往事。” 校长捏了捏鼻子，他的声音终于恢复了正常。 邓布利多用一贯的轻松语调说道：“好啦，你们也知道这面镜子的奥秘了，就像芬列里先生说的那样，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不要再来这儿了。” 贾斯廷立刻连连点头，他说道：“我不会再来了，邓布利多教授。” 邓布利多满意地笑了起来，他将视线落到莱恩身上。 莱恩沉默着点了点头。 邓布利多眼神幽深了一些，他语气严肃：“向我保证，莱恩。” 莱恩叹了一口气，他嘟囔着说道：“好吧，我保证不会再来找这面镜子了。” “我相信你们都能做到。”邓布利多这才笑了起来，“时候不早了，你们该回去睡觉了。” 莱恩点了点头，他拉着有些畏畏缩缩的贾斯廷走到门口，停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看着站在教室里的邓布利多，轻声开口：“教授，在镜子里看见未来和看见过去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因为未来让人着迷，而过去却让人沉沦。” 月光从天窗里洒落，照在厄里斯魔镜上。这面镜子投下的阴影将邓布利多高大的身形全部掩盖。 莱恩沉默了一下，才问道：“教授，这是你第几次看这面镜子了呢？” 说完这句话，他就拉上贾斯廷，径直离开了。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邓布利多一个人，他呆呆地看着莱恩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身体慢慢开始发抖，仿佛在竭力对抗着一种无形的引力。 邓布利多从嗓子里发出一声低低的、怪异的咆哮，既像是绝望者挣扎的怒吼，又像是悲伤者无力的啜泣。 他艰难地朝着教室门迈出了一步，却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 邓布利多回身望去，他的肩膀松弛下来，嘴角浮现出苦涩的笑意，似乎在嘲讽自己的懦弱。 下一刻，他的眼中就浮现出了迷醉的神情，脸上洋溢出温馨的笑容。 镜子里，一方小小的圆桌上，放着金黄的烤火鸡，烧牛仔肉和腊猪腿，暖暖的烛光照耀着周围。 父亲珀西瓦尔坐在主座上，教训着打翻了圣诞树的弟弟阿不福斯，母亲坎德拉从厨房里端出热好的红酒，一边替阿不福斯说着好话，一边伸手揩去了阿里安娜嘴角的蛋糕奶油。 镜子里那个红发碧眼的英俊年轻人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表情和现在的邓布利多一模一样。 他抬起头，视线和双眼模糊的老教授对到了一起。 邓布利多突然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滚烫的液体沿着他脸上皱纹的沟壑肆意流淌。 他像一个真正的老疯子一样，颓丧地、又拼尽全力地用拳头捶着自己胸口。 一下。 又一下。 第九十八章 圣诞节 第二天一大早，莱恩从宿舍里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小精灵们在布置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 巴布向着莱恩深深鞠了一躬，昨晚，他已经从莱恩那里收到了新的菜谱。 小精灵巴布昨天就连夜将莱恩要送出的礼物整理好了。对于还留在霍格沃兹的人，巴布打算亲自去送；而不在霍格沃兹的人，他也一早到猫头鹰棚屋把礼物寄送出去了。 莱恩笑着和几位小精灵打过招呼，离开公共休息室，到厨房拿了一些面包。 他一边吃一边朝礼堂走去。 昨天晚上的情绪波动有点大，莱恩回到宿舍还惆怅了好一会儿。 对于戳老邓心窝子这件事，他有点惭愧。 一开始，莱恩并不想这么做，但他最终还是认为，必须要给邓布利多一点提醒。 往者不可谏，来着犹可追。 这句话，对于自己一个年轻人来说，其实是相当浅显的道理。 因为年轻，所以还没有经历太多风浪，还没有留下太多遗憾，还能对未来抱有很多期待。 可是邓布利多不一样，他已经老了。 老到他时时刻刻都在缅怀过去，老到堆积的遗憾压垮了一个传奇大巫师的理智。 莱恩叹了一口气，不管怎样，他打心底里不希望邓布利多去碰复活石，触发伏地魔的诅咒。 校长本可以步步为营，稳妥地解决掉伏地魔这个祸患，而不是用自己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孤注一掷，将希望全都赌在救世主哈利·波特身上。 或许这样，那些在最终决战中，本不该逝去的人，才更有可能存活下来。 莱恩推开了礼堂的门，微微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 这算是自己这个时间流外的人，第一次做出的，尝试拨弄水滴的行为吧。 时候尚早，礼堂里没有什么人。 弗利维教授站在高高的水杉树下，正挥舞着魔杖让一些彩色玻璃球飘回树上。 “早上好，弗利维教授。”莱恩打着招呼。 弗利维教授将玻璃球固定好，才转过身来：“早上好，莱恩。你还没有回去吗？” “我打算参加完圣诞宴会之后再回家。”莱恩说，“我和朋友都不愿意错过霍格沃兹里的任何一个节日。” “我想你们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弗利维教授笑了起来，他指着一面墙上耷拉下来的垂花彩带，说道，“你能帮我把这些装饰固定回去吗？” “没问题，教授。”莱恩拔出魔杖，使用起了漂浮咒和粘贴咒，“这里发生了什么？我记得前几天这些装饰还好好的呢。” 弗利维教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还不是皮皮鬼在礼堂里胡乱捣蛋，不过，血人巴罗已经拿住它了。直到圣诞结束，它都不会出现了。” “我想它会吸取教训的。”莱恩笑着说道。 “噢，这可不一定。”弗利维教授让一棵树上重新挂满冰柱，“它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被允许参加圣诞晚宴了。” “这或许就是它来破坏礼堂的原因。”莱恩说。 弗利维教授笑着说：“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为皮皮鬼开脱的小巫师。好啦，我们不要谈幽灵们的事了，你的粘贴咒使用的不错，我都有些好奇你到底掌握了多少种魔咒了。” “事实上，这些都是家用魔法书上教的。”莱恩说，“我觉得魔法应该多给生活提供一些便利。” “不错的想法。”弗利维教授说，“当然，你得答应我不要落下决斗魔咒的学习。我还等着你三年级去参加决斗大赛，好好展示我们霍格沃兹的风采呢。” “未成年小巫师可以参加决斗大赛吗？”莱恩问道。 “有少年组和成年组比赛。”弗利维教授笑道，“在你成年之前，多拿一个奖项又不亏，不是吗？” 莱恩无奈地笑了一声：“您对我的期待还真高。” “那是因为你的实力足够强。”弗利维拍了拍莱恩的背，“放心，在我的指导下，你一定会轻松拿下冠军的。” “谢谢您，教授。”莱恩说不出推辞的话，他确实需要弗利维教授来指导他魔法决斗，以此来积累战斗的经验。 “好好努力！”弗利维教授又用力拍了拍莱恩的背，才哼着歌儿离开了礼堂。 莱恩在礼堂里坐了一会儿，练习了一下大脑封闭术，眼看没有人到礼堂里来，他才慢悠悠地回到了宿舍。 贾斯廷正巧在公共休息室里，他正从一只猫头鹰那儿接过一个大包裹。 这只可怜的猫头鹰在丢下包裹后，就咚地一声栽倒在地上。 要不是它的身体还在微微起伏，莱恩都要以为这只猫头鹰力竭而亡了。 “来的还算及时。”贾斯廷将包裹藏到身后，“你可不许偷看，莱恩，这可是明天才要送出去的礼物。” “你从哪儿买的？”莱恩问，他一眼就看到了透明袋里的各色糖果。 “我之前就写信让我爸爸准备的。”贾斯廷说，“我一个人可不敢从学校里偷溜出去。” “你很明智。”莱恩说，他溜出学校几次，几乎都没碰上什么好事情。 “不，我只是担心被关禁闭。”贾斯廷说，“我可不像你那么能讨老师欢心。之前，你能从斯内普办公室完整走出来，大家都没有想到，我还亏了……” 说到这里，贾斯廷立马打住。 “亏了什么？”莱恩眯起了眼睛。 “大家赌你能不能毫发无损的从老蝙蝠办公室里走出来。”贾斯廷用眼神悄悄地打量莱恩的表情，小声说道，“我压了十个西可，赌你不能。” “那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呢。”莱恩似笑非笑地说。 贾斯廷尴尬地笑了笑：“我……我只是觉得不能的概率比较大，你不会介意吧？” “我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生你的气。”莱恩说。 而且，贾斯廷的判断也不算错，毕竟老蝙蝠确实拿自己灌了魔药，至少给自己带来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莱恩突然想匿名送斯内普一大瓶波特家族的洗发水，而且必须是百合香味的。 晚上躺到床上的时候，他还在纠结要不要作一下这个死。 第二天一早，莱恩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床头的一堆礼物盒子。 小精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送过礼物了，他拿起最上面一个拆开。 是赫敏的礼物，她送了一本笔记本，本子里还有一张她自己画的明信片。 莱恩将本子塞进口袋里，他抓起了另一个牛皮纸包裹，软软的，有些沉甸甸的。 包裹里的夹层里嵌了一张贺卡，上面写着邓布利多的名字。 莱恩有些迫不及待地拆开了邓布利多的礼物，然后，他的脸臭了下来。 倒不是说邓布利多送的东西不好，只是，莱恩觉得校长太不走心了。 那是一只羊毛袜，里面装了五十加隆。 我像是那种缺钱的人吗？ 莱恩一边吐槽，一边诚实地把金币塞进钱包。 老邓，你这就很不讲究了呀！ 莱恩听着口袋里的硬币叮当作响，没忍住笑出了声。 贾斯廷送的是一包糖果和一支名贵钢笔。麦格教授送了一本变形理论的书，弗利维教授则是送了一盘巫师棋。 让莱恩有些惊讶的是，斯内普居然也送了他一份礼物，那是一张薄薄的羊皮纸，上面写着复方汤剂解药的配方。 莱恩叹了一口气，他不晓得斯内普究竟是在暗示自己，还是纯粹只是敷衍一下。 剩下的包裹里，斯普劳特教授的礼物最让莱恩开心，因为院长送了自己一包各色草药的说明书，最关键的，好多草药她都配上了实物。 其中就有曼德拉草的叶子。 第九十九章 晚宴 斯普劳特教授的这本书显然是她用心做的，使用了一本《千种神奇草药和蕈类》，她在每一页之间夹了一张纸，将不同的植物做成标本贴在了纸上。 这让莱恩很是羞愧，他觉得自己辜负甚至利用了斯普劳特教授的好意。 下半学期多花点时间在草药学上吧，他如此想到。 莱恩把曼德拉草的叶子夹回书里，他原本想趁着圣诞假期的时间，准备一下阿尼马格斯变形的仪式，不过现在他改主意了。 标本书中的曼德拉草叶已经有些发干，莱恩不知道还有没有药效。再加上要含着曼德拉草叶一个月的时间，把仪式放到暑假里进行显然更好。 在此之前，莱恩可以自己准备一片新鲜成熟的曼德拉草叶子，无论是隐修会还是对角巷都可以弄到。 而圣诞假期要做的事，莱恩已经想好了，他要试着将守护神咒掌握。 用守护神传信的技巧莱恩眼馋了好久，如果自己练成，无论是传达通知还是向人求救，无疑都会容易不少。 不过，守护神咒属于高级魔咒，掌握它已经不仅仅要依靠天赋和悟性了，还需要一些灵感和运气。 莱恩发现，越是高级的魔咒，其中唯心的成分就越重。 像一般的魔咒，无论是家政魔咒还是战斗魔咒，只要做到“读音标准”和“挥杖正确”，莱恩就能毫无瓶颈地将其掌握。 但无论是如尼文施法，还是诸如守护神咒这样的魔咒，情绪和想象就变得非常重要。 这里面微妙的把控就非常依赖灵感了。 合上斯普劳特教授的标本书，莱恩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明信片。 有不少是赫奇帕奇的小巫师们写的，莱恩将这些明信片收好。 还有一封来自巴赫的信件，信中说圣诞礼物就不麻烦猫头鹰寄到学校了，让莱恩回家后自己到圣诞树下拿。 显然，没有回家过圣诞前夜，巴赫话里话外都有些怨念。 莱恩轻声笑了出来，他到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了留给自己的其中一只双面镜。 他看了一眼镜面，已经不再是礼品盒里那种昏暗的色调，而是倒映着客厅里的天花板。 莱恩清了清嗓子，抬高了声音：“有人吗？有人吗？” “莱恩？”瓦勒莉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早上好，祝你圣诞快乐。” 镜子里的景象旋转起来，瓦勒莉的脸出现镜框中央。 “也祝你圣诞快乐，妈妈。”莱恩笑了起来，“看来你们已经知道这东西怎么用了。” “很神奇的物品，爸爸收到后可开心了。”瓦勒莉说，“莱恩，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今晚我会回去和你们一起享用圣诞晚餐。”莱恩说，“不过，时间可能不会太早，学校的晚宴在六点，我不打算在学校留太久，大概六点半左右到家。” 接着，莱恩又和父母聊了聊学校里的生活，说起了每一个教授的不同性格，介绍了最近学习的各种魔法课程，又吐槽了一番巫师们匮乏的娱乐方式，到了中午的时候，他才和父母结束了通话。 他觉得自己不安和惆怅的情绪终于被淡淡的幸福感所驱散。 莱恩闭上了眼睛，懒散地斜躺在床上。 无论是过去的记忆，还是当下的生活，都值得被珍惜。 到了晚上，整个霍格沃兹的气氛终于变得热闹起来。仅剩的一些留校学生聚集在礼堂里，闹哄哄地抢着彩包爆竹，在大厅里不断制造着大炮一般的轰鸣噪音。 彩包爆竹和莱恩后世见过的福袋很像，里边装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贾斯廷抽到了两枚金加隆和四只蜘蛛，他发出了一声尖叫，因为爆竹炸开的风压把这些小虫子吹到了他身上。 莱恩只好用飞来咒帮他捉走了蜘蛛，装到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空瓶子里。 如果这些小家伙活得足够长，莱恩倒是可以用他们来做自己的变形术对照实验。 他也凑了一个热闹，随便选了一个彩包爆竹打开，从里面炸出了一大包巧克力蛙，还有好几只老鼠。 莱恩觉得制造彩包爆竹的人一定有着十足的恶趣味，才会想到在每个爆竹里同时装上讨人喜欢和讨人厌的东西。 他把巧克力蛙扔到一边，不打算吃它们。然后，他又将四下逃窜的小白鼠全都捉住，塞进了大罐子里。 实验材料可不能浪费。 贾斯廷一脸钦佩地看着莱恩把老鼠和蜘蛛装进袋子里，感谢他消除了礼堂里讨厌的动物们，否则，就算面对着长桌上美味的烤火鸡，贾斯廷依旧觉得自己没法提起食欲。 莱恩草草地吃了一只鸡腿和一根烤香肠，就站起身来。 “你不继续吃了吗？”贾斯廷问道。 “我想我们该出发了。”莱恩回答。 贾斯廷立刻露出了不情愿的表情，他抓着手里的烤鸡，小声说道：“可是我还没有吃饱。” “剩一些肚子，回家和父母一起吃。”莱恩说，“当然，如果你实在喜欢霍格沃兹的食物，你也可以到厨房拿一只烤鸡，带回去和父母分享。”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贾斯廷的眼神亮了起来。 他三两口吃完了手中的鸡翅，站起身来。 莱恩又看了一眼主宾席，这时候，邓布利多正好将视线移了过来。 老校长咧开嘴，他压了一下头上花花绿绿的女式礼帽，朝莱恩举了举酒杯。 莱恩看到邓布利多做了一个口型，是在说“圣诞快乐”。 他笑了一下，转过身去，走到礼堂门口，才低声说了一句：“圣诞快乐！” “嗯？”贾斯廷一愣，他点了点头，“也祝你圣诞快乐，莱恩。” 他们到厨房问小精灵要了两只烤鸡，用锡箔纸包好，才走马屁精格雷戈里的密道离开了学校。 贾斯廷喘着气：“我还以为闯密道有多少意思呢。” 莱恩说：“说到底还是走路罢了，等你坐上骑士公共汽车，那才叫有意思呢。” 贾斯廷的脸立刻绿了，他强撑着说道：“说到底，不……不过是坐……坐车子罢了。” “你瞧，密道的趣味其实在于你发现了别人不知道的东西。”莱恩笑了起来，“而骑士公共汽车嘛，趣味就在于你发现了别人平时不会展露出来的模样。” 他拍了拍贾斯廷发抖的肩膀：“我期待你的表现哟，贾斯廷。” “我可以放弃吗？”贾斯廷哭丧着脸。 “请便。”莱恩指着贾斯廷身后，远处是霍格沃兹的锻铁大门，可是漆黑的夜色里，那些树林的阴影和铁门的栏杆，显得格外阴森。 贾斯廷呆呆地看着夜风吹过树林，让那些树叶的黑影更像是蛰伏的猛兽。 他僵硬地将视线放到莱恩笑眯眯的脸上：“你……你早就知道会这样了？” “你在说什么呀，贾斯廷。”莱恩语气不变，“好啦，如果你没有改主意，我们该上车了。” 莱恩在贾斯廷恐惧的目光中缓缓抬起魔杖。 下一刻，空气中传来了惊天动地的爆破声，一辆紫色的三层巴士划过一道肉眼难辨的幻影，漂移着停在了两人面前。 似乎由于重心不稳，它还左右颠簸了一下，连轮胎都离开了地面。 莱恩看到有什么东西从车窗里飞了出去。 接着，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巫师骂骂咧咧的声音，他揉着自己的腰，一瘸一拐地朝霍格莫德村的方向走去。 莱恩下意识探出手，一把拽住了想要往霍格沃兹方向逃跑的贾斯廷。 “我们该上车了，贾斯廷。” 第一百章 玛西亚夫人 圣诞节已经过去了三天。 莱恩仍然记得贾斯廷抱着车上的栏杆哭爹喊娘的样子，这位未经人事的小巫师从呜呼哀哉到双眼失去高光只用了一秒钟。 最后还是哭笑不得的莱恩扶着像面条一样柔软的贾斯廷下了车，将他交到了管家手上。 在分别的时候，贾斯廷眼含热泪，用诚挚的语调向莱恩忏悔，表示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再拿好兄弟做赌注了。 不管莱恩怎么解释，贾斯廷似乎认准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之前赌莱恩走不出斯内普办公室的错。 到最后，莱恩只好由他这么误解了。 天可怜见，他真的只是想让贾斯廷体会一下骑士公交车的刺激呀！ 现在看来，这个小巫师不仅恐高，还有些恐速。 想到这里，莱恩禁不住愉快地扬起了嘴角。 趁着这个机会，他挥动魔杖，轻声念到：“呼神护卫！” 一缕缕银丝从魔杖顶端飘出，又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莱恩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偏偏在呼神护卫这个魔咒上卡住了。 大前天回家和父母一起享用了圣诞晚餐后，他就已经试图去把握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感，进行了呼神护卫的第一次练习。 莱恩不出意料地失败了，但他并没有气馁。 他试着用不同的记忆来唤醒快乐的情绪，又刻意纠正了挥杖手势和咒语读音里一些微小的偏差，连咒语里那一个小小的弹舌音都模仿地十分标准。 然而他还是失败了。 别说是守护神，就连能阻挡摄魂怪的白雾都没有释放出来。 不应该呀？莱恩挠着头皮，他查过了图书馆里关于呼神护卫的各种书籍，知道要点在于回忆一段快乐的记忆，以此来释放守护神咒。 他现在已经够愉悦了，可是守护神咒依旧没有成功。 莱恩皱起了眉头，难道自己的多巴胺低人一等，没法有效引导守护神咒？ 这没有任何道理，因为连乌姆里奇那样的老妖婆都能通过虐人的快感来凝聚守护神，这说明守护神咒的根基只是情绪。 虽然暂时还没有弄清楚黑巫师无法施展守护神咒的原理，但莱恩自问肯定不是一个黑巫师。 他连黑魔法都还没有腾出时间去研究呢！ 莱恩又尝试了几次，等到贯穿身体的愉悦感消散，他就放下了魔杖。 问题大概率不是出在自己身上，因为莱恩在挥杖的时候依旧能准确地感知到魔力的流动，这种流动毫无滞涩感，和之前莱恩掌握其他魔咒时的情况没有任何区别。 而当“呼神护卫”念出口的时候，莱恩也能感受到魔力裹挟着一些莫名的物质从杖尖喷出，而这些莫名的物质则会在魔力流动的过程中被牵拉成细细的银丝。 整个施咒的过程，莱恩没有感觉到任何困难，只是觉得情绪似乎有些后继乏力。 然而情绪上的事情，就不是靠练习能解决的了。 这让莱恩有些郁闷，因为他想不通自己在情绪上到底欠缺了什么，快乐的记忆前世今生他可以随意截取出一大堆，而精神力的集中完全可以依靠大脑封闭术来实现。 正在莱恩苦恼的时候，他房间的门被敲响了，西装革履的巴赫走了进来。 “莱恩，爸爸妈妈要出发了，你一个人在家，记得照顾好自己。”巴赫整理了一下领带，说道。 “旅途愉快，爸爸。”莱恩笑着回答，“放心好啦，我一个人可以好好生活的，而且再过一个星期，我就要回学校了。” 巴赫舒张了一下肩膀，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莱恩，你用了什么魔咒？走进你的房间，我觉得心情都阳光了不少。” “一种和快乐有关的魔咒。”莱恩没有细说，“好啦，你可不要再耽搁了，要是误了飞机，又得费上不少事。” 巴赫点了点头：“记得每天给隔壁的沙哈尔奶奶带一些吃的，她可是把你当成自己的孙子一样看待呢。” “放心好啦，这些事我都记得。”莱恩点了点头，“妈妈在喊你了。” “那我们出发了。”巴赫又朝着房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暑假见，莱恩。” 他带上了房间门。 巴赫和瓦勒莉偶尔会在这个时间到莱恩外婆家去过新年，这主要看自己的外祖父母每年春节的时候在哪边，像今年，莱恩的外公就陪外婆回了她的家乡。 巴赫他们得乘飞机到上海，再辗转好些路，才能抵达南方的一个小城镇。 由于路途遥远，中间又多有颠簸，莱恩的寒假也不长，他这次就没有和父母一道回去看外公外婆。 其实，莱恩一直有一个冲动，他想回到自己前世的家乡，看看那里有没有前世父母的痕迹。 然而他每次都否绝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与其去面对一个确切的答案，还不如留一个美好的念想。 他吸了一口气，将这些零碎的念想扫出了脑海。 莱恩将魔杖插回腰上的皮套里，下楼进入厨房，拿出柜子里的食材处理起来。 父母不在家，他不需要做太多的饭菜。 不过，考虑到隔壁还有一位老太太需要照顾，莱恩还是做了两人份的午餐。 邻居老太太叫玛西亚·沙尔哈，是一位失独的犹太老人。 据说她的丈夫和两个儿子都死于二战，不过，她似乎从来没有被生活打垮，每天都笑呵呵的。 得益于欧洲不错的福利体制，她最终在鸢尾路落了户，一个人也能勉强生活。 随着鸢尾路周边被不断开发，这块区域也变得越来越热闹。 邻里都是一些热心肠的好人，听说了这位沙尔哈太太的不幸遭遇，也都愿意扶持一把，每家每户隔段时间都会送些东西给老太太。 巴赫和瓦勒莉结婚后，买下了现在的房子，平时也会经常到沙尔哈老太太家串门，替她打扫打扫卫生。 莱恩出生后，这位老太太更是开心得不得了。她总是颤颤巍巍地走到院子里，笑眯眯地和自己打招呼。 有时候玛西亚夫人还会用她不多的生活补贴，买一些糖果来逗莱恩开心。 这是一位值得人尊敬的、坚强的老太太。 莱恩将炉灶的火熄灭，把做好的饭菜用盒子装好，才从垫脚的小板凳上跳下来，解开了围裙。 一个“清理一新”，炉灶和衣服就变得干干净净。 魔法的便利实在让人爱不释手。 莱恩收好魔杖，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打听到魔法部踪丝的原理，一边拎着盒子，走出了家门。 他跨过两家人之间的草地，走到了玛西亚夫人的小屋子前。 莱恩敲了敲门，喊道：“玛西亚夫人，我来送午餐啦！” 第一百零一章 往事如风 往常这时候，玛西亚夫人应该拄着四足拐杖，笑呵呵地来开门了。 可是，今天任由莱恩喊了多少声，他依旧没有听到屋子里的响动。 莱恩面色变了一变，他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一些不好的猜测。 他赶紧用开锁咒打开了门，玛西亚夫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客厅的躺椅上烘着壁炉，不过，二楼的房间门开着，莱恩隐约听到有些声音传了出来。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提着餐盒爬到二楼。 一个消瘦而高大的老太太正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一个相框。她轻轻抚摸着照片，似乎沉浸在回忆里，完全没有察觉莱恩的到来。 “玛西亚夫人？”莱恩试探着出声喊道。 “莱恩？”玛西亚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她抬起头，眼睛泛红。 “我来给您送饭了。”莱恩说，“我叫了您几声，没听到回音，正巧门没有锁，我就进来了。” “你瞧我这记性。”她压着腰缓缓起身，将相框放到床头柜上，“谢谢你啦，小家伙。” 莱恩扶着她下了楼梯，用余光瞥了一眼那个相框，照片上是济济一堂的一大家子。 玛西亚夫人到壁炉边上坐了下来，从莱恩手中接过食盒，露出了笑容：“今天的菜是你做的？” 莱恩点了点头，他说：“爸爸妈妈到中国去了。” “他们已经和我说过啦。”玛西亚夫人说，“真是麻烦你了，让你一个小家伙来照顾我这个老太婆。” “这没什么的，玛西亚奶奶。”莱恩将盒子展开，递了一份饭给老太太，又自己拿了一份。 玛西亚夫人笑呵呵地接过饭盒和勺子，她问道：“你现在该上中学了吧？” “今年上初一，爸爸把我送到了一个比较远的学校。”莱恩含糊了一句，他赶紧岔开话题，“对啦，玛西亚奶奶，你之前在看什么，那么入神？” 玛西亚夫人吃饭的动作一顿，她眼神恍惚了一会儿，才笑了起来：“哎呀，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人老了，就喜欢回忆回忆过去。” 莱恩眼巴巴地看着玛西亚夫人，她沉默了一下，才有些伤感地开口：“你不介意听一听我这个老太婆的唠叨吧？” “我当然不介意。”莱恩立刻摇了摇头。 玛西亚夫人有些宠溺地笑了一下，才说道：“我出身在罗马尼亚的一个牧师家庭，有三个姐姐和两个哥哥。” 她鼻尖微微泛红，吃了一口饭，才继续讲述：“我大哥跟着父亲学习教义，已经是一个小有成就的修士，二姐在一所中学教小提琴，三哥和我母亲学了一些裁缝手艺，四姐、五姐和我一样，当时还在上学。” 莱恩用筷子给玛西亚夫人夹了一些菜。 “我挺羡慕你和瓦勒莉的。”玛西亚夫人指着莱恩手里的筷子说道，“至少我练了几年都抓不住这两根长条。” “您可别这么说，要知道，我爸爸也没学会。”莱恩笑了起来。 玛西亚夫人顿时被逗乐了，她哈哈笑了好几声，才勉强止住笑意。 她的笑容冲淡了之前凝聚的伤感气氛，玛西亚夫人微笑着回忆了一阵，才叹了一口气：“我们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小镇上，直到……一九四零年。” 莱恩默默地低头扒拉了两口饭，他不想让玛西亚夫人看见自己眼中的同情之色。 “德国人打了进来。”玛西亚夫人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他们把我们一家送进了当地的集中营。我的母亲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我很抱歉。”莱恩低声说道，“我不该让您回忆起这些事情的。” “这哪里是你的错。”玛西亚夫人慈祥地笑着，眼中泪光闪烁，“你能听我说这些过去的事，已经是对我这个老太婆最大的慰藉了。至少，还有人愿意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 她哽咽了一下，才用一种匆匆的语气继续说话，仿佛要快步跳过那段难以忍受的时光：“后来，德国佬把我们装上了车，辗转了好多集中营，我的父亲和哥哥们死于他们的毒气室，二姐被德国军营的畜生杀害，而四姐由于营养不良和感染，死在了路上。” 玛西亚夫人抿紧了嘴唇，她闭上眼睛：“最后，只有我和我的姐姐丽莎，抵达了奥斯维辛。那是一九四二年的冬天，我十六岁，我的姐姐十八岁。” 莱恩放下了碗筷，这种沉重的氛围下，他觉得任何动作都是对历史和生命的亵渎。 “那段日子，一定很不容易吧。”莱恩轻声说道。 玛西亚夫人揩去了眼角的泪水，她摇了摇头：“不，只要有丽莎在，我就相信一切的苦难终将过去。我们扛过了德国人的虐待，扛过了严寒和酷暑，扛过了饥饿和疾病，最后，苏联人打了进来。” 莱恩微微出了一口气，他没法去思考玛西亚夫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里，究竟隐藏了多少残酷和艰辛。 战争，永远是和平年代出生的人无法想象的东西。 他有些庆幸玛西亚夫人略过了奥斯维辛的经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老太太口中的“故事”。 无法感同身受的怜悯未免流于虚伪，而浮于表面的安慰就更显得冷漠。 “英国人跟着来了……”玛西亚夫人双手颤抖起来，“他们带来了车子和医生，他们拨开了发臭的尸体堆，将还剩一口气的人们拉出地狱，然后——” 莱恩突然屏住了呼吸，他的心随着玛西亚夫人的手一起颤抖起来。 “他们把我们这些幸存者，一个个拎上了称。”玛西亚夫人叹息一声，“医生说，七十磅以上的，带走，七十磅以下的，留下。” “为什么？”莱恩差点捂住了嘴。 “因为物资和车辆。”玛西亚夫人的语气很平静，“那是战争，莱恩，他们不可能把不多的资源浪费在很难救回的人身上。” 莱恩沉默了下来。 玛西亚夫人接着说：“我和姐姐看着一些人被抬上了车，一些人被扔回了尸体堆里，我能听到他们微弱而绝望的呼喊。” 莱恩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他不敢去想那是怎样可怕的场景。 “然后，我被放上了称。”玛西亚夫人像是在阐述一个与她无关的事一样淡漠，“五十四磅。” 莱恩瞪大了眼睛，他无法想象一个只有二十七公斤重的人是怎样活下来的。 “医生说，留下。”玛西亚夫人微笑起来，“然后他们把我的姐姐抬上了称，他们说，带走。” 莱恩没有掩饰自己的困惑，他看向了玛西亚夫人。 这个老太太微笑着，却止不住自己的泪水，她哽咽着说：“就在他们要抬走我姐姐的时候，她从担架上翻了下来，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 第一百零二章 活着 “我们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玛西亚夫人轻轻扼住了自己的手腕，“可是，哪怕那些士兵用尽全力，他们都没能扳开我姐姐的手指。” 莱恩握紧了拳头。 “我的姐姐丽莎，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但她就那样耷拉着脑袋，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手指上。”玛西亚夫人说，“最后，医生叹了一口气，他对士兵们说，‘都带上吧’。哪怕是在车上，丽莎都没有松开我的手。” 玛西亚夫人攥紧了手腕，她的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最后，她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停止了呼吸，而我，却奇迹般地活了下了。” 莱恩禁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此驱散梗住喉头的情绪。 “第一个月的时候，我的体重一点都没有长。”玛西亚夫人放下了手，“第二个月，我的身体开始有了起色，然后半年之后，我能下床走路了。 “我相信丽莎在我体内留下了一道力量，否则，我怎么可能恢复地如此之快。 “每一个夜晚，我都能听到丽莎的声音，她仿佛还在我身边，好像还在集中营的时候那样，她每天都附在我耳边说，活下去呀，玛西亚，活下去。 “我在医院里修养了一年多，终于可以出院了。”玛西亚夫人笑了起来，“我走出了病房，那是一个漂亮的秋天，医院外的道路上栽满了银杏树，金黄的叶片洒在青色的石子小路上。我踩着地上的枯叶，听着它们发出窸窸窣窣的脆响声，那一刻，我觉得如释重负，我明白了，丽莎让我活下来，一定是知道，我可以看见，我可以理解……” 她抬起头，目光迷离，脸上的皱纹却缓缓舒展开来：“啊，原来世界是这样的美好。” 莱恩鼻子一酸，他觉得眼前这个干瘦的老太太，此时此刻仿佛散发出了无比耀眼的光芒。 “后来，我遇见了我的丈夫。”玛西亚夫人说，“我有过两个孩子，不过他们都流产了，奥斯维辛的生活终究摧毁了我的身体，但上帝仿佛为了补偿我一样，让我有了一个挚爱的男人。 “他最后由于伤寒去世，但他却留给了我人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让我能够坦然接受未来的一切幸福与苦难。丈夫过世后，我搬来了鸢尾路，再之后，就遇到了巴赫和瓦勒莉，他们也是上帝赐予我的礼物，你的父母是一对十足的好心人。最后，莱恩，你诞生了。” 莱恩没敢去看玛西亚夫人慈祥的目光，他怕自己忍不住落下眼泪。 他匆匆捧起饭盒，说道：“饭菜有些凉了，我回去热一热。” “哎呀，真是麻烦你了。”玛西亚夫人笑着说，“都怪我多嘴，害得你午饭都没有吃好。” “不，我很感谢您能告诉我这些事。”莱恩说，“您稍等一会儿，不用多久。” 他走回自己家，挥动魔杖让饭菜重新热了起来，又倚着门框沉默了好一会儿，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莱恩回到玛西亚夫人的屋子里：“玛西亚夫人，饭菜我热好了。” “谢谢你，莱恩。”玛西亚夫人已经恢复了平常笑呵呵的模样，仿佛之前说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故事。 但莱恩知道，那不是因为这位老太太不在乎过去，而是她太坚强了。 苦难没有摧毁她的心智，反而成就了她卓越的灵魂。 他们安静地吃完午餐，莱恩收拾好餐具，替玛西亚夫人擦干净茶几。 “麻烦你啦，小家伙。”玛西亚夫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拿起了靠在墙上的拐杖，“其实这些活留给我来做也可以。” “您还是好好休息吧。”莱恩半是玩笑半是埋怨地开口。 “今天可不是休息的时候。”玛西亚夫人走到抽屉边上，“我还得去给我姐姐扫墓呢。” 她从抽屉里边拿出一盒药剂，取出其中一支喝下。她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连腰都挺直了一些。 莱恩将饭盒打包好，说道：“您稍等一会儿，我扶你过去。”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玛西亚夫人今天一反常态地和他说了这么多话。 莱恩回家将饭盒丢在水池里，打算陪玛西亚夫人扫墓回来后再用魔法清洗。 他回到玛西亚夫人的住宅，这位老太太刚好吃完了药片。 “您的身体不舒服吗？”莱恩扶住了玛西亚夫人的手。 “人老了，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玛西亚夫人笑了起来，“好在我们还有医生。我腰上的毛病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最近有些影响睡眠，就到诊所里开了一些安神的药。” 她锁上屋子的门，继续说道：“正好他们引进了一样国外的保健品，价格也不高，效果确实挺好。”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聊着，朝鸢尾路的墓园走去。 这儿的墓园比康沃尔郡矿场的要正规干净很多，莱恩向管理员表达了来意后，才被允许进入墓园。 一座座石碑耸立在墓园里，上面刻着生平和碑辞，莱恩扶着玛西亚太太穿过大半个墓园，才在一颗柏树旁停了下来。 一方小小的石碑上，刻着一个名字：丽莎·d·沙尔哈。 她下面还有六个小小的名字，那是玛西亚夫人的其他家人，但他们大多死在了战争的途中，没有留下遗体。 “我又来看你啦，姐姐。”玛西亚夫人倚着树缓缓坐下，毫不避讳地靠在墓碑上，仿佛那儿还坐着另一个人。 她开始絮絮叨叨地低声讲述一些过往，用得是家乡的语言。 莱恩听不懂玛西亚夫人在说什么，他没有出声，静静地在不远处站着。 老太太时而垂泪，时而微笑。时而抱着墓碑默然不语，又时而语气急促地述说着什么。 直到夕阳西下，将橘红色的余晖洒满整个墓园的时候，玛西亚夫人才从她的回忆里走了出来。 莱恩扶着她站起身，看着这个老太太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痕。 玛西亚夫人朝着莱恩微笑了一下，拉起莱恩的手腕，朝墓园外边走去。 深冬的阳光没有什么温度，但握住莱恩手腕的那只苍老的手掌却传来丝丝热意。 他们沉默着在夕阳下穿过林立的墓碑，听着墓园的松柏在背后发出沙沙的响声，眼前是通往鸢尾路小区的道路，不远处是折射着夕阳余晖、波光粼粼的湖面。 湖边依稀可以看到钓客们的身影，他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有的仍在安静垂钓，有的已经打算收工回家。 再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已经从各户人家窗户里亮起，偶尔还能听到一些孩童的打闹声。 玛西亚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看了天空尽头的太阳一眼，又低头看向莱恩。 她的眼神里满是温柔和幸福。 玛西亚夫人轻声说道： “莱恩，看呀，世界是这样的美好。” 第一百零三章 回校 “呼神护卫。” 莱恩转动手腕，轻轻地挥舞魔杖。 一缕缕银丝从魔杖顶端飘出，连绵不绝，最后在空气中形成了一张雾气朦胧的银色丝网。 这团雾气散发着柔和的白光，让看到的人都会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莱恩终于勉强将呼神护卫使用了出来。 然而，在此之上，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让这些银丝聚集成一只完整的守护神。 莱恩叹了一口气，解除了守护神咒。 玛西亚夫人的经历虽然给了他绝佳的灵感，然而那终究是别人的经历。 不过，莱恩因此确认了一点，那就是守护神咒的情感根基并不仅仅是快乐，还有守护他人和活下去的信念。 而后者有时候比快乐要更容易触发守护神咒，因为生命最原始的动力就是求存。 莱恩又练习了一段时间大脑封闭术，才下楼烤了两块面包，一边吃一边浏览着最近的报纸。 北方那头巨熊轰然倒地的余波终于扩散到了英伦三岛，圣诞节后的所有报纸，几乎都在谈论这件事。 这场独立运动从去年三月就已经开始了，在这期间，陆陆续续有不少小的国家退出联盟。然而，巨熊余威犹在，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个庞大的国家会在一夜之间突然崩溃。 当然，这其中肯定也少不了西边那只阴险的老鹰从中作梗。 用不了多久，闻到血腥味的掠食者们就会蜂拥而至，瓜分这只巨熊的尸体，抄底他们的产业，夺走这个国家艰难打下的基业。 莱恩看着报纸上铺天盖地的报导摇了摇头，国家间的博弈就是这么冰冷而无情。 而一切的后果终究是要当下活着和将来活着的人们来承担。 他合上报纸，不再看相关的内容。 北边的波澜再大，可能也要等到几十年后才能知道究竟造成了怎样的影响。至少，现在这些国际大事，还没有干扰到莱恩这一届小民的生活。 巫师界的报纸倒是一派和平，除了对魔法部一些隔靴搔痒的举措做了点漂亮的官面文章外，也只有丽塔·斯基特执笔的花边新闻可堪一读。 莱恩将预言家日报丢到一边，他拿出弗利维教授送的巫师棋，一个人自娱自乐起来。 巫师棋的玩法和国际象棋非常相似，让人不禁怀疑到底是哪个古代的巫师从麻瓜那儿偷师来的。 有趣的地方在于棋子有自己的脾气，你需要说服棋子才能让它行动。 莱恩对棋子的制作方法很感兴趣，他打算回霍格沃兹后就到图书馆找一找有没有炼金术相关的书籍，或者直接找拉文克劳打听，因为制作棋子的技巧显然和魔法画像以及分院帽十分类似。 都是将一部分思想赋予给一样物品。 学会了这种手艺，莱恩认为自己可以试着制作一批有趣的魔法玩偶出来。 他把这项计划写到了羊皮纸上。 炼金术有关的部分可以请教拉文克劳以及尼可·勒梅，变形术的问题可以找麦格教授解决。 至于相关的魔法材料，莱恩摸了摸自己鼓鼓囊囊的钱包，也没有任何问题。 毕竟巫师棋的售价并不昂贵，说明在用料上可能并没有多少讲究。 接下来几天，莱恩悠闲地度过了自己的假期。 他每天依旧准时给玛西亚夫人送着三餐，这位老太太也彻底恢复了精神，每天都乐呵呵地和莱恩谈论学校里的事。 莱恩只好综合前世的经历，以及巴赫在中学任教时说的学校趣事，给玛西亚夫人编了自己一整个学期的见闻。 这让莱恩有些心累。 莱恩没有放松自己魔法的练习，除了守护神咒和大脑封闭术外，他还把麦格教授送的变形原理书给读完了。 假期结束前一天，莱恩替玛西亚夫人到诊所领了药。这种能安神的药俗名叫天堂水，是从阿拉伯进口的，由于是保健品，算不上处方药，医生很爽快地就给莱恩取了一盒。 莱恩对阿拉伯人取名的水平表示无奈。 一月五号，在交托完另一户邻居照顾玛西亚夫人的任务后，莱恩坐上了骑士公共汽车。 他没有选择直接到霍格沃兹去，而是让司机把自己带到了国王十字车站。 贾斯廷已经在车上等着了。 “假期过得怎么样？”贾斯廷似乎完全忘记了圣诞节当晚自己的丑态，“我可是被我妈妈唠叨了一整个假期，就算看到了我用的几个魔咒，她依旧觉得魔法毫无用处。” “我想二年级的时候情况会有所改观的。”莱恩说。 “我想也是。”贾斯廷叹了一口气，“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学到那种厉害的魔咒呢？我可不想再被我妈妈唠叨了。” “那可能得等到三年级，到时候会有选修课。”莱恩回答。 “还要再等一年呀。”贾斯廷苦起了脸，“我还以为二年级学习的魔咒就能让妈妈刮目相看了。” “你需要的不是厉害的魔咒。”莱恩说，他在心里补充，而是一个叫做吉德罗·洛哈特的妇女杀手。 在这时候，包厢的门被拉了开来，赫敏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贾斯廷和莱恩本来是面对面坐着的，可是一看到竖着眉毛的赫敏，贾斯廷立刻滑溜地坐到了莱恩边上，把位置空了出来。 “新学期快乐，赫敏。”莱恩笑着打招呼，“假期过得怎样？” “糟糕透了。”赫敏坐了下来，她挠着蓬乱的头发，“我翻遍了我家附近的书店和对角巷的丽痕书店，可是依旧没有结果。” “你在找什么吗？”莱恩明知故问。 赫敏犹豫了一下，她思考着透露尼可·勒梅的名字究竟会造成什么后果，是否会暴露哈利他们偷偷做的事，不过衡量了一番后，她还是问出了口：“莱恩，你听说过尼可·勒梅这个名字吗？” “你怎么突然对一个名字感兴趣了？”莱恩皱着眉假装沉思了一会儿，才问道，“你确定你翻遍了每一本书了吗？” 贾斯廷目光闪了闪，他敏锐地发现了莱恩的话术。 和莱恩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贾斯廷敢保证自己已经是一个“莱恩通”了。 得益于偶尔被坑，以及经常看着莱恩坑人，贾斯廷隐约摸透了莱恩说话的规律。 莱恩知道答案！他肯定知道！ 贾斯廷憋住了笑，他意味难明地斜了一眼赫敏。 莱恩这个人，能用真话骗人，就绝对不会说一句假话。如果他说了假话，那么肯定有人要倒霉。 而如果他既不说实话又不说假话，那么就是在回避问题。 回避问题的最佳方案，或者说莱恩式方案，就是再抛出一个问题。 贾斯廷抿紧嘴压住了笑容，收回了看向赫敏的目光。 突然就有了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了呢。 第一百零四章 塞德里克的恋情直下降 “你那是什么表情？” 赫敏拧紧眉心，她不满地瞪着鼓着腮帮的贾斯廷。 “不，没什么。”贾斯廷赶紧摆着手，“我只是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赫敏狐疑地打量了贾斯廷一眼，没有再管这个脑子似乎发抽的小巫师，她说道：“书店里的书那么多，我当然不可能都看完，可是，我把十八到二十世纪所有的人物传记都翻找了一遍，却依旧没有发现这个名字。” “或许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呢？”莱恩漫不经心地说。 “怎么可能？他……”赫敏顿了顿，才沮丧地垂下肩膀，“不，没什么。” “格兰杰，你说话怎么总是说半截呢？”贾斯廷开口，他倒是被赫敏这一番话吊起了胃口。 “我说了，没！什！么！”赫敏冷冷地看着他。 贾斯廷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坐好，他可不想和脾气别扭的赫敏拌嘴。而且，如果他想知道答案，直接问莱恩就好。 他觉得以赫敏那点微末的道行，心里打的主意怕不是早就被自己的好兄弟摸透了。 “如果市面上的书找不到这个名字。”莱恩假装拿起书开始阅读，做出随口一说的样子，“为什么不去学校的图书馆找找看呢？我觉得你可以找图书管理员问一问，有没有专门收录人名的书。” “图书馆的书实在太多了，我找了半个学期都没有收获。”赫敏叹了一口气，“好吧，你的建议还是挺有用的，我找时间去问问平斯夫人。” 眼看莱恩开始看书，赫敏也停下了闲谈，她从包里拿出莱恩送的那本《危险而有趣的草药及应对方法》，翻到书签夹着的那一页阅读起来。 莱恩用余光瞄了一眼，这本书赫敏只看了三分之一，可见她假期里确实花了不少心思去书店查资料。 贾斯廷看着沉迷学习的两人，默默地哀叹了一声，他从书包里拿出魔药课本，苦着脸阅读起来。 他可没有忘记上学期最后一节魔药课上斯内普的警告。 列车缓缓开动起来。 午餐的时候，纳威跑过来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他把蟾蜍莱福握在手里，似乎怕一不留神又让它给逃了。 四个人买了一些零食，贾斯廷还被卖零食的女巫推销了霍格莫德村的最新饮品。 莱恩恶趣味满满地看着贾斯廷喝下了这种叫樱桃甜酒的饮料，果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贾斯廷几乎一口就喝高了。 连黄油啤酒都沾不得的贾斯廷，怎么可能扛住这种添加了酒精的东西？ 到下车的时候，贾斯廷仍然一步三晃，连路都走不直。 莱恩同赫敏打了声招呼，又从纳威肩膀上拉起了说胡话的贾斯廷，在赫敏嫌弃的眼光中扶着他回了宿舍。 将贾斯廷打包送上床后，莱恩到厨房想找些吃的。 打开了厨房门口的静物画后，莱恩被眼前的景象惊讶到了。 小精灵们围着一位颓丧的小巫师，手足无措地说着什么。 正是塞德里克学长。 而伯纳德学长也在一边，沉痛地拍着塞德里克的肩膀。 “发生了什么？”莱恩出声问道。 “啊，你回来啦，莱恩。”伯纳德抬头打了一声招呼，“真是抱歉，让你看到了这副场面。” “塞德里克学长怎么啦？”莱恩从厨房长桌的篮筐里拿了一块面包，坐到了伯纳德旁边。 塞德里克用无神的目光看了一下莱恩，继续瘫在椅子上自闭。 他浑身上下好像被一层厚厚的素描阴影所覆盖，散发出一种经典的“我已经燃尽了”的败犬感。 “他和秋张闹了矛盾。”伯纳德言简意赅地说道，“嗯，很大的矛盾。” 莱恩看了一眼塞德里克，发现他对于这句话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伯纳德无奈地耸了耸肩：“他已经这样好几天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莱恩说，“我想应该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境地吧？” “很难说。”伯纳德摇了摇头，他轻轻拍了拍塞德里克的肩膀，目光逐渐变得悠远，“那是三天前的一个下午，阳光比平时要冷淡一些……” “说重点。”莱恩打断了伯纳德的表演。 “咳，那天塞德里克来找我，说发现秋张和一个陌生的东方男人在一起。”伯纳德说，“塞德里克只觉得天打五雷轰，找我倾诉这件事。” “难道那不是秋张学姐的家人吗？”莱恩咬了一口面包。 塞德里克和伯纳德的身体同时僵了僵。 眼看着塞德里克的眼神越来越幽怨，伯纳德赶紧继续说道：“没有办法呀，那种情况下我们怎么可能还能保持理智，再说了，东方人脸型柔和很难区分，我们第一时间也没有想到是家人呀。” 简称脸盲，莱恩奇怪地看了一眼伯纳德，塞德里克学长一时被恋爱降智打击还可以理解，秋张又不是你伯纳德的女朋友，你跟着一起丧失理智可说不过去了。 说到底还是想看塞德里克的热闹吧！ 莱恩怜悯地看了一眼塞德里克，遇到这样的损友，还是自求多福吧。 他轻声咳了一声，问道：“然后呢？” 伯纳德尴尬地飘开视线，他干笑着说：“我就寻思，这种事情眼见不一定为实，还需要拿到确凿的证据，我让塞德里克不要太过杞人忧天。” 到这里还算不错，莱恩点了点头，问道：“于是？” “于是……”伯纳德嘿嘿呆笑了一声，“我又寻思，直接找秋张对质太剑拔弩张，这种事情，还是周转一下比较好……” 莱恩扶住了额头，他有了不祥的预感。 伯纳德继续说道：“我让塞德里克约了玛丽埃塔打听一下真实情况。” 莱恩按住了太阳穴。 “然后，塞德里克和玛丽埃塔在三把扫帚酒吧碰面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在那儿吃饭的秋张和她表哥。” 说到这里，塞德里克终于有了反应，他绝望又悔恨莫及地按着自己胸口，靠在伯纳德身上哭得梨花带雨。 莱恩捂住了眼睛。 他已经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了。 玛丽埃塔和塞德里克鬼鬼祟祟地打开三把扫帚酒吧的门，正要找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这时候，一个塞德里克熟悉的、让他毛骨悚然的声音响了起来：“塞德里克？” 哦豁，这哈安逸喽。 第一百零五章 大师 “我记得我曾经说过，”莱恩将面包一口吃下肚，“要追秋张学姐的话，就离玛丽埃塔学姐远一点。” “这……这不是由于突发状况嘛……”伯纳德赶紧找借口，因为塞德里克已经后悔得要撞墙了。 莱恩叹了一口气：“好吧，就算是由于突发状况，我想事情还不至于发展到现在这种境地，只要塞德里克学长和玛丽埃塔学姐当场解释清楚，误会就能消除。” 塞德里克捂住了脸。 伯纳德抿了一下嘴唇：“当时我们还不知道那位男性是秋张的表哥，所以……” 莱恩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塞德里克情急之下……”伯纳德又抿了一下嘴，“他跳起来指着秋张的表哥就和秋张对质起来……” 莱恩转身就朝厨房门口走去。 再见，没救了，等死吧。 “等等，等等！”伯纳德赶紧拉住莱恩的袖子，“我们现在六神无主，就指着你来出谋划策啦！” 你为什么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还有，你那微微扬起的嘴角是认真的吗？ 莱恩从伯纳德手中挣开，他挺起胸膛：“我，莱恩·富兰克林，母胎单身十一年，天真纯洁、严于律己，连女生的手都没有……咳嗯，都很少摸过。”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们居然好意思来征求我的意见？” “你休想骗……不，我是说，我们相信你的智慧，莱恩。”伯纳德又一把握住莱恩的手，“你是塞德里克唯一的希望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们简直可以写进《讨好女巫的100个技巧》里了。”莱恩摊了摊手，“绝佳的反面教材，完美地回避了所有正确答案，抱歉，我爱莫能助。” 听到《讨好女巫的100个技巧》，塞德里克的眼神彻底失去了神采。 是呀，莱恩都已经送了这样一件圣诞礼物给自己了，而且自己也认真研究过了。如果那天没有那么冲动，如果自己能表现得更加绅士一些…… 啊，不行了，人生如此艰辛，未来一片灰暗，梅林呀，带走我吧…… “塞德里克，你千万不能放弃呀！”伯纳德一把扶住失神的塞德里克，“莱恩，一定还有挽救的措施的，对不对？” “唉，这种情况，只能真诚道歉了。”莱恩看着两个活宝，又好气又好笑，“我想秋张学姐心里还是有塞德里克学长的，如果能取得她的原谅，那么还有希望。” 塞德里克的眼神依旧呆滞，伯纳德笑得比哭还要难看：“我们也想到了，塞德里克已经试着道过歉了，可是秋张只传出来一张纸条，说家里人不赞成她太早谈恋爱。” 哦豁，安逸。 莱恩撇着嘴耸了耸肩，表示事态超出了自己的能力，不过，他很快留意到伯纳德话语里隐藏的信息，眼神逐渐危险起来：“纸条？” “是的，呃——”伯纳德倒抽了一口冷气，他用犹疑不安的眼神看着莱恩，“我是不是又搞砸了？” “那么，伯纳德学长，你能告诉我，”莱恩故意捏出甜甜的嗓音，“是谁给你们递的纸条吗？” 伯纳德心惊肉跳地看着笑得无比和善的莱恩，他咽了咽口水，小声说：“我找的是玛丽埃塔。” 没救了，等死吧，告辞。 莱恩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莱恩，莱恩。”伯纳德慌忙拉住莱恩，他硬是拖着莱恩坐下，“您坐，不要着急走嘛，你要喝点什么吗？” “免了。”莱恩臭起一张脸，什么叫给你机会你不中用，什么叫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塞德里克在感情上居然这么憨憨，也没想到伯纳德能够帮着塞德里克精准击中所有的雷区。 不过想想也是，这两个才三年级，还正处于中二病晚期，无疑是钢铁中的特种铁，直男中的战斗机。 啊，令人不由怀念曾经的青葱岁月。 “莱恩，你一定能想到主意的吧？”伯纳德小心翼翼地看着莱恩的表情，“你可要救救塞德里克呀，他可不能没有秋张，否则……” 伯纳德脸上露出了一丝畏惧的表情。 莱恩微微勾起嘴角。 否则等塞德里克从失恋中缓过劲来，你伯纳德还有好日子过？ 不让你知道什么叫花儿朵朵开，都算塞德里克学长怜惜你。 罢了，罢了。 为了腐国不再多出一位由于情伤导致的柜男，莱恩最终还是决定推他们一把。 他用手指敲了敲台面。 伯纳德立刻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连塞德里克死去的眼神中都诞生出一缕亮光。 “别想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莱恩露出了恶魔一般的笑意，“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以塞德里克学长的资本，再找一个女朋友也不难吧？” 伯纳德目瞪口呆。 一只塞德里克失去了梦想。 莱恩沉默了一下，他确认了塞德里克的心意，才继续说道：“不过，要挽回当下的局面，也不是说没有丝毫机会。” 塞德里克马上直起了腰。 “大师，请赐教！”伯纳德虔诚地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 “东方有一句古话，置之死地而后生，陷之亡地而后存。”莱恩说，“在伯纳德学长一通胡乱指挥之下，局势已经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不可能更差了。” 伯纳德缩了缩脖子，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塞德里克的怨念。 “我们该怎么做，大师。”伯纳德赶紧问道，将塞德里克的注意力转移到莱恩身上。 “接下来要做的事，你们一步都不能走错。”莱恩眯起眼睛，“走错任何一步，都将前功尽弃，这注定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你们，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伯纳德和塞德里克咽了一口口水，他们对视了一眼，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重申一遍，这条道路难如登天，而且并不一定能获得好的结果。”莱恩面色严肃，“你们确定，要挽回秋张学姐吗？告诉我确切的答案。” 塞德里克只觉得浑身的血液要沸腾起来，他盯着莱恩的眼睛，声音沙哑：“我确定，莱恩，我不能没有她。” 噫，莱恩忍不住抖了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将视线投向伯纳德。 伯纳德苦笑了一声：“我的好兄弟已经做出了选择，我能怎么办呢，只能陪他同甘共苦了。” 莱恩没有被伯纳德这番深情表态打动，他点了点头，语气冷淡： “好，那么第一步，伯纳德学长，你且自裁吧。” 第一百零六章 我悟了 “欸？” 伯纳德懵了一下，他一时没有理解莱恩的意思。 “你且自裁吧。”莱恩语气平静地重复道。 “等等等等！”伯纳德手忙脚乱地挥舞着手臂，“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莱恩？” 莱恩模仿着伯纳德刚才的语调：“我的好兄弟已经做出了选择，我能怎么办呢，只能陪他同甘共苦了。” 伯纳德像中了石化咒一样僵住了，他怀着期待看向塞德里克，却发现自己的兄弟目光中满是跃跃欲试，似乎只要莱恩一声令下，塞德里克就会立刻见色忘友，拿自己祭天。 他悲伤地叹了一口气，觉得友谊的小船摇摇欲坠。 伯纳德咬了咬牙，说道：“我该怎么做？只要能替塞德里克挽回秋张，你们就算把我扒光了吊在礼堂里，我也再所不惜。” 莱恩像是眼前一亮，他语气欢快：“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伯纳德立刻像受惊的小兽一般缩到了桌子一角，他语气惶惑：“你不会真得打算这么做吧？难道这样就能挽回秋张？” “这样对于挽回秋张学姐没有任何直接的作用。”莱恩摇了摇头，“但是，这样却可以给学长你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你在后面的步骤中尽量不犯错，四舍五入，等于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我，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伯纳德语气发虚，他看着神色越来越不对劲的塞德里克，用娇弱的腔调开口，“塞德里克，好兄弟应该互相信任的，对不对？” 塞德里克面色挣扎了一下，他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良心拷问，可是，他最终还是羞愧地别过头去。 “塞德里克……”伯纳德觉得友谊的小船已经渐行渐远。 “好吧，我不开玩笑了。”莱恩语气严肃起来，“不过，我想还是保有将你吊在礼堂里的权利比较好，免得后面你又搞出什么幺蛾子。” 伯纳德目光闪烁地避开了莱恩的视线。 “第一步，伯纳德学长，由你出面，向秋张学姐道歉。”莱恩敲了敲桌子，“记住，你需要把所有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反正本来就是你的锅。” “如果秋张不肯见我呢？”伯纳德问道。 “你就去找玛丽埃塔学姐。”莱恩又敲了敲桌子，“切记，这一步，你必须完全以自己的名义出面，而不是替塞德里克说好话。” 伯纳德立刻举起了手：“如果不说塞德里克的好话，我该说些什么呢？” 莱恩瞥了他一眼：“你只需要说自己的坏话就可以了。尤其说说你是怎么怂恿塞德里克学长去找玛丽埃塔打听消息的。” “这有什么用吗？”伯纳德缩了缩脖子。 “转移矛盾。”莱恩说，“把秋张的怨气吸引到学长你身上，这样，她就能给塞德里克学长更大的宽容。” 伯纳德咧了咧嘴。 “学长你连被吊在礼堂天花板上都愿意。”莱恩似笑非笑，“不会连这点小事都不同意吧？” “我做。”伯纳德哭丧着脸说道。 “第一步如果能够成功，那么就进行第二步。”莱恩说，“等待。” “等待？”塞德里克苦笑起来，“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魁地奇球赛的时候。”莱恩笑了起来，“这一段时间是情绪的缓冲区，你至少要等到秋张学姐气消了，要知道，人在气头上可是很难讲道理的。” 塞德里克叹了一口气，他现在焦躁万分，但他不得不承认莱恩说的有道理。 “然后是第三步。”莱恩说，“你得利用好魁地奇球赛这个机会。” “我不知道自己在这种状态下还能不能发挥好。”塞德里克说。 “这不重要。”莱恩心说，反正不出意外，哈利·波特五分钟之内就会结束比赛。 他敲了敲桌子，拉住了两人的注意力。 “重要的是你的态度，如果你输了，一定要垂头丧气。”莱恩说，“如果你赢了，你也不能高兴，你得摆出一副即使获得了比赛的胜利，也因为失去了秋张学姐而无法开心的样子。” 伯纳德立刻点头：“我懂，就是要装可怜，对吗？” 莱恩斜了他一眼，说道：“我想现在的塞德里克学长不用装，只要真情流露就足够了。” “我知道了。”塞德里克记下了莱恩的话。 “如果顺利，那么第四步，继续等待。”莱恩说。 “又得等？”伯纳德已经把刚才沉重的气氛忘到了九霄云外，他开始被莱恩的一项项计划抓住了注意力。 “当然，必须等到秋张学姐态度软化。”莱恩点了点头。 “我怎么知道她态度软化了呢？”塞德里克终于稍稍恢复了信心。 莱恩无语地看了一眼塞德里克，他只好手把手地教道：“等到你出现在她面前，她不再故意回避你的时候。” 塞德里克眼睛亮了亮，他连忙点头。 “然后是第五步，塞德里克学长，由你本人，亲自向秋张学姐发起邀请。”莱恩说，“真诚地、毫不拖泥带水地邀请她。” 伯纳德一拍大腿：“妙啊，这样就能让秋张回心转意了。” 妙你个大头鬼。 莱恩翻了一个白眼，他说：“还早着呢，但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因为如果秋张学姐拒绝，那塞德里克学长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安心做一个普通朋友就不错了。” 塞德里克立刻提心吊胆起来。 “假如秋张学姐同意了，那么进入第六步。”莱恩没有管塞德里克苍白的脸色，“彻底向秋张学姐坦白一切，告诉她你内心真实的想法——是怎么误解的，又为什么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那我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伯纳德立刻嚷嚷。 莱恩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当然有意义，如果没有你吸引火力分担情绪，后面的步骤就免谈了。” “那塞德里克也不必向秋张坦白呀。”伯纳德说。 “学长，情绪和理智是两回事。”莱恩叹气，“你的作用是疏导情绪，但这并不是说秋张学姐的理智也一起被你疏导走了。” 他敲着桌子，笑了一声：“秋张学姐可是一个拉文克劳。而且，你们难道还不清楚吗？现在她生气的根本不是塞德里克学长约了玛丽埃塔学姐，而是你居然不信任她，怀疑她的清白。” 塞德里克脸色惨白：“难道我还必须要把我对秋张的怀疑说给她听吗？” “坦诚是很重要的，学长，你确实怀疑了，也确实质问了秋张学姐，不是吗？”莱恩说，“回避问题是没有用的，这样只会在你们的关系里永远留下一根刺。” “可是，这样真得还能挽回她吗？”塞德里克苦笑着问，“我怀疑我一说出口，她就又要生气了。” 莱恩沉痛地拍了拍塞德里克的肩膀：“学长，你没救了。” 塞德里克迷茫地看了一眼莱恩。 “你不会说得委婉一点吗？”莱恩心累地叹气，他把手掌贴在胸口，深情朗诵：“噢，秋，你还记得黑湖边上的那个下午吗？湖面倒映着霍格沃兹的城堡，一切都是那样美好；你还记得魁地奇球场上我们一起追逐金飞贼吗？那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刻；还有周末的图书馆，你安静地坐在我对面，看着魔药学的书，而我在写变形术的论文，我真想时间永远地停在那一刻。这些回忆是那么美好，可是，失去了你，它们也就失去了光彩……” 塞德里克刷刷地记着笔记。 莱恩控制着语调变得伤感：“我说这些，其实只是想告诉你，你对我而言是无可替代的。我害怕失去你，就像我害怕失去自己的灵魂，我很抱歉，我却因此怀疑你，因为我真的、真的不敢想象没有你的生活。” 伯纳德啪啪鼓起掌来。 莱恩的语气重归平淡：“塞德里克学长，你悟了吗？” 塞德里克满怀崇敬地抬起头。 “然后是第七步，塞德里克学长……” 莱恩扬起了嘴角： “接受秋张学姐的最终审判吧！” 第一百零七章 置换 莱恩精心筹备的计划在第一步就宣告失败了。 秋张和玛丽埃塔全都拒绝和伯纳德谈话，玛丽埃塔甚至恶狠狠地告诫伯纳德，让他少来拉文克劳休息室门口晃悠。 她说秋张因为塞德里克的打击，这几天都神思恍惚，提不起精神。想要挽回秋张已经没有可能了，因为秋张连塞德里克送给她的宠物兔都送掉了，自己换了一只老鹰做宠物。 听到这个消息后，塞德里克再次失去了梦想。 莱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他已经开动自己的小脑瓜提供过解决方案了，可惜两位学长连这条荆棘之路都没有踏上，就已经倒在了闺蜜的力量之下。 反正，他本来也没有觉得自己的方案有多少成功实施的可能性。 他只是给塞德里克一个念想，拖拖时间。小巫师嘛，哪懂什么风花雪月、儿女私情，等过上几个月事儿忘干净了，还不是照样腻腻歪歪。 就是伯纳德实在太不争气了，莱恩本来还想趁机吃一波他和玛丽埃塔之间的瓜呢。 秋张学姐不愧是拉文克劳的学生，思路清晰、行动果决，居然连塞德里克学长送的宠物都送走了。 他叹了一口气，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莱恩有点畏惧，他不知道这个事件到底是不是所谓的冥冥之中的“世界线收束之力”，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也只好给塞德里克一个同情的目光。 抱歉，真不是学弟我没有谈恋爱的经验瞎指导，而是世界的意志啊！ 这一切，都是世界的错！ 莱恩不再去管瘫成一条咸鱼的塞德里克和胆战心惊的伯纳德，他开始了自己第二学期的功课。 斯内普像是忘记了上学期期末对小巫师们的恐吓，第一周小巫师们战战兢兢配好安眠剂后，他根本没有让小巫师一个个上台来试药。 当然，也没有哪一个小巫师会没有眼力见地去提这事儿。 周末，莱恩去有求必应屋继续上一学期的课程。 拉文克劳先是检查了一下上学期的学习成果，见莱恩能轻松地联立两个如尼文字符，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这学期的课程。 “三个如尼文字符联立，对于魔力的要求并没有提高多少。”拉文克劳说，“但是，对于精神力的要求却是几何倍数的提升。不过，由于置换的三个前置符文你都已经学会，综合你对他们的理解，应该能简单不少。” “我会努力练习的。”莱恩点头应道。 拉文克劳继续说：“复合如尼文‘置换’，有一定的使用限制。最开始的时候，我建议你两只手各拿一个相同的东西，然后用‘置换’将它们易位。” “接触是必须的吗？”莱恩问道。 拉文克劳点了点头：“接触是必须的，但这种接触并不一定要是实质的，比如说视线的接触，乃至于精神力的接触。事实上，当你能做到交换两只手上的物品后，你就可以试着交换手里的物品和视线所及的物品，再之后是交换两个视线所及的物品，最后是你印象中的物品。” “这可真是一个相当强大的魔咒。”莱恩面露喜色。 “强大的不是魔咒，而是施咒者。”拉文克劳摇了摇头，“最后只凭印象这种冥冥的连接就能交换物品的，据我所知还没有，这只是理论，要达到那种层次，我想已经可以被称为神明了。” “最后那种情况只存在于概念中吗？”莱恩想了一想，“或许只是大家美好的想象呢？” “并不是毫无依据的空想。”拉文克劳说，“没有人能做到印象与印象的交换，但却能做到印象与实质接触的交换。” 莱恩想了一想，笑出了声。 仙术·探囊取物？ “看来你已经理解了。”拉文克劳说，“我曾经用这种方式给赫尔加寄过信，只要我手里拿着信，然后和她身上的东西进行置换就可以。” 传奇大巫师们的通讯方式都这么别具一格的吗？ 莱恩灵光一闪：“那如果我把我自己和印象里某个地点的空气进行交换呢？” “你的反应挺快。”拉文克劳说，“那就等同于幻影移行。” 空间类的魔法妙用多多啊，莱恩顿时有了学习的动力。 “不过这种做法得不偿失。”拉文克劳说，“消耗的精神力和魔力完全是两个概念。” “精神力和魔力？”莱恩问道。 “从实质接触到印象接触，消耗的精神力逐步增加。”拉文克劳说，“而交换的两件物品如果质量、体积等等相差太大，中间的差异由魔力来填补，而如果你要交换魔法物品的话，难度就更大了。” 莱恩点头记下，他从钱包里拿出两枚金加隆，准备试试置换咒文。 拉文克劳提醒：“金加隆是魔法物品，你最好还是从没有魔力的小东西开始练起。” 莱恩又从钱包里掏出几个便士，这是他圣诞节买礼物后的找零。 他将两个面值不同的便士握在手里，反复回忆“协调、连接、开通”所流过的魔力轨迹，将精神集中在硬币上，然后，他轻声开口：“置换。” 莱恩张开手掌，两枚硬币已经成功交换了。 未来倒可以到马戏团当一个魔术师，莱恩心想。 “做得很好。”拉文克劳说，“你对维持多个咒语很有经验。” 莱恩憨笑起来。 无论是奇洛放巨怪那次，还是霍格莫德村遭遇尼可·勒梅那次，他都在身上维持了不止一个魔咒。 他不仅对维持多个咒语很有心得，还能有意识地分配每一个魔力轨迹的流量，让咒语消耗的魔力尽可能减少。 说多了都是心酸。 “你的精神力很出众。”拉文克劳评价，“所以你能够驾驭更多的魔力，这很不错，至少，我对你这学期能掌握视线范围内的物品置换很有信心。” “我会努力的。”莱恩点了点头。 “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拉文克劳说，“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莱恩想了想，问道：“我想请教一下守护神咒的问题。” “这种魔咒对你来说应该不难。”拉文克劳说，“积极的信念、集中的精神力、准确的咒语和手法，这三者你都具备。” “但我依旧没有办法召唤完整的守护神。”莱恩说。 拉文克劳说：“你使用一次守护神咒给我看看。” 莱恩点了点头，他在脑海里回忆起玛西亚夫人的话，挥舞魔杖：“呼神护卫。” 一片银雾很快被编织出来。 “咒语和手法没有问题。”拉文克劳说，“能够成功释放，说明精神力和信念也都过关，你是不是没有选一个好点的记忆？” “事实上，这是我所有记忆里唯一能召唤出白雾的。”莱恩苦笑，“其他的记忆最多也都只是放出一些银丝。” 拉文克劳的目光有些奇异，她沉默了一下，才说道：“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你的守护神过于强大，不过，我很少见到以你这样优秀的精神力水准都召唤不出来的守护神。” 第一百零八章 旋转的窥镜 “强大的守护神？”莱恩眼神一亮。 强大好啊，越强大就越有安全感嘛。 “这不是什么好事。”拉文克劳说，“强大，就意味着，你的守护神很有可能是一种神奇动物。” “这有什……”莱恩话音未落，脸色就猛得一变。 “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拉文克劳说，“巫师的守护神一般和自己的阿尼马格斯形态是一致的。而人体变形的禁忌就是神奇动物。” 莱恩不由暗暗庆幸，幸亏自己寒假里没有草率地选择学习阿尼马格斯变形。 “所以，我的建议是，等你能召唤出守护神了，再考虑是否能实施阿尼马格斯变形仪式的事情。”拉文克劳说，“毕竟，守护神咒失败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在这个咒语上的天赋真得很差。” 所以我必然要在无法学习阿尼马格斯变形和劣质的多巴胺中抽一个吗？ 莱恩有些欲哭无泪。 “我这段时间会专心练习守护神咒。”他说，“拉文克劳女士，有什么办法能帮助我尽快将守护神召唤出来吗？” “极度快乐的回忆，或者增强精神力。”拉文克劳说，“前者需要你自己去寻找，或者现在就想办法去创造一段快乐的回忆；而后者，并没有多少速成的办法，精神力的成长需要时间，也需要艰苦地练习，大脑封闭术就是一种不错的训练方法。” “我能打听一下您说的‘没有多少速成办法’中的内容吗？”莱恩问道。 “可以，但我并不推荐你去尝试。”拉文克劳说，“所有速成的办法，代价都是极高的死亡风险，至少我这里没有死亡率低于九成的速成方法，你还想知道吗？” “我认为还是脚踏实地比较好。”莱恩立刻回答。 “谨慎是一项优秀的品质。”拉文克劳点了点头，“你不用顾虑太多，除了阿尼马格斯以外，还有很多简单可行的仪式魔法，等到你对如尼文的熟悉程度达到了要求，我自然会辅导你进行一些练习。” “谢谢您的教导，拉文克劳女士。”莱恩向她鞠了一躬。 拉文克劳点了点头，她身形消散，化作一团珍珠白色的雾气，消失在了水晶球里。 莱恩离开了有求必应屋，他转道去了一趟校医务室。 “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缠着白色头巾的庞弗雷夫人柔声问道。 “我不是来看病的。”莱恩说，“我想问一下，医务室里还有欢欣剂吗？” “你要欢欣剂做什么？”庞弗雷夫人的语气严厉起来，“我不会给任何一个健康的小巫师开药。” “我有一个朋友失恋了。”莱恩回答，“他已经颓丧了好多天了，再这么下去，我怕他会想不开。” “原来是这样。”庞弗雷夫人的面色柔和下来，“不过，我需要登记你的名字，以及你朋友的姓名。” “没问题，我叫莱恩·富兰克林。”莱恩回答，他看到庞弗雷夫人在一个大簿子上写下了欢欣药剂，后面附上了自己名字，他继续说，“患者叫塞德里克·迪戈里，是赫奇帕奇三年级的学生。” “你也是赫奇帕奇吧？”庞弗雷夫人笑了起来。 “当然。”莱恩点了点头。 庞弗雷夫人在簿子上写下了赫奇帕奇，又签上自己的名字，才起身到药柜里面拿了一小瓶药剂出来。 这瓶药剂散发着阳光一般温暖的金黄色光芒，让人不由得感到身心舒畅。 莱恩舔了舔嘴唇，按下了心里私吞这瓶药剂的想法。 刚才一瞬间，他起了用欢欣剂来尝试呼神护卫的念头。 不过假如呼神护卫能够这么简单就成功，那也算不上什么高级魔咒了。 如果真得存在这条捷径，拉文克劳也不会藏私。 欢欣剂大概率是没有作用的，因为药剂带来的快乐，是没有灵魂的快乐。 “谢谢您，庞弗雷夫人。”莱恩接过药剂，朝庞弗雷夫人鞠了一躬。 他一路回到公共休息室，眼看塞德里克不在，莱恩又到三年级的宿舍里找了找，果然看到了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塞德里克，以及坐在他边上一脸愧疚的伯纳德。 “塞德里克学长还没有起色吗？”莱恩问道。 “他一直这样，连话都不说。”伯纳德叹气，“虽然每天他还是照常上课，可是一回宿舍，他就倒在床上变成了这副样子。你有什么办法吗，莱恩？” “当然，我正是为此而来。”莱恩回答。 塞德里克的眼神动了动，他有气无力地抬起脑袋，希望这位聪明的小巫师能再出出主意。 下一刻，一个药瓶口就塞进了他嘴里。 吔水啦，迪戈里。 猝不及防之下，一整瓶欢欣药剂灌进了塞德里克肚子。 塞德里克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明亮了起来，他眉开眼笑，唰地一身从床上翻身下来，大剌剌地在宿舍里走了一圈，又开始放声高歌。 “你怎么做到的？”伯纳德指着载歌载舞的塞德里克，“他这个样子不要紧吧？” “欢欣剂。”莱恩简明扼要地说到，“既然塞德里克学长在心理上想不开，那我们直接在生理上让他想开就好了。” 伯纳德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他缩了缩脖子。 “好啦，我想欢欣剂药效过去后，塞德里克学长应该会大哭一场，这时候就需要学长你陪在他身边了。”莱恩说，“当然，如果一瓶欢欣剂不够，那就再加一瓶。” “好的，我会时刻关注塞德里克的。”伯纳德郑重地点了点头。 莱恩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记住你的保证，学长……啊呀，看样子药效已经过去了。” 塞德里克的歌声正变得越来越小。 “祝你好运，学长。”莱恩的笑容让伯纳德毛骨悚然。 他离开了房间，轻轻将门帘拉上。 不一会儿，背后就传出了伯纳德鬼哭狼嚎的惨叫。 第二天，当伯纳德鼻青脸肿地去校医务室接受治疗时，他给了莱恩一个无比幽怨的眼神。 莱恩愉快地吹了一声口哨，他收拾好东西，和贾斯廷结伴走到了魔药教室。 斯内普依旧面色阴沉地坐在讲台上翻着教材，他等到小巫师们坐定，就啪地一声合上书，站起了身。 这时候，莱恩的面色猛得一变。 他贴身带着的窥镜，正由于旋转的力道轻轻敲着胸口的皮肤。 莱恩身体瞬间绷紧，因为窥镜的旋转速度不算慢，连他胸口的衣服都因为旋转的力道一跳一跳的。 他用大脑封闭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慢慢放松身体。 根据皮肤触觉的反馈，莱恩知道窥镜是在逆时针旋转。 这说明恶意在周围，而不是针对自己。 “我们今天来学习精力药剂。”斯内普的声音从讲台上响起，“从现在开始，你们将接触到更高级的魔药知识，同样，也会有更多的蠢货因此犯错。这很正常，魔药学从来不在庸人面前展现自己的荣耀……富兰克林！” “我在听，教授。”莱恩站起了身。 “告诉我龙血的十二种用途。”斯内普问道。 莱恩心跳陡然慢了一拍。 因为他胸口的窥镜，快速地顺时针旋转起来。 第一百零九章 龙血的十二种用途 斯内普今天又吃错了什么药？ 难道说，他一个寒假积攒的好心情上周五又被哈利·波特给彻底清空了吗？ 莱恩皱了皱眉头，他回忆了一下书上的内容，回答道：“第一种用途，龙血是魔法植物龙血草的肥料。” 斯内普的目光更沉了。 “第二种用途，一部分龙血可以作为外敷药，强大的生命力让它具有一定的疗伤功效。”莱恩继续说，“但是，大部分龙血又同时具有毒性，尤其是威尔士绿龙的，它的龙血是不能外敷的。” 斯内普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他语气冰冷：“继续。” “第三种用途，它可以用来配置强效治疗药剂。”莱恩说，“但是，这是比较古老的配方，现在一般用相对温和的草药来替代龙血的功效。” 窥镜的旋转又加快了一些。 莱恩叹了一口气：“第四种用途，龙血几乎是所有炼金阵法和魔法图符的绘制材料。” 窥镜的温度开始提高了。 莱恩又皱了一下眉头，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斯内普的态度和往常没什么区别，这窥镜怎么转个不停？ 难道老蝙蝠其实一直在生十三香的气，满满的怨念维持到了现在吗？ 那上周魔药课窥镜就应该开始转了呀。 果然还是波特的锅吧！ 算了算了，给老蝙蝠一个面子吧。 莱恩低下头，说道：“抱歉，教授，剩下的内容我忘记了。” “看来我还是高看你的本事了，富兰克林。”斯内普嗤笑一声，“我可不止一次听其他教授说过，你是赫奇帕奇里最有前途的小巫师，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窥镜旋转的方向突然回归了逆时针，而且速度也降了下来。 莱恩眯了一下眼睛，老蝙蝠的心情好地这么快？ 斯内普走到莱恩旁边，低声说道：“让我来告诉你，富兰克林。第五种用途，魔力增长剂的基底溶液，傻瓜才会喝的东西；第六种用途，皮肤硬化剂的主要材料，与此对应的第七种用途，皮肤软化剂的辅助材料；第八种，魔杖杖芯材料的浸泡液，尤其是龙心弦。” 这样可以保持杖芯物质的活力，莱恩在心中补充道。 斯内普顿了一下，继续说：“第九种，解除吸血鬼渴血症；第十种，魔法布料的染色剂；第十一种，大多数魔法墨水的添加剂。以及第十二种，制作灶膛清洁剂的配料。” 莱恩静静地等待斯内普扣自己的分。 斯内普突然出声道：“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些内容记下来？” 小巫师们赶紧刷刷地动起笔来。 斯内普露出了一丝嫌恶的表情，他冷声开口：“坐下，富兰克林，我虽然不奢望你那个点大的脑仁里能装下多少东西，但还是希望你的能力可以配得上质疑我的行为。” 他转身走回讲台，语气淡漠：“我们开始学习精力药剂的配置。” 莱恩有些疑惑地坐了下来，斯内普今天的言辞很是奇怪。 而且他还没有扣自己的分数。 果然是来大姨夫了，莱恩在心中如此确认。 斯内普又点了几个人起来回答了精力药剂的配方问题，而每当一个小巫师站起来时，莱恩胸前的窥镜逆时针的转速就会加快一些。 这让莱恩有些难以集中精力，他总觉得有一股冰冷的视线在小巫师中间飘来飘去。 斯内普的冷空气大法似乎又精进了。 “两人一组，到讲台上来领材料。”斯内普在黑板上写下了要点后，就在小巫师们中间巡视起来。 “科纳，你在做什么？”斯内普冷冷地问道。 “我在倒霍克拉普汁，教授。”一个拉文克劳的男生战战兢兢地回答。 “如果你的眼睛对你没有任何用处，请把它丢掉，科纳先生。”斯内普慢条斯理地说，“黑板上第三条。” 那儿写着：在坩埚内倒入霍克拉普汁之前，必须先稀释。 科纳手忙脚乱地把坩埚的火焰关掉。 “麦克米兰！你这个蠢货！”斯内普已经走到了厄尼旁边，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告诉我，精力药剂是什么颜色？” “清……清澈的淡蓝色……”厄尼尴尬地开口。 “我从来不知道你有色盲症，麦克米兰先生。”斯内普语气怜悯，“让我来告诉你，你坩埚里的这个，叫浑浊的墨绿色。你可真是一个熬毒药的天才。” 厄尼涨红了脸，他憋着眼泪低下了头。 “史密斯，你在笑些什么？”斯内普逼人的目光又看向了另外一边。 扎卡赖斯·史密斯有些骄傲地抬着头，他已经关闭火焰，坩埚里的药剂呈现出一种还算透明的蓝色。 “啊，看来已经有人完成了。”斯内普走到扎卡赖斯背后，他冷笑一声，“果然如我所料，愚蠢的傻瓜一个接着一个，告诉我，史密斯，黑板上最后一条写的是什么？” 扎卡赖斯抬头看了一眼，嗫嚅道：“熬制时间必须达到十五分钟。” “看来你的眼睛没有瞎。”斯内普挥动魔杖，扎卡赖斯的坩埚一下冒起火焰，药剂迅速变得浑浊，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这就是你的作品，史密斯先生。”斯内普轻声说，“你敢把自己的作品喝进肚子里吗？” 扎卡赖斯赶紧摇了摇头。 “重做！”斯内普哼了一声，“芬列里！你的手长在那里是用来摆设的吗？没了富兰克林，你是不是连吃饭都不会了？” 贾斯廷撇了撇嘴，没有回话。 斯内普一步一步踱到莱恩和贾斯廷边上，他看了一眼坩埚里的药剂，皱了皱眉。 莱恩没有管站在背后的斯内普，他专心致志地观察着坩埚里药剂的变化，时不时筛入一些研磨好的干蚂蚱粉末。 “贾斯廷，薰衣草给我。”莱恩招呼道。 贾斯廷立刻从桌上抓起薰衣草，递到了莱恩手中。 将薰衣草化进药剂中后，莱恩又往坩埚里加入了三张清洗过的薄荷叶子。 这时候，他挥动魔杖，让坩埚的火焰变成文火。 莱恩轻轻出了一口气，接下来，只要等满十五分钟就好了。 “蚂蚱粉末多了大约一克。”斯内普突然出声，“而薰衣草的量少了至少三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富兰克林。” “这意味着药效可能会差一些。”莱恩回答。 斯内普啧了一声，他用讥笑地语气说道：“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有配出一副毒药。如果情况反过来，蚂蚱粉末少了，而薰衣草多了，你就能获得一锅躁狂药剂，不少人因此力竭而亡。” 莱恩点了点头：“感谢您的提醒，教授。” 他就是知道了这一点，才故意少放了薰衣草的，因为药效不佳是一回事，配成毒药又是另一回事了。 但莱恩不打算和斯内普斗嘴了，胸前的窥镜刚才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 这可是给自己用来保命的，而不是斯内普的情绪温度计。 第一百一十章 野巫师 周一下午是和格兰芬多一道上的草药课，哈利打理草药的动作慢吞吞的，他还和罗恩抱怨队长伍德最近训练地太疯狂了，害得他手脚酸痛，而一切的根源，都是该死的斯内普要担任魁地奇球赛的裁判。 莱恩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心道，斯内普肯定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明明老蝙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保护波特，最后反而成为了背黑锅专业户。 再加上哈利让他爱恨交织的身份，莱恩试图揣摩了一下斯内普的心理活动，顿时觉得五味杂陈。 但这也怪不了谁，老蝙蝠但凡对学生好上那么一点儿，但凡说话少几分阴阳怪气和刻薄寡情，但凡头发稍微打理得干净一些，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这种境地。 不怪哈利心心念念，就怪你斯内普姿势摆得太好，让人不把锅甩到你身上都不行。 老蝙蝠实在太容易吸引仇恨让人误解了。 莱恩不再去管波特家和斯内普的爱恨情仇，他下课后就跑到斯普劳特教授面前问东问西，请教最近从书上看到的草药问题。 这让斯普劳特教授最近这段时间走路都轻快了不少。 她觉得自己圣诞节的礼物果然是送对了。 斯普劳特一边笑眯眯地解答莱恩的各种问题，一边暗自窃喜。 她已经打听过了，米勒娃送了一本变形原理书，菲利乌斯送的是巫师棋，都不是什么出彩的东西。 就你们那点心思，还敢觊觎我家田里的幼苗，天真！ 想到这儿，她脸上的笑容更慈祥了。 莱恩看着斯普劳特教授的心情越来越好，他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在问掉了最后一个问题后，他鞠了一躬，和等在教室外边的贾斯廷一道离开了温室。 哪怕走远了，他还能看到斯普劳特教授在教室里笑眯眯地挥着手。 “你最近很好学嘛，不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吧？”贾斯廷搓着手跺着脚。 莱恩看着冻得发抖的贾斯廷，给他施了一个热气咒：“你在胡想什么呢？还有，你可以在教室里等我，没有必要跑到教室外边。” “不，教室里的空间是留给你和老师的。”贾斯廷叹了一口气，“我说啊，你在宿舍里的时间好像越来越少了，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和大家的关系疏远了很多吗？” “是这样吗？”莱恩说，“可是，我们平时也没有什么活动，留在宿舍能做什么呢？而且，只要期末考试之前，我把笔记本借出去，大家的关系不就回来了吗？” 贾斯廷一想，不得不承认莱恩说得有道理，他赶紧开口：“我可要第一个借。” “放心，有复制咒在。”莱恩笑着说。 “你懂的魔咒还真多。”贾斯廷耷拉了一下肩膀，“就像这个让人身体暖洋洋的魔咒，对了，这个魔咒叫什么名字？我觉得可以学一学。” “热气咒。”莱恩回答，“很简单的魔咒，回去我就把《实用家庭魔法大全》借给你，这个咒语还能加热食物呢。” 贾斯廷抖了一下：“加热食物，你说得真的是一个魔咒吗？” “当然，这需要你反复尝试，然后控制好自己的魔力。”莱恩说，“因为这个魔咒本来就是厨房用的。” “所以说，”贾斯廷有些僵硬地转过脖子，“这个魔咒用来暖身……” “啊，那是我自己开发的用途。”莱恩云淡风轻地说，“反正原理是一样的，我只要控制温度就行，不是吗？” 贾斯廷一时想不到反驳的话，但他一想到施在自己身上的魔咒是用来加热食物的，就浑身别扭。 “你就不怕一不小心，把人加热熟了吗？”贾斯廷终于抱怨了出来。 莱恩笑眯眯地说：“我当然做过充分的实验和反复的尝试呀。” 贾斯廷立刻想到了圣诞节晚宴上被莱恩装进口袋的老鼠和蜘蛛，他终于知道这些小家伙们最终的归宿了。 他缩了缩脖子，没敢接话。 回到公共休息室后，莱恩见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塞德里克。 他虽然还有着浓重的黑眼圈，脸上满是沮丧的表情，但精气神显然好了很多。 “学长，你还需要来一瓶欢欣剂吗？”莱恩问道。 听到这话，塞德里克立刻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他语气有些复杂：“我想不用了，莱恩。” 他很是纠结，一方面，他挺感谢莱恩当机立断灌了自己一瓶欢欣剂，让自己走出了自闭的状态；但另一方面，这种方式实在太简单粗暴了，他甚至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以至于现在对于该怎么处理未来的情况还一头雾水。 “伯纳德学长呢？”莱恩继续问道。 塞德里克面色一黯，他苦笑起来：“最近他都在躲着我，我想这样也好，我们俩各自都需要一点空间和时间来处理眼前的烂摊子。” 莱恩点了点头，他安慰了塞德里克几句，让他最近把心思放到学习和魁地奇比赛上，以此来重新找回曾经的生活节奏。 “谢谢你，莱恩。” 当莱恩从木桶通道口进男生宿舍的时候，塞德里克轻声说道。 他回过头去，看着塞德里克真诚的眼神，微笑着说：“不客气，学长。” 一年级下半学期的课程逐渐开始紧张起来，教授们布置的作业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难，以至于莱恩在图书馆写作业的时候，总能听到几句低声的抱怨。 当然，奇洛教授除外。 他似乎在生一场大病，脸色肉眼可见地一周比一周苍白，连说话的声音都更加软声细气。 小巫师们对于奇洛的态度也越来越糟糕了，他们连调戏奇洛教授的心思都完全被消磨干净了，每节课上都能看到不少人写其他课的作业，还有人拿着图书馆借来的闲书肆意翻着。 莱恩不打算做一个鹤立鸡群的小巫师，他同样学起其他人，从图书馆借了一些变形理论的书籍，继续上学期的甘普变形法则研究。 口袋里还有十几只老鼠和蜘蛛在等待着实验呢。 周末，他按照惯例到有求必应屋上如尼文课，拉文克劳没有教授新的复合咒文，依旧让莱恩坚持练习如尼文“置换”。 课程结束后，莱恩将山案座令牌拿了出来。 他握住令牌，轻声说道：“开启。” 隐修会众人的谈话声从令牌里传了出来，但这次，他们没有停下谈话，只是稍稍顿了一下，就又交谈了起来。 “魔法部这是疯了不成？”一个莱恩有些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居然派了傲罗驻扎在我们附近，这让我们的生意还怎么做！” 莱恩回忆了一下，记起来这个声音是上次给自己提供翻倒巷情报的人。 “魔法部应该管不到商业上的活动吧？”莱恩压低嗓音，出声问道。 “啊，门萨。”那人嗤笑了一声，“不要对你不了解的东西随意发表看法。” 这句有些冲的话让令牌里很快安静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人开口说道：“斯考特住在翻倒巷。” “原来是这样，抱歉。”莱恩语气平淡地说。 他在心里对照了一下背下来的星座表，斯考特是第三十六位，玉夫座。 斯考特哼了一声，没有开口。 莱恩想了想，问道：“斯考特，你不在学校吗？” “我和你们学院派巫师可不一样。”斯考特自嘲般地说道，“我是你们口中的野巫师。” 第一百一十一章 邀请 “你没有收到霍格沃兹的录取通知书吗？”莱恩有些奇怪。 斯考特呵了一声，他说道：“去霍格沃兹？我一个翻倒巷黑巫师家庭的孩子，又凭什么要加入你们中间，按照你们的规矩做事？” 莱恩语气有些诧异：“你放弃了霍格沃兹的入学资格？” 哪怕斯考特是黑巫师，可霍格沃兹毕竟是英国官方唯一认证技校，能进入那就等于获得了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了呀。 斯考特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消沉地说道：“这是我父母的决定。” 但旋即，他的语气又张扬起来：“我可看不上你们这群唯唯诺诺的学院巫师，一个个被魔法部调教地乖巧无比，连黑魔法都不敢用。” “斯考特！”维歌这时候终于出声了，他语气有些严厉。 斯考特嘟囔了一声，闭上了嘴。 “我还以为霍格沃兹已经容纳了全英国所有的巫师了呢。”莱恩说，“不过，我觉得用学院巫师和野巫师来区分巫师群体不太好，这很容易带来偏见和误解。” “事实上这一直是巫师社会一个潜在的问题。”维歌叹了一口气，“有不少冲突正是在学院巫师和野巫师中产生的。学院巫师觉得野巫师不学无术，或者干脆就将野巫师和黑巫师等同起来；而野巫师们又觉得学院巫师都是呆头鹅，是被当权者驯化的可怜人。” “我想，这种观念的形成肯定有一定的历史原因。”莱恩说。 “你说的不错，事实上，据我了解，在四巨头的时代，反而是野巫师的数量要超过学院巫师。”维歌说，“因为那个年代，大多数巫师都有自己家庭的传承，而麻瓜巫师又很少被接纳进来。” “想必那时候野巫师还没有被称之为‘野巫师’吧。”莱恩说。 “他们大多是纯血巫师家族。”维歌说，“有充足的家族底蕴，也有优秀的长辈教导，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选择家教的小巫师往往成就更高。” 另一种意义上的精英教育，莱恩心想，不过，敝帚自珍的后果，往往就是自我毁灭。 维歌继续说道：“但随着时代的发展，随着霍格沃兹对麻瓜巫师的入学辅导越来越完善，以及大量的纯血家族慢慢消亡在了历史中，这种私家教育的方式显然越来越不符合潮流了。加上最近一个世纪，几任魔法部长要求的学位改革，实行了o.w.ls和n.e.w.t考试制度，导致大部分地方的人事聘用都得看考试证书，巫师走升学考试的道路就更是绝对的主流。” 斯考特终于忍不住哼出了声。 莱恩问道：“既然这样，为什么还存在不上学的小巫师呢？我记得霍格沃兹的补助还挺完善的吧。” “不是霍格沃兹的问题，门萨。”维歌说，“是魔法部和大多数人的偏见，以及两代黑魔王留下的历史遗留问题。现在的‘野巫师’，确实大多都是黑巫师出身，因此哪怕他们拿到了证书，黑巫师的背景还是会让他们失去工作的机会，证书对于他们而言没多少用处。所以，与其到学院里学习，还不如继承家里吃饭的手艺，这样还不至于丧失和危险打交道的直觉——这些都是斯考特曾经和我们说过的。” 斯考特哼了一声，他说道：“所以，门萨，你大可以嘲笑我的出身，或者说，在老师们的敦敦教诲之下，你大可以批判我使用黑魔法的行径。” 莱恩咧了咧嘴角，他故意用怜悯的语气说：“放心，我不会刺激你那敏感而又脆弱的自尊心的。” “哈啊？”斯考特的声音一下尖了起来，“你……你什么意思！” 令牌里已经有几个人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在翻倒巷生活，一定很不容易吧？”莱恩柔声说着，“你其实也很渴望离开那种环境吧？我理解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嘲笑你的出身，对于黑魔法也没有什么偏见……” “关闭！”斯考特说完这个单词就没了声音。 啊呀，下线了。 维歌有些哭笑不得：“你何必说这些话。” “我说得有问题吗？”莱恩故作迷惑地说，“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呀，出身什么的，只是个基础，发展还是要靠自己；至于黑魔法，我从来不会对工具抱有偏见，而且，斯莱特林学院可是连食死徒们的后代都接收，我又何必对黑巫师抱有偏见呢？” “你……”维歌叹了一口气，“算了，我说不过你，只要你别和斯考特吵起来就好。” “是他自己对自己抱有偏见。”莱恩说，“他被自己臆想的学院情况所打倒了，想当然地以为霍格沃兹里都是些被愚善所洗脑的傻瓜。” “这并不是他的错。”维歌说，“毕竟，出生在翻倒巷那样的环境，你不能奢求他和你有一样的性格以及观点。” 莱恩想了想，语气缓和下来：“这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如果有机会，我会和他道歉的。” “这样最好不过了。”维歌松了一口气，“事实上，你说的霍格沃兹里食死徒的后代们，和斯考特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他们都是权贵，哪怕当年追随了神秘人，都可以通过自身家族的权势来规避掉审判——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说自己不是黑巫师，那就不是。” “毕竟魔法部很大程度上也把持在他们手里。”莱恩冷笑一声，“从古至今，推崇家学的是他们，等到家学没落了，将后代送进霍格沃兹镀金的也是他们，真是永远站在时代的风口上呢。” “能够做到这些的也就那么几家，大多数所谓的纯血家族都没落了，其中有一些顽固派依旧奉行着家学，这也是一部分野巫师的来源。”维歌说，“好啦，魔法部的事情可轮不到我们操心，这件事情就不要再谈了。” “好的，我也只是想了解一些野巫师的历史知识。”莱恩回答。 “你们继续吧。”维歌说完这句话，就又潜水了。 令牌里沉默了一会儿，葛温德琳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我这儿有一个邀请，在英国的朋友，你们有人愿意来帮助我熬制魔药吗？” “塞茜坦丝，你需要什么帮助？”一个女声问道。 “我需要四个人，需要有一定的如尼文基础。”葛温德琳说，“这份药剂需要用到仪式魔法……喂，维歌，这可是你发布的委托，代价什么你来出。” “这本就是应有之意。”维歌的声音有些无奈，“不过，你最终还是选择了仪式魔法吗？” “这是成功率最高的方法。”葛温德琳回答，“我可不想自己的名声砸了，你们也没有多少可以浪费的材料。” “如果找不到人，算我一个。”维歌说。 “你们要熬制什么魔药？”莱恩出声问道。 “延寿剂。”葛温德琳回答，“叶子不还是你交给我的吗？” 莱恩看了拉文克劳一眼，想征询一下她的意见。 拉文克劳合上了召唤出来的书本，点了点头。 莱恩会意，他对着令牌说道：“我可以帮忙。”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合作 “你的如尼文水平过关吗？”葛温德琳的声音里满是怀疑的味道。 “我不清楚你需要怎样的如尼文水平。”莱恩回答，“不过，基本的如尼文施法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令牌里顿时传来了好几个人倒抽凉气的声音。 连葛温德琳的声音也变得不那么淡定，她问道：“你没有开玩笑吧？如尼文施法？” “这有什么问题吗？”莱恩语气有些困惑，但他旋即了然。 拉文克劳紧凑的教学计划让他差点忽视了自己身上的异常，他能这么快掌握如尼文施法，除了拉文克劳女士的悉心教导之外，还少不了自己能感应到魔力流动的特殊体质。 一般的小巫师可没有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 “不，没什么。”葛温德琳的声音里难掩失落，“你的天赋真让人嫉妒。” “如果你们之前没有骗我的话，隐修会里的各位不都是天才吗？”莱恩说道，“每个人有各自的天赋，何必羡慕别人。” 维歌叹了一口气：“门萨，我想你可能没有意识到，在成年之前能做到如尼文施法意味着什么。” “可能只是我在古代如尼文上的天赋比较高也说不定？”莱恩说。 “不，已经不仅仅是天赋的关系了。”维歌声音抬高了几分，“门萨，我得确认一下，你所说的如尼文施法，是不需要依靠魔杖的吧？” “当然。”莱恩回答。 “那就对了！”维歌说，“这意味着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你未来将有很大的可能站到传奇大巫师的高度，我想长老会要重新评估你的地位了。” “你们要给我换令牌吗？”莱恩说，“事实上，我还是挺喜欢现在这一块的。” “令牌的更换需要达到一定的时限。”维歌说，“塞克西没有和你讲吗？” 葛温德琳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莱恩笑了起来，他说：“塞茜坦丝只告诉了我‘开启’和‘关闭’，以及有什么需求都找你。” “塞克西！”维歌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葛温德琳嘟囔着说道：“我不太想和他打交道。” “算了。”维歌心累地叹了一口气，“我也没指望你能做好新人引导。门萨，令牌更多时候只是一个身份和代号的标识，彼此之间没有什么高低之分。不过，黄道十二宫会承担一些隐修会里的事务，一般都是由快要成年的巫师担任。” “原来是这样。”莱恩说，“既然令牌之间不分高低，那又何谈地位呢？” “这儿的地位不是指身份地位。”维歌说，“而是指你在长老会心目中的位置，如果你天赋出众或者为我们做出了巨大的贡献，那么就能获得更多的资源倾斜。” 莱恩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隐修会的资源好像确实挺丰富的，毕竟连双面镜都能随手拿出来换情报。 “关于隐修会，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提出来。”维歌说，“对了，既然谈到了令牌，我想问问，关于‘莱恩’，你那边还有新的情报吗？” “我已经听从了邓布利多教授和尼可·勒梅的建议，暂时不打算继续介入这些事里面了。”莱恩回答，“我可不想再冒什么风险了，你也知道，这些事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我们理解你的顾虑。”维歌说，“不过，莱恩的下落必须要查清，你那边能联系上生命炼金会吗？” “我不敢保证，因为尼可·勒梅并没有给我留下任何联系方式。”莱恩说，“我只能有机会找邓布利多问问。” “麻烦你了，门萨。”维歌说，“对了，不要忘记两条契约。” “我想你们这里暂时还没有不适合透露给邓布利多教授的情报。”莱恩笑了笑，“当然，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我也没必要全部讲给他听，事实上，我想他也没多少空来听我说你们的这些琐事。” “你能这样想就好。”维歌说，“那么，塞克西，我们可能得动用你那边的关系了。” “等门萨那边的结果吧。”葛温德琳立刻说道。 莱恩眯起了眼睛，他故意露出惊讶的语气：“塞茜坦丝，难道你认识尼可·勒梅？” “那是当然。”葛温德琳的声音有些得意。 “那不是正巧了嘛！”莱恩说，“看来我找邓布利多的时候可以顺便提上一句，我想尼可·勒梅一定会很乐意和我们合作的。” “绝对不行！”葛温德琳几乎大喊出来。 莱恩故作疑惑：“为什么？” “总之就是不行！不行！不行！”葛温德琳语气强硬，“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发誓你肯定完蛋了！” 莱恩眼前浮现出了葛温德琳张牙舞爪的样子。 他笑了笑，淡淡地说道：“塞茜坦丝，你在威胁我？” 葛温德琳立刻噎住了。 “我想，你也没有办法能堵住我的嘴吧？”莱恩说，“我现在心情可不好……” “我很抱歉。”葛温德琳柔声细语地说道，“这是我的请求，不要告诉邓布利多，好不好嘛？” 莱恩无声地咧开了嘴，他还想再调戏葛温德琳几句，就看到了一旁拉文克劳幽幽的眼神。 “咳嗯。”莱恩赶紧收起脸上的笑容，“既然你这么诚恳地请求了，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吧。” “谢谢你，门萨，你真是个好心人。”葛温德琳好声好气地答谢道。 不知为何，莱恩仿佛看见了女孩儿咬牙切齿的模样。 “熬制魔药还缺两个人。”维歌开口，“我会联系一下其他成员的，塞克西。” 莱恩问道：“如果你们找齐了人，我们该到哪里熬魔药呢？还有，事先说好，我只有周末能空出一天。” “我们到时候再联系。”维歌说，“注意令牌温度的变化，地点不用担心，我们有不少安全屋。” 莱恩答应下来，他和在线的隐修会众人客套了几句后，就使用了“关闭”，断开了和浑天仪的连接。 他立刻看向拉文克劳，问道：“您能和我说说延寿药剂的仪式吗？我想这也是很好的一次机会。” “这个药剂的仪式和阿尼马格斯差不多，只是多了合作的部分，你只需要按照仪式的步骤做好，最后读出一段咒语就行。”拉文克劳说，“四个人分别负责仪式的一个角落，代表着四大元素，一个主持者举行仪式，用你们的生命力将生命树叶中的生命力引导出来。” 莱恩问道：“这样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如果仪式正确，不存在什么危险。”拉文克劳说，“相反，你们还可以从中获益。” “从中获益？”莱恩问道。 “因为仪式连接了你们和蛇木树叶，可以稍稍提高一些你们的生命力。”拉文克劳说，“蛇木叶子的生命力比你们强大，在引导的过程中不可避免会流进你们身体。生命力的增强，好处是多方面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灵魂和天赋 莱恩点了点头，他将延寿药剂的事情放在一边，转而问起了另一个他关心的问题。 “拉文克劳女士，除了复方汤剂外，还有其他方法能改变一个人的外貌吗？” 他暂时还不想被隐修会里的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复方汤剂是最便捷的。”拉文克劳说，“如果你是担心复方汤剂影响仪式效果，那么完全没有必要。仪式重要的是步骤，不能出错的也只是步骤中的关键点。否则，几乎所有巫师都不能使用仪式魔法，因为大多数巫师体内都有魔药的残留。” “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莱恩说，“我只是怕到时候仪式进行到一半，复方汤剂就失效了。失效了倒还罢了，要是吓到主持仪式的人，导致仪式失败那就不妙了。” 拉文克劳颔首：“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几个途径，不过，总体来说都比较麻烦。” “您可以说说看。”莱恩开口，“我也可以多学一些相关的知识。” “第一种方法是人体变形术。”拉文克劳说，“不过这种方法存在风险，尤其是当你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时。如果你想用这种方法，我的建议是，让你们的校长替你变形。”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去请求邓布利多教授的。”莱恩说。 拉文克劳点了点头，她语气平静地说道：“第二种方案，变身药水，可以让人发生性别上的变化，这能很大程度改变一个人的外貌。” 莱恩双腿微微收紧了一些，他小心地问道：“这种变形是永久的吗？” “当然。”拉文克劳回答，“你需要的不正是没有时间限制的方案吗？” “我想我应该不会考虑这种方案的。”莱恩赶紧说道。 “但我认为这是最便捷的方案。”拉文克劳说，“它的麻烦之处只在于魔药材料的收集，但你既然能够收集齐复方汤剂的原料，我想这种魔药的材料应该也不在话下。” 莱恩摆了摆手：“我暂时还不想体验另一种性别的生活。” 拉文克劳总算明白了莱恩的顾虑，她语气稍有起伏：“你完全可以变成女性后，再通过喝变身药水的方法重新变回来。” 不知为何，莱恩似乎从拉文克劳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笑意。 “如果能变回来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莱恩想了想，又猛地摇了摇头，“不，我想还是算了。” 他的膝盖已经并到了一起。 “那么最后一种方案，成为一名易容马格斯。”拉文克劳说。 “易容马格斯不是先天的吗？”莱恩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错，易容马格斯是先天的。”拉文克劳说，“所以，这是一种天赋。” “灵魂传承？”莱恩眼前一亮，“您有易容马格斯的灵魂传承吗？” 如果能成为一名易容马格斯，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而且一劳永逸，不用再担心伪装的问题。 拉文克劳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一名易容马格斯，霍格沃兹的几位创始人里也没有易容马格斯，所以，如果你想获得易容马格斯的灵魂传承，那需要你自己碰运气去学校外面找。” 莱恩兴奋的眼神立刻暗淡下来，他叹了一口气：“这似乎不是一个能解决当下问题的方案，难道必须要通过灵魂传承才能成为易容马格斯吗？” “不，灵魂传承只是最温和的一种仪式，而且难度不低。”拉文克劳说，“这种传承方式需要传承人自愿献出一部分灵魂作为载体，是对传承双方伤害最小的方式。除此之外，当然还有其他方法。” “那些方法肯定不像灵魂传承这么和善了吧。”莱恩叹了一口气，他听懂了拉文克劳的话外之音。 “你想的不错。”拉文克劳说，“事实上，涉及到灵魂的法术，少有不是黑魔法的。而所谓天赋，其实就是能与灵魂绑定的某种特质，你要获得某种天赋，一定意义上，你等同于就要获得某个人的部分灵魂。” 莱恩立刻想到了哈利·波特，这个大难不死的男孩在机缘巧合之下，被伏地魔打入了一部分灵魂，成为了伏地魔的魂器，但是相对的，他也获得了伏地魔的蛇佬腔天赋。 “阿瓦达索命咒？”莱恩问道，他记得拉文克劳上次解答邓布利多的问题时，曾经说过，被索命咒击中的人灵魂不是消散，而是囚禁在施术者的体内。 “是的，用阿瓦达索命咒剥夺人的灵魂正是方法之一。”拉文克劳说，“但这样还不够，因为完整的灵魂有自己的意志，甚至可能反噬施术者。灵魂碎片才是最佳的方案，不过，这样也有弊端，那就是有一定的机率无法获得天赋，毕竟，那只是一块碎片。” “这种方法不适合我。”莱恩说，“至少，我暂时还不打算成为一名黑巫师。” “明智的决定。”拉文克劳说，“毕竟，破坏灵魂而不损伤天赋的方法，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掌握。而且，灵魂越驳杂，对巫师的危害越大。” “灵魂传承没有这样的问题吗？”莱恩问道。 拉文克劳点了一下头：“这就是灵魂传承的好处，因为它需要的是传承人自愿贡献，而仪式本身，就是让灵魂融合的过程。” 莱恩理解了其中的区别：“也就是说，除了灵魂传承之外，其他方法的后果，都是一个人体内容纳了多个灵魂，无法融合。” “你这么想也不算错。”拉文克劳说，“不过，如果你能说服被你杀掉的人自愿把灵魂贡献给你，那也是有方法可以融合的。” “我认为这种难度比完成灵魂传承的仪式还要大。”莱恩说，“易容马格斯我觉得还是算了吧，找灵魂传承的话，我不知道要多少时间，而让我去杀一个无辜的巫师，我更办不到。” “所以，你的选择是？”拉文克劳问道。 为什么拉文克劳女士平静的声音里，似乎能听出一点微妙的兴奋呢？ 莱恩苦笑出来：“拉文克劳女士，难道就没有那种可以改变外貌的仪式吗？” “这种仪式当然有。”拉文克劳说，“但是局限性和风险同我说的方案没什么区别，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魔药本身就有一定的仪式意味在里面。” 她顿了顿，详细解释道：“改变外貌的仪式原理，其一就是人体变形，但你需要承担比人体变形术更大的风险，因为现代的人体变形显然精细得多；其二，就是和复方汤剂一样，局限同样是时限问题；其三，是一种光影魔法，但同样存在时限问题，而且不算稳定。至于其他的方案，多少都带点黑魔法的意味。” “我觉得还是选人体变形吧。”莱恩说，“毕竟，据我所知，人体变形还是相当安全的。” “在大多数时候，只要严格遵守变形的法则，变形术都是比较安全的。”拉文克劳说，“不过，我说过，人变人是例外，否则，也没有复方汤剂存在的必要，人人都能成为易容马格斯。” “人体变形有什么限制吗？”莱恩问道。 “就我所知，除了局部变形之外，任何彻底的人体变形都需要借助外力，你不可能自己变形自己。”拉文克劳说，“因为你需要使用魔力变形，但变形同样作用于你的魔力，这就导致了悖论。外力的方法不限形式，可以是他人，可以是仪式，也可以是魔药。” 第一百一十四章 莱奥妮丝 “那如果我选择局部变形呢？”莱恩问道，“我觉得，只要改变面部的容貌就可以了。” “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拉文克劳说，“但和一般的人变物体不同，人变人的危险更大。” “这是为什么？”莱恩问道。 “你应该已经学过甘普变形法则了。”拉文克劳说，“还记得五大例外吗？” 莱恩点了点头：“食物、水、空气、药物和神奇动物……” 他蓦地瞪大眼睛。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拉文克劳开口，“从广义上来说，巫师也可以被称为神奇动物。” 莱恩的脸色有些难看，他问道：“我可以知道人变人的危险有哪些吗？” “变形术的危险一般是很难预测的。”拉文克劳说，“当然，人变人和真正的变形成神奇动物还是有很多区别的，是否会发生危险因人而异。一部分人可以适应人体变形而没什么影响，一部分人变形之后无法恢复——各种意义上的无法恢复，需要经过复杂的治疗，而且不一定有效。还有一部分人……如果你留心的话，在那个藏东西的屋子里，就有一个案例。” 莱恩回想了一下，苦笑出来：“五足怪？” 拉文克劳点了点头，她语气平静：“所以，复方汤剂或者变身药剂才是最稳妥的选项。如果你因为时限问题不打算使用复方汤剂，那么我只能给你推荐变身药剂。”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莱恩在心里不断权衡着撕马甲和性转到底哪个更羞耻，一时间左右为难。 他最后叹了一口气：“您先把配方给我吧，我到时候再做决定。” “可以。”拉文克劳点了点头，“变身药剂和复方汤剂的区别不大，只是中间的一些材料需要改变一下。去掉粗锑，它代表的是脆弱。女性药剂在夜晚配制，需要加入纯水，而男性药剂在中午配置，需要加入公鸡血。” 莱恩将配方记下，复方汤剂的材料他还剩了一些，尤其是主材料双角兽的角和非洲树蛇的蛇皮，海格给得实在大方，而纯水可以用“清水如泉”召唤，公鸡血可以到厨房问小精灵拿厨余材料。 他没有耽搁，将需要的材料拿到手后，就去藏东西的屋子里取了两只坩埚，回到了有求必应屋。 现在是晚上，女性药剂可以开始配置了，而明天中午，莱恩打算把男性药剂配置出来。 调配魔药的时候，莱恩脑子里不断蹦出各种新奇的想法。 他一边用玻璃棒搅拌着坩埚里的液体，一边询问拉文克劳：“如果我直接喝男性药剂会怎样？” “那等于是喝了一瓶强效的躁狂药剂。”拉文克劳说，“永远记住魔药是另一种偏门的仪式，违反仪式一般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莱恩抖了一下：“我之前试着在复方汤剂里加入了两个人的头发，最后也成功变成了两个人的嵌合体。” “你……”拉文克劳的语气沉了一下，“你应当更慎重一些。万幸的是，你只加入了两个人的头发，如果达到三个人，我想你的身体会崩溃，就像喝了复方汤剂刚开始那样，化成一堆柔软的蜡质；更幸运的是，复方汤剂的仪式意味很弱，它的本质只是‘变成另一个人’，只要你不加入非人的物质，一般不会有什么仪式惩罚。” 莱恩在心里朝着老蝙蝠比了一个国际通用手势。 “你需要加入双角兽角的粉末了。”拉文克劳提醒道。 莱恩惊觉，他看了一眼坩埚里的药剂，发现颜色有了稍许变化，赶紧小心地朝坩埚里筛了一点粉末。 “感谢您的提示。”莱恩继续问道，“复方汤剂和变身药剂在材料上差不多，那么复方汤剂的解药对于变身药剂有用吗？” “没有用，虽然材料相似，但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魔药。”拉文克劳说，“复方汤剂的解药，针对的正是复方汤剂中的粗锑，放大了它的脆弱。而它本身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或者说，只要是使用到粗锑的魔药，复方汤剂的解药都能生效。” “魔药的学问还真是复杂。”莱恩感叹道。 “如果你愿意学，这些都是你未来的课程。”拉文克劳说，“事实上，这个学期我不会再教任何复合如尼文咒语了，你只需要练好‘置换’就行，这学期剩下的时间，我打算和你讲一讲炼金术的相关内容。” 莱恩两眼有些失神，他突然发现，按照拉文克劳的这种进度，自己还真有可能被速成出来。 明明才过了一个学期，拉文克劳却已经开始准备教炼金术了。 “这是必要的课程。”拉文克劳说，“灵魂传承的仪式需要一定的炼金术知识。” “我会认真学的。”莱恩叹了一口气，他已经调整好心态了，自从发现了有求必应屋的本质后，他就深刻地意识到，曾经期待的安逸生活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他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那时手贱的自己了。 况且，跟着拉文克劳学习知识，本身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过程，除了有一点烧头发以外，这几乎是所有巫师梦寐以求的事。 他将纯水倒进坩埚中，给药剂收尾。 “制作地很成功。”拉文克劳夸奖道，“你在魔药上也很有天赋。” 莱恩将药剂装到几个中号的水晶瓶里，女性药剂散发着晶莹剔透的淡紫色光芒。 他皱着脸小心翼翼地将药剂揣进兜里，像是在安放自己珍贵而易碎的节操。 接下来几天，莱恩在有求必应屋顺利完成了男性药剂的制作。 小巫师们的学校生活依旧平静，塞德里克也渐渐走出了失恋的阴影，开始将大把的时间用到了魁地奇训练上，二月底是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魁地奇球赛，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韦斯莱兄弟闯了大祸，他们这段时间私下里在小巫师中间倒卖霍格莫德村的樱桃甜酒，这种新品立刻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直到一个马虎的小巫师喝醉了在休息室外耍酒疯。 他被费尔奇给捉住送到了麦格教授那里，还借着酒劲供出了韦斯莱兄弟的名字。 格兰芬多因此失去了五十分，韦斯莱兄弟每人二十分，而醉酒的那个小巫师被扣了十分。 韦斯莱兄弟又被麦格教授罚去扫厕所了，算起来，这一年的厕所几乎都是他俩打扫的。 好在麦格教授也没有忘记魁地奇球赛，她允许韦斯莱兄弟参加训练，但之后必须补上禁闭。 在这样的日子里，莱恩终于等到了隐修会的通知。 他叹了一口气，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如果变身药剂是单行道，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这个方案。 他可是一个体面人，不想下半辈子天天唱“我的青春小鸟一去无影踪”。 但耐不住这是个双相可控变换，还没有复方汤剂的种种缺点，性价比实在太香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魔力的本质 淡紫色药水装在瓶子里，宛如一块漂亮的紫水晶。 莱恩咬了咬牙，一口将药剂灌进肚子，有些颤抖地握住了空瓶。 然而，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察觉到身体的变化。 “药剂熬制失败了吗？”莱恩语气复杂。 “我想并不是，你的每一个步骤都做得相当完美。”拉文克劳说，“你可以自己照照镜子，我认为不是药剂的问题。” 莱恩用变形术将空瓶子变成镜子，看了一下自己的脸。 镜子里是一张相当中性的脸，但并没有脱离莱恩原本的模子，看上去像是前世的一些奶油小生。 “可是……”莱恩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他的声音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更重要的是，药剂并没有发挥出原本的功效。 “你这个年纪的小巫师，声音本来就没有多少区分度。”拉文克劳目光有些奇异，“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关于你魔力性质的问题？” “魔力性质？”莱恩立刻想到了之前邓布利多在家访时说过的那句话——美妙、强大，但出乎预料的稳定。 “很奇怪，只要魔力是活的，药剂都能起效。因为变身药剂的本质是转换魔力的性质。”拉文克劳说，“从阴性变成阳性，从阳性变成阴性，这会带动生命性质和灵魂性质的变化。” “灵魂性质的变化？”莱恩打了一个寒颤。 “你的思考方式会偏向于女性。不过以你现在的情况来看，只是增强了一部分阴性的力量，而不是两种相位的变换。”拉文克劳说，“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的魔力，似乎是死的。” “魔力还有生命吗？”莱恩的注意力立刻就被抓住了。 “只是比喻，换一种说法，巫师的魔力就是一坛水，所以才有魔力流动的概念。”拉文克劳目光微凝，“可如果按照变身药剂所反应的情况，你的魔力却像是一块铁，这很不正常。” “可是，我能够正常使用魔咒呀。”莱恩疑惑地说道。 “这就是最不正常的地方。”拉文克劳说，“以你这种情况，魔力根本不可能流动起来。” 她汇聚有求必应屋的光点，在空中画了两个圆圈，说道：“这一边是灵魂力量，另外一边是生命力量。” 莱恩点头表示理解。 “麻瓜们，或者说没有魔法力量的生物们，他们的这两个区域是完全隔绝的。”拉文克劳将圆圈拉近，互相交叉，“而巫师，却能沟通灵魂和生命，诞生一片交叉地带。” 莱恩已经猜到了，他问道：“这是魔力的来源？” “是的，灵魂和生命孕育了魔力。”拉文克劳说，“与此对应，魔力的变化同时也能反作用于灵魂和生命——这就是魔法能作用于物质界和精神界的本质。” “这和我的魔力性质有什么关系吗？”莱恩问道。 “你不要着急。”拉文克劳说，“这个理论是有缺陷的，而我，以此为基础修改了另一套理论。” 她将两个圆重合，变成了内外同心的环。 “生命是灵魂的容器。”拉文克劳指着图像说道，“这种内外隔绝的状态，就是麻瓜。生命消亡，容器破损，灵魂陨灭，周而复始。” 她又挥手让灵魂的边界模糊了一些：“这就是巫师，灵魂能和生命融合，诞生魔力。” 然后，属于魔力的模糊云状物波动起来，随着灵魂的外张，从一个薄弱点突破了生命的边界。 “这是魔力暴动。”拉文克劳说。 紧接着，她让魔力在生命的边界内左冲右突，又不断扩充灵魂的边界，试图压制这些魔力的范围，然后，属于魔力的光点越转越快，最后，砰得一声，爆成一团光雾。 “这就是默默然。”拉文克劳说，“他们连生命的边界都已经模糊了，所以寿命不会太长。” 最后，她重新具现出同心圆，只是稍稍模糊了灵魂的边界，而且那些属于魔力的光点并没有流动。 “这是哑炮。”拉文克劳说，“他们和麻瓜没有什么区别。” “我是什么情况？”莱恩声音有些紧张。 “无法解释的情况。”拉文克劳说，“你似乎并不适用于这套魔力体系。” 她将灵魂的边界重新模糊，然后让那些属于魔力的光点停住：“这就是你的状态，鉴于你之前表现出来的灵魂强度，我想，你的生命容器恰好能容纳魔力和灵魂，如果你的魔力有任何大的波动，容器都有可能破碎。” 莱恩禁不住汗毛耸立。 “如果说你既是巫师、又是默然者，还是哑炮……”拉文克劳摇了摇头，“那就等于你一个也不是。” 莱恩苦笑起来：“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我认为你倒不必担心。”拉文克劳说，“我的理论不见得一定正确，也不见得多么完整。况且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出过问题，我想这可能是一种独有的天赋。而且，当下你不正有一个契机，可以扩充你的生命边界吗？” “看来我答应隐修会还真是巧了。”莱恩说。 他又看了一眼镜子里，这种中性的容貌还是残留了一些既视感。 “我觉得还是得做些伪装。”莱恩摸了摸下巴。 “你可以使用增龄剂。”拉文克劳说，“这可以再稍稍改变一点容貌，而且能让你长高。” “您应该早点告诉我的。”莱恩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可没有时间熬制药剂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了起来：“我想，麻瓜那边的方法或许也能起到一些用处。” 他朝拉文克劳鞠躬道别，到学校外边打上了骑士公共汽车。 当莱恩从麻瓜理发店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留了一个板寸头。 这几乎完全改变了他的气质，再配合上他现在这张中性的脸，就更显得有些滑稽。 莱恩并不懂亚洲神术，但这并不妨碍他将自己的眉毛描黑描粗，在腮帮旁边垫上两个填充物，让自己的脸型显得方正些。 他最后用变形术让自己的鞋子增高，等到他重新乘上骑士公交车时，已经彻底换了一副模样。 莱恩摸了摸自己有些发冷的脑袋，庆幸自己早先将生发剂加入了学习列表。 他压低声音，模拟着平时和隐修会成员对话的腔调，哑着嗓子说：“舒兹伯利郡，维特彻迟路。” 第一百一十六章 延寿药剂 维特彻迟路在山林附近，骑士公共汽车最终在山脚下的一家越野车营地停了下来。 厚厚的积雪覆盖着营地的小木屋，寒冷的天气让附近看不见一个人影。 莱恩下车后，立刻给自己施加了一个热气咒，接着，他连通了隐修会的令牌。 “我已经到了维特彻迟路了。”莱恩说。 维歌的声音传了出来：“你稍等一会儿，我在记录你的位置……好了，塞克西，门萨就在西边路口的山脚，你去接一下。” “收到了。”葛温德琳回答。 不一会儿，莱恩就看到一个小黑点儿出现在了山道上。 葛温德琳披着厚厚的黑色巫师袍，她手里提着一盏没有蜡烛的油灯，等到她靠近，莱恩立刻从那盏油灯上感受到了一股热力。 莱恩有些新奇地看了一眼葛温德琳手中的提灯。 巫师版暖手宝？ “爱德华？”葛温德琳盯着莱恩的脸，微微皱眉。 “是我。”莱恩压着嗓子回答，他扬了扬手中的山案座令牌。 “你这次没有喝复方汤剂吧？”葛温德琳狐疑地问道。 “当然没有。”莱恩目光坦荡，“倒是你，从始至终都没透露过名字。” 葛温德琳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她转身朝山上走去：“随意打听淑女的名字可不礼貌哦，门萨。” 莱恩跟上了她，问道：“你们的安全屋在山里面？” “当然，不过算不上什么安全屋。”葛温德琳回答，“这边的屋子是我们比较常用的，大家都会到这儿来处理一些事务，虽然有赤胆忠心咒，但知道的人挺多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记住这个地址。” 纸条上写着：维特彻迟路31号。 莱恩眼前一花，一栋山中别墅像是凭空从两棵树之间挤了出来。 葛温德琳打开了山中别墅的门。 “你好，塞茜坦丝。”一个高挑的栗发女巫懒散地倚在客厅的沙发上，慢声慢气地问候道，“你好，让我想想……门萨？” “是我。”莱恩点头，他觉得这个女巫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无比亲切的同类味道。 葛温德琳介绍道：“这位是莱拉。” “你好，莱拉。”莱恩想了一下，“天琴座？” “没错。”这位代号莱拉的女巫笑着说，“挺适合我的代号，毕竟，我对音乐的热爱不亚于我对于魔法的热爱。不像塞克西，她一门心思都扑在了炼金术上。” “叫我塞茜坦丝！”葛温德琳不满道，“我不喜欢简称。” 莱恩维持着扑克脸：“看样子你们关系不错？” “她是我的学姐。”葛温德琳说，“我们早就认识了，我进入隐修会还是她引荐的呢。” 你不如赶紧想想该怎么应付你的老师尼可·勒梅吧！ 这句话莱恩忍住没有说出口。 “我在休学旅行。”莱拉说，“当然，我是用全科优秀的成绩才申请到休学的机会，布斯巴顿管得还挺严格的。” 莱恩克制住自己瞟向葛温德琳的眼神，这个小媚娃还真没有骗人，她确实是有特权的。 “好了，我想我们该严肃起来了。”葛温德琳说，“仪式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了，维歌处理好手上的事务后，就会和斯考特一起过来。” 莱恩禁不住咧了一下嘴角，他问道：“斯考特也懂如尼文吗？” “他可是翻倒巷的住户。”莱拉说，“黑巫师要是不会制作黑魔法物品，在翻倒巷可是很难混下去的。黑魔法物品其实也是炼金术的衍生，而炼金术需要一定的如尼文基础。” 莱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门萨。”葛温德琳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光彩，“我记得你说过，有机会要和斯考特道歉的。” “当然。”莱恩恢复了平静的模样，“我言出必行。” 葛温德琳看莱恩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不由得轻哼出声。显然，她还在记恨上次莱恩用尼可·勒梅来威胁她。 她越想越气，更加看不惯莱恩这张平静脸。于是，她转了转眼睛，想起了之前在对角巷碰面时候，这个男巫被自己天赋迷得手忙脚乱的样子。 葛温德琳扬起嘴角，身上开始一点点散发出诱人的魅力。 “塞茜坦丝。”躺在沙发上的莱拉轻声开口，语气严肃。 葛温德琳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收敛住了自己的天赋。 这个学姐的感知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 莱恩也松了一口气，他停下了自己悄悄运转起来的大脑封闭术。 就在这时，客厅的空气中传来了噼啪一声响，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一个棕色头发的瘦高个男巫拉着另一名黑发小巫师的手，一眼就能猜出两个人的身份。 “来得还挺快的嘛，维歌。”莱拉和那名棕发的巫师打着招呼。 “你还是老样子，莱拉。”维歌语气有些无奈，“你能从沙发上起来了吗？” 紧接着，他的视线停在了莱恩身上。 莱恩耸了耸肩，他朝那名黑发的阴沉小巫师微微鞠躬：“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斯考特。” 斯考特冷冷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维歌的视线这次停在了斯考特身上，他就这样默默地看了好一会儿。 斯考特不自在地扭了一下脖子，用蚊子般的声音嘟囔了一句：“算了。” 维歌这才收回视线，他语气和善：“在这个仪式过程中，互相之间的配合是非常重要的。” “我不会因为个人恩怨而影响自己的任务。”莱恩回答。 维歌点了点头：“那么，在仪式开始之前，我还是得确认一下你之前所说的真实性，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演示一下如尼文施法吗？事实上，这对于今天的仪式也有一定的影响。” 听到这话，客厅里所有人都看向了莱恩，连斯考特也不例外。 “可以。”莱恩抬起了手。 他想了想，略过了如尼文“火”，因为那是福克斯尾羽的开启咒，他可不想阴差阳错把邓布利多引过来，更不想失去这么珍贵的保命手段。 “水。” 莱恩让魔力按照清水如泉的轨道流动，很快就在手中召唤出了一团水球。 他散去了维持的魔力，让水流顺着指间的缝隙淌下。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沉默，最后，还是维歌最先开口：“确实是如尼文施法，令人惊叹。” “仪式中代表水元素的部分就交给你了。”葛温德琳说，“这是延寿药剂中最重要的元素，你对于如尼文的理解更深刻，制作出来的药剂效果肯定更好。” “没问题。”莱恩点头应下。 第一百一十七章 魁地奇球赛 葛温德琳仔细交代了仪式的每个步骤，以及每个人应该在什么时候诵念咒语，如何将药材递交给身为仪式主持人的她，最后如何退出仪式现场，才领着众人走进了客厅后边的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的四角放着蜡烛，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一股混合香料的奇怪味道。 这种味道是从地面上的炼金阵法上传来的。 那是用龙血绘制的阵法，中央摆着坩埚，四角各有一个用圆圈框出来的空地，那是四位仪式辅助者需要站的位置。 葛温德琳指示每个人站到对应的位置上，才踮着脚尖，踩着阵法图案空隙里的地方，走到了坩埚面前。 仪式进行得很顺利，莱恩念出如尼文“水”的时候，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力量从蛇木树叶上扩散出来，让自己浑身通泰。 整个仪式持续了大约三个小时的时间，最后葛温德琳接过莱恩手里的树叶，将它投入到坩埚中。 接着，她合掌念了一长段晦涩难懂的如尼文咒语。莱恩在心中翻译了一下，不禁有些失笑，因为那都是一些恭敬的祝祷词，听起来确实像是在祈求神灵的恩赐。 念完咒语，葛温德琳睁开眼睛。 四个辅助人员立刻按照事先约定好的顺序，依次跨出了阵法的范围。 等到莱恩最后一个离开阵法，葛温德琳才踮着脚尖，原路退了出来。 五个人沉默地离开房间，合上房门的那一刻，都不约而同地轻轻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完成了？”莱恩问道。 “仪式的步骤结束了。”葛温德琳说，“接下来要等七天，在同样的时刻来取魔药。仪式过程没有什么纰漏，我觉得应该成功了。” “麻烦你了，塞克西。”维歌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点头说道，“我七天后会再来一趟，如果你比较急，可以先回学校了。” “记得我的奖励。”葛温德琳说。 “放心，少不了你的。”维歌笑了笑，他又看向莱恩几人，“你们也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同样可以拿到奖励。” “先记着。”莱拉毫不犹豫地开口。 莱恩笑了起来：“我也暂时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当然，如果你们愿意再给我一些保命的东西，我肯定不会拒绝。” 维歌无奈一笑：“我想你还需要累积一些贡献。” 他看向了斯考特，问道：“和往常一样，金加隆？” 斯考特沉默着点了点头。 确认完这些琐事，大家各自离开了山中小屋。 莱恩的生活重新恢复了平静，与此一起恢复的还有他的头发，生发药剂的效果相当好，为此他不得不到丽痕书店买了一本《吉德罗·洛哈特教你生活妙招》，学着用切割咒修剪自己的头发。 当然，男性药剂一回学校他就喝了，重新将面部的外观调整了过来。 虽然这种神奇的药剂对于自己没有效果，但他还是挺好奇古代巫师们研究这种魔药的历史渊源，他将这件事记到了本子上，打算去上拉文克劳私人小灶的时候，找机会向她请教一下。 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魁地奇球赛如期而至。 这天早上，莱恩撞见了在厨房里给塞德里克鼓劲的伯纳德。 看样子他们已经和好了。 塞德里克精神不错，这一段时间的魁地奇训练让他不得不把精力放在比赛上，没有多少心思再去顾虑秋张的事情。 “状态挺好嘛，塞德里克学长。”莱恩打着招呼，“今天的比赛可全看你的表现了。” “我可没有多少信心，听说格兰芬多的伍德这段时间都快把队员训练疯了。”塞德里克苦笑着摇了摇头，但他旋即挺直了背，“不过，我只要尽力就好。” 他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目光闪烁地闭上了嘴。 莱恩心中暗叹，看来塞德里克还是没有放下秋张这个心结。 希望今天这场比赛的失败不要影响到他的心态。 说来也巧，似乎除了斯莱特林，其他三个学院的找球手都面临着一定的心理问题——塞德里克和秋张陷进了失恋阴云，而哈利·波特则是被厄里斯魔镜弄得茶不思、饭不想。 下午，几乎全校的学生都涌进了魁地奇球场——有不少人都是来看哈利·波特和斯内普的热闹的——老蝙蝠担任魁地奇比赛裁判的消息早就被人泄露出去了。 赫奇帕奇的小巫师们占据了大半边看台，莱恩和贾斯廷、厄尼坐在靠中间的一排。 “今天可有好戏看了。”贾斯廷小声嘟囔着，“我可不觉得斯内普真得是打算来做裁判的。” “你何必哭丧着脸。”莱恩笑着说，“换个角度想，由于哈利·波特，他可能会给咱们赫奇帕奇队更多照顾呢？” 他按了按胸口的衣服，今天的窥镜转动得并不快，隔上几秒才逆时针跳动一下。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贾斯廷摇了摇头，“这是比赛，莱恩。裁判的使命就是公正。” 莱恩微微扬起嘴角，这个小巫师正成长地越来越像一位赫奇帕奇了。 看台上突然沸腾起来，因为主席台那边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影。 窥镜顿时停止了转动。 “是邓布利多教授！”贾斯廷抓着莱恩的手拼命摇着，“快看呀，是邓布利多！” 莱恩将手臂抽出，他语气有些无奈：“是，我能看到，又不是什么美女，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贾斯廷有些尴尬地放下手来，他咳嗽了一声：“还不是大家都这么热情嘛。” “你还真容易被气氛带动。”莱恩笑了笑，“好了，双方队员入场了。” 哈利的个儿在一众学长当中矮得有些显眼。 莱恩留意到塞德里克环顾了一下看台，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他叹了一口气，用魔杖敲了敲眉心，低声念到：“耳聪目明。” 莱恩将视线投向了拉文克劳聚集的那片坐席。 秋张的位置同样有些显眼，因为她几乎是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后排的角落里，只有玛丽埃塔隔着三张座位陪着她。 她的左肩上套着一小块皮甲，一只老鹰静静地站在那儿。 秋张表情冷淡，眼睛有些无神，只是当塞德里克进场的时候，她才微微有了一些反应，但旋即就回归了一开始的模样。 霍琦夫人吹响了铜哨，将莱恩的注意力拉回了比赛现场。 哈利绕着魁地奇球场快速盘旋着，邓布利多的出现显然让他有了充足的底气。 塞德里克微微抬高了自己的扫帚，他一边躲避韦斯莱兄弟打过来的游走球，一边扫视着整个球场的局势。 哈利突然朝着斯内普俯冲下去，他时刻在关注斯内普的动向，几乎第一时间就留意到了斯内普附近的金飞贼。 塞德里克面色微变，他立刻跟着俯冲下去。 然而，他之前拉高了自己的位置，而且他的扫帚远比不上哈利的光轮2000。在哈利一把抓住金飞贼的同时，他就已经认命地拉起扫把柄，停在了空中。 看台上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喊声，几乎所有的小巫师都在肆意高呼。比赛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这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新纪录。 莱恩静静得看着球场里的塞德里克，这个小巫师正沉默地拄着扫帚，连带着其他赫奇帕奇球员都有些丧气。 超感咒的加持下，莱恩清晰地捕捉到了塞德里克脸上的表情。 塞德里克低下头，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自嘲的、却也解脱的笑容。 然后，他的肩膀慢慢松弛下来。 他抬起头，眯起眼睛。 午后太阳正好，落在塞德里克英俊的脸上，让他嘴角释然的微笑显得无比耀眼。 他大步迈向前，向格兰芬多的队员表示祝贺。 莱恩轻笑出来，他的声音淹没在了小巫师们的欢呼声中： “做得漂亮，学长。”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变身药剂、公鸡蛋与蛇怪 塞德里克并不是在表演给秋张看，他是真得想开了。 他和魁地奇球队的队员们在厨房里喝过一场，又拉着几个亲近的小巫师开了一个小晚宴。 “我冲下去的那一瞬间就知道自己输了。”塞德里克酒意上脸，他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橡木制成的酒杯，“那一刻就是后悔、绝望、难过。” 他啪啪拍着坐在他旁边的伯纳德的肩膀，打了一个酒嗝：“然后我就发现，原来输掉比赛的难受和失去秋张的感觉这么像……” 伯纳德笑得很是僵硬，他觉得塞德里克现在的情绪亢奋地有些不正常。 “那一刻我懂了。”塞德里克叹了一口气，“原来除了秋，我还有很多值得珍惜的事物，还有很多东西值得我去付出精力，比如魁地奇，比如学院的荣誉，比如朋友。” 他用力勾住了伯纳德的脖子，和战战兢兢的伯纳德碰了一下杯子。 伯纳德乖巧地把一大杯樱桃甜酒喝进了肚子，塞德里克勾住他脖子的力道如此大，他都不知道塞德里克是情绪激动，还是想借机扭断自己的脖子。 总之，这个时候一定要顺着塞德里克的毛，千万不能提…… “学长，你能想通就好。”莱恩喝了一口牛奶，“所以，秋张学姐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伯纳德赶紧朝莱恩挤眉弄眼。 “我想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去和秋张坦诚地聊一聊吧。”塞德里克松开了伯纳德，“我不奢求能取得秋的原谅，但总要直面自己的错误，至少，让我好好地道一个歉。” “坦荡的人运气不会太差。”莱恩笑了起来，“我相信秋张学姐会和你和好的。” 毕竟火焰杯上，她可是你的舞伴。 莱恩在心里默默地补充。 “借你吉言。”塞德里克嘴里含糊地说，他摸向了酒桶，还想再添上一杯。 “你已经喝得够多了。”莱恩让小精灵没收了伯纳德从韦斯莱兄弟那儿搞到的樱桃甜酒，“如果你不想明天宿醉起来感觉大脑在颤抖，现在最好赶紧回去睡觉。” “不，我还没有醉……” 伯纳德扶着一步三摇的塞德里克离开了厨房。 莱恩一口将杯子里剩余的牛奶喝完，从小精灵手里接过热毛巾，擦干净嘴角沾到的牛奶浮沫。 他和小精灵道了别，用漂浮咒把早就醉倒在桌子上的贾斯廷抬起，离开了厨房。 第二天早上莱恩起来的时候，贾斯廷居然已经醒了，缩在床上抱着脑袋哼哼唧唧。 莱恩愉悦地扬起嘴角，他继续朝上一层楼走去，找到了塞德里克的房间。 同是天涯沦落人，塞德里克昨晚终究是喝了太多，他和贾斯廷一样，倒在床上不想起来。 莱恩叹了一口气，他离开宿舍，到厨房要了面包和牛奶。 年轻人真不懂得爱惜身体。 吃完早饭，莱恩又要了一些食物，就到有求必应屋开始上每周的例行课程。 “你的‘置换’使用得怎么样了？”拉文克劳问道。 “还是老样子。”莱恩说，“如果两个东西都和我有实质的接触，我能很顺利得交换它们的位置，至少书本大小的物体是没有难度的。但是，如果其中有一样东西变为视线接触，那么我只能偶尔成功。” “继续练习。”拉文克劳点头说道，“你的进度已经不错了，不用着急，慢慢来。” 一个上午的时间，莱恩都在拉文克劳的指导下揣摩“置换”的用法，提高自己的熟练度和成功率。 到了中午，莱恩从兜里拿出三明治啃了起来。 拉文克劳安静地看着莱恩吃午饭，作为一片灵魂，她显然已经丧失味觉很多年了。 “下午开始上炼金术的入门课程。”拉文克劳从虚空中捉出一本书，“如果还有什么关于如尼文的问题，你可以现在问掉。” 莱恩吞下嘴里的食物，想了想，问道：“我可以再多了解一些变身药水的事情吗？” “只要是我拥有的知识，都可以传授给你。”拉文克劳说，“不过，你居然对这个药水如此上心？” 不，我只想知道究竟是哪个不拘一格的古代巫师搞出了这种东西。 莱恩咳嗽一声，他维持着自己平静的语气：“我只是好奇它的诞生历史。” 拉文克劳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她说道：“你用的那个配方，是我改良的。” 莱恩低下了头，不想让拉文克劳看见他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一定摆出了一张地铁老人脸。 与此同时，莱恩的思绪发散开来，拉文克劳研究这种魔药做什么？ 说起来，她和赫奇帕奇关系似乎很不错…… 噫，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拉文克劳！ 拉文克劳语气丝毫不变，她继续说道：“而最开始的配方，是从萨拉查那儿得到的，那是他家族传承中的一部分。” 嘶！莱恩脸皱得更紧了。 原本，他以为4选2的排列组合肯定是6，现在看来远远不止啊。 “那是他家族传承中的一部分。”拉文克劳再次强调。 莱恩有些疑惑地抬起头，他不知道拉文克劳为什么要重复这句话。 难道自己要补上一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斯莱特林”吗？ 拉文克劳沉默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和你说过，萨拉查将自己的蛇佬腔天赋用血脉仪式传承在后代身体中，可是，他并不是第一个蛇佬腔，也不是这个血脉仪式的创造者。” 莱恩的心思豁然开朗：“难道说……” “萨拉查是海尔波的后代。”拉文克劳点了点头，“他传承了血脉魔法，传承了蛇佬腔，同样，也传承了蛇怪的制作方法。” 莱恩终于知道变身药剂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蛇怪是由一只癞蛤蟆从公鸡蛋中孵出来的，癞蛤蟆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但公鸡蛋可就不好找了。 “所以说，我这是掌握了蛇怪的制作方法？”莱恩问道，“我记得海格那儿就养了不少公鸡。” “普通的公鸡是没有用的。”拉文克劳摇头，“你忘记我说过的内容了吗？变身药剂的原理，是改变魔力的性质，而普通的生物，是没有魔力的。” “所以说，这个药剂对于麻瓜来说其实也不起作用？”莱恩问道。 “是这样。”拉文克劳回答，“还有你这个例外。” “我该从哪儿找到有魔力的公鸡呢？”莱恩皱起了眉头。 拉文克劳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她问道：“你想要饲养蛇怪？” “不，我又没有蛇佬腔，这种危险的东西还是免了。”莱恩赶紧摇头，“我只是有些好奇公鸡蛋的事情。” “有魔力的公鸡，其实就是神奇动物。”拉文克劳说，“只要具备了神奇动物的血脉，那么公鸡就有了魔力。” 莱恩眼睛一眯—— 福克斯，你看这只母鸡它眉清目秀…… 第一百一十九章 没钱搞什么炼金术 莱恩最终熄下了心里拿福克斯去配种的念头，因为他不晓得凤凰和老母鸡之间是否存在生殖隔离，更没有培养一条蛇怪的需求，他又没有蛇佬腔。 当然，最最主要的是，他怕老邓把自己咚在墙上。 打熊孩子屁股无疑是世间最美妙的事之一，可如果自己就是这个熊孩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怀疑伏地魔很有可能被校长打过屁股，所以才对邓布利多咬牙切齿，又发自内心地不敢和老邓刚正面。 当年怕不是被打出了心理阴影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如果你没有其他问题了，我们开始上课。”拉文克劳收起了手里的书，她问莱恩，“你觉得什么是炼金术？” 莱恩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有些游移不定地回答：“给东西附加魔法的法术？” “这只是炼金术的一个分支。”拉文克劳说，“古典炼金术，一开始的目的，只是为了炼制黄金，将各种贱金属、乃至于泥土，变成贵金属。” “所以，炼金术是赚钱的法术？”莱恩总结道。 “你这么说也不算错，炼金大师一般都是富翁。”拉文克劳语气平静，“不过，我的意思是，炼金术的本质，是将一样东西变成另一样东西，而且后者往往需要比前者更有价值。” 莱恩问道：“这和变形术有什么根本的区别吗？” “变形术中有一些分支来源于炼金术，但两者并不相同。”拉文克劳说，“甘普变形法则第三条。” 莱恩想了想：“变形术无法创造不存在的事物……可是，拉文克劳女士，我其实一直觉得这条法则有问题。” 拉文克劳没有说话，等着莱恩开口。 “因为，我觉得变形术的本质，其实是让事物按照巫师的意志改变形态。”莱恩说，“我完全可以在大脑里虚构一个现实不存在的事物出来。” 拉文克劳嘴角微抬：“你可以虚构一个不存在的事物看看。” 莱恩一愣，他明白了拉文克劳的意思，人不可能脱离现实而虚构物体。 “你对变形术的理解不算错。”拉文克劳说，“变形术确实贯彻的是巫师的意志，但是，它无法创造不存在的事物，最关键的是，它无法更改事物的本质，这就是第一法则‘变形术无法永久生效’的原理。” “可是，我听麦格教授说，如果变形术达到比较高级的层次，就能够让火柴真正地变成银针。”莱恩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这只是错觉。”拉文克劳摇了摇头，“木头没有变成金属，木头还是木头，只不过你赋予了它‘坚韧’的属性而已，这主要看你对于各类物质性质的理解，但这不可能改变它的本质。” 拉文克劳继续说道：“变形术永远局限于量变的过程，而不能达到质变。什么是质变，从零到一就是质变。” 莱恩立刻就想到了甘普变形法则的第二条：变形术不能让事物凭空产生，也不能让事物凭空消失，只能由一种状态转化为另一种状态。 “炼金术可以做到这点吗？”莱恩问道。 “虽然很难，但确实可以。”拉文克劳回答，“因为炼金术涉及到本质。” 莱恩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不过，以你的水平，想要改变本质还有很多路要走。”拉文克劳说，“其实，哪怕是不涉及质变的炼金术，难度也是不低的，我建议你先从最简单的地方开始学起。” 莱恩拿出本子准备做笔记。 “最简单……其实不能说简单，只能说常用，最常用的炼金术，就是属性改变。”拉文克劳说，“你可以给一样物品增加、减少或者改变它的属性。” “魔咒学？”莱恩立刻反应过来。 “你确实可以理解为给物体施加一个魔咒。”拉文克劳说，“但是和魔咒学有一点不同，魔咒消耗的是巫师的魔力，而炼金术要求你必须让这个魔咒脱离了你魔力的供给也能继续运作，即便不是永久有效。” “我可以选择使用持续性的魔咒。”莱恩想了想，说道。 拉文克劳目光明亮：“你很聪明，这确实是最最普通的入门炼金术。任何一个成年巫师都能做到，比如给普通的扫帚施加一个漂浮咒，就能制作一把简易的玩具扫帚。” 莱恩摊了一下手：“我想真正的玩具扫帚，它的工艺要复杂的多，而这正是我要学习的内容，对吗？” 拉文克劳点了点头：“持续性魔咒终究只是旁门左道，连炼金术的门槛都没有跨进去。比这稍稍好一些的，就是利用魔法材料，用这些材料里的魔力支持魔咒的运作。” “材料应该不会自己念魔咒。”莱恩说。 拉文克劳目光中微微有了一丝笑意：“你说的不错，所以，这里就要用上古代如尼文，这种本身就有魔力的文字。” 莱恩点头表示理解。 “所以，基础炼金术的两大要素，就是魔力源和导引符。”拉文克劳说，“前者提供魔力，后者发挥实际的功效。” “如尼文我想没有什么问题，关键是魔力源。”莱恩托着下巴，“魔药材料我倒是还剩一些，但不一定适合用来制作炼金物品。” “我想你暂时还不必使用太过昂贵的材料。”拉文克劳说，“金加隆就是一个不错的载体，它们是妖精们制作的魔法材料，你可以试着将一些如尼文刻到金加隆上。” “这种制作过的金加隆，还能再使用吗？”莱恩摸了摸自己的钱包。 拉文克劳摇头：“当然不可能了，你调用了金加隆里的魔力，改变了它的一些性质，它就不再被古灵阁认可了。” 莱恩叹了一口气，他口袋里零零总总还剩下一百多金加隆，几乎全是邓布利多给的，如果用来练习炼金术，还是有些心疼的。 他掏出一枚金加隆，问道：“我该如何刻录如尼文呢？” “炼金师一般都有自己的刻刀和墨水，以及一些辅助的设备。”拉文克劳说，“幸运的是，你可以到有求必应屋外边许愿，要求一间用来炼金的屋子，曾经有学生留了一些东西在里面，虽然有些老旧了，但我想还能用。” 莱恩点头，他不免觉得这学习条件有些寒酸，但他也不能奢求太多。 “我只要把如尼文字符刻到金币上就可以了吗？”莱恩问道。 “不，没有这么简单。”拉文克劳摇头，“金加隆本身就是一个成熟的炼金物品，你需要先破坏它的法术结构，也就是导引符。因为你只是练习，没必要制作成品，所以破坏的方法很简单，直接用锥子击穿硬币就行。” 莱恩咧了咧嘴，炼金术还真是糟蹋钱财。 “然后，你需要找到魔力流动的节点。”拉文克劳说，“辅助的探针可以帮你更容易找到这些节点，然后，你需要用刻刀刻画如尼文，尽量多地贯穿这些节点。” 莱恩在笔记本上将步骤记下。 “这只是最基础的练习。”拉文克劳说，“至于更高级的，比如触发式咒文如何设置、如何追加仪式魔法、铭刻咒文的流畅度和轻重等等，这些你暂时都不需要考虑。” “我知道了。”莱恩又问了几个自己没搞清楚的问题，才离开了房间，到有求必应屋外边许下了炼金屋的愿望。 屋子不大，靠墙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是零零碎碎的一堆工具，桌底下有一个大桶，里边堆着一些朽坏的金属物品，一看就是失败作。 莱恩拉开桌子的抽屉瞧了瞧，这位前辈并没有留下什么笔记之类。 他收起心思，将一枚金加隆固定在了一个中间有圆孔的处理台上，然后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把尖锥。 颤抖的心，颤抖的手。 莱恩深吸一口气，猛得把尖锥敲了下去。 这时候，一个念头划过了他的脑海。 似乎、好像、也许…… 银西可和铜纳特，也是魔法货币。 第一百二十章 诺伯酱 莱恩很是肉痛地把金加隆从处理台上取了下来。 这枚金加隆已经报废了，但他打算把宝贵的金加隆材料放到以后再使用。 也不知道修复如初能不能对金加隆起效。 莱恩叹了一口气，把这个想法记到本子上，打算练习完后询问一下拉文克劳。 他又从口袋里把所有的铜纳特倒了出来，在硬币的边缘用尖锥敲出孔洞。 损失了一枚金加隆后，敲坏这些铜纳特突然就不那么心疼了呢。 莱恩拿起了桌子上最精密的那个仪器。 它像是一个圆规，一只脚是钝性的软头，另一只脚则有着精密的弹簧结构，连接着一根细长锋利的钢针，针尖似乎使用了特殊材料，泛着漂亮的银蓝色光泽。 这就是拉文克劳所说的探针。 莱恩把软头的那只脚固定在桌子上，一遍遍用探针划过工作台上的铜纳特。 他慢慢收缩着圆规的半径，这只探针已经有些老旧了，中间几次都发生了卡壳。 好在并不影响使用，每当针尖划过一些魔力节点时，弹簧就会快速地将探针弹出收回，在铜纳特上边留下一个细小的针点。 找魔力节点是一项精细活，等到莱恩用探针仔细地划完这个小小的铜纳特时，眼睛都已经涩地发酸了。 他把探针放回原位，从刀架上抽出一把小号的“笔刀”。 这种刻刀不仅有一个锐利的刀口，刀身下边还有墨水槽，随着力度不同，内置的弹簧也会调节墨水的流量。 不过，这位前辈当年手头肯定也不富裕，这把刻刀的做工一看就是地摊货，除了刀头还保持着应有的水准，里边的墨水装置已经彻底坏了。 莱恩握住了刻刀，他今天的练习用不上魔法墨水，只要将如尼文刻录到材料上就行。 他想了想，选择了自己最熟悉的如尼文“土”。 这个字符的图案并不复杂，能够贯穿的节点不多。 第一次制作炼金物品，莱恩手上的功夫显然并不到家。 用刀在金属上刻字和用笔写字完全是两码事，莱恩经常手一滑，就在铜纳特表面留下了一道难看的划痕，有时候又不能很好的连接两个节点，刻出来的都是毛刺和断线。 他到最后才终于勉强刻出了一个完整的如尼文，而手边已经堆了不少报废的铜纳特。 莱恩将失败品扫进垃圾桶，拿着手里唯一“成功”的作品离开了炼金屋。 事实上，他并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成功，因为这枚硬币显然没有表现出任何魔法物品的特质。 莱恩重新进入拉文克劳所在的房间。 “拉文克劳女士，这是我今天的作品。”莱恩把铜纳特出示给拉文克劳看，“不过，它似乎并没有什么独特的作用。” “这很正常。”拉文克劳说，“第一次制作炼金物品，能掌握基本的流程就足够了，炼金术大师的成功都是建立在无数次失败的基础上的。” 炼金术大师的成功都是建立在烧钱基础上的，莱恩在心里吐槽。 他掏出自己口袋里已经破坏的金加隆，问道：“拉文克劳女士，有什么办法能修复这枚金加隆吗？” “当然有，你可以找妖精去重新锻造。”拉文克劳说，“不过，它们肯定要收取高昂的折旧费。” “修复如初难道不能让它恢复吗？”莱恩问。 “如果你知道妖精们锻造金加隆的方法，修复如初是可以生效的。”拉文克劳回答。 莱恩苦笑，他怎么可能知道妖精们铸币的方法，如果他知道，早就靠这条路……嗯，只是想想，毕竟阿兹卡班的日子并不好过。 但很快，莱恩的注意力就被修复如初的原理给吸引住了，他问道：“拉文克劳女士，是不是只要知道制作的流程，修复如初就能修复损坏的炼金物品？” “你说的不错，但关键不在于流程，而在于你对这个炼金物品的理解和熟悉程度。”拉文克劳说，“而且还有其他限制的条件，比如炼金物品的强力程度，以及巫师的魔力和精神力等等。” 她继续解释道：“修复如初不是逆转时间，而是让物体改变成巫师脑中曾经见过的样子——如果你只是见过魔法物品的外表，那么修复如初也只能让它恢复外形，而无法恢复内在的结构。” 莱恩点头记下，默默地哀悼了一下自己逝去的金加隆。 “铭刻如尼文的练习需要继续下去，当然，你可以用一些普通的材料来练习雕刻的手感。”拉文克劳说，“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下一周我教你如何在材料上串联两个如尼文字符，你需要学习‘维持’的用法，这可以让你用魔咒学的方法大量制作炼金物品。” “维持？”莱恩问道，“使用了这个如尼文，就可以在物体上更长时间地保留魔咒？” “没错。”拉文克劳说，“这也是很常见的炼金物品制作手段，很多初级的炼金师就靠这套方法来维持生计。” 不管怎么说，这确实是一个速成的好办法。 莱恩点了点头，他向拉文克劳鞠躬：“我会认真学习的，感谢您的教导。” 初次接触炼金术让莱恩兴致满满。 他离开有求必应屋后，没走几步，就突发奇想地脱下了巫师长袍，在上边施加了幻身咒。 他把长袍重新披回身上，只露出一个脑袋。 莱恩低下头看去，自己的身体已经消失了。 这倒是一个恶作剧的好方法，只是持续的时间有些短。 不一会儿功夫，衣服就失去了隐形的效果。 莱恩笑了起来，等到下一周学完“维持”的方法，他或许也可以试着自己制作隐身衣了。 可惜的是，莱恩手头并没有魔法布料，也没有隐形兽的皮毛。 隐形兽的皮毛他是不会考虑的，莱恩这幅身家可买不起，而魔法布料的价格也不便宜，因为大多数魔法布料都需要经过龙血的浸泡。 莱恩一时间打上了海格的主意。 他记得用不了多久，奇洛就会用一颗龙蛋从海格那儿骗走三头犬的消息，而海格也获得了他人生中最宝贵的第一条龙。 不过一想到那头叫诺伯的挪威脊背龙刚出生时的大小，莱恩就摇了摇头。 哪怕把诺伯打成诺伯酱，也不见得能染多大一片布料。 而且以海格那种护崽的架势，自己要是真下手了，纯洁的朋友关系肯定也宣告破裂了。 莱恩叹了一口气，他打算去隐修会问一问，毕竟葛温德琳手里也有不少龙血。实在不行，他也可以去对角巷直接买成品的魔法布料，只是需要出点血罢了。 或者…… 莱恩唉了一声。 还缺腿部挂件吗？勒梅先生。 第一百二十一章 寄信 莱恩回到宿舍，用无声无息咒屏蔽了自己的声音，才用令牌接通了隐修会。 “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情吗？”维歌的声音里透露着疲惫。 “我想问一下，你们还有多余的龙血吗？”莱恩问道，“我想低价购买一些。” “就为了这事情？”维歌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只是为了一些龙血，就要碰面，也太麻烦了。你可以自己去对角巷的魔药材料商店购买。” “我要的量比较大。”莱恩说，“对角巷的龙血价格不是我能承受得了的。” “你急着用吗？”维歌问道。 “那倒不是。”莱恩说。 他只是刚接触炼金术，一时手痒，想试着自己做一件简易的隐身衣出来。 “你可以再等上一段时间。”维歌说，“我想用不了多久，对角巷的龙血价格会大跌的。你在我们这里买，也不见得能得到多少优惠。” “你们不是说要互帮互助的吗？”莱恩问，“连低价购买的途径都没有？” “如果你是向长老会申请补助，甚至可以免费给你，只要长老会同意。”维歌说，“如果你只局限在成员中间寻找低价的途径，那就要看有没有人愿意低价给你了。” “好吧。”莱恩也不失望，他继续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对角巷的龙血马上要跌？” “因为前段时间龙血涨得太高了。”维歌说，“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在大肆收购龙血，一时间不少店铺都涨了价，黑市上龙血炒得都快疯了。” 莱恩等着维歌继续讲述，他知道肯定还有后续。 “结果，前段时间，黑市里又陆陆续续地流进了不少龙血材料。”维歌说，“现在价格有些不妙，我估计这些龙血很有可能是之前大肆收购的那个巫师放出来的。” 莱恩差点笑出声来，不晓得是哪个商业鬼才在操盘脆弱的巫师市场。 “反正你买了也是来用的。”维歌说，“又不着急，等一段时间吧，我觉得龙血的价格还要再跌不少，然后才会慢慢回到正常的水平。”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消息。”莱恩说。 “以后有事情早点联系。”维歌说，“大晚上的，每个人都有私事的好不好？” “下次我注意。”莱恩语气轻快地回答。 他收好令牌，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莱恩准时醒了过来，他到厨房用完早餐，就走进礼堂，招呼了一只送完快递的猫头鹰。 他从长桌上拿了一只面包，变成一张纸，在上头写到： 邓布利多教授，隐修会想要和生命炼金会交流，您能和尼可·勒梅先生说一声吗？我想猫头鹰可能找不到他的位置，我不知道该如何联系他。 你忠实的学生莱恩·富兰克林 他把纸头卷成一条塞进了信筒，也不管猫头鹰能否听懂，对它说道：“送去校长办公室。” 猫头鹰眨了眨眼睛，从礼堂的天窗里飞了出去。 新一周的课程非常难熬，斯内普的脸色阴沉地要滴出水来，他显然被上周的魁地奇球赛气地不轻。 说来也是奇怪，老蝙蝠这么糟糕的心情，莱恩的窥镜居然不转了。 看来哈利·拉仇恨·波特终于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奇洛越来越苍白消瘦了，他的精神有些诡异地不稳定，连带着他的神经质也越发明显。 小巫师们都不和奇洛说话了，格兰芬多的小狮子们早就失去了作弄奇洛的心思，而且现在的奇洛教授看上去很不好打交道。 哈利每次看到奇洛都会露出同情而鼓励的微笑，似乎这样就能让奇洛获得更多的勇气，来对抗幕后黑手斯内普。 而莱恩对奇洛的心思则是更加复杂，因为他很清楚奇洛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自己也是很关键的一个推手。 至少，如果莱恩没有拿走隐修会的那两片蛇木叶子，奇洛也不至于最后跑到禁林里喝独角兽血来维持生命。 莱恩不知道奇洛发现叶子消失后是怎样的心态。 是对于在黑魔王手下犯了错误的恐惧？是自己求救信号被人收到的欣喜若狂？ 不知道当奇洛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并没有任何一个人伸出援手时，又是怎样地绝望。 不知道伏地魔会不会伺机嘲讽：“看呀，这就是你那可笑的希望，这就是最伟大的白巫师对你的回应，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那么，奇洛最后说，“我是一个傻乎乎的小伙子，对善恶是非有一套荒唐的想法。世界上没有什么善恶是非，只有权力”，也就不难理解了。 但奇洛并不无辜，莱恩只好在自己心里这样安慰道。 莱恩没有力量改变这个局面，至少，伏地魔附身的那个邪恶黑魔法，他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或许连邓布利多都没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所以老校长才告诫莱恩“永远不要出卖自己的灵魂”。 莱恩叹了一口气，他不再想这些事情，因为他好不容易才从这该死的局面里抽出身来，他可不愿意再卷入这个漩涡里去。 下午课程结束后，一只猫头鹰给莱恩带了一张纸条，上面写道： 周五上午来校长办公室，我最近喜欢吃滋滋蜜蜂糖。 另：变形术用得不错，但不要糟蹋粮食。 没有签名，无疑是邓布利多寄来的。 周五一大早，莱恩就从宿舍里溜了出来，他跑到三楼，用口令打开了校长室入口的石头怪物。 莱恩乘上螺旋楼梯，在心里盘算着见到邓布利多后的说辞。 他打开校长室的大门，走了进去。 邓布利多并不在办公室里，墙上的画像们也在呼呼睡着大觉。 分院帽这次没有挂在架子上，而是放在桌子后边的一块搁板上，它旁边还放着莱恩送给邓布利多的紫色女帽。 不愧是格兰芬多的帽子，这生活过得可有情调了。 莱恩将视线投向了凤凰福克斯，这只漂亮的金红色鸟儿站在镀金栖枝上，闭眼假寐。 他情不自禁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指。 福克斯，你看…… 像是察觉到了莱恩隐隐的恶意，福克斯警惕地睁开眼睛，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 “你来得可真早。”邓布利多从一旁的小房间里走了出来，他还穿着睡衣，“我猜尼可还没有起来呢。” “早上好，邓布利多教授。”莱恩的视线绕过邓布利多的身体，看到了那个小房间里的石盆。 邓布利多显然不是刚起床，他估计又到冥想盆里去整理记忆了。 邓布利多坐到了椅子上，用魔杖点了点身上的衣服，让它们变成合身的长袍。 他慢悠悠地问道：“你认为隐修会怎么样？” 莱恩眼睛转了转，这似乎是一道送命题呢。 说“好”肯定是不行的，老邓的墙角有些敏感。 说“不好”也不行——你都知道不好了，还帮隐修会做事？ 莱恩想了想，回答道：“由于契约的关系，如果不是必要，他们不让成员向外透露消息。” “我想他们为了达成和尼可的合作，现在就属于必要的情况。”邓布利多十指交叉，两眼含笑。 莱恩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老蜜蜂不会轻易让自己过关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撬墙角 “我和隐修会成员接触得不多。”莱恩说，“见过面的也就几个人。怎么说呢，他们都是和我差不多的小巫师。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发现隐修会有过什么大的动作。” 邓布利多静静地听着。 “平常大家对话的时候，也只是互相交换一下自己知道的信息。”莱恩继续说道，“当成员需要帮助的时候，互相之间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前段时间，我就去帮他们完成了延寿药剂的仪式魔法。” 他赶紧补充道：“这是拉文克劳女士推荐的，她认为累积一些仪式魔法的经验很有必要。”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莱恩偷偷看了一眼老校长的表情，才继续开口：“虽然对隐修会这个组织还不算太了解，但从我目前接触下来的经历，我觉得他们……或许只是一个大型的民间学术聚会？” 邓布利多笑了起来：“如果只是一个学术聚会，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过，我相信你是一个有良知的孩子，莱恩，如果他们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希望你也能及时阻止他们。” 莱恩叹了一口气，那可是一个组织，自己这个刚入会的毛头小子，有什么本事阻止他们？ 老邓的意思几乎赤裸裸地摆了出来——隐修会有什么异动，就上报给我。 莱恩不由得露出了一点无奈的苦笑，隐修会希望通过自己获得霍格沃兹内部的一些消息，而邓布利多则是把自己当成了打入隐秘组织的金牌小密探。 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头发油光锃亮起来。 “没问题，教授。”莱恩只好乖巧地回答。 邓布利多站起了身：“我们可以出发了。” 他伸出手，让莱恩抓住他的手臂，然后，福克斯张开了翅膀，飞到了邓布利多的肩膀上。 金红色的火焰覆盖了莱恩的视野，随着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两人的身形从校长办公室里消失了。 火焰散开之后，莱恩发现自己已经在一栋暖洋洋的小屋里了。 壁炉的火焰正熊熊燃烧着，尼可·勒梅披着一条厚实的羊毛毯，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 “早上好，阿不思。”尼可·勒梅打着招呼，“还有你，小家伙，早上好。” “早上好，勒梅先生。”莱恩回礼。 他看了一眼窗户外边，不远处就是霍格莫德村的商业街。 街上还有一些店铺摆着圣诞的造型，连街道上的圣诞树还没有拆除。 邓布利多坐到了尼可·勒梅对面的沙发上，他笑着问道：“尼可，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英格兰的物候实在是太差了。”尼可·勒梅咳嗽了一声，“不过还行，我还能撑上一段时间，长生不老药也带了一些在身上。” “我可劝说过你。”邓布利多说，“你这副身体已经禁不起太多折腾了。” “噢，阿不思，你总得体谅一下老年人。”尼可·勒梅说，“你不能用你这种年轻人的身板来要求我呀，况且，老年人才更应该多多活动。” “勒梅先生，您身体不舒服吗？”莱恩问道。 “没什么，这也是长生不老的代价。”尼可·勒梅指了指空着的沙发，“你坐。长生不老虽然可以让我的生命一直延续下去，却无法对抗身体的衰朽。” 他伸出了干瘦的胳膊：“你别看我这样子，只要稍稍撞上那么一下，我的老骨头可就受不了了。” 邓布利多说道：“漫长的时间终究不是人力能够对抗的。不过，尼可，你完全可以用炼金术把自己变得结实一些。” “我和那个老疯子可不一样。”尼可·勒梅哼了一声，“我还想作为一个完整的人踏进坟墓呢。” “老疯子？”莱恩不由好奇地问道。 邓布利多开口：“尼可的朋友，他是‘生命炼金会’名义上的首领……” “好了，这些事情就不要谈了。”尼可·勒梅打断了邓布利多的话，“我们还是聊一聊正事吧，你这边可还有一个烂摊子要处理呢！我最多再在这儿呆上一个月。” “您要回去了吗，勒梅先生？”莱恩问道。 “我的妻子还在法国呢。”尼可·勒梅笑了起来，“我这次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莱恩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现在就问出魔法石的问题，毕竟这涉及到一位顶尖大炼金术士的传承。 “你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说吗？”尼可·勒梅嘿嘿一笑，“不要紧，我对年轻人一向宽容，你不必管阿不思怎么想，有什么事大胆说就好。” “事实上，勒梅先生，我对如何制作一块魔法石很感兴趣。”莱恩说。 “啊哈，正常的人都会对炼金术的至高之作感兴趣。”尼可·勒梅笑了起来，“不过，想要制作一块魔法石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我能稍稍打听一下它的制作方法吗？”莱恩问道。 “魔法石的制作方法不止一种，我是从《亚伯拉罕之书》上学来的。”尼可·勒梅说，“而拥有魔法石的炼金师可不止一位，他们肯定也有独特的传承。” 这位老炼金术士笑了起来：“我当然不可能直接把魔法石的炼制方法告诉你，不过，如果你愿意拜我为师的话，别说魔法石的配方了，我的所有成果都可以让你学习。” 邓布利多轻轻咳嗽了一声：“尼可，我还在呢！” “我知道你在。”尼可·勒梅说，“可也没有谁规定莱恩不能跟我学炼金术呀，我们总得尊重年轻人的选择嘛！莱恩，你觉得怎么样？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转到布斯巴顿来读书，这儿的女孩要比霍格沃兹多多了。” 莱恩顿时动摇起来。 “霍格沃兹的校长还在这里。”邓布利多的语气很是严肃，“尼可，就算是你，也无法从霍格沃兹随意带走任何一位学生！” 老校长锐利的目光从莱恩头顶扫过。 莱恩头皮一阵发麻，他立刻乖巧地坐好，摇了摇头：“我想暂时还是算了，勒梅先生，毕竟，我还在和拉文克劳学习炼金术。” “阿不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尼可·勒梅看着邓布利多的神色越来越难看，才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我不和你抢学生了，看你那小气的样子。” “这本就是一位校长应该操心的事。”邓布利多的脸色缓和下来。 他突然发现，尼可的锄头一旦挥起来，自己的墙角还真有可能被刨走。 现在的老年人，实在是太不讲武德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生命炼成 “你可以联系隐修会了。”尼可·勒梅说，“需要我们暂时回避一下吗？” 莱恩摇了摇头，他拿出了自己的令牌，轻声说道：“开启。” 魔力顺着指尖流进了令牌里，很快，维歌的声音就传了出来：“门萨？” “是我。”莱恩压低嗓音，“我已经联系上了尼可·勒梅先生。” “我还以为你早就把事情忘记了呢。”维歌说，“我们该如何与他交流？他有告诉你寄信的地址吗？” “勒梅先生现在就在我边上。”莱恩说，“有什么事，大家可以直接沟通。” 维歌猛烈地咳嗽了一声，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话里都带了一丝颤音，他不满地小声抱怨：“喂！门萨！” “我可没有办法。”莱恩看了一眼邓布利多，“我和你们说过，我没有勒梅先生的联系方式，只能通过邓布利多教授联系他。” “所以说……”维歌的声音抖了起来。 邓布利多声音洪亮地开口：“没错，我在旁边听着。” 令牌里安静了好一段时间，才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们好。” 莱恩记起来，这个声音是之前和自己沟通过的那个老头的。 “原谅我擅自跟了过来。”邓布利多说，“作为一名校长，我必须要关心一下学生的课外活动情况，免得他受到什么意外的伤害。” “可以理解。”令牌那边的老人回答，“事实上，在我们得知有一块令牌流落进霍格沃兹后，就已经做好了和当世最伟大的白巫师交谈的准备。” “你们似乎对外人很是戒备？”邓布利多饶有意味地问道。 老人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必要的谨慎能够规避掉很多麻烦，我们并不希望太过高调，也不希望被不相干的人盯上。” “相当稳健的观点。”邓布利多评价道，“如果你是从霍格沃兹走出来的话，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究竟是斯莱特林哪一届的学生。” “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观点，而是我们大多数人的共识。”老人说，“如果非要说和斯莱特林学院有什么关系的话，或许也只有那个传言了——梅林曾经在斯莱特林学院就读过。” “有趣，你没有否认自己是斯莱特林的学生。”邓布利多笑了起来，他没有深究，而是接过老人的话题，“你们和梅林有什么关系吗？” “梅林是我们的精神领袖。”说这话的时候，老人的声音有些骄傲，“我们选择有天赋的人，我们培养未来的人杰，我们互相帮助，代代传承。” “很不错的理念。”邓布利多赞扬道，“听上去就像是一群理想主义者的战歌。” “不是战歌。”老人立刻说，“我们不喜欢战争，事实上，如果没有必要，我们更愿意回避掉一切冲突。” “所以说，这次你们要求的交流，就是必要的了？”邓布利多问道。 老人叹了一口气：“一位年轻的成员至今下落不明，而他似乎卷进了你们的漩涡里。轻易放弃一位成员不是我们的作风，但出动了不少人手后，我们却没有什么收获。” “所以你希望和生命炼金会合作？”尼可·勒梅开口。 “是的，勒梅先生。”老人回答道，“我们试着使用预言术，但无法找到成员的位置，加上我们得到的信息大多都只是门萨转述和推测的，并不足以支撑我们找到失踪的成员。而门萨显然不适合再卷进这些事情里，直接由我们双方合作，效率更高一些。” “既然我们双方的目标没有什么冲突，我想这无疑就是合作的基础。”尼可·勒梅说，“不过，由于一些原因，我个人暂时打算脱离这个局势了。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联系生命炼金会的成员，我可以把他们用来接收信件的屋子地址给你。” “没问题，我也可以告知一个信件联络点的位置。”老人说，“只是，勒梅先生，我还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您。” “只要不是什么私密的问题，我很乐意解答。”尼可·勒梅说道。 “我们在法国的成员打听到，法国魔法部的强制封锁令似乎是在您的干预下才坚决执行的。”老人问道，“我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因为有人从法国拿走了相当重要的东西。”尼可·勒梅回答，“我怀疑生命炼金会的目标——也就是史文朋·伯斯德——莱……门萨应该和你们提过，他流窜到了法国。” “他拿走了什么东西？”老人立刻问道。 “这可真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因为涉及到我朋友的隐私。”尼可·勒梅叹了一口气，“不过，我倒是可以透露一些内容，毕竟这是生命炼金会的失误。” 他继续说道：“去年六月份，生命炼金会的一位核心成员被人截杀，我们找到他的尸体时，他已经被折磨地不成人形，身上可以检测出大量黑魔法的痕迹，其中钻心咒就有六十多处。” 莱恩听到这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老人沉默了一下，才说道：“相当残忍的手段，这个食死徒已经灭绝人性了。” 邓布利多说：“是的，当年他被控告的时候，最大的罪名，就是频繁使用钻心咒折磨人取乐。” 而魔法部最终没有将他关进阿兹卡班，莱恩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这位可怜的成员叫莫尔顿·亚当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有些才华的炼金术士。”尼可·勒梅叹气，“他显然不是傲罗，更没有受过任何反拷问训练，所以，我们知道，他很难抗住这么残忍的折磨，必然会透露生命炼金会的内部情报。” 莱恩屏住了呼吸，他知道自己就要听到整个局势一开始的关键所在了。 “这些情报中，包含着生命炼金会的一些研究成果。”尼可·勒梅语气有些低沉，“生命炼金会的研究内容，有不少都涉及到古代的一些黑魔法仪式，当然，他们的宗旨是研究原理，改良和优化掉其中邪恶的部分——不过，我并不支持他们的宗旨。” 莱恩点了点头，他的想法也是一样。这些黑魔法仪式的知识掌握在私人手上，就很大程度要看人的主观意志了，而在一些诸如生死的问题面前，人性往往是禁不住考验的。 尼可·勒梅说道：“这位核心成员，恰好知道仪式中最恶劣的一种，用来炼成生命的仪式。” “生命炼成？”莱恩禁不住出声问道。 “是的，可以赐予生命的仪式。”尼可·勒梅语气沉重，“这是最尖端的炼金术，也是最邪恶的炼金术，它的代价太过可怕。” 邓布利多接过话：“万幸的是，这个叫莫尔顿的炼金师，实力并不弱小，他在被击倒之前，至少传递出了最有用的消息，那就是凶手的名字。” “炼金会的成员展开了营救，但最后只是在臭水沟里找到了残破不堪的尸体。”尼可·勒梅说，“而伯斯德家族拒绝提供史文朋的消息，我们也没有找到史文朋的人。” 壁炉里跳动的火焰倒映在邓布利多眼中，他低声说：“史文朋作为一名食死徒，当年上过报纸，不少人都认得他，所以，尼可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我，因为，食死徒的身份很难不让人想起伏地魔。” 莱恩垂下了眼帘，他在心里补充道： 于是，邓布利多布下了魔法石的局。 第一百二十四章 死去的女孩 “这么说来，史文朋·伯斯德的目的是复活那个人？” 令牌那边，老人的声音有些干涩。 “大概是的。”邓布利多说，“而且，他几乎就要成功了。” “这可真是个令人不适的坏消息。”老人说，“不过，我们不想卷入你和那个人之间的争斗，我们只想救回自己的成员。” “但你们的那位成员，已经不幸地卷进了事件当中。”尼可·勒梅说，“想要和那个人毫无冲突，无异于痴人说梦。” “我们会把损失控制到最低。”老人说，“如果事态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境地，我们也只好抽身而退，到其他国家立足。” 邓布利多隐晦地瞥了一眼莱恩。 莱恩避开他的视线，做出一副专心思考的模样。 “信奉明哲保身的理念并没有任何过错。”邓布利多意有所指，“但是一味地逃避，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你说的不错。”老人呵了一声，“不过，对抗那个人似乎并不是我们的义务。” “我无意改变你们的观念。”邓布利多笑了起来，“我只是想告诉我的学生，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情需要人去背负，不是你，就是他，也总会有人站出来，扛起重担。” 邓布利多专注地盯着莱恩，轻声开口：“我希望我的学生能成为这样的人。这样或许会很辛苦，或许路途遍布荆棘，但是，未来的希望就在这样的人手中。” 莱恩低下了头，他有些不安地扭了一下身体。 老邓指的一定是哈利对吧？嗯，一定是哈利！ “好了！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呢。”尼可·勒梅出声道，“至少，最关键的东西还在我们手中。” 这句话让沉重的气氛顿时为之一轻。 “最关键的东西？”老人问道。 “生命炼成的仪式内容我不方便透露。”尼可·勒梅说，“不过，我可以保证最关键的物品非常安全，毕竟，如果在阿不思手里都有危险的话，其他地方就更谈不上安全了。” 莱恩知道尼可·勒梅说的是魔法石，他不由好奇：“勒梅先生，你怎么保证神秘人一定会上钩呢？” 邓布利多笑了起来，他说道：“伏地魔是我的学生，他是个怎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仪式感的学生，而且，他对于长生的渴望必然会让他选择最好的东西。” 说到这里，老校长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眉头紧皱，目光中带着忧色：“可是，并不是没有替代的方案，而伏地魔，显然不是一个苛求完美的人，如果他的计划失败，我想他会立刻使用备选的方案，而这无疑将是一场灾难。” “我可以知道，生命炼成仪式的代价是什么吗？”莱恩问道。 “这难道还不好猜吗？”尼可·勒梅苦笑出来，“你要炼出一个新的生命，自然需要以生命为代价。” “而这仅仅是生命炼成仪式的一部分。”邓布利多说，“因为伏地魔需要的是一个新的身体，一个‘人’，那么他就需要在仪式中献祭灵魂。” 莱恩瞪大了眼睛。 邓布利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不可能献祭自己的灵魂，那么，只有用其他人的了。而且，这个仪式邪恶的地方就在于，一个灵魂可满足不了这个仪式的胃口，同样，一条生命也远远不够。” 莱恩抿紧了嘴唇，他看向邓布利多，而老校长也重重地点了点头。 康沃尔郡矿场背后的那个黑巫师，竟然也是史文朋·伯斯德。 那三十二个矿工的灵魂有着落了。 由于隐修会的成员在场，莱恩没有多说，他和邓布利多默契地对视一眼后，就略过了这个话题。 隐修会的老人开口问道：“这个仪式，和我们的成员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尼可·勒梅说，“毕竟，无论是生命，还是灵魂，都需要物质的载体。” 莱恩呼吸不免急促了一瞬。 隐修会的老人也有些焦躁，他的声音明显不安起来：“如果是这样，‘莱恩’还有救吗？” “莱恩？”邓布利多问道。 “他的代号，门萨没有和你们说过吗？”老人沉默了一下，“他的真名是阿克曼·查尔斯。” “啊，我记得。”邓布利多说，“查尔斯家的小鬼头，他的魔咒天赋相当出众，不过，他当时拒绝了霍格沃兹的录取函，而是申请了伊法摩尼。” “他的父母死在了食死徒手中。”老人叹了一口气，“我们那时候有不少成员在美国，吸收了他之后，也都愿意给他帮助。他是一个优秀的孩子，失去他对于我们而言是重大的损失，所以，查尔斯还有救吗？” “我不清楚。”尼可·勒梅说，“不过，为了仪式能够成功，史文朋应该不会太早夺走他的生命。” “史文朋进行到哪一步了？”老人声音很是严肃，“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打探生命炼金会的成果。只是，如果他已经快要到最后一步的话，我想我们可能得早做准备了。” “很不幸，我怀疑他已经万事俱备了。”邓布利多说，“他显然在有目的地收集仪式材料，而最主要的那些材料，他有几样早已经得手了。” “翻倒巷？”莱恩突然出声问道。 “是的，他从那儿得到了其中一样材料。”邓布利多确认道。 莱恩脑海里猛得划过一道闪电，他声音颤抖：“法国的绝音鸟也是他做的？” 尼可·勒梅眉毛扬了一下：“你从哪儿知道的？” “是他的推测。”隐修会的老人说，“在交流的时候，门萨让法国的成员查过报纸，但当时他只是猜测法国的封锁和神奇动物的失窃有关。” 尼可·勒梅不由得搓了搓手，而邓布利多立刻咳嗽了一声。 “可是封锁的效果并不好。”尼可·勒梅叹了一口气，“我们动用了魔法部的大量人手，最后还是扑了一个空。没有办法，在这么多人当中找一个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不用说，这个凶手还是一个擅于隐藏的黑巫师。” “总之，他用了什么方法离开了法国。”邓布利多说，“即使法国魔法部暂停了将近一个月的门钥匙申请，也在整个图卢兹和边境城市施加了反幻影移行咒，还布下了不少人手，可黑巫师脱身的手段实在太多了。” 莱恩的手颤抖起来。 无数的碎片在他脑海里闪烁、交织、扣合，又纷纷破碎消散。 他低声问道：“图卢兹的神奇动物园是什么时候发生失窃案件的？” 尼可·勒梅回忆了一下，他说道：“是8月23号。因为我已经知道仪式配方泄露了，对于这个消息很是敏感，当天就要求魔法部封锁了法国。” 莱恩点了点头，他闭上了眼睛，对自己心里的猜测无比确信。 他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睛。 9月7号，第一周的周六，这一天，发生了两件大事。 巫师界，霍格莫德村爆发冲突。 麻瓜界，一个女孩登上了报纸头条。 莱恩轻声说道：“希尔·克拉克。” 第一百二十五章 伟大的冒险 “希尔·克拉克？”尼可·勒梅问道，“这是谁的名字？” “一个普通的麻瓜女孩的名字。”莱恩说，“她八月份和男朋友到法国旅游，9月7号的时候，尸体被多佛尔的一位渔夫发现，这事情在麻瓜那边闹得挺大。” “你是说，史文朋伪装成了麻瓜，以此离开了法国？”尼可·勒梅眉头紧皱。 “是的，因为女孩的男朋友还没有被找到。”莱恩说，“我怀疑史文朋用复方汤剂变成了麻瓜们的模样，通过麻瓜的交通方式离开了法国，毕竟，法国的魔法部再怎么厉害，估计也很难监控麻瓜的每一条道路。” “你的猜测有道理。”邓布利多点了点头，“我会让魔法部去看一看那个女孩的尸骨的，如果发现了黑魔法的痕迹，那么就有很大的可能如你所想。” 隐修会的老人叹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们的麻烦就大了。麻瓜世界比我们要大多了，而史文朋又随处可去，要找到他的概率太渺茫了。” “他本就是一个难缠的对手。”邓布利多说，“在学校的时候，他就表现出了惊人的才干和黑魔法的天赋，可惜他从没有把心思花在正道上，我甚至相信，如果他的领导能力再强一些，或者，没有出现伏地魔的话，他将成为第二个‘神秘人’。” “你当年应该当机立断除掉他的。”尼可·勒梅说，“不要给伯斯德家族反应的时间，这样，或许也就没有今天的情况了。” “尼可，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的。”邓布利多摇头，“如果伸张正义成为了滥用力量的借口，那么我们和他们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况且，只要伏地魔没有被彻底消灭，这样的事情将永远不会断绝，有能力和野心的食死徒可不止史文朋一个人。” “现在说再多也没有用了。”隐修会的老人说，“我们只能尽力处理眼前的问题。勒梅先生，麻烦你和生命炼金会沟通一下，我想我们都得赶紧行动起来了。” “你说的不错。”尼可·勒梅点了点头，“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和隐修会交换了通信的地址，就让莱恩切断了令牌的联系。 “现在局面可是快要失去控制了，阿不思。”尼可·勒梅说道，“这个食死徒可比我们想象中要麻烦多了。”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魔法石还在霍格沃兹里，伏地魔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庞大的魔力和长生不老的特质对他来说是最致命的毒酒。” “但你也别忘了，他可是有备选方案的。”尼可·勒梅提醒道，“而史文朋的行踪又飘忽不定，如果他跑到国外去举行仪式，那么我们可能完全来不及应变。” “尼可，我不是神明，不可能让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我想，我们应该要做好重面伏地魔的准备了。” “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尼可·勒梅语气有些沉重，“毕竟，伏地魔在法国并没有多少力量。只是，你们英国的魔法部做好准备了吗？还有，你自己还能对抗他几年？” “我理解你的担忧，尼可。”邓布利多语气平静，“伏地魔在永生的道路上可能走得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远，或许在我有生之年里看不到他的陨灭了——噢，不应该说‘或许’，因为我的感觉从未如此明确过，我无法亲手消灭他。” “你真的应该考虑我的建议，阿不思。”尼可·勒梅叹气，“长生不老药我还存了不少，你总得了结掉你那个不成器的学生，给未来的年轻人撑起一片天。” “我不是你，尼可。”邓布利多坚定地摇了摇头，“你的心思只在学术上，你的长生只是为了追逐知识。但是，长生不老药一旦落入权谋家手里，那就是最可怕的兴奋剂。” 他沉默了一下，苦笑出来：“尼可，我对于我自己的欲望看得很清楚，可对于抑制它，我却没有多少信心。如果喝下了长生不老药，我想，无论是对于我自己，还是巫师界，都没有好处。” “你应该对你自己多一些信任，阿不思。”尼可·勒梅说，“你这些年为巫师界做出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 “那不是贡献。”邓布利多打断了尼可·勒梅的话，“那是赎罪。尼可，你能想象一个罪人获得长生不老后会发生什么事吗？在漫长的生命刻度中，伏地魔将不再是我的最终目标，他终究会被打败，可打败伏地魔之后呢？” 尼可·勒梅沉默了下来。 “痛苦和欲望会一天天蚕食我的理智。”邓布利多说，“在漫长的生命中，我要么因为痛苦而疯掉，要么，禁不住重新捡起当年的理想，可这样真得好吗？” 校长有些疲惫地向后靠到沙发上：“我已经很累了，尼可。说实话，死亡对于我而言，不再是什么值得畏惧的事情，而是一个我想要早点迎接的朋友。” 尼可·勒梅笑了起来，他的语气却有些难过：“死亡是另一场伟大的冒险，而我们每个人都终将踏上。只不过，失去了你这么一个朋友，对于我这个老年人来说，还是有些惆怅的。” “我只是替你去前面探探路，你不要忘了，我可是一名格兰芬多，冒险是我的使命。”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而且，尼可，你自己也快要差不多了，大可不必说这么煽情的话。” “哎呀，你就是这点不好！”尼可·勒梅的语气轻松起来，“就不能体谅一下老年人吗？要知道，伤春悲秋可是老年人的特权。” “在小孩子面前，我们两个人半斤八两。”邓布利多说，他的视线落到莱恩身上，“至于以后的事情，我们应该信任年轻人，他们完全有能力自己找到出路。” 莱恩忍不住咧了咧嘴，他顿时觉得自己肩膀上落下了两座山。 尼可·勒梅哈哈大笑：“我和你相处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任性也是老年人的特权嘛。”邓布利多笑着说，“况且，这可不是不负责任，而是对未来的投资。我们终将老去，而时代永远属于年轻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 消遣和营利 邓布利多带着莱恩回到了霍格沃兹。 他语气坚定地谢绝了尼可·勒梅想要给莱恩提供研究资金的“好意”，并表示霍格沃兹有足够的资源支持任何一位小巫师的课外研究。 最后，邓布利多给了莱恩一张校长签字条，让莱恩有任何的材料需求，都可以去问斯内普要。 莱恩握着这张签字条哭笑不得，他可不想去魔药办公室看斯内普的臭脸。 还是等对角巷的龙血降价了再说吧。 复活节快要到了，在节日之前，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还有一场魁地奇球赛要进行。 但选择观赛的小巫师少了很多，因为教授们布置了一大堆作业。 连莱恩都不得不抽出大量的时间来完成枯燥的填空题，好在他所有科目的实践题都不需要花太多心思。在其他小巫师愁眉苦脸地一遍遍练习挥杖动作的时候，他依旧能腾出足够的时间来完成拉文克劳的功课。 “维持”这个复合如尼文难度并不大，麻烦地是将它刻录到魔法材料上。 为此，莱恩将大部分时间都消耗在了练习雕工和针线活上——在布料上刻录咒纹的其中一种方法就是刺绣。 所以每当贾斯廷到莱恩宿舍来问问题时，看见专心致志穿针引线的莱恩，都会露出无比惊悚的目光。 “你最近怎么迷上了女红？”贾斯廷终于忍不住问道。 “学习后的消遣。”莱恩剪断了线，重新调整了一下针脚的位置。 贾斯廷咽了一口唾沫：“我觉得消遣的方式还有很多种。” “比如？”莱恩一边仔细地将针穿过衣服，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贾斯廷看着莱恩为了扶住针身和丝线而捏出的兰花指，有些心惊肉跳地说：“比如到草地上捉蚂蚱，比如……总之，你不要一直闷在宿舍里玩……针线活，大家出去运动运动，不好吗？” “你说得对。”莱恩叹了一口气，他放下了手里的活，“我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点绣花的天赋。” “不不不，我觉得这才是正常的。”贾斯廷赶紧说道，“你没有必要强求自己样样都好，像绣花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裁缝吧。话说回来，你这是怎么了，突然喜欢上了绣花？” “谈不上喜欢。”莱恩摇了摇头，“只是我学习的项目而已。” “你学得可够杂的。”贾斯廷招呼莱恩往公共休息室走去，“绣花有什么好处吗？” “当然有好处。”莱恩一本正经地回答，“它对你手指和手腕的灵活度要求很高，而这也是魔咒挥杖手势的要点，相信我，学点刺绣，你的魔咒学水平肯定会突飞猛进。” 贾斯廷立刻动摇起来：“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当然，你也看到我魔咒的水平了。”莱恩笑着说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我有空试试。”贾斯廷点了点头，“你还有多余的针线吗？” “你可以顺便练习一下变形术。”莱恩说，“这样等于同时完成两门实践课了。” “好主意。”贾斯廷眼睛一亮，“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我又没有背着你偷偷练习，这几天你难道没有看见我在做针线活吗？”莱恩反问。 “咳，我还以为……”贾斯廷赶紧摇头，“不，没什么，我只是做作业精力没跟上，一时间没想到要请教你这么做的原因。” 他不想再被莱恩拉上骑士公共汽车了。 两人离开公共休息室的时候，伯纳德正好陪着塞德里克一起回来。 塞德里克看上去有些沮丧，但他还是勉强笑着和莱恩他们打了一个招呼。 “发生什么事了？”莱恩问道。 “拉文克劳输了，秋张的状态很差，几乎就没怎么把心思放在比赛上。”伯纳德说，“塞德里克想要去安慰她一下，但秋张理都没理塞德里克。” “你应该写信的，学长。”莱恩说，“不过，也不必难过了，我想秋张学姐还需要一些时间。” “谢谢你，莱恩。”塞德里克苦笑了一下，走进了公共休息室。 贾斯廷一边朝城堡外边走，一边叹气：“学长这事情也拖了不少时间了吧？” “他能处理好的，贾斯廷。”莱恩眯着眼睛看着太阳，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你应该对我们的学长有点信心。” “我还以为只要你出手，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呢。”贾斯廷说。 “噢，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贾斯廷。”莱恩轻笑起来，“我又不是万能的许愿机。” “我不相信你一点办法都没有。”贾斯廷嘟囔着。 “唔，我现在倒确实有个馊主意。”莱恩眼睛转了转，“而这个方法之前是没法实施的。” “你不要卖关子。”贾斯廷锤了一下莱恩肩膀。 “迷情剂。”莱恩说，“当然，药效过后，我想无论是学长还是我，估计都会被秋张点天灯的。” “点天灯？”贾斯廷疑惑了一下，他不再纠结莱恩的用词，问道，“如果是迷情剂的话，为什么之前你没法实施呢？” 这不是还没有拿到邓布利多的批条嘛，莱恩在心里说，斯内普那里肯定有迷情剂的材料。 他没有回答贾斯廷的问题，而是眯着眼微微一笑。 贾斯廷识趣地停止了这个话题。 他们沿着黑湖朝禁林那边走去，远远就看到海格小屋的烟囱里向外冒着烟，而小屋的门窗都被严实地封住了。 “海格不在吗？”贾斯廷有些疑惑地问。 “不，我想他在。”莱恩招呼了一声，“牙牙——” 一只大猎犬立刻从菜园的一角窜了出来，亲热地舔着莱恩的手指。 贾斯廷有些敬畏地看着莱恩猛搓牙牙的狗头，他向后退了好几步。 “你不用那么害怕，贾斯廷。”莱恩抓住了牙牙的项圈，“别看牙牙长得这么凶猛，他性格其实很温顺的，你要摸摸它的脑袋吗？” 贾斯廷犹疑着想要探出手来，但一看到牙牙滴着唾沫的尖牙，他就立刻把手捂到自己怀里。 听到了牙牙的叫声和屋外的说话声，海格终于打开了屋子的大门。 他只是把门开出了一条小缝，警惕地朝屋外看了一眼。 “噢，孩子们，我这儿现在有些不太方便。”他小声说着，用手摸了一下鼻子，顿时让他的大鼻头上沾满了黑色的烟灰。 “你在做什么，海格先生？”贾斯廷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好啦，你们不要问太多，这不是小孩子该知道的事情。”海格将门稍微拉开了一些，只是他硕大的身体依旧把门缝堵得严严实实，“回去吧，最近禁林里不太平，你们不要过来了。” 说完这话，他又嘿嘿傻笑了一声。 “你遇到什么开心事了吗，海格先生？”莱恩眯着眼睛问道。 “咳，你在说什么呢？”海格又将门合上了一些。 “嗯——”莱恩拉长腔调，他装出无知小孩的模样，“你不会在做什么违反校规的事情吧，海格先生？” 海格立刻显出了颓唐不安的神色，他嗫嚅道：“怎……怎么会呢？我可是霍格沃兹的猎场看守，哈哈，哈哈哈……” 第一百二十七章 传奇炼金术士 就算是贾斯廷，也听出了海格话语里显而易见的心虚。 “说得也是，您可是邓布利多最信任的人。”莱恩却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您了。” 海格松了一口气，但他的两侧脸颊却变得滚烫无比。 “再见，海格先生。”莱恩朝海格鞠了一躬，抓住贾斯廷的手臂，硬拉着他朝庭院走去。 “你在做什么？海格的样子一看就很不正常好不好？”等到了庭院里，贾斯廷皱着眉头问道，“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的，贾斯廷。”莱恩摊了摊手，“刚才的那种情况，你除了给一个台阶大家一起下，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海格肯定不会让我们进屋子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贾斯廷狐疑地盯着莱恩，“你是不是背地里知道了什么消息？” “你为什么不能对我有点基本的信任呢？”莱恩目光闪了闪，“我可是一名正直善良的赫奇帕奇。” “一名正直善良的赫奇帕奇，在刚才那种情况下，应该义正言辞地指出海格的问题。”贾斯廷说，“他看上去在做很不好的事情。” “我想你或许过于敏感了。”莱恩耸了耸肩。 “你果然知道点什么。”贾斯廷语气埋怨，“刚才一点也不像你平时会做的事情，或者说，又太像你某些时候的样子了。” “某些时候？”莱恩问道。 “坑马尔福的时候。”贾斯廷说，“你也是这样，强行改变了话题。话说回来，海格究竟在做什么？” “好奇心有时候会害死猫哦。”莱恩避开话题，漫不经心地吹起了口哨。 贾斯廷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如果不是打不过他，如果不是打不过他…… “总之，那不是什么大事。”莱恩说，“就像海格说的那样，不是我们小巫师该操心的事情，比起这个，你为什么不多关心关心期末考试的事情呢？” “你说这话的口气可真像格兰杰。”贾斯廷咕哝道，“明明还有两个多月呢。” “赫敏？”莱恩笑了起来，“她和你说了些什么？” 贾斯廷撇了撇嘴：“我前几天去图书馆查论文资料的时候碰到她的，她当时似乎在督促朋友的学习——” 他清了清嗓子，将眉毛高高地抬起，眨巴着眼睛，昂起下巴，扭了扭脖子：“噢，芬列里，真高兴能在图书馆里见到你。希望你已经做好了复习的计划，要知道考试是很重要的。噢，该死的，我应该早一个月就开始复习的，我现在连龙血的十二种用途分别是在哪一年发现的都记不住……” “你学得可真像。”莱恩哈哈大笑。 “我可一点都不觉得高兴。”贾斯廷抱怨道，“如果有这么一个人天天在我耳边唠叨‘考试、考试’的，我怀疑我会疯掉的。” “可是考试确实很重要呀。”莱恩说，“比如，你总得想一想，魔药课考试该怎么应付吧？老蝙蝠挂你的科可不会丝毫留情。” 贾斯廷的面色垮了下来：“你为什么要把残酷的现实揭露出来……不行，今天你得把笔记借给我。” “看到你这么好学，我真的很欣慰。”莱恩拍着贾斯廷的肩膀，“我去给你买几个橘子。” “你到那儿买去？”贾斯廷问道。 “咳……我想厨房里应该有。”莱恩说，“好啦，如果你不打算继续闲逛的话，我们回宿舍吧。” “行，顺便去厨房拿几个橘子。”贾斯廷说。 贾斯廷到莱恩房间捧走了一大堆笔记，还拿走了一卷丝线。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莱恩发现赫奇帕奇居然已经有不少小巫师都练上了针线活，甚至有很多高年级学生都乐此不疲地到女生那儿借针线。 这些小男生被针戳地吱哇乱叫，却依旧兴致满满地在自己的巫师袍上留下一个个莫名其妙的图案。 “莱恩，你的方法果然有效！”贾斯廷目光亮闪闪的，“我不过练习了一晚上，舞蹈咒就能很轻松地使出来了。” 莱恩看到有几个小巫师抬起头朝自己感激地笑了笑，他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这还需要配合一定的努力，贾斯廷，不过，能对你有帮助就好。” “莱恩，我能借一下你的笔记吗？”厄尼跑了过来。 “笔记在贾斯廷那儿。”莱恩说，他看了一眼厄尼的手，“你可以试着学一下‘愈合如初’，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你考试的时候还能拿起笔。” “这个咒语好像是高年级的课程吧？”厄尼用左手挠了挠头，“我能学会吗？” “并不比舞蹈咒复杂多少。”莱恩挥了挥魔杖，治好了厄尼手上的针眼，“当然，你也可以去庞弗雷夫人那儿领一些治疗药剂，我想稀释后够大家用了。” 厄尼立刻欢天喜地地朝校医务室跑去。 不一会儿功夫，已经有好几个小巫师跑过来问莱恩借笔记了。 “你说得不错。”贾斯廷有些感慨，“一到考试前面，你的人缘就全都回来了。” “这说明大家还是挺好学的。”莱恩笑着说，“你瞧，虽然还有两个月，不少人已经开始复习了。” “确实，大家还是很勤奋的。”贾斯廷点了点头，他旋即说道，“倒是你，莱恩，我到现在还没见你什么时候碰过书。” “我又没有所有科目全拿o的想法。”莱恩说，“随便拿个e得了，我魔药课的要求只要是a就行。” 贾斯廷立刻昂起下巴，模仿着赫敏的语气：“噢，莱恩，你怎么能这么不求上进！” 莱恩一个手刀劈在他额头上：“你没有资格这么说我。” 接下来的日子，小巫师们被越来越多的课业任务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们终于有了考试临近的紧迫感。 莱恩已经能够在衣服上绣出完整的“维持”咒纹了，他只是缺少龙血作为魔法布料的染色剂。 对角巷的龙血价格果然如维歌所说，已经跌到了一个相当便宜的价格。 莱恩周末偷偷溜出学校，到对角巷花了二十加隆购买了一大瓶龙血。 这些龙血虽然不足以浸透一件衣服，但如果只是用来染练习用的布片，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浪费了几张手帕大小的布料后，莱恩成功制作了“维持”咒纹的炼金物品。 他试着将漂浮咒施加在布料上，制作了最简单的“魔毯”。 根据他的做工和布料上的魔法节点，漂浮咒维持的时间从十分钟到几个小时不等，但最后都会因为龙血中的魔力耗尽而失去效果。 “你的工艺还是太粗糙。”拉文克劳点评道，“对于魔力节点的利用太少，而且浪费了太多龙血中的魔力，不过，你的学习进度已经足够快了。” “拉文克劳女士，有能够永远‘维持’的方法吗？”莱恩问道。 “如果你是指用如尼文‘维持’制作的炼金物品，那么几乎没有。”拉文克劳摇了摇头，“维持必须要消耗魔力，而任何东西的魔力都不是无穷无尽的。” “我能不能在‘维持’的基础上添加一些炼金符咒，让它吸收外部的魔力，以此来维持炼金物品的运转？”莱恩问道。 “可以，事实上这种方法在炼金术中经常被运用到。”拉文克劳点了点头，“但这依旧不能长久维持，因为吸收魔力的法阵，本身会因为耗尽自己的魔力而停止运转。” 她看着莱恩急着要张口说话，轻轻抬手止住了莱恩的问题：“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将吸收魔力的法阵获得的魔力抽出一部分来维持它自身的运转，就能形成自我循环。” 莱恩立刻点了点头：“这样可行吗？” “可行。”拉文克劳说，“但是，如果能做到这一点，你就是一名传奇炼金术士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麻烦 “传奇炼金术士？” “一种尊称。”拉文克劳说，“任何能制作出传奇魔法物品的人，都可以这么叫。不过，什么样的物品能被称得上传奇魔法物品，很多时候都只是大众们的一种主观判断。” 莱恩点了点头，传奇魔法物品之间也是有很大差距的，有像浑天仪这种未来必定被麻瓜科技所取代的东西，也有像能让人长生不老的魔法石这样的神奇物品。 当然，霍格沃兹这个全英国只此一家的城堡，也能担得上“传奇魔法物品”的名头。 “要达到那种层次，你还需要学很多东西。”拉文克劳说，“暂时不用考虑延长维持时间的事情，即便是叠加吸收魔力的咒纹，也不是现在的你能做到的。” “我知道了，我会一步一步来的。”莱恩将浸泡过龙血的丝线穿过针眼，“对了，拉文克劳女士，除了魔力的自我循环之外，还有其他方案吗？” “不同炼金派别的独门传承都不一样。”拉文克劳说，“而我并不是纯粹的炼金师，我的炼金术，都是从不同地方学来的，算是杂糅了不少知识，我个人更偏向于叠加仪式魔法。” 莱恩在布片上绣好了“维持”咒纹，将一个幻身咒附加到了上面。 “这样就可以制作隐身衣了。”莱恩看着布片的其中一面变成了透明的颜色，“也不知道三兄弟的隐形衣是用什么方法做的。” “我并没有亲手研究过死亡圣器。”拉文克劳说，“但是，我敢肯定那和我们现有的炼金术体系完全不同。” “为什么这么说？”莱恩问道，“难道他们真的是从死神那儿获得的馈赠？” “传说的内容并不可信。”拉文克劳摇了摇头，“比起死神的馈赠，我更相信他们都是极有才华的炼金术士，而死亡圣器则是他们各自的代表作。” “我也觉得这种说法更合理一些。”莱恩点了点头。 “但是，在他们那个时代，能制作出如此精巧的炼金物品，他们很有可能开创了一条全新的炼金道路。”拉文克劳说，“我不知道三兄弟的学派有没有传承下来，也许我们现在所使用的某一种炼金方法就是他们的遗泽。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去找找有没有相关的传承。” “他们的技巧很重要吗？”莱恩问道。 “技巧的创新固然重要，但更关键的是思路的创新。”拉文克劳说，“你们现代精密的炼金术得益于技术的进步，有很多仪器的辅助——比如，古代的炼金术士们，可没有探针能用。” “那他们是？”莱恩微微张大了眼睛。 “纯粹依靠强悍的精神力量感知魔力节点，以及，大量的失败累积起来的经验。”拉文克劳说，“所以，古代的炼金术士，几乎每一个都是真正的天才。” 她顿了一下，语气有些严肃：“即便如此，古代炼金术士们的作品，依旧很粗糙。如果三兄弟真的找到了另一种途径，我想对于炼金术的意义是无比巨大的。” 莱恩想了想，他有些犹疑不定地问道：“那如果，我把死亡圣器给您研究一番，您能推断出他们的炼金思路吗？” “我不能保证。”拉文克劳说，“不说死亡圣器本身的层次，就以我现在这种幽灵状态，光是用眼睛看很难有什么成果出来……” 她的眼神却无比明亮，莱恩从中看到了对于知识的贪婪。 “我会试着带一件过来的。”莱恩叹了一口气，他心想，不愧是拉文克劳。 “如果是你们校长的接骨木魔杖，那还是算了。”拉文克劳说，“我对于魔杖学的研究不深，而且，那根魔杖最关键的地方，我想应该在于材料。” “隐形衣可以吗？”莱恩问道。 “如果你知道怎么获得它，当然可以。”拉文克劳说。 莱恩想了想，笑了起来：“我应该有机会拿到它。”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莱恩经常从黑湖边上眺望海格的小屋，他不知道那条挪威脊背龙什么时候能孵出来，不过，他寻找的不是龙的痕迹，而是马尔福。 终于，四月底的一天，莱恩看到了从海格小屋跑开的马尔福。 这个小巫师满脸不怀好意的笑容，意气风发地朝城堡跑去。 当他看见莱恩的时候，还挑衅般地甩了一个眼色。 莱恩耸耸肩，他不打算打搅马尔福的好心情，毕竟，让人从天堂跌进地狱才是最痛苦的。 他又摇了摇头，心里想道：应该说，明知道一个人会跌入地狱，那么不如仁慈地让他在自以为的天堂中多呆一会儿。 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恶魔嘛。 莱恩知道哈利要筹划着送走挪威脊背龙诺伯了，所以，每天晚上，他都会到天文台用幻身咒呆到半夜，等着哈利送上门来。 大约两周后，莱恩终于等到了救世主先生。 他叹了一口气，哈利·波特要是再不来，他都打算放弃了。 哈利和赫敏从隐形衣下边探出头来，莱恩能清楚地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 赫敏跳着一种欢快的舞步：“马尔福要被关禁闭了，我真想唱歌！” “别唱。”虽然哈利这么说，但他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他们旁边的行李箱中传来了咔哒咔哒的声音，那是诺伯在磨它的爪子。 大约过了十分钟，天空中传来了几声轻微的呼啸声，四把扫帚各载着一个人从空中降落。 “你好！”为首的一位年轻男人语气欢快地开口，“真高兴能见到你们，查理让我和你们带一声问候，哎呀，韦斯莱家的小伙子呢？他没和你们一起吗？” “他被龙咬伤了。”哈利回答。 “这可真是不幸！”这人的话里却没有听出丝毫不幸的味道，他连珠炮一般地说道，“你是波特，对吧，我听查理说过了，我可就指望着今天能见你一面。你是个福星，波特，真是太感谢你了。” “不，没什么。”哈利有些害臊，他小声说，“我没有做什么值得你们感谢的事。” “哈哈，你可能不知道……”这人打开了行李箱，招呼着其他人控制住小龙，“这小家伙精神不错，我觉得它会是个好父亲……啊哈，lucky，它会是一个好母亲，真是太好了，你帮我们解决了一个打麻烦。” “大麻烦？”哈利有些好奇。 “还不是那些该死的偷猎者！”这人用几条绳索固定住了诺伯，“我们罗马尼亚养龙场被偷猎了一条龙，还被偷走了好几个龙蛋，天杀的，那家伙不知道龙下一次蛋要多久吗？” 他拍了拍诺伯的脑袋：“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这个小家伙的。时候不早啦，我们该走了。” “麻烦你们了。”哈利和赫敏跟查理的朋友们握了握手，又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总算摆脱了这个大麻烦。”赫敏悄声说道。 她和哈利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天文台。 莱恩从角落里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双腿，他到哈利刚刚站着的位置摸了摸，提起了一件透明的衣服，背面则是银闪闪的织物。 他微微笑了一下。 女士，先生，你们的大麻烦才刚刚开始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以防万一 第二天的时候，每一个经过礼堂的学生，都会盯着格兰芬多计分沙漏里的红宝石数量看上好一会儿。 原本满满当当的沙漏里，现在只剩下零星几颗红宝石，几乎能看见沙漏的黄铜底座了。 哈利从格兰芬多的救世主彻底变成了过街老鼠，他每天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吊在格兰芬多的队伍后边，不敢正眼看自己的小伙伴们一眼。 天知道格兰芬多的小狮子们看见自己学院的分数一下子少了一百五十分的时候，是多么绝望的一种心情。 他们都觉得可以申请“有史以来不可能更低的学院总分”这个记录了。 连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小巫师们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哈利看，一年级小巫师们还好，高年级的可就盼着今年能沾点救世主的福，把斯莱特林学院干趴下。 可惜救世主先生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神通广大，反而亲手葬送了打败斯莱特林的机会。 唯有斯莱特林学院的小巫师们各个眉开眼笑，每当哈利·波特经过的时候，他们都会又唱又跳，让哈利恨不得冲上去和他们打上一架。 但他实在不敢再让麦格教授扣自己的分数了。 有时候，哈利也会想起莱恩，这位赫奇帕奇的小巫师。 他实在太羡慕莱恩了，即便只是点头之交，但哈利好歹也算和莱恩一起并肩作战过，而且，他偶尔还能听到赫敏对莱恩的抱怨。 什么莱恩又在斯内普课上怼老师啦，什么莱恩总是不在乎学院的荣誉和分数啦。 哈利真想和莱恩换一换身份。 至少，赫奇帕奇的小巫师们从来都不在乎莱恩扣了多少分。哪怕莱恩违反校规被关了禁闭，赫奇帕奇的小巫师都没有说过什么闲话，甚至连讨厌的马尔福也不敢在莱恩面前冷嘲热讽。 而且，教授们似乎对莱恩违反校规的事情都很大度。至少，斯普劳特教授对莱恩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还经常变着法子给莱恩加分。 实在是太令人羡慕了。 哈利悲伤地捂住了脸——也许，莱恩也从来没有被扣过一百五十分过。 不知道那个聪明的小巫师会怎么解决这个难题。 可是，除了与赫奇帕奇一起上课的时候，哈利几乎就没有在学校里看到过莱恩的身影，这个小巫师的行踪似乎神秘地很。赫敏也变得沉默寡言，将心思都放在了考试复习上。 这让哈利根本找不到机会和莱恩单独搭上几句话，而他也怕莱恩像其他小巫师那样，对自己没有什么好生气。 他只好学着赫敏，成天往图书馆跑，用复杂的魔药材料和枯燥的魔法史填充自己的大脑，强迫自己忘记当下的烦恼。 他连自己的隐形衣都忘记去找回来了。 贾斯廷也一门心思开始了学期总复习，他不再成天黏着莱恩，而是和大多数小巫师一样，不是在图书馆查资料，就是在礼堂里背书。 莱恩每个周末都会到有求必应屋去，看看拉文克劳女士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拉文克劳对死亡圣器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好奇心，她这几周都是直接让莱恩自己练习，以便能更加专心地查看隐形衣的每一个角落。 “拉文克劳女士，你有什么发现吗？”莱恩小声问道。 拉文克劳抬起头，她的眼神里有一丝埋怨，但语气却依旧波澜不惊：“你不必每次来有求必应屋都问出一样的问题。” 她伸手想要去触碰隐形衣，却毫无阻隔地穿了过去。 拉文克劳叹了一口气：“我说过了，以我现在的状态，很难有什么成果出来。不过，幸运的是，我接触到的炼金术知识足够驳杂，可以从隐形衣上面看出一些端倪来。” “您实在是太厉害了！”莱恩由衷地称赞道。 拉文克劳目光中带上了一丝笑意：“首先可以确认的是，佩弗利尔三兄弟在选材上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们可能更喜欢用‘活着’的材料。” “活着的材料？”莱恩不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是一个比方，当然，他们究竟有没有使用过活物我并不清楚。”拉文克劳说，“但制作隐形衣的材料，是有着很强的活性的。” “隐形衣使用了什么材料？”莱恩好奇地问道。 “主体是隐形兽的皮毛，不过和大多数隐形衣不一样。”拉文克劳回答道，“大多数高端的隐形衣是直接使用隐形兽的皮毛，而佩弗利尔显然有自己独到的想法，他用隐形兽的毛发纺成了丝线，重新编制了一遍。”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莱恩问。 “当然有意义。”拉文克劳笑了起来，“幸运的是，我曾经在一个小众流派里见到过这种制作手法，那是东方的一个炼金流派，他们称这种炼金术叫‘天衣无缝’。” 莱恩目光亮了亮，他隐隐猜到这么做的目的。 拉文克劳继续说道：“这样制作的衣服，没有任何针眼和接缝，整件衣服浑然一体，对于魔力的利用几乎不会有任何不必要的损耗。” “既然好处这么明显，这种流派应该更受欢迎才对呀？” “因为这种方法的制作成本太高了。”拉文克劳解释道，“那不是普通的纺布，大多数魔法布料都是用同样的方法纺织出来的。但‘天衣无缝’的关键在于，你需要用好几种不同的线料，在纺织的过程中，通过丝线本身的排列，将如尼文直接纺织进去。” 莱恩露出了敬畏的神色。 拉文克劳说：“这需要精密的计算和娴熟的技巧。而佩弗利尔使用的丝线材料也相当有趣，如果不是我见多识广，我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如此有创意。” “是什么材料？”莱恩被成功勾起了好奇心。 “夜骐的尾羽，以及……”拉文克劳眯了眯眼睛，“摄魂怪的外衣。” “摄魂怪的外衣？”莱恩不免提高了声音。 “是的，又是一种偏门的材料。”拉文克劳说，“巧的是，我曾经看萨拉查使用过。” 莱恩点了点头，他知道伏地魔是斯莱特林的后裔，而伏地魔所在的冈特家族也是三兄弟中老二的后代，所以传承了死亡圣器复活石。斯莱特林能知道佩弗利尔兄弟的一些知识并不奇怪。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材料我无法分辨。”拉文克劳说，“毕竟，我并不能接触到这件衣服，也不能操作工具将它拆解开来。” 莱恩赶紧说道：“这是从朋友那儿借来的……所以……” “你在担心什么？”拉文克劳说，“就算我把它拆解了，我也有信心弄明白它的原理，重新制作一个新的出来。” 莱恩讪笑了一声。 拉文克劳飘回了水晶球上空：“我对这件衣服已经没什么兴趣了，以我现在的状态，能研究的都已经研究过了，你把它拿走吧。” 莱恩还想再打听一下拉文克劳从隐形衣上研究出来的其他成果，但一看到拉文克劳静静地坐在那儿看书，一点也不打算理会人的样子，他就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他鞠了一躬，离开了有求必应屋。 回到公共休息室的时候，一只猫头鹰从圆窗里飞了进来，将一张纸条丢进了莱恩手里。 莱恩默默地读道： 以防万一，用完后记得物归原主。 是邓布利多的字迹。 莱恩轻叹一口气，好在他并不贪婪，对于隐形衣没有什么想法，毕竟他自己就会幻身咒，隐形衣除了有一个死亡圣器的名头，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用魔杖敲了敲脑袋，消失在空气中。 跟着一个格兰芬多的小巫师混进了他们公共休息室后，莱恩找到了躺在宿舍里的罗恩。 罗恩蒙着头在床上翻来覆去，显然还在担心去禁林里关禁闭的哈利等人。 莱恩无声地笑了笑，他悄悄来到罗恩对面空着的床边，将叠得整整齐齐的隐形衣反面朝上，塞进了床单。 然后，他撕去了纸条的后半部分，将它别在了隐形衣上—— “以防万一”。 第一百三十章 惊变 六月份就要到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燥热起来，小巫师们都换上了轻薄的装束。 但比天气更让人煎熬的是即将来临的考试，赫奇帕奇的休息室里几乎从早到晚都响着嗡嗡的背书声，这种气氛之下，更让人静不下心来。 一年级小巫师总共有八门课需要复习。其中魔药课、变形课、魔咒课、黑魔法防御术和草药课这五门主课有理论考试和实践考试，魔法史和天文课只有理论考试，而飞行课只有实践考试。 从6月1号到6月4号，小巫师们都要紧张地穿梭在各个教室之间，完成他们的期末考核。 “完蛋了。”贾斯廷抱着脑袋，“我怎么都背不下来龙血的十二种用法。” “这很难吗？”莱恩熟练地将针落到自己巫师袍的内衬上，“不过十二种用法罢了，你连魔药材料的具体份量和熬制时间都背下来了，还怕这十二个小知识点？” “因为我的脑子已经满了。”贾斯廷往莱恩床上一倒，“你就没有一点紧迫感吗？” “我说过了，魔药课我只要求拿到‘a’就行。”莱恩给自己巫师袍的改造收尾，“至于龙血的十二种用法，其实很好记忆的呀。” “我可没有你那么聪明的头脑。”贾斯廷说。 “记住一个知识点而已，谈不上聪明不聪明的。”莱恩说，“你只要知道龙血是一种液体，就能很快记住所有的用途。它最主要还是用在药剂和炼金术上——其实，药剂在过去也属于炼金术的一种。” 贾斯廷有气无力地听着。 “龙血有着强大的魔力和生命力，所以，它能作为外敷药，这是一种用途。”莱恩说，“而与此对应的，是魔力增长剂和强效治疗药剂，这里就有两种用途了。” “你说的这些我能记住。”贾斯廷恢复了一些精神。 “神话中，有一个叫齐格飞的英雄，他杀死了魔龙法夫纳，用龙血沐浴全身，获得了如钢铁一般坚韧的皮肤……” “我知道，我小时候听妈妈讲过。”贾斯廷立刻说，“他好像因为一片树叶的遮挡而留下了一个死穴，最后被人依靠这一点杀死了。” “你知道这个传说就更好了。”莱恩点了点头，“所以，皮肤硬化剂和软化剂，这又是两种用途。” “你这么一说确实很好记忆啊。”贾斯廷眼睛亮了起来，“还有呢还有呢？” “然后是染色和清洗，龙血是有颜色的对不对？”莱恩说，“以此来联想记忆，那就是魔法墨水、布料染色剂和灶膛清洁剂，这又是三种用法。” 贾斯廷愁眉苦脸地默背了一会儿，才勉强点了点头：“我想我记下来了。” “然后是更偏向于现代炼金术的用途。”莱恩说，“炼金阵法、魔杖杖芯浸泡液。最后是吃的——龙血草的肥料、吸血鬼渴血症。” “我又乱了。”贾斯廷有些绝望地躺了下去。 “那是你没花心思。”莱恩抖搂了一下自己的长袍，披在身上，舒服地打了一个激灵，“用来吃的龙血本身染红了整个炼金神话，‘吃’两种、‘龙血本身’三种、‘染色’三种、‘炼金’两种、‘神话’两种。” 贾斯廷盘着手指背诵了一会儿，很快露出了笑容：“你真厉害，我想明天的魔药考试应该没有问题了。” 他这时候才有心思关心起莱恩刚才做的事情：“你在衣服上绣了什么？” 莱恩笑了起来，他脱下自己的长袍，朝贾斯廷盖了过去。 “你做什么，天都这么热……”贾斯廷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好凉快！” 他将莱恩的长袍提了起来，看到内衬上面绣了好几块方方正正的布料。 “你怎么做到的？”贾斯廷惊奇地问，他满足地将袍子盖在了身上。 “我们不刚刚才复习过吗？”莱恩笑眯眯地回答，“龙血可以作为魔法布料的染色剂。” “听不懂。”贾斯廷诚实地说道。 “炼金术。”莱恩说，“衣服里的那些布片都是用龙血制作的魔法布料，我在上边固化了一个冷气咒，大概可以持续八个小时左右。” “你什么时候又学会炼金术了？”贾斯廷有些诧异，但他旋即就抓住了另一个关键，“冷气咒？” “借你了。”莱恩从床下的行李箱里拿出一本大书扔给贾斯廷，正是《实用家庭魔法大全》。 “不不不。”贾斯廷把书递了回去，“我目前还不想借这本书，已经有够多的东西需要我去记忆了。我的意思是，这个冷气咒……” “啊，你猜的不错。”莱恩点了点头，“它本来就是用来冷藏食物的。” 贾斯廷无奈地耷拉下肩膀，他就知道会从莱恩口中听到这个答案。 他搓着手：“莱恩，这个……魔法布料……” 莱恩从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叠，然后紧紧攥在手中：“一口价，每块承惠3加隆。” 贾斯廷面露犹豫之色。 “这可是用龙血为原材料制作的炼金物品。”莱恩在炼金物品这四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可是，它们不是永久的。”贾斯廷说道。 “我就只做了这么多。”莱恩使用了绝杀。 “好吧，给我来五块。”贾斯廷叹了一口气，“你很缺钱？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些生意吗？” “大可不必。”莱恩回答，“我就知道你会到处去说，马上考试了，我可没有精力给你们制作多少炼金物品。” 他转了转眼睛，露出一丝笑容。 贾斯廷打了个哆嗦。 莱恩将一大把施了冷气咒的布料交到了贾斯廷手里，笑眯眯地说：“这些布料就交给你了，那五块布料就算给你的礼物，你帮我把这些推销出去，给你两成的收入。” “可是……”贾斯廷犹豫不决，但他显然无比动摇。 “只有八个小时的时限哦。”莱恩好心提醒。 “我这就去！”贾斯廷立刻跑出了宿舍。 到了公共休息室，他才回过味来—— 这布料不卖出去，损失的不是莱恩吗？ 但是一想到两成的收入，以及手里这新奇的玩意儿可以在小巫师面前炫耀一番，贾斯廷就犹豫不决起来。 最终，他将所有的布片卖出了六十五加隆。 莱恩按照约定给了贾斯廷十三加隆的分成，自己则是把龙血的支出全部赚了回来。 贾斯廷不免感慨：“炼金术可真是来钱快呀，你不如多做一些？” “算了。”莱恩回答，“我自己就会用冷气咒，那些布片只是我用来练习的。而且，我觉得韦斯莱兄弟很可能会做出同样的东西来，我们没有多少赚头。” “你不生气吗？”贾斯廷说，“这可是你的发明耶。” “算不上我的发明，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别人很容易仿制的。”莱恩说，“而且，我又不靠这个赚钱。比起这个，考试才是最重要的。” “我从你身上没有看到任何能说明‘考试最重要’的表现。”贾斯廷不免吐槽。 接下来四天，小巫师们陷入了考试的漩涡。 题目的难度其实不大，莱恩有了大脑封闭术后，记忆力就更是出众了。而实践课，除了斯内普像往常一样臭着一张脸，其他教授都对莱恩的表现很是满意。 魔咒课的考试是让一只凤梨跳着踢踏舞走过一张书桌，但弗利维教授的眼神显然对莱恩有着更高地期待。 这道题考的是舞蹈咒，莱恩最终将梨子变形成芭蕾舞演员，除了跳了一段踢踏舞外，他还用复制咒和舞蹈咒操纵它们跳了一段四小天鹅，顺便用火焰咒和清水咒制造了一些舞台特效。 弗利维教授在成绩单上划圆圈的时候，手都在不停颤抖，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变形术是让小巫师们把老鼠变成鼻烟盒，莱恩这次没有逞能，中规中矩地变了一个陶瓷质感的，让麦格教授露出了一丝笑容。 魔药课的要求是熬制遗忘药水，这对于已经熬过不少高级魔药的莱恩而言根本不在话下，倒是贾斯廷中途手忙脚乱地差点添错材料，因为斯内普一直站在莱恩后边，而他就坐在莱恩边上考试。 草药课是现场辨认一些常见的草药药材，莱恩不仅能快速从一堆草药里挑出题目需要的，还能准确说出每一种草药的名称、用途、分辨方法和护理要点，他走出温室的时候，斯普劳特教授的脸上都散发出了一种安详的圣光。 黑魔法防御课的考试是最无聊的，奇洛本身在课上就没教多少东西，考试也只是让小巫师们展示一下火花发射咒语，能够放出红色和绿色的火花就行。 最后一门功课是魔法史，等到宾斯教授喊大家放下羽毛笔的时候，教室里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或许是因为知道今晚哈利就要穿越四楼禁区，一切的矛盾都将爆发和终结，莱恩的内心也有些隐隐不安起来。 哪怕在公共休息室里，小巫师们一起庆祝考试结束时，他都有些心神不定。 “你怎么了？”贾斯廷喝着樱桃甜酒，嘴里像是塞了什么东西，他含糊地说，“别担心成绩了，考试都已经过去啦——” 就在这时，莱恩的口袋里传来了巴赫的声音：“莱恩！莱恩！！你能听到吗？” 不知怎么地，莱恩的心脏猛得揪了一下。 他从口袋里拿出双面镜：“晚上好，爸爸，有什么……” “莱恩，妈妈出事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该做的事 “妈妈怎么了？” 莱恩避到角落里和父亲通话，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浓烈了。 “我不知道。”巴赫极力遏制着声音里的颤抖和哭腔，“我现在堵在镇医院门口。” 莱恩用力抓住手里的双面镜，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和语气显得不那么焦急：“妈妈究竟哪里不舒服？” 巴赫似乎终于镇静了一点，他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思绪不那么混乱：“她突然有些反常地说着胡话，然后就晕倒了，怎么喊都没有反应……” 巴赫从车窗探出头看了一眼，声音苦涩：“我想这里都是和妈妈一样情况的人。” 莱恩也跟着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使出了大脑封闭术，控制住了乱糟糟的情绪：“妈妈晕倒前有做过什么反常的事情吗？” “我没有注意。”巴赫嘴唇在发抖，“还是和往常一样，我在客厅看报纸，她在厨房收拾东西，然后就开始亢奋地胡言乱语……” 说到这里，巴赫的音调有些变形，他捂住了嘴。 “晚饭后呢？”莱恩问，“最近有什么不同吗？”。 “最近？”巴赫抿紧嘴唇，眉头紧皱，“最近妈妈接了一个麻烦的案子，精力有些跟不上……啊！” “你想到什么了，爸爸？”莱恩话语急促起来。 “天堂水——妈妈最近精神不好。”巴赫又摇了摇头，“不对，这是医生开的药方。” “妈妈晚饭后吃药了吗？”莱恩的手禁不住抖了起来。 “吃了。”巴赫的目光有些难以置信。 莱恩用手压着不断抖动的双腿，他只觉得脑海里一条条凌乱的信息在不断冲击着思想壁垒，让他隐隐有所感，却依旧不能准确把握住关键。 “带妈妈回家。”莱恩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医院不一定能住进去，而且，如果是药物的问题……”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是莱恩，不去医院，妈妈该怎么办？” “巫师们也有医院。”莱恩尽量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我这就回去。” “好！”巴赫也不犹豫，当机立断调转车头，从医院门口拥堵的车流中挤了出去。 “等我回来。”莱恩将双面镜揣回兜里。 贾斯廷有些担忧地看着莱恩：“你没事吧？” “不要紧。”莱恩闭上眼睛，在心里重复了一遍，不要紧。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我能做些什么吗？”贾斯廷关切地问。 “替我向斯普劳特教授请一个假。”莱恩朝门外走去，“麻烦你了。” “我这就去。”贾斯廷跟上了莱恩的脚步。 莱恩用力吸了一口气，他伸手到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了一支小指粗细的试管。 首先，我需要一些运气。 莱恩一口将纯金色的药剂喝进了肚子。 他脸上阴沉的表情顿时有所舒缓，整个人的胸背都挺拔起来。 这种无比振奋地感觉随着全身的血液在莱恩的身体里奔涌流淌，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无所不能。 他在门口停住了脚步，眼神明亮。 “你喝了什么？”贾斯廷也跟着一起停下，“你在等什么东西吗？” “福灵剂。”莱恩回答道，“而我知道需要再在公共休息室呆上一会儿。” 贾斯廷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他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福……福灵……” “就是你想的那个。”莱恩说，“好了，我等的东西来了。” 一只猫头鹰从休息室的圆窗里飞了进来，不过，它不是来找莱恩的，而是将一张纸条丢到了塞德里克手里。 塞德里克看了一眼，立刻慌张地朝休息室外跑去。 贾斯廷有些好奇地问：“怎么了，塞德里克学长？” “秋张晕倒了。”塞德里克边跑边说。 贾斯廷奇怪地看了莱恩一眼：“这就是你要等的东西？” “我想是的。”莱恩眯着双眼，目光微沉。 他快步离开了休息室，贾斯廷跟在他旁边。 莱恩在厨房门口停住脚步，他打开厨房门，不由分说地喊道：“巴布，跟我走一趟。” 小精灵巴布站了出来：“您需要什么帮助吗，富兰克林先生？” “是的。”莱恩抓住小精灵的胳膊，“我想今天有很多事情要麻烦你了。” 贾斯廷看着莱恩脚步匆匆地沿着走廊继续往前走，他问道：“你接下来要去哪儿？” “我要去斯内普办公室一趟。”莱恩说，“你可以去找斯普劳特教授了。” “你说的对。”贾斯廷立马站定，给了莱恩一个敬佩的眼神。 莱恩脚步不停，他拉着小精灵走进了魔药课办公室。 斯内普的办公室里实在太昏暗了，莱恩觉得不太舒服，所以他顺手给自己施加了一个超感咒。 老蝙蝠并不在办公室里，莱恩跟随着福灵剂的指引，进入了斯内普的私人仓库，到架子上拿了几瓶调配好的魔药，他看也不看，直接放进了口袋。 然后，他将邓布利多的签字条丢在了斯内普的办公桌上。 巴布胆战心惊地看着莱恩做着这一切，它觉得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巫师可能有点魔怔了。 “带我离开霍格沃兹，巴布，到大门外就好。”莱恩说，他的语气严肃了一些，“得快一点了，我的时间不多。” 巴布叹了一口气，他握住了莱恩的手，打了一个响指。 在脚感受到地面的一瞬间，莱恩就已经抬起了自己的魔杖。 一辆紫色的三层巴士呼啸着停在了莱恩面前。 这时候，莱恩心有所感，他抬头望去，漆黑的夜空中，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小黑点朝着霍格莫德村的方向飞去。 但在超感咒的加持下，莱恩看清楚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只老鹰。 如果他没有看错，那似乎就是秋张之前新换的宠物。 莱恩面色不可避免地沉了沉，他一边登车，一边低声叹道：“原来如此。” “去哪儿？”售票员女巫问道。 “鸢尾路。”莱恩说。 “十一个西可。”女巫从莱恩手中接过银币。 几秒钟后，莱恩从骑士公共汽车上下来，朝自己家跑去。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由远及近，巴赫正好到家了。 “莱恩！”巴赫的声音难以抑制的焦急，“妈妈的呼吸有些不稳定。” 莱恩点了点头，到车后座扶起瓦勒莉，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翠绿色的药剂，灌进了母亲嘴里。 “这是什么？”巴赫看到儿子不慌不忙的样子，慢慢定下心来。 “万灵药。”莱恩回答，“高级药剂中最好的一种解毒剂，我们魔药老师的作品。” 他手上动作不停，又拿出一瓶药剂，轻声说：“希望有用。” 莱恩将一瓶半透明的珍珠色药水给瓦勒莉送服，不一会儿，瓦勒莉的面色就好看了很多，呼吸也平静下来。 “谢天谢地！”巴赫几乎感动地要哭出来了，“你用了什么药剂？” 莱恩却是叹了一口气，他苦笑出来：“竟然真的和我想得一样……这瓶是精力滋补剂，可以用来治疗……”他沉默了一下，“制作失败的精力药剂导致的躁狂和精力透支。” “耶稣保佑。”巴赫握着瓦勒莉的手。 “你还不明白吗，爸爸？”莱恩低声说，“这根本不是简单的药物中毒，而是有巫师在背后搞鬼。而且，妈妈的情况还远没有稳定下来。” 他的目光突然顿住了。 隔壁的玛西亚夫人家里，突然飘出了一个珍珠白色的人影。 莱恩的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玛西亚夫人！”他大声喊道。 可是，玛西亚夫人的灵魂却像是根本听不见外界的喊声，浑浑噩噩地朝远方飘去。 莱恩握紧了拳头，他最后看了一眼玛西亚夫人离去的方向，语气沉重：“巴布，带我们去圣芒戈。我想你应该知道它的位置。” “乐意为您效劳。”巴布鞠躬。 它让莱恩握住自己干瘦的手臂，又牵起瓦勒莉的手，最后让巴赫抓住它的脑袋。 巴布打了一个响指。 下一刻，他们出现在了一家忙碌的医院大厅里。 巴赫忍不住干呕起来，但他还是挥手催促着莱恩赶紧去找医生。 进入四楼的魔药及植物中毒科后，一个卷发的女巫查看了瓦勒莉的情况，立刻安排她住进了病房。 “处理得很不错。”这位医生夸奖道，“至少要命的地方都已经缓解了，不过，她的灵魂似乎还处于迷失的状态，所以无法清醒过来。” “有什么办法吗？”巴赫赶紧问道。 “有可能不是魔药的伤害。”医生说，“她的情况和失魂症很像，我们得找魔咒科的人来看看，我觉得或许是中了什么针对灵魂的魔咒。” “麻烦你们了。”巴赫连连鞠躬。 医生离开了房间。 “莱恩，谢谢。”巴赫一把抱住莱恩，“这次真的是全靠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爸爸。”莱恩说道。 “好啦，医生们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测，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了。”巴赫说，“你不必这么愁眉苦脸的。” 莱恩没有答话，他紧闭双眼，回忆着这一年来的所有经历。 福灵剂的加持下，他的思维变得无比敏捷，灵性也在不断指引他寻找着需要的答案。 他忽地睁开了眼睛，脸上显出无比挣扎的神色。 “莱恩，你怎么了？”巴赫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爸爸。”莱恩长出一口气，“我只是大概猜到了，妈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而且，我也知道了该怎么让她醒过来。” “真的？那我们去找医生。”巴赫说。 莱恩拉住巴赫的袖子，摇了摇头：“不是医生能解决的问题，因为这并不是疾病。” 他走到墙边上一个空白的画框前，画框下边贴着一个白铁标签：戴丽丝·德文特。 莱恩轻声喊道：“校长，戴丽丝校长，你能听见吗？” 不一会儿，一个银色卷发的女巫就从画框边缘探出了脑袋。 “是你呀小家伙。”戴丽丝问道，“你怎么到圣芒戈去了？” “我妈妈生病了。”莱恩说，“邓布利多教授在吗？” “他到伦敦去了。”戴丽丝说，“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他说一声，史文朋可能出手了。”莱恩眉头皱了起来，“校长真的来伦敦了？” “他有急事。”戴丽丝回答。 莱恩觉得她没有说谎，校长可能真的离开了。 他看了一眼手指上的凤凰尾羽，福灵剂的启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使用的时候。 “戴丽丝校长，麻烦你想办法通知一下魔法部。”莱恩说，“麻瓜那边有很多人被黑巫师下了毒，我想麻瓜医院没有处理魔药伤病的能力。” “好的。”戴丽丝的神色也严肃起来，她知道这回可能要出大事。 她从画框里消失了。 “你们的校长？”巴赫问道，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思想的画像。 “前几任校长，她已经过世了。”莱恩说。 他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睡的母亲，又看了一眼将担忧压在眼底的父亲。 莱恩肩膀微微松了下来，他露出一点笑容：“爸爸，我想我该走了。” “你要去哪儿？”巴赫看着沉静下来的儿子，没来由地感受到了一阵心慌。 “爸爸，我知道了答案。”莱恩将目光低垂下来，“这次我不打算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了，等待别人来帮助，不如将命运抓在自己手里。” 他抬起头，眼神坚定下来。 巴赫站起了身，他语气有些慌乱：“你要做什么，莱恩！” 莱恩笑了起来，福灵剂那种无所不能的感觉再次回归到他身上。 “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情了，爸爸。” 他抓住了小精灵巴布的手。 “带我去霍格莫德。”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小虫子 巴布打了一个响指，它和莱恩立刻从病房里消失了。 空间穿梭的挤压感遍布了莱恩全身，他觉得自己就好像被拉成了细长的面条，像蚯蚓一般穿梭在空间的孔道之中。 突然，一股怪异的力量冲击在莱恩的身上，小精灵巴布也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尖叫。 他们的身形在黑湖上凭空挤了出来，噗通一声落在了湖水中。 莱恩从湖里探出脑袋，他大声喊道：“巴布，你还好吧？” “我不要紧……咳……”巴布浮出水面，嘴角和鼻孔里都是血迹。 “你怎么样？”莱恩赶紧游过去将它托住，“发生什么事了？” “巴布的幻影移行被阻断了。”小精灵喘着气，“那不是简单的反幻影移行咒，巴布觉得我们进不去霍格莫德村了。” 莱恩低低地念了一声“风”，从湖里飘了起来，朝远处的霍格沃兹城堡飞去。 “富兰克林先生。”小精灵的声音很是虚弱，“你不能去霍格莫德村，那儿的魔法力量太强了，不是小巫师能够对抗的……” “少说几句，巴布。”莱恩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的身体状况吧。” 巴布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他显然是被莱恩的这句话感动到了。 “至于我，放心好啦。”莱恩落到了禁林边上，“我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巫师。” 他将巴布放下，想要让它回厨房，这只小精灵却死死地拽着莱恩的袖子。 莱恩无奈地笑了一声：“好吧，巴布，如果你真的想要帮助我的话，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拜托给你。” “巴布愿意为您效劳。”小精灵说道。 “你去厨房，让小精灵通知各位教授，还有，让它们去一趟伦敦……”莱恩又看了一眼手上的凤凰尾羽，“我想，邓布利多教授应该需要你们的帮助。” 巴布依旧抓着莱恩的袖口：“不，我想富兰克林先生比校长先生更需要帮助。” “这是我的请求，巴布。”莱恩握住了小精灵的手，将它慢慢推开：“霍格莫德村针对幻影移行的严密反咒，显然是有备而来，我想邓布利多教授或许被人纠缠住了，他们想要拖延时间。而你应该清楚，霍格莫德村的事情，只有邓布利多教授能够解决。” “那您呢，富兰克林先生？”小精灵焦急地问。 “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完成。”莱恩笑了起来，“安心好啦，我可是一名赫奇帕奇，不会像格兰芬多一样蒙头冲的。” 巴布深深地看了一眼莱恩，它用力点了点头：“一定要小心，莱恩先生。” “我会的。”莱恩也跟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巴布打了一个响指，消失在莱恩眼前。 莱恩深吸了一口气，福灵剂的药效还在，但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瓶药剂，将它们喝进了肚子里。 莱恩觉得自己的身高在不断增长，这是增龄剂的功用；头发延长盖满了肩膀，这是他自己配置的生发药剂。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知道它已经变得无比柔和了。 莱恩不再耽搁，从地上摸了一把石子，取出一颗击中了打人柳树干上的结疤。 “幻形幻灭。” 莱恩一边在密道里奔跑，一边挥动着魔杖。 “无声无息。” “盔甲护身。” “守护、守护、守护。” 接连套了三个如尼文守护之后，莱恩开口：“风。” 他的身体轻盈起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风梢儿上，能跨出数米的距离。 在密道的后半段，莱恩碰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这层墙壁像是一种厚厚的膜，莱恩穿过它的时候，只觉得流淌在既定轨道上的魔力突然失去了控制，这让他的身体在空中显现了一瞬间。 好在，穿过这层墙壁后，莱恩就重新掌控住了自己的魔力。 与此同时，他胸口的窥镜开始以极快的速度逆时针旋转起来。 莱恩旋即明悟，这层墙壁就是史文朋在霍格莫德村布下的防护。除非强行打破它，否则任何一个巫师穿过它的时候都可能因为魔力失控而遭遇危险。 自己特殊的魔力则是意外。 而有这层隔膜在，莱恩猜测，无论是小精灵的幻影移行，还是福克斯的空间穿梭，或许都会失效。 从密道口探出脑袋的一瞬间，莱恩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头脑顿时有些昏昏沉沉。 莱恩缩进了密道里，在头上施加了一个泡头咒。 艾草的苦味……水仙……生死水！ 莱恩伸手探进了自己口袋，那儿躺着最后一瓶药剂，是斯内普配置的强效清醒剂。 他停下了泡头咒的魔力运行，将清醒剂喝了下去，顿时，头脑昏沉的感觉一扫而空。 这时候，一段记忆陡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给你一点小建议。魔咒有时候不是越多越好，就像现在，你身上的魔力散发出的光芒太刺眼了。” 这是邓布利多在万圣节那天堵住自己时所说的话。 莱恩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几乎停下了身上全部的魔力运转，只在幻身咒的那一条魔力轨道上分配了最低限度的一点点魔力。 他拉了拉胸口的衣服，让窥镜稍稍离自己的皮肤远了一些。 失去了“盔甲护身”和“守护”，让莱恩很没有安全感。 他只能祈求福灵剂的效用足够好，让自己不要有机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霍格莫德村处在死一般的寂静之中，空气里的夜色浓重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这样安静的气氛里，莱恩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他轻手轻脚地踩在尖叫棚屋的地板上，尽量不让这间年久失修的屋子发出太大的响声。 莱恩悄悄来到二楼，之前被他打破的窗户还没有被封起来，这让莱恩松了一口气。 他站到了窗户的破洞口前。 “天哪……”莱恩禁不住喃喃地说。 整个霍格莫德村笼罩在一片灰白的雾气中，一只又一只的幽灵在低空盘旋，像是被操纵了一般，跳着诡异而僵硬的舞蹈。 从霍格莫德村家家户户门窗的缝隙里，一丝丝的雾气正在逸散出来。 这种雾气散发着诱人的味道，让人禁不住想要将它纳入自己的身体。 莱恩记了起来，这和他之前举行延寿药剂仪式的时候，涌进身体里的蛇木树叶力量很是相像。 那是生命力！ 莱恩的呼吸猛得急促了几分—— 史文朋要献祭掉霍格莫德村的居民！ 然后，他的心禁不住颤抖起来，连膝盖都有些发软。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捂紧了嘴。 史文朋是怎么做到的？ 就算尼可·勒梅离开了，这儿可还有生命炼金会的人在呢！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后，莱恩用大脑封闭术驱散了脑海里恐惧的想法。 他轻声开口：“风。” 借助着如尼文的加持，莱恩从尖叫棚屋二楼飘落。 他循着自己的直觉，在霍格莫德的巷子里蹑手蹑脚地走动起来。 最后，他停在了一家民宿远处。 那间民宿的门上还贴着魔法部的封条。 莱恩眼神闪了闪，他知道了屋子的主人是谁，因为霍格莫德村出过事情的就只有一家。 那是泰勒·纳尔森的屋子，而莱恩无比确信，史文朋就在屋子里。 因为那些生命力正源源不断地涌进这间屋子。 莱恩悄悄向后退去，他不想打草惊蛇。 这时候，屋子里传来了一个清晰的声音：“嚯——” 这个声音里满是嘲讽和疯狂的意味，在寂静的霍格莫德村里显得无比清晰。 莱恩面色变得无比苍白，他攥紧了胸口的衣服。 窥镜突然改变了转向，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顺时针旋转起来。 “哈哈哈哈太有趣了。”屋子里的声音先是笑得喘不过气来，下一刻又咬牙切齿地冷声说道，“居然还真有一只小虫子溜了进来。” 窥镜的温度骤然升高。 第一百三十三章 呼神护卫 泰勒家的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伴随着涌动的生命雾气，一个男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长得相当英俊，只是右眼附近奇怪的黑色刻纹破坏了他整张脸的美感。 史文朋笑得很是邪性，他嘴角刻意地上提着，右眼很不协调地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转。 莱恩握紧了魔杖。 “实在是太令人惊奇了。”史文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仿佛是在自言自语，“竟然有人能突破传奇魔法物品的封锁，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莱恩的灵觉猛得跳动起来，他下意识地侧过身体。 一块锐利的石头擦着他的鼻尖飞过，轰在屋舍的墙壁上，砸出了一片蛛网状的裂缝。 莱恩呼吸顿了一下，他面色依旧冷淡，所有不必要的想法都被牢牢地阻隔在了思想壁垒外边。 “躲过去了，哈哈哈，躲过去了！”史文朋又笑又叫，像个幼稚的孩子一样拍着手。 莱恩忍不住皱了皱眉，他脑海里划过了一个单词：神经病。 史文朋一边笑一边揉着右眼，他高声喊道：“喂，你能露个脸吗？用这只眼睛找人可费劲了……万弹齐发！” 在史文朋喊出咒语的时候，莱恩已经挥动魔杖，用“竖立成形”在身前塑造了一堵石墙。 碎石噼里啪啦打在石墙上，每一下都能砸出一个深深的凹陷。 “看来你并不是哑炮或者麻瓜。”史文朋的声音又变得冷静而深沉，“真是神奇，你怎么做到穿过屏障而魔力不失控的呢？” 他又嘎嘎怪笑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自己寻找答案，真想看看你身体的构造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 史文朋将右手抬起，他的手腕上悬挂着一个精致的小铃铛。 他用力晃了一下手腕，那个铃铛左右摇摆起来，但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而莱恩却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他觉得自己体内流动的魔力全都不由自主地朝外界涌了出去，透过肌肉和皮肤挥发开来，让他感到身上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来爬去。 幻身咒的光线不可避免地扭曲起来，露出了他的身形。 莱恩不再犹豫，他低声念到：“火！” 小指上的凤凰尾羽指环立刻燃烧起来，被金红色的火焰包围，化成了星星点点的闪光碎屑。 一声清脆的凤凰鸣叫在霍格莫德村的上方响起，可是，莱恩只能透过笼罩着霍格莫德村的浓重迷雾，隐约看到一点福克斯身上的金红色亮光。 “哈哈哈哈！”史文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就是你的倚仗？一只凤凰？你觉得我们会不防着邓布利多吗？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莱恩面无表情地听着，他只关注史文朋话里的一个单词——我们。 “为了对付邓布利多，我们可是出动了一件困人的传奇魔法物品，而且做好了被损毁也再所不惜的打算。”史文朋用怜悯的语气说道，“而等到邓布利多脱身的时候，他可来不及……” 他话还没有说完，霍格莫德村上空就传来轰然一声闷响。 莱恩微微抬起了嘴角。 小精灵们成功了，校长来得可真是及时。 史文朋先是疑惑地皱了一下眉头，等到第二声巨响传来的时候，他的表情变得无比狰狞，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好，很好，出乎意料的好。” 莱恩警惕地举着魔杖，他觉得这个脑子不正常的食死徒可能要发狂了。 “她说得果然不错！”史文朋用力叹了一口气，有些暴躁地挠着头发，“啊——所以说乌鸦嘴最麻烦了！你说是不是，拉文克劳的学生？” 莱恩的呼吸陡然急促了一下。 “说起来，我似乎没有看到过长着你这张脸的小巫师。”史文朋又皱了一下眉毛，因为空中再次传来一声闷响，他盯着莱恩的脸，“复方汤剂？” 莱恩用沉默回答了他。 “你不愿意回答也行，反正抓住你之后，有的是机会好好拷问。”史文朋“科科”地怪笑起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哪个人能在我的‘钻心剜骨’之下保守住自己的秘密的，我总有办法知道你的身份。不，现在不知道也没有关系了，你就在我眼前……” “你是秋张的那只老鹰？”莱恩目光闪了闪，他打算用话语再拖延一段时间，“阿尼马格斯？” “原来你不是哑巴。”史文朋嗤笑了一声，他眯起眼睛，“不过，你究竟是谁呢？我找了你那么久，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你在学校里的踪迹。” 莱恩抿了抿嘴，他紧紧盯着史文朋手上的动作，问道：“你在找我？” “当然，因为有一个讨厌的家伙说——”史文朋刷地挥了一下魔杖。 莱恩闪身躲避，但那道鲜红的魔咒拐着弯追了上来。 “盔甲护身！” 他原本想要使用更强大的如尼文守护，但是直觉告诉他，这时候应该用普通的铁甲咒。 无形的墙壁几乎一瞬间就破碎了，这道魔咒紧接着就击中了莱恩的身体。 窥镜的温度陡然飙升了一大截。 莱恩踉跄着退了几步，尼可·勒梅的作品果然厉害，硬生生替莱恩抗下了这次攻击。 不过，窥镜的防护效果也到极限了。 大脑封闭术的加持下，莱恩的心神依旧无比冷静。 史文朋像是根本没有发出过魔咒一样，他摊了摊手，继续用闲聊一般的语气说道：“那个讨厌的家伙和我说，‘你的计划终将功败垂成，一只蚂蚁可以击败一头大象，小心拉文克劳的学生’。” “所以，你就用夺魂咒控制了秋张。”莱恩说，“以此来监视我们拉文克劳的小巫师？” “你说的不错。”史文朋笑了起来，“而且这样，我也不必一直呆在霍格莫德村束手束脚。感谢我的仁慈吧，我至少没有剥夺那个女孩的生命。” 莱恩终于知道下半学期开学的时候，魔药课上窥镜为什么转动了，那不是老蝙蝠心情不好，而是史文朋在审视拉文克劳的学生。 难怪斯内普说到“赫奇帕奇”的时候，窥镜就不再顺时针旋转了。 莱恩目光闪烁了一下，他不知道老蝙蝠是不是故意这么说，以此来保护他。 在他沉思的一瞬间，史文朋就挥动了魔杖。 莱恩心神一惊，他下意识就想要翻滚躲避，然而，他的脚底却不受控制地一滑，视野上下颠倒过来。 是倒挂金钟！ 莱恩心神急转，刚想喊出“金钟落地”的时候，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砰”地一声，莱恩像炮弹一样射在了一座房屋的墙壁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喉头一阵腥甜。 他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断了，陷在墙壁里几乎无法动弹。 瓦迪瓦西原来还能用来发射巫师的吗？莱恩苦笑出来。 他艰难地抬起手，挥动魔杖：“愈合……如初。” 就在魔力开始流转的时候，史文朋抖了一下他手上的铃铛。 “唔……”施法被强行打断的感受并不好过，再加上莱恩本身的伤势，他顿时觉得鼻孔里淌出了两条温热的小溪。 史文朋招了招手，莱恩就被拔出了墙壁。 身上的伤口被牵连了一下，让莱恩发出一声痛呼。 史文朋语气疑惑：“太弱了，你真的是能阻止我的人吗？” 他从莱恩手中夺过魔杖，仔细欣赏了一会儿，就用魔杖啪啪拍着莱恩的脸：“太可怜了，你还没有成年吧？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但旋即，史文朋的脸上就露出了极度扭曲的笑容，他像一个狂信徒一般张开双臂：“不，不，你实在是太幸运了，竟然能这么早地回归死神的怀抱。” 他用手抹着自己的脸，强行恢复了平静，语气又变得无比温柔：“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邓布利多教授不会放过你们的。”莱恩勉强说道，他每说一个字，都觉得自己肋骨的断处在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咄咄咄。”史文朋撅着嘴摇头，“你还真是天真，没发现外边的声音已经停了很久了吗？” 他桀桀怪笑道：“邓布利多进不来的，这里的防护可没有那么简单，哪怕是传奇巫师倾尽全力的一击，也未必能撼动这里的防护，除非有人从内部攻破，可惜，那个麻烦的炼金术士已经离开霍格莫德村了。” 他举起了莱恩的魔杖：“这就是死局，明白了吗？” “你算计得再多……”莱恩咳出了一些鲜红色的血沫，“也不过就是黑魔王的走狗罢了。” 听到这话，史文朋竟然一点也不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个极为古怪的表情。 “黑魔王的走狗……哈哈哈……黑魔王……噗哈哈……”史文朋拍着大腿放声大笑着，“就他？” 莱恩从史文朋的语气里听出了极度的鄙夷。 他的心猛得跳了跳。 “怎么，他不是你的主人吗？”莱恩问道。 “啊，他确实是我的‘主人’。”史文朋说到“主人”这两个字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对角巷的龙血太驳杂不要，一定要用一整条龙的新鲜龙血；麻瓜们的血肉会玷污血脉不要，一定要用巫师们的生命力——全英国只有霍格莫德是完全由巫师组成的村落，这个‘主人’可真是挑剔，要不是为了……哼！” “为了什么？”莱恩又咳出了一口带泡沫的鲜血。 “你的问题太多了。”史文朋挥动莱恩的魔杖，“阿瓦达索命！” 但这根魔杖却像是凡木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啧，又是一根讨厌的魔杖。”史文朋一甩手将莱恩的魔杖扔到远处，他拿自己的魔杖指着莱恩，“现在该真正地说再见了，无知的小朋友。” 莱恩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福灵剂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扭转实力上的绝对差距。 史文朋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打量着莱恩的脸，企图从中看到绝望的表情。 但是，在大脑封闭术的影响下，莱恩脸上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史文朋不满地啧了一下嘴，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水晶瓶，将里面的液体灌进了莱恩嘴里。 莱恩想要别过头去，但他的身体无法对抗史文朋的力量。 他还以为是什么恶毒的魔药，却没想到，这种液体的味道十分熟悉。 这是樱桃甜酒的味道。 但是下一刻，莱恩就骇然发现，自己的生命力像是开闸的洪水一样从身体里流泻出去。 史文朋看到了莱恩脸上的苍白，他终于满意地笑了笑。 “怎么样，是不是天才一般的构想？”史文朋晃着空空的魔药瓶，“这可是我的独门技法，将魔药融入到仪式中，在仪式发动之前，没有人能察觉到我做了什么手脚。” 他把瓶子扔到一边：“当然，为了防止有人顺藤摸瓜，从罗马尼亚离开后，我就去阿拉伯注册了几个皮包公司，那边无论是麻瓜还是魔法部都处在混乱之中，没有人能轻易查到我的底细和行踪……” 史文朋提着莱恩走进了泰勒家的屋子，将他丢到了角落里，语气怜悯又嘲讽：“至于你，就躺在这儿，慢慢体会生命流逝的感觉吧。” 屋子里有着浓烈的血腥气，那是龙血的味道。 莱恩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地面上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线条，组成了一张繁复的法阵，法阵中央放着一个祭台，上边静静地躺着一个人。 他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显示这个人还没有死去。 莱恩苦笑起来，那儿也躺着一个“莱恩”，这回可真的成“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这时候，莱恩听到史文朋发出了轻蔑的笑声，这个食死徒低声嘟囔了一句：“呵，果然失败了。” 不一会儿，一团蒸汽一样的东西就窜进了屋子，他痛苦地咆哮道：“快！快举行仪式！” 莱恩心脏抖了抖，那就是伏地魔。 这时的伏地魔显然已经遭受了重创，他的声音沙哑而凄厉，魂体上不断有一股股雾气喷散到周围的空气中。 “遵循您的意志，我的主人。”史文朋此时的态度完全看不到之前的嚣张，他恭恭敬敬地回答。 莱恩突然明白了，邓布利多估计看霍格莫德久攻不下，于是转而去截杀伏地魔的灵魂了。 只是，伏地魔保命的本事最终还是让他得以从邓布利多手中脱身。 莱恩觉得自己的眼皮有些沉重，他知道这是生命力流逝过多的症状。 “阿瓦达索命！” 一道绿光闪过，祭台上的阿克曼·查尔斯停止了呼吸。 莱恩的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他第一次看到如此轻描淡写、却又残忍决绝的杀人场面。 伏地魔的灵魂钻进了阿克曼的身体。 霍格莫德村的外部响起了连绵不绝的轰击声，莱恩甚至能从这些声音的节奏里感受到邓布利多怒极攻心的样子。 史文朋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枚丑陋的戒指，上边镶嵌着一块石头，它通体黑色，晶莹剔透，表面铭刻着死亡圣器的标志。 那是复活石。 莱恩终于知道史文朋是如何存放灵魂的了。 史文朋将复活石戒指放到了祭台上空，它就凭空漂浮在了祭台正中央。 他继续将一个鸵鸟大小的蛋叩破，里面流出了鲜血一般的液体。 “无知之人，献上血肉……” 史文朋用如尼文低声吟唱道。 地面上的一片符文亮起， 空气中浓密的生命雾气顿时朝复活石涌去。 史文朋表情肃穆，他又拿出一只绝音鸟，用银制的匕首刺穿了它的心脏。 在绝音鸟发出第一声也是最后一声悲啼时，史文朋吟唱道：“弱小之人，献上灵魂……” 第二片阵图亮了起来。 那些屋里屋外浑浑噩噩游荡着的灵魂，立刻被仪式牵引着飞向复活石，又被仪式的力量绞得粉碎，发出一声声骇人心魄的惨叫。 莱恩的心脏突然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他有了一个主意，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几乎不可能成功。 因为那是复活石，那是传奇魔法物品。 但是，不去尝试，难道还要认命吗？ 莱恩闭上眼睛，他直接将大脑封闭术推到极限，屏蔽了心中的恐惧和患得患失，让自己进入了一种全然冷静的状态。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紧紧地盯住了空中漂浮的复活石。 史文朋跪伏在地上，高声呼道：“强大之物，赐予本质！” 整个屋子里的龙血咒纹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空中的复活石更是亮得刺目。 一滴乳白色的液体缓缓从复活石表面滑下。 莱恩知道，这就是仪式的关键时刻。 他不再等待，右手扣住了一块禁林边上捡的石子。 协调、连结、开通三条轨道里奔涌起澎湃的魔力，莱恩不由在心里祈祷： 不管是神明也好，还是灵性也罢，这一次，一定要成功！ 他忍住肋骨的疼痛，轻轻吸了一口气，无比虔诚地开口：“置换！” 空气安静了一瞬间，莱恩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体沸腾了。 源源不断的庞大魔力在身体里喷薄，它们好像凭空而来，又好像本身就在那里，只是如山一般坚实，让人难以察觉。 然后，山崩地裂，化作海洋，波涛汹涌。 下一刻，一个滚烫的东西落入了莱恩手中。 他和伏地魔同时发出了一声惨叫。 阿克曼的身体像是油脂一般融化了，变成了一堆沙土，而逃逸出来的伏地魔，魂体已经透明得难以分辨了。 莱恩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尽管第一时间他就将复活石扔了出去，可是，仪式似乎建立了一条冥冥之中的通道，那些灵魂和生命力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倾泻进他的身体，然后又在他体内塌缩成可怕的、无法掌控的魔力。 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随时都要爆炸。 莱恩的视野里一片通红，他知道眼睛里的血管已经破裂了，皮肤时时刻刻都在传来崩裂的感觉，但这种痛苦比起体内的胀痛简直微不足道。 “啊——”他终于忍不住嘶吼出来。 “呵呵，呵哈哈哈哈！”史文朋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 “杀了他！杀了他！”伏地魔虚弱恶毒的声音传进了莱恩的耳朵。 可史文朋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伏地魔的话，只是一味放肆地笑着，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了不起，了不起！”史文朋大声喊道，“让我来帮你一把——钻心剜骨！” 莱恩的身体砰地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他痛地发不出声音，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一片片地切割碾碎，化作虚无。 “钻心剜骨、钻心剜骨！”这次，史文朋是咬牙切齿地喊了出来。 身体和灵魂的极致痛苦中，莱恩终于扛不住了。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破开了一个大洞，凶猛的魔力顺着这个洞口涌到了外界。 这种感觉有些久违，时隔十一年，莱恩再一次体会到了魔力暴动。 然而这一次，魔力暴动显然会要了他的命。 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逐渐失去了身体的限界，仿佛要化作一团暴走的魔力，而意识也将因此消散。 我要死了吗？ 莱恩脑海中闪过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我可真是个傻瓜。 他苦笑起来。 莱恩眼睛里只能看到无穷无尽的红色，那是他自己的血。 他已经感觉不到躯干和四肢了。 唯有手腕上，还隐约能察觉到一点点微热的温度。 “活下去。” 莱恩猛然惊觉，这一瞬间，他仿佛进入了一个如冰一般透明纯粹的世界里，无数的记忆碎片像教堂里的彩色玻璃花窗一样填满了他的视线。 视野里的红色最终化成了鸢尾路漂亮的黄昏。 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 莱恩在心中说道。 他循着手腕上的感觉，抬起了手。 飞来。 他这么想到，然后，熟悉的磨砂质感手柄落入了他的手中。 莱恩高举魔杖，遵循着灵性的指引，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呼神护卫！” 第一百三十四章 黑桃三 一道极细的光线击穿了霍格莫德村上空厚重的迷雾。 紧接着，无数银丝从杖尖喷薄而出，沿着这条通天的光束盘旋向上，在顶部如同树冠一般延展开来。 这些树枝一样的银色丝线快速生长着，很快又从天穹上如同藤蔓一般悬垂下来，最终编织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 那些从复活石涌进莱恩身体的灵魂和生命，全都像是找到了出口一样，从魔杖里喷了出来，填进了这只虚虚实实的光球中。 一声清脆的龙吟声从光球里传了出来，仿佛婴儿出生的第一声啼哭。 霍格莫德村的迷雾开始剧烈地震颤涌动，就好像有一股无形的飓风席卷了这个村落。 光球破碎，闪烁着亮光的生命力像是雨点一样从空中飘落。 在一片雾气蒸腾之中，守护神张开了它的翅膀——那是一只巨大的匈牙利翼龙。 银色的流光在它的身体表面穿梭流淌，让这只翼龙显得无比神圣庄严。 它昂起脑袋，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明亮的银色龙息从这只翼龙口中爆发，彻底在霍格莫德村上空开了一个大洞。 这只银龙垂下脑袋，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崩散成了细碎的光屑。 莱恩向后倒去，一双大手扶住了他。 “了不起，孩子。”邓布利多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莱恩想要露出一点笑容，可是他的身体已经透支得太厉害了。 他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 邓布利多将昏迷的莱恩交给了跟着他进来的教授们，斯普劳特教授赶紧把莱恩抱了过来，幻影移行离开了。 校长站起身，环视了空荡荡的屋子一眼。 史文朋在莱恩守护神现身的那一刻就已经逃走了。 “这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阿不思？”麦格教授被眼前的场景惊地喘不过气来。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这里面有相当复杂的故事，米勒娃，这可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幸运的是，无论是哈利，还是莱恩，他们最终都阻止了一场邪恶的阴谋。” 他挥动魔杖，凝聚出一只银色的凤凰守护神，对它说道：“告诉康奈利，让事故灾害司的人全都来一趟霍格莫德村吧，我想村民们需要一次彻底的治疗。” 凤凰守护神点了点头，展翅消失在空气中。 邓布利多看着地面上的阵图，不可避免地沉了一下脸，他又看了一眼祭台上的沙土，轻轻叹了一口气。 查尔斯一家，都遭了伏地魔的毒手。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有些发白，目光中火焰涌动。 “汤姆……”校长低声缓缓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邓布利多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火，他抬头看向了屋顶，那儿已经被冲破了一个大洞。 他招了招手，屋梁上落下了一个圆盘状的东西。 那是一个无比精巧的罗盘，镶嵌着琳琅满目的魔法珠宝，只是，中央破了一个大洞，发出了烧灼金属的奇怪臭味。 邓布利多把罗盘递给了斯内普。 斯内普手指抚摸着罗盘的表面，仔细研究了一番，才点了点头：“应该就是这东西。” 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可真是大手笔啊，为了完成计划，他们居然出动了两件传奇魔法物品，而且还是最顶级的。” “纯血家族的老本罢了。”斯内普嗤笑了一声，“都是些坐吃山空的家伙。” “别这么说，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摇了摇头，“至少，史文朋这个人就已经好几次出乎了我们的意料。” 麦格教授皱着眉：“阿不思，那个人没有死，你打算怎么办？” “噢，不要太担心，米勒娃。”邓布利多笑了起来，“经过这么一次折腾，我想伏地魔该消停一段时间了，而我们的未来无疑充满希望。” 另一边，冈特家的老宅里，伏地魔一边咒骂着邓布利多，一边在复活石戒指上施加着致命的诅咒。 他像附身奇洛一般附在史文朋身上，操纵着史文朋的身体，在屋子里继续施加陷阱和诅咒。 伏地魔恶毒地笑着，他知道魂器的秘密不可能永远保守下去，但是，用一片灵魂来换邓布利多的命，怎么想都是很划算的。 一想到邓布利多，他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明明都要获得新生了，竟然还是被一个小巫师破坏了计划。 小巫师能有多大的能力？ 肯定是邓布利多这个老不死的家伙在背后布局落子！ 想到这里，伏地魔不由得产生了一丝畏惧的情绪。 邓布利多实在太强大了，他不仅魔法实力没有随着年龄衰退，阴险狡诈反而因为阅历变得更加厉害。 好在这个老家伙思想迂腐，终究要死的。 伏地魔退到了屋子外边，在门上施加了最后一个咒语。 这时候，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他背后响了起来：“结束了吗？” 伏地魔有些疑惑地把自己的脸蠕动到史文朋的脑后，他看到了一个披着红色袍子，长得像娃娃一般精致的金发小女巫。 这个小女孩的右眼下边还有一个红色爱心的装饰。 “你是谁？”伏地魔问道。 小女孩看都没有看他，自顾自地继续说：“不仅没有成功，还损失了两个传奇魔法物品，你想好怎么交代了吗，黑桃三？” 伏地魔有些生气，他想要挥动魔杖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一个教训。 可是，他突然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史文朋睁开了眼睛，他语气依旧疯疯癫癫：“这难道不是你的错吗，老妖婆，如果不是你那张乌鸦嘴，我早就成功了。” “随你怎么想。”女孩语气平静，“最后下判断的又不是你和我，你可以试试用这套说辞去和joker解释。” 她指了指史文朋后脑勺上的伏地魔：“你想好怎么处理这东西了吗，你已经把脑子丢掉了，不要到最后把自己的身体都弄丢了。” “这可太简单了。”史文朋耸了耸肩，“一个灵魂寄生的法术而已，虽然我在灵魂学上没什么研究，但是用仪式让其他灵魂给我作替身还是很容易的。” 他直接拿出一瓶药剂喝了下去。 “你在做什么，史文朋？”伏地魔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排斥力，他怒吼道，“难道你要背叛你的主人吗？” “您在开玩笑吗？”史文朋笑了起来，“是什么让你以为，我是你的忠实信徒的？” 他低声念了一句如尼文咒语，伏地魔立刻尖叫着重新化作一团蒸汽。 史文朋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哈哈大笑：“这样也不错。”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化妆盒，用黑色的眼线笔在右眼下方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重新向您介绍一下——”史文朋露出一个小丑一样的夸张笑容，让眼角的爱心变得工整，“史文朋·伯斯德，代号黑桃三。” 他指了指身边的红衣小女巫：“这位是红桃q。” 伏地魔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声音怨毒：“你从一开始就背叛我了吗？” “我从来没有信仰过你，又谈何背叛呢？”史文朋柔声说道。 “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伏地魔压抑着语气里的怒火，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和善一些，“我们或许还有合作的契机。” “不，我想还是算了。”史文朋轻蔑地说，“你已经不配与我们合作了。” 伏地魔的魂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愤怒，可是，仅凭着这团孱弱的蒸汽，他什么也做不了。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伏地魔的声音阴寒无比，“如果你想要恢复纯血的荣光，那我们就可以成为同伴。” “纯血的荣光，那种东西有什么用？”史文朋嗤笑起来，“早点放弃你果然是正确的，你除了沾到点祖上的遗泽之外，还有什么本事？” “你说什么？”伏地魔咆哮起来。 “我说错了吗？”史文朋怜悯地说，“你只是个空有实力的可怜虫而已，而你的实力不过是来自血脉的传承。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纯血的荣光？呵，别傻了，哪有什么纯血混血，所有的巫师，全都是窃夺神灵力量的小偷。纯血不过是一个为了利益找的借口罢了……” 他嘲讽地说：“你连这一点都看不清吗？你不过是恰好被那些大家族相中，由温和派推出来争取利益的极端派而已。” 伏地魔尖啸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你曾经也是我脚下的一条狗，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的理想？” “你这副姿态真是可怜。”史文朋咋着嘴，“我可不是为了什么纯血的理想才帮助你的，我原以为能从你身上获得想要的东西呢……” “你想要什么？”伏地魔厉声问道。 史文朋嘿嘿怪笑起来，他张开双臂，狂热地说：“一场战争，一场比上一次巫师大战更激烈的战争！” 他旋即又变得很是平静：“可是，我从现在的你身上看不到任何战争的希望。” “战争？”伏地魔冷笑一声，“这就是你的‘理想’？真是太幼稚了。” 史文朋轻笑着摇了摇头：“战争不是目的，战争是手段。而我们的目的，呵呵……” 他单手抚在左胸口：“愿我主赐予所有人安息。”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伏地魔声音嘶哑，连他都觉得这群人脑子不太正常。 史文朋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你还不配知道我们的名字，当然，如果你能再一次卷起战争，我们不介意推上一把……对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羊皮纸扔在地上：“这是生命炼金会的研究内容之一，如果你愿意放下自己对于血脉的可笑想法，对你还是很有用处的——我们该走了，老妖婆。” “你的废话真多。”红衣女孩毫不留情地说。 “这说明我是个非常热心的人。”史文朋说，“好了，我拜托给你的事呢？那个拉文克劳的小巫师究竟是谁？” “我说过了，他很奇怪。”女孩回答，“无法预言，他要么就像你一样，被人用反占卜的方式干扰了，要么……” “要么什么？”史文朋问道。 “要么，他和我是一类人。”女孩沉默了一下，回答道。 两人谈话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伏地魔阴晴不定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最后将视线落到了羊皮纸上—— 父亲的骨，无意捐出，可使你的儿子再生。 仆人的肉，自愿捐出，可使你的主人重生。 仇敌的血，被迫献出，可使你的敌人复活。 尾声 莱恩睁开眼睛的时候，夏日的阳光正透过洁白窗帘缝隙照进屋里。 他用手臂支撑着自己坐起来，肋骨上还有些酸酸麻麻的感觉。 莱恩环视了周围一圈，这儿的场景他不算陌生，是校医务室的病房，上次他来这儿替塞德里克开欢欣药剂的时候瞥过一眼。 他探手拉开周围的床帘，隔壁躺着的正是救世主哈利·波特，只是，这个小巫师睡得正香。 医务室外边传来了邓布利多和庞弗雷夫人的对话声，一番小声的争执后，邓布利多走进了病房。 “我就知道你已经醒了。”邓布利多笑着说，“庞弗雷夫人给你们都喝了一些安眠剂，但我猜对你不会有效果。” “我喝过了斯内普教授的强效清醒剂。”莱恩说，“我昏迷多久了？” “才过去一晚上而已，身体感觉如何？我觉得你能赶上去看明天的魁地奇球赛。”邓布利多到莱恩床边坐下，“我原本都做好了要把你送进圣芒戈的打算了，不过，你的身体好得令人诧异。” 莱恩苦笑了一下：“或许是流进我身体的那些生命力的功效。” “啊，说到这个，我想你一定愿意和我分享一下霍格莫德村的经历。”邓布利多说，“事实上，我真不敢想象你能够打败史文朋。” “我并没有打败他。”莱恩摇了摇头，他将自己进入霍格莫德村之后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当听到莱恩用置换将复活石换成一块石子的时候，邓布利多眯起了眼睛。 “你真的成功了？”邓布利多语气里压抑不住惊奇。 “是的，不过我也差点丧命。”莱恩说，“如果不是呼神护卫引导了我体内那些不受控制的力量，我可能已经……” “你很了不起，莱恩。”邓布利多说，“哪怕是成年巫师，也很少有人能在那种情况下扭转乾坤，但是你做到了。最关键的是，莱恩，你成功置换了一样传奇魔法物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等莱恩发问，邓布利多就继续说：“你的魔力总量，至少达到了传奇魔法物品的层次，真是神奇，我不止一次想要为你的天赋惊叹。” “可是，教授，我的魔法实力并不强大。”莱恩说。 “噢，我想你只是还不知道如何运用自己的天赋。”邓布利多指了指莱恩的胸口，“它藏在你的身体里，等待着你去发现它。” 莱恩立刻想到了使用置换的时候，身体里凭空涌现出来的那股庞大魔力。 “你已经有头绪了，不是吗？”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我们继续聊聊霍格莫德村吧。” 莱恩说：“我置换了复活石后，阿克曼就化成了沙土，仪式的力量作用在了我身上，然后我听从内心的指引——我猜是福灵剂的功效——使用了呼神护卫，之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你的守护神击破了那件传奇魔法物品的封锁，让我们得以进入霍格莫德村。”邓布利多说。 “史文朋呢？”莱恩问道。 “他逃走了。”邓布利多语气没有起伏，“我想他早就准备好了退路。” “教授，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莱恩皱眉托着下巴，“我总觉得史文朋不像是一个食死徒。” “为什么这么说？”邓布利多问道。 莱恩将史文朋谈到伏地魔时候轻蔑的态度描述了一番，然后又摇了摇头：“也许只是他脑子不太正常。” “不一定。”邓布利多神色严肃起来，“我可能得再找尼可一趟了。” “找勒梅先生做什么？”莱恩问道，“对了，说到勒梅先生，那块魔法石怎么样了？” “莱恩，你还记得之前尼可说过的话吗？他针对史文朋的预言被干扰了。”邓布利多说，“至于魔法石，已经被毁掉了。” 莱恩点了点头，他继续问道：“教授，您之前到伦敦去，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竟然不关心一下魔法石？”邓布利多笑了一声，他的语气又低落下来，“我的一个老朋友给我发了求救信，我赶到他家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布置好了一个精心准备的陷阱。” 他叹了一口气：“我太过于信任自己的实力，但史文朋显然只想拖延我的脚步，这就让我陷入了麻烦之中。好在，小精灵们从外部击破了那样传奇魔法物品。” “小精灵们的实力还是很强大的。”莱恩说。 “不只是这样。”邓布利多摇了摇头，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破损的罗盘，“这显然是同一个人的作品，一个用来困人，一个用来防御，它们的特点都是需要从相反的角度进行破解——困人的必须从外部打破，而防御的必须由内部瓦解。” “这两件都是传奇魔法物品？”莱恩看到罗盘上的缺口，不免有些心痛。 “是的，你之前的猜测很有道理，我越发肯定史文朋来自于一个神秘的组织。”邓布利多说，“哪怕是纯血家族，也很难如此轻易地拿两个传奇魔法物品当消耗品用。” 校长目光幽深：“看来又有一些牛鬼蛇神在暗处骚动了。” “我妈妈还好吗？”莱恩问，“那些喝了天堂水的人怎么样了？” “你的母亲已经醒过来了。”邓布利多说，“但是，那些死去的人却没法救回来，好在你中止了那场仪式，否则，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次因为史文朋死去的人实在太多了，魔法部已经出动了记忆注销部的所有人，将一切伪装成一场恶劣的药物中毒事件。至于霍格莫德村的村民们，因为你用守护神返还了大部分生命力量，他们只是有些虚弱，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说到这里，邓布利多笑了起来：“你完成了一项不可思议的壮举，你说，我该怎么奖励你呢？直接给你加两百分？还是给你一块梅林骑士团的勋章？特殊贡献奖也没有问题。” 莱恩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想还是算了，史文朋还没有被抓住，出名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邓布利多笑了起来，“我还在担心怎么才能说服你呢。” “比起这个，我更希望能有机会去其他国家的魔法学校看看，增长自己的阅历和见识。”莱恩说。 邓布利多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说道：“学生愿意去游历世界，我当然是鼓励的，不过，你得先解决掉身上的问题才行。”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窥镜项链，在莱恩眼前晃了晃。 莱恩摸向了自己的胸口，那儿也躺着一条窥镜项链。 “我让尼可给你换了一条新的。”邓布利多说，他把旧的那一只窥镜放到了莱恩手上。 窥镜上的字符已经十分模糊了，连边框都有了一些融化的痕迹。 莱恩叹了一口气：“它替我抗下了一次攻击，才变成了这样。我得感谢一下勒梅先生，麻烦他又给我做了一条。” “可不仅仅是一次魔咒攻击。”邓布利多说，他举起魔杖指着莱恩。 莱恩胸口新的窥镜立刻滴溜溜地旋转起来，而手中的这只却没有一点反应。 “你瞧，它已经损毁了。”邓布利多放下魔杖，“它运作的原理就是提高你的灵性，让你能更敏锐地察觉到危险，这本身就是一种预言术，尼可的窥镜是可以反占卜的。” “所以……”莱恩的眉头紧紧皱起。 “它替你阻挡过一次预言术。”邓布利多说。 “史文朋身边的那个预言大师？”莱恩问道。 “我想是的。”邓布利多点头，“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尼可说对你的预言几乎无法获得精确的信息，这可能又是你身上的一种特质。但是，以防万一，我还是让尼可在新的窥镜上固化了一个炼金术。” 他露出了狐狸一样狡猾的笑容：“只要你每年在霍格沃兹呆上足够长的时间，这个炼金术就能保证你不会被人预言到——我们可不想失去一个好孩子，所以，我们打算出动两件传奇魔法物品来保护你。” 莱恩苦笑起来，用霍格沃兹和尼可·勒梅的窥镜来保护自己，不可谓不是一样大手笔。 只是，他也知道了邓布利多的阳谋。 莱恩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庞弗雷夫人走进了病房，她语气严肃：“您呆得时间太长了，邓布利多教授。” “噢，抱歉，你瞧我这记性，我就说最后一句话。”邓布利多站起了身，“莱恩，比起预言术，你身上还有一个大麻烦呢。” 他看了一眼莱恩的右手，在庞弗雷夫人的催促声中离开了病房。 莱恩抬起手掌，掌心有一个死亡圣器的灼烧烙印，那是他接触复活石的时候留下的。 这道烫伤的疤痕微微发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莱恩的心猛得沉了下去，他猜到了邓布利多的意思。 他按住掌心的图案，伤口上传来了清晰的疼痛感。 莱恩叹了一口气，复活石戒指被伏地魔制作成了魂器，那里面有他的一片灵魂。 而不巧的是，莱恩接触到复活石后，大量的生命力和灵魂涌进了身体。 他闭上眼睛，在脑中幻想一条蛇的样子。 莱恩张开了嘴：“嘶嘶……” 他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自己竟然真的成了伏地魔的魂器。 第二天，在莱恩的强烈要求之下，庞弗雷夫人只好放他离开校医务室，去看魁地奇球赛的最终决赛。 不过，她依旧坚持给莱恩做了一套身体检查，确认这个小巫师已经基本康复了，才准许莱恩离开病房，还千叮咛万嘱咐让莱恩不要剧烈运动。 莱恩自然是满口应下。 哈利依旧在昏睡中，所以格兰芬多的魁地奇球队理所当然地遭遇了惨败。 “莱恩，你妈妈的身体康复了吗？”魁地奇比赛后，贾斯廷一边和莱恩往宿舍走去，一边开口问道。 “她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谢谢你的关心。”莱恩回答。 在走过魁地奇球场拐角的时候，莱恩看到不远处的阴影里，塞德里克和秋张正在说着话。 他露出一丝笑容，拉着贾斯廷绕远了一些。 魁地奇球赛之后，霍格沃兹的小巫师们终于正式迎来了学期的结束。 这天晚上，小巫师们都穿着得体的巫师长袍，带着尖顶的巫师帽，兴高采烈地前往礼堂参加年终宴会。 唯一让大部分小巫师不太高兴的，就是整个礼堂都用绿色和银色装饰一新，这代表着斯莱特林学院又蝉联了学院杯冠军。 当哈利走进礼堂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然后大家又突然高声说起话，只是视线依旧停留在他身上。 贾斯廷低声和莱恩说道：“你去照顾妈妈了，或许不知道，波特阻止了不怀好意的奇洛教授，保住了四楼走廊里的宝物，这件事情已经传遍了……” 他看了一眼教授席，继续说：“大家本来都不相信，可是，学长们去问各个院长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否认。” 这时候，邓布利多走进了礼堂。 他公布了每个学院的分数，最后又给格兰芬多加上了一百七十分，让小狮子们成功夺得了学院杯。 除了斯莱特林学院，其他三个学院的小巫师们都欢呼起来，贾斯廷更是抱着莱恩又叫又跳，仿佛获得学院杯的是他自己。 莱恩勉强别过头去看了一眼邓布利多，正好看到校长朝自己举了一下酒杯。 他笑着点了一下头，将右手缩进了袍子里。 狂热的气氛持续到了第二天都没有消退，小巫师们几乎都忘记了还有考试分数这么一个决定假期幸福感的东西存在，直到分数公布，他们才终于消停下来。 赫敏理所当然是全年级第一名，而莱恩和几个拉文克劳的小巫师并列第二。 他魔法史和魔药学这两门课的成绩是“e”，而赫敏只有魔药学拿了一个“e”，其他功课全是“o”。 哈利和罗恩的成绩都很不错，连贾斯廷都拿了两个“o”，可把他高兴坏了。 成绩公布之后，小巫师们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在国王十字车站，一个干瘪的老警卫守在隔墙边上，让小巫师们排成队，两三个一起离开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莱恩和贾斯廷一道从通道口走了出来。 巴赫已经等在了站台边上，他眼袋很重，但精神却异常不错，一看到莱恩，他就挥起了手。 “再见，贾斯廷。”莱恩朝贾斯廷打着招呼，一个穿着西装的管家正从贾斯廷手中接过行李。 “再见，莱恩。”贾斯廷拍了拍莱恩的肩膀，“暑假记得到我家来玩，我想今年的新游戏应该会很有趣。” “我会去的。”莱恩笑着说。 他们俩又说了一些话，才各自跟着长辈离开。 巴赫牵着莱恩的手朝车站外走去，和他聊着瓦勒莉的情况，以及玛西亚夫人的葬礼。 这时，一个尖尖的声音响了起来：“哈利·波特！快看哪，妈妈！我看见了——” 莱恩侧过头望去，一个红发的小女孩正指着从通道口走出来的哈利。 他远远地看了一眼和韦斯莱一家说笑的哈利，按了按掌心的伤疤。 一切都好像在沿着既定的轨道行进。 一切都不一样了。 第一卷卷末总结兼上架感言 第一卷的故事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不知道各位读者朋友觉得如何呢？ 至少，我自己认为，第一卷的目标“讲清楚一个稍微复杂一些的故事”，算是勉强达成了。 当然，在写作的过程中，我自己也发现了不少问题，这些都是在未来的创作中值得我去关注和提升的。 像是呼神护卫那一章，我自己就觉得没有达到理想中的状态，写出来的内容没有设想的那么精彩和热血，这是笔力上的问题。 还有秋张的老鹰，这个伏笔的揭开，我觉得远没有前面变形术揭开的时候那么有趣。 这可能是因为支撑这个伏笔的情节太少了，而且揭开的时候没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在一旁表示震惊，也就是少一个捧哏。 这主要是我后期有些赶情节，毕竟元旦之后，我就要为生计奔波了，在此之前，我想要尽可能地将第一卷的故事展现完，所以删去了一些不算重要的支线剧情。 比如仪式上用到的那只蛋（我预设的是客迈拉兽的蛋，希腊产），本来有一段隐修会在希腊的剧情的，这里删掉了。 还有秋张的表哥，其实是史文朋伪装的，我原计划是让莱恩发现端倪，去调查秋张的家世，最后联想到阿尼马格斯和夺魂咒的，不过这牵扯得比较大，写起来就更长了。 以及罗马尼亚偷猎事件和对角巷龙血操盘事件，其实就是伏地魔要求史文朋不用零散的龙血，而是一整头龙的新鲜血液导致的，以及，奇洛给海格的龙蛋也是史文朋在罗马尼亚顺的。 不过为了赶剧情，我只能匆匆带过了。 虽然有些可惜，但我个人觉得第一卷的剧情还算比较完整的。 而且我也收获了不少经验，比如，在悲情的时候设伏笔的难度要远高于沙雕的时候，玛西亚夫人那里埋天堂水的伏笔就被人看出来了。 接下来就要进入第二卷了。 莱恩已经取得了蛇佬腔的天赋，福克斯也终于要告别十几世轮回的单身经历（不是），莱恩也要着手去解决魂器的问题了。 不过，就像之前说的那样，我暂时可能没有精力再展开后续的故事了，一切都要等到生活稳定下来才能再谈。 真的很抱歉。 最后写一下上架感言吧，说实在的，在搁笔之前写上架感言实在有些令人惭愧。 本书是今天（1月1日）零点上架的，这对于一个新人来说，无疑是极有意义的。 第一卷的尾声还是放在了公共章节，毕竟孤零零的一章吊在vip里，对我这个强迫症来说不太友好。 后续的故事，我有空会继续写下去，也不厚脸求什么订阅、月票之类了，大家随缘就好。 无论如何，都要感谢我的编辑姜茶大大，给了我这个新人不少支持和推荐，也对我任性的决定给予了理解和包容。 打理好生活后，我希望我能继续写作下去。不仅仅是这本同人，还有其他的、还在酝酿的故事。 我想把它们说出来。 希望历经生活之后，这些故事，能变得更厚重一些。 第一章 弗洛林的奇妙观察日记 八月的第一天，伦敦的太阳丝毫没有入秋的觉悟。 对于店长弗洛林·福斯特来说，这意味着今天将又是一个忙碌的工作日。 他挂着生意人的笑容，一边将盒装的冰淇淋递给一位穿着靛蓝丝制长袍的女士，一边招呼着后面的小孩，询问他要的是哪种饮品。 将堆了三大个冰淇淋球的甜筒交给小男巫后，他终于获得了喘一口气的时间。 弗洛林的视线越过坐在店里的顾客们，落在了窗外穿行的人流中。 临近中午，炎热的天气却一点没有影响对角巷的生意，对面的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陆续能见到家长带着孩子进出，丽痕书店门口也能看到拎着书本、满头大汗的男人们。 那些无疑是即将入学霍格沃兹的新生和他们的父母。 弗洛林扬起眉毛，嘴角无意识地抬了起来。 每一年都能见到的熟悉场景，让这位店主由衷地感到高兴。 这时候，店门打开的铃铛声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欢迎光临。”弗洛林熟络地说着重复了无数遍的招待词。 走进店里的是一位带着孩子的老人，这个矮小干瘪的老头从兜里摸出几个银西可，点了一份冰镇蜜桃汁和一盒酸奶冰淇淋。 弗洛林手脚利落地准备好老人的单子，看着两人坐到靠窗的一个角落里。 在中午的时候，靠窗的一排座位往往不是顾客们的首选。毒辣的太阳会毫无保留地将它的热度洒在这些座位上，哪怕有着帘子遮挡，温度也总是要高出不少。 弗洛林环顾了一下店里的座位，发现并不是只剩靠窗的空着，这让他稍稍留意了一下这对奇怪的组合。 那位老人的穿着看不出是富裕还是贫穷，一身巫师长袍不算名贵但也不破旧，倒是跟着他的孩子可以一眼看出是麻瓜出身——他穿着的并不是巫师长袍，而是非常具有麻瓜风格的短袖服装。 他们坐下后，无论是老人还是男孩都没有说一句话，两人默默地吃着自己面前的东西。 这时候店里又来了几位顾客，弗洛林重新挂上笑容，打理起自己的生意。 等这几位顾客离开后，他再次环顾店里，最后又将视线落到了窗边的角落。 对于弗洛林而言，在忙碌的工作中，观察形形色色的顾客无疑是一项不错的消遣。 那个矮个老头面前的饮料已经见了底，而男孩似乎打算慢慢享受自己的冰淇淋，他每次都是用勺子轻轻刮下薄薄一层奶霜，看着它微微融化后，才放进嘴里。 这时候，老人从长袍下边探出左手，用枯枝一般的手指敲了敲杯沿，杯底的一点点蜜桃汁立刻抖动起来，一会儿功夫又重新填满了杯子。 弗洛林不由得揉了揉眼睛。 直到老人故技重施了好几次，店主才确认，自己并不需要去圣芒戈挂个号。 坐在老人对面的男孩终于有了反应。 由于他背对着弗洛林，店主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不过，这并不妨碍弗洛林从他肩膀的起伏上判断出他长叹了一口气。 弗洛林支楞起耳朵，尽力分辨着混杂在周围人声中的对话。 “您早晚会因为过量摄入糖分而吃大苦头的，教授。” 说这话的时候，弗洛林看到男孩也抬起自己的手，敲了敲面前的冰淇淋盒子。 店主又赶紧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在发现男孩面前的冰淇淋没有任何动静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面色平静的老人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将双手合握放在桌上，开口道：“我们曾经聊过这个话题，我想，比起担心我这么一个老人，还有更多重要的事情值得关注。” 老人的声音不小，弗洛林毫不费劲就听清了话语的内容。 这时候，门铃又响了。 弗洛林的视线在老人右手食指的金戒上停留了一会，才重新落到柜台前。 “欢迎光临。” “一个冰淇凌甜筒。” 弗洛林有些心不在焉地从冰淇淋桶里挖出圆球，耳朵依旧留意着角落里的声音。 “对于每个人来说，事情重要性的排序都是不一样的，教授。” “你总是这样有见地，孩子。我很高兴你把我的健康放在了重要的位置。”老人的声音有些揶揄，“不过，在我这儿，你的事情同样无比重要。” “我应该为此感到开心吗？” 弗洛林在这句话的语气里可听不到丝毫开心的意味。 “为什么不呢？”老人笑着说，“你是我的学生，对于一位教授而言，帮助学生是我的职责，而能获得学生毫无保留的依靠无疑是最好的赞美。” 这句话再次吸引了弗洛林的注意力，他带着敬意望向坐在窗边的那两位顾客，却看到老人又敲击了一下杯沿。 弗洛林咧了咧嘴，他思考着该不该在店里张贴告示——“禁止以任何方式、任何手段在本店使用续满咒或与之等效的魔咒”。 男孩也不甘示弱，用手指轻敲纸盒，但似乎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老人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你的成长速度超乎我的预料。”他说，“但有些困难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还是太早了，我原以为你会更加重视自己的安全。” “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教授。” 弗洛林皱起了眉头，他不觉得从未成年人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是一件多正常的事情。 “每一个人都会这么说，事实上，不珍惜生命的才是少数。”老人喝着冷饮，“但你瞧，连我也免不了在甜品面前倒戈——人们总是觉得生命宝贵，却常常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栽跟头。” “那您更应该少摄入一些糖分。” “噢，我觉得以你的才智不应该理解不了我的幽默。” “好吧。”男孩耸了耸肩，“所以我这不是来寻求您的帮助了吗？” “你知道的，我们说的并不是同一件事。” 这次，弗洛林看到男孩肩膀的起伏更大了。 “教授，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样子很……”男孩似乎在斟酌自己的用词，“很不招人喜欢。” 老人身体向后靠到椅背上，声音很是平淡：“在我看来，学生的安全更加重要。为了保证学生的安全，一些所谓的好感并非不可牺牲。” “那您究竟希望我怎么做呢？” “我并不想指责你。”老人的声音变得柔和，“我也不想对你提出太多要求。但是，我想你很清楚自己身上的问题，毕竟，你有办法看到我的藏书不是吗？我本以为你会更早地寻求解决的途径，可我等了一个月都没有看到你的人。” “教授，享受暑假是每一位学生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权力。”男孩嘟囔着说道。 弗洛林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这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表现。 被称作“教授”的老人也让这句话给逗乐了，他不再维持着严肃的表情：“你说得不错，看来是我对你的要求太高了。不过，我觉得任何一个对学生抱有期待的老师，总会下意识地想要没收你们的假期。” “如果您这么做了，毫无疑问，你将失去所有学生的爱戴。” “那真是一件无比可怕的事情。”老人说，他指了指男孩面前见底的冰淇淋，“需要我帮忙吗？” “不，我觉得健康的生活习惯应该从小保持。” “在这一点上，我每次都会在学生面前感到羞愧。”老人站起身，在桌角放了好几枚银西可，“那么，剩下的事情，我们去破釜酒吧继续谈吧。” “没问题，教授。” 一阵铃铛声响起，弗洛林目送着两位奇怪的顾客离开了冷饮店。 他从柜台里走了出来，来到刚才两人坐的位置，先是将老人留下的银西可拿好，这些钱差不多能买上六杯蜜桃汁，恰好就是之前那位老人使用续满咒的次数。 弗洛林弯了弯嘴角，不再考虑贴告示这种玩笑般的主意。 他回收了老人的空杯子，顺手就要将男孩留下的空纸盒扔进垃圾桶。 可是当手指触碰到纸盒的时候，弗洛林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比起早就不再冰凉的杯子，纸盒的温度却出奇得低，连纸盒外部残留的冰霜都没有融化。 他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眼手里的纸盒，便将它扔进了纸篓。 直到重新坐回柜台的时候，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才出现在了弗洛林的脑海里。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店门外边，又盯着柜台上施过冷气咒的冰淇凌桶看了好一会儿，才自觉荒唐地摇了摇头。 门铃再次响起。 弗洛林重新挂上了生意人的笑容： “欢迎光临。” 第二章 检讨 “邓布利多教授，我知道您是顾虑我的安全……”莱恩带上弗洛林冷饮店的大门，有些无奈地低声开口，“但你也没有必要变形成这样吧？” 邓布利多变成的小老头机警地左右瞧了瞧，才侧过脑袋看了一眼莱恩：“我想你误会了，孩子。还有，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叫我菲尼克斯教授。” “好吧，亲爱的菲尼克斯教授。”莱恩叹了一口气，“如果您到对角巷逛街都要如此小心，为什么不直接约我到学校里去呢？” “噢，莱恩。”邓布利多摇了摇手指，金黄的戒指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哪怕我再怎么遭人忌惮，也不会有人因为看到我带着一个低年级的小巫师，就对你如临大敌。” 他笑了一下，脸上的皱纹堆到了一起：“你的年纪将是你最大的保护。” “那您又何必伪装成这种摸样？” “唔，莱恩，追根究底有时候不见得是什么好习惯。”邓布利多说，“当然，我并不介意和你分享一下自己的小秘密。” 校长压低声音，脸上却露出狡猾的笑容：“今天早上我刚在魔法部和校董事会那儿做过检讨，要是被他们发现我前脚离开魔法部，后脚就到对角巷来逛街，一定会气疯的。” “做检讨？”莱恩表情古怪地看了一眼邓布利多。 “自从人类发明语言以来，必要的修饰就成为了一项艺术。”邓布利多说，“莱恩，对于这种艺术，我想你再熟悉不过了。” 莱恩将视线晃到了街道旁的摊位上，假装欣赏着堆叠得乱七八糟的商品，没有去接邓布利多的话，而是故作随意地问道：“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需要您去‘做检讨’呢？” 他特意在“检讨”两个字上顿了顿。 “我是一名教授，孩子。”邓布利多说，“如果学生犯下错误，我就得反思是不是自己的教导还不够到位。” “哦？”莱恩扬起了嘴角，似乎颇为愉悦，“我倒有些好奇，究竟是哪位同学犯下了需要魔法部如此兴师动众的错误。” 邓布利多的脚步停了一下：“我想，以你的小脑瓜，应该已经猜到了答案。” “我确实有了一个合乎情理的猜测。”莱恩说，“不过，知道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是好奇他做了什么。” “他犯了和你同样的错误。”邓布利多说，“我想不用我提醒你究竟是什么事。” 莱恩干笑了一声，他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嘟囔道：“恶法非法。” 邓布利多却像是早就料到莱恩会说什么一般，他摊了摊手：“法律究竟是什么东西，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莱恩果断闭上了嘴巴，他可不希望和老蜜蜂在这种话题上深入过多。 再聊下去，指不定哪天自己就被老邓“黄袍加身”，大喊一声“debout!lesdamnésdterre”，就走上了一代黑白双煞的不归路。 伟大的事情还是交给伟大的人去做吧。 “我不觉得这种程度的‘错误’需要您专门做一趟检讨。”莱恩岔开话题。 邓布利多笑了笑：“大多数时候，那些人探究的并不是‘对错’。同样的事情，既可以轻描淡写地揭过，也能够煞有介事地操弄。” “教授，您在说什么？”莱恩做出困惑的表情，“我有些听不太懂。” “莱恩，你的眉毛皱得太刻意了。”邓布利多说。 “教授，以您的聪明才智……”莱恩的肩膀耷拉下来，“为什么还能说出这样不解风情的话呢？” “噢，我想这是作为一名教授的坏习惯。”邓布利多眼中含着笑意，“我的执教生涯中见惯了学生撒谎的各种表现，以至于总会下意识地指出你们的问题。” “恕我直言教授，”莱恩嘴角向下一沉，“这对于学生的成长并没有多少好处。” “不同的学生需要不同的引导。”邓布利多在咿啦猫头鹰商店前停住了脚步，“莱恩，你是与众不同的。” 莱恩看着邓布利多嘴里发出婉转的鸟鸣，逗弄着笼子里的猫头鹰，嘴角随着心情一起扬了起来。 “教授，您这句话我可爱听了。”莱恩挺了挺胸膛，“如果您每句话都这样好听，那就更完美了。” “你知道我不可能这么做。”邓布利多歪着脑袋斜了一眼莱恩，“对于你这种精明的小家伙，我可想不出多少漂亮的话来。” 他指了指笼子里咕咕鸣叫的猫头鹰们：“这些绅士和淑女都在想尽办法推销自己，我记得你还没有猫头鹰，不考虑带一只回去吗？” “我还是觉得预言家日报的猫头鹰最合适了。”莱恩回答，“这些猫头鹰都在推销自己，我总不可能将他们全部买下。” “他们并不喜欢被关在笼子里。”邓布利多说，“被购买后，他们至少可以获得一些自由的空间。” “如果您同情它们的遭遇，最好的方法就是让魔法部颁布禁止饲养和销售猫头鹰的法令。”莱恩耸了耸肩，“而不是寄希望于某一天它们中的某一只被人幸运地买走。” 邓布利多认真地盯着莱恩看了好一会儿，他眉眼倏地一下展开，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你看问题总是这样一针见血，这是你的独到之处，莱恩。” 莱恩顿时一阵心惊肉跳，隐约觉得自己头上好像竖起了什么不得了的旗子。 校长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不过，让魔法部颁布禁止饲养猫头鹰的法令显然是不可能的，猫头鹰已经彻底融入了巫师的生活中，所以……” 他从架子上取下了一个笼子，里面蹲着一只眯眼假寐的雕鸮。 邓布利多招呼了店员，从袍子里拿出一个装满金加隆的丝织袋，买下了这只猫头鹰。 他将笼子塞进莱恩怀里。 “莱恩，如果不能让魔法部颁布禁养猫头鹰的法令，那你至少可以选择在力所能及的范畴内，善待自己的宠物。” 校长拍了拍莱恩的肩膀，继续朝着破釜酒吧走去。 他像是漫不经心地说道：“哈利既是一面盾牌，也是一根毒刺。对于很多人而言，他是一面抵御恐惧的盾牌，但是同样，如果救世主确认了那些人的恐惧并没有消散，他就成了一根毒刺。” 莱恩知道邓布利多是在解释所谓“检讨”的来由，他没有吭声，默默地点了点头。 “所以，上学期末发生的事情，在某些人看来……”邓布利多苦笑了一下，“就成了我故意安排的一场政治秀。” “那可真是巨怪一样的脑回路。”莱恩讽刺道。 “权力会迷失人的眼睛，哪怕是智者也不例外。”邓布利多说，“当英国的巫师们再次回到当年的恐怖统治中，他们自然而然就会来依靠我——真是绝妙的主意。 “在那些人眼里，哈利成了我推出的代言人，而他做的一切都是我指使的表演。”邓布利多用赞叹的语气说，“漂亮的逻辑，如果一切真的是虚构的话。” 莱恩轻声说道：“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邓布利多赞许地点着头：“所以你瞧，一个悬浮咒，就成了他们发难的由头。霍格沃兹的管理和教学被一遍遍质疑，我必须一次次重复自己的说辞——当然，大家都知道，这也是一场表演，让一些人安心的表演。” 莱恩嘴角抽了抽，他很想吐槽，霍格沃兹的管理和教学确实不太像话。 “您明明可以选择调查的。”莱恩说，“就像去年在我家的时候一样，我相信哈利并不是那种随意违反规则的人，那个悬浮咒或许是个意外。” “莱恩，当一件事情被赋予政治的目的时，对错和真相已经无关紧要了。”邓布利多摇了摇头。 “即便如此，您也应该去见见哈利。”莱恩说，“哪怕只是让他涨涨记性也是好的。” “不，莱恩，对于哈利，我有自己的考量。”邓布利多声音低了下来，“我并不希望让他觉得自己有多特别。” “那您就希望我觉得自己有多特别吗？” 邓布利多笑了起来：“你不一样，莱恩，你不一样。你比其他孩子要早熟的多，最重要的是……”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你会这个。” 莱恩垂下了视线。 “当然，我必须要承认，把握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掌握的艺术。”邓布利多轻声说，“而我偏偏在这一点上欠缺最多。” “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教授。”莱恩说，“至少，没有多少德高望重的人愿意承受那样的污蔑和侮辱。” “噢，我很抱歉让你产生了这样的误解。”邓布利多摆了摆手，“我告诉你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觉得那些人有多么讨厌，或者说我有多么高尚。” 邓布利多站到对角巷入口的石墙前，拿出自己的魔杖，敲了敲对应的砖块。 在石头旋转摩擦的声音中，他转过身来，像一个老顽童一般笑了起来。 “我不是圣人，莱恩。”邓布利多说，“你瞧，我也会赌气跑到对角巷来开小差，我想这是对魔法部最好的讽刺。” 他迈步走进破釜酒吧的后院。 “可是，我并不愿意直接和魔法部撕破脸皮，只好选了这样一种方式。”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 莱恩抿了一下嘴唇，心情复杂地为老校长的阿q胜利法点赞。 “不要觉得可笑，莱恩。”邓布利多说，“我并不希望你只停留在讨厌魔法部的层面上。” 他收好自己的魔杖，语气平静地开口：“贪恋权力的人注定会被权力所束缚，着重面子的人也注定会被面子牵制，知道了这一点后，你就可以操纵这些人了。” 第三章 踪丝 莱恩一个踉跄，差点撞在邓布利多的背上。 教授，你究竟和一个十二岁的纯良小巫师说了些什么呀！ 这么赤裸裸地污染一个孩子的洁白心灵，您就不会觉得良心作痛吗？ “妈妈从小就和我说，要做一个善良的好孩子。”莱恩一手拎着鸟笼，另一只手不安地捻着衣角，似乎被邓布利多的话语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您该不会教我一些坏东西吧，教授？” 邓布利多锐利的视线透过莱恩眼中的惶惑，清晰地捕捉到这个小巫师眼底一闪而过的戒备和狡黠。 他有些无可奈何地用手指点着莱恩：“你这个小滑头……” 莱恩微微蹙起眉头，摆出困惑的样子，又很快将眉毛散开：“教授，我觉得试图操纵别人的做法实在太邪恶了，您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 邓布利多静静地看着演技越发纯熟的小巫师，摇了摇头：“从来没有邪恶的手段，只有邪恶的人……不过，既然你现在这么不情愿，那就当我刚才说的话都是胡言乱语好了。” 他给了莱恩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伸手推开了破釜酒吧的后门。 莱恩不着痕迹地缩了一下脖子，他仿佛看见一只如来神掌遮天蔽日地盖了过来，而自己却是其中那只身不由己的小猴子。 “麻烦给我准备一间客房。”邓布利多把银西可递给老板汤姆，又从他手里接过一把钥匙。 “中午好呀，小家伙。”汤姆笑嘻嘻地和莱恩打着招呼，“买宠物啦？” “是的，先生。”莱恩点了点头，“中午好。” “功课完成得如何了？” 莱恩耸了耸肩：“我想还有不少空白的地方需要弥补。” 汤姆心照不宣地点着头，对于这位每周都会抽几天来破釜酒吧练习魔咒的孩子，他自然很是欢迎。 莱恩前前后后已经给破釜酒吧贡献了将近十个加隆的营收额。 邓布利多朝楼梯口走去，他轻声开口问莱恩：“你们很熟悉？” “我经常来这里练习魔咒。”莱恩说，“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邓布利多看了一眼坐在柜台内侧的秃顶老板，悄悄和莱恩说，“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多和汤姆交谈交谈。” 莱恩愣了一下：“我知道了，教授。” “说起来，莱恩，”邓布利多一边爬楼梯一边问道，“你是如何发现在破釜酒吧就能回避魔法部检测的呢？” “这是一个简单的推断，教授。”莱恩转着眼睛回答，“我并不认为魔法部强大到能监控每一位小巫师的生活。” 邓布利多数了数房门的序号，用钥匙打开门：“但是他们确实能知道你使用过什么魔咒——至少是大部分魔咒。” “不，他们只能知道什么魔咒被使用。”莱恩说，“却并不能确认是谁使用了魔咒。” “我很好奇你是怎样得出这个结论的。”邓布利多拉过椅子坐下，饶有兴致地盯着莱恩问道。 莱恩左右瞧了瞧，发现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椅子已经被邓布利多占据。 他将鸟笼放在靠窗的桌子上后，便坐到了床边，双手比划了一下，组织语言道：“首先，去年暑假的时候，魔法部并没有检测出我使用的幻身咒，而是登记为‘未知魔咒’，并错认成变形术。” “啊，这件事简直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邓布利多说，“我必须要承认，那时候我可生气了。” 莱恩咧了咧嘴，继续说道：“而史文朋在制造了康沃尔郡的矿场灾难后，您因此确认了他使用的是变形术。” “我很高兴看到你并没有沉湎在这件悲剧之中。”邓布利多说，他的眼神温和下来。 莱恩借着有些释然的微笑，顺势把视线落到了自己膝盖上，他轻轻开口：“于是期末签署保密协议的时候，我就猜测，会不会登记咒语的‘老古董’，和检测未成年巫师在校外使用魔法的手段，其实是同一个。”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小巫师。”邓布利多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 “而这个猜测出现在我心中的时候，我就知道，魔法部不可能清楚具体是谁施展了魔咒。”莱恩抬起头，“因为，如果清楚施咒者，在事故发生的第一时刻，无论是魔法部，还是您和勒梅先生，就应该去看过现场，并发现了异常，那么就不可能还有之后调查员的死亡。” “你猜的不错，魔法部依靠一个传奇炼金物品来监测英伦三岛的全部魔法活动，一些人知道它叫‘留痕之笔’，但大多数人更习惯称之为……”邓布利多顿了顿，“踪丝。” “踪丝？”莱恩明知故问。 “很显然，魔法部并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留痕之笔的真正作用。”邓布利多双手合握放在腿上，“他们更希望告诉民众——尤其是麻瓜小巫师们——魔法部在看着你。” “未知的事物会带来恐惧。”莱恩有些不屑地笑了笑，“而恐惧则会带来威慑。” “这主要是为了防止你们在麻瓜面前出差错，至少魔法部是这样宣称的。”邓布利多叹了口气，“而事实上，一千年前，留痕之笔确实是为了防备麻瓜才被制造出来的。” 莱恩愣住了。 邓布利多笑了起来：“你不如猜猜看，留痕之笔的制作者是谁。” 一千年前和麻瓜这两个词的指向性实在太强了，一个名字立刻浮现在了莱恩的脑海里。 “难道是——”莱恩有些不敢置信，“拉文克劳？” “就是拉文克劳。”邓布利多说，“传说中，格兰芬多在爱尔兰的丛林里捉住了一只会说话的卜鸟，拉文克劳从这只鸟儿身上取下了七支羽毛，其中六支被做成了‘留痕之笔’，能够记录一切魔法的痕迹，以及它们发生的地点。” “六支？”莱恩疑惑地晃了一下脑袋。 “还有一支最漂亮的尾羽留在了霍格沃兹。”邓布利多看向窗外，他的视线越过了破釜酒吧的后院，落在对角巷的方向，“它会记下每一个巫师的姓名和出生日期。” “这真是……”莱恩发自肺腑地赞叹道，“太厉害了。” “不过，我说的这些都只是传说。”邓布利多笑道，“如果你好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完全可以亲自去问你的老师。” 这一瞬间，莱恩有了一种置身历史中的错觉。 “您说的对。”他苦笑了一下，“有时候我依旧会觉得不可思议。” “你应该对自己的分量多一些认识，莱恩。”邓布利多说，“你值得更多的期待。” 莱恩低下头不说话。 邓布利多轻轻地笑了一声，知道自己不能逼迫得太紧，所以他轻巧地拉回了话题：“而六支留痕之笔最后被魔法部得到，有一个房间专门来保管它们。” “房间？”莱恩问道。 “那可不是普通的房间。”邓布利多说，“那是魔法部防备最森严的几个房间之一，几乎没有人能够进入其中。” “为什么？” “因为‘踪丝’是一个秘密。”邓布利多眨了眨眼，“而留痕之笔又是相当精巧的炼金产品，没有什么比那样一间屋子更适合保存它们了。” “可是，要知道什么地方出现了魔咒，总要有人去拿那些记录。” “噢，莱恩，你可是一个巫师。”邓布利多说，“我们有不少方法能从一间‘密室’外边直接得到里边的东西，更不要说那东西仅仅只是一些记录。 “留痕之笔源源不断地书写着地名和魔咒名称，而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有专门的人员收集这些记录，并整理成册。” 莱恩忍不住咧开了嘴：“阅读那些记录的人一定很头痛。” “毫无疑问，那是世界上最无聊的工作。”邓布利多歪了一下脑袋，“所以偷懒也在所难免，毕竟，你不可能要求一个人看着一行行记录还能保持专注。” 校长用一种毫无感情的声音模拟着机器的效果： “来自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生火咒。” 说完这句话，邓布利多故意换了一种顽皮的语调小声评价：“很明显，有人在做饭。” 他又切换回冷冰冰的声音： “来自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清洁咒。 “——毫无疑问，有人在打扫卫生。 “来自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生火咒。 “——这是另外一个人在做饭。” 邓布利多摊了摊手：“要是让我看几千条这样的记录，我准会发疯的。” 莱恩笑了出来。 “所以，在这些记录里，如果混进去一些不正常的记录，被人忽略也并不稀奇。”邓布利多说，“事实上，有不少小巫师在校外使用魔法而没有被发现。” “但是之前……” “卜鸟的羽毛有六支，它们负责记录的区域是不同的。”邓布利多解释道，“有的留痕之笔负责的区域存在比较多的巫师村落，而有的就比较少。” “所以麻瓜巫师施法就更容易被发现。”莱恩明白了，“因为周围的巫师不多，所以留下的记录少，从这些记录里找到异常记录要轻松一些。” “这只是一个原因。”邓布利多摇了摇头，“卜鸟的羽毛只有六支，每一支覆盖的范围其实相当大，加上负责浏览记录的人并不见得会有多较真。 “去年你是因为导致了泄密事件才被关注，而这次，纯粹是因为一些人想要抓我的把柄，才会有人时刻关注留痕之笔的记录，听说法律执行司连傲罗都调过去盯着记录了。” 您对魔法部的一举一动真是了如指掌啊，莱恩有些心情复杂地想道。 邓布利多笑了起来：“我原以为这次会是你收到警告呢，不过我想魔法部也没有料到，你早就猜到了踪丝的缺陷。” 莱恩叹了一口气：“可是教授，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想到绕开踪丝的合适方法。” “你这不是已经绕开了吗？”邓布利多说，“只要一个地方有两个巫师，就很难判断究竟是谁使用了魔咒。你在对角巷练习就是最好的对策。” “我希望在家也能随心所欲地使用魔咒。”莱恩小声嘟囔。 “得寸进尺可不是一个好品质。”邓布利多眯起了眼睛，“更不要说，莱恩，你可有一个不妙的前科。” “教授，那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噢，莱恩，我可没有怀疑你。”邓布利多笑着说，“但就如你自己所言，生活中难免会充满各种意外，我可不希望再听到你出什么‘意外’了。” “您记性可真好。”莱恩撇了撇嘴，“那我自己想办法。” “我不觉得在这种事情上赌气是什么聪明的选择，莱恩。”邓布利多温和地说，“你有什么必须要在家使用魔法的理由吗？” “我只是觉得，那些巫师家庭的孩子能自由地使用魔法，而麻瓜出身的孩子却处处受制，这令人很不愉快。”莱恩说，“哪怕从学业上来说，复习也是很有必要的。” “确实，复习很必要。”邓布利多眼中蕴着莫名的情绪，“不过，莱恩，我想比起复习，‘享受暑假是每一个学生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权力’，才是大多数小巫师的想法。” 莱恩视线飘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又被邓布利多看穿了。 学业只是一种下意识的修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真正的原因，是他觉得魔法部的措施对麻瓜巫师并不友好。 “莱恩，为什么不用你聪明的小脑瓜好好思考一下呢？”邓布利多的眼眸底下藏着如同熔岩一般的热切，“想办法绕开踪丝真的是一个好主意吗？” 莱恩顿时有了一种撒腿就跑的冲动。 邓布利多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笼子，微笑着说道：“如果同情它们的遭遇，最好的方法就是让魔法部颁布禁止饲养和销售猫头鹰的法令，而不是寄希望于某一天它们中的某一只被人幸运地买走。” 第四章 变形戒指 “为什么不给这位幸运的女士取一个名字呢，莱恩？”邓布利多话锋一转，“你觉得茉伊拉怎么样？不过我个人更喜欢奥涅丝汀。” 莱恩挤出的懵懂表情僵在了脸上，他差点被老邓这一记极限漂移闪断了腰。 邓布利多笑眯眯地看着龇牙咧嘴调整面部肌肉的小巫师，仿佛刚才露骨的暗示真的只是为了征求猫头鹰名字而做的铺垫。 莱恩只觉得一堆友善的单词赌在了喉咙口，他张了张嘴，很想和校长摊开来聊一聊，坦诚自己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伟大志向。 不过，当下的气氛让莱恩根本找不到开口的契机。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邓布利多脸上毫无破绽的笑容，硬邦邦地说道：“不，我认为都不合适。” “当然，当然。”邓布利多点着头，“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时尚观念，你觉得什么名字比较好呢？” 莱恩嘴角扬了起来，他指着笼子里安安静静闭眼睡觉的雕鸮：“塞伦丝。” 在一群高声推销自己的猫头鹰中，邓布利多偏偏选中了这只不声不响的咸鱼，莱恩不得不怀疑这是老邓的恶趣味。 “相当贴切的名字。”邓布利多表达了自己的肯定，“我必须要承认，在大多数地方，我都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了。” 他嘴里发出逼真的鸟鸣声，笼子里的猫头鹰动了动它的耳羽，睁开了黄澄澄的眼睛，它看了一眼邓布利多，又转过一百八十度盯着莱恩眨了眨眼，然后它再次眯起了眼睛。 邓布利多笑了起来：“聪明的小家伙。” 他将视线重新落到莱恩身上：“希望我们的塞伦丝能帮上你的忙，毕竟，我可不想再听到哪位小巫师因为想家而偷偷跑出学校的消息。” 听到这句话，莱恩知道自己上学期违规搞复方汤剂的事情，总算在邓布利多心里揭过了。 “教授，这是寄宿制学校无法回避的问题。”莱恩说，“任何一个突然离开父母的孩子都会觉得不安，不过，有了一学年的熟悉，我想二年级会好上很多。” 他这是在向邓布利多保证下一学年绝不搞事。 “我很高兴看到学生逐渐成长起来。”邓布利多抬了一下眉毛，“当然，霍格沃兹并不是毫无人性的地方。如果真有什么困难，寻求教授的帮助是不会有错的。想念父母是每一个孩子的权利，但离校必须办好手续，因为我们要对学生的安全负责。” 莱恩点了点头，邓布利多话里的暗示并不难听懂——搞事可以，但先得报备。 “说到父母，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巴赫先生和瓦勒莉夫人了。”邓布利多靠到了椅背上，轻松的语气让周遭的氛围顿时明快不少，“你母亲的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圣芒戈的医生非常敬业。”莱恩微微紧绷的身体也松懈下来，“她已经完全康复了。前几天给我过完生日后，她就和我爸爸到北德文郡的伊芙拉库姆度假去了。” “那确实是一个度假的好去处。”邓布利多说，“我倒是惊讶你竟然没有和他们一起去。” “教授，你明明知道我留下的原因。”莱恩语气有些不满，“我之前有寄过信给你。” “啊，你是说阿黛尔？”邓布利多笑了起来，“莱恩，你的名字在猫头鹰圈子里已经小有名气了，毕竟很少有人家会如此频繁地让预言家报社的猫头鹰加班。” “我现在有塞伦丝了。”莱恩嘟囔。 “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对吗？”邓布利多语气揶揄。 他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我的记性还不至于差到忘记一周前的事情，我今天不正是为了解决你的困扰才来的吗？只是，我不觉得你会为了隐修会的事放弃和家人一起度假的机会。” “他们是去度蜜月的。”莱恩小声说。 顺便为人类文明的存续和历史的进程贡献一份力量，他在心里补充。 “这就难怪了。”邓布利多笑着说，“我应该早点意识到你是一个贴心的好孩子。” 莱恩隐蔽地撇了撇嘴，他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邓布利多：“那么，教授，你能解决我的苦恼吗？” “帮助学生是每一个教授的职责。” 邓布利多摘下了套在右手食指上的金戒指，下一刻，他的身体就噌得长高，雪白的胡子从他的下巴上钻了出来，一直垂到胸前。 他将金戒指递给莱恩后，从口袋里掏出了半月形眼镜，架到自己歪曲的鼻梁上。 莱恩小心翼翼地捧着戒指，像是捧着一大袋沉甸甸的金加隆。 “不戴上试试吗？”邓布利多笑意盈盈地问道。 莱恩将戒指套在自己右手食指上，戒指立刻缩小，正好箍住了手指。 “咒语是‘deformacorporhominis’。”邓布利多拿出一张纸条，“不是一个容易掌握的咒语，但我想对你而言并没有多少难度。” 莱恩接过邓布利多手里的纸条，看着上面长长一串咒语，抽了抽嘴角。 “就当是获得一件传奇魔法物品必要的门槛好了。”邓布利多说，“你得体谅一位浪漫的法国人，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喜欢歌剧的老人——这个咒语确实挺像一句咏叹调的，不是吗？” “我是一个实用主义者，教授。”莱恩将咒语的中二感扫出脑海，爱不释手地摩挲着指根的戒指，“勒梅先生的慷慨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噢，你完全没必要照顾那个老家伙的心情。”邓布利多说，“他手里的好东西多到不值钱。” “可是对于我而言，这却是相当了不得的炼金物品。”莱恩叹了一口气，“我都不知道要如何回报勒梅先生了，至少，我应该当面道谢的。” “你的谢意我会帮忙转达。”邓布利多说，“现在，你需要做的是试验戒指的效果，毕竟你和普通的巫师并不一样。” “好的，教授。”莱恩咕噜了几声咒语，确保自己不会咬到舌头。 “你只需要在脑子里想象要变成的样子，再念下咒语就可以了。” “教授，这种变形术不会有什么危险或者后遗症吧？”在使用咒语前，莱恩忍不住问道。 “任何变形术都必然存在不确定的因素。”邓布利多的话让莱恩脸色有些难看，但下一句却让莱恩愣住了，“不过，我可没有说，这枚‘变形戒指’，使用的是变形术。” “教授，我这次参加隐修会的聚会，时间可是相当长的。”莱恩说，“如果不是长期的变形，我可能会暴露身份。” “事实上，对于你一直没有在隐修会暴露身份这一点，我都有些感到惊奇。”邓布利多说，“放心好了，这枚戒指的变形，几乎是半永久的。” “它是如何做到的？”莱恩眼中闪过了求知的光芒，“我也请教过拉文克劳女士，可是她给出的方案，副作用小的变形不能持久，而持久的变形总有许多坏处。” 邓布利多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他问道：“拉文克劳女士是如何说的？” 即便莱恩已经无数次开解过自己的内心，可这个问题依旧让他的脸上烧了起来。 他隐去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咳了一声，说到：“第一种方案，是请您给我施加人体变形。” “这确实是一种方法。”邓布利多点头，“但我的记忆里可没有你来拜托我的相关内容。” “这是因为拉文克劳女士说，人体变形或多或少存在风险。”莱恩叹了一口气，“我也考虑过请您出手，但想到变形出错的后果，以及还有其他备选方案，就作罢了。” “风险？”邓布利多面色有些古怪，“难道拉文克劳女士没有告诉过你，为什么是由我来施加咒语，而不是麦格教授吗？” 莱恩疑惑地摇了摇头。 邓布利多的眼神幽深了一些：“那是因为，老魔杖可以豁免几乎所有魔咒的副作用，发挥出每一个魔咒最纯粹最本源的威力。” “难道由您进行人体变形，那些风险其实是不存在的？”莱恩皱起了眉头。 “我想是的。”邓布利多说，“你可以继续讲讲其他方案了。” 莱恩沉默了一下：“第二种是复方汤剂一类的变形药剂，安全性最高。” “至少从人体变形的层面而言，确实如此。” “第三种是类似于幻术的光影魔法，不稳定也不持久。” “事实上我很建议你学习一下这种方法，光影魔法有时候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第四种是易容马格斯的灵魂传承，但这需要运气。而第五种仪式魔法，依据原理同样有着对应的缺陷。” 莱恩声音低了下去，他的眼神有些阴晴不定。 现在想来，拉文克劳不仅隐瞒了老魔杖的功效，还遮掩过变身药剂可能导致的心智转变。 这不得不让莱恩心里打了个突。 “你似乎有些心事？”邓布利多轻声问道。 “不，教授，我只是在思考，这枚戒指究竟是怎样运作的。”莱恩勉强笑了一下，“毕竟，除了拉文克劳说的这些方法，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安全又长效的易容手段了。” 邓布利多没有追问莱恩的心思，他用钦佩的声音解释道：“尼可确实是一个天才，了不起的天才！当我得知他的思路时，也不得不感叹，只有不排斥麻瓜技术的他才能想到，也只有炼金术达到巅峰的他才能做到。 “莱恩，要改变一个人的外观，其实还有一些更简单的方法不是吗？我想不少小巫师都掌握了这些方法。” 莱恩脑海里划过了一些不成形的猜想，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邓布利多轻轻念叨： “速速变大，速速缩小……” 莱恩猛得瞪大了眼睛。 邓布利多眼中笑意满满，他仿佛在印证莱恩的想法，继续说道： “火烤热辣辣。” “门牙赛大棒。” 第五章 我的守护神不可能这么奇怪 “作弄他人的恶作剧咒语实在太多了。”邓布利多说，“你可以给别人装上一个酒糟鼻，也能够让人的声音变得像小矮妖。我们得感谢数百年来那些调皮孩子的创意——而这些咒语，用通用破解咒都能取消。” “这样确实不用顾虑魔咒的副作用了。”莱恩放下心来，“尼可先生的创意真是精妙绝伦。” “不仅仅是创意，莱恩。”邓布利多说，“一个创意可支撑不起一只传奇炼金物品。易容可不单单是将自己弄得面目全非，你需要精细的操作——让自己的鼻子大一些，或者让自己的颧骨高半寸，这需要对每一种咒语进行合适的魔力分配。” 他指了指莱恩手上的戒指：“集成了五十七个改变容貌的咒语单元，一个将变形咒转换成对应五十七种魔咒的炼金阵列，以及一个自动汲取魔力和分配魔力的联合装置，再加上各类辅助结构，才有了你手上的这个戒指。” “这未免也太贵重了。”莱恩顿时觉得戒指有些烫手。 邓布利多莞尔一笑：“对于普通人而言确实贵重，但对于一名传奇炼金术士而言，这不过是将自己的创意进行一次平常的实践，尼可用了三天就完成了戒指的制作。” 莱恩心中对于炼金术的学习欲望立马水涨船高。 “教授，我认为霍格沃兹的课程表里没有炼金学，实在是一项巨大的损失。” “你说的对，莱恩。”邓布利多无奈地一摊手，“可前提是你得说服校董事会愿意在这门课程上投下海量资金，我想你不会不清楚炼金术的消耗和代价。” 莱恩噎了一下，他至今还心疼躺在衣袋最里边的那只金加隆。 “学院派的炼金术师在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邓布利多说，“哪怕是有尼可资助的布斯巴顿，也不可能供给所有学生实验炼金术，更不要说炼金本身还是一件非常吃天赋的事情。” “我明白了，教授。”莱恩点了点头，“我会珍惜学习炼金术的机会的。” “这样再好不过了。”邓布利多说，“我想你的顾虑应该完全打消了，为什么不试试呢？” 莱恩重新看了一眼纸条，将咒语记到心里，他望向邓布利多，开口念道：“形容立变（deformacorporhominis）！” 他的身高转瞬就和邓布利多齐平，脸上的皮肤松弛下来，茂密的胡须从下巴上冒出。 t恤衫紧紧地绷在莱恩身上，变成了露脐装。 “莱恩，我并没有你想得这么肌肉发达。”邓布利多指着莱恩肚子上变形出的八块腹肌，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事实上，我每天都要为如何掩盖自己的大肚腩而苦恼。” 莱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摘下戒指，恢复了原形。 “这也是变形戒指的两个缺陷之一。”邓布利多面色严肃下来，“它不像复方汤剂那样，可以完美的‘复刻’另一个人，他只是‘呈现’你脑海里的变形结果。” “所以我用这枚戒指去伪装成某个特定的人，就有可能暴露。”莱恩记下，“教授，另外一个缺陷呢？” “不要忘记这枚戒指的原理。”邓布利多说，“它本质是一堆魔咒的集合，而这些魔咒，都是可以被通用破解咒取消的。” 莱恩皱了一下眉，这个缺陷在某些时候有可能相当致命。 “当然，对于这一点，你可以放心。”邓布利多笑着说，“不会有人莫名其妙对另一个人施加通用破解咒的，而且就算有人对你施咒，你也有办法避免。” 他指了指莱恩胸前的窥镜。 莱恩松了一口气，窥镜上有着严密的防护咒纹，哪怕有人对自己突然袭击，破解咒也会被铁甲咒给阻挡下来。 邓布利多接着说：“这枚戒指最大的好处，就是针对常见变形的破解策略，都不会起效。” “如果没有破解咒的局限，我想这已经可以被称为人造的‘易容马格斯’了。”莱恩赞叹道。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还是有区别的，莱恩。变形戒指的易容必然存在局限，因为五十七个咒语并不能涵盖所有种类的易容。” “有哪些是做不到的呢？”莱恩赶紧问道。 “至少，你不能在自己身上搞出一些本没有的东西——我指的当然不是痘痘或者胡子这类。”邓布利多说，“像在脑门上再安上一只眼睛、或者在背上多长两条手臂之类，戒指是做不到的，因为尼可没有搜集到对应的咒语。” 他突然笑了起来：“但是给自己插一对翅膀，或者让自己长一双猫耳朵，还是能够办到的。” “这些咒语大可不必集成在戒指里。”莱恩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倒是觉得挺有趣的。”邓布利多说，“除了这些不常用的小窍门，这枚戒指可以应付大多数变形，哪怕是肢体残缺也能模拟出来。” “哦？”莱恩有了兴趣。 “肢体残缺咒。”邓布利多说，“在一百三十多年前由一位德姆斯特朗的小巫师发明，他为了逃掉自己期末堆积的论文作业，将自己的手给变没了。” 莱恩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 “当然这并不是高潮。”邓布利多笑道，“事情败露后，他的屁股被打得油光发亮，为此，这位小巫师的母亲、一位天才药剂师，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发明了消肿药水。” 莱恩目瞪口呆。 “这种药水的配方，就收录在你们的魔药课本中。”邓布利多为这个故事画上了句号。 “真是一段……”莱恩的屁股在床上不安地动了动，“有趣的轶事。” 他垂下视线，有些摸不准这是不是老邓的警告。 怨不得莱恩心里疑神疑鬼，因为他从离开霍格沃兹的那一刻起，就开始盘算怎么套路邓布利多的爱宠，高贵的单身凤凰福克斯。 “如果有时间的话，我愿意和你分享更多有意思的故事。”邓布利多指了指桌上的木制台钟，“不过，成年人总是身不由己，剩下的一些工夫，我们还是尽快解决一下你的困扰吧。我记得你在信里说，有一些关于守护神咒的问题需要处理。” “是这样的，教授。”莱恩从腰上的杖套里抽出了黑胡桃木魔杖，“我觉得自己的守护神出了一些问题。” 邓布利多抬了一下眉毛，示意莱恩继续说。 “上个学期，我刚开始练习守护神咒的时候，连银雾几乎都召唤不出来。”莱恩解释道，“拉文克劳说，这可能是由于守护神的问题。” “可是我记得很清楚。”邓布利多说，“在霍格莫德村，你成功释放了自己的守护神，那是一头非常漂亮的龙——我敢说那是我见过的最大的守护神。” “我想就是因为那一次的原因。”莱恩苦笑着说，“霍格莫德村那次，我的守护神咒并不是正常释放的。无论是福灵剂还是复活石，都参与了守护神的构成。于是……” 他挥舞起魔杖，轻声开口：“呼神护卫。” 细密的银丝从杖尖喷出，交织成一头小龙的脑袋，接着，龙头扭动着向前，带出之后的银丝，继续编织成身体和尾巴，就仿佛是一头幼龙从杖尖“挤”了出来。 它在空中盘旋了几圈，探着脑袋嗅了嗅邓布利多，猛得缩了一下脖子，又落回到魔杖顶部，像蜥蜴抱住树枝一般盘在了杖身上。 邓布利多眼中闪过了一丝奇异的色彩：“这是一只非常独特的守护神，不过，莱恩，守护神拥有神志并不奇怪。” 他召唤出自己的凤凰守护神，这只银色的鸟儿一出现就盯住了莱恩杖尖的小龙，歪着脑袋做出了好奇的神态。 “你瞧，我的守护神也有自己的思想。”邓布利多挥了挥魔杖，凤凰便化作一阵烟雾消散了，“这只能说明你的守护神非常强大，这是你的本事。” 可莱恩脸上看不到一点高兴的神色，他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不，教授，我的守护神不只是有思想，它还有自己的‘想法’。” 邓布利多摸着胡子，等待着莱恩说明。 “我可以召唤它，却不能支使它。”莱恩说，“至少，我没法轻易让它听我的话。比如，现在我并不能让他消失。” “这确实有些奇怪。”邓布利多说，“但高级咒语由不同人使用，会有一定可能出现不同的效果。也许你只是还没有习惯如何与自己的守护神沟通。” “不是这样的，教授。”莱恩几乎要掩面叹息，“我已经熟悉和它打交道的方式了。” 他在邓布利多疑惑的目光中探出手。 然后捏住银龙的后脖颈皮，一把将它提了起来。 邓布利多捋胡子的手僵住了。 银龙挥舞着四只手脚，似乎想要尽力攀附住魔杖，但是看着自己离魔杖越来越远，他就认命一般地垂下手脚和脑袋，像一条咸鱼一样不再挣扎。 “您瞧，教授。”莱恩语气复杂，“这是一只真正的‘实体’守护神。” “可以给我看看吗？”邓布利多扶了一下眼镜，像是在欣赏一个了不起的艺术品。 “当然没问题，教授。”莱恩伸手将银龙递了过去。 这一次，它拼命地挣扎起来。 可惜，命运的后脖颈给扼住了，这只小龙无处可逃。 被邓布利多握在手中后，它立刻生无可恋又乖巧万分地停止了反抗。 邓布利多笑眯眯地摸了摸它的脑袋，意有所指地说道：“莱恩，守护神咒其实是最能反应一个人性格的魔咒。” 莱恩讪讪地笑了一下。 “有一定的重量。”邓布利多掂了掂手里的龙，又用手指戳着它的皮肤。 和普通半虚半实的守护神不同，邓布利多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那些银丝编织成的网状结构向下凹陷，如果再施加更多的力，小龙就会不适地扭动起来。 当银色的网快要破裂的时候，守护神立刻化作了一团雾气，又飞速地聚集到莱恩魔杖顶端，重新化作实体。 邓布利多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斟酌着开口：“莱恩，这确实是我闻所未闻的情况。不过，它依旧是一只守护神，你不必担心它对你造成什么危害。” “这一点我并不担心。”莱恩说道，“我考虑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从杖套里抽出另一支魔杖，这支魔杖表面的镀漆已经脱落了一部分，一看就是从二手商店淘来的。 莱恩紧闭眼睛，过了一会，他露出笑容，挥动魔杖：“呼神护卫！” 稀稀疏疏的银色雾气从杖尖飘出。 银龙昂起脑袋，张大嘴巴，将这些银雾吸入腹中。 “这次就这么多了，回去。”莱恩小声说道。 银龙晃了晃脑袋，银色的丝线从它鼻子尖端一束束散开，如同倒流一般从魔杖顶端流了回去，然后是身体、尾巴，就好像这只龙再次“挤”进了魔杖里。 邓布利多颇为好奇地看着这一切。 “你这是在喂养自己的守护神？”邓布利多问道。 “事实上，找出这种方法花了我不少时间。”莱恩说，“用这支黑胡桃木魔杖使用守护神咒，即使不需要快乐的回忆也能召唤它。而我用另一只白蜡木魔杖，却不能召唤守护神，就连生成的银色雾气也会被它吸走。” “它似乎和你的魔杖绑定了。”邓布利多眯起了眼睛，“或许……嗯，这是我的一个小建议，莱恩，你不如试着用饲养神奇动物的方式养一下你的守护神看看。” “我会试试看的。”莱恩应下。 “我想这不是什么坏事。”邓布利多说，“你守护神的问题，我要请教一些人才能得出结论。在此之前，你当它是普通的守护神就好。” “我在想的不是这件事，教授。”莱恩摇了摇头，“我觉得守护神的异变或许还和魔杖有关，要知道，我的魔杖杖芯就是匈牙利翼龙的心弦。” “这是一个很合理的猜测。”邓布利多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点，我建议你待会儿可以去请教一下奥利凡德先生，全英国没有人比他更懂魔杖了。” “好的，教授。”莱恩答应道。 他抿着嘴搓了搓手，犹豫了一下，才难掩希冀地开口：“教授，其实我觉得，或许这只守护神的样子并不是它真正的模样，只是因为魔杖才变成了这样，毕竟我用其他魔杖并不能施展另一个完整的守护神咒……” “你想说什么，孩子？” “教授，你认为……”莱恩小心翼翼地看向邓布利多，“我的阿尼马格斯还有希望吗？” 第六章 自己的路 邓布利多脸放了下来，他语气严厉：“莱恩，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仪式魔法的禁忌。” “我这不是在向您咨询意见吗？”莱恩小声说。 “你这是心存侥幸！”邓布利多声音大了一些，“如果你变成了神奇动物，哪怕是我也不可能把你救回来。” 莱恩心里清楚，阿尼马格斯的仪式惩罚一直是巫师界非常棘手的遗留问题，他有些心虚地开口：“阿尼马格斯也未必一定就是守护神的模样啊……” “我想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邓布利多摇了摇头，“更不用提，你认为自己的守护神受到了魔杖影响，也仅仅只是你的猜测。” 莱恩叹了一口气：“教授，我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面对阿尼马格斯这样神奇的魔法，如果只停留在了解的层面上，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莱恩，世上从来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邓布利多说，“哪怕是我，也无法在守护神咒和阿尼马格斯变形中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 莱恩耷拉着肩膀，收起了自己侥幸的小心思。 “不过，我同样坚信，世上也从来没有无解的问题。”邓布利多声音缓和下来，“既然你觉得自己的守护神并不是它本来的模样，那为什么不想办法去验证自己的猜测呢？” “教授，以我这样的守护神咒水平……”莱恩苦笑着说，“哪里还有机会再次凝聚一个实体守护神呢？” “你应该对自己多一点自信。”邓布利多说，“莱恩，我不晓得究竟是什么让你产生自己水平很差的错觉，一个刚接触魔法一年的孩子，能够成功触发守护神咒已经相当惊世骇俗了，但你好像还不满足。” “那是因为……”莱恩噎了一下。 ——那是因为其他高级魔咒在我面前都没有任何难度啊。 这句话着实有些讨打，莱恩吞了一下口水，把它咽回了肚子里。 “凡事都需要循序渐进。”邓布利多和声说着，“学习魔法从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的成长同样需要时间。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莱恩。” 你以为压力究竟是哪个导致的啊，教授！ 莱恩低着头，不想让邓布利多看见自己翻的白眼。 “所以，这是我的建议，也是我的请求。”邓布利多认真地说，“除非你无杖施法确认了自己守护神并不是神奇动物，否则，不要尝试阿尼马格斯变形。” “无杖施法啊……”莱恩忍不住再次长叹了一口气。 自己用魔杖施展守护神咒都有如难产，脱离了魔杖那岂不是要胎死腹中。 “这是必要的确认。”邓布利多说，“毕竟，按照你的理论，只有这样才算是不受魔杖影响。” 校长沉默了一下，接着，他笑了起来：“至于难度，我认为你完全没有必要操心。在你这个年纪就能做到无杖无声施法的小巫师，可是相当罕见的。” 他指的是莱恩在弗洛林冷饮店施展的冷气咒。 “教授，不论您是否愿意相信……”莱恩说，“那其实是我第一次成功无杖无声施展冷气咒。” “莱恩，”邓布利多做了一个古怪的表情，“不论你是否愿意相信，我当时可被你吓了一大跳。梅林的胡子，你的成长速度让我差点以为你被拉文克劳附了身。” “我想您误会了。”莱恩说，“我原以为自己并不会成功，算起来，冷气咒也只是我掌握的第二个无杖无声咒。” “这么说来还有第一个？”邓布利多哑然失笑。 一个身高还不到自己胸口的小不点，却一本正经地和自己这位步入传奇的大巫师聊高深的施咒技巧。 连见多识广的老校长都觉得本校出了妖孽。 “第一个是飞来咒。”莱恩抬起手招了招，邓布利多长长的胡子就不受控制地飘了起来。 校长伸手捋了一把自己的胡子，它们立刻重新垂落下去。 莱恩撇了撇嘴，知道邓布利多施了一个无杖无声的拦截咒。 “除此之外，我并不会其他的无杖无声咒了，教授。”莱恩摊着手，“所以，您大概是误会我的实力了。” “噢，莱恩，事实正好相反，我依旧低估了你的水平。”邓布利多说，“你似乎对自己的实力并没有清晰的认知，我敢说你已经达到了大多数巫师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我并不觉得自己有您说得那么强大。”对于邓布利多的彩虹屁，莱恩毫不买账。 “我们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讨论太久，莱恩。”邓布利多笑着说，“等你和同龄的小巫师接触多了，你自然会对自己的本事有一个更恰当的评估。” 可是教授，如果来找麻烦的都是同龄小巫师的话，那就真的谢天谢地了。 这句话莱恩没有说出口。 桌上的台钟在这时候突然动了起来，它内部的齿轮和弹簧顶开了盖子，扭打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叮当声。 “唔，时间过得真快。”邓布利多站起身来，“真抱歉今天不能和你尽兴地谈一谈，不过我想以后有足够多的机会来互相沟通。” 不，您还是把精力放在校长的事务上吧。莱恩腹诽道。 “当然，我更愿意听一听你在暑期活动中的见闻。”邓布利多笑着说，“别看我现在琐事缠身，在我年轻的时候，周游世界可是我的一大爱好。” 莱恩不可避免地努了努嘴。 “你觉得呢？”邓布利多脸上的笑容愈发和蔼。 “没问题，教授。”莱恩低眉顺眼，“有什么趣事，我会尽量记下来分享给您的。” “祝你和新伙伴们玩得愉快。”邓布利多点了点头，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凤凰尾羽指环，交到莱恩手上，“我想不用我提醒你用法了。” “谢谢您，教授。”莱恩语气有些复杂。 他知道邓布利多这是担心他在隐修会遇到危险，莱恩自己也并不信任隐修会。不过老邓几乎半强迫地给他上头油的行为，依旧让莱恩心中有些不满。 但他并没有拒绝的理由和能力。 邓布利多拍了拍莱恩的肩膀，他转过身，周围的空间像是丝绸泛起褶皱，这些褶皱又如台风眼一般旋转起来，转瞬间就将邓布利多的身形吞噬得一干二净。 莱恩看着空气中残留的灰色雾气和稀薄的空间波动，轻轻叹了一口气。 或许在邓布利多看来，就算实力已经超过了同龄的小巫师，自己依旧只是一个半大的孩童，一个需要照看的学生。 然而这种家长主义正是不少孩子深恶痛绝的东西。 很多时候，保护和控制之间的界限，并不是那么清晰。 多亏自己并没有太过张扬的叛逆精神，也能理解校长这些行为背后的根本动机。 他的不满，更多地来源于自己无法随心所欲掌控自身行为和愿望的无力与不安。 就像莱恩之前同邓布利多说的那样，他是发自内心地认为，操纵他人是不对的。 因为他同样清楚，自己也不希望被他人操纵。 然而世事的诡谲之处就在于，如果你不想被别人支配，那你往往就要去支配别人。 这或许就是邓布利多教自己驭人之术的原因。 “校长唉……”莱恩摇着头，他将凤凰尾羽指环戴到小指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 他提起桌上的鸟笼，塞伦丝依旧安静地眯着眼。 “你倒是乖巧。”莱恩轻笑着说了一句，他收住纷乱的想法，离开房间，朝楼下走去。 第七章 洛夫古德 把客房的钥匙交还给老板汤姆后，莱恩朝奥利凡德老先生的魔杖店走去。 在路过咿啦猫头鹰商店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掏出几枚银西可，问店员要了一些猫头鹰口粮。 虽然书房的抽屉里还留着二十几只灰老鼠的尸体，但莱恩不确定给塞伦丝喂那些魔药牺牲品会不会导致它中毒，所以他还是决定稍稍破些费用。 不能在家施法的莱恩，除了把精力发泄在让人头秃的数学以及编程语言上，也就只有魔药和粗浅的炼金术能够打发时间了。 这同样导致了莱恩这段时间有些囊中羞涩——当然，如果不考虑他给自己预留了五十加隆“棺材本”的话。 他摸了摸兜里残存的八九个金加隆，推开了奥利凡德家破旧的店门。 “……我记得，松木、独角兽尾毛、十一英寸半。”奥利凡德在和一位中年男人说着话，听到店门打开的风铃声，店里的三人都把视线投了过来。 “下午好，奥利凡德先……”莱恩刚张开嘴巴，就见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丢下客人，朝自己冲了过来。 他一把抓住莱恩空着的手，颤抖的嘴唇掩饰不住喜悦：“让我瞧瞧这是谁来了！梅林在上，小家伙，我想你一定改主意了，毕竟从来没有人能够拒绝制作一根魔杖的诱惑……” 莱恩用了几次力，才将手抽了回来，他向后退了半步，语气尴尬：“不，奥利凡德先生，我只是来咨询一些问题的。” 奥利凡德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当然，当然，本店会对每一根销售出去的魔杖负责。” 他一步一停地走回了柜台，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等在柜台的那位中年人咳嗽了一声。 “啊，抱歉，洛夫古德先生。”奥利凡德回过神，他指使着卷尺飞起来，“我这就给小卢娜挑一根最好的魔杖。” 这位老店主爬上架子之前，还不忘在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对莱恩和颜悦色地说道：“你能在那边坐一会儿吗？我这边很快就好。” “我并不着急。”莱恩坐到了靠近店门的长椅子上，将鸟笼放在脚边，“您慢慢忙就好。” 这句话让柜台旁边的男人脸色好看了不少，他俯下身对女儿说了几句悄悄话，便朝着莱恩走了过来。 “你好……”洛夫古德坐到了莱恩身边，但他又旋即站了起来——莱恩只能仰视他那对硕大的鼻孔——洛夫古德抬起了手，又重新放下。 他僵了一会儿，才慢慢蹲下来，和莱恩平视。 “你好，先生。”莱恩的视线在他凌乱的、如同过期一般的头发上停留了一会儿，又顺着他的头发，看向了他披在肩头、好似灰布麻袋一样的马褂。 最后，莱恩的目光停留在他胸前的金链上。 蹲下之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的洛夫古德先生终于有了动作，他提起自己的项链，展示了一下上面挂着的死亡圣器吊坠。他张开嘴，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洛夫古德摸了摸自己刮得七零八落的胡茬，像是系统重启一般开口：“你好。” “你好，先生。”莱恩语气一如最初那样平静。 眼看对面的男人似乎又要陷入卡机的状态，他才有些无奈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先生？” “你是霍格沃兹的……呃……”洛夫古德的视线停在莱恩独特的装束上。 “二年级学生，开学后。”莱恩说，“如你所见，我是一名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师。” 这句话让洛夫古德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摆着手：“我并不……我是说……” 他闭上嘴，指了指奥利凡德先生。 莱恩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苦恼，因为自己居然莫名其妙跟上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思路。 “奥利凡德先生希望我能成为一名制杖师。”莱恩解释道。 柜台那边的老头立刻转过头来，给了莱恩一个大大的笑脸。 “不过我暂时还没有决定未来的工作。”莱恩赶紧说。 奥利凡德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的工作上，他取出一支魔杖，任谁都能听出他声音里的低落：“榛木——独角兽尾毛——噢，不合适……” 经过这么一打岔，洛夫古德先生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年级新生？”莱恩看向柜台前的女孩。 “她母亲是一位拉文克劳。”洛夫古德接上了话，他的语气终于自然起来。 “血缘关系确实是某种相当牢固的东西。”莱恩说。 洛夫古德先生露出了笑容：“当然，卢娜可是我的女儿——你愿意听听弯角鼾兽的研究吗？” “抱歉，洛夫古德先生。”莱恩摇了摇头，“我是赫奇帕奇的学生。” “那真是太可惜了。”洛夫古德站起身。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衣服内侧掏出一本书来：“希望你会喜欢。” 莱恩接过这一期的《唱唱反调》：“我有空会读读看的。” 这时候，店里刮起微风，柔和的银白色烟花照亮了有些昏暗的室内。 洛夫古德先生立刻跑回了柜台旁边。 “相当……独特的组合。”奥利凡德说，“总共七个加隆。” 洛夫古德付钱之后，朝莱恩点了点头，便带着女儿离开了。 临出门的时候，那个有着金黄长发、戴着胡萝卜耳环的女孩恍恍惚惚地朝莱恩的方向歪了一下脑袋，然后瞪大了她那双本就突出的眼睛。 “爸爸，真有趣。骚扰虻不敢接近他……但又那么多……” 声音消失在了店外。 “好了，孩子。”奥利凡德搓了搓手，“你有什么问题？是魔杖出故障了，还是想要专业地养护——” 他发现莱恩的视线依旧停留在洛夫古德离开的方向，便拍了拍小巫师的肩膀：“那是洛夫古德一家，有些疯疯癫癫的，他们说了什么话，你也不要太在意。” “谢谢，奥利凡德先生。”莱恩收回视线，他掏出自己的黑胡桃木魔杖，“我想请您看看这支魔杖是否出了问题。” “啊，黑胡桃木、龙心弦、十二英寸半，我记得很清楚。”奥利凡德双手接过魔杖，“它有什么故障吗？” “呃，并没有，使起魔咒来很顺手。”莱恩说，“就是有些魔咒的效果会变得很奇怪。” 他暂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守护神的奇特之处。 “嗯——”奥利凡德不置可否地点了一下头，他挥了挥魔杖，“鲜花盛开。” 一种仿佛触电一般的酥麻感贯穿了奥利凡德的手臂，让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松开，莱恩赶忙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落下的魔杖。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奥利凡德双眼闪着光，“能让我仔细瞧瞧吗？” 他用颤抖的双手接过了魔杖：“是的，是这根，没错，我记得很清楚，它无疑是我制作的……” 莱恩有些疑惑：“有什么不对劲吗，奥利凡德先生？” “当然，孩子，很不对劲。”奥利凡德说，“它在抗拒我——不，不是抗拒，这简直是……反击。” “这种情况很反常吗？”莱恩问道，他记得在霍格莫德村时，自己的魔杖也没有响应史文朋的杀戮咒。 “如果出现在其他巫师身上，一点也不反常。”奥利凡德说，“一些魔杖会服侍很多位主人，也有一些魔杖一生都只跟随一位主人，每一根魔杖都有它独自的性格，出现排异现象很正常。” 他有些痴迷地抚摸着手里的魔杖：“但是，真要说起来，再忠诚的魔杖都有两位主人。因为除了拥有者外，还有它的制作者——” “那我的魔杖这是……” “它已经蜕变了。”奥利凡德眼中的痴迷愈发浓烈，“真不敢想象，我在有生之年竟然有机会亲手制作一件圣器。” 他看向莱恩，难掩目光中的狂热：“你是如何做到的？” “事实上，我对这一切一无所知，您应该去询问邓布利多教授。”莱恩表情懵懂，“圣器？” “噢，它现在还远没有达到那种层次。”奥利凡德说，“甚至，连它能不能成为圣器依旧是未知数，但这改变不了它变得与众不同的事实，要知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契机……我该写封信给邓布利多的……” “我能拿回自己的魔杖了吗？”莱恩问。 奥利凡德沉默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才用力点了一下头：“当然，它在你手里发生了变化，那么更应该在你手里获得成长——毕竟，也只有你是它唯一的主人了。” 莱恩心下微松。 “你真的不考虑当一名制杖师吗？”奥利凡德问，“我认为你简直就是天生为魔杖而出现的。” “奥利凡德先生，我才二年级。”莱恩苦笑。 “好吧，这种事终究不能强求。”奥利凡德叹了一口气，“我只希望你能善待这支魔杖，它……太珍贵了。” “我能请求您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吗？”莱恩露出令人心软的央求神色。 “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孩子。”奥利凡德露出一个令人心安的笑容，“事实上，我都差点忍不住圣器的诱惑。不过它只是一个胎儿，我更希望能看见真正的圣器诞生——我会和邓布利多立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的。” “先生，您不必做到这种地步……” “你不理解圣器对一个炼金术士意味着什么。”奥利凡德摇了摇头，“我必须要亲自见见邓布利多了。你还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吗？” “我想再购买一根魔杖，先生。”莱恩说，“有些时候，我认为需要另一根魔杖来打一下掩护。” “谨慎是一项优秀的品质。”奥利凡德笑了起来，“让我想想，当初适合的还有……” 他爬上架子：“梨木、凤凰羽毛，十一英寸半，这支魔杖很喜欢你。抱歉，那支金合欢木的已经被另一个适合的小巫师买走了。” “事实上，奥利凡德先生，我一直很好奇。”莱恩说，“魔杖是如何选择巫师的。” “你不如直接问，匹配真的重要吗？”奥利凡德笑着说，“这本来就看每个巫师自己的想法，毫无疑问，魔杖和巫师之间是存在匹配程度的，而彼此越契合，施法就越轻松——但不那么契合的魔杖并非不能施法。” 奥利凡德取出了一个纸盒：“只是家用的话，自然无所谓。而对于巫师决斗或者担当傲罗的人，那肯定不同。不过……” 他露出奸商似的笑容：“对于一位制杖师而言，‘最完美、最契合’的魔杖，永远是下一支。” 莱恩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应对奥利凡德。 “这可是制杖师的秘密。”奥利凡德银色的眼眸里含着笑意，“也请你不要告诉其他人。” “当然！”莱恩郑重地点了点头，他抓住奥利凡德递过来的魔杖，感受到了重逢的亲昵。 “兰花盛开。”莱恩挥了挥魔杖。 一捧雪白的花朵出现在了杖尖，魔力的运转毫无滞涩。 “非常顺手。”莱恩满意地说，“请问要多少加隆？” “圣器的价值超出了任何一根魔杖……” “先生，我并不喜欢亏欠别人太多东西。”莱恩摇了摇头，他看到奥利凡德有些受伤的样子，赶紧补充道，“我更喜欢折扣。” “好吧，那就算你七个加隆。”奥利凡德先生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 莱恩支付了魔杖的钱，和奥利凡德告别后，他在对角巷召唤出骑士公共汽车。 在鸢尾路下了车，莱恩提着鸟笼，脚步轻快地朝家走去。 他在家门前掏出钥匙，接着，他的视线落到锁孔上。 莱恩的动作停住了—— 锁孔边缘，有着几道明显的刮擦痕迹。 第八章 莱恩的嘴 进贼了？ 莱恩把钥匙揣回兜里，摸了摸下巴。 男女主人都已经出行旅游，家里只剩一个十几岁的小孩，隔壁的房子暂时无人居住—— 被小偷盯上，真是再合理不过了。 几个选项划过了莱恩的脑海。 他摸了摸别在腰带上的魔杖套，里边塞着三支战略性打击武器。 莱恩摇了摇头。 老邓上午刚做完检讨，自己下午就再次贴心地将他送进去…… 那就不是一个“诶嘿”能糊弄过去的事情了。 况且，作为一名麻瓜巫师，莱恩也不希望自己习惯性地使用魔法来对付麻瓜。 巫师用巫师的方法解决麻烦，麻瓜用麻瓜的手段处理纠纷。 他立刻看向附近的房屋。 鸢尾路小区的楼房都是两栋并排设计的，中间隔着一个小花园。 莱恩打算到后面一排的邻居家寻求帮助，联系一下温莎区的警署。 他脚步动了动，又停了下来。 虽然现在是暑假，但成年人大多数还是要正常上班的。 再加上还要到警局述说情况、协助调查，如果抓住小偷可能还得做笔录。 而且自己又是一个孩子，在小偷抓到之前，极有可能会被警察叔叔们保护起来。 莱恩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将这个计划从脑海里抹除。 自己和隐修会约好今天下午前往维特彻迟路的安全屋，虽然维歌给的时间很宽裕，只要在太阳落山之前抵达就行，但自己去警局一耽搁，可能就赶不上了。 对于要在隐修会立一个“等价交换、言出必行”人设的莱恩来说，失约可是大大的污点。 所以最终方案顺理成章地在莱恩脑中浮现—— 去马路边上的公用电话亭打一个匿名举报电话给警局，然后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给本地警方，自己则直接去维特彻迟路。 至于家庭新成员塞伦丝，莱恩认为它已经是一只成熟的猫头鹰了，一定能在野外过得有滋有味。 想到就做，莱恩转身—— 这时候，屋子大门打开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莱恩肩膀耷拉了一下，他对着灰蓝的天空翻了一个白眼。 一只汗津津的大手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拽进了门内。 身体被大力抵在门上后，莱恩看清了窃贼的模样。 这个男人大约二十多岁，身材消瘦，穿着一件有些污渍的格子衬衫，袖管高高地捋起，露出汗毛浓密的手臂。 他的脸上已经起了一层汗珠，卷曲的褐色头发紧紧地贴在额头上，那双如同老鼠的小眼睛闪烁不定，露出明显的恐慌。 “不许动。”小偷的另一只手匆忙地在牛仔裤后袋里摸索着，他眼神凶狠、呼吸急促，龇着嘴露出满口烟熏黄牙，“敢喊一个字，你就死定了！” 一个冰凉的东西架在了莱恩脖子上。 这个小偷的神色在阴狠和畏惧之间反复变幻。 莱恩紧紧抓着那只扼住嘴巴的手，似乎很是难受。 小偷赶紧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他怕自己把这个孩子给捂死了。 莱恩也松开了自己的手。 他差点就没忍住将这个可怜的家伙冻成一块冰雕。 “你完全不必担心。”莱恩轻声开口。 小偷下意识地想要再次捂住莱恩的嘴，但看到这个孩子如此识趣，他也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手头力道微微放松的一刹那，莱恩向前动了一下。 小偷拿刀的手立刻向后一缩，而莱恩也借此机会挣脱了他的控制。 “你……”这个窃贼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抓莱恩，却看见这个孩子不慌不忙地朝客厅的沙发走去，将装着猫头鹰的笼子放在茶几上，然后怡怡然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他突然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有些荒谬。 “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大喊大叫的。”莱恩叉起双手十指，模拟着邓布利多的气场，他似乎是为了让对方更加安心，开口解释道，“前后排的邻居今天都上班，我不觉得求救有什么用。” 而且真要动起手来，求救的是谁简直一目了然。 窃贼微微张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坐在沙发上的小男孩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下午好，小偷先生……嗯——我想应该不是了——下午好，劫匪先生。” 这个称呼的转变让小偷觉得有些不妙。 “取决于你接下来的行动，”莱恩微笑着说，“我再决定是否要称呼您为，绑架犯先生。” “你究竟想说什么？”这个消瘦的男人恶狠狠地问道。 “唔，我认为你应该具备最基本的法律常识。”莱恩摊了摊手，“入室盗窃、抢劫、绑架儿童——不需要我再过多解释了吧。” 劫匪挠了挠头，他觉得自己理解了眼前的状况——很明显，这个孩子是一个智障。 也对，楼上的三间书房，一间满书架都是数理教材，一间桌上放满了法律文书，还有一间最是奇怪，抽屉里净是些瓶瓶罐罐和死老鼠，墙上还贴满了像是用血写成的鬼画符。 他进门的时候差点以为误入了恐怖电影的拍摄现场。 现在看来，那个诡异房间的主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小子，把你家里的钱全部交出来。”他挥舞了一下匕首，凶神恶煞地说道，“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这是不可能的，勒索犯先生。”莱恩摇了摇头，“你的父母会告诉你钱放在哪儿吗？” 小偷噎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想，你一定陷入了人生的迷茫之中，”莱恩说，“需要我为你指明一条道路吗？” 小偷警惕地看着莱恩，他没有出声。 “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莱恩扬起嘴角，“去自首吧，小偷先生。” 这个男人用无法理解的目光盯着莱恩，像是在说：你在给我开玩喜呢？ “我的时间并不多，先生。”莱恩说，“我必须要提醒你，除了自首，你别无选择。” 男人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笑容：“我至少还可以……” “你当然可以选择把我干掉，然后畏罪潜逃。”莱恩打断了他的话，“但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新手先生？” 小偷的表情明显僵住了。 “第一次干黑活？”莱恩表情很是困惑，“要我说，你真的没有一点犯罪天赋，先生。” 男人握紧了刀把。 “撬锁的技术就不提了。”莱恩有些嫌弃地摇着脑袋，“屋主回来后，身为一个入室盗窃犯，你居然选择……绑架我？电影看多了吗？” 他叹了一口气：“一个合格的小偷，这时候应该考虑，如何在屋主还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借助房屋内部的结构迂回，并伺机脱身——比如从二楼的窗户翻出去爬水管，而不是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小偷脸上立刻露出了后悔的神色。 “这就让你陷入了僵局。”莱恩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你只是一个新手小偷，就算被发现，顶多是看守所里呆上十几天，而现在，你需要在几年和下辈子之间做选择了。” 小偷握着刀把的手颤抖起来。 “而事实上，就算你逃走了，也很快会被抓住。”莱恩用无奈的声音说道，“梅林的……咳……我的上帝呀，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不戴口罩和帽子的小偷……” 他指了指门外：“你不知道两年前就已经普及闭路监控了吗？” 男人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当然，当然，如果你真的是一个亡命之徒，一切都还有补救。”莱恩的手指优雅地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一划，“干掉我，然后赌自己能在警察发现之前逃出英国——噢，可能得是欧洲，否则迎接你的就是一粒金灿灿的枪子儿。” 男人的手已经抖得快要抓不住弹簧小刀了。 “但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莱恩目光真挚，“我的父母之所以能安心地让我一个人在家，那是因为他们让周围的邻居、还有温莎区的布鲁斯大法官照顾我一段时间，而他每天傍晚都会来电话确认我的安全。” 莱恩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你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用来掩藏尸体、处理血迹和指纹、更换衣服，混进人群，或乘车或步行，逃离鸢尾路，然后改头换面，避开封锁和通缉，想办法找到偷渡的团伙，把你带出英国——不过据我所知，因偷渡而死的人可不少，不透风的货车、潮湿的轮船舱底、有各种传染病的同行者——那可不是人待的地方。” 这回，可怜的小偷先生连嘴唇都白了。 他不再觉得坐在沙发上的小孩是个智障，现在，他觉得对方可能是某个黑手党老大的继承人。 “如果你确实能抵达异国他乡，那自然也不错。”莱恩很是贴心地为对方考虑后路，“不过，大部分人其实都挺排外的，更不要说是没有身份的黑户，但是工地、矿场可能是例外，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男人瘦弱的身躯在打着摆子。 “而我的父母，毫无疑问会对杀害儿子的凶手恨之入骨。”莱恩眯着眼睛，“我想你应该猜到了，他们中有人是律师，这也是我能认识大法官的原因。而我觉得，一个残忍杀害未成年人的罪犯，没有哪个国家会给他容身之处，除了本身就混乱的地方——你最好的退路在中东，那儿正在打仗。” 看着已经呆滞的小偷，莱恩长叹一口气：“而现在，还有另一个选择摆在你的面前——去自首，你只需要在监狱里蹲上几年，还管食宿，这实在是太划算了，不是吗？” 小偷的脸上一瞬间掠过了极度挣扎的神色。 他双眼通红，慢慢开口：“也许，你可以当我从来没有来过……” “你真是可爱，新手先生。”莱恩甜甜地笑了一下，“你明知道我不可能给你这个选项的。” “你就一点不怕我……”小偷舔了舔嘴唇。 “那就动手吧，杀人犯先生。” 消瘦的男人沉默着站了好一会儿，最终艰难地叹了一口气，他闭上了眼睛。 弹簧小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第九章 骗人的鬼 莱恩放下翘着的二郎腿，他知道对面的男人已经被“感化”了。 “既然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莱恩朝小偷摊开手掌，“那就先把你的非法所得归还给我。” “我没有偷任何东西！”男人有些悲愤地挥舞了几下手臂，“该死的，你父母还真会藏钱。” 莱恩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却笑得直打滚。 正常人怎么可能从一个巫师家里偷走他们的存折？ 暑假一开始，莱恩就劝说父母把存在银行里的英镑全换成德国的马克，然后在对角巷用无痕伸展咒将存款封进了一本书的书壳里。 为此瓦勒莉还狠狠地夸奖了一番莱恩，她认为自己的儿子足够机灵。 可莱恩没有告诉自己妈妈的是，他的主意，其实来自于巴赫的启发。 因为他前几年在父亲书房读书消遣时，意外在一本精装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中，找到了巴赫夹在书页里的五百英镑私房。 他记得自己还很贴心地帮巴赫把犯罪证据销毁了，并收获了“老父亲的惊慌失措”和“伦敦一日游”的珍贵记忆。 莱恩将思绪收回，他看了一眼挂钟：“我们该出发了，先生，我送你一程。” “我认识镇上警局的路。”男人苦笑着说。 “我怕你偷偷溜掉。”莱恩毫不避讳地开口。 他不管小偷有些难看的脸色，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支笔，又翻出一张过期的水费账单，在背面写道—— “妈妈，邓布利多送了我一只宠物猫头鹰。” 他想了想，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是要和父母交代一下的，于是笔尖在纸上刷刷划过： “今天家里进了贼。” 莱恩皱了一下眉头，这句话显然会让父母产生不必要的担心，于是他添上了最后一句： “他很听话。” 莱恩满意地笑了一下，他落好款，标上日期8月1号。 他打开猫头鹰的笼子：“塞伦丝，这封信送到北德文郡的伊芙拉库姆去，我想你知道怎么找到我的父母。” 小偷目光诡异地看着和猫头鹰说话的男孩，他的心思不由自主地偏向了最初的猜测。 塞伦丝扭过头盯着墙上的全家福看了一眼，飞出笼子，叼起莱恩手中的纸条，落到他肩膀上。 男人又一次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大佬气息。 “请吧。”莱恩打开大门，小偷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 塞伦丝扑棱棱一下振翅飞起，很快化作天边的一个小点。 这时候，前排屋子的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胖女人朝自家小花园的角落里泼出一盆水，她看见莱恩，有些惊喜地打着招呼：“哎呀，这不是莱恩嘛！” 她的视线在莱恩后面的男人身上停了一下，皱了皱眉。 “下午好，多萝西娅阿姨，小唐顿在家吗？”莱恩很是自然地打着招呼。 “去他外婆家玩啦。”多萝西娅笑着说，“再让他呆在家里，我可要被烦死了。” 莱恩附和了多萝西娅几句，便打了声招呼，示意自己还有事。 他和男人继续朝着镇上走去。 “你不是说……” “前后邻居不在家？”莱恩耸了一下肩，“我只是不想让你失去理智，虽然像你这样的人，很少有胆量见血，但我摸不准你究竟会不会激情杀人。” 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发出有些虚脱的声音：“你真是一个恶魔……” 然后，他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我叫凯恩·奥尔加，两周前刚到鸢尾路来，就在杰弗里家的超市当店员。” 莱恩记得小杰弗里，他和他的好钓友埃利诺先生间接为自己贡献了一百个加隆。 不过，莱恩知道，这是奥尔加先生在进行“自我坦白”，他没有打断这个男人的忏悔。 事实上，对于罪犯跪在小学生侦探面前痛哭流涕的名场面，莱恩向来是喜闻乐见的。 姓奥尔加的男人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儿，才用一种悠远而哀怨的语调说道：“我出生在艾什顿的农场主家庭，父亲经营着一片很大的草场。” 看来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莱恩心下嘀咕，他加快了脚步。 “他很有钱，而我是大儿子。”奥尔加说，“我本应该继承家业的，可是，我的父亲对我很不满意，他把我赶出了家门。” 莱恩步子慢了下来：“我不觉得一个正常的父亲会毫无理由地讨厌自己的儿子。” “他根本不正常！”奥尔加愤愤地说，“他是个变态，想要控制周围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你不知道我在他的阴影里熬了多久，那段时间就是在坐监狱！” 莱恩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他觉得我该成为一个大学教授，或者法官。”奥尔加的声音颓丧起来，“他不允许我有任何出格的举动，而我只想自己组一个乐队，去追寻音乐——这件事无疑激怒了那个老顽固。” “如果是我的话——”莱恩说，“我会这么询问，‘我想尝试去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当教授，可以吗？’” 奥尔加猛得噎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悲伤的情绪流被硬生生拗断。 “之后呢？”莱恩见他不说话，开口问道。 “之后……之后他就停了我的生活费。”奥尔加深吸了一口气，酝酿着愤怒，“我的父亲威胁我，如果不按照他的想法好好读书，那就任由我饿死在外边。” “那时候你多大？”莱恩问道。 “当时我刚高中毕业，已经和一些人约好组建一个乐队了。”奥尔加说。 “很好。”莱恩笑眯眯地说，“至少，你是饿不死的。” 奥尔加眼神闪烁了一下，他避开了这个话题，继续说：“我进了乐队，虽然没有什么人气，但至少每一个人都在为了梦想努力，直到——” 他的表情阴沉下来，带着悔恨：“一个朋友说，他托人从美国搞了一点好东西，他说在美国那边是合法的，还说能激发人的灵感，所以……” 莱恩皱了一下眉头，他已经猜到奥尔加所说的“好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了。 “我上瘾了。”这个消瘦的男人悲哀地说，“乐队因此解散，老头子也和我断绝了来往。我最后只好四处做小工维生，该死的，都怪那个家伙，他毁了我的人生。” 莱恩冷淡地斜了这个男人一眼。 “我试图用香烟来克制自己。”奥尔加说，“事实上确实有些效果，直到今天……今天，一个漂亮的男人走进超市，我从他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我再也没法控制自己不去回忆那种诱人的感觉，可我没有钱。” “都怪那个男人，都怪他……否则我也不会忍不住，做这种事。”奥尔加扶着自己的额头。 莱恩面无表情地问道：“那么，你是否还要怪我，不肯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或者，责怪命运，不该让我这么恰巧地回家？” 男人沉默。 “你知道吗？奥尔加先生，”莱恩冷笑了一声，“我很好奇，你责怪自己的父亲，责怪乐队的朋友，责怪某个陌生的男人，就从来没有想过，责怪一下你自己吗？” 人总是会习惯性地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掩藏自己肮脏的心思，标榜自己的品德，把不堪的动机合理化，将一切软弱和卑鄙说成迫不得已，把所有错误和责任归咎于他人。 如果不能正视自己的局限，那么每一个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 奥尔加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又很快变得苍白。 “你说得对。”他无力地说道，“我就是个废物。” 莱恩没有说话，他只是看不惯这个男人喋喋不休的抱怨，并不想践踏他本就不多的尊严。 因为莱恩清楚，自己也是人，一个必然存在缺陷的人。 “我就是一个废物……”奥尔加喃喃地说，他的眼神变得恍惚，声音飘忽不定，“我有错……” 他咬着嘴唇，眼中泛起血丝：“我有错，难道他们就没有错吗？” “你有错，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错。”莱恩说，“而他们有错，也并不能减轻你的罪责。” “如果不是我的父亲……”奥尔加的神情更加恍惚了，“我也不至于怯懦到这种地步，面对一个孩子还要畏首畏尾，他才是一切的因。” “很抱歉，我并不认识你的父亲。”莱恩摊了摊手，“我也没有资格评判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他为什么要阻止我呢，为什么要逼我做不想做的事呢？”奥尔加的目光略微有了一点焦距。 莱恩抿了一下嘴，他轻声开口：“那么你认为，他爱你吗？” “呵……”似乎是觉得和一个小孩子正儿八经的谈“爱”这个话题有些羞耻，奥尔加垂下视线，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我还能很清楚地记得小时候我坐在栗色小马驹的背上，他在前头给我牵绳的场景。只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在飞快地恶化。” 他用梦呓一般的语气开口：“他的爱让人喘不过气来，如果他能多给我一些自由，那该多好啊。” 莱恩眉头一紧，他感觉这个男人似乎被刺激得有些精神失常了。 奥尔加脸上再次出现了挣扎的神色，他慢慢说道：“所以我要报复他，他不让我做的事，我偏要去做；他想让我成为体面人，我偏偏选择堕落——我自己都觉得，我脑子不正常了。” “只要你能对自己的选择负责，”莱恩说，“我认为没有任何问题。” “你也觉得，我的报复是正当的？”奥尔加的声音有些莫名的欣喜。 莱恩眉毛皱得更紧了：“我并不是法官，也不是上帝，没有权力裁决你的行为是否正当。我只能说，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是人最原始、最基本的诉求，但你同样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亲子关系本就是这世上最难念的一部经。 “那如果一个父亲因为可笑的理由驱逐了他年幼的孩子，放任他忍饥挨饿、颠沛流离……”奥尔加的声音急促起来，“我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不过分吧？” “你已经不是一个年幼的孩子了，先生。”莱恩讥讽道，“而且，你可以在监狱里好好思考这类哲学问题。” 奥尔加的动作明显卡壳了一下：“当然，我只是做一个假设。” “如果父母抛弃孩子，你可以寻求法律的帮助。”莱恩说，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警署。 奥尔加安静了好一会儿，到了警署大门口，他才问道：“如果法律并没有起作用呢？” 莱恩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是真的想知道答案，虽然不清楚他为何对这些问题如此执着，莱恩还是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心态，轻声开口：“当法律无法给当事人带来正义时，私人报复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正当的。” 奥尔加没有回话，他脚步沉重地走进了警局。 窗口的办事员抬起头，询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先生？” 奥尔加犹豫了一下，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我……我来自首。” 他很快就被两个警员带进了审讯室。 听到奥尔加交代了发生的事情后，两位警员都不由得古怪地对视了一眼。 “那个孩子呢？”其中那位年长一些的警员问道。 “他回去了。”奥尔加回答。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他没有说。”奥尔加的眼神再次恍惚了一下，“但他提过，父母中有人是做律师的，还认识一个叫布鲁斯的温莎区大法官。” 警员的表情更古怪了：“我大概知道那是谁家的孩子了，鸢尾路出名的律师也就那么一个，不过，我可不记得大法官里有哪位是叫布鲁斯的……” 他把奥尔加留在了审讯室里，让助手看着他，自己则去调取鸢尾路小区附近的闭路监控。 奥尔加面色复杂地缩在椅子里，他突然觉得全身的力气被抽去了一半，猛得打了一个哆嗦。 然后，这个男人捂住了脸，用有些惶惑又迷茫的声音呢喃道： “我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呀……” 另一边，莱恩已经找到了一条僻静的小道，用魔杖叫来了骑士公共汽车。 “下午好！”斯坦·桑帕克说道，“又是你呀……上哪儿去？” “舒兹伯利郡，维特彻迟路。”莱恩回答。 在汽车旅馆附近下车后，莱恩低声念了一句“形容立变”，又挥动魔杖将衣服变得合身。 借着附近的一处水洼，他看到了自己变形后的模样——身形瘦高，金色卷发，眉眼有些像塞德里克，但脸上有着明显的雀斑。 和脑海里呈现出的形象差别不大，构思中比较模糊的地方依旧保留了自己的特色。 他张开嘴，发出有些尖锐的声音。 莱恩满意地摸着下巴，欣赏了一下水洼里不算帅气的脸，起身朝山上走去。 傍晚的山间已经起了一层薄雾，沾湿了莱恩身上的t恤衫和运动裤。 他走到山间别墅前，打开门。 “下午好。”莱恩打着招呼。 屋里坐着五个人，维歌在和一个男生说着话，而莱拉还是老样子，懒洋洋地独占了一张沙发。 另一张沙发上还坐着两个女孩，她们靠在一起，似乎对其他人有些戒备和疏离。 听到陌生的声音，又看到一张完全陌生的脸，维歌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丝困惑。 而其他人则是把目光落在了莱恩的麻瓜装束上。 “你是？”维歌开口，他已经把手插进兜里，悄悄地握住了魔杖。 “是我。”莱恩出示了自己的令牌。 维歌顿时露出了无奈又心累的表情：“门萨，你为什么总是能整出一些花样来呢？” “我觉得这样很有趣呀。”莱恩回答。 莱拉咯咯笑了起来：“确实很有趣，尤其是维歌你的表情。” “这不好笑，莱拉。”维歌说，“还有你，门萨，你要是每次都变来变去，会增加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知道了。”莱恩一摊手，“下次我会记得用这张脸的。” 这句话让好几个人都睁大了眼睛，除了那对坐在沙发上表情懵懂的女孩。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维歌目光中难掩羡艳之色。 “人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是吗？”莱拉语气有些复杂，“如果门萨的意思不是解决了复方汤剂的时限问题，那么我们的门萨，很有可能是一位易容马格斯。” “梅林怎么没有一道雷电咒把你给劈死？”那个之前和维歌说话的男生惊叹道，“或者说，你就是梅林的私生子？” “梅林的私生子可不会穿这种服饰。”维歌说，“知道你嘴臭，少说两句吧，奥里。你夸人简直像是在骂人。” 莱拉换了一个躺着的姿势，她笑着说：“这可说不定呀，维歌。毕竟我们的门萨，很喜欢玩角色扮演的游戏嘛。” 莱恩挑了一下眉毛，回避了她的试探，他问道：“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还有一个人没来。”维歌说，“这是今天最后一枚门钥匙，如果他迟到的话，我们就丢下他不管了。” “你还真是无情，维歌。”门口传来一个有些阴柔的男声。 莱恩循声望去，只见玄关处站着一个面色苍白、个子中等的男生，他五官柔和精致，再加上一头偏金的焦羽色长发，一眼望去实在有些雌雄难辨。 这个男生的目光在莱恩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显然是惊奇他一身的麻瓜装束。 “你每次都来得这么恰到好处，林。”维歌笑着说。 “应该是你每次都能在我来的时候恰到好处地说着我的坏话，维歌。”林吐槽了一句，他走到莱恩面前，伸出手，“你好，门萨。” “你倒是猜地快。”莱拉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门萨又不是女生，这儿的男生除了他我都认识。” “那可说不准。”莱拉揶揄地笑了一下。 莱恩握住了林的手：“你好。” 他面色有些古怪，因为他觉得自己握住了一双女人的手，冰凉而柔软。 林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微凸的虎牙：“林克斯，我的代号，当然大家都叫我林。” 莱恩压住笑意，林克斯对应的星座应该是天猫座，倒是非常符合眼前这位的形象。 他礼仪性地晃了晃手，示意对方该松开了。 然而，林克斯反而将莱恩的手握得更紧了。 他单膝跪地，亲吻了一下莱恩的手背。 这个好看的男生丝毫没有顾及莱恩僵硬的脸色，他语气迷醉地开口： “这是我闻过的……最鲜美的血液……” 第十章 姐妹 “林，你吓唬新人的坏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维歌说，“我不觉得扮演一个精神异常者能给你带来多少好处。” “抱歉，维歌。”林克斯松开莱恩的手，被血红色占满的虹膜也恢复成最初的淡蓝色，“我只是认为用这种方法提醒一下新人是很有必要的，吸血鬼可不是什么善良的生物。” “林，你明知道我们是不会在意成员的出身和种族的。”维歌摇了摇头，“你不必这么贬低自己，你的品格已经得到了大家的承认。” 莱恩闻声问道：“这么说来，我有机会见到狼人或者巨人吗？” “我们是隐修会，不是神奇动物园，门萨。”维歌说，“不过，如果你想要见见狼毒药剂的研制者，那这次就能如愿。” “我记得狼毒药剂的发明人已经成年了吧？” “是的，他是我们其中几位成员的老师。”维歌说，他微微一笑，“我倒是有些相信莱拉的判断了。” 莱恩故意皱了一下眉，显露出一丝不满。 他明白维歌的意思——狼毒药剂的发明者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能知道这类偏门学术新闻的人，更可能是来自于巫师家庭——莱恩当然愿意让误解更大一些。 “莱拉的判断？”林克斯目光中带着疑惑。 “我猜门萨是麻瓜巫师，而莱拉却认为他只是在角色扮演。”维歌解释。 林克斯笑了起来：“如果这是个赌局，我想你已经输了，维歌。” 莱拉眼睛弯弯：“你‘看’出了什么，林？” “门萨的血，气味很薄，却有着浓烈的回甘。”林克斯像是一位专业的品血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莱拉叹了一口气：“林，你真是个小变态。” “对于一个吸血鬼来说，这是非常严肃的学术问题。”林克斯板着脸，“味道薄，说明血液的主人很年轻——至少身体非常年轻；而回甘醇厚，说明血液的主人魔力纯正——这种血一般只存在于那些最死板的纯血家族中。” “我的眼光还是很准的嘛！”莱拉沾沾自喜地说道，“门萨的角色扮演总给我一种用力过度的感觉，就和波提斯那家伙一样。” “我觉得波提斯更像是为了接触麻瓜女孩才极度热衷于麻瓜文化的。”林笑道，“他就是台打桩机。” “他的身体里流淌着法国人浪漫的血液。”莱拉说，“我还挺欣赏他对麻瓜女孩和巫师女孩一视同仁的态度。” “波提斯宣称的‘博爱’？”林虽然笑着，眉毛却皱到了一起，“抱歉，莱拉，你知道的，我其实还挺保守的……波提斯的血总让我觉得像是掺了迷情剂的马尿。” “我记得你曾经还说过，麻瓜巫师的血有一种掺了水的感觉。”莱拉状似回忆，她眯了一下眼睛，“我突然有些好奇，门萨的血里有没有其他的味道。” “好了，你们再这么说下去，门萨的脸就可以写板书了。”维歌制止了越说越起劲的两人。 莱恩哼了一声，语气生硬地开口：“但愿你们自称的‘不在乎出身和种族’，不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笑话。” “大家只是好奇你的身份，门萨。”维歌用安慰地语气说，“老成员之间早就知道了彼此的真实身份，大部分新成员也都是经由老成员内部推荐，或者老师们介绍才加入的，身份也很清楚，只有你是特例。” 他举起双手压了压：“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吧，我们准备出发。” 莱拉点了点头，她起身走到对面两位女孩的旁边，靠着年纪较小的那位坐了下来。 这位小女巫有着一头偏米色的齐肩白发，皮肤淡得有些透明，穿了一身白布袍子，如果没有头上的红色发箍，让人简直要误以为她是一只幽灵。 当莱拉靠近的时候，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一只手悄悄捏住了身旁另一位红发小女巫的衣角。 她粉色的眼眸透过架在鼻梁上的单片眼镜，怯生生地望着坐在身边的莱拉，长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 而她身旁的红发小女巫则是下意识地动了一下肩膀，似乎想要探手护住自己的朋友，不过意识到莱拉没有恶意，她也就停下了动作，带着满是距离感的笑容点了一下头。 莱拉轻声和白发小女巫说了几句话，又反复比划了几个手势。 这个柔弱的女生犹疑地点着头，用生疏的英语重复了几次，脸颊上渐渐泛起一抹桃红。 莱恩眉头跳了一下，他透过女孩雪白的皮肤，能看见这抹桃红之下的一缕缕血丝。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个小女巫很有可能是一位白化病患者。 白发小女巫扭过头去，和自己的朋友解释了几句。 莱恩能从她的语言里听到一些舌音，但他不确定是斯拉夫语系还是日耳曼语系。 毕竟以莱恩浅薄的知识，他唯一会说的俄语也就只有“苏卡不列”了。 他将自己的疑惑打包，用目光发送给维歌。 “那两位是乌玛和乌米。”维歌轻声解释，“红发的是乌玛，是一位老师从俄罗斯带回来的；白发的是乌米，由一位今年毕业的俄罗斯成员推荐。” 莱恩点了一下头，他没有追问两人加入的缘由和经历，因为以北方的情况，不太可能听到什么令人愉快的故事。 乌玛是大熊座，乌米是小熊座。两个女孩并非姐妹，却获得了有如姐妹一般的代号——相依为命虽然听着唯美，但背后却往往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和悲伤。 只有饱尝失去的滋味，两颗破碎的、鲜血淋漓的心才有可能彼此弥合，不分你我，恍如血亲。 乌米磕磕绊绊的解释终于让朋友理解了意思，乌玛站起身来。 坐着时合裹着的巫师长袍展开，露出了下面的短袖水手服。 莱恩第一眼落在了红发小女巫锁骨下那个小小的船锚刺青上，然后视线被她手臂上已经愈合的一些伤痕抓住。 乌玛毫不在意地抬手拢了一把自己的红色短发，她锐利的视线快速地扫了一圈，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莱恩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是个要强的孩子。 来到语言不通的异国，还要照顾一位同乡的女孩，对于这位年纪同样不大的小女巫而言，真的是非常不容易了。 乌米跟到了乌玛身后，这个瘦弱的白发女巫像是彻底藏进了乌玛的影子里。 维歌和善地笑了一下，收获了乌玛冷冰冰的眼神，他也不在意，从摆在茶几上的巫师棋里拿出一枚王后棋子，他托着底座，示意众人把手放到棋子上。 奥里第一个伸出了手，接着是林、乌玛和乌米。 莱恩向前一步，却迎上了乌玛漠然的目光。 莱拉“扑哧”轻笑了一声，她用肩膀轻轻挤开莱恩，扶住棋子，朝他挑了挑眉毛。 莱恩苦笑着摸了摸鼻子，他探出手捏住女王棋子顶端的小球。 “走了！”维歌说。 一股大力从肚脐后边狠狠地勾了一下，莱恩顿时觉得脚下一空，房间里的物品在眨眼间变成了一堆色块，很快又化成奔流的各色线条。 熟悉的空间挤压感遍布了莱恩全身，这一次，他在细长管道的开口处看见了如同丝绸褶皱一样的纹路。 下一刻，莱恩就感觉脚底一沉，仿佛一个游完泳的人突然回到了地面上。 他有过数次随从显形的经验，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重心，稳稳当当地站定了。 一声柔柔弱弱的惊呼从背后传来。 那是乌米的声音。 然后是乌玛压抑的低呼，再接着是莱拉的叫声：“哎呀——” 不过，这声哎呀懒懒散散的，还带着一点促狭和莫名的恶作剧意味。 莱恩心念电转，侧过了身体。 三个女生在他脚边滚作一团。 第十一章 名为秘境探索的夏令营 莱拉垫在两位俄罗斯小女巫的身下，从喉咙里发出了“咕”的一声。 而作为这一幕的罪魁祸首，莱恩无辜地摊开了手，做出震惊的模样。 门钥匙的终点是一片森林，莱拉的脸与布满苔藓和落叶的潮湿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门萨……”维歌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而奥里和林克斯却恶趣味满满地瞪大了眼睛，他们同时对莱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似乎在期待着一场好戏。 乌米慌慌张张地想要爬起来，可是铺满落叶的地面湿滑松软，她反而将自己干净的白袍子弄得污渍满满。 莱恩伸出手，打算拉她一把。 乌玛眼疾手快地将乌米压在自己肚子上的小腿抱开，迅速站起身，将乌米扶好，又念了一句咒语，清理干净两人身上的污泥和树叶。 她冷冷地看了一眼莱恩，迈出一步，挡住了乌米半边身体。 没有皱眉、没有抱怨，这个小女巫似乎只想警告莱恩不要擅自接近乌米，而对于莱恩避让的行为，她好像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她也不管周围人能否听懂，低着头连声重复同一句话。 莱恩慢慢放下手来，他心情有些复杂。 从乌玛低垂的眉角和微微绷紧的嘴唇中，莱恩读出了她潜藏的心思。 这个小女巫竟然在自责，她不怪撞到自己的乌米，也不认为没接住她们的人有问题，反而觉得导致了眼前的混乱是自己的错。 莱恩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种混杂着悲悯和怜爱的情绪。 莱拉也翻身坐起，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又用简单的英语和乌米说了一声。 乌米拉了拉乌玛的袖管，才总算让这个红发小女巫停下了道歉。 莱拉坐在地上，朝莱恩伸出手，目光中带着一种“我要某人拉着才能起来”的幽怨。 “抱歉，我也不知道后面会有人撞过来。”莱恩抓住莱拉的手，“我听到你的声音，正要回头看呢。” 莱拉借着力站起身，她的眼神表明她分毫不信莱恩的鬼话，她揶揄地说：“那你可错过了和三位淑女滚在一起的机会。” 是幸运地避免了被你拉着当垫背的机会吧，莱恩在心里默默吐槽。 莱拉指了指脸上沾到的树叶和衣服上的泥土，歪着头看着莱恩。 “清理一新。”莱恩拔出黑胡桃木魔杖挥了一下。 “我还以为你会用如尼文施法呢。”莱拉说。 莱恩耸耸肩：“我最多只能给你身上泼一桶水。” 奥里插嘴，他声音很是兴奋：“好呀好呀，我还是第一次看门萨用如尼文施法呢。” “奥里，别添乱了。”维歌扳住奥里的肩膀，“林，你也不要在那儿干看着，你送门萨进去；莱拉，乌玛和乌米交给你了。” 林克斯和莱拉应下。 维歌率先拉着奥里幻影移行，莱拉和两位俄罗斯小女巫紧随其后，接着，林克斯朝莱恩伸出了手。 他手掌朝上，暗示莱恩握住他的手—— 莱恩面无表情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一小片营地出现在莱恩视野中。 他看到一个高个儿的黑发男生在和维歌说着话。 “……女孩们都去捡树枝了，我让波提斯和克拉特跟着她们。帐篷已经搭了十六个，得赶在天黑前搭完，并不轻松，你们最好来帮忙。” “食物呢？”维歌问。 “老师们带过来了，放在屋子里。”这个男生皱了皱眉，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到什么笑容，“不过波珥休丝可能会带一些动物回来，你知道的，她对打猎情有独钟。” “我就说克拉特怎么愿意跟过去，他一向有些怕波珥休丝。”维歌笑了起来。 “既然你到了，那么这边的安排还是要交给你的。”男生的脸微微扬起，让他的颧骨显得更高了。 “你已经安排得很好了，卡普利科尼。”维歌说，“我刚到，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你直接把需要做的事分配给我们就行。” 听到这句话，男生僵硬的表情顿时有所舒缓。 莱恩的视线在他脸上顿了一下。 这种表情的变化莱恩相当熟悉，那是一个人得知自己不必交出某种看重的东西时才会出现的神态转换。 卡普利科尼，一个热衷于权力的人。莱恩在心里评价，当然，也可能只是热衷于支配他人的快感。 这种人并不少见，也无可厚非，事实上，如果他们能恪守自己的职责、善用自己的能力，就可以给他人提供十分有效的帮助。 当然，这种性格如果不加掩饰，无疑是很不讨喜的。 连维歌都称呼他代号的全称，而不是摩羯座的简称，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维歌并不像一个心胸狭隘的人，他不太会因为一个人喜欢权力就冷淡对待。 全称更有可能是卡普利科尼本人的偏好，他喜欢这种距离感。 因为距离感本身就是权力的一种体现——它代表的意思是，我和你们不在一个层面上。 莱恩飘开视线，回避了和卡普利科尼的对视。 他一边环顾营地四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林克斯说着话：“我们这是在哪儿？” “我只知道，这是芬兰森林中的某个地方。”林克斯回答。 莱恩一眼就看到了拉着绳子的斯考特，这个黑发的小巫师时不时朝莱恩这边看几眼，但显然，他没有认出变形后的莱恩。 离他不远处，穿着一身金黄铠甲的人正在挥动一截树干砸着固定绳索的木桩，再远一些的地方，几个小巫师挥舞着魔杖做着相同的工作。 “没有魔法帐篷吗？”莱恩比划了一下，“就是那种折叠好后一打开就能使用的。” “彼此协作能增进感情，至少长老会是这么认为的。”林克斯说，“当然，如果你自带一个魔法帐篷，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 这时候，卡普利科尼拍了拍手，示意几人将注意力集中到他那儿，他开口道：“林克斯，你和这位新人先去搭帐篷，他暂时交给你带，等女生回来了，大家再重新认识。” “没问题。”林克斯带着莱恩离开。 莱恩用余光留意了一下，很快，莱拉领着熊家姐妹朝森林里走去，而卡普利科尼则自己扛起一个帐篷包，和奥里搭档干活，维歌独自沿着一条不起眼的石子小路离开了营地。 “维歌去哪儿？”莱恩挥动魔杖，操纵着物品飘起。 “他去找老师们。”林克斯手上不停，“这一次来参加聚会的人到齐了，他要汇报一声。而且，你们几个‘新人’也都需要找一个老师。” “我已经算不上新人了吧？”莱恩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 “没有老师的一律当成新人。”林克斯笑了笑，“不过大多数成员入会后很快就会找到老师，你是个例外，我听说长老会到现在还没有确认你的身份……你是我知道的唯一一个一年之后还没有老师的新人。” “老师在做什么？”莱恩岔开话题，“卡普利科尼不是说，老师们把粮食放在屋子里了吗？明明有屋子，为什么还要我们小巫师自己搭帐篷？” “当然不是因为房间不够。”林克斯用拳头敲好了一根木桩，他的力量和他柔弱的外表一点也不匹配，“而是因为房间太多了。” “我不太喜欢和人打哑谜。”莱恩说。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林克斯说，“那间‘屋子’，老师们花了一个月还没有摸透，不会幻影移行的人擅自进出会有大问题的，而屋子的详细情况，你最好听老师解释。” “听起来挺有趣的。” “亲自体会一番的话会更有趣。” “这样神奇的地方，隐修会竟然不加防备，小巫师幻影移行就能进来？”莱恩问。 林克斯敲好最后一根木桩：“因为只有幻影移行能够进来，其他方法都不行。而没有到过这个地方的人，幻影移行的‘3d’就缺少‘目标’。” “我倒是好奇第一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我想那是长老会的秘密。”林克斯说，“不过也不难猜，隐修会的宗旨是传承，或许老师中有人收集到了秘境主人的知识，那么能进入这里就很正常了。” “知识能被隐修会收集，那么也能被其他人收集。”莱恩挥动魔杖，用飞来咒招来了一个新的帐篷包裹，“秘境？” “那间屋子确实可以被称为秘境。”林克斯说，“而这次聚会，除了接纳新人、互相认识、给你们挑选自己的导师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带你们熟悉一下秘境探索的流程，以及隐修会运作的方式。” 秘境探索？莱恩看着眼前清一色的帐篷，心中吐槽，怎么感觉像中学生夏令营呢？ “至于你的顾虑，其实不用担心。”林克斯接着说，“我们从来不会觉得天底下所有的传承都是独属于我们的。” 他笑了起来：“能有所收获最好，没有也不要紧。如果有其他人或者势力介入，我们就退出。如果对方不依不饶，那隐修会也不是吃素的……” 这话听起来有几分豪气，隐修会的形象隐隐有些高大起来—— 林克斯补上了最后一句：“至少，我们几乎不会遇到逃不掉的情况。” 第十二章 盛装骑手 这真的是一个沿袭千年的神秘组织么？ 莱恩脸上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笑容，不过，这才符合隐修会给他的一贯印象。 “当然……”林克斯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他语气有些消沉，“去年霍格莫德村的事情是例外，我听老师说，莱恩最终还是没有救回来。” “我想，那种情况下，大家都有些无能为力。” 林克斯叹息着点了点头：“是啊，无能为力……一位成员就这样离开了。所以，我们必须要更加小心。” “小心无大错。”莱恩说，“不过这样，收集传承的难度应该很大吧？” “难度再大也得贯彻性命优先的宗旨。”林克斯继续敲着木桩，“传承只有落在人的身上才有意义，抛开生命追逐知识并不是隐修会提倡的做法。” “我非常认同这样的道理。”莱恩目光真挚地说道。 “再加上，隐修会的大部分传承也不是为了让人成为一名战士的。”林克斯说，“这些知识里有不少因为小众而快要失传了。” “失传也有可能是因为不再适用于现代。” “如果完全按照‘是否有用’或者‘是否流行’来决定一种知识该不该存在，那么最有可能——”林克斯摇头，“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有人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将它保留下来。” “说的不错。”莱恩明白他的意思。 “老师和我说，”林克斯笑了一下，“如果我们不能做知识的传承者，那至少也要做好知识的守墓人，否则等到墓碑都没了的时候，后人再想要了解这种知识，就得浪费时间重走前辈曾经走过的路。” “你的老师？”莱恩已经听他几次提及这个人了。 “他是一个非常睿智的人。”林克斯语气很是严肃，“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尊敬的人。” “能和我说说他吗？”莱恩面露好奇之色。 林克斯扬起眉毛，目光闪亮：“我很想和你讲述一下从他那儿学到的东西，不过这些内容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所以，你为什么不直接和他聊聊呢？” 莱恩顿时了然：“他也在老师队伍中？” “事实上，他就是这次小巫师聚会的负责人。”林克斯说，“维歌刚刚去找他了。” “我很期待见到你的老师。” “我也想早点见到他。”林克斯说，他指了一下之前在斯考特旁边的男生，“我并不是老师唯一的学生，那位穿铠甲的，也在跟随老师学习，他是克鲁希斯。” 克鲁希斯视力非常好，他留意到林克斯似乎在介绍自己，在远处朝这边挥了挥手。 “刚一到这儿我就注意到他了。”莱恩说，“他那身铠甲实在是太显眼了……” “噢，那可不是什么私人的癖好。”林克斯笑了起来，“那是他的传承，也是少有的极具战斗力的传承之一，他的家族从加入以来一直都在隐修会中占据一席——我听说的。” “你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林。”莱恩说，“冒昧地问一下，克鲁希斯的传承是秘密吗？” “对于成员来说并不是。”听到莱恩用“林”来称呼他，林克斯心情很是愉快，“询问对方的传承在隐修会里算不上什么禁忌，我们的目标是代代传承，又不是绝对守秘。当然，对外还是要保密的，因为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危险和麻烦。” 危险和麻烦许多时候是自己人造成的，莱恩在心中默默地说。 不过，他可不会天真地认为，隐修会真就靠一张施了契约魔法的羊皮纸来约束自己的成员。 莱恩并没有完全相信林克斯的描述，在吸血鬼小巫师嘴里，这个组织简直是一朵纯洁无暇、一心钻研学术的白莲花。 真正的白莲花早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林克斯又看了一眼克鲁希斯：“如果你亲自去问他，克鲁希斯也不会介意和你讲述他们家族的故事——他的传承被称为‘盛装骑手’——对于大多数古代巫师而言，这可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词汇。” “盛装骑手？”莱恩皱起眉，“听起来怎么像是骑兵？” “你可以理解为骑兵。”林克斯说，“不过，他的‘坐骑’，并不是马匹，而是他身上的铠甲。” 吸血鬼笑了起来：“在古代，这种传承又被称为‘巫师猎手’。” 莱恩脸上惊讶的神色让林克斯很是满意。 “当然，盛装骑手并不只猎杀巫师，事实上，大多数魔法生物都遭到了他们的屠戮。”林克斯说，“我想你应该也猜到了，他们是中世纪麻瓜们的隐藏利器。” “那身铠甲有什么特殊之处吗？”莱恩问道。 “那是一整套炼金产品，”林克斯说，“由巫师锻造的炼金产品，最开始，铠甲的作用是抵挡魔法攻击，这让麻瓜有了近身的机会，虽然巫师们还有许多方法可以回避，但总有几个被近身后慌张地只知道靠腿逃跑的巫师。” 他耸了一下肩，接着说，“然后麻瓜们开始给铠甲追加更多功能。” “我真想知道究竟是哪位巫师如此好心地给麻瓜们提供技术支持。”莱恩有些玩味地说。 他作为一名麻瓜巫师，这种时候立场其实相当尴尬，但他身上还有一个被林克斯“揭穿”的纯血人设。 “背叛从来不是什么稀奇的故事。”林克斯叹了口气，“而且，麻瓜中也能诞生巫师，还有一些巫师被俘虏后不想死，总之，部分麻瓜掌握了用魔法对抗魔法的手段，而中世纪的巫师们则遭受了苦难。” “那在麻瓜没有掌握这种力量之前呢？”莱恩意有所指地问道。 “我并不想为巫师或魔法生物辩解。”林克斯说，“单论个人力量的话，麻瓜永远是弱势，而无论哪个种族都不可能全是好人。” “事实上，受伤的多数时候都是‘好人’，或者说普通人。” “你说错了，门萨。”林克斯安好帐篷，仰头看着昏暗下来的天色，“受伤的多数时候是弱者，而强者，则会用规则告诉弱者，要怎样做一个好人。” 莱恩也抬起头望着天空，他没有接话。 “当然，或许有永远的弱者，但从来没有永远的强者。”林克斯轻笑着说，“盛装骑手最终还是退出了历史舞台，而讽刺的是，亲自终结他们辉煌的，正是那些创造他们的当权者。” 他看向莱恩：“毕竟，巫师能轻易杀死一个麻瓜，而能够杀死巫师的盛装骑手，更加值得忌惮。铠甲被回收，武器被销毁，战士被遣散——也有的被处死。” “那……”莱恩不由得指了指克鲁希斯。 林克斯笑了起来。 “门萨，背叛从来不是什么稀奇的故事，不是吗？” 第十三章 女孩们 “不过，也多亏了克鲁希斯的祖先背叛，盛装骑手的传承被保留了下来。”林克斯说，“当然，如果你去问克鲁希斯的话，他会给你讲一个更详细的故事。” 林克斯嘴角勾了一下：“一个有关爱与自由的故事，一个麻瓜战士和巫师少女的故事，一段由禁忌的恋爱开始、经历不受祝福的结合，却成就了一个全新家族的故事。” “你似乎并不认同克鲁希斯？”莱恩察觉到了林克斯笑容里隐藏的不屑。 林克斯摇了摇头：“克鲁希斯是个好人，我只是不太喜欢他的故事。” “我倒是觉得，克鲁希斯所讲的故事，具备了一切讨人喜欢的看点。”莱恩说道。 “所以你会下意识地站到主人公的立场上，急他所及，想他所想，不是吗？”林克斯说，“而我反感的恰恰就是这一点。” 他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论是麻瓜还是巫师，我们的血脉里都流淌着谎言与偏见，我们一直就是一个善于欺骗和蛊惑的民族，并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莱恩有些古怪地看着林克斯，就好像在看一个珍奇的愤青。 “门萨，不管你是否承认。”林克斯说，“被冠以爱和自由的宏大叙事之下，是对自己阵营的背叛。” “或许从巫师的角度而言，这场背叛是可以原谅的？”莱恩语气玩味，“毕竟，在那场‘不义’的战争中，背叛也可以被称为弃暗投明。” “啊，‘弃暗投明’，这真是个好词。”林克斯的语气有些失望，“给肮脏的事实套上一件漂亮的外衣，就好像自己真的光鲜亮丽——我们太熟悉这一手了，对吗？” “林克斯，虽然本质上我不认为你的想法有什么问题，但我必须提醒你一句。”莱恩说，“大多数人很难超脱自己的立场来评价一件事情的对错，而对于像你一样的人，超脱的结果往往是迷茫，很容易滑落进另一个极端的立场，这是非常危险的。” “你……”林克斯愣了一下，微笑起来，“抱歉，我又陷进怪圈里了。你说的对，我想你会和我的老师有不少共同话题的，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有时间我会和他聊聊的。”莱恩说，“我不是正好要选择老师吗？” “希望我们有机会成为同学。”林克斯抓住莱恩的手握了握，“和你做朋友一定很有意思。” 莱恩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 这时候，森林那边传来了女孩们的谈话声。 莱恩看到一团团明亮的光球在交错的树丛里穿行，不一会儿，这些光球就靠近了营地，一个个手持魔杖的小女巫们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打头的两位女孩一个身材高挑，另一位则要矮上许多。 高挑的女孩儿有着一头金发，林中的夜雾沾湿了她的长发，让她的头发在荧光咒下泛着朦胧的微光。 她用碧蓝的眼眸扫视了一下营地里的男生，在每个人身上都停留了不长不短的时间，让人感觉自己被重视，却又不觉得紧张和尴尬。 她披着一件得体的丝制巫师长袍，里面是一身无袖连衣长裙，领口的弧线开在了恰到好处的高度，露出漂亮的锁骨，一条装饰简单的项链垂进领口，仿佛在引导着人的视线。 她扬起嘴角，下唇附近的一颗红痣让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到她丰润的嘴唇上。 女巫的笑容在每一个男生的心房上绽开，让人在潜意识里认为那是献给自己的微笑。 这是个相当厉害的女人，莱恩在心中评价。 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收回了视线，看向其他人。 另一位矮个的女巫已经扔下一大捆木柴，走到了卡普利科尼的面前。她走路带着一股风，语速飞快：“女孩们的活已经做完了，波珥休丝没和我们一道，但她应该快回来了。” 她看了一眼营地的帐篷，不远处有几个男生在给最后一个帐篷收尾，不过他们的视线却落在女孩们那边。 这位矮个的女巫皱了一下淡地看不见的眉毛，她大踏步走了过去，挥动魔杖结束了工作。 莱恩嘴角动了一下，他和林克斯对视了一眼，吸血鬼的眼神仿佛在说“她就是这样的人”。 女孩们一个接一个走了出来，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着话。 在女孩最多的地方，一个金发碧眼、鼻子高挺的帅气男生露着八颗牙齿，游刃有余地在一群女生中和她们每一个人交流。 这肯定是“博爱”的波提斯，莱恩心想。 而后边出来的一位精壮的黑人男生，则是不声不响地背着一大捆树枝，朝营地角落走去。 莱恩还看到葛温德林试图和乌米搭话，但乌玛对她表现出了极大的敌意，而莱拉则夹在两人中间，哭笑不得地左说又劝。 嗯，熊孩子好像又惹祸了。 莱恩克制住自己摆动手指的欲望。 在离她们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一个栗黄色头发的小女巫独自一人站着，静静地看着所有人。 她戴着一副眼镜，身上也是一整套的麻瓜服饰，就连长袍，莱恩也一眼辨认出那是万圣节服装的一部分——上面挂着星星和月亮的装饰，领口的纽扣是一个南瓜。 这个女孩看到同样服装的莱恩，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欣喜和审视。 莱恩笑了笑，和她错开了视线。 这时候，他听见好几个男生嘴里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其中一个就来自身边。 莱恩没有趁着机会损林克斯几句，因为他和在场所有的男生一样，看向了另一片树丛中摸出的女生。 并不是因为她长得有多漂亮，而是因为，她穿得实在太清凉了。 这个女生毫不在意地颠了一下肩膀上的死鹿，任由它脖子上未放干净的血浸湿缠在上身的布条，另一只空着的手抓了抓黑色的头发，草屑和树叶纷纷飘落。 她放下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皮质短裤一侧的匕首套上。 男生们的视线随着她颠鹿的动作上下跳动了几下，几乎同时发出了咽口水的声音。 波珥休丝。 莱恩记住了她的代号。 第十四章 自我介绍 波珥休丝带来的寂静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很快，男生们就假装若无其事地重新聊起天来。 “那就是波珥休丝，我想你已经猜到了。”林克斯舔了舔嘴唇，压低声音：“她很火辣，不是吗？” “我觉得用‘野性’来形容更好一些。”莱恩耸耸肩，他用余光扫了一眼其他女孩。 大多数女生对于波珥休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其中一些甚至更关注男生们的表现，她们的视线和肢体语言无一不是在拿男生打趣说笑。 但莱恩还是看到有几人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野性！”林克斯眼睛一亮，“真是个贴切的形容，我想波珥休丝会喜欢这个词的。” “你对波珥休丝观感不错嘛。”莱恩笑了笑，眯起眼睛，“怎么，有想法？” “噢，你可别和我来这一套，门萨。”林克斯拍着莱恩的肩膀，“我就不相信你没有任何想法。” 莱恩扬起眉毛，转过话题：“她似乎对自己的着装毫不在意？” “她来自巴西雨林。”林克斯说，“而且，波珥休丝从来不把自己当一个女孩儿。” 他看向坐在柴火堆边上的黑人男生：“对于这一点，克拉特深有体会。” “我记得之前维歌说，克拉特一向有些怕波珥休丝，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吗？” “啊哈，你可问到点子上了。”林克斯笑得很是夸张，“这可是咱们隐修会里不多的乐趣之一，除了广播了一整天的维罗鲁姆之外——他一般不参加聚会——也就只有克拉特和波珥休丝之间的事可以讲给你们新人听听了。” “我很期待听到一些与众不同的故事。”莱恩搓了搓手。 “克拉特这家伙，怎么说呢？”林克斯摸了摸下巴，“他是个爱‘挑事’的人。” “我可看不出来。”莱恩瞄了一眼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克拉特。 林克斯嘴角抬高：“你的感觉不错，他本质上是个不善交流的人，但他同时又热爱战斗，喜欢挥洒汗水。想找人对练又不会说话，就显得很‘挑事’。” 吸血鬼又给了莱恩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克拉特每次聚会总要找新人的‘麻烦’，而他又不太敢和女生说话，我看你这次逃不掉了。” “为什么他总是找新人的麻烦？”莱恩有些好奇。 林克斯嘿嘿笑了一声：“因为老成员都摸透了他的性格，直接找理由拒绝他，克拉特就会默默走开，而对这一点不知情的新人，往往稀里糊涂就被他拉过去对练了。” “多谢你的提示。”莱恩说，“我会好好拒绝他的。” “真是可惜。”林克斯说，“我还想看看如尼文施法和无杖施法之间的碰撞呢。” “我不喜欢打架。”莱恩摇了摇头，“你还没讲他和波珥休丝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你也知道，波珥休丝嘛，野性。”林克斯在最后一个单词上加了重音，“几年前的一次聚会，克拉特又按照惯例‘欺负’新人，然后波珥休丝制止了克拉特，她说，‘想打架？我也喜欢打架，和我打’，然后——” 他停住了嘴，眯着眼朝莱恩挑了挑眉毛。 “不要卖关子。”莱恩问，“谁赢了？” “我们没法判断谁赢了。”林克斯说，“克拉特用无杖施法打掉了波珥休丝的魔杖，而波珥休丝立刻采取了近身肉搏，克拉特没有还手，也……没有认输。” “呵！”莱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两人都精疲力竭，事情也不了了之。”林克斯说，“不过波珥休丝表示，如果克拉特想打架，她可以随时奉陪——前几年的新人可算少了些折腾。” “这几年呢？” “波珥休丝终于搞清楚了克拉特不是故意挑事，也不是专门欺负新人。”林克斯说，“而大家也愿意看看加入的新人实力究竟如何。” “我倒有点好奇，你有没有和他打过。” “我也不喜欢打架。”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维歌和一位老人从石子小路那边走进了小巫师们的营地。 “那就是我的老师。”林克斯说。 这位老人很是干瘦，穿着一件暗青色的巫师袍子，而他身上最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就是那些看上去很不便宜的各类装饰——莱恩不觉得那些金银和宝石是假货。 加隆的气息扑面而来。 “晚上好，孩子们。”老人开口，也不见他使用什么魔咒，他的声音就传遍了整个营地。 所有小巫师都看向了他。 “欢迎各位来参加这一次的聚会。”老人说，“我很高兴能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也很荣幸，能看到各位新成员的加入。” 他的视线在林克斯这边停了一下，又朝着莱恩微微一笑。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纳尔逊·莱特曼。”老人说，“我是你们此次聚会的负责人，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当然，对于老成员，你们也可以咨询自己的老师。” 他拍了拍手：“先把篝火燃起来吧。” 一捆木柴从克拉特背后飞起，落在了营地中央。 莱恩看到老人用戴在右手拇指和食指上的戒指撞击了一下，火焰就凭空出现在了木柴上。 几个年长的成员将剩余的木柴分到每个人手中，然后所有人围着中央的篝火坐了一圈。 老人取出一根燃烧着的木柴，点燃了老成员面前的篝火。 接着，老成员里的一些人站起身，用自己篝火堆里的木柴点燃了新人面前的柴火。 算上自己有五个新人，莱恩在心中记下了这些人。 “我想，是时候让大家互相认识一下了。”老人说，“按照往年的惯例，新人们先来，谁愿意第一个？” 五位新人互相看了几眼，没有一个人说话。 “看来这一次的新人都比较谦虚——”老人的视线停在了莱恩的身上，“不如，从男孩儿们开始吧。” 莱恩抿了一下嘴，他站起身。 周围坐着的小巫师们立刻鼓起掌来。 “呃，”莱恩耸了一下肩，“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低低的笑声从四周传来。 莱恩吸了一口气：“大家好，我是门萨。” 笑声顿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许多道带着探究的视线。 当然，也少不了葛温德林不敢置信的目光。 这只小媚娃还真没想到，门萨居然又换了一张脸。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一旁的斯考特。 “嗯——”莱恩沉吟了一下，“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好说的……噢，我在如尼文上有些天赋，另外，我不喜欢打架，就是这样，谢谢。” 他重新坐下来。 小巫师们安静地看着莱恩，直到林克斯拼命拍起手来，他们才像是回过了神，跟着鼓起掌。 林克斯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的口才上哪儿去了？” 莱恩面无表情：“所以我最讨厌自我介绍了。” 第十五章 日行者 莱恩坐下后，另一个男生站了起来。 他黑色的头发脏兮兮的，不是波珥休丝那种沾满树叶的脏，而是干枯板结，像是很久没有仔细清理过一样。 他的脸色在篝火照耀之下都显得有些苍白，眼睛周围有着明显因为营养不良和缺失睡眠导致的眼袋，一身破旧的巫师长袍包裹着瘦弱的身体。 这个小巫师微微低着头，下巴绷得很紧，他眼睛看着中央的篝火，没有与任何一个人对视。 他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卡梅。” 然后，这个男生对着篝火点了一下头，自顾自坐了下来。 “我收回刚刚对你说的话。”林克斯附在莱恩耳边说。 林克斯的老师、莱特曼老先生依旧挂着和蔼的笑容，他朝卡梅点了一下头，视线看向了女生那边。 乌玛和乌米明显都有些手足无措。 那位穿着麻瓜服饰的小女巫首先站了出来。 她推了一下眼镜，不紧不慢地环视了众人一眼，露出礼仪性的微笑：“我是图卡娜，谢谢。” 说完后，她用手捋住长袍坐下，以一种非常淑女的姿态侧着双腿。 林克斯一边鼓掌，一边悄悄地对莱恩吐槽：“你们是商量好的吗？” 掌声停息，乌玛面色难堪地站起身，她张了张嘴，又咬紧下唇。 “你好。”她像是豁出去一样说道，又指了指自己，“乌玛。” 她顿了一下：“谢谢。” 三个单词都带着浓重的口音，不过所有的小巫师都像是没有察觉一样，在她说完之后立刻送上了掌声。 乌玛向后退了一步，站到了乌米的旁边，扶着白发小女巫站起。 握住乌玛的手后，乌米的面色看上去好多了，再加上之前各位新人都做了非常优秀的示范，这位单薄的女巫柔声细语地说：“乌……乌米，我和乌玛都来自俄罗斯……谢谢。” 这句话像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乌米的脸上再次出现了明显的红晕。 “欢迎，欢迎新人们。”莱特曼老先生率先鼓起掌来，等众人放下手，他才看向了老成员们，“轮到各位了，维歌，你起个头吧。” 维歌站起身，他还没说话，就先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太有感染力了，周围很快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抱歉，抱歉。”维歌说，“这一届的新人讲话都挺利落的，害得我打好的腹稿都忘光了。好啦、好啦，奥里、林克斯，你们别笑得那么夸张——莱拉，你管管嘉米奈，她都要背过气了——我说，也没那么好笑吧？” 这次，莱恩也跟着笑出了声。 “大家应该都认识我了。”维歌举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我也不说太多了，如果有魔药、基础炼金、如尼文上的困惑，我们可以互相交流，我大部分时间都能用令牌联系上。下一个，奥里，你说话注意点。” 奥里朝维歌摊了一下手，才转向众人：“我是奥里，擅长魔咒，喜欢巫师决斗——克拉特除外，别这么看我克拉特，你什么时候发誓绝不用无杖施法，我就和你打。新人们，有事情可以找维歌帮忙，就这样，谢谢。” 他刚要坐下，却又忽地站起，看向莱恩：“差点忘记了，门萨，记得有空给我看看如尼文施法。” 莱恩的脸黑得和克拉特一样，他差点就想要甩一个火焰如尼文到奥里脸上，但这么做的话，骑脸的就是福克斯和校长大人了。 奥里身边的男生站了起来：“大家好，我是安可瑞斯。我的父亲是个旅行作家，当然是麻瓜那边的，他比较喜欢吉德罗·洛哈特的作品……” “说重点，安可瑞斯。”卡普利科尼轻声提醒。 “呃……好吧，我擅长变形术。”安可瑞斯说，“传承也和变形术有关，最近我正在研究非甘普体系的静态变形，还有坎特罗-布罗尔线性形变理论和莫度里形态根性论，另外……” “说重点，安可。”维歌也叹了一口气。 “……好吧，重点就是……”安可瑞斯欲言又止，最后，他无奈地拍了一下额头，“我说完了，谢谢。” 他刚坐下，一旁的金发帅哥已经站了起来，这时候，女孩那边有不少人发出了吃吃的笑声。 “我是……” “博爱的波提斯。”奥里突然插嘴，众人顿时哄笑起来。 “奥里，我自己会说。”波提斯皱了一下眉毛，“魔药学、古代魔法和麻瓜研究，你们可以找我，另外，欢迎各位女士来和我聊天，不论哪方面都行。我最近在研究气象魔法，感兴趣的也可以一起讨论。” 接着是克鲁希斯，这个男孩在起身的时候，身上的铠甲发出了响亮的哗啦声。 他语气欢快：“我是克鲁希斯，排行八十八——当然，我们并不按照星座进行排序。我是一名盛装骑手，如果有体术格斗、伪装、情报刺探、陷阱制作与排查、草药学、魔咒学方面的问题，我很乐意帮助各位。” 这儿倒是有一些非常有用的技能，莱恩眼睛亮了亮。 克鲁希斯朝莱特曼老先生鞠了一躬，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 一个微胖的男生慢吞吞地站起身，他不动声色地掸了一下刚才被克鲁希斯拍过的地方，又整理好自己精致的巫师袍领口，才说道：“陶鲁斯。我的父亲在神奇动物管理司工作，所以有关于神奇动物的事，比如神奇动物的培育和驯养之类，我可以提供一定的意见。” “轮到我了。”卡普利科尼说，“和维歌一样，我想大家也应该认识我了。我来自德姆斯特朗，是德国的负责人。任何黑魔法或者黑魔法防御术的问题，我都会尽力解答。我最近在研究古老诅咒的原理与破解。下一个，斯考特你先来吧。” 斯考特点了点头，这位矮个子的小男巫尽力做出老前辈的姿态：“黑魔法物品的制作、炼金术和如尼文，我可以解答上述问题。当然，如何预防和破解黑魔法物品，也在我的处理范围之内。” 他没有提及自己翻倒巷的出身。 斯考特坐下后，克拉特开始介绍自己，这个黑人男生敲了敲健壮的胸肌：“我喜欢打架。” 他的眼睛看着莱恩的方向，因为奥里刚才提过，这位新人会如尼文施法，无疑是一个极好的对手。 莱恩摊着手做出爱莫能助的模样。 他隐晦地瞟了一眼奥里，盘算着要不要赐给这个心大嘴更大的小巫师一点人生的酸甜苦辣。 克拉特眼皮垂了一下，这个黑人小巫师的声音里难掩失望：“我是克拉特，打架找我……不要波珥休丝。” 女孩们那边立刻传来了一串笑声。 最后，莱恩身边的林克斯站了起来。 这只漂亮的吸血鬼调侃道：“安排我在男生最后一个发言，真的不是你们这群人的恶趣味吗？新人会以为已经到女生发言的环节了好吗？” 老成员们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奥里更是不遗余力地吹着口哨。 “好吧，在此我必须澄清一下，不要误解我的性别。”林克斯说，“我的代号是林克斯，大家叫我林就好了。我是一只吸血鬼，所以，血咒、心灵魔法、灵魂学是我的强项。另外，炼金术和如尼文也稍有涉猎。” 他摊开手：“不过，我依旧要提醒各位，吸血鬼是肮脏、邪恶的生物，不要和一只吸血鬼走得太近，哪怕它和我一样是日行者。” 第十六章 女武神 林克斯在掌声中坐了下来。 “日行者？”趁着莱拉开始自我介绍的工夫，莱恩低声询问林克斯。 “那是我的传承。”林克斯说，“通过向内探索的心灵魔法，给自己的欲望和本能上锁。好处就是大多数能克制吸血鬼的东西将无法对日行者发挥作用。” 他眨了一下眼睛：“这样我就可以和你们一起享受海边的日光浴了。” “对于吸血鬼而言，这确实是一个非常珍贵的传承。” “但学起来并不容易。”林克斯说，“门萨，你不知道我最开始为了克制自己的吸血冲动付出了多大代价——对于一只吸血鬼而言，那是一种不亚于掏心的折磨。” “我确实无法想象。”莱恩摇了摇头，“既然这么痛苦，你为什么还要坚持成为日行者呢？” 他抿了一下嘴，决定将剩下的话说完：“虽然吸血鬼在黑魔法防御术里被划归到黑暗生物的范畴，但在神奇动物学上，你们依旧被现代魔法界承认为高等类人生物，只要身份清白，在不少国家是能够合法定居的——至于吸血冲动，我想也有很多合法途径能够解决，除非你本身就有半夜翻人家少女窗户的癖好。” “门萨，你不会明白，重新行走在阳光之下对于我而言是怎样的诱惑。”林克斯轻叹了一声，“讨论过去没有太大的意义，我已经成为了一名日行者。” “我是否应该对你的坚强和成功表达一番赞扬？” “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再好不过了。”林克斯笑着说，“事实上，我挺不经夸的。” “那我只好暂时将表扬的话放在肚子里了。” 在他们说着悄悄话的时候，莱拉和之前那位干练的矮个女巫已经自我介绍完了，她的代号是阿瑞缇思，也就是白羊座。 阿瑞缇思坐下后，最开始和她一起从树丛里出来的金发女巫站起身。 “我是瑟西尼。”她嘴角的美人痣随着说话微微颤动，抓着大家的视线，“主攻的方向是天文学和占星术，另外，魔药学是我个人的兴趣爱好，如果想改善皮肤和头发的，我有一些自己的秘方——” 她抬头看向天空，说话的声音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星辰的轨迹预示着这将是一场意义深远的聚会，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呣，虽然这只是我浅薄的见解，但至少是个好兆头，不是吗？” 瑟西尼怡怡然坐下，她将手搭在小腿上，抱住了自己的膝盖，转瞬间就变成了安静的少女模样。 真厉害！莱恩心说，这个女孩的每一个动作都能充分发挥她自身的美，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放下戒备。 在瑟西尼之后的是波珥休丝，她介绍自己来自巴西卡斯特罗巫师学校，而且从小就在雨林部落里长大。 接着，一位棕黑头发的女巫站了出来，莱恩记起她在之前对波珥休丝流露过不满的神情。 这个小女巫在炎热的天气里依然穿着规矩的带袖长袍，她站起身后，先是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微微鞠了一躬，才表情严肃地开口：“各位老成员、新成员，晚上好。我是诺玛，一直跟随老师学习魔药学的相关知识，对于魔药原理和古代仪式有一定的研究。另外，关于提问和求助，我希望各位能给我多留一些准备的时间。” 她短而快地呼吸了一下，缓解了刚才一口气说完一长段话导致的缺氧，才继续说道：“毕竟，魔药和仪式的研究是很精确的，我需要查阅必要的资料，才能给出一个合适的答复。谢谢。” 她再次礼节规范地微微欠身。 莱恩轻声笑了一下。诺玛——矩尺座，还真是非常适合的名字。 接下来是代号西格妮和多拉多的成员。 西格妮的母亲是一名医生，她的知识也主要集中在用于治疗的草药、魔药、咒语和仪式上。 多拉多擅长魔咒学，研究方向是魔咒理论。她举止有些拘束，让人总是联想到乖巧的邻家女孩。 等到多拉多在掌声中有些局促地坐下后，篝火周围重新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柴火堆里发出“噼啪”一声脆响。 维歌轻声开口：“嘉米奈？” “嘉米奈——”莱拉推了一下身边的女巫。 方才被维歌的发言逗得背过气去的女孩，此时正神情恍惚地看着跃动的篝火，微微摇晃着身体。 她有着一头如同狮子一般浓密的焦黄色长发，波浪般的发丝随着她的身体轻轻摆动。 虽然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很容易就能看出，小女巫正在哼着一首歌。 莱拉又加大力度推了她几下，这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女孩终于回过神来。 她瞳孔里带着化不去的迷蒙，声音飘飘悠悠的：“我是嘉米奈呀。” 话音未落，她就自己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莱恩稍稍侧过脑袋，林克斯意会，他附耳说道：“这是我衷心的劝告，千万不要招惹嘉米奈。” 不用等莱恩发问，林克斯很快解释：“只考虑小巫师的话，她是我们中的最强战力。你别看她痴痴呆呆的，要动起手来我们其他人叠在一起都不够她打。” “看来她的传承很了不得。” “她的家族在隐修会里也有很重要的分量。”林克斯说，“至少，嘉米奈的传承比盛装骑手还要古老。” “你又在卖关子了。”莱恩语气不满。 “你总得照顾一下我的个人爱好。”林克斯压低声音，“我可以告诉你，她的身份是‘圣女’，她的传承叫‘女武神’，而她的家族，是永远的‘嘉米奈’。” 莱恩眼皮跳了一下，嘉米奈是双子座，这个代号的寓意让他有了一些猜想。 “你应该也明白了。”林克斯轻声说，“她的身体里沉睡着另一个古老的灵魂，我并不清楚那位的由来，我只知道她非常厉害，虽然大部分时间，那位都在沉睡。” “这是天赋，还是……” “是人为的，但你可以将这种手段视为天赋。”林克斯说，“虽然代价也很明显，你已经看到了。” “我不觉得这种传承能带来多大的益处。”莱恩皱起眉头，“传承应该服务于人，而不是人服务于传承。” “你说错了，门萨。”林克斯摇了摇头，“传承和人之间不是简单地谁服务于谁的关系。当你选择了获得某种东西的时候，就必然要承担这种东西的代价，从来没有只享受好处、却不想付出的道理。” “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孩子该背负的东西。”莱恩说，“她并没有足够的阅历和心智来判断自己要不要这项传承。” “门萨，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林克斯轻声道，“你将这种力量视作诅咒也好，看作束缚也罢，在嘉米奈的祖先决定获取这种力量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让自己和后代承受代价的准备。” 吸血鬼叹了一口气： “即便代价难以承受、即便后代们并不想要。” 第十七章 知识就是力量 最后一位自我介绍的老成员是葛温德林，这只混血媚娃尤其强调了自己的全称，希望所有成员能尊重她的意愿，用塞茜坦丝来称呼她。 “我再多说几句话——”莱特曼招了一下手，一大堆面包、肉干和果酱就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一旁铺了布的空地上，“晚餐自己取用。新人们有问题可以找我，也可以询问周围的老成员。另外，夜晚的森林并不安全，请各位呆在营地里。” 他抬手压了一下，让小巫师们停下窃窃私语：“老师们还在屋子里探索，他们空下来会找新人聊一聊，你们有足够多的时间来决定自己的导师和喜欢的研究方向。” 莱特曼微笑起来，他摆了一下手：“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让我们开始篝火晚会吧。” 说话的声音哄得一下大了不少，女生们自发地聚在一起，男生们也三两个一道，和自己的熟识搭着伴，不少人挥舞着魔杖，从食物堆里召唤自己的晚餐。 林克斯正打算将一片涂满了草莓酱的面包塞进嘴里，莱特曼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 这只吸血鬼忙不迭将手里的面包递给莱恩，恭恭敬敬地朝自己的老师鞠了一躬：“晚上好，教授。”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林。”莱特曼拍了拍林克斯的手臂，“最近还不错吧？” “多谢您的关心。”林克斯说，“我过得很好——这位就是……” “门萨，我很清楚。”莱特曼眼神柔和地看着莱恩，“孩子，我一直期待着能和你见一面。” “您好……”莱恩捧着手里的面包，语气有些尴尬，“教授。” “哈哈，用‘先生’就可以了。”莱特曼笑着说，“教授只是林克斯习惯的称呼，而隐修会里更多是叫‘老师’或者‘导师’。” “您是在哪所学校任职吗？”莱恩问道。 “噢，那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了。”莱特曼说，“我确实在几所学校任教过——伦敦大学、安德鲁斯等等，可惜的是，从来没有一所魔法学校愿意给我发聘书。” 莱恩隐晦地撇了一下嘴，他大概知道林克斯卖关子的癖好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莱特曼看到莱恩眼中的疑惑，他和林克斯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笑容。 “因为我是一个哑炮，门萨。”莱特曼说。 “哑——呃，可是……”莱恩瞪大了眼睛，“您明明——” “我明明可以使用魔法，对吗？”莱特曼看向远处的另外一位徒弟，“我想，林应该和你说过克鲁希斯的事了。” “您是说，盛装骑手？”莱恩的视线立刻落到了老人一身不菲的衣饰上。 “你猜对了。”莱特曼抬起手，他的每根手指上都戴着一两枚戒指，“我就是依靠这些无需施法触发的炼金物品来使用魔法的。” 林克斯笑着补充：“教授在炼金领域有许多独到的见解。” “噢，算不上独到，林。”莱特曼说，“我只是看的书比较多罢了。” “知识就是力量。”林克斯说，“这还是您教给我的道理，教授。” “我很高兴你能一直记得我说过的话。”莱特曼笑着拍了拍林克斯的肩膀，“好啦，你们不必这么拘束，我们坐下聊吧，你也该吃点东西了，林。” 林克斯点头，他移出一小片篝火，清理干净周围的地面，三人围着柴火坐下。 “首先，我必须要对你表达最诚挚的谢意，门萨。”老人的话让莱恩愣住了，“因为你曾经救过我的命。” “嗯……您是否认错人了？” “我还没有糊涂到那种程度。”老人笑着说，“生命树的叶子是你夺回来的，延寿药剂也是你帮忙配置的，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可能已经躺进坟墓了。” 原来延寿药剂的任务是您发布的呀，莱恩心说。 “其实，更多的是机缘巧合。”莱恩语气有些复杂，“我必须承认，正因为所谓的入会任务，我对隐修会一直有些埋怨，也获得了很多补偿，所以，我不值得……” “别这么说，门萨。”林克斯打断了莱恩的话。 “是啊，别这么说，孩子。”莱特曼和气地开口，“身处危险之中，有所不安是人之常情。而无论如何，从结果上来讲，我的生命都是因为你才延续下去的。” 他温和地笑着，语气坚定而诚恳：“谢谢你，孩子。” 莱恩踌躇了一下，才略带一丝赧然地点了一下头：“不用客气，先生。” “接受他人的谢意，并不是一件需要感到羞臊的事。”老人说，“你可以更坦然一点，孩子。” 这话反而让莱恩感觉更加不好意思了。 林克斯偷偷地笑了一下，用面包塞住自己的嘴巴，肩膀却在微微颤动。 “林，小心不要呛着。”莱特曼嘱咐道。 这位老人双手在膝盖上摩挲了一会儿，再次看向莱恩，这一次，他的表情越发和蔼了。 莱特曼用商量的语气问道：“门萨，你愿意当我的学生吗？” 莱恩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先不要急着拒绝，好吗？”莱特曼用一种非常轻柔的声音说，“听完我的理由再做决定也不迟。” “您请讲。” 对于选择老师这件事，莱恩其实是相当无所谓的，因为他已经有了一名足够优秀的“老师”。 “事实上，愿意当你老师的人不少，而我在这些人中并没有太多的竞争力。”莱特曼叹了一口气，“我是一个哑炮，并不会使用魔咒，对你的施法天赋也没有多少帮助，我只有一些知识，而且不少还是麻瓜那边的知识。” 莱恩认真听着。 “不过，你的天赋实在太可怕了。”莱特曼眼中带着笑意，“可怕到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能充分地指导你，而你还是邓布利多的得意门生，我相信你也没有任何培养上的顾虑，最伟大的白巫师会给你最优秀的辅导。” 莱恩点了一下头，心里却在吐槽，某个心黑的白胡子老头可没有想象中那么贴心。 “所以，既然任何人的教导都比不上邓布利多，那为什么不在隐修会获取一些其他的东西呢？”莱特曼说，“你可以从我这儿学一些有趣的知识。我想，对于侦察和潜入、野外求生、物品鉴定这些零碎的技能，你应该会感兴趣的。” 莱恩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您说得不错，先生。” “而对于你的成长，我不会做任何干涉。”莱特曼说，“如果你在魔咒、变形之类的学科上遇到难题，我也可以替你联系相应的老师。作为一名哑炮，我不会有什么门户之见。” “我想您说服我了，教授。” “叫我老师就好。”莱特曼笑得很是亲切，“林，照顾好你的师弟。” “放心吧教授。”林克斯拍着胸脯，“我看到门萨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和我很投缘。” “把克鲁希斯叫过来。”莱特曼说，“明天秘境探索的注意事项，我必须和你们交代一下。” 林克斯闭上眼睛，很快，在远处和奥里说着话的克鲁希斯看向这边，他和奥里打了声招呼，噔噔噔跑了过来。 “老师，你找我？”克鲁希斯边跑边说。 “你慢点儿。”莱特曼叮嘱了一句，“我和你们讲一下秘境的情况。” 克鲁希斯哗啦一声坐下，挤在莱恩和林克斯中间。 莱恩立刻闻到了一股汗臭味，他和林克斯默契地借着腾空间的机会坐远了一些。 克鲁希斯看向莱恩，举起一只手，语气欢快：“哟！” “哟。”莱恩也跟着举起手打了一声招呼。 第十八章 探索的规矩 “你们可以稍后再沟通感情。”莱特曼盯住克鲁希斯，他语气有些严厉，“克鲁希斯，不要抖腿，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好好听清楚这次的探索规则。” 克鲁希斯盘腿坐好，压住自己的膝盖。 莱特曼取出三本羊皮纸册子，交给三名徒弟：“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屋子外边，做统筹和物品鉴定的工作，里面的情况主要是其他老师汇总的。” 莱恩翻阅了一下手中的册子，第一页的页眉上是一个黑色的“o-g”，纸面写着： 1.正厅第三幅画像（天使与恶魔） 2.第四级楼梯扶手立柱顶部（圆球形装饰） 3.波托勒密雕像手中的书籍（左侧书页） …… 后面还有标号为“o-f”、“o-g-a”以及“o-g-1”等更加详细的分类，在最后一页上，新的墨迹不断生成，而越往后，用红色墨水做的标注越多。 “你们每个人都能拿到这样一本手册。”莱特曼看三位徒弟都已经大略地翻看过一遍，开口解释道，“这是探索秘境的地图——你先不要说话，克鲁希斯，我会从头开始给你们解释的。 “房屋的主人，依据我们目前的推测，可能是四百到五百年前一位名叫雷恩斯·塔尔博特的传奇巫师，有研究称是他依据古代的空间法术改良出了无痕伸展咒。 “这种猜测是相对合理的，因为那间屋子里遍布着空间法术的痕迹，你随时都能发现几个无痕伸展咒和门钥匙的存在——这种时候，一本像样的地图就很有必要了。” 莱特曼指着三人手里的册子：“进门之后，是一间双层的大厅，我们用o来代表这间起始的大厅，g是一楼，f是二楼。一楼有两扇门，先左后右记为a和b，也就是你们看见的o-g-a这样的标识。二楼的四扇门则以正对大门的那扇为起始，顺时针标记。” 莱恩点了点头，他已经发现所有顶级编号到o-f-d就终止了，剩下大多都是无尽的数字套娃。 “除了门以外，每间屋子里还有一些具备门钥匙功能的物品，我们按照发现的顺序，用数字来给它们进行编号。” 莱特曼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敬畏：“每一扇门、每一枚门钥匙，都会带人进入一个新的房间，而新的房间中，又能发现新的门和门钥匙，我们到现在依旧不清楚那间屋子里究竟有多少房间。” 莱恩禁不住发出了一声赞叹。 “所以我必须要强调此次的探索规则。”莱特曼神情严肃起来，“这是为你们自己着想，否则，困死在秘境中，我们都很难找回你的尸体。” 哪怕是克鲁希斯，这次也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第一条规矩，任何不会幻影移行的人进入秘境探索，必须由一位通过幻影移行考试的成员带领和监管，在迷路的情况下，他能带你们离开屋子。”莱特曼说，“林在这方面没有问题，但你们必须时刻和他在一起，不要独自行动，也不要擅自触摸屋子里的物品。” 他又凝视着克鲁希斯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们不确定是否有遗漏的门钥匙，而且已经发现了需要一定条件才能触发的传送装置，加上屋子里还有不少麻瓜式的机关和暗门，这就让情况更为复杂了。” “老师，机关和暗门应该不需要担心太多吧？”克鲁希斯问道。 “我就是担心你这种无所谓的心态！”莱特曼皱起眉头，“如果你还是这样，我就不允许你进去了。” 克鲁希斯立刻乖巧地低下头。 “林，看好克鲁希斯。”莱特曼嘱咐了一句，他接着开口，“不要轻视那些机关和暗门，这也是你们必须要牢记的第二条规矩——任何的门，一经打开，不得关闭。” 莱恩目光闪了闪，他大概猜到了原因。 “看来门萨已经知道了。”莱特曼眼中流露出赞赏的神色，“能让我听听你的推测吗？” “八成是这门一关一开，世界就变样了吧。” “没错。”莱特曼点头，“记住这条规则，不仅是对你们自己负责，也是对本次隐修会的探索负责。屋子里的任何一扇门，只要被人为关闭，下一次打开，后面的空间必然会发生改变，那么，从这扇门开始的所有记录都将作废。” “人为？”莱恩有些疑惑。 “这来自于几位老师的独特经历。”莱特曼眼中的欣赏意味更浓了，“他们在探索中遇到了罕见的情况，门在没有任何人触碰的情况下关闭了，根据他们的描述，都是经过一阵极为短暂的恍惚之后，发现门已经关上了，他们无法辨别那种恍惚究竟是受到了干扰，还是说仅仅只是走神。” “之后发生了什么？”克鲁希斯好奇地问。 “老师们有些沮丧，因为一些记录要作废了，不过，他们依旧打开了被关上的门，继续探索，准备更新这些记录。”莱特曼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可是，当他们结束探索幻影移行离开后，第二天再次进入那个房间时，却发现门的情况，依旧保持着第一次记录的状态。” “那第二次记录的门后空间呢？”林克斯不由得发问，显然，这一部分内容连他也不清楚。 “都消失了，林。”莱特曼说，“那些记录被单独放在一边，如果再次出现相同情况的话，它们就能派上用场了。” 老人拍了拍手：“好了，这件事你们暂且当作一件趣谈吧。记住第二条规则没有？” 三人都点了点头。 “那就重复一下，克鲁希斯，第二条规则是什么？” 克鲁希斯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老师，我就这么不让人放心吗……好吧、好吧，任何的门，一经打开不得关闭。这样总可以了吧？” “记到你的心里去！”莱特曼说，“这里的‘门’，并不单单指字面上的门，任何将封闭空间打开的行为都必须被视作开门，比如打开抽屉和衣柜。” 三人点头记下。 “接下来是最后一条规则，针对你们这些小巫师的。”莱特曼指了一下羊皮册子上的字，“看到墨迹的颜色了吗？我们用红色和黑色来区分不同的房间。” “难道红色是危险，黑色是安全？”克鲁希斯立刻问道。 “不是。”莱特曼摇了摇头，“红色代表‘已发现’，黑色代表‘已探索’，老师们分成两批，一批负责探索和搜刮，一批打前站，防止新的屋子里有什么危险——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任何以伤害为目的的机关或魔法物品。” 他说完这句话，立刻瞪了一眼兴奋起来的克鲁希斯：“第三条规矩，小巫师只能进入黑色标记的房间。这些房间至少已经被排查过，你们真要出事了也方便救援。 “而我接下来要交代你们的，就是出事了该怎么自救。” 第十九章 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 莱恩立刻竖起了耳朵。 他虽然并不担心自己在秘境中会遇到什么危险，福克斯的尾羽给了他足够浪的本钱，但仅仅因为迷路就把校长摇过来，那很多人心里一定是相当生草的。 “目前来看，秘境里最大的危险就是迷路。”莱特曼说，“假设——我不希望有这种情况出现——但假设，你们中有人被独自传送了，第一件事情，就是不要乱动。” 他指了一下克鲁希斯：“我说的就是你，克鲁，你每次一着急，做事情就不过脑子。记住，被误传送后别乱动，免得再碰到其他门钥匙。” 克鲁希斯不好意思地点了一下头，他显然清楚自己的性格。 “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立刻上报。”莱特曼说，“把令牌都带在身上，出事了之后马上联系林，汇报自己的情况。 “如果你们能确定自己误入的房间，那就直接汇报房间的编号。如果一头雾水，就描述你之前触碰的物品，每组的带头人——你们的是林——会先过去寻找，只要你没有胡乱描述自己触碰过的东西，应该能很快回到正常的探索中。” “应该？”莱恩出声。 “在秘境没有被完全弄清楚之前，我是不会对它运作的方式和安全性下定论的。”莱特曼说，“始终保持警惕、做好最万全的准备是很有必要的。我们必须计划最坏的情况，即便那可能只是一种被害妄想。” 老人又笑了起来：“当然，你们也可以放弃进入秘境，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三个小巫师对视了一眼，显然，没有人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既然这样，在你们出发之前，我会做最后的预防。”莱特曼说，“以防万一，你们每个人都给我带上足够的食物。如果真的出现连老师们都找不到的情况，那这时候就要依靠自己了——保持联络，保持镇定，老师会一起想办法，但首先，你自己不能出问题。” 这话依旧是对克鲁希斯说的，这位小巫师已经开始低着脑袋抓起后脑勺了。 “假如你们遇到了迷路以外的危险——虽然老师们没有发现这种情况，但不妨碍我考虑这种可能——”莱特曼神情很是郑重，“记住，这时候只有一条规矩，那就是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其他的规则都可以被抛弃。” 看着三名徒弟点头，莱特曼再次露出笑容。 “好啦，你们也不用太紧张，上面大部分情况都是我没有根据的顾虑而已，人老了嘛，就喜欢多想。”莱特曼慢悠悠地起身，林克斯赶紧站起来扶住他。 “照顾好他们，林。”莱特曼说，“我还有自己的工作，先去老师那边了——林，你不用送我，我还没老到那种地步，和你的朋友们一起享受篝火晚会吧。” 老人独自朝石子小路那边走去。 “你好呀，门萨。”莱特曼一走，克鲁希斯就立刻恢复了自己的本性，他笑嘻嘻地开口，“自从你加入后，我就一直想见见你长啥样。” “我想自己并没有比别人多长一只眼睛或者两张嘴巴。” 克鲁希斯立马哈哈大笑：“确实，你长得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刁钻，相反……” “他是个易容马格斯，克鲁。”林克斯幽幽地说。 克鲁希斯像是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爽朗的笑声变成了“嘎”的一声的怪叫。 他连连咳嗽：“抱歉……抱歉，我……咳，只是被吓到了。” 等缓过气来，克鲁希斯神态庄重地握住莱恩的手：“以后麻烦你多多关照了。” 莱恩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克鲁希斯，这个小巫师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大佬，以后我就抱你大腿了”。 “克鲁，你给我严肃点儿。”林克斯叹了一口气。 “林，你哪里看出我不严肃了。”克鲁希斯指着自己的庄重脸问道。 “你身上有一丁点严肃的地方吗？”林克斯说，“我知道教授有新的学生你很开心，那就多花点心思照顾一下门萨——” “交给我好了！”克鲁希斯拍着胸脯上的铠甲，发出响亮的金属撞击声。 这时候，一位中年巫师显形在营地中央的篝火堆上空，他轻飘飘地躲过火焰，落在地上。 这位巫师扫视了一眼四周安静下来的孩子们，和气地问道：“哪位是门萨？” 众人的视线立刻落到了莱恩三人这边。 莱恩左右看了看，举起了手。 中年巫师拢了一下有些稀疏的头发，快步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笑容，语气轻松：“你好，我是马洛伊·戈沙克。” 看着这位姓戈沙克的巫师露出招生办主任的笑容，莱恩就知道了他的打算。 “您好，戈沙克先生。”莱恩起身。 “噢、噢，你不用起来，我们坐下说。”戈沙克拉住莱恩，“嗯——自我介绍一下，我来自戈沙克家族，我想你应该知道……” “抱歉，戈沙克先生。”莱恩向来认为这种事应该快刀斩乱麻，“我已经有老师了。” 戈沙克张着嘴，笑容停在脸上，他先是有些尴尬地“呵呵”了几声，又难掩希冀地开口：“你……你不再仔细考虑一下？选择老师可不是一件小事。” “抱歉。”莱恩露出为难的神情，“我想您也不希望自己的学生是个轻易更改决定的人吧？” 我现在就很希望！戈沙克忍不住在心里咆哮。 他看了一眼莱恩身边的林克斯和克鲁希斯，勉强笑了一下，依旧用和气地声音说道：“你们如果有魔咒方面的问题，可以随时来和我讨论。” 然后，他就深吸了一口气，脚步用力地朝林子里走去。 不一会儿，远处隐约传来了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纳尔逊——莱特曼——” “呃，老师不会有事吧？”莱恩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用担心。”林克斯笑得很是得意，“导师们最多打打嘴炮，不会轻易动手的。而且，教授的实力可不弱。” “他明明只是……”莱恩停住嘴，他想到了莱特曼一身不菲的装备。 好吧，钞能力果然无敌。 “要知道，老师可是有秘密武器的。”克鲁希斯比划了一个打枪的手势。 “麻瓜的枪械？”莱恩顿时有些好奇。 “噢，光是麻瓜的枪械可不足以威胁到优秀的巫师。”克鲁希斯说，“那是老师自己改装的双管猎枪，子弹也是蚀刻过的炼金物品，来上一发连龙都够呛。” “这样的炼金物品可不多见。”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门萨。”林克斯笑了起来，“英国的巫师们已经很久没和麻瓜技术接轨了，但其他地方不一样，老师年轻的时候游历过世界各地——” 他露出向往的神色：“蚀刻子弹的技术是教授从日本的某个巫师那儿学来的，但最神奇的技术还是在中国。教授说，那儿的巫师习惯用两根魔杖吃饭，而武器就更稀奇了，除了平常的刀剑，竟然还有用印章和支票打架的巫师……” 莱恩低下头，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第二十章 《阿贝尔森圣诞夜》 “门萨，我的话里有任何幽默的成分吗？”林克斯很是困惑。 “不，没什么，我只是被面包给呛着了，你继续。”莱恩假咳了几声，拍着胸口，做出艰难吞咽的模样。 “好吧，你慢点儿吃。”林克斯说，“教授还提过，东方的巫师会一种极其高深的炼金术，只要用配置好的魔法药水在预先制取好的纸张上写下咒语，就能发挥非常可怕的威力。而且，那边一些地方甚至可以合法制造还魂僵尸，他们操纵的水平惊世骇俗。但最令人羡慕的，就是很多巫师都可以借助自己的武器飞行——这简直是每一个巫师梦寐以求的能力，我可想象不出怎样才能踩着自己的魔杖飞起来……” “噗嗤——” “门萨，你明明就有在笑！”林克斯拧着眉头，“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真的抱歉，林。”莱恩弓身捂着肚子，“我突然想起高兴……噗哈哈哈！” “我开始对你改观了，门萨。”林克斯板起脸，“我从没想过你居然和克鲁希斯一个德性。” “什么叫和我一个德性！”克鲁希斯不满地开口，但一看到笑得快要躺下打滚的莱恩，他就立刻跟着大笑起来。 “你又笑个什么劲儿？”林克斯问。 “我也不知道……”克鲁希斯一边敲着胸甲，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但看到门萨……他一笑，我就想笑……” “你的脑袋是被恶婆鸟给咒过吗？”林克斯本打算恶狠狠地训斥一句，但他自己倒先被带得笑出了声。 克鲁希斯锤着林克斯的肩膀：“看来被咒过的不止我一个人。” “这儿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莱拉走了过来，她有些诧异地看着三位男生。 克鲁希斯还好理解，门萨和林克斯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活泼的性格了？ “别管他们，莱拉。”林克斯第一个克制住自己莫名其妙的笑意，“他们毫无道理地就傻笑起来，我都怀疑面包里是不是被人下了欢欣剂。” “你的鼻子不可能分辨不出魔药的味道，林。”莱拉说，“好啦，我就过来问一下——波珥休丝去处理她的猎物了，你们需要来点儿新鲜的鹿肉吗？” 说到吃的，克鲁希斯立刻正经起来：“当然需要，莱拉。感谢波珥休丝，每次都能给我们的聚会添点新花样。我能要腱子肉吗？” “女生们定下了一边，而另一边卡普利科尼已经先下手了。”莱拉爱莫能助地摊手，“或者，你们可以试试从他们那儿要。” “不必了。”莱恩开口，“分一边肋骨给我们就行。篝火晚会嘛，又不是真的为了晚餐才举行的。” “你不老实哦，门萨。”莱拉眉眼含笑，“不过，我也是相同的打算，待会儿一起烤？” “可以，我带着调料，膻味的处理很重要。”莱恩点头，“前提是你得先拿到想要的食材。” “懂得‘少而精’奥妙的人可不多，门萨。”莱拉挥了一下手，“我会搞到一整扇肋排的。” 克鲁希斯一脸沉痛：“门萨，你究竟做了什么呀，那丁点儿肉哪里吃得饱？” 莱恩无言，懂得“少而精”的人果然不多。 他指了指堆放在远处的干粮：“填肚子用那些就够了，而美味才应该是人类永恒的追求。” 克鲁希斯闭上了嘴巴，他带着一丝莫名的崇敬看着满脸高深莫测的莱恩。 “新鲜食材的料理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林克斯适时泼了一盆冷水，“克鲁，你不会忘记历届聚会的教训了吧。我记得波珥休丝提供的食物，你就从来没有吃过第二口的。” “你不要说话！”克鲁希斯捂住耳朵。 莱恩嘴角扬了起来，大多数生肉如果只是弄熟，味道可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从运动裤的袋子里取出了几支封好的魔药试剂管，又掏出隐修会的令牌，摸索了一会儿后，一本《唱唱反调》露了出来，莱恩放到一边，继续将手向里探了一些，才拿出几盒零碎的草药，以及一个漂亮的水晶瓶子。 瓶子里装着褐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东西？”克鲁希斯好奇不已。 在他看来，能被门萨如此珍而重之贴身保管的东西，一定非常重要。 “这是一种能化腐朽为神奇的东方魔药。”莱恩回答，“我本来只是做着玩的，还没来得及整理进厨房。不过，这不是正巧能用上了吗？” 克鲁希斯一头雾水，他看着莱恩打开瓶盖，一股有些刺鼻的奇怪气味很快飘散开来。 “盖上吧，门萨。”林克斯捂住鼻子，“味道太冲了。” “这种魔药能做什么？”克鲁希斯眼睛发亮，他没少从林克斯那儿听说东方的神奇药剂。 “它能让食物变得好吃。”莱恩表情肃穆地说。 “这真是——”克鲁希斯感叹，“十分了不起的魔药啊！” “别耍宝了，克鲁。”林克斯咳嗽了几下，“我真怀疑这东西是不是哪个吸血鬼猎人搞出来的。” “待会儿，你就会发现自己的本质了，林。”莱恩将瓶子放在一旁，开始收拾口袋里取出的杂物。 克鲁希斯说道：“你居然喜欢看《唱唱反调》？要我说，这本杂志里的错漏太多了。” “业余的消遣而已。”莱恩不动声色地将书卷起塞进口袋，“要是一天到晚让我捧着《古代如尼文精解》，我准会发疯的。” “那我可以推荐一些更好看的书籍。”克鲁希斯说，“论起有趣的程度，我觉得吉德罗·洛哈特系列的书都非常不错，《狼人》和《西藏雪人》是我最喜欢的两部，之后的一些总觉得有些后继乏力。” “看来你是洛哈特的粉丝？”莱恩问道。 “那要看你说的是哪方面了。”克鲁希斯笑了起来，“我确实很喜欢他的书，作为故事而言写得令人难忘。” 林克斯接过话：“我和克鲁讨论过吉德罗的问题，我们俩最终认为那些书都是自传性质的小说。因为有莱特曼教授这个参考在，他曾两度环游世界，即便这样，教授也没有遇见过那么多的怪异事件。” “所以，要么吉德罗就是个天生的倒霉鬼——”克鲁希斯说，“要么，那些故事都是编造的。毕竟，只要有充足的知识，虚构一个以假乱真的故事并非不可能。” 实际情况比你们想象的要更加糟糕，莱恩心说。 “如果让我推荐的话——”林克斯思考了一下，“我更喜欢哈姆林·卡罗尔的书，虽然他只有一部像样的作品，其他的都很拉跨，但唯一成名的那本《阿贝尔森圣诞夜》却写得非常真实……” “噢，亲爱的林，你不会又要和人推荐那个令人反胃的老头子了吧？”克鲁希斯赶紧打断了林克斯，他对莱恩说，“门萨，这是我衷心的告诫，不要去看卡罗尔的书，他就是个专门写各种猎奇死法的三流作家。” 说到这儿，克鲁希斯苦着脸啧了一声：“该死的，林，你为什么偏偏要在烤肉之前提卡罗尔？不……我当初就不该信你的邪，去看他写的故事。” “那可真是抱歉，克鲁。”林克斯叹了一口气，“我原以为你的承受能力会更强一些的。” “所以，请你不要再提相关的话题了，好吗？”克鲁希斯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捂住眼睛——不远处，莱拉正提着一扇带血丝的肋排朝这边走来。 第二十一章 错位掩饰 莱拉身后跟着另外三名女生。 代号西格妮的棕发女巫拉着两位俄罗斯女孩，她正亲切地和乌米说着话，还不忘通过这位白发的小女巫和乌玛聊上几句。 “门萨，你不介意再多几个人吧？”莱拉笑着问道。 “我当然无所谓。”莱恩指了一下另外两位男生，“不过，你怎么单问我一个人？” 莱拉坐到他身边：“林和克鲁都是我的熟人，而对于你，我有些摸不清——之前的事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其实很讨厌和女生在一起。” “你在迫害我的风评，莱拉。” “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啦。”莱拉朝几位女生招手，“大家都过来坐吧。” “你还没征求我的意见呢。”克鲁希斯咕噜了一声。 “克鲁，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莱拉笑眯眯地问。 这位身着铠甲的大块头缩着脖子摇了摇脑袋。 西格妮在莱拉旁边坐了下来，乌玛让乌米先坐下，而她坐到了乌米和林克斯中间。 林克斯和克鲁希斯朝莱恩那边挪了挪，给女生们多腾出一些空间。 “你好呀，门萨。”西格妮率先开口，“我们没有打扰到男生间的‘秘密会谈’吧？” 克鲁希斯立刻说道：“不，西格妮，事实上你们帮了大忙。” 他开始和西格妮抱怨林克斯的恶劣行径。 “原来是这样。”西格妮语气有些敷衍，“可是，林说的也不错呀，《阿贝尔森圣诞夜》确实是一部佳作。” 克鲁希斯噎了一下，他无奈地叹气：“我差点忘了你家是开医院的……” “克鲁，其实我觉得你该反思一下——”林克斯说，他指着正在用切割咒处理肋排的莱恩，“会不会是你心理承受能力太差的缘故。” 看着手脚娴熟的莱恩，克鲁希斯不可避免地自我怀疑了一番，但他很快坚定地摇了摇头：“林，和你们这群家伙比较，那才叫疯了。” 西格妮遮着嘴笑起来，她侧过身，轻声和乌米解释了几句。 这位女巫似乎很擅长将复杂的语句拆分成最简单的词汇，不一会儿，乌米就理解了前后经过，这个娇弱的白发女巫露出笑容，但她很快抿住了嘴唇，有些怕羞地垂下眼睑，避开众人的视线。 她附在乌玛耳边解释了一番，红发小女巫紧绷的面皮也不由得松了下来。 而其他人的视线此时已经彻底被莱恩吸引。 一团团水球包裹着切分好的肋排，里面的水流在快速旋转。 “你使用的是什么魔法？”莱拉惊奇地问道。 “我念的咒语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我只是被你的施咒技巧给惊吓到了。”莱拉说，“泡头咒、造水咒、旋风咒，你是如何做到同时施展三个魔咒的？” “呃……”莱恩思考了一番，“大概就是一边听歌一边写论文的感觉？” 竖着耳朵的几人都忍不住抬眼望天。 “比起这个，”克鲁希斯说，“我更好奇你是怎么想出这种魔咒用法的。” “这很难吗？”莱恩操纵着水球合并，“我经常用这招来洗衣服，清洁咒每次都只能把表面弄干净，而且，我喜欢晒过太阳的衣服，它们会有一种好闻的味道。” 看着被水球包裹的肋排，克鲁希斯顿时有了一种荒诞的感觉—— 用洗衣服的咒语来处理食材，您可真是个魔咒宝才呢，隐修会捡到鬼了。 “这是为了尽可能去除鹿肉内部的膻味。”莱恩解释道，“不过，波珥休丝已经处理地非常好了，放血及时又彻底，我待会儿再补一个除臭咒……”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解除了三道魔咒，西格妮用漂浮咒接住了落下的肋排。 “除臭的工作就交给我吧。”莱拉说，“门萨，你们能搭一个烤架出来吗？” “光是用火烤，容易夹生，而且会焦。”莱恩摇头，“我建议先用热气咒把肉弄熟，再稍稍烤出脆皮。” 克鲁希斯喉咙里发出了响亮的咕咚声。 “在享受食物这一点上，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向你学习。”莱拉笑意盈盈，“门萨，你在这方面简直比女生还要在行。” 林克斯也马上打趣道：“这可说不准，莱拉，你知道的，门萨可是个易容马格斯。” “哎呀！”克鲁希斯一拍大腿，“我竟然忘了还有这种可能，那个……门萨，之前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 “你现在就非常冒犯。”莱恩眼神幽幽。 西格妮别过脸，忍笑忍得很辛苦。 “好啦，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她轻咳一声，“门萨是今晚的大厨，你们就不怕他在食材里下几个恶咒吗？” “噢，西格妮，你说的真有道理。”克鲁希斯目光炯炯地盯住莱恩，“多谢你的提醒，我会盯紧门萨的。只要他有任何施咒的——” 莱恩将魔杖插回杖套里，沉默着抬起手。 一条法式长面包从食物堆里飞起，慢悠悠地飘进了莱恩手中。 “我错……”克鲁希斯飞快地开口，然后他面色一白，“卧槽？” 他已经反应过来，意识到刚才的场景究竟代表着什么。 “真是不可思议。”西格妮赞叹，两名俄罗斯女巫同样一脸震惊。 林克斯轻声开口：“门萨……你难道……” “不不不，怎么可能？”克鲁希斯有些慌张地摆着手，“再怎么妖孽也不可能这种年纪就步入传奇，要是真的我们这些人都没脸活了……呃，门萨，你……” 莱恩笑了起来：“当然是骗你们的，我只是想吓唬一下克鲁希斯，没想到你们竟然都上钩了。” “你是怎样做到的？”莱拉好奇地问道。 “非常简单。”莱恩快速地展示了一下手上的变形戒指，“我有一个固化了飞来咒的炼金物品，你们还真相信我能无杖无声施展飞来咒呀？” 林克斯重重地叹息一声：“你对自己的天赋就没有一点正常的认知吗？” “好啦，玩笑就到这里吧。”西格妮开口，“我可是听莱拉说这儿有美味才过来的，我们能快点儿进入正题吗？乌玛和乌米可没有吃多少东西。” 莱恩把手里的面包递给乌玛，这个小女巫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神色复杂地接过面包，看向莱恩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敬畏。 西格妮赶紧向两位解释了一番刚才的玩笑和误会。 莱恩给每一根肋排撒上十三香，拍打均匀，他自己留了一部分，其余交给克鲁希斯，让他传一圈分给众人。 “用热气咒均匀地包裹住鹿肉。”莱恩说，“温度大概在两百度左右，十分钟。” “你说的这个谁懂啊？”克鲁希斯有些哭笑不得地开口。 “还是我一个人来吧。”莱恩叹气，他取出魔杖，用漂浮咒将四根肋排架起。 在挥动魔杖念出热气咒后，丝丝缕缕的香味就逸散开来。 “这就是——”克鲁希斯舔着嘴唇。 “没错，这就是神奇的东方魔药。”莱恩说，“更加幸运的是，我往里边加过一些盐巴。” “梅林万岁，你简直就是一个天才。”克鲁希斯用力吸着鼻子。 独特而诱人的香味很快就变得浓郁无比，让每一个闻到气味的人都觉得胃里住进了一只恶魔。 “我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一样赞同你的观点，克鲁。”莱拉说，“你真是一个天才，门萨。我现在只能祈祷成品不要像我想象中那么美味，否则，我真的会忍不住跟到你家里去的。” 克鲁希斯立刻吹了一声口哨。 “看来我得好好学习一下反追踪的技巧了。”莱恩半真半假地说道，“或者，你可以从我这儿买一些调料。” “等我品尝完今天的晚餐也不迟。” 这时候，西格妮突然笑了起来，她指了一下莱恩的背后：“门萨，你钓到了一条大鱼。” 嘉米奈正恍恍惚惚地朝这边走来。 第二十二章 等效替代 克鲁希斯非常自觉地往林克斯那边缩去，他收起盘着的双腿，将膝盖并到一起。 嘉米奈蹲在克鲁希斯空出的位置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悬浮在空中的肉骨头。 “我能吃它吗？”嘉米奈指着其中一块肋排，小心翼翼地问。 “看来第一块的归属已经决定了。”莱拉笑着说，“门萨，这是嘉米奈少有的请求，你可不能拒绝哦。” 她悄悄给莱恩使了一个眼色。 莱恩点头，他已经从林克斯那儿知道了嘉米奈的异常之处。别说是食物这点小事，就算她有其他请求，只要不违反原则，莱恩都打算应下。 不仅是因为他同情这位一体双魂的小女巫，更主要原因的是，莱恩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实力。 他并不想见识一下林克斯口中所说的那位古老存在。 烤好的鹿排又在篝火上打了几个滚，溢出的油脂发出令人心醉的滋滋声，看到鹿肉表面已经出现恰到好处的焦红色后，莱恩挥舞着魔杖，将肋排分给嘉米奈、西格妮和两位俄罗斯女巫。 “谢谢啦。”西格妮笑着道谢，她两手捏着肋排两侧的骨头朝莱拉晃了晃。 莱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门萨，我还以为我们俩已经足够亲近了。” “我可没有把你当外人。”莱恩重复起烧烤的工作。 “你就别抱怨啦，莱拉。”林克斯说，“你没瞧见我们男生一点都没有分到吗？” “我挺建议你们自己动手的。”莱恩说，“自己制作的东西品尝起来有一种独特的成就感，事实上，你们只要尝试几次，就能很好地把握热气咒的温度了。” 这句话说完，篝火上空立刻多出了好几团新的热气咒。 “林，你太小心了，这样烤不熟。”莱恩一边操纵着自己面前的肋排，一边指导，“莱拉，你已经成功了，保持现在的温度就行——克鲁，停下！你那是在烧炭——没必要扔，还能抢救一下。” 几人很快就上手了。 当克鲁希斯一口从骨头上撕下不多的肉片时，几乎感动得要哭出声。他细细咀嚼，有些口齿不清地说：“天哪，我们之前聚会吃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不远处围着另一堆篝火的小巫师有些尴尬地放下了分到手里的肉，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最终，卡普利科尼朝莱恩这边走来。 “林克斯……”卡普利科尼有些尴尬地开口。 克鲁希斯打断了他的话：“噢，得了吧，卡普利科尼，你要找的人是门萨。” 莱拉开口缓解有些紧张的气氛，不过她的笑容依旧带上了一些疏远的意味：“好啦，有什么事吗，卡普？” 卡普利科尼有些生硬地说：“我来向门萨请教一些问题。” “有话就直说，卡普利科尼。”克鲁希斯语气有些不耐烦，“你不就是为了佐料过来的吗？” “我没有和你说话，克鲁希斯。”卡普利科尼皱了皱眉，“门萨，我能要一些你们使用的调料吗？” “当然可以，每一个人都有享受美味的权力。”莱恩笑得让人很是舒心，“那么，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来交换这份调料呢？”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身体都僵了一下。 门萨今天的亮相实在太过平易近人，让他们差点都忘记了这家伙在交流中展现过的糟糕秉性。 “那你想要什么代价呢？”卡普利科尼声音里的不满都要溢出来了。 莱恩却非常自然地笑了起来，他把装有十三香的瓶子塞进卡普利科尼的手里，轻快地说道：“开玩笑的，我还不至于在这些东西上斤斤计较。我们这儿已经不需要了，剩下的你们自己分配吧。” 卡普利科尼的面色顿时好看了许多，但他刚转过身，脸就不可避免地再次黑了下来—— 瑟西尼和波珥休丝就站在不远处，视线的焦点分明是他手里的瓶子。 他看了一下远处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男生们，又看了一下眼神坚定的女生们，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莱拉摇着头笑了起来：“你真是个小坏蛋，门萨。” 克鲁希斯悄悄朝莱恩竖了一个大拇指，但他旋即有些不安地问道：“今天的晚餐，你不会收我的利息吧？” “任何交易成立的前提是制定契约。”莱恩说，“我之前有说要你付出什么代价才肯给你吃肉吗？” 克鲁希斯认真地思考了一番，终于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其实，门萨，我一直挺好奇的。”莱拉问道，“你决定交易的标准是什么？” 莱恩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才闷声说了一句：“看心情。” “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莱拉笑了起来，“还是说，你这是在照顾我们女生？” “我只看人。”莱恩回答。 “这倒也是。”莱拉看向远处独自坐着的银发小女巫，“我记得你和塞茜坦丝之间有过矛盾，你和她一向算得很清楚。” 莱恩面无表情：“那是她自找的。” 葛温德林在隐修会里并不受欢迎，媚娃虽然有着能让每一位男性沉迷的美貌，但绝大多数男生并不愿意在社交场合露出不体面的模样。至于女生，也只有身为学姐和引荐者的莱拉愿意去包容这个混血媚娃的任性，而更多的人选择敬而远之。 但现在，由于她和两位俄罗斯小女巫之间的矛盾，莱拉也只能先将她丢在一边。 “算啦，我也不打算劝你什么。”莱拉叹了一口气，“你有足够讨厌她的理由，隐修会里也没有必要做出一团和气的表面文章，我只是有些想不通，你们两个为什么彼此从见面一开始就抱着那么大的敌意。” “是她先对付我的。”莱恩耸了耸肩。 他指的当然是自己在康沃尔郡与葛温德林结下的一臀之仇，不过，其他人显然并不知道这件事，就算是当事人葛温德林，她也没认出来门萨就是莱恩，但她的屁股诚实地记住了教训。 莱拉此时也误以为是门萨和塞茜坦丝交接令牌时发生的矛盾。 “我听塞茜坦丝说过，你自称是爱德华·卡伦。”莱拉无奈地笑了一下，“不过门萨，长老会动用一部分关系查过，霍格沃兹里并没有哪个学生叫这个名字。” “我不喜欢被人窥探隐私。”莱恩说。 “比起你的身份，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对抗魅惑法术的。”莱拉用漫不经心的口气问道，“当然，你不愿意说也不要紧，我只是好奇除了林的心灵魔法之外，还有哪些神奇的手段。” “你真的想知道？”莱恩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神情，声音里反而带着一些自得。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莱拉目露好奇之色。 “算不上什么秘密。”莱恩挥动魔杖将最后四根肋排放入热气咒中，“我思考问题的时候不喜欢被杂念打扰，所以我从一本古代魔法的书籍上，学到了清心咒。” “由六个如尼文构成的清心咒？”林克斯诧异万分，“你已经能用如尼文联合——不，真是愚问，你的确可以做到。” 他记起了莱恩之前可以同时使用多个魔咒。 “门萨，你简直不给我们一点活路。”克鲁希斯叹了一口气，不过他马上口风一转，“但是你可以给我一根肋排。” “你还真是现实，克鲁。”林克斯顿时笑出了声。 克鲁希斯大剌剌地摆了一下手：“我才搞不懂你们这些人，不知道吧又好奇，知道了又羡慕，干脆从一开始就别问东问西，弄得我跟着一起自惭形秽。” 他把已经舔干净的骨头扔进柴火里：“反正，不管门萨究竟有多厉害，我现在只晓得他烤的肉是真的好吃。” 第二十三章 茶会 林克斯和莱拉都露出了一丝苦笑。 无论是莱恩，还是他们两人，对于彼此之间的试探都心照不宣。 他们好奇莱恩的身份和实力，而莱恩也表达了自己的底线，愿意分享自己的知识，但拒绝任何对他身份的揣测。 但克鲁希斯这下彻底打破了三人间的默契，让这种试探性的谈话无法再进行下去。 “克鲁，你真是……”林克斯和自己的师弟相处最久，他当然不会简单地认为克鲁希斯这么做是因为迟钝。 克鲁希斯无辜地摊了一下手：“我说什么啦，难道门萨烤的肉不好吃么？” 莱拉笑了起来：“你说得不错，克鲁。这么好的篝火晚会，我们一直聊魔咒学的问题也太煞风景了。” “你们应该早点意识到的。”西格妮说，“我不过是来蹭一顿晚餐，你们愣是搞成了学术聚会。” “好啦，我道歉。”莱拉说，“都怪我挑起了这个话题。” “不是你的错，莱拉。”克鲁希斯这次站到了她一边，“要怪就怪门萨太厉害吧。” 莱恩挥动魔杖结束最后的烧烤工作，他挑了一下眉毛：“那就谢谢你的夸奖了，克鲁。” 他指着肋排，用目光征询了一下女生们的意见，西格妮笑着说不用，乌玛和乌米都摆手示意自己已经饱了。 于是，莱恩把鹿排递给了林克斯、莱拉和嘉米奈，自己留了一块。 克鲁希斯瞪大了眼睛：“我的份呢？” “要不，我这块给你？”莱恩笑眯眯地问。 “呃……不用了，你一块都没吃呢。”克鲁希斯摆了摆手，他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动嘴的另外几人，无奈地耷拉下肩膀，“以后的聚会给我多留一些吧。” “你真的不想要？”莱恩将焦脆的肉骨头放到克鲁希斯面前，“我要吃的话随时可以自己做，而你想吃的话，就真的要等到下次聚会了。” “不，我已经决定了。”克鲁希斯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大家一起享受才能叫聚会。” “你真是一个好人，克鲁。”莱恩说，他咬了一口鹿肉，发出绝妙地酥皮破碎声。 林克斯叹了一口气：“好啦，门萨，你就别和克鲁开玩笑了——克鲁，我这还有一半，用切割咒把我吃过的地方切掉的话，还能留上两三口……” 克鲁希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莱恩看着林克斯有些无奈地交出手里的食物，嘴角微扬，至少，自己这两位“师兄”并不难相处。 他收起心思，打算专心品尝自己的手艺。 但当他将肉骨头送到嘴边时，小臂却被抓住了——嘉米奈已经吃完了自己那份，正眼巴巴望着莱恩手中唯一的食物。 莱恩顿时体会到了林克斯的心情。 他非常干脆地把手里的肉排递给了嘉米奈。 这个表情懵懂的女孩立刻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她眼中的迷茫散去了一些。 嘉米奈抬起手，摸了摸莱恩的头，让他的头发涂上了一层油。 她似乎想用这种方法来表达自己的亲近与善意。 莱恩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礼尚往来一番。最终，考虑到和嘉米奈打好关系很有必要，他回敬了对方一个摸头杀。 嘉米奈的发丝有些粗硬，摸起来毛剌剌的，让莱恩想起了邻居多萝西娅家养的那条叫小唐顿的金毛寻回猎犬。 她微微缩着脖子，眯起了眼睛，从喉咙里发出一丝细微的呼噜声，这让莱恩的既视感更强了，他下意识就用撸狗的手法盘了一下嘉米奈的头发。 嘉米奈睁开眼睛，这一次，她的目光无比清明。 莱恩顿时有了一种脊背发麻的感觉，不过，他胸口的窥镜并没有旋转。 这种带着审视的冰冷目光只持续了短短一会儿，嘉米奈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然后，她的双眼再次失去了焦点。 莱恩讪讪地收回手，却看到几人一脸惊诧地望着他。 “你竟然没有被揍飞？”克鲁希斯疑惑万分的视线在莱恩和嘉米奈之间来回打转，“我之前脚滑不小心撞到她一下，就被射出去三百米那么远……” “那次是你的问题，克鲁。”莱拉说，“你突然撞过去，嘉米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而且她收手得很及时，你说得太夸张了，最多摔出去几十米，而且你也没受伤——” “不不不，你说得太轻巧了，莱拉。”克鲁希斯连连摇头，“我飞出去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掌握幻影移行了。” “所以我和你强调过很多次，和嘉米奈在一起的时候，要尽量保证自己在她的视野里。”林克斯数落道，“只要你不招惹她，嘉米奈就很安全，你非要在她背后，又突然摔过去，当然会被当成是突然袭击。” “我知道！”克鲁希斯赶紧指了一下莱恩，“那门萨这算什么情况，这种程度早就超过我所知的招惹了吧？” 林克斯无奈地一摊手：“我也不知道呀，可能是人家就是比你讨女生喜欢吧？” 克鲁希斯惆怅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比门萨……” 然后他捂住脸，声音更惆怅了：“我差点忘了易容马格斯。” “克鲁，你这就肤浅了。”莱拉笑着说，“而且，我不觉得咱们能理解嘉米奈的想法，只能说，门萨确实厉害——从各种意义上来讲。” 她抛给莱恩一个暧昧的眼神。 “你们想得也太复杂了吧？”莱恩避开她的视线，“嘉米奈想吃肉，我给她，她说谢谢，我说不客气，这不是很正常吗？” “一点也不正常！”克鲁希斯夸张地做出摸头的手势，“这个动作是怎么翻译出谢谢和不客气的？” 那你需要多和动物进行心灵层次的交流，莱恩默默地想道。 西格妮笑了起来：“这或许又是门萨与众不同的地方，你们也不必羡慕啦，总之，嘉米奈能有一个可以亲近的人，这是好事呀，以往每次她都一个人发呆，我们又没法帮到她。” 嘉米奈安安静静地咬着骨头，即便身边几人都在谈论她，这个女孩依旧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有自己的名字被提及时，才偶尔抬起头，用涣散的目光左右张望一番。 在他们交谈的过程中，不时有老师幻影显形在营地里，他们中好几个都先望了一眼莱恩这边，才去和另外两位新人沟通。 乌玛和乌米由于语言的问题，暂时还没有老师找过来。 并非每一位老师都像莱特曼一样，和学生你情我愿、一拍即合。那位一身麻瓜服饰的小女巫最终都没有被任何一个老师收下，而脏兮兮的小男巫则是认了一位身穿白袍的男人作老师。 “那位是？”莱恩问道。 “我们不知道他的名字。”林克斯说，“他是隐修会的白衣导师，你可以将他们看作老师们的管理层。” “像这样的秘境探索，都会有一到三名白衣导师带领。”莱拉接过话，“当然，他们带领的是老师，和我们小巫师无关。” “白衣导师只是一种职务体现，”林克斯赶紧说，“和实力、知识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所以，普通的老师和白衣导师没有多少区别。” 莱恩知道林克斯这是担心他“变节”，他不动声色地说：“抱歉，我对隐修会的结构一无所知，你们知道的，塞茜坦丝根本就没好好给我做入会指导。” “事实上，我们对隐修会同样所知有限。”林克斯叹了一口气，“门萨，我们还只是小巫师，有些事情老师们是不会多讲的。” “那莱特曼先生呢？”莱恩问道，“他不可能一点儿消息都不说吧？”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教授了解的一些东西告诉你。”林克斯说，“比如，教授就不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 “我们这里？”莱恩想了一下，“你是指星座会？” “是的，你可以将我们这些靠‘浑天仪’连接在一起的小巫师看作‘星座会’。”林克斯点头，“而教授他们过去使用的是一个叫‘天象仪’的传奇魔法物品，他们以行星和卫星的名字作为代号，以小队形式活动。” “太阳会？”莱恩来了兴致，他第一次知道隐修会里其他机构的名称。 “教授确实是这么称呼的。”林克斯说，“而他曾经还碰到过另一批小巫师，其中有一个女生被称为‘露比’，他们很有可能是‘宝石会’。 “至于隐修会有没有其他培养小巫师的地方，教授就不清楚了。因为他离开‘太阳会’后，并没有选择进入‘长老会’，而是现在的‘茶会’。” 第二十四章 热闹的夜晚 “茶会？”莱恩表情有些古怪。 他不太愿意想象茶会成员见面时的对话——“下午好，普洱”，“一点也不好，阿萨姆”。 林克斯一看到莱恩脸上的笑容，就明白他肯定误会了，这位吸血鬼苦笑着解释：“茶会只是一种区分性的称呼，事实上，无论是星座会还是太阳会，都不是正式的名称。教授他们并不是用茶名来做代号，茶会的意思，是指进入这个部门的成员比较松散，大家都像参加下午茶会一样轻松自在，没有太多规矩的约束。” “听起来待遇还不错？”莱恩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那要看你的方向。”林克斯说，“茶会的规矩只有两条，对外严格守秘，以及留下自己的传承，在其他方面都没有什么硬性的要求。但同样，进入茶会后，就等于成为了隐修会的客座教授，决策和知情的权力几乎完全丧失。” 他笑了一声：“当然，我以后打算进入茶会，我不喜欢插手什么管理的事务，那不适合我。我未来的目标是和教授一样，到世界各地去看看。” 莱拉点头附和：“没错，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茶会是最好的选择。这次参加探索的大部分老师，应该都是自愿过来的茶会成员。” 克鲁希斯叹了一口气：“你们都这么说的话，我也想进茶会呀。” “别做梦啦，盛装骑手先生。”莱拉笑着说，“你铁定是要进长老会的，我很期待那群老头子为了应付你而头痛万分的样子。” “这么说来，你见过长老会的人？”莱恩问道。 莱拉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任何一个长老会的人，他们从来没在小巫师面前露过面。但你肯定知道其中的一位长老，门萨。” 莱恩想起了之前和隐修会接触时说过话的那位老人，他有些犹疑地开口：“维歌？” “维歌肯定认识他。”莱拉说，“虽然维歌对这位长老的身份一直都守口如瓶。” “他的契约和我们不一样，莱拉。”林克斯说，“涉及长老会的事情，咱们还是少说几句吧。” “契约？”莱恩乘此机会赶紧问道，“我不觉得一纸契约能有多少约束力。” “你错了，门萨。”林克斯意味深长地说，“隐修会的契约从来都不普通，据说所有的契约都来自一件传奇魔法物品——但教授怀疑可能不止于此。” 西格妮此时打断了几人的话：“好啦，各位，谈论这些事情并没有多少意义，对于我们老成员，应该都已经决定好了大致的去向，而新成员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慢慢思考。” 莱恩收起继续打探的心思。 “既然晚餐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林克斯说，“咱们这儿的篝火晚会就先结束？明天我打算早点带克鲁和门萨进秘境看看，教授可不喜欢我睡懒觉。” “他那是在督促你克服本能。”莱拉笑着开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女生也只能走啦。说实在的，我还想多和门萨聊聊天呢。” “那你可以晚上去找他夜谈呀。”西格妮揶揄道。 莱拉摊开手：“你明知道晚上有另一场夜谈需要围观，西格妮，我不相信你愿意错过。” “你们在说什么？”莱恩疑惑地问道。 “去问林和克鲁吧。”莱拉站起身，她朝莱恩单眨了一下右眼。 几位女生同男生们道了谢，莱拉和嘉米奈走回女生的聚会里，而西格妮带着另外两人去挑她们的帐篷。 “莱拉刚才说的夜谈究竟是怎么回事？”等到女生们离开，莱恩立刻问道。 “噢，得了吧门萨，你在我们面前装什么乖乖仔呢？”克鲁希斯嘿嘿笑着，“这里又没有外人。” “那只是玩笑。”莱恩说，“如果真的是你指的那种意思，她怎么可能和西格妮去……” “克鲁没有撒谎。”林克斯却笑了起来，“当然，他也没有说出事实——好吧，你不要这么看我——简而言之，瑟西尼看上了波提斯。” 莱恩嘴角抽了抽，他突然觉得自己总是因为节操太多而和这群家伙格格不入。 “显然，你在幻想一些恶劣的事情。”林克斯耸了耸肩膀，“放心，没有的事，波提斯很有自知之明的，至少以前的聚会，他和瑟西尼都只是夜谈——字面意思。” “他不是博爱的波提斯么？”莱恩语气古怪。 克鲁希斯哈哈大笑：“就是因为博爱呀！” 远处立刻传来一个男声：“喂，克鲁，你是不是又在说我的坏话？” “哪有，我在帮新成员记住你们。”克鲁希斯喊了回去，然后他压低声音说，“瑟西尼可不是好相与的，只要她成功了，波提斯铁定被栓得死死的，他自己也清楚。” “毕竟一次夜谈中瑟西尼说过，”林克斯也笑了起来，“她一直觉得布斯巴顿气派的校门是个挂人的好地方。” “所以这种无聊的人生相谈有什么参观的必要吗？”莱恩耷拉着眼皮瞥着两人。 克鲁希斯却用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莱恩：“门萨，世界上还有比孤男寡女深夜会谈更吸引人的事吗？” “有，那就是睡觉。”莱恩回答，“在探索前保持充沛的精力是很有必要的。” “你可以把后半句去掉。”克鲁希斯说，“随你啦，反正林估计也不会参加。” “我有自己的功课要做。”林克斯遗憾地摊手，“不过，你想去凑热闹我也不拦你，但你得早点回来，克鲁，明天的探索才是正事。” 莱恩有些好奇，林克斯这次竟然没有阻止克鲁希斯。但当他看到波提斯不断朝几个男生使眼色时，才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明显，为了防止马失前蹄，这位自诩博爱的家伙暗中拉了一帮人去看自己热闹。 每一位海王都是一名优秀的策士啊！莱恩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他不打算置喙其他成员的作风问题，法国的风气本身就相当开放。 三人又随意聊了一阵，篝火晚会也散得差不多了，他们就各自挑选了一只空的帐篷钻了进去。 第一次野外合宿让莱恩的精神有些兴奋，他一时睡不着，就拿出《唱唱反调》翻阅起来。 书里大段的文字慢慢让他有些犯困，这时候，莱恩察觉到了一股“洪荒之力”。 简易帐篷里肯定不会自带一个痰盂，洛哈特的实用生活魔法中也没有提过“除内急咒”，莱恩念了一句“幻形幻灭”，拉开帐篷，打算找一处小树丛解决一下。 他环顾四周，发现好几个人的帐篷已经打开了，克鲁希斯也不在。 然后，他看到另一边女生那片营地里，莱拉和葛温德林悄悄从帐篷中钻了出来，这只媚娃的表情依旧有些不高兴，似乎还在因为和乌玛之间的矛盾而生气。 莱拉用魔杖敲了敲脑袋，消失在空气中，下一刻，葛温德林也消失了。 幻身咒果然不是什么正经魔咒，莱恩心中吐槽，今天真是一个热闹的夜晚。 他朝一处茂密的树丛走去，刚靠近，就听到隐隐约约的压抑哭声。 躲在树丛后边的小女巫蜷缩着身体，用膝盖抵住胸口，以此来降低胸腔的起伏，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太大。 她用手肘擦拭着眼角，身体随着抽噎一颤一颤。 像是察觉到了有人靠近，这个小女巫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是乌玛。 她没有看到任何人，但依旧匆忙抹了一把脸，脚步仓促地朝帐篷跑去，她在帐篷门口又擦了擦眼睛，才走了进去。 她和乌米住在一起。 莱恩叹了一口气，他绕到另一片树丛后边，一边放水，一边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天上的月亮。 今天真是一个热闹的夜晚…… 他不无唏嘘地想道。 第二十五章 拨盘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莱恩准时醒来，他用清水咒简单洗漱一番，便走出了帐篷。 清晨的芬兰森林里飘着薄雾，将阳光折射成漂亮的粉紫色。经过一夜的工夫，空气已经变得相当潮湿。 莱恩满足地伸了一个懒腰，任由湿意在自己的发梢和眉角挂上细小的水珠。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欣赏着日出时如同人间仙境一般的森林美景。 这时候，林克斯拉着睡眼惺忪的克鲁希斯走出帐篷，他一看到莱恩，就轻声打起招呼：“早上好，门萨，我正打算去叫你呢——克鲁，你多学学门萨吧！” 克鲁希斯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潮湿的空气让他鼻子有些发痒，他擤了一下，才有些迟钝地开口：“早上好——” “声音小点，克鲁，不要吵到其他人。”林克斯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昨晚的夜谈怎么样？”莱恩笑着问道。 克鲁希斯脑袋沉了沉，他揉了一下打架的眼皮：“还是老样子……” “你几点回来的？”林克斯皱眉。 “啊……啊？”克鲁希斯打了一个激灵，他立刻瞪大双眼，做出精神抖擞的样子，“老早就回来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先去找教授，”林克斯说，“你东西都带了吗？” “放心，盔甲我放在袋子里了。”克鲁希斯拍了拍腰上的皮包，“有需要我会穿的。” “还有地图！”林克斯叮嘱了一句，他看向了莱恩，“你呢，门萨？” “我的东西一直都放在身上。”莱恩说，“我们不用等其他人吗？” “每个小组计划不一样。”林克斯带着两人朝石子小路走去，“而且，有些人原本就没有打算进入秘境。” “比如说嘉米奈。”克鲁希斯这时候已经完全清醒了。 莱恩点头：“进入秘境对她来说确实比较危险。” “不，这种程度的秘境可威胁不到嘉米奈，或者说，威胁不到另一个她。”克鲁希斯摇头，“她只是单纯不想进去而已。” “别这么说，克鲁。”林克斯加快了脚步，“你又猜不透嘉米奈的想法。” 小路的尽头出现了另一片更大的营地，营地左侧是几个敞开的帐篷，帐篷里四仰八叉躺着好几个人，附近还有几张悬挂在树木之间的吊床。 营地右侧是一堆杂物——食物被打包放在角落里，占据了好些地方。油灯、书籍、挂画之类的东西散落在地上，这些一看就是从屋子里搜刮出来的，莱恩还看到两三个一人高的陶土瓶，上面烧制了一些像是古埃及壁画一样的图纹。 而营地中央是三排桌子，四个巫师正在做着文书工作。 第一排的两位年轻巫师面前摆着许多镜子，他们一边和镜子里的人交谈，一边在面前的纸张上写写画画，然后将纸递给后一排的老巫师。 第二排的那位老巫师接过纸后，会在一本册子上添上几笔，他手边放着两个墨水瓶，莱恩猜测老巫师手中的册子就是地图的母版。 第三排坐着的是莱特曼，他正专心致志地用一个精密的仪器检查着桌上的物品。 “早上好，教授。”林克斯小声开口，他怕打扰到老师们的工作。 莱特曼放下手上的工作，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同样轻声开口：“早上好——能看到你准时起来真是高兴，克鲁。” 克鲁希斯干笑着挠了挠头。 “好啦，我这儿还有不少工作，你们自己进去吧。”莱特曼指了指桌上的物品和文件，莱恩看到最边上放着一打纸，打头的文字是o-f-c-3-6。 莱特曼从桌子下边拎出三个登山包，“记得去拿些食物。林，用无痕伸展咒。还有你，克鲁，牢记三条规则。” “放心，教授，我会看好他们的。”林克斯点头。 装好食物后，三人沿着唯一的道路朝森林更深处走去。 很快，一棵异常粗壮的树木就出现在了道路中央。这棵树的树干上镶嵌着一扇双开的金属门，门框和树干连接的地方长出了畸形的树瘤，而这扇门里，是一个宽阔的双层大厅。 “就是这儿。”林克斯说，他率先走了进去。 正对大门的是石质楼梯，扶手的立柱则是用黄铜加以点缀。楼梯朝上延伸到一半高度，就借由一个长台阶分成左右两边，连接着二楼其他地方。 在这个长台阶的墙壁上，一幅巨大的挂画已经被移到一边，露出后面的通道。 那大概就是o-f-a了，莱恩收回看向二楼的视线。 一楼左右两边各有三个大理石人物雕像，这六个雕像是支撑二楼走廊的立柱，莱恩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些人物，他只能看出工艺很不便宜，却不能分辨出究竟是哪些名人。 倒是右边中间的那位，通过人物手上的水晶球和书，莱恩能推断它就是地图上记录的“o-g-3”——波托勒密的雕像。 立柱后边是一楼的两扇门，门都打开着，用重物抵住了边角。左边的门连接的地方像是餐厅，而右边是一个置物间，里面堆放着橱柜和桌子。 最后，莱恩的视线落到了楼梯夹角处的一个小桌子上，那儿放着一台老式的拨盘电话。 莱恩走了过去，他打量着这个听筒丢失、没有接线的电话好一会儿，又拿出地图翻了翻。 “林，这台电话是怎么回事？”莱恩问。 在一楼大厅四处晃荡的另外两人闻声走了过来。 “那就是一台电话。”林克斯说，“老师们没发现它有什么作用。” “这台电话有什么问题吗？”克鲁希斯语气有些急促地问道。 “年代有问题。”莱恩说，“按照老师们的推断，这间屋子属于四五百年前的一位巫师，但拨盘电话的发明时间明显晚于这间屋子存在的时间。” “这是有可能的，门萨。”林克斯说，“教授和我说过，他认为这间屋子的主人可能不止一位，所以屋子里的物品来自不同的时代，这里不仅有电话，你还能找到一些非常古老的物品——可能曾经的某个人是位古董爱好者。” 他看着依旧皱眉的莱恩，有些无奈地开口：“门萨，你想的东西老师们也考虑过，事实上，教授拆解过这台电话，他确实在电话内部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炼金结构，但光知道这些并没有用——就算它真的是一个条件触发的传送装置，我们也不知道如何激活它。” “老师发现了哪些结构？”莱恩近距离观察起这台电话。 “拨片上有秘银刻痕，底座内部有一个不知用途的炼金法阵。”林克斯说，“你想破解这台电话的秘密？” “我只是觉得这儿放着一台电话很怪异。”莱恩摸着拨盘，他轻声说，“嘿，瞧这儿，开头几个数字明显是被经常使用的。” 电话的拨盘也是用黄铜制成的，而1、2、3这几个数字凹槽里的铜绿要比其他数字少很多。 “你观察地真仔细。”林克斯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我记得教授好像说过，0、1、2、3这四个数字的拨片要比其他数字磨损得更厉害一些。” 莱恩弯下腰检查了一番，最底下的0果然也没有多少铜绿。 “好了，门萨。”林克斯拍了一下莱恩的肩膀，“你不会打算一整天都耗在这台电话上吧？” “怎么会呢？”莱恩直起身，“我猜大概是要知道一串密码才能触发它，但这儿显然没有任何提示。” 第二十六章 女式卧房 克鲁希斯颇为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能有什么独特的发现呢。” “我们只是来参观的，克鲁。”林克斯说，“还有，记住教授说过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克鲁希斯有些头痛地应和道。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林克斯征求莱恩的意见。 “先把最开始的几个房间看一遍吧。”莱恩说，“然后我们再去触发门钥匙。” “左边的‘餐厅’里有十多个门钥匙。”林克斯翻着地图，“克鲁，你小心一点，不要大手大脚的。右边的置物间里主要都是门，你也小心一点……” “你和我老妈有得一拼了，林。”克鲁希斯叹气。 “我只是在忠实地贯彻教授的叮嘱。”林克斯说。 餐厅里的门钥匙主要是一些餐具，还有坐上去才会触发的三张座椅。除此之外，角落里的一台钢琴如果按架子上的曲谱弹奏，就会被传送。 在餐厅晃了一圈后，三人进入了置物间。 置物间桌子的抽屉都被交错拉开，显眼的位置还贴着老师的告示：不要彻底打开或关上任何一个抽屉！ 莱恩看向最底层的一个抽屉，发现它连接着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这个抽屉就仿佛是屋子的一扇天窗。 而另一边的橱柜更像是一个阳台，翻过去就能进入下一个房间。 三人没有去碰任何东西，出了房间，朝二楼走去。 二楼的挂画上是一个男人，古典油画的笔法让他的面容有些失真，但依旧能看出他是一个相当英俊的男士，他身上的服装则显示此人地位颇高，而且生活富裕。 画面角落里并没有主人或作者的名字。 挂画两边的墙壁上有四盏壁灯，莱恩看到其中两盏被转过了90度。 这应该就是莱特曼所说的麻瓜式机关了。 三人穿过通道，进入了一间书房。书架上的书几乎被搬空了，剩下的几本大部头书应该是这间屋子里的门钥匙。 “这样走来走去就真的变成参观了！”克鲁希斯抱怨道，“我们能找点乐子吗？” “我们不是来游玩的，克鲁。”林克斯说，“秘境探索本就没你想得那么有趣，教授说过，大多数时候的工作都像考古一样枯燥。” “但我们可以试着触发一下门钥匙。”克鲁希斯指着一本书，跃跃欲试。 林克斯叹了一口气，他看向莱恩。 “我没有意见。”莱恩说，“你们做决定就好。” 克鲁希斯迫不及待地碰了一下书的封面，他瞬间消失在了书房里。 林克斯示意莱恩跟上。 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站稳后的莱恩发现自己处于一间女式卧房之中，克鲁希斯正好奇地看着梳妆台上的各种小物品。 林跟了进来，他一出现就立刻开口：“别乱碰东西，克鲁！” “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克鲁希斯说，“林，你来瞧瞧这些都是做什么的？” “我也是男生，克鲁。”林克斯说，“化妆品的事情你还是去请教女生吧——而且这可是几百年前的地方，就算是女生们也未必清楚一些东西的用途。” “这儿看不出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莱恩打量着帷幕挂起的床，“帘子被挂钩拉起的地方有明显的锈痕，而且这道痕迹和挂钩的压迹重合，说明挂上后就没有再放下来。” 他蹲下身：“床脚和地面也看不到任何刮擦的痕迹，如果是长时间生活的地方，床会有一定的移位。” “梳妆盒看着不像被用过的样子，金属搭扣已经被腐蚀了。”林克斯也跟着观察起来，“镜子也有一层灰尘——当然，也有可能几百年前某位女士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背后有点发凉呢？”克鲁希斯咧了一下嘴，他指床对面开着的门，“我们还是离开吧，咱一直呆在女生的卧室里也不太好。” “你不看一下这间屋子里的门钥匙吗？”林克斯问道，他拿出地图翻看起来，“让我瞧瞧……床灯、衣橱把手，梳妆台上的玩偶也是。” “就只有这些吗？”莱恩隔着床，看着另一边贴墙的大衣橱。 衣橱已经被打开，里面挂着一些零散的衣服。 那些衣服怎么看都像是男款，而且不少颜色都是一种腐败的灰调。莱恩心中不免有些犯嘀咕。 “是的，o-f-a-2《论真理的理》——也就是之前碰的那本书，列表下面只有一扇门和三个门钥匙。”林克斯回答。 莱恩将视线从衣橱上收回，他环顾了一下这个不大的空间，最后还是将目光放在了床上。 他愣了一下，面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莱恩指了一下床：“老师们就没有人试着躺在床上，然后把帘子放下来吗？” 这话让另外两人都呆住了。 “我不清楚。”林克斯声音有些兴奋，他走到床边，拿出令牌，“不过，你的想法很有可能是对的，我们联系维歌。” 站在门边的克鲁希斯犹豫了一下，也走了过来。 林克斯用“开启”接通了令牌，这时候的交谈声有些稀疏，显然，不少小巫师到现在还没有起床。 “你好，维歌，我是林克斯。” “林，早上好，发生什么事了？”维歌的声音有些紧张。 “放心，我们这儿没出问题。”林克斯说，“只是门萨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需要找老师们确认一下。” “没事就好。”维歌松了一口气，但他的声音很快又提了起来，“门萨？” 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模样啊。莱恩心情复杂。 “是的，我们现在待在o-f-a-2的房间里。”林克斯说，“门萨可能发现了一个新的传送装置。” “你们先别动！”维歌的声音急促起来，“没出事吧？门萨还在吗？我到老师这边了——” “你别着急，维歌。”林克斯有些哭笑不得，“我们三个都好好的，而且门萨只是怀疑，还不知道是否可行。” 莱特曼的声音从令牌里传了出来：“知道你们好好的，我就放心多了。好了，林，你说一下发生的事情。” “教授，门萨觉得房间里的床可能是一扇门。”林克斯解释道，“就是o-f-a-2对应的那间卧室。” 令牌那边很快传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他的声音离令牌有些远，也不是在和林克斯说话—— “编号o-f-a-2……罗杰斯先生，您探索的屋子可能有了新发现。” “我在听。”一个模糊的声音从更远的地方传来，“让我查一下地图，o-f-a-2，啊，我记得，是一间女式卧房。” 莱恩猜测他们是在通过双面镜对话。 “林，你详细描述一下门萨的发现。”莱特曼说。 “教授，不用这么麻烦。”林克斯开口，“门萨认为将床帘放下，就可以创造一个封闭空间。这样，拉开床帘就能够被视作‘开门’。” 莱特曼转述了他的话，很快，令牌那边就有了回应。 “非常新颖的想法，我很抱歉忽视了这种可能性。”名叫罗杰斯的巫师说，他的声音依旧有些模糊，“我这边在整理一些物品，过会儿我就到o-f-a-2去看看。” “麻烦你们了。”林克斯说。 莱特曼笑了起来：“应该谢谢你们才对，尤其是门萨，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思维敏捷。” “只是无意中的灵感。”莱恩说，“而且，是否可行还不知道呢。” “不要过分谦虚。”莱特曼接着问道，“你们接下来的打算呢？” 克鲁希斯回答：“我们还想再……看一会儿。” 他的话中间莫名打了一个短暂的搁顿，于此同时，莱恩也无缘无故地想起了还在度假的父母。 他很快回过神来，余光中隐约捕捉到一丝熟悉的灰白雾气。 “抱歉，教授……”林克斯的声音此时无比严肃，“我想我们遇到异常状况了。” 卧室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 第二十七章 条件 “门！门关上了！”克鲁希斯大声喊道。 “保持镇定，克鲁！”莱特曼语气严厉，但他旋即安抚道，“不用担心，营地里还有好几位老师在，我们会想办法的。” 莱恩看了一眼呼吸急促的克鲁希斯，这家伙可没有一点担惊受怕的样子，反而很是兴奋。 “我们暂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教授。”林克斯声音平缓下来，“克鲁只是有些开心过头了。” “看好他。”莱特曼说，“门萨呢？” “我在观察这间卧室。”莱恩回答，“我清楚地记得刚才走神了，就在克鲁说‘想再看一会儿’的时候。这说明之前几位老师的遭遇并不是偶然，只是还没有找到触发的规律。” “你真是冷静，门萨。”克鲁希斯嘟囔了一声。 那是因为我有足够的安全保障，莱恩摸着凤凰尾羽指环想道。 “门萨，你有什么发现吗？”莱特曼问道。 莱恩笑了起来：“我确实有一个非常有趣的发现——呣……林、克鲁，你们过来看一下，这个玩偶的位置是不是比刚才要偏了一点？” “不要开这种恶劣的玩笑啊！”克鲁希斯叫道，“这儿可不是讲怪谈的……” “门萨没有说错，克鲁。”林克斯打断了克鲁希斯的话，“你仔细看一下，这个布偶的位置确实有了一点变化。” “而且，衣柜的门也被关上了。”莱恩指了一下床对面的橱柜，“这个房间总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 “听你们这么一说……”克鲁希斯的声音有些颤抖，“事情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 “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克鲁。”莱恩检查了一下帷幔和床脚，“我倒是有了一个更加合理的猜测。” “是什么？”克鲁希斯问道。 “这一点要等到老师过来才能确认。”莱恩说，“莱特曼先生，能让罗杰斯先生到这个房间里来一趟吗？我想要确认一些事情。” 罗杰斯的声音从令牌里传出来：“我已经到了，是o-f-a-2对吧，你们人呢？” 克鲁希斯惊讶地左右看了看：“我们就在这儿呀！” “你们躲哪儿去了，确定是o-f-a-2，没有记错？” 莱恩叹了一口气：“不用来找我们了，罗杰斯先生。很明显，我们已经不在那个房间里了。看来我猜对了。” “猜对了什么？”克鲁希斯很是困惑，“我们明明什么也没有碰。” “o-f-a-2的门没有被关上，克鲁。”莱恩说，“我们只是被传送到了另一个相同装饰的房间，而这个房间的门是关上的。” “确实，这样就能解释之前的异常了。”林克斯点头，“衣柜的门关上是因为根本就没有被打开过，而玩偶也没有被人碰过，所以不会移位，真正移位的是o-f-a-2里的玩偶，因为它是门钥匙，被很多人触摸过。” “合理的解释！”莱特曼喝彩道，“如果没有你们，老师们未必会想到这种可能。” “我们有自己的探索任务。”罗杰斯说，“互相之间很少会介入对方的调查，也就不会发现人已经从原来的房间里消失了，更不可能联想到镜像房间的可能。” “啊，镜像！”莱恩眼睛一亮，“我大概知道第一个条件了——” “镜子！”三个小巫师同时喊道。 “我记得o-f-c-3-6是一个盥洗室。”莱特曼说，“那儿肯定也是有镜子的，这个猜测很有可能成立。” “这么说来，我们现在处于镜像世界中？”克鲁希斯挠着头。 “不是镜像世界。”莱恩说，“门依旧在我们的左侧，如果是镜像的话会变成右侧。镜子应该只是一种传送装置。” 罗杰斯这时候开口了：“我不得不提醒各位一下，有镜子的房间可不止两个，而到目前为止，探索中这种异常状况只出现过两次。” “也许只有一小部分的镜子有传送的功效。”林克斯猜测道。 “即便如此，o-f-a-2和o-f-c-3-6这两个房间，老师们也探索了不止一次。”罗杰斯说，“尤其是o-f-c-3-6，自从出了那次异常之后，我们频繁地检查过，却再也没有出现相同的情况。” “我觉得，触发的条件可能不止一个。”莱恩说，“比如，还有可能存在人数的限制。” 罗杰斯沉默了一下：“你说得有道理——莱特曼，兰福德他们进去的时候是三个人吧？” “没错。”莱特曼回答，“至于后面还有没有三个人组队进入过，就不清楚了。” “我想是有的。”罗杰斯说，“但人数是相对合理的推测，我们可以再尝试几次，看看能不能触发传送的条件。” “其实，我更加好奇屋主的想法。”莱恩说，“设置这样一个机关有什么意义呢？又为什么要使用镜像这种魔术手法？” “也许只是空间大师的恶趣味。”克鲁希斯耸了耸肩，“让后来者晕头转向，或者像刚才那样暗戳戳地吓人一跳。” “刚才是你自己吓唬自己。”莱恩皱着眉头，“如果仅仅是为了扰乱探索，那是毫无道理的——因为原有的房间并没有出问题。” “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克鲁希斯问。 “我不知道。”莱恩摇了摇头，“但我相信其中有一定有它的涵义。” 莱特曼轻咳一声，让众人收回思绪：“具体的谜团肯定需要一步一步来解开，我们并不着急。现在，你们要做一个决定了——是继续探索，还是由林将你们带回。” “这还用说吗？”克鲁希斯毫不犹豫地开口。 “我打算听听门萨的建议。”林克斯说，“当然，我个人是希望看看门后有什么东西的。” “你来做决定，门萨。”莱特曼说，“你的判断有很好的参考价值。” 莱恩看着满脸期盼之色的克鲁希斯，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不是吗？况且，我还有另一个不太成熟的猜测。” “是什么？” “老师们检查过o-f-c-3-6很多次。”莱恩微笑起来，“我想没有道理会忽略情景重现，如果让之前进入过‘异常空间’的三位巫师重新执行一遍当时的行动，却不能再次触发异常状况的话——” 林克斯抬起食指点了一下：“也许我们只有这一次进入的机会！” “没错。”莱恩点头，“如果真的只有一次机会，就这样放弃未免也太可惜了。” “保持联系。”莱特曼叮嘱道，“克鲁，记住，你们现在处在探索的最前线，保持专注和警惕。林！” “我会带好他们俩的。”林克斯保证道。 “首先确保安全，探索是次要的。”莱特曼的声音缓和下来，“门萨，这回可能要多多依靠你了。” “我尽力。”莱恩说，“老师，能麻烦您看一下那份异常文件吗？” “我已经拿在手里了。”莱特曼应道，“你想要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o-f-c-3-6的那次异常事件中，老师们打开门后看到的是什么。” “是一段漫长的下行楼梯。”莱特曼说，“但是门萨，这个秘境里门的传送是随机的，我不清楚这份文件还有多少参考价值。” “没关系，老师。”莱恩朝门走去，“我只是为了验证我的一些想法。” 他打开卧室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幽暗的、看不见底的破旧楼梯间。 莱恩的嘴角扬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 所见即所得 “这……”林克斯也站到了门口，他有些惊奇又佩服地问道，“门萨，你是如何知道门后的房间一定是上次老师探索过的呢？” “不是‘一定’，林。一切都只是猜测。”莱恩回答，“你知道‘推理’吗？在我看来，推理就是‘符合逻辑的猜测’，而证据则是对逻辑链的确证和完善。” 克鲁希斯此时已经穿好了自己的铠甲，他抹了一把弄乱的头发：“所以说，你又‘猜’对了？” “这说明我的运气还不错。”莱恩点头，“事实上，猜错才是最普遍的情况，不断修正、不断推翻、不断重建，最后逼近真相才是推理的常态。” 克鲁希斯叹了一口气：“我只看到你转了转眼睛就得出了答案，要是我也有这么灵光的脑袋瓜就好了。” “那是因为你只看到了顺利的一面。”莱恩耸了耸肩，“思考和猜测不是聪明人的特权，相反，这是一种大多数人都能掌握的、像肌肉训练一样的技巧。” “我觉得那并不适合我。”克鲁希斯摊手，“所以，我们能出发了吗？知道下面已经被探索过了，我的兴致都没多少了。” 莱特曼立刻说道：“那些地方并没有被充分探索过，你给我当心一点。” “莱特曼先生，你能给我们说一下门后的情况吗？”莱恩问道。 “没问题，老师们已经探索过的地方有五处，分别是楼梯间、炼金室、‘街道’、温室和一个石室。”莱特曼那边传来了翻阅文件的声音，“奇怪的是，老师们在这些地方都没有发现门钥匙。” 他很快补充道：“但是他们只探索了一次，并不清楚有没有条件触发的传送装置。我先说一下你们现在所在的楼梯间吧——那里好像有针对荧光咒的措施。” “是的，我们已经发现了。”林克斯举着魔杖，但光亮似乎被限制在身周一米左右的范围。 “不仅仅是荧光咒。”莱恩使用了一个火焰咒，“似乎任何光源都被限制了照明范围。” 他又念了一句超感咒，发现完全没有作用。 “喂喂，我怎么觉得这种限制问题很大啊！”克鲁希斯摸着手臂，“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莱特曼语气有些无奈：“克鲁，不要自己吓自己。目前来看，老师们没有在楼梯里遇到任何危险，反而是下楼的过程相当枯燥漫长。” “行啦，我打头。门萨跟上，你断后，克鲁。”林克斯吩咐到，他朝黑暗中迈进。 三团小小的光球连在一起，沿着螺旋向下的楼梯不断下沉，一时间，楼梯间里只剩下脚步声。 “喂，门萨，你也说说话呀——”克鲁希斯终于按耐不住了，他声音有些发虚。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呀？”莱恩回应，“要不，我们再聊聊《阿贝尔森圣诞夜》？” “请务必不要再提这本书了。”克鲁希斯大声说，“我真是谢谢您了！” “别吵，克鲁。”林克斯突然说道，“我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难道是血？”克鲁希斯声音拔高。 “你怎么一瞬间就联想到血的？”林克斯语气古怪。 克鲁希斯一指莱恩：“还不都是因为门萨提到了《阿贝尔森圣诞夜》？不行了，我现在觉得腿有点软。” “那我得告诉你一个更加不幸的消息。”林克斯说，“你猜对了。” 克鲁希斯猛烈地踉跄了一下，身上的盔甲发出响亮的声音。 “不要戏弄克鲁了，林。”莱特曼有些哭笑不得，“老师们也发现了——兰福德先生——也就是带队的那位巫师，同样闻到了龙血的味道，我想那儿可能有一些炼金阵法的残留。” “我一点都没有闻到。”莱恩说，“鼻子里只有霉和灰尘的气味，我记得龙血的腥味很重的。” “不是新鲜的。”林克斯摇头，“是放了很久的龙血，生命力和魔力都已经流失干净了，只剩下一点余味——就像是一杯过期一百年的名贵红酒，酒精都挥发干净了。” 莱恩目光闪了闪，他声音有些捉摸不定：“林，我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你请说。”林克斯点头。 “你那个‘日行者’的传承，是从哪儿来的？” 莱特曼的声音从令牌里传出：“这不算秘密，门萨，是我让林跟着兰福德——等等，你的意思是？” “有趣，第三个共同点出现了。”莱恩笑了起来，“林，看来这次是托你的福呀。” “你认为和吸血鬼有关？”林克斯皱了一下眉，“这或许只是一个巧合。” “没错，有巧合的可能性。”莱恩点头，“因为我们只有两个样本，所有的共同点其实都能解释成巧合，但我依旧觉得，这种奇妙的传送机制是有用意的——比如，让我们知道楼梯间的某处有残留的龙血。” “这有什么用吗？”克鲁希斯一头雾水。 “我不知道。”莱恩摊手，“但我希望能有用。林，龙血气味最浓的地方在哪儿？” “我们已经走过了。”林克斯指着上方的某一处转角。 “回去看看。”莱恩说，“我总觉得错过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还得爬回去呀。”克鲁希斯叹气，“明明下面的路还看不到底呢。” “我们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林克斯一边往回走一边说，“真是神奇，我不清楚这究竟是空间法术、还是真的在地下造了这么长的楼梯。” 莱恩抬头望了一眼入口的卧室门，那儿已经变成了高处的一个小小亮点。 “确实……”他正要随口附和一句，却猛得瞪大了眼睛，“等等，为什么我们还能看见入口的光？” 林克斯和克鲁希斯愣住了。 “难道我们离门口的距离其实还不到一米？”莱恩喃喃自语，“空间折叠，还是说……”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皱着眉摇了摇头。 “还是说什么？”克鲁希斯有些焦躁，“话可别说一半呀！” “我在这方面没有一点研究。”莱恩叹气，“林，我记得你说过，你在血咒、心灵魔法和灵魂学上比较擅长。” “没错。”林克斯点头。 “那么，我想请教一下。”莱恩指着自己的眼睛，“有没有哪种心灵魔法，能屏蔽人的感官，让人只能看见施术者愿意给你看见的东西呢？” 林克斯瞪大了眼睛：“这——确实——可是——” “门萨的猜测是有道理的。”莱特曼这时候说道，“林，你应该清楚，心灵魔法向来都是难以防范的。” “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要留一个漏洞呢？”林克斯指着高处的门。 “那不是漏洞，而是提示。”莱恩说，“不管怎样，我们先把龙血可能存在的地方找出来。” “就在附近了。”林克斯嗅了嗅鼻子，“这儿几层味道最浓。” “门萨，你有什么额外的发现吗？”莱特曼问道，“我手上的记录里，老师们虽然详细检查了附近的阶梯，但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这儿只有墙壁、石头台阶和生锈的栏杆。”莱恩说，“奇怪，连血迹都没有，龙血的气味从哪儿发出来的呢？” “可能在漫长的时间中化作了灰尘，也可能存在于墙壁或台阶中，”莱特曼说道，“这座屋子里到处都是炼金法阵。” “是呀，是呀……我怎么会忽略这种可能呢……”莱恩轻声说，“这可真是个有趣的谜题，所见即所得，多么简单的道理，人总是会被自己的眼睛欺骗。” “你在说什么呀，门萨？”克鲁希斯问道。 “你们能稍稍走远一些吗？”莱恩说，“和我保持一米距离就可以了。” 林克斯和克鲁希斯困惑地对视一眼，但他们还是照做了。 莱恩熄灭了杖尖的荧光，他的身体瞬间被黑暗吞没。 “邓布利多曾经和我说过，有时候依赖感觉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莱恩摸索着朝前走去，“这儿是墙壁……我总是会怀念第一次进入国王十字车站的经历，那儿的墙壁摸上去也像这般真实。” 他猛得朝墙壁撞了过去。 第二十九章 筛选 就如同预料中的那样，莱恩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他闯进了另一个黑暗的空间。 “荧光闪烁！” 这一次，光亮咒虽然还是无法照到楼梯尽头，但光线却没有受到限制，正常地衰减暗淡。 莱恩依旧处于一段漫长的楼梯中央，而头顶代表卧室门的光点不见了。 “门萨？门萨！”墙壁另一边传来了克鲁希斯的声音，“老师，门萨消失了！” “我就在你对面。”莱恩抬高声音。 “你怎么跑墙里边去了？”克鲁希斯松了一口气，“我们该怎么做？” “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直接过来就好。”莱恩回答，“墙壁应该是一种高深的心灵魔法，当然，也有可能就是用混淆咒伪装的……” 一声巨响从墙壁另一侧传来。 “痛痛痛……”克鲁希斯连声吸气，他嚷嚷道，“门萨，你这不是骗人嘛！” “把荧光咒熄了。”莱恩说，“嗯，可能还有和光线相关的炼金阵法，光影魔法……还是空间法术的拓展呢？” 这时候林克斯开口了：“这些东西以后再研究吧，我们刚才已经熄灭荧光咒了。你确定没有其他附加条件了吗？” 莱恩愣了愣，他有些尴尬地挥了一下魔杖，让杖尖的光亮消失：“你们再试试？” 克鲁希斯唉声叹气地站到了墙壁前，不过这次，他总算成功了。 “黑漆漆的，这儿又是什么地方？”克鲁希斯嘟囔，“荧光闪……” “等等！”莱恩刚开口，光亮就从克鲁希斯的魔杖上传出，与此同时，林克斯发出一声闷哼。 不一会儿，揉着脑门的林克斯也穿过了墙壁，他埋怨地瞪了一眼克鲁希斯。 “这不怪我。”克鲁希斯指着自己脑门上的淤青，“我也是受害者。不过，我还挺佩服你的，门萨，你刚才就不怕像我们这样撞得满头包吗？” “验证猜测需要一定的实验，而实验的过程必然伴随着一定的试错成本。”莱恩说，“更何况，我相信这次异常的传送和吸血鬼有关，那就更不可能忽略心灵魔法的可能性了。” “事实上，你光从一个没有多少证据的猜测就能联想到心灵魔法也是挺厉害的。”林克斯叹了一口气，“我自己都没有想过中了心灵魔法的可能。” “人总是会忽略自己习以为常的东西，这并不奇怪，林。”莱恩笑道，“而且，这也很好地确证了我的猜想——毫无疑问，这里和吸血鬼有关的概率增加了。” 克鲁希斯抱怨道：“为了这个‘确证’，我们付出了两颗脑袋的代价。” “这些就是实验过程中必然会出现的误差。”莱恩蹲了下来，“过来看看这儿，林，这应该就是你闻到的龙血。” 地面靠墙的地方，有着一道约莫十厘米宽的“踢脚线”，这条线里边刻满了复杂的图纹。 “这是炼金阵法。”林克斯将杖尖的亮光靠近了一些，“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一段的作用是收集魔力……” “这里是如尼文‘维持’。”莱恩指着其中一个图案，“很明显，这面墙壁应该是一个隐藏的门。” 克鲁希斯问道：“你是说，这个炼金阵法的作用是造一面虚假的墙壁？”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莱恩摇头，“可是，这儿的两个如尼文推翻了我的猜测，‘通行’和‘禁止’……” “这不就是门的功能吗？”克鲁希斯说。 “听我说完。”莱恩指尖在图纹的一角划过，“门确实有‘开或关’的意义，但是和‘通行’、‘禁止’挂钩的如尼文，却并不是光……” 林克斯皱起了眉毛：“你说的不错，这几个如尼文……是数字？” “确实是数字。”莱恩点头，“有意思，这说明我们无意之中还达成了一个通过的条件。” 克鲁希斯立刻问道：“难道是人数？” “不是人数。”莱恩站起身，“十七……我猜是年龄。” “没错，我也觉得是年龄。”林克斯跟着说，“这也表明，就算老师们发现了这儿有门，他们也进不来。” “嚯，我们的运气可真不赖。”克鲁希斯调侃道。 林克斯的令牌响了，莱特曼严厉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无力感：“克鲁，别掉以轻心，你们现在已经彻底进入未知的区域了。” “这一点倒可以放心。”莱恩说，“我觉得老师们的记录或许依旧有用。” “为什么这么说？” “莱特曼先生，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依旧是一个相同装饰的楼梯间。”莱恩回答，“这一点很有意思，墙壁就像是一面镜子，将楼梯映射成左右相同的两边。和卧室里的那面镜子一样，制作者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们，这儿和镜子有关。” “你是说，后面的房间和老师们探索过的完全一样？”克鲁希斯问道。 “怎么可能完全一样呢？”莱恩摇头，“就像是o-f-a-2，它的门可不会带我们到这里来……有趣，如果说镜子是为了筛选出吸血鬼，楼梯是为了筛选出小巫师，后面还会有什么呢？” “你认为这是一场筛选？”莱特曼的声音严肃起来。 “没错。从一开始，我就是从‘筛选’的角度来猜测一切的。”莱恩说，“而且遇到的所有情况，似乎都恰好支撑了我的猜测——找出符合‘条件’的人，这本身意味着筛选，不是吗？” “你说的对，门萨。”莱特曼回应，“所以，你们必须要加倍小心了，我们不知道屋主究竟是怎样的人，如果真的是一场筛选，那么，采取激进的手法未必不可能。” “我们会当心的。”林克斯说，“一有危险，我会立刻带他们离开。” “这一点暂时不用担心太多。”莱恩说，“这儿的楼梯间虽然看不见底，但光线也不再局限于一米范畴了。而且……” 而且窥镜一直都很安分，莱恩心中想道。 “而且什么？”克鲁希斯迫不及待地问道，他觉得自己真是命苦，摊上这样两个同学——一个爱说谜语，一个话说半截。 莱恩眼睛转了转：“而且，我暂时没有发现屋主有什么恶意。” “有些人的恶意藏得很深的，门萨。”林克斯说，“我们不可以心存侥幸。” “所以我才说‘暂时’。至少目前为止，这个秘境还没有对我们展露獠牙。”莱恩朝楼下走去，“我们虽然不知道屋主是一个怎样的人，但可以从一些地方进行推测。” “比如？”克鲁希斯跟上莱恩的步伐。 “比如说，你们从进门以来，对这个秘境的感受如何？” “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感受’是指什么。”克鲁希斯挠头，“我没什么感觉呀，倒是好几次被你吓了一大跳。” “在经济方面，你有什么感受吗？”莱恩问。 “你是说，屋主很有钱？”林克斯接过话。 “是的，这个秘境很‘阔绰’，不仅阔绰，还相当‘慷慨’。”莱恩眼睛微微眯起，“老师们没有发现以伤害为目的的炼金物品，另一种意义上来说，这间屋子里没有防盗措施。” “或许这种错综复杂的结构本身就是一种防盗措施。”林克斯说，“任何一个小偷进来都会头痛万分吧。” “你错了，林。”莱恩摇头，“你没发现吗？我们隐修会何尝不是一个‘小偷’，但屋子里根本没有设防。屋主的心态仿佛很大方——你们想拿就拿走吧。” “这么说，确实是一种很无所谓的心态。”林克斯说，“但是，你忽略了屋外的限制。” “你是指幻影移行吧。”莱恩笑了起来，“事实上，我一直很疑惑，如果不想让人进来，那为什么不连幻影移行也一起限制了呢，这样谁都不会找到。” “这……”林克斯思索了一会儿，“也许屋主想给友人留一个拜访的途径？” “那样的话，赤胆忠心咒明显更好吧。”莱恩否定了这个猜测，“为什么不反过来想呢？屋主并不是‘不愿意被人发现’，而正是‘愿意被人发现’才这么做。” “我听不懂……”克鲁希斯哭丧着脸。 “很简单。”莱恩笑了起来，“因为屋外的限制，也是一种筛选。” 第三十章 黑暗中的脸 “又是筛选？”克鲁希斯挠着脑袋。 “对，筛选能够幻影移行的人。”莱恩说，“简直就像是一个善意的警示：不会幻影移行的人不要进来，以免迷路。” “听你这么一说，屋主倒真像是一个好心人了。”克鲁希斯语气有些动摇。 莱恩却有些玩味地摸着下巴：“何止是好心人，简直是将后来者当成血亲来对待了——你爸爸会这么体贴地给你留下如此到位的提示吗？” “你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克鲁希斯皱着眉，“我觉得你在说反话。” 林克斯玩笑似的叹了一口气：“你竟然能听出来，克鲁。老师说过一句东方的谚语，叫‘靠近红颜料的人会被染红’，看来你和门萨待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也算开窍了嘛。” “我还没笨到那种地步。”克鲁希斯抱怨了一句，“我只是不习惯你们这种遮遮掩掩的说话方式。” “这是传统英国人含蓄的乐趣。”林克斯说，“好吧，不开玩笑了。我认同门萨的想法，这个屋主显然另有所图。毕竟，如果这个秘境和吸血鬼有关的话，我可想不出它会有多善良——吸血鬼是肮脏、邪恶的生物。” “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林。”莱恩摇头，“我可没有说，屋主一定是一个坏人。” “难道他还真有可能是一位慷慨大方的绅士不成？”林克斯问道。 “为什么不可能呢？”莱恩缓了缓脚步，让林克斯和自己并排行走，“林，推理的大忌是‘先入为主’，我们观测到的只是现象，对现象的解读必然会出现不同的猜测。” “你是说屋主既有可能是慷慨的富翁，也有可能是不怀好意的恶人？” “没错，在没有出现决定性的证据之前，还是不要过早做出定论比较好。”莱恩点头，“况且，即便屋主另有所图，我们也没有立场来指责对方，因为我们是‘闯入者’。” “喂喂，这种时候还是站在我们自己这边比较好吧。”克鲁希斯开口，“你这种冷静到无情的分析实在……” “那我换一种假设。”莱恩打断克鲁希斯的话，“假如屋主的‘另有所图’，只是为了让自己叛逆的儿子有朝一日能回心转意，到这里获取自己留给他的东西，你又怎么看呢？” “这……”克鲁希斯下意识就想要反驳。 “不能否认这种可能性，不是吗？”莱恩笑了起来，“我刚才就说过，这儿简直是将后来者当成血亲来对待。”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屋主确实是一个可怜的老人。”林克斯回答，“而我们，无疑是不请自来的‘闯入者’。” “对吧？”莱恩摊开手，“克鲁，有没有稍稍觉得愧疚？” “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有点良心不安了！”克鲁希斯嘟囔，“但我总觉得你的话哪里不对劲。” “那是因为我举的例子依旧是‘假设’，人就是这么容易被自己预设的情境所影响。”莱恩说，“动动自己的脑筋，我们刚经过一条年龄线——一个等待儿女浪子回头的老人，有一个还没成年的儿子——这种情况有多大概率？” “我就说嘛！”克鲁希斯声音抬高，“你也太坏了，门萨。” “我想说明的只有一点，不要做太多先入为主的判断，一切用事实说话。” 莱特曼的声音从令牌里传出：“门萨，在你这个年纪能看清楚这条道理的人可不多。” “任何受过基本逻辑教育的人都应该具备这种常识。”莱恩说，“莱特曼先生，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道理。” “常识往往不被常人所知。”莱特曼笑道，“我越来越庆幸自己如此果断地收下了你。” 莱恩最应付不了这种夸赞，他只好快步向前，装作没有听见。 “我大概知道门萨的软肋了。”克鲁希斯得意地附在林克斯耳边说，“你看我怎么夸他。” “我听得见，克鲁。”莱恩开口，“放心，我会毫无保留地接受你所有的赞美。” “噢，门萨，你的天赋简直像是天上的星辰……” “谢谢，”莱恩打断了克鲁希斯，“我知道自己能使用如尼文施法，也知道自己是易容马格斯。” 克鲁希斯撑住墙壁，用力敲了两下脑袋。 林克斯怜悯地拍了拍克鲁希斯的肩膀：“别这样，克鲁，不要再伤害自己的脑袋了……” “你这是在嘲讽我，对吧？”克鲁希斯叹气，“我真是自讨苦吃。” “你得清楚，门萨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你最欠缺的地方。”林克斯说，“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劣势，去攻击别人的长处呢？” “你这不仅说我脑袋笨，还骂我只会打架！”克鲁希斯埋怨，“林，你觉得我听不出来吗？” “啊呀，真是奇怪了。”林克斯捂住嘴，“你以往可没有这么机灵。” “你成功激怒我了，林，五分钟之内我不会和你说话。”克鲁希斯气呼呼地走到了最前面。 “你们平时关系也这么要好吗？”莱恩笑着问道。 “你对‘要好’的定义是不是有点问题？”克鲁希斯说，“算了，我们究竟在说什么东西来着？” “我们在分析屋主的性格。”莱恩拉回话题，“第一点刚才已经说了，阔绰而‘慷慨’，至于他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另有图谋，我们就不清楚了。” “难道还有第二点？”克鲁希斯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当然，这可是一间屋子，再没有什么能比宅邸更能反应一个人的性格了。”莱恩竖起手指摇了摇，“哪怕他根本不住在这里面。” “这样如何能看出性格？”克鲁希斯问道。 “建造、装饰，甚至是直接购买现成的屋子，都能间接得到一些信息。”莱恩回答，“麻瓜那边的巨富有时候会购买很多‘无用’的房产，从这些房产中，可以大致分析一个人的背景——家庭出身越好的富翁会更喜欢简洁的装饰，而暴发户则偏爱金碧辉煌的房屋。” “这是什么道理？” “心理补偿机制，童年缺乏的东西，成年后会寻找替代品进行补偿。”莱恩耸了耸肩，“并不完全准确，但可以作为猜测的一种依据。” “那你认为这儿的屋主出身如何？”林克斯问道。 “至少出身不会太差。”莱恩说，“你从大厅的装饰就可以看出，没有多少赘余的东西。而从波托勒密的雕像以及二楼的藏书也能大致推断，他对知识持有比较积极的态度。” 林克斯点头。 “然后是正对大门的画像。”莱恩竖着两根手指，“如果画像主人就是屋主，那说明他很有可能是一个自傲的人——在大厅里悬挂巨幅画像，这种行为无疑是对自己的肯定，以及宣誓对屋子的绝对权力。” “也有可能是家族的习惯，这儿是几百年前的地方。”林克斯说，“比如，很多纯血家族的庄园里也会挂上画像。” “确实有这种可能。”莱恩点头，“但你忽略了一个细节，林，大厅里的画像只有一幅——没有祖先，也没有子嗣。” “你说的对。”林克斯被说服了。 “而现在有一个疑点，那就是画上并没有名字。”莱恩说，“没有画师的签名，还可以说成是屋主的要求，但没有屋主的名字就有点奇怪了。” “也许纯粹就是忘记写了呢？”克鲁希斯说。 “不排除这种可能。”莱恩没有否绝他的想法，“但如果是忘记了，那画师未免也太不负责了；而且主人对画像并不上心的话，画师留下自己的名字也无可厚非——有趣，我想到了一种新的解释。” 莱恩停住脚步，他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索性坐到了阶梯上，扳起手指，时而眯起眼睛，时而又不断摇头。 克鲁希斯想要开口询问莱恩，却被林克斯拉住了。 这时候，楼梯间里只剩下从幽暗的底层遥遥传来的缕缕闷声，这种声音像是低沉的号角，又像是一个声嘶的病人发出的哭号。 克鲁希斯有些不适地抱起双臂——一停下说话，他就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他死死地盯着看不见底的楼梯尽头，害怕那儿会出现什么东西。 在荧光咒所能抵达的极限范围中，一个模糊的灰白色块引起了克鲁希斯的注意。 他伸长脖子，眯起眼睛，试图辨认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灰白的色块闪烁了一下，很快不见了踪影。 克鲁希斯身体猛得向后一仰，一屁股摔坐在台阶上，铠甲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他分辨出那团色块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那是一张毫无生气的脸。 第三十一章 无名的理由 “林……”克鲁希斯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他指着远处的黑暗，说不出话来。 “又怎么啦？”林克斯语气很是无奈，“你打断门萨的思路了。” 莱恩摇了摇头：“没关系，老实说，这儿并不是一个思考的好地方。我们继续出发吧。” “等等，门萨！”克鲁希斯平复了一下呼吸，赶忙说道，“我刚才看到下面有一张脸！” “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克鲁。”林克斯皱了皱眉，他看了一眼克鲁希斯指的方向，“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没有说笑！”克鲁希斯语气急促，“刚才你盯着楼上，所以没有看见。林，你应该清楚，我从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莱特曼问道：“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吗？” “老师，我发誓我绝对看见了。”克鲁希斯声音有些颤抖，“那肯定不是一张正常人该有的脸。” “你能具体描述一下那张脸的模样吗？”莱恩开口，“比如，它哪儿显得不太正常。” 克鲁希斯语气一滞：“它距离荧光咒太远了，光线有些黯淡，所以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我可以确定那就是一张脸，它的颜色很奇怪，灰白的，像是石灰岩。” “我猜你是遇到‘人脸空想性错视’了。”莱恩安抚道，“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不用太担心。你或许是把墙壁上的某几个凹陷当成人脸了。”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克鲁希斯摇头，“虽然我没有看清那张脸的样子，但清楚地看见了它消失在我的视野里。这可不是错觉能够解释得通的。” “莱特曼先生，这种情况老师们遇到过吗？”莱恩问道。 “门萨，记录里没有相关的内容。”莱特曼的声音沉了下来，“我也不想乐观地否定克鲁的说法，你们接下来很可能要面对未知的风险，我个人更建议你们现在返回——当然，决定权依旧交给你们。” “我听林克斯的。”莱恩说，“毕竟，是否返回的选择掌握在林手里，我和克鲁都不会幻影移行。” 林克斯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为难地开口：“抱歉，教授，我认为门萨之前的推断是有道理的，在没有遇到真正的危险之前，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实在有些可惜。你说呢，克鲁？” “你知道我不会拒绝的，未知让人恐惧，也让人兴奋。”克鲁希斯回答，“当然，要是门萨能推理出那张脸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会更干脆地答应你的。” “既然大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我们就继续前进。”莱恩第一个迈步，“如果克鲁刚才看到的不是幻觉，也不必太过害怕。这种麻瓜睡前小故事级别的‘不怀好意’，还不足以制止我们对秘境的探索。” “你的胆子比我预料地大多了。”克鲁希斯语气复杂，“说起来，在以前谈话的时候，我就一直觉得你挺……惜命的。” “你错了，克鲁。”莱恩摇头，“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大胆，事实上，我现在心跳地可不慢。” “你实在是太谦虚了。”克鲁希斯说。 “克鲁，恐惧有两种。”莱恩竖起两根手指，“一种是已知的，比如被人用魔杖抵住了后心；另一种是未知的，就像现在这样。” 莱特曼的声音从令牌里传来：“未知的恐惧比已知的恐惧要更加可怕。” “您说的不错，莱特曼先生。”莱恩点头，“这往往会导致很麻烦的决策失误——我听过一个故事，一所监狱让死囚自己选择行刑方式，是挨一枪子，还是进入一扇虚掩着的门——结果，大部分囚犯选择了挨上一枪子。” “那扇门后有什么？”克鲁希斯好奇地问。 “事实上什么都没有。”莱恩笑着回答，“所以，面对未知的恐惧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变成已知的——这不叫大胆，而是理性决策。” 克鲁希斯咕哝了一声：“这还不叫大胆么？” 你要是有一个传奇大巫师做后盾，也可以更“理性”一点，莱恩心说。 “至于人脸的问题，我倒确实可以给出一些猜测。”莱恩用玩笑般的语气开口，“不过，克鲁，听还是不听，选择就交给你了。” “如果你不再坚持什么错觉之类的话，我当然选择要听。”克鲁希斯立刻回答。 林克斯叹了一口气：“克鲁，你就不觉得门萨的这个提问方式有点不怀好意嘛……我差不多可以想象这个所谓的‘猜测’是什么样子了——好吧，我也想听听。” “既然克鲁已经否定了错觉这一假设，”莱恩竖起食指，“那么基本上就只剩下一种猜测，那里的确有什么‘东西’存在过。” 克鲁希斯咽了咽口水，他现在一看到莱恩伸手指，就下意识觉得门萨说的都对。 “所以关键点就在于，我们得推测出那个‘东西’的真身究竟是什么。”莱恩的手指一根根竖了起来，“根据克鲁的描述，它是能活动的，那么，究竟是除了隐修会之外、其他进入秘境的探索者，还是人型的生物，或者，就是一个幽灵？” “听你的口气，你一定有了合适的猜测。”林克斯说。 “我只是试图将一些零碎的细节拼凑起来。”莱恩笑眯眯地开口，“而我的推理必须从正厅的画像开始说起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克鲁希斯不由埋怨，“我们之前明明聊的是屋主性格的话题，究竟什么时候开始跑偏的？” “克鲁，就在你说有一张脸之后。”林克斯幽幽地吐槽。 “好啦，克鲁或许无意之中得到了相当有用的提示。”莱恩说，“让我们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也就是，画像上面为什么没有留下主人的名字。” “也许就如同你猜测的那样，画师忘记在画上留下屋主的姓名了。”克鲁希斯说道。 莱恩摇头：“我也说过，这样未免太不负责了。一个职业的画师，在画人物像的时候，不应该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是否在人像上标注姓名，应该会事先和雇主谈好的。” “也许，屋主曾经嘱托过，不允许在画面上留有任何签名。”林克斯说，“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主人和画师的名字都不存在了。” “林，你觉得特意这么嘱咐画师的人，会是怎样一种性格呢？” 林克斯露出思索的模样：“我不敢断言，但这种做法，应该是主人不愿意被别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吧。” “是的。因此，我刚才还试图去思考，这位屋主是不是曾经为了躲避某些人的追杀而隐姓埋名，或者，他的名字被施加了某种不可知的魔法力量而不能标绘。”莱恩说，“但这些猜测和屋主的形象并不符合。” “不符合？”克鲁希斯出声。 “我不是说过吗？屋主是阔绰而慷慨的。”莱恩笑了起来，“而悬挂画像，意味着他很有可能是一个自傲的人；从画像上也可以看出，他不仅很有财富，还有一定的地位——也就是说，他既没有拒绝签名的性格，也没有隐姓埋名的理由。” “也有可能是一个逃亡的人，在异国他乡建立起另一番事业呢？”克鲁希斯问道。 “是呀，克鲁。”莱恩摊手，“可这里是芬兰森林啊，除非他逃亡前就带着能建造这个秘境的全副身家。而且，都找人画像了，何必又在签名上遮遮掩掩，如果害怕姓名魔法，也有很多规避的手段，比如，用自己最常用的假名。” “那你的猜测是什么，别卖关子了。”克鲁希斯搓着手，期待着莱恩的解释。 “我发现推理进入了死胡同，于是抛弃了之前所有的猜测。”莱恩说，“我决定采纳一些可见的证据，再思考如果要完全符合这些证据，会得出怎样的结论。我们能看见的只有这间屋子，而屋主的过往都是不可见的。 “画像的内容不一定是真实的，但画像本身是真实的，屋子里的财富和秘境的技术也是真实的。”莱恩摇了摇手指，“我们首要的目的不是编造屋主的过去，而是解决画像无名的疑点。” “那画像究竟为什么没有留下名字？”克鲁希斯已经有点晕头转向了。 “我想到了一种有趣的可能性。”莱恩说，“是呀，一个粗心的画家，一个高傲的雇主，似乎无论怎样解释，都有难以自洽的地方，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这样想呢？或许，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是自画像！”林克斯恍然大悟，但他很快又皱起了眉毛，“可是门萨，这依旧没有解释，那幅画为什么没有签名。” “而且，我也没有看出这和刚才的脸有什么关系。”克鲁希斯说。 “如果是一幅自画像，你会在什么时候留下自己的签名呢？”莱恩意味深长地说，“当然是在画作完成的时候。” 林克斯猛得瞪大了眼睛：“难道……” “不能否认这种可能，不是吗？”莱恩说，“那是一幅尚未完成的作品……” 他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克鲁希斯浑身发毛。 “而这里又和长生种‘吸血鬼’有关——”莱恩用阴森的口气说道，“克鲁，你刚刚或许幸运地看见了‘屋主’哟。” 第三十二章 另一种假说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呀！”克鲁希斯压不住声音里的颤抖，“喔，门萨，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 林克斯拍了一下克鲁希斯的肩膀，让这个小巫师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克鲁，你的表现丝毫没有说服力。况且，门萨的分析未必有错。” “克鲁，你害怕吸血鬼吗？”莱恩语气平静地问。 “怎么可能怕？”克鲁希斯立刻挺起胸膛，“吸血鬼又不是多恐怖的生物——你看林，有令人害怕的地方吗？” “那你害怕幽灵吗？” “你在开玩笑？”克鲁希斯拍着胸脯，“幽灵有什么可怕的，他们连魔法力量都没有。” 莱恩一摊手：“你既不怕吸血鬼，又不怕幽灵，那你现在恐惧什么呢？” 克鲁希斯噎了一下，他用力挠了挠头，露出尴尬的笑容：“对喔，我到底怕个什么劲儿呀？” “不要这么简单就被忽悠过去啊。”林克斯叹息，“克鲁，除了吸血鬼和幽灵，还有很多种可能性吧？你还是怕一点儿好，否则，该担心的就是教授了。” “你总能说到我心坎上，林。”莱特曼说，“没错，我宁可你们怕一点儿，畏手畏脚总比鲁莽地犯下错误要好。” “我想门萨是不会给我们鲁莽的机会的。”克鲁希斯小声说。 “我的判断从来都不是绝对正确的。”莱恩摇头，“合作的意义就在这里，多个人的智慧永远比单个人的聪明要更有价值。” 林克斯笑着说：“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本人对猜测概不负责，一切后果自行承担’的意思呢？” “你这样认为也没错。”莱恩耸了耸肩，“所以，我只是提供建议，你才是队长，林。” 林克斯重新走到了最前面：“你说得对。不过，我现在觉得你才是队长的最好人选。” “我是新人。”莱恩说，“而且，我并不喜欢发号施令的工作。” “在这一点上，我们三个人都很像。”林克斯说，“教授也说过，这其实是对责任的一种回避。” 莱特曼笑了起来：“你总是记得这么牢，我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说的这句话了。” “两年前我去您那儿学古典炼金术的时候，您谈到‘等价交换’时提及的。”林克斯说，“您当时还说，是否背负责任是个人的课题，只要记住‘权责对等’这一个规则。回避责任并无不妥，但同时必须放弃与之对等的权利。” 克鲁希斯立刻开口：“我不觉得‘发号施令的权利’有多么美妙。” “我再同意不过了。”莱恩点头，“所以，这也是卡普利科尼这样的人必须存在的原因。” “有些事情总要人去做。”莱特曼说，“而世事往往不尽如人意，在很多时候，需要承担的责任并不以某个人的喜好而转移。” “就比如现在林这样？”克鲁希斯调侃道。 林克斯故意把声音弄得悲壮而沉重：“是的，就像我现在这样。梅林哦，我一想到要带着克鲁面对未知的挑战，我就觉得肩上的担子比阿尔卑斯山还要沉重。” “我还不至于差到这种程度吧！”克鲁希斯无奈地开口，“好吧，我就不自讨苦吃朝门萨转移火力了——你们不觉得有点冷吗？” “你知道我的身体对温度的变化并不敏感。”林克斯说。 “气温确实在下降。”莱恩肯定了克鲁希斯的发现，“森林里的气温虽然不算炎热，但现在可是八月份。这里的温度已经相当低了。莱特曼先生，之前的探索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门萨，老师们并不会事无巨细全写在记录里。”莱特曼说，“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联络一下兰福德先生？” “不，我只是随口一问，想看看两个楼梯间的共同点。”莱恩说，“这可以在之后的探索中再去确认。气温的下降让我明白了一件事。” “你又懂了？”克鲁希斯惊奇地问。 “这是基本的麻瓜常识。”莱恩白了他一眼，“我大概可以确定，我们现在位于地下深处，气温的下降就是证据之一。而且，你们没有感觉到有风吗？”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微风。”克鲁希斯摸了摸脸，“原来我之前听到的声音是风声。” “这代表空气是流通的。”莱恩说，“在某个位置一定有连接着地面的通风口，至于风声，我想是老师提过的‘温室’的缘故，那儿空气的温度应该不会太低。” 他顿了一下，恶作剧似的说道：“这就表明，在这儿生活着一个人并非不可能。” “你又想吓唬我了。”克鲁希斯呵呵一声，“门萨，我所有想不通的地方你都解释清楚了，你觉得我还会害怕吗？” “哦呀？”莱恩漫不经心地一摊手，“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全猜错了呢？或许这儿发生的一切都是心灵魔法导致的幻觉呢？又或者，在你身边的我们两人，都是心灵魔法创造的假象呢？” “你……你休想再骗到我！”克鲁希斯停下脚步。 “呵，你就没有发现，进入这儿开始，你的探索顺利得有些过分吗？”莱恩继续不紧不慢地朝前走，“我为什么总能找到合理的解释，林克斯为什么支持继续探索……” “为……为什么？” “你忘了吗？”莱恩笑眯眯地转过身，“楼梯间之后有什么？街道——我们地底人最喜欢吃的，就是像你这样的壮小伙。” “好了门萨，再这样下去，克鲁就要夺路而逃了。”林克斯叹气，“你还真是恶趣味。” 克鲁希斯依旧脸色煞白：“林，你不是在诳我？” “好好动动你的脑子吧。”林克斯说，“你忘记门萨刚才说过的话了吗？如果遇到未知的恐惧，那就应该把它变成已知的——至少我不觉得有人能把你装得这么像。” “那你刚才为什么决定继续探索？”克鲁希斯不依不饶，“对呀，依照你平时的性格，早就带我们离开了。” “因为这儿只能进入一次。”林克斯皱了皱眉，他抿了一会儿嘴唇，才低声开口，“而且这儿和吸血鬼有关。” 克鲁希斯张了张嘴，他有些愧疚地低下头：“抱歉，我早该想到这一点的。” “没事。我想就算你不问，也有人会问的。”林克斯看了一眼莱恩，“在探索中保持警惕是很有必要的。” “但我还是要说，门萨，你实在太坏了！”克鲁希斯气呼呼地说，“老师，你看门萨，你就不管管他！” 莱特曼这时候笑得很是开怀：“我觉得年轻人之间的交情，我做老师的不应该妄加干涉。” “我倒是觉得门萨编的故事挺有趣的。”林克斯笑着说，“克鲁，我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 “你不要说话，可恶的卡罗尔粉丝！”克鲁希斯抱怨，“刚才门萨说到吃人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阿贝尔森圣诞夜》里描写的画面。” “这下我真的好奇《阿贝尔森圣诞夜》究竟有多厉害了。”莱恩说，“我抽空会读读看的。” “那还真是适合你呢！”克鲁希斯大声说，“你不如去接卡罗尔的衣钵吧，我想你很快就会出名的。” “我会考虑的。”莱恩维持着轻快的语气，“好啦，我们总算要走到底了，这回谁来开门？克鲁，我觉得你就不错哦，或许屋主就在门后边等着你呢。” “给我适可而止啊门萨！”克鲁希斯哭丧着脸，“不说恐怖故事，我们还是好兄弟。” 林克斯忍着笑推开了楼梯尽头锈迹斑斑的铁门。 第三十三章 炼金室 伴随着有些刺耳的铰链摩擦声，这扇边角因为生锈而有些腐烂的铁门背后一点点透出了亮光。 门背后是一个相当大的炼金实验室，u形的长桌上摆满了各种仪器和试管。长桌包围着一张有些狰狞的“行刑台”，而贴墙的陈列架上还摆着许多浸泡着液体的器官。 天花板上悬挂着一排吊灯，这些灯的灯芯都是被镂空金属包裹的宝石，一看就是某种炼金产物。 林克斯想要迈步走进炼金室，却被莱恩拉住了。 “让我做一个实验。”莱恩说，“首先，莱特曼先生，我想确认一下，楼梯间后边的屋子，是炼金室吗？” “没错。”令牌那边传来了纸张翻动的声音，“是一个荒废的炼金室，里面的东西大多都不能使用了，老师们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有意思……”莱恩咕哝一句，他将铁门关上，铰链再次发出了令人鸡皮疙瘩大起的刮擦声。 莱恩打开铁门，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刚才所见的实验室景象。 “这儿的门不一样？”克鲁希斯明白莱恩究竟要实验什么了。 “对，我确认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这里的门并不会随机连接一个新的空间。”莱恩点头。 “这么说，你还有其他的发现？”林克斯问道。 “当然，第二件事情——”莱恩后退一步，“这个楼梯间里或许还有其他的密道，我们可别急着向前探索。” “其他的密道？”克鲁希斯立刻举着魔杖贴近周围的墙壁，“在哪儿呢？” “如果你刚才看到的人脸不是错视，那么对方离开这儿的途径就只有三个。”莱恩竖起三根手指，“这扇铁门，幻影移行，或者这个秘境中无处不在的各种传送装置。” 林克斯眼睛亮了亮：“铁门会发出摩擦声，而幻影移行会发出爆破声，那就只剩下‘密道’了。” “找到密道就可以侧面佐证克鲁的发现。”莱恩也俯下身观察起地面的情况，“而且，说不定我们就可以直捣黄龙了。” “我总觉得你的想法有点危险。”克鲁希斯嘟囔，“一般的探索者会有这么奇怪的思路吗？” 那是因为你还没见识过被称为“第四天灾”的家伙们，莱恩在心里吐槽，邪道通关是每一个搞事玩家永恒的追求。 “我这儿没有什么发现。”林克斯说，“门萨，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我觉得光靠我们几个人，想找出隐藏的门钥匙并不容易，如果它藏在上面那些楼梯扶手里呢？我们不会还得一级级爬上去验证吧？” 克鲁希斯也苦笑起来：“那样的话，还是饶了我吧，光下楼就已经够呛的了。” “好吧。”莱恩耸了耸肩，“你说得对，林，是我太想当然了。也对，因为那张脸还有可能是幽灵。” 林克斯笑着拍了拍莱恩的肩膀：“咱们没必要这么严肃，说实话，有前面那些发现已经很不错了。” “没错，门萨。”莱特曼也说道，“探索并不是你们小巫师的责任，没有必要尽善尽美，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我知道了。”莱恩应了一句，他随即问道，“莱特曼先生，你看一下老师们的记录，屋子里有u形桌子吗？” “是的，中央有一张很大的u形实验桌，但上面的东西都很破旧了。”莱特曼回答，“金属腐烂，玻璃破碎，老师们翻找不到有用的东西，就朝下一个地方去了。” “看来这里和记录并不完全相同。”莱恩走进屋子，他翻了翻台上的器材，“虽然有磨损的痕迹，但这些东西无疑都是可以使用的。” “我还是觉得这张行刑台有点可怕。”克鲁希斯指着桌子中间缠绕着束缚带的铁床。 “行刑台？”莱特曼的声音严肃起来，“记录里面并没有这种东西。” “我想这么明显的物件，老师们是不会忘记报告的。”莱恩绕过桌子，走到行刑台前招了招手，“林，这时候就要靠你了，来闻闻有没有血的味道。” “你把我当什么啦。”林克斯叹气，“好吧，确实有血的味道，非常混乱，来自很多种动物，要一一分辨是不可能的。” “有人血的味道吗？”克鲁希斯赶紧问。 “当然，这股味道残留地最明显，应该是最后才混进去的。”林克斯说，“门萨，情况变坏了，这位屋主越来越不像一个好人了。” “所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吧。”莱特曼叹气，“这不是你们该承担的风险。” 一个男人的声音混了进来：“不，莱特曼，让他们继续探索。” “兰福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莱特曼问。 “就在刚才。”名叫兰福德的巫师有些不满地说，“我不是说过吗？如果再出现我遇到的情况，一定要通知我！” “我们正忙着分析情报呢。”莱特曼回答，“而且，你不是来了吗？” “现在情况怎么样？”兰福德问，“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莱特曼说，“不过，这里正好需要你来提供一些参考意见，记录还是太简略了。”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林他们发现炼金室里有行刑台。” “我敢保证当时没有看见诸如行刑台的东西。”兰福德说，“那间炼金室一滴油水都没刮出来。” “那么，兰福德先生。”莱恩开口，“你们有没有看到存放器官的罐子呢？” “当然没有。”兰福德回答，“你是？” 莱特曼介绍道：“你知道的，门萨，现在是我的学生。” “你手脚还是一如既往的快。”兰福德说，“我听说戈沙克气坏了。” “这都是缘份。”光从声音就能听出莱特曼很是自得，“好了，我们还是专心给学生们提供援助吧。” 趁着学生还在探索的空档，莱特曼简略地和兰福德说了一下之前的经过。 莱恩在器官陈列架前驻足了一会儿，才轻笑着说：“克鲁，这儿有一个好消息，也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噢，亲爱的门萨。”克鲁连退好几步，“不如我们来谈谈条件，怎么样？我要开出怎样的价码，你才肯放弃作弄我的心思？” “门萨，我个人更偏爱先听好消息。”林克斯笑眯眯地接过话。 “好消息是，依据大小和形状，我暂时还没有从这些器官里分辨出来自于人的部分。” 克鲁希斯立刻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门萨，你……” “放心，我并不是什么解剖爱好者。”莱恩说，“这主要得益于霍格沃兹的教导，我魔药老师办公室里可有不少器官藏品的。” “你们这是什么学校啊，你们这是害人不浅啊！”克鲁希斯痛心疾首。 “好啦，克鲁，门萨无疑告诉了我们一个好消息。”林克斯安慰了一句，“那么，坏消息呢？” “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林。” 莱恩笑得很是古怪： “这些器官，都是活的。” 第三十四章 钥匙与文件 林克斯快步走到陈列架前，他轻轻吸了一口气：“这……” “几颗心脏依旧在微微跳动。”莱恩指着罐子，“仔细看其他器官，血管里都有液体在流动，而这只长满了毛的手臂刚才还抽搐了一下。” “据我所知，要保证器官的活性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林克斯眉头紧皱，“即便使用炼金术，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担得起的。” “我没有从罐子上察觉出任何魔咒和炼金符文的痕迹。”莱恩敲了敲玻璃，“或许和里面的液体有关？” “那应该只是普通的盐溶液，我没有闻到任何魔药的味道。”林克斯摇头。 “喂喂，这岂不是相当不妙？”克鲁希斯插话，“屋主该不会是一个有着收藏癖的黑巫师吧？” “这种可能毫无疑问是存在的。”莱恩回答，“也许他就在阴影里盯着我们，盘算着该从我们身上拿走什么部分比较好。” “门萨，别作弄克鲁了。”林克斯指着罐子口的铜圈，“我跟教授学过一些鉴定方面的知识，能看出这些东西的年代已经很久了，而且这些罐子并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也就是说，里面的东西不是最近放进去的。”莱恩凑近了罐子，“有意思，究竟是什么手段让它们一直保持着活性呢？” 他又眯起眼睛：“林，你说的不完全对。罐子确实没有打开过的迹象，封口处的铜绿没有断裂，但是，除了封口，其他地方并没有多少铜绿。而且，你不觉得这间炼金室干净得有些过分吗？” “你是说这儿还有人打扫？”林克斯环顾了一下房间，“的确，东西虽然多，但并不杂乱，也没有多少灰尘。” “可是门萨，”克鲁希斯挠了挠头，“你不是说屋主是一个富有而高傲的人吗？这样的人会自己定期打扫一间炼金室？你或许不清楚，但我家祖传搞炼金的，实验室收拾起来可要人命了。” “这么说来，你对炼金术应该很有研究啰？” “这个嘛……我主要负责武力方面的训练。”克鲁希斯打了个哈哈，“你不要岔开话题，门萨，也许你的推理全错了。” “我又不可能面面俱到。”莱恩摊手，“或许，屋主还有不少佣人呢？这种假设我可以给一百个，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断寻找证据。”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乐在其中呢？”克鲁希斯嘀咕。 林克斯叹气：“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尽量探索，门萨。” “你是队长，听你的。”莱恩走回桌子边上，他拿起一个目镜把玩了一下，“林，克鲁，你们要这些炼金器材吗？” “我有自己的一套。”林克斯说。 克鲁希斯也摆了摆手：“我家有更好的。” “那我就不客气啦。”莱恩开始挑拣桌上的工具，“对了，莱特曼先生，这应该不要紧吧？” “隐修会不会剥夺任何人的探索成果。”莱特曼说，“你们三个人商量好就行，如果觉得找到的东西不想要，也可以转让给我们，这次的探索就是由我来评估相应的价值。” “当然，书籍除外。”兰福德补充道，“书你可以拿走，但知识必须留下。” “如果只是这一点还算不错。”莱恩又将一个磨损的布套揣进兜里，里面装着各种型号的刻刀，他刚才挑了一支试了试，非常顺手，应该是名牌厂家的珍品。 克鲁希斯笑道：“你之前还说什么屋主是可怜的老人，自己下起手来倒是毫不犹豫嘛。” 莱恩拿起一个相当精密的探针，一边欣赏它内部繁琐的齿轮结构，一边说道：“我只是非常忠实地贯彻了一位探索者的义务，而且我正缺一套合适的炼金工具。” 眼看莱恩收手，克鲁希斯用挖苦的语气开玩笑：“我还以为你连磨轮和车床都要打包带走呢。” “很明显，我身上放不下了。”莱恩用无比惋惜的声音说，“要是我能直接把这间屋子带走就好了。” “你们俩别东拉西扯了，瞧瞧我发现了什么！”林克斯愉悦地吹了一声口哨。 他左手拿着一沓羊皮纸，右手握着一把金灿灿的钥匙。 克鲁希斯也忍不住跟着吹了一声口哨，他顿时把刚才的烦恼全部抛下，喜气洋洋地说：“总算有不是门萨找到的线索啦！这可是个大发现，你觉得是哪儿的钥匙，林？” “我不清楚，这儿就一个抽屉，还没有上锁。”林克斯左右瞧了瞧，“屋子里也不像有需要用到钥匙的地方。” “钥匙应该是用在后面的一扇门上的。”兰福德的声音很是振奋，“林，你或许发现了探索的关键！” “后面的一扇门？”莱恩发问。 “就是温室里的门。”兰福德说，“屋子的顺序是楼梯间、炼金室、街道、温室。在我们探索的过程中，温室里的那扇门上挂了一串钥匙，只有中间生锈的那把铜钥匙可以插进锁孔，而门后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在那之后我们就返回了。” “有意思，最后一扇门的钥匙为什么要放在炼金室里呢？”莱恩眯起眼睛，“林，那份羊皮纸上写了什么东西。” “这份文件是用古英语写的，我只跟教授学了一段时间……”林克斯说，“应该是一些实验记录。” “让我瞧瞧。”莱恩伸手接过林克斯递过来的文件。 “门萨，你还懂古英语？”克鲁希斯惊奇地问。 “不，完全不了解。”莱恩快速地翻着手里的文件，“我只是看一下这些纸张，最下面的年代应该最久，颜色都有点发黑了，而且，每隔两三张似乎都会有一个断代，颜色明显浅一些。林，你看看这些有共同点吗？” 林克斯拿过文件翻阅了一会儿：“你说的不错，在相近时间段里会出现重复的实验结果。” 他展示了一下最早的三张记录：“这应该是针对老鼠的实验，然后第一张是全是‘死亡-失败’；第二张开头是‘存活’，接下来一些单词我不认识，但是‘刀’、‘火’、‘溺水’这些还是能猜出来的，这一张的结论是‘死亡-成功’。第三张只有很短一行结论，‘无效’。” “莫名其妙。”克鲁希斯说。 “此后的实验都是非常相似的记载，但是实验对象逐渐改变了。”林克斯将文件理好，“我能认出的单词有兔子、狼、鹿以及猩猩。” “实验在升级。”莱恩摸着下巴，“屋主究竟想做什么呢？” “升级的意思，难道……”克鲁希斯龇牙咧嘴，“最后是人？” “我记得看过的麻瓜文娱作品里，这种生化实验的题材还是很有市场的。”莱恩笑了起来，“说起来，我还听过一个有趣的都市传说，克鲁，你想知道‘人面犬’吗？” “敬谢不敏！”克鲁希斯大声说，“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林，你不要说话！你们两个卡罗尔的接班人自己一边聊去，不要再来祸害我了！” 莱恩非常善解人意地附在林克斯耳边说了几句，林克斯很快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克鲁希斯顿时觉得心里猫儿在抓，但他又不敢打听林究竟知道了什么。 “你们两个够了吧。”克鲁希斯说，“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你说得对，克鲁。”莱恩点头，“既然这样，我就不耽搁了。这儿有一个新的猜测需要验证，你是最好的人选，克鲁。” “你想要做什么？”克鲁希斯警惕地问。 莱恩指了指房间中央的“行刑台”，笑着开口：“这张台子和老师们探索的不同，我合理地怀疑它是一个门钥匙……” 他用一以贯之的轻松口吻说道：“咱们不出一个人躺上去试试吗？” 第三十五章 街道 “这可真是一个相当‘合理’的提议啊！”克鲁希斯远远地避开了行刑台和莱恩，“门萨，您请便。” “这种时候就能够体现民主的重要性了。”莱恩说，“你是自由的，克鲁——我投你出来担当实验的大任。” “我也觉得克鲁你最合适了。”林克斯点头，“如果你被传送了，我还可以去救你。但我被传送了，你们就得困在秘境里了。” “投票结果新鲜出炉。”莱恩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一票给我，两票给你，亲爱的克鲁，现在到你展现风采的时候了。” “这算哪门子民主啊！”克鲁希斯双手交叉，“你们这叫多数人的暴力！” “你还是蛮懂的嘛。”莱恩笑道，“算了，不开玩笑，最合适的人选应该是我。如果你被传送了，只能我先跟过去，然后林再进来带我们离开，后续的探索就没办法进行了。” “为什么不能是林进去把我带回来？”克鲁希斯问道。 林克斯声音有些无奈：“克鲁，这不是很明显嘛。如果还能再通过幻影移行回到这个房间，我想老师们就不会这么头痛了。” “没错。”兰福德开口，“幻影移行无法对你们所在的异常空间生效。” 莱特曼也接着说：“我猜是用空间法术屏蔽了那儿的位置，所以幻影移行无法找到确切的目标。” “就是这样，克鲁。”莱恩在行刑台边上驻足，“如果我被传送了，就由你和林继续探索。” “那你该怎么办？”克鲁希斯不免露出担忧之色。 莱恩默默想道：当然是牺牲一张手牌并召唤一只凤凰到场上啰。 “放心，我有脱离的办法。”莱恩摸了摸行刑台上冰凉的钢铁铆钉，他将登山包反背到胸前，躺到台上，毫不顾忌地伸手伸腿，舒服地叹了口气。 克鲁希斯连连摇头：“你可真是心大——不过，看来你猜错了，门萨。” “别着急嘛。”莱恩继续躺着。 七次心跳之后，莱恩看到了一层灰色的雾气，身边的景象开始像丝绸一样泛起褶皱，他身上的衣服在这时受到了一种无形的拉力，但这种情况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门萨，你打算躺到什么时候呀？”克鲁希斯开口，“要是没有被传送，难道还得一直躺下去？” 莱恩坐了起来，若无其事地说道：“就算不是门钥匙，也不妨碍我躺上一会呀。你真的不来试试？铁床虽然有点硌人，但还是挺凉爽的。” “我不觉得那是可以被称作‘床’的东西。”克鲁希斯撇着嘴。 “克鲁，你先入为主了。我躺了一下才发现，这东西应该不是行刑台，而是手术床。”莱恩回到桌边，“过去的精神病医院里最流行这种款式了。” “那岂不是更糟糕了嘛！” “病人总比囚犯要好听一些。”莱恩从桌上拿了一个瓶子，将它放到了铁台上。 克鲁希斯不解地问：“你又在做什么？” “一个小小的实验。”莱恩说，他话音刚落，瓶子就消失不见了。 “这……”克鲁希斯瞪大了眼睛。 林克斯也出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可以这样生效的？” “直觉。”莱恩敲着床沿，笑了起来，“真是一个便利的设计，这样就不用费心思处理尸体了。” “这可不是能够一笑而过的话啊……”克鲁希斯无力地扶着额头，“我眼前已经浮现出这间屋子里曾经发生过的惨案了。” “克鲁，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真是太有天赋了。”莱恩说，“好了，我们该继续前进了。” “这就走了？”克鲁希斯懵了一下，“我怎么觉得还有一大堆问题没搞清楚呢？” “我们的目标是探索，克鲁。”林克斯叹气，“并不是弄清楚这间屋子的过去。” “该搜刮的地方都已经看过了。”莱恩指了一下陈列架，“克鲁，你要是觉得不过瘾，也可以带点战利品离开呀。” “我并没有这种独特的爱好。”克鲁希斯假笑着说，“你为什么不自己试试呢？” 莱恩从架子上取下了一只笔筒大小的罐子，里边浸泡着一只兔爪：“你说什么，克鲁？” 克鲁希斯敬畏地看着莱恩把罐子揣进登山包侧边的网兜里：“我没想到你真的会这么做。” “保持器官活性的方法可不常见。”莱恩说，“至少，这是我们探索以来发现的最有价值的东西了。” 林克斯点头：“没错。克鲁，作为一名探索者，门萨比你合格多了。” “再怎么说，我也不喜欢随身携带那种东西。”克鲁希斯嘟哝。 “兔爪是能带来幸运的。”莱恩笑了笑，“我不觉得需要顾忌什么。” “门萨，你打算出让这件物品吗？”莱特曼问道，“如果让我评估的话，隐修会可能会开出相当不错的价码。” “等我们回去之后再说吧。”莱恩回答，“这儿罐子挺多的。” “教授，我再带上几个。”林克斯说，“这些东西确实有研究的价值。” 他将架子上的几颗心脏罐子放进了包里。 克鲁希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拿起一个装着动物爪子的玻璃罐。 “我真是疯了。”他一边把罐子塞进包里，一边嘀咕，“要不是老师说……” “别埋怨啦。”莱恩重新背好登山包，“就当是自己打猎的战利品，我不相信你平时不吃肉的。” “门萨……”克鲁希斯皱着眉耸动喉头作势欲呕，“你真的是在安慰人吗？” 林克斯打开陈列柜旁边的门：“你们两个够了，赶紧离开这儿。时间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把午饭解决了再说。” “林，我真是谢谢你了！”克鲁希斯面色僵硬，“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同学之间基本的信任和友谊呢？” “可是，我肚子真的饿了呀。”林克斯摊手，“门萨，你呢？” “我也前胸贴后背了。”莱恩摸着肚子，“我现在就想赶紧吃上香喷喷的面包，糖分永远是推理最好的助手。” “你们两个……”克鲁希斯悲哀地叹了一口气，“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三人通过橱柜旁的门，顿时视野一亮。 他们进入了一条狭长的通道，通道顶上是灰白迷蒙的天空，两侧是长条的摊头，而地面则是用大块石砖铺成。 这是一条街道。 “出来了？”克鲁希斯皱着眉，“我想不可能，难道又是心灵魔法？” “不，我觉得是光影魔法。”莱恩仰头看着天空，“霍格沃兹里也有一片相似的天花板。” 他低声念了一句如尼文“风”，身体缓缓上升，不一会儿工夫，莱恩就摸到了石质的吊顶。 “比我想象的要矮不少。”莱恩落回地面。 克鲁希斯刚从呆滞中回过神来，他有些兴奋地开口：“刚才那是如尼文施法对吧？” “没错，本质上就是一个漂浮咒的等效魔咒。”莱恩说，“林，克鲁，来看看这些盒子——我得感谢草药课的老师，如果我没看错，这些应该是白鲜的种子，这些是莎草种……噢，这是忘忧花的块根，很珍惜的草药。” 莱恩拿出《唱唱反调》撕下几页，从盒子里取了少许种子，用纸包裹起来。 “你还是挺善良的嘛，门萨。”克鲁希斯调侃，“我以为你会全都打包带走的。” “克鲁，我记得你的草药学还不错呀？”莱恩说。 “盛装骑手有时候可能要面临恶劣的野外环境，熟知常用草药的形态和功用是必修的科目。”克鲁希斯点头，“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你应该清楚，”莱恩从一个盒子里捻出几粒细小的种子，“莎草是一年生植物。” 第三十六章 温室 “我并不会记这么详细的内容。”克鲁希斯摇头，“我又不用去当一个草药学家。” “克鲁，你还没意识到吗？”林克斯说，“街道后面是温室，而这里又出现了一年生的植物种子，有人在打理这栋屋子的可能性就无限拔高了。” “小心一点，林。”莱特曼开口，“至少在记录上，老师们没有从街道那儿发现你们找到的种子。” “那里只有一些生锈的金属盒子和腐烂的泥土。”兰福德补充。 “毕竟是两条不同的街道。”莱恩说，“兰福德先生，我想问问你们在温室里有什么发现吗？” “你猜的不错，那儿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那么，你们是从屋子的结构来判断那是一个温室的，还是……” “有残留的腐烂灌木和一些枯萎的长寿草药。”兰福德说，“不过，大部分东西都变成泥土了。” “这说明另一条道路并非从一开始就是空空荡荡的。”莱恩继续用《唱唱反调》的书页包着种子，“或许因为某些原因才荒废了。” “某些原因？”克鲁希斯出声。 “我能够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就是隔壁那条道被人捷足先登了。”莱恩说，“当然，根据老师们的描述，那也许是几百年前的往事了。但是，如果有人事先探索过这个秘境，老师们还能从树屋里搜刮出那么多东西，就有点奇怪了。” “门萨，你忽略了一种可能。”莱特曼提示，“树屋的周边只能通过幻影移行抵达，而如果按照你的猜测，这一切都是一场筛选。”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莱特曼先生。”莱恩眼睛亮了起来，“这样确实能说得通，但暂时还没有证据。” 克鲁希斯语气不满：“我什么都不明白。” “克鲁，你还记得之前讨论幻影移行的时候，我说了什么吗？”莱恩说，“屋主并没有留下防盗措施，从这个角度看，他是‘愿意让我们进来’的。” “所以？”克鲁希斯依旧困惑地皱着眉头。 “所以这很有可能是一场‘筛选’。”莱恩笑了起来，“而一说到‘筛选’，我们往往会更在意屋主所展现出来的‘考验’的心思，却忽略了从一开始，他是‘愿意’的，也就是，对于‘筛选’这件事，他是乐见其成的。” “我懂了。”林克斯点头，“确实，如果站在屋主的角度，按照此前的推测，他的行动会比我们想得更加主动。” “门萨，我求你直接说结论吧。”克鲁希斯苦恼地挠着头。 “结论就是，我们所在的这条隐藏通路，不止一种进入的方法。”莱恩说，“甚至，不止一个进入的地方。芬兰森林的这个秘境，也许只是它的其中一个入口。” “你可以把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看成秘境中的秘境。”林克斯接过话，“如果那一批捷足先登的人是通过其他地方进入的这里，那他们自然也就不会清楚树屋的位置，更不可能幻影移行到芬兰森林里。” “原来你们说的是这个意思。”克鲁希斯叹气，“所以，能麻烦照顾一下头脑简单的鄙人吗？和你们一起探索倒不至于腰酸背痛，但怎么总觉得比以往都要累呢？” “多动动脑筋是好事，克鲁。”林克斯拍拍他的肩膀。 克鲁希斯摇了摇头：“不，我现在突然理解老师说过的话了——‘每个人都有他存在的价值’。卡普利科尼的价值在于他乐意管事，而门萨的价值，无疑就在于让我这种人轻松一些。” “如果你没有其他感想要发表的话，我们该朝前走了。”莱恩用撕得七零八落的《唱唱反调》夹住一摞叠好的纸包，重新塞回兜里。 “你好过分，门萨，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顿悟的感觉。”克鲁希斯扶额，“我还以为你会大受震动然后和我讨论一番人生的意义呢。” “干点正事，克鲁希斯。”莱恩朝街尾的方向走去，“吃饭比什么都重要。” 林克斯笑了起来：“如果‘温室’是正常运作的，那确实是一个野餐的好去处。” “要不是这儿太过狭窄，到处都是盒子，也是一个用餐的地方。”莱恩说，“我可不希望吃面包的时候沾到什么种子。” “门萨，你还真的每样种子都给屋主留了一大半呀。”克鲁希斯跟上两人的脚步，“是有什么特别的考虑吗？” 林克斯语气无奈：“克鲁，这儿是‘街道’，而后面就是‘温室’，而且门萨已经给了够多的提示，你一点联想都没有吗？” “我不是说过了吗？”克鲁希斯一脸无辜，“每个人都有他存在的价值。” “你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嘛……”林克斯叹气，“好吧，门萨大概是考虑到为之后的探索留一点余地，毕竟，我们不清楚，如果像刮地皮一样探索过去，会不会导致什么意外。” “这只是一方面。”莱恩说，“我确实担心触发什么不好的机关，因为这条街道应该就是温室里那些作物的种子存放地，而隔壁那条通道已经荒废了，这和我们所在的这条通道情况完全不同，我不确定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了那儿的废弃。” 他接着说道：“再加上我怀疑屋主的存在，太过放肆的搜刮总觉得不太合适。大部分植物又是能通过悉心培育来不断增加产出的，把种子全取走并没有多少意义。” 莱恩打开街道尽头一间“民宿”的门。 一股泥土的腥气混杂着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带着浓郁的闷热湿气。 “这真是……”克鲁希斯看着满眼的绿意说不出话来。 “一间被精心照料过的温室。”莱恩凑到一株半人高的灌木前，从上面摘下一颗红色的小果子，“南天竹，我记得提神剂和一些止咳剂里有它的存在。” “这东西有毒。”克鲁希斯说，“不过在危险情况下，它也是有一定作用的。” “还有流液草，噢，梅林的胡子，这是水晶花的植株。”莱恩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些刚结出来的花骨朵，“这可是极其稀有的草药，可惜了，它还没有完全成熟。” “照顾这么大一间温室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林克斯说，“来看这儿，门萨，这明显是一个人的脚印。” “脚印？”莱特曼问道。 “确实是脚印，我的一些猜想可以排除了。”莱恩走了过去，“我原本还在考虑，有没有可能依靠炼金术构建一个完全自动化的农业设施，但现在看来，还是得依托于人力。” “一想到这里住着一个人，我就觉得怪怪的。”克鲁希斯说。 “不一定是‘人’，克鲁。”莱恩摇头，“他很有可能是一位活了数百年的老妖怪，说实话，我觉得要是正面对上，我们三个加起来都不够对方一根小拇指的。” “而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遇到危险。”林克斯的声音有些动摇，“他要么真的是一个大善人，要么……” “要么他谋求的东西，远超这个秘境之前所有的价值。”莱恩蹲下身观察脚印，“我倒是宁愿相信第一种可能，毕竟把我们几个放称上也卖不了几斤。” “不要做这么乐观的推测，门萨。”莱特曼语气严肃，“我之前一直不赞成由你们小巫师担当探索的主力，但考虑到你们的想法和唯一的机会，我才同意让你们继续。现在，我郑重地建议你们，该返回了。” “林，你认为呢？”莱恩问。 林克斯沉默不语。 兰福德也说道：“这确实不好决断，唯一的机会实在难得，林，你要好好考虑。” “我不打算强行干涉你们的决定。”莱特曼说，“但记住，任何选择都是有代价的。” 林看向克鲁希斯。 “温室后面就是最后一个房间了，对吧？”克鲁希斯咽了咽口水，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决定听林的。” “门萨，你呢？”莱特曼问，他的声音无奈而沉重。 “林手里有两票，我没什么意见。”莱恩说，“事实上，我也不是那种擅长拍板做决定的人。” “抱歉，教授。”林克斯最终叹了一口气，他的话表明了他的选择。 “既然这样，”莱恩耸了耸肩，他找了一片空地放下登山包，颇有一些恶趣味地说道，“至少先让我们吃点好的再上路吧。” 第三十七章 预言家的特技 “你对吃饭还真是执着得过分。”克鲁希斯嘟囔了一声。 “不论从哪种角度来看，保持养分的摄入都是一件重要的事。”莱恩用如尼文“水”洗过手后，从包里取出肉干和面包，“这儿环境不错，完全可以当成野餐来享受一番。” “我现在有些担心你了，门萨。”莱特曼说，“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轻松的心态。我很惊讶能从你身上看到这种优秀领导者的特质。” “这不是领导者的特质。”莱恩说，“这是一种相对更有效的决策方式，抱最好的期待，做最坏的打算——只要从事过理科的研究，或多或少都会有类似的观念。” 毕竟，你永远无法预料程序会因为哪种难以名状的bug崩溃，更不可能清楚它又会通过怎样莫名其妙的方法重新工作，莱恩在心中吐槽道。 克鲁希斯和林克斯在莱恩边上寻了一个空位置坐下，各自从包里取出食物。 林克斯默默吃完一个面包，才叹了一口气：“我原以为你会激烈地反对我的决定，门萨。事实上，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或许真的会考虑返回。” “你是队长，林，不要把你的责任甩到我身上。”莱恩说，“而且，你不会放弃的。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缘由，但我从来不认为你是一个比克鲁还要莽撞的人。” 克鲁希斯耷拉着肩膀，不打算反驳莱恩的说辞。林克斯眼神闪烁了好几下，但他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你瞧，”莱恩耸了耸肩，“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让步的一些事情，我想克鲁就是知道了这一点，才让你来作决定的。” “那么，你的想法呢？”林克斯轻声问，“门萨，我想我们的交情还不至于好到让你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少数服从多数，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合作永远比内讧要有利。”莱恩语气平静，“更何况，我本身对于这个秘境也很好奇——但我还是要问一下，你们两个人有保命的手段吗？” “我就说你怎么一路上胆子都那么大。”克鲁希斯嚼着肉干，“门萨，我现在挺好奇，你的底牌究竟有多厉害。” “你不会想要知道的，克鲁。”莱恩斜了他一眼，“不过，我倒是可以透露一点，那就是大部分的危险，我都有办法能感知到。” “等等！别告诉我，你还有先知的血脉。”克鲁希斯瞪大眼睛，“我真的怀疑，你的家族是不是有什么收集罕见天赋的癖好？” “谁知道呢？”莱恩不置可否，“反正，在之前的探索中，我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的迹象。” “听你这么说，我安心不少。”克鲁希斯松了一口气，但他旋即反应过来，“所以你之前的‘故事’不就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吗？” “只是‘大部分’危险。”莱恩面色不改，“我可没说我能感知全部危险，对直觉的过度信任，就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 “好了，克鲁，赶紧吃饭吧。”林克斯的声音轻松了一些，“门萨，你有保命的方式就好，我比较担心的就是你的安全，但由我来询问这方面的事情并不合适。” “听你的意思，你们两个应该都有相应的手段啰？”莱恩问道。 “我同样不能透露太多。”林克斯笑了一下，“我只能说，吸血鬼确实有保命的方法，当然代价有些大。至于克鲁，盛装骑手要面对的险境可不比我们少。” “林，你还是不要对我抱什么期待比较好。”克鲁希斯苦笑，“我对自己的底牌可没有多少信心。” 莱特曼说道：“确实不能掉以轻心，至少，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能够绝对生效的保命手段。” “莱特曼先生，起码形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差。”莱恩说，“我能察觉危险，而林可以带我们幻影移行，唯一要担心的，就是门后的空间会不会对幻影移行做出限制。”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克鲁希斯顿时紧张起来，“我觉得你每次说类似的话，都会变成现实。” “如果幻影移行受到了限制，那我们要做的，就是把魔杖高高举起。”莱恩咬了一口面包，“这样或许可以死得壮烈一些。” “这可算不上能够博人一笑的幽默啊！”克鲁希斯声音抬高，“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挺期待遇到危险呀？” “这是预言家的一种特技。”莱恩高深莫测地说道，“我们可以通过讲出一些特定的话语，来改变未来遇到危险的概率。” “真的？”克鲁希斯又是怀疑、又是希冀，“这是什么法术？” “一种特殊的仪式魔法。”莱恩继续胡诌，“这是我老家的秘传，具体的原理不能透露。” “如果真有这么便利又强效的仪式魔法，那它的仪式代价一定是非常恐怖的。”林克斯拍了一下克鲁希斯的肩膀，让这个已经对莱恩的话信以为真的小巫师回过味来。 “我倒是觉得挺有用的……”莱恩低声说了一句，他避开克鲁希斯幽怨的目光，转过话题，“我有几个有趣的猜想，你们要听听吗？” “又来？”克鲁希斯语气不满，“最好别再‘有趣’了。” “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呀。”莱恩摊手，“比如，这么大一间温室，到现在依旧能正常运作，你们难道没有想过，照顾这些植物，需要多少肥料，而这些肥料，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你不是已经说过，这儿生活着某个人吗？”克鲁希斯说，“既然有人在这里，这些问题不就都有答案了吗？” “不仅仅是这样，克鲁，一个相对完整的生态圈必须要有外来能源的输入。”莱恩摇头，“就算屋主在秘境里饲养了一批龙来取龙粪，那也需要考虑龙的饲养和繁育，这只会让秘境更加脆弱……” “你想要说什么？”克鲁希斯问。 “这个秘境和外界是有交流的。”莱恩说，“这个交流可能来自于芬兰森林，甚至还有可能来自于巫师社会，这样就能解释依旧在使用的炼金房和温室了。” 莱恩托住下巴，喃喃自语：“为什么愿意花费这么大的心血，维持秘境这么多年呢？” “希望秘境能够长久的运行，不应该很正常吗？”克鲁希斯说，“大部分魔法学校也在想办法做同样的事情吧。” “秘境和魔法学校是不同的。”莱恩摇头，“希望秘境长久运行当然没有问题，但是维持秘境的运作不仅需要大量的资源，更需要相当辛苦的照料，回到屋主的性格上，他大概率是不会自己做这些事的。” 林克斯点头：“而且，这间屋子肯定还藏着一些秘密，否则，再怎么慷慨的‘富翁’，也不会傻到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个秘密一定非常有意思。”莱恩笑了起来，“而我的猜测，还要从你发现的脚印说起。” “那应该是人的脚印，有什么问题吗？”林克斯问。 “问题就在于，它是人的‘脚印’。”莱恩顿了一下，眼看林克斯依旧皱眉，他才继续说道，“而不是人的‘鞋印’——没错，这位照顾温室的‘人’，是赤脚的。” 第三十八章 selection(选择) “赤脚又怎么了？”克鲁希斯问，“或许人家就喜欢这样呢？” “看来你对如何照顾草药了解得并不多，克鲁。”莱恩说，“就不谈那些因为些许汗液、导致土壤性质变化就会枯萎的娇贵草药了，哪怕是在一般的温室里，穿长筒的防滑套鞋都是必要的规矩，既保护草药，也保护你自己。” “而且，这样一位屋主，不至于连一双套靴都准备不了。”林克斯也跟着说道，“这不符合之前对他的推测。” “所以一个猜想顺理成章地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莱恩竖起食指摇了摇，“如果不是屋主太过‘吝啬’，那还有一种可能——什么人会如此任劳任怨、将屋子视如己出，又连鞋子都不穿呢？” 不等克鲁希斯发问，莱恩就说出了答案：“家养小精灵。” “可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林。”莱恩打断林克斯的话，“是的，如果是家养小精灵的话，那个脚印就太大了。所以，猜想需要修正一下，你还记得我之前对于克鲁希斯看到的那张脸的猜测吗？” “当然。其他的探索者、人型生物或幽灵，还有屋主……”林克斯愣了一下，“你是说，人型生物？” “有这种可能，不是吗？”莱恩微微眯起眼睛，“并不是只有家养小精灵愿意当仆人，而且它们的寿命还不足以划入长生种的范畴，但另外一种生物就不一样了。” “什么生物？”克鲁希斯急忙问道。 “当然是吸血鬼。”林克斯苦笑，“其实，门萨提出猜想的时候，我就隐隐有些预感了。” “不过，这里面依旧有不能解释的疑点。”莱恩摸了摸六分饱的肚子，开始收拾包裹，“吸血鬼毕竟不是家养小精灵，我们还是不能清楚地解释赤脚的原因。” “这个疑点，我倒是能够说明。”林克斯顿了一下，“门萨，说来你可能不信，吸血鬼内部的等级制度是相当森严的，而对于下级的吸血鬼来说，高位的吸血鬼就是绝对的权威。” “难道吸血鬼内部到现代还在实行古老的王权制度？”莱恩有些好奇，“高位吸血鬼要如何才能保证统治稳固？” 兰福德的声音从令牌里传出：“依靠血咒，门萨，赐血者对于受血者的掌控是绝对的。” “这是一种刻在血脉里的契约。”林克斯接过话，“接受鲜血的馈赠，就要受到鲜血的制约。当然，除了通过‘赐血仪式’之外，吸血鬼还有其他的来源。” “这些属于吸血鬼的禁忌知识吗？”莱恩问。 兰福德解释道：“算不上禁忌，只是也不会有多少吸血鬼愿意提及。血统的问题可不仅仅是巫师才有。来自正统吸血鬼家族的孩子自然是纯血，而吸血鬼与其他生命结合生下的孩子就是杂血。‘生父’的血咒对于纯血而言几乎没有效果，而对于杂血就明显要强上许多。” “和神奇动物的血脉法术有关？” “是的。”兰福德回答，“血脉是绕不开的话题，但上天并不会永远眷顾纯血，杂血虽然污染了吸血鬼的血脉，却也引进了其他神奇动物的血统，历史上几次吸血鬼的内战，几乎都是由某个才华横溢的杂血挑起的。” “兰福德先生，您是不是还忽略了一个群体？” “你是说‘赐血’？”兰福德笑了起来，“曾经这些吸血鬼也被称为‘废血’，他们一开始就是被当成下仆制造出来的，制造他们的人被称为‘上父’。赐血的仪式也被称作‘初拥’，经由初拥变成的吸血鬼，是绝对不能反抗‘上父’的。” “听起来和家养小精灵没有多少区别。”莱恩嘀咕。 “严格来说，‘赐血’的境况可要比家养小精灵糟多了。”林克斯说，“血咒是最严格的契约，违背血咒的代价，最好的结果就是死亡。” “好在随着《保密法》的颁布，尤其是麻瓜受到越来越多的保护，‘赐血’就逐渐销声匿迹了。”兰福德开口，“哪怕是在美国，进行合法的‘赐血仪式’都要经过非常严格的审查和极其繁琐的手续。” “竟然还有合法的赐血仪式？”莱恩差点没忍住嗤笑出来。 “好啦，法律的研究就先搁在一边。”莱特曼说，“门萨，总有人会有一些特殊的需求，比如寿命，比如其他，太过深究并无好处，你们还是对后面的探索和自己的安全多上点心吧。” “知道了，莱特曼先生。”莱恩应道，“我只是觉得了解一些吸血鬼的知识，或许对后面的探索有一定的帮助。” 克鲁希斯三两口将面包吞下，有些口齿不清地说：“在这一点上，我不得不佩服你，门萨。” “确实，在情报的敏感性上，连我都觉得自愧不如。”林克斯点头，“门萨，霍格沃兹还教这些东西吗？” “这都是托我们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福。”莱恩嘴角一扬。 “我记得他不是什么好人吧，你入会不就是因为他的缘故吗？”克鲁希斯明显不信。 “克鲁，教会你重要道理的往往都不是什么‘好人’。”莱恩背好登山包，“而我有幸就遇到了好几位这样的教授。” “噢，这听起来真是艰辛。”克鲁希斯拍了拍莱恩的肩膀，“但你可以找校长投诉呀。” 莱恩叹了一口气，没有回话。 “克鲁，别说了。”林克斯无奈摇头，“门萨，如果没有其他要注意的事，我们就出发？” “先收集一些有用的草药。”莱恩走到一条田陇边，“白鲜每人都拿一些，克鲁，你应该能分辨哪些成熟了吧？” “这种事情我还是能办到的。”克鲁希斯不满地开口。 “辣根……有两棵成熟了，伯洛克夏草……我记得有种子……”莱恩一边走一边小声念叨，他在一丛低矮的灌木前停住脚步，“林，这儿有一株龙血草，你需要吗？” “你先拿着吧。”林克斯说，“如果几年前，我或许还要依靠它的汁液来克服渴血症，但是现在，我对它的需求不是那么迫切了。” 莱恩仔细地分离龙血草根部的泥土，将这株盆栽大小的灌木放进了包里。 “你不拿些忘忧花或者水晶花吗？”克鲁希斯问。 “还没有成熟，我也没有移栽条件，就不糟蹋了。”莱恩摇头，“而且，我还有不少种子。” “早知道我也拿一些种子了。”克鲁希斯叹气，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薅一些名贵草药。 林克斯笑了起来：“克鲁，你等到返回途中再……” “林！”莱恩立刻抬高声音，“别说那句话！” “呃，我的话有什么不妥之处吗？”林克斯很是疑惑。 “不，没什么。总之，不要说就对了。”莱恩朝温室尽头的门走去，“这扇门还是我来开吧。” 这是一扇略微有些腐朽的木板门，木板之间虽然有着空隙，却看不清后面有什么。在中央的位置，被人用喷漆一类的东西潦草地写了“portkey”几个字母，由于年代的缘故，这些漆已经剥落了一大部分。 “门钥匙？”克鲁希斯皱眉，“这是提醒我们这扇门是传送装置吗？” “兰福德先生说过，这扇门是需要钥匙来打开的。”莱恩说，“让我来做个实验吧。” 他从旁边随手摘了一片叶子吹到门上，又伸手摸了一下门板，最后用开锁咒试了试，都没有任何反应。 “林，钥匙。”莱恩接过林克斯递来的金钥匙，将它插进锁孔。 “你小心点儿。”林克斯嘱咐。 “没什么异常，就是一扇普通的门。”莱恩抓住生锈的把手，慢慢拉开了有些滞涩的木板门。 “门上标了这么大的字，结果什么都没发生，这屋主还真是……”克鲁希斯嘟囔，但他话没有说完，就被门后的景象给镇住了。 这是一间巨大的教堂。 天顶上的贴画玻璃窗隐隐透出一些不自然的光亮，将昏暗的室内染上不同的色彩。四周的墙壁上是盘布的树根，在幽暗的环境里就像是蠕动的血管。 两排木制长椅中间留出了宽敞的过道，直接通向这个空间最深处的布道桌。 空气里弥漫着木头椅子发霉的气味和泥土、树根的土腥味，这种腐朽和生机的矛盾感觉让进入教堂的三人浑身不适。 穿过过道后，三人停在了布道桌前，这个布道桌是一个倒立的四棱台，桌上只放着一本石头质感的书。 书的封面上是两行覆有灰尘的鎏金文字，在荧光咒的照耀下泛着些微的光泽。 第一行是标题“selection”。 第二行字号相对较小，是众人耳熟能详的一句名言：“tobe，ornottobe，thatisthequestion.” “看来这位屋主还是一位戏剧爱好者。”莱恩笑了笑，“好消息，‘屋主’没有在这间屋子里热情地欢迎，我们也没有遭遇什么危险。” “什么嘛。”克鲁希斯抱怨道，“神神秘秘弄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给我们看一本石头书？还是说，这本书有什么奥妙在里头？” 他凑近瞧了瞧：“我也没看到书页之类的东西啊……” 克鲁希斯伸出手去，想要搬开这本书，看看它下面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 在触碰到书籍的一瞬间，他消失在了教堂里。 第三十九章 门钥匙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莱恩刚想出声制止克鲁希斯，他就已经被传送了。 “教授，克鲁碰到了门钥匙。”林克斯迅速开口，“他不见了。” “不要慌！”莱特曼提高声音，“林，你先试试能不能联系上克鲁……希望他不要忘记我之前的嘱托。” “老师，你该对我有点信心。”克鲁希斯的声音从令牌里传了出来，“我没事，林，别担心。” “你在什么地方，那儿的具体情况怎样？”林克斯的语气里带上了怒意，“你怎么搞的，跟你说了多少遍，要当心一点！” “抱歉抱歉，我真没料到那本书是门钥匙。”克鲁希斯干笑了两声，“老师不是说通道里没有发现门钥匙嘛，而且我也算给你们探路了，你就别说三道四啦。” “先把精力放在探索上，林。”莱特曼开口，“克鲁，回头我再请你来我这喝杯茶，你现在描述一下所处的环境，然后门萨和林再过去。” “千万别！”克鲁希斯急忙开口，“不要碰那本书，林！” “有危险？”林克斯语气急促，“你……” “不是，我在大厅！”克鲁希斯赶紧解释，“你们碰了书就出来了。” “你在大厅？”莱恩皱着眉头，“你确定自己在大厅里，而不是另一个相似的空间？” “这我当然确定。”克鲁希斯说，“门开着呢，而且西格妮刚进到二楼的房间里去，我还和她打了声招呼。” 莱特曼也松了口气：“没问题，西格妮从我们这里过去的时间对得上。” “这就稀奇了。”莱恩摸了摸下巴，“这本书竟然是一个回城传送门？屋主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确实很奇怪。”林克斯也点头，“如果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测，屋主绝对不会这么好心就放我们离开，但是门萨，这里似乎没有其他惹眼的东西了。” “也许不是惹眼的东西。”莱恩朝一侧的墙壁走去，“这儿未必是最后一个房间。” “但这里并没有门。”林克斯跟在莱恩身后，“唯一的门钥匙也指向了大厅。” “所以，你不好奇吗，那本书为什么是指向大厅的。”莱恩摸着墙壁上盘错的树根，发现都是栩栩如生的石雕。 林克斯沉吟了一下：“也许，只是为了让抵达这儿的人能够顺利返回。” “那么，秘境外的幻影移行筛选就毫无必要了。”莱恩眯起眼睛，“或者说，屋主预料到，会有掌握幻影移行的人带着不会幻影移行的小巫师进来，还提前贴心地做了安全措施。” 林克斯游移不定地开口：“万一真是这样呢？” “那么，‘秘境中的秘境’的意义又在哪里？”莱恩毫不客气地驳斥，“而克鲁看见的‘屋主’，又在哪里？” 林克斯沉默。 “当然，我并不打算彻底否认你的猜想。”莱恩沿着墙壁走到尽头，“因为那本书确实是一个保障——” 他看着入口另一边的温室景象，突然笑了起来：“有趣，我好像明白了。” 克鲁希斯无奈的声音从令牌里传出：“门萨，你觉得我有隔空摄神取念的本事吗？” “别着急嘛，克鲁。”莱恩敲着连接温室的那块门板，“我只是找到了一种猜测，可以很好地串联之前发现的大部分线索，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整理思路……那么，还是从这儿的门钥匙开始解释吧。” 林克斯抬了抬眉毛：“让我听听你有哪些稀奇的想法，门萨，要是出现漏洞，我可是会好好反驳你的。” “欢迎之至——回到最开始的猜测，”莱恩勾起嘴角，“这是一场筛选，林，还记得之前的‘条件’吗？” 克鲁希斯插嘴：“这些东西你都提过好几次啦，快点说结论吧。” 莱恩叹了一口气：“你就不能让我按照自己的节奏来说吗，克鲁？好吧，我就提一个问题，如果镜子是为了筛选吸血鬼，楼梯是为了筛选小巫师，那么，后面的房间，又是为了筛选什么呢？” “后面的房间未必是筛选吧？”林克斯说，“只有前面的是筛选，而后面的就是‘奖励’也说不定。” “你说的不错，林。”莱恩笑了起来，“那么，我们就此返回？” 林克斯噎住了。 “你瞧，我们其实都不相信，屋主搞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和几百年后的三个小巫师玩一场过家家的游戏。”莱恩说，“我们来复盘一下之前的探索，林，从o-f-a-2的镜子开始。” 林克斯颔首：“按照你的推测和我们的发现，那面镜子应该承担了两个筛选任务，一个是人数，一个是吸血鬼。” “没错，那么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要三个人？”莱恩问，“或者，换句话说，为什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林克斯皱起眉，他思考了好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我想不出来。” “不用着急，林。我们先说第二个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是吸血鬼？” “也许，这间屋子需要找一个新的‘屋主’？”林克斯眉头越皱越深，“事实上，我一直都有这种怀疑。”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我有一个更直观的解释。”莱恩笑眯眯地说。 林克斯苦笑了一下：“我真的没思路，门萨，你就别卖关子了。” “你总得照顾一下我的个人爱好。”莱恩把林克斯之前的话还了过去，“我的解释很简单，选出吸血鬼，是为了能在楼梯中发现龙血。很明显，这是一个‘提示’。” 林克斯这次没有反驳。 “镜子提示相似空间的存在，房门的光提示心灵魔法的存在，龙血提示门的存在。”莱恩说，“这些都是前进过程中的必要条件，任何一处地方没有被发现，我们就不可能抵达这里。” “你说的不错。”林克斯点头。 “所以，我猜测，从炼金室开始的几间屋子，一定留给了我们一些提示。”莱恩说，“而这些提示，就是条件，就是筛选。” 克鲁希斯语气有些焦躁：“那提示究竟是什么呢？” “别着急，克鲁，先前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莱恩慢悠悠地说，“为什么需要三个人，为什么要在这里放一本书？” “门萨……”克鲁希斯这句话像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我很好奇。” “如果我猜地不错的话，”莱恩微微一笑，“现在能留在这里的，应该只有一个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克鲁希斯问，“你想要和林一较高下吗？” “你想到哪里去了？”莱恩摇头，“克鲁，你为什么不会幻影移行？” “那还用说吗？”克鲁希斯回答，“当然是年龄不到。” 林克斯目光闪烁了一下：“我懂你的意思了，门萨。大部分掌握幻影移行的人，都已经成年了，那么，有一个人就会被挡在楼梯间的隐藏门外。” “没错，我估计按照屋主原本的设想，最完美的方案就是一个成年巫师带着两个小巫师。”莱恩说，“这样，成年巫师去探索老师们走过的那条通道，两个小巫师来探索我们这条通道，抵达教堂，又会有一个小巫师通过门钥匙返回大厅，让剩下的最后一个人发现异常。” “所以你才说‘那本书确实是一个保障’呀。”林克斯笑道，“这样看来，我们也算钻了屋主的空子。” “不，能设计这么复杂的结构，屋主不会愚蠢到忽略低概率情况。”莱恩摇头，“比如三个都是成年人，只能探索外侧的通道，或者三个都是小巫师，事实上，我们已经印证了这种可能性，所以，他肯定有其他的准备。” 莱恩顿了顿，颇有些玩味地开口：“克鲁，或许这就是你在楼梯间看见人脸的原因。” “什……什么原因？”克鲁希斯声音又提了起来。 林克斯叹气：“为了确认人数，克鲁。你已经在大厅了，还担惊受怕个什么劲儿呀？” “这不得问问你和门萨吗？”克鲁希斯大声说，“你们做了什么心里没数？” 林克斯假装没听见克鲁的抱怨，他问莱恩：“按照你的推测，难道我们必须只留下一个人，这间教堂才会展露真容？” “有这种可能。”莱恩回答，“不过，如果真的只有一个人能留下，屋主也就不必去确认我们的人数了。另外，我基本可以肯定，留下来的人中，必须要有一位是吸血鬼。” “为什么？”林克斯疑惑，“如果时间往后延一年，我就不能通过年龄线了，这样，抵达教堂的只有你和克鲁，而克鲁被传送走，不就是你留下来了吗？难道这里的隐藏门要用到吸血鬼的特殊能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莱恩点头，“但是我们并不需要。” 克鲁希斯嚷嚷：“别打哑谜了，门萨。” “因为我们有浑天仪。”莱恩说，“如果‘浑天仪’这种炼金物品在巫师界不算烂大街的话，其他进入这儿的探索者，可没有我们这么好的通讯条件。” “难道……可是，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吸血鬼的能力的？”林克斯问。 “莱特曼先生问你能不能联系上克鲁，根据我的了解，浑天仪的控制权在维歌手上，成员之间相互联系必须要通过他来周转。”莱恩笑了笑，“而且，之前在篝火晚会的时候，你就用某种方法隔空把克鲁喊了过来。” “这是心灵魔法的一种运用，我没想到你那么早就留意到了。”林克斯说，“这确实算得上是吸血鬼的特殊能力，不过，听你这么说，莫非还有克鲁的事情？” “没错，”莱恩点头，“在楼梯间，光线与吸血鬼的提示我们都用掉了，来看看剩下的提示吧，比如镜子，比如两条相似的通道，比如这扇温室的门。” “温室的门？”克鲁希斯问，“你是说‘portkey（门钥匙）’吗？” “你猜的不错，克鲁。”莱恩笑了起来，“你应该知道这里的门钥匙是指什么了。” “是是，我晓得自己很鲁莽。”克鲁希斯拉长声调，“所以，你是想说，在屋主这么明显的提示之下，依旧中招的我傻得可怜吗？” “噢，克鲁，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莱恩用滑稽地语调开口，“我不相信我会这样伤害你的感情，事实上，我只是善意地提醒你需要稍微地提升一些警惕……” “那还不是一个意思嘛！” “好啦，不开玩笑了。”莱恩适可而止，“这扇门上的单词可不仅仅是指教堂里的书，还有另外一重意思。” “另外一重意思？”林克斯低头思考。 “林，这扇门有一个和其他的门不一样的地方。”莱恩提示道。 “钥匙，这扇门需要钥匙才能打开！”林克斯脱口而出，但他旋即又皱起眉头，“但是，这又有什么含义呢？” “林，这就是个简单的拆字谜，‘portkey’的意思，就是‘port’和‘key’。”莱恩解释，“口岸和钥匙，而在拉丁语里，port还能指门。” 他指着教堂尽头的那张布道桌：“门钥匙就是那本书，而我们现在就要根据书的提示，找到门和钥匙。钥匙其实在我们这边，但这儿没有门。” “既然这样，门在哪里呢？”克鲁希斯问。 “门就在你那儿，克鲁。”莱恩回答，“更准确地说，门锁在你那儿。” “在我这儿？”克鲁希斯诧异地开口，“你在开玩笑？” 林克斯眯起了眼睛，他声音里满是敬佩：“我猜到了，门萨，你真是个天才。” “所以，你们两个谁能给我一个解释？”克鲁希斯很是不悦。 “克鲁，你不如想想，为什么那本书要把你传送到大厅？直接送出屋外不行吗？”莱恩循循善诱，“还记得老师之前提到的另一个猜测吗？这儿可能不止芬兰森林一条入口，但门钥匙却指向了树屋的大厅，那就表明大厅一定有它的独特之处。然后，你再看看周围，有没有想起什么不太正常的地方？” 克鲁希斯环顾大厅，很快，他的视线就落在了楼梯夹角处的拨盘电话上。 “不会吧……”克鲁希斯喃喃自语，“这简直……” “不可思议，对不对？”莱恩笑了一声，“但是，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现在就要看钥匙能不能插进锁孔了。”林克斯说，“可是，门萨，你说的钥匙又在哪里呢？” “这不是很明显吗？”莱恩快步走回布道桌边，“钥匙都已经写在书上了。” “selection？”林克斯摇头，“还有这句‘生存还是毁灭’，我看不出哪儿有钥匙的痕迹。” “林，你确实不擅长解谜呢。”莱恩有些得意地扬起眉毛，“这是非常简单的密码，要用到仅剩的一个提示——镜像的提示，以及之前的发现——电话的拨片只有0、1、2、3有磨损的痕迹。” 莱恩两手交叉做了一个翻转的手势：“o就是0，i就是1，s就是2，e就是3，那么，排除掉无法对应的文字，selection就是‘’，当然，我们还得加上后面的‘0’。” 他又重复了一遍，让克鲁希斯照着拨打了电话。 伴随着布道桌移动的沉闷摩擦声，一条地道的开口慢慢暴露在了空气中。 第四十章 屋主的一部分 “运气真不错。”莱恩轻出一口气，“我都做好猜测被全盘否定的心理准备了。” “就算失败，你的智慧也足以赢得我的尊敬，门萨。”林克斯说，“没有你的话，我们根本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莱特曼也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没错，至少在探索的能力方面，我不觉得有哪位老师敢说在你之上的。门萨，我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教给你了。” “我只听说过担心知识不够的道理，从来没有听说过嫌弃知识太多的。”莱恩回答，“无论在哪方面，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向您学习呢。” 林克斯笑了起来：“真是标准的拉文克劳式回答。” “过人的智慧是人类最大的财富。”莱恩装模做样地感叹了一声，“而我将循着拉文克劳女士的脚步毕生求索。” “所以说，现在没我什么事了对吧？”克鲁希斯问，“那我回营地去了。” “到我这儿来，克鲁。”莱特曼的声音很是慈祥，“我想我们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交流了。” 克鲁希斯顿时没了声响。 “克鲁就交给您了，教授。”林克斯说，“门萨，我们往下走？” “先不着急。”莱恩到裤兜里掏了掏，从千疮百孔的《唱唱反调》上又扯下来一张纸片，用火焰咒点燃后，丢进了地下通道的入口。 火舌舔着书页，在入口处还烧得很旺，可是往通道深处飘了一小段路，火焰就快速熄灭了。 在荧光咒的照射下，一小块边缘焦黑的纸张残片落在了通道里。 “这儿已经很久没有被打开过了。”莱恩皱起了眉。 “不算什么大问题，门萨。”林克斯说，“我们可以用泡头咒来应对这种情况。” “林，不只是缺氧的问题。”莱恩摇头，“下面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如果屋主就在后面的话，他是怎么进去的呢？” “幻影移行？”林克斯猜测，“或者按照你之前的推测，他就是一只幽灵？” “幽灵可不会在温室里留下脚印。”莱恩环顾了一圈教堂，“或许，这里和楼梯间一样，还存在着我们没有发现的门钥匙。” “你打算把这里的每一张椅子都实验一次吗？”林克斯有些无奈。 “不，因为我没法保证会不会直接被送回大厅。”莱恩说，“我的建议是继续前进。” “你说的话真是前言不搭后语。”林克斯疑惑，“提到之前的楼梯间和门钥匙做什么？” “你不觉得奇怪吗？”莱恩说，“为什么屋主要通过门钥匙来移动？尤其是他在楼梯间被克鲁发现之后。” “也许他不想惊动我们？” “在克鲁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惊动我们了。”莱恩否定，“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直接幻影移行离开？” “难道……”林克斯皱眉，“这不合理。” “排除掉可能的选项，再不合理的解释也是合理的。”莱恩眯起眼睛，“屋主并不会幻影移行。” “我想象不出来，一个能造出这等秘境的空间大师，竟然连幻影移行都不会。”林克斯摇头，“我们还不如说屋主是一只幽灵呢，或者，这座秘境被某个无能的后来者占据了。” “那就让我们直接找当事人问个明白。”莱恩给自己套了一个泡头咒，“说实话，我现在对屋主的身份越发好奇了，一位空间造诣极高的吸血鬼？一个乐衷于各种古怪谜题的慈善富翁？一个进行血腥禁忌实验的炼金术士？还是一个辛勤耕作的草药学家？” 克鲁希斯像是终于缓过劲来，他小声发表意见：“无论是哪种情况，听上去都不像是小巫师能应付的。” “你说的不错，克鲁。”莱恩点头，“所以，这就是一个‘选择’，这本书放在布道桌上，同样在说，‘前进还是后退，这是一个问题’，毫无疑问，林已经做出了决定。” “那么你的决定呢？”克鲁希斯问，“门萨，有那本书在，你其实可以现在就回来。” “我还是挺想知道这间屋子最深处的隐秘的。”莱恩说，“放心，遇到危险我绝对第一个溜。” “克鲁，你还是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吧。”林克斯笑着开口，“否则，下次你照样会错过探索的好机会。” “你先完成这次的探索再来说教我吧！”克鲁希斯嘟囔了一声。 莱恩和林克斯下到通道里，这条狭长的地下走廊大约两米多高，纵深不过十几步，两人很快就到达了通道的终点，这里左右各有一扇门。 林克斯毫不犹豫地说：“先左后右。” 他握紧手中的魔杖，推开了左侧的门。 就在荧光咒的光线照进房间里的一瞬间，林克斯身体就猛得一僵，他迅速摆出了防御性的姿态，然后又颇为后怕地松了一口气。 这间屋子简直就是恶趣味的至高之作。 正对着门的一条长桌上摆满了手脚头颅之类的‘零件’，桌子的上空还悬挂着密密麻麻的肢体，在桌子后面，一个人影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但这些，全部都是人偶。 林克斯小心地踏进屋子里，他压低声音：“我实在不觉得这位屋主的精神有多正常。” “这是偏见。”莱恩说，“这在人偶工作室是很常见的。当然，我不否认，在黑暗中乍一看到这种景象确实非常惊悚。” 他走到坐着的那具人偶边上，借着荧光咒仔细检查起来。 克鲁希斯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们到哪了，门萨刚才说的话怎么听起来怪危险的？” 林克斯贴心地为克鲁希斯描绘了一下屋子里的景象，他话还没说完，克鲁希斯就尖叫起来：“别说了，林！算我求你了，我真庆幸刚刚离开了队伍，否则，这几个月我就别想睡好觉了。” “真是丢脸啊，克鲁。”林克斯调侃，“你看门萨，他都大胆到上手去摸人偶了。” “我和你们不一样！”克鲁希斯高声喊道，“我是正常人。光听你说，我就心跳加速了，我搞不懂你们现在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胆子太小了，克鲁。”莱恩漫不经心地说，“要是让我来设计，就应该让探索者在开门看到人偶的一瞬间封闭通道，用心灵魔法强制熄灭每一个人的荧光咒，然后，再让他们听见人偶关节活动的‘喀拉’声……” “您可真是一位天才啊！”克鲁希斯怪叫着打断了莱恩的话，“你是巴不得我晚上做噩梦吗？” 莱恩俯下身检查人偶的躯干：“我只是在做风险预期，让自己有一些心理准备。” “门萨，你注意一点形象。”林克斯看着几乎要把脸伸进人偶肚子的莱恩，有些不忍直视地遮住眼睛。 “这个人偶设计得非常精巧，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莱恩说，“而且，我大概明白了一件事。” 他直起身，拍了一下人偶的肩膀：“林，现在我向你郑重介绍——这位，就是秘境之主、慷慨的富翁、勤劳的园丁和克鲁看见的神秘存在——” “你在开玩笑？”林克斯后退一步，他的魔杖已经举起。 “别紧张，林，他并不在这儿。”莱恩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不过只是屋主的其中一具身体。” 他张开双臂示意了一下整间屋子：“而这里的零件，都是屋主的一部分。” 第四十一章 矛盾的感觉 “你是说，这些都是屋主遗弃的零件？”林克斯压低杖尖，“那么，你又是怎么判断出来那具人偶不是现在的屋主呢？” “我首先得纠正你一个错误，林。”莱恩说，“我从来就没有说过，这个人偶不是现在的屋主。恰恰相反，它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之前在楼梯间里遇到的人。” 林克斯皱紧了眉头。 “因为这儿只有一具完整的人偶。”莱恩指着台上的零件，“我更倾向于另一种猜测——这间屋子，并不是屋主堆放废弃零件的地方，而是他用来修补自身的地方。这具人偶的脚部有明显的泥土侵蚀痕迹，这和温室里那个赤足的脚印对得上，而这儿准备最多的‘配件’，就是四肢。” “门萨，你依旧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林克斯问，“你是怎么知道屋主不在这儿的？” “你过来瞧瞧就晓得了。”莱恩回答，“这个人偶，并没有‘核心’。” 林克斯摆着戒备的姿态慢慢靠近，当他看到人偶腹部中空的结构时，也不免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非常厉害的设计，不是吗？”莱恩说，“这种复杂的秘银刻线实在让人着迷，我只能大概分辨其中一些结构的作用。毫无疑问，这个炼金结构最关键的部位并不在这里。” 在所有刻痕交织的中心处，一个鸽子蛋大小的菱形空缺打破了这种精密的美感，让人很容易就能猜出，这个菱形凹槽中曾经存在过某个重要的东西。 “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炼金手法。”林克斯说，“门萨，我不知道理解得对不对，你是想说，这个所谓的‘核心’，才是秘境真正的‘屋主’吗？” “没错。”莱恩点头，“我曾经在另一个地方见过非常类似的结构……林，屋主是幽灵的可能性必须要再次纳入我们的考虑中来了。” “幽灵？”莱特曼出声问道，“门萨，你难道想说，幽灵可以通过炼金术来获得实体吗？” “这有什么问题吗？”莱恩不解。 “门萨，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林克斯说，“在灵魂学上，幽灵只是灵魂的另一种存在形式，它们失去了固定的形体和魔力，并且要在非常严苛的条件下才能长期存在。” 莱恩眼神微微一闪，他可不觉得霍格沃兹的条件对于幽灵而言有多严苛。 莱特曼也说道：“目前唯一已知的，能够让幽灵获得实体的方法，就只有附身，也就是依靠活人的肉体来充当自己灵魂的容器，但是附身的条件同样非常苛刻。至于用炼金术让幽灵获得实体，那无疑是至高的成就，因为难度不亚于生命炼成。” “所以，我很好奇。”林克斯表情复杂，“你又是从哪儿知道如此高深的炼金术的，门萨？” “霍格沃兹的藏书比你想的要丰富得多。”莱恩避开这个问题，“总之，我不清楚是否存在赋予幽灵实体的炼金术，但我很确信炼金术可以让幽灵获得一部分魔法力量，虽然这门学问掌握起来会掉很多头发……” “如果只是付出一些头发就能掌握这种顶尖炼金术的话，我想全世界的巫师都会疯狂的。”林克斯叹气，“我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门萨，你难道不清楚这就等同于掌握了一种长生不死的方法吗？” “你不该这么随意就说出来的，门萨。”莱特曼告诫道，“永生的炼金术是最令人疯狂的魔法力量，如果你不想以后走到半路就被人绑走拷问，就应该慎之又慎。” “教授，这一点你倒不用担心。”林克斯笑着说，“毕竟，以门萨这么滑溜的性格，可不会给别人多少打劫的机会。他到现在连真实身份都没露出什么破绽呢。” “说的也是。”莱特曼的声音重新变得平和。 克鲁希斯也插话道：“而且以门萨的能力，或许再过几年，就没有人敢打他的主意了。” “以门萨现在的情况，同样没几个人敢打他的主意。”莱特曼说，“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门萨，这种炼金术属于某种禁忌吗？” “按照我了解的情况，这种炼金术应该不在黑魔法的范畴内。”莱恩回答，“当然，我对于它毫无了解，再怎么说，以我现在的知识量去接触这样的魔法还是太勉强了。” 莱特曼叹气：“真是可惜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本想问问，能不能用什么东西和你交换这种知识的。” “抱歉，莱特曼先生。”莱恩无奈开口，“交换的前提是我要先拥有它。” 林克斯说：“教授，我可以把人偶带出去的。” “别这么做，林。”莱特曼果断地拒绝道，“这会导致太多的变数，你无法知晓屋主的心思，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到这具身体中。” “林，还有一点需要考虑到。”莱恩朝门口走去，“至少从我们的经历和老师们的记载来看，屋主还没有在这条‘异常通道’外面出现过，我们可以合理地怀疑，屋主的活动范围或许就局限在这段空间里。” 林克斯抿着嘴，他最后看了一眼静坐在椅子上的人偶，快步跟上莱恩：“门萨，你说得对，或许屋主正想要通过我们这些探索者来达到他离开秘境的目的。” “我们必须考虑到这种可能性。”莱恩点头，“但同时，这种可能和之前的猜测有一些矛盾之处，因为这种可能性指向了一个麻烦的方向——‘秘境中的秘境’是束缚某个人的牢笼，这与‘屋主’的一些表现并不符合。” “我实在想不透屋主的目的。”林克斯说，“而且，他似乎一直在躲避我们的探究。” “保持神秘说不定也是他的目的之一。”莱恩站到了右边的门前，“神秘既是恐吓又是诱导，如果按照这个方向思考的话，这也可以被视作一种筛选。” 他握住门把手，微微向前用力，当门打开了一丝缝隙时，莱恩的脸色倏地一沉。 看到莱恩的动作僵住，林克斯的身体顿时紧绷起来：“有什么异常吗，门萨？”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莱恩说，“首先，‘预言术’告诉我，门后的空间应该不存在什么危险，至少，没有一个强力的巫师不怀好意地等着我们。” 林克斯苦笑：“听你的口气，坏消息一定很不妙。” “你猜对了，林。”莱恩松开把手，“和‘预言术’完全相反的是，无论是我的感觉，还是我的直觉，都在告诉我，门后存在着一股极为强大的魔法力量，而且非常危险。” 莱特曼开口：“门萨，我对占卜学的了解非常有限。依你的意见，这是怎样一种情况？” “这说明危险并不是来自于某个特定的人。”莱恩说，“最有可能的情况是，门后存在着一个强力的炼金物品，或者有一些棘手的陷阱。” “让我来开。”林克斯站到前面，“门萨，你往旁边避一些，我的底牌在这种情况下要比你的更合适。” 莱恩往通道里退了好几步，又用如尼文给自己和林克斯施加了“守护”。 林克斯深吸一口气，猛得推开了右侧的门，他身形急闪，飞快退进了通道。 预想中的危险情况并没有出现，莱恩举着魔杖，想要上前看看屋内的情况。 林克斯伸出手拦住莱恩：“门萨，我打头。你说的一点不错，至少，这可不是什么容易解决的危险。” 他侧过头，瞳仁已经再次被血色染红，额头上青筋直鼓：“该死的，我现在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你没事吧，门萨？” 莱恩皱着眉头：“我没有你说的那种感觉，但是，我确实觉得魔力比平时要躁动一些，而且身体好像有了源源不断的活力。或许，这和你的吸血鬼体质有关系。” “不管怎样，先找出那个危险的东西再说。”林克斯咬着牙，“否则我可撑不了多久。” 右边的房间非常空旷，房间正中央是一块一米多高的方正“墓碑”，以这个墓碑为中心由高到低被灰尘和泥土铺出一圈低矮的土坡。 莱恩的感知中，这块墓碑散发着无比炽热的光芒。 他用检测恶咒和陷阱的咒语对着门口的区域试验了几次，在没有得到任何反馈之后，两人才小心地踏进了屋子。 灰尘积得很厚，两行清晰的脚印在他们的身后延伸，而越靠近墓碑，林克斯的不适感就会越发严重，莱恩不得不让他在中途后退，以免他因为脱力而晕倒。 保持着警戒的姿态又走了几步后，莱恩突然觉得脚底好像踩到了一些易碎的土疙瘩，他俯身检查，那些东西已经被他一脚融进了密实的鞋印里。 好在他很快从周围发现了一些类似的东西，这些比灰尘要大得多的疙瘩，有些细长，有些粗短。莱恩挑了几个像是玉米颗粒一样的疏松石子，这些东西一捏就会变成齑粉。 他皱起眉头，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攀上了他的心头。 莱恩盯着手里的“小石子”，突然面色一白，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认出了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是人的牙齿。 既然有人口口声声说本书太监，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鉴于某些人没有阅读“作品相关”的习惯和耐心，我就单开一章来说事。 首先，我过去没有、现在不是、未来也不大可能全职写作，第一卷的每日两更乃至三更是本人因病修养才获得充足的时间进行写作，并非常态。 其次，无论是“作品相关”、“通知”或是“卷末总结”，我已经很清楚地说明了本书写作的前提是不干扰正常的生活，且不可能保证稳定的更新。如果对更新有要求，本人诚恳地建议您不要阅读此书。 第三，我不求月票、不看数据、不在乎成绩，更不靠这本书吃饭，写书的目的也已经阐明，在基于写作训练和个人心情的条件下，更新的频率完全取决于剩余时间。 第四，本人欢迎包括理性讨论、吹水玩梗、错误指正、严厉批评以及任何基于个人角度对于剧情的观点，除修改文段时极罕见由系统原因导致段评丢失，以及系统自动删除的广告评论，本人没有对评论区进行过任何删评和禁言处理，也没有时间处理评论区的事务。 第五，本人一不建群、二不强求书友投票，三不看重成绩，我从没有对本书、也没有主动邀请他人对本书进行过任何的宣传，更没有精力和财力对一本个人兴起创作的同人小说进行宣传，本书的好评是喜欢该作品的部分读者对我创作的认可，本人欣然领受并衷心感谢。 第六，我可以坦诚地说，对于写作我有最基本的喜爱，至少在小说结构上，我可以保证，当某一卷开始落笔时，这一卷的逻辑框架和大部分细节就已经敲定。严格的大纲需要严格的写作，填补大纲到最后形成情节需要不断复盘让逻辑自洽，这本身就耗时耗力，也让我在看到某个评论时觉得很不值当。 第七，本人对于写作的喜爱并没有强大到无坚不摧的地步，更不可能依靠喜爱解决一切问题。何况，我越发觉得每天挤出时间、放弃娱乐和必要的休息进行单一地写作相当不值。既然有人如此恳切地示意本书太监，让在下能更多地照顾自己的生活，本人哪能不欢欣鼓舞、借驴下坡？ 最后，出于法律义务上的考量，本人在此郑重申明本书“未来的计划”—— 本书从现在开始，以后每月就按最低规定写1万字，至于何时更新、每次更新几章、会不会多更新、更新间隔多久，看心情。对此看重的读者朋友，请尽早避雷。 而达到计划字数后，是弃书还是继续写完本，同样看心情，虽然全书的粗略大纲早就做好，最后几卷的伏笔也在第一卷埋下了，但愿不愿意填坑自然是我的选择。 呵，毕竟，你不能对一本被冠上“已经太监”之名的书存在不该有的期待，不是吗？ 对今早情绪化声明的反思与自我批判 对于一个将理性作为行为准则和追求目标的人而言，情绪化是非常严重的自我放纵，同时也是必须时刻作斗争的对象。 很抱歉，今天早上，由于诸多方面的不利因素，我的理性在情绪面前遭到了暂时性的失败。且由于情绪化的输出，必然不可避免导致读者情绪受到影响，这种恶性情绪的传递，作为源头我是必须负责的。 这里面本质的矛盾，是我作为作者和极少一部分读者之间的矛盾。这个矛盾的主要方面，是我个人写作的时间计划与一些读者阅读的习惯不匹配；这个矛盾的次要方面，是作品客观质量和不同人阅读偏好导致的主观评价错位。 业余作者如何平衡工作和爱好是一个困难的问题。因为一天的时间是有限且固定的，在一项事务上分配多一些，就必定在另一项事务上分配少一些，而我个人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也已经明确。 业余作者需要面对的另一个严重问题，是必须应付来自两方面的负面情绪，即工作、生活中的糟心事和作品的差评，一旦出现情绪管理的失控，必然会在某一处爆发。 近段时间由于个人事务的繁忙和越来越多的琐事，我能够压缩出来的写作时间越来越少，加之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件，所以心理状态一直不算太好。 而当我早上准备将这些靠挤出空余时间写作的文字发布时，看到有人在我声明过相关情况、有书友就类似问题做过回复、最新一章更新时间可查的情况下，依旧说我太监，并以此讽刺本书质量问题，我的理智之弦绷断了。 我认为这是对我付出的劳动的诬蔑。 而且，这位读者还话语暗示，意指我控评或刷评，这就让我出离愤怒了，所以才有了早上那一篇怨气满满的单章。 但是冷静下来后，我就意识到了自身的问题。 第一点，就是对于矛盾的双方没有清晰的认识，导致处理的方案是偏激的。我不应该由于某一个人的原因，来让全体的读者承担损失。 第二点，在我对自己进行心理分析后，我很快意识到自己已经将纯粹的、反应性的愤怒变成了有目的的、带有指向的愤怒，这种愤怒的本质是潜意识中想要处理业余时间分配的问题，也就是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这本应该是我个人的人生课题，但逃避心理和自我合理化驱使我去寻找一个借口。 第三点，情绪化大多来源于对自身能力的失望。在此处，则是我时间管理能力有缺陷、打字速度过慢、创作熟练程度不高等具体问题。这指明了我以后的锻炼方向。 最后，由衷感谢诸位书友对本书的维护和鼓励。我也诚恳地希望各位书友，不要去怼人。我再次为早上情绪化的发泄道歉，争斗从来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也不要为了极少部分人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我很高兴有许多冷静且善良的书友，遇到你们是我创作生涯中的幸运。 我也想告诉各位读者，如果可以、如果文字让我们能互相理解，那么，我希望我们依靠文字成为平等的朋友。你们不必处处顾虑我的感受，有任何的问题和想法，都可以直言；我也不会处处服从所有人的要求，有什么事情，我也会直说。 对于更新的问题，我只能再次声明，在生活不受影响的前提下，尽量保证更新吧。 p.s我还是挺欣赏“泼皮破落户”的，希望在未来，我真的拥有水晶心的时候，也能同时拥有足够的豁达。 第四十二章 赐血 莱恩赶紧将这些“化石”丢掉，用力在裤边上擦了擦手。 他举高魔杖照着天花板，又加强了魔力的输出，让光亮抵达了更远的地方。 “怎么了？”林克斯在门口不远处短促地喘着气，“有危险吗？” “不，我只是发现了一些不太友好的线索。”莱恩定定地看着远处陷在土堆里的某样东西，“林，我大概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这是墓室。” “门萨，这很好猜。”林克斯有气无力地笑了一声，“有墓碑。” “我说的不是这个形式上的‘墓室’，而是它实际的功用。”莱恩说，“我换一个更准确的比喻，这儿是‘焚尸间’。我现在担心会不会触发什么陷阱，导致我们被一股脑儿烧成灰。” 莱特曼立刻开口：“这太危险了，门萨，你们该返回了。林，不要强撑，你现在状态这么差，不是逞强的时候。” “可是，教授，”林克斯轻声喘息，“我并没有，看到焚烧的痕迹。” “不一定需要焚烧。”莱恩说，“让尸体化成灰的方法实在太多了，我敢说这儿的灰土都是尸体留下的，我们正踩在无数尸骨之上。” 克鲁希斯嘟囔：“门萨，你说话怎么总是让人毛骨悚然的？” “不，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也被吓了一大跳。”莱恩叹气，“克鲁，你不会想要知道摸到几颗牙齿是什么感受。” “牙齿？”莱特曼声音很是严肃，“是人类的牙齿吗？” “应该是的。”莱恩回答，“但也有可能是猩猩或猿猴的，周围还有很多其他动物的牙齿，我可以确定，这儿就是连接炼金室那张‘行刑台’的尸体处理间。” “为什么？”克鲁希斯急不可耐地问道。 “还记得我在炼金室做过的实验吗？”莱恩说，“我刚才找了找，果然在远处看到一个瓶子，那应该就是我之前放在行刑台上的瓶子。” “……你真厉害，”克鲁希斯感慨，“我都不知道你当时的实验还有这种用意。” “你太高估我了，克鲁。”莱恩说，“我并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只能算幸运女神照顾，而这对探索来说并没多少帮助。” “那么，你还打算继续探索下去吗？”克鲁希斯问，“我觉得你们俩的处境很不妙诶。” “在不晓得是否存在陷阱以及陷阱触发方式的情况下，随便乱动是很不明智的。”莱恩说，“而这些灰尘下面很有可能藏着一些隐秘，这时候需要的就是——” 他抬起左手：“风！” 脚下的灰尘立刻开始向周围散开，露出被覆盖的石砖，这些石砖平整地排列着，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可是，当灰尘退到墓碑周围时，一些暗淡的龙血图纹慢慢显现出来。 这些图案以墓碑为中心排成一圈，非常像莱恩之前见过的仪式用炼金阵法。 他犹豫着是否要上前查看，却听见身后林克斯说：“别过去，门萨。” “有什么问题吗？”莱恩收住脚步，“你的声音听起来有力气多了，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 “不，我只是弄清楚了让我不舒服的原因。”林克斯慢慢朝墓碑的方向走去，“别靠近那里，如果你不想变成吸血鬼的话。” “你认识那个炼金阵法？”莱恩眉尖一挑。 “我怎么会不认识呢……”林克斯的表情晦明难定，“那可是‘赐血仪式’的阵法啊。” 他一边走，一边低声念叨着咒语，食指在胸口不断比划。 莱恩心脏猛得跳了跳，他从林克斯身上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胸口的窥镜此时也忽快忽慢地顺时针旋转起来。 他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 “我这样很讨厌，对吗？”林克斯的瞳仁红得有些妖异，两颗獠牙已经从唇缝里露出，“这就是吸血鬼，门萨。” “你现在很不对劲，林。”莱恩将魔杖横在身前。 “林！”莱特曼的声音从令牌里传出。 “我没事，教授。”林克斯捂住胸口，“之后又要麻烦你了。” “你又解开‘锁’了？”问这话的是兰福德，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愉快。 “抱歉，兰福德先生。”林克斯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不解开束缚，我的本能就会一直燃烧血液，我根本无法接近中心。” “你可以直接返程。”莱特曼严厉地说，“而不是牺牲日行者的‘锁’。” “锁可以重新修行，但是血……”林克斯声音停住。 “我就知道！”兰福德怒气冲冲地喝道，“你这个——” “兰福德！”莱特曼声音拔高，“他是我的学生。” 令牌那头顿时陷入了沉寂。 “吓到你了吗，门萨？”林克斯艰难地笑了一下，“放心好了，我能忍住自己的吸血欲望，虽然你闻起来确实挺香的。” “这可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评价。”莱恩说，“你真的没事吗？要不，我们现在就返回吧。” “如果你之前说这句话，我还有可能答应。”林克斯苦笑，“但现在不行，那个墓碑里大概率有一滴吸血鬼的血，这么强大的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林，我不相信你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莱恩皱眉。 “这和自制力无关啊，门萨。”林克斯继续朝墓碑走去，“这是最高级的心灵魔法，是刻在血液里的诅咒，所有的吸血鬼，都在追逐着更强大的血……” 他跨过仪式的阵法，在墓碑前站定：“对于吸血鬼而言，血就是权力。” 林克斯摸着墓碑，辨认着碑身上的一行小字，低声念道：“献上血肉……呵，这才像是一个吸血鬼该有的作风。” 他伸出手腕，指甲抵在了血管上。 “等等，林。”莱恩出声，“你可能猜错了。” 他站在法阵外边，指着墓碑顶上的一圈圈圆形凹槽：“你不觉得这种结构很眼熟吗？” “你是说，人偶的核心？”林克斯说，“可是，我们并没有什么核心，而且，这些凹槽是圆形的。” “对，就因为是圆形的，这些同心圆大小不一，就像是能卡住不同规格的东西一样——试试这个。” 莱恩从背包的网兜里取出自己的“幸运兔脚”，将它抛给了林克斯。 这个存放器官的玻璃罐子底座正好能被其中一个凹槽容纳。 金属封边嵌进了凹槽中，很快，罐子里的液体就震动起来。 一团不成形的血肉从兔脚的断口处膨出，很快填满了整个罐子，又迅速撑破了玻璃，血管和皮肉顺着石碑生长攀附，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坨肉块。 血管鼓动生长，表面覆盖着粘膜，有些地方还长出了兔毛，这蓬异常的血肉又延伸了一小段距离后，就开始急速地萎缩腐败，最后彻底化成了灰烬。 “这就是让尸体变成灰的方法……”莱恩说，“真是可怕。” 石碑的表面分开，一只水晶杯子从墓碑中升起，杯底躺着一粒黄豆大小的鲜红血液，它像是水银一样，滴溜溜打着转。 与此同时，淡淡的微光从石碑的纹路中浮现，又沿着地面上石砖的缝隙不断流淌，最后，在另一面的墙上框出了一个方形。 林克斯看向莱恩。 “我想，这应该是最后一扇门了。”莱恩说，“如果在这儿的只有一个人，那么，就要等你完成赐血仪式，再前进探索，那里应该有这个秘境最深的秘密。” “那是属于你的东西，门萨。”林克斯说，“我要开始仪式了，要是你不离开这儿，我可不能保证，仪式结束后我不会吸你的血。” “祝你仪式顺利。”莱恩从包里拿出龙血草放在地上，“希望对你有用。” “谢谢。”林克斯点头。 等到莱恩推开石门，他才单膝跪地，开始念诵仪式的祷词。 第四十三章 灵魂和思想 一脱离林克斯的视线，莱恩就发现胸口的窥镜停止了旋转。 吸血鬼的渴血症真是可怕，他不由暗自想道。 踏进门后，无论是窥镜还是直觉，都没有给出任何危险的提示，这让莱恩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 最后的房间整体来看像是一个狭小的办公室，逼仄的空间内就简单地放了一张桌子，桌上有一台形似老式机械打字机的奇怪装置。 它主体由字母键盘构成，但横架上却放着一个电话听筒，听筒中央镶嵌着一只人偶的玻璃眼球，这些奇怪的结构被繁复的线路包围，而线路连接的地方，是键盘后方的一块镂空金属板，金属板上镶嵌着一颗菱形的淡紫色水晶。 这和人偶的核心非常相似。 像是感应到有人进入了房间，这台机器发出“咔哒”一声响，接着，机械键盘自己动了起来。 莱恩右手拇指轻轻抵住小指上的凤凰尾羽指环，准备一有情况就立刻召唤校长骑脸输出。 键盘的弹动让机器内部的齿轮旋转起来，纸张的上缘从空档里吐出，上面印着一个单词：“你好。” 莱恩没有出声，他默默运转起大脑封闭术。 “你可以用声音来和我交流。”打字机的咔哒声持续响着，“我能够听得见。” “你是谁？”莱恩后退一步。 “我建议你暂时不要离开，如果你不想被自己的吸血鬼朋友伤害的话。”打字机的速度快了一些，“至于我是谁，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为了便于理解，你可以将我看作‘雷恩斯·塔尔博特’。” “塔尔博特？”莱恩眉毛微微皱起，“那个改良空间咒语的巫师？” “我很高兴还有人能记得这个名字。”一个个字母出现在纸张上，“但我并不是你想的那个塔尔博特，我充其量只是塔尔博特的造物。” “那么，塔尔博特本人呢？”莱恩目光闪烁了一下，“这间秘境究竟是怎么回事？” “作为巫师的塔尔博特已经死了。”打字机慢悠悠地输入，“而关于这栋屋子的故事实在太过漫长，我并不清楚你询问的有关秘境的事情究竟是指哪一方面。” “我首先要知道，这个秘境的主人到底是谁？”莱恩问，“他修建秘境的目的又是什么？” “有意思。”这台机器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打字速度，“你似乎并不认为我是这里的主人？” “不，如果你拥有秘境的所有权和控制权，那么你无疑就是秘境的主人。”莱恩摇头，“我只是想知道，这个秘境的主人，究竟是作为巫师的塔尔博特，还是身为塔尔博特造物的你？” “我的答案是……”打字机顿了一会儿，“无论是哪个塔尔博特，都不是秘境的主人。” “那么，现在秘境的主人是哪位？”莱恩问，“你又为什么会存在于秘境中？” “现在的秘境，没有主人。”打字机说，“而我存在于此的理由，自然是因为，塔尔博特在这里把我制造了出来。” “你的回答并没有解决我的任何疑惑。”莱恩声音冷了一些，“如果你存在于此的理由，只是为了与几百年后的人打机锋，那么我只能说塔尔博特这个人无聊得可以。” “别这么性急，年轻人。”一行文字随着齿轮的咔哒声出现，“我只是一台能写字的机器，而不是一幅可以说话的画像。” “画像？”莱恩问，“你难道和画像是同一类东西吗？” “从功能上来说，是的。”打字机回答，“只是，由于我的制作者并没有相应的能力，只能退而求其次造了我出来，比起能够活动还能交谈的画像，我的功能非常有限。” “但你一样可以交流。” “塔尔博特在这方面还是有些才华的。”打字机说，“我能够‘看’、‘听’和‘写’，全都是依靠他的炼金术来实现的。” “如果我没猜错，电话听筒应该赋予了你‘听’的能力。”莱恩皱眉，“那为什么不依靠麦克风来让你说话呢？” “因为我本身并不会说话。”打字机按键跳动，“塔尔博特研究过麻瓜的这种造物，他理解了如何依靠振动来传递声音，但他搞不懂麻瓜是怎么把那种叫电的东西变成声音的。” “所以你有了耳朵，却没有声带？”莱恩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巫师已经很罕见了，更不要说，还有那些人偶。” “人偶只是相同的应用，没有任何突破，它给了我‘移动’的能力。”打字机说，“我可以通过水晶来操作匹配的机械，并依靠这些机械里的传送阵法来移动水晶。” “这样你就能在人偶和打字机之间来回切换了。”莱恩恍然，“但是，你为什么不在通道外面也放上人偶呢？这样，整个屋子你都能随意走动了。” “因为塔尔博特没有在其他地方设置人偶。”打字机说，“我能抵达的最远地方就是楼梯间，而人偶并没有幻影移行的能力。” “不管怎么说，这种炼金术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那并不是我的成果。”打字机快速写出一行字，才继续解释，“不是塔尔博特发明的这种炼金术，他是基于拉文克劳手记里的知识才研究出来的用法。” “拉文克劳手记？”莱恩眯了一下眼睛。 “我曾经是拉文克劳学院的学生。”打字机回答，“而在霍格沃兹城堡里，有一个能实现愿望的屋子，我依靠它进入了‘拉文克劳的书房’，并在那里找到了一些炼金术的笔记。” “塔尔博特先生……”莱恩微微一笑，“或者说，打字机先生，你对自己身份的描述真是让我摸不着头脑呢，你究竟是塔尔博特，还是他的造物？” 打字机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恢复工作，这一次，它输入的速度很慢，似乎在斟酌说辞：“这并不是矛盾的事，我既是塔尔博特的造物，但从另外一种层面上来说，我也是塔尔博特。” 莱恩没有开口，等待着它的解释。 “我的功能和画像是一样的。”打字机说，“你只要见过画像，就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是的，这一点我还是能弄懂的。”莱恩点头，“可是，我见过的画像，从没有哪个说自己是‘造物’的，而且，既然你承载了塔尔博特的记忆，那和塔尔博特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我和塔尔博特没有区别的话，那拥有画像的人难道可以被称为永生吗？” “事实上，我确实不太清楚画像工作的原理。”莱恩回答，“可是，除了不能离开画面之外，画像中的人几乎可以做到一个活人能做的一切。” “他们终究只是画像。”打字机说，“我们这些造物，和你们活人之间最本质的区别，就是我们没有灵魂。” “没有灵魂？” “是的。”打字机的按键每一下都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像是一个人在以此表达自己的严肃，“我在拉文克劳的笔记中看过，生物就像是一种容器的组合，其中，生命是灵魂的容器。” 莱恩点头，他从拉文克劳那里听过相同的话语。 “那么，灵魂呢？”打字机问道。 它不等莱恩思考，就给出了答案： “灵魂是思想的容器。” 第四十四章 本质论 “灵魂是思想的容器？” 莱恩颔首思考，他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论调。 “这不是我首先提出的观点，而是拉文克劳手记里已有的假说。”打字机咔哒输入，“当然，灵魂可以是思想的容器，但思想的容器却不一定非得是灵魂。” “这一点倒是很好理解。” “正是依据这种理论，才有了魔法画像的发明。”打字机写道，“能够作为思想载体的容器实在太多了，除了像画像、雕像以及像我这样的炼金物品外，最常见的思想容器，就是书籍。” “书籍？” “没错，就是那种普通的、没有任何魔法力量的书本。”打字机说，“即便是麻瓜也能依靠书籍将自己的思想放入其中，有些人认为，思想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不死的。” “抱歉，塔尔博特先生。”莱恩摇头，“你说的关于思想的部分很好理解，可是，你又如何确切地区分人的哪些部分属于思想，哪些部分属于灵魂呢？” “这是一个困扰了巫师很长时间的问题，我也只能给出一些自己的观点。”打字机说，“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帮我将纸头翻-” 莱恩挥动魔杖，让写到尽头的羊皮纸翻面，重新卡进送纸的齿轮中。 “谢谢。”打字机又敲了几个字母试验了一下送纸是否流畅，才继续写道，“如何区分灵魂和思想，其实最直观的，可以从魔咒的层面来实现。” “魔咒的层面？” “对，比如，就算我不告诉你任何区分的原则，你也应该可以大致分辨出哪些魔咒是针对思想的，而哪些又是针对灵魂的。”打字机说，“我们不妨试试？你觉得‘摄神取念’是针对哪方面的？” “我猜是思想，它读取的是人的想法。”莱恩回答。 “不错，那么，杀戮咒呢？” “毫无疑问，它针对的是灵魂。”莱恩没有忘记拉文克劳之前讲过的六种让灵魂消失的方法。 “这就是对灵魂和思想最直观的认识。”打字机说，“但这种认识并不足以让你认清灵魂和思想的区别，就好比，你能分清‘一忘皆空’属于哪个范畴吗？” “嗯……我觉得是思想。”莱恩略微一思考，就给出了回答。 “这说明在你的理解中，记忆是思想的一部分。”打字机说，“在这一点上，我们的观点是一致的，那么，‘魂魄出窍’呢？” 莱恩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一个被夺魂咒掌控的人，你觉得他失去的是自己的思想，还是自己的灵魂？”打字机问道。 “我并不清楚夺魂咒的运行原理。”莱恩回答，“所以，我也无从判断夺魂咒究竟属于哪个范畴。” “不，这不是关于魔咒的学术讨论。”打字机用大写字母强调，“这里的关键在于，你认为一个人的‘人格’，他的‘认知力’、‘决断力’、‘行动力’，究竟是思想的范畴，还是灵魂的范畴。” “塔尔博特先生，这正是我最关心的地方。”莱恩很快回答道，“对于‘思想’定义的明确能够让我做出哪些东西是属于思想的判断，但对于‘灵魂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我并不能很好的回答，所以，我不能判断哪些东西是属于灵魂的。” “既然这样，你只需要回答你知道的问题。”打字机写道，“夺魂咒属于思想的范畴吗？” “如果按照我对思想的理解，它确实应该被划分进这个范畴。” “很好，在这一点上，我们又是一致的。”打字机说，“至于‘灵魂是什么’，我已经说过，灵魂是思想的容器。但要注意，这不是说灵魂天生是容器，而是说，灵魂因为容纳了思想，所以才被视作容器，正如生命因为容纳了灵魂而被视作容器一样的道理。” 它等莱恩稍稍消化，才继续打字：“失去容器并不代表绝对意义上的‘死亡’，就像幽灵的存在，他们只是经历了生命意义上的死亡，而灵魂和思想无疑依旧是‘活着’的。” “那么，按照您的理论，岂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永生？”莱恩疑惑，“毕竟，你也说了，思想在某种意义上是不死的，一本普通的书就能让人实现永生的美梦。” “如果这样，世界上也就不会有那些为了永生而做出疯狂之事的人了，但这显然和事实相违背。”打字机承认，“这就要引入另一个理论了——你认为，灵魂和思想，究竟哪个更重要，或者说，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那当然是我的思想……不、不对……” “你也意识到了吧？”打字机说，“你自觉的‘我’、和他人意识的‘你’，是两个东西。如果一个巫师用一忘皆空清除了‘塔尔博特’这个人所有的记忆，让他变成了一个比婴儿还要无知的空壳，一个‘无思想者’，那么，以‘塔尔博特’的角度来看，‘我’还存在吗？” “我觉得……不存在了。” “但是，在别人看来，那个人——也就是我——成了‘脑子傻掉的塔尔博特’。”打字机说，“毫无疑问，我还是塔尔博特，塔尔博特依旧存在，我依旧存在。” 莱恩沉默。 “那么，思想呢？”打字机一字一顿地输入，“思想真的重要吗？假如被清空的塔尔博特里面住进了其他人的思想，他还是塔尔博特吗？一个巫师阅读了成百上千本书，接受过成百上千种思想的冲刷和改造，他就不是自己了吗？” “这并不是一个能够给出标准答案的问题。”莱恩说。 “是的，但是却能带给我们一些启迪。”打字机回答，“这也是我、或者说曾经的塔尔博特的理论，关于灵魂究竟是什么的理论。” “灵魂究竟是什么？” “灵魂是人的本质。”打字机说，“它是‘脑子傻掉的塔尔博特’依旧是塔尔博特的原因，失去了思想的塔尔博特还是塔尔博特，失去了生命的塔尔博特也还是塔尔博特，但是，失去了灵魂的塔尔博特，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你的意思是，我之所以为我，是由我的灵魂，也就是本质来决定的？” “没错，本质是唯一的，也是第一的。” “我不能理解。”莱恩摇头，“就算你说灵魂是人的本质，但‘本质’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一种叙事的词汇，我不明白灵魂和本质哪里存在必然的联系。” “你是想问‘本质’究竟是什么？”打字机毫不避讳地说，“本质是他者赋予你的意义。就像我，在被创造之前，正是因为塔尔博特先有了‘想造出一个容纳自己思想的容器’这样的想法，才有了我的诞生，这就是本质的第一性。没有本质，也就不会有我的存在。” “不，打字机先生，我可以接受你用这套方法解释自己的存在，因为你终究是人的造物。”莱恩反驳道，“但是，你难道想说人也是如此吗？” “为什么不是如此呢？” “如果承认你的观点，就是承认人也是某者的造物。”莱恩摇头，“你难道可以证实神明的存在吗？” “我的见识还不足以论证如此宏大的命题。”打字机说，“但我不清楚你是如何得出我的观点和神明有关的。” “那么，人是什么东西的造物呢？”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打字机说，“你首先是父母的造物。没有你父母‘想要一个孩子’之类的想法，你就不可能诞生。” 莱恩噎了一下，他旋即反驳道：“难道我现在的一切，全都是父母的造物吗？” “怎么会都是父母的造物呢？”打字机问，“难道你的人生中就只有父母吗？我想对于本质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是他者的造物。” “既然这样，塔尔博特先生，存在于这台机器里的、你的这些思想，难道也是他者的造物吗？” “我曾经和你一样，坚信思想的独立与自由。”打字机回答，“但拉文克劳手记中提及的本质论让我醒悟过来，我的观念是他者赋予的，不管是父母还是师长亦或者书籍等等，而用于整合知识并思考的肉体也是他者赋予的，那么，究竟依据什么理由，可以将这些他者赋予之物生产出来的东西，据为己有呢？” “这太荒谬了！”莱恩不禁提高声音，“如果一切都是他者赋予的，那么‘我’又在哪里呢？” “这是必然会遇到的问题，因为意识到自己并非自由也不可能达到自由这一点，对于人而言太过痛苦。”打字机说，“我几乎到死前才想通这个问题。” 它用醒目的大写字母打出了回答： “对于他者而言，我亦是他者，我在他者之中。” 第四十五章 兄弟 打字机输入完这句话后，屋子里就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莱恩微张着嘴盯着羊皮纸末尾那串大写字母组成的句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他终于开口了：“我无法接受，塔尔博特先生。我不相信我的一切都由他者决定——当然，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我同样不认为那是一种谬论。可是，太绝对了，至少我当下的每一个想法，或许有他者影响的成分，但毫无疑问，这其中必然也有我自身的因素，而且绝大部分是由我自己决定的。” “毫无疑问？”打字机写道，“你为什么不进一步思考一下呢，年轻人？你以为的‘自己决定’的那部分又是从哪里来的？” 横架上的弹片“咔哒”响了一声，这张写满字的羊皮纸从打字机上飘落，接着，齿轮带动滚筒转动，一张新的羊皮纸卡进了槽口。 “那如果按照您的理论，是否可以这样说——”莱恩深呼吸了一下，找回了自己的气势，“只要控制住‘他者’这个变量，就能像定制物品一样造出一个‘人’？” “虽然这听起来不那么美好。”打字机说，“但你确实可以依靠‘他者决定论’推导出这样的结果。” “然而世界上可以存在两件相同的物品，却无法存在两个相同的人。”莱恩立刻开口，“为什么两个人不可能一模一样呢？我想除了他们本身不同之外，即他们独立的‘我’不同之外，不会有其他的解释了吧？” “存在其他的解释。”打字机不紧不慢地输入，“在我看来，之所以无法存在两个相同的人，就是因为决定两个个体的‘他者’并不相同。事实上，就算是按照模具制造出来的物品，也会因为时间、外部环境等因素有或多或少的差异，与其说‘不可能存在两个一样的人’，不如说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可能产生完全相同的事物。” “塔尔博特先生，你这样说的话，不就是在否认‘人可以被制造’吗？”莱恩摇头，“而且，即便你说‘身体是父母的造物’，但他们事实上并不能自由决定我物质性的存在，比如，我的性别或者智力。” “我来分别解释你的疑问。”它说，“我从来不否认‘人可以被制造’，我的观点是，依据现有的能力，暂时还没有可能彻底按照某一个人的意愿来制造人，因为每一个人都是众多他者的造物，他者是群体，你只要还在他者之中，还在群体之中，你就不可能由某一个人来决定。” “但您不可否认的是，在幼年时期的双胞胎也可以表现出完全不同的性格。”莱恩说，“而他们所处的环境和自身的基因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基因？这是哪位巫师的造词？”打字机写道，“我并不了解近代巫师的新理论，但我依旧可以指出你举例中的一个明显问题。” “什么问题？” “即便按照你说的理论情况，双胞胎的‘生命’和‘思想’的起始环境完全相同。”打字机说，“可他们的本质是截然不同的——总有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弟弟，这就是他者赋予的意义。” 眼看莱恩没有说话，它接着写道：“更何况，我们也仅仅是因为能力的限制而不可能‘复制两个一样的人’，但并不是说‘我’不会由他者决定。正是相信‘人是他者的造物’，所以才需要建立学校，才需要好的老师和家庭，不是吗？” “优秀的环境造就优秀的人……”莱恩喃喃自语。 “就是这样的道理。”打字机赞同。 “但是，塔尔博特先生，优秀的环境也会有渣滓的诞生，而差劲的环境同样能塑造卓越的人才。” “这正是我们‘能力有限’的地方，因为我们没有可能控制所有的他者，这就会导致意外。”打字机回答，“但意外终究只是意外，并不是常态。如果成为常态，我们就要探讨关于‘优秀’和‘差劲’的定义标准了。” 打字机没有继续输入，它让莱恩思考了一会儿，才写道：“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父母不可能完全决定你是如何一个人，也是同样的道理，一者你的父母也处于他者之中，二者，在物质性的方面，我们的能力存在缺陷。” “这是没有办法证明的事，塔尔博特先生。”莱恩说，“无法证明的理论总可以找出一百万种自洽的论述。” “你说的不错，我从来不以为自己的想法绝对正确。它只能在某些时候替我解释一些困惑，这才是我相信它的原因。”打字机说，“只有事实能证明理论，很遗憾，我的记忆中不存在合适的论据，但是，我相信会有人用实例来论证或驳斥我的理论——譬如，我曾经就遇到过一位立志在生命魔法领域做出突破的天才——他相信生命是可以被制造的。” “如果仅仅是制造生命……” “哦？难道有人已经在这个领域取得成果了吗？”打字机输入的节奏快了一些，“你可以去拜访一下这些人，如果生命可以被制作，我想这条路向前走的话，依靠法术来决定你说的‘性别’和‘智力’等等，并非不可能——当然，这无疑进入了禁忌的领域。” “莫非你也是一位‘禁忌’的炼金术士？” “我在生命魔法的领域并不深入，空间魔法才是我的强项。”打字机回答，“不过为了制作我，塔尔博特拜访过一些出名的炼金术士，或许你听过他们的名字——我不晓得现在各国魔法部对巫师的限制如何——其中最有名的一位叫舍曼。” “抱歉，我并不知道这个名字。” “想来也是，他的理论有些偏激。”打字机的速度慢了不少，“我还以为他能够成功，看来终究敌不过时间，真是可惜，当初他领导着一群大胆的炼金术士，提出了以炼金造物取代孱弱人体的构想……” 莱恩脑中蹦出了一个词，他犹豫着问道：“生命炼金会？” “你知道？”打字机问，“他成功了？” “我不了解生命炼金会，仅仅听到过一些传闻。”莱恩摇头，“回到我们的讨论上来吧，塔尔博特先生，你的理论相当有说服力，但这里还有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你认为动物、植物乃至石头、空气这些无生命的物质，也属于他者的造物吗？” “从广义上来说，当然属于，它们不仅是他者的造物，同时也是他者。” “那么，我就要回到最开始的困惑了，先生。”莱恩说，“如果按照你的说法，第一个他者是谁？宇宙也是他者的造物吗？又是谁创造了宇宙？” “最终还是回到了‘神明’的问题吗？”打字机顿了一下，“我不知道。也许第一个他者就是一粒尘埃，也许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也许是一个无意志的规则。即便是传奇法师，也无法用时间魔法溯回一切的起始；即便是天生先知，也无法通过预言术看到世界的终焉，这就是我们弱小的地方。” 莱恩轻叹了一口气。 “然而，宏大的命题总是容易流于空泛，因为很难找到足够多的事实依据。”打字机说，“比起宇宙的起源或是神明的存在，我们更应该多着重现实问题——在现实层面，我觉得自己的这套理论还是有所用处的。” “既然这样，我就提出一个现实的问题吧。”莱恩说，“塔尔博特先生，您到现在还没有回答我的疑问，这间屋子的主人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看来你是非要知道答案不可了。”打字机慢吞吞地写着字，“我可以把塔尔博特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但记住，这终究只是一个人片面的观点。 “大约五百多年前，我记不清有多久了，拿到霍格沃兹毕业证书的我，从苏格兰高地出发，开始在周边各国游学，并结识了一位同行者。 “他几乎是我见过的最合适成为朋友的人，豪气、不拘小节、有钱又丝毫不显摆。他资助了我的研究，告诉了我许多难以想象的知识，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好奇他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直到数十年后，我已经头发花白，他却依然年轻。” “吸血鬼？”莱恩立刻开口。 “不，他称自己是长生者。”打字机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需要喝血、躲避阳光，也没见过他和任何吸血鬼往来过。” 日行者或许可以做到，莱恩在心中默想。 “炼金术和空间魔法侵蚀了我的身体，让我过早地进入了暮年。”打字机写道，“我的朋友再次找上了我，他给了我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只要协助他的研究，我就能不断获得延寿的药物。” “这种交易听起来就像是恶魔的蛊惑。” “不，我是知道了全部的风险之后，依旧同意协助他的研究。”打字机说，“而就是那次，他对我说起了来历和目的。” 莱恩微微睁大了眼睛。 打字机的字模落下又弹起，写出了答案： “他自称是‘该隐’，而他的目的，是为了找出杀死同胞兄弟‘亚伯’的方法。” 第四十六章 弑亲的凶刃 莱恩皱眉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亚伯不是早就……” “你竟然不先质疑一下我话语的真实性吗？”打字机说，“我原以为要费好一番口舌，才能让你明白我不是在开玩笑。” 莱恩无言苦笑，如果他没有一位意想不到的老师，就不会如此顺理成章地接受传说存在的可能性。 打字机没有追问，它继续解释道：“我不晓得你听说的究竟是哪个版本的故事，但故事之所以称为故事，就是因为它可供篡改的余地太多了。哪怕我从‘该隐’那里听他亲口说了自己的故事，也并不能保证真实。” “但你出现在这里，就表明，某种程度上，你相信了他说的话，不是吗？” “是的，重要的不是‘真实’如何，而是‘我相信’如何。”打字机停顿了一会儿，“我至今依然不认为他对我说了谎。” “这倒有趣了。”莱恩眯起眼睛，“‘至今’？‘依然’？” “我知道他隐瞒了部分情况。”打字机回答，“这才是我对他、以及对我所相信的东西有所怀疑的地方，但是他告诉我的那些，无论是知识还是承诺，都得到了时间的验证。” “愿闻其详。” “先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打字机写道，“至少在我和该隐合作的那个时间点，亚伯并没有死去，否则该隐也不必筹谋杀死弟弟的手段了。至于你所知道的传说，究竟是后人无心的捏造，还是某人有意的算计，就不得而知了。” “我并不在意传说如何，毕竟，也没有规定不能取相同的名字。”莱恩说，“我只想知道这座‘秘境’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我所知的时间范畴内，”打字机说，“一开始，它或许只是一间私人的住处；后来，它成了隐蔽的实验室；最后，它就是你们见到的、一个吸血鬼传承的秘境。” “也就是说，在成为‘实验室’之后的事情你是清楚的。” “没错。”打字机承认，“塔尔博特第二次被找上后，才来到了这里。” “这个屋子的房间，是你制作的吗？”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莱恩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打字机回答：“不全是，我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些房间，至少，这条地下通道是本身就有的。这不奇怪，我的空间魔法知识本来就是从该隐那儿学的。” 莱恩点了点头：“该说说‘实验’了，塔尔博特先生，我很好奇，该隐和亚伯究竟是怎么回事，而该隐又为什么要杀死亚伯。” “该隐当初给我的解释，是‘宿怨’。”打字机说，“在我旁敲侧击之下，他才含糊地告诉我，他很不满意家人对他的态度，以及，他不认同亚伯‘以血脉为尊’的观念。” “等等！”莱恩眉头猛得跳了跳，“你说什么？” “这只是他说的缘由，我自然也不好追根问底。” “不，不是缘由……”莱恩吸了一口气，“亚伯以血脉为尊，这是什么意思？” “你好奇两个人的观念？”打字机有些不明所以，“这倒没什么可说的，该隐认为生而自由，不需服从父母的什么规矩，血脉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亚伯恰恰相反。这一点，大体是不会有错的，我虽然没有见过亚伯，但该隐给我的感受确实如此。” “难道现在的吸血鬼？”莱恩不得不接受自己的猜测。 “大多都是亚伯的后代吧。”打字机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也见过该隐的血了，他们本就是同胞兄弟。” “传说真是一个字都不可信。”莱恩不免感慨，他很快收起心神，“那么，实验呢？” “你应当能猜到，该隐需要实验的原因。”打字机说，“自然是因为他无法杀死亚伯。吸血鬼本就是很难杀死的生物，更不要提他们是在吸血鬼之上的长生种。” 莱恩立刻想到了炼金室里找到的那一叠实验记录。 “在漫长的时间里，该隐已经试过很多次了。”打字机说，“他找到了杀死吸血生物的种种手段，也借机策划过几次吸血鬼内部的动乱，但依旧无法杀死亚伯。” “这似乎是你尚未加入实验之前的事。” “没错，这只是该隐转述的。”打字机说，“他用动物做的实验终究只能找到杀死普通吸血鬼的方法，即便是神奇动物也有血脉混杂的问题，他需要更进一步的研究。” 莱恩视线微垂。 打字机已经写出了他心头所想：“而塔尔博特，我，就是那个受邀的实验对象。” “你……”莱恩欲言又止。 “我本身就是将死之人了。”打字机说，“何况该隐的研究还需要找到合适的方法，在这之前，能够多活几十上百年的时间，研究各种魔法知识，对我而言是赚到了。” “这就是实验的内容和风险……”莱恩低语，“那么……” “他成功了。”打字机说，“用了一把妖精秘银打造的匕首。但是，这把匕首终究只能杀死我。” “亚伯呢？” “我不知道。”打字机慢慢地吐字，“那时候，塔尔博特已经死了。” “但你知道‘那把匕首只能杀死我’。” “是的，这才是秘境的由来。”打字机说，“当该隐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已经是一台打字机了，他神情无奈，毫无疑问是失败了。” “这么说来，亚伯并没有死？” “我不知道。”打字机说，“他虽然无奈，却并不沮丧，嘴里说着‘只能这样’、‘这样也好’。然后，他把一滴血放在了前面的房间，并做好了秘境的布置，对我交代了一些事，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交代了一些事？” “关于秘境的运作和传承的分配。”打字机回答，“他需要有人来获取那滴血。” “如果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的布置，”莱恩皱眉，“该隐如何保证自己的血一定会交到合适的人手里呢？就算经过筛选，也会出现意外吧？还不如直接找一个人把血给他呢。” “为什么要用秘境来挑选，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至于意外，不存在什么意外，获得血的人必定是最合适的。”打字机说，“因为那是该隐的血。” 莱恩拳头慢慢攥起：“血咒？” “正是血咒。”打字机承认，“只有这样才是万无一失的。当然，我并不清楚该隐在自己的血里留了什么，所以我必须要提醒你，从现在开始，小心你的伙伴。” 莱恩面无表情地盯着纸上的文字。 “不过，你也不必紧张，至少我和该隐打过很长时间交道，他不像是会用血咒剥夺别人自由的人，那本身就是他最痛恨的事。而且——” “而且什么？” 打字机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输入：“我也有自己的打算。” 莱恩目光微微闪烁。 “秘境是该隐安排的。”打字机说，“我能做的事情本就不多，如果说该隐布置的关键是自己的血，那么，我所布置的关键，就是赌最后留在此处的不止一人。” “看来，你对自己的‘朋友’有所保留嘛。” “别这么说，该隐知道我的布置，但他不在意。”打字机说，“他只需要有人继承他的血，而我的布置也和他没多少关系，我纯粹是想找一个继承衣钵的人罢了。” “这和我的伙伴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打字机慢悠悠地回答，“因为，该隐的匕首在我这里。它既然能杀死我，就必定也能取你朋友的性命。” 第四十七章 各怀心思 “这样，你就不必担心该隐的血会造成什么巨大的危害了。”打字机说，“当然，我并不是怂恿你去伤害自己的朋友，只是以防万一。” 莱恩轻轻皱了一下眉，他可不会天真地以为，塔尔博特这句话仅仅是好心的提示。 类似于“我就提一嘴，没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这只是基于现有证据的推测，无意冒犯”这样的言语诱导和心理暗示技巧，几乎是名嘴律师的必修课。 他将泛起的念头压到心底，避开有关朋友的话题，问道： “可是，塔尔博特先生，如果事情没有如你所想，抵达这里的只有一个人呢？” “那么，我只好按照该隐原来的安排，将匕首交给他的继承者了。”打字机不假思索地回答，“这对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损失，仅仅是赌一次运气罢了。” 莱恩笑了笑：“但是塔尔博特先生，你完全可以将自己的衣钵一起交给该隐的继承者呀。为什么一定要‘赌’第二个人呢？” “该隐的继承者也是一种选择。”打字机说，“能够通过该隐的设计走到最深处的人，资质不会差。但我有自己的考量，比起吸血鬼，我还是更偏向于人类。” “您对吸血鬼有什么成见吗？”莱恩装作懵懂的样子，“可是，你对该隐的态度完全不同呀。” “我相信该隐不是吸血鬼，这是我和他建立友谊的前提。”打字机说，“当然，我不认为所有的吸血鬼都是坏种，简单以种族来论定个体的善恶是某些上位者才热衷的论调。可是，像这种能杀死‘初代’吸血鬼的匕首，从人类的角度来看，掌握在自己这一方手里才更妥帖吧。” “您这算违背该隐的约定吗？” 打字机沉默了片刻，才写道：“毫无疑问，我背弃了当初的约定。我无意为自己开脱，但既然幸运女神已经将你送到了我面前，这未必不是一种指引。” “您难道没有考虑过抵达这儿的是两个吸血鬼的可能吗？”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打字机斩钉截铁地用大写字母回答，“即便是亲兄弟，在该隐的血面前也会反目成仇，我们永远无法想象血对于吸血鬼有多重要。更何况，这个秘境还处在一种强大的心灵魔法之中。” “心灵魔法？”莱恩下意识环顾了一下四周。 “只是让人更容易暴露本性的心灵魔法。”打字机说，“不算该隐刻意的安排，而是他的血液本身的功效，离他的血越近，受到的干扰也就越大。” 莱恩想到了之前林克斯的表现，日行者的锁和该隐的血产生了剧烈的冲突，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而这也能让我看清你们的性格。”打字机咔哒弹出纸张，莱恩替它翻面，“事实上，我更偏向于人类的原因还有一点，倒不如说，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需要‘赌’——我不敢保证，吸血鬼会对我的衣钵感兴趣，只有人类才最需要依靠知识来强大自身，而吸血鬼更着重血脉。” “您如此看重自己衣钵的原因，肯定不只是对‘传承’的执着吧？”莱恩语气有些玩味，“毕竟，以你现在的情况来看，几乎可以说是‘永生’了。” “你说的对。”打字机回答地很是坦然，“我的目的只有一个，用自己的传承，换取你将我带出秘境的机会。” “我以为你会找些合适的借口来说出这个条件呢，塔尔博特先生。” “没有必要，也并不合适。”打字机说，“年轻人，你很聪明，也很有心气，我不觉得对你说谎能带来什么好处，况且，我的要求也并不苛刻，与其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还是坦诚相待更好。” “可为什么是我呢？” “这是命运的选择。”打字机答道，“并不是因为你有多契合我的传承，仅仅是因为，你是第一个见到我的人。” 莱恩抱起双臂，等待它的解释。 “这很好理解吧。”打字机说，“如果只有你的朋友进入这里，那么我只能祈求他是一个可以交流的吸血鬼，以此来获得出去的机会，但如果是你，用知识来交换就成了一个更可靠的选项。而如果在你们之后，还有人机缘巧合进入这里，我反而要担心，他们会不会因为秘境里空无一物，一怒之下将我这个没什么用处的‘机器’毁掉了。” “您太爱开玩笑了，塔尔博特先生。”莱恩摇了摇头，“这台打字机本身的技术就足够让人动心了。” “没有人喜欢别人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机器也一样。”打字机写道，“更何况，我一刻也受不了呆在这个冷寂的通道里了，要不是我给自己找了一点园艺的乐趣，这么多年下来，我早疯掉了。” “您之前似乎也说过，不能离开这条通道，可是，教堂里不是有一枚通往大厅的门钥匙吗？”莱恩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些人偶也是可以使用门钥匙的吧？” “不，这座秘境里并不存在严格意义上的门钥匙。”打字机说，“门钥匙是从古代空间魔法演变而来的，而这里的‘门钥匙’，分为‘生者能用’的，和‘转移死物’的。” 莱恩记起了炼金室里的那张铁床，躺上去时只有身上的衣物受到了牵引，而且墓室里的法阵也证明是用来转移尸体的。 这和塔尔博特的描述相符，但依旧没有打消他的疑虑。 “就算这样，您难道不能制作一个‘转移死物’的门钥匙吗？” “我当然可以制作。”塔尔博特的文字里流露出些许无奈，“就算失去了使用魔法的能力，但我好歹也是一位在空间魔法上有所造诣的炼金术士，只要使用炼金室里残留的材料，也能绘制相应的法阵。” “那为什么……” “因为法阵生效的前提是‘一一对应’。”打字机说，“如果要传送到大厅，那么我首先就要在大厅绘制对应的法阵，但失去魔法力量的我，根本无法幻影移行到大厅，而如果能幻影移行的话，我还要靠什么法阵呢？事实上，为了打发时间，我已经尽可能在这条通道里画上足够多的转移法阵了。” 所以你才能从楼梯间默默消失呀，莱恩在心中默想，他旋即开口：“塔尔博特先生，你在死前就没考虑过这种情况吗？” “我本不想提这件事。”打字机顿了一下，“我既然考虑到制作人偶，自然也会留一些后手。” 它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莱恩已经理解了它的意思。 通道外面未必没有塔尔博特预留的法阵，但它们无一例外都失效了。 这对表面朋友可不像塔尔博特描述地那么友好呢。 而塔尔博特违背该隐的约定，或许也有报复的考虑在里头。 但如果是这样…… 莱恩眯起眼睛。 谁又能保证，塔尔博特目前所做的一切，不是该隐真正的计划呢？ 莱恩并没有完全相信塔尔博特，他所叙述的故事里有一个无法解释的疑点，那就是该隐的血咒，既然依靠血咒就能够保证继承者完全符合要求，那所谓的“考验”就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 还是那句话，该隐只要把自己的血随便塞给一个人就行了。 但即便强调了这一点，塔尔博特也不会给出答案。“我不知道”永远是一个万金油的答复，不管他是故意敷衍，还是真的一无所知。 而塔尔博特和该隐的过去显然也属于无法深入的部分。 塔尔博特说的“我本不想提这件事”，就是表达“到此为止”的意思。 现在还在别人的地盘，莱恩可没有试试塔尔博特底线在哪里的打算。 “我所知道的已经告诉你了。”打字机说，“而察觉到自己无法离开之后，我就把刻画法阵剩下的龙血投入到了龙血草上。” “说起来，您在草药学上的造诣也令人惊叹。”莱恩接过话，“那些草药的饲养可不是一件易事，你是如何把它们养得那么好的？” “都是该隐那滴血的效果。”打字机说，“它有着强大的生命力，但同样，也有着无与伦比的侵略性。” 原来是依靠血液来提供生态圈的能量，莱恩又解开了一个疑惑。至于血液的侵略性，那条化作灰烬的兔脚已经让莱恩见识过了。 “虽然该隐的血散发出的强大生命力能保证药草的生长和存活，但龙血草的成熟必须依靠龙血。我希望这能帮到你们，毕竟，如果你的朋友被嗜血本能支配的话，那是少有能够让他清醒过来的方法。” 这是在示恩，莱恩嘴角微扬，语气不变：“没错，它确实帮到了我的朋友。” “有用就好。”打字机说，“这也是我在这个秘境中，能为你们做的不多的事情了。那么，对于我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莱恩低头沉吟。 “该隐的匕首就在这张桌子的抽屉里，而关于空间魔法以及炼金术的知识，有这台机器在，我自然能教给你。”打字机说，“如果你顾虑被朋友发现匕首的事，我也可以帮你掩饰……” “这就不必了，塔尔博特先生。”莱恩抬起头。 “看来你对自己很有自信。”打字机咔哒输入，“那么，我就不多嘴了。” “不，我的意思是——”莱恩有些意味深长地说，“带你离开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匕首这么重要的东西，可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归属的。而且，我愿意相信我的朋友，至少，我得先听听他的意见。” “你难道不担心你的朋友吗？”打字机的速度快了不少，“那可是能威胁他生命的东西。虽然不想破坏你对友谊的期待，但我还是要说，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从‘他者’的角度而言，我们互相赋予的意义是‘朋友’，而不是‘合作者’。”莱恩用坚定的声音回答，“塔尔博特先生，‘朋友’这两个字的分量，对于我而言很重。” “那就随你吧，我只是提醒你。”打字机说，“希望你的朋友不要辜负你的信任。” 莱恩心底微微一松，至少，塔尔博特的目的“离开这座秘境”，应该没有说谎，如果他还有其他的计划，此时就会尽力阻止自己。 那么，接下来—— 林克斯，让我看看你会作何选择吧，或者说…… 莱恩的目光沉静下来，大脑封闭术维持着他脸上“信任朋友”的诚挚表情。 该隐，就让我试探一下，你到底在血咒里留了些什么东西。 莱恩轻轻勾动手指，摩挲了一下指根的凤凰尾羽指环。 第四十八章 显摆的小技巧 “另外，我还有一点小小的建议。”打字机写道，“在你的朋友结束仪式进入这里之前，你最好将这些纸张销毁，虽然并没有什么不可示人的内容，但引起你朋友的误解就不好了。” 如果是在平时，莱恩一定会花时间权衡一下这个提议的各种后果，但在大脑封闭术的加持下，他几乎一瞬间就捕捉到了塔尔博特的用意。 比起销毁两人之间的对话，留下这些纸张显然才是最优的选择。 否则，难道等会儿要和林克斯说，我进这间屋子什么也没做，光发呆了？ 这也太容易被揭穿了。 销毁后要蒙混过关的唯一办法，就是让塔尔博特重新伪造一份对话记录。 这不仅留下了把柄和更大的隐患，同时也平白让自己多吃了一个闷亏。 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坨坨也成矢了。 只是眨眼的工夫，莱恩就已经作出了决断。这极其短暂的犹豫，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一个对友谊忠诚的人害怕朋友误会的顾虑，也更加体现出他之前那些话的分量。 “没有必要，塔尔博特先生。”莱恩说，他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冷淡了一些，“比起如何提防朋友，我还是对这个秘境的技术更感兴趣。” “真是抱歉，我自身的经历让我多言了。”打字机说，“既然你对秘境感兴趣，我自然也不会吝啬，我想你的朋友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属于他的传承，我们可以继续进行知识的探讨了——这本身也是我承诺给你的东西。” 不愧是哲学大师呢，话术真厉害，莱恩在心里无声一笑，他忽略了对话里暗示的成分，问道：“您能说明一下‘镜子’的制作方法吗？毕竟，如果离开这里就再也不能进入的话，那些还没长成的草药就太可惜了。” “我并不清楚塔尔博特死后，该隐对秘境的布置。”打字机写道，“不过，你可以描述一下‘镜子’的特点，我应该能推断出制作方法，在空间魔法的知识方面，该隐从不藏私。” “如何传送这一点我大体能够猜到。”莱恩说，“使用空间魔法对应的炼金术就行。不过，塔尔博特先生，你刚才说过，空间阵法的条件是一一对应，但这座秘境里的门在每次开启的时候都是随机的。” “随机是不可能的。”打字机解释道，“并不是说做不到随机的传送，但这样太过危险，很可能你的身体部件就随着传送去世界各地流浪了。你所认为的随机，不过是一种伪装的技术。” “伪装的技术？” “没错，这一点我恰好询问过该隐。那些门并不是随机传送，而是多个炼金阵列的循环，就像钟表的轮盘一样，门的铰链只要开合一次，指针就会转动，触发下一个空间的法阵。你只要多实验几次，就能找到其中的规律。当然，要实验多少次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那不会是一个轻松的数字。” 从某种角度来看，该隐还真是闲得无聊呢，莱恩不由腹诽。 “那么，我能询问一下，如何让镜子具有筛选的功能吗？” “筛选？这不是非常常见的炼金术之一吗？”打字机问道，“只要设置好‘条件’，配合对应的炼金阵法就能完成。” “但条件太复杂了，我甚至怀疑镜子是有人在控制。”莱恩说，“因为它甚至能分辨你是否进入过通道。” “这不太合理。”打字机很快否定，“所有的条件必定是‘明确’且‘普适’的，比如年龄，很难针对某个单独的个体，因为这种判断超出了‘阵法’的范畴，按照我现有的猜想，要么确实有一个有思想的东西在操作，要么该隐还留下了一些暗招，让进入这里的人身上带上了标记。我不知道你依据什么情况做出‘它具有思想’的判断，能具体说明一下吗？” “在我们进入这里之前不久，还有一批人来过。”莱恩说，“但他们离开后，就失去了再次进入的资格。” “如果是这样的话，并不用担心。”打字机的速度放缓下来，“我没猜错的话，这同样是伪装的技术。该隐在这方面的天赋很是独到，他总能用各种各样的诡计让你以为他无所不能。”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无所不能的人。” “这同样是个无法证明的话题。”打字机写道，“我的意思是，他会用各种有趣的技巧，让人觉得他超出了规律的限制，比如你现在困惑的这一点，让无生命的阵法拥有基本的思辨能力，这很不可思议，对吗？但事实上，这很好实现。” 给阵法装一个大脑？莱恩皱眉沉思，灵魂魔法吗？不，这可算不上简单的技巧。 “不要被复杂的功能迷惑住了。”打字机提示道，“有些功能是可以依靠阵法实现的，而不能实现的，有时并不需要依靠魔法的力量。” 莱恩眼睛一亮。 “我早该想到的。”他说，“这座屋子里还有那么多麻瓜机关，不过，能想出这种主意的，真不愧是有钱人。” “他确实喜欢用大手笔换取他人的惊奇。” “一次性用品。”莱恩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只要触发过就直接销毁，而没有摸透筛选条件的人，无论是对着损毁无用的镜子，还是尚未使用过的镜子，尝试多次失败后，都会做出‘只能进入一次’的判断吧。” 说起来，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和林克斯才下定决心继续前进的。 想到这里，莱恩眉头又皱紧了一些，他暂时不去看纸上新出现的字母，而是用大脑封闭术检查了一番自己的想法。 他并没有发现大脑封闭术的壁垒有受到侵蚀的迹象。 但这依旧不能消除莱恩心里隐隐的不安。 找时间研究一下心灵魔法吧，他暗自添上新的学习计划，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塔尔博特那边。 “这也是我的想法，左右不过是些显摆的小技巧罢了，该隐当初也是玩笑一般说给我听的。”打字机写道，“所以，如果你想要再次进入这里，非常简单，再找一面能用的镜子就行。”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莱恩说，“塔尔博特先生，我确实能感觉出，对于知识该隐没有什么藏私的念头，可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向他学习画像的技术呢？总比自己摸索制作这台打字机方便吧。” “因为他不会。”打字机回答，“虽然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有些摩擦，但在这一点上，我还是愿意相信他的。” 莱恩眨了一下眼睛，掩饰住一闪而逝的戏谑。 “当然，他有撒谎的动机。”它自顾自地解释道，“但这么直白的谎言可不是该隐的风格。而且，他也试图钻研过画像的方法，但很快失去了兴趣，草草结束了。” 莱恩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该隐在“会不会画像”上或许没有撒谎，但在“要不要进一步研究”这个问题上，绝对有自己的打算。 “那真是太可惜了。”莱恩停下发散的思绪，“我对画像的知识还是很感兴趣的，那简直是另一个世界。要是……” 他话音未落，背后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第四十九章 这可是一把涂满了剧毒的…… “来得太慢了，林。” “仪式的事可急不得。”林克斯说，“而且，我已经够有效率了。多亏了之前有过几次‘上锁’的经验，让我能在短时间内初步控制住自己。” “我只是开一个玩笑。”莱恩摊着手，“你不用这么着急的。” 林克斯叹了一口气：“你以为这是谁的错呀，门萨。忘记教授叮嘱过的事情了吗？保、持、联、系！你都不知道教授急成什么样子了。” “抱歉，我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所以忘了使用令牌。” 况且，真要遇到危险，使用令牌顶多在就义之前吱个声，远没有校长骑脸来得安逸。 莱恩默默吐槽。 莱特曼严厉的声音从令牌里传出：“这可算不上聪明的借口，门萨。就算你有可以忽视隐修会援助的底牌，但在团队中，就必须遵守制定的规则。” 令牌对面隐隐响起了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让你停下了吗，克鲁？”莱特曼的话顿时将笑声掐断，“追加五十个。” 克鲁希斯发出一声悲鸣。 “我想你应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林克斯说，由于仪式残留的血红瞳仁让他显得有些不怀好意，“教授很生气，而后果……” “可是，老师，”莱恩当即辩解道，“在探索的规矩中，并没有强制我们一定要保持令牌接通吧？至少根据我的记忆，无论是三条规则，还是自救的方法，都没有提到这种要求。” “你的口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吗？”莱特曼又气又笑，“我希望在未知且危险的处境中，你能对自己的作为有所反省，而不是这样狡辩。” “我只是在提醒您，没有条例的惩罚是不正当的。”莱恩小声说。 “教授可没说要惩罚你。”林克斯接过话，“你已经做出这么巨大的贡献，一些小失误自然是情有可原的，但下次就说不定了。” “那么我呢？”克鲁希斯喊道，“老师，没有条例的……” “继续。” “是，老师。” “说说你的发现吧，门萨。”莱特曼的语气终于平复了一些。 “事实上，这间屋子的‘管家’就在这里。”莱恩说，他看向林克斯，“我想林差不多已经知道了。” 克鲁希斯哼哧出声：“我们又看不见。” “我已经看到了。”林克斯语气有些复杂，他眼神闪烁地看了一眼莱恩，“毕竟，一切都‘记录’在案了。” 莱特曼缓缓开口：“林，我不记得自己教过你这种说话的腔调。” “啊，抱歉，教授。”林克斯回过神，他又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简单来说，这儿有一个类似塔尔博特画像的机器？” 打字机键盘空弹了几下，才输入了一个新的单词：“你好。” 莱恩觉得，如果给塔尔博特一幅画像的话，他的表情一定会非常僵硬。 “我与这位先生进行了一些学术上的探讨。”莱恩说，“并且达成了一些友好的合作协议。” “我要和他直接对话。”莱特曼说，“门萨，你太草率了，对于有思想的物品，再怎么防备都不为过。” “可惜，塔尔博特先生没有说话的能力。”莱恩语气很是无所谓，“放心好了，老师，我们之间的交流非常和谐。” “趁这次机会，我得给你好好上一课了，步步为营才是大多数阴谋家的特质。”莱特曼抱怨道，“真不知道邓布利多怎么想的，这么重要的常识都不教给你吗？还是说他对你的实力很有信心？” 他大概对我的大脑封闭术很有信心，莱恩不由腹诽。 为了防备伏地魔通过魂器的联系察觉到自己，甚至进一步对自己反向洗脑，莱恩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大脑封闭术的修炼。 在这种压力之下，他不久前就已经顺利地步入了大脑封闭术的第四层，完成了质变。 第三层到第四层的飞跃在于，此前大脑封闭术的本质是“隐藏”，而进入第四层以后，就更着重“欺骗”，达到第四层后，莱恩已经可以做到“选择性封闭”了。 这也让他确信，斯内普成天垮着一张脸，并不都是大脑封闭术的副作用，而是他本人的“爱好”。 说不定还有饱读《无间道的自我修养》这个因素在。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肯定是那种催骨蚀髓的后悔。 莱恩眼神微动，将思绪压到心底，说道：“因为邓布利多教授知道，我会做出合适的选择。就像我和塔尔博特先生的交易，它拜托我带它离开，而我可以获得他的知识。” 林克斯苦笑道：“门萨，教授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步步为营才是大多数阴谋家的特质。而且，我不觉得你通过这么点时间就能知道一个人的秉性，尤其是它说的一些话也……” “如果我把它交给隐修会呢？” “什么？” “这是‘规矩’，不是吗？”莱恩笑了笑，“从秘境中获得的物品可以自己保留，但知识必须上交。老师，让你来估值的话，总不会亏待自己的学生吧？” 莱特曼沉默了片刻，才轻叹一口气：“当然不会。你总是出乎我的意料，门萨。哪怕我知道你这是将风险全部转嫁给隐修会，但面对这样一份大礼，我想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是让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而已。”莱恩说，“更何况，我相信知识永远是在传播中得到升华，敝帚自珍只会固步自封。” “这话说得真漂亮。”林克斯笑道，“看来你也逐渐习惯隐修会的风格了嘛。” “闲话出去之后再聊吧。”莱恩挑了挑眉，“这儿还有一把该隐的匕首，林，你不看看吗？” “门萨，说实话，你的大方超出了我的想象。”林克斯叹了口气，他玩笑般地说道，“如果你是女生的话，我说不定真的会半夜去翻你家窗户呢。” “林，我不觉得在秘境探索的最后一站，你会想要试试自己保命的底牌。” “哎呀，这可真是厉害的威胁。”林克斯故作夸张，“我原以为按我们的交情，你根本没有为我考虑的必要，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感动过。” “一把匕首而已，还不值得我为此与人发生争斗。”莱恩摇头，“我又不会耍小刀。” “这可是整个秘境最值钱的物品。”林克斯走到桌边，从抽屉里取出了镶满宝石的短刀，“哪怕接受了该隐的一部分记忆，我还是无法认同他的审美。” “该隐的记忆？” “这是我的收获，吸血鬼就这点比较便利。”林克斯耸耸肩，“既然血咒里能铭刻契约，那么再加点杂七杂八的东西进去也不难。” 他背对着莱恩笑了起来：“门萨，作为师兄，我可不能在坦诚上落了下风。” 莱恩忍住摸鼻子的冲动，他等林克斯进来，其实还存了测试匕首上有没有陷阱的心思。 “我知道该隐留了这把匕首给我。”林克斯从珠光宝气的刀鞘中抽出匕首，皱眉看了一眼泛蓝的刀锋，便快速将它归鞘，“不过，我之前也说过，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东西，我不打算食言。” 他转过刀身，握住刀鞘，将刀把递向莱恩。 “喂，林，你就不多考虑一下？”莱恩接过匕首，“或许我来说不太合适，但这可是能要你命的东西。” “你也知道这是能要我命的东西啊！”林克斯扶额，“这种武器根本不适合我，先不说被其他吸血鬼知道了会怎样，平时不小心蹭一下我就得安息了。更何况，能要命的手段太多了，又不缺这一把匕首。” 他抓住桌上打字机的横架，朝莱恩伸出手：“就像你说的，一把匕首而已。现在，我们该回去了。” 第五十章 没人要的小姑娘 当双脚重新站在落满树叶的草地上时，一种心力耗竭的疲惫感就冲上了莱恩的脑门。 他双腿有些不受控制地软了一下，才勉强稳住身形。 “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莱恩按着眉心，“在秘境里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精神的疲劳。” “这是一种相当高深的心灵魔法。”林克斯说，“不过门萨，你的小小愿望恐怕没办法立刻得到满足了。” 莱特曼正朝他们两人走来，身后还跟着之前领走卡梅的白衣导师。 这位白衣导师先是恰到好处地表扬了一番莱恩和林克斯，接着面带笑意地从林克斯手中接过打字机，离开之前，还不忘叮嘱莱特曼要做好记录和估值的工作。 莱特曼顿时面露无奈之色。 莱恩差点偷笑出声，他敢保证自己的老师此时肯定一肚子文明礼貌的问候语—— 都没来得及摸上一下，拿头去鉴定物品价值啊。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在那儿互相使眼色了。”莱特曼开口，“既然白衣导师已经接收了那件炼金造物，那么在估值方面就不会再细究多少，只要不是太离谱的要价，他们一般都会答应的。” 这位老先生露出了令人有些心惊肉跳的和蔼笑容：“门萨，作为老师，我当然要尽全力给你争取一份满意的价钱。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暂时没有，先生。”莱恩回答地很是乖巧。 “这倒也是，邓布利多的能量可不小。”莱特曼沉吟了一下，“不管怎样，先让我把价值敲定下来，这次说不定能从那些老家伙口袋里捞出点好东西。走吧，我们回营地那边……” 莱恩跟在老人身后，不由朝林克斯吐了吐舌头。 林克斯回敬了一个无奈地白眼。 一踏入教师营地，莱恩就看见了角落里做着蹲起训练的克鲁希斯，这个小巫师挥汗如雨，一脸生无可恋的神情。 莱恩的心情顿时指数级地明朗起来。 “好呀，克鲁。”他用欢快的声音打着招呼。 “好呀，克鲁！”林克斯模仿着莱恩的腔调。 “一点都不好……”克鲁希斯喘着粗气，他旋即可怜兮兮地看着莱特曼，“我知道错了，老师。” 莱特曼不紧不慢地回到办公桌前，他翻了一下面前整理好的一叠文件，朝旁边坐着的女生点了点头。 莱恩记得她的代号是图卡娜，同是新人之一，和自己一样来自于麻瓜家庭。她那身用来融入巫师画风的万圣节装扮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莫非是……小师妹？ 还没来得及想入非非，角落里就传来了煞风景的喘气声。 莱恩哭笑不得地看向了两腿打颤的克鲁希斯。 莱特曼叹了一口气：“克鲁，你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说‘知道错了’吗？” 克鲁希斯羞愧地低着头，他趁着莱特曼翻阅文件的空隙，使劲朝林克斯挤着眼睛。 林克斯爱莫能助地摊了一下手。 “过来吧，克鲁。”莱特曼板着声音，“先把记录工作做完。” 克鲁希斯立刻支楞了起来，腿也不抖了，飞快地溜到莱恩和林克斯身边。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气和汗味弥漫开来。 “清理一新。”林克斯闪电般地抽出魔杖，与此同时，莱恩的除臭咒和冷气咒也落到了克鲁希斯身上。 克鲁希斯哀叹一声：“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该伤心还是该感谢了。” “你们三个，别耍宝啦。”莱特曼脸上的严肃终于破功了，“克鲁，你来检查你参与的这部分记录，顺带给图卡娜解释一下记录里的一些词。林、门萨，克鲁离开秘境之后的经过，需要你们来补充完整。” 他顿了一下，看向莱恩：“尤其是你，门萨。” “没有问题，老师，这是我应该做的。”莱恩点头。 克鲁希斯的惩罚是对自己的警告什么的，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应该…… “那么，”莱特曼拿起一沓纸，又将两只插着鹅毛笔的墨水瓶推到两人面前，“需要补充的内容，就在我做的记录旁边写下来。” 看着两人提起笔，他又提醒道：“只要写探索的流程就可以了，至于探索的获得，可以不用写得太明白。” 于是莱恩提笔写道：林克斯留在了“墓室”里，我进入了最后一个房间。 他皱眉想了想，落笔：发现打字机一台，已上交，详情请直接咨询当事机。 林克斯完成得更是利落，显然已经是个中老手，莱恩瞥了一眼，纸上写着：我留在“墓室”里整理所得，门萨进入最后一个房间，之后的事情不清楚。 “门萨，你补充的内容不完整。”莱特曼将莱恩的那份打回，“最后一个房间的大小、布局，有哪些物品，你进入之后做了什么，与塔尔博特对话的内容又有哪些，这些都是探索中重要的问题，能够给以后的探索提供一些有用的经验，怎么可以一笔带过呢？” 莱恩微张着嘴接过纸张，他很识趣地没有询问林克斯的报告为什么能一笔带过。 “是我的问题，莱特曼先生。” 莱恩用羽毛笔蘸了些墨水，准备发挥一下自己训练有素的水论文技巧。 只是一想到自己和塔尔博特之间的谈话内容，他就不由得脑仁生疼，困意上涌。 他顺从自己的本能，打了一个夸张的哈欠。 “唉，算啦。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莱特曼将报告的草稿递给了图卡娜，问道：“刚才给你看过那些文件，有没有弄懂怎么完善一份记录？” 图卡娜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 “你先写一份试试看，按照格式就好，弄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莱特曼说完，瞪了一眼愣住的三人：“怎么，你们很想留在这里帮忙吗？” “教授，其实我……”林克斯开口。 “回去休息，林。”莱特曼摆了摆手，“按照以前的方法去做，日行者的练习需要集中精力。” “我知道了，教授。”林克斯不再坚持。 三人沿着小道朝小巫师营地走去。 “图卡娜是？”走出一段距离后，莱恩开口问道。 “门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克鲁希斯嘿嘿一笑，但他旋即就耷拉着肩膀摊开了手，“可惜，她暂时还不是老师的学生。” “暂时？”林克斯提问。 “这次过来的老师们没有一个挑选她，所以就先由负责小巫师的莱特曼先生照顾。”克鲁希斯解释了一句，“比起这个，你没事吧，林？” “你这么问做什么？”林克斯皱眉，“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你的眼睛……”克鲁希斯小声说，“而且，兰福德先生好像非常生气。” “仪式的副作用而已，不用在意，等我能完全控制这股力量，就会恢复了。”林克斯宽慰道，“而且，我本身就是吸血鬼，平常那副样子才是伪装。” “这样就好。”克鲁希斯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怎么没有看见兰福德先生？”莱恩接过话，“还有，维歌去哪儿了，他的令牌还在老师手上吧？” “林那时候不是解开锁了嘛，然后兰福德先生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克鲁希斯抖了抖，“他当时的样子真……算了，背地里说老师坏话也不好。至于维歌，他送那对俄罗斯姐妹离开了。” “乌玛和乌米？”莱恩愣了一下，“她们出什么事了吗？” “有一位没参加聚会的老师打算收她们当学生。”克鲁希斯叹了一口气，“是一位白俄罗斯出身的茶会成员，他和我们老师的关系不错，也是考虑到语言不通，老师建议先让他这位朋友教她们掌握基本的沟通能力，再参加聚会比较好。” “教授考虑问题确实周到。”林克斯说。 “可是图卡娜又是怎么回事？”莱恩疑惑，“以往出现过新人没有老师接收的情况吗？” “出现过。”克鲁希斯手指一伸，用幸灾乐祸地语气说，“不就是你吗？” “我是没有找老师。”莱恩挺胸昂首，“可有一堆老师打算找我呢。” “林……”克鲁希斯抚着心口，“我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自讨苦吃。”林克斯毫不留情的补刀，他接过莱恩的话题，微微皱眉，“说实话，那个叫图卡娜的女生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怎么回事？”莱恩顿时好奇。 “你也知道，我能大致辨别一个人血液的味道。”林克斯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而从图卡娜身上，我感受不到任何的魔法力量。” “你是说，她是一个哑炮？”克鲁希斯惊讶万分，但他一想到莱特曼也是一个哑炮，又觉得似乎不必大惊小怪。 “不，我的意思是……”林克斯玩味地停住了话头，等莱恩和克鲁希斯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后，他才继续说道，“她是一个纯种的麻瓜。” 第五十一章 保守与变革 “你说她是个麻瓜？”克鲁希斯的声调都变形了。 “篝火晚会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林克斯揉了揉鼻子，“可惜距离太远，她又在人群中，我的嗅觉还被门萨的厨房魔药给呛麻了，所以没有确认。” “我早该想到的。”克鲁希斯敲着额头，“哪怕是再无知的哑炮，也不至于连最基本的魔法常识都需要向周围人请教。” “你说得太绝对了，克鲁，也许她是那种一出生就被家族抛弃的哑炮呢？”莱恩随口说道，“不过真是稀奇，隐修会已经不满足于在巫师中发展势力了吗？” “这不奇怪，门萨。”林克斯说，“隐修会本来就有麻瓜方面的势力，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这种事对于稍大一些的巫师家族来说都是心照不宣的，更别说隐修会了。” “除了一些冥顽不灵的纯血狂信徒，哪怕是明面上支持纯血论调的家族，暗地里都在扶持一部分麻瓜势力。”克鲁希斯也深有同感地点头，“谁都想过得更舒服一些，当然，合作方式会有所区别。” 他语气骄傲：“不像那些自以为是的纯血，只会把麻瓜当作低贱的奴仆，我们家族的传统从来都是和麻瓜联姻，就像我们的祖先一样。门萨，你知道……” “咳嗯。”林克斯提高声音，“你们家族的罗曼老故事以后再聊吧，克鲁。” 莱恩皱起眉，他看向克鲁希斯：“这就不得不让我感到奇怪了，克鲁。你明明知道隐修会中存在麻瓜，为什么还对图卡娜一惊一乍呢？” “隐修会培植麻瓜势力，和让麻瓜进入隐修会，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克鲁希斯叹了一口气，苦恼地挠了挠头，“这里面的关系太复杂了，我解释不清楚。” 莱恩将视线投向林克斯。 “门萨，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能猜到。”林克斯朝教师营地的方向望了一眼，“就算隐修会整体的风气并不歧视麻瓜，但对待麻瓜的态度，内部自然存在多种观点。” 这只吸血鬼竖起手指，却愣了一下，暗笑自己也被传染了这种小习惯，慢悠悠开口：“有很大一部分，虽说‘不歧视’，但实际依旧存在一种优越感，觉得麻瓜们太过孱弱——至少从个体层面上来说，这是事实。” “有‘优越派’，那就有‘自卑派’啰？”莱恩目光一闪，“麻瓜威胁论？” 林克斯叹息：“你都已经猜到了，何必再来问我们呢？” “猜测和事实是两码事。”莱恩兴致不减，“你继续说。” “你怎么对麻瓜的事情这么上心？”林克斯斜了他一眼，旋即露出了然的神色，“噢，门萨，这才是你中意的口味吗？” 克鲁希斯非常配合地吹起了口哨。 “我只是在讨论你们抛出的话题。”莱恩故作无奈，但这话听起来就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口哨声顿时更响亮了。 莱恩装出微微羞涩的样子，心里却给自己敲了一声警钟。 在没有合适的理由前，最好不要对血统之类的话题有过多的偏向，免得被抓住尾巴。 但他很快又呆了一下—— 见鬼，这种如履薄冰的卧底心态是怎么回事？ 莱恩悲伤地摸了摸自己滑溜溜的头发。 “你想知道的话，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林克斯开口，“大体而言，激进的‘保守’派认为应该尽可能和麻瓜进行切割，这种人很少，因为大多数人都享受过与麻瓜合作带来的好处。” 莱恩点头。 “而中立的保守派认为，我们应该有限地与麻瓜接触，并尽可能保持距离。”林克斯说，“这些人大概占了四成，而长老会的老头子们显然更偏向于保守，所以隐修会当下的策略，就是扶持麻瓜产业，获取资源，但不让这些势力接触到巫师世界。” “这就是克鲁说的——” “没错。”林克斯眨了眨眼，拍着自己的胸脯，“接下来是我们中立的变革派，我们觉得时代正在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前进，思维僵硬的老头子们不会意识到巫师的道路其实已经越来越窄，我们必须积极主动地谋求出路，而不是被动地等待消亡。” “你想反对《保密法》？”莱恩目光奇异。 他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将林克斯引荐给邓布利多，然后自己潇洒抽身的想法。 “不，我们不是激进的变革派。”林克斯摇头，“我们的最高目标是像东方那样，融入麻瓜之中，不被孤立，但也不被注意。巫师和麻瓜和平共存，既不会泾渭分明，也不必互相纠缠。” “这么说来，莱特曼先生——” “这个观点确实是由教授提出来的。”林克斯确认了他的猜测，“响应这种观点的人也不少，尤其在茶会之中，很多人都羡慕东方巫师们的生活氛围。” “那么，激进的变革派呢？” “他们？”林克斯叹了一口气，“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数量太少了，大多是被纯血家族迫害过的人，想推翻魔法部的统治，开辟一个规则迥异的新世界。” “这难道不是相当远大的理想吗？”莱恩挑了挑眉毛。 “没有实力支持的理想终究是空想。”林克斯摇头，“更何况，已经有人证明过，这条路走不通。” 克鲁希斯插话：“所以，我才很奇怪，为什么会有麻瓜混进星座会，要知道，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先例。” 莱恩沉默不语，他下意识朝教师营地的方向看了一眼。 虽然这次的秘境探索很像夏令营，但莱恩也清楚，星座会不是小天才们的过家家。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冲突，不管是利益冲突还是理念冲突，而后者往往更加麻烦。 星座会里的成员尚未成年，彼此之间的矛盾还能停留在青少年之间的意气之争，但这些成员背后，早就有许多暗流在涌动了。 图卡娜吗…… 莱恩的目光幽深了一些。 难怪没有老师愿意收这个烫手山芋。 水太深，把握不住，容易翻车。 莱恩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可不希望莱特曼最后做了接盘侠，霍格沃兹那边应付一只老蜜蜂已经够头疼了，要是隐修会这边再卷进派系的斗争里，那就甭想安逸了。 但他旋即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呼吸不免都急促了一分。 “林，如果我没有猜错，新成员进入隐修会需要老成员引荐。” 莱恩记得葛温德林说过，她是由莱拉引荐的。 “是的，正常情况下有这个流程。”林克斯目光复杂地看了莱恩这个例外一眼，“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那你知道图卡娜是由谁引荐的吗？” “不清楚，我和她又没搭上话。”林克斯不解，“你关心她的引荐人做什么？” 莱恩稍稍松了一口气，林克斯的反应基本排除了自家老师布局的嫌疑。 他差点就想要改换门庭了。 “没什么，随口一问。”莱恩敷衍了一句，然后语气郑重地开口，“林，你该和老师说说，图卡娜这件事，最好别碰。” 林克斯斜了他一眼：“放心，老师肯定比你有数。” “你们俩又在打什么哑谜？”克鲁希斯嚷嚷，“还是不是好兄弟了？林，难道你真的背叛我了吗？” “自己琢磨去。”林克斯像掸灰尘一样挥了挥手，“我要休息了。” 克鲁希斯满含期待地看向莱恩，却发现小师弟早就默默跑到帐篷边上，手脚熟练地布置起隔音咒语。 第五十二章 霍格沃兹的杰出学子 莱恩被饥饿感唤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他晃着昏沉沉的脑袋，让自己从睡眠节律被打乱的不适感中清醒过来。 “休息得如何？” 当莱恩走出帐篷的时候，克鲁希斯在不远处打起了招呼。 “头晕得像被三架马车碾过了一遍。” “看来你平时的生活很有规律。”林克斯接过话，这只吸血鬼正在篝火上仔细地烤着面包，“从这种角度来说，不需要太多睡眠的吸血鬼就很有优势。” “林，你恢复得怎么样了？”莱恩坐到篝火堆旁。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林克斯指着自己蓝色的瞳仁，“可不要低估一只吸血鬼的身体素质。” 莱恩招了招手，让几条面包从食物堆里飞出：“接下来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我原本还打算再到屋子里看看的。”克鲁希斯无奈地摊手，“不过老师们已经不让小巫师进去了。” 莱恩动作一顿：“又出什么意外了吗？” “意外不会来得这么频繁，门萨。”林克斯说，“只不过老师们从塔尔博特那里套到了不少情报，一致认为暂停我们小巫师的探索比较好。” “再加上卧室里的那张床。”克鲁希斯补充，“确实发现放下帷幔可以触发传送，老师们觉得还需要更加细致的搜索。” 林克斯笑了笑：“这种情况下，我们小巫师还是别去帮倒忙了。” “瞧你这话说的。”克鲁希斯不满，“林，你明明被特许加入老师们的探索队了。” “哦？”正在吃面包的莱恩挑了一下眉毛。 “因为吸血鬼。”林克斯解释，“门萨，你知道的，镜子的开启条件。” “通道里确实还有不少值钱的东西。”莱恩点头。 克鲁希斯失望地说：“但都和我们无关了，我们留在这儿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嘛……” “克鲁。”林克斯皱起眉头，出声打断了克鲁希斯的抱怨。 “林，克鲁说的可没错。”莱恩开口，“当然，我是不介意花点时间好好享受一下单纯的森林露营。” 林克斯叹气：“门萨，你别上了克鲁的当，他哪是珍惜时间的人呀，这家伙就是不想做功课。” “做功课？”莱恩看向克鲁希斯，这个健壮的小巫师心虚地避开了视线。 “我们的聚会不是为了娱乐。”林克斯说，“就算老师们不叫停我们的探索，我们也不可能把时间全花在屋子里。对于小巫师而言，聚会正是向老师请教的好时机。” “就像林说的。”克鲁希斯悲伤地开口，“这也是老师布置作业的好时机。” 莱恩一言难尽地皱起脸，隐修会的画风不可避免地从夏令营向补习班堕落—— 九十年代的英国巫师教育就已经这么卷了吗？ “这次剩下的聚会时间足够充裕，我想教授也会很乐意跟你们分享知识的。”林克斯语气愉快。 “闭嘴啊林，你这个逃过一劫的家伙。”克鲁希斯哭丧着脸，“我想回家。” 莱恩有些奇怪：“克鲁，你这么抗拒学习的吗？” “抗拒？”克鲁希斯沉痛地拍着莱恩的肩膀，“门萨，你不会想要知道重复五百组蹲起和五百组俯卧撑是一种怎样的煎熬。” “我现在退会还来得及吗？” “别听他瞎说。”林克斯轻咳一声，“不用担心，门萨，那是专属于克鲁的‘作业’，盛装骑手需要好的体魄，只要你不走克鲁的传承，教授就不会布置那样严酷的练习。” “林，你实话实说。”莱恩却并没有被敷衍过去，“莱特曼先生，莫非是一个相当严厉的人？” 克鲁希斯立刻露出了“你现在才知道吗？”的神情。 “是这样没错。”林克斯无奈叹气，“但仅限于学习，门萨，你应该明白，教授这么做，其实是在对你负责。” 他语气逐渐严肃：“而且，教授的严厉最多只是语言上的严厉，他并不会逼迫你做什么。” 莱恩心头微松，却听克鲁希斯说：“是是，但老师最厉害的地方，不就是他的大道理吗？” 这个小巫师耷拉着肩膀：“我每次听老师唠叨完，都不得不心甘情愿地去训练。” “这说明你心里也清楚，教授说得有道理。”林克斯微微一笑，他语重心长地开口，“克鲁，你必须明白，这些说到底是为了你自己……” “就是这种腔调！”克鲁希斯捂住耳朵，“别念了，林。” “我只学到了教授的一点皮毛。”林克斯对莱恩说，“要是教授开口，克鲁不会有捂耳朵的机会。” “那可真是相当厉害的技巧呀。”莱恩言不由衷地赞叹道。 “只要你愿意，教授都能教给你。”林克斯起身，“这属于麻瓜心理学的一个分支，好了，我们该去教授那边了。” “去教授那边？” “我们休息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林克斯伸手去拉克鲁希斯，“晚上教授的工作比较少，正好能教我们一些知识。” “我们三人上一样的课吗？”莱恩跟着林克斯朝教师营地走去。 “不是上课，门萨。”林克斯摇头，“就算传承不同，总有一些东西是值得我们都去了解的。在这一点上，教授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三人走进营地的时候，莱特曼正好给一天的工作收尾，他将一叠厚厚的文件交给白衣导师后，就看向了自己的学生。 “过来吧。”莱特曼指了指桌边的空位。 克鲁希斯左右看了看：“图卡娜呢？” “她做了一天的文书工作，我已经让她回去休息了。”莱特曼开口，“说到图卡娜，这位小姑娘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请求——” 老教授笑了一下：“她家里最近出了一些变故，你们有人愿意收留她一段时间吗？” 林克斯和莱恩马上皱起了眉头。 “门萨，你方便吗？”莱特曼问，“我看小姑娘对你的事情还挺好奇的。” “抱歉，莱特曼先生。”莱恩飞快地摇头，“我虽然没什么顾虑，但家里人的意见肯定很大。” “这样吗？”莱特曼将视线投向克鲁希斯，“克鲁，你呢？” “老师，您就别试探我啦。”克鲁希斯垂着头，“明知道对方有问题，我怎么可能会答应。” “你琢磨出来了？”林克斯有些惊奇。 “喂，林，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拐弯抹角地说我笨。”克鲁希斯嚷嚷，“我好歹也听家族里的长辈提过几嘴，这点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然后，他又唉声叹气地说：“只是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觉得因为跟不上你们的节奏而格格不入。” “你需要更多的训练，克鲁。”莱特曼说，“没有人生来就是无所不知的，任何能力的获得都离不开长期刻苦的练习，从明天开始，每天交一份《魔法史》的研究笔记给我。” 克鲁希斯的面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了血色。 “至于门萨，你的学习内容还没有定下。”莱特曼问道，“你自己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东西吗？” “我能先请教一下，从您这儿，我有哪些可以选择的知识吗？” “当然。”莱特曼点头，“之前已经和你简单交流过，事实上，对于专业的魔法理论，我无法给你帮助，我拥有的知识，大部分来源于麻瓜大学的图书馆。” 他笑了起来：“得益于魔药赐予的寿命，我尽可能多学了一些东西。我曾经当过多门学科的教授，虽不敢说精通，但在心理学、哲学、历史、考古学、文学等方面，我还是有把握让你们达到大学进修学历的。” “您学得还真够广的。”莱恩嘀咕了一声，“文学？” “由于我并不是真正的麻瓜，隐藏身份是很重要的。”莱特曼说，“而在更换身份重新开始的时候，靠文字混一个温饱向来都是相当不错的选择。我借鉴巫师生活创作的，在麻瓜那边也很受欢迎。” “这……魔法部难道不管吗？” 林克斯也笑了起来：“魔法部不会管的，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一本经过艺术加工的作品，不可能违反保密法。” “不如说，一部分官员甚至还鼓励哑炮做类似的工作。”莱特曼继续说道，“因为哑炮不能施法，不会被麻瓜目击神秘现象，而则能够让麻瓜相信魔法是虚构的。” “好吧，事实上我对那些知识都挺感兴趣的。” “但你至少得先选择一样。”莱特曼的语气相当温和，“我很乐意将我全部的知识都教给你，可是学习毕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那么，炼金术呢？”莱恩问道。 “唔，炼金吗？”莱特曼眉头微皱，“如果是炼金的话，我更建议你走邓布利多的门路，因为我并不能给你充分的指导。由于哑炮的限制，我所掌握的炼金术，仅仅停留于理论层面，最多只能做一些不需要动用魔力就能完成的物品。” “我会考虑咨询邓布利多教授的。”莱恩点头，“对了老师，我记得你说过，物品鉴定、侦察、潜入……” “这些都是综合技能。”莱特曼说，“鉴定需要有足够的眼力和见识，以及学会各类仪器的使用方法，而侦察和潜入更是考验应变和体能。当然，如果你要学的话，我也可以从前置的课程开始讲授。” “那就麻烦您了。”莱恩做出跃跃欲试的模样。 “我喜欢好学的孩子。”莱特曼眼神柔和，“既然这样，从明天开始，上午你就跟着克鲁一起做体能训练吧。下午有空的话，我会教你一些基本的身法和步法，以及隐匿的技巧。” 莱恩张了张嘴，但反悔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根据你学习的进度，我再安排后续的练习。”莱特曼说，“毕竟时间不多，我不可能几天就把你调教成一位高明的猎手，慢慢来吧。” “好的，莱特曼先生。”莱恩笑得有些僵硬。 “需要讨论的事情就这些了，趁还有时间，我来讲讲毒角兽的故事。”莱特曼开口，“今天不复习它的习性和用途，我们来聊些有趣的。那是我旅行到印度时发生的事情……” 接下来几天，莱恩再次体会到了被老师支配的恐惧。 每天上午，他都要在克鲁希斯的监督之下完成三十组体能训练。 克鲁希斯完全没有一点同病相怜的良心，他很是体贴地贯彻了莱特曼的练习指标。 到了下午，莱特曼几乎每天都能抽出一小段时间来传授一些姿势，并继续要求二师兄好好管教小师弟。 他对莱恩的学习速度非常满意。 晚上则是莱恩最喜欢的时间，这位老师肚子里似乎有说不完的故事，他总能巧妙地引出一些稀奇的事件，戳中克鲁希斯的痒处，然后从事件里抽出知识点，在克鲁希斯犯困之前说完。 这些零碎的知识不成体系，莱恩也很难说清自己听到的这些杂七杂八的学问有什么用，但他清楚，就是这些杂学，构成了物品鉴定这项技能的基础。 在这样紧凑的生活中，为期七天的聚会转眼就到头了。 “我不得不说，霍格沃兹拥有一位杰出的学生。”莱特曼叹息，“我已经不止一次低估了你的学习能力，门萨。” “你过奖了，老师。”莱恩忍着肌肉酸痛，“我只是记住了一些简单的知识，而实际的操作还差得远。” “你欠缺的只是经验。”莱特曼毫不吝啬赞美之词，“而经验需要时间赋予，除此之外，你已经做得不能再好了。” “老师说得是实话。”克鲁希斯夸张地抹着眼角，“门萨，你知道你这几天对我的打击有多大吗？” 莱特曼笑着说：“记住这种感受，克鲁，你会明白，自己需要加倍的努力。” “是，老师。”克鲁希斯老实地点头。 “这是我常住的地址。”莱特曼递出一张纸条，“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寄信给我。” “谢谢您，莱特曼先生。”莱恩收下。 “好了，去找各自的带头人吧，已经是最后一批了。”莱特曼挥手，“他们会用门钥匙带你们回去。” 三人向莱特曼致意道别，莱恩和林克斯走向了维歌，而克鲁希斯打了声招呼后，朝阿瑞缇思走去。 “他去哪儿？”莱恩问林克斯。 “回法国。”林克斯回答，“法国那边安全屋的门钥匙，在阿瑞缇思手上，她是法国的带头人之一。” 莱拉已经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她滑溜地加入了话题：“别看阿瑞缇思个子不高，她办事可是相当得牢靠。” 这一点莱恩很难不赞同，那位身高一米四、气场二米八的小女巫说话做事雷厉风行，确实是个女强人。 “说起来，这次聚会，维歌是英国的带头人吧。”莱恩开口。 “没错。”维歌正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花格子桌布，“有什么事吗？” “所以，莱拉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说话真不好听呢，门萨。”莱拉摇头，“难道就不许我到英国来旅游吗？现在可是暑假呀。” 林克斯也笑了起来：“我们这几个人里，实打实的英国出身成员只有维歌和门萨吧。” “林，我记得你提过，你是个保守的英国人。”莱恩说，“在我们聊波提斯的时候。” “我在德姆斯特朗上学。”林克斯解释，“大部分时间在德国，当然，我是英国出身，所以暑假会回老家这边。” “好了，时间差不多，我们该出发了。”维歌抖开桌布，“大家拉住。” “这东西质量可靠吗？”莱恩捻了捻轻薄的布料，“不会半路裂开来吧？” “你嘴里说不出好话吗门萨。”奥里抱怨。 “你也闭嘴，奥里。”维歌没好气地开口，“走了！” 片刻的天旋地转之后，五人回到了维特彻迟路的山间小屋里。 “总算结束了。”奥里四仰八叉地躺倒在沙发上，“我都快被那个老太婆折磨疯了。” “她是你的老师，奥里。”维歌提醒。 莱拉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么，聚会变成学习会究竟是谁的错呢？门萨，你难道不想分享一下自己的经历吗？我可听说了，你在这次的探索中大放异彩。” “无可奉告。”莱恩转身，“如果没什么其他的规矩，我得回去了。” “没事的话，确实可以离开了。”维歌说，“暑期愉快，门萨。” “再见，维歌，下次见面我会记得用同一张脸的。”莱恩笑着说，“再见，林。” “再见，门萨。”林克斯挥了挥手，“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能再来一场有趣的冒险。” “这样的冒险还是少来几次吧。”莱恩声音发苦。 “谁说不是呢。”林克斯笑出了声。 “那么，莱拉、奥里……” “门萨，还没到我们说再见的时候。”莱拉走到他身边，“我顺路。” 莱恩眼神微动：“顺路？”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莱拉单眨眼睛做出调皮的模样，“我可是提前和你说过的呀。” 奥里的口哨声毫不意外地传了过来。 莱恩的视线从莱拉的脸上划过，像是在分辨她嘴角笑容的真正含义。 他沉默片刻，耸了耸肩：“那就随你。” 再次和众人打了一声招呼后，莱恩沿着山路走到山脚，用魔杖叫来了骑士公共汽车。 莱拉跟着他挤进了车厢里。 “欢迎乘坐骑士公共汽车。”斯坦·桑帕克斜眼打量着两人，声音明显不像以前那么热情，“两位，去哪儿？” 莱拉看向莱恩，目光中隐隐有着一丝期待。 莱恩嘴角扬了起来—— 他毫不犹豫地开口： “霍格沃兹。” 第五十三章 新邻居 莱拉叹了口气。 “我很乐意带你参观一下霍格沃兹。”莱恩说，“跟布斯巴顿肯定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这样的好机会就留到下次吧。”莱拉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心照不宣地打住话题。 “我去康沃尔郡。”眼看骑士公共汽车就要启动，莱拉报出了目的地。 “康沃尔郡？” “对。”莱拉面露无奈之色，“谁让我的小学妹还在生我的气呢？我总得好好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塞茜坦丝？她住在康沃尔郡吗？”莱恩故意皱起眉，“要我说，就应该让她多吃一些教训。” 说话间，骑士公共汽车已经停在了霍格沃兹的大门前。 “暑期愉快。”莱恩挥手下车。 “你也一样。”莱拉点头，“希望下次……” 她话还没说完，斯坦·桑帕克就大喊一声“出发”，让莱拉嘴里的单词和紫色三层巴士一起消失在了空气里。 莱恩轻轻吁了一口气，他在出发前就做好了应对各种试探的准备，而霍格沃兹显然是最好的挡箭牌。 看着眼前熟悉的锻铁大门，莱恩默默转过身。 光想想如何跟校长解释这次聚会的全过程，他就已经头痛万分了。 那可不是一句“详情请咨询当事机”能混过去的。 但莱恩刚迈出脚步，就觉得自己肩膀一沉。 他侧过头，对上了福克斯的视线。 莱恩忍住捂脸的冲动，任由金红色的火焰将自己包围。 “上午好，教授。” 没等火星子完全散开，他就赶紧打起了招呼。 邓布利多斜靠在座椅上，伸出手指敲了敲嘴唇，示意莱恩安静。 莱恩这才注意到，老教授的办公桌上飘着好几只羽毛笔，像在处理不同的信函。 他退到一边，不去打扰校长的工作，顺带摘下戒指，恢复了本来的样貌。 等到最后一支羽毛笔落进墨水瓶中，邓布利多终于开口：“抱歉，莱恩，这是一些比较紧急的信件，原谅我得花点时间先将它们给处理了。” 说话的时候，已经有猫头鹰陆续从天窗里飞入，取走了对应的信件。 “紧急信件？”莱恩不由心头一慌，他最怕有什么超出预料的事情发生，这让他总觉得自己毫无安全感。 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当然，毕竟是关乎学校教学的大事——我在向校董会争取下个学年的资金。” “资金的数额不应该是相对固定的吗？” “有部分董事打算削减一些学科的投入，当然，也有我们每年都要新雇一名教授的原因。”邓布利多向后靠到座椅里，“好啦，这些麻烦事不需要学生来操心，这是我的工作。” 校长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不过，莱恩，我很乐意听听你带来的故事，我想，那对我而言不亚于工作后的一杯蜂蜜。” “教授，坦白来说，这次聚会的过程超乎想象的复杂。”莱恩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我貌似经历了一场了不得的大事，但好像又不见得有什么巨大的收获。” “莱恩，你对吊人胃口真是有一种独到的天赋。”邓布利多笑了起来，“虽然我很想说，今天有足够的时间来和你慢慢交流，但不巧我和人还有一个重要的会面。” “这真是太可惜了。”莱恩忍住雀跃的心情，“只能等您有时间了……” “你可以和我一起去。”邓布利多说，“事实上，这次会面，参考学生的意见很有必要。” 莱恩尽力维持着面孔上温顺的表情：“但是，教授，我还想回家一趟。” “当然没问题。”邓布利多点头，“送学生回家的时间，还是非常充分的。” 他站起身，伸出右手。 “……麻烦你了，教授。”莱恩抿着嘴，抓住了校长的小臂。 福克斯落到邓布利多肩膀上，火焰涨落之间，空间已经完全改变。 这里似乎是霍格莫德村的某处小巷，但莱恩还没来得及分辨清楚，周围的空间就被拉伸成色彩纠缠的线条，然后更多绿色的线条填充进来，下一个呼吸，这些线条就收缩成了鸢尾路湖边的草地。 “教授，要是魔法部寄信说我违反保密法，你可得给我作证。” “放心吧，魔法部还没有愚蠢到把幻影移行的罪名强加给小巫师。”邓布利多说，“那等同于在说魔法部的踪丝是一个骗局。” 莱恩点头表示理解。 “教授，就没有小巫师在成年以前掌握幻影移行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一定是有的。” 林克斯就是铁证，莱恩在心里补充。 “幻影移行必须得到专业的指导，而巫师家庭的孩子的确可以超前一步。”邓布利多说，“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更愿意等到成年再开始练习。” “是因为魔力更稳定吗？” “这确实是主要原因。”邓布利多笑了起来，“但还有一个因素，成年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更强一些。” 校长故意用恐怖的语气吓唬道：“毕竟，让小巫师看见脑袋离着身体三尺远，晚上一定会睡不着觉的。” “我想学幻影移行，教授。” “响应老年人的幽默是一个绅士应有的风度，莱恩。”邓布利多说，“你有意向的话，下学期我让西弗勒斯给你补补课如何？” “哦，得了吧邓布利多教授。”莱恩用夸张的声音开口，“要是让斯内普教授看见小巫师的脑袋离着身体三尺远，晚上一定会睡不着觉的。” 邓布利多哈哈大笑。 走到离家门不远的地方，莱恩已经听见屋子里传来的细碎谈话声。 巴赫和瓦勒莉的蜜月度假看来已经结束了。 “我回来了。”门没有上锁，莱恩直接推门而入。 客厅里除了自己的父母以外，还坐着一位陌生的男人，这让莱恩愣了一下。 “上午好，富兰克林先生、夫人。”邓布利多打着招呼，“还有……” 这位约莫三四十岁的男人收回了一直留在莱恩身上的视线，他推了一下眼镜，起身说道：“我是刚搬进隔壁空屋的住户，如果可以的话……” 他朝着莱恩笑了起来：“小家伙，你可以叫我布鲁斯叔叔。” 莱恩歪了一下头，他呆了一会才记起来这个名字的渊源。 “你难道是——” “艾登·缪杰尔。”新邻居自我介绍道，“目前在国王学院任物理学教授。” 他再次用奇异而欣赏的目光看向莱恩：“唔，我的哥哥确实是温莎区的大法官，不过他和我一样姓缪杰尔。” 莱恩尴尬地笑了笑：“抱歉，先生，我只是……” “孩子，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缪杰尔先生赞叹道，“能够说服罪犯放过你，还把他送进监狱，你会成为一个杰出的人才。我应该要感谢你，因为无意中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看着莱恩疑惑的模样，缪杰尔解释道：“由于一些私人原因，我目前在帮忙了解一个案件的情况。” “案件？” “发生在艾什顿农场的案件。”缪杰尔的语气变得严肃。 莱恩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四天前，这个农场的一家人被灭门了。” 一个猜想划过了莱恩脑海，让他差点张开了嘴。 缪杰尔先生的目光不再停留于莱恩身上，显然，这位先生觉得孩子无法对这种事情有准确的认知，他看向屋子里的成人说道： “这家人姓奥尔加。而镇上监狱里的那位，是最后的幸存者，也是最大的嫌疑人。” 第五十四章 重要的会面 “我的上帝呀！” 巴赫惊叫出声，他脸色微微发白：“缪杰尔先生，你难道想说，被我儿子送进监狱的，其实是一个连环杀人犯？” 艾赫马本的普通中学教师莫名觉得，自己的生活好像杀机四伏，尤其是当危险试图带走他的妻子后，似乎又将触角伸向了他的宝贝儿子。 巴赫狠狠地瞪了一眼莱恩，把那张令人安心的“他很听话”的字条从脑海里擦除。 “不，亲爱的巴赫。”瓦勒莉的表情同样不好看，但她依然有着自身职业的坚持，“在判决下达之前，他永远只是一个嫌疑犯。” 这句话赢得了缪杰尔的尊敬，他向瓦勒莉微微鞠躬：“不错，凯恩·奥尔加先生虽然背负着巨大的嫌疑，但他却也有着非常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这也是我来到白金汉郡的原因——我们可以坐下说吗？” 缪杰尔先生示意的是邓布利多，他很绅士地提醒富兰克林夫妇，让一位老人久站有失主人的礼节。 “哦，当然没问题。”瓦勒莉赶忙说，“你们先坐，我去取一些甜品来。” 邓布利多摸着胡子慢慢靠到沙发背上，甜品和故事对于老校长而言显然是两份意料之外的惊喜。 莱恩暗地里撇了撇嘴，他很想问问校长是不是掌握了什么控制时间的魔法，否则刚刚还说与人有一个重要的会面，现在却又有兴致来打听麻瓜们的闲事。 “我在伦敦国王学院有一位相当要好的同事。”缪杰尔先生说，“他是犯罪心理学的教授，也是大学侦探俱乐部的学生顾问。” “侦探俱乐部？”莱恩不由出声。 “年轻人总是会因为兴趣爱好聚集在一起。”缪杰尔先生笑了起来，“等你上了大学，也会加入一些社团——不过我的同事却并不仅仅停留于兴趣的层面，他真正参与过案件的侦破，和伦敦警署的人很熟悉。” 看到巴赫的眼神有些疑惑，缪杰尔先生解释道：“有些案件会申请大学教授的协助，比如毒物鉴定，很多都是在大学的实验室完成的，我也曾被邀请去做过弹痕的物理学分析，而作为一名优秀的犯罪心理学教授，他接触案件的机会显然要更多。” “所以艾什顿农场的案件也是？”瓦勒莉端着甜品坐到巴赫边上。 “没错，我的同事第一时间就对这起案件有了极大的兴趣。”缪杰尔说，他眉毛沉了下来，“他这个人尤其关注一些稀奇古怪的案件，而艾什顿农场的案件，满足一切他所关注的要点。” 这位书生气十足的男人犹豫了一下，才有些赧然地开口：“有传言说，那是鬼魂犯下的案件——当然，我并不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他的视线偷瞄了一眼邓布利多，或许这位物理教授觉得，在老人面前谈及怪力乱神不太合适。 邓布利多安静地笑了笑，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可是，缪杰尔先生。”莱恩装出孩童的纯真语气，“您又为什么关注这起案件呢？” “这就不得不再次提到我那位不幸的同事了。”缪杰尔先生叹了口气，“他自己也卷进了一桩麻烦事中间。” “哎呀，这可真是……” “真是不巧。”缪杰尔苦笑，“他的女儿失踪有一段时间了，目前来看像是离家出走。” 瓦勒莉掩住嘴：“真抱歉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缪杰尔摇了摇头，“有闲言碎语说女儿失踪和他过世的前妻有关，怀疑他……哼，简直是一派胡言！” 其他人都保持了沉默，缪杰尔先生没说出口的内容相当好猜，这对于一位教授而言确实是非常严酷的指控，尤其对方还是一位与罪恶作斗争的犯罪心理学教授。 但没有人认识这位可怜的教授，妄加评判不会有任何有益的帮助。 缪杰尔先生再次长叹了一口气：“所以，他把艾什顿农场案件的研究工作委托给了我。我们因为共同的兴趣在同一个俱乐部协作过，而这次的事情，我也能沾点家兄的光，从警署那边套到一些不公开的消息。” 莱恩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个点切入来吐槽缪杰尔先生的言论。 “我通过不同渠道搜集了案件的信息，最后发现……”缪杰尔先生看向莱恩，“关键的线索竟然早就被一个孩子保护在了监狱里。” “但是，缪杰尔先生，您也说了，凯恩·奥尔加有不在场证明。”莱恩皱眉，“如果我没记错，他一周前就已经自首了，而您说艾什顿农场的案件……” “发生在四天前，当然，根据我的消息，确切的案发时间应该在六天前的晚上。”缪杰尔说，“只是报案的时间是四天前，但即便如此，凯恩·奥尔加也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再没有什么比监狱更有说服力了。” “所以说，这位小偷先生，不可能是一名连环杀人犯。” 莱恩这句话让巴赫和瓦勒莉的脸色舒展开来。 “我亲爱的小富兰克林，你说的一点不错。”缪杰尔点头，但他很快话锋一转，“不过，孩子，你有没有想过，奥尔加先生极有可能是一位雇凶杀人犯。” 巴赫和瓦勒莉的目光再次犀利起来。 “没人比凯恩·奥尔加更有嫌疑了。”缪杰尔语气严肃，“他如此憎恨自己的父亲，痛恨他将自己逐出家门。而失去所有亲人之后，毫无疑问，他将成为第一顺位的财产继承人，更何况，他现在生活困顿，还有吸食大麻的经历。” 莱恩想了想，无奈点头，他承认缪杰尔先生的考虑很有道理。 “我甚至怀疑，他入室盗窃的行径，目的就是给自己创造不在场证明。”缪杰尔说，“如果只是拘留，那么他摆脱嫌疑的同时，还能很快继承一整座农场。这无疑是一笔相当划算的买卖。” “那岂不是说，我间接为他创造了不在场证明？”莱恩开口。 他不否认缪杰尔的推理，但仅从自己和凯恩·奥尔加的接触经过来看，莱恩感觉这位小偷先生没有缪杰尔想得那么计划周密。 “这不是你的过错。”缪杰尔笑着说，“而且，我们不能排除凯恩·奥尔加也是受害者的可能，那么，富兰克林先生，你就成功从死神手下救了他一命，给案件保留了最重要的线索。” 他摊开双手：“要知道，警方并不害怕狡猾的罪犯，可一旦所有的线索全部断掉，那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邓布利多这时候开口了：“先生，你这句话的意思，很难让人不多想。” “您猜对了。”缪杰尔眼神黯了一下，“他是最后的线索了，因为农场那边，找不到什么有用的证据——所以才有谣言说，那是鬼魂犯下的案件。” 他再次看向莱恩：“所以，富兰克林先生，你确实帮了一个大忙，而且……” 缪杰尔先生脸上的表情再次活跃起来：“我从一名老警员那儿听说了你的事情，莱恩——我可以这么称呼吗——你做的简直太棒了，何等精彩的心理攻势，我甚至觉得你是一名训练有素的谈判官。 “正巧，我打听到你们隔壁的房屋有售，它属于一位可敬的老人，那位——是叫沙哈尔对吗——老太太遗嘱里将财产全都捐给了孤儿院，我就出资买下了。” 莱恩咽了口唾沫，缪杰尔先生变成了耀眼的十万英镑。 “您是打算常住鸢尾路了吗？” “我有空会来这儿的。”缪杰尔先生朝莱恩眨眨眼，“多结识一些优秀的人总没有坏处。” 莱恩抿住嘴，他暂时不想和二十万英镑先生说话。 “不过，我好像还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小道消息。”缪杰尔先生的目光锁定在了富兰克林夫妇脸上，“奥尔加貌似胡言乱语指控过你们，他说你们是邪教徒。” 巴赫和瓦勒莉莫名其妙地对视了一眼。 “这简直是最可笑的指控。”巴赫说，“一定是他怀恨在心，才会说出这种毫无道理的话。” “根据警员所说，奥尔加先生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缪杰尔哈哈一笑，“他甚至污蔑你们在家里用死老鼠进行邪恶的仪式。” “这位小偷先生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莱恩在父母脸色变化前就出声吸引住了缪杰尔的注意力，“那些老鼠只是喂养宠物猫头鹰的口粮……” “那么，四处涂抹的诡异符号又是怎么一回事？”缪杰尔先生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 “奥尔加先生该多。”莱恩叹气，“那是书法，是东方的一种艺术表现形式……” “原来是这样。”缪杰尔笑了起来，“我在伦敦博物馆里欣赏过那些作品，文字竟能以图画的方式体现美，令人惊叹。” 但他的声音很快低沉下去：“可惜了。” “可惜了？” 缪杰尔勉强笑了一下：“虽然不太想谈论我的政治观点，但……就像我最喜欢的一位作家所写，那些都是强盗的赃物，我很难想象有人会以展览自己的野蛮为荣。” 莱恩突然觉得二十万英镑先生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哎呀！”邓布利多这时候一拍大腿，“都这个时间了，我还有一些重要的安排呢。抱歉，富兰克林先生，我还得向你借用莱恩一段时间，他可是我们学校的模范学生。” “没问题，邓布利多教授。”巴赫点头，“莱恩就麻烦你多加照顾了。” “真不好意思，打断了你们的谈话。”邓布利多起身。 缪杰尔也站了起来：“有幸能请您听我的唠叨，老先生，呃，还没请教您是——” “噢，我是莱恩的中学校长。”邓布利多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林地中学，我们为每一位有天赋的孩子提供最好的支持。” 他简单和众人道别，领着莱恩离开屋子。 “林地中学？”莱恩压不住笑意。 邓布利多点头：“在麻瓜教育局，林地中学可是有登记的合法学校。我想，麻瓜巫师们的家长也不希望被问及孩子学校时支支吾吾。” “那么，教授，你现在能告诉我，究竟要带我去哪里了吗？” “噢，我没说吗？”邓布利多笑了起来，“你瞧我这记性——前面一段时间，我着实为了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由谁来做而苦恼，好在有一位优秀的毕业生打算应聘这个岗位。” 莱恩在心底狠狠地叹了一口气。 “他还有一些细节需要面谈，当然，他能否胜任也得考察一番。”邓布利多说，“这方面，我打算听听学生的意见。” “所以说，我们去哪里见他呢？”莱恩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 “前不久他给我寄过信，这段时间，他正在一位同行家里作客。”邓布利多抬起手，示意莱恩抓住。 在空间泛起褶皱的时候，莱恩听见校长说道： “我们去阿贝尔森庄园。” 第五十五章 五十年前的秘辛 “阿贝尔森？” 从空间甬道脱离的一瞬间，莱恩就把堵在嗓子眼里的话问了出来。 “是‘阿贝尔森庄园’，莱恩。”邓布利多说，“那是属于卡罗尔家族的私宅。” 校长洪亮的嗓音产生了一些回声——他们正处在一条老旧的死胡同里，两边是典型的麻瓜民居，但周围听不到人声。 莱恩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哈姆林·卡罗尔？” “从你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我竟然一点都不感到稀奇。”邓布利多领着莱恩朝死胡同的更深处走去，“我好像听说，赫奇帕奇的小巫师在背地里都叫你‘万事通先生’？” “你可能听岔了，教授。”莱恩用力摇了摇头，“他们说的‘万事通’，指的一定是赫敏。” “莱恩，‘小姐’和‘先生’这两个单词我还是能记清的。”邓布利多脚步慢了一些，“让我猜猜，你是从某个‘学术聚会’上打听到的消息，对吧？” “……您说的不错，但那只是我在闲聊中得知的一些无用情报。”莱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解释道，“我们聊了聊业余休闲的话题，有人向我推荐了一些好看的，其中就有一本是哈姆林·卡罗尔的作品。” “《阿贝尔森圣诞夜》。”校长说出书名的时候，语气微微一沉。 莱恩点头：“就是这本书，教授，你也喜欢看猎奇吗？” 邓布利多侧过头，露出无奈又好笑的表情：“莱恩，我很抱歉让你产生了这样的误解，但我确实仔细翻阅过这本书。” 莱恩没有说话，他知道校长一定会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邓布利多声音变得悠长，“那时我还是霍格沃兹的变形术教授，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我从一位毕业的学生那里听到了一起骇人听闻的事件。” 莱恩脚步一顿，他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他被朋友邀请去家里作客，当时已经临近圣诞。”邓布利多一开口就让莱恩坚定了自己的猜想，“我的学生原计划住上几天就回去，却被卷进了一场可怕的噩梦之中，这家人在短短的几天之内有六人相继死去。” 这位可怜的霍格沃兹前辈一定成为了重大嫌疑人，莱恩在心里如是想到。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邓布利多像是猜到了莱恩的想法，“就在事态急剧恶化的时候，一位家庭成员站出来坦承了自己的罪行。” 莱恩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说的一切都毫无破绽，所以，威森加摩直接把他送进了阿兹卡班。”邓布利多轻轻吸了一口气，“没错，五十年前发生这一切的地点，就是阿贝尔森庄园。” “这太奇怪了。”莱恩皱紧眉头，“魔法部就不觉得异常吗？” “莱恩，不要将魔法部当作是麻瓜的警署。”邓布利多叹气，“傲罗们不可能去管一个纯血家族的内部问题，也没有权力去管。” 抓一个已经认罪的人，和调查一起复杂的、可能牵扯巨大的案子，魔法部会怎么选，莱恩心里有数。 “那么教授，你有什么发现吗？” “噢，莱恩，哪怕是现在的我，要去管这件事都很困难，何况是五十年前的我呢？”邓布利多说，“不过，我勉强也算是交游广阔，所以能得到一些消息——如果不是学生告诉我，我甚至不会知道这件事，事实上，卡罗尔家族的不幸并没有见诸报端，大多数人更是毫不知情。” “是因为对于纯血家族而言，这属于一起丑闻吗？” “或许吧。”邓布利多回答道，“但这其中又有一些古怪，不是吗？” “确实。”莱恩点头，“这和哈姆林发表《阿贝尔森圣诞夜》相矛盾。” “大概三十年前，这本书第一次发布的时候，我就意识到它在说一件多么可怕的往事。”邓布利多说，“我仔细阅读了书里的每一个字，试图从当年亲历者的口中，得知一些不一样的内容。” “我听说这本书里对死亡的描述极其细致。” “是的，细致且令人作呕，充满了作者对死者的恶意。”邓布利多皱了皱眉，显然想起了书里的内容，“我得到了大量的细节，是我的学生没有提到的细节，我也弄清楚了我的学生为什么露出那样的神情，然而，也只是细节。” “只是细节？” “是的，详尽的细节得出的结论依旧没有任何改变。”邓布利多目光深邃，“凶手还是凶手。除了死亡的细节，一切的发展就和我的学生说的差不多，也和魔法部得到的证词差不多——我们得允许作者对事实进行一定的改编，那毕竟是。” “教授，或许凶手就是那个自首的人呢？”莱恩说，“他因为受不了杀害家人的良心谴责，所以站出来承认了罪行。” “如果只是解释他自首的原因，这可以是合理的观点。”邓布利多看向莱恩，“但是，他的动机是什么呢？” 莱恩眉毛扬起，一大堆猜测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邓布利多摆了摆手，他没等莱恩开口，就接上了自己的话：“你想说‘遗产’，对吗？因为我们刚刚才听说了一个相似的故事。” 难道不是吗？莱恩目光疑惑。 “我去阿兹卡班见过这位凶手。”校长语气平静地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有意思的是，这位叫夏普·卡罗尔的先生，在我面前讲出了完全不同的证词。” “他说了什么？”莱恩的好奇心被完全勾起来了。 邓布利多眼神沉了下来：“他说，虽然找不到证据，但他怀疑是哈姆林、芙罗拉和梅根中的一个杀死了自己的兄弟们——这三人是除他以外的幸存者——但他尤其怀疑是哈姆林。” “为什么？” “因为当年邀请我的学生去阿贝尔森庄园的人，就是哈姆林。”邓布利多说，“而夏普·卡罗尔猜测，哈姆林原本是想栽赃到我学生头上的，但不知什么原因，最后改变了计划，选择了自己的兄弟。” 莱恩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发胀的脑门，他问道：“教授，有没有可能是这个叫夏普的凶手，为了脱罪故意在你面前编造说辞呢？” “如果仅仅是这种无端的猜测，我肯定会置之不理。”邓布利多摇头，“然而最奇怪的地方在于，夏普·卡罗尔并没有彻底否认自己的罪行。” “什么？” “他承认自己犯下了最后一起凶案，制造了六个人中的最后一名死者。”邓布利多说，“夏普·卡罗尔杀死了阿利克·卡罗尔——五十年前阿贝尔森庄园的老家主，也就是他的父亲。” 第五十六章 卡罗尔 莱恩目瞪口呆：“为什么？仇恨？” “不，他说自己和父亲并没有什么需要上升到生死的矛盾。”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他怀疑自己被夺魂咒控制了。” 如果不是在邓布利多面前，而是在隐修会里，莱恩肯定嗤笑出声了。 这和当年纯血家族用来逃脱食死徒审判的借口有什么区别？ 但莱恩更清楚，邓布利多绝不会轻信任何一个人，所以他等待着校长后续的说明。 “根据夏普·卡罗尔先生的叙述，”邓布利多回忆道，“他有明确的记忆，自己不曾杀害过兄弟，也就是前五名死者。但是，他没有杀死父亲的记忆，这是他认为自己犯了最后一起罪行的原因。” 莱恩歪了一下脑袋，一时间没有理解校长在说什么。 “教授？” “莱恩，记得自己没做什么事，和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事，性质是完全不同的。”邓布利多解释道，“夏普说，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父亲的尸体就在面前，当时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由于之前已经发生了太多悲剧，慌乱之中，他逃回了自己房间。” “然后他就被发现了？” “不。”邓布利多摇了摇头，“之后的事，夏普再次失去了记忆，而等他重新有了知觉的时候，他的审判已经下达了。” “这不合理，教授。”莱恩立刻说道，“如果他中了夺魂咒，施咒者为什么要给他清醒的时间？” “哦，莱恩，你或许对三大不可饶恕咒了解得还不够多——这是好事。”邓布利多说，“夺魂咒是可以被抵抗的，尤其是当施咒者驱使你去做一些极不愿意的事。” “但是，教授，这同样只是一种猜测。”莱恩声音小了一些，“仅仅是这样，还不能证明卡罗尔先生无辜，至少，不能说服我……” 邓布利多低头，视线和莱恩交错了一瞬：“我很确定，夏普没有对我说谎。” “原来如此。” “所以，我认为五十年前的阿贝尔森庄园上演了一场难以想象的复杂剧目。”邓布利多吁了一口气，“一只邪恶的手在背后编排剧本，操控人偶，最后靠一部惊世骇俗的猎奇完美谢幕。” “您也怀疑凶手是哈姆林·卡罗尔？” “不，莱恩，不要轻易断言凶手是谁。”邓布利多声音严肃，“但现在这位先生的嫌疑很大，那本《阿贝尔森圣诞夜》总是将我的视线带到它的作者身上。” “是的，这样至少能解释，为什么哈姆林要把家族丑闻写成了。”莱恩心情有些复杂，“为了确切地栽赃。” “仅仅是为了确切地栽赃不需要这么大张旗鼓，这反而还会吸引外人的视线。”邓布利多又一次否定了莱恩的想法，“我相信背后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什么更深层的原因？” 邓布利多无奈一笑：“莱恩，如果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也就不会对五十年前发生过什么念念不忘了。不过至少，我从夏普·卡罗尔那里获得了一些真相的碎片。” “教授，你来上变形课的话，我保证小巫师是不会走神的。” “莱恩，能把抱怨的话说得圆滑而巧妙是一项了不起的本事。”邓布利多指了指脑袋，“年纪越大，就越倾向于让记忆来找我，而不是我去寻找记忆……我问过夏普，如果让他出庭作证，重新要求调查，他是否愿意。” “卡罗尔先生的回答是什么？” “他说，‘我做梦都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没有用’。”邓布利多有些唏嘘，“阿兹卡班摧残了他的意志，而家族的秘密让他看不到希望。” “但愿这个秘密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东西。”莱恩嘀咕。 “秘密本身就是‘不能说的东西’，不过，如果秘密被第三人知道，那就等于是公开的了。”邓布利多笑了笑，“莱恩，你是我最信任的学生，我当然不介意将它分享给你，我想，你在有些事情上有一种独特的天赋。” “教授，你的夸奖总让我有点不安。” “你要相信我的眼光。”邓布利多说，“莱恩，提到卡罗尔这个姓氏，你能想到什么吗？” 莱恩皱眉思考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抱歉，教授，我印象里和卡罗尔相关的就只有哈姆林和他的猎奇。” “原谅我的疏漏，莱恩。”邓布利多提示，“你知道纯血二十八家族吗？” “当然，教授，魔法史里有提到。”莱恩立即回答，但他很快一愣，明白了校长的意思，“卡罗家族？” “是的，卡罗（carrow）家族。”邓布利多说，“卡罗尔（carroll）家的祖先曾经属于卡罗家族，他修改了原来姓氏的末尾，意思是‘从卡罗家族离开’。” “修改姓氏难道不是一种忌讳吗？” “只有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人们才会修改自己的姓氏。”邓布利多点头，“毫无疑问，卡罗尔对自己的本家并无好感，所以才以此决裂。” “也许还有被逐出家门的可能？” “噢，是的，莱恩，你说的一点不错。”邓布利多笑了起来，“要不是我还认识一个六百多岁的老古董，也不会知道几百年前的一些‘新闻’。” “勒梅先生怎么会关注这种琐事？” “这可不是琐事，莱恩。”邓布利多说，“一个纯血家族的优秀后裔为了麻瓜女人高调地宣布和家族决裂，甚至不惜舍弃纯血的姓氏，放到现在都是足以引爆舆论的话题，更何况还是人们闲到发慌的数百年前。” “女人？” “不要误解，莱恩。纯血家族里冒出一个平等主义者的概率和西弗勒斯给你的魔药作业打‘o’的概率差不多。”邓布利多说，“按照尼可的说法，只是卡罗家族严苛的血脉管理妨碍了这位后裔四处寻欢的爱好。”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已经算是相当进步了。” “看来我并不适合委婉的说话，实际的情况是，他从不将麻瓜当作人来看待，而是认为，只要不承认与麻瓜生下的后代，那就不属于血脉的污染，但对于卡罗家族而言，任何流着家族血液的不纯洁者都是对血脉的羞辱。” “好吧，但是教授，这充其量也只是英国三流报纸的头版头条而已。” “如果再加上，这位后裔还是一个能力卓越的炼金术士呢？” 那确实有资格吸引尼可·勒梅的目光，莱恩默默想道。 “阿贝尔森·卡罗，是那个时代最耀眼的炼金新星，尤其精通各种黑魔法物品的制作。”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尼可都认为，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或许世界上又会多一个长生不死的祸害。” “如果？” “阿贝尔森的天才表现只是昙花一现，他死得太早了，连子嗣都死得没留下几个。” 莱恩微微瞪大了眼睛。 “你也猜到了，对吗？”邓布利多说，“当年发生的一切，和《阿贝尔森圣诞夜》中的情况，何其相似，这也是夏普·卡罗尔透露给我的秘密——” 莱恩的心情莫名有点沉重。 “每隔数十年，卡罗尔家族的人就会以类似的方式死去一些，数量没有规律。偶尔会有特殊的情况，一两代人能够逃脱厄运，但这种情况太过罕见，也找不到规律。” 邓布利多眼中仿佛有火焰跳动了一下：“夏普·卡罗尔认为，这或许是一种诅咒。” 第一卷修正通知 在写作的过程中，我获得了不少宝贵的建议。而通过一定数量的写作，我也在一定程度上积累了一些经验，现在来看第一卷的内容，就能发现自己当时犯下了很多新手的错误，也找到很多值得修改的地方。 而在剧情方面，第一卷的卷末我也说过，为了赶剧情省略了一些支线，这可能导致一些读者朋友理解不了剧情，所以也想试着将当时的想法添加进去。 另外，对于人物形象的模糊和冲突，我有了更深的理解，而第一卷时我奉行的“主角推剧情、配角立形象”的写作原则，也导致了角色、尤其时主角的性格描写存在很大问题，这些也是需要修正的。（特别是葛温德林剧情） 而且，第一卷剧情中有很多部分，我为了情节的紧凑感，省略了说明，使得很多读者对角色心理以及情节产生了误解。就像第一卷幻身咒章节，魔法部官员斯宾塞的行为逻辑我就没有解释，这就让一些人认为这个角色非常愚蠢。 而我的考虑却是，一开始他以莱恩违反保密法为把柄来进行处罚，存着一定勒索的小心思（**部门的常态），而在有证据的情况下，即使是邓布利多也不能说什么。 但接下来邓布利多依靠法律的不完全反驳了此人的观点，到这里本应结束，双方都没有大的损失。可是莱恩察觉了魔法部的心思，他决定给斯宾塞一些教训，所以他提出了赔偿，但被斯宾塞以法令否决。 所以最后莱恩祭出了大招，把自己搞出来的幻身咒专利捐给了霍格沃兹，以此打破魔法部的专利垄断，这会使魔法部损失一大笔钱，而这同样将结束斯宾塞的政治生命，所以斯宾塞才会全力阻止。 这些分析和心理变化我都省略了，结果在一些读者看来，斯宾塞就是一个不自量力、处处和邓布利多杠的二百五。 对于这些情节，我会尽量补充人物的行为逻辑，让阅读更顺畅一些。 由于我的写作时间并不充裕，我会尽量在有空的情况下对第一卷进行修正。而且为了防止读者读一章我这边改一章的混乱，我会尽量使修改过的剧情和原剧情适配，而且尽量能够将修改累积起来，再一次性发表。 修改的进度我会在“作品相关”的第一章中及时更新，当然，如果您是已经读到第二卷的读者，可以等到修改完成后再酌情阅读。第一卷的主线已经完整，支线的补充并不会影响后续的剧情，这一点请放心。 最后，在文章修改的过程中，由于系统的限制，删除段落可能会导致段评的丢失或错位，因此导致的本章说体验下降，我深感抱歉。 而支线剧情的追加可能会导致整个章节内容的错位，例如我要在九十二章和九十三章之间添加一章，那么原来的九十三章就会顺位变成九十四章，而此后的章节序号全都会变化，这一点造成的诸多影响，还请各位读者多多包涵。 再次对提出各种意见的读者朋友表示诚挚的谢意。 （本章节将会在下一章更新前删除，并放入作品相关，防止阅读出现停顿） 第五十七章 马甲 莱恩当然知道，校长口中的诅咒，并不是魔咒书上那些简单的东西，而是和伏地魔对黑魔法防御课所下的咒语类似，是一种近乎于因果律的强大力量。 “卡罗家族做的？”莱恩小心地问。 “夏普确实是这样怀疑的。”邓布利多说，“卡罗家族也完全有能力用邪恶的手段来清理家族的耻辱。” “可这说不通，教授。”莱恩摇头，“如果想要清理‘叛徒’，那么几百年前卡罗家族完全有能力斩草除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代都留几个子嗣。” “不要用常人的思维去衡量那些偏激的纯血家族。”邓布利多说，“好了，莱恩，我们不可能只通过猜测就了解事情的全貌——现在，我们该回头了。” 莱恩之前就觉得这条小巷不太对劲，似乎无论走多久都到不了尽头。不过，有邓布利多在身边，他并不担心遇到什么麻烦。 “这是某种混淆咒吗？” “混淆咒可做不到空间的倒置，这个村落的防麻瓜措施可以看成是无痕伸展咒和消失柜的组合。”邓布利多解释道，“我们现在已经跨过了‘消失柜’，再往前走那就是原路返回了。” “去阿贝尔森庄园的路可真够麻烦的。”莱恩嘟囔。 “为了隐藏巫师村落，这点小小的麻烦是必须的。”邓布利多说，“当然，我们可以直接幻影移行上门，但作为‘客人’，还是给主人家一些必要的尊重比较好。” “好吧，教授。”莱恩叹气，“我能提一个小小的问题吗？” “解答学生的疑惑是教授的天职。” “那么，您这次来阿贝尔森庄园，究竟是想招一个新老师呢，还是想搞清楚卡罗尔家的往事呢？” 邓布利多停下脚步。 “莱恩，这重要吗？” “这很重要，教授。”莱恩吸了一口气，“我过来的任务是为了给霍格沃兹聘用教授的人选提一些参考意见——这是你告诉我的。如果是其他事务的话，我就没有必要……” 邓布利多面色平静地看着莱恩，似乎每一根胡须都在隐隐散发着压迫感。 “我就没有必要在教授聘用的事情上花太多心思了。”莱恩果断改口。 他心里有数，校长都吐露了这么多秘密，怎么可能让自己轻飘飘地脱身。 “不，莱恩，一位优秀的教授对于霍格沃兹的学生来说是很重要的。”邓布利多脸上的皱纹慢慢舒展开来，“当然，真相也是值得我们去追寻的东西，不是吗？” “教授，如果真的是卡罗家族做的呢？” “纯血家族从来不是铁板一块。”邓布利多笑了起来，“魔法部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莱恩忍住了继续追问的欲望，他不太想知道邓布利多这么做，究竟有几分是为了查清真相，又有几分是为了对付魔法部里的纯血家族。 当然，这二者并没有冲突的地方，或许对于校长而言，这是一个多赢的局面，是能够更大程度符合多数人利益的谋划，但莱恩总觉得这样不够纯粹。 果然，我还是太过年轻了呀，莱恩在心里苦笑着吐槽自己。 他旋转了一下食指上的变形戒指，轻声念叨咒语，让自己变成了一个瘦削的中年人。 如果幕后的凶手是卡罗家族，那么莱恩必须提前预防来自他们的报复。 “谨慎一点是好事。”邓布利多点头，他笑呵呵地问：“那么，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先生？” “爱德华·卡伦，教授。” “啊，这个名字我有些印象。”邓布利多说，“一位傲罗告诉我，之前就有好几批人通过魔法部的不同部门来查这个名字，前几天又来了一批，我倒是没想到居然是你。” 莱恩撇了撇嘴，他可没从邓布利多的话里听出半点惊讶的意思，但他很快就被另一个细节抓住了注意力：“好几批？” “所以，藏好身份永远不会是一个坏习惯，卡伦先生。”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不如换一个名字？我觉得奥丁·潘多拉贡就不错。” “那还不如约翰·黑斯廷斯呢。”莱恩说，“让我想想……就叫我路易斯·哈密尔顿吧，教授。” 他发自内心地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暗地里有那么多股势力在关注一个虚构的名字，而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招惹过这么多势力，但这些势力都知道“爱德华·卡伦”。 隐修会……莱恩不由得万分庆幸自己在身份方面的谨慎。 他仔细想了想，将之前新买的梨木魔杖从杖套里抽出，塞进裤兜藏了起来。 尽管使用黑胡桃木魔杖的并不止自己一个人，但要是因为这一点被有心人关注，那么“莱恩·富兰克林”的风险就会大大增加。 所以，梨木魔杖必须成为“莱恩·富兰克林”的标志魔杖。 而已经在隐修会众人面前暴露过的，黑胡桃木魔杖、假装是固化了“飞来咒”的变形戒指，以及戴在小指上的凤凰尾羽指环，就作为“门萨”的标配，来吸引不怀好意的视线。 平常的时候，这些东西就需要藏好……为了保证安全，莱恩打算以后把凤凰尾羽指环套在小脚趾上。 “留意猫头鹰，哈密尔顿先生。”邓布利多沿着小巷朝出口走去，“不要用塞伦斯给不恰当的人寄信，其他的猫头鹰找不到一个假名字，但塞伦斯总能找到它的主人。” “我知道了，教授，感谢你的提醒。” “用‘邓布利多教授’，我亲爱的路易斯。”邓布利多用魔杖敲了一下莱恩的肩膀，让他换上了一身紫色的巫师长袍，“现在你是霍格沃兹的教授候选人了，知道该怎么做吗？” “您在说什么，邓布利多教授？”莱恩理了理领口，显出高傲而不屑的神情，“对于黑魔法防御术，我不认为会输给一个作家，我会证明自己适合这个职位的。” “很好。”邓布利多眼中划过一丝笑意，“我们该去见见另一位候选人了。” 他们从小巷里走出。 莱恩一眼就看见了村落中央占地面积颇大的宅邸，但围墙上打磨得锃光瓦亮的尖刺无一不在说明这家人的不好惹。 锻铁铸造的大门半开着，有两个人正站在门口。 其中光鲜亮丽的家伙相当好认，他无疑就是本年度黑魔法防御课的受害人，吉德罗·洛哈特先生。 看到邓布利多，他立刻露出了泛着瓷光的牙齿迎了上来。 莱恩的视线没有停留在洛哈特身上，对于记忆小偷他没有什么兴趣，但门口的另一个人却引起了他十足的注意。 这位看着有些苍老的中年男人含着肩膀，脊背微曲——这种姿态莱恩只在那些丧失了自尊的仆人身上看到过——但这还不足以让莱恩起疑心。 在洛哈特忙着恭维邓布利多的时候，莱恩注意到，这个男人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 他眉毛上抬，眼睛睁大，肩膀放松，好像在期待什么，又好像松了口气；快速抬了一下的嘴角显示他有了一瞬间的高兴，但很快，这些表情就都被忧虑所取代了。莱恩甚至看到他的上嘴唇和鼻子皱了一下——这代表一种厌恶。 察觉到莱恩探究的目光，这个男人的身体僵了一下，他很快露出恭敬的笑容走了过来：“等候您多时了，邓布利多先生。还有这位……” “路易斯·哈密尔顿。”莱恩冷冷地出声，摆足了架子。 “你好，哈密尔顿先生。”这个男人身体颤了颤，“我是汉弗莱·卡罗尔，叫我汉弗莱就好。很抱歉，家父身体不适，不能亲自出来迎接各位。” “噢，这可真是不幸，哈姆林还好吗？”邓布利多问道。 汉弗莱支支吾吾答不上话，而洛哈特也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邓布利多教授。”莱恩嗤笑了一声，“我们并不受欢迎。” 汉弗莱的面孔顿时涨得通红。 洛哈特咳嗽了一声：“这位朋友，你误会了。老年人总会有莫名其妙地心情不佳的时候。” “难道不是因为你一个客人自作主张邀请其他人的缘故吗？”莱恩毫不留情地说。 洛哈特的脸也变成了猪肝色。 第五十八章 刀子嘴 “噢，路易斯，别这样，你就是这点不好。”邓布利多和声和气地开口，“汉弗莱，真抱歉，我们的哈密尔顿先生一直是这种脾气，我们能进去谈吗？说实话，我今天走了不少路。” “当然，当然。”汉弗莱忙不迭地点头。 他让开身体，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汉弗莱·卡罗尔？”莱恩别扭的语气让这个畏缩的男人再次抖了抖，“你的姓氏该不会是卡罗尔送给你的吧？” 汉弗莱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他的眉毛倏地沉了一下，脖子上肌肉突起，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不，先生，我是父亲的大儿子。” 答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是吗？”莱恩语气依旧轻佻，“我还以为……” “路易斯！”邓布利多抬高了声音，“我们是客人。” “那还真是对不起了。”莱恩耸耸肩，意有所指，“我倒也希望我们真的是客人。” “你的脾气该好好改改了，路易斯。”邓布利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否则，我可不敢把重要的课程交到你的手上——你总要给学生做一个好的表率吧？” 洛哈特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 “知道了，邓布利多教授。”莱恩气势弱了下来，但他语气里的不耐烦还是“暴露”了不知悔改的心思。 “让你费心了，汉弗莱。”邓布利多说，“对于哈密尔顿先生的冒犯，我深表歉意。” “这没什么，邓布利多先生。”汉弗莱勉强笑了笑，他快步朝主屋走去，“一些误会而已，不必在意。” 莱恩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他故作矜持地拎了一下领子。 刚才，窥镜敲了一下他的胸口——顺时针方向。 “老仆人”汉弗莱先生可不像他表现的那样软弱可欺呢，莱恩悠悠地想道。 “有一件事还需提醒各位。”汉弗莱一边推开大门，一边低声开口，“现在有麻瓜在庄园里，请几位先生在他们面前藏好自己的身份。” “麻瓜？” 不出汉弗莱的意料，那位讨厌的路易斯·哈密尔顿果然又发出了阴阳怪气的声音。 洛哈特立即插话道：“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哈密尔顿先生，他们也是卡罗尔。” “哦，原来是卡罗尔先生的兄弟。”莱恩笑了笑，他语调上扬，“同父异母？” 汉弗莱没有回答，但他梗起的脖子已经证实了莱恩的猜想。 莱恩挺想吹一声口哨的，哈姆林·卡罗尔明显继承了祖先的特质，玩得相当开放。 不过，这样就显得太过轻浮了，所以莱恩只是恰到好处地从鼻子里出了一个不屑地轻声，没有继续刺激汉弗莱。 他跟着邓布利多踏进了主屋。 一股令人不快的湿冷空气包裹住了莱恩全身，让他皱了皱眉。 阿贝尔森庄园充斥着老旧腐朽的气息，哪怕是奢华的水晶吊灯和漂亮的印花地毯都无法掩盖这种难熬的氛围。大厅的装饰能看出几个世纪的累积，墙壁依旧是石块砌成，但家具已经换成了当下巫师界流行的款式。 左右两面墙壁上安装了数扇落地窗户，窗户之间的间隔则是用各种收藏品装点，这些藏品也能看出卡罗尔家族数百年的底蕴。 正对大门的墙壁一侧放着几个架靠窗的位置，放着数张沙发，有三个人已经占据了地方，但他们之间并没有谈话的意思，彼此坐得很开，各自沉默着打发时间。 莱恩目光凝了一下，他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如果他没有认错的话，此时坐得最靠窗边的那位女士应该是一位麻瓜律师。 在律师的行当里做出名头也不是一件容易事，而作为“毒蛇”瓦勒莉的“一生之敌”，这位费尔南达·罗伯兹女士显然颇负名气，她也是瓦勒莉所在事务所的竞争对手的“头牌”。 但不像瓦勒莉在民事诉讼和刑事诉讼上都有涉猎，罗伯兹女士是专攻民事诉讼的金牌律师，尤其是离婚财产方面的纠纷，她的辩护少有败绩。 当然，遗产继承的纠纷也是这位女士处理的强项。 莱恩摇了摇头，罗伯兹女士的威风他早就从母亲的闲言碎语中了解得一清二楚，但这里却是不讲麻瓜法律的巫师世界，她可没有丝毫发挥的空间。 也不知道是哪位倒霉的麻瓜卡罗尔雇佣了她。 莱恩的视线从费尔南达·罗伯兹的脸上移开，落到了另外两人身上。 毫无疑问，这两人都是卡罗尔家族的成员，他们那标志性的眉眼实在是太好辨认了——连成一条线的眉弓让卡罗尔家的人五官要比一般英国人平整柔和得多，也让他们的眼神显得尖刻而阴鸷。 这样的面孔总让莱恩莫名地熟悉，就好像他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卡罗尔家族的人。 他摇了摇头，将这种无理由的既视感放到了思绪的角落里。 沙发上的几人也已经注意到了新来的“客人”们，不过，他们没有一个人起身打招呼，只有律师费尔南达微微点头致意了一下。 “这就是卡罗尔家族的待客之道？”莱恩抬起下巴，语气里的不满都要溢出来了。 汉弗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些怒意：“他们也算是客人，哈密尔顿先生，如果你有什么要求的话，尽管和我提就好了。” “真有意思。”莱恩扬起眉毛，“我一直以为一个庄园至少要有几个佣人呢。” “庄园里平时就只有我和父亲居住。”汉弗莱的声音冷淡，“一直都是我亲手照顾父亲的，这有什么问题吗，哈密尔顿先生？” “当然没问题。”莱恩耸了耸肩。 他漫不经心地打量起大厅里的藏品。 汉弗莱难掩嫌恶地瞥了一眼莱恩，他重新打理了一下糟糕的心情，对邓布利多说：“您可以在这里休息一番，都是可以阅读的，从这儿过去是小餐厅，可以去那边拿茶点。” “麻烦你了。”邓布利多和煦地笑着。 “晚宴还在准备。”汉弗莱的心情终于明朗了些，“我先去看看……” 他话还没说完，楼上就传来了愤怒的咆哮：“滚，滚出去！” 另一个更年轻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想赖……” 他的话还没说完，各种东西打翻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你确实该去看看了。”走到书架边上的莱恩冷笑了一声。 很快，踩楼梯的声音越来越响，一个邋遢的男人从楼梯口通道的门里冲了出来。 他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声，又揉着衣服被拉扯开的胸口嘀咕了一句：“死老头子力气还挺大。” 莱恩的视线在他五颜六色的头发和布满纹身的手臂上停留了一会儿，又从那身脏得看不见颜色的衣服上找到了帆布的纹路，基本确定了他麻瓜的身份。 这时候，苍老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汉弗莱——该死的，人呢？汉弗莱！” 汉弗莱脸色变了变，他赶紧朝楼梯口走去。 第五十九章 家事 方才的响动惊动了庄园里的客人们，陆续有人从小餐厅里走出。 “发生了什么？”一个男人用例行公事的语气敷衍地询问了一句，旋即做出了见到大人物时惊喜而局促的姿态，“邓布利多教授？” “真高兴能在这儿见到你，法比安。”邓布利多亲切地说，“我记得有好多年没看到你啦，那时候你还是部门的新人，斯克林杰可没少夸你。” “说来惭愧，邓布利多教授，”这位叫法比安的男人露出了尴尬的苦笑，“前年我就辞职了。” “我想，每个人对职业的选择都是自主和自由的。”邓布利多没有追问缘故，他对莱恩介绍道，“这位是法比安·菲利普斯，我们学校的优秀毕业生。” 校长又指了一下莱恩：“法比安，这位是路易斯·哈密尔顿。至于吉德罗，我想不用介绍了，见到老同学感觉如何？” 洛哈特插嘴道：“简直是十足的幸事，邓布利多教授，我想法比安的心情一定和我一样，我迫不及待想和他分享彼此这些年的经历了。” 法比安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洛哈特……”他有些难堪地回避和洛哈特的对视，转而向莱恩打起招呼，“你好，哈密尔顿先生。” 莱恩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余光在这位前傲罗袖口脱线的纽扣上停留了一瞬，没有去握法比安伸出来的手，自顾自继续低头看手里的书——如他所料，客厅的书架上果然不会少了哈姆林的成名之作。 法比安讨了个没趣，他干笑几声，朝邓布利多故作无奈地摊开手，掩饰着自己的窘迫。 “哈密尔顿先生的性情就是这样。”邓布利多配合地露出苦笑，这让法比安的心情好受不少，但校长的下一个问题又让他面孔涨红，“说起来，法比安，你现在做些什么工作？” 法比安支支吾吾想找些话来搪塞一番，但一个阴沉干哑的声音已经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呵，他现在正想尽主意来吃我妹妹的软饭呐。” 一个女人立刻尖声讽刺道：“闭嘴，唐纳德，在对我们的事情指指点点之前，你不如先想想自己在翻倒巷的麻烦吧！” 这话倒是让莱恩留了个心眼，他用拇指夹着书页将《阿贝尔森圣诞夜》合上，偏过头看向说风凉话的男人。 他无疑也是一位卡罗尔，个子不高，着装得体，但那身漂亮的衣服反而衬托出他皮肤的干瘪苍白。就在莱恩观察他的短短一瞬间，这位先生已经用藏在眉弓下的眼球灵活地在所有人身上刮了一遍，几根手指像是无意识地搓动了一下。 “噢，我亲爱的妹妹，你难道不知道哥哥我这是为你好吗？”唐纳德用指甲划黑板一样的难听声音说道，“真不知道你是看上了他哪一点，还是说——” 他“哈”地怪笑一声：“亲爱的玛丽娜，如果和之前的那些男人一样，你只是玩玩的话，我倒是很能理解，毕竟一位傲罗的体魄还是很让人受用的，是吧？” 说完这话，他就像是品鉴了一个了不起的笑话一样，一刻不停地大笑起来。 法比安的脸由红转青，莱恩看到他的手有好几次颤抖着摸向自己腰间的魔杖，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只是用无比生硬的声音说：“我不过是来保护玛丽娜安全的。” “哈，‘保护’，多么美妙。”唐纳德笑得更大声了，“何等的勇气，何等的忠心，噢，我的玛丽娜，你不会连一点家里的真实情况都没有透露给这位可怜的先生吧？” 他这句意有所指的话让好几个人脸色变了变，而不知情的人也察觉到了异常，几位麻瓜更是坐立不安。 看到自己言语的威力，唐纳德更是得意，他闭上嘴端起了架子，用笃定而恶意的眼神看着面露狐疑的法比安，等着这位前傲罗开口询问。 但说话的却是邓布利多，校长的声音依旧温和：“既然这样，卡罗尔先生，你愿意透露一些‘真实的情况’吗？” 这次轮到唐纳德脸色难看了，他阴晴不定地沉默了一会儿，才微微欠了一下身：“当然，如果是您的要求，我自然不能推脱——我相信您对于卡罗尔家族的‘逸闻’也有所了解了。” 莱恩心头一跳，在看见客厅里挤了这么多卡罗尔的时候，他就已经嗅到了不安的味道，现在听唐纳德一说，这种感觉就愈发不妙了。 不过，当莱恩的视线落到邓布利多身上时，微微提起的心就立刻掉回了肚子里——管你有多少幺蛾子，放马过来啊！ 邓布利多装作思考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如果你指的是五十年前的悲剧的话，我记得那件事早就尘埃落定了。” “卡罗尔家的悲剧可不止五十年前的一次。”唐纳德隐晦地撇了一下嘴，似乎对邓布利多的“无知”有些轻慢，“而且，五十年前的事情究竟有没有尘埃落定，还说不准呢。” 洛哈特惊奇地问：“审判不都已经下达了吗？而且，我可不觉得当年的事还有什么不确定的地方。” “你知道的那些不过只是边边角角，洛哈特先生。”唐纳德嗤笑了一声，“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比卡罗尔家族的人还了解当年的事情？” “唐纳德。”苍老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我的好儿子，我倒是很好奇，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老人坐在轮椅上，藏在楼梯门口的阴影里，不知道听去了多少内容。 汉弗莱推着他走进正厅。 看到老人，之前被赶下楼的朋克小混混立刻跳了起来。 “米尔，我不想在外人面前失态。”老人抚摸着平放在腿上的金属手杖，“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让人把你扔出去，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小混混手臂上的纹身胀了一圈，他咬牙切齿地闭上了嘴。 老人的目光回到了唐纳德的身上。 “我在问你话呢，我的好儿子。”老人说，他精心修饰过的两撇胡子微微翘起，让莱恩觉得这位父亲对唐纳德的态度并不像是在看待儿子，而是在看一个可供取乐的戏子。 “噢，爸爸，我怎么可能知道得比你还多呢？”唐纳德的态度早已没有了刚才的那种得意，他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只是不想让外人非议家里的事——他们只会用零碎的消息来胡乱揣测。” “原来是这样。”老人的胡子翘得更高了，他用语重心长的口气说，“唐纳德，那就让我再教你一个最基本的道理，如果你不想让外人非议家里的事，那么首先你自己不要在外人面前非议家里的事，你能听懂这里面的道理吗？” “是，父亲。”唐纳德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你看，我喜欢你的就是这一点。”老人说，“你总是领悟得很快。” 他用淡漠的视线掠过其他人，最后停在了邓布利多身上。 莱恩看到他上扬的胡子沉了回去，下一刻，这位老人就露出了热情的笑容：“让您见笑了，邓布利多教授，您怎么有空来我的庄园呢？” “这不是正巧遇到了一些学校的事务嘛。”邓布利多语气里的热情丝毫不逊色，“哎呀，这回又要叨扰你了，哈姆林。” 第六十章 妙用无穷 “不叨扰，不叨扰。”哈姆林·卡罗尔用手杖敲了一下地，让汉弗莱止住了推轮椅的脚步，“不管怎样，您这样的大人物到访，我们欢迎，非常欢迎。” 这话里的意思很难不让人往别处去想，但哈姆林说出来就不见丝毫阴阳怪气，让人想指摘都没有一个好的发力点。 “那真是太好了。”邓布利多像是没有听出哈姆林的弦外之音，“我还担心会不会有些冒昧呢，你知道的，学校里的事务总是繁杂又难缠，这次可能要多打扰你几天啦。” 莱恩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校长这一招打蛇随棍上真是妙极了。 哈姆林握住手杖的指节微微泛白，他语气稍淡：“当然，您想住多久都没有问题，要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 “哎呀，你太客气了。”邓布利多连连摆手，“哪能再给你添更多的麻烦呐，大多数事我们自己有能力解决。” “邓布利多教授，这么多年过去了，您的品性还是这么教人敬佩。”哈姆林果断结束了扯皮，“已经到这个时间点了，我们为什么不去餐厅继续聊呢？” “那就再好不过了。”邓布利多笑呵呵地点头。 莱恩合上姆林和邓布利多进入小餐厅后，他才用余光瞥了一眼迟疑起身的几位麻瓜，慢悠悠地朝小餐厅踱去。 哈姆林刚才的话里可不乏警告与威胁，不过邓布利多轻飘飘地就将这些意思挡了回去，毕竟，以老邓的实力，确实可以在英国巫师界里横着走。 但两个老狐狸之间的唇枪舌剑实在让人提不起心气，比起这种隐晦到面不改色的城府心术，莱恩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更喜欢凤凰骑脸。 好在这一切只需要邓布利多来应付，对于校长，莱恩是放一万个心的。 现在他感兴趣的，只有手里的姆林奇怪的态度。 很显然，就像莱恩之前猜测得一样，哈姆林并不欢迎他们的到来，以至于露面之后的每一句话，都隐约透露着“送客”的意思。 这并不奇怪，老邓在巫师界名气虽大，但要说受欢迎，尤其是受纯血家族欢迎，那就不见得了。 奇怪的是隐藏在暗地里的威胁，那句“招待不周”可不见得仅仅是“不周”的程度，恐怕还有一点“招待”的意思在里头——直接威胁邓布利多，莱恩不觉得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哪怕是不待见邓布利多的纯血家族，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很少会有哪个傻瓜用这种隐晦的威胁来让邓布利多离开。 那么，哈姆林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莱恩眼睛微眯，他总觉得哈姆林有一种莫名的紧迫感。 是因为可能会到来的“诅咒”吗？ 但如果是这样，将邓布利多留下肯定比让他离开更有好处。莱恩自问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有一根大腿不去抱死了肯定是哪里有问题。 所以，是五十年前的那件事？哈姆林真的是幕后黑手，所以他在恐惧邓布利多找到证据？ 莱恩目光闪烁了一下，已经过去了五十年，再怎么愚笨的凶手，也早该把不利的证据处理干净了。 还是说，有些证据是无法消除的？ 想到这里，莱恩的心情微不可察地振奋了一些。 他步子加快，走进了小餐厅。 餐厅在小餐厅的后边，还需要再经过一道门。莱恩原以为众人都已经进入餐厅了，却没想到还有不少人留在小餐厅里。 他们在看一场“好戏”。 唐纳德似乎有一种不挑事就浑身难受的毛病，或者说，他就是享受这种被人瞩目的乐趣。 哈姆林和邓布利多已经在餐厅里了，没了这两位在场，唐纳德的嘴上功夫发挥出了十成的威力，而承受这冷嘲热讽的，是一对莱恩之前没见过的男女。 看来不是所有的卡罗尔都喜欢凑热闹。 “我的好兄弟，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呢？”唐纳德的声音让人想把拳头落到他脸上，“你自己难道不是为了遗……父亲的财产才来的吗？” 和唐纳德对峙的那人面孔挣得通红：“你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你这个……” “啊，是是，尊敬的体面人。”唐纳德嗤笑一声，“我说，约瑟夫，你们办公室主任该不会连你的薪水都敢克扣吧？以至于你穷到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给卡特丽娜买。” 看到男人的面色涨得青紫，他立刻缩着脖子把手挡在面前：“哦哟哟，约瑟夫办事员，抱歉，您老人家夫妻感情的事情，轮不到我这个外人来说。” 嘲讽度拉满，约瑟夫的脸简直可以刮下碳粉来了。 莱恩默默记下了这些话，他一向觉得善于学习是自己最优秀的品格。 阴阳尚未大成，跳脸仍需精进。 约瑟夫身边的女人抓住了他的袖子，想制止自己丈夫继续说话。 退让确实是终止冲突的有效方案——前提是对方愿意放过你。 “你瞧呀，约瑟夫。”唐纳德扬起下巴，“连卡特琳娜都不想让你说话，你是不是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了，我亲爱的哥哥？还是说，你觉得父亲看得上你这身狗皮？” 约瑟夫甩开了自己妻子的手，他大叫着就要冲过来和唐纳德一决生死。 “你想在这儿动手吗？”唐纳德不慌不忙地看向了莱恩的方向，那里还站着几位麻瓜。 约瑟夫的气势猛得一顿，他脚步停了下来。 唐纳德发出了嘎嘎的怪笑，似乎就喜欢看别人不爽又不敢动手的样子。 “为什么不朝这儿来一下呢，我的好哥哥？”约瑟夫指着自己的面颊，“你为什么不像十多年前那样，说什么‘脱离这肮脏的家庭’，哈！说了那样正气凛然的话，这次怎么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他用痛心疾首的语气质问道：“你还要脸吗，体面人？” 约瑟夫的眼睛红透了，血丝和泪光让这个男人看上去异常可怜。 莱恩的目光从约瑟夫脸上移开，他没有欣赏别人痛苦的爱好。 但其他人就不同了，莱恩的视线在周围人的脸上划过。 除了站得略靠约瑟夫夫妇的一位陌生女人脸上露出了焦急而无助的神色，大多数人都是漠然看着这场闹剧。 而唐纳德显然非常享受当下的胜利感，可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人让莱恩微微皱眉。 那是倚靠在角落墙边的男人，脸上依旧有一些稚气，是这些卡罗尔中看着最年轻的一个，也是长相最漂亮的一个。 他同样在欣赏着约瑟夫的挣扎，但和愿意站在舞台中央的唐纳德不同，他好像更喜欢在台下做一个看客。 察觉到莱恩的观察，他回了一个略显羞涩的微笑。然后，他藏在眉弓下的隐晦视线就若有若无地绕在了莱恩身上。 窥镜没有旋转，但这并不妨碍莱恩暗暗警惕。 两个观察者之间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对方是自己的同类，并彼此心生厌恶。 莱恩深知观察的妙用，所以更不想自己被他人观察。 他果断迈步朝餐厅走去。 周围的视线立刻集中到了莱恩身上，那位神色焦急的女巫松了一口气，而其他人依旧是看戏的态度，他们并不介意有人干涉这场闹剧，让局面变得更有趣些。 莱恩步幅稳定，眼睛只盯着餐厅的门，就好像这个空间里的一切事物都与他无关。 但唐纳德就在他走的直线上。 要撞在一起，唐纳德终究是摸不准莱恩的门路，勉强退让了一步。 但莱恩却是一步不让，径直走过，肩膀撞在唐纳德胸口，让他踉跄了一下。 唐纳德之前积累的大好气势顿时被削去了半截，这让他恶念横生，熟练的阴阳语脱口而出：“不就是傍上了大人物么，不知道的还以为……” 他的话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戛然而止。 一双空洞的、毫无波澜的眼睛盯住了他，让唐纳德的心脏差点停跳半拍。 几乎在同一时间，彻骨的寒意贯穿了他的身体，仿佛整个空间的温度都因为这一个眼神降到了冰点。 莱恩瞥了跌坐在地上的唐纳德一眼，仿佛刚才只是看了一团空气，继续面无表情地朝餐厅走去。 冷气咒果然妙用无穷。 第六十一章 没有意义 这种变故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也让不少人对路易斯·哈密尔顿多上了几分心思。 走进餐厅的时候，莱恩的余光扫过那位年轻卡罗尔的脸，发现他已经垂下了眼睑，收敛了面孔上的表情，仿佛刚才羞涩的微笑只是一种幻觉。 “啊，路易斯，来这儿坐。”邓布利多招了招手，“对了，你能喊一下小餐厅里的各位吗？可别让哈姆林等久了。” “你去叫大家进来，汉弗莱。”哈姆林跟着邓布利多的话尾开口吩咐道，“让唐纳德管住自己的嘴，别耽搁邓布利多教授用餐。” “是，父亲。”汉弗莱的腰弯得更低了。 有人代劳，莱恩自然乐得清净，他扫了一眼座位，哈姆林坐在上首第一张，邓布利多坐在他旁边，而洛哈特早早地占据了邓布利多旁边的位置。 莱恩隔开洛哈特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你好，哈密尔顿先生。”哈姆林笑着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另一个空位，“你可以坐这儿的。” “卡罗尔先生，我更喜欢自己选的位置。”莱恩用一种疏远但尽力维持必要礼仪的口气回答。 “哦，当然。”哈姆林应和道，“我多么希望我的儿子也能像你一样有主见。呵，他们呐，没一个可靠的——啊，抱歉，不该说这些的——我能叫你路易斯吗？” “我个人并不喜欢被这么称呼。” “那真是太可惜了，路易斯。”哈姆林说，“邓布利多教授，你从哪儿找来这么出色的年轻人的？要我说，你就选路易斯好了，洛哈特我知道，他还是更适合写书。” 很明显，邓布利多来阿贝尔森庄园的原因，洛哈特已经透露出去了。 洛哈特脸色难堪，但邓布利多看向他的时候，他还是强撑着龇出一个笑容。 “抱歉，哈姆林，我也想早点确定教授的人选。”邓布利多无奈地摊开手，“可是，我对路易斯并不算太熟悉——你知道的，校董事会的那群人最挑剔了。” “是这样吗？”哈姆林有些惊奇，“但路易斯不是跟你一起来的吗？” “顺路。”莱恩简短地解释道，这个时候他的话要比老邓的说辞更有说服力。 哈姆林“哦”了一声，像是恍然大悟，他立刻追问道：“路易斯，我挺好奇的，究竟是怎样有底蕴的家族，才能培养出你这样的人才。” 这时候，其他人都已经陆续进入了餐厅，他们在座次上暗里较劲了一会儿。有几个人已经坐了下来，但哈姆林和莱恩旁边的位置都还空着。 听到哈姆林的问话，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这是一个……”莱恩斟酌了一下措辞，“没有意义的问题。” “你是想说自身的能力比家族的支持更重要吗？”哈姆林夸赞道，“我很欣赏年轻人的这股冲劲，不像我这些不成器的儿子，只顾着从我这个老父亲口袋里捞油水。” “不，卡罗尔先生。”莱恩用复杂的目光看了一眼哈姆林，“我的意思是，你刚才明明称呼过我的姓氏。” 哈姆林的面孔红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他依旧用无可挑剔的语气说道：“抱歉，我实在没有听说过哈密尔顿家族的名声。” 莱恩嘴角微微扬起，他知道这个老头被激怒了。 当然，哈姆林的儿子们也很清楚自己父亲的性情，有好几个人脸上露出了一点快意的神色，像是好不容易能出一口气。 这和斯内普被回怼时那些小巫师的神色几乎一模一样。 莱恩收回低垂着的视线，他有些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哈密尔顿从没有想过和某些爱显摆的家伙争名夺利。” 唐纳德恰到好处地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那就是没有名声啰。” 听到路易斯·哈密尔顿和邓布利多没那么熟悉，他又有了蹬鼻子上脸的底气。 哈姆林冷哼一声，唐纳德立刻连声道歉，他顺势坐到了莱恩正对面的位置上。 “名声很重要吗？”莱恩终于用正眼瞧了一下这个油腔滑调的男人。 但唐纳德很清晰地从路易斯·哈密尔顿的表情里读出了轻蔑和怜悯的意味。 “名声不重要吗？”唐纳德问，他觉得自己的火气蹭蹭往上涨，“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招摇撞骗。” “这是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莱恩刻意在几个单词上加重了声音。 唐纳德噎了一下，他旋即讽刺道：“难道你不敢回答我的问题？” 莱恩叹了一口气，似乎连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 唐纳德顿时觉得自己胜了一筹，他刚想要得寸进尺地讽刺几句，一个声音就打断了他的话。 开口的是那位年轻的卡罗尔，他脸上带着类似的轻蔑和一点不忍直视的羞耻感：“别说了，唐纳德，你这样太丢卡罗尔家族的脸面了。” “你在帮外人说话吗，肖恩？”唐纳德眉头紧皱。 “不，我只是不想让外人看笑话。”这个叫肖恩的年轻人摇了摇头，他微笑着看向哈姆林，“你说对吧，爸爸？” 哈姆林维持着得体的笑容，没有出声，让人摸不清他的意图。 但莱恩很清楚，这个精明的老头默许了唐纳德对自己发难，他想探探“路易斯·哈密尔顿”的底细，但他不清楚自己的小儿子为什么突然插嘴，所以不想表态。 没有得到停下的暗示，唐纳德毫不犹豫地开口：“肖恩，你这个借口找得真是荒唐，莫非这位哈密尔顿先生是你请来的人，值得你这般维护？” “不，我亲爱的好哥哥。”肖恩叹气，但他的话音里却带上了嘲讽和愉悦的味道，“我只是觉得不应该在聪明人面前暴露你的智力水平。” 莱恩看到对面的唐纳德像是被戳了一下的河豚一样胀起气来，但又顾虑到上首的两个老人，黑着脸瘪了下去，咬牙切齿地说：“那你可真是一个好弟弟呢，肖恩？” “你何必生我的气呢，哥哥？”肖恩用温吞的声音回答，“越是想要招摇撞骗的人才越需要名声，你确实问了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这话不仅让唐纳德的脸色更加难看，也让哈姆林差点挂不住脸上的假笑。 谁都能听出“没有意义”不过是“没有脑子”的委婉说法。 “哈姆林，卡罗尔家族可不像你说的那样后辈不兴。”邓布利多笑着开口，“这不是有一个相当难得的人才吗？” “肖恩确实是我最争气的孩子。”哈姆林的胡子微微颤抖，他用毫无感情的语调说，“肖恩，来我这边坐。” 莱恩留意到唐纳德脸上一瞬间闪过了无比复杂的神色。这个刁钻的男人并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感，所以，他心中的懊恼和嫉妒就被莱恩捕捉到了。 “不必了，爸爸。”肖恩说，“我也喜欢自己选的位置。” 他隔开唐纳德一个空位坐下。 唐纳德重重地哼了一声，他侧过身体，就好像肖恩的方向有什么令人恶心的东西。 “唐纳德！”哈姆林呵斥了一声，他借着这个机会将刚才的尴尬抛开，“让你见笑了，邓布利多教授。抱歉，路易斯，是我孤陋寡闻，没听过哈密尔顿家族的名号，啊，对了，洛哈特，你去过的地方可比我们多得多，有没有听过哈密尔顿这个大名？” “呃，这……我是说，我确实记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洛哈特支吾了一下，面不改色地夸耀道，“我想起来了，在一次大家族的聚会里，好像确实有邀请到哈密尔顿家族的成员……” “哈密尔顿从不参加什么家族聚会。”莱恩冷冷地打断了洛哈特的话。 “那……可能是私人情谊？”洛哈特说，“同学关系之类的。” 莱恩轻哼了一声，懒得拆穿洛哈特的谎话。 “谁知道说得是真是假。”唐纳德嘟囔，“骗子又不会告诉你真话。” 莱恩面上做出冷峻的样子，心里却不由失笑，这句话还真说对了。 但如果谎言是由一个大人物说出来的呢？ 邓布利多恰合时宜地开口：“好啦，哈姆林，你怎么这么看重路易斯的来历？” “哎呀，邓布利多教授，你可把我点醒了，我们聊这些做什么？”哈姆林摇头，“唐纳德，你看看你，提这种没见识的问题。” “我只是不想一些不知底细的人混进阿贝尔森庄园。”唐纳德不由抱屈。 “路易斯可不是什么不知底细的人。”邓布利多声音沉了一些，像是有了怒意，“我只是说我们并不熟悉，可没有说我们不认识。” 唐纳德僵住了。 “他是我朋友的学生。”邓布利多说，“哈姆林，你没有听过哈密尔顿很正常，因为他们主要在法国活动。” 哈姆林的面色终于变了，他知道邓布利多所说的法国朋友是谁。 莱恩矜持地点了点头，在这种时候，邓布利多的话就比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 而且，校长貌似不经意间同意了…… 莱恩心中暗喜。 “当然，我的朋友最近很忙。所以，他把路易斯全权委托给我照顾。”邓布利多的墙角依然稳如泰山，“我们可以结束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了吗？” 第六十二章 破绽 莱恩失望地叹了口气。 但这种态度落到其他人眼里，就变得讽刺味十足了。 唐纳德的面色变了数次，最终还是按捺下来，他偷偷瞥了一眼对面的路易斯·哈密尔顿，仿佛看见了这个嚣张男人背后高耸着的两座靠山。 惹不起，惹不起。 “是了，我记起来了。”洛哈特这时候开口，“我就说怎么想不起来是哪次宴会遇到的哈密尔顿，原来是在法国的那次。” “既然这样，邓布利多教授，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哈姆林说，“路易斯显然能够胜任教授的职位。” 这又是一次暗示和试探。 邓布利多沉吟了一下，他看向莱恩。 “我不同意这种草率的决定。”莱恩冷冷地回绝了哈姆林的提议。 洛哈特透露了邓布利多此行明面上的目的，而哈姆林正是想要通过提前结束教授面试来劝邓布利多离开，这种阳谋邓布利多并不占优势，因为他不是屋子的主人。 这时候就轮到自己出场了。 莱恩明白了邓布利多带自己过来的目的。 “我能听听你的想法吗，路易斯？”哈姆林问，“我想你不会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信心吧？” “我当然对自己有信心，卡罗尔先生。”莱恩说，“但其他人怎么想？就比如这位唐纳德先生，心里一定在说，不就是傍上大人物才抢到了教授的职位么——他之前已经这么说过了。” 莱恩盯着哈姆林一字一顿地开口：“哈密尔顿家族没有理由接受这样的污蔑和羞辱。” 哈姆林冰冷的视线扫过唐纳德，他语气不变：“令人尊敬的想法，路易斯。所以，你要怎样避免家族的荣耀蒙受不必要的指摘呢？” “很简单，我用实力来证明自己能够胜任教授的职位。”莱恩昂了昂头，“来比试吧，洛哈特先生，看看谁才是更厉害的那个，你觉得呢？” “这样再好不过了。”洛哈特欣喜地点头，他还以为自己没指望当上教授了，没想到这个路易斯还挺有气节，提出了公平比试的方案。 莱恩和邓布利多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怎么比试，比试几次，什么时候比试，准备多久，这些完全由邓布利多说了算，而且真到了比试的时候，自己也可以控制一下输赢，然后“意气用事”，三局两胜不行，得五局三胜，再变成七局五胜，无限拖延下去。 “可是，哈密尔顿先生。”肖恩温吞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为什么不去学校进行教授的比试呢？那里更加方便不是吗？当然，这也只是我个人的建议。” 莱恩心中警惕，他不敢轻视这位肖恩·卡罗尔，当即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卡罗尔先生。” 他盯住了肖恩·卡罗尔，心思急转。 用气势汹汹的态度质问卡罗尔家族的待客之道？太牵强了，高傲的人遇到这种情况只会一走了之。 不对，肖恩·卡罗尔为什么要突然开口？ 他也不希望邓布利多留在这里？是和哈姆林同样的理由，还是…… 不，这个男人很聪明，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开口，更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抢在哈姆林前面否定这个的借口。 几乎没有停顿，莱恩接上了自己的话：“我在学校等你，洛哈特先生。” 肖恩有些惊讶地抬起头，仿佛莱恩的话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看了一眼莱恩，又瞧了一眼邓布利多，最终把视线落回了莱恩身上。 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们难道不是一路的吗？ 莱恩的这句话等于彻底消除了邓布利多留在这里的借口，一时间就连校长都怀疑自己被学生“贴心”地背刺了。 “你太没有礼貌了，肖恩。”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开口的竟然是哈姆林，他的声音毫无温度，“你是想让外人都以为卡罗尔家族连满足客人要求的能力都没有吗？” “抱歉，父亲，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肖恩歉然一笑。 莱恩看到他低下头之前咬住了嘴唇，朝上首的位置露出了一点忌惮而敌意的眼神。不过他一直紧绷着的肩膀落了下去，好像松了一口气。 肖恩·卡罗尔一定知道了点什么，莱恩心中隐约有了推断。 “邓布利多教授，刚才的事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哈姆林说，“就像我之前说的，您想住多久都没有问题，我也很好奇路易斯和洛哈特的实力，您不介意让我跟着瞧瞧吧？” “你的意见值得参考，哈姆林。”邓布利多笑了起来，“像你这么慷慨大方的人已经不多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洛哈特。 哈姆林的表情阴沉了一下，他大声开口：“开始晚宴吧，汉弗莱，过来。” 汉弗莱拘谨地走到哈姆林身边，看到自己父亲敲了敲挂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杖，才忐忑地坐到了边上的位置。 其余的人也不敢再有多余的心思，随便找到空位坐下，那位律师坐到了莱恩和洛哈特中间的位置，有些矜持地朝左右笑了笑。 洛哈特立刻露出了八颗闪亮的牙齿，而莱恩根本没有回应，他盯着肖恩·卡罗尔，盘算着这个俊俏同类埋藏的心思。 哈姆林被自己的小儿子逼出了破绽，但莱恩依然不清楚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中的关键就在于，哈姆林突然转变了对邓布利多的态度。 邓布利多来阿贝尔森庄园绝不仅仅是为了雇一个教授，对于这一点哈姆林心中有数，所以他一直在言语暗示邓布利多离开。 这是他的第一个破绽，说明哈姆林确实存在问题。但这一点哈姆林也清楚，他只要把邓布利多这尊大佛送出庄园大门，那么再多的破绽代表的秘密也只属于这个庄园内部，属于他这个庄园的主人。 所以哈姆林有恃无恐，甚至有胆量在话里埋下威胁的意思。 而这个局面下邓布利多并不能占据主动，校长不愿意撕破脸皮，强行重启当年的调查不一定能得到结果，反而会让他陷入麻烦的局面中。 魔法部一定有不少人乐意拿这件事做文章。 哈姆林同样也不愿意撕破脸皮，因为邓布利多确实有相当大的权力和与之匹配的实力，而且他不能确定邓布利多到底要做什么，首先掀桌意味着将把柄和借口递到邓布利多手里。 所以两个老狐狸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互相扯皮。 但肖恩一句话就扭转了这个拉拉扯扯的局面。 矛盾的地方在于，他明明是站在自己父亲的立场上说话，意思也是暗示邓布利多离开，甚至给出了非常合理的理由，可是哈姆林却在这时候挽留邓布利多。 父子两个在玩别扭的过家家？我偏不按你想的去做？ 莱恩不觉得他们会幼稚到这种程度。 那么，就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信息导致了推测的中断，而这个未知信息的钥匙，就在肖恩身上。 这个聪明的卡罗尔不是一个爱发表意见的人，他统共也只说了两次话。 第一次彻底打压了唐纳德的气焰，显露了一番聪明才智。但莱恩觉得这是肖恩的“示好”，毕竟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在帮路易斯·哈密尔顿说话。 这不足以让莱恩放下警惕的心思，因为自己目前这个身份值得人讨好的地方太多了。而“示好”中未必没有其他的想法。 但这也说明了，肖恩暂时没有将路易斯·哈密尔顿视为“敌人”，他之前的观察更像是习惯导致的摩擦。 而第二次，肖恩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他找到了路易斯·哈密尔顿借口里的破绽，将拖延时间的理由否定，并给出了致命一击。 奇怪的地方却有很多，不仅仅是哈姆林改变了态度，还有肖恩莫名其妙的眼神——他没有预料到路易斯·哈密尔顿会赞同他的提案，离开庄园。 也就是说，莱恩的反应明显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但他却从“错误”的反应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莱恩原本只是想试探肖恩的心思，所以他大胆地逆着其他人的预判给出了回应。 当然，为了防止局面失控被老邓咚在墙上，莱恩留了后手，如果哈姆林借驴下坡，他就顺势挑衅唐纳德，并以侮辱家族为理由提出决斗，然后让邓布利多“拖”住自己。 结果真的诈出了哈姆林的破绽。 莱恩视线微垂，落到盘子上，不再关注斜对面抿嘴微笑的肖恩，开始更深层的分析。 按照正常的“计划”，肖恩化解路易斯的借口，莱恩应该会以新的理由留在阿贝尔森庄园，就像一开始自己下意识的反应一样，卖人设赖在庄园里不走。 那么，无论怎样，邓布利多到来的目的都已经昭然若揭了。 肖恩想要揭穿邓布利多的心思？ 不，这并不符合逻辑，因为邓布利多藏着的心思并不需要去“揭露”，只要有点脑子应该都能想到校长不是单纯的招教授。 所以肖恩的目的是想要让矛盾爆发，让一团和气的表面消失，逼邓布利多翻脸。 不对，这并不能保证邓布利多一定会翻脸，校长也有可能就这样离开了。而化解邓布利多留下的借口，和哈姆林的目标明显是一致的。 两个人相同的做法下面必然埋藏着不同的心思，否则哈姆林不会变招。 区别究竟在哪里呢？ 莱恩慢慢皱紧了眉头。 也许自己一开始就想错了。 肖恩和哈姆林的话里不存在异常。 异常的是自己。 一个猜测慢慢在莱恩的脑海中成型，而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可怕的猜测。 如果自己的回答不是“错误”的呢？ 如果自己的回答才是肖恩真正想要的呢？ 只是肖恩不确定路易斯·哈密尔顿会怎样回应，他只是在恰到好处的时候顺着哈姆林的话头悄悄试探了一下，不成功也只是维持之前扯皮的局面。 打破局面的不是肖恩，而是自己。 那么自己为什么会打破局面呢？ 莱恩眼皮跳了一下，险些抬起头看向上首的位置。 如果不是大脑封闭术，他差点露出震惊的表情。 吉德罗·洛哈特。 哈姆林和肖恩提议中唯一的不同，就是洛哈特。 肖恩的提议是去学校进行决斗，那么离开的人是路易斯和洛哈特。 而哈姆林想赶走的人是邓布利多和路易斯·哈密尔顿。 这时候，莱恩才察觉到了真正的异常。 如果说卡罗尔家族现在最应该讨厌和驱赶的是哪一个人，毫无疑问，不是邓布利多，而是洛哈特。 因为如果不是洛哈特邀请邓布利多到庄园进行面试，那么就没有现在的局面。 同样，哈姆林只要将洛哈特赶出庄园，那么邓布利多来到庄园的借口也就荡然无存。 哈姆林竟然至始至终都没有对洛哈特提出意见。 但为什么会是洛哈特？ 这个不要脸的骗子难道还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大师？ 莱恩不觉得自己的大预言术会出这么大的纰漏，而与洛哈特接触下来的结果也证明这就是个爱吹牛的花花架子。 所以关键不是洛哈特这个人，而是他的身份。 莱恩呼吸停顿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的碎片。 这也许就是肖恩想要知道、也已经知道的答案。 洛哈特是哈姆林·卡罗尔邀请的客人。 一如五十年前那位可怜的学生。 《阿贝尔森圣诞夜》的“诅咒”，已经悄然在这座庄园里复苏了。 第六十三章 疑点 莱恩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这些信息毫无疑问指向了一个答案。 五十年前的凶手，极有可能就是哈姆林·卡罗尔。 但这个结论却导致了两个难以解释的疑点。 第一个疑点在于，洛哈特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他绝对不可能参与五十年前的事情，因为五十年前的洛哈特可能还在等待自己父母彼此邂逅，而他也几乎不可能搞到一只时间转换器，去到五十年前再回来，还不被邓布利多发现。 所以，五十年前被哈姆林邀请的人，不会是洛哈特。 这个问题或许需要邓布利多来解答了，莱恩从餐桌上取了一份食物，五十年前那位经历了阿贝尔森圣诞夜的学生，可能会成为破局的关键，而这个人，校长肯定认识。 除此之外还有第二个疑点，那就是卡罗尔家代代相传的“诅咒”。 哈姆林有可能是杀死自己兄弟的凶手，可是数百年来惨死于家族诅咒的人，又是被谁杀死的呢？ 难道这个诅咒的内容就是让父子反目、兄弟阋墙？ 而逃过一劫的罕见现象或许是因为家庭关系和睦，诅咒被抵抗了？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爱”能破解一切诅咒。 但莱恩更加相信，从来没有不需要代价的爱。如果那几代卡罗尔真的以此抵抗住了诅咒，那就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但问题在于，诅咒并没有消失。 以莱恩的见识，这种程度的诅咒只有可能通过血脉魔法来实现。 可是经过数百年的沿袭，在这种恶毒的诅咒之下，卡罗尔家族竟然依旧“人丁兴旺”，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莱恩不知道“诅咒”这门学科究竟能高深到何种地步，像卡罗尔家族这样故意放开一个口子，养上几十年就噶上一刀，留几个苗儿继续养着的现象，实在有些吊诡。 简直就像诅咒生出了意识一样。 想到这里，莱恩胳膊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理了一下领口，确认窥镜没有任何动静。 莱恩心神微松，自己吓自己果然是最吓人的，诅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没有弄清楚，反而倒让自己变得疑神疑鬼了。 他瞥了一眼上首谈笑风生的邓布利多，把乱七八糟的心思抛得一干二净。 有什么可以烦恼的呢？自己只是被黑心校长拉过来的工具人罢了。 心思一定，莱恩立刻觉得一身轻松，他将注意力散回到整个餐厅，称职地完成自己吃瓜群众的光荣任务。 哈姆林和邓布利多依旧在说着口水话，商业互吹之下暗藏刀光剑影。 除了洛哈特绞尽脑汁地在两位大佬的对话中插入吹牛打屁的成分，其他人全都一言不发地对付着盘子里的食物。底下沉闷的氛围和上首热烈的交谈诡异地拼合在一个空间里，像极了一幅三流的讽刺画。 《父慈 子孝》 不过，邓布利多已经在交流中占据了主动权，他和哈姆林达成了必要的默契，没有继续在去留问题上扯皮，也不多提及洛哈特。 校长获得了有利的阵地之后，正在对哈姆林发起一轮又一轮攻势——问候祖先。 当然是正经的问候，邓布利多一阵弯弯绕绕，已经顺利将话题引导到“祖辈往事”之上。看着校长近乎掏心挖肺的诚恳模样，莱恩只能暗呼望尘莫及。 哈姆林亦非等闲之辈，左右抵挡，借着有麻瓜在场的由头，将“顾左右而言他”之术发挥地淋漓尽致，没有从言语中流露半点口风。 让莱恩心惊肉跳的是，当谈及家人的时候，邓布利多声音里的忧伤再怎么压抑都能让人动容，而哈姆林虽然捶胸顿足唏嘘不已，但莱恩看到的只有令人发毛的漠然。 对于家人的死亡情况，哈姆林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大方，就如同他愿意将事件写成发表出来一样。 莱恩不禁觉得有些荒唐。 这个让人很不舒服的老头，似乎并不在意有人来挖掘所谓的“真相”。 要么，他早就处理好了全部的手尾，确信自己的罪恶已经被遮掩成铁板一块，再也没人能找出定罪的证据。 要么他根本不在乎被人知道真相，或者他并不是凶手。 莱恩摇了摇头，这太矛盾了，如果哈姆林不担心当年的事情对他产生影响，他之前又为什么要将邓布利多劝走呢？ “怎么了，路易斯？”哈姆林避开邓布利多的一句询问，趁机开口，“难道菜不合你的胃口吗？” “并没有，卡罗尔先生。”莱恩硬邦邦地回答。 “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哈姆林问，“我看你刚才摇了摇头。” 看来这只老狐狸不把话语权拿回去是不会罢休了，莱恩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费口舌，他叹了一口气：“你多想了，卡罗尔先生。” 不等卡罗尔接话，莱恩就昂起了头：“出于礼仪的考虑，我并不会对食物有过多的挑剔。我只是在感慨，卡罗尔家族不愧是一个优秀的家族，哈密尔顿家族还有很多地方值得提升。” 这话从一个高傲的人嘴里说出来，就有点阴阳怪气了。 “能获得你的认同是卡罗尔家族的荣幸。”哈姆林笑了笑，“我能问问你的‘感慨’吗，路易斯？” 他的声音里隐隐带上了一点威压。 莱恩心里嗤笑了一声，不管自己服软还是嘴硬，哈姆林都有理由借题发挥，把话题推到其他方向去。 “当然，卡罗尔先生。”莱恩回答，“哈密尔顿家族以知识为荣耀，我在家族的藏书馆第十一层读到过一本书，古代的东方是一个奉尊礼仪的国度，他们认为，吃饭的时候不说话、睡觉的时候不出声，是一种高级的礼节。由此可见，在座的诸位卡罗尔先生，有很充分的古代知识和高等的教养。” 众人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这究竟是夹杂了炫耀的讽刺还是暗含讽刺的炫耀。 邓布利多顺势接过话：“还有这样的说法吗？” “当然，我可以用哈密尔顿的姓氏担保。” “如果要说教养的话，卡罗尔家族确实让人敬佩。”邓布利多点头，“哈姆林，卡罗尔家族的祖辈一定会很欣慰的，你瞧，这些孩子都有他们各自的优点。” 话题稳稳当当地拐回了邓布利多的车道。 “唉，谁说不是呢，但是邓布利多教授，我们家的事，你也清楚。”哈姆林面色凄苦，“我只希望他们平安就好，我这把老骨头可遮不了多少时间的风雨喽。” “别说这些丧气话，哈姆林。”邓布利多责怪道，“你才多少岁？有的是时间等年轻人成长起来。” 哈姆林脸上的哀色更重了：“如果能晚上一时半刻回归死神的怀抱，谁都愿意，可惜我这身体是等不了多久了。” “你身体怎么了，哈姆林？”邓布利多面现关切之色。 哈姆林连卖惨的招数都使出来了，校长自然也不好再问东问西。 “我已经越来越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终点了。”哈姆林说，“你也能看到，邓布利多教授，我腿上的毛病很严重，连站起来走路都很困难。” “你应该多去看看治疗师。”邓布利多说。 “治不好的毛病。”哈姆林叹气，“我不会吝啬治病的钱，能用的药物已经不多了，而真正有用的药剂向来有价无市。” 邓布利多配合着叹气，他当然不会去接哈姆林的话，因为他不可能把“真正有用的药物”提供给哈姆林。 “所以，这就是命运。”哈姆林无奈一笑，“不过，我也只能去接受。我现在担心的，反而是我的财产该如何分配，您在这里倒也是件好事。” 他声音恢复了冷淡：“不如就趁这次机会说清楚，免得我离开之后，这群不争气的家伙们打地头破血流。” 莱恩看到对面的几位卡罗尔都屏住了呼吸，微压着头眼神乱飘。 哈姆林顿了顿，似乎在打熬卡罗尔们的心气，片刻之后，他才悠悠开口： “您不介意吧，邓布利多教授？” 第六十四章 遗产分配 “这或许并不合适，哈姆林。”邓布利多说，“这是卡罗尔家族内部的事务。” “你是唯一值得信任的人，邓布利多教授。”哈姆林开口，他显然打定了主意，“只有您可以让所有人服从，而你的品德无需质疑。” “我由衷地希望自己能符合你的赞美……” “不必急着拒绝，邓布利多教授。”哈姆林说，“我只是提防年轻人们做蠢事，如果未来他们产生了纠纷，你只需要按照法律来就好，这点小小的要求总不算过分吧？” “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哪里还敢当着年轻人的面拒绝呢？”邓布利多叹了口气。 莱恩提起警惕，哈姆林的这番动作绝对埋着小心思，但他的要求却又很正当，让人猜不到他葫芦里的药。 “既然这样，我亲爱的儿子们——”哈姆林仅仅是微提了一点声调，不少人的背就不由自主地绷紧了，“当然，也少不了我的女儿们，作为父亲，首先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他的视线逐一在自己的子嗣脸上扫过：“除了今晚坐在这里的人，其他孩子将不会从我这里拿到任何一个子儿，这是对你们愿意回到我身边的奖励。” 即便是一直绷紧了面孔的“体面人”约瑟夫都不由露出了一分喜色。 “你觉得如何，邓布利多教授？”哈姆林问。 “噢，哈姆林，你当然拥有分配自己财产的权力，这样的事又何必问我呢？”邓布利多说，“我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那我可就按自己的想法来了。”哈姆林笑了起来，他有些自得地说道，“卡罗尔家现有的财产并不算太多，但大部分都是我打拼出来的。我会将其中最重要的三部分留给三个人。” 卡罗尔们屏住了呼吸。 “我会将这辈子赚来的所有钱财的整数，留给——”哈姆林故意停住声音。 莱恩立刻从对面一排的脸上观测到了人类最复杂的肌肉活动和最丰富的色彩变化。 他有些无语地斜了一眼主座上的哈姆林，却看到这个老头兴致盎然地盯着自己的孩子，似乎在欣赏每个人的表情，这让莱恩鸡皮疙瘩直冒。 “这笔钱财会留给最需要钱的人。”哈姆林语气平静，迅速将这句话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立刻提高声音，“我会将自己全部作品的所有权，留给值得继承我事业的人。” 卡罗尔们面面相觑，有人看向了邓布利多。 但邓布利多并没有出声，他安静地看着这场剧目，就像一个谨守礼节的客人。 莱恩心中一笑，想让老狐狸淌这趟浑水，无异于痴人说梦。 终于，还是唐纳德耐不住性子，他小心地问道：“父亲，您的意思……” “嗯，这很难理解吗？”哈姆林说，“我会将我写的那些书未来可能产生的全部收益都留给一个人。” 肖恩轻笑了一声：“可是父亲，能拿到这两笔大钱的究竟是谁，你可一个字也没说清楚。” “那是因为我还在做决定。”哈姆林回答，“你们中需要钱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这话让好几个人呼吸急促。 “好了，我叫你们过来也有这个原因。”哈姆林说，“我需要好好看看自己的孩子再来下判断。最后，我会把这座阿贝尔森庄园，留给不会出卖它的人。” 莱恩看到唐纳德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 显然，一座不能变卖的祖宅比起实打实的加隆要逊色不少。 “剩下的五个人，将会平分一些零钱。”哈姆林呵呵一笑，“虽然不多，但也够每个人改善一下生活了——路易斯，如果让你来挑的话，你最希望自己获得哪一份遗产？” 莱恩微微皱眉：“卡罗尔先生，我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一个假设而已，你不要紧张。”哈姆林哈哈大笑，“我只是好奇哈密尔顿家族出身的你会抱有哪种观点，好啦，就当是随便一说——你会选哪个？” 这个老头的眼睛里闪烁着光彩，就好像故事里拿着糖果引诱孩童显露本性的巫婆。 莱恩稍许沉默了一会儿，他抬头直视哈姆林的眼睛：“我会放弃继承权。比起这个，卡罗尔先生，我能向您请教一个问题吗？” 回避一个问题的最佳方案就是抛出另一个问题——这招莱恩相当熟练。 “当然，路易斯。”哈姆林放在桌面上的手微微握紧。 “我觉得，想不通的事情直接向有经验的人请教是最有效率的。”莱恩一笑，“我能知道您当年做了什么选择吗？” 这个问题让整个餐桌上的气氛都冻住了片刻。 邓布利多稍显意外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他也没有料到莱恩会丢出超直球，不过效果显然出乎意料的好—— “这个问题并不成立，路易斯。”哈姆林缓声说着，“因为当年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们还不知道自己分别获得了什么。” 当人在临时编造谎言的时候，思考的延迟会让语速变慢。 莱恩和邓布利多的嘴角同时扬了一下。 “抱歉，卡罗尔先生，是我先入为主了。”莱恩说，“听您这么说，我倒是好奇你最后获得了什么——这也许能成为不错的参考依据。” “啊，这并不是秘密。”哈姆林停顿了一下，语速恢复了正常，“我的父亲阿利克虽然做出过很多成就，但他在钱财的积累上并不用心，所以，当年最大的一笔财富就是这座庄园。” 莱恩安静地听着，配合地做出理解的模样。 “事实上，在一开始的遗嘱中，我的父亲将钱财均分，而庄园留给了我们最小的兄弟。”哈姆林叹了一口气，“他叫夏普·卡罗尔，目前仍然在服刑，而我最后获得了继承权。” “真难想象，您当年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磨难。”莱恩说。 “这确实是造化弄人，父亲明明很偏爱夏普，而他却做出了那样恶劣的事。”说这话的时候，哈姆林脸上憎恶的表情不似作伪，“好了，一切都已经过去，我不想在吃东西的时候回想起悲伤的事。” “感谢您的解答，卡罗尔先生。”莱恩点了点头，“我知道该选什么了。” 哈姆林的脸黑了一下，他咳嗽一声：“这可真是令人期待呢，那你的选择是什么，路易斯？” “我选择命运的馈赠，先生。”莱恩耸了耸肩，“当然，如果有得选的话，哈密尔顿永远会优先选择知识。” 命运的馈赠显然是一个绝妙的讽刺，但莱恩补充的后半句又“崇高”得让人难以说出指责的话。 “我多么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有你这样的格局，路易斯。”哈姆林硬邦邦地夸赞了一句，他赶紧把这个不妙的话题结束，继续和邓布利多打太极。 气氛重新变得父慈子孝起来，但隐藏的暗流却愈发汹涌。 这些卡罗尔家族的后人像是被唤醒了藏在基因里的天性，不论是巫师还是麻瓜、年长还是年幼、男人还是女人，都在用藏在眉弓下的阴冷视线打探着对方，像是一匹匹各自为战、择人而噬的郊狼。 而始作俑者，正在上首推杯换盏、侃侃而谈，像是对一切毫无所觉。 第六十五章 第一夜 卡罗尔家族的晚宴在诡异的氛围中结束了。 “希望这顿晚宴能让您满意，邓布利多教授。”哈姆林说。 “当然。”邓布利多和煦地回应，“再挑剔的人都会对你的招待赞不绝口，哈姆林。” “那就好。”哈姆林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疲色，“抱歉，我可能得先回房间了，今天还有一顿药呢。” “身体要紧。”邓布利多关切不已。 “汉弗莱。”哈姆林立刻换上了淡漠的语气。 “劳烦各位到客厅稍等片刻。”汉弗莱微躬着身体对其他人道，“我将父亲送回房间后，再带各位去休息的地方。” 他将轮椅推到哈姆林的座位旁。 众人识趣地朝餐厅外走去——哈姆林腿脚不便，需要人帮助才能移动，以他的性格，肯定不希望被人看见自己软弱的一面。 “啊，那个……”麻瓜律师费尔南达有些窘迫地开口，“抱歉，能告诉我厕所的位置吗？” “从楼梯间的门进去，沿着走廊到头就是。”汉弗莱说。 费尔南达点了点头，她脚步匆匆越过众人，背影消失在小餐厅的门口。 “那么，我先过去了。”邓布利多朝哈姆林打了声招呼，起身离开，莱恩跟在了校长旁边。 走到门口的时候，守在那儿的洛哈特立马厚着脸皮凑了过来。 “你好，哈密尔顿先生。”洛哈特伸出手，“正式认识一下，我是吉德罗·洛哈特。” 莱恩没有同他握手的打算，他用怀疑的目光审视了一会洛哈特，等到这位帅大叔快要维持不住笑脸的时候，才不着痕迹地点了一下头：“好的，我认识了。” 洛哈特的面皮抖了抖，他觉得自己遇到了人生中的克星。 记仇的唐纳德在角落里嘀咕了一声“脸够大的……”，旋即又发现自己这句话不像讽刺，倒像是实话，便臭着脸闭上了嘴。 “咳……如你所见，我是一位作家。”洛哈特生硬地接上了话题，笑容愈发和善。 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有计划地刺探一下对手的情报，高傲的人总比没有弱点的人好对付。 “邓布利多教授。”莱恩的应对让人始料不及，“我记得你需要的并不是一位文法教授。” 这话噎得洛哈特难受不已，一时间僵在了原地。 “当然，亲爱的路易斯。”邓布利多无奈地看了莱恩一眼，他开口替洛哈特解围，“我们需要综合能力优秀的教授，渊博的知识也属于考察的范畴。” “而我恰巧在相关方面还算有些成就。”洛哈特立刻得意地说。 莱恩哼了一声：“对于知识，哈密尔顿从来都不怕挑战者，某种意义上讲，我们就是知识的保管人。” “哦？”洛哈特的自信一下就动摇了，但他依旧有些不服气地开口，“那么，哈密尔顿先生，你认识吸血鬼吗？” 话音未落他就意识到不妙了。 在场巫师界的成员都“唰”地一下看向了他，而几位麻瓜也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神色。 “愚蠢的问题，我当然‘知道’。”莱恩的声音让不少人心跳都漏了半拍，但下一句又让人把心脏放回了肚子里，“这是来源于斯拉夫地区神话的一种幻想生物，典型特征就是吸食人血。” 这时候不少人在心里由衷地赞叹：哈密尔顿先生果然是个聪明人嘛。 然后就听聪明的哈密尔顿先生继续说道：“事实上，吸血鬼确实存在。” 洛哈特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腰上的魔杖，他觉得自己是时候展示一下精湛的遗忘咒了。 “那是一种名为‘卟啉病’的罕见遗传病症。”莱恩神在在地解释道，“是一种血液病，症状和吸血鬼传说几乎一致，在医学不发达的时代，有不少人误以为饮用血液可以缓解病症，这也是吸血鬼的由来。” 在场的巫师一惊一乍之下，竟然都有了一种身体发软的疲惫感。 邓布利多缓了一下呼吸，他可不记得自己教过莱恩这种技巧。让人的精神在紧张和松弛之间快速交替，就很容易产生疲惫感，从而放开心房。 这可是摄神取念的高级运用之一。 “洛哈特先生，民俗研究并不是我的弱项。”莱恩扬了扬下巴，“你觉得‘偏门’的问题可难不倒我，下次不要再当着别人的面问这种可笑的题目了。” “是，是。”洛哈特擦了擦见汗的额头。 “好啦，要交流知识的话，你们有的是机会。”邓布利多说，“路易斯，哈密尔顿可没有教你如何卖弄本事吧？” “是我的错，教授。”莱恩耸了耸肩。 邓布利多胡子抖了抖，莱恩的演技完美地符合他的期待，但校长总觉得这位“调皮”学生是在借着自己的威风搞事情。 客厅的话题没有继续下去，因为汉弗莱已经推着哈姆林出来，老人只是点了点头，所有的卡罗尔就都藏住了自己的目光。 这时候，女律师也回到了客厅里。 汉弗莱并没有让众人等太久，他带着大家进入楼梯间的长廊，安排了几人住进一楼的房间，莱恩留意了一下，这些人都是麻瓜。 一楼并没有住满，汉弗莱就带着剩下的人朝二楼走去。 这种安排让莱恩皱了皱眉，他察觉到了巫师对麻瓜们隐晦地歧视。 走到楼梯中段，突然，一声响亮的碎裂声从楼上的房间里传出。 好像有人将玻璃一类的东西摔在了地上。 “父亲！”汉弗莱匆匆忙忙朝房间跑去。 “出去！”哈姆林的声音冷地让人脊背发寒。 跟上去的莱恩透过汉弗莱打开的门朝哈姆林的房间里看了一眼。 瓷质的杯子碎片散落在地上，附近有一滩溅开的放射状液体污渍。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须发怒张、眉毛倒竖，阴沉的视线打量着门外的人。 他双手攥成拳头，莱恩的视线在哈姆林右手上停了一下，那里握着一张皱起来的纸。 莱恩心里有了猜测，他的视线顺势飘向了靠得很近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只信封。 信件？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哈姆林，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邓布利多开口了。 “不，这是我的私事。”哈姆林回答地很是冷硬，然后他察觉到了自身的问题，吸了一口气，“抱歉，邓布利多教授，我能处理。” “好吧，那就不打扰了。”邓布利多退了一步，“有什么需要请不要顾虑，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哈姆林。” “谢谢你，邓布利多教授。”哈姆林笑得有些难看，他转而看向汉弗莱，“你的事做完了吗，汉弗莱？” “父亲，你……”汉弗莱小心地问，“你没事吧？” 哈姆林冷漠地说：“我当然没事，怎么，听不见我说的话吗？” “是。”汉弗莱头埋得更低了，“那我过一会来收拾。” “不用收拾了。”哈姆林说，“把门关上，今天晚上不要打扰我。” “可……” “要用到你的地方，我自然会叫你。”哈姆林的语气突然变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和，“去吧，我的好儿子。” 汉弗莱身体颤了一下，才恭敬地回答：“是，父亲。” 他关上房门，引着众人朝其他房间走去。 洛哈特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他率先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剩下的房间也很快分好，莱恩和邓布利多自然选择了两个相邻的房间。 刚住进房间没一会儿，莱恩就听到了敲门声。 他从床上坐起，合上手里的《阿贝尔森圣诞夜》，开口问道：“谁？” “哈密尔顿先生，是我，洛哈特。”门外传来声音。 “有事？” 门外顿时没了声息，想来洛哈特又被噎着了。 莱恩嘴角挑了挑，他拿出魔杖挥了一下，把门打开。 绷紧着脸的洛哈特松了一口气。 莱恩的眼睛却盯着他怀里捧着的一摞书。 “是这样的，哈密尔顿先生。”洛哈特在脸上挂起善意的笑容，“我觉得你对‘作家’这个职业可能存在一些偏见……” “不，作为知识的保管人，我并不会对作家产生偏见。”莱恩毫不留情地驳斥。 那你倒是给我一点该有的尊重啊！洛哈特在心中怒吼。 “呃……嗯，哈密尔顿先生，我只是以我个人的感觉对你提一点建议……” “洛哈特先生，我不喜欢因为‘你觉得’就要我如何。”莱恩说，“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觉得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建议。” 洛哈特突然想要和眼前的这位先生来一场不以教授选拔为前提的魔法决斗。 “好了，请告诉我你的来意。”莱恩说，“或者，我要休息了。” “我想向你说明一点，那就是在创作的过程中，作家为了收集素材也会面对十分危险的……” “我对此并不感兴趣，洛哈特先生。” “那么，能请你至少看一看我的作品吗？”洛哈特叹了一口气，“我希望这能让你对我有所改观。” 这只是离开前下台阶的场面话，对于让眼前这位“高贵”的哈密尔顿接受自己的作品，洛哈特并不抱任何希望。 “这儿是你的全部作品？”莱恩问出了出乎意料的话。 愣神的一瞬间，洛哈特的嘴已经下意识张开了：“是的……” 然后他流畅地开始了后续的介绍：“每一本都是如假包换的真实经历，辅以我个人独特的写作手法，畅销十年的经典作品！而且，每一本都有我个人的绝版签名，更有最近将要发行的新作《会魔法的我》，这可是实打实的第一版……” 这时候，房间的门又被人敲响了。 “我可以进来吗，路易斯？”邓布利多的声音传来。 “当然，邓布利多教授。”莱恩应声。 洛哈特停住了话语，他的脸色不可避免地黯了一瞬。 该死的关系户，洛哈特忍不住在心里咒骂。 “哦，洛哈特也在？”邓布利多笑道，“你还是可以交朋友的嘛，路易斯。” 那大概是因为洛哈特有舔狗潜质，莱恩默默想道。 当然，对于这位底细已经被扒得一干二净的记忆小偷，刻意的接近意味着什么不言而明。 “洛哈特，我和路易斯有一些私人的谈话……” “好的，邓布利多教授。”洛哈特连连点头，“我也正好要回去了。” 目送着洛哈特离开，邓布利多挥手关上了房门，又快速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串符号。 “好了，我们可以自在点交谈了，莱恩。” 第六十六章 平庸 “呼——” 莱恩紧绷的面皮瞬间垮了下来，他双手拂面揉搓着两颊，像是在极力缓解肌肉的僵硬。 “倒是辛苦你了。”邓布利多眼含笑意看着学生作怪。 莱恩用力点头：“确实比我想象中累多了，教授！” “可是，我看你明明玩得很开心嘛。”邓布利多捋着胡子。 “怎么会？”莱恩声音委屈，“教授，我几乎每时每刻都提心吊胆的。” “看来我还有很多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莱恩。”邓布利多拉过椅子坐下，“以至于让你这样没有安全感。” “我完全信任您的实力，教授。”莱恩咧了咧嘴，赶紧解释，“我这不是怕耽误您的事嘛。” “你做的比我预期的还要出色，莱恩。”邓布利多有些古怪地笑了一下，“虽然有几次试探太过激进，但都得到了令人惊喜的回报，这下连我都要佩服你的胆色与运气了。” 莱恩眼神飘忽了一瞬，他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故作难为情地接受了邓布利多的夸奖。 他可没有把握回回都能歪打正着，尤其是接受肖恩提议离开的那次，莱恩还是存了一丁点儿借驴下坡溜走的小心思的。 这些当然不能在校长面前承认了。 对于学生的小动作，邓布利多也只好哭笑不得地当作没看见。他从洛哈特留下的一摞书中拿起最上面一本，岔开话题：“你倒是刁钻，收了洛哈特的书，却连一个好脸色都不给他。” “没有办法，教授。”莱恩苦着脸，“谁让我扮演的就是这么一个讨厌的角色呢？而且，我可没说收下他的作品，是他自己将书遗留在这里而已。” “难道你还打算还回去？” “这倒不必了。”莱恩嘿嘿一笑，“我正好靠这些打发时间。” 顺便白嫖二年级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材，莱恩在心里默默补充。 “我记得你手里还有一本《阿贝尔森圣诞夜》。”邓布利多说，他随意翻了翻洛哈特的书，就摇头将它丢回了原位。 “没错，教授。”莱恩从衣服内衬口袋里取出书本，“我只看了一个开头，为了防止晚宴吃不下东西，后面的内容我就先放一边了。” “明智的决定，我甚至不推荐你继续看下去。”邓布利多说，“但我需要你依据书中的内容来给我一些帮助，莱恩。” “教授，说实在的，我当不起你这么高的要求。”莱恩叹了一口气，“我的能力不及您万一，你哪里还需要我这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呢？” “你今天的表现不是相当优秀吗？”邓布利多说，“莱恩，如果只有我的话，就绝对得不到目前的结果，你应该对自己的能力多一点信心。” “运气又不会永远眷顾我……”莱恩无奈地避开邓布利多鼓励的目光，“好吧，教授，如果我的表演能帮到你的忙，那我就继续装作路易斯·哈密尔顿好了——这也是本来的打算……” “莱恩，你还没有弄清楚我的意思。”邓布利多打断了他的话，“我需要的不是一个听我吩咐的‘助手’，而是能给我提供建议的参谋——这是我们说好的，不是吗？” 莱恩耷拉着脑袋，有些忧愁地说：“教授，您也太抬举我了。” “不，是你没有正视自己拥有的能力，莱恩。”邓布利多语气严肃，“而我并没有你想得那样神通广大，你所以为的能力，不过是世人附加在我身上的光环，我的智慧，并不比其他人高深多少，唯一值得我骄傲的，只有年龄带来的经验和阅历。” “但是教授，我最欠缺的，恰恰就是经验和阅历啊。” “噢，瞧你这话说的。”邓布利多笑了起来，“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莱恩，你前段时间过的是几岁的生日呀？阅历和魔力一样，都是只能随着时间慢慢壮大的，要是在你这个年纪就拥有老人才有的阅历，那我们这些真正的老人岂不是白活了？” 莱恩无言以对。 谷“所以，不要着急，莱恩。”邓布利多说，“不要执着于阅历的暂时短缺而畏手畏脚，这反而会让你失去累积阅历的机会。” “是，教授，你说得对。”莱恩点头受教，他沉默了一会儿，皱起眉头，“但是不管您怎么夸我，我也想不到该怎样帮你的忙呀？” “莱恩，你只要‘主动’去寻求答案就可以了。”邓布利多说，“在我看来，你身上拥有着一种令人敬佩的天赋，那就是敏锐的洞察力和丰富的联想能力，以及从复杂的事物中抽丝剥茧发现本质的能力。” “那只是偶尔的灵光一闪。”莱恩心中泛起了一股莫名的滋味，这让他有些发慌，“说到底也不过是运气不错罢了。” “就像你刚刚所讲的，‘运气不会永远眷顾一个人’。”邓布利多说，“而你已经被‘运气’眷顾很多次了，所以，为什么还要把成功归结为运气呢？” 莱恩低下了头，他终于捕捉到了埋藏在意识深处最本源的恐慌。 邓布利多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疑惑：“所以我有些好奇，莱恩。你明明已经拥有了相当强大的能力，却一直认为自己非常弱小。我很清楚这不是你的谦逊之辞，而是最本真的想法，但正是这样我才无法理解，你究竟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我究竟为什么会这么想？ 莱恩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 ——那自然是因为，我根本无法分清强大和弱小的界限。 所谓的“洞察力”、“推理能力”这些东西，究竟有几分是自己的真实实力，又有几分是来自于虚无缥缈的运气和一个“先知者”的信息优势？ 如果剥夺了“先知”的优势，我——莱恩·富兰克林又算得了什么？ 莱恩明白，剥开自己这具孩童的肉身，里面栖居的，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的灵魂。 哪怕际遇赐予了自己再多的荣华，也不过是根基空虚的浮萍，等到时过境迁，雨打风吹，终究会现出平庸的原形。 而这样一个平庸的灵魂，真的能担负得住那么多人沉重的期待吗？ 莱恩不知道。 所以越是获得，越是焦虑；越是成功，越是畏惧；越是被信赖，越是想要逃避。 “教授，如果我说——”莱恩顿了一下，“我其实也没有你想象得那样‘神通广大’，你认为我拥有的能力，终究是你所赋予给我的‘光环’——那又该怎么办呢？” “唔，这个回答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邓布利多笑了起来，“我们确实会不可避免地陷入‘偏见’之中，不过，你为什么会这样说？要知道，我对自己的眼光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我不确定自己的成功究竟有多少是运气造成的，”莱恩斟酌着用词，“但我可以确定，我的‘成功’，并不完全是由我的能力决定的。” “我没想到你会这样‘谨慎’，莱恩。”邓布利多说，“我不相信，在你全部的人生中，没有一次成功，是你依靠自己的能力决定的。” 莱恩的背挺直了一些。 他想到了自己在隐修会探索的经历，虽然有几分巧合，但那确实是自己脱离“先知”优势而成功的例子。 “而且，你需要接受一个事实，莱恩。”邓布利多说，“即便是我，也不可能保证每一次成功都是靠自己的能力来决定——世上从来没有这样的好事。” 校长轻笑出声： “对命运保持敬畏，感谢它的馈赠，容忍它的无常，因为除此之外，我们别无他法。 “这是一个老人基于自己的阅历，给你的建议。” 第六十七章 演员与剧目 “谢谢你，教授。”莱恩深吸一口气，“我会把你的建议放进心里的。” 他感觉自己彷徨的内心多了一份安宁。 “聪明人知道如何从他人的建议中获取提升自己的养分。”邓布利多毫不掩饰话语里的欣赏之意，“莱恩，这也是你的品质。” 莱恩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校长靠住椅背，调侃道：“好啦，你也从我这里赚到不少漂亮话了，现在我们能回归正题了吗？” “你请说，教授。” “帮我理一下思路，莱恩。”邓布利多说，“我想你也从今天的晚宴中看出不少异常了，谈谈你的看法。” “我首先要确认一件事，教授。”莱恩端正了坐姿，“洛哈特先生和五十年前的案件有关吗？我是说通过魔法手段产生的关联。” “他确实不算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但和五十年前的事没有关系。”邓布利多说，看到莱恩面露凝重之色，他笑着补充了一句，“不用这么戒备，他甚至没有和你正面较量的实力。” “可是，教授，他明显和哈姆林之间有牵扯。” “是哈姆林和他有所牵扯。”邓布利多说，“洛哈特本人并不知道真相，否则，我早就从他那里得到答案了，可惜，他只是一个爱慕虚荣的……记叙作家。” 记叙作家…… 莱恩心中暗笑，校长这讽刺，不知实情的人还真听不出来。 不过，这也确认了他的猜测之一，洛哈特特殊的地方不是本人，而是身份。 莱恩皱起了眉头，他实在想不透“被邀请的客人”究竟有怎样深层的意味。 “教授，哈姆林为什么不希望洛哈特离开？” “这也是我想要知道的问题。”邓布利多说，“不过，多亏你的试探，我们总算有了一个切入的方向。” “如果可以的话，你应该去问问五十年前的学生，教授。”莱恩说，“他们都是哈姆林邀请的‘客人’，只要找出两人的共同点，那么事情就能明朗很多。” “不错的思路。”邓布利多点头，“可惜的是，在我的印象里，他们最重要的共同点也只有‘客人’这个身份了，或许性别和学校也算？” 莱恩有些泄气，这一点校长肯定提前思考过了，否则也不会回答得这么快。 他有些捉摸不定地开口：“教授，比起‘性质’上的共同点，或许‘经历’上的相似之处更为关键。毕竟世上相似的人永远没有相似的经历多。” 邓布利多的目光深沉了一些，他思考了一会：“你说得对，莱恩，这正是我忽略的地方。不过，比起‘性质’，两人相似的‘经历’又太多，我需要一点时间整理。” 他捏了捏眉心：“我会给那位学生写封信，询问清楚他当时的经历。” “难道他以前没有和你说清楚吗？” “不必怀疑他。”邓布利多摇了摇头，“我只是为了确认。莱恩，‘见闻’和‘经历’多少还是有区别的。尤其是在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之后，人总会下意识地侧重于看到了什么，而忽略自己曾做过什么。” “您安排就好，教授。”莱恩耸耸肩。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抱持怀疑之心是研究真相的必要。”邓布利多说，“只是我多了解了一些东西，所以可以排除掉几个选项。” “答案难道还没确定吗？”莱恩问，“不是哈姆林？” 他在心里补充：虽然还有很多疑点。 “我认为没有这么简单，莱恩。”邓布利多说，“我们要对抗的不仅是五十年前的凶手，还有持续数百年的‘诅咒’。” 谷“教授，我可没能耐破解这么厉害的魔法。” “前提是‘诅咒’真的是诅咒。”邓布利多笑了笑，“好了，如果真的存在诅咒，自然是由我来解决。我们得先找到它的真身才行。一步一步来，从五十年前开始突破吧。” “就算这样，您总得先等我读完《阿贝尔森圣诞夜》吧？”莱恩叹了口气，“我可没有凭空得出结论的能力。” “不着急，也不必完全相信那本书。”邓布利多说，“我想要知道你目前都发现了些什么，这样我也能尽快找到线索，加快我们的进程。” “好吧，教授。”莱恩无奈，“既然您这么雷厉风行，那我就直接说结论了。” 邓布利多和煦地点头。 “第一，您应该有所察觉了。”莱恩说，“诅咒正在复苏，或许已经潜伏在暗中，窥伺着猎杀对象了。” “毫无疑问，这是合理的猜测。”邓布利多肯定道，“‘演员’已经就位，争斗的‘种子’也已经埋下，这些都是‘剧目’即将上演的征兆。” 莱恩皱了皱眉头，他觉得一道闪烁的思绪划过脑海，却从意识的纱网中漏过。 演员……种子……剧目…… 一定有什么解开秘密的关键藏在其中，莱恩默默将这几个词记下。 “怎么了？”邓布利多察觉到了学生的异常。 “好像捕捉到了一点灵感。”莱恩回答，“没有想通，暂时不算什么重要的事，可能还没有凑齐碎片。” “有想法就是好事。”邓布利多说，“除了‘诅咒’呢？” “第二，就是肖恩·卡罗尔。”莱恩说，“他是个聪明人，也许知道一些秘密。” “他应该只是知道家族中存在‘诅咒’。”邓布利多摇了摇头，“可能也在怀疑自己的父亲是作恶的元凶，但真正的聪明人，这时候最好的选择是离开庄园。” “所以，如果能弄清楚他宁可冒着遭受诅咒的风险，也要留在庄园的缘由，或许就能弄清楚一些事。”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确实，我会找机会和他谈谈的。” “除了这两条明显的线索之外，我能告诉您的也只有想不通的疑点了。” “这正是我最想知道的。”邓布利多笑了起来，“莱恩，你的敏锐有时候让人毛骨悚然。” 莱恩脸色一臭，他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语气不快：“第一个疑点，就是哈姆林莫名其妙的行为。” “莫名其妙？” “他很不欢迎你，教授。” “这很正常，从哪个角度看他都不应该欢迎我。” “但他又很大度，并不担心你发现五十年前的真相，就好像他根本不是凶手一样。” 邓布利多颔首：“或许，他有足够的把握没有人能找出真相。” “那他何必摆出不欢迎的架势呢？”莱恩问，“他就差把‘送客’写在脸上了。” 邓布利多目光凝了凝：“也许，他并不是因为‘真相’而讨厌我们的到来。” 第六十八章 故事 莱恩眼神也认真起来：“您有什么发现吗，教授？” “是因为‘计划’，哈姆林明显在促成子嗣们的‘争斗’。”邓布利多捏着胡子，“我们是‘计划’外的因素，或者说，我们是意外闯入‘舞台’的不速之客，如果哈姆林真的是‘编剧’，毫无疑问，他会想方设法将我们赶走。” “如果真是这样，”莱恩叹气，“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基本确定，哈姆林是凶手了？” 邓布利多跟着叹了一口气：“你说的不错。” “那么，教授，这个结论将会导致两个新的疑点。”莱恩说，“其中一个就是您之前说的，我们的对手是数百年的‘诅咒’，五十年前的案件并不是个例。” “是。” “而另一个疑点，就是动机。”莱恩说，“五十年前的动机还能解释为‘遗产争夺’，可这一次呢？哈姆林又想要做什么？” “你弄错了一件事，莱恩。”邓布利多摇头，“不存在‘这一次’。这一次，他只是抛出了一枚诱饵，并没有残害任何人的性命。” 莱恩眼睛亮了一下：“教授，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诅咒只是一种‘试炼’？” “试炼？”邓布利多皱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那自然是因为我不久前刚通过该隐的秘境试炼，所以联想到了。 而且，哈姆林的行为，换个角度看就像是在“养蛊”。 莱恩将猜想说了出来：“会不会是卡罗尔家的某种‘家训’，族长必须由通过试炼的人来继承，而遗产争夺正是每一代家主抛出的试炼，所以才有了重复百年的‘诅咒’？” “有趣的想法。”邓布利多说，“你居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提出一种几乎没有破绽的假说，莱恩，你说你怎么能不让我刮目相看。” “呃，教授，我只是编了一个故事罢了。” “那也是合乎逻辑的故事。唯一的问题在于，试炼的手段。”邓布利多指了指《阿贝尔森圣诞夜》，“太血腥了，如果只是为了选出继承人，没有必要连竞争者都杀死，即便要杀死竞争者，也没必要用上剥皮抽筋掏心剜骨的狠辣手段。” 莱恩轻轻点头：“没错，每个人毕竟都有各自的想法，只凭遗产是否能次次都能让人贪婪到犯下如此罪行还说不定，更何况所谓的‘竞争者’并没有被赶尽杀绝。” “所以才有‘诅咒’的说法。”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不过也并非无法解释，毕竟，如果真的是你所想的试炼，选出的家主必然心肠恶毒，而由这些家主培养的后代，心性可想而知。” “那么诅咒应该在某一代终止。”莱恩心里已经将猜测推翻，“诅咒曾经被打破过，如果是试炼，那一代的家主就有机会结束卡罗尔家族的宿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数百年来只有寥寥几代人逃过一劫。” “不要过早否定你的猜测，除非找到决定性的证据否绝你的想法。”邓布利多说，“至少，这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断了。” “好吧，教授。”莱恩没有过多纠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因素让我觉得猜想存在漏洞，同时也是我弄不明白的疑点之一。” “你说。” “哈姆林找来一群麻瓜子嗣，却根本没有让他们接触过巫师的知识。”莱恩疑惑，“话说，那几位哈姆林的孩子能叫麻瓜吗？” “从身份而言，他们毫无疑问都是‘哑炮’。”邓布利多说，“但从他们自己的认知来说，不知道魔法、也不能使用魔力，甚至不被家族承认和授予相关知识，被称作麻瓜亦无不可。两者本就没有太多的区别。” “但他们的父亲确实是巫师。” “如果只考虑血缘的话，莱恩，你的父母也可以是哑炮。”邓布利多说，“毕竟你是巫师，你的祖上必然有人是巫师。这样来看，一大部分麻瓜都是哑炮。而事实上，是‘麻瓜’还是‘哑炮’并不存在绝对的定义，也不由个人决定，而是取决于巫师们的共识，就像卡罗尔们认为这些哑炮兄弟是麻瓜一样。” “某种程度而言，这是好事也说不定。” “或许吧。”邓布利多语气有些复杂，“无知的幸福和知情的痛苦本就是无法比较好坏的。但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知情。” 我大概率会选无知，莱恩在心里嘀咕。 “好了，身份的称呼多数时候只是为了彰显地位和权力，我们更应该关注实际的问题。” “是，教授。”莱恩收住心思，“哈姆林的遗产毫无疑问是魔法世界的财产，对麻瓜而言既无意义，也没有获得的可能，他让这些麻瓜子嗣来到庄园里就很有问题了。以他们的表现来看，依然不晓得魔法的存在，哈姆林很有可能是通过欺骗的手段让麻瓜来到庄园的，我想他不可能费力做无意义的事。” “唔，我会留意这些麻瓜的动向。”邓布利多点头。 “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些了，教授。” “你已经给我提供太多帮助了，莱恩。”邓布利多说，“无论是洛哈特还是肖恩，或者是那些麻瓜，都是非常好的切入点，把你带来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能帮上您的忙就好。” “那么，我也要行动起来了。”邓布利多起身，“如果你愿意，明天我很想听听你从《阿贝尔森圣诞夜》这本书里找到的东西，我很期待你会给我带来怎样的惊喜。” “也许你只能收到一份毫无新意的读后感，教授。” “那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还有这种好事？ 莱恩快速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库：“一百……” “五百加隆。”邓布利多开口，“我赌你找不到新线索。” 莱恩脸色一垮：“教授，您这……” 交白卷，校长胜，自己底裤亏掉；找到新线索，净赚五百加隆。 貌似也不错？ “赌约到我们离开庄园前一直有效。” “我尽力而为，教授。” “那么，就拜托你了，路易斯。”邓布利多拍了拍莱恩的肩膀。 他挥手解除了屏蔽监测的魔法，离开了房间。 莱恩闭着眼坐了一会儿，慢慢将思绪平复。 他需要足够的专注来阅读眼前的猎奇。 从兜里拿出空白的羊皮纸，将《阿贝尔森圣诞夜》摊开在桌上，莱恩逐字逐句地开始挑骨头，揣摩着哈姆林写作时的心思，梳理着故事里的时间线。 这本记叙了六名卡罗尔死亡细节的并不长，前后经过清晰无比。 一场借“圣诞夜”为由举办的家族聚会，子嗣们在圣诞数天前陆续回到父亲身边，其中一位带回了他的同学。 等卡罗尔们到齐，家主提出了遗产的话题。 然后，可怕的命运降临了阿贝尔森庄园，一个个卡罗尔像是注定一般死在了家里。 有人尝试逃离，有人想要结伴，但无一例外，离开庄园的以死者的身份的回到了庄园，结伴同行的双双送命。 而他们无一例外都死得惨不忍睹。 最终，在无尽的互相猜疑和不断的死亡后，仅剩的四名卡罗尔中的一位站了出来，坦白了自己的罪过。 他说，如果不是父亲背叛了将遗产留给他的承诺，他也不会做下如此丧心病狂的恶行。 结束父亲生命的那一瞬间，凶手终于悔悟，得到一切的他其实失去了一切。 而遭遇惨剧的无辜学生成为了一切的见证，将弑父的凶手送进了阿兹卡班。 莱恩合上了书。 只评价故事的话，虽然没有太多的爆点，但也算是对世人有所警示。 但这本书之所以出名，就在于足够的真实和细致。 字里行间仿佛能闻见五十年前那些卡罗尔尸体的腥臭味，这也让莱恩陡然打了一个冷战。 他觉得整座庄园的墙壁都像在渗出卡罗尔家族的鲜血，而石壁上的污渍就是未被洗刷干劲的血迹。 很难想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屋子里居住，而且还是在发生了无数次相同的事件之后。 莱恩摇头，如果他是卡罗尔家族的家主，早就把这该死的房子一卖，到其他地方找个干净的住处了。 他闭眼躺到床上，思考着书里能不能找到被遗漏的线索。 但那些黑白文字描述的画面时刻在他眼前浮现，让他喉头微动，心烦意乱。 积压的疲惫感终于慢慢溢满了整个身躯，带走了莱恩的意识。 唯有紧皱的眉头显示，他正身处噩梦之中。 直到嘈杂的声音再次钻进他的耳朵—— 尖叫、吵架、哭泣…… 发生了什么？ 莱恩支起身体，揉着太阳穴，缓解着头痛，看向透着些许晨光的窗户。 他隐约记得做了一个糟糕的梦，鼻尖还残留着一丝血的铁锈味。 这股味道竟有些真实—— 莱恩终于醒过神来。 他抓住魔杖冲出了房间。 走廊上，一具女尸跪倒在一滩血泊之中，额头触地，朝着哈姆林房间的方向。 她的右手从左肋下的血洞中穿过。 像是在填补某种空缺。 第六十九章 八月八日 糟糕的睡眠在这种情况下倒有了几分好处——莱恩是第四个目击现场的人。 他快速将混乱的思绪撇清，并依据醒转时的记忆大概推测出了另外三人的抵达次序。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应该是眼前这位惊慌失措的夫人，莱恩记得自己是被一声高亢的尖叫吵醒的，那毫无疑问是一位女士的声音。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莱恩皱眉晃了晃脑袋，他讨厌睡眠不良导致的反应迟钝。 但这并不妨碍莱恩确认她的身份，因为这位夫人正缩在自己丈夫怀里瑟瑟发抖，而这位叫约瑟夫的“体面人”，莱恩印象深刻。 这位先生是在他妻子之后抵达现场的目击者，但不知道是第二位还是第三位。 莱恩听到的吵架声来自于两个男人，另一位是哈姆林的大儿子汉弗莱，这个畏缩的男人此时一反常态，颓然跌坐在地上嚎啕不已。 异常的响动很快唤醒了庄园里的其他人，一扇扇房门打开，睡眼惺忪的人们走进廊道。 步调一致的短暂沉默后，有人发出了一声带颤音的叹息。 莱恩的视线从这些卡罗尔的脸上收回，他和邓布利多对视了一眼，校长轻轻摇了摇头。 邓布利多没有发现异常，这让莱恩的心情沉重了一些——能在校长眼皮子底下杀人，且不说技巧如何，这份胆量也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莱恩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同样朝邓布利多摇了摇头，他也没有发现异常。 狼群的眼中只有自己的猎物，为此，它们乐于忍耐和潜伏。 这群卡罗尔除了一些必要的震惊外没有太多情绪的流露——甚至连震惊都被迅速收敛下去。 相比起这些人，反倒是汉弗莱让莱恩觉得意外。 这个男人像是终于接受了现实一般止住了哭声，佝偻着身体站了起来。他的脸比平时埋得更低，用厚重的阴影盖住了自己的表情。 “谁能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洛哈特紧张的声音终于打破了难言的沉闷。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邓布利多教授？”洛哈特看向校长。 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显而易见，洛哈特，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 他摇头止住洛哈特继续追问的心思，瞥了一眼在楼梯那边探头探脑的麻瓜们，绕过通道中央的女尸，到哈姆林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没有回音。 邓布利多皱起眉，他扭动把手推开了门。 “谁？”房间里传来了哈姆林不耐烦的声音，旋即又听他惊讶地问，“有什么事吗，邓布利多教授？” “哈姆林……”邓布利多审视了一下轮椅上的老人，缓缓开口，“有人死了。” “你说什么？”哈姆林像是没听清校长的话。 “有人死了。”邓布利多加重了语气，“你难道没听见动静吗？” “昨晚客人多，我加强了房间的隔音。”哈姆林解释道，“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推着轮椅出了房门。 莱恩目光微沉，哈姆林的装束没有太多变化，昨天腿脚溅到的污渍依旧可见，说明他夜里很可能是在轮椅上度过的。 这位卡罗尔的现任家主昨晚根本没有休息。 再看尸体对着哈姆林房间跪拜的姿态，这么明显的象征意义…… 莱恩摇了摇头，虽然哈姆林身上的异常几乎要把凶手两个字写在脸上，但这也太直白了。 而且，比起这位垂垂老矣的家主，剩下的卡罗尔才更有动机犯下这起案子。 “谁做的？”哈姆林漠然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们，“我和你们说过，再怎么争斗，也不应该当着外人的面。” 卡罗尔们都低下了脑袋。 哈姆林哼了一声，他偏过头，看向低沉的大儿子，语气难得柔和了一些：“你很不错，汉弗莱。” 但这位管家先生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没有回应父亲的夸奖。 哈姆林收回视线，抬高了声音：“我最后再问一次，谁做的？” 焦灼不安的视线在几位卡罗尔之间流转，似乎都在催促真凶站出来，同时又竭力示意自己清白无辜。 不出意料，并没有哪个人愿意承认这桩罪行。 “好，好啊。”哈姆林厉声说，“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我了。邓布利多教授，剩下的事可以拜托你吗？” “如果你希望的话，当然可以。”邓布利多回答。 这时候，楼梯口的麻瓜律师插嘴了，她用不安而困惑的语气问道：“先生们，我们现在最该做的事，不应该是报警吗？” “你的建议很不错，女士。”邓布利多说，“不过在警察来之前，我们总不能手足无措地干等着。” “不，比起把现场破坏得一塌糊涂，我们还不如干等着。”费尔南达律师显然有着不错的刑事侦查素养，“如果你们有顾虑的话，我认识一位警监……” “好了，女士！”哈姆林打断了费尔南达的话，“我们这里没有什么警察，我也不允许其他人再踏进这座庄园。” “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你有意见，那么请你离开！”哈姆林说，他对着楼梯口的人挥了挥手，“这里没你们的事，下去等着。” 费尔南达面色难看地跑下楼，她好像没有放弃自己的打算。 哈姆林嗤笑了一声，这里是巫师的庄园，既没有能够联系外界的麻瓜装置，也没有路能让他们逃出屋子。 等到麻瓜们离开二楼，洛哈特适时开口：“需要我帮忙吗，哈姆林？” “别添乱，洛哈特。”哈姆林摇头，“在没有弄清楚事情之前，那些麻瓜的记忆对我们而言也许还有用处。” “我认为放他们离开比较好。”莱恩说，“这里显然不适合再让麻瓜待下去。” “噢，路易斯，你的好心肠当然值得称赞。”哈姆林说，“可是，让他们离开并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莱恩皱了皱眉，他想起《阿贝尔森圣诞夜》中的情节，危险并不会因为离开庄园而消失，似乎只要血管里流淌着卡罗尔家的血液，就逃脱不了被诅咒的命运。 “与其让他们在麻瓜群体中莫名暴毙，还不如死在这里。”哈姆林说，“失踪比死亡要好处理得多。” 邓布利多止住话题：“只要找到凶手，一切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路易斯，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当然，邓布利多教授。”莱恩回答，“比起那些麻瓜的记忆，更有价值的难道不是巫师的记忆吗？” 他扬起嘴角：“我觉得，我们首先应该尝试排除自己人作案的可能性，而这就需要在场各位的配合了。” 他话音刚落，反对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没有权力做这样的事。”唐纳德尖声说，“我们不是犯人！” “那我不得不提高对你的怀疑了，唐纳德。”莱恩轻笑一声，“既然你不是犯人，又害怕什么呢？” 唐纳德没有被吓到，翻倒巷的生活让他精明无比。他冷笑着开口：“你从哪儿看出我害怕了？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探查隐私！还是说，你们打算用违法的手段来打击犯罪？” 莱恩没有接话，他看向哈姆林：“卡罗尔先生？” 唐纳德的脸立刻臭了下来，他知道父亲的意见是无法反抗的，而该死的、狡猾的哈密尔顿显然拿捏住了这一点，所以他立刻胡搅蛮缠起来。 “呵！可笑，也不想想你们究竟是什么身份。”唐纳德说，“你们有什么立场来查看我们的记忆？难道你们就不是嫌疑人了吗？别是贼喊捉贼吧！或者，所有人开诚布公，互相查看，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话里的“你们”，明里暗里也把邓布利多和哈姆林囊括了进来。 莱恩的眼神顿时犀利了一些。 该说不愧是卡罗尔吗，这暗戳戳的威胁简直和哈姆林一脉相承。 正因为如此，莱恩反而多上了一分心思。不惜说出这样得罪大佬的话也要藏住秘密，那就更显得秘密不简单了。 哈姆林露出犹豫之色：“邓布利多教授，你看这……” “我们不该把精力放在争论上。”邓布利多说，“当然，诸位的顾虑也是人之常情。路易斯，我知道你有更好的主意。” “既然这样……”莱恩叹了一口气，“我们为什么不先看看死者的情况呢？” 第七十章 真正的死因 把焦点放在已经永远闭上嘴巴的可怜人身上——这个“温和”的提案很快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莱恩看向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女士：“那么，这位……” 她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卡特丽娜。” “这位卡特丽娜女士。”莱恩接上话，“我首先得向你确认一下情况，从你到达现场开始，到所有人都赶过来的这段时间，没有人触碰过尸体吧？” “是的。”这个叫卡特丽娜的女人脸上依旧残留着些许惊惧的神色，但人群显然给了她不小的安全感，她吞了口唾沫，组织起语言，“没有人碰过……我当时吓坏了，根本不敢靠近，之后我的丈夫——” “我在房间里穿外衣，听见卡特丽娜的尖叫就赶了过来。”约瑟夫接过话，“到了这里，我就忙着安抚卡特丽娜，自然也没有时间查看尸体的情况。” 莱恩点了点头，他摸着下巴装作思考了片刻，突然问道：“但在我来之前，好像听到了有人在争吵。” 说这话的时候，他盯住了夫妻两人的表情。 约瑟夫的神色有了一瞬间的变化，但那并不是惊慌失措的模样，而是略带怒意的嫌恶，他解释道：“哈密尔顿先生，你没有听错，是我和汉弗莱发生了争吵。” 卡特丽娜也帮着丈夫说话：“汉弗莱情绪有些失控，他对着我们破口大骂，约瑟夫也就争辩了几句。” 莱恩看向汉弗莱。 这个颓丧的男人依旧垂着脑袋，等到众人的视线都聚在他身上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我……”汉弗莱用沙哑的声音说，“是我的错……可……可安东妮毕竟……” “安东妮？”莱恩顺势发问，他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就是……她。”卡特丽娜指了指地上的尸体，神情有些不忍，“也可以理解，她毕竟是汉弗莱的亲生妹妹。” 莱恩明白她的意思，这些卡罗尔家的兄弟姐妹虽然都流着一半哈姆林的血，但另一半就不同了，而死者和汉弗莱是同一个母亲所生。 也难怪汉弗莱会悲痛成这般模样。 “节哀，卡罗尔先生。”莱恩说，“恕我多问一句，你没有碰过你妹妹的尸体吧？” 汉弗莱身体晃了晃，他再次低下头去，默不作声地摆了摆脑袋。 莱恩用求证的目光看向卡特丽娜夫妇，他们也都点了点头，确认了汉弗莱的意思。 “也就是说，在‘安东妮’被人发现之后，没有人破坏过现场，这无疑是一个好的开始。”莱恩说，他蹲到尸体边上，“现在，我需要一个人帮我把她翻到一边——” “你自己不能做吗？”唐纳德皱眉，他嘀咕道，“我可不想碰这么晦气的……” 他的话被汉弗莱阴狠的视线堵在了喉咙里。 莱恩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我需要尽量轻的手脚，以免擦拭掉一些痕迹，另外，我并不想给一些人说闲话的把柄，既然我也有嫌疑，那自然是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接触尸体比较好。” “……我来。”汉弗莱开口。 莱恩指点着他扶住尸体的重心位置，将她略微抬起，移到一边，平躺着放下。 这个过程中，由于位置的改变，塞在肋下空腔里的手不可避免地滑开，一些尚未完全凝结的血液从伤口漏出，在衣服上留下一道明显的湿迹。 莱恩的眉头深深地皱到一起。 “怎么了，路易斯？”邓布利多发现了莱恩的异常。 “邓布利多教授，”莱恩轻叹了一口气，“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这出血量也太少了。” 他指了指地上已经凝固的血泊，又指了指尸体创口周围的衣服：“取走一个活人的心脏绝不可能只有这一点血，清理一新也做不到短时间把喷溅出来的血弄得干干净净——心脏的压力会把血射得到处都是。” “所以，你的结论是？” “她在被取走心脏之前，就已经死亡了。”莱恩说，“而这就可以得出一条新的结论——这里不是死亡的现场。她是被人杀死之后，抛弃在这里的。” 唐纳德冷嘲热讽：“抛弃在一定会被人发现的走廊里？” “这就要问你们卡罗尔了。”莱恩毫不留情地奚落道，“据我所知，你们代代都有类似的传统。” “路易斯！”邓布利多及时发话，打断了一场即将爆发的争吵。 “教授，我只是实话实说。”莱恩哼了一声，回归了正题，“所以现在我们有新的方向了，只要研究出杀死安东妮的真正手段，以及找到她死亡的第一现场，就有机会找出作案的凶手。” 唐纳德阴阳怪气地问道：“你是说自己有傲罗的本事吗？” “不需要你提醒，头号嫌疑人先生。”莱恩针锋相对，“我当然没有查案的具体手段，但我们这里不正好有一位前傲罗吗？”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人群中的法比安·菲利普斯。 “这……”法比安犹豫不决，“我可能不适合介入这种案件。” “我们需要你的力量，法比安。”邓布利多开口，“这是我的请求——当然，我很明白你的顾虑，不如这样，法比安，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工作机会，有我在，不会有人来找你的麻烦。” 法比安没有迟疑多久，他很快给出了回答：“这是我的荣幸，邓布利多教授。” “我们先来确认这位小姐的真正死因。”莱恩说，“菲利普斯先生，你能检测一下她身上的魔咒吗？” “这很简单。”法比安点头，他挥动魔杖，一道道咒语落在尸体之上。 不一会儿，这位前傲罗就困惑地抬起头，欲言又止。 “有什么发现，法比安？”邓布利多适时开口，“不必担心，我在这里。” “是这样的，教授。”法比安顿了一下，“我……我只检测出了两种咒语——切割咒和抽离咒。” “说详细点，法比安。”邓布利多说。 “是，教授。”法比安略带歉意地看了莱恩一眼，“切割咒对应肋下的伤口，抽离咒对应缺失的心脏，但除此之外，我没有检测出其他致死性的魔咒——甚至没有其他魔咒残留，呃，也有可能是我技术不到位……” “魔法部那套检测流程还是很严密的。”邓布利多摇头，“直接说你的结论，法比安。” 法比安叹了一口气：“至少在我看来，这位女士应该是死于抽离咒。” “呵！”唐纳德立刻嘲笑道，“我们的哈密尔顿先生刚刚是怎么说的？” “但也可能是我检测失误。”法比安小声说，他可不想得罪后台梆硬的路易斯·哈密尔顿。 “是，检测失误。”唐纳德连连点头，“毕竟我们的哈密尔顿先生是不可能出错的嘛。” “你似乎乐衷于挑拨人际关系，唐纳德。”莱恩冷声开口，“这究竟是你的个人爱好，还是另有所图呢？” 唐纳德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莱恩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我依旧坚持我的看法，当然，也有可能存在让人血液停止流动的咒语——不，这样的话会检测出第三个咒语……” “如果不是咒语呢？”邓布利多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莱恩眼睛顿时一亮：“没错！是我陷入盲区了——菲利普斯先生，你有检测毒物的手段吗？” “如果只是检测毒物的话，没有问题。”法比安回答，“只是，我没法检测是哪种毒，那需要傲罗办公室的整套工具。” “先确定是否中毒再说。”莱恩指了指血泊，“就检测这些血迹。” “好的。”法比安念出一段新的咒语，不一会儿，血泊上就飘起了点点绿色的荧光。 不需要法比安解释，他的神情已经说明莱恩猜对了。 “接下来就简单了。”莱恩自信十足地说，“我们只要查查这儿的房间，看看哪里有不正常的痕迹，再看看谁的房间里藏了不该有的毒药，就能锁定范围了。” “你有搜查证吗？”唐纳德尖声发问。 莱恩古怪地瞧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由于大家都无法排除嫌疑，所以我建议所有人一起搜查，防止有人销毁证据。” 眼看唐纳德还要反驳，莱恩呵了一声：“记忆里也许存在不少不想被别人知道的隐私，但总不会连房间里都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唐纳德挣红了脸，但众人狐疑的目光让他开不了口。 邓布利多见众人没有声响，他看向哈姆林：“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你觉得呢，哈姆林？” 哈姆林叹了一口气：“我当然支持你的全部决定，邓布利多教授，只是，一个个房间搜查可要不少功夫，而且，有点脑子的人也不会把行凶的东西留在自己房间里吧，万一是栽赃呢？” “那是之后需要考虑的事情，卡罗尔先生。”莱恩说，“而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缩小调查的范围。” “可是，路易斯。”哈姆林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如果要说谁最有机会接触到毒药——”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几位卡罗尔的面色就都变得怪异起来。 哈姆林指了指地上的尸体：“正是我的女儿安东妮啊，她之前一直在对角巷的草药店做帮工。”onclick="h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