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二月初》 第一章 鬼搂灯光 狂风怒号，沙尘暴三天前就悄悄袭来，而且风中的含沙量越来越重，交通很成问题，汽车在白天都要开着灯，在公路上慢慢的爬行，街上行人很少，不得已出门的人也都急匆匆的，男的大多都带上口罩、眼镜，女的都用沙巾把头都包了起来。天、地、上、下、前、后、左、右都混沌一片，是黄色的混沌，仿佛宇宙还处在朦胧阶段。 到夜里，更是不可设想，夜，黑沉沉的夜，笼罩着贺山市的三镇：红柳镇、蓝石镇、沙枣镇。这三镇，形成三角形鼎立。一个在山南，一个在山北，一个在黄河的对岸。在山北的是沙枣镇，市二中就设在沙枣镇的东南角，与红柳镇、蓝石镇遥遥相望。这里原来是一片坟地，有上千个坟墓。因为它的地点是煤矿所在地，死者大多与矿山有关系。有一次，矿上发生了瓦斯爆炸，有三十多个遇难矿工的遗体就埋在这里；还有一次是空难，有六十多个遇难者也安葬在这里；还有的是在文革时武斗中死人最多，多达五六百人；还有一些冤死的、屈死的；其他的大多是自然死亡的了。这几宗大难，留下了种种令人恐怖得毛骨耸然的传说。 现在虽说无尽的坟墓都被迁走了，但是仍能看到一些东西。在夜间，尤其是在这风沙狂暴的漆黑的夜晚，仍有磷火闪烁，说起来还怪怕人的。还是暂时不说它吧。这时，整个校园静得出奇，仿佛那些天真烂漫的孩子们在白天已经吵得很疲倦了想合上眼睛，闭上嘴巴，休息休息似的。 可是，总有一些例外，还有一个窗口亮着灯光，她是谁在那里呢？她为什么还没有回家呢？她和谁在一起呢？虽然坟地早已变成了学校，荒凉的寂静已经变成了欢快的乐园，但是，也很少有人在这深夜里流连。原先也曾有教师住校，可夜里总不得安静，一个人是这样说，两个还是这样说，可挡不住人说的多了，都说不安静。真是三人成虎啊！ 虽然他们的说法一个人一个版本，但谁也不去计较这些，而是更对他们说的故事感兴趣，再加上演义下去，神乎其神的，大多数师生相信了。大多数家长相信了。大多数领导也相信了。也正因为如此，有不少的学生转学了，有一些教师要求调离了。上级领导也曾想到把学校搬到一个新的地方，搬到一个能让人人都放心的地方，可这个地方还真不好找，更重要的是缺少经费，这笔钱没有人出，是最要命的事。 因此，这件事只是说说而已，学校还是原来的学校 ，地点还是原来的地点，只是人越来越少了，校舍和教室也越来越破败了。再加上供电不足，夜里很少有个亮光，晚自习取消了，单身职工搬走了，仅仅在门卫有时能发现点亮，可谁又来管这些事呢？像今夜，电线早被风刮断了，根本就看不到哪里有点亮。可却在这个怕人的夜晚和这个怕人的地方出人意料的亮起了一点点光，它不是很想传说中的鬼火吗？不，它是一盏灯，它的主人又是谁呢？ 第二章 思维的寻觅 二中有两幢教学楼，南北对峙。在南楼的三层的一间小小办公室里，一点烛光在室内或明或暗的摇曳着，像是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它仿佛一个娇弱的女子，在轻轻的摇曳者自己的腰肢，弱不胜力。它时明时暗，飘忽不定，充满着夜的神秘。 它是被它的主人擎着的，并用一只手护着，怕它懒惰，随时熄灭，或者怕外来的力量吹灭它。像护着自己的婴儿一样护着，也像护着自己的学生一样护着。办公室里没有什么声音，只有钟表在滴滴答答的响着，反而显得出奇的静，静得怕人。她，一个女性，正在寻找什么东西，临放学的时候，一个学生，一个十五岁的姑娘交来一个本子，那是作文本，她当时只管注意那姑娘的神情，只是把作文本那么随手一放，可不知叫她放在什么地方了。 回家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姑娘的脸色、神情都叫她无法在头脑中抹去，越是不去想，那姑娘的样子就越清晰；越想摆脱她，那姑娘的神情就占据着她思维中的一切。她觉得这个作文本说不定有什么问题，可叫她一时也想不出个头绪。没有办法，决定还是回来找一找，看一看，要不然，心里总不塌实，这一夜恐怕再也睡不着了。 这钟声伴着她的心跳，是一种加倍的紧张和慌乱，她也听到过二中校址的种种传说，也从没有在夜间单独来过学校。这次是冒了一个天大的胆，看能怎么样？在这紧张中，她还是终于找到了这个作文本。到此刻，她的情绪反倒安定了不少。她平静平静自己的情绪，坐在她的办公桌前，进入了她一个做教师的应有的状态。 当她看完这篇作文后，她的神情似乎有些慌乱，她手中的那支红笔在微微颤抖。这种表现是因为夜深人静，还是体力不支？是被作文内容感动，还是被困倦所袭？为什么这支笔在此刻如此沉重？为什么不作批改或者离身而去？啊！或许是这篇作文的章法优美，或许是这篇作文的文句不通？看来都不是，这位教师一定在想什么心思，一定与之有许多难以想象的牵扯。 她在一瞬间想到自己的身世，那是多么的可怕……她很快的摇摇头，想把它们从自己的思绪里赶走，又回到眼前的作文本上。当我们顺着她的目光和她同观这篇作文时，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题目也很一般，叫做《二中观感》。这不是叫学生写自己的学校嘛，太平常了。恐怕几乎每个学生都写过自己的母校。我看这位教师也太脆弱了，或者是小题大做。可当看完她这篇作文，却叫人出人意料的惊呆了。这哪是一个女孩子能写出的呀！她经历了什么大的事情或着磨难呢？我们不妨直接的读读这篇作文，她是这样写的： 第三章 作文中的谜团 ……当我第一次走到二中的大门时，就觉得仿佛在梦中见过似的。门是那样的高，又是那样的宽。它像一个怪物的血盆大口，正大张着，想要把我一口吞下，看到它我的心里就发凉。我本来有心理准备，是什么也不怕的，但一见到它，我却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我常有一种奇想，要是有人从上面掉下来，比如是我，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恐怕什么也不知道了：无悲、无痛、无怨、无恨，安安静静的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学校的两座大楼南北对峙，灰蒙蒙的，正对着所谓的未来的主楼场地，一个挖得乱七八糟的破山头，像一个人长了一头癞疮，给人的感觉是破败之极。你想，一个原来曾是埋葬死人的地方，如今成了一个活人的天堂，这反差是多么的不可思义？ 她，我心中的她，到底在哪里呢？她曾来过这里，可在这里，哪里还能找到她的踪影？我想寻找她！可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我梦中仿佛是她把我带到过这里，走来走去，又不知道怎么把她失迷了。也或许是她有意把我甩掉，不愿让我走和她一样的路。因为在这里，生与死，青春与衰亡，完全构成鲜明而强烈的对比。我为什么要来沙枣镇二中？我是在为她而来的吗？我是开始步入青春，还是走向衰亡？ 在这里，我看到过许多面孔，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们到底都是什么样的人呢？我真的说不清。他们是坚定还是固执，是活泼还是轻浮，是勇敢还是卤莽，是沉着还是寡断，是 机警还是多疑，是豪放还是粗鲁，是老实还是胆小，是自信还是自负，是忍让还是软弱，是自谦还是自卑，是自珍还是自赏，是自爱还是自娇，……？ 不，他们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冷漠无情，仿佛是蹩脚的木刻。有时甚至看不到他们的面目，好像他们根本就没有长五官似的。然而，我是自愿来沙枣镇二中的。因为我可以像她一样找到我的归宿。 我愿永远在这里，永远和她作伴 ，分担她的痛，分担她的苦。令我担心的是她是否算真正的找到了归宿，谁又能告诉我？人们都说，死亡才是一个人的归宿。这话我信。可她的死亡的坟墓又在哪里？她一定有未了了情结，她给我留下那么多的数字是代表什么意思呢？是什么帐目吗？又是谁的帐目呢？她是不是叫我完成她没有完成的事，可这又是什么事呢？ 我不敢多想，因为越想越不明白。老师能为我理一理吗？写到这里，本文已经不能算是一篇真正的学生作文了，就当是我写给老师的一封求援信，乞求老师的帮助。千万！千万！…… 第四章 凋零的少女之花 显然，她那两只手的颤抖，是被作者的文章感动所致。不，是受到的震惊使然。她 自己的目光从作文本上移开，顺着那只手往上看，会看到一张白净而漂亮的脸。在她那柔和的线条之上，隐隐约约还流露出难以琢磨的哀怨及一种时尚飘逸的气质。 她是一个什么人哪？她就是这篇作文作者的班主任伊蓝。作文中的伤感情调打动着她，她的眼泪在眼眶中转着转着，随时都可能掉下来。因为这种情调她也有过，况且里边掺和着血和泪，那是不堪回首的一场恶梦摧残着自己的身心和灵魂。她呆呆的看着作文，其实她什么也没有看见，是她头脑中的往事在与作文的感慨结合着。但是，她很理智，滴下的泪水很快被她擦干了。这就是她能从一个最低层的几乎人人可唾骂的人步入到人人尊敬的岗位上的原因。 此刻，她想到的是作文的主人，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如此悲观的情调的文章竟出自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之手。伊蓝在思考：一个刚刚步入人生的少女，她为什么这么悲观？二中为什么会使她产生这么样的联想？作文中的“她”，是指什么人呢？这个人又与她是什么样的关系呢？当然，一个学生的作文也没有必要一字一句的抠，可从她的经验告诉她，这篇作文绝不是一篇泛泛的作文，其中必定隐含着深义。看来作者是有自己独特的思想。这种思想产生的原因又是什么呢？不会……？绝不会，她脑子一走神，就倒退到她十五岁的时候的一个梦。 那一晚，在参加完同学的生日party后，看着满天繁星、皎洁的明月，她一人独自走在阴森的林荫道上，在毫无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被人从身后捂住嘴拖进一条漆黑的巷子里，对于女孩来说最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我的心脏几乎要爆炸，恐惧让我拼命挣扎、呐喊，然而一点用都没有。想要强暴她的是两个人，由于太黑没有看清他们的长相。一个男人将她乱舞的胳膊硬摁在巷子的墙壁上，另一个男人喘着粗气撩起她的裙子猛地掀掉她的内裤，然后他******她痛得想要大叫，无奈他捂住她的嘴。下体的疼痛更为剧烈，那男人发出浓重的喘息呻吟声，不知道是痛苦还是舒服，由于恐惧和疼痛我昏死过去……可这个梦醒来不久，却变成了更可怕的现实。 古老的黄河由南向北横亘在朔方大地，浩浩荡荡，日月不息，拨动着千百年来她的儿女的脉搏。星辰出没，云霞交织，它都永远奔腾激昂，奋勇向前。既生生不息地传承着古老的神韵，也俯视着两岸儿女的沧桑故事。就在一个乌鸦嘶鸣，寒林飘雪的夜晚，伊蓝上完晚自习，独自走在漆黑而熟悉的回家路上，孤独害怕伴随着她已是很久。她不时会无缘无故想到曾做过的那个梦。但是，农家的孩子皮实，没有闲人能够接送她，走着走着，她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跟踪，就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这时已是夜里十点多钟，黑影终于扑了上来，把她拖到一个渠呗上，扒去了她所有衣服。接着那个人凶猛的压在了她的身上，一双魔爪似的手紧紧的抓住她的前胸，瞬间，她感到下身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伴随着恐惧与寒冷铺天盖地的淹没了她，一朵含苞待放的少女之花，就这样提前凋零了。 当黑影重新溶入暗夜之中，她想一下子跳到大渠里一死了之，可当她看到奔腾激昂，奋勇向前的渠水，不知为什么，变成了抓起衣服，起身没命地奔跑，一丝不挂地钻进妈妈的房间，抱着她颤抖地哭泣。那一年她刚十五岁，初中就要毕业了。妈妈不停地安慰她，并帮她洗了澡，其实妈妈一直也在哭泣，妈妈说：“别哭了，把学上好，这件事千万不能叫你爸爸知道，更不能对外说，不然你的一生就全毁了。”她把这件事深深地藏在心底，可惊恐与害怕时时地伴随着她，挥之不去。犹如塞上的孤雁划空而去，徒留悲惨迁徙之音于无际的天空，至今仍挥之不去。可这个小女孩儿又是因为什么呢？ 伊蓝的命运并没有好转，她的是事情也并没有结束。她爸爸终于还是知道了她的情况。因为她的身上的反映引起了她爸爸的警惕。他就追问伊蓝的妈妈。她妈妈不说，结果被她父亲打了一顿。没有办法，只得说出。这一下，可就惹下灾难。伊蓝被爸爸赶出了家门。她五处可去，只得在大街转悠。风顺街狂吹，吹得人只能遛着街边走，根本没有顾及到身边是什么门面。只觉得身边一阵灯红酒绿。正在这时，突然听到一个人在喊她：“小姑娘，进来吧，这里暖和。”她抬头一看，见门面上写着“午夜咖啡厅”几个字。她觉得这里不合适她。就继续走。她又听到身后的声音说：“小姑娘，来我们这里吧，有活叫你做。”这一句话提醒了她。自己不是正没有事情做吗，况且也没有钱。在城里没有钱是寸步难行的呀。 于是，她回过头问：“叫我做什么活？” “当服务员咋样？” “还有别的活吗？” “那就打扫卫生。” “好，我就做这个。”于是，伊蓝暂时就在午夜咖啡厅落脚了。管吃管住，每月三百块钱。…… 第五章 那双眼睛 伊蓝和这个学生认识不久，因为她是刚转学来的。但是，由于职业的适应性和事业心的驱使，伊蓝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对她教的学生了解个八九不离十。伊蓝的这个秘诀就是她善于观察学生的眼睛，整天面对着眼睛的海洋：有专注的，有犹疑不定的，有锐利的，有温和的，有洁净的，有浑浊的，有美丽的，也有朴实的，……。这些眼睛每双都牵动着她的心。眼睛在她身上，不，是在她心上，交织成一幅幅看去无形，却能感觉出来的眼睛的图案。谁的眼睛明澈坦荡，谁的眼光执着坚定，谁的眼神内敛含蓄，谁的眼中透出来了悟，谁的眼神常存疑窦，谁的眼光浮动……她都能指出是某人某人。她与学生在一起，心里是充实的。她爱她从事的事业，即使独自一人，也是充实的。他们就在她的心中。每双眼睛都是她的事业，每双眼睛都是她的生命。少了哪一双眼睛，她心里就不踏实。不管它是明澈坦荡的，还是充满疑窦的？ 这篇作文使伊蓝又看到一双眼睛，那是魏雅娜的眼睛，一双眸子里含着有思虑和智慧的光，有时也流露出迷惘。在她想心事的时候，那淡淡而细细的双眉，在黑边眼镜和没有加修饰的刘海衬托下，像两条淡墨写意的小鱼儿，不时的想往一块靠拢。魏雅娜是一个娴静的女孩子，修容雅淡，清芳怡人，碰到人打招呼，也只是微微启齿，莺声细柔。在她那轻泛笑意的神情中，似让人觉得她有什么心事。从伊蓝第一次见到魏雅娜，她的影子就像一个很有实力的占有者一样，从不离开伊蓝的脑海。那沉静的脸庞。那一头轻薄而细柔的黑发，那艳艳的秀唇，白亮光洁的牙齿都给伊蓝留下难忘的印象。这形象总觉得似曾相识，不知在什么地方见过，可能还是一个比较熟悉的人，可这人又是谁呢？她一时又想不起来。 伊蓝久久的思考着，她似乎从这作文的字里行间看到可能会有不祥的预兆在潜伏着。她想，假如这封信是我写的，我接下来会干什么？伊蓝纵然表面上还很矜持，可她的心里却通通通的乱跳。她想尽快的揭开这个谜。如果是祸，她想防祸于未然。在学校中，时常有让人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不久前，有两个同桌同学，，闹着玩，竟会用削铅笔的小刀，把另一个同学扎死了；有一个学生就因为这次考试没有考到第一名，竟跳入了水塘自杀……这些事件的发生，在事情之前，似乎都没有什么征兆，只留下发生后的惊叹和没完没了的学校和家长之间的官司。为此，伊蓝很注意，也很敏感。她想，魏雅娜有此文，不可能没有原因。伊蓝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学生作文，能不揪她的心吗？ 第六章 滋长的爱心 伊蓝认为：一个称职的教师，对学生的爱有很大的适应性和长久性。她叫过的学生，她都能很快的记住，并能爱上他们，爱得像自己的弟弟妹妹，爱得像自己的孩子。她在这种爱中滋长自己的自尊，滋长自己的自信，滋长自己的人格形象。如果让她再教一个新的班级，她又会爱上这些新的学生们。仿佛她的爱是无限的，既能留给那些已经离开她的学生，又能送给新认识的学生。她的爱是真挚的，无私的，就好像一个母亲爱自己的孩子，她想到那年她扑到母亲怀里的感觉。那是救生圈，那是温暖的床，那是救命的稻草，那是人生中的唯一希望。假如当时也有一个爱她的人，一个像她那样的老师，或许有一个关心她的同学，她也不会那样。如果一个人失去了他认为的唯一希望，那他就不可能生存下去 。正因为她感受到这一点，她才会有今天的换位思考，她想做一个救生圈，一张温暖的床，一根救命的稻草，人生中的唯一希望。她已经到了做母亲的年龄了，并且已经有了这方面的实际感受，纵然这种感受是难以回首的，但毕竟有过。关于这方面的事，她此刻不愿多想，她想的是自己不仅是一个母亲，而是一位光荣的人民教师，是一位受人尊敬的人民教师。面对学生，她就要做一个长者，应是他们的母亲，是他们的姐姐，是他们的朋友。除了她不愿谈那些不堪提的往事，其他事情她是无话不谈。因此，学生们对她特别尊敬和爱戴。她曾挽救过学生的生命，曾帮助过学生戒毒，曾帮助过学生找到他们的父母，曾在网吧中无数次的找回上网成瘾的学生，曾在红灯区里找回失足的学生……。对于她的种种作为，学校和同行也有不同的看法，褒贬不一，各有版本。以后一一细说。在这众人之中，现在需要提出的一人就是李虎。此君在学校乃至教育局系统，甚至整个自治区内，都是有点名气的。李虎和伊蓝认识的很早，相互之间也知道各自家庭的一些事情，后来又先后到学校工作，而后又从蓝石镇三中调到沙枣镇二中。两人的关系也处的比较好，可就是俩人对事物的观点常常不能统一，总绞着，一个人说东，另一人就非要说西，也不知谁有理。他总觉得伊蓝的做法是对学生的溺爱，让学生分不清是非。而伊蓝觉得李虎这个人有许多让人难以琢磨的东西，这人太精了，叫人不敢和他打交道。惹不起躲起，不理他罢了。 伊蓝面对魏雅娜的作文本，想着怎么给她下批语，考虑再三，就写下这么几个字：“文简情真，见解独到。往事如烟，光明在前。”写完后，又觉得很空洞，自己也不满意的摇摇头。可怎么写呢？想着想着，心里突然有些害怕起来，开始只觉得有点发冷，可渐渐的觉得心里发紧，过了一会儿，似觉得眼睛也有点模糊了。在这摸摸糊糊之中，似感到有无数个人影在她眼前晃动，不停的晃动。在这些人影中，有是清楚，有时模糊；这些面孔里，有的熟悉，有的陌生。他们的表情各一，有的高兴，有的悲哀，有的痛苦，有的严肃，有的平和……。可这些人都在看着她，看的她毛骨悚然。本来她还算个胆大的人，可此刻心里有点发毛，她特别害怕那些人看她的眼睛，他们的脸色和肤色都不断的变化，这就叫她受不了，她站起来，似觉总有一个影子在她的身后，似乎还一种气体在往她脖子上吹。她的精神也越来越紧张，渐渐的发展到崩溃的地步 。也就在此刻，突然听到一声怪叫，伊蓝顿时吓得蹲到了地上。 什么在响呢？请看第7章 第七章 两个夜行人 在这个几乎没人相信户外还能有人的恶劣天气的夜晚，仍有人在做着他们的事，寻找他们要的快乐。李虎和张全就是他们之中的一对活宝。他们俩，既是同事，又是朋友，是一对棋友、酒友，这一天，俩人下了几盘棋，张全提议说：“李虎，想不想去轻松一下？” “现在？到哪里？”李虎感到吃惊。 张全神秘的笑笑说：“是呀，就是现在。不现在，你还想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去呀？那可不是我们应该去的时候。” 李虎似乎明白他要说的内容，就说：“合适吗？我可从来没有去过那种地方。” “其实我也没有去过，前几天，一个朋友带我去过一次，我可算见了世面了，那里的小姐真迷人，一个赛一个。”张全说得洋洋得意，似乎还沉浸在某种幸福之中。 “你干那事了？” “哪能呢，我是干什么的，什么层次，我能做那种事？不过是玩玩，逢场作戏吧了。 “在什么地方？” “别问，你跟我去就行。” 李虎笑笑，看了张全，不相信的问：“真的？”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好，我就跟你走一遭，这真是跟着啥人学啥人，跟着死婆子吓假神。我这个天真无邪的青少年，要被你拉下水了，走吧！” 于是他们停着狂风暴沙，奔出户，顺着街道的边前行，转过几到街，几乎把李虎转迷了，最后一头撞进一个用棉布廉挡着的门。一进门，这里又是一番景象：烛光闪闪，音乐轻放，笑声微微，酒香飘逸。俩人忙抖落身上的沙尘，整理一下自己的形象，正看到一个小姐朝他们走来，只见她青春靓丽，气度不凡，但不是那种冷艳者，而是觉着有无限的亲和力。只见她大方而亲热的问：“请问两位先生，想喝点什么？” “随便，来点啤酒吧。” “那雅间请。” 于是，他们就被领到一间叫“桃园斋”的空间里。一瞬间 ，就上来了啤酒、瓜子、开心果、口香糖、果脯、和时鲜水果。李虎心中暗暗嘀咕，这得多少钱呢，可既然到此，就不怕宰，随便他。正在这时，那小姐又甜甜的问：“要小姐吗？” “不要不要。”李虎有点急。 “这里的小姐都是一流的，新来的，叫几个看看，不行的话，再说。” 李虎正要说什么，张全忙用手势挡了他一下说：“那好吧，叫几个来看看。” 随着那小姐的一个响指，进来四五个小姐，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黑、有白、有丑、有俊，一个个都像演地摊戏的群众演员，没有一个入目的。俩人看了大摇其头。 那小姐见状，说：“两位先生的眼光果然不凡，看不上凡花野草，我再给选两位上好的。”一会儿，果然来了两个女子，年龄在十七八岁，没有修饰，却天然美丽，俩人一，吃了一惊，李虎问：“她们不是学生吧，我们可是……” 张全立刻阻止住他的话头，说：“我们可是不愿看到学生沦落到这种地步 。” “两位先生放心吧，绝不是学生，更不是咱这里的学生。” 于是，两个人就叫两个小姐留下了。…… 俩人今天喝酒真不少，转出来之后，张全说：“这会儿了咱到哪里去？” 李虎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一个地方你敢去吗？”“哪里，我咋不敢去 ？” “学校！” 张全楞了一下，李虎说：“不敢了吧？” “谁说不敢，孙子才不敢呢！” 于是，俩人一摇三晃的朝二中的教学楼走来，当他们走到楼边的时候，发现楼上他们办公室里有隐约的光亮，“鬼火！”俩人异口同声说出这两个字，他们颤颤惊惊的朝楼里走，一边相互壮胆：“谁害怕谁是孙子”，一步，两步，一层、两层，他们终于上到了三层，走到办公室门前，望里一看，两个人都吓一跳，只见里边有一个披发女人，竟没有脸。张全吓得通的一下摔倒了。他们看见的人是不是伊蓝呢？ 请接着看第八章 第八章 披发女人的惊恐 伊蓝被门外的响动吓得脚下一滑，就摔倒在地上，蜡烛也灭了，就在这时，灯却神奇般的亮了。门外的说话声也传到她耳中。这声音很熟，一听就知道是李虎。她急忙开门一看，只见张全在走廊的地上躺着。伊蓝吃惊的问：“他咋啦？怎么回事？”李虎笑笑。伊蓝一看就明白了，说：“啊！我知道了，你们又在哪儿喝大了。这么个天也没有挡住你们。” 张全在地上回过神来，还哼哼的说：“我的妈呀，原来是你个姑奶奶呀，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个无脸鬼呢。你说你不在家睡觉，来办公室干什么？” 伊蓝莫名其妙的问：“你在什么地方看到我了？” 张全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说：“就在办公室门口呀？” 伊蓝说：“你看这是什么地方？” 张全一看，只见墙上的牌子写着“生物实验室”几个大字。原来不是办公室。当他们向生物实验室的门里看去，大家都吃了一惊：只见室内黑沉沉的，借着走廊的灯光，可以看见室内的门口有一个披发女人，把整个脸儿都盖住了，有点阴森可怕。李虎此刻哈哈大笑，说：“原来是她在作祟，看把我们哥儿们吓的，明天非找她个臭娘儿们算帐不可。” 这时，张全也明白过来了。原来当他和李虎走到生物实验室门口时，走廊的灯突然亮了，在这一闪动的瞬间，他看到生物实验室内的披发女人。就这么一惊，惊得他魂飞魄散，李虎虽然没倒，也吓得酒醉顿醒。伊蓝也是惊魂未定的说：“你们也把我吓得够呛，本来我自己在这儿，心里就怕，你这一摔，吓得我浑身是汗。” “你来这儿干什么？”李虎问。 伊蓝说：“没什么，就来看几篇作文。” “真有你的，我说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点，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深更半夜忙活。”张全也说伊蓝。 “好了，好了，别说我吧，我不至于比那个女人难看吧。”伊蓝笑着手指生物实验室门内的标本。 原来，管生物实验室的教师叫李桂桂，此人漂亮白净，人很利索，也是出了名的爱干净，她所经管的生物实验室到处是一尘不染，有条有理，每次学生上实验课后，她都要重新整理一番，使之有秩有序，按部就班。可在一次整理中，她发现少了几个蝴蝶标本。最后也没有查出结果。她为了防盗，突发奇想，想了个主意：把一个人体骨架标本，放在出入的门口，又用一个长长的假发披到人体骨架标本的头上，看去很恐怖的，看不到脸，更加增加了几分恐怖气氛。每到上课前，她就把人体骨架标本放在门口，再用怒目注视着进出的学生。你别说，从此以后，再没有丢过东西。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以后会发生使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事，竟有人把她告上法庭。 而此刻，伊蓝、李虎、张全三人，面面相觑之后，伊蓝进一步问他们：“说实话，你们干什么坏事去了，不许说谎。” 李虎、张全相视一笑，说：“我们不会欺瞒哥儿们，我们到茶楼去了。” “我就知道，月黑杀人夜，你们不会干什么光明正大的事。”伊蓝进一步问。” 李虎、张全信誓旦旦的说：“哎呀，天地良心，我们上什么人？你把哥儿们看得也太低了。” 李虎、张全这样回答，伊蓝也不好再问什么，也怕勾起自己的某些不愉快，就只得作罢，说：“好了，好了，我还不知道你们。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于是，三人一起下了教学楼 。 要知李虎、张全到底做了些什么，请继续往下看。 第九章 爱的忧伤 伊蓝把作文本发下来以后，她仔细的关注着魏雅娜的反映，以洞察这个少女的心灵。她见到魏雅娜把本子接过之后，并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立即打开，而是用手压住它，仿佛怕它跑掉似的。她那一双淡鱼儿似的眉毛不断的往眉心集中，集中，似在思考着老师给她的是什么样的评语。 伊蓝朝她微微一笑，好像有一种力量立即感染了魏雅娜。这一笑中含有爱抚、关切、怜惜、希望，有点母亲突然见到儿女般的那种自然流露出的真情。 人露真情也不易，她主张对人对己，做事写文章都要有真情，可是，正因为如此，真情也能招来祸患。伊蓝就有过遭受祸患的经历，以后再说。她遭了难。以至于有真情无法表露，压抑了许多年。她觉得一旦有允许她表露真情的时候，能抒发内心之情，才吐之方快。伊蓝珍视真情，更喜欢敢于表露真情的人。她看了魏雅娜的作文，就知道魏雅娜是一个敢于表露真情的人，那怕她作文中还流露着伤感的情调。 伊蓝深知，一个人在困难的时候，在痛苦的时候，在心灰意冷的时候，往往就会有这种情调，她自己就有过，更何况魏雅娜还是一个孩子？因此，伊蓝对她的神情是理解的，所以伊蓝能流露出那种慈母般的爱来。 当魏雅娜看到伊蓝那微微的一笑，她那正不断向眉心集中的双鱼儿立即舒展开了，也微微的朝伊蓝一笑，仿佛是心领神会。而她的笑里含有几分天真、几分羞涩、几分轻松。 常言道：知女莫如母，知生莫如师。魏雅娜的神情使伊蓝心里顿时感到慰籍。伊蓝想，一个学生是需要老师的关心和爱护，可一个老师也能从学生那里得到安慰。特别是她看到魏雅娜把本子悄悄打开后，用眼扫了老师的批语，又不由自主的舌头轻轻一吐的天真烂漫之态，仿佛也似看到有另一条批语批住在自己的心上似的，感到十分轻松。魏雅娜呀魏雅娜，你真是个小姑娘，愁上来的快，去的也快。易苦恼，也易欢乐。这不，没事了，真把人吓了一跳。 伊蓝注视着她，心里很激动。如果不是在课堂上，她真想把魏雅娜揽在自己的怀里，去抚摩抚摩小姑娘的秀发，去亲吻亲吻小姑娘那可爱的脸蛋。 几天过去了，伊蓝发现魏雅娜的情绪有点好转。有学生对伊蓝说，魏雅娜原以为她的那篇作文肯定会受到老师的批评，没想到老师能理解她，还说可能是南海观音大发慈悲，可怜我这个小学生啊！ 伊蓝从这些话中，看出魏雅娜并不是很信任她，况且她那种随意的一说，说明这孩子在信仰方面也有问题，把未来寄托在一种虚无缥缈的传说神话中。同时也可以说明她们师生之间仍有一种隔膜，是急需要把这种隔膜的墙个拆掉。 不过，有一点伊蓝还是自信的，现在魏雅娜的情绪远比写作文时的情绪要好的多；在她的言行上也开朗些。她能与同学们说笑、玩耍、嬉闹。纵然她不是高喉咙大嗓，笑得也不是那么畅快、响亮，可声声都能传入伊蓝的耳朵中。伊蓝常看到魏雅娜在集体活动中，表现出积极的态度。那气息、神情、举止，都毫无一点做作，脸蛋儿涨得红扑扑的，额头上挂着几颗亮晶晶的汗珠儿，好像初浴妆罢那弱不胜衣的娇美来，令人可怜可爱。 魏雅娜的情绪、精神的好转，也使伊蓝高兴起来了。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分析，魏雅娜在某种程度上说，她是从某种痛苦中解脱出来了。 魏雅娜毕竟是一个刚刚踏上青年里程的孩子，幼稚和天真总要显示出它的生命力。况且她处在这千百个孩子之中，很容易接受环境的熏陶，自己的忧伤会在这种环境中不攻自破。可魏雅娜到底有什么令她忧伤的事呢？请接着看。 第十章 ktv包房中 两个姑娘在李虎和张全的一左一右坐下以后，只觉得有一种温馨的气息笼罩着了他俩的情绪，顿时忘却了屋外的风沙。这时他们才感到两个姑娘不仅漂亮，而且还具有文雅的气质。李虎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虽然他也是个油嘴滑舌的人，此刻未免有点怯场。他看到张全很自然的搂着那个姑娘，自己也就学着样子浅浅的扶住姑娘的肩。就是他这轻轻的一扶，姑娘就势依在了他的怀里。他问姑娘叫什么，姑娘笑笑说：“我姓张，场面上都叫我甜甜，你也叫我甜甜就行了。”李虎答应。其实他也知道，在这里，姑娘用的都是假名，自己又何必去论真呢？ 这时，只见张全在另一个姑娘的耳边悄悄的说了什么，然后俩人就站起来走出这个房间，临出去时张全回头对李虎说：“你们玩，我们到另一个房间。”李虎傻傻的看着他们走了。 甜甜见李虎的神态异常，就用缓解的语气说：“咱不要管他们，咱在这儿说话。你吃点东西吧！”说完，就用她那纤纤玉手给李虎递过来一个薯片。李虎接过薯片，顿时想到土豆，想到一个叫《土豆泥》的古老的情歌，就问：“你上过几年学？” “我也是高中毕业，我还很爱文学呢！” “你懂诗吗？” “我只是喜欢，还会背诵不少古诗呢！” “那我就考一考你。”李虎职业病又犯了，“有一首叫《土豆泥》的古老的情歌你可曾听过？” 甜甜笑笑说：“这个呀， 我知道。”她的神情里流露出一种天真，“我背背看，‘你依我依，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俩一起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死一衾，死同一椁。’是不是这样？” “是的、是的，真没有想到。可你为什么要干这个？” “唉，我是从东北来的，我和我的朋友已经定婚，我来这里完全是为他，他家穷，我挣些钱，我们就可以结婚了。”她说到这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知道吗？” “不知道，不能让他知道。因为男人都是小心眼，叫他知道他就不要我了。” “真可怜！”李虎十分同情姑娘的苦心。他想我要是那个男人，是不是会弃她而去呢？会的，一定会的。可这个姑娘还憧憬着自己美好的未来。但愿那男人不似我一样的心胸。 “大哥，您是老师吧？” “你怎么知道？不是，不是。” “没关系，我心里十分崇敬当老师的，他们无所不能，气质高贵，当老师，是我梦寐以求的事。可惜……您也给我读首诗吧！” 李虎望着身边的女子，不知该给她读什么，想了想这姑娘的处境，就轻声道“迢迢牵牛星，娇娇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扎扎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好哇好哇！这是一首《汉书》，我也给老师背一首 《圈儿词》相思欲寄无从寄，画个圈儿替。话在圈儿外，心在圈儿里。我密密加圈，你需密密知侬意。单圈儿是我，双圈儿是你。整圈儿是团圆，破圈儿是别离。还有那说不尽的相思，把一路圈儿圈到底。” “新奇，通俗又美好。” “不行，不行，哪有老师读的高雅？” 李虎本来爱拽文，常在同事中间掉书袋，可此刻觉得像遇到知音似的，说：“今天算开眼界了，那我再给你读一首唐。李商隐无题诗：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我也给老师读一首他的《锦瑟》：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姑娘仿佛诗兴大发，接着又背了宋。乐婉的诗：“相思似海深，旧事已天远。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要见无因见，拼了终难拼。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接、来生愿。” 李虎在想，是什么力量使她懂得这么多。或许是憧憬的那种爱情的力量吧。由此，他想到金。元好问。摸鱼儿：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具黄土。千秋千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他没有读出全篇，只轻轻的吟诵两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生死相许。” “那我再给老师读一首仲则诗《倚怀》吧！ “这个我也会，要不咱俩一起背？” “好哇！好哇！” 于是，俩人齐声朗诵： “几回花下坐吹萧，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缠锦诗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这真是人逢知己千句少呀，两个小时一眨眼就到了，可还有不尽之意。 姑娘对李虎笑笑说：“老师，不好意思，时间到了，我还有场子，希望还能见到您。” “噢！时间真快，那以后再见吧。” 姑娘上前拥抱了他一下，他给姑娘付了50元钱，似有点若有所失。姑娘接过钱，说了声谢谢，就出门而去。他呆了一会儿，才想起张全。他呢？他怎么样了呢？ 第十一章 一个自杀的女人 伊蓝决定为魏雅娜创造一个和谐、欢娱、忙碌、活泼的集体，使她没有产生忧虑是时间。伊蓝不愿在这个时候去找魏雅娜谈，怕再勾起她心中的忧伤。从她间接得到的材料看，她听说魏雅娜父母都已经去世，是寄养在另一个人家，那就是她的养父养母。据说他们对她也不甚好。她大有点林黛玉进贾府的感觉，从不敢多说一句话，从不敢多走一步路。每天都是上学回家，回家上学，两点成一线。魏雅娜的生母据说在她刚五岁的时候就不在了，并且是在这个学校（当时的坟场）自杀的。每想到这些，伊蓝就不由的觉得无可名状的毛骨悚然。按说，一个人总不能在回忆往事中打发未来的日子，今天有今天的事，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可现实是有不少人在不断的回忆过去，不管他是幸福的或是苦难的。其实伊蓝也是个怕提起过去的人。她不是不愿回忆，而是害怕过去。有时当这一道阴影袭来的时候，她总要想办法去摆脱它。她也曾经有一个小女孩儿，如果她在的话，那就和魏雅娜他们相似，大小都差不多。有时她会奇特的想象，这个魏雅娜就是她失去的女孩儿。有一次，她无意的在办公室里和同事们说起，看着来送作业的学生就发楞。而那些同事却以关心的样子，先是哀叹一声，再提及她的往事，就说：唉！要是你那宝贝儿子小明活着的话，也有这么大了！说得伊蓝陷入极度痛苦之中，心酸的流下了眼泪。那些同时当然也会陪着她落下泪水。最后，似乎得到了某种感情心理上的满足。可后来对这种同情，伊蓝反倒无动于衷。她不会像鲁镇的祥林嫂那样絮絮叨叨。因为她是一位人民教师。 在伊蓝的思绪里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女子，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脸色蜡黄，形容憔悴，踉踉跄跄的走着，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一个很小的孩子。她慢慢的向一个乱坟岗子走去，她穿过一个坟头又一个坟头，似乎第一次关注这种像馒头似的东西。这就是一个人的归宿吗？不管是当官的为宦的，不管是贫的或是富的，不管是受罪的或是享福的，莫非都要异途同归？她想到如今自己也要走到这里来了，要走向另外的一个人生，就要与这些人朝夕相处了。已经无所谓喜与悲了。似乎此刻的心情是最平静的。可是，儿子的哭声把她的思绪搅乱了。那一双宝石般的眼睛，又含着晶莹的泪珠，叫人心动，更是叫一个做母亲的心动。她不由的去亲吻那可爱的小生命，儿子的哭声里似乎蕴涵着千言万语，瞪着小眼睛看着她的妈妈，心里或许在想，妈妈，您这是带我到哪里去呀！而她，似乎也参悟透了儿子的意思，就紧紧的抱住小明，大声痛哭起来，直哭得荒草都在颤抖，树叶都在纷飞，天也暗了下来，地也旋转起来，空气中好像有一腔呜咽之声在随风飘荡。她足足的哭了一个小时，直到心情又平静下来方罢。然后，她找了个比较平坦的地方，把小明轻轻的放在那里，小明却没有再哭，只是冲着她张嘴，似乎还在冲她笑。小明以为她妈妈在和她玩，以为自己正在睡在舒适的小床上。她把小明放下之后，毫不犹豫的朝着一个大树 走去，那有一个手臂一样的树干在向她招手，她轻轻的把一根绳子挂在了上面。…… 这是魏雅娜的母亲自杀的场景吗？其实实际情况不是这样。伊蓝哪能想象得到。因为她已经融入自己的情感，因为她也有类似的经历，不过其结果是大不相同的啊！ 第十二章 让人不明白的清洁工 伊蓝每天早晨都是早早的起床，去学校门口打扫卫生，这本来是校工的事，许多教师都对她这种做法不理解，认为她是多此一举。一个教师，只要教好自己的学生，管好自己的班级，就算是尽到自己的职责了。可她为什么要做这些表面文章呢？其实伊蓝不这样想，她想到领袖毛泽东曾经说过，一个人做一件好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而不做坏事。她想，我虽然不能做一辈子好事，但我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做一件长久的事，哪怕这是一件很小的事。只要坚持下来，也就是不容易的。故而，她从来到学校后，几乎每天都抽空打扫校内的卫生。时间虽有长短，但她都是尽力而为的。当然，她在教学和班级管理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伊蓝早晨在门口打扫卫生，其主要目的是来迎候她的学生。 “伊老师，我来扫。”伊蓝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魏雅娜，就笑了笑，把扫帚给了她，自己在一边擦汗。伊蓝已成习惯，每天打扫卫生，作为锻炼身体的必修课。这也可算她为自己而劳动的一个理由 。 她站在那儿，看着魏雅娜娇弱的身体正在用力的挥动着扫帚，十分卖力，十分认真。伊蓝似觉有点不忍，但她还是把这种感情埋在心里，仍叫魏雅娜干下去。她向魏雅娜投以赞许的目光。可她从魏雅娜那轻轻的浅笑中，似含有几分的羞涩，又有几分迟疑。这种表情是她怕有人说她在讨好老师。也怕别人说是自己表现自己，是所谓臭显的表情。因此，伊蓝觉得更应该叫她干下去。伊蓝发现，在魏雅娜和同学的相处中，关系淡淡的，他们之间，似乎相隔一道玻璃走廊，看似很近，实际咫尺天涯。伊蓝很想尽快的为他们拆除这些障碍，可实际做起来，还要费一番工夫。 比如今这个事，如果是在上世纪的60年代初，哪个同学、老师会有这种表情？哪个人不想学习雷锋？可此一时，彼一时也。 魏雅娜把整个校门口打扫完毕，已经是大汗淋漓了。伊蓝上前轻轻的给她擦汗，魏雅娜很不好意思，笑笑跑走了。 伊蓝若有所失，她多想有这样一个女儿！她多想魏雅娜就是她的女儿。如果那样的话，她将是得到了一种人间的最大的享受。可……。叮铃铃……，上课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伊蓝在班上表扬了魏雅娜。 她说：“爱劳动是每个同学都应该有的品质。中华民族是个勤劳的民族，是一个具有创造性的民族。我们都不要忘记这一点。魏雅娜同学今天就做得不错，能主动的接过老师手中的扫帚，打扫卫生……” “溜——”下边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声，接着哄堂大笑。 伊蓝很吃惊，她看了魏雅娜一眼，见魏雅娜的表情很平静，一不气恼，二不羞涩。直到那笑声停了，她的嘴角才微微动动，似要有话说，可终于没有说出，只是用眼光扫视了一下。 伊蓝心里清楚，这是魏雅娜对那些不理解她的人的一个蔑视。当然，等较为平静下来的时候，伊蓝立即批评了那些说“溜”的观念，赞魏雅娜的举动是学习雷锋的实际行动。可是，伊蓝自感自己的语言苍白无力，她再看班里的学生，却羞得满脸通红。 伊蓝不知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表情？自身，自身——伊 第十三章 一个自闭症的女孩儿 伊蓝知道，要唤醒一个沉睡的心灵并不容易。但她准备努力做下去，要尽心尽责的做下去。现在已经进入21世纪，与上个世纪应大不相同。不过有一点伊蓝还是坚信的。好恶之心，人皆有之。她感到魏雅娜的情绪反映与她的判断相吻合。当魏雅娜受到表扬面带羞涩，受到嘲笑反倒十分平静，说明她还没有很明确的是非观，还需要引导、帮助。 因此，伊蓝在下课后，又把魏雅娜叫出来，陪她在校园里慢慢度步。伊蓝亲切的抚摩着魏雅娜的秀发，仿佛慈母在温存着自己的女儿。伊蓝是那么的慈善，那么温良，可她却在大多数学生中留下了个“堂堂正正，望而生畏”的印象。有时她自己也感到这一点，也自嘲过。为什么一个慈眉善目的女教师竟能使学生们，甚至同事们望而生畏呢？自己并不是青面獠牙，也不是蓬头垢面。她自己也觉得怪，怪自己不能被人理解，也怪别人不理解自己。在她教过的学生中，有优秀的，也有较差的。但她从来没有上报处理过任何一个。就这她也落下了话柄：同事们有人说她快变成观音菩萨了，真的要去普救众生；有人说她产生了恋生情结，要在学生中寻找自己的所谓的爱；有人说她的心理出现了严重的变态；有人说可能是严重的自闭性；……更严重的是学校的领导对她也产生了不满，觉得她自高自大，目中无人，我行我素。她为此苦恼过，伤心过，可过后她仍然是一如既往，该怎么干她还是怎么干。她认为自己做的全是为了学生，与心无愧。每想到此，她也就不去计较什么了。而学生对她有此看法，似乎关键在于“堂堂正正”。这里的“畏”已经失去了它原来的本意，并赋予了她“可敬”的内涵。 “魏雅娜，你对班上同学的起哄别放在心上，遇事要想开一点，多想些高兴的事。”伊蓝轻轻的对魏雅娜说。很自然，很随便，不想叫她精神上紧张。俩人谈了一阵，伊蓝就叫她去找同学们玩。伊蓝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刚才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老师，他们怎么起哄我到不在乎，这事我见的多了。我最看不惯的是那个陈玫，别看她是官家子弟，仗着她爸爸是局长，我才不尿她呢！我知道她对我不满，可我并没有得罪她，是她的心态不正，和她爸爸一样。说实在，我鄙视她，鄙视他们。他们这一点不算什么，小菜一碟。姑奶奶要露一手，准吓死他们。” 伊蓝楞住了，仿佛自己眼前的是 一枝用钢条和钢片制作出来的花似的，看似柔和，又有一股折弯不断的硬度。过了一会儿，伊蓝才说：“同学之间，应亲如兄妹，要宽以待人。各人有各人的长处，各人也有各人的短处。要取长补短。比如你近来就表现不错。” “不，老师，我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好，我也不是学什么雷锋。……” 这几句话使伊蓝很吃惊，然而，她表面上没有显露出来还像很平静的样子，想再对魏雅娜说点什么，但她没有说。如果说出来，那就是她太天真了。 她就用期待的目光望着魏雅娜，静静的等待着，看她再说什么。她从魏雅娜的眼神中，知道了能满足她的要求。 停片刻，只听魏雅娜说：“老师，我并没有想学雷锋，真的。比如我今天接过您的扫帚打扫卫生吧，我事前并没有想什么，只是下意识里看您天天如此好像大门口成了专一划给您的卫生区似的，看着您太累了，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凡是善良的人都会这样，我自认为我是个善良的人，我 也想做一个善良的人。” “你认为什么人最善良呢？”伊蓝亲切的问。可魏雅娜的回答却叫伊蓝大吃一惊。…… 第十四章 我不能叫人嘲笑 魏雅娜微微一笑说：“我觉得道人、和尚、尼姑，凡是专心修行的人们心眼都善良。他们都是跳出三清外，不在五行中的人。他们与世无争，却与人为善。我也想去当尼姑，去修行，做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伊蓝听了很震惊，但她还是抑制住自己的感情，平静的问：“你难道没有感到你的老师、同学、亲友都是善良的吗？” 可是，魏雅娜一反常态，艰难的思考着。刚才的从容不见了，又突然沉默起来。那淡淡的小鱼儿似的双眉，又似乎想往中间集中，可它们终于没有碰到一块，又拉开了距离。不过，它们好像还不死心似的，又要往一块集中，努力，努力，再努力，但终于无济于事，还是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伊蓝判断着魏雅娜的心思，觉得不能再和她谈下去了。可伊蓝深感这姑娘的思想负担是很重的，不像原来估计的那么乐观。同时也发现魏雅娜不是只用一个“柔”字可以代表她的性格的。或者她是柔中有刚，或者她是固执。 就在伊蓝叫她走的时候，她又对伊蓝说了这样的话： “伊老师，我觉得他们并不善良。我的同学为什么要嘲笑我？难道我是供他们取乐的笑料吗？他们并没有平等的待我。我自认为我的行为无可指责，他们要是善良，也会来帮您一把，做些实际的事情。可是他们有谁上手了呢？老师就都是善良的吗？那可是不一定。您没有看见那些会整学生的老师不是很能受到领导的表扬和奖励了么？更有甚者，有的老师竟然毫不知耻的讨好某些学生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我们那个数学张全老师，那讨好陈枚的样子，好像陈枚就是他妈，一看就叫人恶心。可我一点也不明白，他究竟能从她那里捞到什么好处。这是八秆子打不着的事呀！还有那些会迎逢、会溜虚、会讨好上司的人，也是不乏其人的。可是，伊老师您却天天在这里扫大门，他们有谁看见了？他们眼里还有您吗？至于亲友，我一个都没有。我…。。” 魏雅娜又不说话了。伊蓝看出她有点感伤，就笑笑，表示理解。但在魏雅娜走后，伊蓝还在想，姑娘的看法显然是有点偏颇，同学的笑声难道都是恶意的吗？显然不是。而是充满着善意和天真，又含有几分幽默。老师们难道就没有人看到我的成绩吗？也显然不是。我年年的荣誉不都是大家评出的吗？况且作为一名教师是不应该去斤斤计较的，否则，何以“堂堂正正”呢？说到亲友，伊蓝也和魏雅娜一样，她的情绪顿时低落下来了。她还不太清楚魏雅娜和她的养父母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是不好到什么程度。可她现在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她知道，一个没有亲人的人是多么的孤独、多么的凄凉、多么的乏味、多么的缺少生机。孤独的时候，如同一个人呆在坟墓中一样。即使住的房子再大，也会觉得它空旷、冷落、凄凉。可伊蓝的朋友很多，那就是她的学生。因为她在学校的旁边住，离学校很近，学生也常来她家。有时是问题，有时是闲坐，有时是帮忙。即使他们有时不来，他们的影子也在她脑海里出现。如果失去了他们，她的精神将是一片空白。伊蓝更想和他们融恰的相处，通过这种气氛去影响魏雅娜，使她能和大家同喜同乐。 至于大门口的卫生，伊蓝还是要天天去打扫的。一件事情只要想到是自己应该去做的，那就不会感到吃亏，更不会要求别人一定要看到自己的成绩。也不应该因为别人的好恶来改变自己的初衷。一想到此，伊蓝仿佛看到魏雅娜婀娜的身姿正出现在这个集体之中，是那么的欢乐，是那么的俊美。可是，她怎么也不明白，魏雅娜为什么对数学教师张全和同学陈枚有那么大的成见呢？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请接着往下看第15章。 第十五章 《美女春睡图》 张全在那个风沙之夜的“桃园梦”里搂着那个姑娘与李虎分开后，姑娘把他带到另一个房间，房间的名字叫“逍遥津”。他们进去以后，看到墙上挂着一幅《美女春睡图》，她醉眼惺忪，千娇百媚，亦美亦幻，催人遐思。他身不由己的想到在此之前发生的一件事，此刻又要重复，瞬间又兴奋起来了。张全曾经和一个朋友到过一个地方，那是一个美发厅，这个朋友的绰号叫皮皮，俩人是酒肉朋友，吃喝不分尔汝，常常在一起吃喝。有一天在吃饱喝足之后，对他说：“张全，咱俩找个地方轻松轻松怎样？” “行啊！只是不知道到什么地方。” “这个不要你管，你只跟我去就行。” 于是，俩人就到一家“迷你眼”美发厅。进去以后，皮皮很内行的问：“有特别服务项目吗？” 老板对着这两个人眼睛翻了翻，就知道他们是想找乐子又不常来的主。她阅人无数，一看一个准，这也算是业务熟练吧。只见他微启樱唇，笑迎道： “有哇，大哥并不常来呀。我保证给大哥找一个我们这里最红的姑娘伺候大哥。” “得给找两个，我们一人要一个。” 随着话音落地，就像风一样飘来了两个女子，看上去并不漂亮，但笑得很灿烂，并且一来就在他们两个身上帖肉饼子，故而推却不得。他们几乎是被两个女人架进内屋的，说这里是一个“打炮室”。张全不知如何是好，呆呆的看着皮皮。皮皮向他挤了个眼，只看到那小姐把皮皮领到屋里 ，他从门缝往里看，只见他们两个脱得一丝不挂，像两条大白鱼，一会儿搅成一团。皮皮把那个小姐紧紧的压在自己的身下，他就做起“伏卧撑”了。只听那小姐在皮皮身下哼哼叽叽，像很痛苦，又像很幸福的样子。张全几乎看迷了。 这时，在他身边的小姐急忙把他拉到更里边的小屋，就自己脱起了衣服。当小姐把已经很少的衣服脱掉的时候，她那丰满的臀部和小肚子上的赘肉都对张全有着着难以抑制的诱惑。更何况她那白皙丰满的奶子，腿间浓密黝黑的阴毛。他已经是欲火中烧，迅速的扯下短裤，把那白花花的身体压在他的身下。鼓胀的下面像小蛇一样急匆匆的寻找着可以容身的地方，但就是不得其门而入。小姐似乎看出了他的稚嫩，双腿分开，臀部略一向上摆动，小家伙顺势就滑进了她的洞穴。可没有两分钟，他的全身就好像要爆炸似的，一个从来没有过的快感使他一惊，下身一阵狂泄，几乎要把他的灵魂都抽走了。他快活得几乎眩晕，似乎无力起来，但那种莫名其妙的滋味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因为他还从来没有碰过女人。不管怎么说，他从此以后，他就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可是，当他要向那小姐付出100元钱的时候，他心里又有些心疼。他想：就那么几下子，就值100元？然而，这不过是瞬间的意识，很快他又沉侵在某种幻想之中了。 当皮皮和他出来之后，皮皮问他：“怎么样？” 张全光笑，一言不发。 皮皮说：“兄弟觉得好的话，我们过几天再找一个更好的地方。听说有家舞厅从俄罗斯弄来几个外国妞，到时咱们也开开洋荤，看外国娘们是什么滋味。” 张全又笑笑，算是首肯。他心想，我要叫这个家伙给我带坏了。没有想到的是他今天也带上李虎做同样的事，他把李虎留在那个房间，而自己单独出来，他要做什么，就可想而知了。…… 第十六章 昨夜醉了 就在伊蓝和魏雅娜谈话的第二天，魏雅娜没有到校，10号的位置空着。因为那里少了一双眼睛——一双闪着智慧和思考的眼睛，一幅时而全神贯注，时而心不在焉，时而又想入非非、如痴如呆的神情。一股清秀之气蕴涵在那婀娜的身材之中又洋溢于身材之外的少女不在了。看到这种情况，伊蓝并没有立即询问。因为她曾向同学了解过魏雅娜，他们都仿佛对魏雅娜一无所知似的。有的吞吞吐吐，有的不屑一顾，有的漠不关心。这些反映曾使伊蓝感到奇怪。他们难道没有一个是魏雅娜的朋友？他们中间没有一个是魏雅娜的近邻？是他们真的像魏雅娜在她的作文本上所说的“冷漠无情，仿佛是蹩脚的木刻”吗？要不然就是魏雅娜的性格古怪，与大家格格不入。魏雅娜固然可爱，其他同学也同样可爱。 伊蓝已经注意到魏雅娜的缺点，是魏雅娜没有看到同学们的优点，反而是用自己那偏执奇特的观察把大家的某些不足或缺点扩大化了，或许是把局部代替了全部。 但是，如果说魏雅娜是个坏孩子，是个不能教育好的孩子，伊蓝也是极力反对的。因为魏雅娜虽然有自己对别人的看法，甚至是偏执的，可并没有用语言或行动伤害过任何人。虽然她曾有过想出家当尼姑的消极的厌世情绪，可她的心底的支柱还是善良的，是可取的。如果引导得法，完全可以把消极的因素转化为积极因素的。 可是，伊蓝万万没有想到、她实在不愿听到的消息，却千真万确的听到了。魏雅娜之所以没有来学校，是因为她昨天晚上喝酒喝醉了，没有办法到校。伊蓝这次的震惊，不亚于她刚看到魏雅娜的那篇莫名其妙的作文。 一个学生告诉伊蓝：“昨天魏雅娜好像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心情好像很沉重，同学喊她她也不理。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她走在前，我走在后，我喊她叫她等等我，可她却像没有听见似的，一直走，走得很快，我就在后面追。可是，当她走到了“美城酒家”时，她住脚了。魏雅娜呆呆的看着新装修的招牌。正在这时，从里面出来几个人，与我们的年龄差不多，冲着魏雅娜喊：‘喂，哥儿们，进来陪咱哥儿们喝两杯！快来呀！’我吓得要死，可魏雅娜还是进去了。过了一会儿，只见魏雅娜买了一瓶酒出来，那几个人还缠着她不放，只见她高高的举起酒瓶子，对着他们大吼：‘滚他妈的，再不识相，姑奶奶叫你们脑袋开花。’好厉害，他们都被吓跑了。我问她给谁买的酒，她说自己要喝。我不信，她就打开酒瓶，连喝了好几口，后来她对我说，叫我给她请假。我说怎么说，她说就说我喝酒喝醉了，不能到校。我可是从来没有看到她这样啊！” 这个学生叫吴微微，16岁，长得白白净净，杨柳细腰，长长的辫子，很朴实、健康，都说像她这样的女孩子不多了，说她很农村。但她不管这些，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似乎她还与魏雅娜走得近一点，而且知道魏雅娜很多秘密，可伊蓝并没有发现。 伊蓝不解魏雅娜为什么要借酒浇愁。但她感到事情发展到可怕的地步。她准备马上去找魏雅娜。假如是因为自己无意中伤害了魏雅娜的自尊心，伊蓝会真诚的承认自己的莽撞。可伊蓝又觉得自己的温情似乎有点薄弱，这样会感动所有的人吗？但不管如何，她还是要去找魏雅娜一趟。 第十七章 师生之间 魏雅娜为什么看不上张全呢？他与陈枚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呢？张全这个人聪明是聪明，就是有时没有把聪明用到正经的地方。他的风流事在学校捂得严严的，不和老师打情骂俏，也不对学生言语轻薄。还要装一装，表现了他的人格的两面性。老师看不上他，有时甚至学生也看不上他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太骄傲，太卖弄。 张全的母亲是矿上一个居委会的主任，不知道为什么在计划生育的指标发放上犯了错误，受了别人的贿赂。被判了三年。这时，他只是一个中学数学教师，没有办法使他的母亲解脱出来，怎么办呢？必须找一个有权势的人从中说话才行。碰巧伊蓝的班上有一个叫陈枚的学生。这个孩子也是个机灵鬼，她的爸爸是矿务局的副局长，是一个有权势的人。由此，他就给伊蓝说，他想叫伊蓝歇一歇，由他当这个班主任。伊蓝说，中间换将，对班级的管理不太好。他说，我这是心痛你，替你减减负担。伊蓝笑了，她说，我还不知道你那小九九，你只要给领导说好，我没有关系，我支持你。 后来，领导根本没有听他的，对伊蓝说，你也真会想，叫他当班主任？亏你想得出。叫他靠边去吧。就这样，他没有当成，在班级的管理上，他没有办法插手。 于是，他又想了一个办法，对陈枚说，你的数学底子差，必须从头补一补。你可以给你爸爸说说，看是到你家去，还是到我家去。再不然，你带我和你爸爸见个面吧。陈枚果然带他去见了陈局长。陈局长没有架子，见到自己孩子的老师当然很热情，况且是人家老师自己主动提出要给补课的，那是求之不得的哦。当说到在什么地方补课这个问题时，局长觉得还是在自己家里方便，也安全。就同意叫张全来他家补课。由此，张全有了接近局长的机会，一个月下来，他和局长的关系熟了，在补课之余，也拉些家常。张全就把他母亲的事给局长说了一遍。局长说，这个事我给你问问，应该有可能变通变通。 过了几天，陈枚告诉他，她爸爸已经把他母亲的事情办好了。具体是把他母亲办了个保外就医。他十分高兴，带上礼品上门千恩万谢。这还不算让魏雅娜很反感的，反感的是他是个看人下菜的人。在学校，他只要讲完课就走了。学生到办公室问他问题，他从来不做具体回答，并对学生说，你可以参加我办的补习班，到那里可以听到在课堂上听不到的东西。因此，学生得不到解答，对他很有意见。甚至把意见提到校长那里。魏雅娜就是主张告状的一个人。她认为这个老师的品质有问题。 第十八章 恼人的广告诱惑 在伊蓝去找魏雅娜的路上，她想得很多，她想去找一个招牌，但不是街上的招牌。外面的世界真精彩，别的不说，就街上的广告，就叫人眼花缭乱。中国的就不说了，外国的、最新的版本也上了西北的街头。尤其是在朝阳大街那最繁华的地段，有各种各样的娱乐城，那宣传的广告数不胜数：如为裤子做的广告，竟打着杰西卡·辛普森的小热裤的招牌，还特意介绍今年暑期的一部卖座喜剧片《正义前锋》。说该片翻拍自25年前红透美国的同名电视剧，杰西卡重新诠释了经典角色戴茜·杜克—一一位喜穿热裤、人见人爱的乔治亚州农场女孩。她的这一形象被《人物》评选为十大时尚时刻之冠。一度过时的超短牛仔裤，因为杰西卡招摇可爱的小翘臀，在美国重新流行起来。一不小心引领了潮流的杰西卡还故作谦虚地说：“我以前都没有屁股的，努力锻炼之后才有了一个。我要表演出戴茜式的自豪。” 宣传新电影片《v字仇杀队》的广告说，娜塔莉·波特曼为了拍这部片子，小美女狠心地把一头浓密的卷发剃光光。当以这个形象在今年的戛纳电影节亮相时，着实让外人眼前一亮。 更有用刺激的文字说：有1600万观众目睹了艳星凯利·摩纳哥在abc《与群星共舞》节目中走光：她紧张地扶住突然松掉的胸罩，硬撑下去的场面既狼狈，又有几分香艳。 做衣服广告的更是别出心裁： 说玛丽·凯特·奥尔森在层层叠叠的包裹下，这位小富姐的人都几乎看不见了。不过，千万不可小觑奥尔森的号召力，学她那样把自己穿进垃圾袋里的人满街都是！ 还说：黛咪·摩尔为年过40的女人树立了一个美丽的榜样。她打败同时代的流行大姐大麦当娜，成为国际著名服装品牌范思哲的新代言人。用范思哲第二代掌门多纳泰拉·范思哲的话来说，黛咪“有小孩，有事业，却依然明艳照人”。 卖披肩的广告宣传美国“家政女王”玛莎·斯图尔特出狱时身上穿的那件披肩，据说是她的一位狱友给她织的。这一款式马上成了美国街头时尚。 汉堡包广告说放浪太子女为一快餐连锁店拍摄的汉堡包广告，因为太露骨在美国东南部一些城市遭禁播，其后该快餐店在网上播出60秒“足本”时更引起网络大塞车。广告中穿低v露背泳衣的希尔顿，在车房中边洗车边玩弄身上的肥皂泡，最后更大咬一口汉堡包，说出最经典的一句：“that”shot！“实在勾魂摄魄！ 这些是知识还是诱惑，伊蓝一时想不明白，她想到自己今天就是要找一个招牌，那是一个人，他原先在市日报社，现在已经升为市委宣传部长。她一想到他，心中不由升起一种若热、若冷、若喜、若忧、若恋、若别之情。他曾向她伸出过援助之手；她曾在黑暗中因为有了他才看到光明；他曾为了她而奔走呼号；她曾对他的举动有些不解；她曾顶住世俗中的各种压力；她曾在心中暗暗的恋着他。可是，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后面自有叙述，而此刻，伊蓝想到他是因为想请他来为同学们做一场报告，做一场关于英雄人物的报告，比如雷锋、任长霞、宋若水、孔繁森等，过去的，时代的，以开阔他们的眼界。对这些人物的事迹，她也能讲，但她想借宣传部长这个招牌，将会更有成效。她想到这里，嘴角上返起了欣喜的笑意。 第十九章 魏雅娜的门前 伊蓝根据报名册上的地址，顺着吉祥大的马路走，一边走，一边数着门牌号，一直数到45号，这里是魏雅娜的家庭地址。这个地方，在此被称着“中南海”，是矿区的达官显贵和有头有脸的人的住宅区，左侧是山，右侧是河，门前就是一湾小桥流水，每家都是独门独院的二层楼格局。 魏雅娜的家就在临桥的右侧的第一家。门前有一个卖瓜子的老太太，像个守门人似的摆着一个小摊，她无精打采的坐着，并不招徕顾客，你愿买就买，你不愿买她也不会强求于你。即使一天无人来买，她也不急不愁似的。 伊蓝 上前问道：“大娘，您认识这家人吗？” 老太太看了看伊蓝说：“你是从哪儿来的，我怎么像见过你一样？” 伊蓝说：“大娘，您没有见过我。我是老师，这里住的是我的学生，我来看看她。” “哦，我说在哪儿见过一样，这里是有一位姑娘，看着和你有点像，学生像老师嘛，我说咋像见过一样。” 伊蓝笑笑，想：哪有这种道理，学生就一定得像老师？但是他愿意听，觉得这位老太太可亲可近，就又问道：“您认识她吗？” “不认识，只见她出出进进的，没有见过别人。” “哦！”伊蓝已经得出正确的判断，因为从魏雅娜在学生报名册上填写的家庭成员栏中就是写一个人。伊蓝上敲门，过了片刻，无人来开门，她又敲，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来开门。她不死心，又敲，等一等，仍然不见动静。她的耐心使那位万事不关心的老太太都连看她好几眼。 但是，伊蓝感觉里面像有人似的，仿佛听到什么响动。可仔细再听，又感到里面无声无息了。她等候在门外，希望魏雅娜会把门打开。她连喊几声：“魏雅娜，魏雅娜！我是伊老师！”可是，她那温柔的语调在这嘈杂的街道上，远不如她在课堂上的讲演有魅力，此刻是显得多么的柔弱，多么的无力！ 伊蓝是多么希望立刻见到魏雅娜啊！在她的眼里，魏雅娜是她的学生，是一个小姑娘，是小娜，甚至把她和自己曾有过的孩子联系在一起，是她的小娜。她担心小娜喝过酒，又独门独院的住着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后果。可此刻，伊蓝听不到动静，更见不到小娜！她心急如焚，转来转去，似乎有点失去了平常那种慈祥平和的神态。 看到她焦急的样子，在一旁卖瓜子的那个老太太有点不忍心了。说一个姑娘刚才还出来，好好的，叫她不要等了。可伊蓝还是站在那里。今天是星期六，明天就是星期天了，不见到她怎么能放心呢？她要在这里等着小娜。伊蓝在与卖瓜子的老太太说话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小摊上还有一种叫虎皮花生的小食品，顿时勾起伊蓝的思绪，十几年前她曾来过这条街，那时，她还在蓝石镇。她来这里是为了一件事，是关于她的工作的问题。她为了找一位头头，在这里徘徊。正在这时，她看到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那是一个小姑娘，有五六岁，眼光中有一种可怜的神情，像一只不知道家门的可爱又可怜的小狗。伊蓝问她干什么，她说找妈妈。一句话使伊蓝心里酸酸的。要不是在大街上，她非哭出声来不可。当时这里也有一个卖小吃的，伊蓝就给她买了一包虎皮花生，小姑娘高兴的看着伊蓝，清清楚楚叫了伊蓝一声“妈妈”。这是孩子发自内心的呼叫，伊蓝当时泪流满面。 那个小姑娘是谁呢？她后来找到妈妈了吗？她会不会就是魏雅娜呢？伊蓝不敢再想下去了。卖瓜子的也收摊了。老太太看了看她，意思是说，你真有耐心，等着吧！可是，伊蓝那眼光中的忧虑之情，似呆似痴，她一直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 第二十章 与妓女高雅的交谈 张全和那女子进入另一个房间之后，似乎并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冲动。那女子冲他笑笑，说：“老师爱听音乐吗？” “哦，爱听。我不是什么老师，叫我老张吧。” 女子理解的笑笑，说：“是呀，有品位的人是不屑与我们这些人打交道的。”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不是老师。” “好了，好了，我就叫你老张 。”她说着，就哼起eason音乐来。 张全顿时觉得与之很近，因为他也喜欢eason音乐，是eason音乐给他带来的快乐，感伤，兴奋与幸福一时点点滴滴的涌了上来，刚下心头，却上眉梢。从《一滴眼泪》到《eason 4 chang &hits》细细数来，真是有好几百首歌了呢，那对狂热喜欢eason的歌的他是最爱的也有十来首。 他饶有兴趣的问：“你也爱eason音乐？” “是呀，比如《拜访》，是《一滴眼泪》中的。最特别的是eason的法语口白，优雅的音乐搭配国语乐坛鲜见的欧洲纯粹风格，再加上eason自己拉的凄迷悠扬的小提琴，令人顿时耳目一新，为当年的国语乐坛增色不少。” 哎呀，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这话真不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地方竟有与他有共同爱好的人。在这个城市里又能找到几人？张全此刻虽然不承认自己是老师，但是他不敢存什么非分之想了。就与女子谈起了音乐，他说：“我更爱他的《每一个明天》。” “哦，我也知道，是1999年的作品。” “对，对，我 最喜欢前奏部分小孩子天真纯净的童音大声的歌颂：‘结伴创将来，多么的美，你的路，我的途，再也不分己与彼。有浪有风来，不舍不弃每一明天也赠你。’再配合eason感性而悠扬的嗓音满含神情地轻轻吟唱：‘天佑我的爱人这日，明天，一世，把她宠爱，天佑我的爱人，有她不再觉得生命无奈，敢爱，你是我将来，不舍不弃，每一明天爱著你。’林夕的万种才情与款款神情eason的歌中更富魅力。” 女子也像遇到了知音，兴奋得红光满面，对张全说：“还有 200o年 的《幸福摩天轮》，eason的歌难唱度之高，向来是令人叹为观止。尤其《幸福摩天轮》那慵懒温柔的低音，实在不好拿捏。但敢在〈12夜〉中清唱歌剧的eason，早年在英国练的正规音乐课程并没拉下，看他坐在摩天轮上气定神闲、悠然自得的唱着：‘天荒地老流连在摩天轮……’真是羡煞旁人。” “哈哈，真有你的。听过 《k歌之王》吗？” “听过，是《打的火热》中的吗？” “是呀，是呀！这是eason真正意义上跃上香港乐坛霸主之位的殿堂之作，整张专辑风格丰富，音乐元素包罗万有，最最厉害的就是这首《打的火热》里的《k歌之王》。香港人叫唱卡拉ok或ktv叫唱k，于是香港炙手可热的陈辉阳跌宕起伏的9曲18弯的乐曲遇上无事不可入歌的林夕的一手可生花的妙词造就了这首ktv的经典点唱歌，歌词有国粤两种版本，几乎包含了这十年港台所有的有影响的歌曲名。看eason上电视上掏心掏肝的撕喊，一时间真的是被深深感动。 “我也爱听〈打的火热〉这是eason快歌，他唱快歌向来有一手，因为从小受西式教育的他，没有那么多繁文褥节的束缚。尽管黄伟文的词大胆的露骨，但陈奕迅嬉笑怒骂、精力十足的唱来，却凭添了几分俏皮。” 张全说：“eason的《shall we talk》也不错，香港由于地域原因，视野一直比较狭隘，流行歌曲也是以情歌为主，尤其这几年大有将爱情，俗媚进行到底之势。幸有《shall we talk》直面亲情与代沟问题。大概由于这类型的歌实在太少，大家久寒逢甘霖，加上eason到位的演绎，其情绪丝丝入扣，其受欢迎颇有倾城的架势。” 女子说：“《冤家》也好。” 张全说：“《反正是我》” “呵呵，《反正是我》好歌不少，但是大多转自《shall we dance？ shall we talk！》，只是改了歌词。但这首周杰伦的《冤家》真如一阵清新的风迎面拂来，小调式的节奏，跳跃的音符中eason在音乐里像只自由游弋的小鱼，快乐的表达着爱情的小小甜蜜。” 张全说：“你真叫我 《大开眼戒》” 女子说：“看过〈完美情人〉再听听《大开眼戒》：“如果我露出斑点满身 可马上转身 早这样降生 如基因可以分解再装嵌。”很有点恶魔岛的味道，eason尝试用一种压紧嗓音的方式来演唱，营造出一种奇幻，凄美还有点恐怖的气氛，让人浮想联翩。” 张全说：“你说的有道理，还有 《你的背包》 在这里背包是肩膀上指环，铭记这六年半的爱情。犹如一部动人的爱情长篇小说，eason每每唱到回肠荡气处，无不使路人侧目，听者动人，那幽幽的音符一直在心底不停的萦绕，盘旋。”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过了很长时间，女子信口说出《明年今日》。 张全笑笑说：“这歌也好哦！eason在电影《贱精先生》不惜牺牲形象，搞笑演出，但很多人都说最爱的是主题曲《明年今日》。爱情在“若这一束吊灯倾泻下来 或者我已不会存在 即使你不爱 亦不需要分开”的假设中也会显得甜美，真不得令人钦佩eason的煽动人心的动情倾诉。还有 《lonely christmas》虽然是首新歌，但优美伤感的旋律加上eason永不让人失望的演唱，想不红都不可能。加上天时正值圣诞，这种时令情歌一定会勾起好多痴男旷女的圣诞情节。怎么样？咱们也得分手了，到 《明年今日》能再见到也说不定。” 于是，临别拥抱一下而去。 第二十一章 真情的眩晕 伊蓝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急救室里。她看着眼前的人，一个都不认识，但她觉得这些人像自己的朋友和亲人似的。从他们的神情上看，惊喜而激动。这是看到她苏醒过来的感情的自然流露。 医生说，是他们几个把她背到医院及时抢救的。伊蓝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觉得自己有许多话要说，可又觉得几句话太轻了，即使情发于衷，也难尽自己的意思。口刚要张，眼睛便模糊了。这时，只听他们中有人说：“不要说话，缓着，缓着！”像关心自己的家人一样。因而，伊蓝的感激之情尽在不言之中了。 伊蓝清楚的记得自己在魏雅娜家门口的情景，她只想用至诚的心去感动魏雅娜。她站着，站着，觉得心里突然一阵发慌，头上顿时渗出汗来。她感觉不好，可能是她的老毛病又要犯了，就想往墙根靠，但是，还没有靠过去就摔倒了。这病看过多次，医生也没有确诊。有的说是心脏病，有的说是贫血，总的说法不一。时间长了，伊蓝也不在乎了，听之任之吧。 那几个救伊蓝的人，看她精神恢复了，便开始了欢快的说话。一个人说：“当一个人不能支撑的时候，重着呢！我们这位眼镜同志背你的时候，那样子才狼狈呐！眼镜都掉了一条腿，又没法重戴上，在脸上晃来晃去，一个劲儿的嚷着看不清路。原来是眼镜掉了，当时谁也不知道，直到背到医院，才想起回去找眼镜。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他们千嘱咐万叮咛后，伊蓝目送他们走了。她怀着一种送别亲人一般的离情。她又想到魏雅娜那偏激的看法，这个经历与之多么大相径庭哦！难道这些人都没有感情？都是冷漠无情，都仿佛是蹩脚的木刻？他们都与我素不相识，要麻木不仁就可以从我身边过去，假装没有看见。而事实是他们立刻救了我。 伊蓝相信的多数人的心地还是美好的 ，情操是高尚的。虽然在生活中有时可能给人们带来这样或那样的不快，可伊蓝觉得它就像太阳照耀下的大地上的某些地方的阴影。太阳照到，阴影自然消失。这次在找魏雅娜的过程中虽然犯了病，却被陌生人救了，她更坚定了一种信念：社会是美好的。她更有决心使魏雅娜的心灵复苏，也让她感到社会的美好，时代的美好，人世的美好。 “同志，请问，有一个姑娘来过吗？”伊蓝在剩下只有她和护士的时候询问。 护士摇摇头。 伊蓝默默无言。 “是问你女儿吗？”忽视突然产生了好奇心。 伊蓝摇摇头。护士即不再问。 伊蓝多么想叫魏雅娜看到刚才别人就她的情景，那紧张劲儿，那狼狈劲儿，他们也都素不相识，却配合得那么默契，仿佛是一个有组织的战斗小组。魏雅娜没有露面，伊蓝心里也有几分空虚。她希望有人伴随在自己身旁，就像一个孩子的心态在强烈的跳动着。这种心理瞬间就又转移了，转移到魏雅娜的身上了。她觉得魏雅娜才是真正需要有人伴随在她的身旁的年龄。可她如今孤身一人，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叫人难以琢磨的时候。在她与魏雅娜的相处中，可以说在她与魏雅娜的同龄人的相处中，得知他们既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既有勤快的一面，也有懒惰的一面。既有爱思考的特点，又有斤斤计较的缺点。魏雅娜的弱点表现得很明显，她可能是把过多的精力花在评价周围人对待自己的态度上，觉得他们都正挑自己的毛病，她对周围人也不相信。她或许认为没有人同情她，她对别人也不同情。魏雅娜没有来医院，伊蓝就觉察到这一点。 第二天，伊蓝就出了医院。 第二十二章 美城酒家里的对话 星期一，魏雅娜来学校上课时，伊蓝没有单独找她，既没有批评她，也没有向她做什么暗示，更没有向她说明老师去看过她。因为这些魏雅娜是应该知道的。伊蓝感到魏雅娜心灵里的创伤单靠怜悯是医不好的，更不要说是施给她一个不平等的，近似恩赐式廉价的感情？她需要的是平等的、真挚的、热情的 帮助和关心。魏雅娜怕的就是别人把她看成小孩儿，或看不起她。因此，伊蓝照常上课，像平常一样，也像她根本没有听说魏雅娜喝酒一样。一连几天，魏雅娜的情绪都很正常。伊蓝心里暗暗高兴。 有一天，伊蓝没有课，近中午时分，也正是放学的时候，她上街正走到美城酒家，却突然撞到了魏雅娜。 “伊老师，您上街？” 魏雅娜先说话。 “哦，魏雅娜，我是来这里吃饭，来，正好碰上你，一块来吃。”伊蓝很自然的说。 她见魏雅娜略微迟疑了一下，但是没有说什么，她就把魏雅娜领进了美城酒家。这里，有豪华的雅座，也有极普通的快餐。一师一生，像不期而遇，当然越随便越好。伊蓝在大厅里要了两晚羊肉揪面，俩人很从容的吃起来。那面段像刀切似的，大小像用尺子量出来似的，碗里溢出一层红油，还有那绿绿的香菜点缀其上，真叫人垂涎欲滴。吃着吃着，魏雅娜笑起来。伊蓝也笑着问：“笑啥？” “我笑老师也上街来吃饭。” 魏雅娜说。 伊蓝用筷子指指她说：“你以为老师就不能了？老师也是人，是和你们一样的人，也有喜怒哀乐，也有七情六欲。我自己有时也懒，这里的羊肉揪面和羊肉泡馍都是有名的，也想省一点事。下一次咱还来吃，吃羊肉泡馍咋样？” 魏雅娜笑笑，点点头。 到算帐时，魏雅娜一定要付钱，就谦让一下，但也没有坚持，就说：“那下次可是我付，怎么样？” 魏雅娜点点头，但又好胜的说：“老师，我有钱，说不定比您的还多。” 吃过饭后，俩人在街上慢慢的走着。伊蓝声明没有事，要随便转转，魏雅娜陪着她，一大一小，像母女结伴而行。她们先后到几个商店，后来走进一个镜室，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镜子。一进门，是一个凹镜，把她们照得又胖又矮。十分难看，但是两个人都大笑起来。伊蓝说：“我是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摸样，谁知这么难看！” 魏雅娜冲她笑着说：“不，老师，您好看。同学们都说您就是南海观音，南海观音多好看哦！” 伊蓝说：“净瞎说，你们才不会夸我呢。一定是看我比镜子里的我还丑。要不，为啥都怕我呢？我可不想当什么南海观音。” “这是镜子的毛病，哈哈镜嘛！老师，快来看。” 魏雅娜把伊蓝拉到一面凸镜面前，她们 身体突然又变得很长了。接着她们又看到各种各样自己的怪摸样：有长身大头的、有大肚子短腿的、有长腿短身子的、有小脑袋细脖子的，……俩人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即到出口的时候，又是一面镜子拦住了她们，迎面两个人，一个是端庄娟秀的中年女子，一个是婀娜雅秀的少女。 魏雅娜指着镜子说：“伊老师，这才是您！” 伊蓝笑笑说：“真是人生众生相啊！” 第二十三章 纸条的传播 就在伊蓝下课的时候，李虎神神秘秘的来找她，他把伊蓝拉到一个可以单独说话的地方说：“今天我上课，看到魏雅娜偷看一个东西，我一看大吃一惊，这还了得。现在的孩子简直要反天了，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的爱生，得意门生？” 伊蓝看他大惊小怪的样子，就笑着说：“什么事呀，能叫你李大教授这样？我可胆小，你可别吓着我。”她说着，慢慢的展开李虎递给她的那张纸，标题是《我的性生活经历》只见上面写道：“‘性’，在我这个年龄，在这个改革开放的时代，相信大家对这个字眼不再陌生。我已经记不清是多大的时候开始接触这个东西的了。甚至记不清和多少个大小男人发生过性关系了。不知道是由于早熟的关系还是先天对这个东西过于敏感。 大概很早，很早以前我已经对异性了解过了，这所谓的了解仿佛是指他们的器官吧，想起来真的很早，那时我才5岁。看到男孩子的小jj就觉得很好玩。他为什么要比我多一点呢？有一次，就我们两个，都脱光了衣服，我就去摸他的小jj，光光的滑滑的，有趣极了。他也要摸我的，我说我没有。他说，你的在里面藏着呢，我觉得有道理，就让他摸，当他的小手摸到它时，我感到痒痒的，很舒服的感觉。但是我怕痒，就不再叫他摸了。当时只知很好玩，两个人相互娱乐，只是那时不知这就是所谓的“性”。 真正和男孩ml是在15岁，那时还很幼稚，看着身边的同学朋友一个个沦为“非处女”行列，我开始幻想，甚是感觉自己身为处女还是件很丢脸的事情。 我想：‘为什么还没有人爱我，要我？难道我不漂亮吗？难道我对男人没有吸引力吗？我真的觉得就很丢脸。所谓处女宝这玩意吗，给谁也无所谓的啦，都什么时代啦还追求这东西，太老套！’我给自己压力，总认为是谁有天向我要，我都会给，抱着这个想法，终于有天我不再是处女了…… 其实我并不爱他，对他而言，我要的爱他永远也给不了。因为我是那种要求很高的女孩，可当时什么也不懂，只是感到好奇，有一种很强烈的想吃禁果的欲望，自己管不了自己。我总认为自己很差，没权利挑选别人，别人能挑选自己就是自己的荣幸了，因为我认为我是个没有人喜欢的女孩儿。和他还是在网络里认识的，他说他爱我，我给拉说了一系列自己的缺点，可他还是说，‘不管你是怎样的，我爱你永远也是不会变的，你是我的唯一，你就是我的命。没有你，我吃饭不香，夜间难眠。现在一天也离不开你了。’我并不为他说的这些而感动，我只想我有人爱了，呵呵。当时我们在电话里聊得很投机，并说到了性，我答应他我会将处女宝给他。（其实在这之前我与很多位男人都有过这样的承诺，但见面之后却都成为过眼云烟了）几日后，我们见面了，见到他后，我知道他不是我中意的男子，他很丑，后来想起时，确实为自己不值。我比他漂亮多了。他没有一样东西值得我青睐，长相、文品、特长、身高、穿着。no，没有。他小小的眼睛，满脸就像是凹凸不平的月球表面，青春豆部满整张脸，矮矮的个子，过时了的衣着。现在想来，真让我感觉到什么是‘丑’，和他上床，真的是种犯罪。可是要知道就这样一位丑陋的男子得了我最宝贵的东西，呵！想起他，我不会有一丝的眷念，也没恨，悔意只是觉得不该给他。没有他，我相信也有别人。想忘记他，却是永不能够。我只想用更美好的人儿去带替他，冲淡他，消磨他在我身心上的压力。……” 伊蓝看完，也是大吃一惊，忙问：“这是你从魏雅娜那儿搜来的？” “对呀，这还有假？你不相信？自己问去！”李虎理直气壮。 伊蓝不再说什么了。她感到是应该自己去问了。 第二十四章 十五岁的爱恋 与此同时，张全也在办公室交给伊蓝一封信。他说是从吴微微在下面偷看搜到的，问她从哪里来的，她死活不说，你是班主任，这事要不好好管管，不知以后还会出什么事。 伊蓝非常生气，但是对这样的“信”还不得不看。只见信中这样写： “有一天，娜娜说她在家里无聊，于是下午2：30，她来到我家。 我打开门，面前这个陌生而熟悉的漂亮女孩甜甜地叫我班长！我笑了。我与她 闲聊起来，说到上网，说到网友。 娜娜说：“有一个陌生人曾经和我要相片，我突然地就想起了郭敬明的小说。于是我对他说，你穿着白衣白裤，站在北极冰雪上，长风划破你单薄衣襟的样子，一定很帅吧。 他说，‘说的太好了，你也一样吧。’ 我诧异还以为被他识破了，就说，‘我没有你的气质啊。’没想到他又来了一句，‘呵呵，你一定比我强……。’ 我问娜娜：“要不要直接告诉他让他去死？” 娜娜说：“那就叫他去死吧！” 我们打开电脑，胡乱的翻着，我看着娜娜，说：“有一个帅哥你看不看？” “看！”身上充满好奇的她义无反顾叫着凑过来。其实这只是个借口罢了。我望着她，静静的，仿佛不碰她心中就有难以排解的狂燥。 我们紧紧的靠着，我的心脏像是要跳出来，头晕晕的。我知道她正看着我，我有点不知所措，一下子抱住了她。这动作来得似乎有些牵强，但没办法，我控制不了自己。后来才知道自己有多邪恶，多疯狂。 想起昨天在二中门外，她拼命的甩开我死拉住她的手，但是只过了一条街，她就后悔了。她带球投篮的动作一遍一遍闪过。 她盯着我说，她开始后悔了。 我看了她三秒后说，我真是的。她问我，她要是喜欢上我怎么办？我毫不在意地说，不会的不会的，你不说过你百毒不侵的吗？况且……可她不知道我是认真的。 我记得当时说这句话时，虽然在春末夏初，却有一种天高云阔的感觉。而现在，秋天到了，心里却被某种东西软绵绵地塞满了。我只记得，不久以前，我经历的离别让我很难受，很难受。 我看着屏幕上一个个漂亮美女的脸，心疼。也不愿叫她看了。 然后我关了电脑，对娜娜说，走，我请你吃饭去。 我们坐在一家饭店窗前。静静的等待着，我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小手拉了过来。难以想象，一年前，她还是单纯地一心学习的女孩，而今，却成为一个有过两个男友现在还在热恋的女人。学习成绩自不必说。 女人？我竟然用了这个词？她才十五岁，和我一样，经历分别后进入初二的学生！！ 难道成年之前的“爱情”结果就是这个！？我不寒而栗，同时也感到好笑。 自己不也是对那东西跃跃欲试吗？ 我开始看她指甲上点小花，一朵一朵开在这片小小的地方，白得十分壮烈。 我问娜娜：“你和他（指她的另一个男朋友）在一起有什么啊？” 她说：“不知道，他人挺好的。” 然后就是沉默。她沉默是因为没话说了吗？不知道。我沉默是因为觉得再问也无非这样。哎，这样说好像自己很神圣似的。有个网络作家说过，我是平凡的人，我也是特别的人，所以我是特别平凡的人。所以我想人只要遇到关于“爱情”的事，都会变得特别平凡。 哎呀，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到了初二这个紧要关头想这些事情？我可是个“好”学生呢！！ 当我们吃完饭，已经是夕阳西下。光斜射在她的脸上，光影一点一点闪烁着，形成一个幻想的绝美意境。 娜娜走了，出于礼貌我说再见。 我靠在窗台，傍晚的风柔和得可以把紧绷的心吹散。一通胡思乱想之后，居然有种负罪感！我吃的穿的睡的玩的没有一样是自己的劳动成果，却少爷似的整天想这些事情！放假放松心情不是万能理由啊。于是的出结论 ——十五岁，该收还是收收好。 十五岁，我梦见了流淌的小溪铺满落瑛。 十五岁，我闻到了蜜的香甜却想到了蜂至死不渝的保卫。 十五岁，我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 伊蓝看完，无话可说。她沉思了好久：这都是些什么呀？娜娜是谁呀？是文章中的人还是魏雅娜？ 第二十六章 女孩儿的风级 伊蓝是给另一班（初二2班）上课。她代两个班，初二1班是她的班，她是班主任。连续接到三张纸条都是怪怪的，本不应该在学生中传播，搅得她的心里很乱，讲着讲着，思路就觉得有点混乱，当她感觉到这点刚想调整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一个男生在笑。他笑什么呢？伊蓝想：莫非他在笑我语无伦次吗？又不像，正在怀疑之际，突然看到一道白光飘出，从另外一个桌上飘到那个男生方博克手上。 伊蓝大喊一声：“方博克，你拿的什么？” “没有什么。什么也没拿。” “胡说，我明明看到，还说谎，给我！”伊蓝十分严厉。 方博克不得已，只好把一张纸片叫给伊蓝。 “这是什么？” “是女孩子的脾气表——” 课堂上哄堂大笑。 “笑什么，方博克，你读读！” “我？叫我读？” “是呀！我要看看有什么可笑的。” “老师，别叫我读了吧！” “不行，就叫你读。” 不得已，方博克就磕磕巴巴的读起来： “女孩子的脾气表：1、0级——无风：这时候你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女孩子的脾气，似乎像是处在静止的空气中，通常这种情况通常只会发生在女友不在身边时，而你的精神就可以处在完全放松的状况下。 2、1级——软风：这个时候你会微微感觉到女孩子一点的反应，你会看到女孩子是微笑着说讨厌（一片笑声），此时你会觉得她就像春天柔软的微风，让人感到十分舒服。 3、2级——轻风：这时候女孩子已经开始表现出一点不悦，通常会轻吐一声无聊，来代表她的感觉，但是很快的就转身走开，这个等级可能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 4、3级——微风：这时候你会发现女孩子开始表现出更多的不悦，通常是拿个小东西敲打你，让你知道要制止，但是可能还不能影响你，因为你会以为她在与你开玩笑。 5、4级——和风：你会发现，女孩子开始使用一些声音语言来表示不高兴的心情。 6、5级——清风：这时你应该会感到一点寒意了，通常女孩子会狠狠的瞪你一眼，还会说一些风凉话，千万别以为只是清风而已，如果你还长期处在这种情况中而浑然不知情的话，那我可要提醒你，这个等级与下一级的强风可是一级之隔！ 7、6级——强风：这是个等级，通常女孩子已经手插着腰开始骂人了，而且声调已经调高，你应该知道进退了！ 8、7级——疾风：这时候已经开始发发飙了（笑声），呼呼的咒骂声不断，你可以知道这叫做泼妇骂街与河东狮吼两个成语。 9、8级——大风：这个等级开始就有点恐怖了，除了不断传来的咒骂声之外，还会伴随着发出一些巨响与噪音，通常就是边骂边拍桌子啦！ 10、9级——烈风：这个等级开始会有一些财物的损失，通常是她开始摔一些随手可拿的小东西，如笔、手机、鞋子啦！往往会造成一些小东西的损毁，记住这时候你得要有空中接物的能力（女生都悄悄的了）。 11、10级——暴风：这时候往往会有大量的东西破裂与伤害的情况发生，这时候你可别故作镇定或坚强，遇到接踵而来又直指你而来的抛丢物，最好先找掩蔽物，处理方式就像遇到地震的情况一样。 12、11级——狂风：这个等级就跟名称一样，她会像发了狂的冲过来打人，往往会造成人类的一些灾害，通常一巴掌是跑不掉的。 13、12级——飓风：这个等级也就是我们熟悉的强烈台风，如果没有做好防范准备，通常有伤亡与灾难。——老师，读、读完了。“ 课堂上鸦雀无声。 伊蓝说：“这并没有什么神秘的，可是为什么故做神秘的传来传去的呢？谁还真有心计，把它整理得有条有理，其实，难孩子也应该有这13类，成人也会有这13类。没有什么。假如你们能把这种归类方法用到学习上，那将是一个不错的收获。为什么不用呢？大家可以讨论讨论。” 直到下课以后，同学们仍在讨论这个话题…… 第二十七章 纸条的背后 这一连串的纸条事件叫伊蓝心里很不是滋味，从李虎和张全给她纸条的表情上看，他们都是有明显的倾向性的，那就是这些纸条的传播可能是与魏雅娜有很大的关系。连李桂桂的态度也是很暧昧的，叫人有琢磨不透的意味。为此，伊蓝心里也不由打起了鼓。虽然她感觉到这些东西可能都是从网上下栽而来的，可为什么那么的巧合呢？张权给她的那张上，主人公的名字竟然也叫娜娜。这个娜娜会不会与魏雅娜有某种关联呢？如果只是学生们好奇，那也没有太大的关系，谁都从青春时期度过过，这也属人之常情。 如果内容上的事情真的都是她的学生自身的事情，那可有点麻烦了。她自身是那么要强，为集体更是容不得让人说三道四。她爱护学生的名誉胜过爱护自己的生命。 在此同时，学校也为此事闹的满城风雨：伊蓝班上的一个女生喝了酒，并且在学校传播黄色的纸条，谁不惊骇？还说作为班主任的伊蓝对自己班里出这样的人和事不管不问，甚至连批评都没有，听之任之，更叫人猜测不透。加上伊蓝近日对魏雅娜的亲近，似乎叫人不能不吃惊了。 伊蓝虽然对人们的疑问尽量做了详尽的解释，能缩小影响面就尽量的缩小它。可是偏偏人们又都是好奇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是怎么样的。更想先知为快。在学校，对学生是禁止抽烟喝酒的，更不要说传播那些黄色的东西了。尤其是女生，怎能不引起人们的议论呢？一时间，伊蓝成了众矢之的。伊蓝无法堵住人们的口，但她还是决定按自己的想法去做。 她感到魏雅娜没有亲人已经是太可怜了。她那幼小的心灵里要承受孤独的煎熬和失去亲人的痛苦。即使他们给她留下再多的遗产，那又有什么用呢？从间接的消息得知，魏雅娜从小就失去了父母，是她的养父母检来了她，并且把她抚养成人。就在她刚刚14岁的时候，她的养父母在一年之中先后去世。这样的打击，对一个才步入花季的少女来说，是很难承受的。 养母先死，死在二中的校园里。虽然伊蓝还不清楚她是如何死的，但是她已经感到魏雅娜的那一篇作文肯定与她母亲的死有关联。在魏雅娜养父临死的时候告诉她说，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本意是想叫她不必要太悲痛了。谁知却适得其反，对魏雅娜来说，这无疑是雪上加霜。苦得她痛不欲生。这真是苦霜专打无根草，船漏偏遇顶头风。 对她来说是“福无双至从未至，祸不单行今日行。”她本来认为虽然父母死了了，仍然可以在心里惦念。可他们偏偏要说出她不愿意听到的话。这样以来连一个惦念的事由都没有了。老天为什么对她这样无情呢？她已经到了山穷水尽，心理崩溃的边缘。在她的心里天下再没有一个亲人了，茫茫人海，她像一只小小的船儿，在无边的大海上漂流。只要有一个小小的风浪，就会把她掀翻，叫她葬身于大海之中。对于魏雅娜如此的遭遇，谁还忍心再去刺激她，让她有不必要的痛苦呢？更何况是伊蓝，她是深为理解的。她与魏雅娜有点同病相怜。 第二十八章 她应该开除吗 伊蓝是否想到过别的办法呢？想过，并且认真地想过。虽然她的面貌酷似观音，其实观音也是人的面貌的写真，不爱人间烟火，而食人间茶饭。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学校每个学期都要处理一些双差的学生。对那些纪律差、学习差的学生，会根据不同的情况进行不同程度的处分。按这些惯例，伊蓝可以把魏雅娜的情况向教导处汇报，必要的时候可以叫他们出面处理，对自己也少干系。假如这样，对一个班级来说是有不少好处的。少了一个差生，对班级的整体素质衡量档次就能提高一些。班主任在诸位教师面前也显得治班有方，也显得有面子；在学生面前也能显得自己有威严，甚至使他们望而生畏。如果这样实施，魏雅娜就有可能被学校“劝退”的下场。这种方法是近年来在各个学校中实行的一种新的办法，它比开除要轻一点，实际上它是开除的另一种说法。因为当前社会上的人际关系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学校本来还算一片净土，可是它不是世外桃源，它要和社会上的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如果一定按学校的制度办事，在学校还行得通，可是一出学校就又行不通了。 学校曾经开除过一名学生，他是因为偷盗而屡教不改而被开除的。并通过市教育局向全市各学校通报。通报之后，按说，这个学生任何学校都不能再收他了。但是，没有过一个星期，他就被另一个知名度比这个学校还高的学校收了，并且堂而皇之地来他的母校招摇过市，以显其能。可是这个学校的校长和教师有苦难言。 还有一次，学校准备开除一个学生，可这个学生的家长立刻警告学校：如果你们敢开除xxx，你们将对你们的做法引起的后果负责。在此同时，上级也很快的打来电话说，还是留校查看吧，不然的话，人家就会停咱们的电，他爸爸是电业局的，县官不如现管，谁叫他正好管着你们学校的用电呢？因此，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像这样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在多次碰壁之后，学校也不断总结出经验教训，一方面是要求上级有关部门制定出一个切实可行的规章制度，为各个学校撑腰，一方面各个学校也进行了变通变通，因此，“劝退”就成了各个学校约定俗成的新制度。 伊蓝知道，如果把魏雅娜交给学校，她又没有什么后门可走，她只有流落到社会上去，还有谁管她的事？要是这样，那不是把一个小姑娘给毁了？她的下场叫人很难想象。伊蓝否定了上报学校的这种做法。认为还是感化她为好。可是有不少人劝伊蓝，叫她赶快摔掉魏雅娜这个包袱。万一魏雅娜闹下去怎么办？她什么事不敢？可是伊蓝只是付之一笑。或许有人认为她管不好班，或许有人说她没有能力，也或许有人认为这样就会把以往的清名叫魏雅娜给毁于一旦，也或许有人会认为她是沽名钓誉，更有人别有目的的在窥视着她的位子。这一切，伊蓝都想过，但她都抛掷到九霄云外。对一些冷言冷语，她也听之任之。伊蓝只能以沉静、忍让、慈爱之心温暖魏雅娜，她确实看出魏雅娜活泼起来了，仿佛她自己也年轻了许多。可是，魏雅娜又惹出了一件事—— 第二十九章 窥位 说起有人想窥视伊蓝班主任的位置，除了张全以外，还得说到学校中的另一个教师，他就是方才俊。他也是一个很有才学的人，是市学校中少有的语文尖子，是市上文联委员，作家协会副主席，在全国报刊杂志上发表过许多作品。 他和伊蓝未见面之前就听说过她，说她年轻漂亮，文才又好，是新聘到二中教书的。文人惜文人，他虽然和她不是一个同龄人，又有男女之别，可同是教师，同是教语文的，又同时对文学有共同爱好，又同在一个地区上有点名气，这一点是相同的，故而想见到伊蓝。但是，他的年龄比伊蓝大20岁，可以做的伊蓝父辈，又不得不保持长者的自尊自持。 人有缘终会见面的。哪怕一面之缘，都巧在这个缘字上。他爱人在沙枣镇工作，为了照顾他的生活，领导终于同意把他调到第二中学教书。就在他上班的第二天，伊蓝专一到他家拜访了他。他猛然见到伊蓝，使他这个已经进入不惑之年的人大惑：伊蓝那一双明眸光彩夺人，顾盼生辉。那种光是聪慧和妩媚的交织，是睿智和俊雅的流溢。突然之间，竟叫他举止失措。还是伊蓝打破了这种尴尬局面，说：“方老师，早就听说您要来，可一直迟迟不见您的身影。方老师，您的大名贺兰三镇谁人不知？” “哪里，哪里？”连方才俊忙谦虚客套，不然她又要反客为主了，“其实，我是盛名难附。倒是你，伊老师，这么年轻，又有这么高的学识，不但文学好，对历史也颇有研究，叫人非常羡慕得很，羡慕得很呐！” 接下去，他们就不再客套，海阔天空的神聊，方才俊忘了是和伊蓝第一次见面，忘了她是个女的，忘了年龄上的差异，仿佛梦里寻她千百度的知己就在眼前。伊蓝说的多，方才俊说的少，但中间绝无冷场，也绝无关于天气之类的话，方才俊觉得早就应该见到伊蓝，可偏偏迟至今日。 伊蓝离开方才俊家，夜已很深。方才俊仍觉言犹未尽之感，可他爱人却打起了被抑制已久又不得不打的哈欠。她说： “这就是你常给我说的伊蓝？” “对，对，这个人了不起！” “亨，女骗子。第一次见面就云天雾地的说个没完，一点也不怯生。什么叶圣陶、张志公、吕叔湘、刘国正，净是大名人，好像她和人家平起平坐似的？” 方才俊笑笑，没有做解释。他知道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做解释的。尤其对女人，更何况是做自己妻子的女人呢？ 从此，感方才俊到自己一下子 变得年轻了许多，一改过去的少言寡语（课堂上除外）的习惯，身上犹如有一种充满生机的力，施发着令人满意的教学效果，很快就被这个学校的领导、同事、学生及学生家长的认可。 在这期间，伊蓝常和方才俊在一起，有时听他的课，有时就叫他听她的课，有时互相谈论。伊蓝处处都显得那么谦虚主动，他觉得他之所以很快就打开局面，有不少应归功于伊蓝，是她促的，更何况教师大都有把面子看得比金钱重要。 第三十章 被诽谤的伊蓝 方才俊对伊蓝有一种说不明白的感情。他想，最好叫它说不清吧。他也打听到有关她的一些事情：她是一个很称职的中学语文教师，年轻、貌美。可又怎么只是一个聘请教师呢？她连个正式职业都没有吗？ 在一次闲聊中，他有意提到这个话题：“伊蓝，你原先在……” ““啊！我也是本地人，市委宣传部长了解我。先到南方闯了一阵，湖北黄冈中学、北京101中学、北京四中、江苏启东中学，都去过，也学得了不少东西。后来我还是想回来，在西北闯一闯，我喜欢西北的苍凉、古朴、辽远、浑厚。魏依，就是市委宣传部长想尽快的把我调过来。” “原来是这样！”他暗暗佩服她的奇。在大部分人眼里，都想着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海南等大城市，她却奔向西北，并想立身于此，不得不叫人刮目相看。 时隔不久，省级教研单位聘请方才俊为兼职教研员，并在他们学校召开会议，方才俊建议叫伊蓝也列席会议并给她一个发言的机会。伊蓝在会上很引人注目，上面来的领导都在问她的姓名，都赞扬她的不卑不亢，从容不迫，言之有理有据，见解独到。也有人艳羡她的美貌，美的恰倒好处。 在休息时，伊蓝当然跟着方才俊，他向她介绍有关人士。可当伊蓝看到一个姓钟的教研员时，有意无意的避开他，方才俊只得随她。这时，钟老师拉住他，问：“方老师，听说伊蓝到你们学校教书去了？” “对呀，这姑娘可是个女中才子，了不起。”他忍不住夸赞。 “哼哼，你小心点。她可是个骗子，而且是个大骗子。” 他一听，脸上顿显怒容。这种人真没意思，专爱讲别人的坏话，尤其是向一个才认识的人讲，可见也是个小人。起码也是个疾贤妒能的小鸡肚肠。于是，方才俊对他不予理睬。因为他看到了伊蓝的才能。她不就因为是个临时工才被人中伤的吗？可他佩服的是她那比有铁饭碗的人还要牢固的才学基础。 也有人劝方才俊，不要和伊蓝太近，说有朝一日自己栽下的苦果树自己要尝苦果。而方才俊则认为，他和她，谁也不挡谁的道。他比她强，理所应当，因为他的年龄比她长，闻道先于她；她比他强，也理所当然，因为她年轻，应后来着居上。他不会嫉妒她，她也不会嫉妒他。在平日的交往中，也确实是相互支持。又有人对他说起钟老师说过的话，他就直接去问她，往往这时，他又是以长者的心态。 “你和钟老师有矛盾？” “有点，”她那明亮的大眼睛仿佛清澈的湖水，明净的天空，坦坦荡荡，无一点纤尘，无一丝薄云，对他说，“原先，我在他们学校教过书，他是教导主任。有一次他开会出去了几天，叫我带他教的课，可是，到他回来再讲，学生们就不愿听他讲课了。他以为是我在学生面前捣他的鬼，其实我什么也没有说，谁叫他讲课那么没有生气呢？后来，第二中学要我，我就来了。三十六计走为上，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方才俊听后又生出几分怜悯的情感来，但愿在学问面前不要分什么资历，分什么等级，分什么年龄。 他们常在一起讨论一些问题，而她研究的都是些训诂方面的东西。有时他也觉得好笑，似乎从她身上反映出来的大多不合适她，可却偏偏就是她。 方才俊给她开玩笑说：“伊蓝呀，要只听传闻，谁也不敢和你结婚。这训诂是最能和老夫子、老学究连在一起的，谁会想到竟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呢？你看你，通身书卷气，连我也没有把你当成女孩子看。不，是大多忘了你是女孩子了。” 伊蓝轻轻一笑，在这自信的神态中，也不由的流露出几分女儿态来。她隔三差五的写些文章，在很有权威的杂志上发表，在我们这里，方才俊几乎是第一个读者。有时他还没读，伊蓝就滔滔不绝的给他讲她文章的立意、角度、论据、出新等等，方才俊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学生，只好耐心的听着。时间一长，他感到少不了这个小友，一天不在一起神聊一阵，就觉得生活中少了点什么。在我还没有意识到它有什么严重的情况下，后院就起了火。 第三十一章 伊蓝和方才俊(上)(下) 这后院的火，来自方才俊的老婆。她是个ab型血的性格，ab型的她是属于“事理分析型”的人。对于不合理或是无法用理论解说清楚的事情，她往往会加以反驳排拒。 但是，她的拒意识一般不会夸张地表现出来，而是在内心处理她所反对的事情。因此，周围的人会觉得她是个很冷漠的人。 另外，她对事情的厉害得失计较得非常清楚。她绝不会去做有损自己利益的事，所以有时会被人称为“吝啬鬼”。她感到伊蓝的到来已经有损了她的利益，是一定要和丈夫说清楚的。 “哎，我告诉你，你都四十多了，知道不知道？别人老心不老！你整天跟那个伊蓝来来往往，我可不愿叫人捣我的脊梁骨。”有一天方才俊一进家门，妻子就一脸的阶级斗争，两只眼睛一只等瞪得像酸杏，一只瞪得像杨梅。 “又咋了？看来谁也不能脱俗。有光明大道你不走，却偏偏往邪地方想。”方才俊不满的说。 “能叫人不想吗？人与人交往，哪有像你们这么亲密的？我咋也想不到，你们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我本来不想说，可你一年和我说的话，加起来也没有和她一次说的多。” “哎，那是谈理论，又不是谈情说爱。我只是觉得伊蓝是一个才女，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哼，我不管，你以后少把她往咱家里领。你们在外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不管，也管不了。但在这个家，我是女主人。我不愿看到她在咱家走来走去的。” “这——”方才俊一下子傻眼了。一个人们最敏感的问题——男女交谈是非多——这个最简单的东西，他却把它疏忽了。夫妻间的电闪雷鸣狂风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但这事却真的引起他的注意。 方才俊面对的不只是同事、文友，而还是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漂亮的女子。方才俊苦笑笑，守着孤独的难熬的苦恼。他有意避开她，不情愿的避开她。 这时，他又想起钟老师告诉他的话，钟老师那胖脸上带着愤怒，说：“你以后就会明白，伊蓝是个大骗子，她开始到我们学校时，说是宁夏大学的副教授，并把她的名片给人看。可我们调查的结果，宁夏大学根本没有这个人。你说她不是骗子是什么？” 可方才俊却相信，她应该是副教授或教授。哪怕真没有这个人，她的学识应该是当之无愧的。方才俊摇摇头，谢绝他的说服。因为伊蓝说任何事情都能言之有理。哪怕你不认为是理的理，她都言之有序，言之有据。方才俊本该想想她的好处，可又……。 日子总要过，过好过坏总要过。方才俊在这个阶段确实想躲开她，有意去接触更多的同事。可一比较，总觉得他们与之相比，差了一个等次。那些人都是些只能吃，不能吞的人。他和他们交谈几句之后就觉得索然无味。方才俊排解不开，不知何去何从。可他确实是喜欢她，而不是爱她。他没有非分之想。他不知与她交往应该把握什么尺寸。 而她，单身一个，没有负担，轻来轻去，又精力充沛，依然对他热情倍致。 关于伊蓝，学校也有议论，不是说她骄傲，自命不凡，就是说她爱出风头。然而，还没有人说她在作风上有什么问题。也没有见过她和其他男人来往过密。只是方才俊不了解，有几个青年男教师，为什么总用冷漠的眼光看他。 为了提高学生的写作水平，他首倡在学生中成立个“新芽”文学社，没想到第一个响应的还是伊蓝。她并很快的拿出了文学社的章程等有关文件。仿佛都是现成的，她像他肚子里的蛔虫，对他心里想什么了如指掌。很快，他们又形影不离了。方才俊忘了妻子的告戒，忘了自我约束，这些貌似很坚固的东西，竟如同窗户纸一样，轻轻的自破。 他们于是创立新芽校刊，组织稿件，筹集经费，又开展各种讲座，学习班，改稿会，联谊会等。可以说，除了上课，吃饭，睡觉，他们几乎一直在一起，更比以前的关系又进了一层。到一切准备就绪，下一步是联系印刷厂把稿件付梓。方才俊刚要找她商量其事，她对他说她已经准备好了，价钱、版式、数量、时间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他吃了一惊，他佩服她的工作效率，佩服她安排得周密。当隐隐之中心中又有点不痛快，是说不出的，自感被耍的不痛快。 第三十一章 伊蓝和方才俊（下） 会通史方博客 方才俊的儿子就是方博客，顾名思义，对网络很感兴趣。他上网并不玩游戏，或者说和年少玩。那他干什么呢？他就是爱写博客，在几个网站都有他的博客，而且是用不同网名的博客。由于这个原因，他的知识已经超出了他所在年级的水平。不过，有时他的知识有点歪。比如在一次上历史课的时候，初二（2）班的学生方博克睡觉，漂亮的秦老师因为有病，叫伊蓝代替她一节课，反正她知道伊蓝对历史是完全胜任，一说，伊蓝就答应下了。在上课之后，她看到方博客在睡觉，就把把他提溜起来，大声的呵斥道：“方博客，上课睡觉，朽木不可雕也！你应该学点历史！学点历史！” 方博克揉揉眼说：“老师，您懂吗？您是教语文的哦！'' "废话，我不懂能教你们吗？你说说，你懂事吗？” 方博客笑笑说：“我懂，我懂中国的通史。您不信，我给您说说。” 伊老师不便再发火，就顺水推舟的说：“那你就说说吧，叫我们也开眼。” 方博客从容的说：“开盘古说：我开；共工说：我撞；女娲说：我补；神农说：我尝；精卫说：我填；夸父说： 我追；后羿说：我射；嫦娥说：没射着！ 黄帝说：我们做什么；尧说：我让；舜说：我也让；禹说：咱爷们怎么办？启说：让他们球！ 桀说：好玩；汤说：造反有理了；夏亡了…… 纣说：痛快；武王说：我也反了；商亡了…… 幽王说：点火；褒姒说：刺激；周也亡了…… 干将说：我铸；专诸说：我舞；荆柯说：我刺；赢政一躲：没刺着…… 始皇说：我修；姜女说：我哭；陈胜说：有种；项羽说：我举；刘邦说：我斩；秦亡了… … 孔子说：我仁；孟子说：我义；老子说：我无为；庄子说：我逍遥；韩非子说：把他们全抓了。 张良说：我出谋划策；韩信说：我统帅三军；萧何说：无运筹帷幄；高祖说：老婆，怎么办；吕后说：全喀嚓了。 文景说：我治；武帝说：我兴；光武说：我中兴；献帝说：我说了不算。 张骞说：我通；班超说：我也通；苏武说：通个屁！ 卫青说：我打；霍去病说：我也打；李广说：我还打；昭君嫣然一笑，遂天下太平。 董卓说：我势大；吕布说：我人帅；貂婵说：你们俩谁厉害。董卓完蛋了。 曹操说：快帮我脱鞋迎老许；刘备说：快给我牵马来访诸葛；孙权说：周郎自有妙计安天下；周瑜说：加油，烧死老曹；诸葛说：天下三分，人人有份；司马昭说：向刘备同志学习；晋开始了。 司马迁说：要想成功，不怕被宫；班固说：我要出书；司马相如说：一首赋稿费一千；曹操说：抄家伙我要赋诗；曹植说：命题作文有何难；孔明说：我要写道动员令；陶潜说：你们累不累呀。遂卷铺盖回家了。 朱温说：我同花顺；萧道成说：我一条顺；陈霸先说：重新洗牌…… 杨广说：去扬州观花；李渊说：消来公费旅游；李世民说：魏征，你的意思；李治说：老婆，你的意思；武则天说：那还不如我说了算；薛刚说：反了你了！ 骆宾王说：鹅肥；王勃说：情深；李白说：酒美；王维说：景幽；孟浩然说：风流；杜甫说：屋漏；白居易说：抱想琵琶唱ok；李商隐：我没话说了。 柴荣说：三武废费有我一份；赵匡胤说：今年流行黄袍子；寇准说：带上瓶醋谈判去；李刚说：保家卫国；徽宗说：没保成；钦宗说：我想回家；金兀术说：没门…… 赵构说：把姓岳的抓了；岳飞说：我有何罪？秦桧说：也许有…… 陆游说：我要死了；文天祥说：死得好，我为你喝彩！ 完颜说：金大；耶律说：辽大；成吉思汗说：大你个球！忽必烈说：亚欧大陆我说了算… … 朱元璋说：高筑墙；建文帝说：孙承祖业；朱棣说：我找我爹；严嵩说：清史留字；崇祯说：袁崇焕，你的良心大大地坏了…… 李自成说：歇会，找个小姐来；吴三桂说：敢泡我老婆；皇太极说：三桂是个好同志。 顺治说：爱江山更爱美人；康熙说：江山好管儿子难教；雍正说：说我狠，我就狠给你们看；乾隆说：我爹是谁；嘉庆说：和坤是我爹留给我的遗产…… 施耐庵说：天罡盖地煞；罗贯中说：曹刘震河腰；吴承恩说：全盘西化；曹雪芹说；读书人的事能算淫么；蒲松龄说：我是另类我怕谁？ 林则徐说：我销；洪秀全说：我反；康有为说：我变；孙中山说：看我的。 慈禧说：木偶戏你当好演呀；李连英说：有奴才伺候；李鸿章说：九亿白银，小意思；袁世凯说：窃国者为诸候？……” 伊老师听吧，她出了一头的冷汗。这是学生吗？这简直是历史学家和杂文作家的综合。她冲方博克点点头说：“你行，你接着睡，接着睡。” 正在这时，下课铃响了。方博客回到家，把上课的事情告诉了他爸爸方才俊。方才俊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长长的抒了一口气。。。。。。。 第三十二章 酒场巾帼 “走，方老师，咱们去找一个人。”伊蓝好像意识到什么，像一个女儿对一个父亲一样，半命令半撒娇的拉着方才俊，“我带您，保证您安安全全。” “到哪儿去？” “美城酒家，我们到那儿就知道了。” 于是，他就坐到她的自行车后边，一溜风似的上了街。他还是第一次叫女孩儿带着，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一会儿，他们来到了本市最豪华的餐厅。 一个矮胖子，戴着一副黑边眼镜，不失文雅的走过来，笑嘻嘻的说：“啊——伊小姐到了，欢迎，欢迎！这位一定是方先生了，久仰，久仰！伊先生可是不断称赞方先生的呀，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欢迎，欢迎！” 面对这样的场面，方才俊一时不知如何应酬，一会儿说，哪里、哪里，一会儿说，谢谢，谢谢。他似乎觉得“先生”与“老师”两种叫法有点迥异。随之迎出来的还有三五个人，伊蓝一一介绍，方才俊只有硬着头皮应酬，大谈天气，互相哈哈笑着。而对伊蓝都有一种讨好的神情，仿佛是在恭维他们的老总，连他也似乎有一种荣誉感。 通过介绍，方才俊知道那不失文雅的矮胖子是红光印刷厂的厂长，他的眼神总笑咪咪的，用眼缝的光——高度凝聚着的光在伊蓝脸上照耀着，嘴倒张得老大，好像不一定单一为吃饭、说话。米厂长招呼大家坐下，立刻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相遇，欣喜异常，拉拉扯扯上了美城酒家的雅座。酒席间说不完的久仰思慕，道不尽的苦辣酸甜，聊不断的过眼云烟，谝不熄的天方夜谈。可都不能痛快酣畅，以达极致。于是就猜拳行令，淋漓豪饮，顷刻间便翻江倒海，水天一色。 牛经理是有一定知名度的酒厂经理，哈口气都带有酒味，自然豪气若神助，量大气粗，十分活跃，说：“老哥几个，咱们兴个新令，数还是那么几个，加上新的内容，如何？” “ok，就这样。”米厂长善于领会，外号九曲黄河十八弯。曾扬言：喝干黄河，拳打两岸。也是酒场上的老手，“不就是以胡锦涛为首的党中央的一个中心，两手都要硬，三个代表，四项基本原则，五星红旗之类吗？” “是的，是的。”牛经理兴奋异常，首先开战，大战了米厂长十六个回合，又与方老师、伊蓝比试多时，哈哈一笑，说：“实话告诉诸位，不要说你们三个，就是再来三个，也不在话下。我不能辜负党对我多年的培养，在酒上从来不败。有人说喝坏了党风喝坏了胃，可我们厂，是省里先进企业，我的胃，能吃的很，身体苗苗条条，活脱脱的严格清廉形象。谁比得上？”方老师呆呆的看着牛经理，像小学生聆听老师的谆谆教导，接着又看看别人，似乎中气不足的说：“比不上，你们几个我都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年月不服不行。我教过的学生也大多比我强。咱们算了吧！” “哪能算呢？”米厂长接茬说。 “这样吧，咱们来点轻松的拳，很简单，也很有趣。喊老子、妻子、儿子。就是说：老子怕妻子，妻子怕儿子，儿子怕老子。”伊蓝老师也出一招。 “不行，不行，没趣。来个荤点的：儿子性病来自外界，父亲受传染。全村受传染。” “哪有这事？风马牛不相及吗？”几个人都不相信。 “且听我说，儿子有病，传给了妻子，她公公扒灰，又传染给了他，他又传染给了老伴，老伴又和村长相好，又传染给了村长，村长是个花痴，在村里乱搞，又传给了全村的女人。儿子怕老子、老子怕儿妻、儿妻怕老伴、老伴怕村长、村长又怕儿子。这样喊，怎样？”米厂长得意的说。 大家听了，顿感轻松，眉飞色舞。他们嘻嘻哈哈，喊着喝着，不觉达到了半醉的妙境，似醉非醉，似醒非醒，荣辱皆忘，妙不可言。一个“妙”字恰当得魂魄飞升，飘飘欲仙，致极至尽。 然而，唯伊蓝只喝酒，只猜拳，只哈哈，并不发表见解。其他人大惑不解。这没出声的应是最有出声权的。可她却是哑巴一个。对，逼哑巴说话，定会石破天惊。 “伊蓝女士，来个荤的——” “对，孩子王舌战群儒的气派哪里去了？” “是呀，也叫我开开眼界” “我？哈哈，还是喝酒。” 静场。只有酒气流溢，仿佛现实中乞求梦幻，梦幻中领悟现实。 突然，伊蓝提出一个奇怪的问题：“你们说，假如我是罪犯，我怕谁？” “当然是怕法律。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嘛！” “那法律呢？” “这个——呵——法律怕权利，权大于法嘛！” “那权利怕什么？” “权利怕人情。” “人情也只有怕罪犯了。” “哈哈哈——” “好，现在就划这个拳。” 罪犯怕法律，法律怕权利，权利怕人情，人情怕罪犯。 四人顿醒。…… 方才俊自认还能喝几杯，像他这种“白领阶层”——粉笔沫常落于领袖之间——是无资格有嗜酒癖好的。而此刻，面对着美酒滋味的诱惑和美女伺者的殷勤，在不知不觉中已喝下了五六两尚且从容自如。更使他惊奇的是伊蓝她饮酒竟洒脱得像饮水一样，开始方才俊还直担心她年轻或许是不知酒醉人的滋味，是出生牛犊不畏虎的特征表露。可在觥筹交错中，伊蓝渐渐转换成反客为主的身份，反而殷勤的像别人劝酒。有时甚至在“不平等条约“的情况下多喝几杯，但她并不介意，也不在乎，表现得依然游刃有余，踌躇满志。 美酒红人面，伊蓝的脸色此刻更加些妩媚，楚楚动人之态在她那一举手一投足之中，那神态大方、潇洒，活像个英俊公子。而在反衬中，那几个主人一脸的委琐，满嘴的断续语言，张口巴结。他们没有想到久经沙场的将军们，轻描淡写的就败下阵来，竟败在两个吃粉笔沫的教师手中，竟败在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手中。可见是楼外有楼，山外有山，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至此，方才俊不仅觉得担心大可不必，而由她及他反而生出几分自豪感来。 米厂长不光是一脸的吃相，在他笑咪咪的间隙中，也和方才俊攀谈几句，仿佛不是刚刚认识，而是旧友重逢，欲倾吐自己的心声。谈着谈着，方才俊觉得好像也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似的。由他的姓，由他的残存的天津口音，由他那眼光中的某些神情，方才俊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米村，已经多年没有见到她了，她现在在哪里呢？ 米村是从农建兵团转到我们这里的。当时她还不足30岁，是个文静寡言的女人，总让人觉得她有什么心事。在培训教师上岗中，她常听方才俊的课，课后也常和他交谈一些她的看法，一切都是平静的，都是轻声细语的，有时坐着也不言语，似乎她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寂寞。莫非一切都能使她浸沉在心旷神怡之中？但他觉得和她相处仿佛在气功的佳境之中，忘我，忘她，甚至忘了周围的一切，只感到静的恬淡与和谐，往往不忍打破。 米村已结婚三年，还没有孩子，每见到别人抱孩子喂奶或听孩子欢笑，甚至啼哭，她都有一种失控的激动，仿佛她在一瞬之间变成了小孩子，一种甜美的神情自然在她脸上露出，那是天真的，那是一种真情的流露。然而，当她一人独坐，就会变得忧伤，变得成熟，看去好像一座美丽的雕像，使人爱，使人怜，那种静穆之美就显露出来了。 那一天，她来到方才俊的宿舍，如同一片叶子悄悄的落入静静的湖中，无声无息。因为她没有和他预约，方才俊也没有邀请她。但他并没有感到吃惊，她也没有做任何解释。他们闲聊了一会儿，就开始做饭。 当然，那方才俊时还没有把老婆接来，是主人，就自己动手。她静静的看着他，不想喧宾夺主，就手捧一本书看。吃完饭，已经是晚上8点种了，她并没有走的意思，仿佛忘情于书中的世界。这个米厂长是不是和她有某种联系呢？ 第三十三章 窥位与一夜情 米村实际是米厂长的妹妹，在她来到学校之后，就对方才俊有好感，她佩服他的才学，也就像方才俊佩服伊蓝的才学一样。有时人与人的关系是通过佩服而建立的。在接触一段时间之后，方才俊了解了一些关于米村的情况，她已经结婚，就是没有孩子。一个女人即使结婚多年，如果她没有孩子，她就不会长大，也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 米村很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但是又不愿意和她的丈夫生孩子。她对方才俊有好感，在她的心里是另有打算的，她很想和方才俊生一个孩子。她虽然没有说出，可她的行动上叫外人已经看出了一些门道。大都认为他们俩的关系不一般。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他们俩真的爱上了，这和他与伊蓝的关系不一般。伊蓝在与他的相处中，越来越使他敬畏，好是好，使他已经不敢往男女私情上想，一个劲的想着如何去超过她，如何能与她并驾齐驱，同领风骚，在学校占一席之地，在市教育领域占一定的位置，能有与她一样的名声。 可是天不从人愿，似乎学校也像和他做对似的，近几年从来不给他安排班主任这个角色，永远要做带课老师，在学生的心目中他就比伊蓝老师差着一码。这点是他心里的疙瘩，是不被外人知的疙瘩。他是有口也说不出的疙瘩。看着伊蓝老师那么受学生的爱戴，他心里有些嫉妒，但是自己又与伊蓝是好朋友，这叫他怎么办？他想取而代之，可他因此会失去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他衡量再三，也决定不了。 而米村这个人，与伊蓝的性格大不一样，她是蔫儿的脾气，在静静的蔫儿中流露自己女性的特点，女人的温柔，她也是教语文的，也很有文才，可是这点也是在蔫儿中自然显出的。在她与方才俊的近距离接触中，渐渐的使方才俊无法抗拒她的温柔，在一次晚自习后，她在下楼时突然倒在了他的怀里。（本来这个学校由于特殊的原因是不上晚自习的，由于建设兵团来了这一帮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积极性也高，就建议学校领导要上晚自习。后来由于另外的原因又不上了，这是后话，暂时不说。）方才俊除了自己的妻子之外还从来没有接触过别的女人，况且米村的身体的柔是他从来没有在妻子身上体验过的，那气味，那柔软，使他的头脑翁翁直响，自己觉得自己的血液往上直涌。他下意识的抱紧了米村，一直把米村送到了她的宿舍。 米村醒过来了，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在方才俊的怀里，但是她并没有离开，而是觉得很幸福，幸福得脸上泛着红晕。她醉眼惺忪的看了方才俊一下，说：“方老师，您就别走了！”方才俊还能说什么呢？他轻轻的朝她点点头。自古女人一嗲，男人骨头就软，而少妇将一个女孩的的撒娇弄俏和一个女人妩媚都表现在一个男人的怀抱中，她要飘飘欲仙了。她要真正的做一回女人，做一个能和自己爱的男人尽情享受男女之爱的女人。她享受了从来没有享受过的轻松、满足、愉悦、放纵、舒展，她甜甜的笑了。然后，她又轻轻的哭泣。 然而，他们过后都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生活也没有他们想到的那么轻松。这一夜是她觉得最舒心的 一夜，最美妙的一夜。 本来方才俊已经与王校长说好了，可是，他这一夜的情却被同事发现了，很快被生物实验室的李桂桂传播开去，一场风把方才俊闹得个心灰意冷。 第三十四章 魏雅娜的三问 伊蓝请宣传部长来学校做报告的事得到了批准，决定利用下午在可全校师生大会的时机请他来做关于学习雷锋同志的报告。这天，整个校园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还贴了好多的标语，显得喜庆、热烈。二中有个规矩，就是在可大会时，老师都坐在最前面，面对着学生。各班的学生都是由班长或体育委员带队。这样，很能衡量一个班级的风气。一个班级是否训练有素，就是在班主任不在的情况下，不指手画脚的时候才能显示出来。这样的场合，与其说是看学生，不如说是看老师。假如一个班级乱了营，这个班级的班主任立刻就成了众矢之的，有无数眼都投向你，使你面红耳赤，无地自容。要是某个班级秩序井然，稳如泰山，在大会进行的空间里，那位严厉的校长就回立刻提出表扬，并能很有条理的说出123来。大家投向你的目光是赞许的，羡慕的。你就会油然产生出一种欣慰之感来。 会议开始了，当主持人宣布请宣传部长做报告时，伊蓝似乎也有机会对他进行观察，伊蓝眼中的他，那都是过去的印象，潇洒、干练、雷厉风行。现在，伊蓝看到他轻轻的迈着步子微笑着走上讲台，那样子更加几分持重和老练，更有几分成熟和自信，甚至有几分自负的神情。随着全体师生那有礼貌的鼓掌声，他用目光扫视了整个会场。从私人角度上，伊蓝实在不应该找他来。请他，徒增往事的悲伤。但是，一想到她懂得学生，她便不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了。伊蓝曾经和他相爱过，但是没有能够最后结合。他结婚后的生活，由于他妻子的原因，他过得十分可怜。但是， 听说他妻子后来也死了，死的不明不白。还听说他还有一个孩子。但是，这些都是往事，就不愿意多提它了。而他，后来又一次结婚了，可伊蓝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只是听说这个女人很厉害。不管怎么样，伊蓝也不想和他再叙就情。况且，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来往了，也就不想打破生活的平静。因为伊蓝已经吃够了他的前妻把他从她身边夺走的苦味。只有一点，伊蓝相信，他的讲演才能令人佩服。更何况是叫学生听他讲演，那一定会是有很好的效果。他们一定会像乞食的群鸽，正向他乞求他们所需要的精神食粮。 这时候，整个会场静极了，静若幽谷。当美丽的神话没有被打破的时候，它是美好的，神秘的，也是神圣的。它令人向往，怀着一颗虔诚之心向往。场景的气氛自然是肃穆庄严的。环境的气氛往往会被感染。此刻，伊蓝有点被感染了，心中有点激动，似乎萌发着一中青春的气息，或许又勾起她的一点美好的回忆。但是，她并没有去回忆，只是一种情思的波动。伊蓝见他缓缓的坐下，缓缓的打开讲演稿。伊蓝觉得他的节奏慢了，可以说是太慢了。莫非人一当官就需要这种风度吗？伊蓝把眼光从他身上移开，转移到自己的学生身上。她突然发现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同学举起了手。 “魏雅娜！”伊蓝心中不由的暗暗叫了一声。伊蓝以为魏雅娜举手可能找班主任有事，但是，瞬间感到魏雅娜不是在找她。而是找宣传部长。她看到魏雅娜穿着中式高领便服，一副庄重典雅的神态。这时，前面的不少老师都看到了魏雅娜，有的给伊蓝示意，有的做手势叫魏雅娜把手放下。可是，伊蓝视而不见，安详而端庄的面朝着学生，静候事态的发展。 “那位举手的女同学，你有什么事情？”伊蓝听到宣传部长发问了。但是，她看出了他的表情有点异样。先是注视，然后露出惊讶，随后又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像是完成这三个动作后才发问的。 这时，魏雅娜从容的站了起来，迎着无数只眼睛的挑战，不紧不慢的说：“请问部长，在您讲演之前，是否可以向您提三个问题？” 宣传部长显出容忍的大度，微笑着对她说：“可以呀！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回答同学们提出的各种问题，以求在二中形成争做新时代雷锋的好风气。讲吧！” “第一，请问，您是不是雷锋式的人；第二，您来做报告，是打算只叫我们学，还是包括您在内？第三，什么样的标准才是新时代的雷锋？和尚、尼姑、道人的慈善是不是也算雷锋精神？”魏雅娜从容不迫，心平气和，声调温柔。 魏雅娜这三问，使宣传部长像突然遭到了奇袭，有点措手不及。他一时无言答对。恐怕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小女孩儿会向他提出这样的问题。伊蓝看到同学们群情激昂，人声鼎沸，纷纷要求宣传部长立即回答这些问题。要不然，他们就不听今天的报告。同时，她也看到有人向她投来怨恨或者嘲笑的目光。伊蓝还听到有人在小声嘀咕：“看看，这就是她认为的好学生，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想围攻领导？” “那个姑娘看着还文文静静的，平常和老师说话都脸红，没有想到还是个刺头呢！” “缺少家教，是个小流氓。” “她有什么家呀，就她一个人，不知道乍混着呢！” “咳，这号学生不是有人还把她捧上天吗？” 伊蓝对此无动于衷，但是，她对魏雅娜的举动心中却有些想法。伊蓝以前只是看到魏雅娜的柔的一面，对她的刚的一面却发现的少些。而此刻，伊蓝真正看到了魏雅娜刚性的显露。魏雅娜常见的儿女态中，竟隐藏着丈夫之气。她看到了魏雅娜的追求。 第三十五章 沙枣林遐思 伊蓝看到会场的情景，心中有些忧虑。但是，她不是忧虑魏雅娜，而是忧虑群情。那些故意凑热闹的男孩子尤其叫她不安。她害怕会议开不下去，害怕更多难听的话传到她的耳中。害怕会有更多的人对她非难。 伊蓝认为魏雅娜无可指责，甚至是很赞同魏雅娜的举动。因为伊蓝曾经也是一个敢言之士。也就因为如此，她才成了众矢之的，才失去了与这位宣传部长结婚的机会。伊蓝知道，宣传部长对于传言、意见之类的话是敏感的，甚至是望而生畏的。因此，伊蓝很是关注宣传部长的态度。 “同学们，请安静一下，现在我回答这位同学提出的问题。第一，我不是一个雷锋式的人，但是，我有决心去争取做一个雷锋式的人。第二，我原来是想着给你们做报告，当然是我说你们听，并没有把我自己包括在内。由于同学的提醒，现在，我把自己包括进去，是咱们共同学习。我只是作为一个中心发言。我本来认为，我做报告多年了，都是这样。而且又做了多年的领导，对雷锋的生平事迹都是了如指掌的，是可以胜任做报告的。今天，我才觉得，是我错了。一个人是不是具备有雷锋的精神，不在乎他知道多少雷锋的事迹，而在于他自己的一言一行是否有利与党，是否有利于国家，是否有利于人民。第三，……。” 宣传部长不愧是搞宣传的，他从中国古老的甲骨文字，讲到最新的电子计算机；从孔孟之道，讲到马克思、列宁、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八荣八耻……；从传统的道德观念，讲到新 的思潮；从各种教派，讲到旅游事业；从历代的民族英雄，讲到各行各业中出现的英雄人物；从性善论、性恶论，讲到所谓的和尚、尼姑、道人的慈善；从上世纪60年代，讲到改革三十年的伟大成就；……讲得可以说是头头是道，有条有理。把新时代的新的特点分析得入情入理。把和尚、尼姑、道人的慈善与新时代的雷锋精神的不同点剖析得泾渭分明。同学们的聚精会神，会场十分安静。可是，伊蓝突然看到魏雅娜站起来，离开了会场。 人们立即把目光投向了伊蓝。那眼神中充满着指责或不屑一顾。他们不能理解一个娇弱的女孩子能在广庭大众面前向上级来的领导提出问题，难免要发出“真看不出”的感叹。难免会要向她的班主任发出责难。但是，伊蓝不卑不亢，以静制动，并没有与他们口舌。魏雅娜敢于提出问题，似乎出人意料，但是，想一想，又觉得在意料之中。伊蓝没有忘记她与魏雅娜的一次谈话。 两个人像母女似的，并肩走着 ，顺着环城路走着。路旁的沙枣树朴朴实实，平平常常。但又很忠于职守的站立在各自的位置上。树上的沙枣都已经泛出了淡黄色，成熟的时刻就要到了。可是，没有人给它施肥，也没有人给她浇灌，更没有人给它管理。伊蓝此刻想到魏雅娜比沙枣树幸运。她的青春时间像是植入花园中的花朵，满眼都是花的世界，阳光普照，风和日丽。她的心应该是充实的。看到沙枣树，伊蓝心中就产生几分敬意。 况且，天气还并不是很凉，那沙枣在风中摇曳着，摇曳着，仿佛是一串串小珠儿，很是有趣。你碰着我，我碰着你，可谁也不伤害谁，又谁也离不开谁。伊蓝的心中突然颤抖了一下，她看到沙枣，觉得这众多的珠儿之中，有她，也有他。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他们也曾相互碰撞过。可是，他们并不像沙枣那样友好，那个女人伤害了她。严重的伤害了她。伊蓝思考多次，人为什么会这么坏的问题。可她又看到人又是这么好。在还与坏之间，两者绝不会等同。这是伊蓝坚信的。正因为如此，她的心中才是充实的。 他们俩走到一棵大树下，正好从树上落下一颗沙枣。伊蓝看见魏雅娜顺手捡起了它，在手中把玩着，就问她：“你爱吃沙枣吗？” 魏雅娜微微一笑，很快的溜了伊蓝一眼，又低下头看着那沙枣说：“这里的孩子恐怕都爱吃吧。” “现在还爱吃吗？” “现在？我都这么大了，不常吃。” “你多大，再大也是个孩子。” 这话想画龙点睛，立刻画出了魏雅娜的天真，孩子气的神情全部显露。她向伊蓝的身边靠靠，仿佛一个姣儿要去依偎到慈母怀抱似的。伊蓝也被她感染了，亲切的去抚摩魏雅娜的轻柔滑润的头发。伊蓝觉得有一股暖流正从魏雅娜那头顶发出，通过她的手掌，一直流遍全身，使她享受到了做母亲应该享受的情感。可是，魏雅娜突然又从她的身边挣脱。伊蓝又看到了魏雅娜的神情，瞬间的变化，判若两人。好像猛然增加了10岁。 他们下路，走进了树园。当然这是一个沙枣的树园。他们找了个石凳坐下来。伊蓝看着魏雅娜还是把玩着那颗沙枣，就慈爱的对她说：“吃吧！” 可是，魏雅娜并没有吃，也没有笑。那神情像思考什么。他们面前的那棵沙枣树已经是遍体鳞伤，断枝满树，沙枣无存。这是孩子们打沙枣后留下来的惨状。伊蓝下意思的摸了一下自己，仿佛是自己被打成了这个样子。她见魏雅娜站起来，把手中的沙枣埋在沙地里。像同情，像回忆；又像埋葬同情，埋葬回忆。伊蓝见此情景，已经感到魏雅娜不再是小孩子了。起码她是这样认为的。伊蓝轻声问魏雅娜：“你自己生活感到孤独吗？” “您不是也一个人吗？”魏雅娜反问她。 “可我有你们学生和我相处，我就不觉得寂寞。就是在家的时候，……。” “我也是。但我可不愿意和其他人住在一起。” “为什么？” “人们大都是势利眼，见钱眼开。说假化。我讨厌这些。” “你不觉得和大家一起生活、学习很有乐趣吗？” “有时候觉得有乐趣。可有时，叫我怎么也想不通，就不愿意和他们在一起了。” “你父母是哪年不在的？” “……。”没有回答。 伊蓝期望着，期望着。可魏雅娜闭口不谈。像没有听见，又像若有所思。伊蓝不得不又问一句：“你爸爸叫什么？” 魏雅娜摇摇头，这分明是不愿意回答。哪有女儿不知道自己爸爸的名字？可她沉默不语。伊蓝觉得，从某种角度而论，能滔滔不绝的谈论者，有时并不比一个沉默者更有主见。 第三十六章 这样一个夜晚 夏风晚涼，情侣凝双。 方才俊与米村漫步郊外，学校的楼房渐渐融入城市的群楼中，繁华仿佛是一个极小的电视屏幕，已离他们很远了。 方才俊与米村的脚下，是软若地毯般的绿茵小经，两侧芦苇丛丛，绿影叠翠，摇曳生姿，仿佛弱不胜力，实则柔中有刚。 俩人走着，默默无语，点化着眼前的风景，风景秀丽得好像有着千言万语。 他们俩的故事或许比《一千零一夜》的故事还要多。然而，谁也没有说，只有夏夜的小虫鸣叫个不停，代替了他们的语言。 方才俊羡慕米村的俊美娇媚，她倾心他的温文尔雅。他说要做她的保护傘，她说要做他的小猫咪。但是，有时像甜中加糖似的甜得发腻，有时像咸中加盐似的咸得发苦。有时歌声伴着吵声，有时笑声和着泪滴。风风雨雨，阴晴圆缺，分分合合。 而今，他们要坟里了。方才俊留在了本校，米村却要到她的老家天津。是知情政策允许他们回城了。以后将天各一方，有情难托。 她说：怎么办？ 他说：按你的意思办。 她想：他应当留我，苦口婆心的求我，挽留我。听女人的，哪儿还像个大丈夫？ 他想：人去意难留，何必乞求呢？乞求能得到幸福吗？还是让人家放风筝去吧！任她上九天揽月，任她下五洋捉鳖。 她哭——用泪水点点滴滴去表示难以启口的千丝万缕的心境。 他叹——用唏唏嘘嘘的舒气来排解心中的层层叠叠的块垒。 无可奈何花落去，明日要分手了。 她说：咱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 当断之时，他缺少那种刚阳之气。当初的温文尔雅如今变成了优柔寡断的同义词。 他和她都再无语，默默地听着夏虫的鸣叫，听风吹芦苇的沙沙声，听极为遥远似有似无而飘零的歌声。忽然，从芦苇深处的水塘里有一条不甘寂寞的鱼儿跃起，又“拍”的一声落到水中。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倒在了他的怀里。而他却无动于衷，仿佛他的思维还在千里之外，不知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她见他如此，也就自嘲地笑笑，离开了他的身子，说：咱们走吧！ 于是，各走各的，越走越远。 他仍在呆想：人心叵测，什么海誓山盟、永不变心，都是骗人的鬼话。说走就走了，到天津，哼，大城市，看有她受的罪！ “快来人呀！救命呀！” 他一楞，顿感不妙，寻声而奔，见两个男子紧拉着她，正在扒她的衣服。他不顾一切，奋力冲上前去，与那两个歹徒搏斗，其中一个歹徒见有人干涉，就拔出匕首，捅入他的左胸。他像崩塌似的倒下了。她发出了撕肝裂肺的呼救，人们闻声而至，那两个歹徒却逃之夭夭。 她用力的摇着他，说：我不走了，我不离开你，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他无力而惨淡地说：谢------谢-----你，可，要走了，我会随你而去的 他能死在她的怀里，心里很满足。她看着他，仿佛见他嘴角上还挂着一丝笑意。这笑意连着从远处飘来的警笛声，惊醒了这宁静的夜晚。 到伊蓝为方才俊主持追悼会的时候，到米村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方才俊的老婆才明白，她真正要担心的不应该是伊蓝，而从不在意的米村。然后，她也大哭起来，儿子方博客也大哭起来。 后来，米村还是回到了天津，她的当厂长的哥哥由于悲伤过度，在一次酒后的归途中，遭遇的车祸，也是魂归天津去了。 第三十七章 人言可畏 一个小小弱弱的学生，当众向魏依宣传部长提问题，内容尚且不提，就其做法来说，这说明什么呢？怎么会是像伊蓝想的那样，她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呢？这不是很明显的不安分守己吗？一个不安分守己的学生又怎么能承认她是个好学生呢？人家是部长，是抓宣传教育的，与一个小小的中学生相比，人家是圣人，是鲁班，是大江。别说是一个小姑娘，即使是教师，也不过是人家的小兵而已。对领导还得望而却步，敬慕三分。而魏雅娜却套在圣人面前卖文，在鲁班面前耍锛，在大江边卖水。这不是很可笑吗？不假，人家并没有发火，这说明人家的胸怀博大。常言道，宰相肚里能撑船吗！如果真的和一个小女孩子计较起来，那还能叫部长吗？可反过来从另一个角度看，后果就不堪设想。要是宣传出去说，部长来学校做报告，学生把部长赶走了，你听听这对学校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校长可能位置都保不住了。教师也不会让人承认了。对自己的孩子到这里上学是否会学坏都得打一个问号。再进一步说，差一点把部长赶走，这是什么样的一个学生做出来的事情哦。天哪，二中的名誉算是叫她给毁了。是她一个人给二中带来了耻辱，是一个老鼠坏了一锅汤。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一些人的议论使伊蓝立刻成了不祥之物。那些本来和她意见相同的人此刻也犹豫不决了，他们开始转向了伊蓝的对立面。觉得魏雅娜的做法是出格了。 “哼，显摆，爱出风头。” “家里有几个臭钱，就臭美。你没看她那衣服领子竖的多么高。” “哎，听说了吗？她还会喝酒呢。一喝就是半斤，还会双手划拳呢。” “哎呀，那——那不是女流氓吗？” “我说她乍和咱们不一样呢。叫你讲，你敢吗？” “我？我可不敢，老师叫我读课文我都吓得直哆嗦。” 白眼，白眼，白眼，……伊蓝感到这些白眼要把魏雅娜包围了。也把自己包围了。觉得突然闯进了一个白眼的世界。但是，伊蓝又认为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圈子，它在大世界面前又是多么的渺小，多么的可怜。她甚至觉得自己有能力把这个小小的圈子给吞掉。因此，伊蓝敢于和任何人开展言论上的辩争。如果你有理，我会听你的。我说得对，我就应该坚持。随你怎么想都随你的便。哪怕你说我不近情理，哪怕你说我黑白不分，都行。因为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就好像我自己要按照我的思维方法一样，不需要外人强加。每一个人都有头脑，有思想，为什么要违心的屈从于别人呢？在大的前提之下，为什么不能允许别人用自己的观点、方法去看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哪？难道屈从就好吗？ 伊蓝屈从过，可得到的又是什么呢？故而，她现在极力厌恶屈从二字。魏雅娜的做法和情绪，伊蓝感到某些地方是相通的。伊蓝发现魏雅娜敢于在任何人面前提出自己的看法，自然她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当然，在事前，她肯定与同学有商量的地方。她不是孤立的，不是孤家寡人，不是惟我独尊。 可现在，在魏雅娜面前出现这样的局面，欲陷她于孤家寡人的境地，空气是沉闷的，令人窒息的。她还能与谁相处呢？她的脾气又怎么能够叫她讨好别人，以求得一两声廉价的安慰或者含笑的话语呢？伊蓝感到魏雅娜正用硬抗的方法抗争。别人看不起她，她也看不起别人。别人投之以白眼，她也用白眼回敬。伊蓝知道魏雅娜的性格，同时又感到她的性格中的偏颇。 第三十八章 魏雅娜的思维 有一次，伊蓝向魏雅娜问起解放军战士来学校做的英模报告会对她有没有启发。魏雅娜点点头，表示曾经被感动过。可她那淡鱼儿似的双眉微微一挑说：“我佩服他们的英雄事迹，但是，我却不喜欢他们那种背书式的演讲。不如有啥说啥，少添加形容词，这样会更真实一些。也能给人留下思考的余地。我不相信当一个战士冲锋陷阵的时候还会想那么多，况且说他们都是英雄我也不相信。有的人是受到那个环境的感染，一种本能的冲动。并不是日积月累才有的。 伊蓝初听感到吃惊，但是，她联系一下魏雅娜写过的作文，阐述过对一些问题的看法，又觉得她的思维是一惯的。只不过那些美好与丑恶，光明与黑暗，荣与辱，是与非，在她的心灵里都反映出一种偏颇。而这种偏颇有似乎与真理相表里。是错误呢，还是真理？或许兼而有之。如果使她从这种偏颇中解脱出来，看来还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伊蓝明白，魏雅娜似乎把女性的柔媚都集中在身段上和脸蛋上。但是，却把固执和执者凝聚于脑海里和嘴巴上。 有一次，当伊蓝提到改革开放问题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磷火伊蓝吃惊的表情。那是一个不屑一顾的神情。伊蓝心想：这个姑娘怎么了？乍说变就变，真叫人费解。可伊蓝还是耐心的问：“你难道看不到改革开放的成就吗？” 魏雅娜摇摇头，说：“大的方面我当然觉得是很有成绩的。这谁也不会否认的。可是，现实中有些人却是令人失望。我看过一个电影，名字我忘了。可剧中人的眼神我记得特别的清。他是一个领导干部。 文革中被关进了牛棚，家里人也不管他。老伴闹着要给他离婚。儿女不去认爸爸。连他的大孙子也不敢在学校里提他的爷爷。他们都是怕受牵连。他很悲观。可是，他却有一个小孙子，常常给他来送饭，还爷爷长，爷爷短的叫个不停。他很是感动。眼里含着泪花，望着他的小孙子说：“好乖乖，好乖乖！”那眼神里可以看出他心里要说的话：等爷爷出去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亲你。那是一种报恩的眼光。有不少干部是在他们受苦的时候有人帮助过他们，他们能不想着报恩吗？都去想着报恩了，谁还想着改革？假如都提拔他们的恩人当官了，那些有才能的人怎么办？那些没有才能的人就因为有恩于人而被提拔了，又怎么办？叫他们改革能行吗？我听到过这么一件事，有一个领导干部下放到干校劳动，生活比较艰苦，整天孤独的熬着。一个姓鲁的炊事员看他可怜，就每天到他的小屋给他送水，有好吃的，就给他留一点，在没有人的时候，给他送过去。当时，这个炊事员也没有什么目的。后来，这个干部解放了。又掌权了。问炊事员有什么事情没有。炊事员说，他就一个儿子，还没有工作。他说，我知道了。不久，他就给炊事员的儿子安排了工作。没有几年，已经升迁到副厅级干部了。听说这个人原来有点傻。可是谁又说得清呢？ 伊蓝觉得魏雅娜有时的思想奇特的要命，她就叫魏雅娜再举出一些例子来。魏雅娜就有点语迟。因为魏雅娜每次说自己的观点时，都要有自己的证据。 伊蓝说：“你说的那种只想着报恩思想的人 是有的，而且是极少数。在他们受苦时，有不少人帮助他们也是事实。这说明人们能明辨是非，并不是想叫人家报恩。” 伊蓝接着举出了很多的例子说明在改革开放的进程中涌现出来的先进人物和事迹，在自己充满信心的心理基调上去说服魏雅娜。特别是这次魏雅娜当众提出的几个问题，伊蓝也认为有它的合理性。合理，就是纠正偏颇的起点。 第三十九章 伊蓝在包围之中 伊蓝面临的是“好言”的包围。这个包围似乎有密不透风的架势。在暗中说伊蓝坏话的人，却是当着她的面说好话。但是。伊蓝完全能听出他们好话中的意思。 “伊蓝老师，像这样的学生年要她干什么？” “哎，谁又能保准她以后不会再给你捅出什么乱子来？” “你可不要再把狗尿台当做灵芝草了。” “魏雅娜已经不可救药了，她到哪班哪班倒霉。” “孬学生，谁会要她，就你伊蓝吧？” “现在，哪个班主任不为自己的班级着想？” 这些话千头万绪，当归结到一条，魏雅娜不能再留了。伊蓝开始还应付着，争辩着，可她越来越感到压力的沉重。她过去也就是因为一些话，一些写在日记本上的话，叫人家抓住了把柄，陷入了四面楚歌之中。她连辨争的力量都没有。要不是政策澄清了她的问题，谁也救不了她。她对党的信任，就像对待父母，对待亲人，对待朋友一样。 而今，伊蓝的学生被人家误解了，也绝不会得到相同的结果。对那些越来越多的议论，伊蓝干脆什么也不听。其实，她又怎么能不为这个问题好好的思考呢？ 一个班主任，谁不想自己班里有许多品学兼优的学生呢？有了当然喜欢，没有，就想法培养。他会尽力的使学生能尽其才。这样就无愧班主任老师的称号。伊蓝不愿意像有些班主任那样去四处挖人才，对其他班里的好学生垂涎三尺。如果从外校转来一个好学生，就争着去要。就是为了以后好给自己的脸上贴金。到那时，多光彩，多自豪，多悦耳，多顺心！可对于那些差学生进班，就想法拒绝，要强调一大堆的困难。 在分文理科的时候，更是多为自己考虑。争抢好学生的风气更盛。比如，一个好学生要去学文，这理科的老师就会给他大讲理科的优越性，什么工程师、科学家、爱因斯坦、牛顿、居里夫人，……路子何等的宽阔，前途是何等的辉煌。对学生关怀倍致，说的头头是道。令学生感动，令家长感动社会感动。 一个想学理科的学生，文科的老师亦然。其不知，是为他所带的班级将来会多考上一个大学生而已，主要是为了显示自己带班级有方，自己有能力，有水平。这还能说明什么呢？ 伊蓝不愿这样，也不能这样。那些骂她沽名钓誉的人，才是真正的沽名钓誉者。社会的舆论像一根针似的刺痛了她的心。这种伤害，她比魏雅娜受的重。因为她像一层保护膜一样保护在魏雅娜的周围，首先受伤害的应该是她而不是魏雅娜。 伊蓝感到压抑，但是，受压抑习惯了的人，往往有着老牛般的耐力。她能忍辱负重，承受着各种压力。用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信念，用自己的精神。校长吴先知也找她谈过话，她把魏雅娜的情况向他反映。可是，没有被校长理解。一个下属的做法不能上级认可或支持，那会是可悲的。伊蓝清楚的记得，校长说她是目无领导的人。班级中出现了一个坏学生，应该及时的向领导汇报嘛，难道领导还不如你吗？当然，这是大意，是伊蓝领会了的大意。伊蓝觉得，当老师也是很难的。要想得到领导的信任和看重，得用相当一部分精力去应付。否则出力不落好。她叫学生，尽十分力，但比不上那些用八分力的。也就是为人不能显十分才。显出十分，就显示不出领导着的高明了。必须留两分请领导来补充才显得你有才气。这样以来，领导高明了，你也有才了。是一举两得的事。 可是，伊蓝装不来，依然按照她那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指导思路做工作。她去找学校党支部书记王毅，得到了他的支持。伊蓝意识到书记那有条有理的分析与自己的看法是一致的。对魏雅娜要帮，而不是推。她的三点做法也得到肯定。一，要尽快摸清魏雅娜的家庭情况；二，要多找些热心的同学去关心她，让她体会到在集体中的温暖；三，要有表扬，有批评，对成绩要表扬的得体，对缺点要批评的中肯、恳切。 伊蓝曾教过孤儿，可魏雅娜这个孤儿又别于他人。伊蓝感到自己对她观望多了，看到她的自信、自强、自尊多了，而姑娘的多疑的一面估计的不足。 第四十章 伊蓝和吴先知 按说，伊蓝和校长吴先知是老熟人，伊蓝是语文老师，吴先知当了他的领导，但还是老熟人。后来，伊蓝也就调到二中，仍然当语文老师，她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故而在教育界尚有些知名度。但伊蓝和吴先知仍然是老熟人。他叫她伊蓝，她叫他先知，见面少了，反而亲热了。伊蓝在教书之外，还任学校的教研室主任这么个净给老师找麻烦，而又总惹教师厌烦的差事，但她干了，还干得不错。而就在这个时候，吴先知也调到这个学校当了校长，原先的王校长任了书记。伊蓝本来是王校长提拔的，先知一来，分窃了他一大部分权利，而伊蓝又是先知的老熟人，他就对伊蓝产生了怀疑，总担心有一天谁会取而代之。谁呢？他开始冷落伊蓝，有时还讽刺的叫她大主任。伊蓝无可奈何，只能对自己的顶头上司笑笑 ，笑得傻呼呼的 。伊蓝不敢找先知，而先知却对他有意见。他直接向伊蓝发难：什么老熟人，来这么长时间，连个消息也不通。伊蓝张口巴结，疑窦丛生。通什么消息呢？她不甚了然。她总觉得老熟人不必有什么客套。她依然叫他先知，他却叫她伊主任。 第二学期开始，吴先知就出人意料的宣布了一件人事任免，任命一个叫张怀心的教师当教研室主任，把伊蓝给免了。人们都投向伊蓝以炸弹般的眼光，伊蓝心里也吃了一惊，但表面上还算平静。她不知这是为什么？ 教书就教书，她本来就是教书的嘛！可只给她一个班，而让其他语文老师教三个班。会上，吴先知校长大谈如何提高教学质量，其主要措施就是把有能力的人放在重要岗位上，让称职的教师多代课。伊蓝悟出：这是看她的笑话，把她晾起来，叫全校的教师都看看，谁不称职，还不是代课少的吗？ 学生却希望他们的伊蓝老师代他们的语文课，校长在大会上说这是不安定因素，是有人在幕后操纵，缺乏一个教师应有的道德，简直不配为人师表。 有人告诉伊蓝，那怀心之所以能取而代之，就是能“溜”，舌头长，骨头轻，还会“送”。伊蓝笑笑，又摇摇头，王校长（已经是书记了）在与伊蓝的谈话中流露：有些人一阔脸就变。 可是，在降了伊蓝的职务后，校长反而对伊蓝又变得亲切不少，他又开始喊伊蓝了，可伊蓝却喊吴校长了。她觉得她认识的吴先知死了。吴先知却认为这是伊蓝对他的不满。……日子过着，过着日子。 放暑假时，细心人发现，伊蓝胖了，精神也分外充沛。她教那个班的语文成绩，列全校之首。她并有论文两篇在全国获奖，文学作品也有一定的发表量。 有人这样总结，这叫三得利。吴先知和王校长都满足了权利欲；怀心也准确的踏上了仕途之端；伊蓝老师却一身轻松。可见，名誉是一两个人毁不掉的，因为他得到了社会的承认。但愿伊蓝老师的胖，要胖得适可而止。我想也应该如此。你想，伊蓝和吴先知就这样一种关系，她与他说魏雅娜的事情，他能听她的吗？ 第四十一章 吴先知与小猪 吴先知走马上任当上了沙枣镇二学的校长，这个学校是新组建的学校，也是市上的重点学校。原因嘛，有两个：一是有家煤炭大企业的机关迁至到这个镇；二是市委。市政府机关把这里作为所在地。一时间，沙枣镇成了市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故而，当这么一个校长，大非一般的校长可比，起码在某个方面他能成为人们注目的重点。 吴校长面对着时代的速度，仿佛一天就可建一幢大楼的今天感慨万分，对全校职工讲演，常常不能自己：“一国之策，教育为本；一校之策，教员为本。……”讲到最后，提到关心知识分子，关心教师的生活方面，真还赢得不算短而热烈的掌声。他讲起关于他奶奶从养一只鸡开始，鸡变蛋，蛋变鸡的故事。他想到早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他家中曾养过一只小猪，那肉乎乎的，粉嘟嘟的，每一喂它，小尾巴拧着乱哼哼。要是给它挠痒痒，它四条腿一伸，两只大耳朵左摇右晃，憨态十分可爱。可是……。好了，只要一想到这个形象，就叫人忍不住大笑。 对，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要想办法改善广大职工的生活。随后他又看到学校食堂不时有残汤剩饭，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就对后勤主任说：“买一只小猪，既可以减少浪费，又，恩，养到教师节，杀了给教师分点新鲜肉吃。” “好是好，杯水车薪，没什么意思。大家要求搞一个校办工厂，多为大家谋点福利。”后勤主任说。 “当然，不过我最看不惯那些大事做不来，小事又不愿做的人。都想发财，发谁的财？”吴校长有点生气。 小猪买来了，白的，肉乎乎的，粉嘟嘟的。吴校长一看，就分外高兴。他家那场养猪梦，在上世纪夭折了，今日又要重圆这场梦。你甭说，他吴校长真不摆谱，每天到食堂吃过早饭，总要到猪圈看看。有时“唠唠唠”的喊着小猪，有时留下一块馒头，把小猪喊到身边，一口一口的喂它，有时干脆跳到猪圈里给小猪挠痒痒或给它洗澡。小猪快乐的直哼哼，他也高兴的哈哈大笑。 如果伊蓝来找他，找不到时，一到猪圈，准能找到。他与客人谈起话来，他也总要从那小猪开始：那小家伙，肉乎乎的，粉嘟嘟的，那个可爱劲儿，哈哈哈哈——。开会他也如此，总要提及那小猪，并忘不了描写一番：“那小东西，肚子圆鼓鼓的他比着自己的肚子，哎呀，特别的招人喜爱。到时候，大家分到新鲜的猪肉回家，包准能得到你们爱人的夸奖：看，还是人家学校，能吃到自己养的新鲜的猪肉。谁说学校的福利差吗？哈哈哈——” “哈哈哈——”听会的老师也笑，可总觉得不对味，但吴校长却没有感觉到。他工作确实忙，忙得妻子说他，女儿怨他，哪还会想到有个家？别的不说，光看小猪，他一看就是一两个小时，百看不厌，津津有味。 不巧的是，吴校长突然无名高烧，久持不下，休息了，住院了，昏迷了，清醒了，只能呆在家中休息。一个多月过去了，伊蓝和教师去看他，问他的身体如何，而他却问小猪如何。那些对小猪不关心的人，无论如何关心他的病情，都引不起他的好感；而那些顺着他谈小猪的人，却使他非常开心。 “那鬼东西，专挑好的吃，有人说是吴校长把它宠坏了。” “哈哈哈——”吴校长甚为得意，“都说猪笨，其实它也有它的聪明之处。听说外国杂技团专有训猪的。还有哇，将来人的脑子有了问题，替换它的说不定得靠猪脑。据说，猪脑与人脑最接近。哈哈哈——” 不久，吴校长的病大好来上班了。第一件事就是到猪圈看小猪。可圈里空空如也。 “这是咋回事？” 后勤主任说：“校长，没想到您的病好这么快，可小猪却有病死了，它是想您想死的。我们想再买一只，还没来得及。……” “哎呀，我的娘啊！”吴校长无限惋惜。谁也没有伊蓝了解吴先知，和他谈猪很容易沟通，要是和他说学生的事，他总和你拧着，叫你说不下去。 第四十二章 老鼠 再说说吴先知提拔的张怀心。他刚来学校的是候大家给他起名叫老鼠。这个外号是根据他的相貌而命名的。他长着个尖尖的嘴巴，稀而长的几颗牙分外的醒目。好像《水浒传》中那个白日鼠白胜。一个人的外号只要一但被人们叫开，想改也难，连他本人也无可奈何，只得听之任之。 老鼠是两年前调到我们学校的。二中学校是个新学校，正缺少人手。他是教语文的，一来试讲，同行们都认可，都为又多一个同事而高兴。朔起来由，他是因为在原单位与副校长发生矛盾而跳槽的。那副校长私下里有一个红颜知己，俩人相好日久，老鼠想管一管这个闲事。因为老鼠正大红大紫，欲有升迁校级领导之势，可苦无位子。如果把副校长踩下去，那副校长的位子非他莫属。那副校长也正担心他会取而代之，于是俩人的矛盾就发生了。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结果是两败俱伤，谁也呆不下去，各找单位，另觅立身之所。 老鼠来了以后，得以同人的帮助，很快站住了脚。今天搞一个讲座，明天搞一个观摩课，后天又搞一个公开课，间或搞一个目标教学展示课，这样一来，老鼠已成了一个不可小视的老鼠了。半年后，他取而代之老驴也是外号的语文教研组长的职务。 老猪伊蓝的外号是教研室主任，这事他一点也不知道，但总觉得老驴干得好好的，不该无缘无故的换人，就去找吴校长。他警告吴校长说：“不要叫老鼠偷吃了你的粮食。”吴校长“哼”了一声，也不知什么含义。伊蓝又去找老鼠，问他是不是事先知道。老鼠说：“老妹，这事我一点也不知道。要知道，我说啥也不干。可领导突然宣布决定，不干恐怕也不好吧？其实，一个破组长有啥干的。” 事情总算不了了之，况这也算不了什么大事，不久，人们也就不提了。从此，老鼠又和伊蓝走得很近，，一来二往，伊蓝觉得老鼠还不错。虽然有不少人给他提醒，可伊蓝总是一笑了之，显得从容大度，不烦不燥。又半年过去了，在教研总结会上，伊蓝特意的表扬了老鼠及其成员。可就在这个时候，又放假了。第二学期开学，老鼠特意把伊蓝请到家里，显得很亲密，闲聊了一会儿，还非要和伊蓝喝一杯不可。伊蓝推辞再三，告辞而去。谁知下午的大会上，吴校长就宣布由老鼠代替伊蓝任教研室主任，伊蓝回到年级组教课。突然，大家都感到突然。怎么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说？ 从此以后，人们就不愁没有事干了。三天一小会，一星期一大会，这个表格，那个统计，这个记录，那个笔记，这个心得，那个体会，这个目标，那个模式，……哎呀，我的妈呀！大家都发自内心的喊叫：“我们还有时间教书吗？”。老驴说：“教师都是驴，还要驴整驴。” 人们看到，老鼠天天忙，天天往吴校长的办公室跑，天天往吴校长的家跑，仿佛又要出什么大事。出人意料的是，上级突然调来一位抓教学的副校长，据说很有两下子。果然，来到以后，立即废除了一些不合理的规章制度。大家私下里立即给他举行了命名仪式，给他取名为“老猫”。大家仿佛觉得只有这样，伊蓝的职务丢了也不冤枉。 第四十三章 魏雅娜喝酒不是为了享受 有一天，伊蓝曾问及魏雅娜那篇作文，为什么那样想？可魏雅娜却说当时就是那样想。 “你难道不感到太悲观了吗？” “事实如此。” “可事实是两座雄伟而新颖的大楼和有花有树有草的美丽的校园。” “或许是这样。” “如果再叫你写一篇同样题目的文章，你——” “当然不能相同。” 这一问一答，伊蓝从魏雅娜口中了解到什么呢？关键的东西，伊蓝要想知道的东西。她只能用“事实如此”四个字就略过去了。似乎魏雅娜本人并没有悲观，也不是悲观心情产生出来的悲观情绪，更不是什么不幸导致她用有色眼睛观察二中。仿佛是魏雅娜随便说说而已。但事实并非如此。 伊蓝了解，魏雅娜的脾气的形成是与她的家庭有关的。可她父母的死又为什么久久的使这种悲凉和冷漠占据着她的心呢？同时，伊蓝也听说，魏雅娜父母平反后曾补发了一笔钱，而这笔钱现在都在她的名下。她的衣着在中上等之列，这点无可厚非。可关于她喝酒的事是由于因为有几个钱有意的追求享受呢，还是偶然的借酒浇愁呢？ 在伊蓝的引导中，她看到了魏雅娜的觉醒。纵然还有同学反映，有时还能闻到魏雅娜身上的酒味，伊蓝为了她的自尊，没有给她点破，她只是从侧面引导。教育。她发现，魏雅娜喝酒的时候，往往是她心情不愉快的时候。魏雅娜喝酒是追求享受之说，在伊蓝中得到了否定。 可宣传部长魏依来学校做报告对她有什么不愉快呢，为什么中途退出去喝酒呢？ 按说，一个学生与一个宣传部长之间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这中间差着好几级呢。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利害冲突。一般人来说，大多是同龄人或同等人之间容易发生矛盾，甚是亲人之间也不可避免也有磨擦发生。反而，对那些不相干的人或事都是相安的。魏依这个人，伊蓝在心里知道他在自己心中的分量，虽然已经很久没有接触了，她总还是忘不了他。这也是她邀请他来学校作报告的原因。怎么就惹着了魏雅娜了呢？ 第四十四章 深夜黑影 二中的教学主楼在近日就要竣工了。脚手架已经撤除。它的丰采几乎以近乎完美的姿态出现在广大师生面前。建筑中那些乱糟糟的外观，仿佛一夜间全部换掉，变得整洁有序。和两侧的教学楼形成三角顶立，还真的成为一所不错的学校了。伊蓝听说，在这个主楼的所在地，原来是埋葬死人最多的地方。并且她还了解到魏雅娜的母亲就埋在那里。由此，伊蓝判定，魏雅娜作文中的她，应该指的就是她的妈妈。伊蓝想找魏雅娜谈谈，想减轻压在她身上的负重。 夜，静极了。尤其是在二中的校园中，更显得寂静。因为它不仅有令人生畏的因素，地理环境也偏僻，它的后面就是空山幽谷。在这里，晚上来人极少，更不要说有人来此散心了。有一天，伊蓝又一次来到学校的办公室办公。她看了一阵教案，觉得有点困，就大着胆出来吹吹风。刚走不远，就听到在学校的大门附近有响动，她想着，这一次不会再与李虎。张全相遇了吧。顺眼看去，一个女孩子的身影正从栅栏门的上面往里翻。这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谁这么大胆，来干什么？偷东西吗？门卫哪里去了？或许他们不知躲藏到什么地方睡觉去了。一种责任心促使着伊蓝，她要盯住这个人影，看他到底要干什么。要是偷东西，要当场抓他个现行。可是，当这个人影从栅栏中爬过来后，在闪烁的灯光中，黑影时大时小，时有时无。恍恍惚惚，扑所迷离。大的时候，身高万丈；小的时候，缩若球状。出现的时候，仿佛人物特写，消失的时候，却又荡涤无存。伊蓝看着看着，惊呆了。在灯光下她清楚的看到来人竟是魏雅娜。 “她来干什么？”这意念立刻在伊蓝的脑子里闪烁，莫非这孩子还有偷盗的毛病？但是，伊蓝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假想。至于魏雅娜为什么半夜越门而入，她不明白。她很想弄明白。她看到魏雅娜进学校后直接奔主楼方向，当接近主楼时，魏雅娜停下了。伊蓝跟随到南楼的墙角，两个人距离很近，但伊蓝没有叫魏雅娜看到她。这时，她清楚的听到魏雅娜说：“妈妈呀，你在哪里？你为什么对你的女儿这么狠？难道你不怕你女儿自己一个人孤独吗？妈妈，我是整天的想着你，看到别人喊妈妈的时候，女儿的心里都在流泪呀！你能理解你女儿的心吗？你究竟到哪里去了，我想弄个明白。你得给我一个答复。”说完，魏雅娜大哭起来。夜深人静，哭声特别的凄厉，令人毛骨悚然。 第四十五章 苏雅致的灾难 原来，在1966年到1967年时，苏雅致，也就是魏雅娜的妈妈，她刚20多岁，年轻漂亮，并唱得好歌，李虎一班子小家伙，当时10来岁，调皮捣蛋。特别是李虎，既爱听苏老师的歌，又爱给老师起外号。给苏老师起的外号叫“气死驴”。苏老师的漂亮给人一种亲切感、温柔感。她玉姿柔媚，丰逸俊美，亲和力很强。总有人时不时去找她。有一个当领导的魏依常去找她，一度和她的关系和你好，俩人已经同居了，可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那男人魏依不来了，听说那人又找了个女人。也有人说他是怕素雅致的名声不好，耽误了自己的前程，所以，退避三舍。其实，谁知道他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何止抛弃素雅致一个人？伊蓝又是谁抛弃的哪？他曾就了伊蓝，却又甩掉了伊蓝。这里面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学校乱了以后，素雅致身背两个罪名：一是作风不正，二是里通外国。不久，她被打得好苦，并把她关在小小的仓房里。一连好几天，不给她吃，也不给她喝。红卫兵组织这一天派李虎站岗，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苏老师有气无力的说：“李虎同学，你的歌唱的不错，等到老师出去了，一定好好的培养你。” 李虎一听，说：“去你的吧，气死驴，谁要你教？” “你是不是给我送点水来，我快渴死了。” “妄想，喝尿也没有。” 另一个同学劝李虎给弄点水来，李虎才不情愿的走了。不一会儿，李虎弄来一杯水，开了仓房门，递给了苏老师。 “气死驴，喝吧，保你喝个饱。” 苏雅致接过一楞，就不顾一切的喝下去，两个小家伙笑着跑了。竟忘了他们自己带着吃的馒头。…。 后来当苏雅致叙述这件事的时候，李虎羞愧的低下了头。大家都感到奇怪，既然李虎有恩与苏老师，那他为什么又显出羞愧之色呢？ “这么说，”有人可是发表议论了，“是李虎当时救了你？” “是这样。”苏雅致满脸慈爱的笑着。 “是不是李虎放了你，你才逃出去的？” “对、对——哈哈——。是这样。亏得他那一杯特别的水，亏得他那几个馒头。” 这时，李虎实在无地自容了，满脸愧色的说：“苏老师，您不要再说了。是我对不起您，当时也太不懂事了。其实那一杯水，是、是…咳……” “哈哈——不就是你们小家伙的尿吗。这个我早知道。它可是去痛止血化淤的好药呀！要不然，不要说现在唱歌了，恐怕小命早没有了。还有你们故意忘在那儿的馒头，我得感谢你啊！” “但是——”李虎仍然面带愧色。 这样的苦难苏雅致都挺过来了，她为什么又要自杀呢？ 就在苏雅致要逃脱苦难的时候，又有一个女人出现了。这个女人不仅害了素雅致，也害了伊蓝。她为了达到个人的目的，又给苏雅致安上一个里通外国的罪名。说她的舅舅的表姨在美国是一个大资本家，经常发表反华言论。非要逼着苏雅致交待都是那些反华言论。整天不叫她睡觉，搞轮番的人海战术，她实在是支持不了啦，就偷偷的逃跑了，莫名其妙的跑到二中的坟地。…… 第四十六章 失去孩子的悲痛 看到魏雅娜的痛哭，伊蓝不由的打了个冷战，一阵子辛酸，眼睛也流下了眼泪。一个人失去了妈妈，一个妈妈失去了孩子，都是一样的悲伤。这声音仿佛是自己的孩子的声音。他不是自己的孩子小明吗？他 一只手举着一包虎皮花生，一只手张开着朝着自己跑来。 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到这个孩子了。 那年小天使幼儿园为迎接六一国际儿童节，要举办一次音乐会。上面说可能有外宾来参观。这就更加紧张了园长、教师和孩子们。 小明那时候五岁，长得结实健壮，不管春夏秋冬都爱在外面玩，小脸黑红铮亮，这孩子不大和群，每当太阳出来的时候，就一个劲儿的望着它，直到太阳光强了，刺得他两眼泪花。 老师说：“小明，你看太阳干啥？” 没有回答。 “你犯傻了？” 仍没有回答。 “回教室去。” 小明回教室去了，带着两眼泪花。老师想：这孩子咋犯犟劲啦，非把眼睛看坏不可，得管好点。 小明不是个让人烦的孩子，玩的时候也疯玩，只要融入孩子群五分钟，他就成了孩子王。他嗓门大，会唱歌，只要在电视节目中听过两遍，就能唱得不走调。老师教唱歌，总是他第一个学会，因此，音乐教师尤其喜欢他。她想教他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作为压轴，故而秘而不宣，想用情打动那些家长和来宾，到时好一鸣惊人。她还教一些小合唱、大合唱、舞蹈、小品之类，可都没有小明的份。 “老师，咋不叫我演节目？”小明有点不满。 “好小明，老师要教你一支歌，咱压轴。” “啥是压轴？” “就是最后一个。” “唱啥歌？” 老师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遍，并叫他保密。 小明似乎明白了，瞬间仿佛出现喜悦的光彩，但又皱紧了眉头，好像要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 她觉得他有点早熟，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可这么有个性的孩子谁不喜欢呢？于是，她就加紧对他的训练。虽然他有时爱走神，但也差不多了。因此，她很放心。 六一国际儿童节前夕，园长特别交代，到时一定和爸爸妈妈一起来。让外宾也感受一下中国儿童乐园的气氛，感受一下中国亲情的融洽。 六一国际儿童节到了，幼儿园中热闹非凡。小小音乐会上，园长致辞、介绍贵宾。在孩子们的小手拍红之后，节目主持人宣布演出开始。节目一个又一个的往下演，这回轮到来宾鼓掌了。一阵阵热烈的掌声把演出推向尾声的高潮。 小报幕员上场说：“下面有小明小朋友为大家献上一首动听的儿歌《世上只有妈妈好》，表达我们对妈妈们的爱。” 小明出场了，台下掌声雷动。小明从来没有怯过场，可 此刻，她的眼光往下一轮，眼神中有怅然若失之感，他楞住了，台下的人也愣住了。 片刻，小明回过神来，从容不迫地说：“叔叔阿姨，老师和同学们，今天我为大家唱一首歌，它就是电视剧《孽债》中的片尾曲。”说完就唱起来。音乐老师在一旁急得直打手势，可为时以晚，只得听之任之。配乐的人也只得随波逐流。 “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剩下我自己，成了多余的，。。。。。。” 小明唱得声情并茂，泪流满面，感动了在座的所有的人。多少老人、领导、外宾都非常感激，把小小音乐会真正的推向高潮。 可事先谁会想到，就在这一天，小明的眼光找遍了台下所有的人，也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伊蓝想到此，心情十分激动，一股暖流从胸中涌起。可是，突然出现了一辆汽车，隔断了他们。她的神情木然了。残酷的现实夺走了正在承受母爱的孩子，也夺走了正在实施母爱的伊蓝。小明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也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那一天，伊蓝正在扫大街，不能参加小明表演的音乐会。她干着活，心里还是惦记着小明，等她干完活回来，已经是很累了。她慢慢的走着。走着，走着，她看见一群人在围着看什么稀罕。她顿觉心头发颤，像预兆着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平时，伊蓝从来不往人多的地方挤。但是，此刻，鬼使神差的叫她挤了进去。天啊！这一看可不得了，一个小孩子被汽车轧死了。哎呀，是小明。小明，小明！她大叫着，不顾一切的扑上去。她呼天抢地，有不少人都流了泪。有人说，我看到这个孩子在路上走，突然看见了一个女人，就一边喊妈妈，一边跑过去。就在这时，突然一辆汽车冲了过来……。 伊蓝抱起那血肉模糊的孩子，哭呀，哭呀，谁也劝不住。一直哭得嗓子哑了，泪也干了，劲也没了，可她还在哀号。她的耳边老是响着小明叫妈妈的声音。每一声“妈妈”，都揪着伊蓝的心。她感到恶心、眩晕。是李虎硬把她抱走的。到安葬小明的时候，李虎又是硬从她手里把小明夺走的，几乎要把她的手指掰断了。她极力的往墓坑里扑，大声的叫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李虎、张全和另外两个男同事，四个男人拉着她。不然，她真的要跳下去了。到安葬完小明，回到家，她一个星期没有吃东西，可是，她没有死。因为她有极力要把儿子从死亡中挽救回来的欲念，她不管有没有可能。她是完全失去了理智。儿子是她的希望，是她的寄托，是她的生命。当她的理智稍微恢复一点的时候，正是她痛不欲生的难熬阶段。她一闭眼，就能看到儿子举着不胳膊向她扑来的情景。常常把风声当作儿子的敲门声或叫喊声。她一度不敢进商店，因为那里有儿子爱吃的小食品，她也不敢看儿子的衣服，更不敢看儿子的照片。每到不得不看的时候，她就会大哭一场。因为儿子仍然时时牵动着她的心。她仿佛听到儿子呼唤：“妈妈，看看我呀，妈妈，亲亲我呀！妈妈，您快一点呀！” 第四十七章 不堪回首的一幕 在伊蓝悲痛的情绪中，使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往昔那难以言传的经历：伊蓝上完晚自习，独自走在漆黑熟悉的回家路上，孤独害怕伴随着她已是很久。她没有同路的同学，更没有家人能够接送她，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跟踪，她加快了脚步，已是夜里十点多钟，黑影终于扑了上来，扒去了她的所有衣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伴随着恐惧与寒冷淹没了她，一朵含苞待放的少女之花，就这样提前凋零了。当黑影重新溶入暗夜之中，她起身没命地奔跑，一丝不挂地钻进姐姐的房间，抱着她颤抖地哭泣。那一年她十五岁，初中快毕业了。姐姐不停地安慰她，并帮她洗了澡，其实她一直也在哭泣，姐姐说：“别哭了，把学上好，这件事千万不能对外说，不然你的一生就全毁了。”她把这件事深深地藏在心底，可惊恐与害怕时时地伴随着她，挥之不去。犹如塞鸿划空而去，徒留悲惨迁徙之音于无际的天地。 中学毕业了，暑假的夜晚是很热的，很多人都在公园的小树林里乘凉谈话，她和同学也去凑热闹，一个男的悄悄绕到她旁边，小声地说：“还记的那天晚上吗？嘿嘿！”伊蓝什么都明白了，那天晚上的黑影就是他，并且猖狂到亲口告诉她，简直是无耻之极。此时的她气得血直往头上涌，对他怒目而视。但是，伊蓝没有敢告发他，只是特别得恨他，恨不得杀了他。为了自己的一时之快，竟拿一个少女的贞操赌满足。并且有计划、有预谋的达到目的。其行为之恶劣，其道德之卑鄙，足可以凌迟而死。其实毁去的并不仅仅是她的贞洁。她的理想，她的人生观，她的世界观都将随之而变，她的一生也许会脱离本来的轨道。为了不再见到他，伊蓝开始出去打工。 静静的故黄河之水悄悄东流而去，好似一条沉然玉带穿越湛蓝的天空，吟诵着“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千古佳句。站在岸边，她似乎仍能听到狂涛骇浪猛击碎石的历史回声。“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明月”的超然使她走进了另一片天地。自从那天夜里她在大街上被一个女子喊进那个灯红酒绿的地方，就意味着她的命运将要改变。当她明白这里面的凶险，她依然跑走了。她来到了一个正规的美容美发厅，开始学习一些技术。老板是一位年轻的女士，带着六七个女孩子每天的忙碌着，来的都是女顾客，钱也很好挣。一年之后，她学成归来，准备自己开一家同样的店。可她家里没有钱，无法前期投资。于是她又来到沙枣镇的一家饭店，这地方，周围都是产煤的矿井，治安混乱，明娼暗匪到处乱串。都说在这里当一年派出所长，回去就可以当局长。这个饭店有九个小姐，分拿工资和不拿工资的两种。拿工资的每月400元，主要干些端菜，刷洗，给客人倒酒，陪他们吃饭说笑的活计。每当喝酒前声明一下自己是拿工资的，客人们就会节制的多，不敢随便动手动脚，最多说些荤素搭配的笑话。平常受老板管制，不能随便出去。不拿工资的就自由多了，不受老板节制，随时可以陪客人出台。酒桌上放浪形骸，任由客人乱摸乱捏，坐在客人的腿上，喝口酒吐到对方的嘴里，搂着他们的脖子嗲声嗲气。搅的餐厅乌烟瘴气，浪叫连连。如果客人愿意出钱，20元就可以为他们当场演一次上下集（脱去所有的上衣和下衣）。酒足饭饱，拿工资的收拾残局，不拿工资的就可以随客人出台了。 伊蓝是拿工资的，每月的钱去了点点花销都存了起来。想靠自己的双手苦够开店的钱，可仔细一算，猴年马月才能攒足啊！在这个圈子里，耳濡目染，言传身教，她的思想也在潜移默化中蜕变。俗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身边拿工资的小姐常常开导她：“人生就这么回事，有钱鳖孙高三倍，无钱爷爷是鳖孙，挣了钱回家找个好老公嫁出去，谁知道？现在挣那点钱连买衣服都不够，趁着年轻吧！以后老了就会后悔的！”她也常常私下里想，自己已不是处女，还守住那道风景线干什么？并且在酒桌上也看出了男人的众生像，究竟能有几个好东西呢！何况将来找的老公也不一定就是为我守一的人。理由千千万，我的灵魂已坠落到不可自拔的深渊------ 一次喝完酒后，在一个姐妹的连劝加哄下，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一个客人进了房间。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浙江老板，派头十足。她很害怕，扭捏害羞，任由他摆布。和那天晚上一样的疼痛过后，不一样的是这次没有流泪。他走前扔下一句话：“还真是个雏，你的姐妹没骗我，下次还来找你。”空荡荡的房间里，她眼望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真想哭，哭泣她的女儿之身。劝伊蓝出台的姐妹进来给她一百元钱，不停地开导她，让她看开些，说几次以后就会好的。伊蓝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她不知为谁哭泣。后来听那个客人说，她的姐妹向他索要3000元钱，说她是第一次接客。姐妹虽然骗了伊蓝，仅给她一百元钱，可她也骗了别人，自己早已不是处女之身，还能说些什么呢------ 万事开头难，闯过这一关，以后什么都无所谓了。过去的那个清纯，害羞，文静的女孩已经逝去。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说话粗俗，不知廉耻，专骗男人钱的女人。再也没有了不好意思，再也没有了紧张，再也没有了害怕。眼里看到的只是那散发着铜臭的金钱。为了防病，她每月到医院挂一个疗程的水，并不定期口服消炎药，自洗药和栓剂更是必备之品。同时要求客人必须带安全套，外表脏的，年纪大的，长的丑的她统统不做。姐妹之间每天背后谈论的大都是如何欺骗嫖客，怎样让他们更多的掏钱，互相传授经验，她的人生阅历也在慢慢得丰富起来，欺骗嫖客的手段越来越多。小姐是不能在一个地方长呆的，不然客人就会失去新鲜感，她们多个地方的小姐互留手机号，经常联系，轮番调动。其目的，无非是想多挣嫖客的钱。在她们的心里，嫖客没一个好东西，所以把他们骗的再狠，也不会内疚的。 伊蓝的一个姐妹章聃（真名）打电话说到她那里钱很好挣，让她过去。来到汽车站，她已早早地站在门口接我，一起来到一个叫蕊彤的饭店。章聃亲切地告诉她：“你住这间屋吧！先收拾一下房间，我就住在隔壁，有事找我。”伊蓝开始收拾房间，里面很简陋，一张床，一个桌子。墙壁上贴了很多酷男靓女的照片，角落里扔了几个用过的安全套，能看出来这间房子人走不久。她收拾结束出来找章聃聊天，却再也不见她的踪影。我找老板问章聃哪里去了，老板一脸坏笑，过了好一会才带着威胁的口吻告诉我：“你不要再找章聃了，她已把你卖给了我们，希望你能按行内规矩办事------” 伊蓝正在遐想之际，觉得心里很闷，就摇摇头，想摔到那种不快。伏下身子聪作业本无意看到一本日记，顿觉莫名其妙。 第四十八章 魏雅娜在述说着什么 伊蓝无意间发现了魏雅娜的日记本，看了几篇，看得她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写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她要说明什么。可能都是写她的情绪吧。看到字里行间有着对她父母的思念，其他就不明白都是什么了。这或许是一个中学生的小情绪吧。 x月x日，阴 我微笑着，冷漠地看着身边的每个人。其实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微笑，是两种极端的交点。 我已忘了怎样去哭。 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我面无表情地靠着冰冷的墙壁，汲取着手中热茶的唯一的一点热量。 看着来往嬉笑的人群，依旧微笑，我的悲伤在心里，没人发觉。 x月x日半阴 血不断从手上的伤口中涌出来，我忘了痛，任新鲜的血液一滴滴地坠落在地板上。 突然，我发现自己的血不是鲜红色的，它的颜色与寂寞相同。 我已忘了寂寞的颜色。 打开门，我闻到了冬天的气息，而我的心却无法冬眠， 在寒风中，赤裸的心灵被撕裂，痛到麻木，失去了感觉。 x月x日，没有太阳 我与寂寞同一空间，这或许是宿命。 黑暗里我点起一支蜡烛，昏黄的火焰轻轻地跳动着，那是寂静的心跳。 蜡烛然尽，黑暗吞噬了我，没有反抗，没有挣扎。 我早已习惯了漆黑一片。 独自走在深夜无人的街，我的世界仍然只有我自己， 寒冷和无奈悄悄地蔓延，我与痛苦为伍。 x月x日雾 沸腾的白开水不停地冒着热气，我呆呆地看着它，思绪一点一点地飞离我的身体。 我在想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 不断地问着自己，没有回答。 我已经习惯了质疑自己。 没有思想，却有呼吸，清晰地呼吸，我可以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有力地一下一下，我到底还是活着的。 x月x日，非阴非晴 在网站，打开电脑，听见鼠标和键盘在宁静的夜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qq上没有人。 突然有人要求通过身份验证，在他的自我介绍一栏，我看见了一句颇有道理的话： "因为无聊，所以上网，上了网却更寂寞！" 毫不犹豫地，我握着鼠标按下了"通过验证"，然后下线，关闭了电脑。回来， 躺在床上，双眼望着天花板，不停想着那句话。 原来，我早已习惯了无聊。 x月x日有雨 我的生命没有意义，我的生活没有快乐，因为无奈，由于无情。 没有目标，我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活着，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走在路上，不去理会那些指点和冷眼， 我依然从容坚定地向前走着，脸上还是挂着莫名的微笑。 生命中的过客，何必念念不忘，那你是否也只是我的过客？ 想起你，我收起笑容，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看天，不是蓝色的，是寂寞的颜色。 我无法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和她——爸爸妈妈。 x月x日有风 窝在沙发上，用手不停地用力揉着太阳穴，习惯性的偏头痛侵袭着我。 桌上放着一杯冰水和止痛片，我没有去碰她们， 闭上眼睛，感受着疼痛带给我的压力。 我已习惯了折磨自己。 冰冷的手上忽然感觉到了温暖，原来是滚烫的泪水，我以为自己早已没有了眼泪。 x月x日阵雨 天使有翅膀，我没有，所以我不是天使。 魔鬼有魔力，我没有，所以我不是魔鬼。 我有的，是无奈、绝望和孤独的自由。 心底的希望和绝望激烈地斗争着，获胜的却是无奈。 我已学会了接受无奈，想无奈妥协。 …… 天使的缺点是太善良，魔鬼的缺点是太邪恶，我的缺点是太懦弱。 x月x日有雨雪 轻轻地闭上眼睛，使劲、贪婪地呼吸着没有你的空气。 是自由？还是思念？我无法回答自己，原来没有他们的空气如此地稀薄。 我也学会了去适应空气的稀冷。 笑过、哭过、吵过、闹过，如今我需要的，只是冷漠。 x月x日阵风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子，暖暖地照在我的身上。 睁开眼睛，用手挡了挡刺眼的光线，蒙上被子，我准备继续被打断的美梦。 美梦一旦被惊醒便无法在延续。 气恼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双手支着头，我的头发凌乱地垂了下来。 梦醒了。 我对自己苦笑着摇摇头，带着绝望去接受现实，去迎接毫无意义的新的一天。 我已习惯了一成不变的生活。学校，家，家，学校。 x月x日有暴雨 "背影是真的，人是假的，没什么执着，一百年前他们不是他们，我不是我， 悲哀是真的，泪是假的，本来没因果，一百年后没有他们也没有我。" 恍惚之间我仿佛看见了他们，伸出手，却只触碰到一片空白。 我知道，一百年后他们依然会是他们，只是少了我的思念。 x月x日连阴雨 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不在意，慢慢地走在寒冬的街头。 我麻木地移动着，有点模糊，隐隐约约看见他们在我的前方， 一步一步向前，他们却离我越来越远。 我拼命地向他们狂奔，直到他们在我的眼前消失。 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开始笑，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愚蠢。 x月x日大雾漫天 房间里，书本堆满了整个桌子，我坐在堆积如山的书本面前，叹了口气。 沉默了片刻，我突然站起来，伸手抓过那些令人乏味的破书， 用力地朝四周的墙上扔去，然后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 许久，我起身把那些书一本一本拾起来，重新放到桌子上， 无可奈何地笑笑，把自己埋进了书堆。 x月x日风加雪 趴在桌子上，我把脸深深地埋进自己的臂弯，眼泪竟这样涌了出来。 我不断做着深呼吸，企图平抚心里的波动，可我控制不了自己。 x月x日晴转阴 太阳想鬼一样露了一下脸 我卸下了虚伪的微笑，摆出一张疲倦的脸。对他们的眷恋依旧，只是我已学会了隐藏。 看完日记，甚是不得其解，也烦闷的很，就走出来，一看，竟然看到一个奇怪的事。。。。。。。 第四十九章 小老树需要温情感化 “快来就火呀，救火呀，救火呀！”伊蓝大吃一惊。刚才的一幕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看到眼前的景象是魏雅娜一边喊着，一边往主楼上跑。只见主楼的二层浓烟滚滚。正由局部蔓延开来。魏雅娜的身体轻捷得好像飞起的燕子，直接飞进主楼。伊蓝也大喊起来，随着也往主楼上跑。这时伊蓝已经看到魏雅娜出现在二楼的窗台，用一根棍子打断了一根临时架起的电线，截断了电源。伊蓝喊着魏雅娜，上了二楼，魏雅娜正用棍子扑打着火。伊蓝也顺手拿起一个旧木板扑打起来。这时上来的人多了，一片喊声。他们都是住在学校附近的居民。他们看到学校里起火，也都自发的涌进学校来。有的端着盆子，有的 拿着水桶。还有人拿着灭火器的。在他们中间，有男友女，有老有少，甚至也有十来岁的孩子。他们都是热心肠，好像火就是命令，显得万众一心，众志成城。伊蓝这时突然看见魏雅娜跑到窗口，对着下面喊：“快报警，快报警，119，119！” 这时，上来的人多了，大家一起奋力扑火。几分钟后，消防车来了，很快的就把或扑灭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都互相的关心着，谈论着。仿佛从来也没有这样亲热过。消防队员说：“亏得你们报警及时，要不，这大楼就完了。” 报警的人说：“这还是一个女孩儿提醒我的。当时我都吓傻了。” "是呀，是呀。人一慌，就什么都忘了。根本想不到报警。'''' ‘‘就是，我手机怎么也打不开哦！’’ 伊蓝这时才想起魏雅娜，连喊了几声，没有人答应。在场的人都警觉起来，怎么少了人呢？刚才那个小丫头哪里去了？不会有什么事吧？快上去再找一找。于是，大家又回到楼里找，发现魏雅娜晕倒在二楼走廊的窗子边。大家上前呼喊，喊了几声，听到她微弱的声音。伊蓝上前摇她，那感情犹如抱着她的小明。“快送医院！”伊蓝清醒了。消防车把魏雅娜拉走了，连同抱着她的伊蓝。可是，人们的议论又开始了。魏雅娜是怎么发现起火的呢？她又为什么深夜来到学校呢？他们在紧张之余，张开想象的翅膀，任意的飞翔起来。恐怕只有上夜班的门卫在心中暗暗的感谢她。 魏雅娜并没有受伤，只是由于精神的极度紧张而引起的昏迷，到了医院她就清醒了。她挣扎着不进病房，伊蓝极力劝说。魏雅娜说：“伊老师，我没有病，我要回家。再说进医院得花钱，可我……”她没有说完，眼泪已经在眼眶里转悠。伊蓝感到很吃惊。因为从伊蓝知道的情况看，魏雅娜是有钱的。她清楚的记得她们在煤城酒家吃饭时候会账的情景。魏雅娜那天真的声音还响在耳边：“伊老师，我有钱，说不顶比您的钱还多呢。”而现在，她又说她没有钱，应该怎么看待她呢？究竟哪个是真的 呢？伊蓝觉得魏雅娜不会说谎话，有些话，哪怕是不说，她也不瞎编。这次是破例了吗？此刻，伊蓝不再多想，只想和叫魏雅娜住院检查。在大家的劝说下，魏雅娜同意了。可那眼神似乎期待什么看着伊蓝。她在伊蓝回视她的眼神中得到了安慰。一夜过去了，伊蓝又要给同学们上课。她要到学校，见到同事们用奇异的眼光看她，仿佛她是来自外星球似的。那眼光陌生而不友好。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对待她。而她依然从容、自然，一切如常，笑容可掬。因为她没有感到自己与昨天有什么不同。之是觉得他们却和往日有些异样。她想缓和一下气氛，就对他们说：“咱们的主楼失火，亏得魏雅娜发现了。” “哼，那个臭不要脸的，她发现？她半夜三更来学校干什么？” 伊蓝听到这话是一个叫李芳的数学老师骂的。她 的课叫的还好，人也长得漂亮，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似的，但是，就是爱骂人，一骂就很难听。魏雅娜也曾给伊蓝反映过。她的学习好就是靠李老师的骂功。有一次，魏雅娜有一道题不会，来办公室向李芳老师请教。偏巧这个问题有点难解，李芳老师也不会。这时候，李芳老师的态度还不错，她很婉转的说：“现在老师有事，你放下，明天老师告诉你，好吗？”魏雅娜很高兴的走了。学生一走，她就问其他老师怎么做。第二天，李芳老四就把答案给了魏雅娜，她的态度就又变得蛮横了：“课本上的题会做就行了，拿怪题考老师呀？能考住吗？臭不要脸。”魏雅娜把这事告诉了伊蓝，伊蓝在适当的时候和李芳交换了一下意见。因此，李芳记住了魏雅娜，是魏雅娜告了她。 伊蓝不知道为什么人们不能理解一个女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对于魏雅娜勇敢救火的事向学校领导汇报，希望能对魏雅娜进行表彰。可是，学校领导也提出一个同样的问题，魏雅娜为什么会半夜三更的来学校呢？ 门卫为什么不知道？伊蓝说她能作证，是她看见魏雅娜从大门进来的。接下来是她无法解释的细节：她是怎么进来的？既然是你发现她进来，她干什么你是得知道。你看见她，说明你也在学校，主楼失火，她能看见，你就不能看见？为什么说是她首先发现的？伊蓝清楚，这学校主楼失火的事，领导是不想叫外界知道的。最好没有人提起。伊蓝人学校表彰魏雅娜，这不是分明要把这件事向外界张扬吗？领导当然不会同意她的建议。表扬一个魏雅娜，就意味着对领导的批评。给领导脸上抹黑。因为这起事件只要一报上去，不仅教职工的奖金没有了，而且领导的位置也就难保了，这不是惹火烧身吗？ 伊蓝更不敢说魏雅娜是从栅栏门上翻过来的，也不敢说魏雅娜是来几点她的妈妈来的。假如说出来，魏雅娜会陷入四面楚歌之中，伊蓝也会受到牵连，处境会大大的不妙。学校没有派人护理魏雅娜。只有守搂的人和门卫悄悄的问询魏雅娜的情况。并且有人把礼物送到伊蓝家里，叫她给魏雅娜送去。 下午，伊蓝乘坐公交车去医院。刚上来就觉得一阵头晕，她坚持着，坚持着。她心里想：老病可不能这个时候犯了。她用手扶着靠背。正在这时，有一位戴着墨镜的年轻人站起来，上前扶住伊蓝说：“伊老师，您坐在这里吧。” 伊蓝眼前模糊，只听到这样关心的话，心情是激动的，眼更觉得模糊了。但她听到了这是她曾听到过的声音。她回答说：“谢谢。谢谢！” 但她又听到另一种声音：“嗨，哥儿们，学雷锋哪，叫我坐坐咋样？老师嘛，是站惯了的。”说着那人就往让出的位置坐。那个戴墨镜的年轻人大喝一声：“给我起来。” 那人还不服气，气哼哼的说：“呵，想动武呀，咱哥儿们可没有怕过谁。”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要动手，伊蓝此刻觉得眼前清晰了许多，在中间极力劝阻。她深怕因为自己而影响了公共秩序。两个人的手被伊蓝拉住劝解，可那个抢坐的人却用脚踢过来，踢到戴墨镜年轻人的腿上。大家气愤了，议论纷纷：“为什么踢人？” “还讲不讲理？” “把他轰下去。” 戴墨镜年轻人愤愤的说：“好小子，你竟敢踢我，你不要命了。”说着用手把裤子撸起来。一看，全呆了。原来他的那条腿是一个假肢。伊蓝感动得热泪盈眶，她说：“同志，你坐，你坐。”连那个抢坐的人也后悔莫及：“你早说我也不……”他又站到原来站的地方。 这时，那个戴墨镜的青年人把眼镜摘了下来，伊蓝立刻认出是她教过的学生。她看到他的脸上有伤疤，一只眼也十名了，就问：“高小明，你这是……” “啊？这都是参军落的，因为救火……” 大家顿时肃然起敬。几乎大家都邀请他坐，也邀请伊蓝坐。大家议论纷纷，说老师教出这样的学生真自豪。伊蓝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泪水像净瓶中的甘露晶莹光洁的滴落下来。心中的涟漪在波动，感情的热浪在喷发。一个教师，一个普普通通的教师，一个由于十年动乱还不能使人真正认识或尊重的之夜，需要的是人们的进一步理解，人们的承认，人们的重视。伊蓝此刻她觉得得到了一切。…… 伊蓝第二天上班时，她看到两件使她感到欣慰的事：一件是消防队送来的奖旗和奖金。他们认为由于学校及时发现火情，避免了一场严重的火灾，也给他们的工作减少了许多麻烦。另一件是施工单位送来的感谢信，高度赞扬的学校的做法，给他们避免了很大的损失。虽然他们都没有提及魏雅娜的名字，但是，婚礼面是魏雅娜的功劳。这两件表扬对伊蓝触动很大，她要用慈母之心去感化魏雅娜。因为魏雅娜缺少的就是母亲的关爱。她被严酷的现实侵蚀着，她又不想自生自灭，她抗争着，抗争着，她成了一棵“小老树”。在西北，这种小老树有很多，它们成不大，但树龄很大，它们也不长，也不死。在魏雅娜这棵小老树身上，任何光面堂皇的理论，任何合乎逻辑、有条有理的说教，都可能失去功能。因为小老树的树皮是一层坚硬保护层。这坚硬的保护层是人为的，是硬加在她的身上的。即使她本来的心理也可能接受，但是，由于这层坚硬的皮，也无法达到她的心里。 从在医院和她的两次谈话中，伊蓝了解到魏雅娜的观点是，一切都是无情的，一切都是虚伪的。可伊蓝一想到那些背她上医院的人，那个戴眼镜的高小明，那些感谢信，……她心中就充满了力量。因此，伊蓝觉得魏雅娜需要的是亲人的温情。虽然她的亲人不能对她施予温情，但是，伊蓝觉得自己可以这样做。自己也曾是母亲，虽然那个和魏雅娜差不多一样大的男孩子小明过早的离开了她，可她母性的良知是永存的。她要用温情融化开小老树的那层坚硬的外壳，使她出现本来的面目，天真可爱的，芳心沁春的，活脱脱的少女形象来。 第五十章 温馨的湖边 夜来一场大雪，伊蓝心中清爽得像银色世界一般。她深深地呼吸着带有雪冷味的空气，觉得精神倍增。她静静的欣赏着这北沙湖上的冬景。原本光亮的冰湖上，又盖上一层厚厚的净柔。残存的芦苇虽枯，更加适合打扮。白雪施粉，妆点得它像玉枝粉条，变得娇媚得多，婀娜得多。即便常见它，也会又生出几分青春的萌动。她似觉有一个人正向她走来，双手相携，无语相视，仿佛怕惊扰这雅致的美，宁静的柔。 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一男一女追逐而来，给湖带来了兴奋，给苇增加了韵致，给她带来了好奇。俩人嘻嘻哈哈追逐到湖面，湖面立刻闪烁出醒目的光彩。冰雪上的脚印构思成情感交流的装饰性图案。美得无可挑剔，美得独具一格。 俩人又追到芦苇之间，芦苇立即为他们撒下冰清玉洁的饰物。撒在他们的头上，撒在他们的身上，仿佛新婚礼上撒下的彩屑。他们非常感激，非常高兴，非常激动，兴奋得脸色像三月的桃花。当饰物撒在他们脸上，立即就化成了露珠，脸庞如桃花带露，女的显得更娇媚了，男的更加富有朝气。 过了一会儿，仿佛女的提议：咱们打仗吧。于是，两个人就各检起一根芦苇作为攻击对方的武器，用芦花上的雪花撩拨对方的眉眼。时而男进女退，时而女进男退；时而女跑男追，时而男跑女追。他们尽情的笑着，尽情的叫着，把心中的快活发挥到极致。这是带笑的战斗，开心的战斗，令人难忘和神往。 又过了一会儿，女的说，我要把你装扮成将军。于是，就把芦苇折成一段段，插在那男的背后，像舞台上唱主角的将军，威风凛凛，煞是好看。女的看到自己的杰作，笑得前扬后合。男的用手轻轻一点，那女的就摔倒在割倒的芦苇上。在这一惊之间，男的顺势又把她拉了起来。然而，女的不干了，说：你坏！你坏！一双小手在那男的脊背上擂起来。男的假装害怕跑走，女的有点生气真追。追上还没有打上，就被男的一把抱住，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亲吻。女的颤抖了一下，把刚刚举起的手停住了，吃惊的望着对方。这一刻，仿佛空气都凝窒了。突然，女的一下子扑到那男的身上。于是，一场爱的行动展开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俩人滚雪球一般滚到割倒的芦苇上，它像雪床一般，以圣洁的场地供他们翻滚，让他们的叫喊和欢乐把沙湖唤醒。她看到他们滚过的地方连同他们的全身都升腾出一种热气，他们玩耍得好开心、好尽兴、好无拘无束、好无忧无虑。因为他们的爱已融化到这圣洁的境界中了。 她在遐想之间，不知他们什么时侯走了。她真的不想叫他们走，但他们毕竟有他们自己的事。她突然惊悟，他们今天做的，正是她的昨日，那年，她和魏依也曾在这冰湖上美妙的旋转，这青春的韵律总是叫人激动，总让人想到年轻。 第五十一章 讲背影的课堂上 魏雅娜最佩服的语文老师就是伊蓝。魏雅娜觉得伊蓝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有文采，是一位才华横溢的人。伊蓝已经出了六本书，既有小说，又有诗歌，还有散文。可以这样说，凡是课文中的文体，她都写过。她讲课，大都把自己感悟的人生道理融合进去，同学们都爱听。但我们隐隐觉得，她在学校并不得志，似乎老有人对他说三道四。她也常常给我们说，她不在乎。谁人人前不说人，谁人人后无人说？只当别人在为她义务做广告。人的一生，没几个人知道你，不是太可悲了吗？她说她最在乎的是学生听她的课。 然而，这几天，他们看出伊蓝老师仿佛有什么心事，来去匆匆，很忙，压力也很大，也瘦了许多。魏雅娜很想问她，可看她一脸严霜，只得憋在心里，十分的难受。 今天该讲朱自清的《背影》了，魏雅娜很喜欢他的散文。比如：《荷塘月色》，他写出了情致，有一种饱含着感情的朦胧美。而《背影》，却是写的朴实自然，以情感人。魏雅娜期待这一课，期待着伊蓝老师赐给学生的艺术享受。上课铃响了，伊蓝老师来了。可大出魏雅娜意料之外的是今天的伊蓝老师，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讲课结巴，读课文老错行，枯燥无味，生涩干瘪。她也觉得不对劲，对学生枯涩的笑笑，极力的想安定下来。正在这时，有人敲门。伊蓝老师不得不停下来去开门，然后，又把学生的视线关在了教室里。他们大约说有一分钟，只听古老师的声音：“我一定得把课上完。” 伊蓝老师又回到课堂上，无语的望着学生。学生也望着伊蓝老师。静得很，连呼吸都能听得清楚。伊蓝老师满身悲恸都写在脸上。学生很怕，为伊蓝老师怕。学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分钟后，伊蓝老师说：“同学们，咱们继续讲课。” 怪了，伊蓝老师又像换了一个人，讲得声情并茂，感人肺腑。特别是讲到朱自清的父亲要给他买橘子的一段：“…。。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色的布棉袍，蹒跚的走到铁道旁，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太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往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到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的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橘子往回走了。过铁路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着橘子走。……”伊蓝老师读到这里，加了一句旁白：“可怜天下父母心！”学生忍不住望着伊蓝老师，见她满脸泪痕，魏雅娜感到震颤了！仿佛有一种伟大的力量在威慑着她，一种情感的氛围使她激动、感动、震动！课文中那动荡不安和隐含着生活道路上的争扎，都让伊蓝老师讲得入情入理。不仅使魏雅娜得到了艺术享受，也明白不少做人的道理。下课铃响了，魏雅娜喊了起立。伊蓝老师说：“刚才来人告诉我，我的父亲去世了，我得走了。”魏雅娜立即从发楞中清醒过来，喊一声：“敬礼！”全班同学都向伊蓝老师敬了举手礼。师生同时都流下了眼泪。…… 第五十二章 错误的决定 教师要发奖金了，分一、二、三等，差额较大。这天，分配方案一公布，学生们也都好奇的围观。他们指点着，议论着。说这个老师评一等完全应该，那个老师只能放在二等上，……。那热闹劲儿不亚于公布他们的学习成绩。但是，他们也在寻找一个人的名字，伊蓝老师在哪里？怎么找不到？嗷，有人在三等栏目中找到了伊蓝。怎么能把她放在三等呢？ 有些教师，真不亏是当教师的，知道什么最实惠。在平时评定荣誉性的奖励时，是非常谦虚的，让来让去，千方百计的评选伊蓝。把伊蓝老师的优点恨不得说上一百条。一到评奖金，升工资，那就很锋相对了。他们觉得好处不能叫她一人占了，她既然在荣誉上得到了，那实惠还是叫别人占点。 伊蓝并没有想那么多，她觉得既然要分一二三等，总要有人拿三等。近两天，她为了魏雅娜的事操碎了心，她病了，病倒在自己家里。 伊蓝住的楼房是上下各一间，下面是厨房和小客厅，上面是她 的书房兼卧室。同事们很少来她这里，倒是学生抽空常来看她。白天，伊蓝在家的时候，她的院门和屋门都不锁，主要是为了省去开门的麻烦。打个招呼进来就行了。这天，伊蓝正在休息，魏雅娜来了。魏雅娜看到伊蓝只是笑笑，嘴唇微微启动，一个姣好羞怯的少女情态出现在伊蓝的面前。 “小娜！”伊蓝从魏雅娜进医院以后就开始叫她小娜了。这是一种慈母般情感的自然流露。在公开场所中，伊蓝也曾喊过魏雅娜一次小娜。可一声“小娜”出去，似乎使魏雅娜无地自容。刚刚步入青年的人，深怕人们再把她当小孩儿看。但私下里，伊蓝这样叫她，她也就默认了。伊蓝见魏雅娜怯生生的样子，觉得她好像有话要跟她说，就等待着。 “学校公布了老师发奖金的等级……”魏雅娜终于说了出来。 “哦，教师也真该发点奖金了。”伊蓝似有感触的说。 “可是……” “没有我的是吧。”伊蓝笑笑说，“看你不高兴的，是不是为我抱打不平啊？” “三等。” “啊哦，比我想象的还好一点。总要有人拿三等吧。 “伊老师，”魏雅娜的语气有点激动，“我就是看不惯。他们为什么给您评三等？难道忠诚教育事业的人，为了我们操碎了心、累病了的人不该拿一等，而那些溜溜拍拍，只会说些冠面堂皇的话、只能胡弄我们学生的人就该拿一等奖吗？按说，一个学生，不应该管教师的事情，可是，红榜既然贴出，就意味着公正无私。可实际上却是换了个花样，给人以假像。他们为人师表的人都不能以身作则，又怎么能教育我们呢？叫我看，老师的升级、评定奖金，都应该叫我们学生参加。我们最知道哪位教师给我们的赤心，哪位教师给我们的陈言。校长无权决定，几个评委也无权决定。” 伊蓝知道，自己的奖金之所以被评为三等，是因为她极力要求表扬魏雅娜的缘故。校方害怕表扬一个魏雅娜，会把全校的奖金都取消了。如果魏雅娜一个亏了，全校都不会受损失。可事情的发展出乎他们的意料。虽然学校不表扬魏雅娜，上级领导却表彰了她。由于魏雅娜及时的发现了火情，避免了一场灾难。学校的奖金保住了，而且还增加了部分奖励。只是对守搂人和门卫进行了处理。 按说，学校也应该感谢魏雅娜和伊蓝，因为是他们首先发现了火情。可是，校长吴先知是不会认这个错的。伊蓝又怎么扭过他呢？ 伊蓝也曾是个认死理的人，她曾因为写在日记本上的真话害得她当年的情人也离她而去了，唯一的孩子小明也死了。她想起来，恨不得把那个告密的女人吃了才解恨。同时，她也恨自己。为什么要那样相信对自己“一往情深”的人呢？她把自己的日记本放在他那里，确实是有点幼稚可笑。 伊蓝到了今天的地步，到了她还认死理但又无力与之争辩的地步。从心里说，魏雅娜的一番话她是同意的，但她作为一位教师，有着忍辱负重的本能，能克制、忍让、沉默、静观和冷静处理一些问题。当然有些话是大道理，可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这种大道理就仿佛人对空气一样。有的人一辈子不知道“空气”这个词，但他的一生却没有离开过他。一个教师何尝不是如此呢？因此，伊蓝对魏雅娜只轻轻一笑，毫不在意。她说：“是我主动要三等的，我就一个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她看出魏雅娜的眼里充满疑窦，就又说，“你一定要说，我是个只图虚名的人，是故意说的客套话吧？”她见魏雅娜点点头，那就意味着这样想过。伊蓝接着说，“我说的是真话，我为党的教育事业做点事，大家会看到的。不需要自己去表白。”说完，一笑了之。那笑意仿佛一只春燕在水面上轻轻掠过一样。 两天后，伊蓝上班，听到一个使她吃惊的消息。吴先知校长叫魏雅娜停课检查了。伊蓝问为什么，原来在她上数学课的时候，一道题李芳老师讲错了。魏雅娜指了出来。当时李芳老师很尴尬，一时下不了台。于是就恼羞成怒，就大骂魏雅娜臭不要脸。两人就顶撞起来。李芳告到吴先知那里，结果可想而知。吴先知批评魏雅娜目无师长，屡教不改，就叫她停课检查。关于李芳老师的水平，伊蓝早有耳闻。虽然教的不是同科，但是，从同事那里，从学生那里已经了解她的水平了。李芳讲错题，不是一时的疏忽，是她自己都没有弄明白。好在她人长得漂亮，又跟吴先知有亲戚关系，实际上是一种不清不楚的关系。是吴先知通过关系，从小学部弄过来的。好在当时人手少，大家也乐意叫她带个班，减轻大家的负担。所以也没有人公开指出她的毛病。哪知道李芳完全是为了个人的虚荣。她丈夫在商业部门任职，大小是个经理。分房的时候，她完全可以住进商业家属搂。但是，她不要，非要住进“知识分子搂”。结果，她真的住进来了。虽然没有商业家属搂宽绰，但她还是心满意足，就因为它好听。在她的逻辑中，只有知识分子才配做知识分子搂。教初中她不能胜任，同事迁就，但是，学生不迁就。尤其是像魏雅娜那样有理敢说的学生。 校长的决定，伊蓝认为不公，就去找吴先知，叫他收回那个决定。她说魏雅娜是没错的，一个学生说真话有什么不好？难道把学生培养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四面圆滑，八面玲珑就是好学生吗？ 伊蓝很生气。 校长也很生气。 两人争辩很长时间，但结果怎么样呢？吴先知问了伊蓝个失职的罪名，把她的班主任也给撤了。这是张全、方才俊都想窥视的位置，叫校长一句话就给撤了。但伊蓝仍抱着一个坚定的信念，你可以撤了我的班主任，但我还要工作，一定要把魏雅娜找回来。…… ” 第五十三章 令人震撼的纠葛 魏雅娜的家又出现在伊蓝的面前，上一次她竟然晕倒也没有进了的地方。而这次，就不同了。这个家默默无语，好像一个腼腆寡言的小姑娘。因为面对来客也没有带来欢乐。亏得它躲避不了，只是静静的站立着，似乎有几分拘谨。伊蓝仿佛看透了它的心思似的，上前轻轻敲门，柔和而有节奏，好像缓缓的抚摸着长着一头秀发的少女，动作虽然轻柔，但却震动心灵。她敲了几下，无人应声，又敲几下，还是无人应声。她想，莫非又要吃闭门羹？伊蓝正在迟疑，只见一个人开了门，娇弱不能胜衣。她脸色绯红，头发蓬松，有一种未经修饰的自然美，她正是魏雅娜。 伊蓝看到这种情形，心中发出的不是恨，而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悲哀。仿佛泪水与血水混合在一起在她的心中奔涌，撞击着可怜的心房。伊蓝看到魏雅娜的眼光，似乎是将要坠入深渊的婴儿，流露出的是惊恐、悲哀、乞怜、呼救的光。伊蓝急忙上前抱住她。可魏雅娜突然站稳了脚步，冷冷的问：“您来干什么？” “我，我来看看你。”伊蓝心头一阵疼痛，撞击心房的泪水又回潮了，从眼里刷刷的流下来。 “我喝酒了，您批评吧。”魏雅娜说完一转身就朝屋里走去。伊蓝的感情被魏雅娜硬硬的顶了一句，反而平静了。她就在魏雅娜身后跟着。 “我想，你一定是心里很难受，应该再到医院看看。”伊蓝劝解。 “不，我没有病。” 进了屋，魏雅娜并没有让伊蓝坐，但伊蓝不计较这些，况且她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她看了看屋子，空荡荡的，几乎什么摆设都没有。只有一张小床，魏雅娜能不能伸直腿还在两可。还有一张两斗桌。除了房子大些，其他与学生宿舍没有什么两样。伊蓝不再说什么，扶着魏雅娜坐下后，就忙着整理屋子。那种心情和动作就仿佛收拾自己的家一样。她能看出魏雅娜喝了酒，也知道她为什么要喝酒。但是，怎么才能安慰她呢？唯一的就是忙碌。等到伊蓝把屋子收拾完毕，看到魏雅娜的脸色好了一些。然后对她说：“我去去就来。” 过了一会儿，伊蓝又回来了。她把买来的面包、香肠、水果都摆在魏雅娜的面前。又拿出一包虎皮花生，说：“这也是顺便买的，不知你是否爱吃？”她说话的口气很重，因为这虎皮花生是她在买其他东西时发现的，她立刻想到儿子小明。顿时勾起她的一阵心酸。看到魏雅娜，又想起小明。 谁知，魏雅娜看到其他东西并没有在意，可据是看到虎皮花生时，突然情绪激动，随后哇哇大哭起来。这哭声，好像是小明正在呼唤着她，牵动着她那千回百转的柔肠。心碎了，泪水和着血，又把它愈合了。泪水重开了肺腑之言的闸门，泪水滋润了呆板的躯体，泪水汇成了情感的血液。可顺流而追溯源头才知道魏雅娜的过去。 就在魏雅娜五岁时的一天黄昏，她看到一个妈妈麽样的人拉着一个孩子。她也在等自己的妈妈。可是，妈妈没有回来。那个五岁的孩子就送给她一包虎皮花生。可是，那天妈妈终于没有回来，到第二天她才听说妈妈已经死了。后来，她就寄养在外公家里。谁知道，外婆是一个狼外婆，她很不喜欢魏雅娜，说她是丧门星，说是她妨死了妈妈。后来就把她送人了。她的养父养母对她还可以，但是，好人无好报。他们双双出了车祸，死了。只剩下魏雅娜孤独一人。 伊蓝从魏雅娜的言行中已经形成这样的理论：人都是冷酷的，无情的。妈妈受了屈，她为什么不想一想自己还有一个几岁的女儿？她死了，解脱了，她女儿怎么办？为什么不能忍辱负重，为什么不能为了女儿的命运想想？一个做母亲的尚且如此，他人据更不用说了。外婆是无情的，她的女儿受冤屈死了，她为什么不能把爱转移到外甥女身上？爸爸是谁？他到那里去了？他为什么不来看看自己的女儿？ 伊蓝真不知道魏雅娜的生活中有这么多的苦难。难怪姑娘要喝酒？她母亲平反补发的钱，很快都被她的亲属分光了。可她立即又没有了亲属，谁也不管她，谁也不关心她的生活。连她的住房，就有不少人想挤走她。 在学校说几句真话，也被看成大逆不道，叫她怎么能想得通呢？伊蓝可怜魏雅娜，同情魏雅娜。她绝不能看着这株幼苗干枯了。在俩人的谈话中，魏雅娜始终没有提及她的爸爸。伊蓝问：“你爸爸是那年死的？”但话刚一出口，就看到魏雅娜的神情大变，似乎有难言之隐。这不由勾起伊蓝的好奇心和想象力。莫非她不知道她的爸爸？莫非她爸爸没有去世？伊蓝倾向于后者。很快，伊蓝的想象被证实了。魏雅娜告诉她，自己的爸爸没有死不过从不来往。接着，她从抽斗里拿出一张很旧的照片给伊蓝看。 伊蓝一看，拿照片的手立刻颤抖起来。这是一股强大的暗流从心底涌出，冲击得她全身发抖。原来这照片是的人叫魏依（人们都喊他唯一），就是现在的宣传部长。怎么会是他？当年，就是他 ，把伊蓝从火坑中救了出来，从地狱把她举到了天堂。然后，她又回到人间。在挣扎中生活。 “伊老师，您怎么啦？”伊蓝似乎听到有人喊她，她极力的挣扎着……她清醒了，眼前站着魏雅娜。伊蓝摇摇头，想把往事像小孩儿要沙枣一样，把它全部摇落，摇得一个都不剩。她看到魏雅娜惊恐的样子，说：“我没有什么还是有点头晕。你爸爸来看过你吗？” “没有，我也不愿意见他。上次大会上我有意的向他提出三个问题，就是看看他会不会认识我。可他根本不认识我。我心里受不了，就退场了。其实，他也没有和我妈妈结婚，我是我妈妈的私生女。关于我爸爸，是我妈妈被批斗中的间隙给我的。现在想起来，她那时候已经不想活了，所以才告诉我的。她不想叫我是一个既没有妈妈，又没有爸爸的孩子。可是，现在他有他的家，有他的生活，我就是一个多余的人。您叫我怎么办？我只有喝酒，一喝酒，什么都忘了。”魏雅娜非常伤痛的说。 “你的作文中写到你妈妈留下了许多数字，那是什么？”伊蓝想到了她的作文。 魏雅娜吃惊的说：“伊老师这个还记得？那是她写下的乐谱，只是没有完成罢了。” 伊蓝觉得魏雅娜太苦了，一个人本应该得到的感情，父女之情，她没有得到；母女之情，她失去了。亲友之情，她丧失了。多么可怜的孩子啊！伊蓝此刻还能说什么呢？后来，伊蓝说动了魏雅娜继续到学校去。但是，她死活也不写检查。 第五十四章 残冬的祈盼 风，塞上残冬的风，夹杂着沙子，疯狂的往行人的头上、脸上、身上撒。好像一个大人无意中惹恼了一个小孩子，他开始对大人报复。但是，大人是不好和他计较的，即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可奈何。伊蓝自从又劝魏雅娜到学校上学后，似乎心里平静一些。可与同事们的相处中，又添了许多不融洽。伊蓝觉得自己没有损害别人的利益。可从她的观察中，好像她欠了别人的债务一样。她有时会听到有人大口用力的往地上吐痰的声音，有人骂桌子为臭桌子，粉笔是臭粉笔等。甚至有人做一些可笑的游戏：说钢笔为什么老跟本子打得火热，因为钢笔曾经与本子的爸爸——老本子，是情人关系。这些幼稚可笑的事情不断的会发生在庄重的办公室里。伊蓝身为一名教师，她面对这些恶意的软攻击只有极力的忍受着。她不想和他们印证斗嘴，也不想和他们解释和解。更不想和他们争辩吵闹。仿佛风吹来了，那就叫它吹吧。人能和风计较吗？它有吹起的时候，就有息止的时候。故而，伊蓝听之任之。 可是，这风不像伊蓝想象的那样，很快就停止。既然到了冬季，它是要常刮而不息的。当她把魏雅娜送回学校的时候，吴先知曾对她说“老师和同学都有反映，你要注意影响。热别你是作为一名教师，为人师表，道德品质……”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伊蓝已经感到他是有所指的。它像自己的头晕病一样时不时的缠绕着自己。有一种难言的苦恼。伊蓝有时也暗暗惊讶，有些场面竟然与她的日记本被告密时候的场景如出一辙。可他们与原先的事情一点也没有关系。看来不在某人，而在某种氛围。 伊蓝依然是开朗的扬起了头。她知道是因为自己赞同了魏雅娜的某些做法才引起同事们的不满，也因为自己与同学那些师生之情遭到嫉妒的。魏雅娜在报告会上提出三个小小的问题，打破了传说中的二中校长治校有方的神话。魏雅娜指出了有些教师讲课时的错误，也打破了教师无所不能、无所不会的宝镜。伊蓝被撤了班主任，又换上了一位不愿意做班主任工作的教师李芳去当班主任，她同样在怨恨伊蓝。因为她没有原来轻松了。 而伊蓝的信念是坚定的，因为魏雅娜赶上了好时候，并且她相信集对魏雅娜施的师爱是真心的，赤诚的。况且，魏雅娜的品质并不坏，学习又肯努力，又敢于讲真话。大家如果都能理解她，施之以友情，施之以爱，这个学生是会振作的。伊蓝和难关心魏雅娜的处境，也很关心魏雅娜的情绪。她每天都想见一见魏雅娜。即使见不到，也想从同学那里问一问她的情况。又一次，她利用自习课到班里看看，碰巧新任班主任李芳在那里。李芳一看见她，就满脸的不高兴：“你来干什么？是不是来看我能不能管好这个班？别以为天下就你自己能。你不要把手伸得太长了。这就着诋毁别人，抬高自己。” “李老师，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多心了。我只是来要一下语文作业，因为还有几个学生没交。”伊蓝急忙解释。她又能说什么呢？难道关心学生也和伸手要报酬、要官职、要权利那样相提并论吗？为什么有人能理解自己，外甥女有人却不能理解自己呢？虽然是匆匆一瞥，但是，她也没有看到魏雅娜。没有看见魏雅娜，她的心里很难受。 和魏雅娜比较要好的学生吴微微，16岁，长得白白净净，杨柳细腰，长长的辫子，很朴实、健康，都说像她这样的女孩子不多了，说她很农村。但她不管这些，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似乎她还与魏雅娜走得近一点。上一次魏雅娜喝酒的事情就是她告诉伊蓝的。而此刻，她又告诉伊蓝，魏雅娜对她说不来上学了。 伊蓝顿时惊呆了，仿佛一个女人第一次亲自做成的一件衣服，自己还很满意，而却被别人说得一无是处，又把它扔到火坑里烧掉一样，难过极了。吴微微还告诉伊蓝，人们说魏雅娜很多坏话，还说伊蓝是她爸爸的情人，还是魏雅娜是伊蓝的私生女。还有人说伊蓝对魏雅娜好是什么同性恋。还有人说伊蓝私下里仍旧和魏依来往。……。这个口直心快的吴微微告诉她听到的一切。 伊蓝又感到了眩晕。在眩晕中，她好像又看到那个日记本 。还有小明的尸体。但是，她又清醒了，她想立刻找到魏雅娜。恶语既能伤着一位教师，同样也能伤害一个学生。她急忙赶到魏雅娜的家，可是，门锁着。问了问门口卖瓜子的老太太，伊蓝才知魏雅娜是背着行李出去的，刚刚出去不久。伊蓝就顺着她指点的方向追去。伊蓝心里有几个判断：一，她不会再到她外婆家；二，她也不会找她的所谓的爸爸；三，无目的的出走。结果，伊蓝断定她是无目的的出走。她追到汽车站，用眼光把车上车下扫视了一遍，没有搜寻到目标，她就继续往前追。正追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帘中，一个女孩子背着行李正在她前面走呢。她急忙追了过去，那人果然是魏雅娜。 “魏雅娜，你到哪里去？”伊蓝说得又急又累。说完一个劲儿的大口喘气。她此刻的心中很气愤，气魏雅娜不理解她的心，气魏雅娜太固执、偏颇，气魏雅娜的冷酷无情。她恨不得上前打魏雅娜几下。可当她看到魏雅娜正在无声的流泪时，她的眼睛也模糊了。两人静静的站着，好像关闭了的水闸。如果谁开了口，谁就会哗哗流淌。那是情感的眼泪。 魏雅娜终于又抬步了。伊蓝上前一把拉住她，好像害怕失去她一样。 “你到那里去？”伊蓝又问一声。 “到魏依那里。” “你爸爸他给你联系了？” “是的，那次报告会后他问到过我，知道我就是苏雅致的女儿，也就是他的女儿。他决定认我了。” “是他叫你去的？” “嗯，是他来信叫我去的。说我又有一个小弟弟，叫我去看他。” “你不上学了？”伊蓝就魏雅娜点点头，她感觉心里直发凉。好像有人剥夺了她的生存权利一样。一个厅级干部竟然要把自己的女儿当作小保姆使用。这一定是那个女人在从中作祟。她不由心中燃起一股愤慨之情：“不，你不能辍学，你要好好上学。” “我的房子被舅舅占了。他要结婚，我已经没有地方去了。” 伊蓝感到自己痛苦，有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她已经失去了安慰魏雅娜的能力，她多么想有人来安慰一下她 呀！ 魏雅娜又往前走了，可她并没有走向汽车站。伊蓝问：“你不坐车怎么去？” 魏雅娜不语。伊蓝冲她喊：“回答我！” 魏雅娜顿时泪流满面，说：“我没有钱，一块钱都没有了。” 伊蓝从口袋里掏出她所有的钱，轻轻的放在魏雅娜手里。魏雅娜那两条淡鱼儿似的双眉动了动，似有千言万语要告诉伊蓝，可她终于没有说。伊蓝看着他上了汽车。她心里在想，我一定要把魏雅娜要回来，魏依，你等着。 汽车开动了，它带走了伊蓝的心。这个心伴随着一个娇弱柔美的少女去了。她久久的望着远去的，渐渐消失在街尽头的汽车。…… 冬天已经将尽，春天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