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宠嫁值千金》 第 1 部分 书名:婚宠——嫁值千金文 作者:锦素流年 001婚礼前的不速之客 “靳小姐,昨晚……苏总在乔小姐的公寓里……” 靳子琦望着试衣镜里的自己,然后伸手去摸了摸,只触到一片冰凉。 她的身体战栗了一下,但随即便对电话那头淡淡地开口:“我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似乎迟疑了会儿,才说:“靳小姐,新婚快乐!” 镜子里的新娘挽起了嘴角,她说:“谢谢。”然后挂断了电话。 带着薄纱手套的修长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点,就删除了那个号码。 轻盈飘逸的垂坠纱帘随着午后微醺的风飞扬,靳子琦久久地站在镜子前,凝望着里面这个穿着婚纱的女人,秀雅的五官化着精致的妆容。 她挽起了头上披着的白纱,望着自己嫣然一笑,眼神却深远而淡然。 靳子琦,要结婚了,难道你不高兴吗? …… “听闻乔小姐和现在的经纪公司合约将满,乔小姐的助手又一直和风琦公司的高层接触,是不是预示着乔小姐有跳槽风琦的打算?” “呵呵,这件事我并不知情,除了演艺和歌唱之外的其他事我都是交由我的助手处理,所以在这里无法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 休息室里的液晶电视不知道被谁打开了,正播报着前几天好莱坞影展上的一幕,清雅而甜美的女声伴随着相机快门声在卧室内萦绕。 巨大的显示屏上,乔念昭站在星光大道上,一袭雪白的晚装,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优雅地挽起,鬓边俏皮地落下几缕青丝,化着淡淡的粉系妆容,偶尔恩赐般地笑笑,便会立刻成为镜头追逐的焦点。 “不久前有杂志刊登了乔小姐和风琦总裁苏珩风在酒店餐厅里的……有些亲密的镜头,不知苏总的未婚妻靳氏千金有否找过乔小姐……” “有这么回事吗?我只知道苏总忙于工作,我想一个知情达理的未婚妻不该埋怨一个发愤图强的男人。”优雅的声音:“扩大自己的事业是每个男人的梦想,任何一个妻子都会欣慰自己丈夫的成功。” “所以乔小姐为了让风琦如虎添翼而准备加入,是这个意思吗?” 记者旁敲侧击地提问,乔念昭淡笑,不再回答。 靳子琦不知 何时已经回过身,静静地听着看着,脸上连一点波澜都不曾有。 她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个和女明星牵扯不清的男人就是自己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丈夫,也忘了过会儿他们就要举行婚礼。 …… 休息室的门被悄然推开,靳子琦将视线从电视上收回。 她不着痕迹地旋了个身,姿势干净利落,但非常好看,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她眯着眼不急不缓地看过去—— 苏珩风一身黑色修身的礼服,抿着薄唇,站在门口,没有新婚的喜悦。 靳子琦冲他淡淡地弯了弯唇角:“珩风,你是真的想娶我吗?” 她就像是欧洲油画里走出的高贵公主,淡雅素净的五官过于安详,有些古典的轮廓,偶尔微笑,亦是浅浅淡淡,身上始终带着干净、整洁的味道。 不知道她为何突然会计较这些,苏珩风的眉头下意识地拧了起来。 望着薄纱下她那双充满英气的黛黑双眉,喉结一动,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面对她等在那里的征询目光,他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缓缓走进来,站在她的面前,靳子琦望着这个俊眉朗目、气度不凡的男人,视线落在他脖颈上的一处,眼睫一颤,然后仰起头露出一个笑容。 “珩风,我好像还需要补一下妆,帮我叫一下化妆师吧。” 苏珩风避开了她的眼睛,正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只是低头瞥了一眼,嘴角不动声色地抽搐了下,但很快便恢复如初。 “好,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帮你叫。”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在门口的时候,他停滞了脚步,回头瞟了她一眼,神情微微有些挣扎。 廊间的嬉闹声不断地隐约传来,休息室里却只剩下靳子琦一个。 她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萧潇,帮我叫一下化妆师吧。” …… 靳子琦缓缓地在沙发上落座,对着镜子里那个绝世新娘,指尖拂过自己的唇瓣,上面涂着的唇彩比苏珩风脖子上的那个唇印颜色深了些。 就像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她莞尔一笑,奖励自己精湛的观察力。 休息室的房门被优雅地叩响,然后就被推开,“我可以进来吗?” 听似熟悉却又陌生的清甜女声在她身后响起,靳子琦回头,便看到一个披着一头乌黑及腰长发、长 相美丽的女子站在那里。 靳子琦的眼睛下一秒便落在她的唇上,颜色果然和苏珩风脖子上的一样。 没错,站在休息室门口的正是乔念昭,她未婚夫的情人,亦是…… 乔念昭走过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遍靳子琦,娇柔地露出一抹笑:“姐姐,今天真的很漂亮,对了,我是来还这个的——” 她说着就把手伸到了靳子琦的跟前,金色的太阳光下,那枚钻戒熠熠闪烁,是男款的婚戒,乔念昭见靳子琦没接过去,便搁到了茶几上。 “今天早上,阿风走的时候有些匆忙,忘了戴上。” 靳子琦仰起头,眯着幽深的美眸透过白纱望着乔念昭—— 这个无论是外貌还是行为举止都跟自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女人。 只不过她靳子琦不会有乔念昭小女人的羞涩可人,乔念昭也做不来靳子琦在事业上的凌厉狠绝。 乔念昭可以依偎在苏珩风怀里哝哝甜语,靳子琦却只能和他面对面坐在会议桌前公事公办地讨论年度计划。 靳子琦微微合了会儿眼,似乎在酝酿自己的情绪,再睁开时,她的眉里眼间尽是浓浓笑意,倒是看得乔念昭心神一紧,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没错,这是苏珩风的,我跟他一起去珠宝行挑选的。他人不在,我代他跟你道谢。幸好你送来了,不然过会儿交换戒指的环节,真的要在宾客面前丢脸了。” 靳子琦端的是贤妻良母的架势,看得乔念昭的柳眉不断地往眉心靠拢。 “你来这里的来回油费不少吧,我会让我的助理打到你的账户上。” 乔念昭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时有些乱了阵脚,望着敛了笑、神情淡漠的靳子琦脱口而问:“你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阿风会在我那里吗?” 靳子琦的手指摩挲着戒指上的纹络,抬眸扫了有些沉不住气的乔念昭。 乔念昭却迫不及待地开始讲述:“我们昨天下午就回国了,只是他没告诉你,他在我那里呆了一下午外加整整一夜,我们做了一个晚上,一共五次。” 五次?靳子琦的眉角一动,却没有什么激动的表现。 这样淡定从容的样子完全出乎乔念昭的预料。 “你今天来是为了告诉我,我婚后和丈夫的生活会很性福吗?” 乔念昭的眼角猛地一抽,以她的了解,怎么也没想到 靳子琦会说出这种话。 靳子琦却不看她姹紫千红的脸色,“我很感激这些年你解决了珩风的生理需要,毕竟,很多方面,我都不是个称职的未婚妻。” “你——”乔念昭的脸瞬间涨红,为靳子琦把她定位为床伴这一点! 她深吸了口气,稳定下自己急躁的情绪,乔念昭咬了咬唇角,心一横,竟然在靳子琦的脚边跪了下来,“姐,我求你成全我们吧!” 说着说着,眼角便渗出了泪花,然后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 “姐,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可是……可是,我是真心爱阿风的,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他爱的也是我,一直都不是别人。” 靳子琦垂合的眼睑掀起,望着梨花带雨的乔念昭:“你表白的对象好像错了,我不是苏珩风,如果你要说,出门右拐往前两百米。” 乔念昭不敢置信地瞪着冷血的靳子琦,“姐,你真的要破坏我们吗?” “破坏?”靳子琦冷执的目光射向乔念昭:“我从来没有逼苏珩风,我甚至前一刻还在问他到底要不要结这个婚,他说要。你与其在这里跟我摇尾乞怜,倒不如去问问他。即便今天的新娘不是我,也不会是你。你们在一起三年,一千多个日子,花一分钟求个婚的时间难道也没有吗?” 靳子琦停顿了下:“还有,以后别叫我姐姐,我母亲只有一个亲生女儿。” 乔念昭的脸色刹那惨白,她死死地盯着靳子琦,牙关咬得死紧,被泪水浸泡的眼圈猩红,“如果你不是靳家的大小姐,阿风还愿意娶你吗?不过是一张结婚证书,那并不代表什么,我和阿风情投意合,我了解他想要什么。不管你怎么想怎么看,我会一直等着他回来的!” “好,那就让我们从这一秒开始倒计时,看你说得这个‘一直’是多久?” 靳子琦的话音刚落,乔念昭便已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休息室的门被关得震耳欲聋,落入靳子琦视野里的还有乔念昭那一滴不甘心的眼泪,靳子琦不禁勾起嘴角,却是笑得没有任何的表情。 她的手紧紧地握成拳,那枚戒指躺在手心,坚硬的棱角膈得她生疼。 …… 乔念昭前脚走,后脚化妆师就来了。 靳子琦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化妆师给自己补妆。 “靳小姐,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娘!”化妆师由衷地感慨。 靳子琦只是淡淡地抿起嘴角,笑得极淡,然后休息室推开,她在镜子里看到苏珩风来了,他的呼吸有些喘,一贯冷静自若的脸色有些许的慌乱。 尤其在对上镜子里那双浅棕色的眼眸时,他的身体有刹那的僵硬。 他的手依旧握着门把,而她却已经站起来,走过去。 “等一下要摄像,你最好也补一下妆。” 她体贴地递上一张纸巾,示意他擦掉额际的细汗。 苏珩风愣愣地看着她,可是她低垂着眼,碍事的白纱和卷翘的睫毛遮掩了她眼底真实的情绪,他不由地捏紧了手里的纸巾。 “对了,还有这个。”她慢悠悠地说着,然后就把那枚男款钻戒奉还到了他的面前,“还是把这枚戒指放回到伴郎那里吧,现在戴不合时宜。” 苏珩风的脸色千变万化,无法遮掩的是眼底的错愕和窘迫。 然而,靳子琦自始至终都没有抬眼,把戒指放在他手里,便挽起那过长的裙裾越过他,“离婚礼还有半小时,我去外面透透气。” 只是走了两步,她便又回过头,望着他:“下次当心点,不要再弄掉了。” 苏珩风迎上她潋滟微动的眼,只觉得跌入了无底洞内,他匆忙地别开了眼:“不会再有下次了。” 靳子琦轻颔首,转身的刹那,身后是他似乎斟酌了许久才说出的话—— “如果哪一天你想要离婚了,我随时都可以在协议书上签字。” 靳子琦的背影有微不可见的怔愣,这样细小的变化淹没在门口的阴影里。 思恍惚的苏珩风没有注意到,他只看到靳子琦在原地停驻下脚步。 她没有回头,一如既往清冷的声音却飘荡在廊间,她说—— “既然结了婚,靳家人就不会随意离婚,即便是错误的婚姻,也会一辈子错误地过下去……” ------题外话------ 《婚宠——嫁值千金》是流年治愈系列第三本现言文,亲们多多支持,点点手收藏一个,让流年有写下去的动力! 002婚礼初遇 房地产巨鳄靳家千金靳子琦和s城首富宋之任外孙苏珩风喜结良缘,婚礼当天,s城各家媒体争相跟踪拍摄婚礼全程,从新娘乘坐的最新款劳斯莱斯豪华轿车,到来参加婚宴宾客的身份猜测,皆有可能成为第二天报纸财经版的头条。 婚礼在s城郊外的一大片农场上举办,据闻宋靳两家用一笔不菲的金额换来了农场一天的休歇,将绿茵盎然的农场一夜之间布置成了美轮美奂的婚宴现场。 “靳家千金和宋家外孙从小青梅竹马,后来又一起创业成就了风琦,现在喜结连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看来以后在本市宋靳两家怕是没人敢惹了。” “外表光鲜亮丽背地里的辛酸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不过像宋家这样的名门,也的确只有靳家千金这样识大体的闺秀才能进得去……” “呵呵,谁说不是呢?宋家外孙可是一直和娱乐圈一个女明星牵扯不清,不久前还刚拍到两个人在酒店里……” 农场洗手间里传来女宾客细细碎碎的议论声,饱含了羡慕嫉妒和同情,她们并没有注意到门口虚掩的门外那一抹雪白的身影,只是越发激动地八卦起来。 “那个女艺人好像叫乔念昭吧,不就是前几天在好莱坞影展上获得提名的那一个吗?说起这事,当时苏总裁貌似也去了好莱坞吧,不知道两个人……” 门外的另一道身影一闪,似要冲进洗手间,却被那道背影适时地制止住,并且被那道颀长纤细的白影带离了洗手间,朝着幽静的角落走去。 靳子琦穿着露肩月牙逶迤席地婚纱,她的长发被整洁地盘在脑后,用镶着细钻的花式头箍点缀,她带着薄纱长手套的手挽着裙裾,走到一处偏静处回过身,棱角秀明的素雅五官化着精致的淡妆,然而却掩盖不住眉眼间的凉薄淡然。 她望着身后气呼呼伴娘打扮的女子嘱咐:“萧潇,你去帮阿礼他们照顾前面吧,我这里有化妆师就好了。” “子琦姐,刚才那些话你自己也听到了,你确定自己今天还要嫁给总裁吗?”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今天到场的都是本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萧潇,你该清楚,作为靳家唯一的继承人,我不希望出现任何的差池。” 萧潇听着靳子琦的声音,过于平静幽雅的声音,好像只是在执行一项不可推卸的公务,靳子琦看着不远处农场上的婚宴,没有一点当新娘的自觉和忐忑。 “子琦姐,如果我告诉你乔念昭已经决定跳槽到风琦你还愿意这样坚持下去吗?” 靳子琦静静地站在那里,对着满脸担心的萧潇轻轻一笑,她点点头,“我会坚持下去直到婚礼结束,就像我认定风琦适合优秀的艺人激发潜质,我也始终相信,只有靳家千金才配站在 宋家继承人的身边。” “可是你会受伤,子琦姐……” “萧小姐原来在这里,婚礼现场有些问题,希望您 第 2 部分 能帮我们去看一下。” 萧潇还没说完便被截断了话语,一回头便看到满头大汗的婚庆公司员工急匆匆地唤走,临走前担忧地看了眼靳子琦的背影,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靳子琦在萧潇的脚步远去后才回过身,她不是不知道萧潇言语间的关心,然而这样的关心不会改变什么,因为她姓靳,她是靳子琦,是靳家的女儿。 任何女人都可以和自己心爱的男人执手白头,惟独她靳子琦不可以,她要嫁的人不是商界名流也该是政界权贵,这一点在她十八岁时就一清二楚,所以不再试图挣脱名为“靳子琦”的这副枷锁,那并不是一种妥协,而是一份责任…… 她知道苏珩风喜欢乔念昭,她知道的,却也在十八岁以后学会了装傻充愣,这是她自我保护的必修课,她想,她的婚姻不需要爱情,只需要忠诚和尊重,偏偏这两点,对于苏珩风而言却是最难给予她靳子琦的东西。 如果苏珩风真的在婚后背叛了自己,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套着名门淑媛的外壳,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就算苏珩风和乔念昭之前的那些事在这一刻曝光,婚礼也照样会举行,没人会担心她会逃婚,即便是失踪所有人也会相信只是暂时的,她最后一定会站在新郎的身边。 一路缓缓地往回走,想着即将发生可能发生的事,脚下不小心踩到一块凸起的石头,一个趔趄地前倾,踩住过长的裙摆,眼看就要摔下去。 这样的失误对凡事追求稳重的靳子琦来说,太过于诡异,她来不及去寻找一个阻止她摔倒的支撑点,只听到高跟鞋断裂的声音,然后她冒失地撞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里,出乎意料,然而却让她的心跳逐渐平复下来。 她那一瞬间的大脑里只剩下一个词语:滚烫,没错,就是滚烫,那种滚烫的温度似要灼烧她的心脏,她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的体温。 她的十指还紧紧地扣着一只手臂,下意识地低头,看到男人结实而健康的小麦色,手套下的指腹攀住它,温度变得越发灼烫。她甚至嗅到男人身上一股淡淡的汗水味道,不难闻,相反地,让她的思绪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紊乱之中。 这不是靳子琦二十四年里第一个和男人贴得这么近,然而却是她第一次察觉到男性阳刚和女人娇柔之间的诡异差距,但天性的凉薄让她不着痕迹地挥开了身后男人的手臂,并且提着裙摆继续往前面的小道走去。 “你的鞋子 ……” 低沉而略显沙哑的男性嗓音穿透了午后静谧的空气,靳子琦就像是受到了蛊惑竟然转过头,她看到了那个扶了她一把的男士,不,准确的说,是位农民。 他带着一顶草帽,穿着有几个小破洞的灰色工字背心站在那里,黑色的长裤被随意地卷起,一上一下没有规律的折痕,在靳子琦看过去的同时,他也正巧眯着眼睛地望过来,四目相接,靳子琦寂静无痕的表情缓缓绽放出一朵恬淡的笑容,别在唇角。 公式性的微笑,优雅而淡然,她冲那个看上去粗犷却质朴的农民稍稍颔首:“谢谢。” 纯粹为刚才的搀扶道谢,然后便踩着脚上损坏的高跟鞋继续转身走下去。 她从不歧视任何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劳动人民,但也不曾对他们抱有温柔的同情。而靳子琦对那个农民印象最深的是他满脸的胡渣还有那一头凌乱黑碎发下清澈而不羁的眼神。 很难令人信服,一个常年干着农活暴晒在太阳下讨生活的农民,竟然还会有那么清晰干净的眼睛,相较之下,她的目光恐怕早已变得麻木不仁地浑浊了。 靳子琦抿嘴小弧度地笑笑,仰头望着蔚蓝的天际,今天过后的靳子琦是不是完成了靳氏家族所有的期望,成就了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题外话------ 好吧,我家楠竹的出场太霸气侧漏了点,放心吧,会变帅的,属于邋遢型美男系列,哈哈! 再弱弱地说一句:求收啊求收…… 至于有读者会问,女主怎么不认识宋家的公子,这个……豪门秘史,你们懂得,以后看下去就会明白了 003不要过去 婚礼进行曲在整个农场的上空响起,华丽的现场来了很多人,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熙熙攘攘的鼓掌祝贺,被掩埋在喜庆的奏乐声中。 靳子琦捧着捧花走向红地毯,她的头上蒙着一层洁白的纱巾,宁静淡雅的容颜,和优雅洁白的婚纱,臆造了一种朦胧的美丽。 苏珩风穿着黑色礼服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神情有些恍惚,然而望着靳子琦一身婚纱的眼神却格外温柔,似乎是透过靳子琦在望着另一个人。 直到靳子琦走到跟前,苏珩风才怔怔回过神,看清新娘的脸庞后眸色瞬间敛去了深情,平静而疏远,浅微地扯了扯嘴角,第一次牵起了靳子琦的手。 靳子琦看出了他的魂不守舍,然而还 是没有开口说什么,面纱下眼睫微垂,在他牵着自己的手面向司仪时,闭上眼睛静静地对着心中游荡的灵魂。 她依然记得昨晚回到家母亲苏凝雪的话:“宋氏和靳氏合作的城东土地开发项目后天就会正式搬上两家财团的年度计划议程。” 她只是冲着那个干练优雅的女强人轻轻点头:“婚礼会如常举行的。” 司仪的主持词在耳边盘旋:“新郎苏珩风先生,你是否愿意娶靳子琦小姐为你的合法妻子,并当众发誓无论富贵贫穷……” 周遭无数受邀请参加婚礼的记者纷纷抢着为这对新人拍照,闪光灯在彼此的脸上闪烁着…… “现在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苏珩风失神地站立久久没有反应,靳子琦幽幽地睁开眼睛,她瞟了眼窃窃私语的现场,微微侧身率先拿起了婚戒然后执起了苏珩风的手:“苏珩风先生,你愿意为靳子琦小姐戴上这枚戒指吗?” 靳子琦站在那里,夏日暖熏的微风吹起来,她头上的面纱轻盈地飘扬,若隐若现了她微翘的唇角,适当的弧度,优雅温和的微笑,丝毫不见尴尬的窘迫。 苏珩风在靳子琦清柔的嗓音里拉回思绪,他凝望着那枚冰冷的婚戒,苍白地笑了笑,套上这枚戒指,他就要成为别人的丈夫,那他心爱的女人他该如何面对,要是昭儿穿上这件婚纱,不知道会美成什么样子…… 刺耳的玻璃破碎声猛然闯入和谐悦耳的氛围里,苏珩风手中的那枚戒指微微颤抖,没有套进靳子琦的无名指,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滚落。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慌张而略显难堪的道歉声在宾客堆中响起,本俯身捡拾戒指的苏珩风身形一僵,靳子琦的心湖仿若头上的薄纱,在风中吹起一阵涟漪微澜,她听出了这个声音,并且很配合地回头望去,就像现场那些宾客一样,去目睹一场苦情戏。 碎玻璃和红酒撒了一地,一道纤柔的身影正半蹲在宾客脚边,胡乱擦拭着西裤上的污渍,硕大的墨镜遮和一头黑发遮挡了她大半张脸,然而微颤的粉唇和干涩的嗓音还是显露了她的紧张和狼狈。 附近的服务员很快便训练有素地过去处理,宾客们也都浑不在意地收回注意力,然而不知是谁忽然大喊一声“乔念昭”,本小小的骚动顿时无限制地扩大! 乔念昭,靳家在靳子琦十八岁那年收养,却从未对外公开过的养女,就这 样,突兀地出现在了靳家千金的婚礼之上,而她和苏珩风的绯闻,足以让这场婚宴变得跌宕起伏…… 瞬间婚礼上所有的摄像机都调转角度对准那蹲在草坪上的倩影,现场一片哄然的唏嘘声,咔嚓咔嚓的声音亦此起彼伏,而乔念昭在察觉自己可能成为婚礼焦点后,立刻起身试图离开,却被赶过去的记者围堵得寸步难行。 “乔小姐,你能为你出现在这里做出解释吗?据我所知,不管是宋氏还是靳氏都没邀请娱乐圈艺人参加婚礼,即便是风琦名下的当家花旦也未到场祝贺。” “乔小姐,你来参加婚礼是想做最后一搏,挽回宋家继承人的心吗?近年来娱乐圈都流行女明星嫁入豪门成为阔太太,你是不是也有此意?” 尖锐到难堪的问题接踵而至,整个婚礼现场都充斥了记者争先恐后的提问声,最初的喜庆氛围早已被搅乱,宾客中有人鄙视地看着狼狈的乔念昭,有人同情地朝一直不出声的靳子琦叹了口气,也有人识趣地选择了沉默。 至于宋靳两家的长辈早已沉了脸色,然而却没有人当即站出来,皆是抿着嘴静观其变,唯有靳家当家人靳昭东望着被记者刁难的乔念昭时,脸上出现刹那的青白,但是这份担心很快便被压制下去,当他的眼角瞟到身边的苏凝雪。 “乔小姐,对于‘小三’这两个字,你是怎么看待的呢?你出现在婚礼上,如果宋家继承人最后选的不是你,你的处境会不会变得水深火热?” “和靳家相貌家世皆属上乘的人中龙凤相比,乔小姐觉得自己有胜算吗?” 乔念昭用一双纤细的手阻挡镜头,她鼻梁上的墨镜不知何时在挣扎中掉落,略显凌乱的长发下是一张苍白憔悴的小脸。 面对记者得寸进尺的逼问,她只是抬起头匆匆一笑,虽然虚弱却格外的倔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从没想过要成为宋家的什么人,我永远不会为了钱而结婚,如果我的出现让你们有所误会,那我立刻就离开,给大家造成的困扰,很抱歉……” 靳子琦站在苏珩风的身边,看着乔念昭艰难地推搡记者,听着乔念昭倔强的澄清,无动于衷,最起码和情绪明显出现波动的苏珩风相比,她是冷静的。 她做得很好,从小接受的继承人教育让她有了掌控全局的气度,甚至在这一刻,面对自己准丈夫的情人都能这般从容不迫,连她自己都诧异,怎么可以做得如此之好? “在爱情里不被爱的才是小三,乔小姐 是想告诉我们,宋家继承人娶靳家千金不过是商业利益,只要他爱的是你,即使当一个情妇也无所谓是吗?” 商业利益,这四个字完全准确地阐述了这场婚姻的真谛。 靳子琦抬起脸,瞬间闪亮的镜头让她薄纱下的眼睛微微地眨了眨,她脸上也随即沁满的优雅和安然流连起诗一般的韵味,淡泊得令转向她的镜头迟疑。 她看上去并不勉强,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任何人也无法猜透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因为幸福原本就可以假装,而她恰好是假装的个中翘楚者。 喧闹的婚场骤然一阵剧烈的瓷碎碰撞声,本簇拥成一团的记者“哗”地一声顿作鸟状散开,踉跄慌张的脚步里,满地的瓷盘狼藉,还有那跌倒在地的身影。 乔念昭毫无形象地摔倒在草地上,身上的白裙污渍斑斑,一双手恰好按在了碎裂的瓷片上,嫣红的血立即从白皙的手心蔓延出来,仿佛新诞的花朵,开遍了她掌下那片葱绿的嫩草,遍地的妖冶,触目惊心。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人主动过去扶乔念昭一把,皆是坐观壁上,冷眼俯视着她那美丽的躯体在冰凉的地上发疼地痉挛,然而乔念昭也没有开口向谁求救,她咬紧了牙关,用沾满鲜血的双手颤抖地撑着地面,艰难地缓缓起身。 “乔小姐,这是你的苦肉计吗?作为一个优秀的演员,这样的出色演出你觉得会博得宋家长辈的妥协吗?” “乔小姐……” 苏珩风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地握成拳,他望着被众人步步紧逼的乔念昭的双眼似要渗出血来,他看到了她眼角细细隐忍、不肯凝结的湿润,这个身世坎坷却倔强的女孩从不轻易落泪,他也以为他会一直让她这么笑下去。 可是现在,她却因为他而饱受白眼侮辱。 他想起这些年在他创业疲惫之际她的默默守候,想起两人情浓时刻的承诺,想起昨晚她送他走时的强颜欢笑和祝福…… “别过去……” 靳子琦温婉的声音,仰脸看着苏珩风棱角鲜明的侧脸,薄纱朦胧了她的视线,她似乎在请求他,她好像真的在请求他。 苏珩风有些诧异地转头看着她,可能他还不确定靳子琦的意图,这个独立要强的女人究竟想要做什么,然而那祈求的语气却扰乱了他的思考,他竟真的停驻了双脚,有那么一瞬间,他遗忘了自己正要去保护另一个女人。 她往他身边走近,静静地站在他面前一 个距离,并不远,触手可及,但也并不接近,如果不伸出手臂,便无法触碰到她。 他捕捉到她嘴角那一拘浅浅的弧度,混乱的心绪才逐渐找回理智,不禁自我嘲讽,自信的靳子琦怎么可能服软,她不过是在要求他继续完成这个仪式而已。 他和她一步之遥,只要他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她,可是,他明白自己的犹豫,他想,她在演戏,靳子琦一定在演戏。 和煦的微风拂起她的面纱,露出她宁静美丽的额头,眉心处轻轻郁结着无法言语的心事,月光一样明澈的双眼,满是他流露着纠结的脸庞,她微扬的唇角,似有千言万语却轻轻地沉默。 她只是在看着他,就像他低头拧眉望着她,没有逼迫,没有吵闹,只是请求他不要走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另一个女人的身边去。 “子琦,你不必再演了,”苏珩风目光浓重地注视着她,终于还是选择了抬脚:“昭儿她不像你,她太单纯,需要我,所以停止吧,子琦。” 他的声音很低,轻轻地飘入她的耳朵里,靳子琦有恍然地怔愕,然而马上她便加深了嘴边的笑弧,“可是我不想让你过去。”她淡淡地开口。 即便是哀求也仍然身体站得笔直,无法让人对这样好强的靳子琦产生一丝怜悯,苏珩风凝视着她脸上浮现的淡淡笑意,眉头紧皱起,心也跟着烦躁起来。 “我说不要再演下去了,我不可能让昭儿遭受这样的伤害,所以……对不起,子琦……”苏珩风低低沉沉的声音。 他毅然决然地举步离开,头也不回地大步迈向被记者言语攻击的乔念昭,他永远不会看见,当他越过靳子琦时,她那微微抬起试图拉住他的手,然而,风过无痕,五指缓缓地合拢,她什么也没抓住…… 第 3 部分 ------题外话------ 虐心有木有?渣男坏女有木有?额,好吧,这是为后文展开做铺垫,声明:此文绝对是宠文,我不会再写成虐文啦所以……在这里跪求收藏啊啊啊~ 004解除婚约 靳子琦站在寂静的司仪台前,薄纱后的目光落在那纷扰吵杂的人群中,望着苏珩风推开记者搂住摇摇欲坠的乔念昭,望着他脱下重金定做的新郎礼服披在另一个女人身上,望着他如视珍宝地把另一个女人护在怀里…… 手中的花捧依然唯美动人,她不经意看到那枚钻戒,被苏珩风掉落在地上的钻戒,依然静默地躺在草坪上,散发着没有温度的冷光。 然后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感觉到难过,并且迅速地由心底深处的一角蔓延到心头的缺口,那是无法去阻挡的难过,无法说服自己的难过。 她转开眼不再去看这个时候的苏珩风,这些年的尊重和信任,现在都已经不再那么重要,青梅竹马的情谊在真爱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她以为自己做得已经足够好,她以为她一定是最适合苏珩风的那个人,她以为苏珩风是她这些年无助时抓住的稻草。 可是,原来,这只是她一个人的以为。 六年前的靳子琦输给了自己引以为傲的爱情,没想到六年后的靳子琦还要再经历一次,只是这次她输给了别人的爱情,伟大的爱情。 靳子琦觉得如果这个时候才选择掉眼泪那就太丢脸了,所以她稍微地笑了笑,即便薄雾般的面纱模糊了她的表情,但她仍然选择了微笑。 转眼看到了她的母亲苏凝雪,依旧平静着脸色坐在那里,她的父亲已经开始坐不住,他的视线投向她的位置,然而却越过她的身影落在了另一道身影上。 “乔念昭对我来说,不是小三,她是我想要守护一辈子的女人,所以,请你们停止这些无所顾忌的伤害,我将对你们的言行保留法律追究责任。” 于万众视线中,靳子琦看到苏珩风和乔念昭十指紧扣,高大英朗的男人保护着娇小天真的女人,她听到苏珩风冷声的警告,听出苏珩风的心疼和愤怒。 “苏总,按你的说话,你爱的是乔小姐,那靳小姐呢,你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的表白,是不是已经决定取消这场婚礼?” 苏珩风听到记者的质问,他看向被他舍弃在远处的靳子琦,她的动作从他离开就没发生 变化,低垂着头捧着花捧仿佛在等待心上人奔向她。 苏珩风拧紧了眉宇,他想说些什么,可是怀里的乔念昭却忽然双腿一软,整个人昏厥般倾倒下去,满身的血迹让他的呼吸一滞,回头望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靳子琦,双手紧紧握成拳,最终狠下心,抱起失去意识的乔念昭转身离去。 婚礼现场哗然一片,宾客纷纷起身,记者手里的相机快门声越发频繁地响起,混乱的喧嚣像一道无形的幕墙,将靳子琦隔绝在外。 她在原地静寂地考验着自己,想要知道自己承受的底线究竟在哪里,苏珩风决然离去的背影还残留在她的视网膜上,他将所有的难堪和尴尬都抛给了她。 靳子琦仰起脸,眯起眼睛然后闭上,她听到风从凤凰花间穿过,身后司仪台上圣经纸页在夏末的风里哗哗啦翻动的声音,她似乎听到她的母亲在说:宋老,看来城东土地开发案的合作我们需要再讨论讨论…… “靳子琦小姐……” 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面前多出了几个话筒。 “对于苏总裁在婚礼上选择了乔念昭,您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作为宋家大家长内定的外孙媳妇,今天苏总的行为是不是让您颜面尽失?” “外界传闻乔念昭当苏总的情人已经好几年了,这是真的吗?” “有人说您跟苏总结婚不过是家族联合谋取利益的需要,能具体说明一下吗?如果是真的话,您觉得明天宋氏和靳氏的股价迅速地下跌?” “……” 靳子琦接过了话筒,她很平静,她似乎并不介意这么多人一同见证了她今日的伤害,她觉得自己是该说些什么,但她不确定是说些自己想说的,还是包括两家长辈在内的宾客想听的。 她这些年习惯了靳这个姓氏赋予她的一切…… “小琦,我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不嫌弃今日珩风的行为,你还是我宋家名正言顺的媳妇!” 宋家长辈宋之任突然站起来,他一身唐装,华发童颜,年逾七十的人却依旧精神抖擞,他笑吟吟地冲靳子琦颔首,目光扫过一干记者,掷地有声。 宋家掌权人永远不会承认一个以色事人的女戏子嫁进宋家,即便今天的新娘不是靳子琦,他也会站出来维护,只因新娘绝对不可以是乔念昭。 靳子琦兀自掀起了头上的薄纱,她的唇角还保留着淡笑,没有风情的笑,没有笑意的笑,仅仅是一个 漫延的动作,像潮水,月光下的潮水,黑色的涌动,慢慢地渗开来,直至侵润了她整张脸,漠漠的,仿若生命之初的忧伤。 “我要解除婚约。” 话筒将她淡然的声音在一秒之间扩散到整个农场的上空,众人一一侧目诧异地望过来,闪光灯照亮了靳子琦精致姣好的面庞,她的决定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不该是一个家族继承人该说的话,靳子琦该清楚宋之任想要的答案! “小琦,你可想好了?这真的是你的心里话吗?” 靳子琦朝宋之任点头,嘴角的笑意不曾消散,她看到自己的母亲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自己一眼后拂袖离去,看到自己父亲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珩风今天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难保婚后不会再犯,宋老,靳子琦除去靳这个姓氏,她也只是一个女人……” ------题外话------ 突然发现名门千金的形象好难塑造,一言一行都要细细斟酌,唉,不晓得有木有写偏…… 至于楠竹下一章出现哈,然后嘿嘿,激情四射啊! 005你还好吗 “珩风今天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难保婚后不会再犯,宋老,靳子琦除去靳这个姓氏,她也只是一个女人……” 宋之任听完靳子琦自嘲的话语,摇头一声叹息,抿嘴思忖了片刻,在退出这团纷乱前留下一句话:“你放心,宋家和靳家的合作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中止,唉,终究是珩风负了你!” 靳子琦闻言垂眸微扯嘴角,宋之任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所以也对她做出了补偿,也许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她没有让母亲彻底失望,没有让靳氏失望。 “很抱歉让大家白跑一趟,今天的婚礼就到此为止吧。” 只剩下新娘的婚礼,靳子琦朝宾客和记者礼貌地颔首,她在那些同情的目光里转身离开,她的脊梁挺得很直,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唯有手套下的手心冰凉。 靳子琦没走多远便看到了负手等待在前方的靳昭东,这个她曾经崇拜并且深爱过的男人,就像她深爱着自己的母亲一样,然而,不过是曾经二字。 靳昭东已经年近五十却依然意气奋发,即便眼角沉积了一些岁月的痕迹,但俊朗沉敛的气度散发着成功男人的魅力,他看靳子琦继续前行,压着嗓音道:“你今天做得很好。” 靳子琦顿住脚步,停了好长一段时间。 第 4 部分 空中划过凌乱的弧度,他前行的脚步一顿,眯着眼睛看过来盯着她,他凛然的眼神告诉靳子琦,他绝对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你别告诉我你要一直留在这里?”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耐,阴云密布的旷空骤然一道闪电闪逝,随即响起的是震耳欲聋的雷鸣声,靳子琦的身体轻轻战栗,她摇摇头,声音严肃呆板:“我会走的,但不是现在,在天黑之前这里属于花重金包下它的靳氏。” “靳氏?”男人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哦,靳家那个老家伙给的租用费还不足以支付今天在农场造成的生态破坏。” 靳子琦仰高了下巴的角度,在闷响的雷声里,矜贵如公主般望着这个满脸嘲弄的男人:“既然如此,当初你们该拒绝租借农场。” “如果当初我在,你认为我会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吗?” 男人一说起这件事便一脸的嗤笑加鄙夷,言辞犀利,尖酸刻薄,可以说,在靳子琦的世界里,从未遇到过这么说话不堪入耳的人,因此反感地蹙紧了眉心,她觉得没有再交谈下去的必要,于是抬步往前方无际的旷野走去。 她不想回去面对那些充满同情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多去看她的父母一眼,也无法跟他们说任何一句话,所以只能继续走下去。 “你没有听见我的话吗?马上离开这里,你想被劈死吗?” 刚走了一步她的手腕就被钳住,非常地用力,用力到她的呼吸一滞,靳子琦温和冷寂的性格里也不乏倔强的因子,她厌恶被强迫,只能挣扎反抗:“快放开我!” “麻烦的女人!” 接下来发生的情况靳子琦诧异地瞪大了眼,因为这个农民浑然罔顾她的不满,竟然一把掳住她的腰际,然后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扛到了自己的肩上。 “你要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即便是独自一人收拾婚礼残局都能从容不迫的靳子琦,在这一刻,她的声音出现了颤抖,她何时遭遇过这样难堪的处境,何时被一个男人如此对待过? 她从小所受的教育告诉她,男女之间即便再过亲密,也不该让彼此的言行趋于放纵,那么现在这个男人在对她做着什么?! 真丝内衬裙早已湿透,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他滚烫结实的身体和她的身线紧紧密合,靳子琦的身体僵硬,喉间竟干涩地发不出一个音节,任由这个男人带着 她在闪电雷鸣声中穿过农场躲进了偏僻处存放农具的一间小木屋。 窗外无法歇止的瓢泼大雨,雷鸣一声盖过一声,靳子琦赤脚踩在湿黏的泥地上,她看着屋子里湿漉混乱的农具、陈旧的木器,这让她不可遏制地又想起了靳昭东和乔欣卉偷情的画面,他们也是在这样一个类似的屋子里。 八岁的她还不能理解那样浓烈的激情,但她从此却无法再跟父亲讲话,她想到乔欣卉曾送给她的连衣裙和玩具就恶心地呕吐。 在她十七岁生日那一天,她彻底明白了讨厌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苏凝雪工作繁忙深夜才能回家,她从小提琴俱乐部出来,打算买个小蛋糕等母亲回家一起庆祝,结果却在蛋糕店的门口看到了本该在英国出差的靳昭东,还有……被他一手抱在怀里的乔念昭和一手牵着的乔欣卉。 后来她才知道,那一天,是乔念昭十六岁的生日,而她的父亲,亦是她的父亲…… 器具的碰撞声让靳子琦强压下心里翻滚的情绪,那个奇怪的男人从进屋后就四处乱翻,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她循声望过去,却在下一秒顿住了身形。 ------题外话------ 今天从上午八点到晚上八点半都有课,所以没在白天更新,让大家久等不好意思啦!赔罪赔罪,额,大家猜猜子琦看到了什么啊,哈哈…… 007你在勾引我吗? 堆放着杂物的角落,昏暗的光线里,那个男人慢慢走出来,屋顶摇曳的灯泡将整个木屋照得忽明忽暗,靳子琦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褪去工字背心后裸露的身体,心跳的速度似要超出她的负荷。 小麦色的肌肤,结实精壮的胸膛,肌肉纹理清晰而有力的颀长身躯,墨黑的短发肆意地凌乱,发尖凝结的水珠顺着颈线缓缓滑过他的胸口和小腹,最终滑入他潮湿的裤子里…… 屋外的雨淅淅沥沥下着,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屋内却安静到诡异。 靳子琦盯着男人的胸膛超过一分钟,然后仓促地移开了眼,她戴着湿透手套的双手不自在地揪在一起,在心里唾弃着自己。 就像许多人无法理解她为何整日戴着手套,这一刻她也无法理解自己另类的品味--竟然对着一个浑身散发着颓靡气息的男人怦然心动。 他的脚上穿了一双布鞋,沾满了泥土,湿重的工装裤上脏兮兮的农作物汁液还有泥水溅起的痕迹,换做以往,靳子 琦绝对不会去多看一眼,可是现在,这个男人却让她的大脑里闪现出了一个词汇--性感。 靳子琦就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咬着唇瓣低垂下脸,她耻于说出此刻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因为这是过去二十四年不曾经历过的,然而,她不得不老老实实地承认一点:这个男人吸引着她…… 这样的吸引让她几乎没有办法去抗拒,他们之间连感情也没有,甚至说过的话不超过三句,她清楚地知道她不爱这个男人,只是纯粹的被吸引了。 在骄傲的靳子琦眼里,这是多么令人挫败的事,她该鄙夷这个农民的身份和粗野,却又无法自控地被吸引,她的恐慌和激动矛盾地占据了她的心。 她想起曾不经意间在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只是,她这个年纪的女人就已经产生生理需求了吗? 雨越来越大,窗帘在白色的闪电里飘摇,已经被淋湿了大半,所以飘摇得并不是很厉害,而是沉甸甸地浮动。 靳子琦的头开始隐隐作疼,浑身湿漉漉的感觉让她难受,她听到脚步声,他离她越来越近,她的呼吸开始有一丝丝的急,带着一些惊恐,却还算镇定。 她觉得自己应该转身就走,飞快地走,像跑一样地走,离开这个屋子,即便是淋在雨里,也好过于在这里备受煎熬,抵抗着自己心里的恶魔,只是,当她看到一块还算干净的毛巾递到她的跟前,她的脑海里瞬间空白。 “如果不想感冒就拿着。” 靳子琦没有抬手去接过,她重新仰起头,在恍惚的灯光里仔细地打量着男人棱角鲜明的侧脸,他的脸部弧度接近于完美,鼻梁很高很挺,浓黑的剑眉下,是比一般人深凹的眼窝,一双深邃的眼睛带着混血儿的特征。 靳子琦自然也没忽略他那几乎遮掩下半张脸的胡子拉碴,她想,剃干净这些邋遢的胡茬他很有可能是个非常非常英俊的男人。 “看什么,千金大小姐没见过像我这样邋遢的农民?” 男人讥诮的声音在耳边再次响起,靳子琦看见他嘴角微勾的笑意,然而那双幽深的黑眸却冷冷的,不带丝毫的笑,当四目相交时似要把她的魂魄吸进去。 靳子琦被盯得有些难堪,她挪开视线的同时往旁边退了两步,略显急促凌乱的脚步让她的身体撞到窗栏,手肘处传来刺骨的痛楚,她却只是闷哼一声。 “你很怕我?” 男人冷森森地笑起来,他眯着眼的样子透着坏坏的危险气息,加上满脸的的胡子和裸露的上身,让他整体看上去像是准备犯下滔天罪行的魔鬼。 靳子琦忍着手臂的疼痛,倔强地看着这个距离她几步远的男人用闲惬的步速踱步靠近自己,他的笑容勾在唇角,一点点,不清晰,但似乎带着愉悦。 她不知道他高兴什么,但不认输的性格不允许她求饶,成熟男人的气息强烈地围绕在她的周身,他很高大,站在离她不足半米的地方,俯视着她苍白的脸:“你是要自己擦还是我替你擦?” 轻佻的言语从那薄削的唇瓣间溢出,靳子琦的眉心轻轻地拧起,随即一道黑影笼罩了她,她感觉到湿热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耳际,一只粗糙麦色的大手伸到了她的颊边,若有似无地拂过她耳背的肌肤,引起她轻微地战栗。 “怎么?害怕啦?” 削肩上湿哒哒的一缕黑发被他挽起,他斜眼飘过她几乎透明的衬裙下精致的锁骨和大片雪白的肌肤,将她波澜浮动的眸光看在眼里,眉梢一动,嘴角的笑意瞬间收回,那块毛巾盖上靳子琦的脑袋:“既然害怕就自己擦。” 说完转身准备走开,手臂却被柔软的纤手抓住,男人稍偏头,对于自己看到的一幕有些诧异,身体有片刻的僵硬,脚下也忘记了移步。 靳子琦低垂的眼睫上凝结着水汽,微微颤抖,她轻颤的手拉起了自己湿透的衬裙,滴答的水声回荡清晰,那双修长而白皙的腿就这样裸露在了空气里。 靳子琦的世界天旋地转,她想自己是要疯了,教养严格的靳氏千金竟然会做出这么疯狂放荡的行为,她的双手拎着裙裾,却抬不起自己的头来。 她不过是想知道,她对这个男人是否也存在着相同的吸引力。她只是想要验证一下,所以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也释放了她禁锢多年的心魔。 而她之所以敢这么大胆,纯属于她猜到这个男人也只是吓吓她而已。 “你在勾引我吗?” 靳子琦的双手握成拳,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听不出情绪,就像是梦魇突然醒来的人,只是她来不及抬眼,腰际便被一双大手扣住,他竟将她推到墙角,自己高大的身体随即覆上,将她困在了自己和墙壁之间:“名门千金想要勾引卑贱贫穷的农民,嗯?” ------题外话------ 额,是继续呢还是就此打住?犹豫中,各位觉得呢?嘿嘿 008蚀骨沉沦(一) “名门千金想要勾引卑贱贫穷的农民,嗯?” 男人就像是一座巨塔,笼罩了她纤弱的身体,他揽过她的腰肢将她倏然拉近,她微凉的身体贴上他灼热的肌肤,她有刹那的惊恐,但很快就安静下来。 耳边是男人的轻笑声,带着显而易见的蔑视和嘲讽,她的下巴被一只布满粗茧的手抬起,她浅棕色的美眸触上那隐于湿发下如黑色的海一般的瞳仁,那犀利的眼神似要将她的灵魂解剖,她微启唇瓣浅浅地呼吸,眼角有细微的水泽。 你想要逃跑对吗?既然这么害怕,为什么还要死撑不逃跑? 他用眼神质问着她,嘴角消散不去的是冷嘲的弧线。 他收回自己遒劲有力的大手,不想再浪费精力继续吓唬这位千金大小姐,只是还没等他将她推开自己的怀里,一双湿润冰凉的藕臂便缠了上来。 男人的眼神狠狠地一怔,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不自然,再也不复方才出言调戏靳子琦的痞样,当靳子琦的双手圈住他的脖子,馨香的气息喷在他的颈处时,他全身的血液瞬间上涌冲至大脑里,太阳穴突突地跳动。 靳子琦因为男人的鄙视被激发了更多的倔强,她攀在他颈后的十指扣紧,在他晃神之际拉低他的身体,踮起那双裸白的脚丫,献上了自己的初吻。 柔软的馨芳吻住了男人的嘴唇,她闭着双眼,稠密纤长的睫毛扑扇着扫过他的脸颊,痒痒的似挠在心头,唇上的温热让他的身体僵硬地做不出反应,只能被动地站着,一双手无处安放。 靳子琦听到男人胸膛里激烈的跳动,她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他的,他和她一样紧张,沉重地低低呼吸,只是她不明白,他究竟在紧张什么? 她突然很想看看他的神情,所以她掀开了眼皮,阴暗的屋子里,只有彼此静静的呼吸声,她的瞳眸里映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还有那双不曾闭上过的黑眸。 她的唇静静地贴紧他的,没有多余的动作,仅仅贴紧,她的手指在他的脖子后面变得苍凉起来,然后她被忽的推开,毫无预兆却也在意料之中。 靳子琦的后背重重地撞击了墙壁,她没有哼一声,睫毛颤抖之后睁开了双眼,她的脸很平静,真正的平静,即便她的眼底早已暗波浮动,心绪如潮涌起。 “名门千金是不是都喜欢欲擒故纵的游戏?”男人略显嘲弄的语气,“你之前还跟多少男人这样过,我好像知道 你嫁不出去的理由了……” “啪!” 靳子琦甩出去的手,凌厉地落下,巴掌落在男人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的手腕瞬间被一只大手握住,靳子琦听到自己骨骼发出咯咯的声响。 “别做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我也就是问问,对你这样价值千金的名媛来说,心甘情愿上钩的男人应该不少吧?” 纤白的腕间被掐得泛红,靳子琦却没痛吟一声,她仰起脸对视着他夹杂着厌恶愤怒的复杂眼睛,平淡的语调,吐字清晰的言语:“你是第一个,二十几年来的第一个。” 男人顿时愣在那里,他本想用尖锐的话语让她难堪,以此来掩饰自己混乱的心情,却不料靳子琦会给出这样的回答,在她坦然的注视下变得狼狈起来。 他仓促地笑了一下,放开了靳子琦的手腕,然后转身便走,一点也不犹豫,但依然觉得心里有把无名火正旺盛地烧着,并且无处发泄,于是停下前行的脚步。 靳子琦的视线投过去,她只看到他的背影,他没有回头,然后看见他忽然抬起脚狠狠地踹向一边的桌子,桌上临时喝水的茶具稀里哗啦地相撞,发出格外刺耳的破碎声。 昏暗的木屋内时间仿佛也随之停止,瓷壶的盖子摔落在地,一路骨碌地滚到靳子琦的脚边,打了个转,停下不动,整个屋子重新恢复了安静。 他随手拿起自己方才搁置在桌边的背心,不解气地又踢了下桌脚,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屋外,淋漓大雨纷纷扬扬,他的背影消失在广袤的雨幕里,坚毅而冷厉。 靳子琦眺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没有眨一下眼,之后她弯下腰蹲在那里,伸手捡起那个完好无缺的瓷盖,静静地看了良久,唇边露出一抹温煦的淡笑。 她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想笑而已,仅此而已。 木屋的门被蛮力地踹开,靳子琦望过去,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折回,她蹲 第 5 部分 着,脖子拼命地仰起来,看着他坚毅的下巴弧线,即便那里布满了黑色的胡茬。 那件潮湿的背心被他胡乱套在身上,一脸厌弃烦躁的表情,他快步走过来,踹开了挡路的一切物件,就像一个令人害怕的悍匪,浑身湿哒哒的。 靳子琦捏紧了手里的盖子,她的心里隐约升起了某种预感,然后她的手臂被大力地揪住,炽热的温度熨烫了她的肌肤,他一把将她抓起来箍紧她的身子,在她有任何行为表示之前,将她往墙头一抵,随即低头含住了她的小嘴。 ------题外话------ 啊啊啊,留言很少有木有?亲们潜水让流年都不知道自己写得好坏,亲们多多留言吧,给点建议或是说说自己的看法,让流年能更好地把握情节,控制好故事的张弛程度! 看了今天这个章节名,有木有想到什么…… 009蚀骨沉沦(二) 他的手臂圈住她的纤腰,太过用力,用力到似要将她拦腰折断,靳子琦吃痛地低低呜咽一声,胸口难以喘息导致双眉拧紧,她抵住他精壮的胸膛,掌下的火热一路蔓延至她的心口,让她忘记了去推开这个粗暴的男人。 男人薄韧的唇瓣重重地欺压着她的,就像他用在她腰际的力道一样大,带着某种堵塞在心里的火气,仿若一条可怜的小狗啃着一跟美味的肉骨头。 急躁笨拙的亲吻让彼此都感觉到一股铁锈一般的血腥味,靳子琦喘息着想要挣脱他的禁锢,但很快就发现越是反抗,两人的纠缠便愈发地难舍难分。 她身上黏湿的衬裙在拉扯中松散开来,白皙光滑的肩头,半隐半露的丰盈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男人的眸光一暗,骤然抬起一手擒住她的下颚,另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在她因难忍疼痛微掀起唇瓣之际,将自己的舌头钻进了她的嘴里。 无法用言辞可以形容的一个吻,靳子琦甚至在他探入她的口腔时心头涌起一股惊慌,然而仅生的一点迟疑马上便消失在他近乎疯狂的掠夺里。 他用自己的牙齿啃噬着她柔嫩的唇瓣,湿热的舌横冲直撞地缠上她的舌尖,没有一点技巧可言,完全随着自己的感觉支配着自己的身体,仿佛数十年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开闸释放,汹涌得似要淹没被他禁锢的靳子琦。 事态失去了最初的控制,也偏离了最初的轨道,靳子琦已经无法让他停下来,因为她也逐渐意乱情迷,四肢滑过一股强劲的电流让她浑身酥麻无力,情不 自禁地用双手攀附着他的身体,将自己蜷在了他巨大的掌控之中。 湿重的窗帘风雨中飘摇,振聋发聩的雷声将一夜的宁静撕裂成了碎片,一道白光将黑夜劈成两半,在一秒之间照亮了屋内缠绵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靳子琦的唇瓣被吸允得红肿生疼,她再也承受不了这样肆虐的亲吻,用力地推开这个男人,却只是更快地被他抓回来。 她的腰简直要往后折断,男人却依旧步步紧逼,毫不放松,他的力量不容许她反抗,在那力量的激烈挟带之下,他们一路倒退,直至撞上那张陈旧的桌子。 这个糟糕笨拙的吻在靳子琦的后腰狠狠撞上桌沿时宣告结束。 凌乱低促的呼吸萦绕在彼此的耳边,靳子琦睫毛上的水珠轻轻的颤抖,她的双手抓住身后的桌子,似要将指甲嵌进去。 在雷声中她不可遏制地联想到了年幼的自己亲眼目睹的那场欢愉,她的大脑里挥之不去的是交缠的肢体和激情的喘息,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湿发贴颊在她父亲身下纵情呻吟的女人,忘不了父亲对母亲的背叛…… 男人的手还停留在她的后脑勺处,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白嫩的后颈,他火热的唇若有似无地掠过她的锁骨,靳子琦努力控制着颤抖,她能感受到他的左手慢慢摸向她高耸的半丘,在他肆意的揉搓下她忍不住地战栗。 “看着我。”他突然命令道,强硬的语调。 她顺从地抬起眼,看到他渲染了欲望的幽暗眼神,还有唇角那抹讥嘲却纯粹的坏笑,冷冷的,他往前倾下身贴在她的唇边,沉沉带笑的声音: “如果被人知道高高在上的名门千金在脏乱的杂物间和一个农民做(和谐)爱,你说名流圈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靳子琦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衬裙半褪,目光迷离,素来冷情的脸染上风情的妩媚,她抿嘴淡淡地笑了笑:“我其实也很想知道……” 她重新掌回主动权,伸手圈着他的脖子,在她俯身要去吻他的唇时,他竟阻止了她的靠近,他的双手按住她蠢蠢欲动的肩膀,冷眼落在她清雅的脸上: “或许,你该去雨中站会儿清醒清醒。” “为什么要这么说?” 靳子琦看着这个说翻脸就翻脸的男人,她很佩服他的自制力,在这个时候还能这么平静地教训她,他放开了她,往后退了一步,冷冰冰的声音: “我不是宋家继承人,不过是 个农民,这样你还要继续吗?”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你,只是一个农民。” 她刻意咬重最后半句话,眼睛直视着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她不会告诉他,从小克制隐忍活着的靳子琦打算挑战靳家等级严明的制度,她想要知道,当她将自己的贞洁交给一个一无是处的农民后,她会面临怎么样的处境? 她甚至想要看看她那道貌岸然的父亲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气得砸坏书房里的所有古董,然后将她驱逐出去,取消继承人的资格? 她的下巴被攫住抬起,“你确定这真的是你想要的?”那双黑眸翻动着点点星火,看着微微走神的她,他另一只手伸向她掉落在臂间的衬裙吊带: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给你后悔的机会。” 话音刚落,他就将靳子琦抱起,他把她放在那张旧桌子上,他的双手撑在桌的两边,俯视着身下安静的女人,迎上她朦胧的眼神,他低头霸道地吻住她。 靳子琦躺在冰凉的桌面上,那双干燥的大手扶住她的肩头,然后滑向她的大腿,慢慢地撩起了那件薄薄的衬裙,他看着她,并且强迫她也看着他。 她听到布帛撕裂的声音,清脆地在黑暗里发出没有被淹没在雨声中的回音,不急不缓,一点一滴,震荡耳膜,从下摆轻轻地延续,一直到腋下。 她的身上一片清凉。 很诧异,她竟然没有丝毫的恐惧,她只是轻轻地仰头看着他,看着他骄傲的下巴,还有唇角骄傲的漠然,看着他脱掉上衣缓缓覆身而来…… ------题外话------ 额。好吧,我慢了半拍,明天一定搬上来…… 010帮我脱掉 破旧的四方桌上,是两具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女人的长发犹如一块黑色的绸布铺开来,如凝脂般雪白的肌肤仿若一朵盛开到极致的白莲,嫣红的唇瓣微启,无瑕的妖娆,静等着被身上的男人采撷。 靳子琦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当那精实滚烫的胸膛和她的身线不留缝隙的贴合,男人嘴唇紧抿着,他的双臂慢慢地弯曲,呼吸出一阵阵的热气,倾洒在她的脸颊边,仿佛受到了感染一般,她觉得全身上下,燥热得让她难受窒息。 男人的唇印在她的下巴上,轻轻地啃咬,难言地温柔,修长而粗糙的手指在她撩人的娇躯上随意地游走,热烈的吻顺着她的脖颈慢慢下 移。 暴露在空气里的肌肤,被他抚过的地方激起阵阵小颗粒,他的鼻翼间是从她体内散发出的淡淡清香,他的喉结快速滚动了几下,抬眼瞟了眼闭眼转开脸的靳子琦,复而垂下头,喘息着,吻上她纤柔的身体…… 触电般酥麻的感觉袭遍她全身的骨髓,让她情难自控地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不甜腻,然而是粘稠般的性感娇柔。 男人半撑起高大的身体,看着紧闭双眼、一脸无措的靳子琦因为不适而扭动身体,幽深的眼眸熨烫了太多的冲动和欲望,似要将身下的娇躯瞬间燃烧成灰。 “睁开眼,我要你知道跟你在一起的是谁。” 靳子琦扑扇着睫毛张开眼,她竟在这个蛮横的男人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柔,她不自在地将双手放在了他的肩上,美眸内闪烁着水润的光泽,盯着他因为她的举动而微微眯起的深邃的眼。 “你后悔了?” 他察觉到了她隐隐的不安,低头啃咬着她光洁的肩头,转而吻上她的唇角,沿着她的鼻梁,蜻蜓点水般的细吻逐一落下,“只是会不会太晚啦?” 他没有给她回答的时间,他重新狠狠地压住她的唇,辗转反侧,火舌长驱直入地搅动,他一手将她抓着他肩头的双手举到头顶,一手沿着她的娇躯一路向下,挑弄着她的敏感地带,近乎粗鲁的动作让她的眉头微微地拧起。 他犀锐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她,呼吸越加地沉重,全身的肌肉绷得死紧,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被一个女人撩拨得失去了理智,想到她恍惚的眼神,想到她可能要反悔的样子,他就莫名地来了怒气。 明明是她先引诱的他,明明是她先让他心绪不宁,明明他给过她机会离开! 逼得他像头发情的野兽之后,就想不了了之了吗? 一切都来不及了,他已经被撩拨得丧失了思考能力,他想要她的欲望早就一发不可收拾,他的心里此刻只有一个强烈的愿望,那就是要了她! 即便她会后悔,即便她会怨恨他,他都不想就此停止…… 靳子琦的嘴唇被咬出血来,那只大手惩罚性地扣紧了她的纤腰,虐待式的亲热让她疼得皱紧了眉头,扭动身体想要摆脱他的掌控。 她并没有后悔,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就会走下去,只是,他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他仿佛认定了她的反悔,因此更加地愤怒。 他的 嘴在她的唇间耳畔以及脖颈处疯狂地吮着咬着,他的手下滑将她闭合的双腿强行掰开,把她的一条腿抬了起来,她光滑的肌肤让他发狂。 他顺着她白洁的脚踝处往上抚摸,一寸肌肤也不曾放过,靳子琦却因为这个动作而忍不住从口中溢出一声又一声的低吟,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圆润的脚趾头可耻地缩了起来。 陌生而欢愉的感觉充斥了她的大脑,她睁大眼望着漆黑的屋顶,世界开始在她的视线里天旋地转,她抗拒不了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浓重欲望。 男人听到耳边小猫一样的轻叫,眸色更深,他的双手上移至她的臀部,一把托起了她的臀按向自己,让她感应到自己身体强烈的变化。 她一声惊吓般的轻吟,面颊红润得似要滴出血来,扭动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最后一丁点的力气,柔弱无骨地躺在他的怀里。 粗气直喘,他蓦地抓起她的手伸向自己结实平坦的腹部,顺着线条明晰的肌肉一寸寸地往下探去,她的指尖触到冰冷的皮带之际,他含住了她的耳垂: “帮我脱掉。” 她的瞳孔豁然张大,然而在他视线紧紧地逼视下,毫不反抗,任由他抓着她的手笨拙地解开皮带,她默许了他这么做。 其实在她躺在这张桌上开始她就预料到了所有的可能,包括现在。 寂静的夜色里,除了浓烈的呼吸,只有拉链被拉开的声响,他和她专注地对望着,他带着她微凉轻颤的手伸了进去,直达散发着滚烫气息的热源。 一声闷哼被他吞没在喉间,她柔弱的小手就像是强电压贯穿了他的身体,额头渗出的汗水沿着他完美的脸线潺潺滑落至下巴处凝聚成一滴滴水珠,在淡黄的灯光下闪烁着晶莹透彻的光芒…… “你在怨恨我对吗?” 他脸上的汗珠滴落在她的眼角,“啪嗒”一声随即流下消失在她的发间,她望着他的眼神有些涣散迷离,但听懂了他的话,她轻轻地摇头,主动弓起身亲吻他上下耸动的喉结,然后是坚毅的下颌,最后印上他柔韧的嘴唇。 她撬开他抿紧的双唇,丁香小舌羞涩地探进去,在他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的黑眸凝视下,缓缓闭上眼,睫毛轻抖,她试探性地勾起他的舌头深吻。 她用行动告诉了他:她没有后悔。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不愿意错过哪怕一秒的瞬间,他看到了她的动情,看到了她对自己的引诱,他再也忍受不 住这快让他失控的折磨。 “我要你记住这一秒,以后你生命中每一次的此刻,你都要想起我。” 男人在她白皙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他要她记住这个晚上,记住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靳子琦朦胧之中听见他蛮不讲理的宣称,随之肩头一疼,她转过眼刚张开嘴,盈盈不及一握的腰肢却被重重地扣住,身上的男人再也无法隐忍,身体往下一沉。 剧烈的疼痛充斥了她的身体。 迅即覆上来的双唇,将她的痛呼全然吞没在了咽喉间。 011等他回来 他覆上她的唇,吞下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痛呼。 当他坚决有力地选择和她合二为一时,彼此的身体都不由地颤抖起来。 那般撕裂般的疼痛,完全超越了她的想象。 这对靳子琦来说,是全然缺乏安全感的恐慌,她的身体抑制不住地扭动,双手撑在他的胸膛,想要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 这个时候她才有了些许的后悔,她觉得自己痛得无法呼吸,除了浓重的呼吸,她只想大声地喊停,停下这场在她看来等同于受刑的欢(和谐)爱。 男人没有就此攻城略地,他察觉到了靳子琦的难受抗拒,所以顿住了自己的动作,满头大汗淋漓,搂紧了她战栗的身体,近乎仇恨地瞪视着她。 但是他终究选择了停下来。 在这个时候被叫停下来的痛苦,不亚于女人的分娩。 靳子琦身体的痛觉渐渐得到缓解,她睁开涣散的眼睛,在瞳孔聚焦的瞬间对上他强忍着略显烦躁的眼睛。 那一刹那,她和他仿佛心灵相通,他从她的眼睛里读到了心甘情愿,她并不是后悔和他发生这样的关系,只是太痛而已,仅此而已。 毕竟,他们的情形,不同于普通的情侣,他们不过是在雨夜里偶然碰见的陌生男女,这也不过是一场不经意诱发后再也控制不住的欲(和谐)望。 他略有迟疑地低头触碰她已经咬破的嘴唇,极尽温柔地亲吻,一手穿 第 6 部分 过她乌黑的长发,一下一下地抚摸,不急不躁,仿佛这就是他此生最为挚爱的女人。 他细细密密的亲吻让她情动,她缓缓地放松了身子,任他恣意地挑逗自己,她用自己纤细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彼此竟然默契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嘤咛。 这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即便在今夜过后,他们可能会成为互不相干的两个人,但在这一刻,他们是属于对方的,只属于对方一个人…… 仿若最汹涌的大海、最狂妄的暴风雨,席卷了靳子琦所有的意识,她颠簸在缤纷的汪洋里,唯有紧紧地抓住他的双肩,用指甲划下一道道的伤痕。 身下的桌子上上下下跟着震动,陈旧的桌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她的脑海里一片盛大的烟花绽放,在那个最华丽的时刻,她抱紧了他,一口咬住他的肩头,似乎用尽了权力,口腔里充斥了浓浓的血腥味。 她亦无法自控地流出了口水,也流出了眼泪,湿润了他的肩膀。 他因为肩上的疼痛抱紧了她,禁锢住她的腰肢,所有的激情尽数淋漓尽致地挥洒在她的灵魂最深处…… ----《盛世名宠》---- 万籁俱静的黑夜里,一场夏雨后,农场稻田里的蛙叫声越发地清晰。 半掩门的小木屋内,空气中还弥漫着激情褪去后残留的旖旎气息,破旧狭隘的桌子上,却躺着一对相拥的男女,身上唯有零零散散的遮体衣物。 男人仰望着屋顶瓦片间倾泻下的一缕月光,眼神幽远而飘忽,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浓黑的双眉也随之一点点地皱紧。 天色已经逐渐开始放亮,他只是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待体内疯狂的情潮散去后,他再也无法入眠,清醒的理智分分秒秒鞭策着他之前失控的行为。 昨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吻上她的唇,不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怎么就失控了? 像他这种常年呆在农场或是实验室,从不在欢场游走做戏的男人,竟然也会和陌生的女人发生一夜情,传出去会不会成为一大奇闻? 他垂眸看着怀中的女人,她枕着他的臂弯沉沉地睡去,睫毛上还挂着湿湿的水雾,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看上去格外的惹人怜惜。 她雪白剔透的肌肤,因为昨晚他粗鲁的蹂躏而伤痕斑斑,淡红的吻痕遍布她的脖颈和胸前大片的肌肤。 也许是 因为太累了,她轻轻地打着鼾,红肿的唇瓣未启,娇艳欲滴。 他的眼神像夕阳侵染的湖水,他舔去她脸颊上的来不及滑落的一滴泪,然后在她闭合的眼睫上深深地一个吻。 她的睫毛轻轻地颤抖,却没有醒过来,唇角却漾起浅浅的弧度,好像梦到了什么,带着满足的幸福。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希望她的梦里有他。 他已经不记得昨晚要了她多少次,彼时情难自禁,他抵抗不了她给的诱惑,只一味贪婪地索取,不知疲惫地与她缠绵、再缠绵。 闻着她身上淡淡的绿茶清香,臂间是她柔软的身体,他的眸光一深,然而眼角的余光瞥到她大腿内侧干涸的血迹时,打消了所有不该有的念头。 喉结滚动几下,他只是更加用力地揽过她,没有哪一个女人经得住通宵达旦的剧烈欢(和谐)爱,更何况她还是第一次。 只是他不懂,像她这样清高的名门千金,为什么要委身于他? 她穿的是法国著名婚纱设计师定做的婚纱,而他全身上下的穿着,加起来也不超过一百块,这样娇生惯养的名媛,却成了他名符其实的女人。 难道是不堪被悔婚的耻辱,所以自暴自弃了? 如果真是那样…… 屋外忽然响起的脚步声拉回了他的思绪,他第一反应就是拿衣服将她遮得严严实实拥入怀里,然后在木门被推开之际,转过头去: “出去,没我的命令不准踏进来半步。” 冰冷的低沉男声夹杂着火药味,门口刚抬起的一只脚立刻乖乖地缩了回去,更是识趣地把门重新掩上,恭敬地站在门外冲里面的男人回话: “boss,澳洲那边刚才来电话说,昨晚一场强烈的寒流席卷南部大陆,因为太过突然各个农场都来不及防御,所以损失……很惨重。” 他用了惨重两个字,不是严重,当他说这话的时候,他手里的手机也开始疯狂地叫嚣着,那是澳洲各个农场打来向他报备具体的损失情况的。 屋内的男人听到这个消息,眉梢不着痕迹地一挑,他看了眼怀里睡得正香的女人,沉默了几秒,然后将她安稳地放在桌上,自己起身开始穿衣服。 男人穿好衣服,回身在靳子琦的唇上落下一吻,终究选择了抬步离开,澳洲农场遭遇的这场灾难,他的损失将会是无以数计,他必须赶回去处理! 他走出小木屋 ,便随手带上了门,门口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青年,一直低垂着双眼,不该看的一点也没看,即便他已经猜到里面睡了个女人。 “在农场里找个信得过的妇女过来,好好照顾她,让她……” 最后四个字男人有些说不出口,那样矫情的话好像很不适合他这类人,因此说到最后他的脸上讪讪的,倒是他的下属心领神会地接话道: “您放心,我会告诉小姐,让她等您回来的。” 男人一声尴尬地咳嗽,只是嘴角却勾了勾,露出一个愉悦的笑,但随即便隐藏下去,斜睨着等待指示的下属,轻哼一声:“懂得倒不少。” 然后从下属手里夺过手机,一边按下接听键一边抬步就走。 ------题外话------ 致审文编辑:亲,那个心理描写和意境渲染没罪吧,我必须承认写那啥是我不对,如果哪句话哪个词涉黄了能不能确切帮我指出来,全文驳回我我也不知道究竟该改哪一句,毕竟很多都是心理描写,谢谢啦! 012车祸 迷迷糊糊中,靳子琦听见一声阖门声,尽管很轻微,但她还是醒了。 睡意朦胧的美瞳慢慢地睁开,身体的酸痛让她蹙了下眉头。 她撑着桌子坐起来,盖在身上的薄毯顺着她的身线滑落,露出了她赤裸的身子,她低头瞧见白皙肌肤上的淤青,一小块一小块,遍布全身。 白色的窗帘有丝丝缕缕的亮光透进来,靳子琦环顾了一圈不再那么昏暗的小木屋,然后发现了桌边凳子上的一套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是为她准备的。 她的心情就和清晨一样平静,抬起手,眯着眼遮挡打在脸上的刺眼阳光。 她没有为醒来后不见和她一夜交缠的男人而遗憾,她没有想过要他对自己负责,昨晚的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归结为你情我愿吧? 或许,一夜过后,形同陌路是个不错的结果。 靳子琦掀开毯子,纤白的双腿移下桌子,只是刚落在地上,她便发现自己浑身骨头就像是散了架,支撑不住她的重心,整个人叠撞到桌角上。 腰际的刺疼让她轻哼一声,两腿间酸涩的疼痛,也在时刻提醒着她昨晚的一切不是一场梦境,她就在这张桌子上,和一个农民疯狂地缠绵了一晚。 靳子琦转身去拿衣服的时候,无意间瞥见桌面上干涸的血迹,犹如一抹嫣红的玫瑰花 瓣,那点点鲜红在灰色的陈木上,是那样醒目,又是那般妖艳。 她静静地盯着看了三秒,然后转开眼,脸色波澜不惊,她忽视腿间的不适,拿起了衣服穿上,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留她一夜的小木屋。 ----《盛世名宠》---- 马路两边的夏花开到惨烈,车流横穿的十字路口,一道纤薄的身影淹没在拥挤如潮的人流里,随着人群在绿灯亮起时穿过斑马线,然后漫无目的地游荡。 靳子琦的手里拎着一双高跟鞋,在路过行人诡异的打量下,用一双白皙的脚丫踩在被太阳炽烤得滚烫的地砖上。 她走得很轻松,对于旁人异样的目光,看上去没有多少的在意。 换做往日,现在她应该坐在办公室里批阅各种文件,或是在会议室上和她手下的精英激烈地争辩,而不是像此刻游手好闲地四处漫步。 从郊外的农场到市区,她用自己的双脚走了回来。 即便她的脚下磨出了几个水泡,很痛,但她依然靠自己的力量回来了。 走过路边商场上方的led显示屏前,靳子琦停下了脚步。 巨大的显示屏里正在播放一则新闻,噼里啪啦的闪光灯充斥着音响设备,在车来车往的鸣笛声里,靳子琦听到主持人面带微笑地拿着话筒报道:“本市首富宋之任先生今天亲自出席了和靳氏关于城东开发项目的签约仪式,这也粉碎了之前有关宋靳两家因联姻失败而关系迅速冰冻的谣言……” 镜头再次切换到签约仪式的现场,靳子琦看到银发掺杂的宋之任坐在席上低头签字,身后苏珩风全程陪伴照料,动作神情都异常地谨慎小心。 靳昭东在签完字后,一脸职业化的笑容接受媒体采访,而他的身边坐的是苏凝雪,穿着一身白色的职业套装,长发整洁地束起在脑后,看上去很庄雅矜贵。 靳子琦也未曾忽略苏凝雪始终淡漠的表情,还有略微走神的目光。 这是靳子琦第一次看到素来将事业放在第一位的苏凝雪出现这样的失态。 摄像机的镜头在会场转了一圈,尽管只有短短几秒,但靳子琦仍然准确捕捉到了隐藏在现场角落里的白影。 那个不该出现在签约仪式现场的人,“乔念昭”三个字映入靳子琦的大脑。 靳子琦仰望着显示屏里面带微笑的靳昭东,拎着高跟鞋的手冷冷地收紧。 她好像猜到 了什么…… 不好的预感,像一滴黑色的墨汁,落在她的心湖上,荡漾开层层涟漪。 更像是一团黑色的烟雾,张牙舞爪地朝她扑面而来。 一辆香槟色的奔驰轿车慢慢地驶过来,停下,司机急急跑出来,在心不在焉的靳子琦周围徘徊不前,大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靳家那个言行举止优雅得体的千金小姐,什么时候流落到了这个地步? 但终究还是上前,在靳子琦身边站定,一边打量一边试探性地问候:“大小姐?” 靳子琦循声回过头,便看到靳家的专用司机夏叔,还有他身后的车。 夏叔肯定了靳子琦的身份后,松了口气,左右看了一眼,朝靳子琦恭敬地鞠了一躬,压低声线道:“大小姐,您去哪儿了,董事长和夫人找了您一夜!” “我爸爸真的找了我一夜?” 夏叔没想到靳子琦会反问,不解地抬头,入目的是靳子琦唇边的轻笑。 “大小姐……” “夏叔,打电话给爸爸,告诉他你已经找到我了。” 夏叔明显察觉到了靳子琦的反常,想开口关心,却在靳子琦冷然的目光下欲言又止,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靳昭东的号码,接电话的是他的特助:“张特助,我找到小姐……” 只是夏叔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整,手机便被靳子琦拿走,他诧异地转头,只看到靳子琦冷肃的侧脸,她仰头盯着显示屏上的靳昭东对电话那头道:“让我爸爸接电话。” 电话那一边的人听出了靳子琦的强硬态度,只回了一句“您稍等。” 靳氏旗下的员工没人敢违背靳家继承人的意思。 靳子琦自嘲地笑笑,只是今天过后,这靳家继承人的位置是不是只属于她? led显示屏里,正在应对记者问答的靳昭东身边忽然出现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低头附耳说了些什么,靳昭东脸色一怔,随即便托词暂时离开了现场。 靳子琦自始至终没有挂断电话,她听到那头传来清冷的脚步声,然后是靳昭东关切而责备的话语在她耳际响起:“昨晚去哪里啦?为什么不回家?这就是你作为靳家继承人的担当?难道不知道其他人会因为你而寝食难安吗?” “您打算在今天承认乔念昭是您的亲生女儿。” 陈述的语气过于平静,答非所问,却已经让那头的靳 昭东陷入了沉默。 这样的反应她可不可以认为是默认? “小琦,你听我说,昭儿从小受的苦够多了,如果没有靳家做她的后盾,宋家永远不可能承认她这个媳妇,这对她不公平……” “那您这样对我母亲就公平吗?您当年做出那样的事,就该做好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靳子琦望着显示屏上的苏凝雪:“如果您不怕您的名誉和地位受到动摇,大可当着媒体的面公开乔念昭的身份,告诉所有人她是你婚外恋的产物!” 电话两头的人沉默地对峙,谁也没有妥协。 最终是靳昭东率先开口:“你母亲已经同意对外承认昭儿是她的女儿……” 靳昭东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却像一把冰冷的利刃狠狠地刺穿她的胸膛,鲜血淋漓却不自知,她扣着手机的五指关节青白,无法再冷静:“你威胁她,你竟然威胁她!” “昨天昭儿在医院被无数记者围困质问,更有甚者朝她丢鸡蛋和石子,可她呢,受尽了委屈却还强颜欢笑地劝珩风去跟你完成婚礼,等珩风走后才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落泪……” 靳昭东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是我们靳家欠昭儿的,当年如果不是你乔阿姨,小琦你扪心自问,现在你还能这么相安无事地做着靳家继承人吗?” “不,靳家从没有亏欠乔念昭,是你和我亏欠了她,我犯下的错我自己会承担,不需要我的母亲委曲求全。” “小琦,你想做什么?”靳昭东的声音有些紧张不安。 靳子琦眺望着空中耀眼的太阳,微微眯起眼,尔后唇角渐渐浮出一个飘忽的笑容,却格外的自信从容:“我想做什么,您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你就这么恨我,恨到宁愿毁了靳氏也不肯给昭儿腾出一席之地吗?” “让乔念昭成为靳家二小姐,爸爸,这是您要的?” 靳昭东没料到靳子琦会突然转变态度,一愣,但随即便“嗯”了一声,简单明了,但异常地坚定,不可动摇的决心。 “那么爸爸,您要的我和我母亲给,我和我母亲想要的,谁给?” 靳子琦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她静静地笑了下,转身之际,目光冷漠一片,她径直坐进了轿车,不等司机夏叔阻止,直接踩下油门一冲而去。 车外的风景疾速地倒退,从窗口灌入的狂风吹得她的 第 7 部分 皮肤生疼,她的脚不断地踩下油门,脚底板的水泡挤压着踏板,清晰的痛楚让她足够清醒。 她仅仅用了十五分钟就开完了半小时的路程,轿车像一只咆哮的野兽开进盛世豪庭的地下停车场,签约仪式过后是庆祝合作的晚宴,就在这里举行。 靳昭东要在晚宴上向整个上流社会承认乔念昭的身份…… 靳子琦在心里嗤笑自己,原来淡然处事的性子不过是自己这些年的伪装而已,靳子琦从未改变,依旧是十八岁之前那个敢爱敢恨的绝然女人。 她光着脚下车,来不及阖上车门,就飞快地朝远处的电梯跑去,一道剧烈的灯光骤然包裹了她的身体,随之响起的是划破黑暗的刹车声。 靳子琦什么也来不及转头去看,她只听到一声巨响。 “嘭!” 一辆疾驶拐进停车场的轿车把她抛到了半空。 她在空气里划了一道圆弧,像漂浮的泡沫,忽然“啪”地一声,破裂。 落在地上…… ------题外话------ 有亲会问,到底是谁心有不甘,其实流年的设定是靳子琦,至于为什么不甘,看了这章亲们懂了不?哈哈,然后开始下一卷,咳咳,不会再像这一卷感觉苍凉了!毕竟咱们这是宠文嘛! 001宋家继承人 四年后,s城,盛世豪庭。 作为本市最为奢华昂贵的消费场所,盛世豪庭就像是一个巨型的时代广场,光洁的红褐色大理石铺满会场,仿若一座红水晶堆砌而成的梦幻童话。 长达十几米的银色流苏式吊灯从圆弧形的高空顶楼层层叠叠垂落下来,就像是悬浮在半空的宝塔。 它的周围点缀着无数的小白灯,呈简洁的花朵形状,围拱着流苏吊灯,众星拱月,也将整个大堂笼罩在美轮美奂的璀璨灯光之下。 凌空的纯白色天花板周围镶嵌着中世纪欧洲宫廷专用的婉约花边,中间则绘满了小天使。 胖乎乎的,光着屁股,带着一双纯白的翅膀,做出各种神态,各种姿势,然而脸上的表情却是庄严而不容亵渎。 他们都朝着一个共同的方向飞行,就是流苏灯的正中心。 若是不怕刺眼的光线,目不转睛地看向灯的最中央,就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天堂影子,还有圣母玛利亚和她怀里的圣子,正静静地守在那里。 这是宋氏掌权人宋之任花费巨额聘请意大利著名画师亲自手绘上去的。 光是一只小天使的一双翅膀就要十几万美元。 很多人愿意停留在这座流苏灯下去计算这幅天花板的价值,也会有人百无聊赖之下,在用餐的空闲探讨这座盛世豪庭到底投资了多少资金。 但所有人归根究底最感兴趣的却还是盛世豪庭背后代表的宋氏财力。 不过,至今为止,还不曾有人猜出这个谜语的答案。 而此刻,这幅天花板却落入了一双幽深而锐利的黑眸里,久久地凝视,不动声色之间流露着冷冷的锋芒,并不是欣赏的眼神,却也是难以捉摸的目光。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二楼的落地纱帘后一直都站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黑色的意大利手工剪裁西装,身姿颀长挺拔,双手慵懒地插在裤袋里。 灯光打在纱帘上的阴影折射在他的脸上,遮住了他的五官,然而却掩饰不住他的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就像一个国王从高处俯瞰着自己的帝国。 周围的纱帘骤然被拉开,暴露了他的行踪,也让他的脸被灯光照亮。 他的五官线条如斧凿般立体深刻,棱角分明的脸上潜移默化中侵染了西方人雕琢过的痕迹,略高的眉骨和那对微微深陷的眼窝显露出他混血儿的基因。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周围蓄着隐隐的胡渣,让他看上去虽然有些颓废懒散,却更加地衬托出他的成熟稳重,就像是一杯岁月沉积的红酒,越酿越香醇。 西装外套和里面的马甲都被大大地敞开,白色的衬衫领子最上面两颗扣子也随意地开着,犹如一尊高贵凛然的雕塑屹立在复古围栏前。 当他被发现之后,丝毫未显露出惊慌,略显凌乱的黑碎短发下,眉头微皱,淡淡地横眼顺着纱帘汇拢的方向看过去。 一个穿着白色修身西装的英俊青年站在他的对面,一只手高举,还拉着纱帘,另一只手则举着一杯香槟,冲看过来的男人隔空举了举,笑容吟吟:“既然决定回来,就不用多想了,这里早晚都是你宋其衍的。” 被成为宋其衍的男人眉梢一挑,收回自己的视线,继续眺望着那耀眼的流苏灯,只是薄唇抿得越发地紧,眉间收敛的思绪愈发地浓重。 “从你半年前选择改回‘宋’姓时,我就猜到你会回来,毕竟你才是宋家名正言顺的长子嫡孙,只要站出去就会被整个名流圈承 认的第一继承人。” 宋其衍瞟了眼一副理所应当模样的梁一辰,勾了勾嘴角,点燃一根烟,夹在修长的指间,默默地抽起来,抬头望着未知的远方,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朦胧的烟圈化作一团白雾消散在空气里。 “你倒是比我自己还要了解自己心里的想法。” 梁一辰笑而不语,端起香槟抿了一口,陪着宋其衍站在围栏前,低头望着大堂里来来往往、衣装靓丽的上流社会人士。 或许这就是人的虚荣心作怪。 对于名流权贵来说,在盛世豪庭里举办宴会或是共进晚餐才算是真正的上流社会生活,所以,即便盛世豪庭价格昂贵,却依旧每天宾客满座。 来这里用餐必须提前几天预约,若是临时起意根本腾不出一张空桌。 然而,人们往往乐此不彼地前往,挥金如土却甘之如饴。 “其衍,什么时候结婚,你今年三十四了吧?” 宋其衍眸色微深,皱着眉没有作答,掐断指间快烧到头的烟蒂,把最后一口香烟吐出,然后随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俯身趴靠在围栏上。 梁一辰没听到回答,便偏过头看着神色不谙的宋其衍,摸着自己下巴思索了几秒,突然侧身靠近,戏谑地在宋其衍耳边八卦道:“我无意间听你的助手说起过,四年前你回国办事遇到过一个女人,当时好像还蛮上心的,后来怎么就没下文啦?” “梁一辰,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衣冠楚楚的外表下,长的竟然是一副居委会大妈的热心肠?” 宋其衍说这话时,皮笑肉不笑,凛冽的双眸闪过一丝冷光。 梁一辰立刻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生怕真的惹怒了这头随时都可以苏醒的暴躁雄狮,不过很快又兴致勃勃地贴上来。 “对了,刚才在里面,那个高家千金围着你百般示好,你怎么就不给人家一个机会,还偷偷地溜出来,还怕她吃了你不成?” “女人这东西,既然她们主动倒贴上来,你也逢场作戏随便玩玩,整天搞得像个禁欲卫道士,你不累我看着还累。” 梁一辰说得唇干舌燥,喝了口香槟润喉,打算继续给宋其衍灌输某种思想,却看到宋其衍站直身,转身就要走,刚想开口拉住他却被另一道声音抢先。 “高潮蜀黍,你还没告诉我,高潮的高是哪个高,高潮的潮是哪个潮哦!” 稚嫩天真 的童音盘旋在盛世豪庭的上空,也吸引了不少宾客停驻,二楼的宋其衍和梁一辰互看一眼,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兴味,不约而同地低头朝一楼看去。 ------题外话------ 流年知道大家会有很多疑问,但别急,流年采取这种写法是为了使故事更加的环环紧扣,至于为何这四年宋蜀黍没和子琦在一起也是有原因滴,流年会一一告诉大家的!所以,先稍安勿躁,还有周一因为流年有十一节课所以会晚更,大家见谅啊! 002靳家某某 富丽堂皇的豪庭大堂内,一个穿着得体的年轻男子快步往里走,尤其是在听到那吐字清晰的童音后更是面色难堪几份,唯恐避之不及地加快步伐。 而他的背后,趔趄紧追的是一个大约两三岁模样的小男孩。 因为刚才那一声娇憨的“高潮蜀黍”,这两人从进门起就成了众目焦点。 被唤作“高潮蜀黍”的年轻男子自然也察觉到了大堂内各色打量的目光,却只能视若无睹,心里则默默地咒骂:这是哪儿来的小屁孩,从他下车就一路追着他不放,竟然还知道他的名字! 你说你知道就知道吧,有必要这么大声喊出来吗? 况且还是在盛世豪庭这种随处可见名流的场合! 说你不是故意想让我出丑都没人信! 高潮越想越头疼,这个小屁孩就像是块狗皮膏药,不管他怎么撕都撕不掉,好像是认准了他贴上来的,他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 他没忘记自己今晚来盛世豪庭的目的--和靳家大小姐相亲。 在他离开家来这里之前,他的父亲就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让靳家大小姐对他青睐有加,即便做不到一见钟情,也得整出一个日久深情来。 一旦他和靳家千金的相亲成功,他们高家就可以拿下靳氏名下的不少项目。 “高潮蜀黍(叔叔),你笑得好阴险哦!就像琦琦说的偷了东西的小老鼠。” 大堂内再次崩出一句童音,那好似发现新大陆的惊喜语气久久回荡不去。 本在幻想自己征服靳氏千金后,因给家族带去无数经济效益而备受长辈称赞的高潮,猝不及防地被惊醒,待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后脸上一阵精彩缤纷。 上流社会的人说话一直都很文明,哪怕再不喜欢一件东西或是一个人,他们也不会用刻薄尖锐的言辞来攻击。 更多时候,真正的上层名流更愿意找其他字眼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所以,当一个人大庭广众之下被说成是阴沟里的老鼠时,足可见他该有多么令人厌恶、令人不愿意与之为伍。 这样的中伤对高潮这样的名流贵公子而言,远远比对他拳脚相加来得严重。 周围驻足望着这边的宾客们低头克制地轻笑出声,甚至连站在一边迎客的服务员都抿嘴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这无疑是狠狠地在高潮脸上扇了几巴掌。 二楼围栏前,和梁一辰夸张的笑不同,宋其衍只是挑了挑嘴角,幽沉的目光直接略过因进退维谷而尴尬杵在那里的高潮,落在高潮脚边的那一团嫩黄。 若不仔细看,在这个偌大的地方,根本没有人会注意那一团嫩黄,宋其衍轻扬下巴,眯合着眼,薄唇的弧度微微地上弯。 他恐怕是整个盛世豪庭里第一个发现高潮脚边那只小鸡的人。 只是盛世豪庭什么时候允许家禽进入了? 宋其衍浓黑的眉峰不着痕迹地敛起,恰逢高潮一个烦躁地转身,那本被遮挡在高潮身后的小身影也毫无征兆地落入了宋其衍的视野里。 可爱的西瓜头发型下,是一张苹果般粉嫩嫩的脸蛋,他身上穿着一件英伦风格的白色长袖衬衫,搭配西装背带短裤,脚上蹬着一双棕色圆头皮鞋。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他小翘鼻梁上的那一副小号的圆形地主墨镜。 当他偶尔抬眼偷瞄向忿忿的高潮时,黑葡萄般的眼珠骨碌碌地转,好像在打着什么坏主意,活生生一抗战片中小汉奸的打扮。 ------题外话------ 今天一个月一次的亲戚来了,肚子不是很舒服,精神也挺萎靡的,更文也有些力不从心,只能暂时更这些了,好吧,想说塞牙缝也不够对不? 想看小盆友戴的传闻中的圆形地主墨镜吗,就复制黏贴这个地址吧,很搞笑,每看一次笑趴一次! 003重遇,擦身而过 “高潮蜀黍,对不起哦,某某不该让大家都知道蜀黍长得像老鼠!” 听起来没有一点诚意的道歉声中气十足,倒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宋其衍望着那孩子挤眉弄眼、一肚子坏水的模样,不由加深了嘴角的笑意。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莫名地便愉悦轻松了本烦躁的心情。 “奇怪,我怎么不知道圈子里谁家公子、小姐有这么大的孩子了?” 梁一辰望着楼下围着高潮乐颠颠打转的孩子,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我说这孩子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宋其衍瞥眼扫过梁一辰费劲挖脑回忆的样子,对他口中的眼熟倒没有多大的兴趣,继而又瞄了几眼楼下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孩子。 “那孩子的头发仔细看是棕色的,其衍,你说会不会是混血儿啊?” “你想多了。” 宋其衍拍开梁一辰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扑了梁一辰一盆冷水。 “我怎么就想多啦?你看他的五官线条,比一般的同龄儿童来得深刻,你见过哪对中国夫妻能生出这样棕色头发、五官棱角分明的孩子吗?” 本来的饶有兴致,因为梁一辰越发来劲的八卦情绪彻底烟消云散。 宋其衍无视梁一辰紧追不舍的反问,收回搁在围栏上的手,转身欲走。 “你给不给我让开?谁家的小孩这么没教养,快给我滚开!” 刚走了两步,便听到骤然响起的压抑着愤懑的低吼声。 宋其衍脚下一顿,回转过身,垂下沉静的眸子隔着围栏低头望下去。 明亮宽敞的大堂,高潮一脸不耐烦,随手将跟前挡道的孩子往边上一推。 在周围一阵轻微的惊呼声里,孩子猝不及防地一个踉跄,跌落在地上。 在空空的大堂里发出空空的声音,回音缭绕。 细微的“唧唧唧唧”声在高潮腿边发出,高潮循声看去,便发觉了自己擦得蹭亮的皮鞋边多出了一只小鸡,此刻正蹲在他的鞋跟处落下了一坨鸡屎。 一阵恶寒从胃里冉冉升起,扫视了遍周围看戏的宾客,高潮颜面尽失。 还不容易舒缓下去的心情顿时再次暴躁起来,忿忿地瞪了眼趴在地上的孩子,猛地抬脚狠狠地踹向那只小鸡,嘴里阴毒地咒骂一声:“小畜生,叫你不长眼睛!” 宋其衍在二楼看得眉眼微沉,廊间的灯光在他的侧脸落下凌厉的剪影,倏然转身便要往楼梯口走去,胸膛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按住:“这种闲事你都管?” 梁一辰收敛了方才玩世不恭的笑容,不赞同地挡住了宋其衍的去路。 “虽然知道凭你的身价可以无所顾忌,但既然你打算回去宋家, 最好暂时不要得罪本城名流圈里的任何一个……” 宋其衍看着阻挠的梁一辰,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他 第 8 部分 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噢。” 显然没想到宋其衍会这么听劝,梁一辰一愣,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然而就在梁一辰出神的刹那,宋其衍蓦地推开了他,然后迅即地走向楼梯口。 和梁一辰错身而过的瞬间,宋其衍嘴边的笑意便消失得彻底、无痕。 从二楼走到一楼,一路上畅通无阻。 迎面而来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纷纷让道,生怕撞到这个看似面色平静实则浑身散发着“惹我你就死定了”冷冽气息的男人的枪口上。 其实连宋其衍自己都看不懂自己此刻的心思,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火大,火大到想把那个姓高名潮的男人拎到角落拳打脚踢地教训一顿! 人生过去三十四年,他怎么没发现自己竟然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 宋其衍自嘲地挑起薄唇,为自己的反常而诧异,却依旧没停下步伐。 忽而,一阵清淡的绿茶香拂过他的鼻尖。 紧接着,一道鹅黄色的纤影迅速地掠过他的身体,朝前方小跑而去。 就像是一道魔咒突然降临在他的身上,宋其衍的双脚缓缓地停下。 直到再也移不开步伐,当他的视野里开始奔跑着那道纤柔窈窕的黄影。 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清香,混合着那个女人特有的味道。 宋其衍站在原地,闻着那仅仅出现过在他生命中一夜的香味,他的心和身体竟然同时蠢蠢欲动起来,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知何时握成了拳。 他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的心和他的身体在这一秒嘲笑着彼此:原来你竟从未忘记过她吗? 哪怕仅仅一夜,她已经像是融汇进他血液里的病毒,铭刻进他的骨髓,他用了四年的时间都不曾将她从他大脑里剔除,反而越来越清晰。 清晰到他常常彻夜难眠,闭上眼便是那个雨夜她清澈的双眼和羞涩的吻…… 他在内心自我鄙夷了一顿。 似乎无论过去多久,他都抗拒不了这种奇怪的感觉,靳子琦遗留给他的影响。 宋其衍闭上眼,但随即便睁开,于人来人往中,第一眼便看到了在高潮跟前停下的靳子琦。 他并没有刻意地想要去寻找或是发现。 但是靳子琦身上似乎有能够牵引他的 力量。 让他任何时候都无法忽略,以至于总能第一瞬间找到她。 她穿着嫩黄色的抹胸雪纺长裙,裙子非常长,蜿蜒在地上像一潭柔柔的水,没有多余的点缀,也没有任何瑕疵,看上去高贵无比。 她雪白的香颈上戴着一条镶钻项链,精致的锁骨在钻石的映衬下,迎着明亮的灯光闪烁着晶莹的璀璨水光。 柔顺的黑发以一种随意的姿态挽起在脑后,几缕俏皮地落在鬓边,平添一份妩媚的慵懒美,仿佛刚从宫殿上走下来的公主。 ------题外话------ 有木有觉得看得困惑重重?就让流年接下来几天解开哈! 004我们认识吗? 和四年前相比,靳子琦出落得越发美丽,当她身姿窈窕地站在那里,稍稍偏首,唇角飘渺似无的微笑,就足以令男人情不自禁地追逐她的身影。 宋其衍看着那纤柔的背影,心情万般复杂,眉间沉积下更多的阴郁。 尤其当他瞧见靳子琦优雅地俯低身子,用那双戴着蕾丝手套的纤手扶起那个孩子,满眼温柔疼惜地抚摸着那孩子的脸颊,一股窒闷的火气在胸口蔓延开来。 他怎么就忘记了,忘记这位靳氏骄傲的公主、靳家的掌上明珠,早在四年前就已为人妇,甚至诞下了和其他男人的…… 宋其衍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那个躲进靳子琦怀里的孩子身上。 冷嘲般勾了勾嘴角:可笑的是,他竟然还想为那个孩子出头。 宋其衍,你明知道自己浑身的蛮力只会遭她嗤笑,怎么还敢站在她面前? 当她路过他的时候,没有放缓疾走的脚步,甚至连眼角也没有飘过来一缕视线,她就那样迅即而轻巧地越过他,奔向她所在乎的那个孩子。 至于他这个曾用三十岁的高龄冲撞进她二十四岁时编织的陷阱的男人…… 她已经彻底地遗忘,就像橡皮擦轻而易举就擦掉了白纸上的污点。 四年前的那个场景在他大脑里记忆犹新,并且长时间地折磨着他的神经。 当年,他笨手笨脚地推开医院病房的门,看到她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双手抱膝,侧着脸趴在膝盖上,闭着眼,沐浴在阳光之下,仿若一个干净的新生儿。 他也没忘记她仰起脸望着自己陌生而防备的眼神,还有那冷淡的话语。 “我们 认识吗?如果不认识,请你离开,我想休息了。” 他听到这样疏离拒绝的言辞,竟真的转身走了出去,什么也没有说。 他只是暗暗唾弃自己的退怯,他为什么要去介意一个小丫头的眼光? 然而他无法否认心底从未有过的狼狈和失落。 不同于那一夜澄澈羞赧的眼神,她望着他的眼睛里面只有略显空洞的不耐烦,她看上去是那么厌弃他的粗鲁和低贱。 是的,低贱,当他满脸胡渣地站在她跟前,她有的只是无比的弃绝。 他无法忍受那样的讽刺,当他发现自己不过是被城堡里的公主玩弄了而已。 所以,他不问一个字,头也不回地选择了离开。 一年后他再次遇见靳子琦,她仍然那样宁静幽雅,站在彼端,她的怀里抱了一个婴孩,身边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体贴地为她撑着伞。 他们从他的身边经过,他的视线无法从她脸上挪开,而她却始终和身边的那个男子低声笑语,不曾注意过擦肩而过的他。 而现在,他们重演了三年前的那个镜头,他依旧没有忘记她,而她,依旧从他身边走过,也是一如当年的漠视。 这让他恨不得冲过去把她拽到某个角落,好好问问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是不是真的忘记他这个夺走她贞洁的男人? 但是理智努力阻止他这么做,他只会把事情搞砸,只会劈头盖脸发一通脾气。 尤其当他发现那个叫高潮的男人看靳子琦的目光,愈发地烦躁起来。 但凡经过楼梯口的宾客,都会看到大堂梁柱边这个着一身剪裁得体西装的英挺男子,他紧抿着唇,下颚的曲线绷得紧紧的。 他的手一只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则垂在身侧,此刻却紧紧地握成拳,他专注地望着某个方向,眼神冷淡,夹杂着些许隐忍的怒气。 ----《你好,农民先生》---- “琦琦,某某的头好晕哦……” 本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孩子,听到靳子琦急切的叫唤,立刻扑进了靳子琦的怀里,像条毛毛虫扭动着圆嘟嘟的身体哼唧起来:“唔唔,琦琦,某某好害怕,某某以为再也见不到琦琦了!” 靳子琦上下仔细检查了怀中孩子的身体,确定除了额头有个小包其他无碍后,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然而她的脸上却是阴沉下来,望着满 脸哀戚的孩子训道:“靳某某,是谁教你可以偷偷从幼稚园跑出来的?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做琦琦会有多担心吗?如果琦琦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打算不回家了?” “琦琦……” 靳子琦看着靳某某无辜而委屈地憋着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终是硬不下心来,无奈地轻叹口气,一边掸着他身上的灰尘一边拉着他站起来。 “靳……靳小姐……” 靳子琦听到叫唤声回头,便看到高潮一脸尴尬懊恼地站在那里,便出于礼貌地点了下头,然后牵起某某的小胖手准备离开。 还没走两步,眼前一道黑影闪过,高潮已经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靳小姐,我不知道这是靳家的孩子,才会失手误伤了他,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靳小姐见谅。” 靳子琦闻言盯着高潮看了一会儿,直到高潮不自在地笑了笑,她才移开眼,低头摸了摸某某的西瓜头,然后抬眸迎上高潮希冀的眼神:“高先生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麻烦你让一让,我们赶时间。” 靳子琦的冷漠相待让高潮神情一僵,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 待高潮反应过来,靳子琦已经绕过他牵着孩子走远,想起父亲的嘱咐,高潮心头一急,连跑带走追过去,又一次拦住了靳子琦:“靳小姐,我知道你因为这个孩子对我有所误会,但今晚是高靳两家家长安排的相亲,如果让双方长辈知道你就这么走了,会不会太过失礼了?” 靳子琦看着一脸不满的高潮,挽起唇角露出一抹浅显的笑:“如果高先生的女朋友听到高先生刚才说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靳子琦漫不经心的一句话,高潮却是听得后背渗出一层汗,刚开口解释解释,却在对上靳子琦含笑的眸子时变得哑口无言,有种被看穿的狼狈。 “关于今晚的相亲,我之前并不知道有这回事,高先生过了今晚最好也忘了,如果担心两家长辈那里不好交代,我会亲自上门跟高老道歉。” 高潮看着自己对面身姿高挑的靳子琦,她的言行举止都透着优雅的气质,她浅棕色的瞳眸里倒映着大堂银色的灯光,淡淡的光晕,很是漂亮迷人。 高潮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靳子琦美丽的锁骨上,望着那长裙下曼妙有致的身体,顿觉一阵口干舌燥,身体也泛起一阵热烈的狂潮。 他本来不过是为了家族利益才和靳子琦相亲,如今近距离接触了这 位传闻中的名媛公主,不过短短几分钟,却好似被她牵住了心神,怎么也移不开眼。 所以当他听到靳子琦说要取消这场相亲,不由地脸上闪过紧张,再也顾不上礼仪,伸手抓住靳子琦的皓腕,声音也急促起来: “靳小姐,如果你是因为介意我外面有女人,我可以马上处理好,绝不会出现电视剧里演的小三闹上门的戏码,我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委屈的。” 靳子琦望着高潮禁锢自己的手,挣脱了几下没挣开,不免也冷了脸色:“高先生,看来你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不管你有没有其她女人,我都不会和你交往甚至结婚,这一点我希望你能认识清楚。” 高潮听完靳子琦直白的拒绝,她坚定的眼神里是他难堪的神情,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更加用力地抓紧她的手腕,忿忿哼道:“这话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说,有你这么玩弄……啊!” 靳子琦本牵着某某的左手一空,还没来得及低头去看,便听到话说到一半的高潮徒然一声哀嚎,回声响彻整个大堂,惨绝人寰。 高潮本垂在身侧的右手被某某重重地咬住,血肉模糊,指缝间潺潺渗出鲜红的血液,触目惊心。 靳某某似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咬下的这一口,不管高潮怎么甩都不肯放开。 “小畜生,还不给我放开,我打死你!” 高潮疼得血色泛滥的眼底闪过阴狠,失去了理智一般,猛然推开被自己抓着的靳子琦,高高地抬起大手,一声怒吼,便狠狠地朝咬着自己不放的靳某某挥去。 靳子琦猝不及防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眼看高潮真的抬手要打某某,来不及稳定自己的身形便要过去阻止,不想高跟鞋一拐,整个人往地上倒去。 电光石火间,一只遒劲温热的大手稳稳地托住她的后腰,她的后背贴上一个坚实宽敞的怀抱,倏地回头,她的目光于光影交错中与那双黑眸的视线重合。 ------题外话------ 今天字数还行吧?嘿嘿……关于宋大叔的处男问题,最近频繁被搬上留言板啊,在这里说一句:他是一只童子鸡啊童子鸡…… 005那一声“小琦”...... 还没看清这个及时出手相助的男人,靳子琦的眼前一花,她被腰际的那只手一带,稳稳站住的霎那间,身后的那堵肉墙也同时离开。 一道疾劲的风从靳子琦的身侧拂过。 靳子琦的视线紧跟着追过去,一道穿着黑色西装的修长背影闯入她的视野。 是那个扶住她的男人…… 紧接着,靳子琦便看见男人单手接住了高潮即将落在靳某某头上的拳头,男人背对着她,所以她只能看到高潮震惊的眼神和恼怒的低喝:“吃饱了撑着多管闲事!” 说完一声怒喝,便握紧那只血淋淋的手,迅即而使劲地扬起。 只是高潮还没揍下,便被男人的另只手压住了胳臂肘,技巧性地一掰,随着一声骨头错裂的清脆声响,高潮反被擒住,并因为疼痛失声痛呼起来。 “啊……放……放开我……” 靳子琦瞧见高潮苍白狰狞的面容淌下无数虚汗,又看了眼那个钳制高潮的男人,不由地轻蹙了下黛眉,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拳脚相向的地步。 若高潮不肯就此罢休,她也不能让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为她担上这个麻烦。 一只小手悄悄地扯了扯靳子琦的裙子,也拉回了靳子琦飘远的思绪。 “琦琦,那个蜀黍好像要吃人一样,好可怕!” 靳某某跑到了靳子琦身边,怯怯地回头看了眼还抓着高潮不放的男人的背影,一双短小的萝卜臂搂着靳子琦的腿哼哼道。 靳子琦抚摸了几下靳某某的脑袋,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然后便看到闻讯赶来的大堂负责人和一干保全,火急火燎的样子。 “我说你有病啊!还不放开我,放开我,听到没有!” 高潮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注意到周围围着他指指点点看热闹的宾客,疼痛难捱之余,内心升腾起的是压制不住的羞恼难堪。 “我说你他妈的放不放!啊……” 高潮不可遏制地一声痛嚎,因为那扣着他的男人突然加重手上的力道,似要把他的手肘三百六十五度扭转过去,下手快狠准! 大堂负责人眼看事态不但没有缓和,反倒是愈趋严重,便上前试图劝架:“先生,还请你注意自己的行为,这里不允许打架斗殴。” 宋其衍不为所动。 他的脸色阴沉,唇线绷紧,微微瞟了负责人一眼,凌厉的眼神,似要将他开膛剖腹后吞吃入腹。 大堂负责人在宋其衍阴戾的眼神下,顿时语塞,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先生!” 不是很甜美的声音,略显低沉的声线夹 带着清雅的温柔。 靳子琦提着过长的裙裾,疾步走到这个帮助自己的男人身侧,她的胸口因为快走而微微地上下起伏,鬓角的发 第 9 部分 丝略略有些散乱,却依然美得不露痕迹。 她微微扬起下颌,仰视着这个男人轮廓鲜明的侧脸。 他的半张脸融入流苏灯过于耀眼的光线里,另半张脸刚巧晕在大堂梁柱打下的大片阴影里,靳子琦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她只看见他坚毅的下颚,行云流水般完美的曲线,却又不失男人的刚性。 靳子琦可以确定,她不认识这个男人。 最起码在这四年的记忆里,她不曾遇到过这个男人。 她平复了略微喘急的呼吸:“先生,很感谢你刚才的出手相助,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件事就到此结束吧。” 宋其衍的目光掠过靳子琦灯光下如瓷器般细嫩无暇的肌肤,最终对上她带着浅笑的眸子,幽沉的黑眸里只有靳子琦一个人的影子。 靳子琦看到男人偏过头,视线定在她的脸上,他的手虽然没有松开高潮,但是力度已不再如之前那么狠。 她低敛的睫毛轻颤了下,然后重新掀起眼帘看着他,唇角挽起淡淡微笑,她伸出自己带着手套的双手,那里有一张名片:“因为我而给您造成不必要的困扰,我很抱歉,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在本城有什么需要,不介意的话可以联系我。” 空气中隐隐流淌着一股淡淡的甘甜茶香,宋其衍比谁都清楚,那来自于靳子琦的身上,清新中带着甜,却不腻。 他自始至终都未去看一眼她手里的名片,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靳子琦没有忽略男人敛起的眉头,她以为自己的话让他有所误会,便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感谢您……” 宋其衍紧抿薄唇,没有任何表示,他直直地望进靳子琦泛着微澜的眼波里。 他不得不再次认清一个事实:靳子琦真的不认识他。 即便他就这样站在她面前,她望着他的眼睛里除了陌生唯有客套的感谢。 靳子琦和宋其衍都不知道,他们这样四目相望的模样,看在其他人眼里是眉目传情,别样的暧昧。 而这个“其他人”里尤以高潮首当其冲。 今天靳子琦本该是和他相亲的,结果他丢尽颜面不说,靳子琦还当着他这个正牌相亲对象的面,直接和这个让他丢脸丢到家的男人对上了眼! 作为高家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今晚却被一再被戏弄,还是有这么多名流在场的情况下,这让他 以后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 高潮被嫉妒和怨恨熏红了眼,他趁着宋其衍略有些分神的空档,忍着手肘上的剧烈痛楚,一个奋力地转身,挣脱了宋其衍的钳制。 随手抢过旁边一名保全别在腰间的电(禁)警棍,朝宋其衍站立的位置胡乱横扫。 宋其衍身形敏捷地往边上一闪,轻松躲过了高潮发疯似的乱打。 然而宋其衍嘴边的冷笑还未扬起便瞬间凝结,当他发现穿着裙子的靳子琦还站在原处。 “啊!小心!”周围的宾客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 靳子琦一霎那的怔愣,待反应过来,便看到高潮手里的电(禁)警棍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的脑袋狠戾地砸下来。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当她知道自己躲不开那一击。 她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只隐约听到靳某某带着哭腔的害怕喊声。 时间仿佛也在此刻停顿。 “小琦……” 一个低沉紧绷的声音响起在耳畔,下一秒,她的身体便被揽进一个怀抱。 靳子琦茫然地抬头,她的视线撞上一双深若寒潭的黑眸。 紧接着,她听到一声压抑在喉间的闷哼。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多思考那一棍究竟打在哪里,因为她被一股沉稳的力量推离开来,她一转头便看到替自己挡下那一棍的人。 还是那个男人…… 那一声“小琦”…… 靳子琦的心底隐约升起疑问,只是不等她仔细去思考,便看到高潮像一只残破的风筝跌落在地上,满嘴血沫,被打落了两颗门牙。 然后她重新跌进一双强有力的臂间,带着男人特有的味道。 依然是那个男人…… 靳子琦不知道该以何种姿态来面对一个陌生男人的拥抱。 一只手放在她的头顶,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他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发顶。 靳子琦贴在他的胸口,听到有些发干并且焦灼的声音:“没事了,别怕,没事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得她来不及搞清楚前因后果。 她只是傻傻地任由这个男人抱着自己。 无意间注意到他揽着她肩头的手在轻轻地颤抖。 靳子琦低头入目的是染红他白色衬衫袖口的血红。 她不由自主地去触摸他受伤的右手臂,内心竟冉冉升起无法言语的害怕。 即便是高潮用电(禁)警棍挥向她,她都不曾有一丝的害怕。 可是这一刻,她却控制不住地害怕。 她再次听到一声焦急的叫唤:“小琦!” 靳子琦混沌的意识开始恢复清明,她察觉到抱着自己的男人身体忽然一僵。 她循着声音望过去,便看到本围观的人群被拨开一条缝,一道颀长的身姿急匆匆地挤进来。 熟悉的清俊脸庞让靳子琦紧绷的心弦一松,然后她听到自己微颤的声音:“阿沥!” ------题外话------ 还看得懂不?阿沥是谁呢?摸着下巴,仰天思索…… 006怪蜀黍喜欢琦琦 宋其衍听到怀中靳子琦无比信任的叫唤,眸色越加地浓郁、神情难测。 他搭在靳子琦肩头的大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被砸中的手骨传来钻心的痛楚,然而他却不愿就这样轻易地放手,放她离开他的身边。 即便在靳子琦心里,和这个刚闯入的男人相比,他宋其衍,什么都不是。 他无法自我欺骗。 因为他已经认出了这个男人。 尽管他们之间只有一面之缘,但他可以确信,他不会忘记这个在三年前的雨天为靳子琦撑伞的男人。 “是尹三少……”宾客中有人窃窃私语。 尹沥穿着一身简约白色的运动装,他扫了眼倒在地上痛吟的高潮,皱了皱眉头,脸上也随之闪过嫌恶的鄙夷,径直从高潮的身上跨过走向靳子琦。 “小尹子你来啦!快去保护琦琦,刚才有颗臭蛋要欺负琦琦!” 靳某某一见来了救星,即刻揣着刚被高潮踢得奄奄一息的小黄鸡,迈着两条小短腿,颠颠地跑过去,耷拉着两条眉形漂亮的淡眉委屈道。 尹沥缓下脚步,低头看着脚边拼命仰着头的靳某某,本绷着的脸露出笑意:“某某不是说要代表月亮保护琦琦的吗?” “唔,某某打不过大个子的臭蛋,还有,小尹子你看,唧唧受伤了。” 靳某某哀哀凄凄地递出自己手里窝成一团的小黄鸡,脸上写着求安慰的字眼,尹沥顺着他的意思,摸了摸小鸡的绒毛,温和道:“那某某以后还挑食吗?不吃饭可是不会长大的,不长大怎么保护琦 琦?” “那小尹子呢,会一直保护琦琦吗?” …… 宋其衍看着尹沥蹲下身抱起撒娇的孩子,柔声细语地安抚了一番,两人之间的互动更是让他胸口没由来地聚集了一股子气,分不清是嫉妒还是气恼。 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出手根本是多此一举。 靳子琦并不需要他做任何事,她有守护她的骑士,而不是他这个农民! 久违的挫败感如同多年前,再一次疯狂地席卷了他的世界。 “先生,你的手还好吗?” 宋其衍听到靳子琦的关切,他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正担心地盯着他被血染红的衣袖的靳子琦,凝视着她静雅柔和的侧脸,有片刻的怔愣走神。 “先生,你……” 靳子琦没得到回应,一抬头就对上宋其衍深邃的眼眸,那里面仿佛蕴藏了巨大的引力,吸引着她情不自禁地跟着沦陷在那幽深的旋涡里。 一时间,她也忘记了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跟前的这个男人。 “小琦,我听某某说,刚才是这位先生帮了你……” 尹沥的询问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靳子琦率先移开眼,却发现男人依然定定地望着自己,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他看上去并未因此觉得尴尬,并将一切都表现得理所应当。 靳子琦出于礼貌宋其衍淡笑着颔首,然后转身看向已经走到跟前的尹沥:“你不是在停车场等着吗?怎么上来了?嗯,刚才多亏了这位先生,如果不是他我恐怕……” 靳子琦没再说下去,而尹沥已经猜到了后面的内容。 两人默契地看了眼被保全搀扶着起来的高潮,尹沥情绪未明地哼笑一声,似想起了什么,转而看向靳子琦身后的男人,嘴角噙着致谢的微笑:“谢谢你刚才的出手,不然小琦现在已经躺在救护车上了。” 宋其衍收回了搭在靳子琦肩上的手,当听到尹沥的感谢之词时,他轻轻地攥紧了刚垂至身侧的手。 新鲜的血液因为他的使力顺着手臂缓缓流下来。 他却恍若未闻。 宋其衍眼角的余光扫了眼靳子琦,但不再多加停留,然后望着抱着孩子的尹沥,扯了扯嘴角,很敷衍了事的一个笑容:“我出手与你无关,你没必要道谢。”他说。 靳子琦的脸色一白,不解地望向这个突然 说话尖锐的男人。 尹沥在稍稍地怔愕过后,瞟了眼靳子琦,眼底闪过了然,他露出不以为然的笑,只是回视着宋其衍不说话。 宋其衍没想到尹沥不但没因为被他的反驳而生气,反倒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自己,尤其是尹沥嘴边的那抹笑,更是诡异之极。 不知为何,他觉得尹沥好像猜到了他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 被看穿的狼狈让宋其衍拧紧了眉峰,他不再去看站在一起的靳子琦和尹沥,转身便走,他的右手沾满了血丝,他却将握紧的拳头插进了裤袋里。 “先生……”靳子琦想追上去,手腕却被尹沥抓住。 “你追过去他也不见得会理你。” 靳子琦回头看着尹沥,满脸的困惑,尹沥笑而不语,放开她的手,看着正专心地逗玩着小黄鸡的靳某某问道:“某某,琦琦好像不知道人家为什么不理她啊?” 靳某某停下挠鸡肚子的动作,抬起脸瞅瞅靳子琦,又看看一脸暧昧笑意的尹沥,低头想了会儿,再次抬起头撅着小粉唇哼哼道:“我才不要告诉琦琦,怪蜀黍喜欢琦琦!” ------题外话------ 最近发现大家是不是一直读错人物的名字哦,在这里说一下,靳(jin)子琦(qi),宋其衍(yan),苏珩(heng)风,暂时就这些吧! 在这里推荐一下流年朋友画歌的新文《再嫁—倾世冷妃》: 鞭抽毒打过后,男子道家族没落真相……带温润的笑容道:“爱妃,夫君的计划是不是很完美?” 女子吃力的抬起头,漠然一笑道:“夫君的计划确实很完美,唯一的缺点是……我不爱你,痛只在身不在心,因为肉体再痛也有消失的一天。” 男子挑起女子的下巴,极温柔的道:“没关系,从今往后,本王会定期赏你五鞭,让痛永远紧随着你。” 007谁说她结婚生子了? 尹沥送靳子琦回了靳家所在的别墅区。 尹沥绅士地先下车帮靳子琦开门,方便她抱着睡着的靳某某下车。 关上副驾驶车门后的尹沥并未当即离开,而是站在车边敛眸作沉思状。 靳子琦回头瞧见欲言又止的尹沥,倒是直截了当地先开了口:“阿沥,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客套的。” 尹沥瞟了眼窝在靳子琦怀里睡得香 甜的靳某某,轻幽地叹息了声,双手插在运动裤袋里,看着唇边含着淡笑的靳子琦:“小琦,如果遇到一个信得过的男人,你应该尝试着接受看看。” 靳子琦嘴角的笑意不减,她同样打量着尹沥,然后玩笑般回道:“让我信得过的男人,在我丧失记忆的这四年里,貌似只有你一个。我们在一起这么久都没产生好感,你觉得只见过几面的男人可以吗?” 尹沥抿了抿唇角:“小琦,你明明知道我这么说的意思。” “我是知道啊。”靳子琦回之一笑,低头拨弄着靳某某被汗水沾湿的鬓发,“我很喜欢我目前的生活,我没想过要做什么改变。” 靳子琦抬起眼,认真地看着尹沥:“阿沥,当年的事其实你并不用愧疚,说得明白些,那件事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况且,这些年你对我们母子的照顾比任何人都来得多。” 尹沥皱紧了眉头:“当年苏珩风做出那样伤害你的事,如果当时我没去美国而是站在你身边,那么你也不会被……” 尹沥没有再说下去,他望着靳子琦黯淡了几分的眼眸,喉结滚动了几下。 有些事终究是有些人心底的一道伤口,即便结痂了也不会彻底遗忘,因为那道淡淡的疤痕一直都在。 靳子琦倒没有尹沥那么介意,她的情绪低落很短暂,很快便微笑起来:“我虽然失去了一些东西,但相应的我也有回报,我并不后悔生下某某。” 尹沥凝望着靳子琦,似要辨别她说这话的真假,但最后还是在靳子琦坚定的目光里移开了眼,他知道她没有说谎。 然而,名门千金在婚礼上被未婚夫舍弃之后,接连遭遇性(禁)侵、车祸,这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能接受的残忍事实。 尽管靳家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关系,对外竭力封锁当年发生的一切,甚至隐瞒了靳某某是靳子琦孩子的事。 但创伤铮铮地摆在那里,那是无法用金钱抹灭的。 尹沥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在离开前,拥过靳子琦轻拍她的发顶。 靳子琦一愣,没有推开他,淡淡地笑着,在尹沥转身开车门之际,忍不住开口提及他的事:“阿沥,要是你家里一直不松口,我希望你能学着放手。” 尹沥的身形一滞,靳子琦没有就此打住:“你的那个‘他’也不会愿意看到你因为‘他’而跟家里闹翻,阿沥,人生很漫长,你总会遇到一个爱你的人。” 话音落 下后的许久,彼此间只剩下沉默渲染气氛。 良久的良久,尹沥回过头,脸上挂着自嘲的笑容,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尔后揉着自己的眉心,望着靳子琦长叹:“怎么最后成了你在劝解我了?快进去休息吧,明天早上估计会有场口舌战等着你去打。” 尹沥说完便打开驾驶座车门,准备坐进去,靳子琦却上前一 第 10 部分 步道:“有些人,对我们而言注定是得不到的,阿沥,执着只会伤了自己。” 尹沥挑眉横了眼靳子琦,在跑车飞驰出别墅区前留下一句话:“我从未觉得苏珩风配得上你,没有得到他是你的幸运。” 靳子琦回味着尹沥的话,笑叹一声,低下头亲了亲靳某某的额头,便抱着他按向了门铃,等待家中的佣人前来开门。 ----《你好,农民先生》---- “我没想到你真的敢动手打高家的公子。” 梁一辰惬意地靠在沙发上,一边打量着这间盛世豪庭最奢华的套房一边说:“高家千金在宴会上还向你示好来着,结果你一转身,就把人家的兄长给打了,估计近一个月我都别想在任何场合看到这位高小姐了。” 宋其衍任由梁一辰在那里一个人嘀咕,然后挥退为他处理好手臂伤口的私人管家,兀自起身走到酒柜边拿出一瓶蓝带马爹利。 梁一辰横了眼宋其衍裹着白色纱布的小手臂,眯起眼故作思考状,蓦地眼中闪过精光,身体前倾贼兮兮地问道:“宋其衍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上人家靳小姐啦?” 宋其衍彼时正在倒酒,梁一辰的语出惊人让他握着酒瓶的手一滑,深金铜色的液体稍不注意便漏出在了杯外,瓶颈触碰杯壁,发出清泉般的叮咛声。 宋其衍的眉宇皱起,他盯着自己淌满酒水的左手,随后缓缓地握住,他抬头对挑眉看着自己的梁一辰笑笑:“手滑。” 梁一辰也笑,对宋其衍的解释将信将疑,却也不愿意在“手滑”的话题上多做纠缠,接过宋其衍递过来的一杯蓝带,和他的轻轻地碰了一下。 “你这么多年不找女人,怎么一找就给自己找了座不可攀爬的高峰?” 宋其衍只是冷冷地扫了眼梁一辰,径直走到旁边的沙发旁坐下。 修长的双腿随意地交叠,他懒散地往后靠在沙发背上,微微敞开的衬衫露出里面肌理分明的胸膛,他扬起下颌,轻轻地饮了一口酒。 梁一辰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梁,也跟着喝了口酒,辛辣的刺激充斥了他的咽喉,还没缓过劲来,就听到宋其衍突然冒出的声音。 “靳家小姐靳子琦,不是已经结婚生子了吗?” 宋其衍一边抵触任何关于靳子琦的话题,另一边却又极度渴望知道关于她的一切,即便那些消息会讽刺得他颜面荡然无存,他依然犯贱地要去探知。 梁一辰被宋其衍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震在那里,很久才回过神,审度地看着宋其衍闷头喝酒的样子,诧异地反问:“谁告诉你靳家小姐结了婚还生了孩子?” ------题外话------ 本来想起个离奇的文名于是用了《你好,农民先生》,结果推荐的结果也给了我一个离奇的惊喜,除去默默支持流年的老读者,貌似收藏量并不怎么可观,所以流年可能会改书名,到时大家可别下架或是找错地啊! 推荐流年娘子的新文《媚情—倾世宠婚》,大家多多支持啊: 那一日,她一身狼狈,心如死灰。 “你哭了。”他站在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子挡住她的视线。 “没有,雨水打到脸上了。”倔强的她一双眸仰视着他。 “离婚了?”他问她。 “对,离婚了。”她仰着头对着他笑。 “丫头,嫁给我如何?”他的伞盖过她的头顶,瓢泼的雨水打在他的身间。 “叔叔,你能给我想要的吗?” “我可以给你我能给的一切,丫头你要吗?”这是他给她的回答。 008吊死在名叫靳子琦的树上 阳台上散漫了月光,一地亮白。 落地窗上的白色双层纱帘半掩着,随着夜风在屋内淡黄的光晕中浮光掠影。 宋其衍背身轻轻地靠在阳台的栏杆上,一只脚随意地从后踩在一条横栏上,他偏转着侧脸,视线落在盛世豪庭下那被那轮圆月照得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他的脑海里盘踞不去的是梁一辰大不看好的话语:“想娶靳家那位大小姐当老婆?阿衍,不是我打击你,实在话,一个字,难;两个字,很难;三个字,非常难;四个字,洗洗睡吧。” 宋其衍从裤袋里拿出打火机,在骨节分明的长指间熟练地把玩了一会儿,然后站直修长的身躯,转过来轻趴在栏上。 他用绑着纱布的手从裤袋里摸出一盒烟,白色的纱布上渗出淡淡的血丝,他却恍若未见,只是抽出一根烟点燃,站在那里开始慢慢地吸烟。 他将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香烟的火光映衬着他的脸忽明忽暗。 他眯起眼眸眺望着高高挂在苍穹下的那轮明月,思绪万千。 吐出的烟圈缓缓散落在空气里,带着一点暗哑的凄迷,然后很快就散去。 消失无踪,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梁一辰临走时都不忘对他进行一番打击:“阿衍,这世上女人多得是,你可别吊死在一棵树上,还是一棵常年长不出一片叶子的秃树上。” 宋其衍绝对不愿意告诉梁一辰,早在四年前他就往自己脖子上套了个绳圈,还是个打了死结的绳套,而绳子的另一头好巧不巧就系在了靳子琦这棵树上。 也千万别和宋其衍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之类的高谈阔论。 因为自从靳子琦之后,除了这个叫靳子琦的女人,其他异性在他眼里就跟那路边的狗尾巴草同属一个科系。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这四年里,投怀送抱的女人何其之多,然而事实证明,宋其衍是个异类,他彻底打破了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的悖论。 他对那些胸大臀翘身姿妖娆的女人并不冲动,即便喝醉酒也没有那种想法。 更别提是在清醒的情况下。 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一个令他感到羞耻的真相:只有靳子琦,只有她,至少在和她发生过关系后的四年里,只有她一个女人做到了! 她让他莫名就有冲动,有时候一想起就会有冲动! 就如四年后的今天,即便只是看着她,他都像是着了魔一样,完全没有了自我的思考能力,就像一个没有了大脑的傻子。 宋其衍掐断烟头,离开冰凉的栏杆,把最后一口烟吐出来,丢了烟蒂走回房间,却不经意间看到被他丢在沙发上的手机。 墙壁上的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宋其衍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手机不止五分钟,甚至不止一小时,他一直维持着一个动作。 当外面的天色开始蒙蒙亮时,宋其衍终于将手机揣进了手里,他眨了眨酸疼得布满血丝的眼睛,来来回回犹豫了几次,终于拨出了他助理的号码。 凌晨三点,宋其衍的特助被自己的boss从睡眠里吵醒,相较于助理的迷迷糊糊,宋其衍的精神似乎特别好,怀揣着几分迟疑和尴尬开口:“咳,明天早上八点前给我一份关于靳子琦的资料,要全一点,尤其是她身边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把他的资料也一并给我,顺便还有那个叫某某的孩子。” “您放心,我天亮起床后就做,不早了,您也歇息吧。” “等等……” 那头助 理刚想挂电话,宋其衍却突然开口制止了他,沉忖了几秒后道:“我刚才想了一下,就现在吧,反正也睡不着,你现在就起来去整理,整理好马上伊妹儿给我……” “算了,我看还是你亲自送过来吧,我不希望出现断网收不到邮件的现象。” “其实boss,像盛世豪庭这样的酒店不太可能断网……” 宋其衍听完脸色瞬间阴沉,连带着语气也比方才冲了几分:“盛世豪庭是你开的,你说不断网就不断网?给你两小时整理好资料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就永远别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懂吗?” 助理:“……” ----《嫁值千金》---- 早晨,靳子琦领着靳某某下楼的时候,餐厅里已然一番其乐融融的场景。 然而在听到脚步声后,原本正和乔念昭有说有笑的靳昭东立刻沉下了脸,皱着眉头严厉地看着靳子琦母子。 靳子琦并不在意,一边柔声哄着揉着眼睛瞌睡的某某,一边若无其事地走下楼梯,完全忽略了靳昭东的目光。 苏凝雪还没下来,所以餐桌上只有两个人,在靳子琦出现之后,本慈父孝女的景象也被打破,顿时陷入了冷清的尴尬气氛。 当靳子琦走到餐桌边时,坐在靳昭东右手边的乔念昭便冲她柔柔地唤了声:“姐,你起来了呀!” 靳子琦只是点了点头,很淡漠的神情,然后不做声响地拉开椅子坐下来。 乔念昭的面色有几秒的黯然,但随即便换上了温和的笑,夹了一根油条放进靳昭东的碗里:“爸,今天的油条味道不错,您尝尝。” 靳子琦的眼角瞟了眼乔念昭,这位在她失忆后便搬进靳家的二小姐。 靳某某爬上椅子坐在靳子琦身边,乖巧地仰着脸,朝靳昭东憨憨地叫了声:“外公早安!” 靳昭东淡淡地应了一下,始终都绷着一张脸,连看都不曾去看某某一眼。 这样的冷遇只是让靳某某瘪了瘪小粉唇,很快就转向正在摊餐巾的靳子琦,两只小肉手捧着粉嫩的脸颊,晃悠着两条小腿叫道:“琦琦,某某好饿哦,想吃蛋蛋了!” 靳子琦俯身掐了掐某某的腮帮,刚想让一边的阿姨把早餐端上来,却被靳昭东制止住,他冷着脸看着神色始终平静的靳子琦:“先别急着上餐,小琦,我有话要问你。” 009靳子琦的犀利 “先别急着上餐,小琦,我有话要问你。” 靳子琦替靳某某在脖子上围好餐巾后,又不急不躁地喝了口温水。 其实对靳昭东的印象也是靳子琦根据这四年里的点点滴滴拼凑出来的。 这个成熟俊朗的中年男子,大多数时间都是板着脸严肃的模样,很少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而靳子琦有幸看到过几次。 想至斯,靳子琦眼尾的目光扫向乔念昭,每一次靳昭东那样温和地笑,似乎……她这位“妹妹”都在场。 本在用餐的乔念昭接收到靳子琦审视的目光,便默契地抬头看过来,脸上是略显羞赧礼貌的浅笑,露出颊边的梨涡。 不得不说,乔念昭的确是个大美人,巴掌大的瓜子脸,尖尖的下巴,秀挺的鼻梁,齐刘海下,大大的眼睛笑起来像两道月牙儿,甜美而清纯。 演艺圈精湛的化妆技术让二十七岁的乔念昭看上去更像是刚从校园走出的大学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青春活力的朝气。 靳子琦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敛眸抿唇轻轻地笑了笑,端起水杯又饮了一口水,才将全部注意力转移到靳昭东身上:“我听着呢,您说吧。” 靳昭东看到靳子琦眉眼间的笑意时,心中隐约有些不悦起来。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靳子琦的笑容莫名地令人心慌,那双浅棕色的瞳眸里似乎时刻蕴含着嘲讽,如此一想,靳昭东的脸色又冷了两分。 “小琦,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家里想想。” 靳昭东稍作停顿,视线落在仰头迷惑地眨巴着眼的某某脸上,轻叹了声,复而看着靳子琦问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高家公子怎么就进了医院?如果不是今早高老打电话过来询问,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靳子琦回望着面露责备神情的靳昭东,微微地抿嘴回答:“这件事没什么好瞒,我以为您更希望能安安静静吃完这顿早餐。” 靳子琦不温不火的答案让靳昭东皱起了眉头,刚想开口训责几句,那一边本安分吃饭的乔念昭却突然出言唤住了靳昭东:“爸爸,这件事谁对谁错谁也说不清,您别怪姐姐了。” 因为乔念昭的柔声劝解,靳昭东的脸色才略有缓和,盯着正微微垂着头拨弄某某头发的靳子琦:“到底要到几岁才能不让家里为你操心?你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不是十八岁,圈子里和你年纪相配又没对象的青年才俊已经寥寥 无几……” 这句话靳子琦并不想回答,她夹了一个饺子放进某某的碗里,然后拍拍某某的小脑袋示意他先垫垫肚子,自己则等待着靳昭东继续话题。 靳昭东瞧着靳子琦照顾靳某某的场景,胸口又淤积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重重搁下手中的筷子,在餐厅里想起清脆的碰撞声。 “今年年底,”靳昭东下达最后的通牒:“最迟今年年底,你必须给我找到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如果你还当自己是靳家的长女,靳氏的继承人!” 因为靳昭东骤然拔高的声量,餐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本欢腾地啃着饺子的靳某某怯怯地缩了缩脖子,捧着卡通碗,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向铁青着脸的靳昭东,尔后又担忧地瞅瞅靳子琦。 “姐姐……” 乔念昭欲言又止,担忧地望着靳子琦,似乎想让靳子琦首先低头认错。 靳子琦丝毫不为所动,安抚性地摸摸靳某某的脸,又为他盛了一勺豆浆,然后抬眸对上靳昭东眼底闪动的怒火,眯眼一笑。 “我一直都当自己是靳家的女儿和靳氏寄予厚望的继承人,至于我的婚姻,我没觉得现在有什么不好的,您又何必一直逼着我不放?” “让靳家在圈内颜面无光、靳氏股价波动下降,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对靳家对靳氏所负的责任吗?” “爸爸,姐姐不是这个意思……” 乔念昭适时地按住靳昭东的手腕,一边开口求情一边急切地瞄向始终淡定的靳子琦:“姐姐,你告诉爸爸,你刚才说的只是一时气话。” 靳昭东发火,乔念昭劝阻,靳子琦从容不迫。 四年来反复上演的戏码,在这个早晨,依然一层不变。 “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你妹妹,你一味地追求自由,有没有替你妹妹想过,她今年二十七了。” 靳子琦手里的水杯已经凉却,她慢悠悠地放回桌边,转头看着靳昭东:“现在不是封建旧社会,如果她想嫁、愿意嫁,大可不必顾虑我,我并不觉得这样子会让我有多难堪。” 靳昭东蓦地一愣,对视着靳子琦真心的笑意,突然变得哑口无言。 死寂般的沉默在餐厅内萦绕。 靳子琦见靳某某碗中的豆浆所剩无几,便朝一边低眉顺耳站着的阿姨轻声嘱咐了几句,阿姨求之不得地逃进了厨房。 “小琦,他们都 知道错 第 11 部分 了,四年了,你就原谅他们吧。” 靳子琦不解地蹙了蹙眉心,嘴角噙着淡笑:“爸,您说的话……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靳昭东沉默着,靠在椅背上,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也显得疲惫:“小琦,你年纪不小了,不该因为一些道听途说的谣言而这样耗着自己,很多事其实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子。” “道听途说?您指的是我道听途说知道苏珩风在和我有婚约的时候,爬上了我们靳家收养的女儿的床;还是指别人污蔑靳家的养女一面说着要成全姐姐的婚姻一面却在婚礼上当众抢走了新郎?” 靳子琦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眼角不曾忽略乔念昭的位置,然而对乔念昭眼中隐忍的泪水熟视无睹,继续缓缓道来:“我一直很好奇,不知道今天爸爸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当年你们到底是怎么让我母亲答应承认靳家的养女是她的亲生女儿的?” ------题外话------ 文文改名了换封面了,也改了简介,有些不舍得,但为了文文的前途还是忍痛改了,没看过新简介的亲可以去看看,就当是睡前的陶冶情操吧! 010不要叫我妈 “我一直很好奇,不知道今天爸爸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当年你们到底是怎么让我母亲答应承认靳家养女是她的亲生女儿的?” 靳子琦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旧笑意盈盈,浑不在意的语调却使得对面的女人委屈得眼角溢出一滴泪,然后听到靳昭东愠怒的训责:“靳家这些年教导给你的就是这种咄咄逼人的说话态度吗?” “爸,您的记性似乎不太好,我失忆了,早就忘记了过往的一切。” 靳子琦笑容不改,像白开水一样平淡的语气,不再去看靳昭东青白的脸色,顾自往后虚靠在椅背上,开始有条不紊地在自己的膝盖上摊好餐巾。 “琦琦,外婆下来了噢!”靳某某扯了扯靳子琦的衣袖。 靳子琦回头看向楼梯口的时候,苏凝雪刚迈下最后一节台阶。 这个近五十岁的女人,保养得极好,岁月不过是让她的人生阅历增加,在她精致的五官上几乎找不到任何年老色衰的痕迹。 苏凝雪的长发整齐地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穿着浅蓝色的细条翻领衬衫和黑色职业长裤,腰际的浅褐色腰带令她的装束简单却不失大气。 不同于普通人家眼底始终洋溢着温暖微笑的妻子形象,苏 凝雪的目光显得清冷而严厉,随便地扫来一眼,都给人莫名的压力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靳子琦算是遗传了苏凝雪雅致的外貌和清冷的性子。 “外婆早!” 刚走到餐桌前的苏凝雪听到清脆的叫声,转头入目的便是靳某某忽闪着期待光芒的大眼睛,便抬手抚了抚某某的头顶,眼底闪过慈爱的柔光。 靳子琦望着苏凝雪和靳某某之间的融洽互动,抿唇笑了笑,亲切地叫了一声妈妈,苏凝雪点了点头,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淡漠。 “妈,您坐到爸的这边来吧!” 靳子琦听到一声椅脚摩擦地板的声音,扭头便看到乔念昭已经起身,双手稍稍拉开椅子,站在椅子边,一脸殷切谦逊地望着苏凝雪。 这一声“妈”倒是叫得比她这个正牌女儿还勤快。 靳子琦挽起唇角,不做多言,开始专心为某某剥阿姨递过来的熟鸡蛋。 然而苏凝雪的眼睛只是看似不经意地掠过乖巧孝顺的乔念昭,继而坐在了靳子琦身边的椅子上,对于乔念昭的好意置若罔闻。 乔念昭的处境突然变得很尴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着兀自低头用餐的苏凝雪,眼圈慢慢地泛红,却只是咬着唇瓣不敢出声。 靳昭东看了眼安静优雅吃早餐的妻子,想张口说什么却终究选择了沉默,转而望着委屈得红了眼的乔念昭,心里也不好受,柔声嘱咐:“站着做什么,快坐下来吃早饭,不是说等会儿还有通告要赶吗?” 乔念昭在靳昭东关切的目光下,勉为其难地扯了扯嘴角,轻轻地“嗯”了一声,便坐回了自己本来的位置上。 餐厅里再次笼罩在一股低沉的气压之下。 餐桌上除了某某偶尔说句话,其他人都发扬了食不言寝不语的美德。 “妈,您没吃多少东西,等一下会饿的,还是吃根油条吧。” 苏凝雪的筷子还没完全伸出,乔念昭便眼疾手快地递上一根油条,当苏凝雪望过去时,乔念昭露出一个体贴而羞涩的笑:“爸说妈昨晚因为一些烦心事所以没吃多少,如果早上再空腹,对胃不好。” 靳子琦叉起一块面包细细咀嚼,连眼睛都不曾抬一下。 靳昭东看到靳子琦一脸的漫不经心,又瞧见乔念昭对自己和妻子的体贴关心,心中的天平不禁倒向乔念昭,望着只顾自己吃喝的靳子琦皱了皱眉。 苏凝雪没有当即接过乔念昭递过来的油条,挑眉看了几眼,然后端起手边的豆浆轻抿一口才慢吞吞地开口:“念昭,你不会不知道豆浆加油条是错误的早餐搭配方式,这根油条我怕是没这个福气吃了,要是味道真不错,你自己就多吃点吧。” 苏凝雪波澜不惊的拒绝却比任何话语都来得更让人难堪局促。 乔念昭的眼底一片黯然,受伤的神态暴露无遗,却还是朝苏凝雪歉意地笑笑:“妈,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到……” “念昭,”乔念昭还未说完便被苏凝雪打断,“这样的话我重复了四年,今天希望是最后一次,跟十年前你进来靳家时一样,还是叫我雪姨吧。” 十年前,靳家以养女名义收养乔念昭,当时乔念昭称呼苏凝雪为阿姨。 四年前,苏凝雪正式对外承认乔念昭是她失散多年的女儿,时至今日,却依然让乔念昭叫她一声阿姨。 这其中的寓意不言而喻:苏凝雪并未打从心底接受乔念昭。 靳昭东和乔念昭脸色均是一变,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再次降至冰点。 “念昭,这些年我一直忙于事业,所以没有照料到你,也算是愧对了你母亲当年对我的请求……” “妈……”乔念昭急于解释,脱口而出一声“妈”,却在接触到苏凝雪含笑却微冷的美眸时,噎住了咽喉,随即是干涩的纠正:“雪姨……” 苏凝雪仿若没察觉到乔念昭的局促,优雅用餐巾擦拭完嘴角,继续道:“四年前我承认你是我的女儿,也算是我们靳家对你的一点补偿,但这一声‘妈’我自认为承受不起,你母亲曾经是我最信任的人,那时我也不曾把她当做外人看过,尤其在我产后大出血的那段时间,她一直全心全意照顾着我的家庭。” 苏凝雪的声音清晰地在餐厅里回绕:“如果我应下这声‘妈’,她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念昭你也已经长大了,我这么做的苦心,你该明白吧?” 乔念昭的脸色愈加苍白,双手微颤地纠结在桌边,双唇嗫喏却发不出声音。 苏凝雪瞄了眼乔念昭,搁下手里的餐巾,转头看着略有些晃神的靳昭东,本冷淡的眸光汇拢起淡淡的柔和:“昭东,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我们虽然收养了念昭,但贸贸然就让念昭叫我们爸妈,日后免不了被人戳脊梁骨。” ------题外话------ “雪姨”二字让我想到了最近流行的雪姨很忙… … 咱们的雪姨霸气不? 011不见女人,但见她 “昭东,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我们虽然收养了念昭,但贸贸然就让念昭叫我们爸妈,日后免不了被人戳脊梁骨。” 靳昭东的脸上因为苏凝雪的忽然回头有瞬间的慌乱,尤其是迎上苏凝雪温和的眼神,愈加无言以对,心中的内疚也随之不断地加深。 他僵硬地动了动嘴角,找不到任何反驳苏凝雪善解人意的话语:“只要你高兴就好,昭儿因为真心把我们当一家人才会喊我们爸妈,倒是没你想得这么周到,既然如此,那以后在家里就叫叔叔阿姨吧。” 靳昭东的妥协换来苏凝雪的浅笑和乔念昭的灰白脸色。 “我突然想起昨晚还有些文件没处理完,就先回公司了,凝雪,你等会儿让老夏送你过去吧。” 靳昭东朝苏凝雪体贴地关心了几句便起身,在离开前看向乔念昭:“昭儿,你今天不是说要回公司吗?要不要我捎你一程?” 乔念昭望了眼依然慢条斯理地用餐的苏凝雪和靳子琦,咬着唇瓣,闷闷地嗯了一声,选择跟着靳昭东一起离开靳家别墅。 当然,乔念昭没忘记在走之前恭敬地跟苏凝雪和靳子琦告别:“雪姨,姐姐,我和爸……叔叔先走了,你们慢用。” 靳子琦充耳不闻地吃早餐,倒是苏凝雪难得地稍作颔首,说了句“路上小心”。 待两人刚走出门,苏凝雪便放下手里的刀叉,兴致乏乏地停止了用餐。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把人打进医院了?” 靳子琦知道苏凝雪在和自己说话,也推开了面前食之无味的早餐,替某某擦干净嘴边的渣渍后才看向苏凝雪:“也就是起了点小冲突,才会闹成后来那样不愉快。” 苏凝雪沉思地敛下眼睫,靳子琦看着她皱着眉不说话,便自己接下话茬:“您放心,如果高家追究起来,我会亲自登门致歉的。” “致歉?动手打人的不是你,你干嘛要上门致歉?” 靳子琦一愣,显然不太明白苏凝雪的意思。 苏凝雪也没多解释,喝了口豆浆,似乎因为味道不怎么好,拧了下眉头便放回了杯子,瞟了眼欲言又止的靳子琦。 “我是你的母亲,怎么可能帮着外人来欺负自己的女儿,你纵然有不对,也轮不到别人来说三道四。” 对 于苏凝雪突如其来的维护,靳子琦有些无法适应。 貌似这是四年来的第一次…… 而靳某某却已经滑下椅子,跑到苏凝雪身边,趴在她的膝盖上摇头晃脑:“外婆,那个高潮蜀黍好坏哦,欺负琦琦,然后一个怪蜀黍帮琦琦打了高潮坏蜀黍,可是,那个怪蜀黍的手流了好多血哦!” 苏凝雪将靳某某抱起放在膝上,靳某某用勺子舀了个蛋饺,自己先吹了几下,然后递到苏凝雪嘴边,扬着苹果脸嘻嘻地讨好道:“外婆吃饺饺,某某帮外婆吹过不烫了。” 苏凝雪咽下那只蛋饺,看着靳某某捣弄餐具,眼底浮动着欣慰的淡笑,然而话却是对靳子琦说的。 “既然人家因为你受了伤,你也不能当没发生这回事,高家在本城的影响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靳子琦听了苏凝雪的提醒点点头:“我会处理好的。” ----《嫁值千金》---- “靳小姐在四年前的车祸后,被送去美国疗养了半年,回来后她的身边就多了个孩子,根据靳家的说辞,那是靳小姐收养的孤儿。” 盛世豪庭顶级套房内,宋其衍随意地坐在沙发上,随着立在一旁的特助的讲述,翻阅着手里的一叠资料,时而皱紧眉头。 “那场车祸就发生在盛世豪庭的地下停车场,当时靳家和宋家就在这里举办宴会,而且靳家还在那一天承认了一个女艺人是流落在外的二小姐。” “关于那场车祸的具体信息几乎是空白,只知道,车祸两个月后靳小姐健康地出现在媒体面前,才稳定了当时波动剧烈的靳氏股价。” 宋其衍用一双深沉而平寂的眼睛看着资料上的内容,目光在乔念昭和苏珩风的亲密合照上稍作停留。 如果他没记错,照片里的男人就该是即将代替他继承宋家的外甥,而这个女的……宋其衍挑了挑眉梢,四年前他经过农场某角落时好像见过她。 “虽然靳家一直有为靳小姐安排相亲,但本城圈内人都认为,靳小姐是尹家三少爷内定的妻子,可是根据资料显示,尹三少可能是……” 特助没再继续说下去,将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一声,有些话终究是难以启齿。 宋其衍横了他一眼,没有逼迫他说下去,低头扫视资料,在看到“尹沥”二字时才放慢速度,然后他的表情瞬息万变,最终化为嘴角上翘的弧度。 私人管家敲了一下房间的门,站在门口恭敬地朝正在看资料的宋其衍道:“宋先生,楼下大堂有位小姐找您。” 宋其衍甚至连头也没抬,但语气却是格外地厌烦:“不见。” 私人管家踌躇地还想说什么,一边的特助便补充道:“以后没经过预约的女人,宋先生一律不见,知道了吗?” “嗯,我知道了,那就不打扰您了。” 私人管家悄声退了出去,在房门轻轻合上的同时,她拨通了前台的电话: “请你转达那位靳小姐,宋先生挺忙的,如果见面请她提前预约……” 刚闭拢的房门骤然打开,私人管家吃惊地回头,便看到宋其衍一脸黑沉地站在那里,单手握着门把,平坦的眉心慢慢地褶皱起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挺忙的?” 私人管家一时语塞,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颓废却英俊的男人,然后她的眼前一阵疾风扫过,房间门口已经不见了宋其衍的人影。 ------题外话------ 推荐一下流年好友小妖重生的《宠妻,婚然天成》,是宠文哦! 【温柔深情片 床上,他拥着她,一脸惬意的闭目养神,怀中的小女人突然用手推了推他。 “贺先生,今天少宸哥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现在后悔了,想要好好补偿你。” 哪里是补偿,根本就是想旧情复燃。 “我是说真的,贺先生就没有——啊!大叔,你在做什么?” 修长的五指滑过小腹,正往“危险地带”游走。 “把我的小东西变成大婶。” 话落,灼热的吻已经随之覆了上来。 012装模作样的男人 要找到昨晚帮她的男人并不难。 靳子琦只是稍作打听,前台小姐便告诉她她要找的人的名字--宋其衍。 能住进盛世豪庭顶楼最豪华套房的客人非富即贵,整个豪庭员工都必须对其有所了解,更何况宋其衍昨晚打趴高家少爷的事闹得也不小。 靳子琦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安静地等待,她闲适地阅览着一份财经报,稍稍低垂着头,高高束起的长发散落在肩头,露出她白皙优雅的长颈。 没过多久,她便得到了回复:“不好意思,靳小姐,因为您先前没有预约,现在宋先生 可能没 第 12 部分 时间见您。” 靳子琦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恼意或是不悦,她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随后便拎着手提袋起身,将一张金色的名片交给了前台小姐:“这是我的名片,如果看到宋先生,麻烦帮我交给他。” 待前台小姐接过印有靳氏标致的名片,眼底闪过惊愕的歆羡,靳子琦只是温雅地笑了笑,转身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一边朝门口走去。 “萧潇,我马上就回公司,嗯……方案等我到了……” 靳子琦接通电话还未说上几句,忽然一股压迫的冲劲从身后涌来,她的右手臂被人重重地扯住,阻止她的抬步离开。 诧异之余,靳子琦的眼前一晃,然后一堵高大的“肉墙”矗立在了面前。 时间在这一秒有瞬间的凝滞,她忘记了自己还在讲电话,只是茫然地抬起眼皮望着这个挡住自己去路的男人。 他的呼吸有些不稳,结实的胸膛不断地起伏,他缠着纱布的左手扣住她拿着手机的右手,力度紧得掐红了她的肌肤。 靳子琦只一眼,便认出了眼前这个顶着乱糟糟的发型,只着一件黑色背心、袒胸露背,看上去格外精壮健硕的男人。 是宋其衍,那个据说忙得没时间见她的宋其衍。 她的视线落在他脚上的那双人字拖和随意卷起的裤脚上,不由挽起了嘴角。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就突然觉得这么开心,无法用言语解释的开心。 但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份开心并不是来自于对宋其衍这副装扮的嘲笑。 ----《嫁值千金》---- 宋其衍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急喘的呼吸,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跟前的靳子琦。 也许因为过度紧张,扣着靳子琦手腕的力道也在不断地增大。 当他从门缝间听到“靳小姐”三个字时,立即丢了手里的资料,豁地一声从沙发上蹦起,愣愣地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被扔进了滚烫的沸水里,激烈失控地跳动。 靳子琦遗忘了他,让他感到铺天盖地的气愤,然而,真有这么一天,当她主动跑来找他,他却像个毛头小子不知所措。 尤其在听见私人管家回绝靳子琦之后,他的大脑像被一把铁锤狠狠地击中,然后转身冲出了门外,直接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冲下楼梯。 他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 有“电梯”这种便捷的代步工具,也忘记了可以让私人管家打电话通知前台挽留住靳子琦。 他只是想到,每多等一秒钟,他就多了一秒错过靳子琦的可能性。 当他跃下最后三个台阶,豁然推开安全通道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准备转身离去的靳子琦。 他不知道自己一路跑过去迎面撞开了多少人,他只知道,他抓住了靳子琦! 空气里弥漫着蜜饯一样的香甜,还有花儿醉熏的气息,混杂着靳子琦身上淡雅的茶香,在同一时刻涌入他的呼吸。 然后他看到那张精致柔美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浅棕色的美眸里波澜点点,让他的心潮又是一阵暗涌浮动。 “宋先生,你看上去好像有些疲惫,要不要去那边休息一下?” 靳子琦的声音算不上甜美,然而听在宋其衍耳里,却比世界上最优秀的美声歌唱家都来得好听,应了那一句“情人眼里出西施”。 “宋先生,你还好吗?” 靳子琦望着眼前这个心不在焉的男人,试探性地又询问了一声。 宋其衍在她的唤声里回过神,视网膜里倒映出的是靳子琦略显关切的神情,他粗糙的手心贴着她柔滑的肌肤,让他的心底一阵柔软。 “宋先生是去晨跑了吗?” 宋其衍望着清雅得像朵水莲的靳子琦,傻愣愣地眨了下眼睛,然后迟钝地开口:“噢,今天太阳挺好的,就出去跑了一圈。” 今天太阳好吗?靳子琦眼角瞟向落地窗外的阴天,却也没当面戳穿宋其衍。 “宋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靳子琦将一块绣着蓝蝶的手帕递到宋其衍的跟前,嘴角噙着浅笑:“可以先拿它擦擦汗。” 宋其衍垂眸看着那块素雅的手帕,蹙了蹙眉头,没有任何的反应。 靳子琦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她认为宋其衍估计是嫌弃这块手帕不是全新的,当她正准备收回手帕时,他却突然伸手拿了过去。 靳子琦稍稍地顿愣过后,微微地一笑,然而这个笑容仅仅持续了几秒便僵硬了,当她看到宋其衍装模作样擦了个汗之后,就将手帕往自己裤袋里塞。 “宋先生,我的……”靳子琦欲言又止,只是提示性地望着自己的手帕。 “怎么啦?你有什么东西掉在这里了吗?” 宋其衍困惑地望着靳子琦,待看到靳子琦尴尬地摇摇 头,就“哦”了一声,然后面不改色地叠好手帕,将手帕揣进了自己的袋子里。 靳子琦白皙的脸颊印染上淡淡的粉晕,即便现在是开放的二十一世纪,但被一个大男人拿去自己的贴身手帕,怎么看都显得暧昧不清。 望着靳子琦垂眸羞赧的表情,宋其衍忍不住提起嘴角,但很快便又绷紧了唇线,脸上也是淡淡然的平静,不忘时而皱一下眉头。 两人间的气氛突然有些僵冷,靳子琦抬手拢了拢鬓边的发丝,想起自己的来意,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宋其衍缠着纱布的手臂上:“宋先生,你的手臂好些了吗?昨晚……害得你受伤,真的很抱歉。” ------题外话------ 流年2——5号要去西安参加潇湘作者年会,一直忘记感谢当初投票给流年的亲们,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陪伴和支持,让我能一路走下去,矫情地喊一句:我爱你们,真的很爱你们!即便将来我不再写文,我也会永远记得,在我人生里有那么一段岁月,是由你们陪我走过来的…… 013得意过头之后...... “宋先生,你的手臂好些了吗?昨晚……害得你受伤,真的很抱歉。” 宋其衍顺着靳子琦的目光看向自己缠着纱布的左右臂,五指小幅度地动了动,手臂的肌肉便传来一阵细微的疼痛。 靳子琦自然也看见了纱布上隐约的血丝,秀雅的眉微凝,但见宋其衍的手还能活动自如,便松了口气,他轻得并不严重。 宋其衍将靳子琦的表情看在眼里,眉梢一挑,转了转左手臂幽幽道:“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你不用担心,如果有事就先走吧。” 靳子琦瞅着宋其衍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发觉除了感谢她还真的找不到其他什么话题让谈话继续下去。 要不是高潮的事,他们两个怕依然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而已。 想起公司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处理,靳子琦也不扭扭捏捏,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宋其衍:“宋先生,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在s市期间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靳子琦将近一米七的个子在宋其衍跟前仍然需要四十五度扬起下颌,宋其衍低头望着她轮廓英气柔美的侧脸,脑海里盘旋不去的是她的话。 “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 宋其衍的眼睛不自觉地掠过她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有那么几秒定在 她美丽的锁骨之上,然后他的嘴巴干得有些难受。 匆匆地移开眼,宋其衍撇下嘴角,脸上也闪过莫名的烦躁,近乎蛮力地扯过靳子琦指间的名片,然后揉成一团塞进了裤袋里。 靳子琦瞧出了宋其衍眉宇间的不悦,以为是自己打扰到了他:“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宋先生,再见。” 宋其衍见靳子琦真的说走就走,脸色一冷,他说没事她就真当他没事啦? “嘶……” 靳子琦刚转过身就听到身后传来抽气声,一回头就看到宋其衍高大的身躯蹲在地上,低垂的头掩藏了他脸上的表情,但他似乎不怎么好受。 “宋先生,你怎么啦?身体哪里有不舒服?” 靳子琦也跟着蹲下身子,却看到宋其衍右手捂着缠着纱布的手臂,他抬起头深邃的双眼盯着她,眉头扭成了麻花状,语气缓慢而艰难:“没事……你走吧,我没事的,走吧……” 靳子琦眼角扫到宋其衍紧握的拳头,手背上青筋突起,思及这件事的起因源于自己,思忖了一会儿对宋其衍道:“宋先生,你的手不能这样拖下去,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只是靳子琦刚伸手去搀起宋其衍,便被宋其衍义正词严地拒绝:“算了,我等会儿上去让管家重新包扎一下就好了,你去忙吧,不要因为我耽误了自己的工作。” 宋其衍说完这句话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看似困难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形不稳地一晃,靳子琦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宋先生,你确定自己真的没事吗?” 宋其衍几乎将自己整个身体都靠在了靳子琦柔软的身上,一股清雅的体香扑鼻而来,他凝视着她纤长微翘的睫毛,眸色渐渐地加深。 薄韧的唇瓣有意无意地触碰她的发顶,在她仰起脸看过来时,盯着她润泽的红唇,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皱紧了眉心:“你忙就走吧,我自己回房间就好了,废掉也不过只是一只手……” 说完他便离开了靳子琦的搀扶,身体往后退了退,右手颤抖地扣住左手臂,然后不再理会靳子琦的关切,转身慢慢地朝电梯走去。 靳子琦站在原地,望着宋其衍逐渐远去的背影,握紧手里的手机,拧着眉头犹豫了三秒,随后快步小跑地追上去: “宋先生,你的手是因为我才受的伤,我有责任让它恢复如初。” 然而宋其衍却是连头也没回,捂着手臂径直走进了电梯。 靳子琦无声地叹了口气,在电梯合上之前也走了进去。 宋其衍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紧抿着唇,电梯“叮”地一声打开,他就大步流星地从她身边走过。 靳子琦清晰地看到他额际突起的青筋,心中的歉意也愈发地浓重,想也不想就紧追着出了电梯。 “宋先生……” 靳子琦在宋其衍打开房门之际,急急地出言唤住他,只是还未多说什么,宋其衍便回过身,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你走吧,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不必太在意。” 话音还没落地,他便行动略显笨拙地打开房门,未等靳子琦反应过来,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宋先生,宋先生……”靳子琦敲着房门连声叫唤,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只是满怀担忧的靳子琦猜不到此刻房间里是和她所想完全相反的一派情形。 一合上门,本病恹恹的宋其衍瞬间生龙活虎起来,直冲进卫生间,拿起啫喱水朝头上喷了几下,然后对着镜子胡乱抓了抓头发。 之后又飞速地奔进更衣室开始翻箱倒柜,衬衫西装t恤领带丢得到处都是,穿了又脱脱了又穿,在试衣镜前来回不知转了多少圈。 听到外面断断续续的敲门声,宋其衍的嘴角已经弯成了一条弧线,双臂一展一收,套上了一件西装外套,转身往外走。 在门口被散落在地上的领带绊了一下,踉跄地撞到门框上,宋其衍呲牙咧嘴地揉着肩头,难得心情好地捡起领带挂回衣架上。 最后又往镜子里瞟了几眼,清了清嗓子,才人模人样地走向门口。 在打开门的前一刻,宋其衍调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尽量自己看上去虚弱一些,往墙壁上一靠,才抬起右手拉开了门。 仅仅是一秒之间,宋其衍脸上由憔悴变为错愕,因为门口站的不是靳子琦,而是豪庭客房部经理和她身后搬着担架的两名医护人员。 “宋先生……” 客房部经理望着宋其衍面色红润、精神抖擞的样子,完全没有靳子琦言辞描述得那样伤重,一时之间有些懵了:“您还需要去医院吗?” 宋其衍忽闪了下眼眸,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你在跟我说话?” 客房部经理点点头,宋其衍的脸色便顷刻间黑沉下来,二话不说,就退后一步,重重地甩上了房门。 客房部经理碰了一鼻子的门灰 ,瞅着身后的担架,自认倒霉地摇头。 难搞的客人年年都有,只是像这么阴晴不定的主倒还是第一个…… 014最不需要你的关心 “子琦姐,总裁在里面等你。” 萧潇将制片企划书递给靳子琦的同时,也附送了一句提醒。 靳子琦翻看策划书的手一顿,抬眼看向前方自己紧闭的办公室。 她自然清楚这个“总裁”指的是谁:这四年来萧潇口中伤害靳子琦的负心汉、众人眼里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情种--苏珩风。 靳子琦用文件夹拍拍瞅着办公室干瞪眼的萧潇,便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即便苏珩风曾给她带来那样沉重的伤害,靳子琦依然没选择离开风琦。 相反的,也许是因为愧疚,苏珩风给予靳子琦的权力也日益增大。 在推门而入的刹那间,靳子琦看了眼手里最新决定投拍电影的策划案。 她其实有点好奇,这次苏珩风又是为了什么? 悬吊在门边的风铃随着靳子琦推门的动作响了一下,音质清醇优雅。 本伫立在二十九楼落地窗前的男人闻声回过身,望着靳子琦勾了勾嘴角:“听萧潇说你有事外出,就自作主张地在这里等你了。” 靳子琦看着被沐浴在金色阳光中的苏珩风,回之以微微地一笑,便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开始专注地处理桌上堆积的文件。 “昨晚……伯父安排你去相亲了?” 苏珩风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垂眸站在她的对面。 阳光打在他的眼睫上,撒下一片阴影,也遮盖了他眼底的情绪。 靳子琦缓下签字的手,仰起头望着苏珩风颀长英挺的身影,弯了弯唇角:“如果是私事,等下班后再说吧,现在我要工作了,苏总。” 说完后,靳子琦便重新埋首在文件里,只是还未下去一笔,手里的签字笔便被一只突然伸过来的大手扣住:“子琦,我们谈谈吧。” 靳子琦不着痕迹地缩回自己的手,被苏珩风触碰过的地方残留着余温,微不可见地拧了拧眉头,随即将文件推到一边: “那就抓紧时间谈吧,虽然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苏珩风盯着躺在自己手心的签字笔看了会儿,然后将视线投向了窗外:“子琦,你一定要这么和我说话吗?” “你是我的顶头上司,不这么说话那要怎么说?”靳子琦一边浏览电脑 第 13 部分 上的合同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这些年我们不都这样说话吗?” 苏珩风拿着签字笔的手微微地收紧,转眸看着靳子琦工作时严谨的侧脸:“这些年……你变了不少,子琦。” “是人都会改变,难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点?” 靳子琦说着便起身走去存放文件袋的橱窗柜,却被苏珩风止住了步伐:“子琦,听说你昨晚相亲的对象是高家少爷,他在外面生活不检点,我希望你慎重考虑,”苏珩风黝黑的眼眸闪过一丝歉疚的温柔,“我不愿意……看到你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靳子琦审度地望着苏珩风,移开眼神之际抿嘴笑了笑:“再大的伤害我都能承受得住,你觉得这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伤害就能击垮我吗?况且……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关心。” ------题外话------ 因为白天忙碌,所以只能连续两天熬夜码字更文,到了今天着实有些撑不住了,也没去观光,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方面都呈现萎靡状态,好吧,各位谅解我一次,容许我再去躺尸一会儿…… 015灰姑娘的姐姐 “子琦,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过对吗?” 靳子琦神色淡漠,越过直直盯着自己的苏珩风,手腕却被他冷不防地扣住:“子琦,你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愿意去原谅?” 靳子琦伸出右手拂开苏珩风禁锢自己手腕的大手,淡淡地开口:“你们觉得自己需要我的原谅吗?” “昭儿是你的妹妹,子琦,是我对不起你,要怪你就怪我一个人。” 似乎大家都喜欢用所谓的亲情关系来说服她,不管是苏珩风还是靳昭东。 然而可笑的是,她和乔念昭何来亲情可言? 也许曾经有,但她失忆的这些年来,她从不掩饰自己对乔念昭的不喜。 一个会爬上姐姐未婚夫床的妹妹,又有什么资格和她谈论亲情? 靳子琦抬眸望着苏珩风紧拧的眉宇,挽起唇角,一字一顿地问道:“珩风,乔念昭和你上床的时候,她可曾想过我是她的姐姐?” 苏珩风的脸色一僵,没料到靳子琦会这么露骨地把事情点出来。 靳子琦打开橱柜玻璃门,不再搭话苏珩风,找到自己要的文件转身就走,苏珩风却快她一步占据了她前面的路。 靳子琦顺着他的意思停下脚步,好整 以暇地等待着下文。 苏珩风望着她漠不在意的表情,本酝酿好的措辞突然变得难以启齿。 他几次张开嘴都未曾憋出一个字,似乎不确定怎么样的说法才能不被失忆后变得伶牙俐齿的靳子琦驳回来。 苏珩风低垂下眼,迟疑了良久,然后再抬眸,静静地望着靳子琦:“子琦……”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四年前我不该拿跟你结婚的事刺激昭儿,对不起。” 他用另外一种委婉的方式在告诉她:他从未爱过靳子琦,她不过是他用来刺激另一个女人的借口,仅仅是一个可以随时舍弃的借口。 即便失忆后的靳子琦不再把眼前这个男人放在心上,然而听到这样的坦诚,她依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为爱情只为那份被舍弃的伤害。 “我和你还有阿沥一起长大,我一直知道你是外公为我选择好的妻子,也以为长大后我们会理所应当地步入结婚礼堂,可是后来……” “可是后来你喜欢上了被送来靳家的乔念昭,所以不惜违背你外公的决定,即便舍弃宋家的继承权也要和乔念昭在一起,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对吗?” 苏珩风望见靳子琦隐现讥嘲的眼神,撇开了脸,幽幽地开口:“像我们这种生活在上层社会的人,永远不会懂得在白眼和欺凌里长大的滋味。” “我还清楚地记得她刚来靳家时的样子,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和牛仔裤站在靳家的花园里,却没有人上去送她一件衣服取暖。” “当我们在一起穿着名贵的衣裳玩着全球限量版玩具时,她却默默地在角落擦着桌子,偶尔趁我们不注意才敢偷偷地看一眼。” 靳子琦看到苏珩风某种流露出的怜惜和心疼,并未觉得任何异样,反倒勾起嘴角浅显的微笑:“你是在提醒我,过去那些年我一直扮演着灰姑娘恶毒姐姐的角色吗?” 苏珩风望着靳子琦不以为然的冷淡神情,拧紧了眉头:“子琦你非得要这么尖锐吗?你在责怪我们的同时,有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你自身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靳子琦黛眉一扬,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状态。 苏珩风蹙眉看着她,喉结一动,没有就此住口:“从小到大那些年,你从未开口向我求助过一件事,甚至连询问建议都不曾有过,在你身边我始终显得可有可无的。” “靳家要继承人,宋家要当家主母,可 我想要的从来只是一个能全心全意和我相伴一生的爱侣,而你眼里可曾有过我的存在?” “我们在一起,从来都是把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太过理智的我们即使在一起也只会互相伤害。” 靳子琦安静地听着,面无表情,当苏珩风说完她有的只有一句反问:“所以这就是我活该被伤害的理由?” 苏珩风瞬间静默,靳子琦径直背身回到办公桌前,望着墙壁上的挂画:“我醒过来的那一天,没有人关心我好不好,没有人问我是不是真的放下了,当得知我忘记一切的时候,你们有的只有如释重负的放松。” 靳子琦缓缓地回转过身,那双浅棕色瞳眸深深地望着苏珩风:“你们从一开始要的就只是我的原谅,似乎只要有了这声原谅就可以这么心安理得地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 也许当年那场车祸里,她就此离开了会更称了他们的心意吧? 可惜,她偏偏幸运地活了下来。 于是,靳子琦便成为了苏珩风和乔念昭心头的一根刺。 一根看不见却摸得着、微微扎人的肉刺。 苏珩风敛眉望着和他有些距离的靳子琦,刺眼的阳光从她的身后透入,他看不清她隐藏在阴影里的表情。 “子琦,即便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也还有多年的情谊。” 靳子琦的胃部突然一下痉挛,她一直都有胃病。 她侧过身不着痕迹地捂住胃,然后淡淡地下达逐客令:“如果你还顾念着那点情谊,那么现在请你离开。” 苏珩风的目光落在靳子琦微弯的背脊上,眼底闪过担忧,两步并作一步上前,行动快于意识抓住了靳子琦的手臂,眉头扭紧:“是不是胃病又犯了?我带你去医院吧。” 靳子琦默不作声,低头咬着泛白的唇瓣,稳定了自己的痛楚后,站直身体,抬手去挥开苏珩风的手:“你走吧,我还有很多公事要忙。” 苏珩风眸底升起浓重的深沉,他没有放开靳子琦,然而还未等他开口再说什么,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破碎声。 ------题外话------ 可以猜猜是谁把东西掉下来啦?哈哈 016被再次“舍弃”之后 靳子琦和苏珩风默契地同时看向门口。 悄然被敞开的办公室房门边,乔念昭怔怔地杵在那里。 她的目光停留在苏珩风握着靳子琦手臂的大手上,眼中闪过不敢置信的受伤,扑闪的眼睫渐渐地氤氲起薄薄的水雾。 乔念昭的双手尴尬地交握在腰际,她的脚边摔落的是一只不锈钢的保温杯。 苏珩风在看见乔念昭的那瞬间,便松开了靳子琦,尤其注意到乔念昭眼底的吃惊和难过,急急地开口:“昭儿……” 没有了苏珩风搀扶的力道,靳子琦的身体因为疼痛而有些难以支撑。 她的胃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曾这样疼痛过,搅动的剧痛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吃力,她的手撑在桌面上,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 苏珩风察觉到靳子琦额头滴下的冷汗,正欲和乔念昭解释的话语噎在了喉底,在靳子琦身体一软时迅即地扶住了她。 靳子琦倒下去的身子被苏珩风接住,苏珩风的双手扣在她的腰际,她便呈令人遐想的姿势依偎在他的胸前。 “子琦,你是不是又没吃午餐?” 靳子琦在落入苏珩风的臂间时,便用仅剩无几的力气挣扎起来,苏珩风却岿然不动,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他的眉头逐渐地拧紧,似乎忘记了门口还站着乔念昭,眼睛直直地俯视着面色如土灰的靳子琦,声音也出现略微的波动:“为什么总是不照顾好自己,要让别人担心?” 很像情话的一句责备,然而听在靳子琦耳里,不过是虚伪的客套罢了。 只是还未等靳子琦开口,那一边的乔念昭似乎已经沉不住气:“我好像打扰到你们了……”微微颤抖的女声夹杂了太多的委屈。 苏珩风才意识到自己对乔念昭的忽略,回头便看到脸色不好的乔念昭。 乔念昭望着搂在一起的苏珩风和靳子琦,强颜欢笑地扯了扯嘴角:“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你们很抱歉!” 说完不等苏珩风有任何解释,转身便跑出了办公室,空气中散落的是从她眼角溢出的一滴泪水,无声地在地上晕染开一朵水花。 “昭儿!”苏珩风焦急地一声叫唤,低头看了眼痛得满头虚汗的靳子琦,眉眼间闪过挣扎犹豫,“子琦,对不起……” 这一次他依旧义无返顾地选择了先放开她,本就该是情理之中的结果。 靳子琦被放开的时候,腰际猝不及防地撞上桌角,她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目送着苏珩风快步紧追乔念昭离去。 她想,当年在婚礼上, 苏珩风是不是也如这般舍她而去? 靳子琦捂着发疼的胃部,缓慢地倚靠在桌边,她痛得有些喘过气来,屏住一口气,累积了一定的力气才朝门口唤了一声:“萧潇……” 办公室的门晃动着,然后砰地一声重新合上。 外面没有任何的动静,只有她的声音久久回荡不去。 靳子琦抬头望了眼墙上的挂钟,十一点半,是公司正常的用餐时间。 胃部骤然一阵翻搅的剧烈疼痛,靳子琦后背的衬衫被汗浸湿,她的手拧紧了腹部的衣衫,鬓间的发丝被沾湿,鼻尖上也渗出微凉的细汗。 她尽量放缓自己的呼吸频率,试图来减轻因胸口起伏给胃部带来的绞痛。 靳子琦从不轻易落泪,此刻却也因为太过疼痛而眼眶泛红。 她仰起头,望着白茫茫的天花板,克制着自己即将一涌而出的眼泪。 待一阵痛楚如潮水般涌退后,靳子琦困难地走到桌前,拿起手机,只是还未用疼得麻木的手拨出120,手机便先一步响起。 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号码。 靳子琦皱着眉头,忍受着胃痛,抖着指尖按下了接听键,然后将手机搁耳际:“你好,我是靳子琦,请问哪位?” 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久久都不曾有回应,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靳子琦胃部的痛楚再次上涌,在她准备挂电话的时候,那头却传来一道磁性而低沉的男声:“靳小姐难道不为自己的不告而别解释一下吗?” 靳子琦愣了一下,随即便将电话里的男声和记忆里的某个男人重合在一起,她抹掉脸颊滑落的汗水,深呼吸了口气回道:“宋先生,我公司突然……有些事就先走了,我本来打算等忙完后去……医院……看你……” 靳子琦的声音很有礼貌,语速缓慢而沉稳,如往常并无二样。 然而语气里的孱弱却不胫而走,刻意压抑着的低低喘息声还是传入了话筒里,电话那头的男人很快便听出异样:“你怎么啦?声音怎么怪怪的?” “没什么,只是刚才工作累了,打了会儿瞌睡。” 靳子琦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欢快一些,试图消除宋其衍的怀疑。 她不愿意让陌生人知道她的柔弱,她一向不小鸟依人,亦不懂得示弱和求助。 可惜,天不如人意,她刚说完,胃部猛地一抽,剧痛直冲上 来,疼得她唇间溢出一声痛吟,也直接传达给了那一头的宋其衍。 桌边的水杯因为她的不小心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 靳子琦转头看着水杯在地上打着转,然后听到电话那头响起“嘟嘟”声。 宋其衍忽然挂断了电话。 靳子琦来不及去思索他的意图,便疼得蜷缩在椅子上,她拨打完“120”急救电话,整个人再也撑不住地趴在桌子上。 她闭上双眼,将眼底浮动的大片眼泪吞回去,张开嘴呼吸着清凉的空气来保持冷静,不让自己在救护车来之前昏厥过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在靳子琦浑浑噩噩的意识里,突然传来一声震耳发聩的踹门声,房门碰撞到墙壁发出剧烈的响声,紧接着是一声急切慌张的吼声:“靳子琦!” 017没看见她疼吗? 靳子琦只来得及抬起头,眼前骤然一花,她已经跌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靳子琦,你怎么了,靳子琦!”宋其衍急急地询问,呼吸急喘。 他一路踩油门来到风琦,又横冲直撞地跑上办公层,直到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看到桌边的靳子琦,一颗悬挂起的心才缓缓落地。 他不清楚靳子琦身体哪里难受,但只是看着她痛得发白的小脸,他就心急如焚,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 靳子琦黛眉死死地拧紧,四肢冰凉,疼痛麻痹了她的神经,也让她的全身发软,以至于没有推开抱着自己的男人。 她平复了又一阵的痛楚,才将模糊不清的视线看向拥着自己的男人,映入眼帘的是宋其衍棱角鲜明的侧脸。 “宋先生……” 靳子琦的这声干涩的叫唤包含了惊讶,怀疑和尴尬。 她没想到宋其衍会出现在风琦,也没想到自己的窘迫会被宋其衍看去。 宋其衍二话不说,脱了身上的西装外套裹住靳子琦,然后再一次将她揽进怀里,从皮椅上抱了起来,径直往外走。 高高瘦瘦的靳子琦,在他的公主抱里,显得尤为娇小。 靳子琦的双臂缠着他的脖子,她抬起沉重的眼皮,望着宋其衍坚毅的下颌和紧抿的唇线,心中晕染开说不出的滋味。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挣扎,然而他的怀抱这样地温暖。 是这些年第一次让她生出安逸心情的怀抱。 忽然很 想依赖这个男人,至少在此刻,身不由己地想着。 身体虚弱的靳子琦,不愿再因礼仪教 第 14 部分 养而推开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 在宋其衍带着她走进电梯的刹那,靳子琦不由地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头,慢慢地阖上眼睫,寻求片刻的安宁。 她乌黑柔顺的长发爬满了他的胸膛,宋其衍望着电梯壁上的自己,只着了一件黑色的背心,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紧张和恐慌。 靳子琦被他紧紧地抱着,他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力道来小心翼翼地托着她。 她优雅美丽的长腿翘在他精壮的手臂之上,裤脚处露出精致白皙的脚踝。 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双眸幽静地闭着,苍白的唇瓣微微地抿紧,仿佛是被他从城堡里偷出来的睡美人。 电梯的门一打开,宋其衍便抱着靳子琦直接快步走向自己停在门口的轿车。 “是子琦姐……” 在大门口碰到刚吃完饭回来的萧潇,她一眼就认出了被西装裹着的靳子琦,然后也看到了这个抱着靳子琦的英俊熟男。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男人是谁。 其实她才想到:为什么这个男人抱着子琦姐出来还没有人阻挠? “子琦姐!” 等萧潇从自己怔愣的疑惑中回神,追出去的时候,宋其衍已经把靳子琦塞进了车子里,豪华的黑色迈巴赫扬长而去。 萧潇望着那化作黑点的轿车晕乎乎地发呆。 子琦姐这些年都不曾让男人近身,似乎随时随地都保持着警惕和规避。 然而现在,她却允许一个男人把她抱在怀里。 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婚宠:嫁值千金》锦素流年---- 迈巴赫横冲直撞地闯进医院停车场,宋其衍抱着疼得昏昏欲睡的靳子琦来不及挂号,直接撞开了一间急症室的门。 值班的年轻医生一眼就认出了靳子琦,这位经常出现在财经版面上的靳氏继承人,也是本城身价最高的名门待嫁千金。 所以在亲自为靳子琦本人看病时,难免有那么点略微的小兴奋。 他的手往靳子琦的胃部按下去时没把握住力道,疼得靳子琦痉挛了身体。 她左倾着身子,往地上吐出一口血,眼泪大朵大朵地落下来。 “靳小姐,对不起,我下手重了点……” 年轻医生刚说完,衣领便被一旁的宋其衍扯住,清瘦的身 体被坚硬的拳头一下子砸到在了地上,然后又被狠狠地提起来:“你对她做了什么,没看见她疼吗!有你这么给人看病的吗?” 宋其衍整张脸都弥漫着阴霾,他提着年轻医生的拳头咯咯作响,咬牙切齿。 但很快他便察觉到靳子琦似乎被自己的粗鲁所吓到,于是甩开年轻医生的衣领,留下一句“照顾好她”后便转身快速地消失在急诊室门口。 靳子琦捂着肿痛的胃部,目睹着宋其衍的离开。 他刚才出拳又狠又准,好似这个医生和他有深仇大恨一般。 要是那种拳头有一天招呼在她的身上,会是怎么样的后果? 想至斯,靳子琦苦中作乐般勾起了嘴角,她忽然很好奇宋其衍打不打女人?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急诊室的门被大力的从外推开,本来敛眸假寐的靳子琦心头一动,循声望去,便看到宋其衍押着一个老头子进来。 “我说你个年轻人怎么这么蛮不讲理!不是说了慢点慢点,还这么莽撞!” 被宋其衍提在手里的老头,一步两回头地冲面色死绷的宋其衍忿忿吼道:“开车那么不要命!你自个儿不想活,也不要捎上老头我啊!” 宋其衍和靳子琦审视的眼睛一对上,便立刻挪开了眼,顿觉不自在起来。 尤其听了老头的抱怨,愈发地不耐烦,将老头一把拖到床边冷冷道:“看病!” 老头碎碎念地转过头,在看清床上的靳子琦时,矍铄的眼底闪过了然。 他又回头瞄了眼站在门边不肯过来的宋其衍,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年轻人处对象是好事,但也得顾忌着自个儿的性命……” “死老头,我说你有完没完!” 宋其衍的低吼声截然而止,当他的眼角扫到看过来的靳子琦。 掩饰性地咳嗽一声,下撇的嘴角却泄露了他的不高兴。 老头子斜睨着宋其衍,轻哼道:“说你一句就不高兴啦?那你把我家的门砸开,又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我是不是该记恨你一辈子?” ------题外话------ 最近潇湘貌似抽风抽得厉害啊,常常看不到章节…… 018情难自禁,想吻她 靳子琦这才注意到老头子的打扮,除了赤脚穿了一双皮鞋,身上就穿了一件睡觉穿的背心和一条四角短裤,的确像是被人强行 拖来的。 老头子看到靳子琦诧异的打量,撒气般从年轻医生手中夺过医疗器材,一边吩咐靳子琦躺好一边让年轻医生去准备给靳子琦洗胃。 “好的,院长,我马上就让仪器室的人去准备。” 院长?!靳子琦有些怀疑自己的听觉,眼前这个老头是院长? 老头轻蔑地斜了眼满脸质疑的靳子琦,一副“没见识,真可怕”的表情。 然后掉头瞪了眼门口,火气噌噌上冒:“也不知道这小子从哪儿打听到我家的地址,我家可怜的门啊,被这小子连敲带踹的,就差没用上电锯刀!” “难道不知道我昨晚值班累得慌吗?连个安稳觉都不让睡!” 靳子琦在院长滔滔不绝的埋汰声里看向门口,只看到立在门旁的宋其衍,英挺利落,姿态挺拔,略微昏暗的光线遮掩了他脸上的神情。 被她安放在床边的西装,还带着自己的温度,那是宋其衍披在她身上的。 靳子琦情不自禁地挽起了嘴角,藏在被褥下的手不知何时竟抓住了西装的一角,仿佛就此抓住了一个依托。 宋其衍拼命平复着急喘的呼吸,汗水顺着鬓角和眉骨滑落,凝聚在下颌之上。 当院长头头是道的抱怨在病房里萦绕不去时,他的眼中闪过被戳破的狼狈。 “不就是钱吗?会给你的!” 宋其衍的脸早已沉下来,冷言冷语地说完,便甩上门走了出去。 很潇洒挺拔的身姿,应该是一个女人看了都想依赖的男人背影。 “瞧这牛脾气,说两句就翻脸,谁家闺女受得了……” 院长气哼哼地转头,却看到望着紧闭的房门弯着唇角的靳子琦,干咳一声,抬手再靳子琦眼前挥了一挥:“人都走远了,还有什么好看的,躺下躺下,让我仔细诊治看看,省得到时一大把年纪被那蛮小子整治去了。” 靳子琦收回自己的目光,按照嘱咐在病床上躺好,只是还未等院长检查,她便主动仰起头瞅着满脸怨气的院长道:“他只是太着急了才会对您无礼,绝对没有恶意,您不要放在心上。” 院长停下手上的动作,审度着靳子琦:“他是你老公?” 靳子琦瞬间默然,白皙的耳根处淡淡的红晕,然后摇摇头。 “那你瞎操心什么,我又不是那种公报私仇、会拿你开刀出气的庸医。” ----锦素流年《婚宠:嫁值千金》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靳子琦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床柜边的台灯折射出柔和的光线。 她望着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和白色的床单,意识到自己依然在医院里,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最起码去做洗胃的时候,她还是清醒的,但之后的事她便没有了印象。 她找了一圈都未找到自己的手机,才恍然醒悟,来医院时过急她似乎什么都没带过来。 想到自己迟迟不回去,家里可能会担心,尤其是年幼的某某。 靳子琦便掀开被子下床穿鞋,却在起身之际瞟到了床脚的那件西装外套。 是那个叫宋其衍的男人的,他可能忘记带走了…… 不知怎么地,靳子琦便联想到宋其衍拖着老院长的情形,她抿着唇角,眼底盈起淡淡的笑意,拿起西装便转身快步走向门口。 她觉得,自己该找个时间正式感谢一下这位一再帮助自己的先生。 夜深人静的走廊没有一丁点声响,靳子琦打开门的时候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她合拢房门后准备离开,一转身便被走廊公共座椅上的人影吸引了注意力。 她的眸底闪过刹那的吃惊,然后心底涌起的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酸甜情绪。 她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声,缓缓地朝座椅走近,视网膜上倒映的是宋其衍高大身躯横躺在又冷又硬的一排椅子上的场景。 宋其衍的身上还穿着白天那身衣服,只是外面的西装现在在靳子琦的手里。 黑色的背心被弄得有些凌乱,若隐若现的是他肌肉纹理分明的胸膛和腹部。 双腿因为过长而在椅子上随意地搁着,一直保持着慵懒的姿势。 廊间的白炽灯光略微刺眼,也许是觉得睡不踏实,宋其衍的一只手臂搁在眼睛上,借此来阻挡这些晃目的光线。 他难道一直都没离开吗?一直都这样……守在外面吗? 靳子琦站在椅子边上,俯视着宋其衍遮挡在手臂下的英俊脸庞。 她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还有下巴周围冒出的淡青色胡茬。 夏日的夜风在廊间拂过,靳子琦才察觉到宋其衍身上什么都没盖。 她低头瞧见被自己拿在手里的西装,没有半点犹豫便 展开来,然后低俯下身,蹑手蹑脚地盖在了宋其衍的身上。 西装刚碰到他的身体,她拿着西装一角的手被一股力道狠狠地扣住。 来不及弄清怎么回事,靳子琦的眼前一晃,整个人被狠狠一扯,猝不及防地往前跌去。 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趴在了一个坚实而温热的胸膛之上。 靳子琦警惕慌乱之下,蓦地抬起头,便撞进了一双布满血丝的黑眸瞳眸里。 宋其衍的姿势基本没什么变化,他依旧躺在椅子上。 只是双手紧紧地抓着靳子琦,凌乱的黑发下,浓黑的眉峰微微地皱起。 他以为是什么人靠近,才会本能地出手。 待看清是一脸茫然的靳子琦后,本冷硬坚毅的五官线条才逐渐柔和。 只是依然紧紧地拽着她的手腕,不知是因为忘了还是不愿意就此放开她。 靳子琦趴在宋其衍的胸口,她维持着仰头的动作,静静地不敢呼吸,因为她无法去忽略一个事实:他们的嘴唇之间相距不到一厘米…… 吐气如兰,她清澈柔美的眸间氤氲着令人迷醉的雾气。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应到宋其衍唇瓣上传来的滚烫温度。 这一厘米,似乎就是他和她的界限,谁也没有率先去跨越。 宋其衍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面色潮红的靳子琦,他沉稳的呼吸逐渐地炽热,扣着她手腕的大手愈发地收紧,竟情难自控地往前靠近。 ------题外话------ 昨晚无意间发现一首歌,也给了我写今天这个情节的灵感,是白承宪的《直到天明》,感觉歌词很贴切,大家可以去听听: 《直到天亮》歌词中文版 凝望着你笑容一直在脸上浮现 总是不断想起你 就像你在身边一样无论去哪里 无论遇到谁你都存在於我的心里 在你面前时的时光总是那麼短暂 这样的我的样子有点陌生呢要牵起你的手 把你猛的拉进我的怀抱吗 …… 019我叫尹沥,不叫伊利! 宋其衍低垂的黑眸闪过某种热度,他的左手不知何时竟捏住了她的下颌,极为轻微的力度,仿佛担心一个用力便会吓跑她。 靳子琦的 呼吸愈发地迟缓,她感应到下巴上粗粝的触觉,却没有立马去推开。 她只是愣愣地看着宋其衍英挺的眉眼不断地在自己的瞳孔上放大。 他直挺的鼻尖扫过她的鼻梁,若有似无地摩挲,小心翼翼地试探。 他滚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颊侧,犹如柔软的羽毛在她的心头挑逗地挠动。 靳子琦听到他们彼此的心跳,依然平稳有力,却也忍不住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宋其衍颀长的身躯往前一凑,刚欲吻上她柔软的唇,一道声音煞风景地响起:“天气这么凉,你们在外面做什么?” 靳子琦就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瞬间从那懵懵懂懂的迷惘中清醒过来。 她推开还怔愣中的宋其衍,面颊有些发烫,站直身的同时循声看过去。 走廊的另一头,尹沥拧着眉头不解地站着,然后慢慢地走过来:“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某某看不到你又该哭了。” 某某……靳子琦的大脑里闪过那张耷拉着眉毛、哀哀凄凄的苹果脸。 她的心中升腾起的除了愧疚还有懊恼。 就在刚才,宋其衍差点吻上她的刹那间,她忘记了自己已为人母的事实,竟然还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追求所谓的刺激。 这种羞耻感间接导致靳子琦不知道该怎么回头面对宋其衍。 “阿沥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你告诉我家里了吗?” 尹沥若有所思地看了面色尴尬的靳子琦,倒也没再刚才所看到的那一幕上纠结。 他瞟了眼起身穿好西装的宋其衍,复而望着靳子琦道:“本城大部分医院尹氏都有参股,更何况你被人抱走时并不是没人看到,至于家里你不用担心,我告诉他们说你和我在一起。” 听尹沥说起自己被宋其衍抱来医院的事,靳子琦不免面颊又是一阵燥热。 似乎最近她总喜欢莫名地面红耳赤。 这和商场上雷厉风行、和竞争对手谈判面不改色的靳子琦简直判若两人。 “这位是……” 靳子琦跟随尹沥的目光转头,便看到立于自己身后的宋其衍。 即便他看上去有略微的邋遢,但丝毫不损他足以覆盖全场的强大气度。 和养尊处优长大、浑身散发着贵族之气的尹沥站在一起,也不遑多让。 宋其衍敛去炽热的沉静眼眸在尹 沥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勾了勾嘴角:“宋其衍……伊(yi)沥伊三少,久仰大名,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宋其衍说完,一手插着裤袋,酷酷地从尹沥身侧掠过,只是擦身而过的顷刻间,尹沥突然回身冲宋其衍道:“宋先生,那个字不读‘yi’,读‘yin’,是府尹的尹,不是伊利的伊。” 尹沥脸上挂着堪称完美的笑容,当他的话音刚落下,宋其衍的脚步一滞,但他没有停下来,而是选择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 虽然没看见宋其衍的脸上表情,但靳子琦却没有忽略他额际隐隐暴起的一根青筋,还有那掩藏在裤袋里的手恐怕早已经握成了拳。 待到看不见宋其 第 15 部分 衍的身影,靳子琦才转头看着尹沥嘴角的弧度:“阿沥,你是故意的吧?” 尹沥低头对上靳子琦的目光,蹙了蹙眉头:“小琦,你怎么不说他是故意的?” “宋先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他挺好相处的不是吗?” 听着靳子琦的偏袒,尹沥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着靳子琦。 而后又伸手摸了摸靳子琦的额头,确定她不是发烧后,无声地叹了口气:“小琦你什么时候这么单纯了?这个世上有几个男人会无事献殷勤的?尤其是你口中这位好相处的宋先生,恐怕比本城任何一个豪门子弟都来得难说话。” “你之前是不是和这位宋先生有矛盾啊?不然怎么一直针对他?” 面对靳子琦质疑的注视,尹沥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发顶:“总有一天你会相信我说的话,但愿到时你还认为他是个好人。” 望着靳子琦困惑的样子,尹沥不再多言,眼角余光却不经意地瞟向走廊拐角处,那是宋其衍离开的方向。 “看什么?”靳子琦也跟着一起看向那没有什么人的走廊拐弯处。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这年头,是不是还有人喜欢听墙角。”尹沥漫不经心地解释完后,脱了外套搭在靳子琦肩上:“走吧,靳家有门禁。” ----锦素流年《婚宠:嫁值千金》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大小姐,老爷在书房等您。” 靳子琦一进门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阿姨,看了眼挂钟,将近晚上十二点。 知道靳昭东还在等着自己,挥退阿姨后靳子琦便轻声上楼。 她的太阳穴有些隐隐作疼,还未踏进书房,她就已经预见了一场争执。 靳子琦推开门的时候,靳昭东正背对着门,双手负背站在书桌旁的落地窗前。 皎洁的月光倾洒了一地,也将本昏暗的书房照亮。 “把灯打开吧。” 靳子琦的脚步在厚重的羊毛地毯上很轻,然而靳昭东却知道她已经来了。 她走过去打开灯,也顺便瞟了眼窗外的夜色,正巧看到靳家别墅的大门。 这一秒,靳子琦不禁好奇:靳昭东就这么确定她今晚还会回来? “这么晚了才回来,和谁在一起?” “和阿沥有些事要谈,一时忘记了时间……” 靳子琦还没说完,靳昭东豁然一个转身,他扬起手,一叠照片摔在了桌上。 “和尹沥在一起?和尹沥在一起,拿这些照片哪儿来的?!” 散落在桌上的照片里,竟然都是宋其衍抱着靳子琦的画面。 照片的角落印有相关的拍摄时间,很明显是从风琦的摄像头里调出来的。 靳子琦盯着三三两两的照片,脸上不曾出现过错愕。 这样的反应看在靳昭东眼里,就是不以为然的态度,便愈发地生气:“这个男人是谁?怎么会出现在风琦,还这样抱着你不顾廉耻地出入?昨晚出手打高家少爷的就是他对不对?” 靳昭东的步步逼问,靳子琦沉默以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事了吗?你以为这样我就查不出来他是谁了吗?想要攀上我靳家的女儿,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靳子琦面色非常平静,抬起头看着怒火丛生的靳昭东,抿嘴一笑:“父亲,您真觉得所有男人都像您看中的那位高家少爷一样,会喜欢一个未婚生过子并且不年轻的女人吗?” ------题外话------ 听墙角的某叔飘过…… 020倔强的靳子琦 靳昭东扭紧了眉头:“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未婚生过孩子?” “难道事实不是这样子吗?”靳子琦自嘲般勾着嘴角:“世上无不透风的墙,您认为这件事瞒得了一时还瞒得过一世吗?” “你什么意思?你是想告诉所有人靳氏继承人早在四年前就失忆了,还是要告诉他们恪守礼教的靳家千金甚至已经是个孩子的妈!” 靳子琦眉目带笑:“把心里挤压多年的真相说出去不好吗?” 只是,回答她的并不是靳昭东的赞同,而是狠狠砸在她脸上的照片。 “靳子琦,我把所有的希望和骄傲寄托在你身上,你就打算这么回报我?” 靳昭东因为过分生气而声音颤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怨恨害你变成现在这样的一切,所以你要毁了我,毁了靳家,毁了靳氏才甘心!” 靳子琦闭上眼,不去看靳昭东愤怒的脸色。 然后她忽然听到一声闷重的响声,她睁开眼看到靳昭东颓废地坐在沙发上。 他用手捏着眉间,疲惫而无力:“和这个男人断绝来往,然后接受相亲安排。 ” 靳子琦静静地望着不知是为自己操心还是在为靳氏未来操心的靳昭东,良久,才幽幽地吐出一句询问:“谎言终究有拆穿的一天,您觉得到时我亦或是靳氏还会有退路吗?” 靳昭东的脸色微微一震,不去看靳子琦逼视的目光:“将来你出嫁了,孩子就留在靳家,你母亲会好好照顾他直到成年。” 不愧是靳家的掌权人,连后顾之忧都为她免除了,那她是不是该说声谢谢? 靳子琦垂下头,嘴角的嘲讽蔓延至眸底,充斥着古典美感的脸庞隐在阴影里。 “您真觉得高潮值得我托付一生,而您的安排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靳昭东闻言看向靳子琦,却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男人年轻时难免会犯错,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只要他以后对你好就行了。” “这样的生活真的会幸福吗?”靳子琦似自言自语地低喃。 她往后退了两步,引来靳昭东的目光时,她扬起了脸,带着一点点微笑,只是这样的笑往往比不笑还来得令人难受:“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我不会让某某离开我的,如果您说完了,我先出去了。” 靳子琦掉头就往门口走,靳昭东气急地喘息,在身后压制着声量训斥:“你一定要这么倔吗?当初你就不该生下他,你不仅害了他,也害了自己!” 靳昭东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然而巨大的失望还是令他失控。 因激愤而跌宕起伏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内久荡不去。 靳子琦的脚步慢慢地放缓,直至完全停下来,她没有回身,面朝着门口:“我当年不过是遵从它的选择而已。” 靳子琦的手覆在平坦的小腹上,这个动作让靳昭东气得两眼猩红:“它的选择?它有思想吗?它有感情吗?它凭什么做选择!” 靳昭东伸手往茶几上一扫,瓷杯落地发出碰撞声,他怒不可遏地吼起来:“是你自己硬要生下这个孩子!是你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是你骨子里的执拗把自己的后路堵得死死的!” “你为什么是我的女儿?有哪家的女儿会像你这样让自己的父亲失望?” 即便是性子冷淡的靳子琦在这一刻也忍不住有些失控,她扣紧了自己的拳头,转过身看着盛怒中的靳昭东,冷笑着:“因为我让您失望,所以您替我做了决定不是吗?” 靳子琦直直地盯着靳昭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来,语调平缓却 冰冷:“您并不是没做过尝试。我这一生恐怕都不会忘记堕胎药带给我的痛楚,从身体到灵魂,充斥着被剥离的疼痛,无休止的阵痛整整持续了一个晚上。” 靳昭东的脸色刹那苍白,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靳子琦,却说不出话。 “事实证明,它赢了。不论您用多么残忍的方式策划着杀死它,它依然顽强地存活了下来,并且出乎您的预料健康地长大了。” 靳子琦抬手擦掉眼角的湿润,声音沙哑:“知道我当时有多担心,我害怕它长大后会问我,妈妈,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即便是现在,看到长大的它我也会内疚,我怕它知道我曾经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竟然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杀死它。” “爸爸,我已经坚决地尝试杀死它一次,现在的我,就像曾经要杀死它的心一样坚决,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它,让它健康快乐地成长。” 望着靳昭东气得发抖的身体,她淡淡地一笑:“为此,我愿意付出我的全部生命。” “我绝不会允许你这么做,愚蠢的你会毁了靳氏!” “是呀,您根本从未真正关心过我这个女儿,您想要的不过是靳这个姓氏以及这个姓氏被冠上的所有荣耀。” 靳子琦嘴边的笑容更深:“您并不是为了我的幸福,也不是为了靳氏的颜面,您只是为了自己。” “如果这就是您要的,您大可不必一直纠结于对我的失望,在靳家的这幢别墅里,不是还住着您另一个女儿吗?” 她转身走到门口,拉开门手的同时,撇过脸留下一句话:“尽管就目前而言,她不是您的亲生女儿。” 靳子琦走出书房,刚合上门就听见里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 看来她真的快把靳昭东逼疯了…… 她的后背贴在门上,抬头合上眼,及腰的长发顺着肩膀滑动。 然后第六感告诉她某道目光的注视,靳子琦掀开眼帘,朝廊间某个角落望去。 靳某某穿着嫩黄色的小睡衣,盘着短腿坐在地板上,肉嘟嘟的小手捧着一只昏昏欲睡的小黄鸡,正瞪着黑大的眼睛瞅着站在书房门口的靳子琦。 靳子琦的心口突然一疼,她慢慢地走过去,在某某的脚边蹲下:“怎么还不睡觉,难道某某明天想当赖学的小盆友吗?” 靳某某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从地上起来,奶香柔软的小身体猛地摇摇欲坠地抱住了靳子琦的双腿:“某某想 琦琦了,某某不要和琦琦分开。” 靳某某仰着小脑袋,像只小猫儿一样轻轻在她的腿上蹭啊蹭,似乎还嫌不够,又将粉嫩的小唇亲了亲靳子琦的面颊:“某某很喜欢琦琦,所以琦琦就和某某在一起不分开好不好?” 靳子琦低头看着靳某某担忧怯怯的眼神,轻轻地把他抱起来:“嗯,琦琦会一直和某某在一起的。” 靳某某迫不及待地环住了她的脖子,一颗小脑袋也倚进她的肩窝,脸上瞬间便溢满了甜蜜无比的笑意:“某某想要吃琦琦买的肯德基。” 靳子琦目光柔和地抚摸着他的西瓜头,捂暖了他冰凉的小手:“好。” 021自作孽不可活(搞笑) 和靳昭东发生争执不是一两天,靳子琦也由开始的耿耿于怀到后来的麻木,第二天照样同张桌用餐,然后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去上班。 最近风琦决定投拍一部悬疑片《盲眼》,而靳子琦恰好是制片人,算是掌握了整部影片运作的第一把手。 和影片相关工作人员结束会议,靳子琦整理好资料,刚跨出会议室,还未走远,苏珩风便追了出来。 “子琦,你的身体……还好吗?” 方才在会议室里,苏珩风便一直盯着她看,满眼的内疚和歉意。 靳子琦索性站住转身,接受苏珩风目光的审视,抿嘴客气地笑笑:“只是胃溃疡而已,多休息休息就会好了,要是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子琦,那天对不起……” 苏珩风的道歉刚出口,靳子琦便看到站在不远处正往这边看的乔念昭,心中莫名地便想起那晚靳昭东扔在她脸上的照片。 “要是中午没事,一起吃个午饭吧,刚好昭儿也来了公司。” 靳子琦的视线越过苏珩风,瞟了眼那道倩影:“还是算了,免得到时不自在。” 苏珩风还想说什么,但靳子琦没再给他机会,径直走去电梯。 靳子琦回到办公室,便发现办公桌上多了一块男士手表,萧潇碰巧泡茶进来,用下巴指指靳子琦手里的手表:“那是打扫卫生的阿姨在桌下找到的,子琦姐,你什么时候戴男士手表了?” 靳子琦默不作声,只是专注地盯着手表,在萧潇出去后,便拿起了搁置在一边的手机,她似乎已经知道手表是谁的。 等她自己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拨通了通讯记录上的一个陌生号 码。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靳子琦刚想挂断电话,那边很快就被接起:“喂,哪位?” 靳子琦听到宋其衍散漫慵懒的低沉嗓音,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她低头看着躺在掌心的手表,稍作酝酿才开口:“宋先生,是我,靳子琦。” 电话的那一头瞬间沉默了,连呼吸都变得极为轻微,靳子琦得不到回应,看了看信号,确定电话还通着后,继续问了一句:“宋先生,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 大约过了五秒,听筒里传来宋其衍的声音:“没有,刚和朋友从健身房回来,闲来无事就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宋其衍说这话的时候,正站在助理身后,一边拿着手机一边俯身看着笔记本里的一连串复杂难搞的数据。 当他优哉游哉地说出喝茶聊天的惬意生活时,顿时整个套房里敲击着键盘的精英们齐齐转头看向面不改色说着谎的宋其衍,并且瞪大了眼睛。 什么时候,脾气暴躁的雄狮也能变成温柔的家养小猫? 那边的靳子琦似乎有些紧张,之前从来不曾有过,她勾了勾耳边的长发,抿着唇瓣,大脑思维飞快地转动,寻找话题:“宋先生今天没上班吗?我好像听到键盘声了,你是不是不方便接电话?” “不会啊,有键盘声主要是因为我朋友在我身旁打游戏。” 因为一通电话被三更半夜叫起来工作的精英们眼角一抽,看看笔记本屏幕上连夜赶出来的数据,再瞅瞅说谎不打草稿的宋其衍。 偏偏宋其衍还不自知,在十几名精英鄙视的眼刀下,继续瞎扯:“我最近都不用上班,公司有暑期休假制度,我还在度假期间。” 此话一出,在场的精英们只差没喷出一口血来,老板什么时候颁布了暑期休假制度,他们怎么不知道? “原来如此,对了,宋先生,你有没有丢失一只手表?” 宋其衍经靳子琦一提醒,才看见自己的手腕空空的,好像是丢了手表。 抬头之际,才发现整个房间里的人都看着自己,清了清嗓子,转身走到窗边:“怎么?手表在你那里吗?” “嗯,宋先生什么时候方便,我给你送过去吧。” 宋其衍忍不住提起了嘴角,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撑在玻璃窗上,垂着眼看着下面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声音却还是保持着淡然的情绪:“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六点半在盛世豪庭 见。” “今晚吗?”靳子琦的声音有些迟疑:“宋先生,今晚我有 第 16 部分 个慈善晚会要参加,要不明晚吧,明晚我去盛世豪庭找你。” 宋其衍的脸一沉,一改原先惬意的姿势,装模作样地“哦”了一声。 在靳子琦准备和他商量见面时间时,他突然答道:“明晚吗?明晚我挺忙的,可能没什么时间见你。” 的确是个瑕疵必报的男人! 宋其衍本打算让靳子琦说几句软话,然后自己再勉为其难地答应明晚见面。 岂知电话那头一阵喧闹,靳子琦急急地道:“宋先生,我这边突然有些事要忙,手表要不等哪天你有空了再给你吧。” 宋其衍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好还是不好,电话已经变成了一阵忙音。 他有些傻眼,自作孽不可活? 拿着手机转回身,就看到竖着耳朵偷听的一干人,俊脸一冷,火气瞬间转移:“听什么听,看来你们工作挺闲的,那好,傍晚五点把法国农场的改建方案摆到我的书桌上,怎么,有意见?” 精英们望着吹胡子瞪眼的宋其衍,认命地摇摇头,重新奋斗在键盘上。 宋其衍将手机往沙发上一丢,顶着员工们哀怨的眼神,走进了卧室。 没过多久,便从里面探出颗脑袋,冲他的特助邹向问道:“昨天送来的慈善晚会请柬放哪儿了?” 邹向从笔记本上抬起头,眨了眨眼,明白过来宋其衍说的是什么东西,便指着一边的垃圾桶:“请柬昨晚不是被boss你随手丢进垃圾桶了吗?” 宋其衍抿紧了嘴角,撩着衬衫袖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垃圾桶旁边,还没蹲下去翻,接着又听到邹向补充说明:“您今早还在睡的时候,清洁人员已经打扫了套房。” 言外之意:垃圾也一并端走了! 宋其衍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他顾不上换鞋,火速地转身,破门而出。 ------题外话------ 咳咳,就让我充分发扬搞笑因子吧,接下来看宋蜀黍如何攻取美人心啦! 022他没错,不过不能爱我 慈善晚会说穿了不过是一票政商名流应酬做公关的地方。 届时,还会有不少演艺圈女明星陪同某位富豪参加。 男人为的是面子,女人为的自然是身价和知名度。 靳子琦没听从靳昭东的嘱咐换上由法国知名设计师定做的晚礼服,然后光鲜亮 丽地站在众人面前。 她知道靳昭东的用心,他希望她能在今夜物色到一个名当户对的公子哥。 “怎么到了也不打电话通知我一声?” 靳子琦循声回头,看到朝自己走来的尹沥,才想起尹家也是晚宴主办方之一。 尹沥穿着一套意大利手工剪裁的黑色西装,完美地贴合了他颀长的身线,白色的衬衣领口松垮地塞着一块暗金色的丝巾,随意抓乱定型的黑发,搭配着他嘴角那似笑非笑的弧度,吸引了不少过路的目光。 尹沥冲靳子琦轻佻地一眨眼:“今晚看来我们也得并肩作战了!” 和靳昭东的期望一样,尹家大家长也希望尹沥能在宴会上找到一位未婚妻。 靳子琦只是淡笑了一下,默契地挽住他的臂弯,由他带着一起走了进去。 只是两人刚踏进宴会厅,尹沥便被儿时的玩伴拉走。 打着叙旧聊天的幌子,趁机为尹沥介绍几位品貌皆属上乘的千金。 面对尹沥求助的眼神暗示,靳子琦只是微微一笑,善解人意地退居一旁。 悠扬的乐声给宴会营造了和谐淡雅的氛围,宾客们有的驻足交谈,有的在餐桌前穿梭,鲜花,美食,贵族名流,一切都显得相得益彰。 靳子琦站在不显眼的角落,端着一杯鸡尾酒,对偶尔看过来的视线回之一笑。 尽管她丧失了记忆,但应付起这种场合却游刃有余。 她相信自己从前在喝酒和社交礼仪上一定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靳子琦正出神,忽然宴会厅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几乎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那一瞬间的轰动在这个雅致的宴会上造成了非凡的影响,本来安分等待着拍摄晚宴主持方的记者全部拿着摄像机奔向门口。 “好像是宋家的继承人来了……” “他旁边的那位就是靳氏二小姐乔念昭吧?两个人站一块可真配!” “当初和苏珩风订婚的不是靳家大……” 本侃侃而谈的两位宾客在瞟见一旁的靳子琦时,顿时噤若寒蝉,捂着嘴离开。 靳子琦敛眸一弯唇角,握着酒杯的手有微微的收紧,说完全不介意是假的。 毕竟那个男人曾经很有可能是她的丈夫,虽然她丧失了关于他的记忆。 门口,众星拱月中,苏珩风和乔念昭缓步而来 。 男的一身深咖色西装,英俊贵气,往那里一站,便给人温和稳重的气场。 女的气质清丽,娇美似盛开的百合,高挑玲珑的身姿无懈可击。 两个人站在一起,金童玉女这个词好像专是为他们所创。 他们,很般配。 这不仅是靳子琦的认知,也是在场所有人的共识。 “千万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在后悔。” 耳边骤然响起一道戏谑的男声,靳子琦转眸便看到尹沥,他的酒杯碰了碰她的,意思性地抿了一小口,眯眼看着门口道: “我倒是觉得他们挺配的,什么锅配什么盖,等着看他懊悔就是了。” 尹沥讥诮看戏的语气里,那个“他”靳子琦自然猜到是谁,她摇摇头:“这是别人的感情,与我们何干,倒不如想些有切实意义的事。”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苏珩风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其实是你,乔念昭也不过是他那些年寻求慰藉的替身,你会给他机会吗?” 靳子琦饮酒的动作一顿,随即便恢复如常,嗤笑地横了眼尹沥:“哪来那么多如果。” 待发现尹沥认真严肃的神情时,靳子琦也收敛了笑意,同等郑重地回视他:“苏珩风没错,他不过不爱我而已,乔念昭没错,她不过是他爱上的人而已,我也没错,只不过他不能爱我而已。” “靳子琦。”尹沥这几年来第一次连名带姓叫她,靳子琦眼露不解,尹沥却感慨地轻叹:“错就错在他没看清自己的心。” …… “哇!这是苏总的求婚戒指吗?” “苏总的左手无名指也有一枚戒指,请问两位戴的是对戒吗?” “这是不是预示着两位的婚期将近?” 接踵而来的提问在苏珩风和乔念昭之间炸开,闪光灯噼里啪啦闪个没完。 靳子琦站在那里看着强烈灯光下甜蜜相拥的两人,抿嘴一笑,只是转过身的时候,不小心碰撞到恰巧经过的侍者。 托盘里杯盘狼藉,饮料倾洒在靳子琦的手腕上,一时间的手忙脚乱。 “念昭是我最想珍惜的……” 伴随着苏珩风低沉悦耳嗓音响起的是玻璃落地的清脆声,宴会厅的欢声笑语被突兀的打断,瞬间的安静后,纷纷循声望去。 端酒的托盘掉落在地上,靳子琦的手臂被酒水打湿 ,所幸衣裙未染上污垢,当众人看过去时,她正被尹沥搂在怀里。 “有没有怎么样?”尹沥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替她擦拭酒渍。 媒体记者的焦点瞬间出现了部分的转移,有些摄像机已经在偷偷拍照。 苏珩风望着略显狼狈的靳子琦,温和深沉的眼眸一怔,被打断的话语卡在了咽喉里,再也发不出音来。 乔念昭本幸福的笑颜在苏珩风咽下到嘴的话语时僵住,尤其顺着苏珩风的视线看到不远处打翻酒杯的靳子琦,环着苏珩风的手一紧。 “阿风,我脚有点累,我们去那边吧。” 亲昵而委屈的撒娇,成功地将苏珩风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了自己身上。 苏珩风移开注视那道纤长身影的眼,将乔念昭鬓角的碎发拨至耳后:“好。” 在众人歆羡的目光里,乔念昭挽着苏珩风入场,只是转身之际,眼角的余光却瞥向那一头的靳子琦,眼底闪过隐隐的不甘。 宴会厅门口重新恢复畅通,本八卦靳子琦和尹沥关系的记者也被驱散。 “我去洗手间清洗一下。” 靳子琦离开尹沥的搀扶,低调地离场去洗手间整理,只是刚走出宴会厅,便被迎面而来的中年美妇叫住:“子琦,好久不见了!” 023一千万,邀谁共舞?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失忆后的靳子琦不愿看到的人,那就是和苏珩风沾得上关系的宋家人,尤其是宋冉琴--苏珩风的母亲。 宴会厅旁边的咖啡吧里,宋冉琴优雅而坐,往咖啡里丢了两块方糖,然后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靳子琦。 靳子琦只要了一杯温水,静静地坐着,任由宋冉琴打量。 除了她车祸后在医院见过前来赔礼道歉的宋冉琴几面,之后两人便极少有机会碰到,即便远远地看见,彼此都会默契地视若无睹。 “子琦啊,这些年都不见你来宋家玩,宋爷爷可是挂记着你呢!” 宋冉琴努力想表现得温和亲切一点,可惜这些年的颐指气使岂是一时半会可以改变的,脸上的笑容刚挤出来便已生硬。 靳子琦恍若没看到宋冉琴的不自在,轻笑一下,抿了口开水:“难为宋老还记得我,麻烦夫人替我跟宋老问好。” 对于靳子琦撇清关系的称谓,宋冉琴并未多介怀,轻呷了口咖啡才开口:“一晃眼这四年就过去了……” 靳子琦点了点头,静等下文。 对靳子琦的配合宋冉琴笑了一下,即便保养得当,眼角还是有了些细纹:“我听你爸爸说今晚你也会来,想着已经很久没见你,就厚着脸跟阿风来了。” 靳子琦也抬眸看她,不忘微笑却没有开口。 宋冉琴一开始还为靳子琦的安静而满意,这会儿立马发现了不对劲。 她说了一大堆,靳子琦却一言不发,反倒笑吟吟地瞅着自己像在看猴戏。 不免有些尴尬地干笑一声:“你看这孩子,怎么也不说话,和琴姨生分了?” 宋冉琴最擅长的就是两面三刀,若非靳子琦曾无意间亲耳听到,怕今日对待宋冉琴也不至于这个疏远的态度。 靳子琦将满满的水杯搁回桌上:“天干物燥,嗓子不太好,让夫人见笑了。” 宋冉琴听着这个可信度极低的理由,故作谅解地笑笑,继续道:“子琦你今年已经有二十八了吧?岁月真是不饶人,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终于要步入正题了…… “没什么好打算的,”靳子琦煞有其事地说:“以前怎么过,现在跟将来也还怎么过。” 宋冉琴脸上的笑容一僵,但随即又笑开了:“看来子琦你是想做个独当一面的女强人,倒也不错……” 沉默降临,气氛也变得僵冷,最终还是宋冉琴沉不住气,盯着靳子琦的神情,迟疑了会儿道:“阿风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成家安定下来了。” “夫人好像找错人说这些话了,如果是想催促婚事,应该去找乔小姐,若是想要商量婚礼,那么就该去找我父亲会更好点。” 乔小姐?这三个字就像是一巴掌扇在宋冉琴的脸上。 靳子琦的语气明确告诉她,她自始至终都没承认过乔念昭靳家小姐的身份。 宋冉琴没想到这些年靳子琦会变得这么难相处,吃惊之余,心底也涌起不悦。 想自己怎么说也是首富的女儿,怎么就被这个丫头片子吃得死死的! 靳子琦敢这么嚣张,仗的不过是宋家对靳家的那点歉疚。 如此一想,宋冉琴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和颜悦色,阔太太的架子开始暴露,省略了客套话,直截了当道:“这些天阿风和小昭一直在闹矛盾,至于为了什么,子琦你该比谁都清楚。” 靳子琦幽幽地看了她一下:“为什么我 要比谁都清楚?” 宋冉琴顿时语塞,本酝酿好的话语都当场作废,半晌才说:“虽然你和阿风之前有婚约,但现在和他有婚约的是你妹妹,怎么也该避讳一下。” “您恐怕有些误会,”靳子琦微微一笑:“既然当初我选择了取消婚约,就不会再抱有和苏总破镜重圆的念头。” 宋冉琴的脸色已经变得不好看了,但还是不愿被靳子琦打压下去:“子琦,一段感情有问题并不是一个人的责任,阿风和小昭是两情相悦的。” 又是这句话,这四年来靳子琦听得最多的便是这句借口! 靳子琦兀自起身,俯视着仰起头微蹙眉心望着自己的宋冉琴,含笑地轻问:“所以夫人认为以爱之名就可以肆无忌惮吗?那么,如果有一天,谁和夫人的丈夫两情相悦了,夫人,您又会做出怎样的退让?” 宋冉琴脸上的表情顷刻间冰冻。 靳子琦冲她最后一笑,颔首告辞,优雅地转身离开。 宋冉琴黑青了整张脸,等靳子琦消失在拐角处,气得一手横扫了桌上的咖啡。 ----锦素流年《婚宠:嫁值千金》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和宋冉琴的交谈不欢而散,靳子琦回到宴会厅时,慈善晚宴已经正式开始。 尹沥坐在贵宾席里,指指身边的空位,在靳子琦坐下后,漫不经心地道:“命运就是这样,你越不想看到的人越是容易瞧见,说好听点是缘分,说难听点就是有点背。” 靳子琦顺着尹沥下巴所指的方向往前看,发现乔念昭坐在她正前方的位置。 和靳子琦身边只有尹沥相比,因为苏珩风暂时的离开,乔念昭身边坐满了富家子弟,轻悦的笑语声成为宴会的一处焦点。 “这样曲意逢迎的生活不累吗?” 靳子琦接过侍者递上来的饮品,学尹沥的样慢悠悠道:“或许她是心有不甘吧。” 尹沥转头看了她一眼,尔后别开眼重新看向面带羞涩恬笑的乔念昭:“那你就甘啦?” 靳子琦笑而不语,尹沥也不再多说,喝了口手里的红酒。 …… “我想邀请今晚最美丽的女伴来为我们的慈善捐款出分力,不知道大家想要推荐哪一位呢?” 司仪甜美的声音在欢快的音乐中响起,然后附和而礼貌的掌声随之而至。 “看来你这位妹妹的 确是做到了八面玲珑。” 尹沥半眯着眼,惬意地交叠了长腿,玩味地嗤笑一声。 尹沥话音未落,靳子琦便看到乔念昭在众人的推荐声里上台。 乔念昭略施粉黛的精致五官带着青涩的笑,一袭鹅黄色的天鹅绒拖地长裙,身姿曼妙,脖间一条流光溢彩的红宝石项链,在明亮的灯光下,浑身上下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电视里的乔小姐就已经漂亮得令人羡慕了,现在本人站在我面前,真的让我 第 17 部分 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份美丽!” 司仪小姐程式化的赞美,乔念昭粉红了脸颊,接过话筒,语调谦逊而甜美:“能成为今晚慈善晚会的幸运女神,是我的荣幸。” “谢谢乔小姐的配合,接下来我们就进入下一个环节,和以往的慈善拍卖捐款不同,这一次我们将采取出价竞舞的方式,在座的哪位给出的价格最高,今晚乔小姐的第一支就会贡献出去!” 司仪小姐绘声绘色的介绍里,下面的掌声已经热情得像是要马上下雨一般。 可能是因为苏珩风不在场,不少豪门公子哥都看着娇美的乔念昭蠢蠢欲动,准备在竞拍开始就夺下这第一支开场舞。 “二十万!” “鼎风实业周公子出价二十万请乔念昭小姐共舞,还有没有加价的?” “三十万!” “三十五万!” “……” 尹沥揉了揉沉重得打架的眼皮,语气懒散:“这么俗套的节目谁策划的。” “你不喜欢而已,愿博佳人一笑的公子少爷大有人在。” 靳子琦失笑地横了眼百无聊赖的尹沥,然后听到前排响亮的加价声:“五十万!” “还有没有哪位公子要加价的,若是没有,咱们乔小姐可是归这位先生啦?” 司仪小姐亢奋激昂的催促声回荡在晚宴上空:“没有了吗?真的没有了吗?好,那就恭喜这位先生……” “一百万!” 紧闭的宴会厅大门被豁然从外打开,苏珩风穿着深咖西装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口中间,那“一百万”便是出自他的口。 苏珩风的出价并没有被认为是刻意的挑衅,所有人只是善意而理解地笑。 乔念昭娇羞地抿唇而笑,梨涡浅浅显露,短暂地垂眸后才看向苏珩风,美眸中闪烁着的是甜蜜而骄傲的光芒。 “阿沥,这个时刻我是不是该落下两滴泪?” 靳子琦望着乔念昭满脸幸福地慢慢步向苏珩风,忽然巧笑嫣然。 尹沥才发现周遭投注在他们这边的各色眼神,同情,讥诮,惋惜…… 他看向嘴角噙着笑的靳子琦,拧起了眉头:“不想笑也没人会强迫你。”稍作停顿,放松了语气:“这种狗血肥皂剧里的情节你倒是看了不少……” 靳子琦加深了嘴边的笑容:“既然大家都想看,我 为什么不奉陪一下?或许,让所有人认为我还迷恋着苏珩风,可以替我摆脱相亲的噩运。” 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起身,在无数的目光下,就那样突兀地站了起来。 “我去趟洗手间。” 靳子琦坦然地接受所有的注视,她拿着手提袋刚一转身,委婉轻扬的乐曲里倏然响起一道低沉而略显慵懒的性感男声:“一千万!” ------题外话------ 借块地说一句:大家喜欢我的文我真的很高兴,很久以来也都是大家的陪伴和支持支撑我写下去,但也希望大家体谅我,v前的更新字数是有规定的,不能随便乱更,而且我是学生专业课这学期特别多,加之脖子不好在电脑前写文的时间不多,所以希望尽量不要给我压力,我自认为是个俗人,做不到对读者的留言毫不在意,通常会因为读者的质疑而想任性不写了,但这是我喜爱的故事,想好好诠释给大家,总会在郁闷过后继续动笔,也许人都是犯贱的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好吧,胡乱发泄了一通,让大家看笑话了!默默地遁走翻译文献去了…… 024一千万,她值得 跳跃性惊人的出价震惊了全场,刹那的哗然声起后是鸦雀无声的死寂。 从一百万直接跃价到一千万,到底要有多少资产才会出手阔绰到这个地步? 满场的宾客窃窃私语的同时,皆不约而同地看向那金碧辉煌的螺旋楼梯。 黑亮的男士皮鞋稳稳地落在台阶上,一步一步,仿佛踩着众人的心跳而来。 当他走过楼梯的拐角,映入众人视线的是一张不熟悉的英俊脸孔。 靳子琦微仰起头,在看到宋其衍时诧异地说不出话,他怎么会在这里? 宋其衍此刻一身剪裁极为合身的黑色正装,虽然色调暗沉古板,然而他整个人却好似淹没在黑暗之中的钻石,熠熠闪烁。 他比例堪称完美的身形在水晶灯光下被勾勒得淋漓尽致。 素来不修饰脸的人,今晚胡子刮得格外干净,使得他看起来更加地年轻英俊。 他走下最后一个台阶,修长的身子屹立在楼梯口。 只不过往那里一站,不言不语,他强大的气场便已将其他人比下去。 “一千万哎,不是一千块,我怎么遇不到一个男的为我一掷千金啊!” “就是说,乔念昭怎么就这么好运,前有苏 珩风后还有一个钻石王老五!” 边上人的唏嘘让靳子琦的心跳一顿,宋其衍喜欢乔念昭吗?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锁在宋其衍身上,拿着手提袋的纤手竟无意识地收紧。 “一……一千万吗?呵呵……先生,您确定这是您的出价?” 司仪小姐不确定地重复询问,整个宴会都停下来倾听这个陌生男人的回答。 宋其衍没做回答,兀自慢慢地踱步朝着乔念昭走去。 他走路的样子像个国王,即便带着随便的因子,却丝毫不减沉敛的贵气。 他在乔念昭跟前停下脚步,双手随意地插在西装裤袋里。 乔念昭看向门口的苏珩风,看见他微蹙的眉心,心中做了一番挣扎,冲苏珩风安抚性地一笑,她不想因为任性而放弃这一千块的捐款。 在众所瞩目之下乔念昭抬起脸,仰视着这个高大的男人,她润泽的唇角是浅微的弧度,纤柔白皙的右手抬起在宋其衍的跟前,那是接受邀请的暗示。 宋其衍的眼角淡淡地扫过乔念昭,他的嘴唇就像是一条单调的线,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那样,在众人的诧异中,和还抬着手的乔念昭擦肩而过。 全场再一次爆发出惊讶声,如浪潮一波波地朝着乔念昭难堪僵硬的脸扑去。 她的手忘记了放下,似乎还无法从这样的羞辱中反应过来。 一千万,如果不是为了请她跳舞,为什么要开价一千万? “如果我不出价,这个女人就会被另一个男人带走。” 宋其衍的声音寡淡而悠远,带着成熟男性的低沉,并未有多少的情绪波动,却已撩拨了全场宾客的心绪,一片骚动。 和所有人所想一样,乔念昭满眼的困惑,然而回过身的瞬间脸色倏尔苍白。 还扬在半空的手缓缓地握拢,直至握成拳头,她依然还死死地用力。 脸上也有最初的错愕转变为不甘的怨恨,涂着唇彩的双唇被牙齿咬得泛白。 宋其衍在距离靳子琦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他伸出自己的右手,白色衬衣的袖口价值不菲的镶钻袖口微微闪耀着璀璨的光彩。 “一千万,她值得。” 他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地上扬,眼中涟漪着无尽的温柔和期待。 靳子琦望着朝自己伸手的宋其衍,怔怔的,许久没有动静。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她一时想不到该用怎么样的神情和动作来回应。 宋其衍墨黑的瞳仁里倒映出的是她的脸,除此再无其它。 在靳子琦这四年的生命中,她还从未遇到过像宋其衍这样的男人。 她很清楚当一个男人愿意为一个女人挥霍金钱时,那将代表着什么。 然而在明知道的情况下,她却生不出厌恶来,反而心底涌起淡淡的喜悦。 她并不认为那是因为宋其衍帮她众目睽睽之下将乔念昭踩在了脚底。 “呵呵……看来今晚为我们领这第一支舞的非靳小姐莫属了!” 司仪小姐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依然秉持着自己的职业操守,打破了僵局。 “宋先生,你可能有所误解,你竞舞得标的女伴在那里,今晚,子琦不跳舞。” 尹沥忽然往前一步,恰好挡住宋其衍望向靳子琦的视线。 笑吟吟的表情里暗含了凛冽的审度和提防。 宋其衍在听到尹沥的话时,幽深的眼底闪过错愣,但随即便掩饰过去。 他静寂的目光迎上尹沥,嘴角也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并不比尹沥来得温和:“尹三少觉得这里除了她还有哪个女人会让我心甘情愿给出一千万?” 宋其衍掷地有声的反问,问倒的不止尹沥,还有在场任何一位宾客。 乔念昭越发苍白的脸色似要落下泪来,眼圈微红,最终忍受不住这般的难堪,提着过长的裙摆,转身小跑着逃离众人的视线。 当乔念昭的身影和苏珩风一擦而过,苏珩风才从怔愣中回神,看了眼被尹沥挡住的那道身影,急急地追着乔念昭而去。 而在尹沥片刻的晃神里,宋其衍已经错过他的身,径直走到靳子琦面前,毅然决然地递出自己的手,等待靳子琦自己的答案。 颀长的靳子琦在宋其衍跟前,也只能仰望,她看着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又从对待尹沥的清冷变为温和,不似虚伪的讨好做作。 靳子琦盯着宋其衍的眼睛:“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025六十秒,带她私奔 宋其衍因为她的询问而皱了皱眉,脸上却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然而他仿若蛰伏了无数秘密的深邃眼眸,让靳子琦心底的好奇越发地明显。 难道,在她丧失记忆之前,他们真的 认识吗? 靳子琦刚开启唇瓣,还没发出声音,眼前突然一黑,紧接着是唏嘘的嘈杂声。 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整个宴会厅骤然陷入了黑暗之中。 靳子琦的心跳一滞,因为她的手在瞬间便被牵住。 温热干燥的触觉包裹了她微凉的手,莫名的温暖让她的挣扎定格在了瞬间。 漆黑的视线看不清事物。 她却第一时间便知道握着自己的人是谁。 还是,她心里其实一直在渴望宋其衍握住自己的手? “电路有点小故障,非常抱歉,请各位稍等一分钟。” 广播传来稳定人心的柔和女声,宴会厅才慢慢地安静下来。 一分钟,靳子琦根本来不及去计算时间。 她只是知道,她被宋其衍有力的大手牵着往一个未知的方向跑去。 六十秒,宋其衍一秒也没有浪费,而她,一秒也没停止过剧烈的心跳。 刺眼的水晶灯重新雪亮,辉煌地照亮整个大厅。 所有人都还站在原处,可是,下一秒便有人发出一声惊呼:“人呢?” 他们聚集了视觉焦点的地方,只剩下一块空地,不见靳子琦和宋其衍。 ----锦素流年《婚宠:嫁值千金》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酒店附近的路道霓光溢彩,黑幕降临后的城市并未因此而沉静,相反的,越加地绚丽华美,散发着灯红酒绿的喧嚣和繁华。 靳子琦望着前面牵着自己的挺拔背影,心中竟莫名地心安。 不去挣开,也不去反握,只是任由他带着自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下去。 从宴会出来,他的手自始至终都未曾放开她。 初秋的天气昼夜温差已经有些明显,往往中午还烈阳高照,到了晚上穿件短衫外出就冷得刺骨。 靳子琦裸露在空气中的藕臂却因为寒冷被冻得激起一层小颗粒。 她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偷偷地用左手搓了搓右手臂,试图摩擦发热缓解凉意。 前面的宋其衍突然停下脚步,靳子琦一个不注意,差点撞上去。 她险险地刹住步伐的同时,头顶一片阴影罩下。 靳子琦错愕地抬起头,只看到宋其衍胸口的白色衬衣。 宋其衍的手一扬,一件带着 暖意的西装外套覆在了她的肩头。 全身的冰凉之意瞬间消褪下去。 靳子琦的十指揪着身上的西装,心头也跟着滑过一道暖流,她挽起了唇角。 宋其衍脱下西装后,就随意地卷起了衬衣袖口,领口微微地敞开,路边灯光的黄晕将他线条坚毅的脸部轮廓照得越发地凌厉。 靳子琦的视线从身上的西装挪开时,不经意地瞟到宋其衍空荡荡的左手腕。 忽然间,她像是想起什么,再次抬起头看着宋其衍遗憾地一笑:“如果知道宋先生今晚回来,我一定会把手表带过来的。” 宋其衍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复而望向靳子琦灯光下柔和的笑容:“本来的确没打算过来,后来架不住朋友的劝说就来看看,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靳小姐。” 靳小姐,三个字绕在舌尖,叫起来真的不是很自在…… “宋先生经常参加这类慈善捐助吧?” 想起宴会上宋其衍出口的一千万,靳子琦不由地对上他那双如泼墨一般的眼眸,然而却看不清他眼中深沉的情绪。 宋其衍被靳子琦澄澈无暇的眼神一看,顿时有点心猿意马的感觉,却依然强撑着稳重,面不改色地答道:“一个月也就那么一两次,算是为社会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尽一份力。” 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破天荒地变身为大仁大义的慈善家,脸不红,气不喘,这谎说得滴水不漏。 “国际著名财经媒体《福布斯》将于下月初隆重发布去年亚洲地区富豪榜……” 远处大厦上的大屏幕led上突然播报起财经新闻,靳子琦循声望过去,便看到一身ol正装的女主播难掩兴奋期待之情。 “据财经界四大杂志之一的《商业周刊》做出的富豪资产评估,近年来一直稳居前十的富豪人选将发生一定的变动……” “在全球十五个国家拥有最高档的高尔夫俱乐部,年营业额高达约一亿美金,名下商场产业几乎渗透到了全球各国,这位拥有净资产过百亿美元有机会跻身前十的年轻实业家就是现居于巴黎的法籍华裔秦远先生……” 靳子琦专注地盯着led屏幕上映出的名字,突然一声尖叫占据了她的听觉! 从恍惚中回神的靳子琦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往人行道跨出了一步。 一辆闪烁着刺眼车灯的轿车正横冲直撞地朝她撞过来。 剧烈的灯光在靳子琦的瞳孔里放大,她来不及做出任何的逃开举措。 纤臂隔着西装袖被重重地拽过,疾行的轿车和她擦身而过的刹那间,她的身体被一股沉稳的力道迅即地往后拉。 高跟鞋猝不及防地踉跄一退,以为要摔倒了,惊呼还哽在喉底,她被拥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背后伸出的一双手牢牢地固定了她的腰际。 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清冽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根处。 靳子琦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和方才相似的模糊画面,她似乎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运 第 18 部分 动装的年轻男子眼疾手快地抓住一个过马路的女孩,将她拥入怀里。 然而她来不及去看清楚那是谁,这个画面便从她的大脑里消失无踪。 快得她即使飞奔着伸手去抓也无济于事。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想起了什么,却又被她在瞬间遗忘! 腰间的精壮双臂在收紧,后背紧贴的滚烫胸膛隔着衣衫灼烧着她的心脏。 靳子琦惊魂未定地回头,深究的美眸直直地望进了宋其衍深幽的眸色中,他们的呼吸萦绕在一起,缠绵悱恻:“我们之前一定见过,对不对?” ------题外话------ 申明:这章写得绝对不是废话……悬疑多多,想知道?我有一个小秘密,就不告诉你呀就不告诉你~ 026当劳斯莱斯撞上法拉利 宋其衍低头看着靳子琦急于证实的眼神,眼眸深处流动着暗色的光影。 他没有开口回答她,只是目不斜视地望着她,菲薄的唇略略抿紧。 “难道是我记错了?”靳子琦喃喃自语地松开了扣着宋其衍的手。 她的手撤回在半空,便被宋其衍握住,他粗粝的掌心温暖了她冰凉的小手。 靳子琦抬头看到宋其衍的眼神浓郁得似要渗出一滴墨来,他捏紧了她的手。 “我希望有那么一天你能自己记起来,记起我们之间的一切。” 他认真的语调验证了她心中的猜测:在她失去记忆之前,他们真的认识。 宋其衍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放开她的手,将她垂至脸颊边的一缕头发拨至耳后,亲昵无间的动作,他却演绎得极为自然。 靳子琦白皙如凝脂的肌肤滑过他的指腹,他看着她映衬着夜色星辰的美眸,闪闪亮亮地粘着他的视线,再也舍不得移开眼。 他似陷入了魔魇般望着她,眸光逐渐晕染上深沉的热度,看得人心直跳。 靳子琦的面颊一热,她不着痕迹地避开宋其衍的手,然后轻轻地推开他:“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她不自在地撇开脸,故意不去看宋其衍的眼睛。 那里面的感情太过复杂,每每望进去,都似乎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如果他们真的认识,又会是怎么样的关系? 是普通到见面会打招呼问候的朋友,还是…… 靳子琦不愿再想下去,她决定顺其自然,深吸口气后冲宋其衍一弯唇角:“回去吧。” 说完,拢了拢身上带着男性气味的西装,率先抬脚往回走。 宋其衍在追上去之前,将目光投向远处的led大屏幕,眉头微微地拧起。 硕大的屏幕里,一道英挺修长的白色背影屹立在大片的高尔夫球场的绿地里,他以最优雅从容地姿态做出了一个挥杆的动作,完美得无懈可击。 画面定格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穿着白色的运动装,凌厉的栗色短发,饱满额头,飞扬不羁的长眉下是一双深褐色的眼瞳,挺直鼻梁下,绯色的唇微微勾起。 图片的角落印着大大的标题:青年得志,意气风发--秦远。 ----锦素流年《婚宠:嫁值千金》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走回酒店的路上,靳子琦低头就能看到地上长长的两个交叠的影子。 宋其衍走在她身后侧半米远,他身上有着淡淡的烟草味,不难闻,暖洋洋的。 当她放缓步速,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时,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 在这样清冷而喧哗的夜晚,靳子琦并没有感到所谓的孤独和寂寥。 很少有一个人会给她这样的归属感,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 “子琦。”靳子琦听到算得上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时,脚步不由地慢下来。 她抬起头就看到苏珩风站在路边一辆银灰色的奥迪旁,他的右手还搁在车门上,应该是临时看到她才停下车来的。 苏珩风关上车门走近,沉着眼眸望向走在一起的靳子琦和宋其衍,绷着唇不言不语,似乎就要如此和他们对峙着。 宋其衍双手插在裤兜里,一米八五的身高让他看谁都不必仰视,同样对上苏珩风流露着敌意的眼神,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嘴角。 苏珩风在看到宋其衍嚣张的神情后越加阴沉的脸色,身侧的双手捏成了拳。 靳子琦见苏珩风僵持着不走,宋其衍也没有避嫌的意思,便率先对苏珩风道:“有什么事去那边说吧。” …… “如果我没记错,晚会应该还没结束。” 苏珩风盯着靳子琦看了很久,才幽幽地开口说话。 靳子琦点点头:“你跟我都清楚一般宴会的结束时间,又何必明知故问。” 她冷冷的态度让苏珩风一怔,但他脸上随即便盈上不悦,沉了语调:“随便和一个陌生男人出来,子琦,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大胆了?” “苏总管得是不是太宽了?”靳子琦听到苏珩风的话中意,黛眉拧起,看了眼苏珩风:“我不是三岁小孩,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和交友权力。” 靳子琦稍作停顿,在苏珩风黑着脸打算接话之前,平静地看着他继续道:“苏总现在又是站在什么立场来训导我?未婚夫不是,朋友也算不上吧。” 苏珩风语塞的同时,靳子琦已经转身朝着宋其衍等待自己的方向走去。 “不管你听不听,我只想提醒你一句,世上没有无事献殷勤的男人,在有些事情上,女人总比男人来得吃亏……” 苏珩风的声音被她抛至身后,她径直往前走,始终未回头去看他一眼。 这个男人,既然选择了和她的“妹妹”在一起,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对她的私生活指手画脚。 说是为她好吗? 靳子琦自嘲地弯了弯唇角。 这样的“为她好”她要不起,因为太过讽刺。 靳子琦踱回到原来的地点,寻找宋其衍的身影。 她在原地慢慢地转了一圈,在转到二百七十度时,正好看见了他。 夜风拂乱了她及腰的黑发,白色的裙裾在空气中飞舞着飘渺的弧线。 然后靳子琦的脸色有恍然间的难看,无法预知地就突变了自己的心情。 宋其衍正站在一个喷泉边,浅浅地笑着,脸颊的酒窝隐隐地现出来,幽深凛冽的眼微微眯着,惑人心神。 她从未见过宋其衍这样子笑过,她循着宋其衍的目光,便看到他跟前的一个二十来岁的短发高挑女孩。 靳子琦和喷泉的距离不大,她非常方便地亲眼目睹了那两个人脸上的表情。 不知道说了什么,他们的笑也渐渐变得暧昧。 她看到那个女孩突然踮起脚尖,双手搭在宋其衍肩头,偏过头亲了他的脸颊。 靳子琦迅速地转回身,顿在那里,人来人往中,茫然了自己的大脑思维。 她的手紧紧地捏住手提袋,她想起了苏珩风的警告,也想起了宋其衍在马路边抱着自己的情形,突然就觉得难堪起来,并且胸口堵得慌。 在商场上能斩荆棘破巨浪的靳子琦,在这一瞬间,竟然想躲起 来。 靳子琦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该表现出这么令人误解的言行举止,得体大方的她该走过去,笑着和那位小姐打个招呼。 事实上,她真的走了过去,但她并不是去打招呼,而是将身上的西装脱下,递还给了因看到她而面露诧异的宋其衍,然后转身就走。 她的脸上几乎一片空白,找不到任何的神态。 她的手臂被抓住,宋其衍甩下那位美女追了上来,握着她的手臂语气有些急:“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态度坚决地拂开他的手,拎着手提袋毫不犹豫地抬步就走。 宋其衍发现了靳子琦情绪的不稳定,眼看她真的说走就走,浓眉一皱,刚一抬步就被突然插进来的一条精壮的手臂挡住去路。 从天而降般的尹沥慢悠悠地走到宋其衍的正前方:“谢谢宋先生刚才对小琦的照顾,接下来就不麻烦宋先生了。” 两个人谁也没有动,直直地瞪着对方,无形之中的较量。 尹沥狭长的丹凤眼似笑非笑,宋其衍则阴着脸,根本不知道伪装为何物。 片刻之后,宋其衍没搭话,转身就朝另一方向走去,不再追靳子琦。 尹沥笑笑,朝靳子琦离开的方向跟过去,公主还是需要一位骑士的。 …… “你在不高兴吗?” 尹沥将自己的外套披到靳子琦肩上时,外带了一句带着戏谑的关切。 “我为什么要不高兴,不要妄图揣测我的心情!” 话一出口,靳子琦才发现自己的语气有多冲,竟然还是对着阿沥。 尹沥将靳子琦眼底的慌乱尽收眼中,笑而不语地站在她身边,目视前方。 酒店泊车门童很快就将尹沥的那辆白色骚包法拉利跑车开过来。 “靳小姐,上车吧!” 尹沥绅士地打开车门,朝面色不善的靳子琦玩味地一眨眼。 靳子琦难得动了情绪地瞪了他一眼,嘴边带着一丝忍俊不禁的笑。 她走到跑车边,还没坐进去,忽然,跑车后方传来一阵咆哮的踩油门声。 在众人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一束刺目的车灯光晃晃地照过来,然后,一声剧烈的碰撞声发生在酒店门口。 靳子琦的心跳猛然一顿,因为她看到尹沥的跑车骤地往前一冲,车尾被一辆黑 色的劳斯莱斯狠狠地“吻”上。 酒店门口出现短暂的混乱,靳子琦捂着快速跳动的心脏,看向那辆忽然撞上来的劳斯莱斯,然后看到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 宋其衍颀长英挺的身影映入众人的视野,他漫不经心地扫过两车相撞的地方,然后将视线转移到了尹沥和靳子琦身上。 尹沥的双眉在宋其衍的车撞上他今年的最新款法拉利跑车时就死死拧紧。 尤其在看到满脸无害的宋其衍时,他的脸顿时黑成锅底,咬牙切齿地质问:“你是故意的吧?” 宋其衍眼角的目光一直望着在看到他后就侧偏过身的靳子琦,面对尹沥忿忿的问话,心不在焉地随口应了一句:“噢。” ------题外话------ 今天白天外出有事,晚上八点才回来,为了安抚各位急切等待的心情,就多写了点,群么么! 027想让我赔偿,讹诈吗你?! 靳子琦站在尹沥身边,清楚地见证了宋其衍的理直气壮。 劳斯莱斯将法拉利的车尾保险杠撞得弯曲,当然自身的车头也惨不忍睹。 就在宋其衍和尹沥在那里大眼瞪小眼时,靳子琦兀自走向酒店外的马路。 她突然发现自己再也不想看到这个叫宋其衍的男人,说和她以前认识吗?不,她现在相信,那些在路边所说的话不过是他泡妞的手段之一! 靳子琦刚拦下一辆出租车,刚打开后座车门,便被宋其衍追上来,他拽住她的手腕阻止她走进车里。 “你一个人要去哪里?难道没听说过出租车变态杀人狂吗?” 这样蛮不讲理的说辞让靳子琦莫名便觉得生气,她强压下满心的不悦,平静地转过脸,便看到宋其衍拧着眉头的样子,那责备的眼神仿佛犯了错误的是她! 他施加在她手腕上的力气那么重,好像是要给出什么处罚一般。 “宋先生,男女授受不清,请你自重。” 靳子琦心中气极,但她努力假装平静,很好地粉饰了情绪,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并没有任何的不高兴,她不过是想要回家了。 宋其衍以为自己撞车惹得靳子琦不高兴,有些不情愿地放低姿态:“我刚才是不小心错把油门当做刹车了,我会承担他那辆车的所有维修费用。” “你刚才说你是故意的!” 靳子琦想都没想 就反驳了宋其衍的狡辩,只是话说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素来淡然的眸底闪过不自然的局促。 她甩了甩被禁锢的手臂:“现在请您放手,我要回家去。” 宋其衍本被靳子琦顶得哑口无言,又听到靳子琦开口闭口都是让他松手,尤其在发现了靳子琦冷漠的神情后,半是焦急半是烦躁。 他不知道靳子琦怎么回事,本来还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看着靳子琦微皱的黛眉,他似乎有种预感,如果真让她这么走了,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这么一想,宋其衍说什么也不敢撒手,反而扣得越发地紧。 “松手。”靳子琦淡淡地命令道,过于平缓的语调却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都说了不是故意的!” 这是什么态度?!靳子琦不敢置信地盯着突然提高声量、死皱着眉头满脸不耐烦的宋其衍,一股子委屈劲涌上心头。 那么气愤,那么大声,这个坏男人,犯了错还这么义正词严! 宋其衍瞅见靳子琦抿着唇不说话的样子,心里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然后很快发现自己似乎因为心虚而说话大声了点,试图来掩盖自己的理亏。 “……靳子琦……” “宋先生,我们之间还没熟络到可以直呼其名,请你明白这点。” 宋其衍酝酿了片刻好不容易挤出三个字还被靳子琦打断,顿时也有些来气,然而在瞧见靳子琦俏生生的侧脸时,硬是憋下了满腔的愤怒。 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宋其衍就什么都不是! 他就像条哈巴狗,被她厌烦还不亦乐乎地跟在她屁股后头摇尾巴讨好。 宋其衍越想越觉得自己犯贱没下限,越想越觉得自己该潇洒一点转身就走,可是自己的手就是不听使唤怎么也放不开。 “都跟你说了是不小心撞上去的,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难道还会用这种幼稚得拿不上台面的小动作来为难他吗?” 宋其衍说这话时表现得要多冤枉就有多冤枉,偏生听在靳子琦耳里,就成了十足十的油嘴滑舌,还是花心外加油嘴滑舌! “闭嘴,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 前头的司机大叔尴尬地转过头看着这两位拉扯了半天,就是不上车的男女,趁他们说话的空档插话道:“我说你们还坐不坐车啊,不坐就把门关上,我还要做 其他生意呢!” 他的话不但没缓和宋其衍与靳子琦的矛盾,反而刚巧给了宋其衍一个宣泄内心火气的机会,立刻冲着司机一声吼:“都说让你闭嘴了,还说?!” 司机没缘由地被这么一炮轰,当场愣在了那里。 “我是让你闭嘴,你为什么要牵扯到别人?”靳子琦越说越气愤,瞪着宋其衍那强词夺理的样子,抬起修长的腿,高跟鞋跟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 优雅从容的靳子琦被一个叫宋其衍的男人逼疯了,他仅仅只用几句话几个 第 19 部分 动作就撕裂了她伪装的所有面目。 这是她所不愿意去面对的事实。 宋其衍的腿猝不及防地狠狠一踢,吃痛地扭紧了眉头,往后退了一步,手上也松了力道,靳子琦趁机上车并且迅即地让司机开了车。 望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宋其衍顾不上腿上的疼痛,狠狠地踹上路边的路灯。 一转身就看到了酒店门口被他叫来的特助缠住的尹沥。 “尹先生,我马上会请人送您这辆车去维修,至于各项费用,您放心,boss交代过了,这场意外他会负全责,所有维修费用也是由他来支付。” “我说过我要负全责了?维修费全部我来出?” 讥诮的反问打断了邹向跟尹沥的赔礼致歉,尹沥循声转头,就看到宋其衍脸色沉沉地站在他们不远处。 尹沥眉梢一挑,嘴角幸灾乐祸地勾起,看来是在小琦那里没讨到好处。 宋其衍绷着脸走到邹向身边,冷冷地瞟了眼尹沥,一把夺过了邹向递给尹沥的支票,然后径直就要朝着劳斯莱斯走去。 “boss。”邹向拦住宋其衍,吞吞吐吐地不知怎么开口:“那尹先生的车子……”总不能撞坏了人家的名车就想一走了之吧? 宋其衍扭头无辜地看着邹向,反倒是弄得邹向不好意思了,只能硬着头皮切入主题:“您是不是该赔偿一下这位尹先生?” “赔偿?”宋其衍指了指那两辆撞成一团的名车:“保险公司不是会出钱吗?我为什么还要赔?讹诈吗?” 说完,宋其衍就坐进了劳斯莱斯,然后启动引擎,一倒车一转方向盘,轿车飞驰而出时,车头的车牌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028要我的心,拿刀来挖 靳子琦跨进靳家别墅,就闻到一阵甜腻的蜂蜜奶香。 本烦躁的心绪也逐渐平和下来。 客厅里,苏凝雪惬意地坐在沙发上,一贯盘起在脑后的长发此刻如瀑般垂下,肌如凝雪,令她看上去不再如白天时那般强势,平添了女子的柔美之气。 靳子琦走过去时,苏凝雪正一边端着一杯牛奶蜂蜜慢慢啜饮,一边低头看着羊绒地毯上玩着遥控玩具的靳某某,目光慈爱柔和。 靳子琦在苏凝雪身边坐下的同时唤了苏凝雪一声:“妈。” 苏凝雪淡淡地应下,并未有更多的言语表示,靳子琦这四年来已 经了解苏凝雪的性子,自然不会对这样的淡漠产生误解。 倒是靳某某一瞧见靳子琦,就丢了手里的玩具,像团小肉球颠颠地扑进了靳子琦张开的双臂间:“琦琦回来了啊,有没有想某某?” 靳子琦俯身将靳某某抱起,那沉甸甸的小屁屁实实地压在她的腿上,靳子琦在靳某某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当然想啊,除了想某某还是想某某。” 靳某某听得眉开眼笑,咯咯的清脆笑声萦绕在一楼。 只是这种和谐的氛围很快便被打破,靳昭东突然出现在楼梯拐角处,冲靳子琦道:“小琦,来我书房一趟。” 靳昭东的话音未落,本喝着牛奶的苏凝雪优雅地将杯子搁置在茶几边,然后不紧不慢地道:“刚从宴会上回来,她也累了,如果是公事就放到明天谈吧。” 苏凝雪说完便起身,迎上靳昭东的目光:“天色不早了,你也别忙到太晚。” 靳昭东张了张口,但在苏凝雪温柔关切的眼神下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对于苏凝雪的嘱咐点点头,转身上楼重新合上了书房的门。 靳子琦能猜测到靳昭东找她谈话的原因,无非是今晚乔念昭因为她在宴会上出丑,她的父亲希望她给出一个足以安慰乔念昭的理由。 “琦琦,那个阿姨好没用哦,某某都不哭鼻子,她还哭,羞死人了!” 靳某某躺在靳子琦的怀里,圆碌碌的大眼睛狡黠地转动,靳子琦摸了摸他的西瓜头,那边苏凝雪已经准备上楼歇息:“我去睡了,你们也上去吧。” “好的。”靳子琦点头,目送苏凝雪离开。 苏凝雪以往在晚饭后便会上楼,今天破例一直待在楼下,恐怕就是为了等她回来,替她挡掉靳昭东所谓的思想教育吧。 抬头望着苏凝雪走入的卧室,对于苏凝雪和靳昭东分房睡多年的事,靳子琦已经见怪不怪,算不上恩爱,但胜在生活工作上有默契。 除去这些默契,苏凝雪和靳昭东的婚姻只能用“相敬如冰”来形容了。 有时候靳子琦甚至会思考,她的父母在这场婚姻里,是否曾深深地爱过? 至于乔念昭,靳子琦看向二楼边上那个房门紧闭的卧室,真的只是养女吗? ----锦素流年《婚宠:嫁值千金》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清晨,阳光很好,花园里甚至还有晨露。 靳子琦走上 阳台,看见早起的靳某某正和苏凝雪在花圃里忙碌,小身板围着粉红色的小围裙,一双小肉手拿着一把特制的小铁剪,像模像样地剪着枝叶。 靳子琦专注地看着自己儿子认真劳动的画面,嘴角漾起幸福满足的笑,似乎一夜难眠造成的身体不适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她转身回房间,随便套上一件外套走下楼,却在门口遇到刚晨跑完的乔念昭。 靳子琦不作他想地越过乔念昭,乔念昭却叫住了她:“姐,我有话跟你说。” 停下下楼的脚步,靳子琦转过身,就看到乔念昭站在那里咬着唇角,眼圈有些红肿,一副受气小媳妇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样。 “我知道姐你还怨恨着我和阿风,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把他让出来的。” 靳子琦望着一脸痴情的乔念昭,黛眉蹙了下,唇角带笑,似嘲非嘲: “让他出来做什么?就算你愿意,我也要不起。” “既然如此,姐为什么还总是做出一些令人误解的事?”乔念昭直直地望着靳子琦,目光控诉:“难道我们在一起就那么不可饶恕吗?” “你们值不值得饶恕自己心如明镜,当你从我身边抢走苏珩风时,就该想到日后也会有另一个女人从你身边抢走他,这就是因果循环。” 靳子琦望了眼乔念昭煞白的脸色,抬步欲走,乔念昭的声音却没有停止:“他不会那么做,因为他一直爱的都是我。” 乔念昭,你是想间接告诉我,因为苏珩风不爱我,所以才会抛弃我吗? 靳子琦转头望着乔念昭:“你和我说一直强调他爱你做什么,若真是情比金坚,又何必这般自欺欺人地再三申明?” “小琦,昭儿是你妹妹,你怎么说话呢!” 一声不悦的呵斥从身后响起,靳子琦回过身,就看到靳昭东满脸不赞同地皱眉看着自己:“你就这么容不下昭儿,甚至不惜找人一起在宴会上羞辱昭儿?” 这就是昨晚乔念昭的片面之词吗?不,乔念昭应该不会这么说,她只需要稍稍给点暗示做个引导,自然会让靳昭东产生这种认识。 靳子琦抿着嘴慢慢笑开:“有人请她跳舞是她魅力四射;有人请我跳舞就是找托刻意刁难于她。同样的过程,为何到您这里会是不同的结果?” 靳子琦瞟了眼在靳昭东出现后就卖乖的乔念昭:“我一直都很好奇,在您的心目中,到底哪一个才是您的 亲生女儿?” 靳昭东被靳子琦质问得脸上一阵青白,久久说不出话。 乔念昭则抬起头,两眼泪汪汪地瞅着靳子琦,欲语泫泣。 “小琦。”靳昭东拧着眉头,无声地叹息:“你们都是我的女儿啊!” “那为什么我必须是退让的那一个?”靳子琦当即就接了上去,说得靳昭东脸上闪过一丝僵硬:“她说什么您都信,您可曾愿意听我一句解释?” “琦琦……”剑拔弩张的气场被一道怯怯的童音打破。 靳子琦循声往楼下看去,靳某某正迈动着两条短小的萝卜腿,奋力地一边往楼梯上爬,一边发出小兽般的低吼声。 本坚硬的心一软,靳子琦丢下努力克制着情绪的靳昭东和乔念昭,走下楼,抱过爬到半途的靳某某往下走,在出门前停下回头:“要我的未婚夫,我给了;现在要我的心,爸爸,您拿刀来挖。” 029将卑鄙进行到底! “真的决定要那么做了?”梁一辰将浏览完的资料塞进牛皮文件袋。 这里面的资料足够证明宋其衍就是三十年前宋家遭遇海难逝世的嫡长子。 嫡长子,这个词语听上去多么讽刺,也宣告了又一桩豪门的丑闻。 宋其衍仰躺在皮椅上,单手捂着双眼,没有出声,书房内诡异地沉默着。 “虽然宋之任现在手握大权,但当年你外公遗嘱上清清楚楚写着你才是第一顺继承人,既然你回来了,他理应把曾经属于蓝家的一切还给你。” 梁一辰探身安慰性地拍拍宋其衍的肩:“过两天宋之任的七十岁寿辰请柬我会帮你搞到手,到时就看你自己了。” 依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梁一辰只是叹了口气便转身顾自己离开了。 待房门被砰地一声关上,宋其衍才拿下搁在眼睛上的手背,眼角的目光瞥向书桌下的一个抽屉,他伸手打开,里面正躺着一个盒子。 那是早上快递公司送来的,正是那块他遗忘在靳子琦办公室里的手表。 本来说要亲自送过来的人,现在却敷衍地叫了快递,还让他自己付邮费! 接连几个电话打过去,都被她按掉,到最后,她索性直接关机了事。 宋其衍烦躁地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憋了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绷着唇线盯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看了许久,才转身拿了衣架上的外套出门。 他去了风琦,正值下班高峰期,车子停在大厦门口,准备守株待兔。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宋其衍逐渐变得不耐烦,他打开车窗,将修长指间的烟蒂扔出车外,未多时,便满地的烟蒂。 过往的行人小声地抱怨,拧着眉头回头观望。 然而到最后,所有不满的观望逐渐换成女孩羞涩的偷窥,时不时地看向豪华轿车里这个颓废却英俊非凡的男人。 靳子琦久久未出来,宋其衍忍了一肚子的火,腆着脸下车去保卫处询问,才得知靳子琦今天早退,四点半就回家了! 宋其衍当即黑了脸,上车踩着油门,冲了过去,吓得那些正窃窃私语议论他的小女生花容失色。 靳子琦这个无情的女人算什么,他就该把这个目中无人的女人抛到脑后! 宋其衍忿忿地开着车,然后发现自己竟把车开到了靳家所在别墅区的附近。 他觉得自己忽然喜欢上开着车在马路上兜圈子,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偶尔路边出现人影时,他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往外看,外面除了绿化带没什么好看的。 结果他的余光还是在绕完第六圈时不小心瞄到了路边一道纤柔熟悉的身影。 刹那间,宋其衍的心脏和身体同时安逸下来。 黑色的雅致轿车迅即在路边停下,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剧烈的响声。 宋其衍的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车窗缓缓落下,他将视线投放出去。 对面马路不远处,靳某某正骑着一辆童车,身上还穿着幼稚园的制服,系着一条红领巾,衬得一张小脸粉嫩白皙,两条腿使劲地踏着,时而回头喊道:“琦琦,快点,快点,不然某某不给你吃冰激凌了!” 彼时的靳子琦穿了一套西瓜红的修身运动衫,黑发高高地扎起,她小跑着跟在童车后面,身后的马尾在黄昏里划下利落的弧线。 靳某某骑到一家超市门口便不肯再前进,拖着靳子琦耍着赖皮就要进去,靳子琦满眼宠溺,把童车安置在超市门口才进去购物。 宋其衍望着手牵手的靳子琦和靳某某,眼神愈加地柔和,他下车走到超市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卡通小巧的童车。 他刚一脚踏进超市,脑海里忽然想起昨晚靳子琦的态度,脚下也跟着迟疑了。 宋其衍转头皱眉盯着那辆童车,若是靳子琦不理他 ,他不就又自讨没趣了? “先生,别堵在门口啊,你这样让大家怎么过?” 一位顶了个爆炸头的大婶左手拿一把车锁右手拎一袋蔬果,一边轰赶着挡在超市门口的宋其衍一边火急火燎地往外赶。 宋其衍刚欲嫌弃地避开大婶挥过来的手,目光却被那把不锈钢车锁吸引…… …… “啊啊啊!琦琦,琦琦!某某的车!” 正在结账的靳子琦听到先跑出超市的靳某某突然大叫,心头一紧,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拎了袋子就往外跑。 结果看到靳某某正背对着她,蹲在他的小童车旁边,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正捣弄着什么,一副小狠劲。 “某某,怎么了?” 靳子琦一走过去,靳某某便回过头,耷拉着小肩膀,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琦琦,某某的车,动不了啦!” 靳子琦顺着靳某某的小手看去,童车的后轮胎竟然硬生生多出了一把电动车的车锁,还是上了锁的车锁! 眉心慢慢地敛起,靳子琦将一袋零食放在树边,自个儿也蹲在车边开始摆弄那把锁,过于全神贯注而没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在旁边停下。 “你在做什么?” 一道低沉而充斥着磁性的男声忽然从身后传来时,靳子琦忍不住要跳起来。 她手里还捏着那把车锁,蹲在那里,回过头就看到自己脚边的一双麂皮皮鞋。 她沿着那笔挺的西装裤往上看,白皙的香颈拼命仰起来,才看清有着坚毅的下巴弧线的男人--宋其衍。 “是那个怪蜀黍哦!”靳某某恍然大悟地喊起来,“琦琦,是那个怪蜀黍!” 靳子琦被靳某某一拉扯手臂,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看什么,想起和宋其衍之前的不愉快,不愿和他多加交谈,准备带着某某闪人。 只是她刚站起来,也许是因为蹲了太久的原因,她感到一阵晕眩,甚至无法站稳,她闭上眼等待晕眩过去。 可是,当她感觉稍微舒服了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在宋其衍的怀里。 深邃的眼睛落在她的脸上,双手揽着她的腰际,两个人的姿势暧昧得令人遐想。 靳子琦几乎一睁开眼睛,就立即推开了他,并且微微地蹙起了英气的黛眉。 “琦琦,去哪里哦?某某的车还在这里啦!” 靳某 某瞧见靳子琦准备抛下他的童车带他离开时,连忙抱着童车不撒手,不管靳子琦怎么拉怎么抱都不肯走:“这是小尹子买的,某某不能丢掉!” 宋其衍一听到“小尹子” 第 20 部分 三个字,眼底立刻闪过不悦,心里暗暗悱恻:早知道就不锁了,直接砸烂得了,大不了重新赔一辆! 当然,很多时候,人都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就像宋其衍,颀长的身躯已经蹲下在童车边,查看了一下,转头看着靳子琦故作冷淡道:“应该是有人锁错了。” 靳子琦对宋其衍的这番说辞不尽信,然而靳某某却是两眼闪过希冀的亮光,朝宋其衍裂开嘴露出白白的两排小牙:“那某某的车还可以骑回家吗?” 宋其衍不露痕迹地瞟了眼靳子琦,拧了拧眉头,停顿了几秒,仿佛是做出了一番深思熟虑才给出回答:“也许过会儿对方发现锁错了车就会回来取锁了。” 靳子琦其实不想和宋其衍呆在一起,可是靳某某在听了宋其衍的话后欢腾地抬手指着超市旁边的肯德基:“那某某就和琦琦去肯德基爷爷那里等吧!” ------题外话------ 发现留言区好多都对靳昭东这位父亲有强烈的不满,大家都觉得他对两个女儿的待遇完全不一样,太过偏心,其实他之所以这般偏心是有原因的,等写完一个小高潮后就会解开,到时大家再来重新评判一下这个人吧 030叔叔逗你玩呢! 肯德基餐厅内,每一个角落都洋溢着欢快的儿童歌曲。 靠窗的一张桌子,宋其衍两条长腿交叠,闲适地靠在椅背上,和坐在自己对面的靳某某大眼瞪小眼。 直到眼睛有些发酸,宋其衍才移开眼,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车来车往。 但终究还是被靳某某那扎人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皱着眉回头,靳某某晃动着桌下两条短腿,很严肃地盯着宋其衍,小眉头紧皱。 “怪蜀黍,你怎么还不走,琦琦不会请你吃冰激凌的!” 宋其衍听了靳某某驱赶自己的话,嘴角一抽,因为靳某某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看着他窃窃私语,偶尔传来轻轻的笑声。 在他们眼里,无非是一个男人看上了小孩的母亲,死皮赖脸地想追到手。 尽管事实也正是如此,然而当事人绝不承认自己的节操早已没了下限。 宋其衍绷着脸死盯着斜对角捂嘴偷笑着八卦的男人,直到对方在自己冷厉警告的目光下噤若寒蝉才满意地收回视线。 靳子琦正在柜台那里排队买食物,宋其衍望着那窈窕的身影久久转不开眼。 突然桌对面的靳某某便气愤地用小肉手拍拍桌面,宋其衍转眸看去时,靳某某正抿着小嘴,像看着阶级敌人一样死瞪着自己。 周围看过来的眼睛越来越多,即便他脸皮再厚也有些吃不消。 宋其衍在那些视线压力下,从裤袋里摸出一盒烟,还没抽出一根烟,抬头就对上靳某某一眨不眨的大眼睛,忽然脑子一短路,把烟给递了过去:“你要吗?” 靳某某不为所动,继续死死盯着宋其衍,好像在说:你那点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 宋其衍对靳某某这般明显的敌意视若无睹,挑了下眉梢,眼角扫到马上就要回来的靳子琦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烟盒藏回了裤袋里。 “琦琦不会喜欢你的,琦琦只喜欢某某!” 靳某某鼓着腮帮忿忿不满地宣告自己对靳子琦的所有权,对宋其衍这个虎视眈眈的侵略者无法给予任何的好脸色。 至于靳某某为何会对只见过两面的宋其衍如此反感,得把情景回放到他们踏进肯德基之前-- 一双年轻的夫妻正从里面出来,看到宋其衍和抱着某某的靳子琦,女的当即歆羡而激动地叫了一声:“老公,看这个宝宝好漂亮!” 男的赞同地点点头,不忘添加说明一句:“那还不是人家爸爸妈妈长得好!” 前一句夸奖没错,靳某某听了很受用,后一句“妈妈长得好”也没错,夸他的琦琦漂亮呢! 然而在听到“爸爸”两字时,靳某某瞬间遭遇晴天霹雳:这个怪蜀黍好像喜欢琦琦,他怎么可以和情敌这么亲近?! 于是靳某某对待宋其衍的态度顿时疏远,在靳子琦离开后,更是不给宋其衍一点好脸色看,一心想赶走宋其衍。 宋其衍充耳不闻,身子后倾,颇有意味地上下打量着满脸不欢迎的靳某某。 如果他将来和靳子琦有了孩子,应该长得不会比这个小屁孩差吧? 这么一想,宋其衍越看靳某某越顺眼,尤其是那个西瓜头,在灯光下,黑亮黑亮的,以后有了孩子也去剪这个发型好了。 想着自己和靳子琦的孩子穿着肚兜剪着西瓜头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样子,宋其衍的唇角就忍不住勾起来。 靳子琦端着一些食物回到座位上时,宋其衍正隔桌探着颀长的身体轻轻拨弄了下靳某某的西瓜头,似乎觉得挺好玩的,又多揉了几下。 靳某某没有任何 的反抗,只是小嘴巴却撅了起来,眼睛眨巴地瞅着靳子琦,一副可怜兮兮被欺负了的样子。 靳子琦坐到靳某某身边,替他在脖子上围了块餐巾,才倒了些薯条给他,接收到靳某某哀戚戚的眼神时,靳子琦也只是淡淡地瞟了眼宋其衍。 “呵呵,叔叔跟你玩呢。”宋其衍被靳子琦一看,手上的力道也温柔不少,一边观察着靳子琦的脸色一边决定扮演富有爱心的成熟男性。 他拍拍靳某某的脑袋瓜,然后随手捏了捏靳某某鼓鼓的脸颊,正准备从靳某某身上着手和靳子琦展开聊天话题,突然倒吸口凉气,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靳子琦也是一惊,看到宋其衍刹那苍白的俊脸,忙一手捏着靳某某的腮帮一手去扳他的下巴,低声责备:“这么脏的手怎么也咬,快松口!” 宋其衍顿时不止肉疼还心疼,因为靳子琦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嫌弃他。 “哎呀,先生,你还真的在这里啊!” 忽然,肯德基门口响起一道不应景的吆喝声,手指刚恢复自由的宋其衍身形猛然一僵,还没缓足一口气,脸色也紧跟着不自然起来。 “先生,你刚才给我的这一百块是真钞吗?怎么猪肉摊的老板说是假钞呢!” 靳子琦望着走到他们桌子前举着一张红头纸币冲宋其衍吆喝的中年大婶,面露不解,拧着眉心也看向宋其衍。 “先生,你可别误会,我不是讹诈你啊,这真的是假币。” 宋其衍没料到这个卖锁的中年女人会找来,瞧见靳子琦蹙眉看过来,一阵心慌,生怕这个大婶口无遮拦说漏嘴,连忙起身掏出钱包,准备给张纸币搪塞。 谁知,钱包拿出来的同时,另一样东西也跟着掉出来,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宋其衍喉结一动,心中隐隐不祥感升起,斜着眼看下去。 一把钥匙正在光滑的地板上打转,然后稳稳地落在了靳子琦的脚边! 031靳家继承人只有一个 宋其衍看到靳子琦蹲下身捡起那个钥匙拿在手里端详,顿时乱了阵脚。 他把一张红币往那个坏他好事的中年欧巴桑手里胡乱一塞,打发她走人。 看到靳子琦一直盯着钥匙看,他心里毛毛的,大脑思维开始迅速地转动,想找一个可以蒙混过关的借口。 靳子琦却没给他时间思考,她在他的面前举起那把钥匙。 她嘴角噙着笑,然而目光却是冷的,宋其衍眉头一敛,猜到靳子琦生气了。 靳子琦替靳某某擦干净嘴巴,然后抱起他头也不回地走人。 “靳子琦……”宋其衍焦急地唤了一声,却没挽留住靳子琦的脚步。 靳某某趴在靳子琦肩头,贼兮兮地笑着,冲宋其衍又做鬼脸又吐舌头,那意思就像是在说:你完蛋咯! 宋其衍烦躁地低骂一声,就两步并作一步快速追出去,一出门就看到靳子琦已经打开童车的车锁准备回去。 “靳……”宋其衍的肩头便被人拍了拍,一转头就看到交警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眉头皱得更紧:“有什么事?” “哦,那边那辆迈巴赫是你的吧?违章停车了知道吗?” 靳子琦取好童车,带着靳某某回家,离开前看到被交警拉住开罚单的宋其衍,难得坏心地从唇间飘出一句:“活该。” “琦琦,谁活该哦?”靳某某仰着脸好奇地询问。 靳子琦一抿嘴,摸摸靳某某的发顶,转移话题:“别开小差,专心骑车。” 靳某某乖巧地哦了一声,大眼睛却贼贼地看向被交警拦着不让走的宋其衍,然后咧着小嘴欢快地唱着儿歌往回骑。 …… 刚走进靳家别墅大门,就看到苏珩风从里面出来。 苏珩风在看到靳子琦时步伐一顿,靳子琦却拉着靳某某径直和他擦肩而过。 别人的东西她素来不喜染指,更何况还是别人从她这里抢走的东西。 至于苏珩风这个时候出现在靳家,除了乔念昭三个字这里没有其他理由。 靳子琦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苏凝雪,披着枣红色流苏披肩的纤瘦身姿静寂而优雅,更衬得苏凝雪的肌肤雪白年轻。 看见靳子琦回来,苏凝雪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刚才珩风有来过。” 靳子琦猜到她有话要说,将某某交给阿姨,自己走到客厅里,在苏凝雪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在门口遇到了。” “这是他送来的。”苏凝雪拿过茶几上的一张华贵请柬递给靳子琦:“后天就是宋老的七十大寿,到时会在宋家的私人游轮上举行寿宴。” 靳子琦粗略地翻看了一下,看向苏凝雪:“妈希望我去?” 苏凝雪扑扇了下眼睫,静默了几秒才不急不缓地开口:“为什么不去?你才是靳家未 来的继承人,只有你才能代表靳家。” 苏凝雪是担心如果她缺席,乔念昭会霸占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吗? 若是去了,靳子琦、乔念昭二女争一夫的话题又会再次成为众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但是面对苏凝雪的期望,靳子琦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作为靳家的继承人,她没有任何资格对一心栽培自己的母亲说出“不”字。 “那就好好准备一下,明天下午就会有车来接你去码头登船。” “好的。”靳子琦起身要走,却好似想起了什么,回过身望向端着杯子的苏凝雪:“我昨天无意间看到妈的大学毕业照,才知道爸和妈竟然是大学同学。” 苏凝雪喝咖啡的动作一顿,随即便恢复如初:“提那些陈年旧事做什么。”她的语气非常平淡,就像在和靳子琦讨论天气阴晴。 靳子琦沉默了几秒,盯着苏凝雪淡然的表情继续道:“乔念昭的母亲也是爸和妈的同学,所以当年她未婚先孕被赶出乔家,爸妈才会一直照顾她?” 苏凝雪抬头看向靳子琦,许久之后才别开视线,幽幽地说:“为什么忽然想知道老一辈的事情,我记得你以前最不喜欢刨根问到底。” “那如果我现在想要知道,妈就会告诉我吗?” “不会。”苏凝雪的回答毫不犹豫:“过去那么多年,没什么好说的。” “我听说乔欣卉十年前是因为过失杀人罪入的狱。” 苏凝雪手里的杯子一抖,些许咖啡洒在了底盘上,面上却依旧冷淡平静,在靳子琦的凝视下,站起身:“我累了,就先上去休息。” “难道因为我失忆了,所以连基本的知情权也丧失了吗?” 靳子琦往前一步,望着苏凝雪僵持的背影,双手慢慢握紧:“妈,其实乔念昭是爸的……” “我知道你父亲的做法让你产生了误会。”苏凝雪突然转身打断了她的话,一双幽静看不清情绪的眼落在眉心紧皱的靳子琦脸上:“你只要记住,靳家的继承人只有一个,只会是你靳子琦,也只能是你靳子琦。” 苏凝雪不再给靳子琦任何追问的机会,转身上楼,高跟鞋踩在台阶上,沉重的“哒哒”声落在红木地板上,也落在靳子琦的心头。 靳子琦缓缓闭上眼,过去二十四年的记忆空白一片,所有人告诉她的都是幸福和睦的生活, 为什么她却不曾感觉到快乐? ------题外话------ 晚上有二更哈!要是迟了大家就放到明早看,我现在就写尽量早更吧! 032宋老弟?!(二更求收藏) 尹沥在翌日下午便早早地来靳家,为的自然是和靳子琦一同前往码头。 “我以为你不喜欢这种应酬。” 尹沥接过靳子琦的行李时白了她一眼:“为了小青梅两肋插刀都行!” 靳子琦笑而不语,彼此心照不宣。 等他们到达码头时,豪华游轮上已经人头济济,欢声笑语一片。 看着刷在船体上鲜红的“月蚀号”三个大字,靳子琦又抬头望了眼站在船栏边名媛们的彩裙飞扬:“看来三天四夜会是一场持久战。” 尹沥带笑的眼扫过那一干朝他投来暧昧目光的淑女:“真正的女战士要敢于直面各种羡慕嫉妒恨。” 靳子琦挽着唇角没接话,做了相关的身份登记后,跟在其他贵宾后面上了船。 找到自己的房间各自安置好行李,靳子琦才和尹沥到甲板上透气。 几乎两人刚踏上甲板就成了一处焦点,看尹沥的大多为羞涩爱慕的眼神,至于看待靳子琦的目光,除了八卦就是看戏同情嘲讽。 “她还真敢来,这次宋老大寿可能就要宣布宋家的继承权转让,苏珩风和乔念昭结婚是铁板定钉的事,要是我就躲在家里不出来丢人现眼了!” 靳子琦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落落大方,仿佛没听到附近的窃窃私语,兀自走到甲板一处角落眺望景色。 “说你这么几句就受不了了呀?” 尹沥好整以暇地靠过来,靳子琦接过他递给自己的橙汁,瞟了他一眼:“我还没练就金刚不坏之身。” 尹沥举手做投降姿势:“好吧,是我的错。” 靳子琦倒没真的不高兴,悠哉地喝冷饮,眯着眼看着远方的海平线。 尹沥很快又凑上来,用下巴指指她身后:“那样都受不住,这下可怎么办呢?” 靳子琦在尹沥的瞳眸里看到远远走来的一对男女,黛眉一扬,面色波澜无痕,在身后传来一声“姐姐”时才转过身。 乔念昭一袭凉爽的波西米亚长裙,戴着一顶米色的大檐遮阳帽,站在一身咖色运动装的苏珩风身边,的确是很登对养眼的金童玉女组合 。 “姐姐,刚刚阿风还念叨你怎么还不来,没想到你是和尹大哥一道的。” 和乔念昭的热络相比,靳子琦 第 21 部分 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不经意对上苏珩风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只是不露声色地越过,继续扭头看风景。 “姐姐……”乔念昭对于靳子琦的冷落有些丧气,她咬了咬粉嫩的唇,遮阳帽下卷翘的双睫眨了眨,那双水盈盈的大眼睛含满了愧疚。 “我知道自己昨天早上口无遮拦,才害得姐姐和爸爸吵架,对不起。” 靳子琦闻声看向颦着眉一脸内疚的乔念昭,微微笑了笑:“你要真想道歉,就不该选在这种场合,是想显示自己的委屈还是我的容不得人?” 乔念昭脸色大变,蓦地睁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靳子琦,仿佛是惊慌于靳子琦的冷漠,眼底升腾委屈的雾气。 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靳子琦的“刁难”,乔念昭的双手无措地握在一起,轻轻地颤抖着睫毛,然后突然抓住身边苏珩风的手臂求助:“阿风,我……我不知道怎么说,我真的想跟姐姐道歉……” 苏珩风的双眉微微蹙起,望着靳子琦的眼中出现隐隐的不满:“子琦,昭儿已经把事情和我说了,她昨天为了让靳伯父消气不惜推掉了一天的通告。” “阿风,不要说那件事了……”乔念昭急急地阻止苏珩风,不忘抬头瞄了靳子琦一眼,好像怕靳子琦生气,十指绞在一起,赶紧改口道:“我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临时取消所有工作的。” 靳子琦注意到甲板上已经有很多人往这边看了,心中不禁觉得可笑:果然,女人的柔弱和眼泪永远是战无不胜的武器。 比起心高气傲的靳子琦,流着眼泪满身卑微的乔念昭确实更值得怜香惜玉。 今天过后,她心肠恶毒、容不下妹妹企图独霸继承权的谣言又将满天飞。 靳子琦依旧慢吞吞地啜饮橙汁,一言不发,倒是一边的尹沥靠在船栏边突然插话:“乔小姐前几天好像入围金像奖最佳女演员了吧?” 尹沥嘴角含着笑,目光却极度单纯无害,仿佛这真的是他突然记起的一件事。 靳子琦暗暗摇头,撇过头,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 乔念昭脸色一僵,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苏珩风望着尹沥的眼神渐冷,早已没了多年发小的情谊。 三个人,三种不同的态度,却已诠释了尹沥那句话的杀伤力。 “我说怎么不见他们,原来都窝在这里啊!” 一道爽朗浑厚的中年男声冲 淡了僵持的氛围,四个人不约而同地循声转头。 尹沥在看到来人时率先唤了一声:“爸,你怎么来了?” 中等身材的尹国平穿了一身休闲服,双手负背踱步走来,听到尹沥惊讶的询问,顿时虎了脸不满道:“怎么就准你们年轻人出海,我们就不行了?” 靳子琦虽然也诧异但依然像每次见尹国平一样,笑着问候:“尹叔叔好。” 尹国平乐呵呵地应下,他对靳子琦素来喜欢,要不是自家儿子浑,怕糟蹋了靳子琦,早就上靳家提亲了,哪还轮得到…… “尹叔叔,您好。”乔念昭微微地弯下腰问候,相较于靳子琦更来得正式。 然而尹国平只是淡淡地颔首,连看都未去看乔念昭一眼。 乔念昭的立场有些尴尬,苏珩风在身后捏了捏她的手心,给她无声的鼓励,她才勉为其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让他放心的笑。 靳子琦目睹了郎有情妾有意的一幕,不发表任何感言。 “尹叔叔,外公正在房间里和秘书下棋,知道您来了他一定很高兴!” 苏珩风想一尽地主之谊,尹国平却挥挥手,拒绝他领路的好意,然后回头冲扶梯那头高声喊道:“我说昭东你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利索了?” 靳昭东也来了? 靳子琦和尹沥面面相觑,甚至连乔念昭和苏珩风也一并错愕地看过去。 只见靳昭东也是一身闲适的穿着,走上甲板,靳子琦瞧见靳昭东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心跳突然开始加速。 靳昭东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扭头对着扶梯下道:“宋老弟,都是自己人,不必见外,你也上来吧。” 扶梯上传来脚步声,靳子琦眼角的余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去。 靳昭东身后慢慢走出一个青年男子,穿着浅灰色的运动衫,双手插在裤兜里,硕大的墨镜几乎遮挡住了他大半张脸,高挺鼻梁下,薄削的唇抿着。 靳子琦在看清来人时,手里的高脚杯一个不稳,差点掉落在地上。 宋其衍什么时候,和她的父亲好到以兄弟相称?! 033不太认识,嗯?! “事情好像有点玄乎--”尹沥的喉间发出轻不可闻的低哑声音。 靳子琦收拾起自己的失态之际,也转开了看着靳昭东那边的视线。 虽然她看不见宋其衍墨镜后 的眼睛,但她却有种他一直紧紧盯着自己看个不停的感觉,这让靳子琦多少有些不自在。 海风拂起她的黑发,也阻挡了宋其衍的目光。 靳子琦将头偏向船外,尹沥在她的耳边低声猜测:“你爸爸可能还不知道宋其衍和你的事……” 靳子琦顺着尹沥的目光看去,自然发现了靳昭东对宋其衍心无芥蒂的热情。 眼角扫到乔念昭和苏珩风,他们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但怎么说也在交际圈混迹多年,还不至于这么沉不住气。 尹国平见几人都默不作声,便好心地说明:“小琦,这位宋先生是我和你父亲中午吃饭时因缘巧合下认识的,发现志气相投就一同来了。” “小琦,昭儿,这位是宋其衍宋先生,你们过来认识一下。” 靳昭东笑呵呵地做着介绍,眉眼间难掩的是对宋其衍的赞赏和喜爱之情。 仅仅用一下午就博得靳昭东好感还带来参加好友宴会的人--确实不简单。 宋其衍的双手依然兜在裤袋里,看似随意却丝毫未给人无礼的印象,反而觉得他天性便是如此。 靳子琦暗暗打量了他几眼,在他看过来的时候,便不露痕迹地稍低下头,然后应着靳昭东的要求走上前去。 靳家这两朵姐妹花站在一块着实会成为游轮上赏心悦目的一道风景线。 即便这对姐妹花的关系比想象中还要糟糕很多。 “能在这里遇到宋先生,真的好巧。” 乔念昭比靳子琦先开口问好,脸上露出纯洁的微笑,一扫之前的僵硬阴霾。 宋其衍只是点了下头,再无其他表示,墨镜后的视线一直注视靳子琦的位置。 气氛有些微冷,倒是靳昭东在乔念昭的话里读出别的意思,看看宋其衍又看看乔念昭,眼底闪过惊喜:“你们认识?” 乔念昭看着靳昭东愉悦的样子,刚想说什么,宋其衍却突然把裤袋里的手半抬到靳子琦面前:“你好,靳小姐。” 靳子琦犹豫了一秒左右,还是抬起了自己的手:“你好。”语气平淡。 粗粝带着薄茧的大手轻轻地握住她纤柔的手,就像是钢铁触碰了一潭柔水。 宋其衍墨镜后的眸光渐深,五指也跟着慢慢地收紧,嘴角漾起弧线:“靳小姐越来越美了。” 靳子琦猝然抬头看去,宋其衍的脸色无常,仿佛那一 句真的只是礼貌的赞美。 然而那样的赞美在她看来怎么都像是一种变样的调戏,让她淡淡地羞恼。 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宋其衍的大手像是铁箍一般握着她的不肯放。 靳子琦微蹙眉头地看向宋其衍,目光暗含指责,宋其衍却视若无睹,不疾不徐地松开她的手,面不改色地转头和靳昭东谈话。 “原来宋老弟和小女认识,倒是我这个老头子多此一举了!”靳昭东拍了拍宋其衍的肩,声音听上去愈发地开怀:“既然这样,就让小琦带你去逛逛吧。” 靳昭东此言一出,跟前的两姐妹脸色各异。 乔念昭诧异过后是淡淡的不甘,而靳子琦眼底闪过不情愿,却未直接表现在脸上,只是微微一笑:“其实也不太认识。” 靳子琦给出的答案令靳昭东始料未及,因此脸色有些尴尬,她却含笑地补充了一句:“我有些晕船,就先回房间休息了,爸爸。” 靳昭东讪讪地摆摆手,倒也不勉强靳子琦:“那就回去睡一觉再起来用餐吧。” “好。”靳子琦一笑,礼貌地跟众人道别。 离开前她没忘记朝脸色沉下来的宋其衍微微弯腰致歉,然后转身离开。 “哦,突然想起来忘记跟下属交代一些事,靳董,我就先回趟房间。” 宋其衍煞有其事的声音在背后突然响起,靳子琦身形一滞但没有选择回头。 …… 回到房间的靳子琦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摇曳的风景,默默地游神。 晕船不过是她为自己离开寻的借口罢了。 自从宋其衍出现后,她的心跳就一直很快,无法平复地激烈跳动。 她情商不低,也知道自己对这个男人存在着连自己都克制不住的好感。 但每每想起那晚喷泉边的那一幕,她便不允许自己放任自己的心。 忽然听到一阵门铃声,靳子琦因为突然被打扰思绪而抖了一下。 她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觉得不太可能是她认识的人,他们以为她在睡觉,所以绝对不会冒昧地上门打扰。 靳子琦的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答案,然而她不愿意相信是这个答案,所以只是静静地坐着,不起身也不出声,只是等待着。 门铃再一次响起,很柔和,一点也不急躁。 靳子琦依然没去开 门。 几秒钟后,门铃又响起,每次响起的时间间隔都相同。 应该不会是他-- 宋其衍绝对不会有这么好的脾气,她没忘记那晚他撞车时的样子。 如果是他,他会连续不断地按门铃,然后暴躁地直接用手拍门,不止不休。 靳子琦自己觉得可笑,她什么时候这么了解一个陌生人了? 她失笑着摇摇头,在下一次门铃响起之前,她起身走到玄关处,然后打开门。 “不太认识,嗯?!” 惊叫一声之后,靳子琦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力地重新合上门。 然而一条手臂捷足先登地伸了进来阻挡了那扇门,靳子琦又惊又气之下,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力气,门重重地夹住他的手臂。 宋其衍“嘶”地吸了口凉气,忍受着那又狠又快的一击,闷闷地哼了一声,紧皱的眉间似是责备,又仿佛充满了纵容。 趁靳子琦还处于错愕之际,迅速地跻身进入她的房间。 靳子琦正在为自己的失误懊恼,宋其衍就已经迅疾地合上房门,不给她任何可以赶走他的机会。 “我以为你更喜欢砸门。”她的语气略显刻薄,并不是她一贯说话的风格,并且没什么好脸色。 宋其衍倚靠在门后,一边揉着被夹伤的手臂一边拧眉斜了忿忿的靳子琦一眼:“如果砸门我现在可能站在你面前吗?” 靳子琦瞪了他一眼,然而看着他手臂上一道红红肿肿的夹痕,继而联想到上次他替自己挨下高潮的那一棍,顿时火气消了大半,但依旧不想理会他。 宋其衍却无视了她的不欢迎,自顾自地往里走,在沙发上大喇喇地坐下,从茶几上倒了一杯水给自己:“过来坐,站在门口做什么?” 034你是女人,我的。 “这是我的房间!”靳子琦望着惬意喝着水的宋其衍,强调地指出事实。 这个男人是不是天生就不知道客气为何物?! “我知道啊,还以为你忘了呢。”宋其衍用一杯凉水浇灌了自己的火气。 他往沙发上一靠,气定神闲,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下颌,望着站在沙发边的靳子琦,眯了下眼睛,饶有兴味地笑了一下。 靳子琦见宋其衍只是瞅着自己不说话,也懒得再去赶他,兀自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起茶几边的财 经杂志阅读。 “你跟他认识?”宋其衍突然开口。 靳子琦看了眼宋其衍,并且望向他眼睛所注视的地方,正是自己手里的杂志。 她刚才不过是随意翻开了一页,却恰好翻到了一则采访上。 而宋其衍口中的“他”就是那则采访的主人公。 靳子琦低头便看到跨页照片上的男子,是位英俊成熟的实业家,穿着米色的v领羊绒衫和墨色休闲裤,闲闲地往沙发上一坐,俊美得令女人垂涎。 她的视线下移,看到照片的角落位置写着他的名字:商业巨子--秦远。 照片里的男人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正望着镜头,此刻靳子琦看着照片,那幽深如旋涡的眼神让她的心里莫名地不舒服起来。 她微凝眉地移开眼,回了一直盯着自己的宋其衍一句:“不认识。” 她刚说完,宋其衍忽然伸手抢走了她手中的杂志,她略有不悦地看过去,宋其衍却不以为然地迅即浏览着杂志。 “不认识干嘛一直盯着人家看。”他说得心平气和,然后又把杂志翻到了照片所在的那一页:“看人不能太肤浅只看表面,要看本质。” “我不是很明白宋先生的意思。”靳子琦不甚在意地说。 宋其衍抬眸瞟了眼靳子琦:“你真以为秦远像杂志上写得这样,其实他……” 靳子琦总算回头看他:“其实他怎么样?”难得感兴趣地接了一句。 殊不知她这看似感兴趣的一问,看在宋其衍眼里有多扎眼,他的脸立马阴沉了,没好气地冷冷道:“其实长得其丑无比,龅牙,满脸麻斑,还秃头。” 靳子琦眼角一动,宋其衍的思维跳跃过快,她有些追不上,低头扫了眼照片里英俊的男子,那头宋其衍又接口:“那照片里的是他的私人特助。” 似乎是怕靳子琦不信,宋其衍皱着眉头继续道:“要不是看在多年同学的份上,他做出这种欺骗社会的事我一定会穿帮他……” “比起徒有外表整日沾花惹草的男人,相貌丑陋但有真才实干的男人更令人尊重。” 宋其衍顿时说不出话来,显然靳子琦的回答和他所想的截然相反。 靳子琦却风轻云淡地接着道:“像宋先生这样随便在路边就能搭讪到年轻女孩,几句话后两个人就能搂抱拥吻的情场高手又怎么会懂?” 宋其衍最初听得云 里雾里,但很快便明白过来,并且慢慢地笑起来。 “宋……”靳子琦突然发觉自己说话语调的不对劲,她看到宋其衍凝视着自己,似乎在等她说下去,神情里带着笑。 这令她变得难堪起来,抿紧了唇瓣不再说话。 “你吃醋了。”宋其衍低低地笑,语气愉悦。 “没有。”靳子琦给出简洁的否认,她不愿再对 第 22 部分 面宋其衍那含笑的注视,起身越过茶几要走,手臂却被拉住,纤柔的身体一阵旋转。 她的后背抵上柔软的沙发,宋其衍的双臂撑在她的身侧,将她纳入了强大的气场之下。 “你吃醋了。”他再次的强调,幽暗不明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她。 靳子琦撇开头,但依然倔强:“没什么好吃醋的,况且也不是什么高等的醋,在我看来,味道也一般。” “还说没吃醋,永远都这么骄傲。”宋其衍原本的好脸色沉了下去。 靳子琦望进他沉敛的双眼里:“我是靳子琦……” 她原本想说,她是靳家的千金,靳氏的继承人,可惜他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 她的嘴巴已经被眼前的这个男人狠狠地衔住。 靳子琦来不及躲闪,她的瞳孔扩张开。 宋其衍慢慢地放开她,他望着她的睫毛轻柔地覆盖,微微地气息不稳,眸色越发地深邃炽热:“你是女人。”他说,并且在心里加了一句:我的。 下一秒,他的左脸颊挨上了凌厉的一巴掌,来自于靳子琦。 房间内回荡着清脆的响声,那一巴掌挥出去,靳子琦自己都被吓到。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对付流氓一般女人最为惯用的手段。 宋其衍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淡黄的灯光在他线条分明的侧脸落下优美的剪影,也遮掩了他脸上的表情。 气氛越发地沉默,片刻的僵持之后,他从沙发上起身,理了理衣服然后转身往门口走去。 “蛮横无礼!”靳子琦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杂志丢过去,准确地砸中宋其衍的后背,顺带附送了四个字。 宋其衍停下脚步,回过身不动声色地从地上捡起杂志,“哗哗”地撕下了刚才靳子琦看过的两页,然后胡乱一折塞进了裤袋里。 靳子琦看得更加来气,径直从沙发上起身:“把那两页放回去。” 宋其衍看到靳子琦站在那里,窈窕纤姿,额头明媚动人,长发亦是,格外的黑亮,撩拨着人心,眉头一拧,心中越发不高兴:“小白脸有什么好看的。” 然后在靳子琦愠怒的瞪视下,面不改色地走了出去,没忘记体贴地关上门。 房间里重新恢复安静,靳子琦收回视线,赌气般坐回沙发上。 脑海中却闪过刚才他无礼地强吻她的一幕。 她的手摸过还在发烫的嘴唇,呆呆地坐在那里,久久保持着这个动作。 ------题外话------ 今天打开xx书院网址,弹出来四个网页,看到内容我当场震精了……o(╯□╰)o 寿宴什么的放到明天吧……情节断不了的人默默地飘过 035我回来了,父亲 虽然明晚才是正式的寿宴,但事实上受邀前来的贵宾都在今晚问候宋之任。 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靳子琦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流转,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又好似不过是不经意地瞟上一两眼。 “怎么啦,一直浑浑噩噩的,还没睡醒吗?” 尹沥走过来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肩膀,尔后关切地询问。 靳子琦摇摇头,面上已经显露疲态:“嗯,你跟我父亲说一声,我先回去了。” “一个人可以吗?” 靳子琦浅笑着应下,告别尹沥便离开了餐厅。 她没有当即回房间,而是去了甲板上透气。 结果一走上扶梯就看到了船栏边忽明忽暗的星火缭绕。 靳子琦放缓步速,但倚在船栏上吹风的人显然已经听到了脚步声,在甲板明灭摇曳的灯光下,回转过头。 宋其衍的发被海风吹得很凌乱,眉头高皱,眼色略显迷离,就像是从三十年代的黑白片里走出的欧洲贵族。 靳子琦慢慢停驻了脚步,她注意到宋其衍的左手还拿着一瓶带着轩尼诗标志的酒瓶,不禁拧起了眉头。 但是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稍作停顿,然后便转身往回走。 靳子琦的脚步由一开始的从容到后来的紊乱,身后沉稳的步伐愈趋靠近,在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时,便被一股强大到无法反击的力量禁锢进一个怀里。 来不及发出任何的声音,宋其衍的双臂在收紧,他低头埋进她的香颈,带着酒气的呼吸落入她的耳蜗,声声低喃:“就抱一下,就抱一下。” 靳子琦的心里进行着天人交战,身体却已停止挣扎,任由他紧紧地拥抱着。 宋其衍很满意地弯了下嘴角,将她的头按在胸口,心跳声清晰可闻。 “我突然想讲一个故事,你想听吗?” 靳子琦听得莫名地恍惚,宋其衍的声音却已再次响起,她想,无论她的回答是什么,他都会管自 己讲下去。 “曾经有个年轻人抱着远大的志向从大山里出来,他用比常人十倍的努力刻苦学习,终于在毕业后成功进入了当时城里数一数二的跨国企业工作。即便有了份收入稳定的工作,他依然没有就此止步,他像个工作狂一样拼命工作,很快就凭着遥遥领先的业绩坐上了部门经理的位置。” 靳子琦沉默地充当着一名聆听者,宋其衍却忽然放开了她,他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又仰头喝了口酒,然后越过她慢慢地踱步回船栏边。 他颀长的身体沿着栏杆缓缓下滑,直至坐在了地上,但他却丝毫不在意,只是眯眼眺望着远方忽明忽暗的一点星光。 靳子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过去的,她站在颓废的男人脚边,低低地问了句:“那后来呢?” 宋其衍摇了摇手里的酒瓶,轻笑,叹了口气,用慵懒的语调回道:“这家企业的掌权人是当时全城的首富,膝下无子唯有一个女儿,自然是视为掌上明珠,可是,这位千金小姐却很少出现在大众的视线里,很多人都认为她是沉默高贵的公主,却很少有人知道……她,其实是个聋哑人。” “他们相爱了吗?”靳子琦甚少会对这些豪门恩怨感兴趣,可是现在她却忍不住想要去探索宋其衍口中的这个故事。 也许,一切的好奇和兴趣都不过是源自于宋其衍这个男人…… 宋其衍抬头看着她,勾起嘴角而笑:“是呀,才子佳人一见倾心,谱写一段佳话的例子向来不会少。” 靳子琦却没在他的笑容里感受到丝毫的愉悦,他的笑并未达眼底,嘴角苦涩凝聚成一抹苍凉的嘲讽,语气也变得凉薄起来。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位才子在去上大学之前已经在山里有了心上人,两人甚至已经摆过酒宴有了一个女儿,而他当年遇到那位千金时已经三十二岁。” “面对青梅竹马、温柔淳朴的山村妻子,和家财万贯、出身名门的聋哑千金,他隐瞒了前者的信息,义无返顾地选择了后者。” 宋其衍忽然低低地笑出声,在靳子琦拧起眉心时,他却点点头,感慨般喃喃自语:“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无可厚非。” 靳子琦听到这里,心中竟然万般不是滋味,她拧眉望着宋其衍,这个强势而神秘的男人就像一个孤独无助的小孩坐在昏暗的角落。 凉飕飕的夜风一阵阵地刮过来,两人之间久久没有说话,靳子琦并没开口催促,只是蹲下身静静地守 在他的身边。 “结婚四年,这位名门千金有了身孕,却也在无意间得知丈夫的风流韵事,天生残疾造成的自卑和缺乏安全感束缚了她,在明知道丈夫金屋藏娇的真相后依然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场由谎言堆砌而成的婚姻。” “生活的如履薄冰加之怀孕导致的精神脆弱,终于在怀孕八个月时不慎跌倒在楼梯口,临产时这位聋哑千金承受不住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煎熬血崩而亡。” “没人知道的是,她之所以跌倒是因为她看到丈夫的衣服口袋里发现一封信,来自于那个女人,只有一句话--” 宋其衍转过头专注地凝视着身旁的靳子琦,他的眼睛早已布满血丝,他的神色晦暗下来,苦笑:“那个女人说,她会把孩子去打掉。” 靳子琦对视着宋其衍疲惫而幽冷的目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每一个豪门家族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丑闻发生。 在这个故事里,她不过是局外人,没有什么资格多问,就算问了,宋其衍也不见得会告诉她,两人之间再次回归于沉默。 许久许久之后,直到四肢都开始发凉,靳子琦才发现自己何时坐在了地上。 她企图起身,手臂却被宋其衍强势地扯住,又跌坐回去,只是这次略有不同,她一个踉跄,躺在了他的胸口。 “为什么一直不结婚?”宋其衍盯着她的脸,那绯红的桃花晕以及顾盼间的神情,老实说,早在四年前,这个女人就撩拨了他沉寂的心弦。 靳子琦趴在他的胸膛上,她的双手停留在他的胸和腹上,即便是隔着运动衫,她也能摸到那掌心之下坚实精壮的肌肉。 她错开和他对视的双眼:“你管得太多了。”语气还算温柔,或许因为刚才那个故事的缘故。 “我难道不能管你吗?”俊眉不悦地皱紧,“不让我管那你想让谁管?” 宋其衍那酷似于西方人的轮廓笼罩起浓浓的不满,绷着嘴角瞪着靳子琦。 和一个喝醉酒的酒鬼认真,你就输了,还会输得一败涂地。 靳子琦深知这一点,只能知趣地不做声,在宋其衍禁锢在她腰肢处的力道逐渐松懈,她才尝试着摆脱控制起身。 站稳身的靳子琦这时才发现,宋其衍根本不是自愿放开她,而是他睡过去了。 他靠在船栏上,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棱角线条优美的五官没有了醒时的冷厉,平添了几分安然的恬静,长 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靳子琦静静地站着,俯瞰着他片刻,才收回游走的思绪。 她叫来服务员送宋其衍回房间,确认他没事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在进入睡梦之前,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宋其衍讲述的那个故事。 她在黑暗里睁开眼,如星般璀璨的瞳眸怔怔地出神…… ----锦素流年《婚宠:嫁值千金》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宋之任七十岁寿宴,游轮里的宴会厅名流聚集,悠扬的大提琴乐声犹如一层薄纱覆盖了宾客们克制的说笑声。 靳子琦是挽着靳昭东入的场,接受着各种目光的注视,跟着靳昭东和一些到场的商场和政界前辈打过招呼。 她没有选择和靳昭东一起坐到宋之任那一桌去,以她在宋家尴尬的身份,跟着同去的结果只有更为难堪的僵冷气氛。 这场寿宴宋家人基本都到齐了,就连常年忙碌于建筑事业的苏晋安也来了,正和宋冉琴扮演着恩爱的模范夫妻。 靳子琦望过去时,便看到靳昭东正与宋之任寒暄,乔念昭坐在苏珩风身边,今晚她打扮得异常纤柔美丽,却又端庄高贵,一头黑亮的长发披在肩上。 靳子琦也不得不承认,某些方面,她和乔念昭还是挺相似的。 在靳昭东过去之后,乔念昭便孝顺地为靳昭东沏茶倒水,而苏珩风则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视线也温柔而宠爱。 周遭时不时有八卦的眼神朝她射来,靳子琦凉凉地笑笑,移开了眼。 其实现在乔念昭所拥有的一切她又何必耿耿于怀,反正在她空白的记忆里,自始至终那些都足够陌生,即便曾拥有过,却也不再记得。 靳子琦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人忽然惊醒:“我能坐下吗?” 靳子琦抬头,是尹沥,噙着笑朝同桌的女客颔首,然后便顾自在她身边坐下。 这些年有尹沥一直保驾护航,不可否认,是靳子琦的幸运! 即使是坐在一大群女人堆里,尹沥也丝毫未觉得拘谨,摊开餐巾时横了眼正中间的主桌,长叹:“那样的女人,摆在地摊上当摆设都嫌浪费空间,咱们的苏大公子,当真是爱护稀有动物!” 靳子琦在桌子下忍不住轻踢了他一脚,这一桌吃饭的还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品性的人,尹沥这嘲讽的语气传出去,还不知道最后会成什么样。 尹沥斜了眼靳子琦,抿着嘴不怀好意地笑,一边用刀叉切着牛排一边环视了一圈宴会厅:“瞧这架势,看来真要宣布继承权了。” 靳子琦慢条斯理地吃着水果,微笑地点头,她在昨晚便看到船上来了不少宋氏决策层的元老级高层。 “一旦苏大公子继承宋家偌大的家业,你们靳家这座庙宇可要容不下宋家主母这尊活观音了。”尹沥煞有其事地开口。 靳子琦依然淡笑着用餐,不为所动:“那也是她的能力所得,嫉妒不来。” 尹沥皱眉看向她:“你倒是看得通透。” “不然还能怎么样?”靳子琦停下手中的刀叉,回望着尹沥,然后用餐叉点点远处一脸高傲的宋冉琴:“别忘了宋家还有这尊斗战胜佛。” 尹沥一勾唇角:“这倒也是,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靳子琦不再接话,微微一笑,低头安静地用餐。 晚宴快结束的时候,喝了点酒情绪高涨的宋之任在苏珩风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起身,虽已年逾古稀,却依然精神矍铄。 宋之任这么一站,下面便开始窃窃私语,传闻在这一刻得到证实。 “承蒙大家不弃,今日来参加老朽的七十岁寿辰,宋氏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靠的也是在座各位的支持和合作!” 宋之任的声音抖擞有力,没有扩音器的辅助也已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里:“时至今日,我才发现自己终究是老了,也是该退下去把天下交给年轻人打了,所以,就趁今天这个日子,向在座的各位宣布宋氏下一任继承人……” “那在宣布继承权之前,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儿子?” 宋之任的发言被一道略略沙哑却富含了奇异魅力的磁性男声打断,而他言辞间的寓意更是在宴会厅掀起了轩然大波。 宋家不是只有一个女儿一个外甥吗,什么时候多出了个儿子了? 宾客们面面相觑,包括靳子琦和尹沥也互看蹙起眉头,尤其在听清楚那道熟悉的声音后,靳子琦第一时间转头望了过去。 宋其衍一身黑色修身西装,英姿挺拔,棱角鲜明的脸部线条在明晃的水晶灯光下越显深刻,在深深的眼眶中,他的双眸散发着幽冷而深沉的光芒,似乎只要和他对视上一眼,就会不由自主地沉沦到他双眼那近乎宇宙黑洞的神韵中。 此刻,宋其衍的视线穿透了整个宴会,直 直地迎上宋之任饱经沧桑却依旧犀利的眼睛,高 第 23 部分 挺的鼻梁下,薄唇轻启,慢慢地吐出一句话:“我回来了,父亲。” ------题外话------ 一更和二更都在这里了!为了增加和各位亲的互动,所以决定玩一个猜测剧情游戏,关于宋家的故事,大家可以猜猜留言,若是对了流年会赠送潇湘币,也许数量不多,但也算是和大家一起互动的心意!想要拿潇湘币的亲在晚上九点前留言有效哦!o(n_n)o~ 036还是家里舒服,就回来了 “我回来了,父亲。”一句话,不可谓不是一枚重型炸弹投入了宴会厅! 宋之任的身形猛然一晃,尽管有苏珩风搀扶,还是被这个消息震惊得站不住。 “外公……”苏珩风紧张地贴住宋之任的后背,“外公,您没事吧?” 本欣慰地等待祝贺苏珩风的靳昭东也是满脸不解:“宋老,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跟他一起上船的宋老弟成了宋家掌权人的儿子?! 倒是一直沉默静观的尹国平忽然一皱眉,神思犹豫地开口:“难道是……” “不可能!”尹国平还未说完,便被尖锐的女声打断。 宋冉琴“突”地站了起来,脸上是震惊过后的苍白。 她转头盯着神色平静的宋其衍,眼神愤懑:“不可能,宋家哪来的儿子,谁让这个骗子登的船,还不给我赶出去!” 宋冉琴此言一出,靳昭东顿时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倒是乔念昭见势忙安抚起两眼冒火的宋冉琴:“伯母,这里面恐怕有误会,您先消消气!” 宋冉琴听了乔念昭的话,非但没消气反而更加恼火,扭头瞪着卖乖的乔念昭一声驳斥:“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年纪大了连基本的判断能力也没了吗?” “伯母,我不是……” “我们宋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宋冉琴强势地打断乔念昭的解释,轻哼一声,微仰起下巴,撇开头不去看被她教训得颜面尽失后红了眼的乔念昭。 这些年随着宋氏在本城的财力和势力扶摇直上,宋冉琴几乎都拿鼻孔看人。 哪怕乔念昭是靳氏二小姐、她未来的儿媳妇,也难掩鄙夷嫌弃之色。 靳昭东看着女儿被人当众训斥,就像是自己脸上被狠狠掴了一巴掌,却碍于宋之任不好发作,只是脸上色彩纷呈的难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样的婆婆,确实任重而道远。” 尹沥感慨般轻叹,第一次对受尽委屈还要曲意逢迎的乔念昭表现出同情。 靳子琦只是随意瞟了一眼主桌,大多注意力还是在宋其衍身上,望着他嘴角浅浅的笑和看戏般的眼神,她的胸口却一阵发闷。 她大概已经猜到昨晚那个故事中的哑巴千金是谁,也猜到了宋其衍的身份。 然而这么多年都不相认,偏生宋之任要宣布继承权他才出现。 对宋之任,宋其衍又淤积了多少怨怼?! 那边的宋之任已经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里缓过神,推开苏珩风的搀扶,拄着拐杖站稳身,冲宋冉琴摆摆手:“给我坐下。” “爸!”宋冉琴还想争辩,却被宋之任一记凌厉的眼神扫得噤了声,乖乖坐回位置上,却是对身边的苏晋安一记埋汰:“就知道吃,没用的废物!” 宋之任对宋冉琴的言行一皱眉,却也知现在不是训导这个口无遮拦、嚣张跋扈惯了的女儿的时候。 他的双手扣在拐杖头上,锋利的眼神射向宋其衍:“我的儿子在三十年前就在一场海难中过世,你说你是我的儿子,证据呢?” 宋之任问得随性而缓慢,却有让人生畏的本事,在商场打拼几十年造就的不单单是他的财富,还有那一身迫人的气势。 宋其衍勾了勾嘴角,用眼角的余光看向某处:“若是没有充分的证据,你觉得我会不自量力地站在这里吗?”咄咄逼人的语调不见恭谦。 宋之任花白的眉毛一皱,没看漏宋其衍流露出的轻蔑神情,看向宋其衍的目光更加深沉严厉,而与此同时,隔壁宋氏高层桌子上已有一人站起来。 “这是宋其衍先生和董事长的dna检测报告,足以证明宋其衍先生是董事长子嗣的事实。” 全场哗然一声,当他们看到那个临阵倒戈、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青年将那份报告递到宋之任面前,恭敬地稍弯腰:“请您过目。” 宋之任在看到桌上的报告时便嗫喏地说不出话,握着拐杖的手轻轻地发颤,似乎不用看检测结果便已相信了这个事实。 本就憋了气的宋冉琴豁然一拍桌,气势汹汹地指着那个面无表情的眼镜青年怒骂:“韩闵峥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亏父亲这么信任你!” 被称为韩闵峥的男子并未感到羞愧,举手抬了抬镜框:“我只是不愿意看到 董事长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落到外人手里。” 好一片冠冕堂皇、挑拨离间的说辞! 宋冉琴气得浑身发抖,自然也看到那些宋氏高层们开始低头窃语,时而看看宋其衍时而望望苏珩风,化了妆的脸比猪肝还难看。 宋其衍好像终于看够了戏,缓缓踱步越过一干视线,走到主桌两米远处,悠然止步,坦然从容地对上宋之任的打量。 终究是宋之任先败下阵来,扫了眼那份dna检测书,抬眸看着眉眼颇为神似记忆中那个温婉高贵女子的宋其衍:“这些年都到哪儿去了,为什么不回家?” 听到宋之任间接性承认宋其衍身份的话语,宋冉琴眼中闪过慌张,不顾苏晋安的拉扯阻止,起身抢话:“爸,您老糊涂了,他是个骗子啊!” “我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坐下!” 被宋之任中气十足夹杂着怒气的一声吼,宋冉琴即便再有不甘也只能坐下,却不忘瞅着神情淡若的宋其衍干瞪眼。 宋其衍似笑非笑地横了眼气得脸色青白的宋冉琴,才回答宋之任的问题:“全世界走了一遭,发现还是家里好,就回来了。”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宋之任脸色越加难看,却未表现在言语上:“回来了就好,以后就好好待在家里吧。” 宋冉琴却被宋其衍这句回复气得差点呕出一口血来,家里好?既然好,三十年不回来,偏偏父亲要转让继承权你就回来了,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是呀,哪里能比得上家里舒服。”宋其衍笑呵呵地点头:“作为宋家的嫡长子,我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宋氏大楼的招牌换上别家的姓,您觉得呢?” 宋之任被问得脸色阴沉,老谋深算的他怎么会听不出宋其衍的言外之意? 宋其衍却恍若没看到他骤变的脸色,在主桌唯一的空位上坐下,端起一杯未动过的水慢慢饮了一口,说话语调缓慢而冷静。 “当年父亲改组蓝氏时可是进行了一次大换血,若今日宋氏落入外人之手,在座的各位叔伯明年是否还能一起坐在这里参加父亲的寿辰?” ------题外话------ 在这里推荐一下流年特别要好朋友南宫清鸢的文《傲天狂妃》 虽有绝世风华,却是废品灵根。忍下屈辱与人为妾,嫁入王府,却在大婚之日受尽侮辱,被王爷夫君毙于掌下。 再睁眼时 ,她南宫莫邪已觉醒了前世记忆,废体封印被解,天地神器出世,人人唾弃的下堂妃如一柄出鞘寒剑,剑锋所指,欺我辱我者,一一奉还! 前世情仇,今生恩怨,一起了结吧! 满天的仙神又算什么? 至尊神兽也只能匍匐在我脚下! 颠倒这乾坤,换了这天地,只为我生生世世的爱人不再永镇黄泉之底! 037长辈说话,小辈插什么嘴! 宋其衍一番警示性言辞让宋氏几位高层面色迥异,神色间也出现闪烁。 只要他们支持苏珩风的决心开始动摇,这一点,就够了! 宋其衍低垂的眼眸闪过凌厉的冷芒,闲适地将水杯搁置回桌边。 和他的悠然自得恰恰相反,宋冉琴再也沉不住气,拍案而起:“爸,你听听,听听他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宋之任脸上青白交加,拄着拐杖的手紧紧握紧,抿着嘴只是盯着宋其衍。 而宋冉琴的拔地而起的刺耳声音还在继续:“什么叫外人?珩风是我的儿子,爸爸的外孙,身上也留着爸爸一半的血,难道帮自己的外公打理宋氏也有错吗?” “这个。”宋其衍一顿,很快就笑了:“你的好心我替父亲心领了,既然我回来了,我自然会帮父亲分担,您觉得呢,父亲?” 宋其衍象征性地看向宋之任:“还是您也觉得,我没有能力帮您管理企业,需要您把泼出去的水收回来?” 宋之任眉头皱紧,被宋其衍逼得步步后退,尤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天呐,天呐……这都说的什么话,是想把我们都赶出去吗?” 宋冉琴气得捂着太阳穴身形晃动,苏珩风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看到母亲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激得语无伦次,抿紧薄唇皱起了眉头。 “不管你今晚是抱着什么目的出现在这里,还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 宋其衍低头看了看自己修剪整洁的指甲,尔后才抬头看向苏珩风,不由地眯上眼睛:“按你母亲刚才说的算起来,你应该叫我一声舅舅吧?” 硬生生地被压低一辈,苏珩风脸上的表情也是阴晴不定地变化。 望着苏珩风僵硬的脸色,宋其衍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双手十指交叉,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冷笑:“长辈说话,你一个小辈插嘴是不是有失教养?” 苏珩风被 宋其衍毒辣的反问堵得哑口无言,只是冷冷地直视着宋其衍。 “扑哧!”角落响起一声难以抑制的笑声。 不等众人去寻找,尹沥已自觉地举了举手,态度敷衍地道着歉:“不小心岔了口气,你们继续,继续!” 靳子琦挑眉横了眼一脸玩味的尹沥,转眼之际却对上苏珩风望过来的目光。 不过是一瞬间的对视,靳子琦便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她甚至感觉到苏珩风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的脸上。 但她只是垂眸挽着唇角观察着眼前做工精致的甜点,置身事外的安然自若。 全场一片寂静,气氛剑拔弩张,靳昭东却忽然起身婉转地提出告辞: “宋老,今天是你们父子相认的大日子,想必也有很多话要说,我们这些外人就不在这搅局添乱了,改日一定请宋老好好喝一盅。” 靳昭东算是说出了在场所有老油条的心声,谁也不愿意多蹚这趟浑水。 有时候道听途说豪门恩怨和现场侧耳聆听完全是两回事。 宋之任那脸色摆明了不希望当着外人的面处理家事,不然为何迟迟不开口? 所以靳昭东这么一开口,宋之任便立刻接话,点头客气了几句:“那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大家见谅!” “宋翁过谦了!”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三三两两的寒暄里,靳子琦也起身跟着宾客退场,在走出门口时,不由地缓下脚步看向还坐在那里的宋其衍。 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宋其衍也恰巧转头望过来,对上靳子琦流露着担心的眼神,本就幽深难测的眼眸愈加地深邃。 靳子琦匆匆地错开眼,不再多加停留地走出宴会厅,她隐约听到宋之任饱含沧桑的一声感叹:“你在怪我?” “我为什么要怪您?在我和外公出海遇难之后,要不是您一直兢兢业业打理着蓝氏,我现在还能不能有机会看到蓝氏的大楼也是个未知数。” 她听到了宋其衍语调随意的回答,回过头,看到的却只有一扇缓缓合拢的大门,隔绝了宴会厅内所有的情景。 …… 靳子琦回到房间便有些微弱的头疼,快速从行李箱里拿药吃了才好转过来。 四年前车祸,她的头部受到重创,丧失了记忆,还有偶尔发作的头痛 后遗症。 倚靠在床头,闭眼揉着太阳穴,昏昏沉沉地要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铃被按响,靳子琦去开了门。是靳昭东。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要不要请游轮上的私人医生过来看看?” 靳子琦轻轻摇头,替靳昭东倒了杯温水:“只是有点累,不想麻烦医生了。” 望着靳子琦略微苍白的脸色,靳昭东似乎不太放心:“医生刚巧就在旁边给你琴姨诊断,过来一下也费不了多大的功夫。” 靳子琦倒水的动作一滞,诧异地看向靳昭东:“琴姨刚才不是好好的?” “你也说是刚才了。”靳昭东叹了口气,扫了眼端起水杯的靳子琦:“我们离开后宴会厅好像就吵起来了,你琴姨是被服务员抬出来的。” 气得昏厥过去了?靳子琦好奇地一挑眉,却没真的问出口。 她抿了口水,稀疏口中的苦涩感。 靳昭东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沉吟了一会儿,才看着靳子琦开口:“你和宋其衍认识多久了?” “没有多久,大概就是您得到的资料上显示的时间。” 靳昭东应该是得知了她和宋其衍之前的事才会这么晚上门来验证虚实的。 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直接坦诚相告。 靳昭东对她的回答没做什么评价,喝了口水,沉默了片刻才道:“宋其衍是宋家长子嫡孙的消息明天就会传遍本城圈子,到时宋家免不了一场争斗。” 靳子琦低头默不作声,靳昭东幽幽地说:“你应该也好奇我昨晚为什么会带仅仅认识半天的宋其衍上船吧?” 她抬头看去,靳昭东只是一声重叹:“这几年房地产这一块处于低阶段,垮掉的房地产企业不知道有多少,靳氏也未必还像表面上那么光鲜亮丽。” ------题外话------ 明天会是大家都想看的嘿嘿…… 038靳子琦,考虑和我结婚吧! “地处郊区和城区交界处的那块地,我前晚才知道竟然是在宋其衍名下。” 那块地的抢手程度靳子琦也略知一二,本城房地产商都争着想买下开发。 二环和三环交界处如今交通便利,商品房一旦建成,房地产商定能大赚一笔。 可是那块地的拥有者一直是个谜,如今谜底揭晓竟是 宋其衍,确实出人意料。 “我以为那不过是个巧合,但经过今晚宋家这事,我才觉得事情远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靳昭东稍作停顿才道:“我让侦探公司调查关于宋其衍的资料,结果他们给我的是一纸空白!” “单凭这一点 第 24 部分 就说明他这三十年过得绝不是普通人的日子,我也算是看出来了,若非他自愿放出消息,恐怕没人会知道那块地是他的。” 靳昭东后面加上的这句话,让靳子琦不得不认真对待这个话题。 她望向面色凝重的靳昭东:“爸希望我怎么做?” 靳昭东沉思了下,攒着眉头意味深长地直视着靳子琦:“虽然昭儿会和珩风结婚,但我依然不希望靳家卷入宋家的家族纷争里。” 靳昭东希望她对宋其衍这号危险人物避而远之,是这个意思吗? 靳子琦的眼神一忽闪,抿起嘴角微微一笑,点头:“您放心,我会注意的。” “你明白就好,早点休息吧。” 送走靳昭东,靳子琦却已没了睡意,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她决定去散个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 一路漫无目的地走在甲板上,耳畔挥之不去的是靳昭东循循善诱的告诫。 路过游轮上的泳池,听到一阵水滑动的声音。 宽大的露天泳池,在皎洁的月光下,清澈透明,波光闪闪,池底一道来回遨游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等靳子琦收回目光时,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池边。 几乎一眼,她就认出了在水中发泄般不断来回畅游的男人,正是她父亲口口声声让她远离的宋其衍。 水面被他精壮的麦色手臂拍打起好几个旋涡,宋其衍肌肉线条清晰而有力的修长身躯在水中一沉一浮,散发着男性性感的魅力。 靳子琦静默地凝视了一会儿,搂了搂发凉的手臂,准备转身离开。 可能是意识到岸边有人,宋其衍停止往前游去,倏然从水里钻了出来,水珠朝着四周肆意飞溅,好似美人出浴。 乌黑的发尖凝聚着一颗颗闪亮的水珠,沿着他深刻的五官轮廓往下滑落,在看到池边屹立的纤影时,俊脸上的冷意被诧异所取代。 此刻的靳子琦还维持着四十五度偏身的姿态,一头及腰的黑发被编成麻花辫随意地垂至胸前,一袭过脚踝的白色雪纺长裙,粼粼的水光朦胧了她的身影。 宋其衍望着靳子琦流露出被发现后窘迫神情的小脸,喉结一阵耸动,却没发出声音,豁然又扎进了水中,溅起无数水花。 靳子琦忘记自己是要离开的,只是驻足在原地,看着宋其衍朝自己游过来。 宋其衍泼水而出的时候,溅湿了靳子琦的裙摆。 她稍稍地后退,略微狼狈地用手背擦拭着颊边的水滴。 再抬头时,宋其衍已经穿着四角泳裤站在了她的面前,精壮的胸膛因为运动而微微地起伏,小麦色的肌肤时而有水滴滑过。 几缕湿漉的头发垂下,遮挡了他上扬的眉梢,低头视线锁着眼神四下飘忽就是不肯看他的靳子琦,勾起嘴角笑了笑:“大半夜不睡觉来这里做什么?” 他离她太近,他身体散发出的热量滚烫了她的双颊,靳子琦不自在地转开头,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水面轻声道:“睡不着随便出来走走。” 宋其衍哦了一声,刻意地拉长了尾音,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嘴角是浓浓的笑意:“随便走走就走到这里来了?” 靳子琦突然觉得羞恼,感觉这一刻在宋其衍面前,自己变得像个笑话。 她抬起头迎上宋其衍促狭的眼神,优雅地颔首一笑:“不打扰你了,再见。” 靳子琦说完便欲走,宋其衍却纹丝不动,依旧挡在她要离开的路中间,一语不发,静静地垂眸盯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火般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的每一寸皮肤燃烧。 她的心头就像被一团麻线缠住,剪不断理还乱,她努力让自己忽略宋其衍的注视,既然他不让开,那她绕道总行了吧? 靳子琦一时不注意,转身的幅度太大,沾湿拖地的裙摆绊倒鞋尖,加之她的身体轻盈,鞋底一个打滑,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宋其衍本噙着笑望着靳子琦,没料到会徒生变故,靳子琦整个人一头栽进了泳池里,一把丢掉手中的毛巾,纵身一跃,跳进了泳池。 “靳子琦!靳子琦!” 宋其衍面色苍白而慌张,朝着在水中拧紧眉头挣扎、浮浮沉沉的靳子琦快速游过去,揽过她的腰肢把她拉起来。 靳子琦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地圈住宋其衍的脖子,十指牢牢地扣住,趴在他的胸口大口地喘息,卷翘的睫毛扑闪着晶莹的水滴。 “没事了,没事了……”宋其衍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柔声低喃。 靳子琦的眼角还残留着泪迹,她无法去否认,她畏水,甚至可以说是恐惧。 想到刚才池水灌入口鼻耳的难受窒息感,靳子琦愈发贴近宋其衍。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 湿透的身体不住地轻颤,脸上找不到一丁点血色。 涟漪泛动的池水堪堪地淹过她的胸部,水浪一拨一拨打在她的背上,她的双臂更加缠紧宋其衍的脖颈,稍许的寂静过后,耳畔响起低沉的男声: “靳子琦,考虑和我结婚吧!” 039他叫他伯父?! “靳子琦,考虑和我结婚吧!” 靳子琦蓦地抬头,于光影交错中与那双黑眸的视线重合。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宋其衍圈住她依附着自己的身体,幽深的眸底难掩笑意。 两个人的胸口贴在一起,湿透的裙衫挡不住宋其衍那灼热的温度。 靳子琦在那一瞬间几欲沉沦在他嘴角的那一抹笑容里,望着他那一排皓白的好牙,攀在他后颈的手指揪紧:“你在开玩笑吗?” “你觉得我的样子是在开玩笑吗?” 水滴滑过脸颊,影影绰绰的水光里,眼前的男人显得有些诡异得不真实。 靳子琦被反问得答不上话,她撇过头,却发现岸上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 乔念昭的脸上满是诧异,不敢相信水中和男人搂搂抱抱的女人会是靳子琦。 “姐,是你吗?你怎么……”欲言又止,有时候比直言不讳更具杀伤力。 至于苏珩风,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情绪,他只是双手插在裤袋里,站在乔念昭身边,静静地望着泳池里紧紧相缠的身影。 宋其衍在听到乔念昭的声音时,也循着靳子琦的目光瞧去,眼底闪过幽冷的芒光,带着湿气的黑眸上扬地眯起。 “看来大家都是睡不着随便出来走走--” 靳子琦扭头回视向宋其衍,他感应到她的注视,低头望着她,唇角微微一勾。 他带她游到无人的另一边,才送她上岸,然后自己也一跃而上。 在那两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拿了躺椅上的大毛巾,披到靳子琦身上:“晚上寒气重,要是着凉可就不好了。” 靳子琦抬起眼望着他,他的笑容里氤氲着令人误解的暧昧,突然抬手撩起她颊边湿漉的一缕头发拨至耳后:“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靳子琦没有任何的异议,拢了拢裹身的毛巾,正欲提步离开。 宋其衍的大手却握了下她的削肩:“我的提议你好好考虑一下,我是认真 的。” 然后在她怔愣的眼神下,他率先转身离开,自始至终没有去理会旁观的两人。 乔念昭和苏珩风还伫立在那一边,只是不动声色地望着这边。 靳子琦也懒得去搭理,她兀自转身,却听到乔念昭略带着急切的询问声。 “姐,你和宋……宋先生刚才在谈什么事?” --叫出宋先生三个字,是万分不情愿的语调,却也情理之中。 泳池的大理石上已经响起哒哒的高跟鞋声,就像它的主人那般,迫不及待。 “姐,你不是怕水吗?刚才要不要紧?” 靳子琦望着追到跟前的乔念昭,那一脸无邪的关心当真能迷惑人心。 挑眉眼角掠过那头站着的苏珩风-- 今晚对他们来说的确算是个不眠之夜。 她抿嘴浅浅一笑:“如果有人肯教,学学也不错。” 说完,不去看乔念昭略略僵硬的脸色,越过她径直离开。 …… 宋之任三天四夜的海上七十岁寿辰因为一场认亲无疾而终。 当游轮到达港口时,港口的小卖部已在出售刊登了宋家嫡子新闻的报纸。 仅仅一天,s城,宋家已亡第一顺序继承人死而复生的消息就传得沸沸扬扬。 不可不夸赞一句:现今传播媒介的办事效率当真快得令人咋舌。 …… 靳子琦下班回家,车子开进靳家别墅的车库前,不由地慢下了车速。 她发现隔壁的别墅门口停了一辆亮黑色的迈巴赫62s。 那是今年刚刚上市的最新款。 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靳家隔壁住的是本城另一位姓林的富商,以他七十五的高龄,靳子琦无法相信他开着这辆高调奢华的轿车出去兜风的样子。 当然,也不排除是有人来他们家做客,所以把这辆迈巴赫停在了门口。 能开得起这种车的人,一般都是人中龙凤、非富即贵。 要么有权,要么有势,要么有权外加有势。 把车子停好出来,就遇到家中的阿姨:“大小姐回来了?” 靳子琦微微一笑,视线却已四下寻找那道小身影:“虹姨,某某呢?” “夫人带着小少爷出 去溜鸡了,还没回来。” --何谓溜鸡?用特意订制的类似于栓狗绳的链子拴住小鸡去压马路。 脑海中浮现出靳某某牵着小黄鸡挤眉弄眼的俏皮样,靳子琦禁不住露出暖暖的笑,和虹姨又聊了两句才进屋。 刚欲推门而入,虹姨似想起了什么提醒道:“家里来了客人,老爷正在招待!” 即便虹姨给她打了预防针,但当靳子琦看到坐在客厅里的宋其衍时,依然吓得不轻,手久久地搭在门把上忘记拿下来。 他怎么来这里了?那辆迈巴赫是他的?那为什么要停到隔壁去? 靳子琦的出现打断了客厅里两个男人侃侃而谈的交谈。 “回来了?”靳昭东笑望着愣在门口的靳子琦,朝她招招手:“过来这边坐会儿吧,难得宋老弟来家里,可不能失礼了!” 靳子琦的视线看过去,宋其衍正以一种闲惬的姿态坐在沙发上,他也恰好抬眼望过来,在看到靳子琦时眼底一掠而过淡淡的笑意。 她从没否认过宋其衍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的魅力,帅气多金并且单身,恐怕只要他招招手,就会有佳人前赴后继地涌来。 靳子琦在靳昭东身边坐下,接过阿姨递过来的茶水,那边宋其衍忽然开口:“我听说靳小姐在珩风的公司上班?” “也就是小孩子过家家那样玩玩罢了,迟早是要回家的!” 靳昭东话虽这么说,但眼里是对靳子琦不靠家里自主创业那份勇气的满意。 宋其衍对靳昭东的抢话不以为然,挑了挑眉梢,嘴边噙着笑道:“伯父说得没错,靳小姐迟早是要回来继承家业的。” --伯父?!靳昭东称呼宋其衍为老弟,宋其衍却回应他一个伯父? 040以后我们就是邻居! 靳昭东显然也被这一声“伯父”唤得风中凌乱,嘴角抽动了几下。 靳子琦望向宋其衍时,他刚喝完一口茶抬头对上她的目光。 捕捉到她眼中的那抹困惑,他不禁嘴角上翘,看起来无害而礼貌。 靳昭东很快就回过神,讪然地调整脸部肌肉,拍拍宋其衍的肩呵呵笑道:“宋老弟,我可不敢占你便宜,要是让宋老知道你这声伯父,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宋其衍端起茶杯掩去眼底的浅笑,眉梢一挑,靳昭东的话音刚落,他便不紧不慢地接话道:“伯父说笑了,您是长辈我 怎么敢在您面前居大?” 这话一出,靳昭东脸上的笑顿时凝结,客厅内的气氛也立马尴尬起来。 对于宋其衍坚持叫自己伯父的做法,靳昭东百思不得其解,不经意地转头,就看到一直安静地坐在一边的靳子琦。 脑海里突然出现之前资料里显示的信息,一千万只为请一个女人跳舞? 老奸巨猾如靳昭东看着自家静若处子的女儿,脸上的表情也愈加古怪起来。 回头瞅瞅惬意地饮着绿茶的宋其衍,难道宋其衍这小子-- 只是还未等靳昭东大脑里的猜测清晰起来,便被一道忿忿的稚嫩童音打断:“怪蜀黍你怎么在某某家里?!” 溜鸡回来的靳某某噔噔地跑进客厅,就像是老母鸡保护小鸡一样,一把抱住靳子琦的身体扭头冲宋其衍下逐客令:“怪蜀黍回家吧,琦琦不想和你说话!” 靳昭东瞧见跑进来二话不说就驱赶宋其衍的靳某某,本就郁闷的心情顿时降为不悦,沉着脸冲某某低声训道:“瞎说什么呢?还不跟--” 说到后来,倒是靳昭东自己先语顿,竟然不知该让某某称呼宋其衍什么。 若是叫叔叔,不就承认自己和宋老一辈?要是叫爷爷,估摸着宋其衍得阴沉下脸,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哪个高兴被人叫老? 靳昭东还在那边苦恼称呼的事,这边宋其衍已经站起身,冲走过来的苏凝雪谦逊地一颔首,不忘问候:“伯母好!” 靳子琦端着杯子的手一晃,低垂着的脸看不清神情。 苏凝雪脸上一闪而过诧异,但还是淡然地点头,回之温婉地一笑,然后抱起死掰着靳子琦的靳某某:“乖,妈妈在和外公叔叔谈事情,某某先跟外婆上楼。” “不要不要嘛!”靳某某沉甸甸的屁股在靳子琦腿上磨啊磨,鼓着小脸拧着小眉毛:“某某要和琦琦在一起!” 苏凝雪看着靳某某小无赖的言行无奈而头疼,朝宋其衍歉意地一笑:“让你见笑了。” 宋其衍作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笑道“您放心,小孩子嘛,我不会介意的。” 说这话时,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靳子琦脸上。 靳子琦就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抬起头,望进了他深不见底的黑眸。 然后鬼使神差地想起那晚在泳池里的情景,面颊一烫,人也不自然起来。 她的反应似乎很令宋其 衍满意,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率先转开头,冲靳昭东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靳昭东其实一直密切注意着宋其衍和靳子琦之间的互动,在发现靳子琦被宋其衍一看就脸红时,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别真让被他说中了,这小子对他女儿…… 靳昭东心里沉沉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看到宋其衍起身告辞,也跟着起来,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快晚饭时间了,要不用了餐再回吧?” 靳昭东说这句话绝对是纯粹的 第 25 部分 客套话,然而宋其衍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 宋其衍瞟了眼餐厅已经开始上桌的菜,全然不顾靳昭东恨不得他早点走的表情暗示,点点头:“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靳昭东的脸比锅底还要黑上几分,所谓骑虎难下就是他现在这种状态。 嘴角微微一抖,硬是撑着不破功,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嘴上还是继续热络道:“要不是你还要开车,我就和你喝上几杯试试你的酒量!” “开车?”宋其衍微蹙眉头,稍一愣后勾起嘴角一笑:“我忘记告诉您,我今天是以邻居的身份上门拜访的。” “邻居?”这是靳子琦走进客厅后说的第一句话。 宋其衍低头俯视着她肩上乌黑的长发,嘴角的笑意更深。 然后在靳昭东和苏凝雪一同不解的目光下脸不红气不喘地解释道:“林老先生最近准备移居美国,这边的别墅要卖掉,刚好我在本城没住处,就盘了下来。” 所以他们以后要朝夕相对,是这个意思吗? 客厅里的人都还震惊在这个消息里,门口却响起一声碰撞,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乔念昭扶住摇晃的花瓶,脸上是慌乱闪逝后僵硬的微笑。 在视线扫过宋其衍时,乔念昭做出一个诧异的表情:“啊?宋先生?外公还说找不到您了,原来您在这里。” 宋其衍双手插进裤袋里,眯着眼笑望着站在门边的乔念昭:“找我做什么?” 乔念昭被他看得脸颊泛红,眼神忽闪地说不出话,典型的小女人害羞的模样。 这样的反应恰好再次验证了宋其衍这个成熟男人迷死人不偿命的独特魅力。 但是很快宋其衍便绷直了唇线,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敛去,翻脸比翻书还快,冷硬的脸上似笼上了一层薄霜,让人不敢直视。 “我一个三十几岁的人做事还要经过别人允许?” “宋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乔念昭急急地解释,美眸已然浮起水汽。 宋其衍看在眼里,却是拧紧眉头,再也不屑去多看一眼,倒是苏凝雪先打破了僵局:“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饭吧。” 苏凝雪话音刚落,靳子琦就已经抱着靳某某出了客厅。 和宋其衍擦身而过,身上淡淡的茶香让他心头一动,目光也忍不住跟随而去。 “宋老……”靳昭东迟疑了下 ,还是改了称呼:“其衍,我们也过去吧。” 宋其衍弯了弯嘴角,便跟靳昭东一同去餐厅,路过门口时眼睛都没斜一下。 乔念昭独自一人伫立在门口,身后吹拂过一阵冰冷的夜风。 她望着宋其衍挺拔的背影,想起刚才他盯着靳子琦心不在焉的样子,双手十指握成了拳头,但片刻之后,便松开了手,也走向餐厅。 只是本白皙的两个手心,皆留下了触目惊心的指甲印。 ------题外话------ 哎呀,总是做不到定点更文,实在扛不住那座叫做压力的大山~! 041只对你有感觉 靳子琦送靳某某上楼洗漱睡觉时,宋其衍正和靳昭东相谈甚欢。 两个男人不断地碰着酒杯,红酒开了一瓶又一瓶。 等靳子琦走下楼,就看到宋其衍拉开椅子起身,高大的身形有些摇晃。 俊脸上也是颇显醉态,英挺的眉间因为醉酒的难受劲儿拧起。 “其衍啊,你醉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靳昭东一边打着酒嗝一边用惺忪的眼扫视了一圈,在乔念昭过来搀扶他时道:“昭儿啊,你先送宋先生回去吧!” 乔念昭偷瞧向一手撑着椅背一手捂着额头的宋其衍,眼底闪过为难,在得到苏凝雪的默许后,才迟疑地上前。 “宋先生,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只是乔念昭那白皙纤柔的手指还没触碰到宋其衍那卷起衣袖后麦色的手臂,就被宋其衍隔空避开,往后踉跄一步。 醉醺醺的眸底是冰锥般的冷嘲,嘴角却是上扬的弧度:“我又没瘸或是残,不需要人扶。” 说完,径直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越过脸色苍白的乔念昭往门口走。 靳子琦迈下最后一个台阶时,宋其衍刚好走到她的面前,他停下了离开的脚步,稍稍转身,迷离的眼盯着她久久地不做声。 然后当着整个屋子四双眼睛,突然伸手一把拽过靳子琦纤细的皓腕。 “你……”靳子琦诧异地张开嘴,却愣是说不出话。 宋其衍冲她神秘地笑了笑,然后转头望向也喝得七荤八素的靳昭东:“伯父,喝醉酒的人钥匙插不进钥匙孔,麻烦靳小姐帮我去开个门!” 宋其衍这句话一出口,最先做出回应的并不是靳昭东。 乔念昭咬着唇瓣,眼眶微红,就像是被羞辱了一顿难堪地转身跑上了楼。 喝醉酒的靳昭东哪还顾得上乔念昭,愣愣地瞅瞅宋其衍,又瞧瞧靳子琦,脑袋里一团浆糊。 本来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要求,要是清醒的靳昭东绝不会答应。 但现在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靳昭东发了一会儿呆就豪爽地答应了。 在苏凝雪的搀扶下,不忘好心地交代正准备回绝的靳子琦:“小琦啊,送送其衍,天黑小心看着路!” 靳子琦只觉得手腕一紧,宋其衍嘴角衔着一抹得逞的笑望着自己,堪堪地撇开脸,听到苏凝雪的嘱咐:“把宋先生送到家就早点回来。” 面对苏凝雪关切的目光,靳子琦驱散了复杂的心绪,点点头:“我知道了。” …… 靳家和原林家的别墅毗邻而建,就中间隔了道花圃装饰的围墙。 不到两分钟,靳子琦便把宋其衍送到了门口。 “门已经开好了,你早点休息吧!” 靳子琦把钥匙塞回宋其衍手里,转身就要走下台阶回家。 脚刚抬起,她的身体却被一股强大到无法反击的力量拉回去,一道黑影风驰电掣般覆上来。 宋其衍的双手撑在门口的墙壁上,把她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酒气弥漫在狭隘的空间里。 他深邃而富有张力的黑瞳攫住她脸上的表情,嘴角含笑地忽然俯脸下来,惊得靳子琦下意识地往后仰脑袋,重重地磕上坚硬的墙壁。 宋其衍的视网膜上是她出丑的样子,似笑非笑地凝视,没有移开自己的脸。 他微微偏首,炽热而带着浓郁酒香的风吹入她敏感的耳蜗:“生气了?嗯?” “没有。”靳子琦撇过头淡淡地回答。 连问都不问他指的是什么,就直接给予了否认的回答。 这么任性的语调还说没生气? “是你妹妹先跟我说话的,我没想理会她。”宋其衍低头眼睛紧紧锁住她:“除了你,我对别的女人都没感觉。” 宋其衍的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鼻音,说出的表白让靳子琦怔怔地站在那里。 “不相信吗?”宋其衍审度着靳子琦不声不响却拧起眉心的样子,也跟着皱起眉,骤然伸手把靳子琦带入怀里:“真的只对 你有反应!” 靳子琦被宋其衍突然拉进怀里,差一点叫出声,因为她清楚地感受到有什么硬生生的物什抵着自己的小腹! 这么令人羞耻的拥抱让她的脸瞬间爆红,而喝醉酒不知是天真还是无赖的男人依旧抱着她不依不饶:“靳子琦,只要看到你我就憋得难受--” 他的双臂在不断地收紧,浑浊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再次响起:“对不起,这一次,实在是忍不住了。” 这些话让靳子琦全身滚烫,这些年来第一次体会到情欲是什么东西。 他抬起她的下巴,那美丽忽闪的睫毛,还有下巴带给他粗粝指腹的美好触感让宋其衍的脑门一热,望着她的眸色愈发幽深。 “靳子琦,和我一起生活,我会对你好的--” 靳子琦顺着他手指的力量,抬头仰望着他浓烈带着醉意的双眼。 “你喜欢我吗?” 寂静的夜色里,只有靳子琦那一句骄傲的提问。 宋其衍慢一拍地皱眉,不赞同地看着靳子琦:“不喜欢怎么会想娶你?” “那你喜欢我什么呢?” 宋其衍被靳子琦咄咄逼人的问法弄得一头雾水,喝醉酒后的脑子迟钝得转不过来。 靳子琦却已经抬手打掉了他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偏过头就往下走:“忘记你今晚说的,我们还是朋友。” 宋其衍望着靳子琦淹没在夜色中的背影,忿忿地转身进屋,砰地踹上门。 将外套往沙发上一丢,一屁股坐在那里生闷气。 朋友?谁要和她做那什老子朋友! …… 靳子琦在浴室里呆了整整一个小时,抛掉所有的胡思乱想擦着长发出来。 走到床边还没坐下去,就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双手捂着身上的浴巾,她的床上什么时候躺了一个人? 警惕地走到床柜边打开台灯,靳子琦在看到床上的男人时,满脸的不敢置信。 宋其衍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趴在她的床上,两眼紧闭,一副睡死的样子。 这个男人-- 靳子琦觉得既头疼又好奇,他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到她的床上来啦?! 042宋其衍,你无耻! 这个男人-- 靳子琦觉得既头疼又好奇,他不是 回家了吗?怎么到她的床上来啦? 寒气甚重的夜风灌入卧室,激起手臂上的一层颗粒-- 靳子琦转头就看到阳台的门虚掩着,落地纱帘在淡黄的光晕里飘摇。 她的眼底闪过了然,低头看了眼鸠占鹊巢的宋其衍,趿着拖鞋,走去阳台。 把所有的纱帘拉开,两扇门打开,借着月光,她看到了隔壁别墅二楼的一个阳台,和她的房间距离不过三米。 而两个阳台中间的过渡地带,则是一台空调的外机。 靳子琦望着那个还残留在外机盖上的脚印,微微地挽起了唇角。 她觉得自己不该和一个喝醉酒的酒鬼斤斤计较,那样只会把自己气坏了。 刚合上门和纱帘,便听到一声羸弱嘶哑的模糊低喃。 靳子琦确定是床上的宋其衍发出来的,他翻了个身,单手搭在眼睛上,似乎不适应这屋子里的灯光,难受地哼了一声。 明明是他闯进了别人的房间,反倒是他更像是这屋子的主人-- 无奈地轻叹,悄声走近床畔,才听清他口齿模糊地喊着“水”。 “宋其衍,宋其衍,醒醒。” 靳子琦倒了杯水坐到床边,俯身压低声音叫唤宋其衍,却没有得到回应。 三更半夜擅闯私宅,现在难道还要她喂他喝水吗? “宋其衍,你不是要喝水吗?起来啦。” 又叫唤了几次,依旧不见宋其衍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宋其衍,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靳子琦忍着太阳穴突突的刺痛,把水杯搁到一边,兀自探身扶起人高马大的宋其衍,一手绕到他脖颈后,一手拿起水杯。 “快张开嘴。”纤瘦的靳子琦扶着宋其衍有些吃力,况且还是单手。 可宋其衍就是不张嘴,死抿着唇,靳子琦一个不注意,他整个人就歪倒在她的胸口。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胸前裸露的肌肤上,靳子琦脸色一窘,逐渐地转红。 她刚才开始好奇他是怎么过来的,后来急着给他倒水,一直都没套件外套。 把水杯又放回床柜上,靳子琦刚想伸手去往上扯扯自己的浴巾,然后-- “啊--” 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一阵天旋地转后,靳子琦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仰躺在床上。 而宋其衍,本该熟睡得没意识的人,却那么严严实实地压在她的身上。 她愣了愣,随即便挣扎起来,想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 宋其衍却好像是铁了心要抱着她一起睡,有力的双臂圈着她,腿也被他死死压在膝盖下,就好似一座坚固的牢笼将她囚禁在里面。 靳子琦有些气急败坏地低声警告:“宋其衍,你放不放开?宋其衍--” 可是人家压根没打算搭理她,反而加重了手里的力道,似乎嫌弃她太吵,拧了拧浓眉,将头往她的颈处钻了钻。 “宋其衍你……” 靳子琦还没说完,便被几声轻微的敲门声打断:“子琦,怎么还没睡?” 是苏凝雪,应该是听到靳子琦方才的叫声后赶过来的。 靳子琦扭头看了看缠着自己不撒手的宋其衍,只觉得疲惫而无力。 她自然比谁都清楚让苏凝雪看到宋其衍出现在自己房间里后的后果。 睡一张床盖一床被子纯聊天? 到时怕是十张嘴都解释不清楚她和宋其衍的关系! 靳子琦咬咬牙,冲还站在门口的苏凝雪道:“没事,就是刚没关好门,看到了一只野猫,现在没事啦。” 说这句话时,她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手顺着自己腰际的曲线一路摩挲到臀部,然后放在那里,不肯再走。 靳子琦的瞳孔猛然一缩,没好气地挣扎了下:“宋其衍,你摸哪里呢!” “子琦,你在跟妈说话吗?太轻了,妈没听清楚。” 宋其衍的手搁在那里,不顾她的反抗,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靳子琦白皙的面颊顿时火烧般滚烫:“宋其衍,你在装睡,你给我起来!” “子琦,到底怎么了,你过来开个门--”苏凝雪不放心地又敲了下门。 “没,我真没事,妈,你……你回去睡吧!” 靳子琦一边试图挣开着宋其衍使坏的手,一边应对着门外的苏凝雪:“妈,我要是有事就叫您,好吗?” 门外的苏凝雪站了几秒,确定屋里没有异样动静后才离开。 恢复了安静的卧室,靳子琦却放松不了警惕,被宋其衍抱得呼吸都有些滞缓。 宋其衍忽然一个翻身,连带着她也在床上滚了个圈,但还是没有放开她。 “宋其衍,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开我?”靳子琦忿忿地在他怀里蠕动了下。 然而她的质问换来的回答是她的肩膀上多出了一个脑袋。 晕晕乎乎的宋其衍枕在她的肩头,灼热的气体火辣辣地萦绕在她的脖颈处。 陌生的感觉就像一道电流滑过她的四肢,直击向她的灵魂深处。 他搁在她屁股上的手忽然加大了力气,似要阻止她的挣扎,却把她按向了自己,过于紧密过于炽热的贴合让两人之间不留一丝空隙。 她的身体在一连串剧烈挣扎后表现出了疲劳的态势。 听着墙上的挂钟在寂静的黑夜里滴滴答答走动的声响,睡意渐渐地袭来,靳子琦昏昏欲睡地合上了眼皮。 直到,有什么东西痒痒地舔吻着她的脖子,还有一只手偷偷伸进了她的浴巾,她发出 第 26 部分 一声难耐的轻吟-- 然后,靳子琦一个激灵,倏然被惊醒。 她顾不上身上散开的浴巾,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迅速发狠似地屈起一条腿,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在正为非作歹的男人的眼眶上。 “噢--” 宋其衍猝不及防地挨了靳子琦狠狠的一脚,捂着被打中的右眼一声痛呼,后又被补上一脚,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 “宋其衍,你……你……无耻!” 043精神没节操的男人 这个男人,一定是在装睡! 靳子琦气急败坏地起身,裹紧浴巾,随手拿了床边的枕头就往宋其衍身上打! 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得来这么大的力气,打得卧室内漫天飞扬的鹅绒毛。 “宋其衍,你给我出去,快给我出去!” 枕头一下又一下砸在他的头上,丝毫不留一点情面。 虽然那枕芯没什么重量,但对于喝多酒的宋其衍而言,十几分钟砸下来,还是觉得扛不住地累,最后几乎倒地不起。 靳子琦提防地盯着地上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的宋其衍,慢慢地靠近。 用枕头敲了下他的后背:“宋其衍,别装了,再装我也不会再相信你!”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宋其衍,如果你还有点羞耻心,请你马上离开。” 地上的男人依旧没发出一声回答。 靳子琦气喘吁吁地坐在床畔,丢了枕头:“宋其衍,你还能更无耻点吗?” 这一次总算有了回应-- 却是宋其衍熟睡后轻匀的打鼾声。 她疲惫地揉着额头,坐了一会儿才站起来,俯视着这个有一米九个头、呈大字型趴在地毯上的大男人。 长时间地凝视,直到眼圈有些酸涩才移开眼。 靳子琦没有回到床上休息,她换上一套睡衣和外套,就默默地出了房间。 只是不到一分钟,她又重新回来,悄步走到床边。 借着昏暗的光线,拿起被子给地上的男人盖上,确定他不会着凉后才离开。 …… 靳子琦打开靳某某的房间,里面点了一盏粉红色的壁灯,很安详的氛围。 点缀着卡通图案的床上正躺着靳某某小小的身体,肉肉的小手扒着 床被。 卷翘的小睫毛稠密浓黑,粉嘟嘟的脸颊,微微开启的小嘴里打着小鼾。 掀开被褥小心翼翼地躺进去,单手撑着头,抚摸着某某水嫩的腮帮,靳子琦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 她的孩子很漂亮,想必他的父亲也是个英俊的男人。 尽管她并不知晓这个致使她怀孕后却不再出现的男人,尽管她曾在心里怨恨过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但她始终爱着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就该无忧无虑地长大,而最好的方式就是-- 靳子琦的脑海里出现宋其衍的样子,她的眼神一闪,但很快就被抹去。 将靳某某暖和的身子搂入怀中,靳子琦心底的念头更加坚定:她会让她的孩子幸福地生活着,即使她可能要孤独地一辈子。 …… 翌日,在靳家别墅里其他人醒过来之前,靳子琦就悄悄回了自己的房间。 宽敞的卧室,满地的白色鹅毛,却惟独不见了地上那道身影。 阳台的门在晨风里轻微地晃动,纱帘飞舞,带来一阵清新的泥土气息。 床上的被子还带着余温,他离开的时间不长-- 靳子琦抛开任何与宋其衍有关的思绪,大概整理了下紊乱的屋子才进浴室梳洗,用粉底遮掩了失眠留下的黑眼圈。 下楼后的早餐也吃得风平浪静,靳子琦送靳某某到幼稚园后就去了公司。 一直忙到中午,靳子琦打算打个电话给电影合作人商量一下选角的事,才发现自己放在包里的手机竟不见了踪影。 难道是忘在家里了? 靳子琦拨了个电话回靳家,虹姨给她的答案却让她差点失手摔了电话。 “大小姐,住在隔壁的宋先生刚也来过了,说你的手机昨天忘在他的车上了,要是你想起来就打电话给他,他替你送过去。” 昨天忘在宋其衍的车上? 她昨天什么时候坐过他的车了?! 靳子琦挂了电话,坐在椅子上盯着自己记下的号码,有些气恼。 那是宋其衍让虹姨转告给她的。 他倒是想得周到,生怕她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找不到他? 不用多加揣测,靳子琦就猜到自己的手机怎么就到了宋其衍手上。 怕是今早他翻阳台离开前从她的包里拿走的! 这个男人,当真是精神上没节操,*上没贞操-- 意识到自己又想起了昨晚的事,靳子琦的心头一阵烦躁,终究是坐不住了。 她拿起座机拨通了宋其衍留下的号码。 那头很快就被接通,似乎他时刻都准备着按下接听键。 “哪位,有事吗?”十分淡然的开场白,很好。 靳子琦努力让自己不被激怒,打开窗户吹着凉风,语调平静地回答:“我是靳子琦,听说我的手机在你那里。” 宋其衍停顿了几秒,轻哼了声,声音还保持着稳定的情绪:“然后呢?” “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拿。” “我现在很忙,没时间和你多说,就十二点王府楼见。” 靳子琦黛眉一皱,还没说什么,电话那头就挂断了,不给她回绝的机会。 …… 这边挂了线的宋其衍脸上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要不是他左眼上那青黑的一圈,这么一笑,怎么着也是个英俊潇洒的帅哥。 笑得时候不小心牵扯到眼角的伤口,吸了口凉气,靳子琦下手还真是狠! 但总体来说他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起身准备上楼,才想起这屋子里还有另一个生物。 他瞟了眼窝在沙发里绣趾甲的短发女孩,笑容又稀薄了,拧着眉头开始赶人。 “我要准备出门,你也走吧,别在这里碍事。” 沙发上的人儿抬起头,异国风情的外貌满是诧异,她正是那晚靳子琦看到亲吻宋其衍的女孩。 “brohr(哥哥),这是你家,我为什么要走?你要出去约会吗?” 回答女孩的是宋其衍毫不客气的驱赶,拿了她的背包拎着她直接送到门口,顺带着丢出一双鞋子:“自己去找梁一辰。” “brohr,你不能这样子,我得打电话告诉mohr(妈妈)!” 女孩不满地用别扭的中文控诉,想要重新回屋里,别墅大门砰地一声关上,碰了她一鼻子的灰,揉着撞疼的鼻子,轻声嘀咕。 --brohr还是老样子,对女人一点也不绅士,谁会喜欢他啊! 044似是故人来 宋其衍赶走了养妹伦恩后看了下手表,上午十一点,距离十二点一小时。 也就是说他可以花半 个小时来收拾自己。 宋其衍回到自己房间后,就一头扎进了浴室。 冲完澡后就开始吹弄头发,洗了吹,吹坏了重洗然后继续吹。 如此反复三四回才勉强满意了。 之后又去换衣间选衣服,西装,休闲装,运动装,来来回回折腾了无数次才选中了一套较为正式的黑色西装。 套上一件白衬衣,他又用七八分钟选了条酒红色的领带系上。 穿好衣服,宋其衍春风得意地走出卧室,从嘴角那抹笑就能看出心情极佳。 可是,在他找遍整个别墅,都没找到从靳子琦包里拿来的手机后,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怎么回事?他明明放在茶几上的,怎么就不见踪影了呢! 看了看手表,都十一点四十了,宋其衍的额际渗出一层细汗,这不是坑爹吗? 他又粗略地扫荡了一遍屋子,哪里有那只手机的影子! 宋其衍的大脑里突然闪过一个主意,他也顾不了太多,拿了车钥匙就出门。 在去王府楼的途中,他先去了趟商场买手机,在卖场里转悠了几圈都没看到和靳子琦那款相似的手机。 在晃眼的灯光下,他看得两眼视线模糊起来,抬头扫了眼墙上挂钟的时间。 太阳穴突突地跳动,要是去晚了,靳子琦可不会耐心地在原地等他-- 宋其衍心烦意乱之下,胡乱指了橱柜里独立展销的一款手机:“就拿这个。” 导购小姐笑得合不拢嘴,连忙边开发票边冲同事吆喝:“快给先生拿手机!” 那是这个月的最新款,因为价格过高至今没卖出一台,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一位爽快的金主,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把手机给我。” 刷完卡的宋其衍看到导购小姐细心地检查着手机性能,顿觉不耐烦,拧着眉夺过手机,把手机往地上一丢。 导购小姐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那可是价值一万块左右的手机啊! “先生您--” 宋其衍却顾自用皮鞋往手机壳上踩了几脚,捡起来后当着无数诧异的目光又往墙上上下左右摩擦了几遍。 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地察看了下被他弄得惨不忍睹的新机,宋其衍确定那看上去已经不像是没人用过的样子才满意。 导购和其他顾客低声唏嘘讨论,宋 其衍却全然不理会,把手机往裤袋里一兜,转身走出商场,启动车子走人。 …… 虽然不耻于宋其衍这种做法,但靳子琦还是乖乖地去了王府楼。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不卑不亢的靳家千金为什么轻易就屈服在了淫威之下? 将车停好在王府楼门口,靳子琦低头边藏车钥匙边往门口走,一时不察就撞到迎面而来的一个男人。 那是个外国男人,被靳子琦猝不及防地一撞,手里的文件都掉落在地上。 “不好意思。”靳子琦用流利的英文道歉的同时已经蹲下帮他捡文件。 那男人本来正在打电话,被靳子琦这么一撞,话题被中途打断,顿时不高兴起来,却在看到靳子琦的脸后,又最初的不耐转变为震惊。 “你你你……”他用一口带了洋味的中文重复着一个字。 靳子琦素来不喜和陌生人搭讪,刚才她要帮忙被这个外国男人一把挥开,所以此刻她也没有兴致和他多说一句话。 况且,他除了用手指着她,你你你了半天,却始终不见下文。 靳子琦抱歉地冲他一颔首,就顾自己进了王府楼,用门隔绝了他的目光打量。 那男人半晌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手机里传来男人低沉而带着困惑的声音:“戴维,怎么突然这么吵,出什么事了?” 被称为戴维的男人四下看了遍,已经找不到靳子琦的身影,才收神回答电话那头的人:“不小心被人撞了下,richie,你刚才说你要回国吗?” 电话那头男人笑说道:“也许吧,晴云一直希望能回国办婚礼。” “richie,”戴维吞吞吐吐地开口,一副迟疑的样子:“我刚才好像看到……” 只是他还没说完,手机听筒里便传来一道轻悦的女声:“阿远,怎么不多睡会儿,这么早起来跟谁打电话呢?” 不用亲眼目睹,戴维都能想象出一个画面:青年一身白色休闲装坐在沙发上,一个美丽温婉的女人从后环住他的脖颈,习惯性地亲吻他的唇角。 “戴维,你刚才说什么,再重复一遍,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戴维最终还是咽下了到口的话,话题一转:“等你来中国就给我打电话,我到时去接你们。” “好。”电话那头的那人应下:“那就先这样,我陪晴云去做早餐了。” 挂了电话,戴维又回头望了眼王府楼,这么多年,可能只是他看错了。 整理好文件夹在臂间,走到路口眼前飞驰而过一辆迈巴赫,驾驶座上的男人在戴维的视线里一闪而过,让他忍不住往前追了两步。 “怎么可能……”望着远去的车尾,戴维揉了揉眼睛,而后摇摇头自言自语:“他应该在澳大利亚,不可能是他,不可能,一定是我眼花了。” ------题外话------ 好吧,我承认自己标题起的古了点 045许你第一帝豪夫人 宋其衍一直都是个嚣张到无法无天的男人。 和他相识的人几乎都知晓这点,宋其衍要说一就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二。 撇开养母富裕的家境不说,他自身的能力和经商天赋就让他有傲的资本。 没人愿意去相信,这样一个男人有朝一日竟也犯了太岁。 甚至连宋其衍自己都不愿意相信,他的太岁,不过是一个名叫靳子琦的女人! 遇到靳子琦是宋其衍这一辈子的劫,在她面前,在商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他也不过是一个为了爱情不折手段的幼稚男人而已。 …… 到了王府楼,宋其衍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靳子琦。 她低头看着菜单,及腰黑发飘落在肩头,优雅美丽的模样让周围顿时暗淡失色,当然这是宋其衍个人的看法。 他制止了服务员的引路,趁靳子琦还没注意到他,转身直接进了洗手间,对着镜子慎重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 左眼上的熊猫眼却是个大麻烦,任由他敷了一上午的冰袋都无济于事。 重新戴上硕大到可以遮住半张脸的墨镜,整理了下西装,才人模人样地走去。 靳子琦点了杯橙汁,刚拿到手上,眼角就瞟到朝自己走近的一道黑影。 宋其衍走到靳子琦跟前恰好十二点,离约定的时间不多一分钟不少一秒钟。 他一坐下靳子琦就直奔了主题:“宋先生,我的手机可以给我了吗?” 不算很友好客气的语调,宋其衍却视若无睹,顾自拿起菜单叫来侍应生开始点餐,不忘绅士地询问靳子琦:“听说这里的红梨煎鹅肝不错,要来一份吗?” 靳子琦见宋其衍顾左右而 言他,没有把手机给自己的意思,刚欲张口再索要,宋其衍却先她一步转头冲侍应生道:“就这些吧,要是不够待会儿再点。” 目送侍应生离开,宋其衍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端起跟前的一杯水饮了一口,不紧不慢地问她:“上次让你考虑的事想得怎么样了?” 靳子琦的第一反应是迷惑,尔后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哪件事,而宋其衍已经替她回答:“没考虑过也没关系,一顿饭的时间足够你选出一个答案。” 从宋其衍一出场她就处于了被动位置,他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 望了眼他脸上那副硕大的墨镜,靳子琦转眼看向窗外的景色,幽幽道:“我不会和你结婚的。” 黑色的墨镜遮挡了宋其衍眼中的情绪,他复而靠在椅背上,单手把玩着餐具,嘴角上勾,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你还有一顿饭的时间考虑 第 27 部分 。” “我不需要考虑,这就是我最后的答案。” 宋其衍顿了顿手,没有说话,端起水杯开始慢条斯理地喝水。 靳子琦收回远眺的视线,抿着嘴看着他:“我不会嫁给你,也不会嫁给任何男人,如果这是你叫我出来的理由,现在把手机还给我吧。” 宋其衍低头沉吟了片刻,再抬头面对靳子琦时摘下了墨镜。 靳子琦在看到他眼角的瘀伤时不禁一阵心虚,昨晚自己下手好像是重了些。 把靳子琦的那一丁点愧疚看在眼里,宋其衍的目光讳莫如深,一边抬手轻触眉梢处的伤痕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刚早上伯父问我的眼睛是怎么伤到的。” 靳子琦眉心一皱:“你是在威胁我吗?” “有吗?”宋其衍不以为然地一笑,“我只是听说伯父一直很关心你的婚事。” 伯父,伯父,叫得都没有她这个亲生女儿来得亲热! 靳子琦抿紧唇线,盯着对面宋其衍这头大尾巴狼,努力不让自己生气:“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怎么就与我无关了?”宋其衍不顾靳子琦难看的脸色,自顾自道:“我年纪不小了,需要一个妻子,你刚好符合条件。” 他故意慢下语速,微微地停顿,望着她的黑眸愈加深邃幽暗:“况且……靳子琦,和我结婚你不会吃亏。” 靳子琦对上他认真的眸光,头皮有些发麻,怎么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吃不吃亏我不知道,但我很确定自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苏珩风有的我有,他没有的我也有--” 靳子琦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是隐约地波澜起伏,宋其衍这句话明显意有所指,他难道打算用宋家继承人的身份作为诱饵引诱她吗? 宋其衍看着神色不谙的她,掷地有声:“嫁给我,你会是本城最为尊贵的女人,甚至可能成为整个国家的第一帝豪夫人。” 靳子琦一个激灵,蓦然看向宋其衍,眼里一闪而过不敢置信。 她早猜到宋其衍不简单,但没猜到他的财力竟可以让他轻而易举地向她许下“第一”二字。 宋其衍却仿佛没瞧见她脸上的诧异,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道:“在本城,能配得上靳子琦的只有一个男人。” 这种舍我其谁的气势让靳子琦的指尖发凉,她自嘲地笑笑:“ 你是在威胁我,只有你愿不愿意的自由,没有我答不答应的权力?” 他那番话是在暗示她,只要他有心阻挠她的婚事,s城就没有人敢娶她吗? “我是在帮你分析形势,指出事实罢了。”宋其衍无害地笑笑,不置可否。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是昨晚抱着她时的无赖还是此刻坐在她面前不动声色间的咄咄逼人? “你觉得呢?” 这个男人很可怕,如果他认真起来,她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她垂下眼帘掩饰住自己眼底的情绪,拿着杯子的手指渐渐收紧。 他根本没给她选择的机会。 最初让她考虑结婚的说辞,说好听点不过是给她台阶下。 现在她选择拒绝他,他就开始步步紧逼,却还要作出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 靳子琦握着杯子的手慢慢地舒展开,她不想再和他斡旋下去。 既然她赢不了他,那么,索性开诚布公吧! 靳子琦抬眸望进他幽深得不见底的眼眸里,微微一笑:“如果我告诉你,我生过孩子,而不是你得到的资料里所说的领养过一个孩子,你还要娶我吗?” 046只要结婚,别的都听你的 如果我生过孩子,你还要娶我吗? 这是宋其衍把靳子琦的原话进行缩句后的最终意思。 在靳子琦淡淡的笑容下,他的脸色瞬间转青,不可谓不好看。 他眯了眯眼,眸中若隐若现的是愠怒的火气,却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孩子的父亲呢?!” 宋其衍掩饰得很好,几乎看不出他的情绪,只有他知道自己快要暴跳如雷了。 但在优雅高贵的靳子琦跟前,他必须维持着一个极具绅士品格的男人形象。 靳子琦望着他冷然如冰霜的脸,淡淡地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宋其衍差点就要吐出一口血来,他的女人生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她竟然还告诉他,她不知道那孩子是谁的?! 心烦意燥的宋其衍如果能冷静下来想想,估计就会得出一个惊喜的答案。 但问题是,此刻的他被嫉妒和愤怒充斥了大脑,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两人皆沉默下来,气氛也变得僵冷,唯有轻缓的音乐萦绕在周围。 宋其衍坐在那里,想起自己裤袋里还有一盒烟,刚掏出来就被路过的侍应生阻止:“先生,我们这里禁止吸烟。” 宋其衍额角的青筋突突跳动,把烟往桌上一丢,眼看就要发作,却听到一道温和的女声:“吸烟对身体不好。” 抬头就看到靳子琦抿着唇角望着他的烟,顿时火气消了下去。 对宋其衍而言,靳子琦的一句不赞同比原子弹都来得有杀伤力! 挥退了碍眼的侍应生,宋其衍死绷着嘴唇,一杯紧接着一杯地喝水,直到把水壶里的水喝完还不解气。 “宋先生,这顿饭对我们来说应该吃不下了,你还是把手机还给我吧。” 靳子琦的脸色无常,宋其衍看了愈发来火:“没带。” “没带?”靳子琦诧异地看着他,“你不是说来王府楼送还给我吗?” 宋其衍刻意转开脸不去看一脸不满的靳子琦,哼了声道:“我这么说了吗?” “你……”靳子琦难以置信,“那你约我来这里做什么?” “吃饭啊。”漫不经心地给出回答。 靳子琦拎着搁在一旁的手提包起身,俯视着阴沉了脸的宋其衍:“我还有工作要忙,先告辞了。” “你什么时候有空?” 靳子琦一怔,宋其衍思维跳跃太快,她有些跟不上:“什么?” “总得选一个日子去登记结婚,不是吗?” 靳子琦瞪大了美眸,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宋其衍却已经站起来,稍稍低头望着怔愣中的靳子琦:“只要结婚,别的你想怎么样都行。” 说完,不等靳子琦开口,越过她率先走出王府楼。 靳子琦望着宋其衍驱车离开,心里不是滋味,她低头看向桌上的那盒烟,就像是在看着它的主人一般。 宋其衍离开前留给她的,是一个男人经过思想争斗后作出的妥协。 …… 宋其衍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这里来,甚至忘记了从哪儿得到的地址。 当他站在这个画满卡通图像的幼稚园门口,看着在操场上跑来跑去的孩子。 他走进去的时候,保全没敢拦他,或许是畏惧于他身上那股子强势的气场。 很快,他就在操场的一个角落找到了靳某某。 穿着幼稚园制服 的小小孩童,有着美好的五官,深蓝色的制服,在风中飘摇的蓝领带,蹲在角落,有着孤独的背影。 宋其衍不禁慢下脚步,在不远处的树影下望着靳某某。 孩子们三三两两成群结队,脸上带着天真的热情从靳某某的身边走过。 但是没有人和他打招呼或是拉他一起加入游戏。 而他看上去也并不需要,只是兀自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圈,就像是一只误入了鱼群的小海豚。 宋其衍看得拧起了眉头,刚想走过去,却被一阵吵闹制止了脚步。 一个和靳某某差不多大的孩子牵着家长的手走到靳某某跟前,手指着蹲在那里的靳某某忿忿地朝身后的大人道:“爸爸,爸爸,就是他打的我,就是他!” 靳某某仰起脸看了眼那告状的孩子,又瞅瞅他的家长,翻了个白眼就管自己玩泥土。 那孩子的父亲挺着个啤酒肚,发顶有些秃,暴发户的嘴脸,看靳某某那不屑一顾的神色立刻来了火:“就是你小子把我儿子打伤的?!” 靳某某就像是没听到他的质问,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哎?我说你小子够拽的啊,大人和你说话都不理睬,给我起来,起来说话!” 那家长抡起袖子就要去拽靳某某,却被急匆匆赶来的老师阻止:“先生,有话好好说,孩子们玩的时候磕磕碰碰总有的,靳某某也不是故意打伤您孩子的。” 老师话音未落,那小脸上挂了彩的孩子却急急道:“才不是,是他把我推倒压在我身上打我的,才不是玩玩呢!” 家长冷哼一声:“老师我儿子的话你听到了,今天你给个说法吧!” 老师尴尬地不知说什么,蹲下对还在玩泥巴的靳某某柔声道:“靳某某,你为什么要突然打黄子晓小朋友,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靳某某不啃声,手里的树枝还在那凿泥土,却是一下比一下重,像是在泄愤。 老师见靳某某这样,天平自然倒向了黄子晓那边:“靳某某,打人是不对的,忘记老师平时怎么教你们的了吗?快跟黄子晓小朋友道歉。” 靳某某抬头:“是他不对,我为什么要道歉?”说完,狠绝的小眼神瞪向黄子晓,吓得黄子晓忙躲到父亲背后。 “瞧瞧,大伙儿都来瞧瞧,打了人还这么嚣张,你们幼稚园要是都这么教孩子,我们大人还怎么敢把孩子托付给你们?” 家长叉着腰吆喝,吸引了不少围观的孩子和围栏外路过的大人。 老师只能不断地鞠躬道歉,试图让这位家长消气,却适得其反。 那家长指着靳某某对老师命令道:“马上给他家里打电话,让他父母过来,今天要不给个说法我还就不走了!” 听到这句话,本无动于衷的靳某某眼底闪过惊恐,丢了树枝蹭起来,抓着老师的衣袖急急地大声道:“不要给琦琦打电话!” 那家长眼睛一亮,就像是抓住了靳某某害怕的把柄,冷笑起来:“现在知道怕啦?给我过来,不然就直接打电话给那个琦琦!” 靳某某抿着小嘴唇,看到那家长真的掏出手机要打电话,忙小跑过去,刚走到家长跟前靳某某的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胆子这么大,连我儿子都敢打,知道我是谁吗?啊?!” “先生,您不能打孩子,先生……” 老师欲阻止,却被那膘肥的家长一把推开:“我教训孩子,你插什么嘴,一边儿呆着去!” 说完,举起大手又要打下去,手腕却被另一只遒劲的麦色大手握住,身后传来男人磁性十足的声音:“那你倒说说你是谁。” 047这个孩子不是你能打的! 包括当事人靳某某在内的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那家长的身后。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在大家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宋其衍轻而易举地就拗过那家长的手腕。 “啊啊啊,快……快松开!”因为疼痛那家长冷汗直冒,跳着脚冲宋其衍喝道:“你小子找死吗?啊?!” 宋其衍钳制着那只肥胖的手臂,好整以暇地俯视着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家长,眼神里却带了点隐隐的阴厉,勾着嘴角:“小子?找死?” 家长吃疼地咬着牙关,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要是现在放开我,我可以不和你计较饶了你,不然有你好看的!” 宋其衍微微眯了眼,但手上真的松开了劲,不去理会那家长捂着自己青紫的手腕龇牙咧嘴,转身走到靳某某跟前。 尚且处在吃惊中的靳某某两只眼睛圆溜溜地盯着宋其衍,然后使劲地眨了眨,似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宋其衍并未和靳某某说话,或者是和同样不解望着自己的老师交流。 只是抬手摸摸靳某某的后脑勺,视线落在某某额头肿 起的红包上时,拧紧了眉头,沉默了片刻,回头望着那家长招招手。 那家长鄙夷地横了眼宋其衍,轻嗤一声:“现在想道歉,我告诉你,晚了!” 宋其衍闻言淡淡地笑着,但笑容很快就瞬间消失。 他的双手插在裤袋里,竟主动慢慢地踱步走过去,看得众人一阵错愕。 “嗤!”家长不屑地哼道:“现在知道怕啦?儿子啊,爸爸告诉你,这做人啊,就要懂得自知之明,省得到头来丢人现--” “啪!”清脆的一巴掌响起,也成功将家长最后一个“眼”字堵塞在了喉底。 “天呐……”周遭响起一片吸气声。 家长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着自己跟前的宋其衍,一只手抬起摸向自己阵阵作疼的后脑勺,刚才这小子,是动手打了他的后脑勺吗?! “妈的,你个臭小子,谁叫你多管……噢!” 又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家长低头捂着自己的后脑勺,众人瞠目结舌。 现在这是什么状况?是要掐架了吗?! 但事实貌似又没严重到那种地步-- 宋其衍只是抿嘴静静看着那家长狼狈呼痛的样子,没有再继续动手。 黄子晓怯怯地看了眼绷着脸的宋其衍,刚才的得意已经消失,躲在自己父亲的背后再也不敢出来。 那家长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满脸横肉颤抖,抡起袖子跳着脚颤抖着满肚子的油膘就要朝宋其衍挥起拳头。 只是拳头还没高高扬起,就被宋其衍先发制人地扣住,并且反剪在了背后,疼得他刮刮直叫:“混账小子,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啊?!” “那你知道你刚才打的又是谁?”宋其衍充耳不闻那家长的恐吓,冷笑地收紧手劲:“这个孩子不是你想打就可以打的。” 家长不甘心地叫嚷起来:“我打他管你什么事!你谁啊,你是他父亲吗?啊?!不是少在那里放屁,给我哪儿来哪儿凉快去!” “不是父亲,但是马上就要成为他父亲的男人。”宋其衍淡淡地接了一句。 不顾那家长苍白脸上的诧异,宋其衍猛一使劲,又往前一推,轻易地就将那圆滚滚的家长推倒在地,呈狗刨式躺在那里。 “哈哈!”周围旁观的小孩天真地咯咯大笑,甚至连老师和路人都捂嘴偷笑。 那家长忿忿地吐掉嘴里的一把土,还 没站起来,宋其衍的皮鞋已经走到他的跟前,刚才宋其衍的暴力让他心有余悸。 宋其衍就像是个王伫立在那里,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过来,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服气?用惯了沙袋,还没试过人肉沙包,你要试试吗?” 地上的家长低着头默不作声,只是握紧的拳头看出他着实被气得不轻,但又打不过宋其衍,只能当着那只缩头乌龟。 宋其衍倒是丝毫不介意这样的冷场,他掏出裤袋里的手帕,擦了擦刚才打人 第 28 部分 的手,手帕被他随手丢在那家长发丝稀少的头顶。 然后在众人怔怔的注视下,转身往幼稚园门口走去, 至死刚走了几步,他又停驻了身体,吓得刚爬起来的家长心肝一颤。 宋其衍稍稍偏过身,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勾了勾嘴角,无关痛痒地补充:“见一次打一次。”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注意到一道小小的身影也偷偷地跟了出去。 …… 宋其衍回到自己的车里,静坐了一分钟,副驾驶座的车门突然被人打开。 本就心烦的宋其衍拧起眉宇,转过头火大地刚想发作,就看到一颗小脑袋钻进了车内,顿时一愣地说不出话。 靳某某奋力地爬上副驾驶座位,不忘跟帮他开门的路人礼貌地道谢:“谢谢蜀黍,蜀黍会有福报的哦!” 路人笑盈盈地摸了摸靳某某的头,周到地帮他关上车门后才离开。 宋其衍扭头看着抱了一只小黄鸡在他车里为非作歹的小人儿,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天生自来熟啊?” 说着,探过身打开车门,眉间已经隐隐不耐烦:“下车,回幼稚园去。” 靳某某彻底无视宋其衍的不欢迎,自顾自地扯过安全带绑在小身板上,仰着西瓜头咧着小嘴:“怪蜀黍开车吧,某某要回家了!” 宋其衍头疼地用后脑勺砸了砸座位靠背,闭眸深呼吸平复今天积累的火气。 这小破孩现在可是他心口上的刀,每多看一眼刀尖就更深入心头一寸。 但他又对这个小破孩说不出更狠毒的话,谁让他是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孩子! 所以最后的结果毫无悬念,宋其衍选择妥协,载着靳某某回去。 一回到别墅区,宋其衍就率先把靳某某塞进了靳家别墅,之后把车开进车库,自己一个人扎进了别墅自怨自艾地喝闷酒。 只是没过多久就被一阵门铃声打扰。 宋其衍打开门就看到伦恩站在门口,懒得说话,径直走回屋子。 身后的伦恩却在门口不满地抱怨:“brother,你怎么把自己的儿子丢在外面?要不是我看到抱回来,被人拐走了怎么办?” 048叫一声爸爸! 身后的伦恩却在门口不满地抱怨:“brother ,你怎么把自己的儿子丢在外面?要不是我看到抱回来,被人拐走了怎么办?” 儿子?宋其衍眯着困惑的眼望过去,靳某某正从伦恩身后探着脑袋朝屋子里东张西望,看到他转过头,俏皮地做了个鬼脸。 不是送回家去了吗?怎么搞了半天又溜到他眼皮底下来了? 宋其衍扶着额头郁闷,那边靳某某正规规矩矩地装乖宝宝,任由伦恩又亲又抱地带进屋,胖嘟嘟的小身子被放在沙发上。 “brother,你有了这么大的孩子,怎么都不告诉我和mom?” 伦恩责怪地看了眼兀自喝着红酒的宋其衍,然后把靳某某搂进怀里又是一阵狂亲,满眼的感慨和歆羡:“brother你儿子真漂亮!” “小姐姐,你的眼睛怎么是蓝的呀?” 靳某某不知何时蹬掉了脚上的虎头皮鞋站在布艺沙发上。 一双小手捧着伦恩的脸,小扇般的眉睫上下忽闪,黑琉璃般的眸子纯真而好奇地盯着伦恩的眼眸:“好像某某喜欢的宝石哦!” 伦恩一听这话,两眼就差没冒出两颗爱心来,既激动又羞赧,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宝宝看错了哦,我可是你aunt呢!” “昂踢?”靳某某挠着自己的西瓜头,歪着桃形脸:“是什么东西呀?” “啊--宝宝太可爱了,aunt太喜欢你啦!” 伦恩欲罢不能地抱住靳某某不肯撒手,恨不得把他缩小装进口袋带走。 宋其衍抬头扫了眼刻意卖乖的靳某某,轻嗤一声:这个小鬼倒是会装,也不知道像的谁。 靳某某仿佛察觉到了宋其衍的不屑,在伦恩的怀里困难地扭过脸。 自以为隐蔽地朝宋其衍挑衅地挤眉弄眼,那狡猾的劲儿完全遗传了某人。 可惜某人至今仍未自知,只是一味地闷闷不乐。 伦恩没发觉自己兄长的低沉情绪,只顾着和靳某某聊天:“宝宝几岁了啊?” 靳某某伸出肉肉的四根手指,在伦恩面前摇了摇:“实岁三岁,虚岁四岁哦!” “宝宝这么小就这么聪明啦,那长大以后一定会像爹哋那样厉害!” 宋其衍瞟了眼夸夸其谈的伦恩,有些不耐烦地插了一句:“瞎扯什么呢?这孩子你刚从哪儿抱来的再给我抱回去。” 本兴致高昂的伦恩被宋其衍一说,有些明白 不过来,愣愣地看看靳某某,又指指窗外间隔两家的栅栏:“就是……就是从那儿抱来的啊--” “你擅自把人家孩子抱过来,要是他家里人看不到孩子急了怎么办?” “哈?”伦恩这才听懂宋其衍的话中意,脸上却是难掩失望:“这不是你的孩子啊,害得我空喜欢一场,多可爱的宝宝,那我送回去吧。” “某某出来时和姨说过了。”某小鬼突然善解人意地补充一句。 宋其衍顿时黑了脸,紧抿着嘴和靳某某大眼瞪小眼。 伦恩却像是发现新大陆似地大叫:“brother,这个真不是你宝宝嘛?可是你们真的好像,尤其是板着脸的时候--” “都说了不是……”刚反驳到一半,宋其衍就怔愣了神色。 他就像是突然被电流击中,喉结耸动了下,却说不出话来。 宋其衍呆滞的样子看得伦恩一阵担忧:“brother,你还好吗?” “他刚才说他几岁?”良久,才听到宋其衍喉间发出干涩低哑的声音。 伦恩发觉宋其衍此刻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人低头捣鼓玩耍的靳某某,但还是重复了靳某某的话:“实岁三岁,虚岁……brother你做什么!” 伦恩惊呼一声,不敢相信宋其衍会突然起身过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拎起靳某某的后衣领冲进了卫生间。 “怪蜀黍,坏蜀黍,放开某某!” 卫生间硕大的壁镜前,宋其衍把奋力挣扎的靳某某放到盥洗台上,然后固定住那颗左摇右晃的脑袋,强迫某某和自己一起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小人儿微微敛起小眉峰,因为不高兴而撅起的小嘴,那眉眼的轮廓和自己有着七分相似,还有棕色的头发,属于混血儿的基因。 宋其衍的手不可遏制地轻颤,心头说不出的滋味,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但更多的是不敢置信,嘴里不住地低喃:“我的,我的,是我的……” “蜀黍?某某要回家了……”靳某某怯怯地看着身后魂不守舍的男人。 门口追过来的伦恩气喘吁吁:“怎么回事,brother?” 宋其衍却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抱着靳某某的手越发用力。 想起四年前的一夜缠绵,想起她的不告而别,想起四年来的错身而过-- 缓缓地闭上眼努力平复着汹涌澎 湃的情绪,靳子琦那个女人,真是太混账了! 又想起靳子琦之前与别的男人的相亲,宋其衍就气得有些发抖,这个可恶的女人,难道还想要他的孩子叫别人爸爸? 初为人父的感觉让宋其衍有些不知所措,激动地抱起靳某某左看看又瞧瞧,怎么也看不够似的,自己的孩子怎么看都是个宝。 之前认为的狡诈滑头现在已经变为机智聪明,都说三岁看八十,他家儿子将来不是手握重权也该是富甲一方! 宋其衍捏着已经满脸不情愿的靳某某的腮帮,嘴角扯出有生以来最为和蔼可亲的笑,语气也被他刻意放柔:“来,叫爸爸……” 靳某某翻了一记白眼,两条短腿一盘坐在盥洗台上,耷拉着脑袋。 宋其衍想去买玩具哄好不容易认回来的儿子,却又不愿意让儿子离开自己的视线,索性拿出自己的皮夹道出一叠卡:“某某,快叫爸爸,叫一声,这些就都是你的了,想买什么就去买什么怎么样?” 靳某某望着半蹲下身一脸期待的宋其衍,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一双小手不客气地把那一张张黑卡金卡往自己的口袋里兜。 看到某某配合地收下卡,宋其衍一喜:“就一声,乖,就叫一声!” 靳某某藏好所有的卡,咧着小嘴,在宋其衍殷切的目光下,粉唇一掀一翻,清脆地吐出一个两个字:“我呸!” 049突然的吻 靳子琦下班回家,还没把车开进别墅车库,就听到一阵阵清脆的童音。 靳家和宋其衍家前的榕树下,靳某某正骑在一个高大男人的脖子上,小肉手里握着一个网兜在那里手舞足蹈。 小家伙扭着肥嘟嘟的身子兴奋地大叫:“往左边点,左边点,再高点高点!” 靳子琦把车停在路边下来,发现那个笑呵呵扶着靳某某的男人竟是宋其衍。 什么时候,这两个人关系这么好了? 那边玩得起劲的靳某某转过头,看到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的靳子琦,立即高兴地摇晃着手臂:“琦琦!是琦琦回来啦!” 然后迫不及待地吵嚷着让宋其衍放他下来,丢了网兜飞奔般跑过来。 靳子琦顺势俯身抱起某某,看到他手里一袋子的小鸟蛋哭笑不得:“要是让外公看到你又把这些东西带回家,可是会生气的。” 靳某某咯咯偷笑几声,贼贼地凑近靳子琦的耳朵:“ 怪蜀黍说要帮某某藏这些鸟蛋哦,他还答应某某要孵出小鸟来呢!” 说着在靳子琦怀里扭动着身子往下滑,还故作神秘地悄声道:“以后某某还可以养很多唧唧哦!” 看着儿子欢喜雀跃的样子,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瞟向榕树下那道颀长的身影,却听到靳某某不满的抱怨:“琦琦不专心!” 靳子琦收回自己目光的时候有些尴尬,只希望那边的男人没听到。 靳某某却不谙大人们的心思,使劲拉扯着靳子琦往家里走:“琦琦快点走!” 靳子琦几乎一进大门就发现那道原本阻隔两间别墅的栅栏竟然不见了踪影。 站在宽敞了一倍有余的庭院里,视觉上有些适应不过来,隐约听到一阵叽叽喳喳声,循着声音找去,看到的是一个小鸡圈。 “琦琦,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某某选的哦!” 靳某某蹲在鸡圈旁边,指点着鸡圈里一只只黄毛小鸡,开心地咧嘴笑。 鸡圈的位置并不在靳家的庭院里,早就跨越了本来栅栏所在的界限。 靳子琦没忘记靳昭东曾严禁在别墅里养家禽,像这种富豪区,绝对没有有人家会养上一群鸡鸭。 因为这对他们这种身处金字塔高端的人来说,的确算是很丢脸的一件事。 她软磨硬泡了很久,靳昭东才勉强同意靳某某养一只袖珍的小鸡。 现在,她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大圈小黄鸡,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曾费尽心思没做到的事,有个男人代替她做到了…… 靳子琦回头望了眼已经看不见的榕树,在靳某某身边蹲下,扶着那小小的肩头,柔声问道:“那道栅栏是那个叔叔拆掉的吗?” 靳某某点点头,小大人般背着手炫耀道:“是呀,怪蜀黍问某某喜欢什么,某某说喜欢唧唧那样的小鸡,怪蜀黍就带某某去买了!” 靳子琦联想到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牵着一个小孩的手在菜市场里采购鸡种,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但下一秒就僵硬了笑。 因为靳某某一边玩着小鸡一边偷乐道:“怪蜀黍说只要某某叫他粑粑,以后某某想要什么他都买给某某!” 对于宋其衍打的什么主意,靳子琦心里已经了然,最初的那份感动也渐渐疏淡,扬了下黛眉,摸着靳某某的脑袋:“那你叫了吗?” “当然没有啦!”某某坏 坏地挤弄着大眼睛:“怪蜀黍喜欢琦琦,还跟某某抢琦琦,某某才不要叫他!” 靳子琦被这话吓了一跳,脸颊有些发烫:“谁告诉你叔叔喜欢琦琦的?” “小尹子呀!”靳某某撇撇嘴,不在乎的样子:“小尹子说了,怪蜀黍就是一肚子坏水的大尾巴狼,整天盯着某某家的葡萄流口水。” 是尹沥说的?靳子琦眼角一动,他怎么从没在她面前提及过这事,倒是跟个孩子说了? 靳某某偷瞧了眼神色不明的靳子琦,抿着小嘴迟疑了下,但还是选择了坦白:“琦琦,我今天和黄子晓打架了。” 靳子琦愣了下,随即紧张地抱着靳某某仔细看了遍,除了额头有个还没完全消下去的小红块,其他地方都没受伤。 靳子琦放下心来后却也不纵容孩子,严肃了神色:“怎么突然和小朋友打架?忘记琦琦的话了吗,在幼稚园要和打架和睦相处。” 靳某某嘟着小嘴:“是他不对,是他先说我,我才打他的。” “他说你什么?” 靳某某低下头不啃声,许久后才闷闷道:“他说因为某某不乖,所以某某的粑粑不要某某了,某某只能跟琦琦一起住。” 这样的答案让靳子琦顿时语塞,只是静静地抱过某某说不出更多的话。 “哎呀!”靳某某突然跳起来,“某某忘记唧唧还没吃饭呢!”小脸上已经找不到方才的难过,立马挣脱了她的怀抱就颠颠儿地往别墅里跑。 靳子琦目送着靳某某跑远的身影,微微一笑,起身之际瞟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黑影,错愕之下往后趔趄地退了几步。 宋其衍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双手插在休闲裤袋里,目光从鸡圈转移到她因为惊吓而略微苍白的脸上,嘴角噙起笑意:“还喜欢吗?” --她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靳子琦扫了眼那群小鸡,没有回答他就转身要走,宋其衍的声音却再次响起:“靳子琦,我的建议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那么大声的问她,想要引来别人的注意吗? 靳子琦不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靳子琦--”他却孜孜不倦地继续叫唤着:“靳子琦--” 一咬牙,有些忍无可忍,靳子琦带着些许的懊恼回过身:“你--” 剩余的言辞还没出口,她的手臂被用力地一扯 ,就跌跌撞撞地往前倒进了一个怀里。 暮霭朦胧里,宋其衍捧着她的脸就突然吻了下来-- 050你们结婚,我送花圈吧 暮霭朦胧里,他捧着她的脸就突然吻了下来-- 淡淡的酒气萦绕,唇齿相碰,柔软的触觉让靳子琦的 第 29 部分 瞳孔猛然一缩。 整个人僵硬地忘记任何的反抗,任由他揽着自己加深这个吻。 第二次-- 她的脑海中只有这三个字。 轻柔以及缓慢,含住她的唇,又放开。 以为结束了,他却又重新低头堵住了她的呼吸,缱绻地亲舔她的唇线。 时而吸允,时而舔舐,温热的气息喷在靳子琦的鼻尖。 靳子琦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正常思考。 宋其衍一手揽过她的腰一手轻托起她的下巴,舌也无法再继续安分下去。 他微一用力,舌尖就要抵开她的齿关-- 忽然,一道耀眼的灯光从身侧打来,靳子琦涣散的意识迅速地回拢。 她一把推开缠着自己的宋其衍,回头用手挡着灯光看过去。 一辆铂金铜色的宝马x5从远处驶来,就像是一头发怒的野兽咆哮着冲向还相拥着的靳子琦和宋其衍,然后险险地擦身而过。 宋其衍眼疾手快地扯过靳子琦,护在怀里,避免她擦到车身的可能。 明明差点肇事该下车道歉询问,然而那辆车子却始终未减速,直接驶进了靳家的停车库。 靳子琦虚惊一场,拧着眉望向那辆x5,熟悉的车型和车牌号让她一顿。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车的主人应该是是……苏珩风。 “看来脾气倒是不小。”耳畔是宋其衍不以为然的语调。 靳子琦抬头,就看到宋其衍嘴边若有似无的笑,黑眸也望着靳家的车库,在他脸上丝毫找不到受到惊吓的恐慌。 反倒是一种幸灾乐祸的得意,似乎,他早就知道苏珩风会开车经过这里。 早就知道?! 靳子琦美眸微微睁开,认真地端详着宋其衍的脸,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细节。 本来心里偷着得意的宋其衍察觉到靳子琦的眼神,尴尬地收敛了有些得意忘形的笑,故作茫然地回看着靳子琦:“怎么啦?我脸上有东西吗?” 说完,还自我配合地抬手摸摸自己的脸,装也装得分外到位。 亲她不过是为了激怒路过的苏珩风,是这样子吗?! 那无辜的眼神,气得靳子琦的手不受控制地上扬,“啪”地一声挥下。 “无耻!”靳子 琦忿忿地丢下二字,拎着包提步就走。 宋其衍站在原地,脸还偏向一边,愣愣地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虽然那巴掌对皮粗肉糙的他来说一点也不疼,但心灵上还是造成了创伤。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打人就打人? 难道…… 宋其衍皱眉看着靳子琦的背影,又摸摸自己的嘴唇-- 技术不够好? 如果真是这个原因…… 眉梢一扬,嘴角的笑意更加不怀好意。 双手放在裤兜里转身,却发现一簇花丛前一名园艺工人正怪异地望着自己。 宋其衍把手握成拳搁在嘴边轻咳一声,难掩好心情,哼着曲子往自家别墅走。 …… 靳子琦路过车库时看到了苏珩风,他穿着暗蓝色的西装靠在车边默默抽烟。 苏珩风很少吸烟,更加没有像今天这样一根接着一根地抽。 靳子琦瞟了眼他脚边三四个烟蒂,蹙了下眉头,但还是没说什么。 她这会儿要是上前多关心几句被某些人看到又不知会闹腾出什么事。 索性不如敬而远之,躲得远远的。 靳子琦抬脚继续朝着屋子走,苏珩风却看到了她。 他立即把烟丢在地上,用鞋尖碾灭了火星,然后追了上来。 他刚才站在那里,根本就是在等她路过。 “子琦,你和宋其衍是怎么回事?”苏珩风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眉头慢慢敛起:“你们在交往吗?” 靳子琦止住脚步,抬起左手拿掉苏珩风放在她右手臂上的手:“珩风,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注我的私生活了?” 苏珩风松开了自己的手,喉咙像是卡了一根刺发不出声,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如果没其他事,我先进去了。”客气地颔首,淡然的神情,然后越过他。 “子琦……”苏珩风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几次嘴,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阿风!” 乔念昭站在别墅的台阶上,唤了苏珩风一声后就疾奔下来,挽住苏珩风的手臂,然后诧异地看向靳子琦:“姐姐下班啦?” 靳子琦没有说话,刚想走,乔念昭却突然恍悟地“呀”了一声。 她看过去,乔念昭的脸上洋溢着羞涩的笑靥,头枕在苏珩风的肩上:“阿风,你刚才是在跟姐姐说关于我们结婚的消息吗?” “结婚?那可是好事啊!”又有一道声音插进来凑热闹。 包括靳子琦在内的三人都循声回头,宋其衍缓步踱来,白色背心外套了件西装,人模人样的,凌厉的轮廓在晚霞下愈加分明。 宋其衍嘴边噙着浅笑,自顾自地加入话题:“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你们这要踏入坟墓了,我这个当舅舅的是不是该送个花圈啊?” 051让我费心,你配吗? 一番话宋其衍说得貌似有口无心,然而听者却有意。 苏珩风看着宋其衍拧起眉头,紧绷的脸色多了一份无法隐忍的愠怒,冷冷地驳回宋其衍的提议:“我们的婚事不劳你费心。” 宋其衍一挑眉,似笑非笑地回望着苏珩风那氤氲着敌意的眼眸:“费心?值得我费心的人和物少之又少,你觉得你配吗?” 那样的嘲讽,轻视,毫不掩饰地袒露在众人面前。 苏珩风的俊脸早已黑成一片,垂在两侧的手扣紧,抿直唇线却吐不出一个字。 反倒是乔念昭敛去了苍白的尴尬,故作轻松地望着宋其衍一笑:“宋先生是来找爸……” 说到一半,似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乔念昭突然止住了言辞。 她的脸上闪过黯然,但很快就提起精神掩饰自己的脆弱,微笑地继续:“找叔叔的吗?叔叔还没回来呢!” 宋其衍却罔顾了乔念昭精彩的脸部神情变化,偏过身望着还站在那里的靳子琦,眼中染起笑意:“有些人一刻不见,就如隔三秋啊。” 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令人误解的情人间的甜言蜜语。 靳子琦一怔,发现宋其衍的目光果真准确地落在自己身上。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对视很快就被人察觉,还是乔念昭沉不住气地惊呼:“宋先生,你是说你……” 相较于乔念昭的满脸不敢置信,宋其衍漫不经心地接话:“怎么?不可以?” 这句反问相当于一种默认。 靳子琦看不透宋其衍的用意,微微蹙起黛眉,但也没有直接开口质问。 倒是乔念昭试探性地问道:“即使姐姐曾经和阿风订过婚你也不介意吗?” “昭儿!”苏珩风眼色一凛,皱着眉喝止了乔念昭 。 乔念昭似没料到苏珩风会突然变脸凶她,一脸的委屈,眼圈微红:“阿风你怎么啦,我不过是关心姐姐而已,这有错吗?” 此话一出,靳子琦望向一脸单纯的乔念昭,眯起的美眸里是深究的冷芒,她倒真不知道她的“妹妹”竟这么为她操心! 冷笑地收回视线,却和苏珩风的目光不期而遇。 他拧紧的浓眉下,讳莫如深的眼越过乔念昭看着她,仿佛带着一股子的愧疚。 靳子琦宽阔的视野突然被一道阴影覆盖。 待她反应过来,宋其衍高大的身体已经伫立在她跟前。 他挡去了苏珩风对她的注视,而这个动作—— 靳子琦的心头一动,大脑里冒出一个不着边际的想法。 ……更像是在捍卫受到敌人觊觎的领土。 宋其衍不知道身后女人的心思,只是噙着笑,不甚在意地回答乔念昭的问题。 “你都要和差点成为你姐夫的男人结婚,我怎么就不可以跟无缘的外甥媳妇携手共筑幸福未来啦?” 靳子琦在后面瞪了眼侃侃而谈的宋其衍,但却没有出言制止他在苏珩风和乔念昭面前编排他们的关系。 莫非她其实一直坏心地想让那两位受点气,而今日宋其衍给了她这个机会? 对自己的这种猜测靳子琦不置可否。 那头乔念昭已经急着摆手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宋先生对我和阿风也有所误会——” “误会啊——”宋其衍煞有其事地拖长尾音,恍然大悟地道:“中国不是有句话说是那就让这个美丽的误会继续下去吧,不知道我有没有说对?” 乔念昭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干干地笑了笑,言语也逐渐苍白无力:“宋先生说话真的很风趣幽默,以后姐姐有福了。” 她这句话刚说完,本站在她身边的苏珩风却骤然转身离开,不是朝着靳家别墅的方向,而是停着他轿车的车库。 这个行为动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阿风!阿风,你怎么突然走了?” 乔念昭眼看苏珩风真要走,脸色闪露焦急,小跑过去想拉住苏珩风,却被苏珩风避开。 苏珩风面色冷淡,连带着说话的语调也带着些许的不悦:“婚事你放心,我明天去靳氏找伯父商量。” 说完,不再理会乔念昭 的再三挽留,打开车门坐进去,发动引擎开车离去。 “阿风——”乔念昭追在车尾跑了几步,终究没有追上。 没追到人回来的乔念昭显得有些灰头土脸,看了眼还站在那里的靳子琦和宋其衍,咬了咬唇瓣直接回了屋。 重重的关门声。 宋其衍望着苏珩风轿车离去的方向,勾了下嘴角,回过身发现靳子琦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 靳子琦那双美眸里清冷的潋滟让他心痒难耐,连带着魂魄都要被吸进去。 形象瞬间噗通一声,从谈笑间能让樯橹灰飞烟灭的狼王变为耷拉着两耳朵妻管严的灰太狼。 靳子琦突然往前一步,清淡的茶香扑鼻而来:“你——” 宋其衍心神一荡,低头看着近在眼前的靳子琦,莫非是想要感谢他了? 喉结一动,眼底狼光四起,却还是镇定地故作无知,泰然自若:“我怎么啦?” 靳子琦又往前迈了半步。 他的脚不听话地往后退了几厘米。 靳子琦抿了抿嘴角,伸出手,在他面前摊开白嫩的掌心:“我的手机呢?” 现实和理想相去甚远。 宋其衍憋住心里的失落感,看靳子琦是铁了心要拿回那只手机,硬着头皮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放在她手心。 “这……”靳子琦低头看到那只被磨得惨不忍睹的手机:“不是我的……” “就是……” “我说了不是。” “就是它没错。”宋其衍死咬着不肯松口,还一脸的信誓旦旦。 靳子琦抬头审度着他:“你是不是把我的手机弄丢了?” ------题外话------ 如果我说睡我旁边的爱人写文了,亲爱的们会去支持收藏一下吗?(╯3╰)最爱你们啦! 笔名:黄瓜带刺(……猥琐得难以启齿),文名:《军色撩人》(集xx狗血于一体,天雷滚滚) 主要内容:一个铁血傲娇首长企图采用军事化管理驯服野羊却被野羊反咬最终攻占高地的战败史!也是一只外面清纯内心极度猥琐的绵羊在特种作战旅滥竽充数却最终成为顶级特种兵的铁血史! 【小片段 “你就是拿这招‘猴子摘桃’对付的雇佣兵?!” 某女得意地哼了一声 :“那是,不就是根黄瓜,摸谁不是摸,都一个样!” 某男鹰眸一眯:“都一个样,嗯?” 某女立刻狗腿地谄媚:“哪能啊!您的尤为雄伟!” 052乔念昭的嫁妆 靳子琦抬头审度着他:“你是不是把我的手机弄丢了?” 宋其衍目光躲闪,面上死撑:“我这么大的人怎么可能丢三落四……” “那拿来。”靳子琦不多废话,直奔主题。 宋其衍决定装傻充愣:“拿什么?” 靳子琦眉头一紧,手往前几厘米,吐字清晰:“我的手机!” 别墅大门口想起车鸣声,宋其衍趁靳子琦晃神的瞬间,把手机塞进她的手提包里:“拿着手机回家吃饭吧,我就不去了。” 说完不等靳子琦张嘴说什么,转身一溜烟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跑出好远,宋其衍才停下来,又回过身,躲在一簇花丛后偷偷地望过去。 靳子琦正皱着眉前后翻看着手机,而轿车驶入大门,车门摇下是苏凝雪,她不解地看着靳子琦:“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哦,正要进去呢。”靳子琦冲苏凝雪一笑,把手机放进包里准备回屋。 “小琦,你等一下。”苏凝雪却突然叫住了她。 靳子琦转过头,看到苏凝雪欲言又止,便开门见山:“妈你有事直说吧。” 苏凝雪打开车门下来,眼角的余光瞟向宋其衍藏身的花丛,转而看向靳子琦的眼神意味不明:“你和那个宋其衍--” “我和他怎么啦?”靳子琦故意露出困惑的神情。 看到她这样,苏凝雪倒是松了口气,微笑着摇头:“没什么,进去吧。” 靳子琦笑着点头,心里却是有了想法,难道连母亲也看出不对劲了吗? 若是让他们知道宋其衍晚上爬进她的房,不知又会是怎样惊天动地的反应。 …… 因为苏珩风的中途折回,晚饭餐桌上还是靳家几个人。 除了靳某某偶尔撒娇几声,一片安静,谁也没提及关于乔念昭的婚事。 靳子琦在心里暗笑,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这样也好,清净了她的耳根子。 然而饭后的一通电话,彻底打乱了靳子琦还算平静的心情。 她上楼路过苏凝雪书 房的时候,听到手机响个不停,苏凝雪这个时候通常会带着靳某某出去散步,今天可能是落下了手机。 电话是苏凝雪的私人律师魏仲明打来的,靳子琦认识,还要尊称一声叔叔。 魏仲明在电话接通时就直奔主题,听筒里还有键盘敲击声:“凝雪,那幢百货大楼的转让权我已经办好了,明天你过来确认一下吧。” 靳子琦在听到转让权三个字时便心起疑虑,紧追问了一句:“魏叔,你刚才说什么转让权?” “子琦,怎么是你?”魏仲明显然没料到接电话的是靳子琦,但很快就掩饰了自己的错愕,语气平常如初:“哦,没什么,我刚说错了,是租借合同。” 靳子琦这个人向来喜欢刨根问到底,以她的精明程度哪会这么容易被忽悠。 她握紧手机时也严肃了语气:“魏叔,你以为我会信吗?” 魏仲明干干地笑了声,“子琦,你真误会了,你妈就是让我修改下合同--” “魏叔要是不肯说 第 30 部分 我也不勉强,我亲自去问我妈。”靳子琦说完就要挂电话。 那头的魏仲明及时阻止了她,叹了口气,终究妥协地全盘突出:“这件事我其实也不赞同你妈这么做,那毕竟是你外公给你妈的陪嫁嫁妆……” …… 苏凝雪把靳某某交托给虹姨洗澡后就回了自己的书房。 推开门就看到站在传真机前的靳子琦,而她手里赫然拿着一份文件在翻阅。 苏凝雪一怔,随即便露出一个淡雅的笑,合上门走过去:“怎么在我书房里?” 靳子琦从文件上抬起头,望着神情并无异样的苏凝雪,拧起眉心:“妈,你打算欺骗我到什么时候?” 正在书架前抽书的苏凝雪身形一滞,但她仍然斯条慢理地拿下那本书,然后优雅地转身,看着靳子琦带着埋怨的目光只是一笑。 “你的话妈不是很懂,妈欺骗你什么了?” 若不是已经知道事情原委,靳子琦恐怕真会被苏凝雪这副粉饰太平的淡然样骗过去。 她抿紧唇瓣,举起了手里由魏仲明传真过来的百货公司产权转让书:“那这是什么,hoses百货公司的受益人我竟然不知道是乔念昭?” 苏凝雪眉角一动,被靳子琦当面拆穿,也不再隐瞒,索性点头应下:“她既然要嫁入宋家,总该有点嫁妆过去。” “嫁妆?”靳子琦嘲讽般一笑:“那也是由靳家出,而不是从你的嫁妆里拿!” “从我这里拿和从靳家拿有区别吗?”苏凝雪说得似乎此事见怪不怪。 “怎么会没有?”靳子琦声音有些沙哑,掩盖着声音里的愠怒:“一向不怎么待见养女的母亲突然给了一大笔嫁妆,这不是很奇怪吗?” 苏凝雪坐在沙发上,低头翻看着书籍,开始下逐客令:“我已经决定这么做,就不会再做任何更改,没其他事你出去吧。” “在我失忆后,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还是妈你觉得,只要你和爸那样费心遮掩着,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发现?” 苏凝雪的脸淹没在书架打下的阴影里,看不清神色:“我们能有什么事好瞒你,你不要因为一些谣言而妄加猜测。” “真是谣言吗?” 苏凝雪不再回答,靳子琦也不再继续问下去,明知道不会有结果。 她将那叠文件搁在桌边,径直走向门口,手握上冰凉的门摆 ,开启了一道门缝,回头望向苏凝雪:“乔念昭要的你们给,我要的,谁给?” 说完不再回头看一眼还坐在沙发上的苏凝雪,兀自打开房门,却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靳昭东。 他的父亲应该听到了她和自己母亲说的话。 靳子琦没有给靳昭东开口的时间,她越过自己的父亲回去自己的卧室,打开,然后紧紧地合上,靠在门背上怔怔地仰望天花板。 黑暗寂静的空间突然传来隐约的流水哗哗声,回过神的靳子琦心头一动,慢慢地走向浴室,越近水声越加清晰。 半毛玻璃上倒映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还偶尔传来几声欢快的口哨声。 靳子琦微眯的美眸露出警惕,正想出去叫人,浴室的门却豁然打开,一阵热气扑面而来,她不适地退后两步。 “你回来啦?” 靳子琦闻声一惊,挥开朦胧的雾气就看到宋其衍正咧着一口白牙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题外话------ 咳咳,大家该知道当年乔欣卉是因过失杀人入狱的,现在可以猜猜为什么会杀人,这里面是不是有阴谋哈?猜对有奖潇湘币哦,亲你还在等什么?╭(╯3╰)╮ 皮埃斯:这也是即将揭开的秘密之一,嘿嘿,不怕你猜不到,就怕你不想猜! 053最美年华的那人 浴袍松松垮垮地套在他的身上,露出麦色的精壮胸膛,肌肉纹理分明,在柔和淡黄的光晕下,愈发地性感诱人。 靳子琦不经意瞟见那浴袍下若隐若现的红色小点,脑袋一阵发晕,口舌干燥,一股子热流直冲到头顶。 旖旎的氛围让她吞了吞口水,撇过脸去呼吸没有他身上沐浴露清香的空气, 宋其衍望着靳子琦红透的耳根,满意地挽起嘴角,随即体贴地让开道:“不早了,你进去洗吧,洗完好早点休息。” 靳子琦打量着宋其衍殷勤的笑容,身体不动,眼角却往浴室里多瞄了几眼。 盥洗台上的梳洗用品就这么突然间多出了一份! 她古怪地看了看宋其衍,转身迅即地走进衣帽间,幸好没多出一柜子男装! 待她出来,宋其衍正坐在床头翻看着杂志,抬头冲她无害一笑,然后掀开蚕丝被躺了进去:“你去洗澡,我帮你捂被子!” 理所当然的语气,义正词严的态 度! 靳子琦盯着他足足有三分钟,然后一声不吭地原路返回,打开房门,走出去。 合上门一抬眸就看到上楼的苏凝雪,一时间有些尴尬。 “怎么还不进去休息?”苏凝雪瞟了眼靳子琦身后的门,就要走过来。 “额……”靳子琦的手还握着门把,在苏凝雪过来之前抢话道:“刚去看了某某,正打算回去睡。” 说完这话就打开房门,在苏凝雪的注视下,重新走进卧室然后关门上锁。 “这么快就回来了?”看到沉着脸站在门口的靳子琦,宋其衍不忘关心一番。 靳子琦不去看他,径直拿了睡衣走进浴室。 温热的水流从花洒里喷出,整个浴室都氤氲气暖暖的雾气。 靳子琦站在花洒下,思绪一团紊乱,当她想到等会儿出去还要面对一个虎视眈眈的男人。 然而事实上,她并未因此觉得恐慌,占据她情绪最多的是气恼。 气恼宋其衍三番两次不经她的允许翻进她的房子,气恼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自以为是地对待她,甚至气恼-- 靳子琦仰起头,任由水柱子浇灌她的五官,借此来浇灭她心中的愠火。 她不懦弱,所以也不会否认心底对宋其衍的那一抹悸动。 这个男人,潜移默化地吸引着她。 她想起这些年偶尔会在梦中看到的那抹白色身影以及午夜梦回时的怆凉低落,连她自己都不清楚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如果那感觉是真的,那么那道白影应该就是她最美年华曾遇到的那个人。 靳子琦睁开眼看向半毛玻璃,似乎在透过它看外面那个躺她的床盖她的被子的男人,被水珠沾湿的唇瓣微微地抿起。 --会是同一个人吗? 而另一头,宋其衍倚靠在床垫上,拿过一个枕头抱在怀里,咧嘴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流水声沾沾自喜。 忽然想起游轮上靳子琦从泳池里起来的模样,清水出芙蓉都不足以形容当时那灵动清雅的气质。 宋其衍咳嗽一声,慵懒地伸过手臂端了杂志乱翻,顺带着教训被子下的躁动分子:“跳什么跳,你要不怕死自己冲过去,急?我比你还急!” 这话一说完,看到那边的门就被推开,忙敛下烦躁的心情低头假装看书。 靳子琦穿着一套保守的 睡衣走出来,她瞟了眼看似认真的宋其衍,走到梳妆台前吹头发。 刚把吹风机插上电源,手里的吹风机便被一只麦色的大手抢走。 靳子琦坐在椅子上回头,就看到宋其衍高大的身体站在她身后,骨节分明修长的五指穿梭在她的湿发间。 他半垂着眼睫望着她,声音低魅而沙哑:“我帮你吹吧。” 靳子琦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打错了,竟然乖乖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他拿着吹风机吹自己的头发。 嗡嗡的吹风机声是房间里唯一的声响,虽然嘈杂却格外的温馨。 靳子琦望着镜子里宋其衍专注的侧脸,心头仿佛被一道暖流熨帖。 只是这份感动还没过去,头皮突然一阵灼烈的滚烫,疼得她倒吸口气。 那一边宋其衍手忙脚乱地将吹风机吹口偏向别处,轻柔地触摸她烫到的地方,生怕她生气急忙解释:“不会再烫到你了。” 靳子琦看到他紧张的眼神,懊恼逐渐散去,唇角隐隐地一弯,递上一把梳子。 宋其衍立刻默契地接过,重新打开吹风机边吹边梳理她背后的长发。 乌黑的发丝被热风吹得在空气飘扬,微醺的暖风让她昏昏欲睡。 刚合上沉重的眼皮,骤然头皮又一疼,似要被一股蛮力把一撮头发全拔起来。 忍住痛楚的靳子琦转头就看到宋其衍手里一大把打结的头发,而他正皱着眉头咬牙用她给的那把梳子在“浴血奋战”。 “你没给人吹过头发?” “什……什么?”宋其衍冷不丁被靳子琦一问,有些措手不及,想隐藏那些被他扯成一团的头发,却发现已然来不及。 靳子琦将他笨手笨脚的样子看在眼里,并未动怒,相反心里前所未有的平和。 她平静地接过他掌心的头发,拿起梳子缓缓地理顺,神情安然。 站起身时感到一阵微弱的头疼,纤柔的身体也有刹那的摇晃。 --是车祸的后遗症。 单手撑着梳妆台平衡自己,然而整个身子倏然腾空,一双有力的手臂绕过她的后背将她抱起。 靳子琦抬起头,看到宋其衍英俊的脸,他的眉头蹙紧,眼中是满满的担忧和焦急,他小心翼翼地把她安放在床上。 “是不是很难受,我去找医生。” “不要!”靳子琦抬手拉 住转身要走的宋其衍:“是车祸留下的,没什么大事,你帮我拿个药就好了。” 宋其衍望着她故作无事的淡笑,眉间的褶皱愈加深,但还是按她说的去取药,然后倒好热水扶起她靠在自己怀里:“小心烫。” 靳子琦感受着他生硬的动作,她想,这个男人一定没照顾过病人,其实她也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严重,要这般谨慎小心。 但瞧见他一副保护者的姿态,靳子琦便没直言道出,只是静静地默许了他的关切。 “睡吧,小琦。”宋其衍为她掖好被子,便安静地坐在床边。 沉重的头疼渐渐缓和,靳子琦看着宋其衍默默注视自己的深沉眼眸,慢慢地闭上眼睛,睡意也翻天覆地袭来。 这是靳子琦这些年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守着进入梦乡。 迷迷糊糊的意识里,闪过一个个片段,似梦非梦。 她看到了自己,看上去还很青涩的自己,少了几分淡漠,多了少女的情怀。 漫天雪花飞扬,她看到年少的自己跑过靳家的庭院,奔过半山坡,在积满厚厚白雪的路边停下,气喘吁吁地望着前方。 不远处站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却能感觉到他那时脸上洋溢着灿若星光的笑容。 他的肩上薄薄一层雪,双手都冻得有些发红。 他踩着积雪走过去,轻轻地抱住那个少女,他说:小琦,我现在得放开你去追赶最后一班车,如果错过了今天又要回不去了。 少女略略地诧异,男子似乎在不好意思的笑,他说:小琦,我其实没有告诉你,我现在在b城上大学,不过也不远,三个小时就能回去,只是车次不多。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尴尬地笑:上次我没赶上最后一班车,只好在一个小旅馆睡了一晚,凌晨才搭车回去,和你在一起我太开心了。 说完他就跑了,跑得那么快,甚至无法再看清他的背影。 画面迅即地倒转过滤,靳子琦睁开眼,入目的是清明的阳光,她动了动身体,发现右手被紧紧地握着,低头看到的是趴在床边睡着的宋其衍。 ------题外话------ 哎呀,昨天的问题咋地没啥亲回答对的?肉疼了,哈哈,看这最后几段话咋感觉,我自己觉得挺桑感滴!不过别担心,子琦爱的是大叔哈! 054 除非和我结婚 宋其衍的五指穿过她的指缝,和她的右手紧紧相扣,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靳子琦沿着他的臂膀望向他的脸,沐浴在晨光里的俊颜多了几分温和,不再如清醒时那般凌厉得难以亲近。 浓黑的剑眉轻轻地拧起,可能是因为这个姿势睡觉很不舒服吧。 对于醒来第一眼看到是宋其衍,靳子琦并没有想象中的惊吓和不安,她凝望着他眼圈下淡淡的青晕,心中一阵柔软。 纤细的左手探过去,圆润的指尖搁在他的眉间,犹如彩蝶翩翩落在花枝之上。 指腹下触摸到的是一片褶皱的痕迹,靳子琦的神色不禁柔和。 有那么一刹那,她忽然觉得嫁给这个男人她是会幸福的,至少他愿意在她的床前守着她一夜。 轻柔地抚平他眉心的皱痕,嘴角挽起浅显的笑,其实尝试着接受也不是坏事。 掩阖的眼睫轻轻地颤动,靳子琦忙收回自己的手,那头宋其衍已经睁开眼。 “醒了吗?头还痛吗?”可能是一夜未睡好,他的声音里是暧昧的低哑。 靳子琦在充足的光线里看向这个男人的轮廓,恍然间有种时光交错的幻觉,连带着昨晚梦里的场景都被肢解成碎片混乱一地。 她模糊不清地应了一声,抬头看着一头碎乱短发的宋其衍:“我做了个梦。” 宋其衍瞅着靳子琦的神情,怎么看怎么都预示着有好事要发生。 “梦见我啦?”随口接了一句,看似玩笑但眼神片刻不离靳子琦的脸。 靳子琦低垂了眼睫,不说话,在宋其衍看来却是一种默认态度。 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忐忑,故作淡定地问了一句:“都梦到什么了?” “我记不清了。”靳子琦寥寥几个字就打破了宋其衍的希望。 “怎么能忘记?”语气不怎么友善,劈头就开始训话:“美好的梦境就该牢牢记住,那样才能在醒来后好好回味--” 还没说完,靳子琦就重新抬头望着他插话:“好像是一个噩梦。” 宋其衍顿时不再说话,马上阴沉了脸,怎么梦到他就成噩梦了? 靳子琦看着宋其衍撒气般偏开头,美眸泛起淡淡的笑意,她不过和他开玩笑而已,竟没想到他当真了。 刚想张嘴解释,敲门声响起,伴随着苏凝雪的声音:“小琦, 还没醒吗?” 扫向墙上的挂钟,才发现她这一觉竟然睡到了七点半。 靳子琦瞧瞧门口,又看向宋其衍。 宋其衍明白她的意思,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到浴室收拾好自己昨晚带来的洗漱用品,兜在怀里直奔阳台,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靳子琦望着他离开的位置,久久没有反应,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难道她那句话真的伤到他啦? …… 靳子琦在 第 31 部分 自己办公室的桌上就看到了关于苏珩风和乔念昭即将结婚的消息。 刊登在本城发行量最大的都市早报的a版头条。 新闻的开头是醒目的一行大字:宋氏继承人将娶影视红星乔念昭入豪门! 报纸醒眼的地方还有一张乔念昭挽着苏珩风出入珠宝名店的照片。 至于新闻内容描述的也是有板有眼,在指出乔念昭靳家二小姐的富二代身份的同时,字里行间不忘暗示两人的恋情虽然遭到其姐的棒打鸳鸯,但最终仍有情人终成眷属修成了正果的意思。 能这么火速就曝光豪门婚事的新闻着实不少见,除非是当事人自己心甘情愿卖给报社…… 这么迫不及待地恨不得全世界知道这件事的人,恐怕只有一个,想到那人,靳子琦不由嘲讽地勾起了嘴角。 正当她专心致志地阅读报纸内容时,办公室门被倏地推开,风铃叮当作响间,抬起头入目的是乔念昭满脸的愠怒。 倒是有一种说曹操曹操就到的意味在这里面。 “难道我就那么让姐憎恶吗?要你这么费尽心思对付我?” 乔念昭将一份文件甩在靳子琦的跟前,凌厉的风劲刮过靳子琦的侧颊。 靳子琦扫了眼那份文件,复而看向红了眼圈一脸控诉的乔念昭:“进别人房间前要敲门,连这点礼貌你都不懂吗?” 乔念昭却毫不理会靳子琦的不悦,径直质问:“我是超过一半票数选出的《盲眼》女主,为什么你说换掉就换掉?” 明白了乔念昭为何而来的靳子琦抬头望着她反问:“你自己也看过剧本,你觉得自己的气质符合女主角?” “呵!”乔念昭冷笑一声:“到底是我气质不符还是你从中作梗,你心知肚明。” 靳子琦靠在椅背上,两手拿捏着签字笔的两端,语气淡漠:“我是心知肚明,所以现在你可以离开了,记得关上门。” “凭什么?” “就凭我是制片人。” 乔念昭并未当即离开,她伫立在靳子琦的对面,双手握紧,冷冷道:“你以为这样阿风就会爱你吗?” 望着一脸狠决的乔念昭,靳子琦轻笑,看来越来越有恃无恐了! “我站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在他的身上,他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只要是他喜欢的我都会去做,你能吗?” 靳子琦听着乔念昭掷地有声的质问,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望着她。 “既然不能那你为什么还要来破坏?因为阿风要回去继承宋家,你就要反悔了吗?我不需要你的原谅,我的婚姻没有你的祝福也会幸福美满!” 靳子琦从椅子上站起,直视着面目有些狰狞的乔念昭:“看来这些年你还没弄明白一件事。” 乔念昭一怔,警备地望向靳子琦,那眼神就像是处于战备状态的母鸡。 靳子琦微微一笑,声音清亮:“四年前宋老就说了,除非和我结婚,不然,苏珩风不准继承宋家。” 乔念昭脸色骤变,靳子琦一挑黛眉,嘴角噙着浅笑。 就是在四年前,她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宋之任坐在她的病床前,愧疚而感慨。 为了责罚苏珩风宋之任延迟了他的继承权,并许诺,只要她愿意,宋家媳妇的位置依然为她留着,可惜被她当场婉拒。 当初宋冉琴也是生怕自己儿子娶一只破鞋,面上怒斥自己儿子、赞同父亲的决定,背地里是万分侥幸不用对她的遭遇负责任。 现在你们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宋家的继承权,也不先问问她允不允许?! ------题外话------ 子琦霸不霸气?! 055是你靳子琦欠我的! 乔念昭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却依然强撑着,不信地轻笑:“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被你吓到吗?” 靳子琦不置可否,乔念昭灼灼地盯着她:“外公当初就说了,只要阿风结婚就可以回去继承……” “念昭。”第一次,从靳子琦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乔念昭一顿。 靳子琦一字一顿地重申了一遍:“当初宋老说,除非和我结婚,否则,不准回去——”故意稍作停顿,“继承宋氏!” 望着乔念昭几近皲裂的冷静表情,靳子琦却依然噙着淡笑。 不是忍耐力惊人吗?才这样子就受不了啦?还是,又是装的?! 想到这,靳子琦的笑意一敛,肃了神色,重新坐回椅子上:“你的脸色不太好,还是早点出去休息吧。” “是因为hoses百货公司对吗?” 靳子琦执笔的手一滞,仰起头对上乔念昭的目光:“你的嫁妆父亲要怎么给我管不着,其他不属于你的最好不要贪得无厌。” 警告的言辞让乔念昭的双手死死扣紧,心底多年积累的怨气就要喷涌而出。 “不属于我的?”乔念昭喃喃自语地重复,嘴角漾起自嘲:“这是靳家正牌千金对收养的冒牌货的威胁吗?” 她刻意咬重“收养”二字,在靳子琦淡漠的目光下,倏然优雅而笑:“我为什么不能要?这是你母亲欠我的,你靳子琦欠我的!” 字字玑珠,似要将那份恨意铭刻进骨髓之中,融汇于血液里。 靳子琦读懂了乔念昭眼中惊涛骇浪般的仇恨,握着签字笔的手缓缓收紧。 当所有人都不愿意告诉她过往时,眼前这个和她彼此憎恶对方的女人也许是个突破口。 靳子琦正欲将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突然响起一道讥诮的声音。 “欠?小琦和雪姨欠你什么啦?大家都好奇,你说说看。” 靳子琦越过乔念昭看过去,是尹沥,他慢慢地踱过来,步履悠闲,稍侧头斜睨着变了脸色的乔念昭:“欠什么?” 乔念昭狠狠地咬住唇瓣,低垂下眼睫,明明已经气到不行却还是强忍着。 办公室外响起哒哒哒的脚步声,很快苏珩风就行色匆匆地出现在门口。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赶来,但最起码在他第一眼看到被尹沥逼得哑口无言的乔念昭时,拧着眉冲尹沥喊了一声:“阿沥!” 尹沥挑了挑眉梢,好整以暇地斜了眼一脸诧异的苏珩风,不作理会,转而望着靳子琦道:“起来吧,该去吃午饭了。” 靳子琦没有回绝,点点头,取了包和外套就跟尹沥出去,彻底无视了乔念昭。 “子琦--”擦身而过时,苏珩风唤住她,却欲言又止。 尹沥站在靳子琦身侧,看着神情复杂的苏珩风,听不出情绪地吩咐:“管好你的未婚妻,如果你还顾念着我们那些年的情谊。” 自始至终,全程由尹沥代言,靳子琦不置一词,不过嘴角含着浅薄的笑。 电梯门合上,至于办公室里那两人的脸色,不在她关心的范围之内。 “想去哪里吃饭?”收起了凌厉外壳后的尹沥依旧风度翩翩。 靳子琦轻轻地摇头,难得放松了紧绷的神经:“随便吧。” …… “宋氏作为本城乃至全国排名靠前的企业,任何一点管理问题和失误都会产生放大效应……” 光线阴暗的会议室内,幻灯片的荧光是唯一的光源,演讲台前的市场策划部部长正在做报告,与会众人皆专心致志地听着。 当然,也不排除有那么一两个人纯粹是来打酱油的。 譬如……坐在椭圆形会议桌左侧最边上的宋其衍。 他右手握着一支笔,左手从进入会议室开始,就一直搁置在桌下。 上午十点开始的会议已经持续了一个小时。 准十一点,宋其衍桌下的手机微微一震,他收到一条短信,来自邹向。 --靳小姐还在办公室工作,中途出来倒了杯咖啡。 十一点十分,又来了第二条短信。 --乔念昭进了靳小姐办公室,两人似乎在争执。 宋其衍眉峰一敛,迅速地打了一串字出来:一切以靳子琦为中心。 还没按下发送键,手机又是一震,依然来自于邹向。 ——尹三少进了办公室,里面没动静了。 尹三少……尹沥?! 宋其衍眉宇间的褶皱愈发多,心里更加急躁。 删了本打完的字,改换成:密切注意尹沥的一切言行。 想想还是不对,又删了重打:想办法让尹沥离开。 刚把信息发送出去,邹向的短信几乎同时间收到。 ——风琦总裁苏珩风跑出电梯,直冲靳小姐办公室。 “还有完没完,一个接一个的——” 一声气恼地低吼,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浑然忘记自己此刻身处何处。 麦克风里的报告声安静下来,包括整个会议室都陷入前所未有的沉寂中。 宋其衍察觉到气氛的诡异,一抬头就发现那些齐齐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甚至乎坐在旁边的技术部经理还斜下眼一个劲盯着他的手机瞧不停。 宋其衍把手机往里面掩藏了下,对上宋之任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不过是淡淡地错开眼,倒是宋之任的拐杖一顿地,冷冷道:“那你倒是说说你的高见。” 很显然,在场的所有人都误以为宋其衍的那一句烦躁的抱怨说的是台上演讲的策划部部长。 056让那个女人成为我的 对于宋氏的员工而言,宋之任的态度决定了一切。 最起码,在宋氏帝国里,还没有 人敢忤逆宋之任的意思。 与会的都是宋氏高层,不乏支持苏珩风继承宋氏的人士,很快便有人出头。 站起来的是一名身材窈窕戴着边框眼镜的知性女性--宋氏宣传部负责人。 而她的身边坐的是宋冉琴,挑眉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作为宋家的长子,进入宋氏工作无可厚非。”她顿了下,凌锐的眼神射向一脸泰然的宋其衍:“作为宋氏对外形象的发言人,我有责任和义务维护宋氏积极向上的形象。” 宋其衍垂下眼,双手拱成塔状,沉默着,这样的反应为他招来更多攻击。 “宋先生,既然成为宋氏的一员,即便在管理上存在不足也该谦虚学习,而不是游手好闲,甚至成为整个决策层的后腿。” 同样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多了一份冷眼旁观的鄙夷,更加让宋之任脸色阴沉。 宋冉琴看宋之任气色不对连忙凑近低声关心:“爸,您别气,小弟这些年不再宋氏,不习惯在所难免,多学学就好了。” 说着,不忘朝宋其衍投去一记“心疼”又埋怨的眼神。 看在众人眼里,对宋其衍这号候选继承人愈发地不满意:莫非这位就是咱们宋氏的二世祖,扶不起的阿斗?! 宣传部负责人扫视了一圈众人脸色,再接再厉地趁热打铁:“作为宋氏将来可能的继承人,你的一举一动都直接关系到宋氏的命运,影响着股东的收益和宋氏每一位持股人、每一位员工的切身利益。” 她深吸了口气继续道:“如果宋氏将来的继承人连在会议室里坐两小时听报告都做不到,你又怎么让我们这些员工信任你、和你一起打拼下去?如果你约束不了自己的言行,公司乃至社会都会怀疑你管理一个企业的能力,接着也会对宋氏的整个未来产生怀疑,而这些怀疑足以动摇股票走势图的高高低低。” “既然宋先生已经坐在了这个位置上,那么下一次你出席每一个会议甚至于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个动作都请想到宋氏旗下在全国的12家房地产公司、15所高级连锁酒店、97家大型连锁超市,以及超过50座的高级写字大楼,这些还不包括it公司、家居卖场、广告公司、服装公司。” “当然,还有在宋氏这些企业里辛苦工作的五万名员工以及他们的家人。以上纯属于我个人的一点看法。” 说完后,朝陷入深思中的高层们一颔首,她就从容地坐下。 一气呵成,连一个噎都没打,不知是事先练过还是天生便有本事! 大家还在努力平复被说得跌宕起伏的情绪。 本该羞愧得抬不起头的人却掀起眼帘,悠闲地靠坐在椅背上,饶有趣味地扫了那位发言人一眼,嘴角勾起邪魅放肆的笑。 “代表着宋氏的一言一行?” 他拿起桌前的职位牌然后随手丢到了会议桌中央。 在那些诧异而不悦的目光下,不咸不淡地接着道:“那就趁着现在的机会由你来告诉我怎么从海外开发部经理的位置坐到宋氏董事长的椅子上。” 全场是低低的抽气声,因为宋其衍这句大逆不道的话。 宋之任捂着拐杖的手被气得发抖,抿着嘴瞪着宋其衍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宋冉琴听到宋其衍大言不惭地直接说出对宋氏掌权人位置的窥觑,心里咯嗒一紧。 说不慌是骗人的,那可是她儿子的位置,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当下,宋冉琴挤出一个伪善的笑,轻啐一声:“小弟,凡事都有个过程,哪有一蹴而就的,况且宋氏掌权人的位置,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坐稳的。” 宋其衍修长的腿惬意地交叠,呵呵笑了,夜色般的双眸闪烁着幽幽的冷光。 “那需要什么?mba?mp?mae?还是……一纸dna检验书?” 望着宋其衍那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宋之任胸腔里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腾地熊熊燃起,一敲拐杖:“你这是在表达对我的不满吗?” 宋其衍扬扬眉,双手撑着椅把手起身,颀长挺拔的身姿屹立在微弱的光线里。 黑色西装的袖口镶嵌的施华洛世奇黑水晶,低调的奢华,质朴的贵气,令人臣服的气质浑然天成。 他双手放进裤袋里,朝着那宣传部负责人的位置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闲适,却恰恰更不能让旁人揣度他的真实心情。 被拉长的修长阴影落在发言人的旁边,在她脸色微变的同时,宋其衍伸出右手,骨节分明的两指夹起她跟前的职位牌。 不着痕迹地瞟了眼又扔回桌上,重新把手插进袋里。 眯眼俯视着那位发言人,不露情绪地一笑:“既然对我这么不满,在我坐上董事长位置那一天,我接受你的辞职信。曲部长。” 曲部长脸色骤然苍白,却愣是在宋 其衍冷笑的目光下说不出话。 “小弟,你怎么说话的!曲部长是国内鲜少的新闻系高材生,况且这些年为我们宋氏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宋冉琴终究也坐不住,替曲部长开腔,不然错失的就是一位盟友。 宋其衍侧身望向宋冉琴,低沉的声音不知是感慨还是讽刺:“原来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那就更不能留在被我这样领导者控制的腐败宋氏,得另谋高就啊! 第 32 部分 ” 宋冉琴没想到弄巧成拙,刚张嘴欲挽回,宋其衍却“呃”了一声。 他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抬手点点自己的太阳穴又看向她:“我怎么记得我母亲蓝氏的小姐就生了一个孩子?” 那无害却凌厉的笑让宋冉琴的脸上因为难堪而青黑交加,拨高的声音尖锐刺耳:“爸,我就说他不会把我放在眼里,您就是养了头白眼狼!” “养?”未等宋之任开口,宋其衍已经发出轻笑:“你开玩笑吧?这些年我父亲可一直在用蓝氏的钱养你们一家三口!” “你……你……”宋冉琴气得浑身战战发抖。 宋之任拄着拐杖起身,沧桑而凌冽的眼迎上宋其衍冷漠的眼:“虽然我没养你,但我是你的父亲,这一点,你永远无法改变。” “所以我回来了,因为知道您是我父亲,作为您的儿子,我始终认为我有义务来替您守住您这些年积累下的财富。” 宋之任的脸顿时一阵青白。 宋其衍却兀自掸掸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越过自己的老父走向门口。 在宋其衍离场后的会议室安静得诡异,没过多久,他却又重新退了回来。 会议室里的人几乎都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动作和表情。 看到去而复返的宋其衍,目光皆好奇地跟随他的身影。 然后,在众人极为不解的注视下,端起了宋之任位置旁边的大鱼缸就走。 宋之任一张老脸愈加难看,颤巍巍的手指着宋其衍的鼻尖:“成什么样子,把鱼缸放下!” 宋其衍不以为然:“总得有一个理由不是吗?” “什么?”宋之任显然听不懂他的火星语。 宋其衍志在必得地一扬嘴角:“让那个女人成为我的。” 说完,径直转身离开,不去理会那神色各异的旁人。 众人面面相觑:吃喝嫖赌,这宋家未来的继承人难道都要做齐了吗? ------题外话------ 前几天突然想到一个词,抽风,进而联想到了某人,最后相出了个昵称:宋抽抽? 咋样?形象吧,栩栩如生吧? 057你过去坐试试看! 午饭订在附近南京路的燕云楼。 点完餐侍应生抱着菜单离开,靳子琦摊开餐 巾,抬头看向对面的尹沥。 他正在漫无目的地翻看着今天的都市早报,和她早上看到的那份一样。 而他的视线就停留在那一篇报道上,片刻后笑意看着靳子琦:“作为这份报道中唯一一个出现了名字的配角,你有什么感想?” 确如尹沥所言,除了苏珩风和乔念昭,就她的名字大喇喇地摆到了明面上。 “我很感谢笔者给我这么一个出名的机会,感谢主角的提携,感谢观众对我的关注,也感谢台前幕后积极参与的工作人员!” 靳子琦玩笑作怪的回答让尹沥笑了一声,举起桌前的酒杯,轻轻摇晃红酒。 “我觉得你最该感谢的是你的前未婚夫,找了这么一只毒蝎子。” 她不置可否,挑了下黛眉,安静了几秒,突然随口问道:“阿沥,我和乔念昭像不像,我指外貌。” 尹沥放下酒杯,仔细打量起靳子琦,过了会儿啧了一声:“不说还好,一说的确很像,尤其是两个人静静坐着不说话的时候。” 说完沉默了下,又补充道:“当然,比起你这清高冷血的死性子,她靠那张天真活泼的面具可吃得开多了。” 靳子琦失笑:“阿沥,你这句话听着像是先给一巴掌再给颗甜枣吃。” 探手拿过他手里的报纸:“我很荣幸能为今天大家的早餐提供这样的娱乐。” “昨晚和雪姨吵架啦?” 靳子琦翻报纸的动作一顿,抿紧了嘴唇,对着尹沥不想隐瞒:“我妈把外公给她的嫁妆hoses百货公司转到了乔念昭名下。” “作为乔念昭嫁入宋家的嫁妆?” 靳子琦点头,有些力不从心的疲惫:“我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退让。” 尹沥看着她无奈的叹息,微蹙眉头,安慰地抓住她放在桌侧的手:“雪姨这么做有她的理由,如果说靳家还有谁值得你信任,无疑就是雪姨。” “阿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面对她灼灼的眼神,尹沥却瞥开眼,淡淡地笑:“我只知道过去的就像一页纸翻过去就好,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靳子琦缩回自己的手,无可奈何地说:“可是人生总有翻不过去的一页。” 譬如,我明明和你一样知道自己和乔念昭何其相似,却不敢承认一个事实。 靳子琦偏过头就惊吓地“啊”了一声 ,捂住砰砰跳动的心口。 因为餐桌前突然多出的一人。 宋其衍就那么突兀地出现了,站在她的面前,他的手里捧着一只鱼缸。 “你。”靳子琦不知道该说什么开场白,只是慢慢地站起来。 尹沥倒是支着胳臂,饶有兴味地看着,然后调笑一句:“宋少要不要一起啊?” 宋其衍眯了眯眼,眸中喷着隐火,忽而漾起一笑,怎么看怎么冰冷刺骨。 “却之不恭。” 说着,把倒干了水的鱼缸往靳子琦怀里一塞,自个儿强占了靳子琦的位置,往里挪了挪,冲她招呼:“还不过来坐?” 靳子琦愣是有些明白不过来,低头看看怀里沉重的鱼缸,又抬头看看宋其衍:“这鱼缸——” “哦,那是你昨晚落在我车里的,我是专程来还给你的。”脸不红气不喘。 靳子琦拧起眉:“宋先生,我只能说,和昨天的手机一样,这也不是我的,而且,我不养鱼。” 宋其衍依旧面不改色,淡定地把一同带进来的黑袋子搁到她跟前:“没事,鱼我帮你带来了。” 靳子琦脸色不豫了,刚想说话,那头的尹沥突然咳嗽一声。 他手握拳搁在嘴边,嘴角噙笑跟她道:“宋少一片真心,琦琦你就收下吧。” 闻言宋其衍倏地看向尹沥,眼神不怎么友善,所幸嘴角的笑容无可挑剔:“我以为小琦是她能允许的最亲昵的叫法。” 尹沥瞟了眼还杵在一边的靳子琦,笑得暧昧:“那也要看对方是谁了。” 宋其衍瞬间黑沉了脸色,绷着唇线不再接话。 靳子琦望着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两个男人,插不上一句话,在宋其衍稍稍败下阵来时,尹沥空出一半沙发让给子琦:“跟我坐吧。” “好。”靳子琦将鱼缸放在一边就要走过去。 “你过去坐试试看!”宋其衍终于暴露真面目,急红了眼。 靳子琦回头看到宋其衍急得跳脚的模样,头疼地改变方向坐到了他的旁边。 顷刻间,宋其衍平衡了心里的落差。 不忘朝尹沥挑衅地挑眉,实打实的幼稚言行。 尹沥笑而不语,端起酒杯喝了口红酒,那边靳子琦的手机突然响起。 接完电话的靳子琦就匆忙地起身,拿着包就要走。 “不是要吃饭吗?我刚点了午餐--”宋其衍手里还拿着菜单。 “这附近有我们公司一个艺人在拍戏,刚出了点事,我要过去一趟。” “那也不能不给人吃饭啊!”宋其衍不由地提高了音量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尹沥却是和他截然相反的态度,体贴把外套递给靳子琦:“我送你过去吧。” 靳子琦没多少迟疑,点头,就急匆匆地往外走,尹沥紧随其后。 宋其衍坐在沙发上,阴沉着脸,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 靳子琦坐在副驾驶座上。 人高马大的宋其衍独自缩在后座上。 他一双眼死盯着尹沥,似乎想把他的后脑勺烧出一个洞来。 “就是前面那片树林了吧,我好像看到车子了。”尹沥说。 靳子琦探头看了几眼,点头:“应该就是了。”说完,两人对视一笑。 宋其衍眼神碌碌,盯着默契的两人兀自生闷气。 于是,被忽略的某人发泄自己的不满:“怎么来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剧组倒是会替公司省钱。” 靳子琦眼角瞟了他一眼:“既然不习惯这样的地方,刚才为什么非要上车?” 宋其衍被堵得哑口无言,心里却愤愤然:靳子琦这个女人! 车子到达拍摄地点之后,宋其衍就迅速跳下车,打开车门,把副驾驶座上的靳子琦一把拽了出来。 他表现得理直气壮,动作却是出奇地温柔、小心翼翼。 不给尹沥和靳子琦对话的机会,匆匆抓着她的手就往人多的地方走。 尹沥一扬眉,看着两人远去的背景,脸色还算平和。 “阿沥还在后头,宋其衍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顾靳子琦的控诉,宋其衍头也不回地拉着她走向剧组,振振有词:“你不是急着过去吗?” 靳子琦顿时气恼得接不上话,为什么这个男人总可以扭曲事实?! ------题外话------ 突然发现很多手机看文的亲看不到作者回复啊~桑感了!—_—! 058你给不给? 到达拍摄地,靳子琦就发现整个剧组呈瘫痪状态。 导演坐在椅子上吹电扇,布景和摄影师坐成一团打牌,也不见 其他演员。 至于另外的工作人员要不是玩手机就是聊天睡觉。 在看到靳子琦后,导演立刻满脸怨气地过来:“靳制片,你自己也看到了,就因为白岩一个人,我们全剧组都要停工!” 白岩是风琦旗下的金牌艺人,也正因如此多了几分傲气,经常动不动罢演。 靳子琦环顾了一圈乱糟糟的片场,跟导演商量:“徐导,你再等会儿,我马上打电话给白岩的经纪人,让她给个交代。” 说着靳子琦就要打电话,徐导却轻哧一声:“不用打了,白大牌刚可撂下话了,谁打也不行,他这会儿已经登上去韩国的飞机了!” “韩国?”靳子琦刹那的疑惑后就猜到了怎么回事。 她拿着手机转身就差点撞上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宋其衍。 此刻已没有空闲顾及他,她望了无所事事的他一眼,就边走到一旁边拨通了白岩经纪人的电话。 “琼,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总之明天早上如果片场看不到白岩,你就卷铺盖走人。” 靳子琦说完就“啪”的一声挂了电话,转身回到导演身边:“徐导,给你们添麻烦我很抱歉,今天剧组的损失我们公司一律承担。” 徐导的怒火才慢慢缓和,但依然流露出为难之色:“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也就这么算了,可今天的戏很多演员都是赶通告过来的,下午拍完就要坐飞机去赶拍下一部戏,怎么也等不到明天了。” 靳子琦敛眉想办法补救,现在再去抓白岩显然已来不及…… “小琦,出什么事了?”尹沥停好车才过来。 徐导看到走过来的尹沥眼前一亮,指着尹沥道:“靳制片,反正今天接下来的镜头很多只要露白岩的侧面和后背,就让你朋友代替一下吧。” 徐导看出靳子琦和尹沥的不解,忙接着说:“你朋友和白岩的身形很像,到时化妆师和造型师打理一下应该能混过去。” 靳子琦转头看向尹沥,询问他的意见,他若不答应说什么都是废话。 “我反对!”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宋其衍会冒出来。 他双手环胸靠在一边凉亭的梁柱上,从头到脚打量了尹沥一边,嗤笑一声:“什么眼光,就这样的身材也能当男一?” 尹沥挑眉不以为然地笑笑,转而跟导演说道:“能帮上导演是我的荣幸。” 宋其衍的脸顿 时黑下来。 最高兴的莫过于徐导,拍拍尹沥的肩:“那好,我们马上准备拍摄,你先跟造型师去换衣服!” 尹沥伸出插在裤袋里的手,摸摸靳子琦的发顶:“看来真的要为了青梅两肋插刀了啊!” 靳子琦抿嘴一笑,那头的宋其衍突然走过来,他横眼看着尹沥,话却是对导演说的:“我也要演。” 这个要求让靳子琦诧异地看向他,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气恼,这个男人—— “徐导……”靳子琦不知该怎么说。 岂料徐导却两手一拍,激动地连声叫好:“我们这刚好有个角色没演员,你愿意友情客串,我还求之不得呢!” 宋其衍得意地看了眼靳子琦,眼角的余光扫向尹沥,轻嗤一声。 天大地大,情敌最大,不显两手,能镇得住场子吗?! 宋其衍挺直脊梁,两手往裤袋里一兜,大摇大摆地跟着造型师去了换衣间。 尹沥去换衣服前问了一句:“你怎么惹上这么个小孩子脾气的男人?” 靳子琦瞪了幸灾乐祸的他一眼,不说话,兀自转身和导演说话去了。 导演目送两个男人相继离去,轻声八卦:“那两位都是靳制片的追求者吗?” 那两男人的相貌都不比娱乐圈里那些男艺人差,气质方面更是有过之。 而且他们穿的那身行头看似简单,却无一不暗示着家境的不俗。 靳子琦却没有回答他的好奇,管自己坐在椅子上,翻看着剧本。 徐导讪讪地摸摸鼻尖,既然人家主角不愿意回答,他也不好强人所难。 …… “哇,好帅啊!” “真的耶!比上午白岩的扮相还好,我等一下一定要和他合照!” 靳子琦听到一片压倒性的尖叫后抬头,看到已经换好衣服走出来的尹沥。 白衣胜雪,玉带缠腰,剑眉入鬓,目似星辰,黑发如缎,修长的身姿如玉树临立,加上冷漠淡然的神情,难怪会迷倒一大片女生。 “像,真是太像了,看来我的眼光还是挺准的!”徐导笑呵呵地不住点头。 靳子琦放下手里的剧本走过去,四周看了一遍才问尹沥:“宋其衍呢?” 尹沥好整以暇地坐在靠椅上休息,抬起下巴指指远处:“喏,那不是来了!” 靳子琦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入目的却是一直黑漆漆、浑身长满毛的大雕。 她眨眨眼,才看清其实是一个套了做成大雕形状衣服的男人。 更精确点来说,应该是套了做成大雕形状衣服的宋其衍。 “呃——”很明显,靳子琦都有些不敢置信,愣愣地瞅着那只笨重的大雕。 而那只大雕正笨手笨脚地移动着脚步,在一大片嬉笑声里,走到尹沥跟前摘下头套,露出那英俊非凡的脸庞。 顿时,周围那些嘲笑的眼神立马转变为“好帅”的花痴眼神。 宋其衍抓了抓凌乱的短发,偏开脸顶着那些目光朝尹沥勾勾手指。 “宋少有何吩咐啊?”尹沥似笑非笑。 宋其衍不耐烦地瞟了他一眼:“把衣服脱了,给我!” “给你?你不是要演大雕吗?况且给 第 33 部分 了你,我穿什么?”尹沥故作无辜。 宋其衍皱紧眉:“你给不给?”说着就伸手去扯尹沥身上的白袍。 059靳子琦是他的女人! 靳子琦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不得不出声制止,叫的是宋其衍的名字。 宋其衍几乎一听到靳子琦的声音就收回了雕爪。 但转眼一瞧见靳子琦帮尹沥整理紊乱的衣服就顿时不高兴了。 吃味地看着靳子琦那双白皙纤柔的手:“刚刚还宋先生,现在就宋其衍了!” 靳子琦听到他阴阳怪气的腔调回头,即便隔着那层厚厚的大雕外套,都能感受到宋其衍心情的阴沉。 那头的徐导已经乐呵地过来,满意地打量了遍宋其衍的装扮:“这只大雕好!” 宋其衍本就黑得一塌糊涂的脸更加难看,一把拽过徐导单薄瘦小的身子,一手指着尹沥:“让他把衣服脱下来。” “什么?”徐导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不计较你的失误,让他把衣服脱下来。”语气已经尽显不耐。 徐导困惑地看看椅子上的尹沥,又看看宋其衍手里的大雕头套:“没错啊,他是男一号,当然穿那衣服。” “男一?!”宋其衍忿忿然:“那像我这种jean*dujardin(奥斯卡影帝)级别的客串演员你怎么好意思让我演这只破鸟!” “jean……jean什么?”徐导被宋其衍弄得一头雾水。 宋其衍懒得理会他,绷着脸就要把大雕头套按向徐导的脑袋。 “宋其衍。”靳子琦的一声叫唤成功阻止了他即将施暴的一双手。 宋其衍讪然地缩回大雕头套,记仇地板着脸,语气不善地哼道:“干什么?” “如果你不想演,我不会勉强你,徐导应该还有时间找下一位演员。” 靳子琦的语调很平淡,没有夹带任何的负面情绪。 树林里的阳光很大,她站在他面前,长款风衣下的雪纺裙摆依旧在无风的午后寂静的摆动,似乎洒落的阳光吹拂起了它们。 宋其衍看着这样的靳子琦,闻着她长发上洗发水香味,竟再也发不起火。 他斜了眼气定神闲的尹沥和还云里雾里的导演,低头俯视着靳子琦,久久地凝视,突然转身往别处笨拙地走开。 “靳制 片,这位先生什么意思?” 靳子琦收回视线看向徐导笑笑:“没什么,万事俱备,徐导还是准备拍摄吧。” 话题重新被转移到拍摄上,徐导用剧本一拍脑袋,急匆匆地跑过去高喊着让剧组工作人员各就各位。 尹沥悠悠地起身踱到靳子琦身边,语气散漫:“你是灭火器吗?” 靳子琦白了他一眼:“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着就要走去摄像机那里。 尹沥一把握住她的手臂:“看来我的猜测没错,他貌似……真的对你有意思。” “尹三少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啦?”靳子琦说笑得推开他的手。 尹沥竖起食指摇摇:“不是八卦,只是太过关心你罢了。” 靳子琦不再应答,转过头便看到不远处那只正烦躁得用雕头撞着树干,动作笨手笨脚的大黑雕。 她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连尹沥是什么时候走开的都不知道。 …… “杀——” 森林间,一群腮络胡子穿着土匪服的男人拿着大刀冲向四面八方。 兵刃交接声里,一只全黑的庞然大物在打斗成一片的人群里晃过来晃过去。 道具师打开风扇制造出大风,吹刮起一地的落叶沙尘。 顿时本还在互砍的众人纷纷以各种姿势狼狈地摔倒,兵械掉落,哀声大片。 惟独那只黑漆漆的大雕安然无事地站在那里。 “cut!准备下一场!” 中场休息,宋其衍摘下大雕头套,调整了一下身上庞大的黑雕衣服。 一双眼睛正要四下寻找那道靓丽的纤影,却听见旁边窃窃私语的声音。 “看那边,和靳制片在一起的男人是谁啊,这么帅,是她男朋友吗?” “不知道唉,不过我看到过他几次,他经常送靳制片来片场,有时候还带个小朋友一起过来。” “难道,他们是一家人?我看着那孩子还挺像这个帅哥的!” “谁说不是呢,靳制片这样漂亮家世又好的女生,也只有这样的男人能配!” 满脸歆羡的几个女工作人员激烈地讨论,一点也没发现有人靠近听墙角。 其中一人瞟到另一个人身后的大片黑压压,再慢慢抬头往上看,在看到宋其衍那张寒冷得能冻死人的脸时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但终归是被那英俊得不像样的外貌所迷惑,改换成一个羞涩的笑容:“嗨!” 其他人回头看到皱眉睥睨着她们的宋其衍,都一边羞赧地将颊边的头发勾至耳后一边细声细语地打招呼:“你好!” 宋其衍心里憋得慌,这靳子琦可是他的女人,怎么就成了尹沥的妻子了? 都什么眼神?! 看着跟前这些争着跟他示好的女人,宋其衍心里不耻,面上却一改阴沉后友好地一笑:“你们刚在说谁啊?” 有一女抢着献殷勤,指着前面凉亭里的靳子琦和尹沥:“我们在说那个帅哥!” 宋其衍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他啊!” “你认识他?”众女顷刻间露出春意荡漾的花痴神情。 宋其衍点点头:“嗯,我们是好朋友,一个院长大的。”谎说得面不改色。 众女了然地“哦”了一声:“难怪了,你们都好帅哦!” 听到这样的赞美,宋其衍不过浅微地笑笑,顿时迷倒一大片芳心。 当然,他也没忘记在这些女人面前“夸赞”一下自己的“发小”。 “和尹沥相比我可不算什么了,读书时就好多女生给他书包里塞情书。” “真的吗?”众女的眼睛几乎要冒出激情的火花。 “嗯。”宋其衍说得煞有其事:“尹沥这个男人是挺完美的,也就睡觉喜欢磨牙、梦话、打鼾、嗝屁这么个小缺点。” “呃……”众女的玻璃心碎了一地,嘴角猛抽,由欣喜变为失望。 宋其衍扫了一圈突然兴致乏乏的几人,不忘再添一把火:“你们要他的号码吗?有些事他不好意思开口,经常让我来拉线。” 不但生活习性粗俗,还喜欢乱搞男女关系! 众女慌忙摇头,呈鸟散状走开,生怕被宋其衍拉住强要号码。 望着避之不及的众人,宋其衍藏在雕服下的手比了个“v”字型手势,心里乐得差点开出一朵花,面上急切地追问:“你们怎么走了啊?” 谁知那些女的跑得更快,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题外话------ 被这么独一无二的宋抽抽折服了有木有?! 060既小心眼又记仇! “看什么这么入神?” 尹沥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耳边,瞬间拉回了靳子琦悠远的视线。 她转头冲他淡雅而笑,拿起剧本翻了几页企图掩饰自己方才的走神:“有哪里不懂的吗?” 尹沥却不愿意就此绕开话题,抱臂靠在椅子上看她:“小琦,直到今天我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你。” 靳子琦搁下手里的剧本,抬头回视着感慨的尹沥:“我以为你是这些年最懂我的人。” 尹沥却失笑地摇摇头,手指了指靳子琦刚才投注目光的方向。 靳子琦顺着他的手指位置再次回头。 那里,赫然站着正和几位女工作人员说笑的穿着黑色雕服的宋其衍。 “你越来越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我不知道对我们这类人来说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靳子琦抬手轻抚自己的脸庞,诧异地看向尹沥:“很明显吗?” 尹沥一笑置之,但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个默认的答案。 于是靳子琦沉默了,她又看了眼那边笑意吟吟的宋其衍。 他周围那些女工作人员时而发出的仰慕唏嘘声,听得她不可遏制地不舒服。 ——那样一个男人,虽然有点小心眼有点记仇,但依然吸引着磁性的荷尔蒙! 靳子琦低头盯着剧本上的内容,想要借此来转移自己心中那份丑陋的情绪。 尹沥中途去拍了一场五分钟的戏,再回来时靳子琦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甚至连剧本也是那一页。 “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你喜欢把书倒过来看!” 靳子琦被尹沥一说才发现自己竟倒拿了剧本,却一直没察觉到自己的失误。 她的脸颊因为尴尬而讪红。 “嘴巴渴了吧,我替你去拿饮料。”她随便找了个借口准备狼狈逃开。 却在转身后,吓得倒退一步。 因为一只黑色的大雕正用两只大翅膀抱着胸,雕头上戴着副墨镜,惬意地倚靠在凉亭的柱子上。 “你怎么在这里?”靳子琦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宋其衍隔着雕头,语气有些嚣张:“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 靳子琦被他反驳得无言,也不想再多说,就往凉亭外走去。 只是心里揣着一个秘密,越急着跑开就越走不稳。 高跟鞋一拐就要从台阶上摔下去 。 “小琦——”尹沥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紧张的高呼。 靳子琦就已经倒进了一个漆黑的怀里,柔软的雕毛触碰着她的肌肤。 宋其衍把她扶稳就松开了她,把雕头拿下来塞到怔愣中的靳子琦手里。 自己移动着笨重的身体往凉亭外去。 至于凉亭里还是他临走前的抱怨:“连个路都走不稳,能去拿饮料吗?” 靳子琦望着怀里的雕头,望着那个笨拙迈着步的雕身,竟突然觉得心酸。 尹沥到她的身边,同样看着宋其衍远去的背影幽叹:“倒是我小看他了!” 小看了他对你的感情。 只是,后半句话,他始终没有讲出口。 因为他知晓,她比他更加清楚那个男人的真心与否。 …… 在剧务那里领了三听可乐迈着笨拙的步伐往回走。 宋其衍快走到凉亭时看到站在一块儿的靳子琦和尹沥。 脑海里一闪而过“郎才女貌”四字,并非羡慕,纯粹的嫉妒恨! 他低头看看怀里的可乐,阴险地心生一计。 宋其衍四下扫视了一圈。 确定暂时没人注意这边,他假装走去旁边的树下休息,在来往的工作人员遮掩下背过身蹲下。 路过的人会偶尔瞟一眼树下那团黑色,但并未有谁凑过去和他打招呼。 此刻宋其衍的两只大雕爪正困难地拿着一听可乐疯狂地摇晃。 觉得摇得差不多了,他才停下来。 心满意足地一挑眉梢,拿起另两听可乐,心情雀跃地迈进了凉亭。 “喏,给你的。”宋其衍语气冷淡地把一听可乐递给尹沥。 尹沥对宋其衍突来的好心虽觉得怪异,但还是接过了可乐:“谢了。” 宋其衍不屑地轻哧一声,笨拙地刚想拿起另一听递给靳子琦,意外发生了。 “女士优先,这听给你。”尹沥竟然把自己的可乐给了靳子琦! 这绝对不在宋其衍的设想范围内。 他希望的结果是尹沥打开易拉罐,可乐呈飞溅状喷得尹沥满头满脸都是。 如果换成是靳子琦,想到她狼狈得被可乐溅得满脸,宋其衍就无法淡定,当即一声急躁的高喝:“不要喝!” 靳 子琦停下了拉罐的动作,连同尹沥一起不解地望向一脸懊恼的宋其衍。 宋其衍将两听可乐搁在尹沥手上,自己一把夺过靳子琦的可乐:“我渴了,这听给我喝!” 靳子琦对他偶尔莫名其妙的蛮不讲理早已司空见惯。 她几乎没多说一个字,就从尹沥手里拿过可乐。 只是等她和尹沥都开启易拉盖喝了可乐,叫嚷着渴死了的某人却拿着一听可乐岿然不动。 “你不是渴吗?怎么不喝?” 宋其衍在靳子琦关切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回道:“正要喝,刚酝酿情绪来着。” 说着,闭了闭眼,一副奔赴刑场的表情。 隔着雕服的手指一拉易拉盖,飞溅的可乐就扑面而来并且呈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喷射,除了他的脸和雕服,连地上也是大滩的可乐。 靳子琦早已被眼疾手快的尹沥一把拉开才免遭遇难。 目睹了那罐可乐的威力,靳子琦恍然大悟,看着狼狈的宋其衍,有的不禁是担心还有生气,这个男人—— 要不是刚才尹沥把可乐给了自己后又被他抢回去,那现在喷得全身都是的就是尹沥! “宋其衍你——”靳子琦微凝着黛眉,眼神也有些无可奈何。 宋其衍阴沉着一张被可乐浇灌的俊脸,一把摔远手里的易拉罐,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却被身上那庞大的道具服绊得差点跌倒。 他忿忿地扯开后面的拉链,随地脱了雕服,穿着自己沾了可乐的衬衫就走。 “宋其衍——” 靳子琦想追上去,手臂却被尹沥抓住,回头是尹沥浓郁的眼。 “子琦,戏还没拍完,你要这么走了吗?” 靳子琦缩回了迈出的脚,看向还在忙碌的工作人员。 ——是呀,戏还没拍完。 【001杀人犯的女儿! 靳子琦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别墅区已经将近晚上九点。 靳家别墅并未如往常灯火通明,倒是隔壁宋其衍的别墅里亮如白昼。 她把车子开进车库出来,隐约听到从那幢别墅里传来欧美风格的音乐。 想起宋其衍在片场的不辞而别,靳子琦改变了脚尖的方向。 靳家和宋家中间的栅栏拆除后,她要过去也不过是十几米的距离。 越走近 音乐声越清晰,站在大门口的靳子琦却犹豫了。 她静立在门口许久,听完了三四首从门缝里传来的歌曲才迟疑地抬手。 手指还没触碰到门铃,她却再次犹豫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开场白,也不知道开场白后又该进行什么话题。 最后的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放下手,没有按响一次门铃。 她刚转身准备回家,身后的大门却豁然地开了。 “门口怎么有人?你是来找谁的吗?”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女人。 靳子琦转过头,大门半开,她看到的是一个眉目张扬明媚的短发外国女人。 那个性感迷人的女人穿着一套居家服和拖鞋,手里拿着ktv专用的话筒,冲脸上闪过诧异的靳子琦咧嘴一笑:“你找人吗?” 靳子琦盯着她看了大约一分钟,便施施然地移开眼。 她已经认出了这个外国女人,是当初喷泉池边和宋其衍站一块儿的。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会一眼就认出只见过一面的人,还只是一个侧脸。 真的是惊人的记忆力! “呃。你——”那个女人眨了下灰蓝色的眼睛 第 34 部分 。 靳子琦微微一笑:“哦,我敲错门了,不好意思。” 说完,不等那个女人再做出回答,转身迅即而坚挺地走下台阶。 她走过栅栏位置,走进属于靳家的庭院,走过波光粼粼的游泳池。 只有她自己知道,握着车钥匙的手有些僵硬冰凉。 …… 打开靳家的大门,虹姨便迎了上来,接过她手里的车钥匙和手提袋。 “老爷和夫人带着小少爷出去吃饭了。” 整个别墅瞬间通亮起来,靳子琦换好鞋子看向虹姨:“有说去哪里吗?” 虹姨却立刻支支吾吾起来,眼神也躲闪着不敢看靳子琦。 靳子琦的心中已了然,点头,径直走去餐厅。 的确已经为她一个人特意准备好了晚餐。 习惯性地优雅落座,在膝盖上摊好餐巾,靳子琦才拿起筷子吃饭。 虹姨立在一旁欲言又止,只是担忧地望着靳子琦斯条慢理地用餐。 倒是靳子琦先抬头打破沉默:“虹姨有什么话就说吧。”说着她舀了一勺虾仁。 “小姐,夫人是不想你为难才不告诉你的。”虹姨解释道。 靳子琦咽下一口汤,理解地点头:“我知道。”“今下午宋家那位打电话过来,说是要把婚事在年前办了,希望老爷和夫人过去商量一趟,本来夫人不愿意去的——” 靳子琦愣了一下,稍稍皱了下眉:“宋家的大家长开口了?” 虹姨点头:“那边说夫人怎么说都是母亲,不能对子女嫁娶大事漠不关心。” 即便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但表面上永远试图粉饰太平。 宋家怎么可能真相信乔念昭是苏凝雪的孩子,那不过是个拙劣的谎言。 靳子琦垂眸而笑,有些不屑,她夹起一片藕刚要放进碗里,敲门声不绝如缕。 “这个时候有谁来啊?”虹姨就要走过去开门。 靳子琦却及时叫住了她:“应该是一些推销员,别开了。” 虹姨对靳子琦这样的武断有些怀疑,但不能违背家里主人的意思。 她担忧地看看被砸得震震的大门,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厨房去端饭后甜点。 虹姨离开后,靳子琦才停下夹菜的动作,脸上淡然的面具有些皲裂。 她听着那逐渐由轻柔到急躁,最后简直恨不得想把门砸开的敲门声,在座椅上默默地坐了几分钟,然后起身走去门口。 站在距离门口稍远的位置,似乎担心太近会被那砸门的力道伤及一般。 她不用开门去证实,都知道此刻在门外施暴的是谁。 所以,她说了一句话,隔着紧闭的大门:“我休息了。”就是不想放他进来。 “开门!”传来男人火爆的声音。 靳子琦偏过身,不去看那扇门,再次强调:“我休息了。” “靳子琦,开门!” 重重地锤击了两下,似乎在向她表达自己坚定的决心。 两个倔脾气的人碰到一起,如果性格又闷骚的话,那么往往会以武力的手段解决问题的根本! 靳子琦毫不理会他的愤怒,双手环臂站在那里,却偏偏不给开门。 “小姐——”端着点心出来的虹姨一脸不安地看向门口。 靳子琦不过挑了下黛眉,步履闲适地走回到餐厅里坐下,“虹姨再帮我盛完汤。”说着将空碗递给了虹姨。 虹姨看看还在敲的门又瞅瞅一脸若无其事的靳子琦,云里雾里,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 刚才她在厨房隐约听到门外的声音,貌似是隔壁宋先生啊! 可是,小姐为什么不肯开门,明明就已经站在那里了,只要伸个手就好了。 带着满腔的疑问,虹姨又进了厨房,再出来时看到靳子琦正站在餐厅橱窗前。 “早上还没看到这个东西的。”靳子琦手里拿的是一盆仙人掌。 虹姨搁下汤碗解释:“今下午跟公司有业务往来的客户来家里,特意送给老爷的,说是专程从墨西哥带来的。” 别墅外的敲门声慢慢消失,然后是飘渺渐远的脚步。 靳子琦将自己的视线从仙人掌上挪开,望向回复宁静的玄关处。 轻轻地笑了一下,其实没什么好笑的,不过是心里起了某个幼稚的想法。 她并未接过虹姨送上来的汤碗,而是捧着仙人球跟虹姨交代一句上了楼。 虹姨望着靳子琦窈窕的身影,心里愈发困惑:今的小姐似乎有些不一样啊!氤氲的壁灯光晕下,靳子琦坐在床边,手里捧着《简*爱》。 然而,她的眼睛却不受控制地时而望向紧闭的阳台,白纱婆娑 。 她努力地装作平静和潇洒,却无法压抑自己心底越发明显的醋意。 专属于女人的醋意,出于对另一个女人的敌意。 “啊!”阳台外传来的一声惨叫让她快速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并且奔向阳台。 一双纤美的手熟练地推开两扇门,夜风袭面而来,她的裙裾微微荡漾。 搁放在阳台边沿的仙人掌不见了踪影,靳子琦的心头一跳,她低头看向一楼的草坪,因为惊吓而捂住了嘴。 宋其衍正以狼狈的姿势躺在草坪上,左手扣着右手手腕龇牙咧嘴。 而他的身边赫然是那盆墨西哥仙人掌! 更糟糕的是,不知何时回来的苏凝雪和靳昭东竟站在草坪边,此刻正不约而同地仰着头看向她的位置! “呃——”靳子琦站在阳台上,手足无措了。 她的恶作剧似乎过了头! …… 靳子琦静静地坐在医院贵宾室的沙发上。 医生正在病房里替宋其衍除刺。 她还是能偶尔听到隔壁传来的宋其衍不满医生下手轻重的抗议声。 和她一同前来的靳昭东与苏凝雪此刻却不见了踪影。 她没来得及揣测他们的去处,一位护士便忽然推门而入,“小姐,那位先生叫您呢!”笑容暧昧。 靳子琦冲她颔首致谢,并未开口说话,但那股子贵族气已经镇住了小护士。 小护士急急地摆手,羞赧而笑:“不用谢不用谢!” 气质这种东西就是这样。俗话说三代才能培养出一个真正的贵族。 恰巧靳子琦就是靳家的第三代。 靳子琦微微弯唇一笑,转身,走去了病房。 徒留下望着她优美身影呈四十五度仰视的小护士。 …… 轻轻地推开病房门,她就看到靠坐在床上的宋其衍。 自然也看到他那只包扎成熊掌的右手,也因此触发了她的内疚。 刚才在来医院之前,她又看到了那个跑出别墅的外国女人。 听到她焦急地围着受伤的宋其衍喊哥哥,靳子琦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一些事。 “你要吃苹果吗?” 靳子琦坐去床边的椅子上,白色的纱裙逶迤落地,她那只白皙美丽的手摊开,是 一个红彤彤的苹果。 她鲜少会主动哄人,除了靳某某,宋其衍算是第一个,尤其还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所以她的言行怎么看都显得木讷而僵硬。 宋其衍看看自己缠满纱布的右手,又看看靳子琦手里的苹果,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撇过头,假装没看到靳子琦。 “对不起。”这是她说的第二句话。 虽然不太清楚自己为何要道歉,还是仅仅因为除了这句话,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说。宋其衍回头望着她,绷紧薄唇,语气怪异地问道:“你跟尹沥关系很好?” “嗯,一起长大的。”靳子琦点头解释。 他呵呵笑了两声,有些突兀:“青梅竹马?” 诚实的靳子琦又点头:“对。”说完就看到了宋其衍的脸倏然铁青了。 她诧异于他变脸的速度之快,再自我反省,发现她只说了一个字而已。 宋其衍瞪着靳子琦:“你为什么不问我的手疼不疼?” “嗯?”靳子琦有些困惑,但很快便配合地问道:“你的手疼不疼?” 一成不变的语气,属于靳家的千金,但只是滋长了一个男人的情绪。 他的脸立刻泛成了黑色:“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无理取闹的说辞。 说完就动作幅度较大地躺倒床上,并且迅即地用被子裹住自己,像只毛毛虫转了半个圈,把后脑勺留给了她。 靳子琦目睹了一个男人耍脾气的全过程,始终都抱着宽容的态度。 若是换成以往,遇到这样的冷待和刁难,她会毫不犹豫地起身就走。 可是当那个人换成眼前这个男人,她发现自己不忍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 她轻轻地推开椅子,刚站起来,床上的毛毛虫就扭过头:“你就这么走啦?” 男人的眉头拧得死紧,脸色更黑,黑得似山林的夜。 靳子琦耐心地解释:“我去问问医生你的情况,马上就回来。” 黑夜瞬间幻为白昼,宋其衍扬眉瞟了眼靳子琦,恩赐般哼道:“我要吃橙子。” “好。”她爽快地答应,然后走了出去。 …… 靳子琦刚合上病房的门,就接到了苏凝雪的电话。 当她打开贵宾室的门,看到一屋子人时忽然有些明白母亲叫她过来的理由。 想要离开却已经来不及,因为宋之任先叫住了她:“子琦也在?” 靳子琦冲年老的宋之任礼貌地鞠了个十五度的躬:“宋老好。” 宋之任含笑地点头,转而望着坐在他对面的靳昭东:“人应该到的差不多了吧,有什么事昭东你就说吧。” 宋之任刚说完,坐在他旁边的宋冉琴便抢着插话:“大半夜的把人叫起来,还是来医院这种地方,不是存心找晦气吗?” “妈!”苏珩风一声克制的低喝,想要阻止自己母亲以免说出更难听的话。 宋冉琴不但不停止反倒更不高兴地嚷道:“我说错了吗?这都几点了,还让不让人睡觉,尤其是爸,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这么折腾。” 说着,还不忘拿斜眼瞥了眼靳昭东和苏凝雪以示自己的怒气。 靳子琦这才发现宋冉琴貂毛大衣下竟是一套睡裙和棉拖,蓬乱着一头卷发,不施粉黛的脸还是有着岁月雕琢过的痕迹。 俨然是被一通电话从床上挖起来的。 只不过将这份不满表露在脸上的,惟独只有宋冉琴一个! 靳子琦自然也没忽略一号叫乔念昭的人物,从她进屋至今,就看到乔念昭没停下过忙碌的身影。 一会儿替宋之任泡茶,一会儿又去调试空调温度,偶尔还要兼顾宋冉琴的情绪发泄包,的确非常人所能做到。 乔念昭把一杯刚泡好的茶轻放到宋冉琴跟前:“妈,您当心点烫!” “这什么茶叶啊?十几块一斤的,你也敢泡给我们喝?”整个贵宾室都是宋冉琴咆哮般的不满,嫌弃地一手挥开杯子,却不幸被洒出的沸水溅到手背,又哎哎呀呀地叫起来。 “妈,您还好吧,快拿纸擦擦!”乔念昭关切地要去替她擦拭红起来的手背。 宋冉琴却忿忿地推开她:“有你这么伺候婆婆的吗?现在都想烫死我了,这以后嫁进来还得了?!” 乔念昭拿着纸巾无措地站在一边,苏珩风把她扯到自己身后,皱着眉对自己刁蛮难伺候的母亲道:“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宋冉琴看到自己乖巧的儿子竟然顶撞自己,难以置信:“我当着爸和亲家的面教训儿媳妇有错吗?你现在是翅膀长硬了,嫌弃我这个当娘的啦?” 苏珩风因为宋冉琴的胡搅蛮缠而不耐烦,一转眼对上靳子琦冷眼旁观的目光,身形一怔,但很快便错开了眼。 “阿琴,亲家都坐在这里,有事回家说!”宋之任显然也受不住女儿的蛮横。 宋冉琴却不以为然:“爸,你也太大惊小怪了,亲家要是介意早开口了!” 靳昭东在乔念昭被指着鼻子咒骂时就脸色阴沉,此刻听了宋冉琴不上道的一番话,气得要吐出口血来。 他张嘴刚欲说话,身边的苏凝雪却按住他的手,眼神制止他开口,倒是她自己看着宋冉琴淡笑而语:“自然不介意。” 宋冉琴嗤笑一声,得意地挑着卸去眉粉后基本不存在的眉毛正想再说几句,苏凝雪却比她快了一步:“听夫人这口操着原生态口音的普通话,倒也不难受。” 此言一出,宋冉琴再也笑不出来,一张脸顿时涨红,恼羞成怒地说了一个“你”字就立刻闭了嘴,不敢再说下去。 过上富裕生活成为阔太太的宋冉琴,这辈子最忌讳的当属她那口普通话,再怎么练都难改严重的地方乡土口音。 只要她一开口说话就会原形暴露,掩饰不住她在山里生活了十几年的事实。 这也是那些真正的名媛夫人和她成不了手帕交的原因所在。 没有哪个修养素质上乘的贵族愿意跟一个土里土气的暴发户打交道。 此刻被苏凝雪不咸不淡地踩住痛脚,宋冉琴急得跳脚。 她想要炸毛却发现那口乡土音极重的普通话犹如一盆冷水扑到她的毛上! 苏凝雪却浑然不觉自己的话有多让好面子的宋冉琴难堪,转眸望着宋之任先恭谦地颔首然后才开口:“虽然知道这么晚还请宋老来医院有失体统,但我自认为有些事还是需要当场当时说清楚比较好。” 靳子琦听到面色平静的苏凝雪说出这番话,神色一紧:“妈!” 苏凝雪却连看她一眼都没有,也罔顾靳昭东背后扯着自己的衣角,毫不避讳地开门见山:“宋老的公子就在这医院里。” 瞬间,整个贵宾室笼罩在一种诡异僵持的氛围里。 良久良久的沉默后,宋之任拄着拐杖对视上苏凝雪的眼:“犬子是不是给靳家惹了什么大麻烦?” 宋之任在商场抹黑打滚数十载,岂会听不出苏凝雪的言外之意,见苏凝雪不愿拐弯抹角,索性自己也直截了当。 想到宋其衍,宋之任拧了拧花白的眉,心里还是有股气,除了在名字上冠上了宋姓,那小子是真一点没拿自己当宋家人看! 放着好好的宋家大院不住,偏偏要搬去**别墅区住,还偏偏是—— 是—— 宋之任眼底一闪而过愕然。 进而想起宋其衍上午离开会议室时的那句话。 ——让那个女人成为我的。 那个女人—— 宋之任皱着眉毛看向一直站在门边的靳子琦。 靳家曾经能入得了他的眼的也就这个丫头,难道—— “靳家虽比不过宋家在本城的势力,但也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软柿子,对于令公子三更半夜爬进小琦房间的事,我希望宋老今能给个交代。” 苏凝雪不卑不亢的一席话证实了宋之任的猜测,然而,并不是件好事! 他再怎么喜欢靳家丫头也不过是曾经。 宋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名望,怎么可能允许未来当家人娶一个有孩子的 第 35 部分 女人? 还是在那样的丑闻下有了孩子,一经曝出便是灭顶之灾! 他绝不会拿宋家的未来开玩笑! 其他人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尤其是宋冉琴几乎要扭曲了五官,沉不住气地叫起来:“你什么意思?我儿子要结婚了,你就想把你女儿也塞进宋家?” 靳昭东被宋冉琴不过脑的言辞激得脸色青白:“还请夫人说话注意分寸,什么叫塞?我靳家的继承人还不至于要倒贴上门!” “靳家的继承人”几个字掷地有声,伴随着响起的却是陶瓷杯盖落在桌上的声音,乔念昭低下头掩盖住受伤的眼神,手忙脚乱地继续泡茶。 宋冉琴却借机反驳靳昭东:“靳家继承人?你靳家两个女人,你倒是厚此薄彼,大的留了给自己送终,小的就跟货物一样塞给我们宋家了!” “妈!” “阿琴!” 苏珩风和宋之任同时喝止宋冉琴,可惜宋冉琴并不买账,看来也是被逼急了要跳墙:“我说错了吗?一个一个,都觊觎着宋家家产呢!” 靳昭东被气得差点拍案而起,苏凝雪即便定力过人,也难免握紧了拳头。 “夫人这一点倒真的说错了。” 这个时候没人料到一直静默站在角落的靳子琦会说话。 “宋家的一切可能对夫人你来说视如性命,但因为我不是夫人,所以还不至于视财如命,尤其宋家。其实我——” 只是后半句话靳子琦并没机会说出口。 因为她身后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拉开,传来的低沉男声夺走了她的话语权:“其实我们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说这件事。” 不等靳子琦转头,一条精壮的手臂就缠上了她的腰际,宋其衍就那么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他嘴角噙着笑,坦然地接受各种打量,说话的音量控制得恰到好处,不急不躁,不轻不响,但足够整个屋子的人都听到。 “本来想给大家一个适应的机会,但一千四百六十一是不是太长了?” 苏凝雪和靳昭东尤为好奇,竟难得有默契地一同问道:“什么意思?” 甚至连当事人靳子琦都睁大眼不解地转头仰望着宋其衍,但他始终都不给她任何有可能开口说话的机会。 “总不能让本是和珩风结婚的小琦一转身就跟我结婚吧?我们总得给大家一个缓冲的 空间,好接受我们可能不被祝福的爱情啊。” 宋其衍说得云淡风轻,听的人却是内心风起云涌,难以平静。 贵宾室一片寂静,宋其衍一挑眉峰,看来效果还是挺震撼的嘛。 “宋其衍……”靳子琦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当她听到这出其不意的消息。 宋其衍却握住她的左手:“靳子琦,还记得那泳池里我说的话吗?” 他像一个王者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幽深的黑眸里划过一丝丝温柔的暖光。 “你们打算结婚?” 第一个提出质疑的是苏珩风,他蹙起眉头直视着相拥而立的两人! 宋其衍迎上他明锐的目光,淡笑颔首:“我们即将结婚。” 不是打算,是即将,所以,并不是需要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同意! 宋之任的拐杖敲在大理石上,厉声训道:“说什么混账话?还不放开子琦,当着长辈的面成什么样子!” 宋之任说这话时的脸已经不好看,当然还有人更不好看。 “爸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就是头白眼狼!不但自己对宋家虎视眈眈,还要联合外人来坑害我们哪!” “你也给我消停点,是不是要气死我才高兴?!” 这一次宋冉琴终于在宋之任的威严下乖乖地闭了嘴,但一双眼是恨恨地瞪着宋其衍和靳子琦,一副仇深似海的模样。 宋之任看向对面的靳昭东和苏凝雪,这个时候能阻止的只有靳子琦的父母。 “昭东,凝雪,倒是犬子无理了,改日我一定亲自带着他负荆请罪,竟然如此冒犯子琦,当真是给我长了脸!” 宋之任话说得漂亮,但靳昭东和苏凝雪都是聪明人,岂会听不出宋之任不愿意靳子琦和宋其衍在一起? 对宋家来说是靳子琦高攀了他们,在他们夫妻眼里,何尝愿意将女儿嫁入龙潭虎穴般的宋家受苦? 靳昭东随即便接过话婉转地岔开了话题:“宋老,今晚冒昧请你们前来是我们失礼了,时候不早了,我们也不好一直留着你们。” 这个结果是宋之任想要的,满意地颔首,拄着拐杖在宋冉琴的搀扶下起身,却被苏凝雪阻住:“关于我方才提及的事我还希望宋老能给一个合理的回复。” 方才提及的事自然是指宋其衍爬进靳子琦的闺房! 宋之任好不容易阴转晴 的心情再次转阴。 苏凝雪不愿意就此忍气吞声:“令公子从楼上掉下来的动静不小,当时就有好几户邻居因为好奇探头张望,宋老也该知道那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恐怕不用明,今晚,这件事就会被传遍整个圈子。” 到时候,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靳子琦和宋其衍的关系! “看来大家还是没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宋其衍轻叹的声音打断了苏凝雪。 苏凝雪看向还黏在靳子琦身边的宋其衍,眼神有些恼怒,这个败坏自家女儿名声的臭小子! 宋其衍却回之以一笑,眼角的余光一一扫过众人:“我只是在通知你们这个消息,至于决定,还不劳烦你们来做。” “什么混账话?我是你父亲,还不能替你做决定了?” 宋其衍看着气急的宋之任,微微撇嘴:“这个决定在四年前我就已经做出,当时,你还不曾是我的父亲。” “你——”这个逆子! 不过最后几个字宋之任没骂出口,便一口气喘不上来,直直地往后倒。 “爸!” “外公!” “宋老!” “快叫医生!快去叫医生来啊!” 贵宾室里顿时忙成一团,走廊上很快想起紊乱急切的脚步声。 宋其衍冷眼看着被自己气得失去意识倒在沙发上的宋之任,神情漠然,任由宋冉琴他们和医护人员进进出出。 靳子琦也没有参与到这场混乱之中,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施救过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像她这样被当做家族继承人培养的人,留在体内的血一般都是冷的,甚至连眼泪也是比钻石还稀有的存在。 当宋之任被抢救过来确定无碍后,一屋子的人才松了口气。 然而宋其衍并不打算让大家好好地放松一下,他走到苏凝雪和靳昭东跟前:“虽然知道最后的结论是一样的,但还是希望你们能心甘情愿把女儿交给我。” 这样胸有成竹的宋其衍透着迫人的气势,他说完不等靳昭东夫妇的答案便朝门口走去,越过靳子琦的时候才有片刻停顿。 “如果你的余生注定是要身不由己的,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 …… 如果你的余生注定是要身不由己的,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 在那日后,这句话开 始频繁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有时候是在吃饭时,有时候是在开车时,也有时候出现在梦里。 只是午夜梦回之际,才发现不过是梦一场。也不再有男人爬进她的阳台, 明明可以一觉睡到清早,她却开始失眠,在她发现宋其衍那日离开后就没在别墅出现过。 直到有一日,她牵着靳某某送他去上学,他却站在栅栏边,用虎头皮鞋蹭着地面,支支吾吾了半才问她:“隔壁的蜀黍怎么不见了?” 靳子琦望向那扇紧闭的大门,摸摸某某的脑袋:“可能有事吧。” “那什么时候回来?蜀黍还要给我孵小鸟呢!” 面对靳某某殷殷的目光,靳子琦低了眼帘,轻声道:“应该快回来了吧。” 连她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怎么给孩子做出肯定的答复? 靳某某显然不满靳子琦的回答,扭动着胖嘟嘟的身体抗议:“琦琦去把蜀黍叫回来!” “蜀黍有自己的工作啊,某某不可以不讲道理的。” “不嘛不嘛!”靳某某难得这么执拗地撒气,一跺脚大声道:“琦琦不帮某某找蜀黍,某某就把蜀黍晚上爬进琦琦房间睡觉觉的事告诉张爷爷!” 靳某某口里的张爷爷也住在别墅区里,是本城著名杂志社的社长。 几乎靳某某刚一落口,靳子琦就捂住了他的小嘴,四下警惕地看了看,确定没人才放开靳某某:“谁告诉你这事的?” 靳某某鼓着小脸不啃声,靳子琦肃了神情:“说不说?”一手拍在小屁股上。 某某两只小胖手捂着自己的屁股,委屈地憋着嘴:“拉粑粑时看到的。” “看到什么?”靳子琦这个时候是迫切想知道答案。 “看到蜀黍从某某的窗户外爬过去,然后爬进了琦琦的阳台里。” 靳子琦觉得自己的头一阵涨疼,怎么也想不到最不该知道的人竟然早已知道了真相,还以此来要挟自己! “那琦琦还帮某某找蜀黍吗?”某某不忘弱弱地表达一下自己的建议。 靳子琦呼了口气,蹲下身扶着他的小肩膀,郑重其事地交代:“那你要答应琦琦,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靳某某重重地点头,咧着嘴咯咯笑:“那琦琦去找蜀黍吧!” …… 《盲眼》开拍在即,照例要开 一个工作人员的会议,作为制片人的靳子琦也在会议之列。 “子琦姐,你在等电话吗?”坐在靳子琦旁边的萧潇突然凑近低声说。 靳子琦看了她一眼,又看看自己一上午都没离过身的手机,眼神有些躲闪:“没有,只不过忘了戴手表,所以带着它看时间。” 她不想告诉萧潇自己其实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打电话给宋其衍。 她虽然答应靳某某要去找宋其衍,却也不愿意去宋氏楼下蹲点逮人。 萧潇明白地“哦”了一声,继续八卦道:“听说新确定的女主角前两和乔念昭都去参加一个盛典,结果在红地毯上,乔念昭不小心一脚踩了那一位的晚礼服裙角。” 说到前两的娱乐报纸头版,萧潇两眼冒光:“走光率百分之百啊!听说那位气得脸都青了,不过因为乔念昭不断地赔礼道歉才没当场发作。” 娱乐圈内艺人你争我斗又不是一两了,乔念昭这样的行为并不稀奇。 今我踩你明你踩我,面对镜头却还要作出一副好姐妹好闺蜜的假模样。 其实心里早就想把对方拎起来狠狠掴十几个巴掌。 “对了,乔念昭要和苏总结婚的事是真的吗?” 作为乔念昭的“姐姐”,的确没人会比靳子琦更清楚内幕了。 靳子琦瞟了萧潇一眼,将会议资料推到她跟前:“好好听导演怎么安排工作吧,别到时没听懂再来问我。” 萧潇失望地哀叹一声:“就知道子琦姐你不会告诉我,亏得我还……” 还没等萧潇说完,“砰砰”的捶门声夹杂着混杂的人声自门外传来,顿时打破了整个会议的肃静。 “让我进去!我要找靳子琦!” “不好意思,乔小姐,里面正在开会,不方便打扰!” 半毛透明玻璃上,倒映的是几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即便有隔音效果极佳的墙和门,还是能模糊听到外面的争执。 尤其是“靳子琦”三个字,格外的清晰刺耳。 几乎参加会议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靳子琦,面带疑惑,但靳子琦却没起身去理会,若无其事地回视各位:“会议继续。” 制片人都说继续了,其他人能说不嘛? 只是门外的动静一直没消停过,接下来的会议也效率不高。 导演早已沉了脸,对门外那不达目的誓 不罢休的闹腾也是似若罔闻,快速地交代完工作安排就宣布了散会。 被这么吵闹,还有哪位演讲者有兴致继续侃侃而谈?! 会议室的门刚一打开,各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走出去。 乔念昭就推开阻拦自己的秘书和助理,不顾工作人员的抱怨挤开他们。 她四下环顾了一圈,然后直接冲到金子琦面前,一手扬起,手中一大叠纸张纷在空气中,伴随着她尖声的责问:“靳子琦!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是杀人犯的女儿,都知道我不过是靳家收养的可怜虫!你总该满意了吧!” 靳子琦淡淡地瞟了眼地上的纸,上面印着一张张的图片,还有一些字体鲜明的标题,比如“娱乐圈后乔念昭身世大曝光”。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靳子琦说完就要走。 乔念昭却一把拽住她:“这么多年我的委曲求全还不够吗?你要对付我,尽管光明正大地来,我不会怕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寄匿名邮件害我!” 此刻的乔念昭不再如以往任何一个时候,褪去了那娇柔可人的一面,她就像是被一头被肆意伤害后逼到绝境的母狮喧嚣着心中的愤怒和不甘。 即便乔念昭的脸上还化着精致的妆容,但无法掩饰的是她脸色的苍白和眼底淡淡的憔悴疲惫。 而她说的话已经让门口的导演和工作人员纷纷望过来,又是低声耳语,又是摇头叹气,还有甚者,朝靳子琦投来鄙夷的目光。 萧潇迅速地扔了手里的资料,眼疾手快地把乔念昭往一边拉,想要阻止她疯狂而愤怒的架势。 靳子琦望着自己被乔念昭指甲掐红的手腕,冷冷看了眼被萧潇制止的乔念昭,拿起手机给保全部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来把人请出去。 她冷血的一系列言行举止看得旁人都唏嘘不已:连妹妹都要这么对待! 当然现在他们知道,这个妹妹可能是假的。 因为有工作人员已经悄悄把地上的纸捡起来阅览,满眼地不敢置信:“原来是杀人犯的女儿啊!” “就说嘛,靳家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冒出一个小姐,能来娱乐圈当艺人的女人一般家庭都有问题,没想到她比任何人都不堪!” 靳子琦不想再陪着乔念昭在这里演戏,挂了电话朝门口走去。 “靳子琦,你别走!”乔念昭蓦地挣脱萧潇的钳制,一下子冲到门口挡住去路,眼泪也跟着流出来:“ 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顶撞你,求求你,求求你跟我去那些报社杂志社,跟他们的社长解释,这些匿名邮件内容全是假的!” 【02靳子琦你太混账了! “一直以来我都是靠着自己的双手成就自己的事业,因为珩风的事让你对我有怨言,可我们知道错了,你难道不能大度点放过我们吗?” 乔念昭的控诉带着浓重的哭腔,纤薄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靳子琦低头看着她扣着自己不放的手,感 第 36 部分 觉就像是被森森白骨爪握着,淡淡地命令:“放手。” 乔念昭却握得更紧:“是因为我跟珩风要结婚了吗?你跟宋其衍在一起,就是为了刺激我们对吗?你以为这样寄匿名邮件就可以毁掉我们的婚约吗?” 靳子琦有些不耐烦,她根本没做这些事,凭什么要白担了这个罪名?! “让开!”靳子琦不愿再忍受她诋毁般的指责,伸手去推她。 谁知,本是轻轻地一推搡,乔念昭却“咕咚”一声跌倒在地,额头狠狠地磕到了旁边的椅脚上,顿时红肿起一边。 楚楚动人的脸庞,泪水纵横交错,弄花了本漂亮的妆容。 稍稍凌乱的乌黑长发下,露出与年龄极为不符的青黑眼圈。 憔悴而脆弱的形象在众目睽睽之下深入人心! 保全部的人已经陆续上楼,但看到倒在地上的是乔念昭,这位可能要成为他们总裁夫人的大明星时,皆杵在门口犹豫不决。 “靳小姐,这……”不是为难我们吗?得罪哪一边都不是人啊! 靳子琦拨通了苏珩风的号码,不等他开口兀自道:“乔念昭来四楼会议室闹,你叫人来把她带走,不要影响别人的正常工作作息。”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抬眼淡漠的眼一一扫向那些看热闹的工作人员。 众人被靳子琦这寒冷的眸光一扫,立刻各自慢慢地散开去。 只是,依稀地,零星的闲言碎语还是飘进了靳子琦的耳朵—— “靳制片怎么是这种人啊,真的好失望……” “我一直以为是乔念昭抢了靳制片的未婚夫,不喜欢她,但现在看来,她也挺可怜的,估计在靳家过得也不好!” “嗯,我也这么想,我猜啊,当初说不定是乔念昭先喜欢的苏总,后来靳制片凭着自己千金的身份抢了过来……” “唉。复杂的豪门争斗啊……” 还没离开的导演也听到了那些话,眼神复杂地走近站在那里的靳子琦。 靳子琦还未出声,导演便率先感慨了一大串,“靳制片,咱们也合作了好几部戏了,有些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这位导演是国内知名的名导,也因为和妻子恩爱数十载而名声在外。 见靳子琦没出言打断,他才继续道:“本来你们年轻人的事也轮不到我个老头子来管,但如果因为私怨而牵扯到 公事,我就不能不说两句。” “靳制片的为人我这些年看得很清楚,但刚才的事,传出去多少对你或是即将要投拍的《盲眼》的影响不好,知道你人品的人,当然不会相信一个擅长演戏的女演员的胡言乱语,但也难保不会有人借题发挥为难你。” 导演的语速一直很平和,神情间也很温柔:“女孩子在外面,多少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麻烦,挺过去了是你的幸运,挺不过去只能认栽。” “平日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言行,才能不被人抓住把柄来抹黑你,虽说清者自清,但也别忘了人言可畏这句俗语啊!” 听着导演语重心长的劝导,靳子琦只是淡淡一弯唇,不想再解释什么。 她的性子内敛,最不屑也最不擅长的就是解释。 导演离开后,萧潇就一脸担忧地跑过来:“子琦姐,你放心吧,我们都不会相信那个做作女人的话的,清者自清!” 清者自清四个字,让靳子琦本能地联想到导演方才所说的另四个字—— 人言可畏! “嗯,我没事。”靳子琦朝萧潇露出浅笑,“回去工作吧。” 萧潇还是不放心靳子琦,一步两回头,靳子琦挥挥手里的资料:“走吧。” 目送萧潇走进电梯,靳子琦才做了个深呼吸,回了趟办公室放资料。之后,她一路直接去了公司楼下的餐厅,找了处靠窗的位置,点了杯凉茶。 棕黑的凉茶,玻璃杯边沿赏心悦目的柠檬片,还是被编织成心形的习惯,结合了中西方文化的元素…… 她端起冰凉的凉茶,用习惯吸了一口,带着中草药味道的凉茶进入她的咽道,就像是一泓冰水浇灌在她的心头之上。 看到窗外路过的那一对对浓情蜜意的情侣,靳子琦竟看得有些走神。 曾经,是不是也有那么一个男人愿意这样喂她吃冰激凌? 只是那个人,被失去记忆的她丢到哪里去了? 发现自己的感性,靳子琦不由地自嘲,果然,女人终究渴望爱情两字。 口中清亮而舒爽,唇齿间萦绕着淡淡的甜味。 她在玻璃窗上看到自己恍惚的神情。 “我想试试,没想到你真在这里。” 靳子琦一转头,就看到不知何时坐在自己对面的苏珩风。 他这个时候不是该搂着乔念昭柔声细语安抚 吗?跑来她这里做什么? 靳子琦微微眯起的美眸透着提防,苏珩风苦涩一笑:“子琦,不要这么看我,你知道吗,每当你眯起眼睛就泄露了你的戒心。” 她不做声,继续转头望着那些坐在树荫下吃冰激凌的学生情侣。 懒洋洋地搅拌着凉茶,不知道该对这个前未婚夫和先妹夫说些什么。 倒是苏珩风自己先打破了沉默。 “刚才她在会议上乱说了什么?是不是影响不太好?” 靳子琦又抿了口凉茶,继续降火,“既然知道就该好好看着,而不是放出来乱咬人,道歉就不必了,要没别的事你走吧。” 苏珩风一皱眉,伸手夺走了她手里的凉茶,目光炯炯地望着她,“你还是这样,一不高兴就拼命喝凉茶,以为这样真可以消火吗?” 他的眼神蕴含了太多的情绪,不知是疼惜还是愠怒,亦或是……笃定! “不要做出一副自以为很了解我的样子,省得让人误会。”她拿过纸巾擦拭着嘴角,抬起手想叫侍应生。 “我知道,这些年你对念昭始终有怨言。” 苏珩风突然用力抓住她刚抬起的手腕,不让她把那边的侍应生叫过来。 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似诚恳地说道:“子琦,对不起,当初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鲁莽,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么多事。” 靳子琦望着这个为了爱情舍弃自己的男人,微微一笑:“你有什么错,真爱无价,你不过是追求自己想要的女人罢了。” 苏珩风的脸色有瞬间的尴尬,靳子琦却恍若没看到,径直望着窗外的风景,悠然地补充几句:“你们两个在我面前演琼瑶剧,不觉得恶心吗?” “子琦……”苏珩风没想到靳子琦会说出这么尖刻的话,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招来侍应生,把一张人民币给他,让他去结账,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苏珩风缓缓地放开她的手腕:“昭儿其实很可怜,因为母亲的缘故在孤儿院被人歧视,好不容易被靳家收养,现在却因匿名邮件要面临更多的舆论压力,或许婚事也会遭到反对。子琦,你放过她吧。” 他说的话在靳子琦这里是左耳进右耳出,但最后几个字,却像一根细长的针,狠狠地扎进她的心头。 她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这个男人的话,因为他不值得,可是,依然忽视不了那种被一 再污蔑的怒气。 因为说了一大堆,不惜低声下气的,不过是为了这句话做铺垫。 想起他说过的话,他们之间即使没有爱情,也该有多年的情谊。 那现在呢,是不是连最起码的信任和尊重都丧失了? 他居然也认为那些匿名邮件是她寄出去的!多么可笑的情谊! 看到靳子琦嘴角的冷笑,苏珩风越加肯定自己心里的猜想。 “那些匿名邮件我会尽量拦下,子琦,你收手不要再给她现在正在拍戏的剧组寄信了,还有贴吧、微博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留言,都到此为止好吗?” “昭儿能走到今这一步,靠的都是自己的双手,她和你不一样,没有坚硬的后台和好的身世,你别再逼她了,让她连人都做不下去。” ——她和你不一样。 这句话让她轻笑出声,眼神却是冷的,“她是和我不一样,我永远做不到她人前听话乖巧转身的阴狠毒辣。” 苏珩风眉间的褶皱更深:“子琦,你对昭儿的成见太深了。虽然,她有时候做的事是有些让你难做,但罪不至死不是吗?” 餐厅里空调冰冷的风剧烈地吹刮在她的肌肤上,呼呼作响的声音在一片死寂中也显得格外的刺耳。 风琦的总裁就这样卑躬屈膝地在这里跟她求饶,只为他心中的“使”。 “寄那些匿名邮件的,不是我。”她冷冷地开口,不喜欢多加解释。 “最近这段时间昭儿一直没招惹什么人,而且,”苏珩风顿了顿,“那些匿名邮件发送的ip地址——”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似要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点破绽:“是你的办公室,而那些信寄出地的邮编也是靳家所在的别墅区。” “所以,你就断定那些事都是我干的?” 苏珩风默不作声,但他的眼神告诉了她答案。 靳子琦觉得荒谬可笑:“如果你偷偷干了坏事还要自报家门吗?况且,要是想寄信我在四年前就寄了,还需要等到今吗?” “也许,是因为我们快要结婚了,你又可能跟宋其衍结婚,外公说过,只有成家的男人才有足够资格继承宋家——” 宋家,归根究底还是宋家的财富。 苏珩风依然在继续,他试图把话说得婉转一点:“一个人在激动时所作的事通常无法用常理去判断,子琦,我相信你是一 时冲动才会做出这种事,理智如你,又怎么会狠心毁去自己妹妹的未来。” “子琦,放过昭儿,也放过你自己。” 他的表情想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就像是神父企图说服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回头是岸,只可惜,看在靳子琦眼里只是更加讽刺! 他早就认定了那些匿名邮件是她寄出去的,无论她怎么解释,恐怕他都不会听进去一个字,他想要的不过是她的默认和许诺。 ——许诺,她不会再出手伤害柔弱的乔念昭! “就算是我做的又怎么样?那些邮件里说的都是事实,乔念昭本来就是杀人犯的女儿,她当初既然做出勾引自己姐姐的未婚夫这么肮脏的事,就该想到会有被人唾弃的一。” 她好整以暇的淡然神态换来苏珩风豁然的起身和更加严厉的指责。 “子琦,你太让我失望了!” 靳子琦缓缓地起身,她伸手拿过那杯被他夺过去的凉茶。 玻璃杯底在光滑的桌面上慢慢地滑动,发出尖锐刺耳的吱吱声。 她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 苏珩风深吸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愤怒,走到她的身边:“子琦,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希望到最后我们要站在对立面——” 她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因为半杯凉茶就那样扑到了苏珩风的脸上。 棕黑色的液体顺着他的五官轮廓滴落在白色的衬衣上,晕染开一大块污渍。 周围发出诧异的惊呼,侍应生和顾客都回头看过来。 苏珩风不敢置信地看着靳子琦手里的空杯。 何曾相信冷情高贵的靳家小姐会做出这般无礼的举动?!靳子琦把杯子搁在桌边,越过怔愣的苏珩风,走出了餐厅。 午后的空突然变得阴沉,乌云流动,偶尔发出一两声闷闷的轰鸣。 靳子琦眯眼看了眼色,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苏珩风又怎么样,干她何事?乔念昭又如何,她凭什么要背黑锅? 既然他们这么相爱,那就一直到生命的最后那一刻吧! 只希望,苏珩风,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后悔的那一。 …… 那晚医院过后的风平浪静靳子琦一直认为是暴风雨的前奏。 她离开餐厅还没走进公司,就在大门口看到 了苏晋安,苏珩风的生父。 靳子琦也不过是刹那的一愣,随即便问候地颔首准备进公司。 可是苏晋安却追了上来:“子琦,我是专程来接你的。” 外表老实好说话的苏晋安这些年一直在自己创业,但说到底靠的仍然是宋家的财势。 当苏晋安说是专程来接她时,靳子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宋之任。 因为能让苏晋安心甘情愿站在大门口等人的,只有宋家的掌权人。 苏晋安的脸上挂着和蔼的笑,他不像宋冉琴那样刁蛮无理,“子琦,还没吃饭吧?老爷子在福贺楼订了包厢还点了你最爱吃的蟹炒年糕。” 宋家和靳家来往这么多年,靳子琦可以说是这些长辈看着长大的,在吃食方面,同桌多了,自然也就发现了。 只是,当苏晋安冠上苏珩风父亲,宋冉琴丈夫的名号时,靳子琦便不能和他熟络起来,终归是多了一层隔阂。 “宋老要见我?”靳子琦疑惑地看着苏晋安。 她下意识地就想到宋其衍。 下没白吃的午餐,尤其是跟宋之任这样的大忙人,若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他又怎么会抽出时间来见她一个晚辈? 苏晋安点头:“是呀,老爷子这些一直念叨着要这些年没和你亲近了,就想请你过去吃顿饭,就怕你没时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再言辞推脱,就太说不过去了。 靳子琦淡淡一笑,就跟苏晋安上了车。 一路上,苏晋安偶尔会问一两句关心她的工作。 在一个红绿灯停下时,他回头看了眼坐在后座的靳子琦。 “听说你跟其衍要结婚啦?” 对于苏晋安怎么知道的靳子琦一点也不奇怪,宋家有的是人告诉他。 靳子琦其实并不想回答,但碍于长辈身份,不得不应付,只是不等她开口,那头苏晋安的电话就响起,是宋之任打来的。 “是,爸您放心,我们快到了,好,再见。” 宋之任这一通电话算是解救了靳子琦。 等苏晋安再回头时,靳子琦已经闭上眼靠在车窗边假寐,他迟疑了下,还是没再打扰她,转过身认真开车。 …… 福贺楼是本城的名楼,是仿造中国三大名楼岳阳楼建造的。 然而福贺楼并不是 以它的建筑外形闻名,而是里面的菜价,常常一盘青菜就要几百块,一只螃蟹就要上万。 而它内部的设施也是吸引大批富豪名流的地方所在。看似古典的包厢打开门来其实另有乾坤。 就像现在,苏晋安领着靳子琦敲开包厢的门,来开门的是宋之任的秘书。 和靳子琦在游轮上有过一面之缘,那个叫韩闵峥的男人。 他冲她恭敬地一颔首,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靳子琦入内后,他自己便走了出去,并且轻轻关上了门。 偌大的包厢堪比一个小 第 37 部分 型宴会厅,没有其他多余的人在里面。 靳子琦走了两步,四周看了下,的确跟皇宫一样。 宋之任正在打市内高尔夫,穿着枣红色的手工剪裁的唐装,精神抖擞。 手里的球杆轻轻一动,高尔夫球准确地滑进前方的洞内。 靳子琦停下脚步,站在几米远,然后听到宋之任的声音:“来了。” 他头也不抬一下,注意力也都放在球上。 靳子琦恭谦地颔首,“这次宋老有什么事要跟子琦交代?” 宋之任就喜欢聪明人,满意地点点头,却依然没抬头看她一眼。 “大家都说我快要死了,子琦你信吗?” 靳子琦不明白宋之任为何会提及死亡,不由地蹙起了黛眉。 宋之任却自顾自地叹息:“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上在惩罚我当年做的错事,所以让我这么多年都没儿子。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却事事忤逆我。” 他忽然抬头望了靳子琦一眼,笑笑:“如果阿琴有你这样的资质,我怕是早就把宋氏交给她了,可惜,妇人之见,头发长见识短。” 靳子琦一弯嘴角:“我很感谢上苍,因为我不姓宋。” 宋之任听了这句话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一声,似是赞同她的说辞。 “不过无绝人之路,我现在不用担心死后没继承人了!” 一杆挥出,球进洞,算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现场版演绎。 靳子琦对宋之任的这句话存在困惑,什么叫现在不用担心,难道他一直都没想过把宋氏交给苏珩风吗? 宋之任老谋深算地笑笑,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紧不慢地解释:“阿琴那样的母亲教不出我想要的继承人,珩风从小被保护得过好,经不起磨砺。” “我宁愿要一个对自己父亲都下得去手的儿子,也不想要一个优柔寡断的外孙来一手断送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商业帝国。” 宋之任毫不避讳地道出自己心中所想,只两句话就把自己一子一孙的性格分析得透彻到位。 “您就不怕我将这些话说给苏珩风听吗?” 宋之任摇头,语气笃定:“以你的智商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他说的没错,即便靳子琦告诉苏珩风,苏珩风也未必会全信她,恐怕还会被反咬一口说她挑拨离间。 老奸巨 猾如宋之任,怎么可能会好心地把这么重要的事透露给她? 他请她过来绝不会是只告诉他宋氏继承人的安排。 宋之任把球杆搁置在杆架上,拿过搭在一边的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双手,才在太师椅上坐下来。 “我并不是一个迂腐的人,不会因为一个女人曾经是我外孙的未婚妻而不同意她成为我的儿媳妇,但是,我不会答应让宋氏的继承人娶一个单亲母亲。” “宋家能走到今,靠的不只是富甲一方的实力,还有自身的循规蹈矩,若今把一个有父不详孩子的母亲娶进门,以后会出什么事都不是我能想象的。” “我说的这些,子琦你应该明白吧?” 靳子琦静静的,优雅而立,不发表任何的意见。 静了太久,以至于宋之任屈尊降贵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不回答?” “不管我的答案是什么,你都已经有了决定。” 宋之任看着倔强淡然的靳子琦,轻摇头:“你倒沉得住气。” 靳子琦抿唇而笑,但脸上的表情却是空白的。 宋之任沉吟了片刻才幽幽道:“我以为你会气愤地质问我,所以我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连抗压丸也准备好了。” 靳子琦顺着宋之任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在餐桌上看到一瓶药。 “今我请你来,就是想告诉你,离其衍远一点,离我的儿子远一点,虽然我知道这些话重了些,但我真心不希望看到你成为他事业上的拦路石。” “我想这些话您更应该跟你的儿子去说。” 宋之任一顿,眯着不减犀利的眼望着靳子琦。 “如果您能保证您的儿子不在出现在我面前,那么您的抗压丸就可以放进储物柜了。”靳子琦朝他一鞠躬:“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先告辞了。” 靳子琦不是没有七情六欲,只不过她总是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很深。 就像现在,她明明气得要死,但不会直接爆粗口,她一直擅长冷暴力。 她转过身就听到宋之任在身后的幽叹:“即使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求你,你也不答应吗?”有些低声下去的意思。 靳子琦重新回头,宋之任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的家庭医生半个月前告诉我这里长了一颗瘤,半年之内我就要瞎了,最乐观还能活两年,要是运气差点,可能明就死 了。” 等到靳子琦脸上的诧异,他却像个没事人笑着:“所以在我的寿辰上我才会急着宣布继承人。如果是珩风,我还需要耗费不少心力帮他铺路,但如果是我的儿子,我就可以安心地放手。” 靳子琦的心头一动,这个放手,不会这么简单,会有条件。 事实上,她猜的没错,宋之任的条件就是—— 宋其衍放弃她! “这些匿名邮件据说是你寄出去的?”宋之任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叠纸。 他迅速地浏览后,搁到靳子琦跟前的桌边:“不管靳家是不是能压下这个消息,对你的名声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你跟我保证以后不再跟其衍见面,我可以帮你压下这个消息。” 很俗套的戏码,狗血韩剧里经常出现的一幕,今,她却成为了里面的女主角,有所不同的是,她不是灰姑娘,而是被嫌弃的靳家公主。 靳子琦凝望着那些纸张里的内容,许久之后,抬起头,对上宋之任矍铄的眼神,还没说什么,包厢的门就被一脚踹开。 “砰!”剧烈的响声打破了室内凝重的气氛。 失踪了无数的宋其衍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他的气息有些喘,衣衫也有那么点点凌乱。一进门,就大步朝靳子琦走来。 在她错愕的瞪视下,他拉起她的手转身就要走。 只是韩闵峥忽然走了进来。 紧接着就涌入了十几个身着黑衣装体型魁梧的男人。 他们就像是岿然不动的雕塑立在门口。 气氛开始变得紧张。就像是沉重柔软的石头瞬间覆盖下来。 靳子琦的担忧在宋其衍捏紧她的手时神奇地消散无踪迹,然后只是平和地站在他身边望着灯光下他那棱角鲜明的侧脸。 “我要带老婆去接孩子,这事你管吗?” 宋其衍这话是看着门口的韩闵峥说的,神色冷然,不容置喙。 韩闵峥似是不准备回答。 他身后黑衣服的男人们却气势汹汹地往前靠近了一些。 宋其衍回身望向坐在上座喝茶的宋之任,“一定要逼我动手吗?” 宋之任将茶杯盖盖回杯子上,无声息地挥退了黑衣人。 韩闵峥也安静地退了出去,并且周到地合上门。 “我以为你是明才回来。”宋之任煞有其事地道。 宋其衍嗤笑一声:“所以,你就赶在今下手。” 宋之任不否认地点点头,“嗯,知道你自己舍不得,就替你做了抉择。”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宋其衍不逞多让地嘲讽。 “你既然想要宋氏,就得有所牺牲,而你的牺牲,就是你手里这个女人。” 宋之任犀锐的眼直接射在两人紧握的手上,“不懂事的年轻人。” “不,我不年轻了,拜你所赐,经历得太多,丧母,死亡,生存……九九八十一难,能给的你都给了,就差幸福和快乐没经历过。” “所以你现在是要告诉我,你想要眼前这个女人?” “嗯,你猜对了。” 宋之任一笑:“要是我说我只能活两年了,只要你放开她就能继承宋氏,你要答应吗?” 答应你个大头鬼,老不死的东西! “就活两年的人没你这么好的气色,你看上去才活了一半,还有一半时间可以继续蹦跶破坏我的好事。” “呵呵。”宋之任不但没气反而呵呵直笑:“这么火爆的脾气怎么管理一个大企业,我听说你之前在澳洲是养鸡的?” 宋其衍的脸瞬间一黑,当宋之任在靳子琦面前揭露他曾经的老本行。 “刚才要不是你突然闯进来,我和子琦的交易可能就达成了。” 宋其衍拧紧眉宇:“什么交易?” 靳子琦也跟着一愣,随即便看向宋之任手里的那叠纸。 “我告诉她,只要不见你,我就帮她处理好这桩麻烦事。” 宋之任说着就把那些匿名邮件推到宋其衍的面前让他过目,“如果不及时阻止,明早大家都会知道这是靳家大小姐陷害妹妹做的事。” “这不是她做的为什么要强加给她?” 宋其衍的一句话让靳子琦蓦然看向他,相处了二十几年的苏珩风都不相信的事,为什么这个男人看一眼就断定不是她做的? 然而震撼过后竟然是淡淡的愧疚,因为,宋之任有些说对了,刚才,她真的差点答应了,因为想远离这些令人厌烦的人和事。 只是,她没有想到,宋其衍会突然出现。 而他的出现,也成功击溃了她自暴自弃的妥协。 宋其衍粗粗 地看了几页,眉心不断地皱紧,抿紧薄唇,转头问靳子琦:“刚才你真的要为了折叠废纸答应他的要求吗?” 他似乎有些沮丧,也有些气愤,这种情绪通过两人紧握的手迅速地传染给靳子琦,让她的愧疚更加浓烈了几分。 她望着那双如黑钻般深邃美丽的眼睛,羞愧地低下了头。 这样的反应一下子就像是一支镖正中名为宋其衍的靶心。倒毙阵亡。 他气愤地哼了一声,扔了手里的纸,毫不迟疑地转身就走。 靳子琦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那里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她来不及跟宋之任告别,匆匆地追了上去。 …… “你怎么可以答应他?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怀疑我对你的……爱?” 宋其衍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他撇开了头,但依然怒气冲冲。 爱,这个字总是难以启齿,尤其当你真的深爱另一个人。 当靳子琦听到这个对她来说全然陌生的字眼,有刹那的晃神。她从来没有想象过有一会有个男人对她说出这个字。 “还是说,你从没想过跟我在一起?” “我……”望着他紧皱的眉头潸然的神情,靳子琦不知该如何开口。 然而也是因为这份犹豫,换来了宋其衍一个大大的白眼:“行了,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 说完转身就走,不给她一分一秒的解释机会。 他两条长腿迈出的步伐过大,靳子琦只能在后面小跑着追赶道歉,“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好吗,对不起……” 宋其衍终究忍无可忍,倏然停下脚步等她止不住惯性撞上来的时候,转身后捏住她的下巴就吻。 他一手扣着她的腰肢把她往自己身上贴一手固定着她的下颌,吻得足够柔情缱绻却又霸道带着怨怼,直到把她的唇吻得红肿才放开她。 “笨蛋女人,你就这么认定我照顾不了你吗?所以要去跟那个糟老头低声下气?你是想气死我吗?”语无伦次地宣泄着愤怒。 极度幼稚的用词,不像是出自一个三十几岁男人的嘴。 靳子琦的眼眶却顷刻湿润。 他是第一个说要照顾自己的男人。 **自强如她。 冷艳能干如她。 高傲优雅如她。 当所有人都忘记她亦是个需要被人捧在手心呵护的女人时—— 有一个男人却说要照顾她。 这也许不是她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情话,却是最感人的一句。 女人的眼泪在男人心情好的时候可以让他手足无措,但心情不好的时候,却只能让男人觉得厌烦。 但靳子琦的眼泪对任何时候的宋其衍来说,都是最具杀伤力的武器。 当看到她眼底浮起的那层雾气,他的声音立刻焦急起来:“我不是故意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你的,是你,是你靳子琦,有时候真的太混账了!” 顿了一下,似乎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慌忙更正:“我不是要批评你,但……靳子琦,你是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知道吗?!” 出乎意料的,靳家的公主竟然乖乖地点了点头。 宋其衍错愕过后是难以抑制的高兴,发现现在的意境很像是丈夫在教训做错事的小妻子,因此格外地觉得满足。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嘴角咧到耳根去,“我送你回去吧。” 靳子琦挽起嘴角,轻轻颔首。 “现在的客人真懒,就两楼还坐电梯,还这么多人,我们走楼梯吧。” 宋其衍拉着她的手看都不看刚打开的电梯,转而走向安全通道。 其实电梯里的人根本就不多,他不过是想有个理由可以牵她的手罢了。 宋其衍牵她收的时候,有一秒的犹豫,但最终还是一闭眼,紧紧地把她的纤手包裹在了自己的大手掌里。 那一秒的迟疑却令靳子琦砰然心悸,仿佛是两个第一次牵手的情侣,无法遏制的是心底逐渐蔓延的羞涩。 她任由他牵着默默地走在他身后,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望着彼此紧扣的五指,靳子琦不知道他们最后会走到什么位置。 有点期待,也有那么点担忧,因为阻力并不小。 在最后一级台阶时突然停住了,靳子琦一时没收住脚步,直冲冲地撞进了他的怀里,宋其衍似乎是准备跟她说什么,这么一撞,两人都有些诧异。 他的双手环着她的腰际,防止她跌落下去,因为那一级台阶的缘故,她的嘴唇就在他的下颌那里。 两个人都愣愣地反应不过来,僵硬地杵在那里暗自小鹿砰砰跳。 就像是做值日不小心撞到一块儿的中学生。 不想要就这么分开,但抱在一起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只是各自开始害羞,一个红了脸,一个红了耳根子。 靳子琦一双浅棕色的美眸润着水泽仰望着他,看着一动不动的宋其衍,竟然有点小小的失望,明明一低头就可以…… 他不是一向都挺主动的吗…… 她闷闷地刚想完,宋其衍就慢慢地低下头,吻了下来。 由于彼此都过于期待,所以吻得异常得小心翼翼,却又甜腻到窒息。 靳子琦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整个人都黏在了他的胸前。 一吻结束,她羞赧地抬不起头,宋其衍呼吸粗喘,他温柔地抬起她的下巴,深情地久久地看着,不愿意挪开目光。 他没有说话,她却好像听到了很多。 他的眼睛里很多话,没 第 38 部分 有说出来,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可以明白。 这种默契无声的沟通,像一种流水般的电流。 她的脸火烧般滚烫,然后被拥进怀里。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因她而加速的心跳,靳子琦觉得自己听到了更多。 她轻轻的把自己贴紧他的胸口,觉得莫名的安心。 似乎只要是在这个怀抱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承担,如果不能承担,那么这个拥抱她的男人会为她承担。 很久之后,宋其衍才放开她,理了理她额际的碎发,重新牵起她的手。 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他略略不自在地咳嗽一声,松开了她的手。 慢慢地走在她的身边,眼角的余光时而落在她的身上。 却总是与她眼角的目光不期然地相遇。 然后,彼此又默契地转开。 这份暧昧在车内也不曾消散,靳子琦坐在副驾驶座上,偶尔会瞄一眼正开车的宋其衍,望着那英俊的轮廓,默默地红了脸。 成人的羞涩说出去真的有点无地自容。 她正打算找些话题来打破这尴尬的沉默,突然高架单行道上迎面逆向行驶过来一辆跑车,就像是被喝醉酒的玩命之徒所驾驭着,胡冲乱撞地驶过来。 眼看那宝蓝色的跑车就要以疾快的速度撞上来,靳子琦的眼眸一紧,但却没有更多面临死亡的恐慌,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她做出的第一个动作是紧紧地捏住了他的衣袖,而不是抱住自己的头。 宋其衍的双唇紧抿着,神情看上去分外的凝重却没有惊慌失措。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那辆迫近的跑车,握着方向盘的双手迅速地转动试图避开那即将到来的撞击。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撕裂声响彻际,也震得她的耳膜嗡嗡作响。 那辆跑车始终没有停下来,在单行道上想要避开也并非易事,宋其衍拼尽所有努力都没能顺利躲开那辆疯狂的车子。 然而,就在两辆车子碰撞上的火光电石间,宋其衍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开安全带,转过身子抱住了还杵在惊吓中的靳子琦,用自己的胸膛紧紧地护住了她的脑袋和暴露在目光所及地方的身体。 “靳子琦。”他似用尽全力搂住她,喉间说出的只有三个字。 【003靳子琦你要不要嫁给我 阴沉的空骤然下起倾盆暴雨。 高架桥上,一辆劳斯莱斯和一辆跑车就像是两头争斗的野兽疯狂地撕咬在一起,碰撞出激烈的火花,穿透了淅沥的雨幕。 救护车刺耳的鸣叫声伴随着狂风暴雨一起呼啸而至。 紧急刹车后,一群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匆匆忙忙地下车赶往失事的轿车旁。 昏昏沉沉中,靳子琦感觉充斥了汽油和血腥味的空气被驱散。 她困难地撑起眼皮,只依稀看到一双干净的手伸进车里,她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别怕,很快就没事了。” 额际滴下的血液粘稠了她的睫毛,也模糊了她的视野,一片朦胧血色。 她被那双手小心翼翼地移出撞得不成样子的轿车,然后轻轻放在担架上。 她听到医护人员紧急地喊着:“快来救这个男的,快点!快点!” 脑海里还残留着宋其衍抱住她的画面。 在最危险的时刻,他把车头转向了她那面,把自己的位置暴露在了外侧。 他紧紧地抱着她,紧得似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从没那样认真地看过她,他对她说:“靳子琦,闭上眼睛。” 他说得过于平淡,似乎想要纾解她内心迅速凝聚在一起的恐惧。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听他的话,她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双眸,在那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只有她的倒影,除此再无一物,那样的眼神太过清澈却也太过沉重。 在最后的那一瞬间,他决定把生的机会留给了她! 在那样剧烈而疯狂的撕咬撞击来临之际,她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这样为了她而不要命的他。 人生第一次,她想要好好地活下去,和这个男人一起好好活下去! 靳子琦挣扎地想从担架上抬起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却又摔了下去。 “别乱动,医生还没帮你检查!”医护人员轻柔小心地按住她的双肩。 “快,抬担架过来,还有氧气罩,快!”车外隐约传来焦急的呐喊声。 靳子琦想要推开医护人员,只是遭到一次次的阻止,她偏转过头,透过缓缓合上的救护车门,她看到了滂沱大雨中的恍惚的白影。 还有,被那些白影簇拥着抬进另一辆救护车的一个血淋淋的男 人。 救护车的门紧紧地合拢,消毒药水味溢满她的口鼻间。 她感觉到有一个冰凉的柔软东西正在擦拭着她额头的伤口。 在视线里那道白色身影要离开之际,她用仅剩的力气抬起右手,握住医生的手,半涣散的眼睛望着他,“先去救他……” 说完,不等一车医护人员有任何反应,她就先闭上眼失去了意识。 …… 靳子琦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白茫茫布景。 额头传来的刺痛提醒着她那场车祸并不是噩梦,而是真实存在的记忆。 她听到病房外迅速走来走去的脚步声还有医疗器材相碰发出的响声。 消毒药水的味道一直未从她的呼吸里散去。 用无力的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靳子琦四下张望,偌大的病房除了她再无第二人,根本没有宋其衍的半个影子! 靳子琦捂住胀痛的头,她只大概记得在两辆车撞上的时候,车内的安全气囊弹了出去,她昏厥过去的时候只听到宋其衍一声压抑痛楚的闷哼。心中的惶恐就像是黑色的幽灵张开嘴将她吞噬入腹。 她掀开身上的被褥,匆忙之中想下床,却因为颤抖的双腿而跌倒在地上。 地板的冰冷透过湿漉漉的衣衫渗透进她的肌肤里,钻入她的骨髓。 带给她的除了寒冷还有无止尽的害怕和不安。 额头刚刚愈合的伤口因为她剧烈的运动而重新裂开渗出血丝。 她扶着床沿困难地起身,强压下战栗的痛楚,踉跄地跑出了病房。 “小姐,小姐,你要去哪里?你的伤口还没包扎好!” 无视了迎面而来的护士的阻拦,靳子琦快地奔向询问台。 她的长发不再如以往柔顺,被泥水和血渍凝结到了一块。 刚路过一个亮着绿灯的手术室,手术室的门就豁然开启,浓重的血腥味飘出来,闻到这股熟悉的味道,她再也抬不动双脚。 她缓缓地转过头,望着那幽暗的手术室,目光有些呆滞的茫然。 一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率先走出来,急匆匆的,他一边疾走一边冲身后的手术室焦急地喊道:“准备把病人送去三楼手术室,那里有所有需要的设备,快!” 医生戴在手上的医用手套沾满了鲜血,还有一两缕正粘稠地往下滴。 落在白洁的地板上,汇聚成一颗妖冶夺目的血粒子。 在医生疾速地越过怔愣的靳子琦时,他的手术褂被一只纤瘦的手拉住,有些急躁地低头,就看到一个浑身狼狈的女人。 “医生,他是不是伤得很重?”她的眼神空洞得看不到任何内容。 医生本想呵斥她快放开,但在看到那张失魂落魄的脸时,竟心生了不忍,“别担心,会没事的,我们正在施救呢!” 几乎医生的话音刚落,手术室里就响起轮盘在地上快速滚动的辘辘声。 靳子琦循声转头,就看到一张病床被一干医护人员推出来,床上白色的床单被染红,躺在上面的男人已经面目全非。 她却没有呕吐的*,只是因为忽然的心慌而无法站立。 急急追赶她而来的护士及时地扶住了要倒地的靳子琦,“小姐你还好吗?” 靳子琦的脸色瞬息万变,她推开护士的手,匆匆地追着那病床而去。 那件暗紫色的衬衫,她认得,他护住她的时候那么清晰地看到。 护士急着在身后赶,“小姐你慢点,慢点!” ——宋其衍,宋其衍,宋其衍…… 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默默地祈祷,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她的心跳不断地加速,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前面疾行的一干救护人员却逐渐停下脚步,直至不再移动一步。 她越追越近—— 近到听到了医生口罩下的那声沉重的叹息—— 近到看到了救护人员眼底的默哀和他们无能为力的摇头—— 靳子琦慢下脚步,急喘地呼吸,她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病床上那个了无生息的男人,她眼角的目光看到他的右手垂了下来。 没有任何的知觉,就像是一只暴毙的残蝶从空中落入泥地里。 ——不可能的…… 她想要冲上去,却在第一时间被阻拦开来——那些护士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块白色的布盖过他的头顶,看着病床被推进电梯。 她望着电梯层数的变化,不是刚才那个医生口中的“3”,而是地下层“2”。 ——那里没有手术室,那里只有阴森的停尸房。 她不知道那些护士是什么时候放开自己的。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电梯上的数字变化,一双眼似乎要渗出血来。 她甚至在幻想,也许是医生看错了,他只是暂时性休克,可能在送去停尸房的路上就醒过来了,医生就又会把他送去三楼。 电梯再一次打开,走出的却不是她臆想中的那个人,是两个脸色难看的护士。 “真的好惨啊!刚才推出去的那个病人你看到没,被撞得脸都认不出来了,啧啧,刚听卢医生说送进来的时候就奄奄一息了!” “是在太子桥那里发生的交通事故吧?我刚听广播了,最近因为交通事故送进来的不少,就是没这么严重到死人的。” “就是说啊,卢医生也说了,本来他不会这么严重,因为他没系安全带,又因为撞上去的时候没用双手护住自己的头部,才导致头颅内大出血。” 靳子琦怔怔地站在那里,擦身而过的护士还在津津有味的谈论。 “我看他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正是大好年纪怎么就死了呢,怪可惜的。” “刚我查房的时候看到电视里的新闻报道,撞在一起的两辆车都是名车啊,价值都在几百万,真是有了钱也没命花啊!” 交谈的声音渐行渐远,靳子琦却如坠冰窖。 她站在那里,周围的医护人员就像是灰白色的流影来回穿梭,却也不过是背景。时间悄然停止在这一秒。 曾经被遗忘的记忆却在这一刹那如开了闸的洪水在她的脑海里涌起。 ——那个在下雨从城市的一头跑到另一头为她送伞的男人。 ——那个用三个月打工挣来的钱为她买生日礼物自己却饿得生胃病的男人。 ——那个立在钢琴旁拉着小提琴,眼睛一刻也不愿意离开她的男人。 犹如玻璃破裂后的小碎片在沉寂了几年后,开始慢慢地聚拢,一个接着一个的小片段不断在她的眼前回放。 她看不清回忆里那个男人的脸,努力想要去看清,却越来越模糊。 被重新拾掇起的记忆,无论被搁浅了多久,她依然能感受到来自那个男人的爱意,似乎还能感觉到他握着自己手心的温度。 “靳小姐,你还好吗?靳小姐?” 一道温和的男声把沉沦在回忆中的靳子琦拉回了现实。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了病房,怎么坐到了床上。 她就像是个行尸走肉 ,目光空洞地望着眼前的医生。 “靳小姐,没想到时隔四年你会再次碰上车祸,不过别紧张,刚才有医护人员已经跟我说了你的情况,我现在给你检查一下以防万一。” 靳子琦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望着他的白大褂。 医生不解地一蹙眉,跟着靳子琦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衣服,并无异样。 他看向靳子琦的双眼,却发现那里没有什么聚焦,她其实不是在看他,像是透过他的白大褂在看着什么。 医生担忧地一沉吟,对身边的护士道:“去把靳小姐往年的病例拿来,我要仔细看一下,对了,我想让靳小姐拍一张ct,你去准备一下。” 护士离开,医生拿起带来的电筒,“靳小姐,我先替你检查一下五官。” 靳子琦点点头,神情不变。 “啊,现在张开嘴。” 她依然听话地照做,只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太过空白,令人担忧的空白。“靳小姐,你身体哪里不舒服要告诉我,那样我才能帮你做有效的治疗。” 靳子琦的沉默令医生束手无策,护士很快就送来了一本检查簿,医生快速阅览了一下,困惑地自言自语:“应该没什么后遗症啊?” 转头看了眼靠在病床上垂着眼的靳子琦,“难道再次车祸导致了心理创伤?” 医生眼底闪过恍悟,将检查簿搁置在病床边,吩咐护士,“你好好照顾靳小姐,我去六楼的精神科找一下许医师,马上回来。” 说着又跟靳子琦温和地道别,“靳小姐,我出去下,你先休息。” 这时的靳子琦才有了一点反应,她目送着他走出去,收回目光时注意到那本检查簿,上面仿佛堆积了一些灰尘,白白的一层。 靳子琦忽闪了下眼眸,医生似乎忘记把它带走了。 她鬼使神差地伸过手去拿,那里面记载的是关于她以往在这家医院的记录。 她取过来,翻开,有瞬间的惊异,尔后是泪水模糊了视线。 在那一页,她看到了几个字:自愿鲜血。 下面歪歪扭扭签着一个名字:关其衍。 字很丑,但她知道这是谁,是那个会把“尹沥”念成“伊沥”的男人。 她的视线下移,落在鲜血量上,然而入目的是空白。 似乎是愿意献出自己整个生命的血液来拯救她。 无上限地供应。 时间,四年前。 …… 手中的检查簿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靳子琦低垂下眼睫,目光依然停留在那个难看的名字上。 她就像是挥霍光了力气的赌徒,睁眼望着白色的花板。 想起那晚游泳池里他抱着她时的那句话:“靳子琦,考虑和我结婚吧。” 她慢慢地扯起唇角,“现在给答案还来不来得及?” 无人应答,唯有窗外传来的医院花坛草丛里秋虫的嘶鸣声。 她嘴边的笑容越来越疏淡,直到消失无迹,她躺回床上,举起自己纤长却布满血渍的手,缓缓地盖在自己的眼睛上。 仿佛,她的手心依然还有他相握时的温暖。 她在 第 39 部分 血色的黑暗里闭上眼,指缝间滑落的是一滴透明的液体。 然而心中的悲伤却因这一滴泪的放纵而无限扩大。 她想起他抱着自己说“靳子琦,闭上眼”,眼泪开始疯狂地溢出。 从一开始低低的抽泣,变为最后的嚎啕大哭。 她终于想起了记忆里的宋其衍,为什么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本来在一旁整理医用品的护士发现了异样,手忙脚乱地询问靳子琦:“靳小姐,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靳子琦的手一直覆盖着双眼,她只是哭,抛开了所有的顾忌,就像一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小女孩,尽情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会这样子,为什么结局会变成这样子? “靳小姐,你到底哪里难受?靳小姐,你别吓我啊!” 护士关切的询问只是让她哭得更为凄厉,她的左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嘶哑如铁锈般干涸的嗓音只有两个字,“好痛。”这两个字足以让护士惊慌失措,“靳小姐,哪里痛?” 靳子琦的性子太过平淡,却不是生如此,只是不断地压抑自己,不让自己把自己的软弱暴露在人前。 她从来不哭,并不是不想哭,而是没有一个能让她落泪的理由。 一旦有那么一,便再也停不下来,只是不住地哭,“好痛,好痛。” “靳小姐,你忍忍,我马上去叫医生,医生马上就来!” 小护士跌跌撞撞跑出去,走廊上都是她心急如焚的大喊。 “小张,快给六楼的许医师打电话让她转告李医生靳小姐不好啦,小吴,你快去叫卢医生过来看看!” …… 没多久,靳家千金病房一涌而入的是医院最为优秀的各科医师。 只是,当他们看到床上哭得伤心无比的靳子琦时,竟不知道从何下手。 李医生急急忙忙地从六楼赶下来,挤开堵在门口不知所措的医师们,在护士求救的目光下走到床边,也有些手足无措。 靳家小姐是出了名的要强,怎么会无缘无故哭得这么凄惨? 难道真的是哪里撞伤了,而又是他们没有检查出来的? 李医生瞟了眼一筹莫展的护士,在床沿坐下,一边观察着靳子琦的情绪一边组织语言,小心翼翼地问道:“靳小姐,你刚才说你哪里痛?” 靳子琦并没有理会他,就像是拧开的自来水龙头,不停地流出眼泪。 “这个……”李医生无奈地抓抓头发,哭得这么中气十足,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内伤的人啊! 门口的一个女医生踌躇了会儿出言安慰,“靳小姐,你这样哭是很伤身体的,要是让那位跟你一起送进来的先生知道,你让他怎么安心?” 岂料这句话不但没起到正面作用,反而令靳子琦的眼泪流得更凶。 李医生不经意看到掉在地上的检查簿,发现正翻到了四年前车祸那一页,他愣了几秒,忽然恍然大悟,一拍自己的脑子,“我就说怎么这么熟悉呢!” 他看看捂着自己眼睛的靳子琦,了然地一笑,回头冲门口道:“卢医生,刚才推进你急诊室让你处理伤口的病人叫什么名字?” 李医生这没头没尾的一问让卢医生有些奇怪,但还是如实回答:“好像叫什么其衍的,姓宋还是姓李来着,我记不得了。” 卢医生的话一出口,病房内的哭声就逐渐轻下去,不再如之前肆虐。 李医生看到靳子琦的样子就知道她在听,就继续问:“那伤得重吗?” “还行吧,伤了左手的胳臂肘,比那个撞得面目全非的肇事司机好多了,要是想出院现在就可以走了。” 这句话一说完,靳子琦算是彻底没了哭声,连眼睛上的手都拿了下来,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李医生,像是在确认他说的是真是假。 门口的一干医生看到靳子琦这反映,要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傻子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失笑地摇摇头,看来是白忙活了! 人家大小姐根本就没事,估计以为死的是自家情人才哭那么难过! 靳子琦明白过来后,看到病房里这么多人,又想到自己刚才肆无忌惮的哭声,顿时红了脸,窘迫得不知该看哪里。 李医生笑看着靳子琦还挂着泪痕的脸,“看把你哭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医院怎么欺负你了。” 靳子琦无言以对,不过这次连脖颈都红了。 她撇开脸,静默了几秒,还是转回脸,欲言又止地望着李医生。 “不用你问他住在哪个病房,因为,”李医生在靳子琦不解的注视下,指指门口,“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先过来了。” 门口的医生纷纷让开,出现在靳子琦视野里的是那道高大挺拔的 身影。 宋其衍身上还穿着那件暗紫色衬衫,他的左手臂被绷带缠着挂在脖颈上,脸上有些微的擦伤,索性没有毁容,看上去颓废而英俊。 他急急地冲进来,却在看到床上的她时站定在那里,顿住不再动。 他的眼神看上去格外的焦灼紧张。 靳子琦本忐忑不安的情绪在看到安然无恙的宋其衍时恢复了平静。 房间里的观众识趣地陆续退场,并且替他们关上了门。 突然间,气氛变得微妙,靳子琦率先低下头,想要掩饰自己红肿的双眼。 她听到不断靠近的脚步声,甚至到后来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宋其衍没在床边坐下,他径直蹲下了身,她好奇地望去,他正用那只完好的右手拿起地上的鞋子,然后笨拙地套到她光着的脚上。 靳子琦全身有些僵硬,任由他艰难地帮她穿上一只鞋。 她的脚长得很美,小巧,曲线优美却又圆润饱和,握在他手里刚刚好。 她的左脚因为之前赤脚走过而有些脏。 宋其衍起身从床柜上取了些纸巾,重新蹲下去,捧起她的脚丫,放在他半跪的腿上方便他用纸巾擦掉她脚底的污垢。 靳子琦低头望着弯下腰的他,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因为他表现得无比自然,仿佛生就该如此—— 用那双骨节修长的大手体贴地为她的双脚穿上鞋子。 宋其衍抬起头就发现靳子琦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不禁有些担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他维持着半蹲的姿势,稍稍抬身用右手去碰她额头的伤口,只是快要碰到时,想起了什么又缩回了自己的手。 然后那双黑眸紧紧地望着她的伤口,“要不要请医生再来看看?” 靳子琦默不作声,只是看着他。 然后伸过手臂牵过他那只因为替她擦脚而沾染了泥土的手,白皙的五指躺在宽敞的麦色掌心,显得异常地和谐。 她举起他的手触摸自己额际的纱布,低声道,“已经不疼了。” 宋其衍第一次被靳子琦主动握住手,难免受宠若惊。 此刻的靳子琦披头散发的,眼眶红红的,少了高贵冷情的气势,格外的娇小而惹人怜爱,只怕是男人,有幸见过一次都会毕生难忘。 而宋 其衍这个男人,有幸见到,并且还是让她卸下面具的理由。 他看着这样的靳子琦,又开始心猿意马,盯着她粉红的唇瓣想入非非。 靳子琦很快就察觉到宋其衍的心不在焉,也很快在他的瞳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嘴唇,紧接着看到他耸动了下喉结。 “就亲一下,就一下。”他吃了雄心豹子胆地提出这个要求。 原以为她会生气地一脚踹他,然而结果却是—— 靳家公主只是稍微垂了垂眼睑,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 这样的默认式态度助长了一个男人的色胆。 宋其衍探过身子,慢慢凑近靳子琦,用右手捧住她的脸,低下头吻了她。 真的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 他用鼻尖抵着她的鼻尖,薄唇距离她的唇瓣不足一厘米,气息缠绵,低声喃语:“再亲一下吧,亲一下。” 说着迅速地往她柔软的芳馨上一啄,一边观察着她的神情变化。 靳子琦赧然地抿着唇角,却没有因为他的失信而羞恼。 然后她的后颈被一股力道往前一按,她的唇重重地压在他薄削的唇上。 他不给她任何反悔的机会,撬开她因为松懈而微启的双唇,和她的舌尖纠缠在一块儿,温柔而用力地展开这个热切的吻。 也许是刚经历过一场死亡,所以彼此吻得格外动情沉醉。 宋其衍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自己的怀中,这辈子从没这么满足过。 他一边紧张提防着靳子琦的突然炸毛一边又暗自得意。 直到许久之后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她。 望着因为窒息而涨红脸的靳子琦,就像是一朵绽放到极致的芍药。 妖娆中透着干净的淳朴。 一时没忍住,又偷偷亲了亲她的脸颊,凉凉的,香香的。 宋其衍把自己一张很烫的脸贴在她的脸上。 …… 雨后晴后的晚霞透过窗台,倾洒在病房的地面上,淡淡的黄色。 也拉长了两个相拥的身影。 “四年前那场车祸我忘记了很多事。” 靳子琦轻然的声音飘绕在空气里,“也同样忘记了很多人。” 宋其衍有瞬间的怔愣,他扶起靳子琦的肩,望进她的美眸里,“你失忆了?” 如果真是失忆了,那么四年前他出现在她面前她认不出他就可以解释了。 却也因为这个原因,让他错失了她四年。 甚至连她生下了他们的孩子他都不知道。 还以为那是她和别的男人的种而活活气了四年。 靳子琦看着宋其衍千变万化的表情,抿嘴笑了笑,握住了他的手,“不过没关系,我刚才已经想起来了。” “虽然并不完整,但我想起了你,我上次问你我们是不是认识,你说要我自己想起来,现在我真的想起来了。” 宋其衍脸上闪过惊喜,他反握住她的手,“那你想起了哪些事,譬如……”某某是我们的孩子。 靳子琦凝望着他期待的表情,酝酿了片刻才慢慢开口,“想起下雨你为了给在学校的我送伞,从你打工的地方换了四趟车又因为堵车一路跑到教室。” 她紧紧地盯着他的脸,想在那里找到一点兴奋激动,但宋其衍却因为这句话而微微拧起了眉头,脸色也不再像方才好看。 那双敏锐深邃的黑眸注视着她,“还有别的吗?” 他的反应和她设想的并不相同,难道是她记错了吗? 靳子琦抿了抿嘴,在他的追问下,还是继续把自己记得的内容告诉他,“我快要过生日的时候,为了给我准备礼物,你去兼职三份工,每三个地方跑,我问你为什么那么忙,你却告诉我你在准备夜大的考试。” 宋其衍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听着,但是他的神情过于平静,就像是一个局外人在旁观一个故事,而非深陷局中之人。 她努力回想着那些片段,“我想起我还会弹钢琴,而你总是用小提琴配合我,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这么个大概意思,不然不会连你的长相都看不清。” 宋其衍沉默着,很久的很久,他捏了捏她的手,眼神幽深:“你真的记不清我的脸了吗?”他的表情从未如此慎重过。 靳子琦摇头,她不想骗他:“看不清。” 宋其衍低垂的眼睫覆盖了他眼底的情绪,听到她的回答,掀起眼帘,嘴角露出一个浅显的笑,抬手摩挲着她鬓边的碎发。 “看不清也没事,过去的都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既然忘记了那就重新开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靳子琦的目光落在他受伤的手臂上,柔和地一笑,“等你好了,我想听你拉小提琴。” 宋其衍眸底闪过一缕幽光,快得令人无法捕捉到,他扬起笑容,“可能会让你失望,我不会拉小提琴,你记错了。” “不会拉?”靳子琦有些难以置信,似在反省自己的记忆。 宋其衍点点头,但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加纠缠,牵住她的手起身,“毕竟忘记了那么久,有些偏差是正常的,对了,我刚问过医生,医生说你是轻伤,可以立即出院,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靳子琦仰望着他,看到了他眉眼间的疲惫,不舍得再让他浪费精力陪她一起去回忆。 他掌心的温暖一直传递进她的心里。 他说的没错,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 这个愿意拿自己的性命保护她的男人,一直都存在在她的生命里。 …… 负责来接送宋其衍的是一个叫邹向的年轻男人,西装革履。 他说自己是宋其衍的秘书,但靳子琦从未在宋氏见到过这号人物。 可能是宋之任新招聘来专程辅助宋其衍的。 这么一想,靳子琦便没有再多问。 她没有直接让宋其衍送她回家,而是先去商场买了套衣服和帽子。 她不愿意让家里人看到自己受伤的样子以免大惊小怪。 尤其是某某,才四岁的孩子,她不想给他的心灵留下不好的阴影。 回到别墅来开门的是虹姨,看到并肩站在一起的靳子琦和宋其衍有些吃惊,尤其是宋其衍那只高高吊起的手臂。 但她还是恭敬地问候:“大小姐,宋先生。”不该问的不敢多问。 靳子琦往屋子里大约扫了一眼,“虹姨,我爸妈和某某呢?” “哦,老爷和太太晚上跟合作的客户出去吃饭了,晚上会迟点回来,小少爷正在房间里玩积木呢,要我去领下来吗?” 听到苏凝雪和靳昭东不在家,靳子琦松了口气,眼看虹姨就要上楼叫某某,忙开口制止,“让他自己玩吧,我挺累的,先回房睡会儿。” 虹姨下去后,靳子琦才回身看向宋其衍,他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她觉得他有些古怪,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怪。 发现靳子琦盯着自己,宋其衍勾起嘴角,忽然倾身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一吻,“好好回房休息吧,明见。” 靳子琦张开嘴想说什么,但在他灼灼的眼神 下语塞了,最终点点头,进了别墅,只是回头的时候,宋其衍依然站在门口。 他正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身影,目光复杂深沉,但在看到她转过头之际,他的眸光闪了闪,变得温和动容,仿佛那刹那不过是她的幻觉。 “我……”靳子琦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宋其衍带笑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靳子琦摇摇头,冲他淡淡一笑,“没什么,你回去吧。” “好。”宋其衍点头,这一次真的转身离开了。 望着他颀长的背影拉长在大理石上,靳子琦敛了敛自己的情绪上楼。 那一句话, 第 40 部分 她始终开不了口,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是意境还是感情的程度,她一直想不清楚。 可是,当她打开卧室的阳台看到楼下还未曾离开的宋其衍时,恍然领悟,她少的不是意境或感情,而是一份勇气。 他看到她出现在阳台上,立刻露出一个笑,然后准备往自己家里走去。 定定地望着他独自一人的身影,靳子琦的眼底含蓄起雾气,她偏过头平复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然后她的双手握着护栏,冲那道逐渐远去的身影唤道,“宋其衍!” 宋其衍回过头,望着阳台边的靳子琦,戴着一顶软布帽,穿着牛仔裤和t恤,就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大学生。 她目光紧紧地锁住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认真道,“宋其衍,那晚你在游泳池的问题我考虑好了。” 她看到宋其衍的身体震了一下,他垂下的右手因为紧张而握成拳头,但他的脸上依旧是平静如常,望着她,等待她宣布结果。 靳子琦克制着自己忐忑的心跳,思量了几秒钟,最终鼓起勇气俯视着草坪上的宋其衍,“如果我答应,你还愿意娶我吗?” ——如果我答应,你还愿意娶我吗? 说完这句话靳子琦就摒足了呼吸,她一瞬不瞬地等待着宋其衍的回答。 可是,听到这句话的宋其衍却怔愣得杵在那里,不再说话不再动作,就像是没有生命的雕塑,伫立在靳家的庭院里。 在靳子琦等得心里的不安浓烈得要压垮她时,宋其衍却倏然转身,在宋靳两家别墅前的那块大空地上狂奔。 “宋……”靳子琦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原本的恐慌被错愕取代。 她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宋其衍一会儿跑到这,一会儿又跑到那,不知道在做什么。 来来回回跑了将近二十几趟,宋其衍才重新跑到靳家楼下,冲着阳台上的靳子琦喊,“靳子琦,你要不要嫁给我!” 他那双漂亮的黑眸闪烁着欣喜的光芒,胸膛激烈地上下起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所以才想自己确定一次。 真正浪漫的求婚不该是钻戒,玫瑰和新郎的跪地吗? 靳子琦望着他忘乎所以的模样,忍不住弯起嘴角,竟然忘记了这是露,用同样响亮的声音回道,“好啊!” 得到了心底期待的答 案,宋其衍再次傻愣地杵在那儿一动不动。 在靳子琦担忧地想下楼去时,他却又掉头跑了,这次是跑得无影无踪了! ——傻瓜! 靳子琦轻声笑喃了一句。 不过这个傻瓜挺招人喜欢的。 【004苏凝雪的同意 靳子琦望着宋其衍又跑回来的身影,有些无奈,又有些甜蜜。 终归这个男人的欢欣雀跃是因为一个叫靳子琦的女人。 然后她突然听到一声稚嫩的孩童大叫声,来自她隔壁的阳台。 “琦琦不嫁给怪蜀黍,琦琦是要跟某某结婚的,是某某的新娘!” 靳子琦闻声转头,就看到靳某某自己搬了把小板凳,踮着小脚踩在上面,正趴在缠满藤蔓的阳台边冲楼下叫嚷。 “怪蜀黍是大尾巴狼,某某不和你玩了!” 几乎一看到靳某某没人看管地趴在那里,靳子琦就慌忙跑去了他的房间。 等她推开门进去,就听到靳某某理直气壮地哼哼道,“琦琦最喜欢某某,琦琦说过要和某某结婚的!” “琦琦是女孩子,需要某某的保护,但某某还太小,所以某某要找一个大人来先替某某照顾琦琦,对不对?” 靳子琦听到从楼下传来宋其衍连哄带骗的讨好声音,哭笑不得,但显然靳某某很受用这样的恭维,扭着小淡眉眼珠骨碌碌转动。 宋其衍一看靳某某被唬住了,忙趁热打铁,“你不是想要小鸟吗?你跟妈妈住到叔叔家里来,叔叔家里有个大农场,里面有好多小动物,都送给你了!” 靳某某扭头瞅瞅身后的靳子琦,又低头看看下面的宋其衍,苦恼地挠挠西瓜头,过了好一会儿,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咬着小嘴唇道:“那某某嫁给你吧!” 宋其衍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答案,脸色跟吃了瘪一样难看。 靳子琦忍笑地把靳某某从板凳上抱下来,搂进怀里狠狠亲了一口,“某某怎么想到要嫁给叔叔?” 问这话时,靳子琦不忘幸灾乐祸地瞟一眼楼下受到打击的宋其衍。 “琦琦要和某某结婚,蜀黍又想和琦琦结婚,所以某某就和他结婚好啦!” 某某两只胖乎乎的小手背在身后,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靳子琦强忍着笑,摸摸那颗乌黑的脑袋,起身望向楼下满脸挫败的宋其衍 :“宋其衍,你还要不要娶某某?” 宋其衍听了靳子琦捉弄的问题,太阳穴突突挑起,一个头两个大。 他觉得自己今就是来被这娘俩当猴耍的,却也只能好言好语地供奉着。 谁叫那娘俩一个是他的小佛爷一个是他的小祖宗呢?! …… 如果说这突如其来的求婚对宋其衍和靳子琦而来算是惊喜的话,那么,对碰巧赶在这个时间点回家的苏凝雪和靳昭东来说,用“惊吓”来形容更为合适! 因为临时变故而没吃成饭的苏凝雪和靳昭东,轿车一开进靳家所在的这排别墅区,就看到宋其衍吊着一条手臂在自家楼下像无头苍蝇跑来跑去。 然而就在他们看得稀里糊涂时,宋其衍居然又跑回阳台下,冲着站在那里的靳子琦出人意料地来了一句“靳子琦,你要不要嫁给我?”! 靳昭东听得把油门当刹车差点一脚踩下去,幸好苏凝雪比他冷静淡定,及时提醒了他,不然车头就直接和车库的墙壁做了亲密接触。 哪有求婚这么莽莽撞撞的,连个最起码的钻戒都没有! 但靳昭东和苏凝雪关心的问题并不是有没有钻戒,而是这个宋其衍怎么就阴魂不散,一直缠着他们家女儿不放? 他们并没有忘记宋之任对这门婚事的反对程度,当初才有那么点苗头就被气昏过去了,这要是真决定结婚,还不把红事办成白事? 车里的夫妻俩各怀心思,就听到那一边自家那向来稳重自持的女儿也跟着大声回了一个“好啊!”。 这一下子夫妻俩再也坐不住了,纷纷迅速地下车快步走出车库,心急如焚。 虽然苏凝雪和靳昭东的出发点有所不同,但结论却都是一样的。 ——不愿意靳子琦嫁进宋家去活受罪! 结果还没走到草坪那块,就又听到小孩子大声的嚷嚷,两个人更加不敢再耽搁,小跑着想要去阻止这场闹剧。 这一路走过来,他们已经发现了周围有好事的邻居看过来了。 想到这事传开后就算想反口就麻烦了,苏凝雪的脸色愈加不好。 她正想要开口制止,却在抬头看见靳子琦脸上的笑容时停驻了脚步。 连本欲出口的严厉训词也堵在了喉间。 性格内敛的靳子琦从没这么笑过,即便有也是十几年前。 苏凝雪 半眯起在商场上打滚练就出来的精锐眼眸,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站在自家阳台下仰着头的宋其衍,复而又意味深明地望向楼上的靳子琦。 而先赶过去的靳昭东一张脸都被周围那些望过来的目光看得要烧起来,这要再不制止这胡闹的两大一小,还不知道还折腾出什么事。 只是,未等脸色不豫的靳昭东阻止,他后头的苏凝雪却先开了口,只是唤了一声“宋先生”便别无其他。 甚至连语气也不如想象中那般恼怒,出奇的平静,似乎酝酿已久。 靳昭东不解地回过头,苏凝雪面色如常地越过他,兀自走到草坪边望着宋其衍,“宋先生,有些话与其问子琦倒不如问我这个当母亲的比较好。” …… 靳子琦没料到自己的父母会突然回来。 这时冷静下来才发现四周的阳台上三三两两有人正探着头在往她这里瞧。 想到自己刚才不顾形象地在阳台上大喊,不禁脸颊有些讪然的发烫。 看到楼下被苏凝雪叫住的宋其衍,靳子琦想替他说话,苏凝雪却一记冷眼扫上来,“先抱着孩子进去,站在那里像什么样子。” 苏凝雪的语气并不重,就像是普通人家的母亲教训不听话的女儿。 靳子琦不敢再多说什么,抱起好奇地碌碌转眼的某某,在进屋前看了眼宋其衍,却发现他竟然当着苏凝雪的面都毫不避讳地盯着自己。 苏凝雪自然也看出宋其衍的心不在焉,轻咳一声,“宋先生,不介意的话就跟我来一趟书房吧。” 说罢,就先挽着手提袋进了别墅。 宋其衍一转头就看到了靳昭东,比起以往来得更加恭敬客气,“伯父。” 靳昭东的脸色更加不好,现在他才知道这一声“伯父”预谋已久。 敢情这小子第一次跟他套近乎就想到有今,才偷偷留了那么一手? 想到自己在商场打拼这多年,竟然被一个晚辈给糊弄了,靳昭东就不愿意给宋其衍好脸色看,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就走去别墅。 宋其衍却不以为然,春风满面地噙着笑,在靳昭东后面进了屋。 …… 等宋其衍走进别墅,站在二楼楼梯口的苏凝雪就让他上楼。 苏凝雪已经换下那身职业工作装,穿着一身休闲装更添几分家居的感觉。 宋其衍不忘整 整自己的仪态,确定不会太过冒失才跟着苏凝雪上了书房。 靳子琦带着靳某某下楼路过书房,并未听到什么大的动静,但心里还是有点紧张,不知道苏凝雪会跟宋其衍说些什么。 靳昭东回到家中就一直坐在客厅里看他从自己公事包里拿出的一叠文件,听到下楼脚步声就抬起头,冲靳子琦道,“子琦,我有话问你。” 说着靳昭东又扭头冲远远站着的虹姨吩咐,“带小少爷出去散会儿步。” 靳子琦看出靳昭东不想其他人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所以没有多说什么,就把靳某某交给了虹姨照顾。 虹姨领走某某时,冲靳子琦暧昧地一笑,刚才她就在后花园里跟花匠讨论怎么修剪那些花花草草,宋其衍的求婚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靳子琦不免有些羞赧,但还是肃了肃神色,朝着客厅走过去。 “爸。”在沙发上坐下后,靳子琦叫了靳昭东一声,眼角的目光瞟到靳昭东搁放在茶几上的文件,却是和乔念昭早上拿到会议室的邮件内容如出一辙。 靳子琦已经猜到靳昭东可能跟自己说什么,因为做好了心理准备。 果然,靳昭东沉吟了片刻就开口,“我和你妈本来打算和客户去吃饭的,中途却被一个电话叫回,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靳子琦不做声,靳子琦深味地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你苏伯母说要解除昭儿和珩风的婚约,她无法接受一个杀人犯的女儿是自己的媳妇。” 靳子琦面色平静,“您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乔念昭的事我向来不关心。..” 闻言靳昭东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子琦,昭儿是你的妹妹,我不奢望你们能像别家的姐妹相互扶持友爱,但也想让你们和和睦睦地相处。” “和和睦睦?”靳子琦望着靳昭东笑笑,“您觉得可能吗?撇开我丧失的那部分记忆,单就乔念昭爬上自己未来姐夫的床这一点,只要是个人都会在心里留下一道裂痕,您怎么还敢希望我们姐妹和睦?” 靳昭东沉默了稍许,才讪讪地说,“那件事过去这么久了,虽然是他们不好,但你也不能这么对待昭儿,这些东西足以毁了她现在的事业!” “您既然认定这些事是我做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信任自己的时候,那份心寒和失落怎么可能无所谓? 然而,心寒之余,靳子琦却是 冷笑地望着对面的靳昭东:“还是您现在是想说服我做点什么事来挽救?” 靳昭东被靳子琦嘲讽的眼神看得撇过头,“你苏伯母不肯相信我们说的话,除非是发这份邮件的人亲自出面说明,才能平息这股风潮。” 靳子琦眯眼一笑,站了起来,冷冷看着眼前这个称之为她父亲的男人,“所以,您想让我当着所有媒体的面承认是我出于嫉妒陷害自己的妹妹?” 靳昭东有些疲倦地揉着眉心,“人都要为自己做的错事负责,即便你是我的孩子,在这件事上我都不能包庇你,因为这一次子琦你,真的太过分了。” 靳子琦的双手握成拳头,指甲嵌进手心阵阵刺痛,只是不等她做出回答,已经有两个同样清冷漠然的声音异口同声地响起。 “不可能!” “恐怕不行。” 书房的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 苏凝雪正从楼梯上下来,而宋其衍则走在她的身后。 两个人的脸色都显得格外冷肃,宋其衍绷紧唇线,冷冷地看着客厅里的一幕,而苏凝雪向来情绪不外露的脸上竟也愠怒浮动。 “伯父,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之前,随随便便定人的罪是不是不明智的行为?更何况,您妄下断论的还是您的亲生女儿。” 宋其衍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靳子琦身边,两手插在裤袋里,已然呈现一种守护者的姿态。 靳昭东被宋其衍的话驳得面容窘迫,仔细想想倒真是他关心则乱了,望着靳子琦冷漠的神情,不觉心底升起愧疚。 “子琦,爸爸不是……”靳昭东站起来试图解释,却被靳子琦漠然打断。 “出面解释的事不可能,我没做过就没必要承担莫须有的罪名。” 靳昭东望着靳子琦冷淡的样子,心里愈发质疑那些邮件来源,“……这些匿名邮件真的不是你做的?子琦……刚才是爸爸武断了,给爸爸一点时间,爸爸会查清楚,还大家一个公道。” “够了,”苏凝雪突然插话,不去看靳昭东的脸,“小琦,时间不早了,您先送宋先生回去吧。” 事到如今,要不要调查真相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经知道了当事情发生的时候,她父亲的第一反应是质疑她。 将近三十年的父女感情终究抵不过乔念昭含泪欲泣的哭诉,到底是她这个女儿做得太过失败还是靳昭东这个父亲太过偏 心? 靳子琦送宋其衍走出气氛凝重的别墅,微凉的手就被宋其衍握住。 他并没往自己家里走,而是牵着她走在别墅区的林荫道下,许久之后才开口,“喜欢中式的还是西式的婚礼?” 她诧异地看向他,他却认真地等待着她的回 第 41 部分 答,心头一悸,抛去那些复杂的心绪,想了想道,“都可以,不过更喜欢西式的。” 宋其衍在心里记下,紧了紧彼此相握的两只手,“想让哪位珠宝设计大师设计婚戒,帕洛玛*毕加索还是beatriz*biagi?” 靳子琦看着一脸严谨的宋其衍,失笑地错开眼,但被捧在手心珍视的感觉还是让她心里一暖,“其实没必要这么隆重,只要随便买一个就好了。” 宋其衍却不赞同地皱眉,“怎么不隆重了?结婚可是大事,一辈子就一次,难道你让我把你的行李从你家搬到我家就算是结婚了?” 其实靳子琦还真想说这样也行,但在看到宋其衍对婚礼这么期待时闭了口。 他们漫步在林荫道下,宋其衍一路都在兴奋地计划他们的婚礼蓝图,靳子琦走在他的旁边,静静地听着。 忽然,一辆白色的奥迪r8从他们身边掠过,那疾驰的速度掀起一地灰尘,靳子琦回头看了一眼,是乔念昭回来了。 宋其衍也许是因为心情极佳,所以对那辆无礼的跑车并未放在心上。 靳子琦却忽然停下步伐,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站在那里望着他。 “怎么啦?”宋其衍不解地转头看她。 靳子琦抬起他们紧握的双手,另一只手也搭在上面,有些冰凉的温度。 “宋其衍,你是真的确定要娶我了吗?” 她问得很郑重,就连手上的力度也随之加大,宋其衍却因此而拧起了眉头。 靳子琦回头望着靳家所在的别墅,目光潋滟波动,“知道吗?那幢别墅里藏了太多的秘密,并且很有可能都不是好事,也许你日后会因此受到牵连和困扰。也许到时我们并不没有想象中的幸福,靳家人总是性格怪异。” 宋其衍眉间的折痕越来越深,靳子琦却兀自说着,她转过脸,直视着他深邃的眼,“真的决定娶我的话,你是永远不能反悔的。” “靳家人不会离婚,即便是错误的婚姻,也要将错就错下去,直到踏进坟墓。”这恐怕也是我父母至今仍相敬如冰地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原因…… 不过,后半句话她没说出口,她无法跟人说起她父母那段看似光鲜亮丽实则千疮百孔的婚姻。 “哪来那么多废话,怎么还没结婚就想着离婚了?”宋其衍不高兴地说。 被靳子琦握住的手用力一扯,在她 踉跄地跌向他时,他抽出自己的手,揽住她的后腰,低头擒住她的唇,重重地亲了一口。 “你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他有些得意地宣布自己的占领权。 靳子琦望着这个时而小孩子脾气的大男人,莫名地感动,主动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身体,脸贴着他跳动着心跳的胸口,“谢谢你,宋其衍。” …… 两个人走来走去又重新回到了靳家别墅的大门口。 “进去吧。”宋其衍绅士地替她开了门,站在那里目送她进去。 靳子琦往里走了几步又折回,看着宋其衍犹豫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开口,“下周四某某的幼稚园有亲子棒球比赛,你要去吗?” 宋其衍从最初的困惑转为最后的惊喜,高兴得有点找不到北,但很快就顾虑地指指自己受伤的左手臂,“这个不要紧吗?” 靳子琦笑望着手足无措的宋其衍,试探性地问道,“那我让尹沥去?” “你敢?!”本还惴惴不安的男人立刻黑了脸,“我们一家三口他凑什么热闹,就这么说定了,明早上一起去买准备用品。” 说完,不给靳子琦反悔的机会,就火急火燎地回了自家的别墅。 她还能隐约听到他边走边拿出手机打电话,“邹向,取消我下周四的一切工作行程,对了,查一下本城哪家百货公司的运动器械质量好?” …… 等靳子琦走回到靳家别墅时,就隐约听到里面传出的争吵声。 “如果不是因为靳子琦,我妈现在还在我身边,而不是为了替她……” “够了!”苏凝雪近乎苛责的严厉声音打断乔念昭抽泣拨高的话语,“看来你的记性不太好,我说过,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关于那件事的一切。” “为什么不让我说,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瞒过海吗?” “昭儿不要再说了!”靳昭东的声音不再如以往对待乔念昭那般和蔼。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帮着靳子琦,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因此失去了我的母亲和家庭,沦落到去孤儿院跟人抢饭吃……” 乔念昭的声音近乎歇斯底里,伴随着瓷器摔落在地的碎裂声。 靳子琦眉头一拧,不由加快了脚下步伐,因为她这些年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就在别墅里面! 只是在她刚走近的时候,突然 从旁边响起虹姨的唤声,“大小姐你回来了?” 也因为虹姨那响亮的一声呼喊,屋内的吵声戛然而止。 靳子琦转头就看到坐在庭院秋千旁边吃零食的某某,而虹姨正站在她的身后,笑吟吟地望着自己,“宋先生回去了吗?” “嗯。”靳子琦点头应了一声,但一双眼睛一直看着虹姨。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虹姨就是故意在庭院里守着的,刚才喊她间接给屋里的人提了醒。 靳子琦瞟了眼坐在小板凳上吃得欢快的靳某某,那个位置,她以前经常坐下来喝下午茶,因为坐在那里听不到屋里的动静。 “虹姨,你是不是也有什么事瞒着我?” 虹姨被靳子琦审度着有些不自在,呵呵一笑,“我能有什么瞒着小姐的,最近气有些犯凉,我得把小少爷带进去了。”说罢,就走去了秋千那边。 靳子琦也不再多问什么,转身打开门进去,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种静寂到诡异的气息,桌几上的青花瓷此刻正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 而客厅里传来的是低低的抽泣声,靳子琦循声转头,看到的是坐在地上的乔念昭,蓬乱了长发,衣衫凌乱,眼影因为泪水而冲刷得漆黑一片。 一贯注重外貌的乔念昭何曾这般狼狈过? 靳昭东沉默地靠在沙发上,手搭在眼睛上,说不出的沧桑疲惫。 而苏凝雪则立在窗前,纱帘打下的阴影笼罩了她纤细的身体。 “妈,我回来了。”靳子琦率先开口打破了这静悄悄的紧张氛围。 苏凝雪回过身,脸上早已敛好了神情,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优雅淡漠。 苏凝雪在靳子琦的印象里就像是一朵冷艳的牡丹,高贵,优雅,不知人世间的疾苦,因为牡丹素来都被成为花中之王。 但现在靳子琦知道,这朵看似高高在上的牡丹,早已不如表面那样光鲜亮丽,怕是早已经在开始凋零,凋零在这场疲惫的婚姻里。 “子琦,跟我上楼,我有话问你。” 苏凝雪甚至连看都不再看地上泫泣的乔念昭一眼就要带着靳子琦上楼。 只是在刚跨上台阶时,她蓦然停下,偏过头,但没有去看客厅一眼,“如果想要守住现在拥有的,那最好安分守己,否则,十年前你怎么走进靳家的,十年后,我照样可以让你怎么从靳家走出去。” 冷清的声音在空荡 的别墅里余音回绕,苏凝雪随即便抬步上楼。 靳子琦回身看了一眼因为震惊于苏凝雪的无情而睁大泪眼的乔念昭,这样的境地,不知道是不是不在乔念昭最初的盘算之内? 书房的门虚掩,靳子琦推开进去,苏凝雪正站在书桌边,她揉了揉额头,看上去有些疲劳过度,坚韧纤瘦的背影看得靳子琦一阵难受。 “妈……”靳子琦叫了一声,她想要追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在看到苏凝雪眼底的青晕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苏凝雪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在靳子琦走到她面前时,苏凝雪看着靳子琦的眼睛郑重其事地问道,“子琦,你老实告诉我,你真想和宋其衍结婚?” 靳子琦被母亲这么严肃地看着,不免有些窘然,但还是承认了,“嗯,与其在相亲宴上找个男人结婚,我宁愿嫁给他。” 苏凝雪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第一次抬手拨了拨靳子琦鬓边的碎发,动作有些生硬,她素来不怎么会表达自己对女儿的爱。 但这个动作在靳子琦眼里却让她鼻子有些发酸,她们母女都不是善于用言语表达感情的人,总是把自己的感情藏得太深,往往到最后受伤的是自己。 “子琦,你真的决定了吗?” 靳子琦没有回避苏凝雪的眼睛,认真地点头,“妈,你会反对吗?”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我反对也没什么用。”苏凝雪一生过于强硬,做事一向独断专行,唯一的弱点就是自己的女儿,“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这么做。” “宋家你不是不知道,况且,宋其衍,你真的了解他吗?” 靳子琦把苏凝雪的担忧看在眼里,浅浅地笑了笑,“宋家如果太复杂,我们可以搬出来住,我相信他一定会照顾好我和某某。” 知道这么说苏凝雪也不尽然会信,靳子琦摘下了头上的帽子,露出额头那一块纱布。 果然,苏凝雪一看到就脸色骤变,“怎么受伤了?有没有去医院看一下?” “今下午出车祸,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抱住我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一个男人会像他这样不顾一切保护我。” “钻石,玫瑰,豪房豪车都有可能是假的,但命不会是假的,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我的安然无恙,并不是每个男人都可以做到的。” 靳子琦握着苏凝雪的手,轻声说道,“我想赌一次,如果输 了也不过是这辈子,那下辈子不选他就是了。” 苏凝雪轻柔地摸着靳子琦那块纱布,“傻瓜,哪有下辈子,一次错误就是一辈子,妈不希望你跟……” 后半句话苏凝雪突然噎住了,靳子琦却看到了她眼角湿润的水汽。 苏凝雪堪堪地撇开头,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回头朝靳子琦笑笑,“既然真的决定在一起那就好好准备吧,宋家,如果真过不去,妈可以去……” 靳子琦却摇摇头,制止苏凝雪的建议,“这是我跟宋其衍的婚事,就算宋老不同意也该是我亲自出面去说服,而不是让我的母亲低声下气去求他,如果我的婚姻需要我家人的委曲求全,再幸福也只是个空壳。” 苏凝雪看着靳子琦能独当一面,欣慰地颔首,宋其衍受伤的左手臂她刚才就发现了,却不知道竟然是为自家女儿伤到的,倒真的是她看轻了他。 和苏珩风比起来,宋其衍的确更值得靳子琦托付终生。 靳子琦从书房出来时,就看到乔念昭提着行李箱从房间里出来。 脸上花掉的妆容已经清洗干净,露出一张素颜,尹沥说得没错,安静的时候,她和乔念昭两个人的确相像。 乔念昭和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只是怨恨地瞪了她一眼,并没说一个字就踩着高跟鞋噔噔地下了楼,而门口已经停着一辆轿车。 靳子琦看到车旁的靳昭东时眉头敛起,刚想下去手臂却被拉住,苏凝雪不知何时也站在了书房门口。 “就让他们去吧,也许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说完,便回到书房合上了门。 靳子琦望着驶远的轿车,耳畔回响的是苏凝雪那句话,也许,乔念昭搬走,这个家恢复平静,的确是最好的结果。 …… 翌日,靳子琦请了一上午的假跟宋其衍去买运动器械,其实也没必要买,因为幼稚园都会准备好,但因为他想买所以她就陪着一起。 但逛着逛着,宋其衍竟然心血来潮,硬是拽着她去买了所谓的亲子家庭装。 靳子琦望着自己办公桌上那三套亲子运动装,嘴角忍不住上扬。 本繁碌枯燥的上班时间也变得津津有味起来。 只是,这休暇的时光永远不会长久。 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你不想见的人自动找上门来。 而宋冉琴,就是在靳子琦心情最好的时候大摇大摆地来了。 萧潇敲了敲办公室门,在靳子琦说了声“进来后”才开门进入,只是萧潇还没告诉靳子琦外面来了宋冉琴,她的身体就被人一把推开。 “小心!”靳子琦想过去搀扶却是来不及,只能急声提醒道。 萧潇猝不及防地被蛮力一推,左肩重重地撞上一旁的饮水机。 就连摆放在饮水机上的杯子也应声落地,所幸是太空杯而没摔成碎片。 而罪魁祸首却浑然不知自己有多无礼,斜了眼撞到一边的笑笑,不满地嗤了一声,“没事瞎折腾,这是我儿子的公司,我见谁还要通报?!” 靳子琦在看到浓妆艳抹一身民国时期女性打扮的宋冉琴,眼角抽搐了一下。 不知从哪家沙龙做的铜钱头,身上穿着深暗红底绣牡丹的旗袍,过高的开叉露出穿着黑色网格的丝袜,弯起的手肘上挎着一只手工编织的小手袋。 虽说宋冉琴的文化素质可能不怎么高,但这些年阔太太的奢侈生活倒是让她的脸保养得光滑净亮的,外披一件皮草,倒真撑起了那雍容华贵的气场。 只是,十一月份的气,穿皮草是不是还早了点? 当然,这句疑问靳子琦是不会问出口的。 靳家这么多年潜移默化的高素质教育告诉她,应该尊老爱幼一下下。 尽管心里怎么不待见宋冉琴,靳子琦还是得装装样子接待一下。 挥退了萧潇,靳子琦起身走过去。 出于基本的礼貌问道:“您今过来有什么事吗?” 宋冉琴扫了眼一身白色ol职业服的靳子琦,一扬柳眉,开始踩着高跟鞋在办公室里慢悠悠地踱步,看看这又摸摸那的。 最后在办公室的书柜前停下不肯再动,指着里面摆放着的一尊踱金小人像,兴致勃勃地问靳子琦,“这是纯金的?” 靳子琦一直跟在她的后面,瞄了眼书柜,摇头,“18k镀金的。” 宋冉琴本放光的两只眼立刻没了兴致,哦了一声就走开了。 靳子琦心里暗笑,如果真是纯金的,那这尊小人像就别想在她这里待过晚上。 宋冉琴微蹙着眉头,左顾右盼了半晌,才到沙发上坐下。 摆出一副享福太太的姿态,等着靳子琦给她上茶服侍。 只是靳子琦仿佛没看到她眼里的暗示,自顾自地坐在她的对面,淡淡一笑,“需要 我通知一下苏总吗?他现在应该在午休。” “你这办公室的小日子过得倒挺滋润的嘛!”宋冉琴答非所问,靳子琦暗暗蹙了下眉,“这屋子装修花了 第 42 部分 公司不少钱吧?” 靳子琦也有些沉了脸,对于宋冉琴这意有所指的话,也懒得再跟她浪费口舌,直接回答:“这屋里的东西都是我自己花钱买的,至于基本的装修,公司每间办公室都一样。” 靳子琦绝对不会认为宋冉琴是关心自己才说的这番话,若真关心自己,就不会一进屋就给她摆出老佛爷接见宫女的架势。 也许是因为靳子琦说话的语气不若方才的和气谦逊,宋冉琴诧异地打量了她两眼,从鼻子里轻哼一声道:“能买得起这么好的东西,看来我们阿风给你的工资不低啊!” 靳子琦对这位老太不想再多说什么,想起宋之任之前评价宋冉琴的一句话:头发长见识短。她觉得还该加上几个字:小家子气! 宋冉琴煞有其事地又环顾了一圈,啧啧地满脸可惜,“一个人用这么大的办公室,你说你多浪费,回头我得跟阿风说说,让他重新安排一下。” 靳子琦冷笑一声,倒还真会替儿子省钱! 要真这么会持家,自己又何必每都打扮得像只花蝴蝶到处显摆? “您今过来就是要评价我的办公室,然后去建议总裁怎么往我这里再搪塞几张办公桌的吗?”靳子琦问得不客气。 宋冉琴拢了拢身上的皮草,也不嫌热,微扬着下巴,高人一等的姿态。 “如果没有别的要紧的事,我会来你们这种名不经传的小公司?” ——就算再名不经传也是你自己儿子开的! “今圈子里可是在疯传你跟宋其衍的事,听说他在你家楼下大呼小叫喊着要结婚,把整个别墅区都搅得鸡犬不宁的。这没文化可真可怕,你说没留过学拿过mba学位也怪不得他,可既然回了宋家,好歹也该在外面替宋家长长脸,尽干些丢人现眼的事儿!” 说着觉得口干舌燥,宋冉琴自己端起茶几上的水壶倒了杯水,便喝便低声嘀咕,“哪路边摊买的茶具,做工这么粗糙……” 靳子琦早就彻底冷了脸,但宋冉琴却还肆无忌惮地指手画脚,“虽然现在阿风和乔念昭的婚事被搁置了,但如果你认为只要嫁给宋其衍就能跟阿风……尽管我也挺喜欢你的,但终归是生过孩子的,我家阿风身价清白,总不能以后被人在背后嚼舌根子。” “您既然都已经知道我要和宋其衍结婚的事,那么,您现在又是以什么立场来指责我们?姐姐吗?如果您是以宋家小姐的身份,我劝您还是省省 ,因为其衍跟我说过,他母亲直到过世就生了他一个,如果您是以父辈身份,那就更没资格了,您的儿子您当宝不代表别人不会当草。” 宋冉琴没想到靳子琦竟敢这么不给面子地反驳自己,不由地脸上一阵尴尬。 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话题,完全把靳子琦的话抛到了脑后,“你去告诉宋其衍,让他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给他公司的分红还算客气了,要是我,就把他这只不学无术的白眼狼赶出去了!” “爸上次在游轮上说了,宋氏是交给阿风打量的,他没事凑什么热闹!” 说得振振有词,理所当然,毫无自知之明! 靳子琦这次也把不悦表现在了脸上,“您也说了是上次,其衍是宋老的亲生儿子,您活了大半辈子总该听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您的儿子不过是外孙,姓苏不姓宋。” “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宋冉琴诧异地瞪着靳子琦,靳子琦抿紧唇不语,靳子琦是愤懑地沉默,但看在宋冉琴眼里,那就是一种知错的态度。 于是,这位理直气壮的夫人又开始更加颐指气使,“既然在阿风手底下工作,就得好好帮衬着他,而不是胳臂肘往外拐,整和外面的人谋划着抢走不属于你们的东西,知道吗?” 宋冉琴话音还未落,靳子琦就豁然起身,纤长的优雅身姿俯视着宋冉琴,有种说不出的强硬气场,一把夺过宋冉琴手里的茶杯。 “是您自己走出去还是要我赶出去?我和苏珩风四年前就彻底没关系了,您有什么资格在我这里说这种自以为是的话?” 宋冉琴抬头望着靳子琦一愣一愣的,一时间没从靳子琦的气场里反应过来。 “这些年尊称您一声夫人,也不过是顾及两家的面子,但是,这不代表我还认为我对苏珩风还有什么盼头。还有,今我是看在您是长辈的份上才对您保持着礼貌,不要逼我连基本的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宋冉琴见惯了为了家族利益隐忍的靳子琦,哪看到过这么强势的靳子琦,心想这丫头是要造大反了,敢这么跟她较劲?! 宋冉琴心里气急,面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抬手指着靳子琦,因为生气而颤颤发抖,看着靳子琦的一张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好好好,跟宋其衍在一起还真长了脾气,好的不学偏学坏的!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给我等着,有一那个二世祖不要你了,你千万别 来求我们阿风!” 说着,宋冉琴便忿忿地站起来,怒气冲冲地往外走,摆腰扭臀风情万种。 “夫人。”靳子琦突然在背后叫了一声。 宋冉琴停下脚步,一挑修得整齐的眉毛,站在门口,两手抱臂地回过头。 她以为是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朝靳子琦嗤笑一声,姿态极高地斜睨着走过来的靳子琦,“怎么,现在想认错了?也不看我给不给你这个机会。” 靳子琦走到门口站定,看着徐娘半老不见风姿的宋冉琴,抿唇一笑,突然从身后拿出那只手工小手袋一把塞进宋冉琴环臂的中间。 “不好意思,我这里不是垃圾回收站,您最好还是自己带走,我不想再浪费宝贵的时间去找地方把它丢了。” 靳子琦这话说得接近刻薄,外面的员工看似认真工作,实则都低头竖起耳朵听着,这让宋冉琴更加觉得羞恼难挡。 死瞪了眼靳子琦,暴怒地扯过自己的小手袋,铜钱头上几乎要冒出火来。 靳子琦收了嘴角那抹敷衍的笑,绷了脸抿紧唇,转身进屋,砰地一声紧紧关上办公室的房门,碰了还杵在门口的宋冉琴一鼻子灰。 宋冉琴慌忙往后退了一步,捂着被震得麻麻的鼻尖,气得直跳脚,在门口大呼,“姓靳的,你就等着我们阿风不要你吧!” 【005我想......怎么办? 把宋冉琴赶出门后,靳子琦顿觉精神气爽,从不知道做坏事还能这么开心。.. 难道真如宋冉琴所说,因为有了宋其衍的纵容,她才敢这么放肆? 靳子琦微微转动转椅,拿起桌上的亲子装打量,心情愈发地开怀。 然而,在快下班的时候,接到虹姨的电话,就再也高兴不起来。 “大小姐,我刚去接小少爷,幼稚园的老师说小少爷被人接走了!” 虹姨的声音也分外的焦急,听筒里时而传来马路上汽车呼啸而过的车鸣声。 只是这么一句话,就让靳子琦手里的水杯打翻在地。 面对商业突发危机都从容不迫的女人,唯有至亲遇到危险才会方寸大乱。 “幼稚园不是对孩子接送都有严格规定吗?” 靳子琦说这句话时已经奔出了办公室,不顾一路员工的问候,来不及等电梯,直接从安全出口下楼直达停车场。 虹姨解释 :“本来是这样子的,但幼稚园的老师说,是小少爷认识的人来接的,小少爷还叫了那个人一声太公。” ——太公? 靳子琦大脑里警铃大作,她坐在轿车驾驶座上,却想不起来他们家有谁的辈分有这么高。 “虹姨,你先回家等我电话,我去找。” 靳子琦说完就挂了电话,一踩油门,轿车快地冲出了地下停车场。 还未等她把车开到幼稚园,手机就响起,进来的是一个住宅号码。 对靳子琦来说有些熟悉,但她似乎从未打过或是接到过。 迟疑了几秒,尽管心急如焚,她还是接了起来。 那边,传来一个男人沧桑却雄浑的声音,“是我。” ——是宋之任?! 几乎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靳子琦就认了出来。 并不是因为听多了太熟悉,而是宋之任声音里那股子气势给她印象深刻。 那头的宋之任没等到靳子琦的声音,也没着急,反而悠悠道,“晚上有空吗?” 靳子琦没想到宋之任这几找自己找得这么勤,理由自然是宋其衍! 她一边开车一边左右注意着路上行人,又听到宋之任略显惬意的声音,不禁有些烦躁,“对不起,我今有事,恐怕不行。” “我没想到某某会这么可爱。” 宋之任突然而然说出口的话,就像是某种讯号在靳子琦大脑里警醒。 车子“吱”地一声,停在十字路口,就像是一条突然暴毙的鱼。 车外鸣笛声一片,车内却是犹如花朵盛开前的沉寂。 靳子琦的双手握在方向盘上,白皙的手背上隐隐的青筋。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人生第一次,想要爆出一句粗口来! 也因为这份无法克制的愤恼,让她不由自主地踩了刹车。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靳子琦淡淡地开口,语调却不如她的表情那样平静。 宋之任稍作沉吟,才说道:“晚上过来宋家吃饭吧。” 又是吃饭! 靳子琦明知这可能又是一顿鸿门宴,却不得不前往,心里越发恼怒。 “你放心吧,我也叫了其衍回家吃饭。”宋之任又补充了一句。 把人都叫齐,然后再进行下一轮攻破战吗? 靳子琦捏了捏方向盘,“好,我马上过去。” 宋之任很干脆就挂了电话,靳子琦也没闲情跟他南地北地阔谈。 重新启动车子,在路标指示的位置调转车头,开往宋家所在的地址。 路上,靳子琦还是给宋其衍打了个电话过去。 宋其衍似乎也知道了宋之任擅自带走了靳某某,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别担心,我已经在去宋家路上了。” “宋老也叫我去宋家。”靳子琦想了想还是老实跟宋其衍交代。 “他叫你去做什么?!”宋其衍显然诧异外加懊恼,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你现在回家去等着,一个小时后我带孩子回去。” “该来的总要来的,就算逃得过初一也避不了十五。” 靳子琦这句话一说,宋其衍那边就沉默了,他也知道他们结婚可能要面临的阻碍之一,就是来自于宋之任。 尽管他没怎么拿宋之任当父亲,但若完全置之不理,以后势必麻烦不断。 索性就用这次机会把话说开。 “那……就一起去吧。”宋其衍犹豫了会儿,才同意靳子琦一起去。 靳子琦应下,“嗯,那宋家大门口汇合。” 快要挂电话时,宋其衍却叫住她,认真地交代,“如果等会儿那老头说什么难听的话,你就当是苍蝇乱污染你的耳朵,别往心里去。你要真听得受不了了,就直接带着某某走好了。” “那你难道不走吗?”靳子琦玩笑地反问一句。 方才的紧张焦虑因为宋其衍像老婆子般的嘱咐而慢慢消散。 “我当然也要走,这不走之前要给你们娘俩出口气吗?” 靳子琦忍不住笑出来,她是见识过宋其衍怎么把宋之任气昏过去的。 “千万别那么来,不然到时宋家千千万万的员工都饶不了我。” 宋其衍听到靳子琦的笑声,似乎也放松了紧绷的心弦,默了一会儿,突然叫了她一声:“小琦。” 这是宋其衍第一次在这么平静的情况下叫靳子琦的小名。 靳子琦并没有觉得别扭,边开车边“嗯”了一声,等待他的下文。 “等会儿到了宋家,你要称呼我什么?” 靳子琦被问得语塞,貌似,她好像一直都叫他宋先生。 偶尔被他逼得急了, 才会连名带姓地叫他。 宋其衍似发现了靳子琦的窘迫,在那边咧着嘴暗自得意,好心地建议:“要不叫其衍哥哥怎么样?” 靳子琦没说好也没说坏,但宋其衍就觉得她要挂电话了,忙挽回僵局:“随你叫,随你叫,只要不是宋先生就好。” 靳子琦这边依然没声音,在宋其衍漫长的纠结等待后,听筒里才传来一声低低的,带着几分羞怯的女声,“阿衍。” 宋其衍听完,嘴角更是忍不住地上扬,春风得意说的就是他。 这边的靳子琦却在听到他低沉的笑声时红了脸,一时间全身都滚烫起来。 “怎么不说话了?”宋其衍关心地询问,声线都含着笑意。 靳子琦抿了抿嘴,开启两边的车窗通气,降低车内暧昧的温度。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叫太亲密了。” 对她来说,这样叫一个男人,这些年来除了阿沥,宋其衍是第一个。 这样的亲密,她还没来得及去习惯。 听筒里又响起宋其衍愉悦的笑声,“我们难道不是最亲密的人吗?” 靳子琦有刹那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过来,握着方向盘的手逐渐放松,脸上也露出浅笑,他说得对,在她答应嫁给他时,他们就已经是彼此最亲密的人。 也许更该说,是两个最陌生、但即将成为最亲密的人。 …… 几乎靳子琦的车子宋家的山区别墅门口停下时,宋其衍也就驱车到了。 靳子琦对这里并不熟悉,她这四年来不曾来过一次,只是在杂志或是别人的嘴里听说过这处奢华的建筑。 待门卫系统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后,别墅的大铁门才缓缓开启放行。 把车停去指定的车位,靳子琦刚拔下车钥匙,驾驶座的车门就被打开。 靳子琦扭转过头,微微仰眸,就看到宋其衍笑吟吟地站在车门边。 他忽然把一手背在身后,弯身三十度,另一只手轻轻地抬到她面前。 基本的绅士风度? 靳子琦莞尔一笑,纤长白皙的双腿并拢,轻轻地挪出去,落地。 一只纤柔美丽的手抬起,没有拒绝地落在宋其衍等候在那里的手里。 身体借助他的力量,优雅地旋出去,粉系的雪纺裙裾犹如一朵盛开的睡莲。 “谢谢。”她抬头望着他静静微笑,手还被他握在掌心。 宋其衍却蓦地低头在她额际印下一吻,她有些不适应地错愕,他却自顾自地把她的手挽到他的臂间,提醒道:“要开始了。” 靳子琦回神看到自己挽着他的手,没有抽回,迟早是要习惯的不是吗? 她点点头,“嗯。” 宋其衍笑而不语,带着她走向不远处宋家那幢古典奢侈的别墅。 那里 第 43 部分 面,有一场硬仗等着他们去打。 …… 宋家别墅建在本城的近郊。 主楼五层,东西副楼各一座,两层小别墅。 沿袭了西欧传统的古典建筑风格。 整个园子都光洁明亮。 花草绕路绕而行,排列有致。 错落高低的灌木,开出一些硕大美丽的花。 靳子琦和宋其衍一路走去,看到的不是名贵花种就是奇珍异草。 “我突然有些明白宋冉琴为什么能青春永驻了。” 靳子琦一句感慨发出,两人对视一眼,默契一笑,很显然想到一块去了。 在这种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呆着,的确有助于陶冶情操什么的。 “你要是喜欢,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宋其衍的许诺可以用强势和坚定来形容,似乎只要他想做就一定能做到。 但靳子琦摇摇头,“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住在这里恐怕顾虑的东西也会增多。” “我母亲当年就是在这幢别墅里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 靳子琦闻言望向宋其衍,在黄昏的余辉下,他的侧脸笼罩了淡淡的金光,多了几分缅怀亡母的伤感和对那罪魁祸首的怨恨。 她不由地抬起右手握住宋其衍扣成拳头的手,换来他的侧目,她淡淡地笑了下,“过去的都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 这是他在医院对她说的,现在她把这句话送还给了他。 宋其衍翻手穿过她的指缝,和她十指紧扣,“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 靳子琦一怔,随即而笑,任由他握着自己往前走。 然后,就看到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韩闵峥,宋之任的贴身助理。 韩闵峥站立的姿势显得毕恭毕敬,但身上依旧散发着优雅冷漠的气质。 他冲宋其衍和靳子琦微微颔首,似是而非的笑容,礼貌而克制。 “董事长已经在等候两位了。”说着便转身带路。 “你确定他真的只是助理吗?”趁韩闵峥不注意,靳子琦拉了下宋其衍,待他好奇的侧过耳,她低声询问。 “据说是老头子一直花钱赞助他上学,毕业后自然留在老头子身边尽孝了。” 宋其衍一开始回答得不以为然,但越想越觉得不对头。 一低头就发现靳子琦正用一种好奇的目光追寻着韩闵峥的背影,心里警铃作响,以韩闵峥的外貌和气质,的确能担纲一部小说的男主角啊! 宋其衍身上滋生出的莫名敌意,让靳子琦一惊,“怎么啦?” “哦,没什么。”宋其衍冲她笑笑,又走了会儿,突然煞有其事地低声问她“韩闵峥长得其实还是挺不错的对吧?” 靳子琦不解地上下看了眼宋其衍,总觉得怪怪的,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还行吧,看上去应该挺受女生欢迎的。” “那跟我比呢?还要好吗?” 靳子琦越发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挽着宋其衍的臂弯,美眸盯着他等待答案的迫切神情,忽然间不知道怎么说。 宋其衍却皱了下眉,“怎么不说话,否认吗?” 靳子琦摇摇头,“不是。” 宋其衍的脸顿时黑了大片,逐渐放慢了脚步,拉大了和前面韩闵峥的距离。 忿忿地瞪了眼韩闵峥挺拔的身影,宋其衍凑到靳子琦耳边:“其实我刚才忘了说一件事。” “什么?”靳子琦表现出的好奇顿时激发了宋其衍心底的小恶魔。 他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嗓音:“其实他极有可能是老头子的私生子。” “真的假的?”靳子琦的语调里尽是不敢置信。 宋其衍却是格外严肃的表情,“我怎么会拿这种事骗你……” 正编造得起劲,前头的韩闵峥却突然回身,惊得宋其衍立刻噤口不语,而靳子琦却是正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看韩闵峥又瞧瞧身边的宋其衍。 “两位里面请。”韩闵峥往边上退了一步,恭敬地替他们推开了门。 靳子琦率先走了进去,宋其衍却站在门口不动,只是一双眼盯着韩闵峥。 韩闵峥被看得微蹙眉头,“少爷,有什么吩咐?” 宋其衍把两手往裤袋里一兜,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看你长得帅。” 说完,不理会略显诧异的韩闵峥就兀自进了屋。 …… 偌大的别墅内,灯火明亮,富丽堂皇的摆设装饰让人晃觉身处宫殿之中。 靳子琦和宋其衍一前一后地进入,就已经有穿着管家服的佣人迎上来。 “大少爷好!靳小姐好!” 靳子琦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她似乎没见过这位女管家吧,但随即便明白过来,要成为宋家这种大户人家的佣人第一件要做的事恐怕就是认人。 不管是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只要给了照片,下次见面必定能叫出名字。 女管家问候过后,就吩咐一旁等候的女佣拿了两双崭新的妥协放到玄关处,自己两手交叠放在腰际,恭敬地立于一边。 等靳子琦和宋其衍换好鞋子,她才微笑地伸手指路,“老爷吩咐过,如果少爷和靳小姐来了,就请你们去客厅见他。” 自始至终,别墅里的佣人包括这位招呼他们的管事都没用异样的眼神偷偷打量他们,都目不斜视地恪守岗位。 连靳子琦都不由感叹一句,这样的服务水平绝对不比七星级酒店差! “看来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土皇帝了。”路上,宋其衍发出一声冷笑。 靳子琦走在他旁边,望着廊间雍容华贵的布置,和刚进门那里的极为类似。 青花瓷器,木器家具,暗哑的红木,青花瓷器里,浸着新绽的牡丹花,肃穆地散发隐隐淡淡的香气。 这些青花瓷瓶,曾经是被珍藏和观赏的。 至少触碰它们的时候要戴上洁白的手套。 靳子琦曾参加过不少竞拍会,也目睹了不少名窑出品的青花。 它们的价值,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串极其庞大的数字。 然而在宋家,它们的价值和最初制造者赋予它们的使命一样。 ——供奉鲜花,承装食物。 “看得出来,这里的主人的确有当土皇帝的资本。” 在看到走廊尽头那一副百鸟朝凤屏风时,靳子琦不由地附和了宋其衍一句。 两个人对视一笑,继续跟着管事往前走。 宽敞的走廊都铺着羊毛地毯,脚步无声轻盈,散发着淡淡檀香。 再一个转角,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两扇雕花的木门,雕的是牡丹花。 ——象征着富丽堂皇,永恒的富贵。 管事上前敲了下门,然后轻轻地推开,一阵暖气迎面而来。 一旁的屏风里反射着宋其衍一张冷冷淡淡的俊脸,矜贵而透着冷傲的气势。 “进去吧。”他挽起她的手就越过管事走了进去。 …… “是他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是他是他是他就是他,少年英雄小哪吒……” 靳子琦刚往里多走了两步,就听到一道欢快而熟悉的稚嫩童音。 心里一动,不由地加快了脚下步伐,甚至甩下宋其衍的手小跑了过去。 拐了个弯,就看到穿着一条牛仔背带裤和嫩黄色t恤的靳某某,正赤着一双白嫩嫩的小脚丫,在客厅宽大的羊毛地毯上活蹦乱跳。 而宋家的大家长宋之任正坐在沙发上,拄着一根拐杖,笑容满面地望着像条小泥鳅在毯子上载歌载舞的靳某某。 不知是不是母子性,靳某某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然转头看向门口,在看到靳子琦时,高兴地一边喊着“琦琦”一边快跑过去。 不等靳子琦敞开双臂,就一头栽进了她的怀里,用自己雪白粉嫩的小脸蹭着靳子琦,扭动着小身子撒娇,“琦琦,你怎么才来啊!太公还说你在等某某呢!” 靳某某这句话立马提醒了靳子琦宋之任擅自接走孩子这档子事,火气莫名地上涌,但那边的罪魁祸首却不以为然。 宋之任指指自己旁边的沙发,“都过来坐吧。” 靳某某搂着靳子琦的脖子,一双大眼睛却落在她身后的宋其衍身上,“怪蜀黍怎么也到太公家里来哦?” 宋其衍瞟了眼含笑坐在那里的宋之任,刚想开口解释这一复杂关系,倒是宋之任比他抢先一步,朝靳某某招招手,“某某,到太公这里来。” 靳某某立刻放开靳子琦,颠颠地跑过去,活动着两条小短腿,一下子就爬上了沙发,坐到宋之任身边转着西瓜头看向靳子琦他们。 “琦琦、怪蜀黍过来坐哦,太公会给你们吃巧克力的!” 敢情就是一块巧克力把他骗到了这里来的? 靳子琦有些头疼,她没想到靳某某对宋之任这么热情,这会儿都趴在了宋之任的身上,小胖手在宋之任脸上摸来摸去。 “太公脸上还有横横,某某的脸滑滑的,太公的眉毛是白色的,好像小哪吒的师父太乙真人老爷爷!” 靳某某稚气的奶声奶气消散了客厅里诡异的气息,他带着奶香的身体和那双柔软的手让年过七旬的宋之任莫名地动容。 “某某的脸没有横横,太公要不要摸摸?”说着,主动递上自己的小胖脸。 宋之任抬起自己因为苍老而粗糙的大手,轻轻摸着靳某某 鼓鼓的腮帮,忍不住在那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抚摸着西瓜头,眼底难掩喜爱之色。 靳某某被亲得咯咯发笑,摊开肥嘟嘟的小手,跟宋之任讲条件,“太公亲了某某,红包拿来!” “某某!”靳子琦一声轻喝,想要制止这个小笨蛋的土匪行为。 宋其衍却牵过她的手拉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轻声在她耳边道,“叫什么,我看他乐意的很,没看出来这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吗?” 宋其衍说得没错,靳子琦再看过去时,宋之任正从自己的大拇指里拔出一个翡翠指环放到某某的小手心里,笑着逗他:“这个红包怎么样?” 靳某某咧着嘴拿指环拿起来,对着水晶灯照了照,瞄了眼笑呵呵的宋之任,拿着指环背过小身板,偷偷地用小牙齿咬了咬指环。 确定怎么咬都没坏后,靳某某两只圆鼓鼓的大眼睛闪过亮光,一边把戒指塞进背带裤的袋子里一边扑倒宋之任身上,“太公真好,下次某某还来找太公玩!” 宋之任拍拍靳某某的头,指着坐在靳子琦身边的宋其衍道,“好,那下次太公叫那位怪蜀黍去幼稚园接你怎么样?” 靳某某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在宋其衍和宋之任之间来回看,忽然拍着小手在沙发上蹦跶起来,“某某知道了,怪蜀黍的爸爸是太公!” 宋之任听完一怔,随即心情愉快地大笑两声,点点头:“某某好聪明,怪蜀黍就是太公的儿子!” 相较于宋之任的开怀,宋其衍的脸色就不怎么好了,靳子琦在刚才就发现了。 他似乎很介意别人提及自己和宋之任的父子关系,但可能因为自己和某某的在场才隐忍着没发作。 但靳子琦坐得离他这么近,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子不悦。 下意识地,靳子琦就默默地握住了宋其衍放在两人所坐位置缝隙间的手。 宋其衍本正阴沉着眉眼望着那边笑得开心的宋之任,当掌心传来一阵柔软,心跳一滞,随即便是没由来地愉悦了情绪。 眼角的余光看向靳子琦,她正浅笑地望着孙悟空大闹空的靳某某,好似没感觉到自己的目光。 宋其衍忍不住勾起嘴角的弧度,手上也稍加势劲,扣紧了靳子琦的手。 …… 客厅里其乐融融的气氛并未持续太久。 这早已在靳子琦的预料之中,甚 至于宋其衍,宋之任也都有这种预知。 因为当客厅的门被再次推开时,没人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 在这个家里,怎么可能遇不到那些人?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靳子琦闻到空气中那阵令人战栗的香水味时,还是蹙了蹙眉头,不由抬手碰了碰鼻子。 宋其衍在注意到那道风风火火而来的暗红色身影时,直接皱紧了眉头,相比于靳子琦,他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厌恶之色。 “爸,停车库里怎么停了两辆车?难道不知道那是我的专用停车位吗?” 宋冉琴还是穿着中午那身旗袍,扬跋扈地走进来,甚至连脚上的高跟鞋都没脱,一路走来身后是一串灰色的脚印。 只是,在看到沙发上的靳子琦和宋其衍时,宋冉琴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在那里,尤其是在发现宋之任怀里的靳某某时,一张脸更是直接拉长成晚娘脸。 指指这边又指指那边,宋冉琴愣愣地有些回不过神,但一旦明白过来,她立刻指着坐在一起的靳子琦两人嚷道:“你们怎么在我家?” 这话一出,最先表现出不高兴的是宋之任。 他拧着花白的眉毛,敲敲手里的拐杖,“什么你家?其衍是我儿子,你弟弟,难道还不能回自己的家啦?” 宋冉琴被宋之任一训,刚想顶嘴,但看到宋之任冷沉下来的眼色,便立刻闭紧了嘴。 宋冉琴对人虽然嚣张,但也知道谁是她的衣食父母,若是宋之任一个不高兴,把她赶出去,那她可真什么都没有了。 尤其现在…… 宋冉琴看向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宋其衍,心里算盘也是打得啪啪响。 那个女人的儿子回来了,即使父亲再疼爱她,也不过是个嫁出去的女儿。 中国人就有这么一点劣根性,无论时代怎么变化,总有那么点重男轻女,尤其是像宋家这种大家族,总希望有个儿子继承家业。 本来父亲就不怎么愿意把宋氏交给她家阿风,不然这些年她旁敲侧击地提醒了这么多回,父亲要么装听不懂要么就是岔开话题。 后来好不容易决定在寿宴上宣布继承权,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宋冉琴不爽地瞪了眼宋其衍,不该是程咬金,该说是宋咬金! 宋其衍他就是来他们宋家咬金的! 这么多年都不见人影,偏偏父 亲要转让继承权了他就回来了,这事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这不存心让她把吃到嘴里的肥肉吐出来吗? 这么想想,宋冉琴就又要一个晚上睡不着! 但当着宋之任的面,即便心里再气也不好表现在脸上。 宋冉琴整了整自己的表情,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知心姐姐”一样和善的笑容,又抬手轻拍自己的脸颊,“瞧我这张嘴,到现在还记不得其衍是宋家的子嗣。” 这番话说得好像是在认错,但明白人一听就知道宋冉琴在暗着挤兑宋其衍。 靳子琦听着蹙起黛眉,宋其衍不怒反笑,似赞同地颔首,“你不记得是好事, 第 44 部分 省得以后等我动手的时候你还要怨我不顾所谓的亲情。” 宋其衍看起来何其无辜,如果戴上隔音耳际单看他的神情,绝对不相信他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言辞。 宋冉琴那几欲扭曲的五官和颤颤的双手告诉靳子琦,她已经气疯了! 最可恨的却是,在宋之任面前,她不能直接冲过来掐架。 至于上座的宋之任,也没有出言帮她的意思,一直逗弄着怀里的靳某某。 宋冉琴很快就发现自己手里操的不是胜券,摆明了是写着败字的破劵子。 深吸口气,宋冉琴横了眼宋其衍,心想我说不过你还躲不起吗? “哟,子琦,这是你儿子吧,长得可真漂亮!” 宋冉琴突然话题一转,走到沙发边坐下,想要去抱靳某某,靳某某却像跟泥鳅一溜,让她扑了个空。 宋冉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扯了扯嘴角,伸在半空的手改为掸掸自己身上的旗袍,交叠了双腿,摆出一个优雅矜贵的姿势。 靳子琦把手搁在嘴边,强忍着不笑出声,这宋冉琴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这么一而再吃瘪倒也不常见。 中午被她扫地出门,晚上被宋其衍气得说不出话后还要被一个孩子嫌弃。 肩头忽然揽过一条长臂,靳子琦一回头,宋其衍正温柔地搂住她的肩膀,有意无意地当着宋冉琴的面做出亲密动作。 靳子琦难得配合地没推开他,宋其衍却得寸进尺般拾掇起她散落在肩头的一缕长发,在自己修长的指间缠绕。 宋冉琴看了之后果然脸色更差,宋其衍发现她的目光,不忘抬头奇怪地回问一句:“这么看着我们夫妻,有事吗?” “没……没事。”宋冉琴连忙摇摇头,生怕宋其衍那张嘴说出让她噎气的话。 面对宋其衍的微笑,宋冉琴也很勉强地笑着,简直比哭丧还难看。 心里更是恨得紧,想找个地方撒出这口气。 在转眼看到坐在一边自己玩耍的靳某某时,宋冉琴眼底精光一闪,一挑柳眉,笑呵呵望着靳子琦道,“子琦啊,这孩子长得不像你,应该像他父亲吧?” 靳子琦眉眼骤冷,宋冉琴话里有话,是想讽刺她生下一个父不详的孩子吗? 刚想开口反驳,宋其衍却加重了扶在她肩头的力度。他忽然“哦”了一声,还故意拖长尾音,了然地看看宋冉琴又望望宋 之任,“苏夫人长得可不像我父亲,看来应该是像你母亲吧?” 宋冉琴脸上的得意来不及散开,就被宋其衍一棒子打回原形。 倒是宋之任这次不再坐视不管,“有的没的胡说些什么,都给我消停会儿。”宋之任的语气已经很明显的不快。 宋冉琴自知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怏怏地起身,高傲地斜了眼坐在一边的靳子琦和宋其衍,“远来是客,我去让厨房多准备些菜肴。” 说完,身姿婀娜地就要离开,不料一直安静地在沙发上玩耍的靳某某却突然大喊一声,“奶奶你好漂亮,就像电视里的白凤婆婆!” 这声刚喊完,宋冉琴脚下步伐一个不稳,生生被十厘米的高跟鞋崴了脚。 白凤,看过《回家的诱惑》的观众都知道,那可是出了名的恶婆婆! 很显然,宋冉琴的反应告诉了客厅里的各位,她自己也看过。 但她还是稳定住自己被气得颤巍巍的身形,坚持瘸着脚一路走到门口,然后重重地推开门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而靳某某,仿佛不晓得自己刚才说了多气人的话,还是安静地拿着宋之任的那枚戒指坐在那儿自个儿玩得开心。 客厅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僵冷,宋之任沉吟了会儿,转头望着某某问道:“太公家后面养了一条很大的狗狗,要不要去看看?” 某某一听有动物可以看,两眼直发亮,小手把戒指往袋里一藏,就速爬下沙发,拉起宋之任的手就往外拖,“太公快点,某某要去看!” “某某!”靳子琦轻唤,宋之任年纪大了,怎么经得起靳某某这样的折腾。 宋之任却摆摆手,气色大好地道,“不碍事,我这把老骨头要是不折腾折腾就彻底老化了,你们要想出去逛就跟管家说,她会带你们去熟悉环境的。” 话音还没落下,已经被迫不及待的靳某某拉得没了人影。 “不用担心,宋家这么大,不可能没保镖,再说那么多佣人,不可能走丢或是磕着碰着的。” 听到耳边传来宋其衍的声音,靳子琦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察觉到他盯视着自己晕染着某种热度的眼神,靳子琦心里忐忑,不由端起茶杯假意喝水实则想挡去他的目光。 刚抬起的手腕却被握住,滚烫的温度从他的掌心传进她的肌肤里,似要灼烧了她的一颗心。 靳子琦努力压下自 己的心悸,转头故作无事地冲他笑笑:“肚子突然有些饿,我们出去先找点填肚子的东西吧。” 她刚一站起就被蓦地重新拉回沙发上,还顺理成章地跌进了他的怀里。 他低着头的时候,下颌几乎要触碰到她的额头,似有似无的暧昧摩挲。 靳子琦的脸红得发烫,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起来,宋其衍却像是抓准了机会,就朝着她的唇瓣快狠准凑过来。 被逼得方寸大乱的靳子琦,红着耳根想要左躲右闪,在陌生的地方亲吻对她来说还是存在着一定的心理障碍。 三番两次后都没得逞的宋其衍有些讪讪然,一双眼盯着靳子琦嫣红的唇瓣,狼光乍现,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吞吞吐吐地道,“手,手,手有点疼。” “手?”靳子琦红着脸看向他,看到他吊起的左手臂恍然大悟,想到他是因为自己受伤的不免愧疚心起,慢慢靠近关心,“哪个位置疼?” “这里……”宋其衍胡乱指了个位置,一双眼还是不离那红唇,“疼死我了。” “真的很疼吗?”靳子琦担忧地仰起脸看他,结果眼前突然一片黑影覆下,还未等她诧异地发出惊呼,她的唇瓣就被他如狼似虎地啃住。 宋其衍的吻落下,就像是一张炽热的网包裹了她的全身。 靳子琦最初还有些抗拒,到最后是沉沦在他的亲吻里,不由地攀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羞涩地回应。 后来的状况不知是怎么发生的—— 靳子琦只觉得后背倏地往后一仰,然后整个人旋地转地从沙发上跌落。 幸好地板上铺了羊毛毯,摔得不疼,只是有点受惊过度。 她躺在火红色的地毯上,眼眸微合,那些披散开来的黑发不听话地散落一地,孩子般地懒散着。 待看清自己上方撑着一条手臂凝望着自己的宋其衍时,靳子琦窘红着脸挣扎起来,可惜男女力气相差甚大,怎么也撼不动他的身体。 无奈之下,靳子琦的双腿微一抬起,却不经意触碰到一个硬硬的,热热的东西,一张脸瞬间红白交错,“……” 宋其衍闷哼一声,撑着手臂,脸上露出了几分孩子气的羞恼尴尬,蓦然沉下头,重新噙住她的唇,在她唇上喃喃低语,“我想……怎么办?” 【006这些年你后悔啦? 靳子琦听完这句暗示性极强的话,大脑里瞬间绽放璀璨的 烟花,她睁着迷迷蒙蒙的眼睛,酡红着一张脸。 宋其衍的每一次亲吻都显得笨拙而迫不及待,毫无技巧可言。 任何事情都有一个熟练程度,技巧一旦被掌握,就行云流水了。 但这种技巧,往往需要经历太多的女人才能够拥有。 这么一想,靳子琦的心情莫名地愉悦了几分,即便被吻得发疼也没挣扎。 因为亲吻产生的异样情潮在体内难以控制和理清。 靳子琦甚至觉得是宋其衍的热情和不容拒绝的架势操控了自己,他的沉醉感染了她的身体,蛊惑了她同他一起沉沦。 最终因为呼吸艰难而不得不推开他,她一双手触碰到他的胸膛,明显感受到他那精壮的肌肉一阵战栗的纠结。 他的气息越加地急喘,不满地掰住她试图躲避的下颚,像野兽一般无章法地乱啃咬了几口,才不情不愿地松开她。 宋其衍单手撑着地面,支起自己的身体俯视着面红耳赤的她,目光炙热。 暧昧旖旎的气息萦绕在两人中间,挥散不去。 靳子琦因为羞赧而难堪地撇开头,“你压到我了,我有些喘不过气。” 她的声音轻轻地带着颤音,又黑又长的头发妖娆盘旋在一片火红之上,气喘得厉害,高高耸起的胸脯急剧地起伏,刺激着男性荷尔蒙。 宋其衍盯着她不舍得诺开眼,忽然抱着她一个翻身,在靳子琦一声惊呼中,他自己躺在了地毯上,而她正瞠目结舌地坐在他身上。 姿势暧昧,令人浮想联翩。 “这样就不会压到你了。”声音低沉充满磁性的魅惑。 宋其衍的外套在进客厅时就已经脱掉,现在一番折腾后,衬衫的扣子都松开了几颗,黑发凌乱,眯着眼噙着嘴角笑开,顿时给人一种颓废浪子的印象。 靳子琦觉得自己口干舌燥,两手撑着他的胸膛就要踉跄地起来。 一只遒劲有力的大手却禁锢了她的腰肢,霸道强势地阻止她离开。 “会有人进来的,快点……快点起来吧!” 对情事尚且陌生的靳子琦早已手足无措,一双眼睛躲闪着不敢去看身下的宋其衍,生怕一对上他的眼神就彻底沦陷在这场时间和地点都不合适的放纵里。 事实证明,别人家的客厅还真不是情人间亲热的好地方。 因为当靳子琦和宋其 衍在地上你推我扯的混战里,客厅的门骤然被推开,一阵冰凉的空气灌门而入,也吹散了一室的旖旎粉色。 靳子琦诧异地抬头,就看到了苏珩风和乔念昭,他们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灭绝生物一样愕然得睁大眼,站在门口看着地上纠缠的两人回不过神。 靳子琦羞恼地瞪了眼宋其衍,然后讪讪地整理着自己的仪态起身。 宋其衍却只是抿着嘴笑,不以为然,慢吞吞地从地摊上站起,挽过靳子琦的腰际,看向门口的两人,“下次要再坏我好事,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苏珩风和乔念昭脸色突变,神色各异地立于门边,但觉不是好的心情。 靳子琦听到宋其衍恬不知耻的言辞,偷偷撞了下他的手臂,想让他正经一些。 岂料宋其衍不但没听话,反倒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咬她的耳垂,靳子琦一个战栗,全身皮肤上激起一阵小颗粒。 他却还怕别人不知道似的,用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见的声音在她耳际喃喃道,“害羞什么,他们又不是没干过这事儿。” 此话一出,靳子琦恨不得用胶带封住宋其衍这张犯贱的嘴,太阴损了! 而苏珩风的脸是彻底的黑了,至于乔念昭已经无法再用苍白来形容。 宋其衍一边拿过搭在沙发上的外套,一边拥着靳子琦往外走,越过门口犹如雕塑的两人时好心告知,“这里空气不好,先走一步。” 靳子琦脸上是浅显的笑,任由宋其衍挽着自己走出客厅,自始至终,没有去看那两人一眼,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吝于施舍。 …… 在宋家要找到一些吃的充饥并不是一件难事。 靳子琦坐在餐厅旁边的沙发区里,叉了颗樱桃放进嘴里轻轻咀嚼。 而宋其衍此刻正坐在她的对面,单手摩挲着下巴,“色迷迷”地盯着她。 终究是她定力不足,搁了手里的刀叉,耳根有些发烫,抬眼瞪着他,“一直盯着你眼睛不酸吗?” 宋其衍却摇摇头,诚实地回答:“不酸。”继续盯着看,似要把她生吞活剥。 靳子琦却有些忍无可忍,带着羞恼轻喊了他一声,“宋其衍!” “嗯。”他极为配合地应下,不忘关心她,“吃饱了?”佯装得格外无辜。 靳子琦把盘子往边上一推,被他看得胃口全无,“不想吃了。”说着就要起身 。 “等等。”他却出言唤住了她。 她不解地看向起身走到自己跟前的宋其衍,还没来得及询问怎么了,他却倏然俯下身,唇已经覆了上来。 靳子琦错愕地仰望着宋其衍,他从容地放开自己,伸出拇指轻触她的嘴角,然后看着她一笑,将沾了奶油的指腹伸到她眼皮底下,“下次就不帮你擦了。” 不等靳子琦做出任何反应,他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惬意地交叠着两条修长的腿,好奇地问她,“某某怎么还不回来?” 故意岔开话题,不给她任何追究那个偷袭之吻的机会…… “逛了一圈没见到姐的身影,原来姐和……偷偷躲在这里吃点心啊!” 乔念昭的声音硬生生地破坏了这一角落的气氛,而她在称呼宋其衍的问题上选择了明智地过滤,不然真要叫一声“舅舅”吗? 说到舅舅,靳子琦循声看过去,果真看到苏珩风屹立在乔念昭身侧。.. 不过他的脸色一如方才在客厅相见时的阴沉,对宋其衍别说叫舅舅,连基本的问候语都没有,倒是走过来的时候目光冷冷地扫了宋其衍一眼。 倒是乔念昭能屈能伸的性格练得炉火纯青,刚刚还脸色发青的人,这会儿就又可以和他们笑言相向了。 即便是她靳子琦,恐怕也要甘拜下风。 乔念昭和苏珩风已经相挽着走到沙发区,靳子琦并没做任何的搭理,宋其衍却转移了阵地,坐到靳子琦的身边揽过她的肩。 倒真的是把握任何一个揩油的机会! 靳子琦扭头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他却笑吟吟地望着站立的两人,“你姐就这性子,饿了也不说,要不是我拖着,都快成半仙了。” 说着,不忘转头,体贴地用手提靳子琦拢了拢耳际的碎发。 乔念昭干干一笑,拉紧了苏珩风的手臂,接话道:“姐姐虽然性子喜静,不爱说话,但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你心里还不跟仙女一样。” 宋其衍懒懒一笑,难得赞同乔念昭的观点,“是呀,我可不是那些连鱼目和明珠都分不清的睁眼瞎,放着明珠不要偏偏选鱼珠子。”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大概就是这番场景。 苏珩风拧紧眉宇,“你什么意思?”语气已经大为不友善。 察觉到气氛的剑拔弩张,靳子琦一蹙眉心,宋其衍却浑然不知的神情。 他拥住她柔软的身体,冲苏珩风勾着嘴角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夸夸你的未婚妻,要是小琦有她一半了解男人的心,我就不用这么累了。” 说到最后,尽是宠溺的口气,还要回头对靳子琦 第 45 部分 嘱咐,“趁着珩风的未婚妻今在,你就跟她好好学学怎么哄男人欢心。” 靳子琦瞅着他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不由地抿嘴轻笑。 说的话句句绵里藏针,估计扎得那两人掌心都要渗出血来了,还非要对方陪着他一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乔念昭的指甲狠狠地嵌进苏珩风的衣袖里,但面上还是微笑道:“宋先生说笑了,我哪里会讨男人欢心,所做的不过是一个女人基本该做的事。” ----是在明嘲暗讽她妄为一个女人,连男人的心都抓不住? 靳子琦抬头望向乔念昭,目光却是冷的,想出言反驳,宋其衍却握了握她的肩头,在她望向他时,他却径直笑看着那两人。 “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男人嘛,有哪个不喜欢女人的甜言蜜语的。” 散漫的语调透露着不赞同,靳子琦有些不懂宋其衍的意思,他这是在帮她呢还是在损她? 而乔念昭听了这句话不由地挽起了唇角,眼角有意无意地瞟向靳子琦,亲昵地依偎在苏珩风胸前,微微撇嘴,“那也要看那个男人值不值得啦!” ----言外之意,就因为你宋其衍对靳子琦来说可有可无,她才不屑哄你。 宋其衍感慨地叹了口气,眼神歆羡地看着那金童玉女般而立的男女,“可不是,要是小琦对男人有你那么上心,当初怎么还会被你的花言巧语撬了墙角。” 乔念昭的笑容一僵,而她身边之人已经再也沉不住气,“别忘了,现在,你坐的位置就是我被撬之前的。” 苏珩风绷紧唇,冷冷地望着坐在一起的靳子琦和宋其衍,目光说不出的扎人。 靳子琦恍若未感受到他凛冽的眼神,兀自端起水杯喝了口温水。 “被撬之前?这话说得……那你曾经是谁的啊?”宋其衍好整以暇地笑问。 苏珩风却冷笑一声,“没有我这个被撬墙角的,你今又有什么资格坐在她的身边?” 只是刚一说完,苏珩风的脸色就骤然一变,似也意识到自己的说错话,眼底闪过懊恼的芒光。 这句话回驳得怎么听怎么让人产生误解! 而他身边的乔念昭已然咬着唇委屈地瞪着他,尽管也知道他是被宋其衍给激的,但心急之下说出的未必就不是真话! 宋其衍却了然地挑眉,搂紧了怀中的靳子琦,眼底掩不住的幽冷流光。 “这么说,这些年来你还后悔啦?” 苏珩风蓦然看向宋其衍,逐渐敛起眉头,而乔念昭更是欲语泫泣,死死地扣着苏珩风的手臂,似乎等着他给出一个交代。 这四个人中倒是靳子琦最为淡定,低眉敛目,不言不语,应了乔念昭方才所说的那句“性子喜静,不喜和人接触”。 “谁后悔了啊?”大门口忽然响起宋之任的声音,打碎了凝固的冰层。 宋其衍率先站起来,踱步走向门口,一把抱起靳某某后不甚在意地道,“哦,就和外甥和外甥媳妇随便聊聊,联络联络感情。” 宋之任点点头,扫了一眼沙发区站着的两人和坐着的靳子琦,怎么看都不像是和乐融融的氛围,但他却没捅破这层薄纸。 “晚餐准备得也差不多了,都别站着,过去入座吧。” 宋之任接过佣人递上的湿巾擦拭了下双手,就率先走向餐厅。 苏珩风和乔念昭紧追其后,只是离开前,两人均不约而同的看了眼静坐着的靳子琦和那头哄着靳某某的宋其衍。 待沙发区重新恢复了宁静,靳子琦才放下手里的杯子起身,宋其衍已经抱着某某走过来,“走吧,序幕结束了,正戏才刚刚开始。” 宋其衍往餐厅走了几步,发现靳子琦没跟上来,回过头,“怎么了?” 她慢慢走到他跟前,望着他诧异的神情:“其实你没必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累。” 宋其衍一顿,随即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扬起嘴角而笑,若不是左手受伤了,势必要去摸摸她的发顶,“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负难道要坐视不管当乌龟吗?” 想到乔念昭气得扭曲的脸色和苏珩风气恼的样子,靳子琦心里一阵感动,这个男人,为了她当真是要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 “某某也可以保护琦琦的!”不甘被冷落的某小人扯着小嗓眼急急喊道。 靳子琦望着一脸期待受到表扬的靳某某,捏捏那粉嫩的脸颊,“琦琦知道某某很厉害,可以保护琦琦的!” 某某得到表扬后立刻春光灿烂,扬扬小淡眉,斜眼挑衅地看着宋其衍。 宋其衍突然觉得头疼无比,别人跟他抢老婆,他十八般武艺样样都好使的,恨不得把对方打趴打残了,好眼不见为净。 这自个儿的儿子要跟自己抢老婆,他难不成还要绑起来倒挂到阳台上? 路过 走廊的窗口时,宋其衍瞟到东楼那边的阳台,又看看自己怀里这水嫩嫩肥嘟嘟的小胖子,也许找根粗点的绳子,还真能吊挂到阳台上…… “啊!某某不要怪蜀黍抱了,琦琦抱!” 某某忽然甩动着两条手臂挣扎起来,惊得宋其衍回过神忙搂紧他防止摔伤他,可惜人家根本不领情,自顾自地朝靳子琦张开双臂,“琦琦抱!” “怎么啦?”靳子琦接住扑过来的某某,诧异地看向宋其衍。 靳某某一搂住靳子琦的脖子,就控诉地嚷道,“怪蜀黍刚才看着某某的样子好可怕,就像是灰太狼看着喜洋洋!” 宋其衍嘴角一抽,他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 宋家的晚宴。 长而华丽的餐桌,雪白的台布,玉盘珍馐,荤素搭配得当,色香味俱佳。 佣人推开餐厅的大门,靳子琦和宋其衍进去就看到宋之任已然坐在上首,而苏珩风坐在他的右下首,乔念昭紧挨着苏珩风而坐。 靳子琦抱着某某走到餐桌边,问候了宋之任,宋其衍已经替她拉开了座位,正对着乔念昭。 而他自己,则和苏珩风隔桌相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架势。 至于靳某某的位置,则安排在两人合并的椅子中间。 宋其衍摊开一张折叠好的餐巾,替某某围好,又拿了块餐巾摊到靳子琦的膝盖上,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的连贯,似乎已经做了很多遍。 不去看对面两人什么表情,靳子琦轻声说了句谢谢。 与此同时,餐厅门口响起了熟悉的十厘米高跟鞋踏地声,伴随着颐指气使的抱怨声,“磨磨蹭蹭的,叫你做事就没件办好的,又不会挣钱,我怎么就嫁给你这个废物!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我!” 靳子琦和宋其衍互看一眼,从对方的眼底读到了笑意,宋冉琴来了! “我说你消停会儿行吗?当着这么多佣人的面你难不难看?” “难看?我嫁给你这个废物都不嫌难看,现在难道还会怕吗?” 苏晋安和宋冉琴一路争吵而来,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就差没动起手来。 苏珩风紧皱的眉头泄露了他对这种情景的疲惫和厌倦,还有隐隐的无奈。 而宋之任则两手搁在拐杖头上,沉了脸色。 最后还是乔念昭站起来,绕出自己的位置,恭敬地 朝走近的宋冉琴和苏晋安问候道:“爸,妈,你们来了!” 本还和苏晋安斗嘴的宋冉琴一瞧见乔念昭,立刻变了脸拔尖了声量:“你怎么来了?不是跟你说……” “胡说些什么,爸还在那里呢!” 宋冉琴还没说出更难堪的言语,就被苏晋安一扯手臂喝止住,然后拖着有些气急败坏的宋冉琴坐到餐桌边,顾不上理会乔念昭。 乔念昭脸上一闪而过狼狈,望着对面低声耳语的靳子琦和宋其衍,搁置在椅背上的手指尖微凉。 和被宋其衍当宝一样前前后后侍奉着的靳子琦相比,明明厌恶宋冉琴的粗俗刁蛮却还要委屈逢迎的自己算不算是身处冰火两重的地狱? 乔念昭转眸看向旁边的男人,才发现他的视线竟然不知何时开始一直追随在靳子琦的身上,那样地专注,甚至连替她解围的空暇都没了吗? 还是真如宋其衍所说,这些年,他开始后悔啦? 想到这个可能,乔念昭的手指狠狠地攥紧了椅子,她为了苏珩风舍弃了那么多,甚至失去了自我甘愿做靳子琦的影子,他怎么可以…… “念昭,我听说你搬出来住啦?”宋之任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也让走神的苏珩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头看到还站着的乔念昭,眼中流露出怜惜和心疼,覆盖住她的手背,拉着她坐下。 “你从靳家搬出来了?怎么不告诉我?”显然,苏珩风并不知情。 至于靳子琦,听到这个敏感的问题却未感到任何不舒服。 乔念昭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回答起宋之任来游刃有余,“因为最近要接拍一部戏,可能需要经常起早摸黑,怕打扰到其他人就搬出来暂住了。” 这个理由其他人信不信不知道,但最起码不会使气氛陷入僵局里。 佣人开始布菜,宋冉琴却突然兴致盎然地开口,“其衍啊,你是怎么跟子琦勾……开始的?你们可是瞒着我们瞒得紧啊!” 宋冉琴有些埋怨地笑看着正在低声下气哄靳某某吃水果的宋其衍,苏晋安知道自己这妻子又要开始使幺蛾子,忙扯扯她的衣袖。 哪知,宋冉琴却不悦地横了他一眼,“拉什么拉,我关心一下弟弟的生活也不行吗?”说着看向宋之任,“你说是不是,爸?” 宋之任这回倒是点了点头,他的确也好奇宋其衍是怎么和靳子琦相识的? 宋其衍倒也没多少介意,将手里的水果交给靳子琦,自己靠在椅子上,边用餐巾擦拭着指缝边看了遍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宋冉琴脸上。 “就像念昭这么多年立志要跟珩风在一起,其实我对小琦也是心动多年了。”说着顿了顿,注意着那些诧异的神色,笑吟吟地又看向乔念昭,“可惜苦于没有机会,不过还好,念昭出手了,倒免了我的相思之苦。” 一场无烟的战争就此拉开了帷幕。 靳子琦笑瞟了宋其衍一眼,“那你怎么四年后才出来?” 宋其衍一挑眉梢,刮了下她秀挺的鼻梁,“这不是为了让珩风和念昭巩固感情嘛,免得我日后战战兢兢地和你过日子。” 最先挂不住笑容的是乔念昭,“宋先生真的很爱开玩笑。” “是吗?”宋其衍只是笑,笑得乔念昭的脸色都略显苍白后才满意地收回自己的目光,抬手轻柔地拍拍某某的脑袋,“想吃什么?” “某某要吃那个大大的虾子!” 靳某某晃荡着两条小腿,小胖手指着宋之任跟前的澳洲龙虾憨憨道。 宋其衍二话不说就探身端来了盘子,献宝似地讨好某某,“要不要叔叔替你拨好,对了,叔叔让厨房给你用虾头炖碗粥要不要?” “那有腌萝卜吗?某某喝粥要吃腌萝卜的!”靳某某开始讨价还价。 “腌萝卜?”宋其衍一皱眉,但随即便冲一旁的女佣招手,“把这个虾头拿给厨房煮粥,二十分钟后端上来,记得配上一盘腌萝卜。” 靳子琦望着宋其衍周到的安排,心里暖暖的。 他知道某某不会吃饭,顶多喝点饮品吃点菜,到时他们大人吃饭某某一定到处跑着玩,所以才想到煮粥给他填填肚子。 “看来你还不知道,宋家的厨房没有腌萝卜。”苏珩风突然淡淡地开口。 宋其衍一耸肩,目光幽深地长久看着绷着脸的苏珩风,然后一笑,“所以我给了二十分钟,如果连一盘腌萝卜都弄不出来,这样的厨师留着有什么用?” 两个男人的眼神在空气中无形地拼杀,宋其衍却半途移开眼,望着宋之任问道:“珩风今年也快三十了吧?比我小不了几岁,我这个舅舅当得倒是无奈。” 宋其衍这一问完,宋之任便转头看向皱着眉盯着宋其衍的苏珩风,“珩风,在宋家,长幼有序,其衍年纪再小也是你舅舅,我不希望以后出现直呼其名或是无礼 的态度再出现,知道吗?” 苏珩风面露冷怒,望着面不改色的宋其衍,握着筷子的手慢慢收紧,仿佛要把筷子折断,心里怒骂一句:卑鄙! 而宋冉琴一瞧见父亲脸上的不悦,连忙解释道,“爸,你这可是误会阿风了,我们阿风向来懂礼貌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样最好。”宋之任短短几个字,足够起到威慑作用。 宋之任之后,便不再有谁开口说话,都拿起筷子安静地吃饭,偶尔才会发出汤匙碰到碗壁的叮咚声。 甚至连在家吃饭都要叫嚷几声的靳某某都乖巧地喝汤,只是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珠四下转动着,看看这个人又看看那个人。 当一顿饭吃到一半时,餐厅门口忽然热闹起来,靳子琦手里的筷子一顿,她的心底竟隐约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她偏过脸看去,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有时候真的很准,只见宋家管家悄然走到宋之任身旁,恭敬地躬身,“董事长,白桑桑小姐到了。” 白桑桑?本城财力仅次于宋家、以酒店为主要家族经营产业的白家? “我来晚了,还请宋老见谅。”身后响起一道优雅而清傲的女声。 像其他人一样,靳子琦闻声回头,就看到一道靓丽的红影闯入视野中。 酒红色的拖地晚礼裙,深v字领露出好看的胸线,纤长白皙的手里拿着一只金色的长款钱包,银丝镶边的亮黑色高跟鞋在裙摆下若隐若现。 一双画着淡淡眼影的桃花眼明亮妩媚,顾盼生姿,举手投足间彰显着对自己外貌和身材的无比自信。 【007女人的争斗 几乎白桑桑一出场,靳子琦就知道她是冲谁来的! 她转眸看向自己身边正扮演奶爸角色的宋其衍,不由地觉得好笑。 人家不辞辛苦地大晚上赶来钓鱼,结果这条大鱼连抬头看一眼都没有。 倒真是辜负了主人家的一番用心良苦。 靳子琦想至斯,便望向宋之任,宋之任正满意地看着越走越近的白桑桑。 ——原来之前那么慈眉善目不过是为这一刻做铺垫。 回想起宋之任最初对靳某某的喜爱,靳子琦便觉得恶寒,不由地搂紧了某某的小身体,连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假意对某某那般亲热刻意让她放松警惕,现在再给她致命一击? 但恐怕要让宋之任失望了,因为靳子琦亦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软柿子! 目光一转,便和对面的苏珩风不期而遇,他正眸色不谙地盯着自己。 靳子琦微不可见地 第 46 部分 扬了下黛眉,便收回自己的视线,夹了块菜细嚼慢咽。 “哈哈,桑桑能抽空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我哪还敢挑三拣四,还没吃过饭吧,明管家,让佣人再加副碗筷。” 宋之任爽朗的笑声萦绕在餐厅里,明管事冲一边的佣人一挥手,一套崭新的餐具便摆到了宋之任旁边。 方才刚进入餐厅,靳子琦便发现苏珩风和宋之任位置之间的空隙过大。 现在看着一把椅子移进那个空隙之中,恰到好处,才明白,那里是专门为白桑桑准备的,目的---- 恐怕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因为那个位置正好斜对着宋其衍。 只要宋其衍一抬头就能看到白桑桑,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看来宋之任是做足了准备,只等这位白家千金到来。 白桑桑长发高高地挽起,露出象牙白的颈项,红唇轻抿,一双纤白的手敛着过长的裙裾款款落座,美眸流转之间,姿态高雅却不做作。 像这样的女人,的确有骄傲的资本,甚至于,她走进餐厅至今,都未看宋其衍一眼,好似今的来意并不是为了这个男人。 她只是坐在宋之任身边,恰到好处地轻微笑着,显得贵气而大方得体,举手投足都完美无瑕。 面对这一桌子不相熟的人,白桑桑也不骄不躁,礼貌地颔首致意,客气而又给人留下了凛然不可侵犯的贵族千金形象。 有的放矢,又识时务,却是足够出色。 不得不感叹宋之任的眼光毒辣,能选出这么一位小姐给宋其衍相亲。 相亲…… 发现自己竟用了这个字眼,靳子琦莞莞一笑,这顿鸿门宴就是一场变相的相亲会,宋之任要做的恐怕还有让她知难而退吧? “听家父提及不久前宋老刚过完七十大寿,桑桑没赶得及参加,今特意带来了几盒鲨鱼软骨粉来跟宋老赔礼!” 寒暄之间,白桑桑已经在讨宋之任的欢心。 她冲刚才领着她进来的女佣一侧眸,女佣便将手里的两个包装精致的礼盒小心翼翼地搁到了桌上。 好巧不巧,礼盒上那几个醒目的字眼正对着撞入靳子琦的眼帘,就像是一种寂静的挑衅,却又让人无法说明她是刻意而为之。 靳子琦扫了一眼写着“鲨鱼软骨粉”的一行字,淡淡的,看不出她的情绪。 至于宋 其衍,即便是听到白桑桑的声音,也只是斜了她一眼,之后便端着小碗拿着汤匙,专心致志地喂靳某某喝汤。 相较于他们这一对表现出来的漠不关心,那一头的宋冉琴却是对这位白桑桑表现出了想当浓郁的兴趣。 “听说白小姐之前一直在澳洲国立大学攻读mba学位?” 白桑桑听到宋冉琴兴致勃勃的提问,便四十五度侧身,微微一弯唇角,“嗯,半个月前回的国,父亲一直希望我能回来帮他管理产业。” “白小姐年纪轻轻就要接管家里的酒店产业了吗?”宋冉琴满脸的诧异,但更多的是一份歆羡,扫向身边乔念昭时愈发地没好脸色。 人家有钱人家的儿子哪个像她那不争气的儿子,竟然不要靳家的大小姐要这个演戏的,如果当年和靳子琦结了婚…… 想到后面宋冉琴是根本想不下去,因为越想越懊悔,越懊悔就越看乔念昭不顺眼,偏生她还就在坐在自己的隔壁。 宋冉琴的不待见显露在了脸上,乔念昭一扫眼就看到了,捏着筷子的手不由地扣紧,却只能若无其事地夹着菜。 这些年在宋冉琴这里看的脸色并不少,多一次少一次又有什么差别。 只是…… 乔念昭眼角的余光落在身边苏珩风的侧脸上,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心中隐忍的委屈瞬间转化为怨念,咬着唇闷闷地戳了几下米饭。 然而这对未来婆媳的互看不顺眼只是晚宴的冰山一角,总体而言,宋之任还是相当愉快的,当白桑桑出现在餐厅之后。 “澳洲?那还真是巧了。”宋之任笑吟吟地点头,随之看向宋其衍,“其衍,你不是说你这些年的事业重心一直在澳洲吗?” 和对面投望过来的好奇目光截然相反,宋其衍不过敷衍地“哦”了一声,手里的汤匙还是没停下来,中途抬头冲靳子琦柔声道:“帮孩子擦一下下巴。” 靳子琦看着宋其衍旁若无人的嘱咐,忍不住挽着嘴角,听他的话替某某擦拭了下嘴角,俨然一家三口温馨用餐的和乐画面。 靳某某却忽然憨憨地叫道,“某某要吃那个西兰花。” 靳子琦顺着某某手指的方向,就看到白桑桑跟前的那盘菜,而记忆里,她从没见过某某吃过什么西兰花,小家伙甚至连青菜也很少吃。 不知怎么地,靳子琦觉得某某就是故意的,可想想,他才多大,应该不会想到借端菜这个举 动向白桑桑示威吧? 再看看宋其衍,一听到某某的要求,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就站起身当着宋之任有些沉下来的脸端来了那盘西兰花。 白桑桑起初脸上流露出诧异,随即便体谅地笑笑,目光落在宋其衍英俊并且充满异国气息的五官上,美眸盈上好奇,“这位是?” ——终于要出手了吗? 靳子琦也不由钦佩这位千金的手段,在来之前她不可能没看过宋其衍的照片,现在却还要作出一副全然陌生的样子,不去当演员还真是可惜。 “这位就是犬子,宋其衍。”宋之任望着宋其衍的目光尽是欣慰,然后开始逐一给白桑桑介绍餐桌上的人,白桑桑皆一一回之一笑。 “坐在犬子旁边的这位就是靳氏千金靳子琦小姐。” 听到宋之任介绍自己的名字,靳子琦抬起头,正面对上的是白桑桑含笑的眸子,然后是白桑桑了然的声音。 “靳家千金吗?之前一直有听圈内的朋友提起,今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你好,白桑桑。” 白桑桑会突然在饭桌上朝靳子琦伸出手,的确不在任何人的预料之内,靳子琦也只是略微错愕,但很快就抬手握住了那只“友谊之手”。 “你好,靳子琦。” 比之于白桑桑的明媚外显,靳子琦的美含蓄而淡雅,两个人坐在一起,乍一眼看去,最初那一眼可能会被白桑桑吸引了目光。 但若近距离观察这两位各有千秋的千金,就会发现靳子琦是那种越看越迷人型的,就像是一块璞玉,越雕琢越显示出她的价值来。 和百看不厌反倒越来越有味道的靳子琦不同,白桑桑固然娇美,但看久了难免会出现视觉疲劳。 这两人一握手,顿时就给人一种玫瑰撞上百合的感觉。 然而,玫瑰虽美却败在扎人指尖,百合虽素但胜在恬静优雅。 “这些年一直在澳洲生活,对s城都陌生了,有空靳小姐不介意陪我做个伴出来逛逛熟悉一下吧?” 靳子琦扫了眼两人依然握着的双手,浅浅一笑,“白小姐若不弃,子琦定当奉陪到底。”语气淡然,一如其人。 白桑桑的目光里,浮动着一抹棋逢对手的光亮,唇角的笑意也加深,“叫白小姐太生分了,就叫我桑桑吧,靳小姐!” 听了她对自己的称呼不变,靳子琦只是抿嘴浅笑,“终究是 第一次见面,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子琦岂敢怠慢?” 白桑桑的眼底闪过玩味,面上依然蓄着高雅的笑,“那以后桑桑上门叨唠,靳小姐可别嫌桑桑烦啊!” 靳子琦笑得也不露山露水,两人的手已经各自收回,手心还残留着情敌的温度,暖暖的,却足以造成低温烫伤。 “咦,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这么可爱?” 白桑桑脸上掩饰不住的是对坐在靳子琦和宋其衍之间的靳某某的喜爱,转头询问宋之任,“宋老,这是您的曾孙吗?” ——曾孙?不是孙子,她就这么肯定这个孩子是苏珩风的而不是宋其衍的? 看来这位白小姐最擅长的是用言语秒杀于对手于无形之中! 靳子琦搁下手中的筷子,摩挲着某某的后脑勺,迎上白桑桑纯净的好奇眸光,“这是我的儿子,和宋家没有丝毫的关系。” 靳子琦的话音未落,宋其衍便敛起眉头,不满地反驳她的说辞,“什么你的儿子,难道儿子我没有份吗?难道你还想让他喊别人爸爸?” 靳子琦惊异地看向宋其衍,他却兀自摸着某某的西瓜头,因为她那番错误的解释而不打算理会她,这让靳子琦多少有些尴尬。 倒是白桑桑勉强地笑了一声,望向宋之任:“没想到令公子孩子都这么大了。” ——拐着弯指责宋之任竟然这么坑骗自己! 宋之任横了宋其衍一眼,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叹,转向面色不豫的白桑桑笑着解释,“这混小子就知道给我赌气,婚都没结哪来的孩子,不过是喜欢这孩子喜欢得紧,就当干儿子认下了。” 白桑桑一脸的“原来如此”,随即便露出一个灵动的笑,看向靳某某和宋其衍,“不过这么一看,倒还真的有几分相像。” 宋其衍这次却不再当白桑桑是空气,抬眼望着她,勾着嘴角而笑,“只有几分吗?我还以为是七分呢。” 白桑桑尴尬地笑笑,拿起酒杯掩去自己眼底的情绪,不知为何,她觉得宋其衍看自己的眼神并不怎么友好。 搁下酒杯的同时,瞟向哄着孩子的宋其衍,白桑桑唇角漾起淡淡的兴味,比起那些一瞧见她就心驰神往满脸沉醉的男人,他的确算是个例外。 往往征服一个对自己没有好感的男人,比被一群被自己迷得七荤八素的男人前簇后拥更来得有成就感。 也是这份成就感,让白桑桑 对宋其衍正式上了心,风情的美眸时而流转在宋其衍的身上,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好感。 宋之任自然不会漏看了白桑桑的神情变化,发现了事情正按自己想要的效果发展,心情也更加地开怀舒畅。 “大家怎么都不吃?今我可是让厨房多加了七八个菜呢!” 宋之任笑声爽朗,白桑桑浅笑附和,至于其他人,还真看不出是好心情。 靳子琦从开宴到现在,也就吃了一些糯米藕,胃口乏乏,忽然眼前多出了一双筷子,而她空荡荡的碗里赫然多出了一块鸡肉。 “太瘦了抱起来都没感觉,多吃点好长肉。” 宋其衍依附过来,咬着她的耳朵低声道,靳子琦脸颊一窘,转头迎上他的目光,他却只看了她一眼就站起了身。 宋其衍突如其来的起身吸引了整餐桌的视线,他却泰然自若地在那碗鸡肉里捣鼓了半,然后夹起一块放到了对面白桑桑的碗里。 “白小姐第一次来家里做客,千万别拘束,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看小琦挺喜欢鸡肉的,也就随便给你也夹了点。” 对宋其衍这突然的示好,靳子琦有些困惑,而那边的白桑桑显然也有点受宠若惊,挽着唇角刚想道谢,却在看清碗里的东西后脸色骤变。 ——这哪里是鸡肉,根本就是一个鸡屁股! “鸡屁股能丰胸美容,看白小姐的皮肤这么好,那个……嗯,呵呵,所以我觉得鸡屁股应该挺适合你的。” 宋其衍说得无害自然,白桑桑却听得脸色发白。 她盯着碗里黄油油的鸡屁股,只觉得反胃恶心。 手腕一翻,就用筷子将碗里的鸡屁股丢了出来。 圆润润的鸡屁股就骨碌碌地滚动着,一不小心就滚到了宋之任的衣袖下,顿时染油了老爷子的唐装袖子。 “白小姐,”宋其衍坐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白桑桑愠怒地憋着气,强行扯了扯嘴角,“哦,刚才手滑,”说着看向同样隐忍了一口气的宋之任,“宋老应该不会介意吧?” 宋之任自知是宋其衍故意捣的鬼,冲白桑桑摆摆手,然后转头把气撒到了宋其衍的头上,严厉地训斥,“怎么对待客人的?” 宋其衍一皱眉,嗤笑地勾着嘴角,又夹了块鸡肉放进靳子琦碗里,才施舍了点目光给宋之任跟白桑桑,“不喜欢就说,又不 是哑巴。” “宋其衍……”宋之任一拍桌面,眼看就要发作。 作为受害者的白桑桑却突然开口阻止,笑着解围,“没关系的,是我的缘故,筷子一时没拿稳才冲撞了宋老,其衍大哥也是好心,宋老不要再怪他了。” ——其衍大哥?这个称呼着实有点郎有情妾有意的味道在里面。 有白桑桑充当灭火器,宋之任果真不再为难宋其衍,沉了气,说了句“吃饭”就不再多说什么。 至于当事人宋其衍貌似并不领情,当白桑桑含情脉脉地望过来时,他正含情脉脉地望着靳子琦,而靳子琦一转眸就对上了白桑桑略显挫败的眼神。 ——白家千金,恐怕从未被一个男人这般无视过吧? 靳子琦看戏地一扬眉,自己恐怕也要成为这位白桑桑小姐的眼中钉了! 果然没过多久,不甘被宋其衍无视的白桑桑再次挑起话头,却是对准了靳子琦,“靳小姐,我忽然发现你不笑的时候,怎么和这位乔小姐这么像?” 白桑桑的表情可以用诚恳来形容,就怕大家不知道她说的是大实话。 靳子琦看这位白小姐真是会见缝插针,开始到处找自己麻烦,也扯起一抹笑正欲回驳,宋其衍却比她先一步。 他举着高脚酒杯轻轻摇曳,似笑非笑:“你也可以说,乔小姐不笑的样子,怎么和我的妻子这么像。” 白桑桑回视着宋其衍,眸底闪过幽光,笑言:“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靳子琦垂眸笑了笑,“白小姐也是让我开了眼界。” 白桑桑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拾起自己的面具,“靳小姐过奖了。” 靳子琦却收起了笑容,望着白桑桑认真回道,“这样的夸奖白小姐当之无愧。” 倒是那边躺着也中枪的乔念昭此刻站了起来,脸色不是太好,冲宋之任牵强地笑了笑,鞠了个躬:“我去个洗手间。” 说完,在女佣拉开椅子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顿饭众人吃得各怀心思,直到接近尾声,乔念昭都没从洗手间回来。 主食撤下,餐桌上搬上的是饭后甜点和饮品。 靳子琦喂某某喝完粥后,在打着中央空调的餐厅呆久了,不免有些口干舌燥,便随手端起佣人放在她手边的饮品,放至嘴边抿了小口。 当她正要把杯子放回桌上时,却听到餐桌上 又响起白桑桑的声音:“the*sun*shines*again*after 第 47 部分 *the*rain,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今年最新调制的鸡尾酒。” 靳子琦缓下了搁回杯子的举动,循着声音望过去,发现白桑桑纤细的五指间是一杯和自己一样的饮品,她正优雅地用两根手指捏着纤细的酒杯柄。 白桑桑微微扬起削尖的下颌,丰润的唇上是犹如裙摆一样的鲜红色,热烈而具有侵略的野性,在灯光下散发着慵懒的魅惑。 她将自己手里那杯上下分为蓝和橘红颜色的鸡尾酒半举到空中,极为专业地打量了半,随之慢悠悠地开口:“为了保证the*sun*shines*again*after*the*rain在端到宾客面前都能保持鲜明的颜色分层,调制它的世界知名调酒师jackie*ho才会要求在托盘上加以冰块,37。2c,人的正常体温,但已经超过了这种酒的负荷,如果用手掌来握住酒杯,手心和指腹的温度足以破坏这种酒的口感和色泽。” 靳子琦听完这番讲解才低头看向被自己握在掌心的酒杯,里面的上下分层早已混淆,再也不复刚拿到手里时的美感。 白桑桑姿态高贵地捏着酒杯柄,优雅地轻抿一口,冲宋之任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但自始至终、甚至连眼角都没瞟过靳子琦一眼。 她不可能没看到对面的靳子琦也喝了这种酒,但她却还是在这个场合说了这番言辞,就像是一巴掌响亮地扇在了靳子琦脸上。 宋其衍因此皱起了眉宇,只是未等他发作,靳子琦却在桌下握住了他的右手,她脸上挂着微笑,把酒杯放到了餐桌上。 那杯被毁坏的鸡尾酒就像是混杂了颜色的颜料桶暴露在众人视线里。 靳子琦却丝毫没觉得难堪,她竟拿起一边干净细长的银匙,放进鸡尾酒杯里斯条慢理地搅拌。 “the*sun*shines*again*after*the*rain,雨过晴,但它还有另外一个意思,rainbo,彩虹,jackie*ho在调制这种酒时想的不是品酒师如何将他对这种酒的定义通过优美的辞藻朗诵出来,而是——” 靳子琦举起那杯因为从长时间搅拌而显得色彩斑斓的鸡尾酒,“好奇会不会有品酒师看出他隐藏在这杯酒后面的恶作剧。” 白桑桑的脸上一闪而过错愕的表情,她似乎没想到靳子琦竟然也会品酒,更没想到,自己的炫耀会成为靳子琦讽刺她的理由。 宋其衍含笑地 搂过靳子琦的腰肢,过度亲热地贴近她,“连品酒师都不知道的秘密,怎么就被你窥觑到了?” 靳子琦晃晃手里的鸡尾酒,不在乎地笑笑,仿佛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此刻在某些人眼里有多么刺眼。 “因为他调制这杯酒时我就坐在他的对面,就像现在白小姐坐在你的对面。” 【008生米煮成熟饭?! “因为他调制这杯酒时我就坐在他的对面,就像现在白小姐坐在你的对面。..” 白桑桑眼神一闪,继而嫣然一笑,“靳小姐当真是才识渊博,令人刮目相看。” “也不过是略有涉猎而已,不足以成为拿来炫耀的资本。” 白桑桑因为靳子琦不甚在意的语气而瞬间尴尬,却很快就掩饰了失态。 随即,转头看着揽着靳子琦的宋其衍,笑得越是灿烂:“看来靳小姐的蓝颜知己颇多,其衍大哥可要看紧些啊!” 宋其衍抿了一口杯中的鸡尾酒,微微一侧头,脸上还真的流露出吃味的不满。 他旁若无人地揽紧了她,低头侧耳在她颊际喃语,“jackie*ho?下次约出来一起吃个饭什么的,联络联络感情怎么样?” “咳咳……”宋之任适时地发出干咳声,不想再欣赏宋其衍亲昵的作秀。 靳子琦抽出手轻拍宋其衍的手臂,稍稍仰脸,笑容雅静,“我去洗个手。” ——有时候做个可爱的小女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宋其衍眉梢一扬,放开她之际,把沉甸甸的靳某某抱到自己腿上,打算在靳子琦离开后上演父慈子孝的一幕。 …… 靳子琦走出餐厅,呼了口新鲜空气,就由佣人带领着前往洗手间。 然后在廊间某个角落,看到了借上厕所成功尿遁的乔念昭。 而跟她面对面站着的竟然是宋之任的私人助理韩闵峥。 相较于韩闵峥一如既往的冷淡神色,乔念昭的表情有些激动。 她的眼里甚至还有一些泪花。 不知说到了什么,韩闵峥转身欲走,乔念昭情急之下扯住他西装的袖子。 靳子琦不由地也放慢了脚步,对这一幕竟也产生了好奇。 韩闵峥低头看着乔念昭抓着自己的手,皱了下眉头,但很快就又平淡了眼神。 “还请乔小姐自重。”语气 淡淡的,却是满口气的疏离和警告。 乔念昭却罔顾了他的不悦,“你不答应我我是不会放开你的。”倔强的语调。 ——答应?乔念昭想让韩闵峥答应她什么? 不知为何,靳子琦隐约感觉到一股算计的气息,而乔念昭想算计的人—— 微蹙眉心,忍不住想靠得更近一点以便挺清楚他们在讲什么。 可是,她还没往两人所在位置多走一步,走廊里响起带路女佣恭敬的知会:“靳小姐,洗手间就在前面了。” 靳子琦再转过头的时候,已经不见韩闵峥的人影,唯有乔念昭站在那里。 “好巧啊,姐姐。”乔念昭含笑望着靳子琦,开口。 靳子琦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径直走进了前方不远处的洗手间。 俯身在盥洗盆里洗完手,靳子琦站起身就看到了镜子里的白桑桑。 她刚才就听到高跟鞋落在地砖上的哒哒声,但并没刻意放在心上。 更没想到来的会是白桑桑。 白桑桑正拿着一只水蜜桃色的唇彩,对着镜子细细地描摹自己的唇线。 表情专注,仿佛她在描绘的是一副精致的艺术画。 靳子琦直接擦过白桑桑那个,准备出去,却是白桑桑率先转头叫住她。 “靳小姐是聪明人,应该猜到宋老今晚邀请我来的目的了吧。” 白桑桑的声音听起来依然优雅,但眸中流淌的那种势在必得的自信,却着实不怎么讨人喜欢。 最起码,生性淡泊甚至有些冷情的靳子琦不喜欢这份目中无人的傲气。 白桑桑并不介意靳子琦的不接话,事实上,她想做的也只是让靳子琦听她讲。 “但凡宋家这样的家族,最看重的便是声誉,靳小姐既然已经育有一子,怕是有些事也是无能为力,又何必勉强自己?” 靳子琦迎上白桑桑略微弯起的明眸,“如果宋其衍觉得勉强了,他会告诉我,至于我自己,还不曾觉得勉强。” 淡淡的,不着痕迹的气势。 说罢,靳子琦便兀自出了洗手间,转身的瞬间,似乎听到了一声嗤笑。 …… 推门而入时,餐厅内还算一派和乐景象。 宋其衍抱着靳某某在那里自说自话,至于宋之任则和苏晋安聊。 靳子琦目之所及,宋冉琴和苏珩风母子则安静地用着饭后甜点。 几乎靳子琦一脚踏进餐厅,白桑桑也走了进来,挽着裙裾冲她一笑,好像之前在洗手间里的针锋相对不过是一场错觉。 “桑桑回来啦?快过来吃点,这可是今晚大厨特意准备的木瓜莲子羹!” 宋冉琴在看到门口的白桑桑时,便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就差没站起身把那盘甜点亲自送上来。|| 若是乔念昭亲眼瞧见这仗势,怕是对宋冉琴难免要生出嫌隙和怨念来。 至于宋冉琴为何要如此讨好白桑桑,看中的也不过是白家富裕的家境。 而白桑桑接收到宋冉琴抛出的橄榄枝,便笑意涟涟地走过去。 她的步伐不紧不慢,恰好跟靳子琦保持着并肩的速度。 给人一种两人关系亲密、结伴而行的感觉。 靳子琦快要走到自己位置上时,忽然听到一声惊呼,“啊!” 本被佣人端在餐盘里的蛋糕,因为白桑桑突然的崴脚撞向佣人而导致餐盘倾斜落地,盘中的奶油蛋糕不偏不倚地洒在靳子琦的身上。 来不及回头去看,靳子琦便感觉到腰际一阵清凉。 紧接着便是杯盘相碰摔落在羊毛地毯上发出的沉闷响声。 “白小姐,您还好吗?”身边响起佣人急切的关心声。 靳子琦黛眉一蹙,低头便看到自己腰间那一大块五颜六色的污渍,而她的脚边,赫然是一块精致的小蛋糕,已经摔得不成样子。 “靳小姐,你有没有事?”靳子琦听到询问抬眸,入目的是半倚靠在女佣身上的白桑桑,她正满脸抱歉地看着自己。 白桑桑表现得何其无辜,美眸饱含歉意,只要对方有点恻隐之心,恐怕都不该责备这样一位美丽的佳人。 周围静立的佣人急忙赶过来,替靳子琦擦拭裙衫上的污渍,可是奶油沾染到雪纺上,除了越擦渗透得越透,再也不见别的效果。 一条粉系的雪纺百褶裙在水晶灯光下瞬间变成了一条色彩斑斓的五彩裙。 靳子琦垂眸望着自己狼狈的一身,除了临时退场她恐怕别无选择…… 餐桌那头已经被这边的动静惊动,椅子摩擦地毯的声音,三三两两。 “怎么这么不小心?”宋之任的声音除了关切丝毫未闻责怪之意。 最大惊小怪的 莫过于宋冉琴,捂着嘴一惊一乍地走到白桑桑身边,上下察看一番才放松了下来,“没摔倒就好,不然白董事长可要心疼了。” ——果然,若刚才她发作了,怕到最后她才会是众之矢的的那一个人! 靳子琦暗自冷笑,将沾了奶油的纸巾握在手心,眼前忽然笼罩了一道黑影。 未等她有所反应,一只大手便握住了她的皓腕,靳子琦蓦地仰头,便看到苏珩风紧皱的眉宇,他抿着嘴拉起她就要走。 靳子琦诧异之余便挣扎起来,苏珩风却握得更紧,耳畔是他的声音,“难道还想留在这里继续委曲求全吗?” 苏珩风的眼中有怒其不争的愤怒,好似刚才被白桑桑暗算的那个是他。 靳子琦抽了抽手,他依然不放开,眉眼间有些冷淡,“要走我自己会走,现在放开我吧。” “子琦……”苏珩风看着靳子琦的眼神转为不可置信。 “叫舅妈,珩风,下次可要注意你的用词了。” 闻声靳子琦偏头看去,宋其衍正抱着靳某某步履散漫地踱过来,他的嘴角甚至还噙着微笑,就那样直直地站在了他们面前。 而被他搂在怀里的靳某某,正端着一盘小蛋糕,偶尔用胖乎乎的手指沾一点含进嘴里,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这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对靳子琦被泼奶油的事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珩风,念昭可在后面看着呢,你确定你还是不放手吗?” 宋其衍的目光落在苏珩风扣着靳子琦手腕的手上,嘴角笑意加深,好整以暇地看向苏珩风的背后,“念昭,你得好好管管你未婚夫了。” 靳子琦明显感觉到苏珩风的身体一震,禁锢在她手腕上的力度也减轻了些。 “阿风!”宋其衍没有撒谎,餐厅门口真的传来乔念昭的声音。 靳子琦出于本能地循声看了一眼,乔念昭的脸色有些古怪,她站在那里,视线也停留在苏珩风的手上,一脸原来如此的苦涩表情。 然后一如来时,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 “珩风,念昭可能误会什么了,你还不去追?” 苏珩风恨恨地瞪了眼一脸含笑的宋其衍,放开靳子琦便追了出去。 而那边的宋之任和宋冉琴也已经安抚好受到“惊吓”的白桑桑。 看到苏珩风突然跑了出去,宋冉琴扯着嗓子想要制止 ,宋其衍却好整以暇地提醒一句,“未婚妻生气了,做未婚夫的追去看看理所应当。” 岂料宋冉琴听了这话非但没露出了然的神情,反倒是恶扫了宋其衍一眼,生怕其他人听不见地嚷道:“我们阿风清清白白的,哪来的未婚妻。” ——颠倒黑白,宋冉琴绝对是第一把手! 至于她为何要这么撇清苏珩风和乔念昭的关系,靳子琦眼角的目光不经意发现宋冉琴的两手正亲切地挽着白桑桑的手臂。 ——难道…… 靳子琦对自己的猜测觉得诧异,然而宋冉琴的种种迹象无不在告诉她,宋冉琴应该是看上了白桑桑,想把她配给苏珩风当妻子,而不是当所谓的弟媳! 如果真如她猜测的这般,乔念昭又情何以堪?苏珩风又要面临怎样的抉择? “怪蜀黍是大脸猫,大脸猫大脸猫爱吃鱼,喵咪咪喵咪咪喵咪咪!” 思绪万千的靳子琦突然听到靳某某欢腾的叫嚷声。 一转眼就看到宋其衍脸上多出了两条彩色的奶油,而靳某某正一手举着蛋糕一手挥舞着,兴致高昂地唱着儿歌。 而那张粉嫩嫩的小脸上,也涂满了五彩的奶油,说不出的滑稽。 任凭靳子琦刚才心中如何郁愤,此刻也不由地安然起来。 只是,靳某某却突然指着刚离开佣人搀扶自己站稳的白桑桑:“阿姨好漂亮!漂亮阿姨,我喜欢漂亮阿姨,某某好喜欢阿姨哦!” 包括白桑桑本人在内的所有人显然都被靳某某这突然到来的热情震慑到了。 尤其是白桑桑,脸上的表情有些稍许的僵硬,和靳某某的手舞足蹈相比,她显得手足无措,怕是没想到情敌的孩子会这么喜欢自己。 至于靳子琦也对靳某某的行为感到惊愕,这小笨蛋又想搞什么恶作剧了? 靳子琦只猜对了一半,不是一个小笨蛋,而是两个—— 一番激昂的叫嚷完成后,靳某某就扑进了宋其衍的怀里,偷偷转动眼珠子瞄向白桑桑,随即立刻抿着小嘴做出一副羞涩的神情。 宋其衍轻柔地拍拍某某的小脑袋瓜,“善意”地建议,“某某这么喜欢漂亮阿姨,那让阿姨陪你一起玩游戏怎么样?” 某某的脸上有刹那的喜悦,但随即便是怯怯的迟疑,扭头偷偷看看靳子琦,“真的可以吗?”俨然一副害怕母亲的胆小样。 不知是 有意还是无意,宋其衍身形一偏,挡去了靳子琦的视线,搂着某某柔声哄道,“叔叔不是在陪你玩吗?漂亮阿姨也一定愿意的。” 说完,宋其衍看向还怔愣中的白桑桑,“白小姐,你愿意吗?” 白桑桑勉强地笑笑,心里其实是老大不愿意的,但碍着宋其衍开口,怎么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即便是陷阱也只能往 第 48 部分 里跳。 “好,好啊,只是,我不知道怎么玩。”白桑桑说得格外牵强。 宋其衍一挑眉,抱着捧着蛋糕的某某走近白桑桑,颀长挺拔的身姿因为抱了个孩子愈发增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很简单的,像这样子。”宋其衍说着便示范起来,将英俊的脸凑近靳某某。 靳某某立刻默契地沾了朵奶油,轻轻滑过宋其衍的脸颊,然后撅着粉嫩的小嘴吧唧亲了一口,咧着小嘴咯咯地发笑。 “白小姐还懂吗?”宋其衍勾起嘴角戏谑地望着白桑桑。 宋之任一皱眉,想要阻止宋其衍这闹剧一样的行为。 一声“其衍”喝止刚落下,那边的靳某某突然发了威似的,小胖身子扑向距离极近的白桑桑,手里的蛋糕更是看准了角度按到了白桑桑的头上。 某某的出招快狠准,周围的人根本来不及阻止。 甚至乎,连靳子琦都没从靳某某猝不及防的偷袭里反应过来。 “啊,不是说刮一朵吗?怎么整个蛋糕都扑到漂亮阿姨脸上了?” 宋其衍的话语掩饰不住的是幸灾乐祸,而靳某某举着没了蛋糕的盘子,捂着小脸羞赧地瞄了眼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的白桑桑。 “哎哟,某某刚才手滑不小心啦,漂亮阿姨生某某气了?” 一双小淡眉委屈地耷拉下来,宋其衍拍拍他的脑勺,就差没心情好地大笑两声,“怎么会,阿姨一定是觉得某某扑得太好了高兴得傻了。” “胡闹!”最先反应过来的宋之任狠狠一敲拐杖,厉声呵责宋其衍,“小孩子不懂事,你几岁的人了难道还不懂?有你这么对客人的吗?” 靳某某瞧见宋之任不高兴了,立刻趴进宋其衍怀里,眼睛骨碌碌地一会儿看看宋之任一会儿看看宋其衍,乖乖地闭了嘴。 宋其衍也察觉到某某的紧张,把他搂紧,看着宋之任冷笑,“客人?你也知道我这么对待客人不对?” 宋之任脸色一沉,自然知道宋其衍为何会这样做。 他在餐桌上给了靳子琦难堪,宋其衍就要从白桑桑身上讨回去! 靳子琦不是傻子,现在要是还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也妄为靳家继承人。 宋其衍已经回到她身边,“这顿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靳子琦点头,拿了三个人的外套就要一起走, 却被宋之任叫住,“就算要走也等子琦换了衣服再走,这样子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宋家欺负宾客。” 不等宋其衍说什么,宋之任冲明管事嘱咐,“带靳小姐和白小姐下去,尽快找两套合身的衣服送过去。” 那边被扑了蛋糕的白桑桑,并没有负气离开,而是听从了宋之任的安排。 宋之任看靳子琦没有要留下来换衣服的意思,便转向宋其衍道,“让靳小姐跟明管事去换衣服吧,我有话要跟你交代。” 靳子琦注意到父子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场,抬手搭在宋其衍手背上,声音轻柔,就像是一泓清泉洒在喷薄的怒火之上,“我带着某某去换衣服。” 说完,抱过某某便跟着明管事去了房间换衣服。 在走廊上和刚去洗手间随便冲洗了下脸的白桑桑狭路相逢。 “靳小姐,白小姐,两位这边请。”明管事面不改色,仿佛没察觉这两位千金之间诡异的气氛,带着两人走到了走廊尽头。 “这两个房间是宋家专门接待宾客用的,两位就暂时在里面清洗一下吧,过会儿我就让佣人送衣服过来。” 身后跟随的佣人配合地打开了对门对面的两个房间,装修奢华的房间内灯光明亮,明管事鞠了个躬,“如果没别的吩咐,我先告辞了。” 说完,便带着佣人相继退场。徒留下站在廊间相对而立的靳子琦和白桑桑。 白桑桑斜眼瞟了眼靳子琦怀里的某某,讥诮地一笑,便甩门而入。 “琦琦,那个阿姨是不是生某某的气了啊?”某某小朋友自我觉悟性蛮高的。 靳子琦捏捏他的小鼻子,带着他走进房间,“那以后还要那么做坏事吗?” 靳某某撇着小嘴,两只小手纠在一块儿,“如果她还欺负琦琦,某某就要欺负她,怪蜀黍说啦,某某保护琦琦是小男子汉!” 靳子琦爱怜地揉揉某某的西瓜头,心里一阵柔软,听到某某提及宋其衍,她不由地好奇宋之任留下他究竟要交代什么? …… “这就是你要说的?”宋其衍坐在沙发上,姿势惬意,语气冷嘲。 宋之任一双黑色沧桑的眼睛盯着噙着嘲讽的宋其衍,“嗯,和靳子琦尽快结束关系,好好跟白家小姐交往,她会是个优秀的妻子。” “妻子?”宋其衍不动声色地轻眯了眼,倏然起身,俯视着坐在对面的宋之任, “在我心里,我的妻子人选只能是靳子琦。” “靳子琦有那么好吗?即便生过孩子也值得你这么死心塌地吗?”宋之任的语气带着一丝嘲弄。 宋其衍却不置可否地点头,“所以,你不要再插手我的事。”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去书房门口,在拉开房门时,听到宋之任的声音。 “她在二楼的223房间,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只是,后半句话宋其衍并未听到,因为他早已重重地合上了房门。 宋之任望着早已合拢的房门看了片刻,才移开眼,揉着太阳穴轻幽地开口:“都安排好了?” 一道高挑的身影从书架后走出,正是之前领靳子琦她们去房间的明管事。 她轻颔首应道,“都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好了,白小姐住在223房间,靳小姐在221房间,到时靳小姐绝对不会错过精彩的画面。” 宋之任拄着拐杖起身,明管事连忙上前搀扶,宋之任却不着痕迹地拂开了她。 “**,你说我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董事长做的都是为了宋氏,少爷不懂事,遇人不淑,董事长不过是替他选一个足以挑起整个宋家的妻子罢了。” 书房里响起宋之任沉沉的笑声,“你倒是明白我的心意。” 书房门口,正扒着门缝偷听的宋冉琴却骤然睁大眼,不敢相信地捂着嘴,她的父亲难道是想来一招生米煮成熟饭?! 【008捉女干在廊(精) 宋冉琴小心翼翼地贴近房门,生怕再漏听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书房内,宋之任的脸上凝聚着笑容,看上去似是很愉快的笑。 “明慧,过来和我下盘棋吧。”宋之任走到五子棋棋盘前率先坐下。 明管事也恭敬地过去,坐到他的对面,执起黑子,“这盘棋下完,董事长就该去收网了。” 宋之任将一颗白子落下,抬头看着明管事平平淡的表情,“明慧,我一直把你和民峥当成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也因此给了你们过大的压力?” 明管事坐在那里,没有回复,宋之任微微叹了一口气,“恐怕等我死了之后他不一定会放过你,到时你就出国吧。” 明管事只是静静地听着,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既然如此,董事长为何还要这么做?”明知道强行撮合少爷和白小姐会拂了少爷的逆鳞? 宋之任的嘴角 带着淡笑,让人一时也理不清笑容里的内涵。 “因为宋家继承人要娶的妻子就算不手握重权也该是身家清白的名门淑媛,恰恰,靳家的女儿少了‘清白’二字。” 明管事微凝眉头,落下一颗黑子,“那一定要这么用尽手段、机关算尽吗?” 宋之任淡笑,“我只是陪我儿子下一盘棋而已。” “所以,大少爷是董事长手里的棋子吗?就像……珩风少爷?” 门口的宋冉琴心跳一滞,而门缝里已经隐约传来宋之任的声音。 “知道象棋的精髓是什么吗?” 明慧没有接话,宋之任不以为然,落下白子围堵了黑子,“如果下象棋的人无法精神集中,那就会被对手打得节节败退。” “对我来说,得到最优秀的继承人超越了一切。” 安静的书房里,棋子落在地盘上发出干脆的声音。 宋之任近乎冷血的言语让门外的宋冉琴的瞳孔一紧,不敢相信,失望,气愤,一一闪过她的眼底。 这么多年的父女情和爷孙情竟然在宋之任眼里这么可有可无! 宋其衍一出现,他就这么急着想把公司都交出去了吗? 想到那一日宋其衍在会议上的霹雳手段,宋冉琴的危机感冉冉升起。 若真的是宋其衍继承了宋家,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书房里低沉的笑声就像是一把匕首插进宋冉琴的心口,刺痛却又寒冷彻骨。 宋冉琴的脑海里是呼啸而过的各种猜测画面,顿时心急如焚,她决不允许事情朝着宋之任希望的方向发展。 她不甘心就这么被赶出去,不甘心让这些年的心血付诸流水! 宋冉琴再也听不见里面在说些什么,她趔趄地跑向楼梯口,撞到佣人也没时间像往日那样训斥,只是一心想着怎么阻止宋其衍。 刚要往二楼跑去,就看到宋其衍拿着电话从外面走过来。 他好像刚接完一个电话,也因此没有在第一时间走进白桑桑的房间。 宋冉琴觉得自己紧绷的心弦瞬间放松了。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有些狰狞的表情,笑着跟上楼的宋其衍打招呼。 “其衍,总算找着你了!爸让我来告诉你,223房间的灯坏了,所以让子琦去了对面的221房间,你可别走错了啊!” 宋其衍噙着笑上下打量了一遍气喘吁吁的宋冉琴,“那还真辛苦你了。” 宋冉琴忙拦住要提步越过自己的宋其衍,面对宋其衍浮光掠影的黑眸,扯了扯自自个儿僵硬的嘴角,“你不熟悉这里,还是我带你去吧。” “这就不劳烦了,这里不是有佣人吗?” “佣人怎么行?她们笨手笨脚的,还是我带你去吧!” 宋冉琴一听宋其衍不想让自己带路,心里急得像蒸锅上的蚂蚁,二话不说,就噔噔地上楼,抢在他前面,“就几步路,我带你过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点道理宋其衍还是懂的。 他将手里放进裤兜里,抬眸看向热心的宋冉琴,“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望着宋冉琴简直如获大赦,笑颜逐开的模样,宋其衍眉梢一动。 千方百计地想拉他去221房间,宋冉琴究竟在谋划些什么? 然而当221的房门打开,看到门边的靳子琦,宋其衍都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 “人我带到了,你们慢慢聊,我得跟爸去说一声。” 宋冉琴脸上挂着笑,和门口的靳子琦打了个招呼,就往回走了。 “怎么是她带你过来的?”靳子琦不解地望着宋冉琴的背影问宋其衍。 宋其衍瞟了眼那走廊拐角处远去的雀跃身影,趁靳子琦还困惑之际,迅速地挤进了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某某呢?”宋其衍一进屋就四下看了一圈,却没看到宝贝儿子的身影。 靳子琦跟着走过来,“刚才给他洗脸时贪玩把衣服玩湿了,担心会感冒,就顺便让他泡一个热水澡祛祛寒气。” 她说完发现宋其衍没有反应,好奇地抬头,却看到他一双眼都紧紧黏在她的身上,不,准确地说,是黏在她身上那条包臀裙上。 靳子琦不禁有些脸红,尴尬地用双手扯了扯裙子下摆。 她不明白那位明管事怎么会给她送过来这么性感的包臀裙。 白色的背心包臀裙堪堪地遮过臀部,露出两条纤白笔直的长腿,袖子则是透明的白色雪纺,过低的领子导致胸口有些走光。 靳子琦察觉到宋其衍目光落在自己的锁骨附近,忙抬起手遮挡,一边找借口想要逃离他的视线:“某某一个人在浴室我不放心,过去看……” 只是还没走出两步 ,就被宋其衍一把拉住,她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 腰际不经意地撞上旁边的沙发背,随即而来的是迫近的一股气势。 宋其衍两步并作一步就走到她的身前,右手压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目光定定地看着她,让她的心跳顿时快了起来。 靳子琦努力不让自己心乱,“浴缸里的水快冷了,我得给某某拿衣服进去。” 她的理由找得很笨拙,事实上也找不出更能让彼此不尴尬的理由。 她也没奢望宋其衍会真的就此放开自己,甚至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 但他却蓦地松开了她,站直身体在一边,笑笑:“孩子重要。” 靳子琦点点头,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有些心不在焉地拿起了沙发上的衣服。 “小琦……”他迟疑地唤了她一声,在她回过脸之前,他已经从身后抱住了她,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我知道今晚让你很累,我也不想再这么拖下去,我们明天就去登记结婚吧。” “明天吗?”靳子琦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的颤抖,她显然也惊异到了。 “嗯。”宋其衍单手扳过她的身体,“与其这样疲惫地面对各路人马的阻拦,索性就把他们担心的事都坐实了,断了他们的念头。如果这个理由不够……” 宋其衍特意顿了顿,似乎在酝酿自己的情绪,凝视着她的眸子越加的漆黑认真,“要是我告诉你……我爱你呢?” “某某已经长大了,你不希望他以后上学家长会身边只有妈妈没有爸爸陪着吧?我不想再等了,不能等到你自己完全想起来的时候才彻底拥有你。” “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决定就这样把你抢回去。” 本是最为感人的情话,只是说到后面为何会变成蛮不讲理的强取豪夺? 靳子琦看着宋其衍眼睛竟有些湿润,“就像宋老所说的,我和别的男人生下了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你也不介意吗?” 当孩子一再被人拿来阻止他们的借口时,靳子琦也不得不选择面对。 宋其衍却因为这句话拧紧了眉头,“谁说他是别人的孩子,他是我……” “琦琦,衣服在哪里,某某好冷啊!” 房间里突然传来某某稚嫩的童音,也打断了宋其衍还未说出的真相。 宋其衍的眉头皱得更紧,闻声转过头,就看到一个湿 漉漉的小肉团从浴室里一路蹦跶出来,一双粉嫩的胖乎乎的小脚在地板上留下一连串脚丫印。 一双肥嘟嘟的小手捂着自己的两腿间遮羞,还未擦干的黑发搭在额头上,粉彤彤的一张小脸,咧着嘴跑到靳子琦身边。 靳子琦一看他就这么赤条条地出来了,连忙摊开干净的浴巾替他擦身子。 宋 第 49 部分 其衍站在一边看着细心照顾孩子的靳子琦,慢慢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 看了眼冲自己做鬼脸的靳某某,低下头沉吟了会儿,望着靳子琦专注的侧脸,深吸口气道,“小琦,其实某某是我们的孩子。” 靳子琦擦拭某某湿发的动作一顿,扭头望向宋其衍,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 宋其衍有些忐忑,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紧张地盯着靳子琦的脸道:“真的,其实我一直都想告诉你来着,某某是我的儿子。” …… 宋冉琴在把宋其衍送进221房间的那一刻,转头偷瞧了一眼对面紧闭的223房门,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老头子费尽心思想要撮合白桑桑和宋其衍,她就偏要反其道而行! 他越看好宋其衍,对宋其衍期待越高,她就要让他最后失望越大。 “妈,你看见昭儿没有?” 宋冉琴洋洋得意地走在回房的路上,却被突然从外面跑进来的苏珩风叫住。 宋冉琴拢了拢身上的披肩,一听到乔念昭的名字就有些烦躁起来,拧着柳眉抱怨道:“我哪里会看到她,那么大的人难道还消失了不成?” 苏珩风不满地蹙了下眉头,“妈,昭儿终归是我的未婚妻,我希望你能给她最起码的尊重,尤其在外人面前。” 宋冉琴一听到苏珩风为了乔念昭而指责自己,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看着他,“你现在是为了那个女人造大反了是吧?” “我没那个意思。”苏珩风深知自己母亲不讲理,也不想再跟她扯下去,“算了,我自己去找,您回房休息吧。” 宋冉琴看到苏珩风说不理她就真不理她了,对乔念昭更不待见,这还没结婚就撺掇她儿子造反了,那以后要真结婚了还不把屋顶掀了? 看看人家白小姐,多懂礼貌,长辈说话都是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白桑桑? 宋冉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怔怔地站在厅堂中央,一双眼睛跟随者苏珩风在偌大的别墅里来回奔走寻找的身影。 “董事长做的都是为了宋氏,少爷不懂事,遇人不淑,董事长不过是替他选一个足以挑起整个宋家的妻子罢了。” 明慧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绕,她说,老头子嫌弃靳家女儿,认为靳家女儿难挑大任,那么,老头子对阿风失望,难道也是因为—— 宋冉琴眼珠一转,心里恍悟,却也更加地懊恼,抬头狠狠地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我的脑子喂,怎么这么多年才想通?” ——幸亏及时想通了,不然我家阿风的前途可真要毁在那女人的手里了! 宋冉琴满心的侥幸过后,却是另一番计较。 要是阿风有了一个家世背景皆上乘的贤内助,而宋其衍却要为了一个靳子琦和老头子死磕,就不怕老头子最后不把继承权给阿风了! 宋冉琴咬紧齿关,进行了一番心理斗争后还是屈服在了权势的诱惑下。 她心一横,高跟鞋哒哒哒地追着苏珩风而去,“阿风——” 正打算开车出去找的苏珩风看到由远及近的身影,在看清是追过来的宋冉琴后,皱了下眉头,“妈你又想干什么?” 宋冉琴无视苏珩风言辞间的不耐,夺过他手里的车门关上,“妈能干什么,刚才看到昭儿了,谁知道你跑得这么快,喊都喊不停。” 苏珩风质疑地看着宋冉琴,抿紧嘴角,就要越过她重新打开车门。 “妈好好跟你说话,你怎么不听?刚才妈真的看到昭儿了,哭哭啼啼地跑进了二楼最靠里的223房间,不知想做什么。” 宋冉琴见苏珩风停下开门的动作,忙趁热打铁,“被我看到还好,要是被你外公看到她随随便便乱跑,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儿来。” 苏珩风看了还在自顾自埋怨的宋冉琴一眼,犹豫了下,最后还是选择迅即地朝主楼跑去。 “阿风,我还没跟你说完呢,你怎么跑得那么快……” 宋冉琴装腔作势地追跑了几步,望着苏珩风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嘴角扬起得逞的笑。 乖儿子啊,你可别怪妈,妈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 苏珩风一口气就跑到了二楼的223房间。 抬起手犹豫再三,还是敲了几下房门,却没人过来开门。 “昭儿!”苏珩风喊了一声,里面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 对乔念昭,苏珩风心里还是愧疚的,尤其在被她亲眼看到自己拉着靳子琦。 在门口踌躇了片刻,苏珩风握住门把,尝试性地一扭,门却兀自开了。 虽说宋家的安全很好,但也不至于好到能随便不锁门。 苏珩风心里有疑虑,但想到宋冉琴说乔念昭是在情 绪不稳定的情况下跑进房间,那么不锁门也是情有可原的事了。 他往里走了几步,目光扫过打扫整洁的卧室,不见乔念昭的半个人影。 正欲转身离开,却听到浴室里传来流水哗哗声。 苏珩风眉头皱起,朝着虚掩着门的浴室走近,他的手指刚触碰到浴室的移动门,房间的照明灯骤然一暗,整个屋子包括浴室都陷入了黑暗里。 “啊!”浴室里响起一声惊吓的尖叫,紧接着是人跌倒在地的碰撞声。 苏珩风心头一紧,再也顾不上其他,推开门冲了进去。 氤氲了满浴室的热水扑面而来,花洒喷射而出的热水冲湿了他的衣衫和头发,苏珩风难受地眯起眼,却看不清周围的景象。 “昭……” 苏珩风刚想开口,一道细软的身躯突然扑到了他精瘦的胸膛上。 他甚至感觉到一双纤长的腿熟稔地缠上他的腰际,一条手臂如蔓藤一样缓缓环上他的脖子,另一条手臂不安分地往下游走。 “昭儿你……” 他刚张开嘴,便被一张柔软的嘴唇堵住,灵活的舌尖迅速地溜进他的嘴巴里,清甜芬芳的味道来得猝不及防。 苏珩风惊愕之余伸手去拉扯缠绕在自己身上的躯体,却在触碰到赤裸的柔软时如触了电般松手,却是给了对方更大的进攻机会。 那只妖娆好动的手已经到达了他腹部纠结的肌肉,指尖隔着湿透的衬衫在那里引诱般画着圆圈,苏珩风的呼吸逐渐变得浓重起来。 狭小的浴室充斥着黑色禁忌般的暧昧。 当那只纤手顺利越过他的皮带,一把抓住他时,苏珩风再也抑制不住地从喉间发出一声闷哼—— …… 221房间,空气中凝固了一种称之为静默的因子。 靳子琦和宋其衍两个人四目相交,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拉锯战,谁也没有率先打破沉默,似乎只要一开口便是输。 最终还是某某熬不住了,赤条条地吆喝一声:“你们在看什么呀?” 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在绷着脸的靳子琦和惴惴不安的宋其衍之间来回转。 但结果很肯定,没有一个人会理会他一个小孩子的问题。 靳子琦撇开眼的同时,开始动作敏捷地替某某套上衣服,然后抱起他就朝房门门口快步走去。 “小琦 !”宋其衍追上来拽住她的手臂,“小琦你听我说!” 靳子琦停下脚步,扭头看他,眼色淡漠:“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说着,便甩掉他的手拉开房门出去,身后的宋其衍亦亦趋亦步地追上来。 “既然不信那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我赶着回去睡觉不行吗?” 靳某某趴在靳子琦的肩头,瞅着跟在后头的宋其衍,咬了咬小粉唇,“琦琦,怪蜀黍你们吵架了哦?” “没有!” “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的否认,声音大得整个走廊都震得回音袅袅,也吓得靳某某憋着小嘴眼看就要哭出来。 靳子琦连忙把某某的小脑袋按到肩上,拍着他的后背细声细语地哄着。 某某两滴小鳄鱼眼泪硬生生地给逼了回去,舒适地趴在靳子琦的胸口,眯着小眼睛享受地砸吧了下嘴。 “这小子在装!”宋其衍突然而至的忿忿指控让靳子琦回头看他。 一记冷冷的眼扫过去,宋其衍立刻跟焉了气的黄瓜一般没了脾气。 靳子琦搂紧某某柔软的小身体,继续在前面走。 宋其衍紧跟在后面,偶尔用眼角死瞪一眼得瑟的某某,但对靳子琦还是采取怀柔政策,嬉皮笑脸的,“你慢点,走那么快,要是绊倒怎么办?” 靳子琦充耳不闻。 “慢点慢点,摔倒了我心疼。”他就跟哄小孩似得。 靳子琦心里却是堵了口气。 他越是把她当宝贝哄着,她就越加不理会他。 明明知道孩子是他的为什么不早告诉她,既然要瞒那就瞒一辈子,现在突然告诉她又是做什么,难道是想玩真心话大冒险吗? 如果不是这么多人逼着她,他是不是真打算永远都不告诉她这个秘密? 想着气着,就脚下一个趔趄。 “阿衍——”情急叫出口后,靳子琦就想马上闭嘴,可惜晚了。 宋其衍搂住她的肩,旋了几下,就跟演武侠剧似的,转了两圈才稳稳停下来。 还真把自己当做金庸小说里风流倜傥的男主角啦? 靳子琦又气又诧异,当她被他及时扶住而没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叫你走慢点,看吧,要不是我你就绊倒了,你绊倒了还好,摔倒我们的孩子可 怎么办!”宋其衍皱着眉头,教训得头头是道。 靳子琦撇过脸,负气不说话。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行不行?我就是存心的,行了吧?” 宋其衍开始低声下气,柔声细语,“我一开始是真气你,气你竟然不认识我,气怀了别人的孩子,在知道真相后更气你怀了孕了不告诉我……不过,现在我更气那个把你撞得失忆的人,怎么可以在我不在的时候把给你撞了?!”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在我身边,他就可以撞我吗?” 宋其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搂住她防止她一气之下又要走,“我怎么舍得他撞你,我是说,我气那些已经或者想伤害你的人!” 靳子琦不看他,“你才是最能伤害我的人……”轻轻的,伤感而又委屈。 宋其衍倏然放开她,在她诧异地看过去时,他却反身到她的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宝贝儿子,我伤害了你妈,你代表月亮惩罚你爸我吧。”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就那么两腿一弯在她面前跪下了。 靳子琦觉得好气又好笑,红着脸颊望向别处。 本缩在靳子琦怀里的某某却弹出脸,狡黠地咧着嘴:“真的能惩罚吗?” 只是话刚说完,后脑勺便被靳子琦一拍,吃疼地龇牙咧嘴。 宋其衍仰头看着靳子琦对自己的偏帮,心里一块大石顿时落了地。 ——看来下跪这招果然管用,以后要是惹她不高兴了可以接着用。 廊间并没有什么人,即便是一个大男人下跪也是做给自家媳妇看。 “走吧。”女王靳子琦淡淡地发话。 宋其衍就着跪地的姿势,亲吻了下她环着某某的手,站了起来。 “我来抱孩子,行吗?”温柔的体贴,就像是个绅士看着她。 廊灯下,他棱角分明的深邃五官笼罩着柔和的光芒。 靳子琦注意到他还挂在绷带上的左手臂,摇摇头,“还是我来抱吧。” 宋其衍的神色一急,难道还没原谅他? 靳子琦却又补充了一句,“你的手受伤了,不方便抱孩子。” 宋其衍瞬间放宽了心,笑得春光满面,从后面挽住她的腰肢。 她不解地望向他,他却一脸理所应当,“扶你走,这样就不会摔倒了。” 靳子琦点 了一下头,没有拒绝他。 宋其衍的嘴角因此快要咧到耳后根去。 只是一家三口刚要走过走廊的拐角,就差点和迎面而来的一群人撞上。 “怎么走路的,没看到这里有人吗?”宋其衍开口就是没好气地呵斥。 甚至没去看对面是什么人,一心低头看怀里的妻儿有没有磕到碰到。 “宋老?”倒是靳子琦先看清了对面的人,一声惊讶的称呼。 本来气势汹汹带着管事和一干佣人朝房间赶去的宋之任,在拐角处被迎面一撞,踉跄地倒退几步,在一干人等的搀扶下险险站住。 还没缓过一口气,就在闻声抬头后看到完好地站在跟前的宋其衍。 因为过于惊讶宋之任忍不住一声高喝:“你怎么在这里?” 就连一手安排好事情的明管事也是满脸的错愕。 大少爷这个时候不是该在223房间里跟高小姐—— 宋其衍一听到宋之任的声音就沉了脸,扫了抖动着脸上皱纹的宋之任,语气不善,“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衣服也换了,没有别的事我们走了。” 宋其衍的话还未落地,宋冉琴就如一道鬼魅突然出现在廊间。 她一把推开扶着宋之任的明管事,不忘再恶狠狠地瞪一眼,之后孝顺地搀住宋之任的手臂,关切地询问,“爸,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宋之任眼角一动,责怪地横了眼明管事,明管事自知事情办砸了,知错地低下头,面对宋冉琴的好奇,宋之任只是呵呵一笑,扯开话题。 “也没什么,饭后出来走动走动,有助于消化。” “带这么多人兴师动众地散步,还是在狭窄的走廊里,倒还真是有格调。” 面对宋其衍的冷嘲热讽,宋之任也不反驳,太阳穴突突跳动着作疼。 他冲明管事摆摆手,“差不多了,都回去吧。” 宋冉琴却不愿意离开,拉着宋之任的手臂嚷道,“爸,就这么走啦?” “那你还想留在干什么?”宋之任也有些不耐烦。 好好的一出戏怎么会演成这样,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明明是223房间,怎么宋其衍还是走到了221房间? 难道是明慧安排错了靳子琦和白桑桑的房间? 宋之任看向明管事,明管事接收到宋之任眼 里的询问,皱着眉摇头。 她绝对没有领错房间,其实她也奇怪宋其衍怎么就走对了房间? 误打误撞,看错了门牌号? 可是那么大的数字,“3”和“1”相差很大好不好? “这不是子琦吗?换好衣服了?对了,白小姐呢,她怎么这么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爸,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和宋冉琴热忱的关心不同,宋之任只觉得头大,“不用了,桑桑换好衣服自然会出来,我们先回客厅去坐会儿吧。” 挽着靳子琦的宋其衍,看着宋之任和明管事之间的眼神传递,再看看宋冉琴一个劲想要拉着宋之任去看白桑桑,而宋冉琴所指的房间方向—— 宋其衍眸底浮光掠影闪 第 50 部分 过,他似乎知道宋之任是来做什么的了。 想到宋之任之前告诉自己的房间号,想到此时此刻的算计,宋其衍的手不由挽紧了靳子琦,望着宋之任的眸光愈发冷冽。 宋之任察觉到宋其衍落在自己脸上嘲讽而冷怒的眼神,堪堪地转开脸,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扯开胡搅蛮缠的宋冉琴就要拄着拐杖走。 人有的时候倒霉起来连喝口凉水都塞牙。 宋之任这次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但塞牙,还牙龈肿起了! 因为他甫一转身,就看到久不见人影的乔念昭火急火燎地朝这里跑过来。 乔念昭脸上流露着焦急,看到廊间堵了这么多人才停下来。 她先冲宋之任恭谦地弯了腰问候,才看向宋冉琴,“妈,阿风呢?” “人跑去找你了,你还敢来问我人呢,我要找你赔儿子才是。”宋冉琴开口就是一顿炮轰,言辞难以入耳。 当着这么多佣人的面,乔念昭被训得脸色突变,但依然隐忍地轻声道:“有佣人说看到阿风朝二楼来了,我才过来看看。” 宋冉琴却从鼻子里轻哼一声,撇开头不去看哀求她的乔念昭。 乔念昭恐怕被这番冷遇也做了心理准备,见得不到答复,便看着脸色有些怪异的宋之任:“外公,我刚才听楼下的佣人说,阿风好像进了最里面那个房间,我能过去找他吗?” “你说什么?”宋之任的脸色顿时煞青,不敢置信地看着乔念昭,颤巍巍的手指着房门紧闭的223,“你说珩风刚才进去了?” 乔念昭不明所以,只是诚实地点头,“佣人说她刚才擦廊间花瓶时看到的。” 这句话验证了宋之任心里的不好预感,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拄在拐杖上的手的手背上青筋突起,素来精神抖擞的身子骨一个摇晃。 “董事长。”明管事眼疾手快地扶住宋之任,“您还好吗?” 宋之任喘着粗气,用只能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低声呵斥,“你觉得我会好吗?你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怎么能让珩风跑进去?!” 明管事的头垂得更低,“对不起董事长,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两人的怯怯私语换来一干诡异的目光,宋之任站稳了后,深吸口气来舒缓脑袋的涨疼,对乔念昭道:“珩风可能出去找你了,你先回……” 宋之任的“去”字还卡在咽喉里 ,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却蓦地打开,随之传出的是女人惊天破地的尖叫声,还有被丢出来的一个枕头。 廊间的众人除了知情人士,皆好奇地齐齐望过去。 房间里又趔趔趄趄地跑出一道颀长的身影,湿漉漉的衣衫贴在身上,衬衫的下摆胡乱地塞在裤子里,至于皮带,还处于半系半解状态。 然而,最让在场的众人惊愕的并不是他这身打扮而是那张布满口红的脸。 这个狼狈地被枕头砸出房门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宋之任口中出去找乔念昭还未归来的苏珩风! 乔念昭的身体顿时完全僵硬,甚至连呼吸也跟着停滞,当她看到从房间里出来的用床单包裹着胴(禁)体的白桑桑。 似乎无法相信眼睛看到的这一幕,乔念昭的眼前猛地一黑,纤细的身姿就像突然脱了力一样要跌落在地毯上。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桑桑吗?怎么是你在里面?” 宋冉琴唯恐天下不乱地故意扯着嗓眼大声询问,一双眼睛时刻注意着宋之任的神态变化,心里跟乐开了花似的。 这下生米煮成熟饭了,还怕白桑桑这只煮熟的鸭子飞了不成? 白桑桑正拿着枕头泄愤似的拍打着苏珩风,乍一听到宋冉琴的喊声,一转头就看到走廊上竟然聚集了这么多人。 尤其是,本该和她颠鸾倒凤的男主角竟然活生生地站在靳子琦旁边看戏。 一时羞愤难当,白桑桑摔了手里的枕头,捂紧胸口的床单,冲着脸色难看的宋之任尖声质问,“宋老,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吗?” 宋之任被白桑桑呵责得一张老脸挂不住,责怪地扫了眼苏珩风,拄着拐杖忙走上前,“桑桑,这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子。” “意外?”白桑桑满脸的不敢相信,怒极而笑,“这种事也能意外吗?您煞费苦心地让我来宋家,就是为了给我制造这样的意外?” 宋之任再怎么说也是本城声望极高的前辈,哪被一个晚辈这么当众责问过,不免有些拉下脸,“桑桑,这件事……” “我不想再听您说的任何一个字,您还是留着跟我父亲解释吧。” 白桑桑说着便气冲冲地走回房子,重重地关上门,将宋之任甩在了门外。 宋之任也气得瑟瑟发抖,一转身,指着衣衫不整的苏珩风说不出一句话来。 苏珩风的 面色也不好,不顾狼狈的形象,快步走到宋冉琴跟前,冷声质问:“妈,这就是你骗我昭儿在里面的目的?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对吗?” 终究是做贼心虚,宋冉琴不敢正视苏珩风灼灼的目光,一边理着胸前洒落的卷发一边口不对心地哼道,“什么我想要的结果,我这不是看错了吗?” 苏珩风的双手冷冷地握成拳,关节咯咯作响,他转头寻找乔念昭,却是早已不见了她的踪影,却在目光触及一侧的靳子琦时,心底一沉。 苏珩风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下,就要往外走,却被宋冉琴制止,“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要去哪儿,该呆在家里等你外公发落。” “放开!”第一次,苏珩风竟敢忤逆宋冉琴,甩开了她的手扬长而去。 “反了反了,真的是反了,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 然而宋冉琴的指责并未得到任何的回应,她亦没有放在心里,难得心情愉悦地拢了下身上的披肩,静等着老头子发话。 那边的宋之任揉着发疼的额头转身,一看到准备离开的宋其衍,太阳穴疼得更加厉害,出声阻止,“你要去哪里?” 宋其衍挽着靳子琦的手一直没松开,他侧头看了眼脸色极差的宋之任,“我带自己的妻儿离开这个污秽不堪的地方,你还想拦着吗?” “污秽不堪?”宋之任脖子青筋抱起,用手里的拐杖狠狠敲着地毯,“再怎么污秽不堪这也是你宋其衍的家,我告诉你,只要我一天在,我不会允许你娶一个单亲母亲进宋家的大门!” “宋家的大门?”宋其衍冷嗤一笑,“别忘了这里以前姓蓝不姓宋,对了,我一直忘记告诉你,你嘴里口口声声的父不详的孩子是我的亲生儿子。” 望着宋之任脸上凝固的神情,宋其衍就像是得到了报复的快感,声音慵懒而惬意,“不相信吗?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我是你儿子嘛?” 宋之任的手紧紧地抓着拐杖,强忍着自己倒下去,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宋其衍。 “我也忘记告诉你,城郊外那块农场是我的,四年前的婚礼你邀请的宾客里有认识外公的长辈,不巧,刚好被我碰到了,更不巧,我长得像我外公。” 【009拆吃入腹(精) 靳子琦的轿车驶入靳家的别墅大门,缓缓在车库边停下。 另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也紧跟着拐入隔壁宋其衍家的车库里。 只不过,那辆轿车的主人此刻正坐在靳子琦的旁边,怀里躺着睡着的某某。 黑色的西装包裹着某某的小身子,更衬得那张笑脸粉嘟嘟的白嫩。 靳子琦目光柔和地盯着某某的睡颜片刻,才抬头看向宋其衍,“我到家了,你……”说到后来她突然发现有些淡淡的尴尬。 她看看宋家别墅车库门边的司机,“司机好像在找你有事。” ——言外之意,是要把他赶回家吗? 宋其衍眼角扫了眼恭敬地立在车库旁的司机,一脸的无所谓,“能有什么事,过会儿他就会自己走了。” “哦。”靳子琦应了一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自从知道宋其衍是某某的父亲后,她就对他更多了一份的羞赧和窘迫。 因为这就预示着,他们之间并非是纯洁的男女关系了。 下了车,靳子琦走过去抬手,宋其衍一见她的动作就默契地把某某交给了她。 “那……晚安。”靳子琦说完这句话,心跳不知为何跳动得极快。 宋其衍站在那里,表情也有些怔愣,点点头,“晚……晚安。” 靳子琦抬眸看了他几眼,在原地踌躇了几秒钟,然后才抱着孩子转身进屋。 只是走了一段路,她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气场笼罩。 眼眸一转,便看到地上自己的影子后面竟亦趋亦步地跟了一个长长的黑影。 靳子琦不由放缓了步伐,久久没有等来身后那道黑影的开口。 他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后面,她慢他也慢,她快了他也立刻加快速度。 在快走到靳家别墅门口时,最终是靳子琦先没沉住气,她脚下一停回过身。 宋其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点魂不守舍,哪里注意到前面的靳子琦会突然急刹车,一个不注意就撞了上去。 靳子琦被人高马大的宋其衍撞得往后踉跄了几步,险些抱着孩子栽倒。 “小心!”回过神的宋其衍想英雄救美,手还没伸出靳子琦就已经站稳了。 靳子琦责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跟着我做什么?” 宋其衍看着路灯朦胧的光线下靳子琦被包臀裙衬得身姿窈窕的完美曲线,喉结一动,身体发出预警的信号,本能地不经大脑地回答:“睡觉。” “睡觉?”靳子琦黛 眉微蹙,“那你跟着我做什么?” ——一模一样的两句话,却是迥然不同的语气。 宋其衍低头视线落在她臀部那完美弧度,“回家睡觉啊。” 如果说脱了衣服的男人是禽兽,那么此刻的宋其衍绝对是衣冠禽兽。 灼灼炙热的眼神看得靳子琦脸颊一窘,心跳更加迅速,有些羞恼又有些无措,他倒是一点也不掩饰他心里那点小心思,表现得那么明显。 宋其衍被靳子琦瞪得心虚地别开眼睛,望着靳子琦身后的门:“你抱着孩子不方便开门,你把钥匙给我,我帮你开吧。” 他的眼神很真诚,表情也是那么地简单,完全看不出任何坏心思 ——可能是她自己多想了。有时候多想,也是一种病。 靳子琦点点头,把自己的包递给了宋其衍,“钥匙在外面的小袋子里。” “哦。”宋其衍很快就掏了钥匙打开门。 客厅和餐厅都没什么人,只有厨房隐约传来佣人干活的声音。 靳子琦进屋后把盖在某某身上的西装还给宋其衍,“外面冷,你自己穿上吧。” 宋其衍极为配合地穿上西装,却还是站在门口,没有离开的意思。 “那个……你……”不回去吗? “我送你们上楼去吧,你抱着个孩子我不放心。” 靳子琦被中途打断,但听完他体贴的解释,还是同意了他的建议。 “包还是我拿着吧。”他殷勤地拎着她的手提袋,小心翼翼地护在她周围。 当一个男人小心翼翼把你捧在手心呵护时,恐怕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抵抗。 靳子琦亦不例外。 她任由宋其衍忙前忙后地给她换拖鞋又给她在前面开路,享受着这份体贴。 “这里有个拐角,慢点走。”他柔声提醒道。 其实这里她住了二十几年,闭着眼都能上楼下楼,又怎么会摔倒? 但是看到他用心的样子,靳子琦一颗心便柔软了,听从他的指挥迈步。 把某某安顿好在房间里,宋其衍就跟她道别,“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把手提袋还给了她,脸上挂着笑容,但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靳子琦突生一种被算计了的第六感。 而宋其衍已经跑下了楼,一边走一边 转头跟她挥手,“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就行了,你快去洗澡休息吧。” 靳子琦诧异于他离开的速度之快,一溜烟门口就没了身影。 ——难道是因为喝了点酒的缘故,她才开始胡思乱想了? 揉了揉自己疲倦的眼睛,靳子琦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进去后习惯性地落锁。 她把外套和手提袋挂在衣架上,拿掉束发的头绳,披着一头及腰的黑发拿了睡衣走进浴室,并未去注意手提袋里是不是少了什么。 靳子琦调好热水温度,待放满了一浴缸的水,才脱掉裙子坐进浴缸。 整个浴室都布满了氤氲的气体,靳子琦靠在浴缸壁上,水面堪堪地没过胸口,她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晕,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的缘故。 离开宋家的时候,宋之任震惊的神色还历历在目,直到她把车开出车库,还能看到主楼门口拄着拐杖追出来的宋之任。 但她却没有停下车,她对宋之任的尊敬早在他试图用白桑桑来引诱宋其衍的真相曝光后耗尽,这样的长辈,又有何资格值得她敬爱? 只是,一想到宋其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靳子琦也觉得有些头大。 她又该如何跟她的父母解释四年前的那场意外。 难道要告诉他们,在悔婚那晚她和宋其衍激情燃烧,于是播下了爱的种子? ——要多扯就有多扯的真相,可是事实却真的是如此。 靳子琦仰躺在浴缸里,掬起一捧温水扑在脸上,缓缓合上了双眼。 她想起宋其衍的交代,明得去把结婚证给领了…… 深陷在自己乱七八糟思绪里的靳子琦,并未发现浴室外细微的动静。 本紧锁的房门被悄然打开,一道高大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潜进了卧室。 宋其衍的手里拿着一把钥匙,那是从靳子琦的包里顺手牵羊拿走的。 这一次,他并没有翻墙而入,不仅是因为他手里拎了个行李箱,还有靳家阳台外那崭新的带刺防护栏。 想起靳家那对奸商夫妇,宋其衍就是一肚子的火气。 自从那他掉下阳台送往医院后,深夜回到家就看到靳家别墅阳台周围装满了带着尖锐倒刺的护栏。 速度之快令他咋舌,却也令他气愤,竟然防他防得这么紧! 压下心里的愤懑,宋其衍往卧室里走了走,却没看到 靳子琦身影。 衣架上挂着外套,梳妆台上放着她白戴在头上的头绳。 宋其衍整个屋子溜达了一圈,然后打开自己带来的行李箱,把里面的衣服都放进了靳子琦的衣柜上。 不但放了,还要和她的衣服混杂在一起,营造出一种他们共同生活的气息。 满意地关上衣柜门,宋其衍一转身就看到浴室半毛透明玻璃透 第 51 部分 出的灯光。 他往浴室挪了挪脚步,便闻到一阵清淡的抹茶香,一如靳子琦身上的味道。 宋其衍的眉头不由地拧紧,当他看到自己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之上。 他其实真的不想做出这么可耻的事情——趁人之危不是正人君子该做的事。 可是—— 他也没说过自己是正人君子,不是吗? 稍微进行了一番内心挣扎,宋其衍便屈服在自己义正词严的淫威之下。 ——理由,只要是个男人,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 正在闭眸养息的靳子琦只觉得本平静的水面忽然一个晃荡。 圆形的大浴缸里,似乎掉入了一个体积庞大的重物。 靳子琦倏然睁开眼睛,第一反应就是扯过一旁的浴袍,想要包裹住自己。 白色的浴袍在水中湿透,却也遮挡了她裸露在水中的身体。 被水汽熨烫得粉红的脸颊,因为受惊而睁大的美眸,纤柔的双臂护在胸前,美丽的锁骨和削肩在雾气里若隐若现。 在柔和的光晕下,尤为刺激男人体内一种叫做肾上腺激素的冲动。 靳子琦撑大的瞳孔里,倒映着不请自入的宋其衍的影子。 他身上和她一样身无一物,和她面对面坐在浴缸里,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他漂亮的肩线和充满了力量的胸膛。 靳子琦的脑袋一阵晕眩,没想到rainbo的后劲来得这么强烈,她发现口干舌燥得厉害,想要出去却发现走光的风险极大。 最后,只能坐在浴缸里和宋其衍大眼瞪小眼,所谓敌不动我不动。 和靳子琦的惊慌失措不同,宋其衍的嘴角噙着笑,一脸的理所当然。 他扬起自己的左手臂,声音魅惑而低沉:“我的手受伤了,自己洗不了澡。” 靳子琦局促地转开眼,不敢再去看他精壮的手臂,她的脸连着脖颈一片潮红。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有,说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她一个女人帮他洗吗? 靳子琦努力抑制着内心澎湃混乱的情绪,把浴袍往身上使劲的拢了拢,在他笑意吟吟的注视下,扯着浴袍霍然起身,想要跳出浴缸。 她几乎没察觉身后的力量是如何迫近的,只听到一阵骚动的水声,然后她转头之际 不可遏制地退到一边冰冷的瓷砖上。 一双麦色的长臂压在她身体两侧的墙上,湿漉的黑发下,一双闪烁着璀璨光亮的黑眸定定地俯视着她。 靳子琦缩在角落里,离开了热水的身体发着抖,眼睫不住地扑闪,滴落凝结在蝶翼般微翘睫毛上的水珠。 他站在她的面前,用他周身强大的荷尔蒙挑逗着她的理智。 她的心脏仿佛就要跳出胸口,当她面对着犹如希腊雕塑般完美的男性躯体。 靳子琦忽然觉得有些羞耻,因为她很快就发现,她自己竟衍生出一个心悸的渴望,当宋其衍试探性地搂住她的腰时,她竟服帖地没有反抗。 当他微凉的薄唇印上自己柔软的唇角,她除了呼吸急促并未有任何的不适。 似乎,他们之间早就该如此! 不知道别的男女之间是怎么样的吸引力。 但她知道,对自己而言,要抗拒宋其衍的诱惑实在太难。 就像是深埋在心底的某种执念,现在,不过是被挖掘了出来而已。 他温柔地舔舐着她的唇线,搁在她腰际的手臂愈发的收紧。 靳子琦微颤着轻阖的眼睫,双手拽紧了胸前的浴袍。 宋其衍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淡淡的沐浴过后的清香,顿时心猿意马,依着本能低头覆上她薄得寡薄却又红得性感的唇。 四唇交接,宋其衍的内心翻腾得厉害,他不知道为什么,然而只是更加笨拙地亲吻更加用力地抱紧她。 头顶的花洒不知怎么被触动,淅沥的温水从上冲刷而下。 靳子琦的眼睛被水冲洗得酸涩发疼,周身被温热的水蒸气笼着,本战栗的身体逐渐趋于放松,紧捏着浴袍的手劲有些松动。 薄韧的唇在她的唇上摸索亲吻,宋其衍捧着她的脸,把她的红唇包裹在自己的口中,时而吸吮时而舔舐,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鼻尖。 头顶的水流停下,宋其衍麦色的肌肤上遍布水珠,他动作小心地拂开她额前的湿发,露出那一双眼圈微红的眼睛,吻轻盈地落在眼睫上。 他抵住她的额头,直挺的鼻梁摩擦着她的鼻尖,“小琦,小琦……” 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的小名。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温柔,仿佛正在深深地爱着,浓浓地爱着。 一股前所未有的情愫涌上靳子琦的大脑,就像 触电般酥酥麻麻的感觉侵蚀着她的四肢百骸,瞬间抽空了她全身的力气。 靳子琦慢慢睁开眼眸,望着他忍得难受的脸,握在胸口的双手逐渐松开,湿重的浴袍无声落在地砖上,她红着脸主动环上了他的脖子。 终有一要如此,早一日还是晚一日又有什么区别? 况且,她不可否认,这具身体是熟悉宋其衍的,这一点,就足够了—— 落地窗前纱帘无声浮动,月光洒满一地的潋滟。 氤氲旖旎的浴室内,吟哦动人,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后半夜的时候,靳子琦从梦里醒过来,勉强撑开惺忪沉重的眼皮,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而她的脸正枕在一条手臂上。 宋其衍的另一只手则安放在她的腰肢处,就像是一道牢固的枷锁。 他的头半埋在白色枕头里,乌黑头发散乱在额角。 壁灯的光晕在他的侧脸落下一片剪影,衬得他的鼻梁更加地高挺迷人。 扬的浓眉也因为熟睡而被赋予了沉潜的力量。 心神微动,子琦扯着胸前的被子,轻轻凑过去,吻一吻他的眉梢。 只不过是稍稍动了动身子,被褥下的身子却腰酸背疼,尤其是腿间某处传来隐隐的肿痛,即便不是第一次,时隔四年却相差无异。 靳子琦深吸口气缓解身体的难受,想到昨晚忘我的欢愉,不由地滚烫了脸颊。 本搁在腰际的手却又开始蠢蠢欲动,慢慢地朝着她平坦的小腹移去。 瞳孔蓦地一缩,靳子琦伸手想要抵抗,不愿再继续折腾一回,只是不等她出声制止,身旁本熟睡的人忽然翻身而上。 粗粝的掌心沿着她的身线下滑,他俯首含住她柔嫩的耳垂,身体某处的变化顶得靳子琦忍不住低声浅吟。 “宋其衍,我要睡觉了。” 靳子琦试图推开那颗不安分的脑袋,他却闭着眼假意没听到她的抗议,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直到将她拆吃入腹。 靳子琦失去意识前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即便是看起来再老实的男人,在床上也是头不折不扣的禽兽! 宋其衍餍足前脑海里也有一个念头:当了这么多年和尚总算还俗了,以后每荤素搭配,就不怕再营养不良了! …… 当靳子琦再次睁开眼睛,显现在眼前的是米白色的床单。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倏然从床上坐起,拿过床柜上的手机开机。 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为七点四十时,靳子琦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她匆忙地掀开被褥,却在看到不着衣物的自己后就慌忙用床单裹住了自己。 昨晚放纵的一幕幕画面开始在大脑里走马观花。 靳子琦的脸色也有羞涩转变为气恼,宋其衍这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尾巴狼! 正当她坐在床上羞恼之际,浴室的门便被推开,她循声回头,看到的便是宋其衍一张欠揍的笑脸,看起来容光焕发! 然而当靳子琦看清他一身打扮时,眼角一抽,随即一张脸瞬间涨红,匆促地撇开头,眼神四处游走,暗暗的懊恼:他怎么就这么出来啦? 宋其衍洗完澡后就裹了一块白色的大毛巾在腰间,就那么湿漉漉地赤脚从浴室里走出来,头发犹在滴水,犹如一尊沐浴在水光里的性感神祗。 “我已经帮你请假了!昨晚那么累,你还是再多睡会儿吧。” 宋其衍浑然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有多暧昧,靳子琦却跟爆红了血管似的,羞愤难耐,再也找不到一丁点的睡意。 她裹了一条大被单,越过他走进浴室,望着镜子里那个全身遍布了淡色红色痕迹的女人,难得不顾形象地抓了抓蓬乱的长发。 靳子琦,都说女人的自制力比男人强,为什么你却是朵奇葩? …… 等她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宋其衍正站在试衣镜前有条不紊地打理着自己的外表,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在镜子里看到她出来,手上动作一顿。 “洗好了啊?”他回头望着还扯着床单的她,眯着眼笑开,心情愉悦。 靳子琦没有理会他,她还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原谅这个男人! 转身走到衣柜前拿衣服,却在看到里面一片狼藉时皱起了黛眉,尤其在看到她存放内衣的格子里看到一条男士内裤时,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再次涌动。 “宋其衍!”靳家公主第一次失态地怒吼,手里拎着那条男士内裤。 只是碍于羞恼的因素,指着内裤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正在系领带的宋其衍手一抖,他明知故问地装傻,“怎么啦?” 迎面而来的是一条黑色的内裤,准确地罩在他的门面上,然后,缓缓地,掉落在地上,耳边响起的是 浴室门重重合上的声音。 靳子琦拿了衣服躲进浴室,坐在马桶盖上生着闷气,不知是气自己还是气他。 原来昨晚自己被吃干抹净,并不是偶然事件,而是早有预谋! 换好衣服打点好自己重新走出浴室,却被宋其衍一脸“轻浮”的笑容再度惹得生气,瞪了他一眼,从衣架上拿了包就转身出门。 宋其衍优哉游哉地套上西装,又在镜子前看了一圈才满意地跟着下楼。 坐在餐厅里的苏凝雪和靳昭东听到楼梯传来的脚步声时不约而同看过去。 靳子琦脸颊发红地匆匆跑下来,甚至连招呼都不跟他们打就径直跑了出去。 然而更加让他们瞠目结舌的是紧随靳子琦下楼的宋其衍。 他精神焕发地一步步走下,就像是从自己房间里出来一般。 靳昭东手里的茶杯盖失手滑了出去,在地毯上滚了一圆周才安静地停下来。 “夫人,您还好吗?” 虹姨忙抽了大把的纸巾上前替苏凝雪溅了一身衣服的豆浆,夫人何曾这样失态过,竟然会把手里的三明治丢进豆浆里?! 罪魁祸首却依旧气定神闲地走到餐厅里,在这对父母的怔怔目光下,拿起桌边的一杯豆浆和一块面包往外走。 而空气里还遗留着他离开时留下的话语,“小琦还没吃早餐,我替她送过去,爸,妈,有我在,你们放心好了。” 【010我是她男人!她孩子他爸 等宋其衍发现事态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已经为时已晚。 他低估了靳家公主骨子里那股执拗的大小姐脾气。 等他拿着早餐悠然晃出来的时候,靳子琦的座驾从他的眼前驰而过。 低头看看手里还冒热气的豆浆,再抬头瞅瞅远去成黑点的轿车。 就像是突然遭到惊雷般炸了毛,蓦地撒腿就跑向自家车库。 有时候得意过头的下场就是杯具。 但宋其衍认为即便是杯具,他也要做只官窑纯正出产的,足以配得上靳家公主的上品青花瓷杯具! 等苏凝雪和靳昭东从怔愣中反应过来,丢了手里的早餐,从别墅里赶出来想要逮住宋其衍一问究竟,结果只听到一阵轿车咆哮而去的声音。 …… 宋其衍一路紧追猛赶到风琦,红绿灯闯了不知多少个 。 看到靳子琦下车后小跑着进入公司,连忙解了安全带下车。 却在门口被保全拦下来,俊眉一皱,烦躁地看向一脸正直的保全。 “你知道我是谁吗?”略带着威胁性的言论。 保全盯着宋其衍看了三秒,点点头:“本来不知道,但现在看出来了。” “看出来?”宋其衍半眯着眼打量这个坏他事的保全,“那你还挡我的路?” 宋其衍伸手就想推开保全,却发现他岿然不动,还拿起对话机说话:“门口有人来闹事,多派几个人过来,我怕一个人对付不过来。” 后半句话是大实话,要真动起武力,他是打不过身手敏捷的宋其衍。 但前半句话纯属瞎扯! 闹事?有穿成他这样西装革履的来闹事的吗? 宋其衍碍于这里是自家女人的公司,强行压下火气,冲保全勾勾手指。 保全只是茫然而又提防地盯着他,不肯上前一步。 宋其衍想要破口大骂,苏珩风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请这么蠢的保全守门? 好不容易打好的领带被他胡乱松开,他不肯过来那他走过去总行了吧! 在保全警惕性十足的目光下,宋其衍忍着暴揍他一顿的冲动,放柔了声音:“我问你,那个靳制片你总该知道吧?” 保全点头,就连扫地大婶都知道靳制片,他怎么可能不认识! 刚才还火急火燎地从他面前走过呢! 看他点头默认,宋其衍心里一喜,清清嗓门继续道:“我是她丈夫,她早上上班太急忘记带文件,我特意给她送过来的。” 谁知保全却冷笑一声,“送文件?你这种把戏我看得多了,之前自称是靳制片爱人给靳制片送文件的从门口排到对面的咖啡店呢——” 宋其衍脸色一沉,不是因为保全的挤兑而是那句“之前自称是靳制片爱人给靳制片送文件的从门口排到对面的咖啡店”触及了他的底线。 哪个不怕死的竟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干出这么厚颜无耻的事?! 宋其衍黑着脸站在门口,一辆轿车在他身后停下,走出来一个青年男子。 人模人样的,重点是,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 他走到保全面前,脸上带笑地解释:“你好,我是来给靳子琦制片送文件的。” 一 句话刚出口,保全还没有做出相应的回答,男人的肩膀便被人拍了拍。 男人不解地转头,就看到旁边面无表情的宋其衍。 宋其衍指指他手里的文件,“你是来给靳子琦送文件的?” 男人不明白宋其衍为什么这么问,但出于礼貌还是诚实地点头。 结果宋其衍的脸色更黑,冲男子道:“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男子看着宋其衍一头雾水,“先生,我们认识吗?” “哦,不认识没关系,因为过会儿你就会记得我了。” 男子虽不明白宋其衍为何绷着脸,但看他衣着鲜亮应该不是什么危险分子,便跟着宋其衍走去公司大楼 第 52 部分 的拐角。 未出两分钟,拐角处便传来一声惊地泣鬼神的惨叫…… …… 办公室的门被倏然推开。 靳子琦一抬眸便看到萧潇急色匆匆地进来,“子琦姐,《盲眼》剧组的财务在楼下被人给打了。” “什么?”靳子琦搁下手里的早餐就赶出去察看情况。 刚出电梯,靳子琦就看到坐在休息区里《盲眼》剧组派来的财务人员。 一张脸肿得跟个猪头似的,惨不忍睹,衣服还有些脏乱。 “靳制片,您来了。”保全部负责人一瞧见靳子琦就忙上前问候。 靳子琦边快步往休息区走去边询问情况,“怎么回事?” 黛眉间的褶皱也越加深,当她看清财务那副鼻青脸肿的模样。 保全部负责人大概交代了一遍,最后指着休息区某角落,“肇事者在那里。” 靳子琦顺着负责人手指方向瞅去,便看到宋其衍坐在沙发上。 他似乎早在等她过来,看她望过去,立刻一咧嘴露出八颗皓白的牙齿,绽放一个完美的笑容。 但靳子琦却被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惹生气了,转身就走。 女王淡淡地扔下一句话:“这件事我会让我助理下来处理。” 只是还没走出休息区,宋其衍便急急地追了上来,好脾气地围着她转:“早上没有吃早餐,不饿啊?” 靳子琦停下脚步,扭头望着他一脸关切的神情,又看向休息区被打得成猪头的财务人员,忍着一肚子气质问,“为什么突然打人?” “什么?” “你别给我装傻,那张脸难道不是你打的吗?” 看着她气呼呼地瞪了眼,宋其衍觉得无比的可爱,比起那什么淡定公主的样子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 靳子琦发现宋其衍“色迷迷”地看着自己,一双手又不老实地伸过来。 气急败坏之下,随手拿起一旁的小盆仙人球挡在身前。 宋其衍的掌心一接触到扎人的仙人球刺,心有余悸地往后跳了一步。 上次那盆仙人掌可是要废了他一只手! 这手要废了,以后还怎么抱老婆—— 宋其衍一双眼又投向靳子琦因为气恼而微微起伏的胸口,然后目不转睛。 靳 子琦看他灼灼的眼神不偏不倚落在自己的胸脯上,忙稍偏过身环着手臂遮挡,有些恼羞成怒地回瞪着宋其衍。 ——那个脑子里又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不良的事情了! “算了,打人的事我会处理好,你走吧,我要去上班了。” 靳子琦说完便按了下电梯按钮,准备上楼回去工作。 宋其衍见她还没消气,忙凑到旁边解释,“那张脸真不是我打的,我刚抡起拳头想打来着,他自己吓得逃跑不小心摔倒就把脸磕了。” 结果是招来靳子琦一个恶狠狠的白眼。 似乎遇上宋其衍靳子琦越来越不淑女,也越来越生活化。 “那个……今什么时候去领证?” ——这件事倒记得挺牢的! 想到昨晚自己被他骗得拆吃入腹,靳子琦便有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 她随口敷衍,“没拿户口本,等有空再去吧。” “我知道你记性不好,所以昨晚帮你藏到包里了。”他好心地提醒。 靳子琦质疑地盯着他,发现他目光坦然,不像是在撒谎,差点气出内伤来。 忽视了他殷切的表情,靳子琦电梯打开后,语气平淡地冲他道,“你在下面等我,我去把户口本拿来。” 宋其衍一听她真答应去登记,二话不说就把她推进了电梯,然后自己也跟着要进去,却被靳子琦双手推了出来。 “怎么说那个财务人员也是因为你受伤的,你在下面算是个交代。” 高兴得找不到南北的男人哪能不听老婆的话? 乖乖地走出电梯还不忘替她按上电梯门,然后在电梯口等着靳子琦下来。 只是这一等就是二十分钟。 电梯开开合合,进进出出无数人,就是没有一个叫靳子琦的女人。 当他猛然间醒悟,发现这是靳子琦的缓兵之计后,脸色也由最初的春风得意变成了阴霾遍布。 想要直接冲上楼逮了她教训一顿,却发现自己正被保全请出门。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宋其衍气恼地一声吼。 保全部负责人点头,“靳制片说了,她不买保险,让我们送你出去。” 宋其衍:“……”拳头拴得咯咯作响。 ——靳子琦这个女人! …… 宋其衍载着一身的怒气被宋之任召回总公司。 只是一走进公司就开始四处找茬,借以发泄自己在靳子琦那里受的气。 比如在电梯里巧遇公关部的经理,直言对方满脸浓妆奇丑无比,言语之恶毒不堪入耳,电梯门打开,众人便看到公关美女掩着脸哭跑出去。 比如他若无其事地从里面慢吞吞地走出来,路过的员工侧目看过来,他就阴沉了脸指着那人责问:“瞪什么瞪,再瞪明给我扫厕所去!” 那位无辜挨骂的员工还没明白过来,宋其衍就已经指着刚从洗手间卸完妆出来的公关部经理训斥:“长成这样还敢素颜外出,公司的形象都要被你败坏了!” 公关部经理忍无可忍,泪奔着跑向自己的办公室,砰地合上门,隐约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宋其衍看着唉声载道的办公楼,这才稍稍舒缓了自己的心情。 ——俗话说,大家不好才是真的好! 宋其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邹向就有些着急地跑进来。 他看到精神头子不错的邹向,心生嫉妒,又开始刁难,“不懂得敲门吗?” 邹向愣了一下,平日里宋其衍最不喜欢敲门,偶尔敲个门他还嫌你吵。 今是怎么回事? 貌似刚才一路走来还听到不少的抱怨声,对象皆是他的boss。 邹向愣愣地转身走出去,重新敲门,然后又走进来。 “我说让你进来了吗?没得到对方的允许就进门,跟不敲门就进来有差吗?你以为我装了那么个门就是摆设吗?” ——boss今明显有些不对劲,脾气比往常还大。 邹向其实挺委屈的,不就是报告一些事,却被反复折腾个没完。 但最后他还是乖乖地再次走出去,认真地敲门,然后站在门口不动声色。 静等着boss说出那句“请进”后才进来。 “进就进来,站在门口干什么?难道还要我八抬大轿请你吗?” 邹向眼角猛抽,宋其衍却依然孜孜不倦地教训着撞到枪口上的他。 “下次注意点就是了,你说你一遍又一遍的,在我眼前晃过来晃过去的,你以为是在拍戏ng啊?” “我这不是有急事吗?”邹向不服气地嘀咕。 “有急事你还一个劲地ng?!”男高音震得办公室的文 件震了两震。 邹向只觉得头疼,再也不敢顶撞宋其衍,忍着默默挨训。 ——他早该知道他的boss是商业界里的一朵千年奇葩! 若不是平时对下属们还算宽厚,谁愿意站在这里被他指着鼻子乱骂一通? 虽然穿上西装往人前一站倒还真是人模狗——人模人样的。 也许会有很多人好奇,这么个脾气火爆的主儿怎么能成为商界精英? 其实连邹向都好奇,但事实上他的boss就是越来越有钱。 训得差不多把火气都降下来了,宋其衍才满意地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润口。 “有什么事说吧。”boss惬意地坐在转椅上,闭着眸养神。 邹向小心地在心里发了通牢骚,然后才把手里的资料搁到办公桌上。 “这是您让我以宋家继承人的身份调查出来的资料,您请过目。” 宋其衍睁开眼瞟向那些关于靳子琦从出生到现在收集到的资料信息。 邹向一边注意着宋其衍的神色一边组织着语言尽量温和地解说:“靳小姐在十七岁的时候有过一个男朋友,比她大5岁,但后来因为那个男人出国留学这段感情也随之无疾而终,后来靳小姐自己也去了美国留学。” 宋其衍皱了皱眉头,视线停留在那几张有些陈旧的照片上。 照片里面的情景他有些熟悉,因为靳子琦曾躺在他怀里提起过。 雨伞,小提琴,江边的生日礼物…… 邹向见宋其衍没有丝毫的反应,迟疑地说出了那个名字,“那个男人的名字叫秦远,如果我没记错,应该也是您在牛津就学时的同学。” 宋其衍望着照片的眸色渐深,秦远,竟然是秦远…… 邹向以为他不高兴了,连忙补救道,“不过你别担心,秦远已经对外宣称要与著名教育家方以致的千金暨他在b城的大学校友方晴云完婚。” “你让谁别担心?”宋其衍一记冷眼扫过来,“再说一遍。” 邹向脖子一凉,深知宋其衍记仇,忙纠正自己的错误,“靳小姐当初选择秦远那是因为没遇上boss,现在靳小姐和boss在一起了,哪里还会看秦远一眼。” 宋其衍抿着嘴角,思忖了片刻,态度严肃地点头,“你说得没错。” 邹向暗地里松了口气,那边的宋其衍却陷入了比 较糟糕的情绪里。 办公桌下两只脚有些焦虑地轻抖,不知道为何心里有点小忐忑不安。 坐在椅子上,都觉得自己的腿气得有点发软。 ——竟然是秦远,他女人的初恋情人竟然是他的大学同学! 最令他气愤的是,靳子琦还把他当成了残留在她记忆里的那个秦远! “初恋是用来回忆的,爱人才是用来珍惜的!所以,boss您才是靳小姐这辈子要执手偕老的人,如果因为一个初恋气坏自己不划算。” 宋其衍的眼睛倏然瞪大,“有那么明显吗?” 拿过桌边的镜子一看,果然看到的是一张凶神恶煞的黑脸。 “啪”地一声,宋其衍愤愤地压下镜面,然后拿起桌上的电话迅速拨通了那个熟记在心里的手机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忙,请您稍后再拨……” 胡乱地丢了电话,宋其衍起身穿上西装外套,拿了车钥匙就要往外冲。 “boss……” “干什么?”语气不耐,他不应该叫宋其衍,应该叫宋老虎。 邹向从自己臂间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个文件袋递过去,“这是刚才门口车童替您停车时在您车里发现的,以为是重要文件就送上来了。” 宋其衍横了他一眼就自顾自地拆开了文件袋,却在看到里面的内容时愣了下,这个文件袋貌似是早上在风琦门口遇到的那个猪头脸的。 至于文件的内容,还真的是《盲眼》剧组相关财务数据的结算。 把文件重新塞回袋子里,宋其衍看向邹向:“制片人一般是负责什么的?” 邹向不解boss怎么没头没脑地问这种娱乐圈问题,但还是尽他所能给出答案,“好像是电视剧或影片的投资者或是资方代理人。” 宋其衍把文件袋拿在手里掂了掂,“那应该挺重视剧组的财务问题吧?” 邹向点头,“可以这么说。” 宋其衍眉梢一挑,嘴角勾起一抹弧线,拿着文件袋就慢悠悠地踱步走出办公室,但马上又折回来了,对邹向吩咐道:“要是有人找我就让她打我电话。” “boss你去哪里?”宋氏可是有明确的上下班时间的。 办公室外宋其衍的回答显得悠远而愉悦,“去接我的宝贝儿子!” 邹向却听得一头雾水, boss什么时候有儿子了,他怎么都不知道? …… 宋其衍基本没费什么劲就把靳某某从幼儿园里弄了出来。 不仅因为负责老师看见他就脸红地百依百顺,还是因为父子俩相像的模样。 应着靳某某的要求,午饭带他去了肯德基吃汉堡。 “怪蜀黍,某某要纸巾擦手!”伸过来一直油腻腻的白胖小手。 瞅着靳某某那张迷倒万千小女孩的小脸蛋,宋其衍就忍不住好心情地想哈哈大笑,不愧是遗传了他的基因,长得多漂亮! 把那只白嫩的小手握在掌心,掏出纸巾角角落落擦了一遍,宋其衍慈爱地朝某某柔和道:“某某,我不是叔叔,是爸爸,所以以后要叫爸爸知道吗?” 小家伙冲他翻了一个大白眼,小手捧着汉堡狠狠地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地哼唧:“某某没有粑粑,某某只要琦琦就好了!” 宋其衍顿觉头疼,这孩子像谁的,性子这么倔?! 但也不好逼得太紧,免得适得其反。 大不了以后每都去幼稚园接他出来吃肯德基联络联络感情好了。 宋其衍在心里默默定下了追子计划,不免更加讨好儿子,端起面前的牛奶吹散热气递过去:“小心烫,爸……叔叔帮你吹吹。” 某某嚼着鸡腿,小胖手指点点宣传纸上的圣代:“要这个。” 宋其衍二话不说就跑到队伍后去排队,脖子伸得老长,时而催促前面的人。 至于心安理得地享受着boss级服务的靳某某小朋友正坐在椅子上,晃动着两条小萝卜腿,着实没想过要叫正和人争着插队的宋其衍一声“爸爸”。 …… 在送靳某某回幼稚园的途中,偶遇了一对年轻情侣。 男的不知道送了女的什么礼物,女的立刻感动地搂过男的就亲嘴。 宋其衍盯着那吻得火热的男女,不由地人物换成了自己跟靳子琦。 貌似靳子琦还没有这么主动又热情地亲过自己…… 心里有些发痒,宋其衍看了眼趴在副驾驶车窗上的靳某某,拿出手机给邹向打电话,劈头第一句就是“女人都喜欢什么礼物?”。 邹向愣了一秒,随即便滔滔不绝地阐述,“一般而言,讲究投其所好,不同的女人喜好不同,如果送错礼物不但起不到正面作用还会惹来女方的生气… …” 宋其衍偶尔点一下头,等邹向说得口干舌燥了,他最后总结性地来了一句:“那你说靳子琦会喜欢什么礼物?” 电话那头响起重物倒地的声响,稍许后,才传来邹向为难的声音,“这个,boss,你最好自己去问靳小姐,没有人会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你这不是废话吗?”宋其衍再次脾气失控,一声低吼后果断挂了电话。 那头的邹向被无情地挂了电话,只能颤颤地哀嚎,说真话也有错吗? 宋其衍烦躁地把手机丢进储物柜,正欲启动车子,一旁的靳某某却突然扭过头,小身板靠在座背上,好奇地骨碌着一双大眼晴:“怪蜀黍要送琦琦礼物?” 宋其衍一挑眉,不否认却也不承认,只是目光忍不住又被街头那一对拥吻的情侣吸引,就越发地心痒难耐。 “某 第 53 部分 某知道琦琦喜欢什么哦。” 宋其衍闻声转头看向旁边正低头摆弄肯德基里拿来的玩具、一副漫不经心模样的靳某某,黑眸一眯,“你真的知道?” 某某抬起头,坐直了身体,重重地点头,“必须的。” …… 商场地下超市里,一个粉粉嫩嫩的大胖小子正坐在推车里发号施令。 “那边那边,琦琦挺喜欢吃巧克力的。” 话一落地,推车就速地驶到巧克力专架前,宋其衍长臂一伸,三四盒价格昂贵的巧克力就丢进了推车里。 靳某某小手捧着巧克力上下翻看完,确定是这个牌子无误后满意地点头。 “去那边,琦琦还喜欢喝旺仔牛奶。” 推车一晃,又到了旺仔专架前,一出手就是十几瓶放入车子里。 “奥利奥饼干也要,琦琦经常睡觉前吃哦!” “怪蜀黍,快点快点,再不过去,山楂要被别人抢光啦!” …… “还有薯条,琦琦特别喜欢看动画片时吃薯条了。” 宋其衍推车的动作一顿,而靳某某依然兴奋地站在推车里指着前方一大排的薯条叫嚷着,“琦琦喜欢吃番茄味的和青瓜味的!” ——动画片?过了年就快二十九岁的靳子琦还看动画片? 据他所知,靳子琦睡觉前好像从没吃过东西,至少他在的时候没有。 宋其衍在那一排薯条前停下,望着车里那如狼似虎搬着薯条的小身影,只觉得自己额际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即便再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他一个三十四岁的男人被一个四岁的小孩子耍地团团转! 揉了揉软软的西瓜头,柔声反问:“那琦琦,最喜欢的是不是小黄鸡啊?” 靳某某一听到小黄鸡,撒了手里的薯条,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闪烁着亮晶晶的芒光,本能地回道:“恩恩,小黄鸡,某某最喜欢小黄鸡……”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双小手慌忙捂住自己的小粉唇。 …… 在儿子那里吃了个哑巴亏,宋其衍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谁叫那是他的种,打一下疼在他自己身上,倒不如直接抽自己还来得方便点。 车子刚开出幼稚园,手机铃声就响起,来电显示“老婆”。 眉角一扬,现在急了,知道来找他啦? 宋其衍瞟了眼被他搁在后座的文件袋,不急不缓地按下接听键。 听筒里便传来靳子琦动听的女声,“宋其衍,我知道财务报表你拿走了,那是我们剧组的,希望你尽快还给我。” 宋其衍在路边停下车,靠在座位上,撇撇嘴,“我在开会呢?哪来的时间给你去送报表,再说了,在商言商,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不甚在意的语调停在那边正签字的靳子琦耳朵里着实的欠调教。 她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威胁,冷艳优雅的形象暂时搁一边,“人是因为你才受伤的,也因此而弄丢了财务报表,所以作为你自己搞出来的状况,现在需要你配合一下,你还要跟我讨价还价吗?” “哈!”宋其衍眉头一皱,“听听你的用词,简直跟在商场里抹黑打滚了十几年的老油条一样,我看你的脾气是越来越坏了。” 靳子琦默然,不准备跟他把话题扯到脾气方面。 宋其衍见她沉默不语,讪讪然地自圆其说:“好吧,既然你用词这么市侩,我当然也不能吃亏,有好处我就配合,不然,我很忙的。” “可是事情是因你而起!”靳子琦磨着牙似的一字一顿地申明。 “和我有关吗?我怎么不知道?好了,我要开会了,再见。” 说着就真的要挂电话,那头靳子琦气结,“要怎么样你才肯还给我?” “有好处我才答应。” 靳子琦忍住自己的脾气不发作,“你要什么好处?” “这个嘛。”宋其衍拿着电话,眯着眼望着车前的人来人往,“中午到我公司附近一起用餐吧,我们好好商量一下,记得,把包带上。” 说完,不给靳子琦拒绝的机会,就挂断了电话。 顺带着还按下了关机键,心跳还有些迅速。 那头的靳子琦看着嘟嘟作响的手机,真想把它当做宋其衍踹一脚。 然后靳子琦再次发觉,在宋其衍这个男人面前,她真的快要变成另一个人。 什么优雅淡定全都不见了。 而宋其衍,初见时的那些优雅、绅士,根本就全是伪装! 应该让大家都来见识一下这个坏男人的真面目! …… 宋其衍再次回到公司时,彻底是翻身农奴把主做的 好心情。 连看着厕所门口扫地的大妈在他眼里都成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佳人。 距离中午吃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回到办公室,百无聊赖地趴在办公桌上转着椅子玩。 一会儿傻笑一下,瞪着电脑右下方的时间,一秒一秒地数过去。 有时候暗暗懊悔,他应该把时间定在午饭前一小时的。 终于到吃饭时间,宋其衍却觉得自己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整个人都等得快要焉掉了。 望着落地窗外三三两两路过的身影,都要赶去餐厅吃饭了。 重新开机,一通电话打过去,却不是靳子琦接的。 他又重新耐心地等了二十分钟,再打过去,接的仍然不是靳子琦。 不禁有些恼怒,“我说让靳子琦听电话,听到没?现在,立刻,马上!” 那头的助理被这么一吼,受了不小的惊吓,“对……对不起,这位先生,靳制片正在开会,恐怕没时间接电话,您半小时后再打过来吧。” “现在就让她听电话!”霸道蛮横不讲理犹如小孩子。 “先生……真的不好意思……” “你猪啊,没听懂我的话吗?让靳子琦本人听电话!” 助理小姐看看紧闭的会议室门,为难地想哭出来,“先生……” “我是靳子琦的丈夫,她男人,她孩子他爹!让她听电话!” 电话那头没了声响,但有高跟鞋踩地的声音,步伐迈得有些急促。 宋其衍这才满意地趴在桌上转椅子。 拿着手机贴着耳朵的时间久到手臂都发酸,听筒里才传来靳子琦的声音:“等等,我现在在开会,过会儿打给你。” 然后电话被掐断,萦绕在他耳边的是“嘟嘟”声。 宋其衍气得把手机往桌面上狠狠敲了几下,但随即便焦急地察看是不是砸坏了,因为他忽然想起靳子琦刚才说要打电话给他的。 只是这一等又是大半个小时,整个人颓唐地做不起来。 秘书邹向默默地开门进来,搁下文件又悄悄地退出去。 摇着头无奈地叹息:“问世间情为何物,一物降一物啊!” 宋其衍等得没有按时吃午饭,弄到最后竟有些隐隐的胃疼。 他百无聊赖 地翻看着那份财务报表,最后被他随手一丢扔到了墙角。 然后趴在那里“小琦小琦小琦”地痛吟着喊难受。 然后就听到一阵敲门声,很优雅,很轻巧,就像那个女人的行事作风。 宋其衍竟莫名地立刻兴奋起来。 他知道是谁来了! 慌忙之中起身想要跑去开门,但犹豫了一下,还是重新坐回转椅上。 探身整了整桌上的名牌——海外开发部经理宋其衍。 然后又迅速理了理头发和衣服,清清喉咙,刻意压低嗓音以显得自己稳重自持,“进……进来。”可惜一开口就原形毕露。 竟然口吃了?真想好好给自己一巴掌,竟敢在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 好不容易塑造起的高大形象又瞬间矮小了几分。 办公室门缓缓打开,女王以一种优雅美好的姿态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宋其衍控制住自己的心跳,起身,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过去。 ——其实他的内心极度渴望一下子就扑上去。 “来了,靳小姐,请坐吧。”很商业化的开场白。 靳子琦黛眉轻扬,要不是已经了解过他的本性,恐怕又要被骗了! 他一身深色手工制裁的修身西装,搭配着深蓝色的衬衣还有暗砖红色的领带,烘托出了一种成熟精英男的魅力。 靳子琦不着痕迹地撇开视线,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我只有半小时,接下来我还要马上回公司开下一个会。” 宋其衍体谅地点头,却是拉起她往外走,“那我们速战速决吧!” “什么意思?”靳子琦错愕地微微睁大美眸,但脚步仍然跟随着他。 他却死抿着嘴不说话,走出电梯,拖着她的手,在公司门口拦了辆的士。 “去民政局。”他言简意赅地对司机道,手一直紧紧握着靳子琦。 “登记?”司机回头,瞟了一眼两个人紧握的十指。 宋其衍点头,“你真相了。” 绝对不做没有名分的老公和孩子他爸! …… 民政局门口,靳子琦怔怔地看着那些排队等候的男女。 她站在一边,手指着一对从里面出来的男女手里拿着的红色文书,有些反应不过来,终究是对结婚没有充足的心理准备。 “靳子琦,你要跟我结婚吗?” 她抬头望着表情严肃的男人,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回答。 不知道今是个什么好日子,前来登记结婚的人越来越多。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宋其衍恬不知耻地替她做了回答。 在她还木然地盯着那些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情侣时,他已经转到了她的跟前。 他熟练地从她的包里拿出了户口本,又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好像每都随身携带着。 “地良心,我刚才问你你没有做出任何不愿意的反应,所以我们登记吧,登记吧,靳子琦,别拒绝!” 他说着就在民政局门口那块空旷的水泥地上跪了下去。 周围本在陆续排队的男女都好奇地望过来,交头接耳地带笑低语。 靳子琦被那么多目光包围,还是有点转不过弯来。 ——她真的就这么结婚了吗? 宋其衍却突然站起来,拉着迷惘中的她排到了队伍的最后。 面对四周那些疑惑打量的眼神,他更加搂紧了靳子琦的腰际,为了显示占有权,不间断地偶尔低头偷个香吻。 然后挑衅地瞪回那些落在靳子琦身上的惊艳目光。 至于靳子琦,依然在那里不敢相信,却也被他亲得红了脸。 登记的速度很快,除去排队拍照时间,只用了一分钟,六十秒。 当靳子琦手拿着一本红色小本子走出民政局大门,依然在那里迷惘。 有些不可思议,她现在是别人的妻子了。 结婚证上的照片是现场照的。 靳子琦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依然优雅得像贵族公主,看上去美丽端庄。 宋其衍则因为过度紧张,全过程都严肃着表情,还要心惊胆战靳子琦会半途逃跑,导致他的照片看上去像极了被警方逮捕后所拍的犯人照。 邹向已经把车开来了,所以不必再打车。 “我们一家三口得住在一起。”回去的路上宋其衍突然开口。 靳子琦偏头看着他,“你不是已经搬过来了吗?”语气有些嘲讽他。 宋其衍决定不计较女人的小心眼,“那叫暂住,我们得有自己的家,不说呢?” 这一次靳子琦点点头,表示赞同。 车 开到一个十字路口时,他却突然在路边停下,“你先自己打的回公司,我晚上过去接你下班。” 他现在是在赶她下车吗? 靳子琦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不满,但并没有说出口,而是配合地打开车门,然后优雅地旋出双腿,走了下去。 宋其衍目送她下车就关上了车门。 不等她回过头说什么,车子就快地跑出了她的视线。 不觉有些心闷,这个男人,当真是不懂得体贴! 可是,谁叫自己偏偏就看上了他呢,还这么简单地扯了证! 靳子琦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有些迷惘地走去的士停靠的站牌。 却不料,本就乌云密布的空竟然飘起了不大不小的雨幕。 她距离出租车站牌还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要过去就必须淋雨。 靳子琦拧了拧眉头,低头在包里翻了一遍,却不见了往日的备用伞。 低头看了看手表,距离下午会议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若再不赶回去,恐怕是要迟到了,而这个会议对于风琦公司来说,是与国外影视公司合作的重要项目洽谈。 靳子琦站在路边的房屋下,稍稍犹豫了会儿,发现雨势有变小的趋势,把手里的包包举到头顶,踩着高跟鞋冲进了雨中。 然而上就像是跟她开了个玩笑,她一跑出去,滂沱大雨便骤然而至。 头顶的包包根本不顶事,靳子琦跑了十几米就挡不住迎面而来的大雨,眯着眼看到马路边的便利店,淌着地面的积水过去躲雨。 淅淅沥沥的雨水积聚在屋檐处,靳子琦身上的衬衫已经半湿透。 她一边伸手看雨势大小一边掏出纸巾擦拭脸上的雨水。 头顶却突然出现一片褐色的阴影,手心被雨水拍打的感觉也瞬间消失,唯有雨滴落在伞上的闷重声在周围响起。 靳子琦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她讶然地看着那把纯褐色的雨伞,顺着那伞柄目光下移,便看到了站在她身后、撑着雨伞的男人。 颀长英挺的身姿,一身白色的修身运动装,映照在便利店里折射出的光晕里。 便利店门口行人进进出出,此刻也不过是一个灰色的流动背景罢了。 他屹立在门边,单手拿着一把伞挡在她的上方,就像是一道靓眼的风景,吸引着路过的目光。 【011靳子琦,我回来了! 雨伞笼罩在靳子琦的头顶,为她撑起了那一角的安宁和寂静。|| 她轻扬起下颌,伞沿凝聚的一滴雨水落在眼角,凉凉的感觉。 顺着眼睑的弧度缓缓滑过颊侧,汇入颈后的长发中。 心跳有刹那被触动,当她看清身后这个为自己撑伞的年轻男人的脸。 栗色的头发,白皙英俊的五官,那双深褐色的瞳眸渗透着雍容而卓尔的芒光。 修长的手指,握着伞柄,在窸窸窣窣的雨声里,静静地立在那里。 便利店外一盏仿古的宣纸灯笼,幽幽暗暗的光线剪辑一个侧影。 感觉很不真实,仿佛一部慢速度播放的老电影。 里面有阴郁的背景,连绵不绝的雨帘,寂寥的人流,无声的对白。 外加一曲低沉的大提琴音。 除此之外,别无情节可言。 靳子琦站在屋檐外侧,面对这个寂寥而优雅的白影,觉得它要被光线穿透。 明明是第一次相遇,为何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只是,又是在哪里遇到过? 男子 第 54 部分 的视线稍稍偏移,落在她眼角的那滴雨水上。 他把伞往外举了举,如数罩在她的头顶,而他自己,则彻底暴露在屋檐下。 他就像是静立在时间彼端,似一树静默的花苞。 他稍低头,视线穿越了她,某一刻,靳子琦甚至觉得,穿越了她的灵魂。 ——她的灵魂莫名地颤动了一下,然后归于寂静。 靳子琦扯出一抹感激的浅笑,迅即而美好,但仅限于礼貌的感谢。 男子的眸光自始至终都平静如湖面,然而又幽深得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路边传来车鸣声,靳子琦闻声回头,在看到一辆出租车时,便将包包再次举到头顶,她毫不迟疑地便冲跑出去。 来不及跟这个好心的男子道谢,顶着雨水拦下出租车打开后座车门。 只是在上车之际,靳子琦顿了顿,还是转过头往便利店看去。 只是空荡荡的屋檐,早已不见了那抹如雪般颀长的白色。 ——难道走了吗? 靳子琦的目光迅速地掠过便利店的玻璃窗。 一阵微风吹来,靳子琦因为寒冷打了个颤,在司机的催促下上了车。 温暖的车厢隔绝了外界的滂沱大雨。 靳子琦靠在后座上,太阳穴隐约作疼。 她轻阖上眼,强迫自己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便利店门口,本停靠在路边的轿车驶走,露出的是屹立在车后的男人。 一辆黑色豪华的克莱斯勒在他的旁边缓缓停下,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性匆忙下车,撑着一把伞走到男人的身侧。 “秦总,到时间去跟trial株式会社的佐藤君见面了。” 他的视线却依旧望着那辆出租车远去的方向,手中的雨伞慢慢地垂下。 英俊的脸庞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忘记时间一般,立在雨滴淅沥的屋檐处。 ——靳子琦,我回来了。 …… 宋其衍在路边放下靳子琦后,就十万火急似地赶回公司。 一打开办公室门,就看到站在窗边的宋之任。 拄着一根拐杖,面色有些黯淡,不复往日的意气奋发,甚至带着那么点忧虑。 宋其衍站在门口,静静地 与他对视了几秒。 宋之任几乎一都在找他,又是电话又是派人,不过他没理会罢了。 现在,恐怕是老头子沉不住气了,才会自己找上门。 甚至不惜守株待兔地候着。 “事情办好了?” 宋之任拄着拐杖慢慢走到办公桌边,呼吸些微的浓重。 但还能站在这里,证明他还不至于马上倒下去。 宋其衍没有作答,只是冷淡地望着宋之任在自己的转椅上坐下来。 犹如办公室家具摆设的韩闵峥,平淡着一张脸,熟练地泡了杯咖啡送到桌边。 然后,快速而又悄然地退出了办公室。 宋之任伸出手想要去端起咖啡,却被突然伸过来的长臂抢先一步。 宋其衍端走了他跟前的咖啡,然后慢慢地送去嘴边喝了一口。 “现在连咖啡也要计较了吗?”老头子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宋其衍不以为然地在宋之任对面坐下,优雅地交叠了双腿。 右手轻轻一抬,那杯咖啡被随意地搁置桌子上。 “这是我的办公室,虽然只是个闲职,但也不是可以不请自入的地方。” 宋其衍淡淡地说,幽深的眸光直视着宋之任的双眼:“来找我做什么。” “你真的要结婚?和谁,靳家的丫头吗?” 宋之任手里拿着的戒指,不正是他藏在抽屉里的吗? “你——”宋其衍愤愤地一把抢过来,“谁允许你乱翻我东西的?” 宋之任非但没介意他的无礼,反而颔首地笑了几声,“不愧是我的儿子。” 宋其衍察看完里面的对戒,然后小心地收好,斜了眼宋之任嗤笑,“这跟是不是你儿子没什么关系。” 宋之任慢慢地收敛了笑,然后变成另一种颇具深意的笑。 “整围着一个女人打转,除了这个你就不能做点别的吗?” “跟你没共同话题。”搁下一句总结语,宋其衍便起身要走。 不忘在离开前掏出对戒又仔仔细细看了个来回,满心满眼的得意之色。 宋之任望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却是抿着嘴微笑,“听说你今进进出出公司很多次了,既然如此,索性就待在小琦身边好了,干嘛还跑回来?” “小琦是你叫的! ”宋其衍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宋之任轻笑地摇头,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吝啬,记仇,阴险,狡诈,典型的小人心理,这样的你怎么会是我的儿子?” “小人?”宋其衍挽起嘴角,“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枭雄。” 宋之任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略显地沉默了一会儿,“看来还足够皮厚。” 说着他从口袋里兜出一个小礼盒,放到桌边。 “这是蓝家历代传下来的戒指,你母亲曾说过要留给她的儿媳妇。” 宋之任的脸上有稍稍的情绪波动,但瞬即便被他强压下去,他看向凝望着那个礼盒的宋其衍,“拿去给靳家那丫头吧。” 宋之任的两鬓早已斑白,眼角处是深深的皱纹。 整个办公室的氛围笼罩着一股低气压,他不再开口,拄着拐杖缓缓走了出去。 …… 靳子琦浑身湿漉漉地回到风琦,幸亏办公室里有备用的衣服,才避免了感冒。 只是一想起宋其衍把自己丢在路边,即便淡定如她,都有些闷闷不乐。 女人,总希望自己的男人能体贴入微地照顾好自己。 下午,靳子琦迟疑了下,还是用手机给尹沥发了一条短信。 ——阿沥,我今结婚了,祝福我吧。 良久,手机都没有反应,安静地躺在办公桌上。 靳子琦仰靠在椅子上,看来这个消息的确令人震撼,连尹沥都傻了吗? 那要是晚上把红本子搁父母面前,该是怎么样的鸡犬不宁? 等靳子琦忙完那份从宋其衍手里拿回的报表,就接到了尹沥的电话。 “怎么这么快就接了?”尹沥语气有些愕然。 靳子琦合拢文件夹,难得惬意地坐在位置上,“那要不,我挂了你再打?” 也只有在尹沥面前,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不过现在,又多了另外一个男人。 听到靳子琦从善如流的反问,尹沥立马做出了一句回复:“死样!” 捏着嗓子,尖锐的声线就跟个唱戏的无异。 看似风度翩翩的一个人,也总有让人喷血的地方。 靳子琦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听筒里传来古板的报告声,尹沥略显不耐地敷衍了几句,她黛眉微凝,不由地诧异而问,“阿沥, 你每亏多少钱?” 尹沥并未进入家族企业工作,而是自己在本城开了家酒吧。 营业额却是长期呈负指数增长,需要尹国平每月出资赞助。 面对靳子琦突如其来的疑问,尹沥显然适应良好:“百分之十五吧。” “既然这样,还不如关了它也算是省笔钱。”靳子琦给出自己的建议。 尹沥稍一停顿,嗤了一声表达自己语气里的笑意:“然后跟你一样,学习商业管理,考个mba,为以后掌管家族企业做准备?” 靳子琦笑了笑,“总是要回去的。” “那也得先容我做一下垂死挣扎。” 骨子里,谁不喜欢自由呢? 只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自由可言呢? 从出生就被赋予了家族的使命,有时候,甚至连婚姻也身不由己。 靳子琦抬头望着放晴的空,听到尹沥声音,“那个人是宋其衍?” “嗯。”靳子琦抿紧了嘴唇,对尹沥,没想隐瞒什么。 听筒里是尹沥的叹息声,“对这个婚姻,你确定没问题吗?” “对目前的我来说,应该算是最好的选择。” 尹沥突然不再说话了,过了会儿传来他的笑声,“那改上宋家找乐子去。” 靳子琦轻笑着回顶,“你当宋家是那什么地方啊?” 尹沥却严肃着声音答道:“就一现代版金枝欲孽演绎的舞台。” 逐渐停了笑,靳子琦认真地发出邀请,“阿沥,什么时候出来一起吃饭吧。” 尹沥诧异,“难道宋其衍跟你领了证还不打算办婚礼?” “没那么多讲究,对我来说,有没有婚礼都一样。” 靳子琦性喜静,这些年又看惯了虚以委蛇的场面,自然也不想要铺张浪费。 “那苏珩风方面,没问题吗?” 尹沥又起了另一个话题,他恐怕担心苏珩风的存在,对她和宋其衍的婚姻或多或少会有那么点负面影响吧? 靳子琦摇头,“他是他,我是我,本来就不相干,现在倒成了他的舅妈。” 听到舅妈二字,尹沥却跟来了劲一样,莫名地激动了情绪。 “说起这事,你们婚礼那敬酒,你得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叫他一声‘乖外甥’,不然这些年憋得气没法出。” 也只有尹沥这样的人,才能想出这样的阴招。 但很快靳子琦便发现,宋其衍可能还有比这更缺德的招数。 “想要什么结婚礼物,说吧。”尹沥的口气阔绰大方。 靳子琦侧眸微笑,雨后的阳光照在她的身后,带着点点的金光,像是一个不染尘埃的存在,“调制一种鸡尾酒送给我们吧,mr*jackie。” …… 靳子琦下班走出公司大门,就看到宋其衍倚在车门上。 西装笔挺,人模人样的,嘴边还挂着一抹笑意。 从她身边经过的女员工们轻轻地感叹:“帅哥哎,要不要上去搭讪要号码?” “会给吗?要是拒绝了我多尴尬!” “怕什么,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自己是马还是骡子!” 周边的怂恿没有停止过,而一个打扮靓丽的年轻女员工真的开始蠢蠢欲动。 只是,还没等她跨出一步,忽然一道淡然的女声在她们身后响起,“丽莎,原来你在这里。” 被称为丽莎的女员工正是那位壮了胆要去勾搭宋其衍的女子。 她循声转头,就看到立于门边的靳子琦,几乎立刻就垂下头:“靳制片。” 靳子琦点点头,一脸淡漠地交代:“你今上午交给我的报表数据存在严重问题,我希望晚上八点能在传真机上看到新的报表。” 说完,不顾丽莎惊愕的表情,就优雅地越身而过。 刚才跟着起哄的女员工皆低头让道,不敢再造次。 目送靳子琦离开,员工甲激动地扯着丽莎的衣袖,“快点,那帅哥可能要走了!再不抓紧机会可要错过了!” 丽莎却甩开她的手臂,提着包直接往公司里面冲,“是该快点,距离八点还有三个半小时,不然我明就得收拾东西滚蛋了!” 员工甲还想说什么,旁边的员工乙却拍拍她的肩,“干什么?” 员工乙指指刚才她们看帅哥的位置,员工甲好奇地看去,脸色骤变。 因为,靳制片走去的方向就是那帅哥的轿车! 没过一分钟,各自的手机就不约而同响起,来电均是各自的上司。 两人接起电话后不敢相信地同时惊呼出声,“什么?加班?!” …… 靳子琦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放 回了手提袋里。 听到身后一惊一乍的哀叹声,她不过轻微地一挑黛眉。 朝着宋其衍走去时,不禁仔细打量起这个整招蜂惹蝶的男人。 很快就被他手腕上那块白金相间的劳力士吸引了目光。 应该值十几万吧。 忽然间她知道为何那些年轻小姑娘如狂蜂浪蝶要扑向他了。 只是,什么时候,靳子琦竟也介意起这些了? 不过想想她做得也没错。 他们是夫妻,虽然暂时做不到百分之百投入,但起码,该给彼此唯一。 在宋其衍迎上来时,靳子琦就迅速挥散了所有复杂的思绪。 “怎么这么慢……”他碎碎念地嘟哝一句。 ——要维持一个家庭的和睦,必要的相互理解必不可少。 靳子琦张开嘴正要解释一下自己晚到的理由,他却径直越过她,接过骑着电瓶车停靠在她身后的宅急送店员手里的点心。 然后磨磨蹭蹭地走过来。 靳子琦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秒钟被忽略了,不是很好的感觉。 只是,她什么时候开始也希望自己成为被关注的焦点,已经无从考证。 他拧着眉头看了她一会儿。 一开始还有那么点点的羞赧,但在发现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盯着她的头发看时,除了被盯得挺辛苦的,再无其它的想法。 终于,他走近,把那盒点心放到她的手里。 是因为她下班晚了所以外卖了点心给她吃吗? 靳子琦觉得心口处莫名地被撞了一下,眸光有瞬间的晃动,低头望着手里还热腾腾的点心,能依稀闻到诱人的香味。 “回家吧。”他牵起她空闲的那只手。 粗粝的触感包裹了她柔软的手背,靳子琦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 ——安心地把自己的手交予他。 无名指上突然传来一阵凉意,低头入目的是一枚戒指。 银环,上面镶嵌着一颗砖红的石头,也许该说是一颗红宝石。 有些许的磨损,看上去已经有了些年代。 戴在指间有微微的凉意,就像是尘封在土里的银器在吸收着热量。 戒指的款式是很老旧,在现在的珠宝行里怕是已经无迹可寻。 然 而,在看到的那一刹那靳子琦却甜蜜到心酸。 她并未料到这个神经看似有点大条偶尔抽一下风的男人竟会准备这个。 尽管她之前也曾在心里暗暗的期待过。 这个婚姻没有她预想中的那般枯燥,偶尔还会来那么一两个惊喜。 靳子琦抬头看了宋其衍一眼,神情难测。 宋其衍竟有些微微的羞赧,“要是不喜欢的话,这里还有一枚钻戒。” 说着,就手忙脚乱地要往裤袋里掏,生怕她对那枚宝石戒指不满意,一气之下转身走人,忙解释,“这枚钻戒是瑞士皇室一位公主在拍卖会上捐赠出来的。” “我很喜欢。”靳子琦却突然发表自己的观点,宋其衍拿戒指的手一滞,“我比较喜欢红色,红色的比较喜欢。” 她的脸颊开始有些发烫,低垂下头,指腹摩挲着那颗红宝石。 即使她脸上依然保持着严谨的神色,但红红的耳根却泄露了她的心机。 其实早就已经过了该害羞的年纪。 她二十八岁,他三十四岁,他们之间,大可不必这样…… 然而心之所至,竟怎么也掩饰不住心底的那份悸动。 眼角的余光稍稍流转,看到宋其衍站在一边暗自微笑的样子,心里也不可遏制地跟着高兴起来。 他绅士地替她打开车门,又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第 55 部分 坐进车子。 两个人,一手心的薄汗。莫名地紧张。 车子轻轻地发动,平稳地开在环形公路上。 靳子琦转头望着车外驰着后退的树景,本浮动不安的心也随之缓和。 从今开始,她的新生活就算是拉开了序幕吗? 她不只是靳家的小姐,孩子的母亲,还是—— 这个男人的妻子。 …… 靳家。 “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宋之任端坐在沙发上,说了一大堆话后来了一句总结。 而坐在他对面的靳昭东和苏凝雪夫妇早已沉了言默了语青了脸。 这些年竟然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 什么性侵,什么父不详,全部都是扯淡! 现在总算弄明白宋其衍为什么像狗皮膏药贴着靳子琦不放的原因了。 这哪里是一见钟情,根本就是早有预谋,还是预谋了四年! 连孩子都这么大了! 然而让靳昭东和苏凝雪无法接受的一点是,为什么宋其衍四年后才出现? 如果他足够负责的话,四年前靳子琦一出车祸他就该站出来承认。 而不是现在再来挽救。 当然,靳家夫妇现在是这么想,要宋其衍真在四年前站出来,恐怕等待他的不是他们的接纳,而是一纸法院的传票! 宋之任拄着拐杖,打量着那神色瞬息万变的两张脸,沉吟了片刻,慢慢道:“我知道你们一时半会儿恐怕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其实我自己至今仍处在震惊的情绪里,昨也是一晚上没睡着。” 宋之任努力把自己归于靳家夫妇的同一阵营,而不是他们敌视的对立面。 “那混小子干出这种事我本来该带着他负荆请罪的,只不过他心心念念的都是琦丫头,连个人影都逮不到,我只好腆着老脸登门道歉了。” 听到宋之任致歉的言辞,苏凝雪的脸色越发沉了几分。 ——现在琦丫头了?之前还不是老嫌弃我们家的闺女吗? 你现在知道真相了,赶着扒着想要认回孙子,也不看看我们愿不愿意让你那儿子当我们靳家的女婿! 一想起今早宋其衍从靳子琦的房里走出来,外加保姆去收拾房间出来后的欲言又止和暧昧的眼神,苏凝雪就 算再傻也猜出了个所以然。 一股子气堵在胸口一怎么也发泄不了,偏偏这个该死的老头还要送上门来,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苏凝雪整了整自己的表情,冲宋之任莞尔一笑,语气悠然,“宋老说这话就是见外了,您有什么错,令公子有什么错。” 宋之任脸色一僵,苏凝雪却仍在继续:“错就错在我们子琦不识好歹想要高攀宋家,不过宋老放心,我们会严令子琦和令公子断绝往来的,至于孩子,如果子琦以后结婚不方便带着孩子过去,我会把他好好抚养长大的,毕竟他也姓靳。” ——毕竟他也姓靳?怎么可能姓靳,那孩子明明姓宋! 宋之任两手握着拐杖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被一口气憋得! 一个从来都是吆五喝六的人物,如今坐在这里被人冷嘲热讽,搁谁谁心里都不是滋味。 但谁叫当初自己那么给靳家夫妇为难,现在他们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 咬了咬自己一口老牙,宋之任暗暗给自己鼓气,我忍,为了孙子我忍! 宋之任赔上一个笑,“凝雪,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怨言,但身在我们这种家族,有些事就不可以不去在乎……” “宋老说的是,所以我们子琦也的确不敢去高攀宋家的大门。” 宋之任被苏凝雪一句话顶得顿时梗塞,脸色也是五彩缤纷。 一旁的靳昭东见苏凝雪咄咄逼人,把宋之任数落得快要抬不起头,心里也是一阵痛快,之前在宋家那里受的鸟气可不少。 靳昭东干咳一声,插话道,“宋老啊,不是我们不识抬举,但凡有自知之明的都该清楚,宋家这样的大门大户也就本城白家那样的千金能配。” 宋之任的脊梁僵直,没想到昨晚白桑桑来家里吃饭的消息传得这么快。 现在,靳昭东这是在戳他的脊梁骨啊! 心中有愧的宋之任只能一一应下,顺带着做了一次自我检讨,“一切的错都在我这个老糊涂,尽干些糊涂事,耽误年轻人的感情。” 靳昭东和苏凝雪默契地转开脸看别处,佯装没听到他的感慨。 苏凝雪甚至还招手冲路过的保姆嘱咐,“宋老来了,你去泡一壶春茶过来,可别拿错了,是前两阿沥送过来的那罐。” 转回头看到宋之任略微不好看的脸色,苏凝雪却还要“好心”地解释:“尹家的老三宋老应 该听说过吧?那孩子倒是孝顺,时不时给我们送些茶过来,尤其是这些年,一直陪着子琦挡风挡雨的,看得我们夫妻都感动。” 宋之任堪堪地点头附和,“尹家那孩子的确一表人才。”心里却是悱恻不已。 ——你们就挤兑我吧,你们不就是想要出一口气吗? 苏凝雪扬眉,拿起保姆端过来的茶,抿了一口,复抬头,冲盯着茶杯却不喝的宋之任笑道,“这茶不错,我听说宋老素来爱茶,倒可以尝尝。” 宋之任不想跟苏凝雪拐弯抹角,这位夫人在商场上就是一等一的女强人,手段不亚于任何一个男人,损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我今已经七十岁了,也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什么酸甜苦辣的滋味没有尝过,现在退下来,还能图什么呢?” 察觉到苏凝雪脸上有刹那的动容,宋之任再接再厉,“不就是图个儿孙绕膝,几代同堂热热闹闹吗?老来认子,古稀之年才得以有了个孙子,却还要流落在外面,连面尚未见几次不说,更别提孙子能赖在我怀里,甜甜糯糯地喊声爷爷……” “想要体验含饴弄孙的温馨,也有错吗?一个快要躺进棺材的老头子,这么一点微小的愿望难道你们都要阻挠吗?” 宋之任说得一双老眼里泪光闪烁,苏凝雪周围的冷锐敌意也稍有收敛。 但是苏凝雪却不打算就此服软。 如果成全了这点愿望,子琦怎么办,难道要她深入宋家那样的龙潭虎穴吗? 就宋冉琴那只母老虎都能把家闹得鸡狗跳,更何况日后还有一个乔念昭! 念及乔念昭,苏凝雪的眸色渐冷,握着杯壁的手慢慢收紧。 “宋老要见孩子也不是不行,以后每周带着孩子出去转转我还是不反对的。” 本来听到前半句话眼前一亮的宋之任,在听到后半句话后便被残忍地打碎了希冀,这说了跟没说一样,白说! 宋之任酝酿了一口言辞正欲开口,门口就隐约传来清脆的童音。 顿时,宋之任便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猝然起身,拄着拐杖伸着脖子往外瞅。 “某某小少爷,慢点,虹姨追不上了!” “虹姨年纪大了,跑不快,要多喝点脑白金哦!” 别墅门口,靳某某穿着一件红蓝相间的小夹克,衬得一张小脸愈发地白嫩可人,深蓝色的牛仔裤陪着虎头皮鞋,身后是 一只小小的卡通书包。 一边往屋子里面蹦跶一边不断回头冲门外喊,“虹姨快点,再慢某某要关门了哦!”说着,真的颠颠跑过去推着大门就要阖上。 “某某少爷,等等,等等……”虹姨气喘吁吁地推着门,连声讨饶。 某某咯咯地大笑,一双黑葡萄般晶亮的大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亮,一转头瞧见客厅里的苏凝雪,立马又高兴地喊着“外婆”跑过去。 那圆圆的,带着奶香的小身子从跟前跑过,宋之任想伸出手去接,某某却已经越过他直接扑进了苏凝雪的怀里。 “外婆,你今这么早就回来了呀!”一张小嘴甜得苏凝雪立刻慈祥了目光。 苏凝雪瞟了眼两眼都要望穿的宋之任,终究没忍心让一个老人家这么难受,抱着某某把他转身对着宋之任,柔声告知,“某某看,谁来了?” “咦?是太公啊?太公来看某某的吗?” 童音又甜又软,忽闪着清澈见底的漂亮大眼睛,某某歪着脑袋调皮地看着激动中的宋之任,咧着嘴一笑,指着宋之任泪光盈盈的眼睛,奶声奶气:“太公羞羞,这么大人竟然还哭!” 宋之任看某某搭理自己,再也抑制不住心底深处迸发的强烈感情,往前一把从苏凝雪怀里把某某夺了过来,趔趄了两下苍老的身躯。 一双手臂却始终将某某紧紧护在胸前,又怜又爱地抚着怀里的孙子,连拐杖何时滑落在地板上都不知晓,只是嘴唇不住地哆嗦。 “太公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疼,某某给你吹吹!” 仰着小脑袋,抬着一双软软的小手,捧着宋之任的脸,嘟着小粉唇,呼呼地鼓着腮帮宋之任吹眼睛,“某某吹吹就好了,不哭不哭。” 宋之任一颗心颤抖着难以自己,托着某某胖嘟嘟的小身子坐在自己的腿上,微微地一叹,抬手不断地抚摸着某某的西瓜头,“乖——” 某某却忽然捧着宋之任苍老的手催声道,“太公今怎么没戴戒指啦?” 一听这话就知道小家伙想要礼物了。 宋之任笑呵呵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纯金打造的长命锁,挂到靳某某的脖子上,讨好似的询问,“这个喜欢吗?” 某某拿起长命锁对着水晶灯照照,又搁到嘴边咬咬,熟悉的动作神情让宋之任心头一抖,也是这么贪财…… 某某收好了长命锁,在宋之任怀里动了几下,就开始 充当乖宝宝。 倒是宋之任自己想起了什么,低头柔声问道:“对了,太公上次送你的戒指呢?是不是弄丢了呀?” 某某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才没有,某某藏得可好了!”说着,扭动着小胖身子从宋之任怀里下来,屁颠颠地跑到了苏凝雪坐着的沙发后。 在宋之任期待的目光下,某某重新走了出来,还把自个儿身后一只嫩黄色的动物拖了出来举到宋之任跟前,“都藏着这里呢!” 宋之任瞅着被戴在鸡脖上的玉扳指,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那可是价值不菲的限量扳指,全球也就那么几个,怎么就成了鸡圈了?! “唔……太公不高兴吗?” 某某拽着溜鸡绳咬着指头怯怯地看着眼角猛抽的宋之任。 宋之任看到某某一张小脸上的惧意,连忙换上一个笑颜,故作无事地笑道:“太公怎么会生某某的气,来,到太公怀里来。” 说着,又展开双臂,恨不得就把这么聪明的乖孙子抱了就走。 靳某某却粉嫩嫩的唇一嘟,粉雕玉琢的精致脸蛋顺势一垮。 眨巴着委屈的眼儿水雾蒙蒙,咬着手指头,一副泫然欲泣神情。 “太公生气了,某某知道,太公气某某把戒指给唧唧戴了。” 宋之任一听这孩子要疏远自己了,哪还坐得住,“太公真没生气……” “那你抱一下唧唧!”一只小黄鸡就被捧到了宋之任的跟前。 宋之任突然心生一种上了当的感觉,但对上那张可爱纯真的笑脸,怎么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接过了那只小鸡。 宋之任虽然年幼时出身不好,经常在田间养些家禽什么的。 但几十年的养尊处优让他对这些家禽也是敬而远之,现在一抱是全身汗毛都战栗起来,但碍于那双晶亮的眼睛,不得不把戏做足。 “这是某某养的小鸡吗?真可爱,几岁了呀?” 某某立刻欢腾地咧了嘴,灵活地爬上沙发,蹬掉了虎头皮鞋,盘着腿儿坐在沙发上,探着小身子拿起宋之任的一只手安放到鸡毛上。 “要这样摸唧唧才开心,知道吗,这样子,你摸,某某看着。” 宋之任脸色有些僵硬,当那两只小鸡爪在他的手掌心胡乱蹦跶,但为了不让孩子失望,还是憋足气一下又一下地抚摸鸡毛。 坐在那边喝茶的苏凝雪忽然蹙 紧了眉头,鼻子嗅了嗅,“什么味道?” 靳昭东被苏凝雪这么一说,也发现客厅里萦绕着一股异味,还挺刺鼻的。 本两只小手托腮坐在沙发上的某某忽然哎呀一声,“唧唧拉粑粑啦!” 宋之任额头布满黑线,低头那股子孜然味愈发浓重,那只恶作剧完的小黄鸡已经从他的手心跳下逃之夭夭。 而他本干净的掌心,明晃晃的水晶灯下,是一坨黄灿灿的鸡屎—— …… 等靳子琦和宋其衍回到家时,就看到汇聚在客厅里的众人。 靳子琦在进门前,又拿出包里那本鲜红的小本子看了几眼。 恍然如梦,一切都来得太突然。 她看着结婚证上的照片,又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宋其衍相较于靳子琦更为淡定,揽着她的肩头就走向客厅,不忘礼貌地看着坐在那里的长辈一一叫过来:“父亲,爸,妈。” 宋之任难得对宋其衍有满意的时候,这会子也含笑地颔首,不错,先入为主。 靳昭东拿起茶杯喝茶,不去应这一声“爸”。 ——八字还没一撇呢,瞎叫什么?! 苏凝雪则拧着眉直接忽略宋其衍看向靳子琦,发现女儿一副想说什么却又不说的样子,温和地询问,“子琦,怎么啦?” “妈……”靳子琦深吸口气,决定还是坦白,“我有件事想跟你和爸说。”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苏凝雪说着轻啜了口春茶,“说吧。” “等您喝完茶再说吧。”不然怕您喷出来。 后半句话靳子琦噎在了喉底。 苏凝雪看她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提防地瞅了眼宋其衍,“这茶我是喝不下了的,有话你就直说吧,不要吞吞吐吐的。” 靳子琦酝酿了下情绪,抬头对上苏凝雪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们结婚了。” 顷刻间,整个客厅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许久许久之后,苏凝雪率先一笑,拿起茶又喝了一口,只是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自我宽慰,“这孩子瞎说什么,结婚的事怎么能乱开玩笑。” 只是她这话一开口,一本红色的小本子就递到了她的面前。 苏凝雪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稀疏,直到消失无踪影,拿过结婚证翻开合拢翻开合拢来回几遍,盯 着里面的照片几乎要看出一个洞来。 “妈——”靳子琦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等等,等等。”苏凝雪却从沙发上起身,表情有些茫然,僵硬地走到客厅的窗户前,保持着雕像状态。 三十秒之后,当所有人还沉浸了这个震惊的消息中时,苏凝雪却突然回身,拿起摆放在窗角的扫帚直接冲过来。 罕见地不顾贵妇形象,怒气冲冲地大喊一声:“混账小 第 56 部分 子,我今不打死你我枉为人!” 【012新婚之夜,爱妻便当 靳子琦的预想在苏凝雪拿起扫帚的那一瞬间,得到完美的验证。.. 她和宋其衍登记结婚的事一经公开,家里就立刻鸡犬不宁了。 从没见过这样的苏凝雪,撒了气似的追着宋其衍打,不管谁都拦不住。 最欢腾的莫过于靳某某,牵着一只小黄鸡,跟在苏凝雪身后跑来跑去。 “那边那边,他往那边躲了,这里,外婆这里!”满脸的幸灾乐祸。 至于宋之任拄着拐杖想追,却跑了两步就气喘吁吁,只能干站着着急。 ——能怎么着,这一顿不打靳家夫妇绝对消不了气! 宋其衍一边左右躲闪,一边喊着“妈,轻点”,结果只换来更重的挨打。 “谁是你妈,你要真当我妈,会这么坑骗我女儿!” 苏凝雪越打越来劲,喘着气一声声地喝训,“我不去找你算账,你自己倒还有脸上门来,有你这么没皮没脸的吗?” 靳子琦在一旁劝阻,却被苏凝雪一把推开,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一眼,“急什么,打完他就轮到你!” 宋其衍一听丈母娘还要打自己的心肝老婆,再也不敢躲了,护着自己的脸主动送到扫帚下,“妈,你要打打我,我皮厚,就别打小琦了。” “你也知道你自己皮厚啊!” 苏凝雪忿忿地说着就要挥起扫帚打下去,只是刚要挨到宋其衍的后背时,却忽然停了下来,眼圈却不自觉地湿润了。 宋其衍敛起的衣袖下,是一道道被扫帚打起的红痕,还有一两道转成紫色。 紧握扫帚柄的手一松,噗通一声扫帚落在地板上。 靳子琦立刻眼疾手快地捡了扫帚让一旁的虹姨拿走。 看到苏凝雪红红的眼眶,靳子琦也莫名地跟着难过,走过去想要安抚她的后背,却被一把拂开。 “妈……”靳子琦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估计苏凝雪也不想听。 “你现在是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做事都可以不用再问我们了,自己想结婚就结……”苏凝雪怒极而笑,撇开眼不去看靳子琦和宋其衍。 靳子琦知道苏凝雪是真的动怒了,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俯首认错。 “妈,我们知道错了,仅此一次,您放心,以 后我不会再这么擅做主张。” 苏凝雪依然没有看她一眼,正不知所措之际,便听到“砰”的一声,靳子琦循声扭头,就看到宋其衍竟然双膝并拢在苏凝雪脚边跪了下来。 这一招绝对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甚至连宋之任都有点老脸挂不住。 ——这男儿膝下有黄金,况且还是宋家的未来继承人,怎么说跪就跪? 但宋其衍心里却不这么想,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只要能把靳子琦娶回家,别说跪了,就是把户口印到靳家名字上也愿意! 当然这话不能让宋之任知道,不然老头子难保不会听了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倒在靳家客厅里不再起来。 苏凝雪因为宋其衍这一跪而诧异地转头看他,他却朝着苏凝雪磕了三个头,“妈,都是我的错,但是,请您把小琦和某某交给我,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宋其衍目光清明认真,跪着的时候挺直了上身,给人一种信任的感觉。 靳子琦看他这番模样,迟疑了几秒也想跟着跪下,苏凝雪却拧着眉一声不耐的阻止,“跪什么,又不是办丧事。” 这话一出,聪明人都听出,苏凝雪并不如之前那么生气,态度已经在软化。 宋其衍自诩为聪明人,所以一下子就瞅明白了这氛围变化。 ——果然,哄老婆要跪,哄丈母娘也得跪…… 宋其衍正暗自得意着,忽然感觉到一股子从旁边飘来的哀怨之气。 一转身一抬眼,就与岳父大人一张阴沉沉的脸对上。 ——貌似他一直只顾着讨好丈母娘忘记还有个岳父了…… 收敛了侥幸的心情,宋其衍起身,毕恭毕敬地走到靳昭东跟前,又噗通一声跪下,连着三个磕头,谦虚地认错,“爸,我错了,惹了您跟妈不高兴。” “你倒还有自知之明,既然这样,怎么还敢乱来?”岳父果然有怒气了。 宋其衍的头垂得更低,从不同方向看过来,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倒是环着手臂坐在沙发上的靳昭东看起来更像是欺人太甚的老地主。 苏凝雪微微一蹙眉,“昭东,你跟别人家的孩子发什么火!” 这句话顿时把宋其衍打回十八层地狱,一颗心也拔凉拔凉的。 ——丈母娘这还是把他当个外人看,压根就不承认他是自家女婿啊! 宋之任坐在一旁听了这话也有些急了,跪都跪了,这靳家夫妇怎么还不肯同意,难道还要他这个老头子也跪下来磕头认错? 眼看苏凝雪将茶杯搁回茶几上,想要叫靳昭东一起上楼,宋其衍连忙用膝盖挪动到苏凝雪跟前,一把拦住她欲离开的脚步。 “妈,爸发火也是应该的,是我太混账,这些年让她们娘俩受了这么多苦,我知道错了,还请爸妈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苏凝雪被宋其衍拦得寸步难行,眼底浮现为难的神情,而那边的靳子琦已经在劝说靳昭东,小两口这是决定分工击破吗? “爸,您不是一直希望我能结婚吗?现在我结婚了,您就不必再为我操心了,这样不是很好吗?况且……” 靳子琦望向捧着小黄鸡站在沙发边的某某,转而看着靳昭东,“他还是我儿子的父亲,我可以没丈夫,但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也许是靳子琦这番话触动了苏凝雪,苏凝雪叹了口气,“我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管不了了,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说完,苏凝雪就越过地上的宋其衍抱起靳某某径直走向楼梯口。 离开的时候,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 苏凝雪现在不松口,恐怕不过是气他们登记前没告诉她罢了。 攻克了靳家最坚硬的堡垒,宋其衍和靳子琦不约而同松了口气,然后一齐扭头看着靳昭东。 靳昭东被一屋子的人盯着看,难免有些不自在。 见苏凝雪兀自上了楼,也不想再留下来,看向宋之任道,“关于结婚的事,年轻人太冲动用事,我还是要跟子琦她母亲好好商量一下才能给宋老答复。” 宋之任听出话语里的驱客之意,也不再赖着不走,反正局势已经扭转了。 “既然这样,那我先告辞了,回家静等昭东你和凝雪的消息,你们放心,宋家娶媳妇,绝对不会亏待子琦的。” 靳昭东眉毛一挑,却也不露声色地起身,送宋之任到门口,都没有再开口谈及靳子琦和宋其衍的婚事。 送走客人的靳昭东也未再回客厅,而是就近走上楼梯去了书房。 靳子琦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她一下子坐在沙发上,揉着涨疼的额头。 ——果然,结婚是个麻烦事,不通知家长结婚更是麻烦事! 忽然脚底传来一阵暖意,她掀开眼帘低头,宋其衍 正蹲在她的脚边,他拿起她刚才拦阻苏凝雪时掉落的鞋子,默默地替她穿好。 宋其衍的手不比那些贵公子白皙,但很修长干净,她的脚底能感受到他干燥而温暖的掌心,一股暖流缓缓滑过她的心田。 二楼角落,苏凝雪看着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给靳子琦穿鞋的宋其衍,轻轻地叹息一声,背过身的时候眼眶湿润。 ——木已成舟,是凿毁还是把人送上去,已经由不得她来说了。 …… 卧室内,宋其衍赤着上身趴在床上,偶尔发出一声闷哼,眉头紧皱。 靳子琦正坐在床边,一手拿着药酒一手拿着棉球往他身上涂擦。 苏凝雪估计是真气了,不然下手怎么会这么重? 靠近脊梁骨的地方青了很长一条,靳子琦不由地放轻了手上的力度。 “疼吗?”小心地一边擦一边关心。 宋其衍侧脸趴在枕头上,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疼——” 靳子琦眼底显露出无奈,一般男人这个时候不是该说没事吗,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死撑,不过,宋其衍算是普通男人吗? 不是。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他要是一般男人,现在就不该躺在她房间。 想至此,靳子琦不由地勾起了嘴角,手上的力度一时没注意按了下去。 “你谋杀亲夫吗?”宋其衍疼得一下子就从床上一跃而起。 靳子琦愧疚地抿了抿唇角,又往棉球上倒了点药酒,示意宋其衍重新趴下去,“一时不小心,下次不会弄疼你了。” 宋其衍将信将疑地趴回去,两手抱着枕头,闻着那淡淡的清香,就跟嗅着靳子琦的长发一样,满脸的陶醉,哪里还有疼痛之意。 靳子琦替他擦拭了一遍红痕,收起药酒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刚才怎么不往屋外躲,跑出去妈哪还抓得到你。” “如果我躲了现在就不能躺在这里了。”宋其衍说着眼底浮现促狭的笑意,“这是苦肉计,咱妈就是拿菜刀砍我我也只能迎头而上。” ——咱妈?叫得倒是挺顺溜的。 靳子琦拍拍他的肩头,“起来,帮你擦前面的伤痕。” 宋其衍配合地坐起来,肌肉线条分明的胸膛,一条又一条的长痕纵横交错。 沾了点药酒,靳子琦俯下头凑近,专心致志地替他擦药 。 两个人挨得很近,宋其衍借着淡黄的光晕,垂眸凝视着靳子琦姣好的五官。 一头及腰的柔顺黑发披落在肩头,有几缕时不时地摩挲他手臂的肌肤。 朱红的唇瓣微微开启,喷出温热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茶香,稠密微翘的睫毛偶尔扑闪一下,白皙的面颊透着红晕。 宋其衍的心跳猛地一震,大脑就像是七八个齿轮滚动着紊乱了思绪。 喉结一滚,缓缓低头凑近,挺直的鼻梁刚要触碰到她的脸颊,靳子琦却突然撇开头去拿床柜上的药箱,让他扑了个空。 靳子琦把药酒收好放回药箱里,正欲起身,宋其衍却突然一声痛苦的呻吟。 “怎么啦?”她立刻坐回床沿,拉开他捂着胸口的手关切地问道。 “唔……”宋其衍拧着眉头闷声道,“没事,就刚才不小心自己碰到自己了。” “哪里?”靳子琦埋低头顺着他手按的地方瞅去,“给我看看。” 宋其衍眼角的目光注意着靳子琦靠近的距离,一边慢慢地松开手,露出胸口的那道红痕,“这里,挺疼的,你摸摸,是不是没擦药?” “没擦吗?”靳子琦努力回想着,擦了那么多条,哪还记得清,一只纤白精致的手真的覆上那结实的胸膛,“这里吗?” 当那柔软的手心触到胸口的肌肤,望着她微启红唇盯着自己的胸膛,湿热的呼吸喷在那里,宋其衍只觉得一股子的热血都涌向大脑。 “轰”地一声,在他的意识世界里绽放出绚烂的火花。 顿时疯魔了一般,一手紧紧扣住按在胸膛上的纤手,一手往后按住靳子琦的后脑勺,自己俯下头去噙住她唇狠狠地吻了上去。 靳子琦受了一惊,立刻就明白自己又被他给骗了,又羞又恼地挣扎起来。 ——门还没锁好,怎么净想着那档子事? 可是,门锁好了,难道就可以了吗? 靳子琦一张脸窘红,手上的力道也跟着加大,挣扎间,不知怎么地就捶到了他的胸口,宋其衍伤上加伤,闷哼一声松了手,倒回床上疼得龇牙咧嘴。 靳子琦凌乱了头发,脸颊红彤彤的,呼吸有些急喘。 也许是刚才受了教训,这次看他捂着胸口喊疼,靳子琦再也不敢靠近。 相反的,拿了药箱起身站得远远的,然后就要往门外走。 本还在床上痛吟的男人立刻大喊起来:“你去哪里?”病也不装了。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她不是去领了结婚证,而是领养证。 俯视着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的“巨婴”,靳子琦耐着性子解释,“去把药箱交给虹姨,然后回来洗澡睡觉。” 宋其衍哦了一声,这才安心地趴在床上闭目养息,只是在她打开房门时又仰起头冲她嘱咐,“早去早回!” 靳子琦无可奈何的轻笑一下,走出去合拢了房门。 …… 也许只有五分钟,但宋其衍已经自动把它分解为三百秒,三万毫秒。 很庞大的一个数字,也就成了很漫长的一段等待时间。 房门被轻轻地敲响,宋其衍立刻跳下床过去开门,打开门却是失望之极。 保姆朝一脸衰色的宋其衍恭敬地递上一本杂志,“姑爷,这是大小姐忘在餐厅里的杂志。” 一声姑爷叫得宋其衍精神气爽,清了清嗓眼,接过杂志,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我会拿给她的,没事你先下去吧。” “那姑爷早些休息吧。” 看着保姆离开下楼,宋其衍才重新关上门,拿着杂志回床上。 随手翻了几页,目光却被某一页的大幅照片吸引了过去—— “新一代商业巨子牵手书香门第千金,秦氏少总秦远对外宣称与著名教育家方以致之女方晴云好事将近,不日回国举办婚礼。” 杂志照片上的男人,儒雅俊美,嘴角噙着一抹淡笑,举手投足间依然是记忆里那样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宋其衍盯着那张没有女主角的照片,眸色渐深,看来这些年他都没变,一直小心地保护着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目光幽幽地转向床柜上的相框,望着里面的靳子琦,淡雅恬美,静若处子,握着杂志的手劲忍不住加大。 即便失去了记忆,仍然依稀记得和他的过往,靳子琦,你到底有多喜欢他? 缓缓地靠在床头,脑海里想起的是白所看的那些资料,他在牛津认识秦远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有了方晴云陪伴。 邹向说,他们是b城的大学校友,难道在和靳子琦在一起时,秦远就已经认识了方晴云? 如果是为了权势,秦远完全可以和靳子琦去美国留学而不是牛津,靳家的家境相较于方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致使靳子琦和秦远分开了? …… 靳子琦回到卧室的时候,就看见宋其衍端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一声不吭地抿着薄唇,有些严肃地走着神。 听到脚步声,宋其衍便拉回飘远的思绪,冲靳子琦举了举杂志,“保姆拿上来的,说是你看完后落在楼下的。” 靳子琦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瞟了眼他手里崭新的杂志,“那是半月刊,应该是下午邮局送来的,我还没看过 第 57 部分 ,你放一边吧。” 说完,靳子琦就拿了睡衣进了浴室,而没注意到床上男人脸色的诡异。 宋其衍看了眼浴室,眉梢一挑,把杂志重新翻到那一页,看着上面的照片。 剑眉慢慢地敛起,把杂志摊平在腿上,两只手捏起那两页纸。 “嘶啦”一声,两页关于秦远报道的纸张清脆地被撕下。 那张俊雅的脸庞在他的指间变为一堆碎片。 修长的腿落地,走到阳台前,推开窗户,合拢的掌心打开,一阵夜风轻轻拂过,带动着手里的纸片瞟向远处的黑夜。 听到浴室里传来的隐约流水声,宋其衍的黑眸微眯,眸底芒光一闪。 ——既然离开了,那就离开得彻底点,永远都别再出现了。 …… 等宋其衍收拾好自己从浴室里出来,靳子琦正靠在床头看杂志。 见他出来,靳子琦拎起杂志问道,“这杂志怎么缺了两页?” “哪里?”宋其衍故作无事地走近爬上床,来回翻看了几页,才不急不缓地应道:“还真的少了两页。” 靳子琦眼尖地发现纸缝间有被撕过的痕迹,黛眉一拧,“这本杂志谁动过吗?”抬眸看向宋其衍征询,除了保姆就经过了他的手。 宋其衍佯作回想的样子,微蹙的眉头忽然一松,了然地哦了一声,“我刚才在楼下时看到某某坐在餐厅里玩,可能是他不小心给撕了。” 此刻隔壁的房间,惺忪着眼皮起来尿尿的靳某某,忽然一个喷嚏,手脚发凉地爬上床,砸吧了下嘴,“气冷了,要当心感冒哦!” 靳子琦半信半疑地扫了他几眼,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不想再多追究,不就是少了一篇报道,看不看倒也无所谓。 于是,这一页就这么被翻过去了。 宋其衍坐在旁边,看着靳子琦睡裙下若隐若现的一双白皙纤长的美腿,又开始心痒难耐,一颗心又开始七上八下地跳动。 高大的身体一点点,一点点地蹭过去。 一双手偷偷地挪动,挪到她的腿侧。 看她一直全神贯注地阅读着杂志,心存侥幸,蹑手蹑脚地把手从下面伸进了靳子琦的睡裙下摆里。 “你做什么?”靳子琦被一阵凉意弄得差点惊呼出声。 一转头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放大的脸, 宋其衍正把脸贴在她的肩头。 “没什么事,就是手冷,接你的地儿捂捂,你继续看书,别理我。” ——别理你?不理你,我看你能把屋顶都掀了! 靳子琦搁下杂志,蓦地攥住那只为非作歹的手,美眸斜视着他,“捂手?” 女王的气势慢慢地流露出来,只是这床上,不需要什么女王! “我看你的手也挺冷的,我来给你捂捂吧。” 说着,就热心地握了靳子琦的手往自己的大腿里侧塞。 “我不冷,快放开!”靳子琦羞红了一张脸,男人的那里能随便捂手吗? 这捂着捂着可能就捂出大问题来了! 宋其衍看着壁灯下,靳子琦那张愈发娇媚的脸庞,心跳更快不能自禁,面上却依然一派泰然,“我有点热,那你帮我散散热。” 靳子琦觉得宋其衍完全是上派来挑战她忍耐力的! 她深呼吸,努力维持着温柔的笑,“热可以去冲个凉水澡。”用力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来,却反而被握得更紧。 “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最后索性直接挑明了。 听到这句话的靳子琦一愣,抬头对上他炽热得似要燃烧她的眸子,干干地扯了下嘴角,“哦,我知道了。” ——然后呢,没了? 宋其衍不敢置信靳子琦的态度,连最起码的娇羞都没有嘛? 那他要怎么接下去?和他设想的有点不一样啊! 靳子琦却自顾自地看着杂志,好似没有看到宋其衍脸上纠结的表情。 两个人就像是一对雕像坐在床上,谁也没有再说话,婚后第一晚就开始了一场冷暴力,但最后以男方的举手投降告终。 清淡的馨香萦绕不去,温香软玉在旁,怎么可以辜负了一夜**? 宋其衍眯了眯眼,一双魔爪这次伸向那因为呼吸上下微微起伏的胸脯,眼看就要得逞,厚厚的杂志劈头砸下来,疼得他忙缩回手。 “这次你又怎么解释?”靳子琦没好气地又拿起杂志敲了敲他的手腕。 她眼睛虽然放在杂志上,但注意力却都投放在了宋其衍身上。 只要他一有骚动,就能随时逮住他。 “我们是夫妻。”五个字,义正词严,理所当然,一双手又伸过去。 靳子琦举起杂志又要 敲下去,他却突然抬手一把扣住她的皓腕,夺走了她手里的杂志,欺身而上,幽幽地看着她,眼眸深邃得看不到底。 “怎么,还想家暴了?”低哑磁性的嗓音听得靳子琦的呼吸莫名的急促起来。 这个时候的宋其衍哪里还有那股子孩子脾气,十足十的成熟男人魅力。 靳子琦红着耳根侧开头,他却把杂志扔一旁,一手把她的腰往自己怀里一拉,一手扣住她的下颌,低头就亲上来。 靳子琦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宋其衍撬开了闭合的唇,舌尖探了进来,他的吻犹如狂风骤雨般席卷了她,一路攻城略地。 腰际的那只大手缓缓上移,绕到她的后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一动,睡裙的拉链就被悄无声息地一点点拉下去。 当靳子琦察觉到有硬硬的东西戳着自己的小腹时,尖叫出声,只是声音被吞没在宋其衍像啃一样的亲吻里。 白皙的身体瞬间染上淡红,靳子琦想要推开他,远离这羞耻的感觉,却发现他的力气着实的大,无论她怎么推都岿然不动。 那双大手已经不老实地伸进她的睡裙里…… 也许是昨晚宋其衍如狼似豺的表现让她心有恐惧,靳子琦本能地有些抗拒。 再加上今晚上他又不是好言好语地打商量,一上来就抱着亲。 这般霸道,这般强势,这般蛮不讲理…… 难道全下的男人都跟他一样猴急吗?! 想想靳子琦就觉得有那么些委屈,这个男人,怎么就不能温柔点? 双唇被吻得发麻,应该已经肿起来了,可是他却越来越来劲。 背后那只大手正不安分地一点点往前挪过来,马上就要覆盖上她的—— “啊!”宋其衍突然一声痛呼,连带着两手也放开了靳子琦,捂着被咬疼的舌尖,忿忿不满,“你干什么!” 靳子琦绷着红肿的唇瓣,不理会他,兀自拉上快掉落的睡裙。 然后横了眼捂着嘴满眼控诉的宋其衍,“要么回自己家的床睡,要么就老老实实地躺好,否则——”威胁地瞪了下美眸。 这不瞪还好,一瞪就像是一记媚眼飘过来,激得宋其衍又是一股热流涌向下腹,身体的神经和感官就像是要爆炸一样。 不满于她的威胁,宋其衍气得发抖,“你是我老婆,我和自己老婆亲热,你凭什么不让,有你这么欺负人 的吗?” “我不喜欢,不同意,你强迫我就是犯罪。” “这哪里是犯罪,我这是履行夫妻义务!” “你强迫我就是犯罪,啊!”靳子琦只来得及一声惊呼。 宋其衍蓦地拽过她的手臂,把她夹着按到自己的腿上,绷着脸拿起床畔的杂志,举起来朝着那睡裙下半遮半露的臀拍下去。 “啪啪!”杂志拍打臀部的声音清亮地响起在耳际。 靳子琦的脸倏地爆红,羞恼地想要挣扎起身,他却禁锢住她的身体,又用杂志拍了几下她的臀,“还敢不敢不听话!” “宋其衍,你放开我!”靳子琦羞愤难当,“你丢不丢脸?” 宋其衍不以为然,又啪啪拍了两下,“以后还敢不敢顶嘴?” ——士可杀不可辱! 靳子琦抿着唇不服软,红着一张俏脸,随后拍打不再落下,等她意识到不对劲扭过头时已经来不及。 身上的睡裙被他从后面松开,一阵清凉袭来,靳子琦气得转身想要教训这个色迷心窍的男人,刚一坐起来,睡裙便跌落在床上。 ——她似乎忘记了拉链被拉开了…… 宋其衍眯着眼好整以暇地看着惊愕地瞪圆美眸,红了面颊的靳子琦。 在她欲用手臂环住胸前的春光时,他猛地俯身过去,将她反扑到床上,修长的双臂撑在两侧,看着那黑发下姣好的身体,宋其衍顿觉口干舌燥。 靳子琦却更加的羞恼,一边遮掩着自己的身体,一边瞪着上方的宋其衍警告,“你别乱来,不然我……我……” “你怎么样?”宋其衍勾着唇角邪笑地俯低脸,在她偏过头避开时,扬了扬眉梢,搂住她的腰肢一个翻身,轻轻松松地就带着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宋其衍你……你……”靳子琦遮着自己的胸口,恼羞成怒。 “我怎么啦?既然你不让我强迫你,那你强迫我好了!” 说着,两手交叠在自己的脑后,微微眯着黑眸,微勾着嘴角,坚毅的下颌微抬,望着她,一副随君采撷的“浪荡”样! 有见过厚颜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颜无耻的! 她怎么就嫁给了这么个男人! 靳子琦一手高扬起,还没挥下,就被他拦腰一勾,整个人趴到了他结实的胸膛上,这样真空的零距离接触让她整个身子突地一软。 宋其衍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满意地笑笑,抬手拂过她滚烫的脸颊,蓦然翻身,一阵旋地转,重新掌回主动权。 “这种事还是让男人主动点比较好……” …… 翌日早餐时分。 靳子琦腰酸背疼顶着两个青晕的眼圈下楼,就看到宋其衍神清气爽地在餐厅里忙碌,一会儿帮着虹姨端盘子一会儿又去厨房拿碗筷。 发现她下楼来,立刻笑着打招呼,“起床了?过来吃早餐吧。” 不等她给他什么脸色看,他已经跑到门口,冲着庭院里的人唤道,“爸,妈,某某,早餐准备好了,可以进来吃了!” 一顿早餐吃得风生水起。 靳子琦闷闷地啃着过干的面包,存心置气一般,不喝他递过来的牛奶。 宋其衍不过一笑置之,又殷切地爸妈喊着伺候靳昭东和苏凝雪用餐。 即使靳昭东和苏凝雪基本没怎么理会他,他也始终笑容相迎,不屈不挠。 饭后,送靳昭东和苏凝雪出门的“女婿”回到餐厅,笑吟吟地坐回靳子琦身边,体贴地递上一张餐巾,“吃饱了我送你去上班吧。” 靳子琦瞟了大献殷勤的宋其衍一眼,拿过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刚有起身的意思,宋其衍便抢先一步移开了椅子。 “服务倒是挺周到的。”靳子琦忍不住想要讽刺他一句。 宋其衍却挑着眉一笑,忽然往前一步,紧贴着她,望着她的眸色讳莫如深,在她耳际暗哑低语:“放心,昨晚那样的特殊服务只属于你一个人。” “你!”靳子琦羞愤地抬脚就要踹过去,却看到虹姨从厨房出来,瞬间就收敛了脾气,恢复了以往优雅淡漠的靳家小姐。 虹姨可能察觉到餐厅里剑拔弩张的氛围,诧异地看着靳子琦询问,“大小姐,怎么了吗?” 靳子琦弯起唇角摇头,“没事,虹姨你进去吧,我也上楼了。” 一转身就看到靠在桌沿双臂环着胸,一脸兴味望着自己的宋其衍。 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多加作理会就走去客厅。 “不去上班吗?我顺路,送你过去。” 靳子琦缓下脚步,转头冲他浅显地一笑,“不用了,我今休息。” 如愿看到他脸上的错愕表情,靳子琦就像是一只斗胜的高贵孔雀,步伐轻快地走到客厅里坐下看 电视。 随手调到的频道正在播放一档美食节目。 “这个是爱妻便当吗?”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靳子琦一惊,身体猛地一颤。 而始作俑者却一双眼睛盯着电视画面,念念有词,“这个女的是不是每都做了给她老公送到公司里去啊?” 靳子琦不吭声,任由他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男人应该都希望自己的老婆能这么温柔贤淑吧,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见她不做声,还用手指点点她的肩膀,“你说是吗,小琦?” 电视注定看不太平,靳子琦将遥控器放回茶几,起身回视着一脸希冀之色的宋其衍,抿唇微微一笑,“这么说你想要娶她啦?” 靳子琦纯粹的皮笑肉不笑,眼神冷冽,宋其衍识趣地闭了嘴,把围在身上的围裙扯下放在沙发上,速度地溜出了客厅。 “我得上班去了,中午不用给我送饭,我吃大锅饭好了。” 靳子琦看着他可恶的背影,真想追上去狠狠踢他一脚。 屋外响起轿车发动的声音,靳子琦在准备上楼之际,不经意又瞟到电视,入目的是一盒正冒着热气的便当。 …… “大小姐,到了。”家中的司机恭敬地拉开后座的车门。 靳子琦却坐在后座上踌躇地不动,她的膝盖上放着一只维尼小熊的便当盒。 和她的满脸迟疑截然相反,司机大叔憨厚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知道他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竟然下厨做便当,还亲自送来给姑爷,便跟打了鸡血一样,主动请缨护兴冲冲地护送大小姐来公司。 也是司机大叔的这份子热情,让靳子琦完全没有了后悔的机会,一路狂奔而来,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到了宋氏的楼下。 想要吩咐司机掉头回去,但一对上司机那欣慰的目光,靳子琦就不忍破坏大家的好心情,只能硬着头皮下了车。 “大小姐,加油!”司机离开前做了一个打气的动作。 靳子琦愣愣地看着他,笨拙地学着他做了同样的手势,勉强地笑笑,“加油。” 宋氏大门口进进出出的员工无不是去吃午饭或是吃完午饭回来的。 靳子琦站在高耸的建筑物跟前,深吸口气,做了一番心理建树,心一横走了进去,一路没有人阻拦她,可能她那张脸对他们来说太过熟悉。 在电梯门口看到刚用餐回来的韩闵峥,他眼镜后凌锐的目光直接落在她手里的便当上,靳子琦遮掩地往身后一藏,面色淡定地解释。 “哦,刚才路边有餐厅在搞活动送的,就在山西路那边。” 韩闵峥点点头,便移开了眼神,等电梯门口走出去,在电梯重新合上的时候,才突然回过头对靳子琦道,“靳小姐,我刚从山西路吃饭回来。” 靳子琦眼角一抽,有种谎言被拆穿的窘迫,但韩闵峥却依旧平静着一张脸,朝她恭敬地鞠了个十五度的躬,然后离开。 电梯合上,只剩下 第 58 部分 靳子琦一个人,她转头就看到电梯光亮的壁镜上自己红彤彤的一张脸,低头看着手里的便当,真想甩手丢了。 心里这么想着,电梯门已经再次打开,到了宋其衍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慢吞吞地走出电梯,就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精英男擦肩而过,对方很快又回过来,冲有些心不在焉的靳子琦打招呼,“夫人好!” 一声“夫人好”让靳子琦一怔,循声扭头就看到邹向笑呵呵地看着自己。 于是也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应道,“你好,我找宋其衍,他在吗?” 一听靳子琦是来找宋其衍的,邹向两只眼就像是一百瓦灯泡骤然亮起,使劲地点头,把靳子琦往办公室带的同时刻意压低声量说道:“您总算来了,boss都等急了,从十点开始,boss就一直坐立不安,时不时打开门探头出来看一下。” “本来我还好奇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这会儿看到您,我才知道,原来是boss等不及地想见你了!”说着,邹向暧昧地冲靳子琦笑笑。 跟家里的虹姨和司机大叔的笑容如出一辙。 【013boss,秦总来了! 靳子琦看着眼前笑得一脸灿烂的邹向,脸不禁更加发烫,在他要来帮她拎手里的便当盒时,有些发窘地避开,“我自己拿就可以了。” 邹向讪讪地收回自己的手,是夫人不让拿的,可不是他怠慢。 目光落在靳子琦掩掩藏藏的便当盒上,忍不住问,“夫人,难道您是来给boss送传闻中的爱妻便当的?” 在邹向殷殷切切的眼神下,靳子琦却反倒大大方方把便当拿出来,浅浅一笑,“这是湖南路那边的便当盒在搞赠送活动,路边就领了一个。” “邹秘书要吗?”说着,还真的就把盛着饭菜的便当盒递了过去。 邹向盯着那精致的维尼熊图案的便当盒,心中一动,“真的可以给我吗?” 说这话时,已经伸出手去接,但靳子琦却没有放手的意思。 邹向手上稍稍用了点力,靳子琦眉头一拧,也跟着使大了力道。 “夫人,这个便当盒……”邹向拐着弯想让靳子琦放手。 然而靳子琦却没有接话,因为有人已经代替她做出了回答,“你倒真敢拿。” 咬牙切齿的低沉语调听得邹向身形一抖,哪里还敢去碰便当盒,蓦地回转过身,冲 刚从办公室里出来的男人恭敬地问候,“boss中午好。” 宋其衍目光沉敛地盯着他足足有一分钟,才撇开头从喉间发出一声“嗯”。 邹向被瞪得汗涔,咽了咽唾沫,这会儿连窥觑都不敢窥觑那只便当盒一样,“b……boss,夫人来看您了!” 幽深的黑眸冷冷地斜睨他一眼,回答他的又是一声冷哼,“嗯。” 邹向只觉得自己背后虚汗一渗,怎么就得罪了boss,到底哪句话说错了? 跟邹向一样不自在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靳子琦在听到宋其衍的声音时,就努力想要藏起手里的便当盒。 早上还是她占的上风,这一主动送便当,不就成了自己讨好他? 这对于靳家的公主来说怎么都有点接受不了。 看着宋其衍一身深咖色西装,身姿挺拔地缓缓走过来,一步,一步,就像是踏在她的心头上一般,连带着她的心脏都跟着加快跳动。 宋其衍慢慢走近,站在面色不定的靳子琦跟前,神情淡然,沉声问道:“你怎么来了?”一派淡定从容的样子。 然而,如果他的身后有一条大尾巴的话,那么此刻一定翘得老高。 ——真的给他来送爱妻便当了,看来还是挺在意他的! 眼角时不时地瞟向被靳子琦藏到身后的便当盒,很快就撑不住表情,嘴角噙起一抹笑容,并且,有越来越愉悦的趋势。 靳子琦却微扬下颌,扫了乐不开支的宋其衍,犹如女王的姿态,“哪个是你的办公室?”只是,耳根有些许的红色。 宋其衍含笑的眸子望着她别扭的样子,似乎都已经闻到了便当盒里飘出的菜香,于是迫不及待地牵着她的手就走进了办公室。 邹向看着宋其衍鞍前马后伺候的殷勤劲,啧啧直叹,这哪里还有boss威风凛凛的样子,整一妻管严的妻奴嘛! 又环视了一圈楼层,幸好他们部门人还不多,不然,真丢不起这个脸。 邹向在心里刚感慨完,那边刚把靳子琦请进办公室的宋其衍突然折回来,脸上哪还有笑意,冷冰冰的一张脸,充满了敌视的味道。 “我看你还挺空的,那就去年澳洲农场那边的销售报表重新整理一下,明交给我,ok?”公报私仇的一副嘴脸。 “啊?”邹向顿时苦了脸,“boss……这也太为难了……” “怎么,做不到?”一记冷眼瞪过来,“做不到也没关系,现在马上去财务部领两百块钱。” “为什么要领两百块钱?”邹向大着胆子接了一句。 宋其衍却是冲他难得和蔼地一笑,勾着唇,白牙森森,“送你回老家的车费。” 邹向一张脸立马垮了下来,澳洲的农场那么大,还是整一年的,而且明就要,那他今还要不要睡觉?——不带这样挟公报似的,他不就是跟夫人多说了几句话嘛! 宋其衍却无视他的哀求,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下西装,挑了挑剑眉,心情轻悦地重新回到了办公室,不忘最后吩咐一句,“现在开始,不准进来打扰我。” 说完,不去看邹向一张晚娘脸,“砰”地一声合上了办公室的门。 …… 宋其衍合上办公室门,才透过窗户瞄了眼开始在位置上忙得晕头转向的邹向,心里轻啐一声,下次看你还敢不敢抢我的便当! 但一转头瞧见沙发区那抹纤窕的白影,邹向什么的就瞬间变成了浮云。 走到沙发边,不等他开口,她自己就已经把便当盒推到他面前,“虹姨听到你早上说的话,就做了一份,我顺路就让我带过来了。” 宋其衍顿时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澎湃的热血凝结成冰,听了她淡淡的解释,下意识地接了一句,“虹姨做的?” 靳子琦一抬头就对上他闪烁着殷切芒光的眼睛,尴尬地撇开脸,点头,“嗯,虹姨做的,厨房的刘叔买的食材。” 宋其衍就像是霜打的茄子,再也不复刚开始的热情,坐在沙发上,乏乏地打开便当盒,却在看到里面的食物时精神重新一震。 便当盒的底部是铺白的米饭,右边是一块咖喱牛排,上面还点缀着一朵西兰花,而米饭表面还放着一个形状可爱的荷叶蛋,最右边是油爆的五只大虾。 他一手拿着便当盒盖,一手握着便当盒,口鼻间充溢的是浓浓的菜香。 不经意地抬起头,却被他捕捉到靳子琦正落在他脸上的视线。 靳子琦发现自己被逮了个正着,脸上火辣辣的,抿着唇角,用手指点点便当盒里的牛排,“虹姨说那个有点咸,你最好准备点开水。” 说着,兀自起身走到书架前,开始浏览上面摆放的杂志。 宋其衍见她再也不肯回头来看自己一眼,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心里虽然有 点失落,但心情总体而言也还勉强过得去。 瞅着手里的便当,捂捂饿扁的肚子,决定还是将就着吃吧。 ——虽然不是她亲手做的,但也算是她亲自送过来的。 拿了筷子夹了一只虾放进嘴里,还没把壳拨出来,宋其衍的脸色便风云骤变。 动作僵硬迟缓地把虾重新吐出来,夹在筷间,嘴里还残留着咸到苦涩的酱油味,鼻翼间也是淡淡的焦味,显然这虾是被煎焦的。 宋其衍心中隐约有了某种猜测。 他瞟了眼还在翻阅杂志的靳子琦,又夹起牛排咬了一口。 咀嚼了两下,口腔里便是一阵血腥味,眉心逐渐拧起来。 ——这是几分熟的牛排?五分,三分,还是两分?! 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吐出来,扭转过头,望着暑假前那道显然有些忐忑的身影,也不咀嚼了,默默地咽了下去。 顿时,一股浓烈的腥味直冲鼻子,忙拿过旁边的水杯灌水稀疏那股滋味。 强忍着反胃的呕吐感,宋其衍一口又一口吃完了那块要了他半条命的牛排。 等靳子琦拿着一本杂志回过身,就看到宋其衍正夹着荷叶蛋往嘴里塞。 吃得有些狼吞虎咽。 ——看来是真饿了…… 靳子琦的嘴角微微地翘起,心里也是暖暖的,踱步回沙发上坐下。 “味道怎么样?”迟疑了下,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 宋其衍停下筷子,忍着被咸得想要咳嗽的*,拿起水杯漱了下口,挑眉看向一脸期待的靳子琦,“也是虹姨让你问的?” “呃……”靳公主有些语塞,脸颊红红的,但还是死撑着不肯承认,颔首,“虹姨说你要是喜欢这口味,她下次再给你做。” 听了这话的宋其衍差点跳起来,直想说“千万别再给我做了”,但一瞅见靳子琦跃跃欲试的表情,什么苦都得往自己肚子里咽。舀了一筷子米饭放进嘴里,囫囵吞枣地咽下,“要是不放酱油会更好一点。” ——这饭硬得可以磕牙,难道她做便当时虹姨都一点也没帮衬吗? 原来他不喜欢吃酱油,是害怕黑色素增多吗? 靳子琦不由地瞟向他的皮肤,是小麦色。 是该少吃点酱油,再黑下去的确不好看…… 不过这一回宋其衍是真的冤枉 虹姨了。 虹姨刚听到靳子琦支支吾吾地说要给宋其衍做午餐时,高兴得手忙脚乱。 又是吩咐厨师刘叔准备食材,又是嘱咐司机大叔火速去超市买便当盒。 但你要知道,靳家这位公主从小便被教育得要**自强,凡事都要靠自己,即便是第一次上手的厨艺,也是谢绝了所有要帮忙的好意。 折腾了三四个小时,一份便当从早上九点做到中午十二点。 打坏了二十几个鸡蛋,烧坏了家里两个锅,浪费了一瓶一升的金龙油,在打碎了五六只碗后才算把一盒搬得上台面的便当拿出厨房。 面对这样贤惠的大小姐,虹姨等人哪还敢挑剔,夸奖还来不及。 以至于大家都不约而同忽视了一个事实,靳子琦从没做过饭。 …… 靳子琦看宋其衍吃得这么卖力,踌躇了会儿才开口,“虹姨刚才在电视上看到一个小熊便当,准备明做给你吃。” 宋其衍握筷的手一抖,但看着靳子琦耳后根连带着白皙的脖子晕红一片,心头一紧,甜蜜幸福还是冲散了那点点的恐惧,“好,只要她做我就吃。”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怪怪的,但靳子琦看到宋其衍嘴角淡淡的弧度时,便挥散了刚刚产生的困惑,静静地坐等着他吃完。 看着自己的丈夫吃着自己亲手做的饭菜,说没有成就感绝对是骗人的。 等宋其衍吃完最后一口饭,靳子琦便开始收拾便当盒,重新放回袋子里。 ——这个便当盒明还要用的,要懂得循环利用。 只是,等她起身准备回去时,宋其衍却拉住了她的手腕,“坐会儿再走吧。” 抬眸迎上他那双深得惑人魂魄的黑眸,靳子琦的心跳漏了一拍,重新坐回沙发上,无声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宋其衍见靳子琦这么“听话”,愈发地心满意足,只要她每来这里坐坐,就算每次都吃这种便当都无所谓了! 坐着坐着就突然尴尬起来,办公室里安静地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宋其衍的手自始至终都握着她的手腕,没有放开过一秒。 “我去洗一下便当盒。”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从他温热的手掌里抽了出来。 宋其衍看着瞬间一空的手心,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但仰起头看着抱着便当盒站在那里的靳子琦,心里还是被温馨的幸福感充 斥。 嗯了一声,伸手拿起水杯又抿了一口,“你可以在休息间里洗。” “好。”靳子琦干干地应了句,就走向办公室里**的休息间。 一般部门经理都不会有宋其衍这样的待遇—— 办公室有**辟出的个人休息间,里面有床有洗手间,跟总裁办公室无异。 聪明人应该都已经看出宋之任对宋其衍寄予的厚望。 即便,这个海外开发部也就那么几个员工。 刚才她一路走来,就看到三四张办公桌,空荡得令人心悸。 这样一个部门,其实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性……靳子琦洗好便当盒出来,宋其衍已经坐在办公桌前低头在处理文件。 乍一看,还真的挺人模人样的—— 垂下的几缕头发遮盖了他微微蹙紧的眉头,落地窗外的阳光星星点点的倾洒,些许落在他的脸上,打照出棱角鲜明的轮廓。 她忽然发觉那句话说的没错,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 宋其衍察觉到她出来,抬头看她,“过去那里坐会儿,我马上就好了。” 他的眼神里蕴含的意思她看得懂,他希望她留下来陪着她,无声的信息。 轻轻地颔首,没有再提及要回家的事。 安静地坐回沙发,靳子琦拿起刚才从书架里抽出来的杂志阅读。 只是偶尔还会抬头看他一眼。 半个小时后…… 宋其衍揉揉紧皱的眉头,从那些复杂的数据里抬起头,一边活动着疲劳的颈椎一边起身去泡咖啡,也恍然想起靳子琦还在办公室。 他的视线所及,入目的便是躺在沙发上阖眸睡着的靳子琦。 她纤长的身体蜷缩在沙发上,双手环抱着自己,胸口还放着那本杂志。 卷翘的睫毛在阳光的影印之下,在她那淡淡的黑眼圈落下一排长长的影须。 宋其衍的心中一动,不由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立在沙发前静静地注视着她。 许久之后,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又从衣架上拿过西装外套,轻手轻脚地盖在她的身上。 伸手,轻轻地拿起她的右手,想要抽走压在手下的杂志。 眼角的余光一瞥,便被她翻开的那一页吸引了注意力。 ——又是关于秦氏集团总裁秦远的专访。 那个男人真是无孔不入,存心给他找堵是吗? 宋其衍不客气地随手将杂志往边上一丢,不偏不倚地落进垃圾桶里。 然后低头,目光又投回靳子琦恬静安详的脸上,半晌,俯下身,一手从后环住她的肩头,一手绕过她的腿弯,稍稍用劲便站了起来。 那张白皙里透着红晕的脸庞埋入他的胸前,宋其衍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手上的动作格外的轻柔小心,把人抱回休息室的 第 59 部分 床上。 宋其衍却舍不得离开,即便他还有工作要忙,只是静寂地凝望着她。 靳子琦整个人都陷进柔软的床里,粉淡的脸颊贴在舒适的枕头上,黛眉间却是微微地皱起,红唇微启微合,似在梦中喃喃自语。 “宋其衍……好不好吃……那明再给你做……” 乌黑的长发妖娆地铺开在白色的床单上,睡颜迷人。 宋其衍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微微地撼动,他坐在床沿,伸出手覆上她的眉头,俯身在她的耳边轻语,“只要是你做的,都好吃。” 床上睡着的人儿便不再喃语,唇角微微漾起,似很满意他的回答。 休息室内一片安静,只闻浅浅的呼吸声,那若有似无的气息拂过他的脸颊。 宋其衍有恍惚的失神,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拂过她绯红光洁的面颊,倾身,吻过她的额头,眼睛,鼻尖,最后落在那朱红的唇瓣上。 这一次不再是如虎狼般的啃噬,只是浅尝辄止的轻吻,感受着唇上异常的馨香柔软,竟有些难以自持…… 靳子琦的眉头不知何时已经松开,双手环着自己的身体,弯曲着双腿,闭着美眸,纯洁美好犹如初生的婴儿。宋其衍离开她的唇,倚在床头俯视着她。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正当他决定也睡会儿的时候,忽然手机震动起来。 宋其衍眉头一敛,生怕吵醒她,躲到洗手间里才敢按下接听键。 几乎刚把手机搁到耳边,电话那头就响起邹向的声音,“boss,秦总来了。” 宋其衍被打扰了午休,错失了抱着佳人入眠的时机,怎么也好不了语气,“哪个秦总,没看到现在是午休时间吗?” 邹向又被宋其衍一声压低嗓音的低吼,免不了心生忐忑,犹豫了下,还是据实报告,“是秦氏集团的秦远总裁,boss,您的老同学啊!” 秦远,老同学,这两个词在宋其衍的大脑里瞬间转化为另外两个字。 ——情敌。 还真的是打不死比小强还顽强的情敌! 这两是怎么回事,怎么隔三差五出现在他的眼皮底下?! 宋其衍单手撑在盥洗台前,俯身抬眸看着镜子里满脸烦躁的自己,“跟他说我不在,等我回来后再打电话约他。” 那边的邹向却沉默了,在宋其衍准 备挂断电话时,他才突然补充了一句。 “对不起boss,我告诉他你在里面工作,他已经进去了。” 宋其衍沉吟了几秒,绷着脸线沉沉地问道,“什么时候?” “大概一分钟前。”电话里传来邹向知道犯错后吞吞吐吐的声音。 宋其衍眉峰一蹙,把手机拿过来一看,通话时间五十八秒。 转头看了眼床上依然在熟睡的靳子琦,宋其衍的眉宇慢慢地敛起来。 在听到秦远来找他的消息,他大脑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绝对不能让靳子琦看到他! 那些年的事他不清楚,但不代表他丝毫感觉不出那些事对靳子琦的影响。 况且,直觉告诉他,秦远对靳子琦来说绝对不是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失了忆都能模糊记起来,秦远在靳子琦心中的分量,不言而喻! 可是—— 现在靳子琦是他的女人,是他孩子的母亲! 不管那些年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现在她已经属于了他。 并且,秦远的身边不是也已经有了别人吗? 所以,他这么做是没有错的,秦远已经失去了拥有她的资格。 心口处不觉有了一种闷闷不乐的感觉,望着床上的女人,为什么明明已经在我的身边,我还是这么患得患失,靳子琦,你要是想起来—— 宋其衍扣着手机的手死死地攥紧,就算想起来,你也只能是我的。 于是,越发坚定了不能让这两个人碰面的信念。 卑鄙又如何?无耻又如何? 他只是用尽一切方式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罢了! 眸色一暗,让她一直待在休息室里,就没有机会见到秦远了。 不再去理会电话里邹向的解释,挂了电话,快步走向休息室门口。 刚走到门边,门把便被人从外面转动,缓缓地推开来—— “秦总,您是要咖啡呢还是绿茶?”门外突然响起邹向恭敬的询问。 已经打开一条缝的门再次阖上,门外的人往后退了几步,“不用了,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找其衍就行了。” 温润尔雅的嗓音,透着渗入心血的柔和,犹如冬日里的暖阳一般。 宋其衍握着门把的手一紧,在门外那人再次靠 近之前,拉开了门。 门外的那道颀长的白色身影正转过身来。 熟悉而陌生的俊颜,惊喜大于惊讶的神情。 嘴角微微上扬,白皙英挺的五官犹如清风一簇,优雅而温雅。 他身上一如既往的一身纯白运动装,却从未失过格调。 “其衍,我以为你在里面睡死过去了,正打算去叫你起床。” 秦远淡淡地笑了笑,走上前,修长白皙的五指抬起,拍向宋其衍肩头的时候,宋其衍亦是往前一迈,手不露痕迹地合上了身后的门。 恰到好处地隔绝了秦远欲越过他望进去的视线。 秦远的俊眉一扬,促狭地一勾嘴角,“不让我看,难道里面还藏了人不成?” 两个身高相近的男人相对而立,却是各有千秋。 一个冷峻稳重,一个温雅自持,含笑间,却恍若一场无声的较量。 面对秦远的打趣,宋其衍双手往裤袋里一兜,嘴边的笑意逐深,“方晴云呢?以往你们两个不是形影不离的吗?” 秦远眸光忽闪,低眸无奈地笑笑,“她先回b城了,我明也要过去。” 宋其衍黑眸一眯,笑得渗人:“千万别告诉我,你是为了看我才留下来的。” “你觉得呢?”秦远的眼神讳莫如深,回身走向沙发区,“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是s城首富的儿子。” 宋其衍眼角扫了眼紧闭的房门,也跟着踱步过去,“我也没想到几年不见,你的事业竟然发展得这么迅猛。” 秦远在沙发区兀自坐下,双臂摊在沙发背上,优雅地交叠了双腿,似一株旺盛的食人草,然后仰头望着宋其衍一笑,“只要有动力,没什么是做不成的。” 宋其衍倒了两杯蓝带,自己一杯,又递给了秦远一杯。 秦远却没喝,将酒杯搁置在茶几边,遗憾地笑笑,“我等会儿要开车。” 宋其衍端起酒杯,轻摇,冰块在被子里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有些诡异。 “又是方晴云规定的?”片刻的沉默后,宋其衍突兀地来了一句。 秦远一怔,随即便温柔地一笑,默认了宋其衍的猜测。 在牛津上学的时候,那个女人就像是影子跟随着他,似乎随时都准备着提醒他下一步该做什么,总是细心而温柔。 看来这些年都没有什么变化。 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举起酒杯掩过了嘴角的那一抹嘲讽。 “我看报道听说你们两个快要结婚了?” 宋其衍没有坐到沙发上,他倚靠在酒柜边,颀长挺拔的身体稍稍后倾,姿势慵懒,杯子里的酒已经去了大半。 也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他又恢复了往日冷静到冷漠的表情。 “嗯,如果不出意外,下个月中旬就决定完婚。” ——不出意外? 宋其衍握着杯子的手一紧,那么,他一定会努力保证不让意外发生的。 而这个意外—— 宋其衍的目光不由地看向紧闭的休息室。 无非就是躺在里面的女人。 秦远也发现了宋其衍略微的心不在焉,却并未放在心上。 他的眼神似雪,温和笑笑,语调带着怀念,“其实我今来,不止是为了过来看望你,最主要的还是——” 说着便从运动衫的内袋里拿出一张烫金的邀请函。 “这是我跟晴云的结婚请柬,到时带着女伴参加吧。” ——女伴? 宋其衍挑眉,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当他是傻子吗? 把靳子琦带过去,不就是把小绵羊放进虎口里吗? “有时候想想,还真觉得命运弄人,没想到最后走到一起的人竟然早已在自己身边,倒是自己差点错过了最在乎自己的人。” “可不是吗?”宋其衍嘴角上扬,摇了摇酒杯,“从你到英国那会儿,她就跟在你屁股后面跑,冬给你送手套夏给你送雨伞的,你不感动我们这些旁观者都要心寒了。” 秦远的脸上不可遏制地露出幸福的笑容,“也许这就是命吧。” 宋其衍赞同地颔首,嘴角噙笑,眸光幽深,“有时候的确都是命,你可别再耽搁了,她跟了你十年,并不是每个女人都耗得起十年,你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秦远眸色一闪,抬头看向喝着酒的宋其衍,凝眸一笑,“其衍,你今怎么回事?虽然知道你那张嘴里说不出好话,但不知道你对我也是如此。” 能在商业界混出名堂的人,怎么听不懂宋其衍话里包含着的讽刺。 宋其衍惬意地坐回沙发上,拿起酒瓶又倒了一杯酒,“有吗?” “你们的 婚礼我可能不能参加了。” 秦远一顿,诧异地看向浑不在意的宋其衍,“你有事?” “噢。”宋其衍随口应了声,冲他举举酒杯,笑意颇深,“那一,我也结婚。” 秦远颇有深意地盯着宋其衍,“其衍,你连请柬都没看,就知道同一?” 宋其衍举到嘴边的酒杯顿了一下,不以为然地回视着秦远,“你们哪一我们就哪一,想必你们选的日子不会错。” 他刻意咬重的“我们”两个字,让秦远皱了一下眉头,有些困惑地打量起宋其衍,却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难道真的只是他自己多心了? 秦远抛掉商场上尔虞我诈的城府,竟也拿起了酒杯,却未喝酒,只是轻轻摇着酒杯,欣赏着里面透明油亮的棕黄在杯底旋转。 思忖了几秒,才抬头看着宋其衍问道:“是在澳洲认识的吗?” 宋其衍闻言,抿了一口酒,低沉了嗓音,“不,是本城人士,四年前相识,最后才刚在一起。” 秦远挑眉而笑,“难道是白家的小姐?” 本城能和宋家一较高下的只有白家,宋其衍素来眼高于顶,恐怕也只有像那位白家小姐白桑桑配得起他。 然而,宋其衍却是露出讥诮的冷嘲:“你认为我会娶一个徒有其表、见到男人就想上的圣诞树回家?看来,你的眼光有待提高。” 秦远的笑容有刹那的僵硬,但想到宋其衍的古怪性子也便不再计较,只是越发好奇他究竟是看上了谁家的千金。 “那我更加好奇到底是哪位佳人得到了你的青睐?” 秦远不过是玩笑的一问,宋其衍却眸光一闪,盯着秦远目不转睛,幽幽地故意放慢语速道:“不过是一个爱瞎操心又喜欢粘人的女人。” 望着宋其衍分外严肃的表情,秦远一蹙眉,感觉到宋其衍那阴森森的目光似在自己身上扎根一般,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明明是多年不想见的朋友,宋其衍的眼神太过突兀,这哪里像是见朋友,更像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难道他今心情不好,而他又撞到了枪口上? 秦远思索的时间不过半秒,随即便重新漾上一个和煦的笑,同样幽幽地回答:“爱操心也是因为在意,如果不喜欢你哪里还会管你?” 这话宋其衍绝对爱听,脸上也立刻融化了积雪,嘴角轻抬,敛去了 眼底冷森森的寒光,恢复了一派沉敛客气的模样。 仿佛之前对秦远的敌意,不过是一霎那的错觉罢了。 但男人就是存在劣根性,譬如,明明不想自己的情敌知道自己的妻子就是他的前女友,可偏偏又想跟他炫耀自己跟妻子的感情,不然憋着一口气不舒服。 这一点在宋其衍这个男人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修长的腿往茶几旁貌似不小心地一踢,本摆放在地毯上的袋子就倾倒在地,连带着里面的便当盒也掉了出来。 那一只可爱的维尼熊就大咧咧地落入秦远的视野里。 秦远望着那只可爱却又显得花哨的便当盒,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平静的眸光有一瞬的晃动,但随即便恢复如常。 “怎么掉出来了!”宋其衍皱着眉头,抱怨地俯身捡起便当盒。 然后看似无意实则故意地摆到秦远的正前方。 “都说了不想吃,还要每送过来,以为变着花样就会不吃厌吗?” 秦远淡淡地笑起来,“这样的福气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你倒还嫌弃。” “这倒是。”本还在埋汰便当的宋其衍倏地变脸,老神在在地拿着便当盒在秦远跟前晃了下,“并不是谁都可以吃到她做的东西的。” 说完这句话,顿了顿,肃了肃神情,只盯着秦远,薄唇开合间吐出几个字,“我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秦远长久地看着他,然后一笑,“据我所知,你不像是个喜欢卖弄的男人。” “让自己的好朋友知道自己的爱人,也算是卖弄吗?” 秦远倏地扩大笑容,颔首,“你说得没错,这不算是卖弄。” 秦远的笑容渐渐地疏淡下来,他望着宋其衍认真地道,“我祝福你,其衍。” “谢谢。”毫不客气地收下了所谓的祝福,毫无愧疚之心。 秦云轻轻地饮了一口酒,尔后反问,“其衍,我真的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人,竟然能得到你的爱情呢?” “你一定会见到她,”宋其衍喝光了自己的那杯酒,“但不是现在。” ——在我还没彻底把你从她心里赶出去之前,我不会让你们见面。 ——我不想冒这个险,也冒不起这个险。 ——因为太过在乎,所以更加害怕就此失去。 “希望她会是你 的幸福。”秦远儒雅淡笑,清清淡淡如同月光,一杯酒一饮而尽后,把杯子放回茶几上,自己站起了身。 “可能是水喝多了,我去一趟洗手间。” 就在这个时候,邹向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秦总其实不用去外面,boss的休息室里就配备了洗手间。” 只见办公室门半开,抱着文件进来的邹向正好心地替秦远指出捷径。 只是话刚说完,邹向就感觉脖子一凉,一转头就看到沙发上的宋其衍一双冷眼正死死地瞪着自己,似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邹向被看得身体抖了两抖,但还是不耻下问,“boss,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当然不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不对过! 不知道休息室里还睡着他媳妇, 第 60 部分 秦远前女友吗? 难道你没听到我正在心里默默期待赶走这情敌吗? 你没事找事给我提这么个建议,你让我怎么办? 我当年是不是脑子被抽了,怎么选你这么个不靠谱的当秘书? 你要再给我胡说,小心我扣你工资罚你去农场放牛! 心里咒骂不断,但面上宋其衍仍然保持着岿然不动之姿,起身冲秦远脸不红气不喘的解释,“休息室的抽水马桶坏了,不方便。” “咦?坏了吗?上午boss你不是……” “坏了,就在刚才,坏得很彻底,都堵塞了。” 宋其衍“嗖”地一记冷眼射过去,邹向闭紧了嘴,不敢再质疑boss的话。 秦远倒也不介意,“那我去外面好了。” 宋其衍暗自松了口气,脸上还是一个总裁该有的稳重冷静,对邹向吩咐道:“秦总对这里不熟悉,你带着秦总去吧。” “麻烦你了。”秦远冲邹向致谢地一笑,就随着邹向要走。 只是,未等邹向和秦远走出办公室,紧闭的休息室里却隐约传来抽水声。 如果没猜错,那就是抽水马桶特有的标志性声音。 抽水马桶,不是说堵了吗? 邹向和秦远齐齐将目光扫向身形有些僵硬的宋其衍。 后者眼角一动,显然也没料到这样的意外,一颗心跳动得剧烈,但回视着两人的眼神却是淡定的,“用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这个牌子的抽水马桶是全自动的。” 【014我想要......你! “用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这个牌子的抽水马桶是全自动的。” 秦远一动不动,只是眼睛忽闪了一下,视线越过宋其衍下意识遮挡的方向,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依然紧闭的休息室房门。 仿佛瞬间明白到了什么,了然地点点头,“我去外面就可以了。” 宋其衍嘴角勾着一抹浅笑,“邹向,带秦总出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毛不自觉地抬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在心理学家眼里,肯定会被判定为“心里有鬼”。 秦远虽没有心理学的学位,但混迹商场多年,也懂得察言观色。 然而,即便看出了宋其衍不愿意让他进休息室,秦远也未当场勘破。 更加没有强行要求要去里面借用洗手间。 在法国那么多年,这么点绅士风度秦远还是有的。 目送着秦远出去,宋其衍倚坐在沙发背上,目光深远而莫测。 他举起了酒杯,却发现里面已经没有酒。 略显烦躁地把杯子随手丢在茶几上,宋其衍便站了起来。 似想起了什么,步伐疾快地走向休息室。 手还未碰到门把,门便从里面打开,入目的是靳子琦那张清然秀雅的脸庞。 靳子琦睡得有些懵懵懂懂,长发略微凌乱地披撒在肩头,脸颊淡淡红晕。 在看到门口止步的宋其衍时,她的瞳孔微微一扩,待明白过来这是他办公室的时候,便收敛了脸上诧异的神情。 “怎么不叫醒我?”刚想往外面走,宋其衍却往前一步,挡住去路。 靳子琦仰脸望着他,却发现他的眸色幽暗,轻声询问:“怎么啦?” 宋其衍却突然伸手把她拥进怀里,轻轻地,把头贴近自己的胸口。 闻着怀里淡淡的烟草味,还夹杂着蓝带的味道,靳子琦眉心一拧。 “你喝酒了?” 宋其衍含糊地嗯了一声,松开了她,不等她做出任何反应,他却兀自皱紧了眉头,一手捂着自己的胃部,低低地闷哼一声。 “胃难受了吗?”靳子琦连忙伸手环住他的身体,防止他跌倒在地。 宋其衍的脑袋靠在那馨香的脖颈间,轻哼一声,算是变相的承认。 “办公室里有药吗?”靳子琦扶着他走到沙发边,就要去找药。 手腕却被蓦地拽住,回过头,看到的是宋其衍神情不谙的俊脸,他的眼神直直地落在她的脸上,“这里没药,需要出去买。” 靳子琦颔首,“我知道了,你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宋其衍却叫住她,好心地提醒,“我一直都吃德国进口的莎尔福,这附近都是国产的,要上海路那里的药店才有。” 望着他逐渐苍白的脸色,靳子琦担心地握紧了手里的车钥匙,“嗯,我会尽快回来的,车子我先开走了。” “路上小心点。”奄奄一息地挥手送别靳子琦。 “嗯。”靳子琦不再浪费时间,快步推门而出。 待靳子琦的身影晃过透明半毛玻璃窗,办公室的门还在晃悠 ,本倾倒在沙发上的男人却倏地起身,早已不见了病态症状。 大步走到门口,偷偷探着头看着靳子琦走进电梯才安心。 总算没有遇到秦远——“其衍,怎么站在门口?”身后传来秦远不解的问声。 因为已经骗走了靳子琦,宋其衍的心里这下算是彻底没了牵挂。 漫不经心地回转过身,冲刚从洗手间回来的秦远一勾嘴角,“看你去的时间蛮长的,就出来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哦,邹秘书说这层楼的洗手间在打扫,就带我去了下一层楼。” 秦远吟笑着瞟了眼一旁的邹向,邹向立刻挺直脊梁,恭敬地回道,“应该的。” 宋其衍抿着嘴角点头,“这是他作为秘书的责任。” 说着,眼角扫向邹向,心道,总算办了件对事儿! 邹向其实觉得自己挺冤的,之前boss命令他整理那么多报表。 又是去七楼打印资料,又是跑去给澳洲农场那边负责人打电话。 哪里还有时间在办公室门口守着? 根本不知道靳子琦还在里面,等他回来时,秦远就已经推开了门。 人家好歹也是秦氏老总,要他一个小小文秘怎么出手拦截? 还好,现在算是将功折过了,不然澳洲农场一定会朝他招手的! 秦远静观这对上级和下属之间的眉来眼去,微微而笑,既然主人家对自己并不是很热络,他也不会赖着不走自讨没趣。 “忽然想起晚上有个饭局,我就先告辞了,以后有空我们再聚吧。” 宋其衍心里求之不得,面上却神情肃然,摆了摆手,“那我就不留你了,有空常来走动,难得回一趟国不容易。” 秦远却笑着摇头,“这次回来可能就不走了。” 宋其衍蓦地看向他,他却笑了起来,“中国的市场很大,发展前景也好,我决定把工作重心转回来,毕竟这里有我的家人。” “你的母亲?”宋其衍接了一句。 秦远颔首,目光柔和却带了几缕晦涩,“嗯,这些年我一直不在她身边,现在我有能力了,自然要陪在她的身边。” 关于秦远的家里情况,宋其衍并不是很清楚。 在牛津那几年,只知道秦远有个母亲,似乎身体情况并不是很好。 对于秦远不再回 法国的消息,宋其衍总有那么点心存芥蒂。 这就意味着终有一靳子琦会碰到秦远—— “那方晴云呢,她不是一向喜欢法国的浪漫情调吗?”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把事业中心转到了法国,甚至连国籍也改了。 “她大学时学的是法国文学专业,在回国前已经有外文出版社主动邀请她过去当主编,而且她也一直支持我回来照顾母亲。” 宋其衍挽起嘴角一笑,“知书达理,温柔娴淑,又体贴入微,你母亲应该很喜欢这样的儿媳妇吧?” “嗯。”秦远谈及此事,脸上不可遏制地流露出幸福的神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些年她公差回国都会去看望我母亲,还让方家的阿姨过去照顾。” 眸光幽幽,宋其衍笑意不减,“能遇到她,真的是你的福气。” 秦远闻言一愣,随即挑眉,拍了拍宋其衍的肩头,“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想必福气更深,下次见面可别再掖着藏着了。” 说完这句话,秦远的目光瞟向宋其衍的办公室。 ——他已经看出来休息室里有人,却也并未当场强行打开门。 宋其衍望着秦远眸底那一抹褐色,幽然道,“要是见了后被你抢走了我该跟谁去哭诉,所以还是不见为好。” 说着说着,宋其衍的眼神又开始变味,秦远凝注了眸光,望着他不死玩笑的玩笑话,笑叹一声,“我还不至于抢兄弟的女人。”宋其衍弯了一下嘴角,“记住你今说的话。” 秦远不以为然地笑着,“你难道忘记我已经是快有家室的人了。” 身为宋其衍的贴身秘书,邹向这些年察言观色的本事练就的也不错。 在看到宋其衍的眼神越加犀利时,便立刻上前一步,冲秦远恭敬地道,“秦总,那边电梯已经上来了。” 秦远颔首,走到电梯口,似想起了什么转头对还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宋其衍道,“我和晴云的婚礼,你真的不来?连考虑都不考虑吗?” 宋其衍盯着他,淡淡地说:“我说我也那结婚,不是玩笑话。” 秦远无奈地笑笑,便不再勉强,“即便不见面,也记得代我向嫂子问好。” 话音未落,电梯就已经到了,秦远跟邹向走了进去,按下一楼的按钮。 电梯门从两边缓缓开始合拢,却听到隔壁电梯“叮”的一声打开。 靳子琦拧着眉头匆忙地上来,坐进轿车里时,她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带钱。 即便是到了上海路药店,要是没钱谁会把药给她? 就是没想到宋其衍的车里连一点零钱都没放,回去得给他准备一下备用。 靳子琦若有所思地走出电梯,想到宋其衍胃痛得厉害,不由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越过旁边的电梯小跑向办公室。 因为,她并未看到身侧正要关上的电梯门后站立着的男人。 秦远不经意地抬眸,眼前便闪过一道纤窕的白色身影,眸色晃了晃,脚下一动,下意识地就想追出去。 刚想抬起手臂阻止电梯门,却被身后的邹向蓦地抓住,“秦总,其实我特崇拜你来着,只是刚才boss在没敢跟你说。” 视网膜里,电梯门紧紧地关上,隔绝了内外空间。 秦远的眉头却是拧得越紧,怔怔地望着合拢的电梯门,有些心不在焉。 邹向一边观察着秦远的神色,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秦总,您还好吗?” 听到邹向的声音,秦远才拉回自己的思绪。 脸上已然恢复了一片泰然的淡笑,摇摇头,眼睛却看着电梯门。 只是觉得身影有点相似罢了。 然而,未等他做一番深入的探究,手机铃声便打破了这份寂静。 “昨不要回头,明要到白首,今你要嫁给我……” 铃声是一首男女合唱的欢快情歌。 秦远掏出手机打开一看,“晴云”两字在屏幕上闪烁着。 他抛却了紊乱的心绪,接通了电话,那头是文静而轻柔的女声,“阿远,我刚接到出版社的临时调令,他们希望我去s城做分社主编。” “所以,我会坐后晚上的机去s城,你记得去机场接我哦!” 略略撒娇的语气让秦远本紧皱的眉宇渐渐松开,宠溺地一勾嘴角,视线也从电梯门上挪开,“好,告诉我几点的机……” 身后的邹向看秦远总算转移了注意力,偷偷抬手擦了把额际的虚汗。 幸好他眼疾手快拉住了秦远,不然还不知道会折腾出什么事来。 …… 宋其衍成功阻止了靳子琦和秦远的正面接触。 但他付出的代价—— 在靳子琦关心备至的目光下,不得 不吞下德国进口的胃药。除此之外,再也吃不到靳子琦亲手做的“爱妻便当”。 原因无它,靳子琦认为是自己所做的便当导致宋其衍胃不舒服。 之后不管他如何解释,都无法撼动靳子琦心中的这种认知。 而靳子琦为防止他的胃病趋于严重,一下午都呆在宋氏陪着他。 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傍晚下班回家,宋其衍拉着靳子琦直接走进了vip电梯。 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分给一旁挤满人的普通员工电梯。 vip电梯,顾名思义,只有在宋氏具有尊贵身份的人才能乘坐。 而这个身份尊贵的人显然是宋氏主人——宋之任。 但是对于宋其衍大摇大摆地进入vip电梯,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表现出不满。 反倒都像是说好了一般,统一跟宋其衍鞠了个十五度的躬,脸上是心悦诚服的尊敬,唯有一双眼睛里是八卦好奇的目光。 当vip电梯的门合上的时候,靳子琦还能依稀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那不是靳子琦吗?怎么跟我们的太子爷手牵手?” “难道她和苏少掰了后跟咱们太子爷在一起啦?不是吧?” 电梯门隔绝了一干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站在密闭的空间里,靳子琦仰头盯着缓慢变化的数字,直到手心一阵暖意。 明亮的电梯壁上,是一对十指紧扣、并排而立的男女。 他也学着她的样子,抬头望着变化的楼层数字。 靳子琦看着电梯壁上的英俊男子,嘴角挽起一抹柔和的浅笑。 扣紧了手上的力道。 只是这个动作间接给了某个男人得寸进尺的理由。 宋其衍的视线不知不觉便被身边的女人吸引,然后再也舍不得移开。 长发袅袅,浅色的纱裙,并不开口,却似是让人感到她沉默美好的千言万语。 连宋其衍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对靳子琦的这份痴迷一般的执念。 总觉得,靳子琦是自己这辈子见过最美丽的女人。 长久地盯着,越加地目光炙热,眼里的内容那么明显,一点也无法隐藏。 靳子琦也察觉到旁边灼灼的眼神,偏转过脸,便对上一双炽热的黑眸。 无意 间撞到靳子琦的眼神,宋其衍的心跳一顿,酥麻酥麻的感觉。 然后四目相接视线黏糊在了一起。 心跳得跟擂鼓似的,有点担心会被她听到。 然后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迅即地侧身低下头,在她的脸颊落下一吻。 靳子琦的脸颊一凉,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并且转头看去。 高大的男人站在她身边,皱着眉头,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未等她开口询问,他蓦然转身往她身边逼近,靳子琦慌张地低呼一声,人已经被他逼到电梯壁上,而他的双手正抵在她的两侧。 又是这个动作……靳子琦的眉角一动,宋其衍却已经低下头,轻轻地说,“我想要……”你。 最后一个字淹没在那香软的手心。 靳子琦的美眸微张,一手捂着他的嘴, 禁止在公众场合从他那张嘴里吐出令人羞恼的言论。 手掌心能感觉到他下颌上些许胡渣,粗粝的,却是男 第 61 部分 人独有的性感魅力。 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高估了这个男人的人品下限。 他竟然—— 开始津津有味地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她的手心。 掌心的肌肤就像是被高温灼伤一般,靳子琦的脸颊一窘,想要撤回自己的手。 他却抓着她的手腕不肯放。 一手抵在电梯壁上,一手握着她的手,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掌心的吻变得越来越不对劲,渐渐地染上了某种浓烈的*。 灼热的目光仿佛要把她燃烧成灰烬。 靳子琦的呼吸也开始变得不稳。 终归是新婚燕尔的夫妻,况且,她一直都抵挡不住宋其衍的诱惑。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吻到了一起,紧致的怀抱,靳子琦觉得自己已经被一双有力的长臂腾空抱起来,就像是藤蔓攀附在大树身上。 vip电梯打开又重新合上,沉迷的两人未发现电梯又再次升了上去。 清凉的薄唇温柔地在那温热的朱唇上辗转,舌尖顶开她的唇瓣,长驱直入,和她的小舌缠绵在一起,只是到最后,吻又变成了啃咬。 “叮——”电梯门缓缓开启,这一次外面站满了人。 站在最前面的宋之任脸上的笑容在看清电梯里面的情形时瞬间僵滞。 一旁的韩闵峥第一时间识趣地撇开了头,眯着眼看向走廊尽头的那盆盆栽。 而一位和宋之任并排而站的中年男子脸色瞬息万变,最后彻底黑了脸。 然而,电梯里的宋其衍却不自知,用力抱紧靳子琦,似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越吻越如狼似豺,难以自持。 却是靳子琦突然推开他,宋其衍欲求不满地看向靳子琦。 却发现她正手足无措地杵在那里,嫣红的脸上是惊愕过后的尴尬。 然后听到她轻轻地唤了一声,“宋老。” 宋其衍素来皮厚,挑着眉梢斜眼瞟向电梯口,一双手还撑在电梯壁上。 电梯口那位中年男子抿紧嘴,对上宋其衍慵懒的眼神,冷笑一声,“宋老,没想到离开前你还要我看这么一出好戏。” 这名中年男子正是白氏董事长白展鸣,今来自然是为了白桑桑那件事。 宋之任之前有意跟他结成亲家,他才会把女儿从澳洲召回 来,谁知道,事情最后竟然会搞成那样子! 本来就是气势汹汹地来的,好不容易被安抚得消了点气,离开时却又看到这么香艳的一幕,虚火顿时噌噌地往上涨。 宋之任被白展鸣一句话讽刺得老脸难挂,却也是无可奈何,“展鸣,这件事说来话长,其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子,里面有误会。” “误会?”白展鸣怒极反笑,“宋老短短两字,就想把这幕揭示过去?” 宋之任张开嘴想解释,白展鸣却转开头不想听,兀自道,“白家虽比不得宋家,但也决不会任人欺辱,这事如果宋老不能给一个交代,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说完,白展鸣便朝电梯里的宋其衍冷哼一声,带着自家的助理进了隔壁的员工电梯,直至电梯门合上,脸色都是铁青铁青的。 宋之任吹胡子瞪眼地横了眼里面的宋其衍,拄着拐杖的手轻轻地颤抖,然后在韩闵峥的搀扶下往回走,这电梯是不准备坐了。 靳子琦有点想就此晕过去,这感觉并不好,就像是偷情被捉奸在床。 宋其衍却始终面不改色,揽过她的腰肢,一手按下按钮,低头在她耳畔低语,“还是先回家吧。”刻意压低的嗓音听得格外的暧昧不明。 靳子琦心里懊恼,又被这么一调戏,愤愤地瞪了他一样。 越想越气愤,在电梯门快打开的瞬间,抬起纤长的腿,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 宋其衍却岿然不动,嘴角带着笑,定定地瞅着她。 …… 一路回到靳家,靳子琦都没再搭理宋其衍。 拎着保温盒疾快地走在前面,任由清亮的晚风拂过滚烫的脸颊。 却在车库前看到了两辆不愿意看到的轿车—— 分别是乔念昭和苏珩风的座驾。 靳子琦一踏进别墅,虹姨便走过来,悄声告知,“乔小姐来了,好像找老爷有什么事,后来苏先生也过来了,现在都在书房里。” 虹姨对乔念昭并未用二小姐称呼,用了“来了”而不是“回来了”,也足以看出乔念昭在靳家无论如何讨好也不过是个外人。 靳子琦颔首,身后的宋其衍就已经跟了上来,从后环住她的腰,毫不避讳虹姨在场,亲昵地抱怨,“怎么走那么快,都追不上你了。” 靳子琦忍无可忍,倏地抬起胳臂肘,顶向他的腹部。 “唔… …”宋其衍防不胜防,硬生生挨了一击,吃疼地闷哼一声。 但一双手臂却依然不肯松开,还把下巴搁在她的削肩上:“虹姨在呢,还闹!” 虹姨看看脸红不自在的靳子琦,又看看脸皮厚的宋其衍,捂嘴偷笑着走开。 宋其衍趁机又偷亲了下,靳子琦一只便当盒已经拍在了他的脸上。 捂着被打痛的眼睛倒退一步,刚想借题发挥,就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 二楼,苏珩风和乔念昭接连从书房里出来。 乔念昭的眼眶和鼻尖都是红红的,应该是刚哭过,连鬓角的碎发都有些凌乱。 而苏珩风的嘴角明显有被打过的痕迹,带着些青紫的红肿。 【015最亲密的人! 乔念昭一眼就看到了楼下并肩而站的靳子琦和宋其衍。 梨花带雨般的瓜子脸上有错愕也有不甘,望着靳子琦的眼神尤为幽怨。 靳子琦黛眉微微一扬,难道今乔念昭回来又跟自己有关? 环在腰际的手加重了力道,宋其衍将她顺势纳入自己的怀里。 懒散的动作,却是理所当然的态度。 而那边的乔念昭已经开口:“姐姐和宋大哥果真是伉俪情深啊!” 有些嘲讽的语调,任谁都听出这不是什么好话。 宋其衍却回之一笑,语气也是漫不经心的慵懒:“好说好说。” 本安静空荡的别墅大厅,逐渐弥漫起浓浓的火药味。 楼梯口的乔念昭和苏珩风,大门口的靳子琦和宋其衍,相对而立。 颇有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味道。 “宋大哥说喜欢姐姐很多年,阿风,当年是不是你耽误了他们?” 乔念昭似乎有意想挑起战火,突然挽着笑转头看似玩笑地询问苏珩风。 苏珩风却是抿紧了带着淤青的嘴角,冷冷看着楼下的情形,不开口回话。 只是,他这样的姿态,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质问。 仿佛,当真如乔念昭所言,他也认定了当年靳子琦早已看上了宋其衍。 不过,靳子琦喜不喜欢宋其衍又与他何干? 他不是一向对乔念昭情有独钟吗? 还是他苏珩风认为,只要跟他扯上那么点关系的女人都不能再另觅幸福了? 靳子琦眯眼望着楼上那对男女,心里觉得好笑—— 这两人还真是绝配了! 一样的自以为是,难道真以为地球没了他们就不能转了吗? 美眸微挑,瞟向身边的男人—— 被这么开刷,难道都不稍稍反抗一下吗? 宋其衍清了清嗓音,抬手捂住靳子琦的耳朵后,冲楼上二人笑道:“念昭,你这句话可不能当着小琦的面说。” 宋其衍的掌心很温暖,罩在她的耳朵上,暖暖的,却没有隔绝他的声音。 “要早知道你们在她背后眉来眼去那么多年,我也就不用活受罪这么久了!” 乔念昭的本意是想让宋其衍和靳子琦嗝应一下,挫挫他们那副幸福的嘴脸。 但怎么也没料到最后难受的又变成了自己。 棋逢对手是好事,但如果不是同级别的对手却不见得是值得高兴的事。 靳子琦眼角扫向吃了瘪的乔念昭,心中暗叹,看来还是没记住教训。 “我要是有念昭你勾引我这位外甥的好手段,哪里还怕小琦不跟我结婚。” 宋其衍望着对面的两人,嘴角微翘,黑眸里含着笑,看上去心情极佳。 难得,靳子琦也加入了这场口舌之战中。 她垂眸抿着笑,看似小声实则用所有热都听得见的声音在宋其衍耳畔道:“那也得要珩风心甘情愿被勾引才行啊!” 宋其衍赞同地点头,笑得不见了眼睛,“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倒是忘记了。” 靳子琦莞尔而笑,眼角却不经意间瞟到了楼上的苏珩风。 才几未见,苏珩风看上去比之前憔悴了不少,眉眼间透着淡淡的疲惫,笔挺的西装穿在身上却少了以往那股子干练的意气奋发。 外加嘴角的那点伤口,让他整个人给人一种精神不振的颓废感觉。 靳子琦还未揣摩出苏珩风的心理,宋其衍便重重地捏了下她的肩头。 察觉到宋其衍的视线正投落在自己脸上,靳子琦便不着痕迹地拉回了目光,看着一脸吃味的宋其衍,“我们进去吧。” “对了,”宋其衍却突然顿了顿脚步,恍然大悟地看着靳子琦,“早上你有没有让虹姨把床单换掉,脏了总该拿下来洗洗才能再用。” 靳子琦看他毫不避讳地当着别人的面谈及闺房之事,不免有些尴尬。 手肘轻触了他的臂膀,他却不以为然地挑眉笑笑,压低声量轻轻道:“你不是也想杀杀他们的锐气吗?我好心好意配合你你反倒埋怨起我来了。” 他的薄唇若有似无地扫过她的耳垂,声音暗哑磁性,气息充斥着男性味道。 靳子琦被他的气息喷得脸颊痒痒的,一抹晕红飘上白皙的脸颊。 宋其衍嘴角的笑意更浓,连带着棱角鲜明的冷酷五官都笼罩了暖意。 两人浑然未觉这样的互动看在别人的眼里就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和炫耀。 “我先走了。”楼梯上传来苏珩风的声音。 和宋其衍生的略显沙哑不同,苏珩风的嗓音因为未休息好而粗嘎的低哑,他抿着嘴下楼,越过相拥的靳子琦和宋其衍,脚步未停。 身后的乔念昭从嫉妒的泥沼里爬出来,就又陷入了之前欲语泪先泣的状态。.. 她追着苏珩风快速地小跑下楼,还没追上,楼上书房的门却倏地打开。 “珩风,你等等。”靳昭东脸色不济地站在走廊护栏前。 苏珩风蓦地停下疾行的步伐,转身抬头看向靳昭东。 急追而来的乔念昭,没想到苏珩风突然停步,趔趄地撞了上去。 但是她却未在意是不是撞疼了,只是拽住了他的手臂,一双眼也看向楼上。 靳子琦和宋其衍互看一眼,貌似接下来没他们什么事了。 想要降低存在感地上楼,却听到靳昭东冷沉着声音说道,“回去告诉你母亲,想要娶白家女儿当媳妇也行,只要她能还给靳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 苏珩风脸上流露出僵硬,但对靳昭东还是恭谦地颔首,“您放心,我不会辜负昭儿的,我母亲那里我会去处理好。” 乔念昭的眼中浮动着感动,一双手更加揪紧他的西装,“阿风……” ——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味道。 靳昭东却没有因为苏珩风的保证而缓和脸色,而是下达最后的通牒。 “如果这一次你再徘徊不定,我是不会让我的女儿留在你身边吃苦的。” ——我的女儿? 这四个字听在靳子琦耳里却是格外不适,而宋其衍的手搂紧了她的肩。 那边的苏珩风冲靳昭东告完别就快步离开,而乔念昭则紧随而去。 靳昭东看了眼楼梯旁的 靳子琦和宋其衍,没说什么便转身回到了书房。 丁零的阖门声在空寂的别墅回荡,靳子琦回头看到宋其衍正若有所思地望着门口,顺着他的声线瞧过去,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反倒是耳朵听到轿车引擎的发动声,来自于车库那边的位置。 刚才靳昭东的话,让人不难听出宋冉琴有意想甩掉乔念昭,替苏珩风另择“贤妻”,而这位“贤妻”的最佳人选便是白家那位千金。 如若不然,当初宋冉琴也不会设计苏珩风误入白桑桑的房间。 虽然不知道两个人是不是真的发生了关系,但单就白桑桑裹着床单赤身**地追着衣衫不整的苏珩风出来这一幕,就足以制造出很多新闻。 想必,对白家家境虎视眈眈的宋冉琴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前有翻脸无情的恶婆婆,后有性格优柔寡断的未婚夫。 看来近期乔念昭的小日子都不会好过…… “在想什么?” 卧室落地窗前,宋其衍从后穿过腋下抱住站在那里沉思的靳子琦。 他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咬她的耳朵,“还在想你的好妹妹?” 靳子琦微微眯合了美眸,点头:“以那位白桑桑小姐咄咄逼人的气势和深藏不漏的手段,要真对上乔念昭,乔念昭的日子恐怕会很难过。” “你在替她还是替苏珩风担忧?”两女相斗,最受伤的还是男人啊! 靳子琦拍开他又开始不安分的手,稍稍挣扎了下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他低低地笑着,望着玻璃窗上倒映的姣好脸庞,更加环紧了她的身体,嘴里温声呢喃着,“别动,再让我抱一会儿。” 靳子琦稍侧眸看着肩上那双眸紧闭的俊脸,心口似被柔柔地触动,她忽然轻声问了一句,“我们认识……是不是很多年了?” 午夜梦回那些记忆,有些都是在她的青葱岁月里发生的故事,相较于现在的她来说,脸庞太过稚嫩,大概也就只有十七八岁。 宋其衍本闭合的眼眸睁开,眸色幽深莫测,他转过她的身体,在她略微疑惑的目光下,一手覆在她的眼睛上,一手抓过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脏位置。 “不管我愿不愿意去承认,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能令它这样跳动的女人,这些年都没有变化过,一直都只有你。” 靳子琦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的手心清晰地感应到他心脏的震动。 “过去忘记了并不可怕,小琦,那些或好或坏的回忆,你就当随风而逝就好了,不要因此有心理负担,我们可以用现在和未来制造出更美好的记忆。” 他的声音仿佛具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努力想要剔除她大脑深处的那些回忆。 “小琦,知道吗?你是我最亲密的人。” 靳子琦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她抬手盖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开启朱唇:“嗯,我们是最亲密的人。” 宋其衍将她拥入怀中,她的双眼重见光明,还没来得及抬眸,他便把她的头按向自己的怀里,下颌抵着她的发顶,兀自说了句对不起。 “没关系,这些年我其实也没有吃太多的苦。”她回抱着宋其衍 第 62 部分 喃语。 靳子琦并不知道宋其衍这声对不起是为了什么在道歉。 她以为是为他自己缺失的这四年。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前,看不到他倒映在玻璃窗上意味不明的脸庞。 …… 翌日,就是靳某某幼稚园亲子棒球比赛的日子。 等靳子琦从睡梦中醒过来,习惯性地一翻身,却摸到旁边一片冰凉。 本该赖着不起床的男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虚掩的浴室里,传来轻微的声响。 靳子琦顶着乱蓬蓬的长发下床,拖着拖鞋走过去,倚在浴室门边。 宋其衍果然在里面梳洗,正拿着一把梳子在吹弄自己的发型,看到门口的靳子琦,咧着嘴笑笑,然后继续把注意力放在头上。 靳子琦发现,宋其衍的身体属于那种穿着衣服看起来精瘦挺拔脱了衣服却又很有料的类型,黑色的背心下,是麦色的肌理分明的肌肉。 “到你了!”宋其衍神清气爽地出来,不忘低头趁机在她脸颊上偷香一个。 靳子琦望着他哼着歌去换衣服,轻笑一下,走进浴室关上门。 等她洗完脸出来,卧室里已经没了宋其衍的人影,目之所及,是床上的一套衣服,正是上次他们逛街时一起买的亲子装。 靳子琦是特意请了一假腾出来去参加亲子活动。 所以当她下楼时,靳昭东和苏凝雪都已经去了公司,餐厅里只有宋其衍。 某某这个时间点通常都被虹姨带着出去别墅区的小公园里玩一会儿。 “过来吃早餐吧,给你准备了皮蛋瘦肉粥。”他看上去格外的愉快。 只是,靳子琦刚走近餐厅,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眉心微凝,当宋其衍探身把粥递过来,靳子琦嫌弃地往后躲了躲。 “怎么了?” “你是不是喷了香水?”靳子琦捂住了口鼻,真的好浓烈的香气。 “没啊,怎么啦?很香吗?”宋其衍却佯装无辜。 靳子琦屏住呼吸,低头喝了几口粥,直到嗅觉被熏得麻木才恢复呼吸。 “其实只是普通的活动,没必要打扮得……” 靳子琦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当她打量了一遍从头到脚明显经过一番精致打扮的宋其衍。 然而,心里却也能理解宋其衍的心情,作为第一次参加自己孩子幼稚园的活动,难免会有些欢欣雀跃。 只是餐厅里却忽然响起一道稚嫩的喷嚏声,“啊啾!” 靳子琦循声低头,就看到某某正扭着小淡眉,站在宋其衍的椅子边,小胖手捂着一张苹果脸,嚷嚷着不满,“怪蜀黍好臭!好臭!” 宋其衍的脸色瞬间沉重了,靳子琦却撇开脸笑了。 …… 宋其衍没有想到靳子琦会在幼稚园的操场上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尤其无法想到的是,她穿着淡黄色亲子装,垂眸安静坐在一棵榕树下的样子,让几乎全场的男人都忍不住把视线遗落在她的身上。 上午的清风正在吹拂榕树的树须,也在吹拂她散落的长发,掠过白皙的颈项。 宋其衍拿着刚买的可乐站在不远处,听到了旁边几个男人的悄声议论。 “那位坐在榕树下的年轻女人看到了吗?听说她是单亲妈妈……” “你怎么知道?” “我每年来都看到她,就是没看到那孩子的爸爸,你们看,就是那个孩子。” 站在他们旁边的宋其衍也跟着那手所指的方向看去。 众人口中的孩子就是靳家某某,穿着淡黄色的小运动装,戴着一副小地主眼镜,捧着一只小黄鸡,正被一群年轻男人众星捧月地围着。 宋其衍握着可乐的手一紧,易拉罐出现了明显的凹陷。 ——情敌,**裸的都是情敌有木有?! 幽黑色的光在某种倾动,宋其衍俊眉微皱,忽然有种冲动,把这些易拉罐砸到这群八卦男人的头上,然后冲过去拉着她就走。 “很漂亮的孩子啊!跟他妈妈长得真像,跟电视里的小童星一样。” 宋其衍斜了眼那个夸赞某某的男人,心中悱恻---- 什么眼神,那孩子明明长得像他! “对了,你这些年不是一直单身吗?一个人带着孩子也辛苦,要不去跟她认识认识,指不定还能组成一个幸福小康家庭呢!” 有人揶揄地怂恿身边一位单亲爸爸,宋其衍一转头,就看到一个闪亮的光头。 那位单亲爸爸摸着自己的光头,失笑地摇首,“人家怎么可能看上我?不说那长相,但是她的姓氏就已经说明了她跟我们这些人的差距。” 有人诧异地接道:“我承认她是很美,但也没有你说得那样高不可攀吧?” 那位单亲父亲只是摇摇头,“算了,不过我劝你们最好别去探究,女人啊,都是陷阱,但她却不是陷阱,更像是一口甜水井。” “怎么说?” “看一眼,觉得很清澈很美好,看两眼,就开始神魂颠倒,要是不小心喝了一口,那简直就非得跳下去不可了。” 那位单亲父亲说得煞有其事,其他人却哄然而笑,“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难道你自个儿已经跳进去了?” “唉,我哪里敢跳啊,只是在丼边走,这些年连正眼都不敢瞧。”他说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尴尬地笑笑,“劝你们还是别动歪心思,不然有你们受的。” 最后一句话,也完全表达了宋其衍此刻心里最为真实的想法。 那群八卦的男人因为比赛的即将开始而三三两两走开。 宋其衍却依旧绷着唇青着脸站在那里,被嫉妒包围了周身。 “哈,哈,哈!”身边突然响起小孩子诡异的奸笑声。 宋其衍阴沉着脸低头,看到靳某某正两手叉腰,跨着大字步和自己并肩而立。 “每年都这样?”指着那些榕树附近跃跃欲试的男人。 靳某某小大人般地一点头,“嗯哈!每年都这样!” 这下,宋其衍的脸不再铁青,而是直接成了刚炒过菜的锅底。 …… “这位母亲,能告诉我你的亲子装是在哪个商场买的吗?”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温厚的男声,本在假寐的靳子琦掀开眼帘,稍仰头就看到自己跟前不知何时竟站了一个穿着灰色运动装的俊秀男子。 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微抿着唇角的笑意,一双桃花眼直直望着她。 而在靳子琦抬起头时,他却诧异地微张那双桃花眼,然后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是孩子的妈妈,没想到……” 靳子琦并未表现出多大的热络,淡淡地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而他却未径直走开,反而在她旁边的木椅上坐下,侧头摸着下巴看着她。 “你也是来参加亲子棒球比赛的吧?” 靳子琦看了他一眼,男子便眯着眼笑笑,“你爸妈没空,所以让你这个姐姐顶替家长过来吧?我也差不多,我是孩子的叔叔 。” 他看靳子琦依旧没搭话理会自己的意思,并未觉得尴尬,反倒自顾自说得开心,“我叫袁戈,今年二十六了,你呢?我看你应该有二十四了吧?” 靳子琦又看了看这位太过自然熟的男子,黛眉微微一拧,刚想开口说话,他却抬手制止她,“先别说,让我自己来猜。” 这位叫袁戈的男人果真十分认真地上下打量靳子琦:“难道是二十二?” 即便是再清高的女人在面对年龄问题时都无法免俗。 二十八岁的靳子琦被夸赞年轻得像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难免会有点高兴。 但这份高兴表现在她脸上,也不过是浅浅地一弯嘴角,再无其它。 男人一见她笑了,猜得越加卖力,“不是吧?别告诉我你只有十八岁啊!” 靳子琦嘴角的笑意又深了点,甚至连本平静的眼波也微微涟漪泛动。 然后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那你猜猜我几岁了?” 靳子琦回头就看到拿着可乐脸色黑沉的宋其衍。 他走到她的木椅边,把可乐随手一放,动作幅度有些大。 然后自己在她旁边坐下,宣示占有权地揽过她的肩头,冲那个一愣一愣的男人勾唇一笑,“你猜我孩子他妈猜得这么起劲,那顺带着把我的也猜一下吧。” 那男人干干地笑笑,就从木椅上站起来:“我忽然想起我侄女还等着我,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了,有空再聊啊!” 说完,人已经跑得没了踪影,就连那些对靳子琦垂涎的目光也顷刻消失了。 “某某呢?”靳子琦四下寻找,却未看到那道蛋黄的小身影。 宋其衍至今余火未消,闷闷地哼了一声,但见靳子琦并未把刚才那个搭讪的男人放在心上,心里这才好受点。 “比赛快开始了,他们老师说要组队,把他喊走了。” 靳子琦了然地颔首:“那我们也过去吧。”顿了顿,目光好奇地看着宋其衍,“我一直忘了问你,你会打棒球吗?” 【016子琦的阿远+晚宴前奏(精) 靳子琦了然地颔首:“那我们也过去吧。”顿了顿,目光好奇地看着宋其衍,“我一直忘了问你,你会打棒球吗?” 宋其衍的眼睛闪了下,从木椅上起来,“本来不会,但看到那群人就会了。” “哪群人 ?”靳子琦好奇地紧接着问了一句。 他冲她笑笑,轻而易举就转移了话题,“晚上我想吃火锅,让虹姨做吧。” 靳子琦望着他惬意的模样,也不再过分深究:“我等一下打电话回家。” 宋其衍嘴角的笑容扩大,六颗白牙在阳光下灿然一闪,满意地点点头:“记得多买点食料,今我要好好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靳子琦总觉得他在筹划着什么,但又猜不到。 宋其衍故作淡定地露出疑惑神情,“有吗?” 知道他的嘴巴紧得很,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靳子琦摇摇头,拎起椅子上的一袋零食:“算了,我们过去吧。” 宋其衍立刻殷勤地接过袋子,一手挽住她的腰,“怎么能让女人拎东西?” 皱着眉头,轻声地开始责备,动作却格外小心。 靳子琦被他拥在怀里,感受着他稳健的心跳,无法言语的心安。 …… 等靳子琦弄明白宋其衍所说的“看到那群人会打棒球了”是什么意思,宋其衍扔出的棒球正砸在一名光头击跑员的身上。 毫无疑问,这个被打中倒地的光头男正是之前赞美靳子琦的那位单亲父亲。 “怎么投球的?这是我们队的击跑员?你不把球扔给击球员给他干嘛?” 跑垒指导员匆匆从指导员区跑过来,一边扶起被砸到的光头男,一边有些气急败坏地朝宋其衍指责,“要是砸伤了人怎么办?” 宋其衍戴着手套的大手握着另拿的一个球,冲捂着被砸到的肩膀的光头男一笑,俊脸上的表情有些漫不经心,“sorry。” “骚……骚里?”指导员对宋其衍这种嚣张的态度惊得一愣一愣的。 光头男吃疼地倒吸口凉气,但却摆摆手道:“不碍事,手误谁都有,不怪你。” 指导员质疑地看看宋其衍,明显不相信他是手误干的好事。 宋其衍举举手里的棒球,有些讪然地一笑:“第一次玩,难免失误。” 指导员碍于一旁那么多孩子看着,便不再和宋其衍争执,离开前警告道:“再砸伤人我就把你换下去啊,好自为之吧。” “不会了,放心吧。”宋其衍就差没拍着胸脯指发誓。 光头男揉着肩头打量了宋其衍几眼,刚要走却被宋其衍叫住:“请问,这个球是要投给那 棒球棒的击球员?” “嗯,”光头员觉得宋其衍的笑容阴森森的,提防地不想和他多说,“你自己看着投吧,只要不再砸到人就行了。” 靳子琦在宋其衍砸伤人时就从看台上站了起来,密切注意着场上的动静。 事实上,当宋其衍再次击中对方击球员的背时,再也没人相信他是无意的。 因为那名击球手正是之前跟靳子琦搭讪的叫袁戈的男子。 显然,宋其衍今根本不是来打棒球的,而是来打“情敌”的! 望着闹成一团的场中央,靳子琦心头一紧,匆匆地跑下看台去。 刚跑到场地边缘,就瞧见靳某某趴在护栏上,咯咯地咧着嘴笑,看到她下来,立马扑了过来,在靳子琦怀里大声喊道:“怪蜀黍是疯狂的小鸡崽!” 靳子琦头疼地捂捂额头,疯狂的小鸡崽,愤怒的小鸟的别称。 那边的棒球场里本聚众的人群已经散开,重新一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场打击报复的闹剧也以宋其衍被调到外场做外场手而告终。 除了接近尾声时,宋其衍又溜到内场路过性质地绊倒正在当击跑员的袁戈,整场比赛还算是完美落下帷幕。 …… 操场边的座椅上。 靳子琦和宋其衍并排坐着,一起看着在操场上奔跑玩耍的靳某某。 靳子琦即便是坐着,也显得身姿优雅挺拔。 宋其衍坐在她的旁边,却没有丝毫的闲适可说,随时保持着警惕。 因为四周还是有那么些色胆熏心的人在觊觎着靳子琦,时不时看过来。 最后被那些视线弄得烦不胜烦,宋其衍索性霸道地把靳子琦拦腰抱起,就像平时抱某某那样,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 不顾她的挣扎,环着她盈盈不及一握的腰肢,不间断地偶尔偷个香吻。 周围爱慕的目光瞬间骤减不少,宋其衍才逐渐开始心安起来。 靳子琦被他又抱又亲的行为折腾得脸红,毕竟大庭广众之下—— “放开我。” “不放。”义正言辞地驳回她的抗议,反倒腆着脸凑近她的脸颊,又亲了一下,暧昧地喃语:“老婆真香。” 周围有人捂着嘴窃笑地望过来,靳子琦捶了下宋其衍的胸口,愤愤然地反抗:“宋其衍,那么多人看着你快放 开我!” 宋其衍眯着狭长的眼睛扫了周遭一圈,“我跟自己老婆亲热还犯法了?” 恬不知耻的言论,听得靳子琦就差没呕出一口血来。 再淡定的靳家公主都开始要暴走。 靳子琦深吸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一改刚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抿着唇角朝宋其衍招招手,“过来,有话跟你说。” 难得靳子琦又展现小女儿家的姿态,宋其衍求之不得,一挑眉笑吟吟地俯低头靠过去,“什么话要搞得这么神秘?” 只是耳朵刚贴近靳子琦的脸,就被狠狠地揪住。 “啊,老婆轻点,疼,快……快放开。”宋其衍立刻松开她去捂耳朵。 温柔高贵的靳家公主竟然也使诈! 还有这个悍妇才做的动 第 63 部分 作,她究竟是哪里学来的? 吃痛中的宋其衍眼睛一闪,想起了昨晚午夜晚间档播放的家庭剧。 里面那个韩国欧巴桑不就是拿这招对付她那个折腾人的丈夫的吗? 回去就把房间里那台液晶电视机丢了,宋其衍忿忿地在心里下决心。 ——决不能再让那些电视剧把自己温柔可人的老婆带坏! 靳子琦见他撒手放开了自己,撤了揪他耳朵的手,连忙从他的腿上下来。 也不敢再坐到他的旁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恢复了以往淡然贵气的靳子琦。 “我去超市买点水喝。”丢下一句话就转身朝前面的林荫道走去。 “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宋其衍揉着被掐红的耳朵,就又黏了上去。 …… 场上捧着小皮球的某某发现相继离开的父母,不由往边上跑了两步:“去哪里?不看某某比赛了吗?” 但那两人已经跑得没了踪影。 靳某某郁闷之余,一只小手就拍上他的肩膀,垂头丧气地扭过头。 是刚转来这里上中班的一个小女孩。 咧着没门牙的嘴,朝靳某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某某小朋友,刚才那个帅气的叔叔是谁哇?” 小女孩的表情泄露了她的意图,靳某某掀着鼻孔,瞪圆了眼珠子,虎着一张小胖脸射向小女孩:“那是我粑粑,不会做你粑粑的!” 小女孩却不相信地摇头:“某某你骗人,刚才我听到你叫他叔叔!” 好你丫的,原来已经潜伏已久,只得出击了啊! 话在喉咙里噎了噎,靳某某小朋友哼了一声,捧着皮球往别处走去。 “某某小朋友,你去哪儿,还没告诉我叔叔的名字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那是我粑粑,他只喜欢某某!” 扯着稚嫩的嗓音宣告自己对爸爸的占有权后,沿着操场的跑道一溜烟地撒腿就跑,想要去追那对抛弃他的无良夫妻。 小女孩却毫不气馁,以快于某某一倍的速度追赶着某某:“没关系,叔叔以后跟妈妈在一起了就会喜欢媛媛了!哎呀……某某小朋友,你跑得快点,我撒不住脚了……哎呀!” 被跟屁虫一样的小女孩撞得摔成了狗扒式、趴在草泥地上的某某,呛了满口比的泥巴,打了 好几个喷嚏,才缓过劲来。 乌七八黑了一张小脸,没好气地回头瞪着急忙跑过来扶他的小女孩。 “某某小朋友,我都说让你跑快点了,你怎么还跑得这么慢?哇,好重啊,某某你真胖!”小女孩的五官扭成了一团,一把托起靳某某。 “哼,你才是小胖子,你全家都是小胖子!” 嘴毒的靳某某咬着一口被泥土染黑的小牙,撒气地愤愤道。 小女孩却茫然地挠挠自己的羊角辫,“某某小朋友,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算了算了,像我这种高智商宝宝的忧愁你是不会懂的!” “哎呀!”小女孩又是一声惊叫:“某某小朋友,你流血了!” “哪里哪里?”靳某某一双肥嘟嘟的小手慌忙往自己最关心的小脸上摸。 当白嫩白嫩的小手从额头上拿下来,看着手心那蚊子大的红色,靳某某抑制不住地仰惨叫一声,“啊啊啊!” “怎么办?怎么办?某某小朋友别哭别哭,媛媛带你去找医生伯伯!” 小女孩急得快要哭出来,伸手去抱靳某某胖得她根本环不住的小身体,努力地往医务室的方向拖。 “啊呀啊呀!”刚拖出两三米,不安分的靳某某又叫嚷起来。 “某某小朋友是不是哪里疼,快给媛媛看看!” “哎呀,我脚疼!” “脚疼吗?快给媛媛看看,媛媛帮你吹吹!” “我痛死了,你背我!” …… 靳子琦被宋其衍又哄又追地从超市回来,就在林荫道下看到了这副画面。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背着某某前进两步倒退一步地走着。 和靳某某的一脸惬意不同,小女孩一张小脸涨得红红的,还有汗滴下来。 “某某……小朋友……你好强壮……啊……”太沉了! 小女孩像是一条累极的哈奇吐着舌头直喘气,直不起腰的她绝对怀疑背上背的不是一个比她小的小孩子而是她家门口那座石狮像。 但这句话某某小朋友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他好强壮啊?! 盯着小女孩的羊角辫就是一顿气急败坏的训斥:“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这不是强壮,我只是虚胖,虚胖!” 小女孩听不懂这话,迷惑地抿了抿小嘴:“某某小朋友 ,你说话怎么这么奇怪,我都听不懂哦!” 某某小朋友不屑地撇开小脸,拒绝和这个小傻妞为伍降低格调! 瞅见自家儿子这么压榨其他小朋友,靳子琦就要跑过去制止,身边却掠过一道比她还要快的身影,猝不及防,两个人撞到了一起。 “小心!”身后的宋其衍丢了手里的水瓶就伸手接住踉跄的靳子琦。 靳子琦稳稳地落进宋其衍的怀里,刚一站直身,就听到一声试探性的叫唤:“靳子琦?”语气里是不确定和惊喜的交加。 靳子琦循声转头,便看到刚才撞到自己的女人正一脸激动地看着自己。 那是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人,略显丰盈的身体凹凸有致,白里透红的肌肤,一双小鹿般圆圆的眼睛反射着金色的阳光,还有红唇边那抹笑意。 然而,靳子琦这四年的记忆里并未有这样一个相识的故人。 靳子琦还陷在自己的回忆里时,那个女人已经兴奋地上前抱住了她,就差没有抱起来转几圈,笑声愉悦:“子琦,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靳子琦失忆的事并未外传,以往若是遇到曾经熟知的人,都会有苏凝雪或是尹沥在旁提醒,现在,没了那两人,她真的不知该从何下手。 相较于靳子琦的被动僵硬,那女人早已被欣喜渲染了情绪,抓着靳子琦的手,感叹地自顾自道:“差不多十年了,再见到你都没什么变化!” ——十年?是她十年前认识的人? “还是漂亮得跟仙女似的,跟高中那会儿一样,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女人说了一大堆,却发现靳子琦除了淡笑之外未说一个字。 似乎也察觉了靳子琦的怪异,抬头眯眼打量着靳子琦:“靳子琦,你千万别告诉我,你已经不认识我了?!” 靳子琦扯了扯唇角,还没说什么,肩头便被人从后扶住。 宋其衍站在她身边,冲那个满眼困惑的女人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妻子之前出了场不大不小的车祸,头部受了创伤,有些事记得不是很清楚。” 曾经的靳子琦背负的太多,现在的靳子琦身边有了宋其衍,虽不能无所畏惧,却也不再如这些年来那般前瞻后顾。 那女人听得怔怔的,片刻后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不敢相信地指指靳子琦,又看看宋其衍,“你是说她……” ——失忆了?! 靳子琦不动声色,宋其衍却是含笑地点头,默认了她的猜测。 女人愕然地沉默了会儿,但很快就豁达地一笑:“只要人还在,记忆没了就没了,你就当是重生了一回吧!” 她伸出手递到靳子琦面前:“既然忘记了,那就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胡定敏,你高中坐你前面的同窗。” 不可否认,这位胡定敏是个性格活泼乐观的女生,而且一双眼睛很干净,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坦荡荡的人。 恐怕也是因为这点,宋其衍才默许了她对靳子琦的靠近。 靳子琦握住了那只肉肉的手,也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而胡定敏已经将目光转向了一直搂着靳子琦的宋其衍。 从刚才开始,这个男人就像是守护者一样站在靳子琦身边。 即便是她在和子琦讲话,他那双犀利的眼睛就一直在观察她。 生怕自己把子琦拐走了似的。 长得英俊非凡,又有一副修长挺拔的身材,外加这么爱护子琦。 百分百的好男人典型形象! 靳子琦看她好奇地打量宋其衍,便主动开口介绍:“这是我的丈夫。” “我知道,他刚才说了。”胡定敏笑了起来,松开靳子琦的手,瞟了眼宋其衍,又暧昧地向靳子琦眨了眨眼睛。 然后转向宋其衍:“读书那会儿就久仰大名了,所以——”她大方地伸出手,而没注意到宋其衍眼底闪过的幽光,再想制止已经来不及。 “很高兴认识你,子琦的阿远!” …… 子琦的阿远—— 阿远—— 林荫道下突然寂静,空气仿佛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靳子琦黛眉一拧,看向胡定敏,眼神闪过困惑,但很快就恍悟了。 阿远(yuan),阿衍(yan),发音这么相近,可能是她自己听错了吧。 那身边的宋其衍已经掩过了眼底浮动的情绪,抬手和胡定敏握了握:“能成为你们先闲暇之余的谈资,我很荣幸。” 他微笑着,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 这个时候的宋其衍,跟那个缠靳子琦缠得紧的男人大相径庭。 没有嬉皮笑脸,也没有厚颜无耻,一反常态的风度翩翩。 一如初见时那般如王者的强大气 场。 靳子琦望着沐浴在阳光下的宋其衍,在他转过头和她四目相对时,看清了他眼底的坦然,心跳顿了顿,更加确信是自己听错了。 “琦琦——”靳某某由远及近的欢快喊声在一旁响起。 靳某某从那小女孩身上爬下来,就颠颠地跑到靳子琦身边,扯着她的裤脚,哀哀凄凄地抱怨:“琦琦你去哪儿了?” 看着儿子依赖的样子,靳子琦所有的烦绪都瞬间消散。 然后就瞧见了某某刘海下那小小的一块伤口,拧起了黛眉:“额头怎么啦?” “不小心摔了一跤,不过已经不疼了!”靳某某咧着小粉唇眯着葡萄眼笑。 难得,靳子琦弯腰去抱他时,他却朝着宋其衍张开了两只小手臂,撒娇地嚷道:“粑粑抱!某某要粑粑抱!” 从未喊过宋其衍爸爸的孩子突然喊了,还喊得那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靳子琦吓了一跳,宋其衍却激动地抱起小胖子就狂亲。 好心情地哈哈笑了两声:“乖儿子,再叫两声来听听!” “粑粑!”靳某某将一张小脸贴着宋其衍的脸颊,甜甜糥糯地唤道:“粑粑!” 某某趴在宋其衍肩头,冲着那个小女孩白眼一扒拉,无声地进行挑衅。 小女孩却拉着胡定敏的袖口,哭丧着脸委屈道:“妈妈,某某小朋友的粑粑长得好帅,媛媛也想要——” 童言无忌啊!胡定敏忙捂住女儿的嘴,冲靳子琦尴尬地解释:“小孩子乱说话,子琦你别介意啊!” 靳子琦笑着摇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要怪只能怪宋其衍这只妖孽! 胡定敏松了口气,而不远处忽然响起轿车鸣笛声,众人回头,就看到一辆黑色的雅致在路边停下。 走下来一个男人,四十岁的样子,颇有点其貌不扬,虽然西装革履,但随着他的走近,还是能看到眼角细微的皱纹。 “是我老公来接我们了。”胡定敏说这话时眉里眼间是满满的甜蜜。 相互交换了联系方式,胡定敏便带着女儿跟丈夫走了。 靳子琦望着远去的轿车,有些走神,宋其衍碰了碰她的肩头:“在想什么?” “没有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平平淡淡才是真的幸福。” 靳子琦说着若有所思,一双眼睛依然看着轿车的方向。 宋其衍抱着打瞌睡 的某某,转头盯着靳子琦美好的侧脸,眸色讳莫如深:“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回澳洲的农场去生活。” 曾经的宋其衍回来不过为报仇二字,拿回那些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但而今的他,最想要的不是宋家那偌大的财富,而是身边的这个女人。 还有怀里他们的孩子。 靳子琦闻声偏过脸看他,唇角漾着笑:“等我六十岁的时候,我就跟你去农场男耕女织,度完余生怎么样?” 宋其衍的眸光一深,一手扣住了她的手,低低地应下:“好,等你六十岁,我们就回澳洲定居,只有我们两个人。” ——没有苏珩风,没有尹沥,更没有你记忆深处的那个阿远。 …… 傍晚回到靳家,苏凝雪已经在客厅里等靳子琦。 “这是明晚的商业晚会请柬,你代我去吧。” 递到靳子琦手里的是一张精致的邀请函。 ——是盛兴控股集团董事长孙女的十周岁生日宴会。 “你一个人去要是嫌无聊可以跟阿沥一块儿,他估计也会被你尹叔拽过去。” 苏凝雪正在嘱咐靳子琦,那头的宋其衍却突然抱着睡着的某某插话进来。 “妈,你别担心,不是还有我吗?” 苏凝雪瞧见宋其衍,本还是柔和的脸色顿时阴沉了,瞪了宋其衍一眼:“有你什么事,明晚给我待在家里好好带孩子!” 宋其衍还想狡辩什么,苏凝雪却已转身上楼,连扫都没扫他一眼。 在岳母大人啃了瘪,宋其衍就想到老婆这里寻求慰藉,结果一转脸就看到靳子琦正在打电话:“阿沥,嗯,对……那明会场见吧。” 宋其衍:“……” …… 第二靳子琦下班就直奔礼服订购中心拿苏凝雪准备好的晚礼服。 这里的服务对象就是本城金字塔尖端的那部分人物。 除去三楼的礼服订购中心,二楼是健身房,四楼则是美容会馆。 五楼则是一个大大的露游泳池。 听上去好像跟空中花园一般充满旖旎的神秘色彩。 靳子琦大约花了半小时做了一个全身spa,整个过程浑浑噩噩的。 她并不怎么享受这些传说中的奢华生活。 美容师送进来全 新的内衣,然后用一块大大的浴巾包裹她,语调恭敬:“靳小姐,现在我们该去试礼服了。” 刚跟美容师走出电梯,靳子琦就不由地顿了下身形,步伐也缓慢了。 因为她,毫无征兆,亦是在情理之中,看到了宋其衍。 他坐在长沙发里叠着双腿,修长的指间翻阅着杂志,玻璃杯里绿茶袅袅。 看到她进来,勾起嘴角一笑:“来了啊。” 靳子琦完全不好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许,她早在心里有过期待。 “宋先生,您要的礼服在那里。”走过来一名工作人员。 宋其衍把杂志随手一丢,便放下修长的腿起身,身姿英挺,却未跟着工作人员走,相反的,朝着停在门口的靳子琦走去。 即便每晚都坦诚相见,但像这样裹着浴巾和他面对面,还是有点紧张。 他单手兜 第 64 部分 在裤袋里,倾下颀长的身体,另一手抬起,略微粗粝的手指有意无意地触摸她嫩滑的脸颊,执起她黏在唇上的一缕长发拂至耳后。 偏转过脸,轮廓深邃的五官和她近在咫尺。 靳子琦低垂了眼睫,不敢去看他涡旋般的黑眸,心如明镜—— 他一定是故意的。众目睽睽之下,做出挑逗的动作! 如愿看到她面颊上淡淡的晕红,宋其衍才直起身子,那只手也兜进了裤袋里。 他俯视着她,尔后暖暖地笑,柔和了冷峻的轮廓:“去换衣服吧,稍后我过来接你,我就在隔壁换衣服,有事可以打电话。” 他的笑容是勾在唇角的,一点点,不清晰,但似乎带着愉悦。 说完,便转身兀自走了,工作人员恭敬地为他带路。 靳子琦却还站在原处,听着周围轻轻的、歆羡的声音,恨不能往他的背影上狠狠地踹上两脚。 ——绝对是故意的,故意营造出这样暧昧不明的假象! 深呼吸了口新鲜空气,挥散了暖气带来的晕眩感,进了换衣间。 …… 明晃的水晶灯映照了一个亮丽的世界。 深棕色的麂皮皮鞋悄然无声地踏在地毯上。 宋其衍走到靳子琦换衣间的橱窗前,他自己已经换上了一身礼服。 酒红色的礼服,黑色的西裤,有点不伦不类,却又那么出奇地器宇轩昂。 完美剪裁将他整个身形都修饰得宛若晶亮。 黑色的碎发被刻意地抓乱,却又给人一种不羁的洒脱之意。 他倚在门边,等待一个绝世美丽的女人。 面色淡定,接近于冷静,这是他曾经最普通的表情。 有工作人员偶尔路过,会偷偷看一眼这个英俊的男人,之后窃窃私语。 他身上散发着的强大气场和生人勿近的气息拒绝任何搭讪。 换衣间的门“咔”的一声推开。 宋其衍听到声音抬起头,视线追随着而去—— 靳子琦缓缓地从里面走出来。 紫色的束高腰v字领雪纺长裙,颜色并不靓丽,也不显得格外高调。 及腰的柔顺黑发被挽起,下巴尖尖的,两边腮红红的,似晕染了桃花。 白皙的肤色在暗紫的烘托下,越发散发着 靳子琦骨子里的那股艳丽。 明明优雅得高不可攀,但从内里倾露出的妖娆却令男人心动。 那张古典恬静的脸在璀璨的水晶灯下变得愈加柔、越加静。 宋其衍不知不觉中站直了修长的身姿,望着靳子琦的黑眸内潋滟倾动,薄唇微动,忽然有种冲动,偷了那张邀请函,阻止她去参加晚宴。 这样的靳子琦太容易诱发男人最原始的征服欲。 可是,最后他只是走过去,将一件雪白的斗篷皮草搭在了她的削肩上。 轻轻地,从后面环住了她,下巴贴近她的头发。 他的视线落在镜子上,然后从上到下,唇角扬着温和的笑,眉眼里全是笑。 “你真的很美。”宋其衍静静地看了良久,克制而有礼地称赞。 靳子琦却因为这样不具任何新意的赞美羞涩地笑笑,没有回答。 事实是,这样的靳子琦太过美了,美得令人心生疼痛感。 ——越美越想抓在手心,却又怕到最后从指缝间漏走。 这样患得患失的感觉,你明白吗? 靳子琦看着镜子里拥着自己的男人,忽闪了下美眸。 “你也很英俊。”说出这样的话,对公主来说多少有些窘然。 宋其衍却笑得更加开怀,稍低下颌,在她的发间蜻蜓点水一吻。 靳子琦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有些快。 他们一起看进镜子里去。很美好的画面,跟电影海报一样精致。 宋其衍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 单调简易的提示音,像是喧腾的蜜蜂,打破了这种安静美好的氛围。 他放开了她,接起电话,眼神在她身上稍作停留,便转了身走去角落。 靳子琦偏过头,望着他英挺的背影,温柔地目送。 直到那个背影退出她的视线,靳子琦才转回目光。 她望着镜子里那个含笑的女人,女人问她:“你爱他吧?” 靳子琦的长睫轻动,朱唇微张,爱,她爱宋其衍吗? 再次抬头望着镜子,璀然一笑。 ——应该是爱的吧。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两名工作人员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礼服订购中心的负责人匆匆地应了出来,指挥着两人把礼服挂 起来。 靳子琦无聊之余竟对那箱子里的礼服心生好奇。 慢慢地走过去,便看到工作人员打开了那个箱子,然后拎起了里面的礼服。 ——不,那已经不能叫做礼服,应该说是婚纱。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件黑色的婚纱。 从未见过有新娘在结婚的时候选择用黑色来点缀自己的婚纱。 工作人员在看清婚纱时也忍不住唏嘘议论纷纷,就是在这种好奇之下小心翼翼地将婚纱穿到了模特的身上。 其实婚纱的款式并不算特别的独特新颖,但是腰部以下呈倒三角的亮黑水钻的修饰却让人眼前一亮,本不出众的婚纱瞬间让人移不开眼。 周遭三三两两地发出羡慕的感叹声。 也有前来试婚纱的新人停驻在这件黑婚纱前,然后询问工作人员是否出售这件婚纱,但是工作人员却一脸抱歉地笑着摇头。 准新娘的脸上说过一丝惋惜的表情。 能来这里的都是有权有势的,准新娘立刻拿出一张黑卡:“开个价吧。” “很抱歉先生,这件婚纱真的不能卖,它不是我们的设计师设计的,是我们执行长的好朋友亲自为他未婚妻设计存放在这里的,是非卖品。” 那对新人扼腕遗憾地离场,其他客人听说是非卖品也均失望走开。 靳子琦走近婚纱,近距离地望着它,然后无意间看到了那婚纱上所留的标签,上面手写着一个签名—— richie。 …… 晚上七点半,一辆白色的宾利缓缓地驶向酒店的大门。 宋其衍停下车,开口唤住了正欲下车的靳子琦:“小琦。” “什么?” 她的手还搭在门把上,转过身看他,话刚问出口,宋其衍却已经探身过来,一手覆上她的后脑袋,把她压向自己,就这样吻了下来。 靳子琦有些诧异,因为微微地挣扎了下,却换来更为强硬的压制。 迎面而来的车灯照亮了宾利前面的挡风玻璃。 浮光掠影里,倒映出的是车内一对相拥而吻的男女。 两个人分开的时候,靳子琦的呼吸有些喘,宋其衍的眼底却一片晶亮。 这让靳子琦不自觉地心生不平,抿了抿唇角,他却伸手抚上她的嘴角,低低地笑开:“今晚你是我 的女伴,不准跟别的男人走知道吗?” 难得,宋其衍在靳子琦面前竟然也敢强硬起态度来! 靳子琦轻咳一声,眼睛不自在地移开,径直推开车门下去。 身后是宋其衍低低暖暖的笑声。 …… 在会场入口签到处,一同携手而来的靳子琦和宋其衍便成为了众目焦点。 靳子琦也刚知道,宋其衍是代表宋氏来参加这次生日宴。 当然,她还是会有点自恋地想,因为她来了,他才会毛遂自荐地前来。 宋其衍潇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顺手也把她的名字写了。 “谢谢。”靳子琦礼貌地道谢,在这种场合,还是和他保持点距离好。 宋其衍却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左右看了看。 在周围那些克制而八卦的视线下,他有些无奈地靠前几步,定定地站在她的面前,尔后弯身贴近她的脸庞。 清晰地听到周围发出的抽气声,“呐……” 靳子琦的呼吸也跟着一下子重起来,腰身也不自觉地往后弯。 ——果然,环境还是影响人的。 宋其衍伸手,在她的眼角处摘下一根脱落的睫毛。 在一干惊艳的目光里,他站直,淡笑:“进去吧。” “呃,好。”声音干巴巴的,靳子琦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这么窘迫。 急着转身,高跟鞋一歪,晃悠悠地就要摔下去,急忙地伸手去抓。 一只手臂早已静静地等在那里。 宋其衍挑了挑眉梢,呵呵地笑了几声,把她扶了起来。 却未拿开搁在她腰际的大手,想要借此机会多制造一些关于两个人的绯闻。 等他们两人入场后,身后已经是一片兴味盎然的议论声。 “原来是真的呀,我还以为是传闻呢……” “宋家死而复生的太子爷恋上外甥前未婚妻,够劲爆的豪门新闻……” “真的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不过,宋家太子爷和靳家公主是什么时候好上的呀……” …… 靳子琦跟着宋其衍的并肩入场,让满场宾客的注意力都聚焦起来。 金童玉女,已经无法形容这种震撼感。 因为这两人 的背后代表的分别是宋氏和靳氏两大家族集团。 两个人站在一块儿,给人一种仿佛生就该这般的错觉。 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他们身上。 全场寂静得似乎能听到细针掉落的声音。 唯有轻扬的小提琴乐萦绕在宴会厅的上空。 靳子琦神色淡然地承受着那些打量的眼神,一手挽着宋其衍的手臂。 迟早有一是要公开的,今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很快,宾客们便收敛了自己的好奇,转开眼的同时又开始举着酒杯,和身边的客人谈笑风生,一派高格调的贵族风范。 【017靳子琦,别回头(精) 宋其衍冲身旁那些目光淡淡地回之一笑,随即低头在她的额际印下一吻。 “是该先去跟主人家问候一声还是先吃点东西充饥?” 因为这突兀的一吻,两人再度成为宴会的焦点。 靳子琦面不改色地跟那些诧异的视线点头致意,“还是先问候主人家吧。” “好,那过去吧。”宋其衍咧着嘴角,眼中盛满了笑意。 宋其衍的手臂一弯,靳子琦便把手再次答了上去,然后相携朝主桌走去。 脱掉了斗篷皮草的靳子琦露出里面的紫色晚礼服。 款式简约,剪裁得体,精致的布料,似附着于靳子琦的身体,过长的裙摆随着她的移动,像一层水,行动处波澜起伏,引人曲折了视线。 盘踞着高贵的长发,穿梭在那些克制的目光里,显得妩媚而温婉端庄。 这样一个充斥着东方古典韵味的女人,现在属于另一个优秀出众的男人。 在场的宾客,鲜少有不知道靳子琦和苏珩风前未婚夫妻的关系的。 也因此而开始低声细语。 诧异而兴奋的眼神时而落在靳子琦和宋其衍身上。 彼此间熟稔的宾客则开始兴致盎然地谈论宋家这复杂的豪门史。 盛兴控股集团的袁老已过古稀之年,却看上去依然老当益壮,而袁家的小公主则一身粉色的公主蓬蓬裙,坐在袁老身边,一双眼浓黑骨碌地四处观望。 靳子琦挽着宋其衍上前道贺,把一个红包递过去,微微笑着:“恭喜。” 宋其衍也紧随着从礼服内袋拿出一个经过精巧包装的饰品盒。 递到小公主面前,“前不久回了趟澳洲,顺便就带过来了,也不知道小公主会不会喜欢?” 饰品盒打开,是一枚以欧泊为点缀的羽毛发夹,价值名贵,不言而喻。 小公主跳下椅子,捧着饰品盒爱不释手,不忘跟宋其衍道谢:“谢谢叔叔!” 宋其衍颇有长辈风范地笑笑,暖洋洋地看着小公主:“小公主喜欢就好。” 袁老坐在主位上,看着宋其衍的眼神也越加地赏识,哈哈大笑道:“宋家小子,仔细一看,你可是像极了当年的蓝老爷子啊!” “袁老过赞,其衍怎么能比得过外公一分风采!” 宋其衍谦逊的笑容下,却是难掩身上那股内敛的霸气,袁老自然也看出他的不凡,笑着颔首:“你父亲的眼光是越来越锐利了!” 这句话颇有暗示宋之任有意将宋氏交予宋其衍打理的意思。 老一辈看人的眼神总是又准又毒,这番话怕是明就会传遍本城的圈子。 幸亏宋冉琴此刻不在现场,否则只怕会掀了桌子跳起脚来。 靳子琦望着小公主手里的发夹轻挑下黛眉,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还是未雨绸缪,早就买好了压在箱底,备不时之需? 想到这,靳子琦眼角的目光落在身边男人的脸上。 也许是混血儿的基因,他的眉骨略高,显得双眸深邃,有两道窄而深刻的双眼皮,此刻和袁老交谈微微眯起,着实像一只大灰狼。 宋其衍察觉到她的注视,便侧过脸看她,脸上笑意更浓。 那边袁老已笑着询问:“靳家丫头,今晚怎么不见你挽着尹家老三入场?” 这四年间,在这种场合靳子琦都是和尹沥一同前往。 今换成了宋其衍,自然会出于好奇问一问。 袁老这一问也问出了在场所有宾客的好奇。 很多宾客虽然还拿着酒杯,但耳朵都竖起来往这边听过来。 尤其是宋其衍刚才亲吻靳子琦额头那一幕,更是掀起了一场迷雾般的浪潮。 宋其衍只是抿着嘴角一笑,语气懒洋洋的,却尽显认真:“总得找个机会跟大家公开我们的关系,这些年我一直很感谢阿沥陪伴在子琦身边替我照顾她。” 他的音量控制得恰到好处,虽然不足以传遍全场,却也能让附近的宾客听到。 这就足够了,能坐在主桌附近的客人身份自然是不同凡响。 ——那么,让他们能听得清楚就够了! 宋其衍制造这颗烟雾弹,欲盖弥彰更能挑起所有人的求知欲。 果然,连袁老也险险地止住喝茶的动作,本还愉悦的脸上换上了不解:“这话……靳家丫头,其衍说得可是真的?” 靳子琦只是挽着唇角浅笑,衬得一脸小女儿家的羞态。 也让包括袁老在内的宾客更加笃定了宋其衍刚才那番话所言非虚。 全场有刹那的寂静,为这出其不意发生的一幕! 袁老喝了口茶,脸上已经又换上了笑容:“郎才女貌,当真也是配得很呐!” 靳子琦莞尔而笑,手一直放在宋其衍臂弯:“袁老,这话可是有偏颇了。” “哦,怎么说?”袁老也来了兴致,接问一句。 靳子琦斜眼瞟了眼宋其衍,宋其衍立刻笑着接话:“应该是女才郎貌。” 袁老咳嗽一声,有些被水呛到,家中长子立刻体贴地替父亲抚背。 缓下气来的袁老沉静着一张脸,望着站在跟前默契的宋其衍和靳子琦,片刻过后,便呵呵的笑出来:“这话倒是新奇,不过也没错,呵呵……” 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人 第 65 部分 会站出来试图膈应靳子琦和宋其衍这对璧人。 “靳小姐的福气不浅,先是和宋家的外甥,现在又转身投入宋家未来继承人的怀里,的确让人羡慕得紧啊!” 靳子琦对这个娇娆的声音还算印象深刻。 顺着所有人的视线转头看去,白桑桑正坐在旁边的桌边。 她姿态优雅高贵地啜饮了一口手中的红酒,抬眸冲靳子琦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待靳小姐和宋先生大婚之日,可别忘了桑桑这杯酒。” 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凡是个人却都听出话语里的挑衅讽刺。 但却因为说得隐晦,硬是让人抓不到把柄,却还要憋得一身内伤。 其实在刚入场时,靳子琦就看到了站在一边的白桑桑。 这位白家千金可是一直拿斜眼瞧自己,神态间也尽是冷嘲热讽。 原因无外乎身边这个被她挽住手臂的男人。 现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出言讥诮,也就情有可原了。 靳子琦微微一笑,再无其它反应。 ——所幸她的定力不错,不然,定要被这白小姐激得当场暴走不可。 而周围其他人却也因白桑桑的这句话,看向靳子琦的目光更为诡异八卦。 白桑桑则已经起身朝着主桌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包装精美的生日礼物。 “桑桑刚从澳洲回来,来不及登门拜访袁老,还请袁老见谅。” 白桑桑站定的位置恰巧是宋其衍的另一边。 乍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其衍左拥右抱,羡煞旁人的好福分。 袁老一边不露痕迹地打量着端庄的白桑桑,一边呵呵笑着点头:“不怪不怪,倒是替我向你爷爷问好,已经很久没看他出来走动了!” 白桑桑的笑容控制在六七分,既不给人严肃感也不让人觉得轻佻。 她轻弯下腰,把礼物交到正在玩发夹的小公主手里:“小公主,打开看看吧,桑桑阿姨临时被你白爷爷通知来这里,来不及去准备了,要是不喜欢,桑桑阿姨明带你去重新买好不好?” 柔腻的声线,透着渗透人心的和蔼,给这位白家小姐笼罩了圣母的光环。 靳子琦侧眸一笑,宋其衍已经在她耳畔低声私语:“怎么,吃醋了?” 靳子琦嗔了他一眼,忍不住轻哼一句:“都是你惹出来的事。” 宋其衍闻言一扬眉梢,重新站直身,嘴角却还保持着优雅的微笑。 而那边的白桑桑却还未消停。 她走过来送礼的目的就是打倒靳子琦。 现在还没达目的,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白桑桑送的是一枚胸针,和宋其衍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若今晚是他们俩携手而来,怕是免不了要被夸赞心有灵犀一点通。 事实上,的确有人在这一刻说出了靳子琦心中所想的话。 是邻桌的一个中年男子,靳子琦有些印象,是和白家交好的洪家。 “桑桑侄女,你和宋家的小子可真的是心有灵犀啊,他送发夹,你送胸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事先通了气呢!” 宋其衍笑而不语,一双幽深的黑眸微微弯起,一副晚辈虚心听教的姿态。 而白桑桑已经接话,“洪叔哪里的话,桑桑不过是心急之举,之前还担心小公主若是不喜,我该怎么走下台去呢!” 袁老活了大半辈子,哪会看不出白桑桑对靳子琦的敌意,本不想掺和进这场纠纷里,但此刻听到白桑桑关乎自个儿孙女的言语,只能说上一两句。 “桑桑过谦了,我也觉得这胸针不错,桑桑还是有眼光的!” “袁老说好就是真的好,桑桑本还在犹豫,考虑要不要直接包个红包送给小公主,但想想那样着实太过敷衍,所以冒着被小公主嫌弃的风险还是献丑了。” 靳子琦听着白桑桑三句话不离贬低自己觉得好笑,发现周围那些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再沉默,含糊其辞地点头附和。 “白小姐买的礼物一定是挑贵的,挑好的,小公主又怎么会嫌弃?” 靳子琦会开口认可白桑桑这一点,有些出乎人的意料。 毕竟,还没有谁能做到在情敌面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 甚至连袁老也向靳子琦投来不解的目光,他就是怕靳子琦尴尬才不多话的。 难道还是他自作多情,人家小丫头根本不念他的好? 白桑桑看到靳子琦脸上的浅笑,也加深了自己唇角的笑纹,语气却不怎么谦和:“是啊,家父也一直说桑桑是孩子心性,送人礼物一向要最好,才算不亏待了朋友!” 这说话的艺术—— 还真是多亏了靳家这些年交予自己的定力和忍耐力! 靳子琦抿嘴微笑:“白小姐可是说漏了一点,你选的礼物不止最好,还是最贵的,就像这枚胸针,要不是贵,又怎么能知道好呢?” 靳子琦一个劲地捧高白桑桑,这样的行为着实让现场的宾客诧异。 然而,她身边的宋其衍不过抿着唇笑,不发表任何的言论。 靳子琦说完这句话便看向袁老,恭谦地一笑:“袁老,您觉得呢?” 袁老也被靳子琦弄得云里雾里,但还是赞同地呵呵笑着:“子琦这话倒也不假,不然怎么叫你们这些丫头千金小姐呢!不就是说你们女孩子家家的金贵吗?” 靳子琦瞟了眼白桑桑,不给她插话的空隙,兀自接道:“袁老说得对,这投胎也是门技术活,要是生在穷乡僻壤里,哪还够得着千金二字?” 靳子琦复而望着小公主手里的胸针,意有所指地幽然道:“袁老,这好东西自然都是金贵的,但还得看怎么个养法才能不掉价拿得上台面。” 袁老脸上的笑有些僵,心想这靳家的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啊,这四两拨千斤的几句话又把话题绕回来了! 但戏都已经在开唱了,可不是他这个老人家说停就能停下来的。 况且,这事也是白家那丫头挑起的头,也着实怪不了这靳家的丫头不厚道。 袁老稍一沉忖,还是尽量想要避免僵局的产生:“靳家丫头啊,你这话可不能让你父母听到,这白家是怎么养你的,靳家可也不会亏待了你!” 说着,稍稍停顿,抿了一口茶,接着道:“哈哈,我看你们两个丫头啊,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以后还得同心协力可别学着把船摇翻呐!” 全场的人几乎都能闻出那么点火药味,也知道袁老在尽量缓和这局势。 但却也没有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掺和一脚。 这得罪哪一边都是膈心的事儿! 靳子琦听了袁老的话,却好似没听懂老人家言语间的暗示,兀自笑靥如花,纤手更加挽紧了宋其衍的臂弯。 “袁老,还别说,这船上也是有三六九等的呢!” 袁老一愣,就是连本笑意涟涟的白桑桑也凝滞了笑。 唯有宋其衍还笑得含蓄,抬手轻拍靳子琦的手背,好似在跟她说:你给别人家留点情面吧,不然狗急了也是要跳墙的。 靳子琦却没有就此结束的意思,笑得愈发愉悦:“并不是上了 这船就能高贵起来,这船上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袁老。” 这人有时候憋屈憋得久了,难免会突然爆发一下。 白桑桑因为靳子琦比自己更加隐晦的嘲讽而脸色乍变,还握着礼物盒的手有些颤动,隐隐地吸了几口气想要平复情绪。 而这边的靳子琦已经向袁老稍稍弯腰:“生日宴快开始后,我们就不在这里挡着大家给小公主送礼物了。” 说完得到袁老的首肯,靳子琦便在宋其衍耳边亲昵地说了句话,两人相视一笑后便相携朝着某个偏静的角落走去。 之后再也没有谁敢出来挑衅靳家小姐的威严。 连白桑桑那样左右逢迎的女人都被斗残了,更别提她们这些小虾米了! …… 宾客们陆陆续续的到场,宴会的气氛也越加地欢快轻松。 宋其衍后来被袁老叫去跟其他几位商界的前辈聊。 靳子琦没有同去,而是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拿着香槟当观众。 不经意瞟到了白桑桑,刚才并未仔细观察,现在才看清她又穿了一身红裙。 只是不再是深v领,改成了裹胸露肩的长裙,但依然若隐若现了好看的胸线。 明光的灯光下,窈窕火辣的身材也是一展无遗。 站在宴会中,白桑桑的确是道令男人移不开眼的风景线。 靳子琦不得不承认,白桑桑是个非常有魅力的女人。 即便刚才被她那么奚落了一番,现在身边依然不乏大献殷勤之辈。 撇开那迷人的美貌和傲人的身材,白家的财势也给她的身价打了一百分。 白桑桑会看上宋其衍,靳子琦其实觉得合乎情理,自己不是也被蛊惑了吗? 穿过人群就看到和袁老站在一块的宋其衍,他修长的手指间拿着酒杯,神态优雅自若,正和几位老者低声细语,偶尔发出克制的轻笑声。 宋其衍似乎感应到了她的视线一般,突然转过头来,两人的视线在人群中交缠在一起,靳子琦的脸颊不由地一烫。 不论过了多久,只要对上他那双眼睛,她总是克制不住地脸红。 宋其衍嘴角勾起笑容,便重新转回了头,和身旁的老者轻声谈笑。 靳子琦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头垂眸,抿了口香槟,美眸中也浮现出会心的笑。 然后,听到了 旁边聚拢的几位女宾客对白桑桑的议论声—— “早知道白桑桑会穿红色的礼服,我就不穿了,真的是打击人的自信心!” “是啊,像她这样的女人,无时无刻不在吸引了男人的目光。” 女宾语气虽然羡慕却也不乏嫉妒,而作为被讨论的女主角,白桑桑依然举止高雅地和围绕在身边的一干男人谈笑自若。 “刚才我可是看出来了,她今呀,是冲着宋家那位太子爷来的,可惜,太子爷身边多了个靳家公主,我看她都快炸毛了!” “呵呵,白家的女儿又怎么样,还不是排在宋家之后,大家记住的永远只有第一,也难怪她想方设法地要接近宋家太子爷了。” 说这话的女宾和白桑桑差不多年纪,一脸的鄙夷。 身边的女宾都捂着嘴笑笑,有性子直爽的直接拉过她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啊?这白家小姐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高不可攀!” 那女宾却嗤笑一声,摇晃着酒杯:“我嫉妒她?怎么可能,我就算再怎么迫不及待,也不会脱光了爬上男人的床,难道你们没听说吗?” 其他女宾一脸诧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看向那女宾。 甚至连坐在边上的靳子琦都被她的话引发了好奇心。 “我昨去沙龙做spa,躺在我隔壁的不就是宋家那位大小姐,她还在跟那位美容师炫耀说,假以时日,她那儿子就会成为白家的女婿!” “不是吧?那位苏少爷不是跟娱乐圈的乔念昭打得火热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宋大小姐原话是,桑桑都和我家阿风同床共枕过了,指不定现在就已经怀上了,不嫁给阿风还想嫁给谁?” 那些女宾皆是一脸不敢置信,然后纷纷瞅向白桑桑,又是掀起一阵话潮。 “都跟人家外甥勾搭上了,刚才怎么还找靳家小姐麻烦,难道是想两手一把抓,把人家舅甥都搞到自己床上?” “人家那叫驭男有术,你们学得来吗?换了我,白教我我也嫌恶心,谁知道她在澳洲跟多少老外瞎搞过,堕过几次胎了……” 也许是纯粹的嫉妒心作怪,耳边的那些话越来越难听,有些甚至不堪入耳。 而已然成为话题女王的白桑桑正如鱼得水在男人中左右逢源,恰到好处地露出微笑,显得得体大方,而那些男人,就差没跪倒在她的红裙之下。 这样的场景更给了这些女宾诟病她的机会。 靳子琦黛眉一蹙,不想再听下去,放下酒杯起身想要重新找个安静的地方。 她并不觉得白桑桑有多可怜,这些也可以说是她自作自受。 在她决定配合宋之任演那么一出戏时就该想到后果。 或者,她也的确想过,但应该怎么也没想到话题的男主角会变成苏珩风。 本来,宋之任的计划应该是让宋其衍污了白桑桑的清白。 然后被逼无奈之下,只能选择迎娶白桑桑进门。 只是宋冉琴的临门一脚,彻底打乱了原本的计划。 宋之任和白展鸣想把事不了了之,但有一个宋冉琴在,结局便是难料的。 如果她没记错,宋冉琴是巴不得让苏珩风娶白桑桑当儿媳妇。 这也就有了昨白展鸣出现在宋氏,乔念昭和苏珩风回靳家的一幕。 当初乔念昭费尽心机把苏珩风把她手里抢走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今这样的遭遇? ——也许,这就是俗话说的,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 “你怎么来这么早?”沙哑懒散的男声在身后突然响起。 靳子琦一回头就看到惺忪地眯着眼的尹沥。 他低垂着头,时不时打个哈欠,一副被人从床上挖起来、没睡饱的样子。 她都奇怪这副德行的他是怎么开车过来的? 当然也不排除是他们家好心的司机送过来的。 尹沥努力睁了睁自己的眼皮,却以失败告终,靠在靳子琦旁边的柱子上,随手拿过侍者端盘里的饮料猛灌一杯后又开始打瞌睡。 “要是我今真跟你一起来,你倒是给我长脸了。” 尹沥连眼都懒得抬一下,浑身无骨地瘫坐在靳子琦搬过来的椅子上面。 身上的黑西装扣子都没扣好,白色衬衣的领子也敞开着,往那里仰着头一坐,露出喉结和锁骨还有白皙的胸膛,顿时化身为性感萎靡的软泥。 “你这不是没跟我一起来吗?要不是为你调制那什老子酒,我会通宵达旦不睡觉,好不容易睡着了还被老头子吵醒来参加什老子的生日宴!” 听着他没好气的抱怨,靳子琦自知理亏,也不责备了,拿了杯开水给他。 “清醒一下吧,毕竟是有头有 脸的人物,不能失礼了。” 尹沥无奈地叹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红肿的眼睛,撑起眼皮,却没伸手接水杯,颇具无赖气质地哼道:“你喂我喝吧,我没力气了。” 靳子琦扫了圈周围那些看过来的视线,就把水杯搁到桌上。 “有了老公没有竹马,女人果然是无情的动物!” 尹沥感慨地摇着头,自己端起水杯就一口气喝下去,因为喝得太急,剧烈地咳嗽起来,靳子琦眉头一皱,只好拿了纸巾替他擦拭领口。 一边轻描淡写地责备着:“就不能喝得慢点吗?” 尹沥红着一 第 66 部分 双狭长的凤眼怒瞪了她一眼,却并没有什么杀伤人。 相反的,看在靳子琦眼里,本能地联想到了红楼梦里那位喜欢葬花的妹妹。 ——果然也是妖孽一枚! 喝完水尹沥才一扫刚才的颓废样,开始恢复正常人的模样。 除了一双眼睛还是跟兔子一样红红的。 “你家那口子呢?”话说得通俗易懂,哪里有半分贵族样子? 靳子琦也懒得跟他计较,指指不远处的宋其衍,“在跟袁老他们聊。” 尹沥轻哼一声,“他倒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嗯。”靳子琦点头,眼睛却是看着宋其衍的身影:“我能保护自己。” 他却不认同地摆摆手指:“但凡男人都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这么说,你不信可以试试看,保管他跟你吹胡子瞪眼外加一个甩门。” 靳子琦横了他一眼,带着笑:“有你说得这么玄吗?” 说完,就端起桌边的一杯鸡尾酒起身要走。 “坐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了?” “喝那么多烈酒对身体不好,我可不想等会儿背个酒鬼回家。” 尹沥的目光落在靳子琦手里的鸡尾酒上,眼底闪过了然。 海风,这款鸡尾酒酒精度数很低,并且带给人清醒的感觉。 她是要把这杯酒拿去给宋其衍? 尹沥盯着她研究了一会儿,见靳子琦面有不悦才拍着脑门感慨:“还没正式过门呢,就体贴成这样子,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关心我?” 靳子琦翻了一个白眼,见那边又有人和宋其衍打招呼,便也不急着过去,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关心宋其衍。 只是下意识地,就这么做了,也许,她真的也在期待爱情吧? 有那么一个人需要你去关心照顾,想想就觉得很温馨美满。 “我说你们俩到底什么时候把婚事办了?总不能拖到你们的外甥后面吧?” ——你们的外甥,他倒是硬生生地要把苏珩风压低一个辈分。 靳子琦收敛起自己的心绪,摇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婚姻大事还是要问过父母的,看他们安排就是了。” 尹沥却眯了眯眼,凑近她:“我说,你确定自己是你家那头子的种?” 他着实对这个问题感到好 奇,性格上真的不太像啊! 靳子琦失笑地挑了挑眉:“我也怀疑,不过我母亲一向都是循规蹈矩的千金小姐,你要真好奇,可以去问问我母亲。” 尹沥连忙举双手认错:“我没有对雪姨不敬的意思,这话你别告诉雪姨,不然回头,她非得一年半载不理我不可!” 靳子琦扫了他一眼,好整以暇:“这话你自己跟她说去。” 尹沥撇撇嘴,白了她一眼:“没情趣,宋其衍什么眼神,看上你?” “行了,说点别的吧。”靳子琦不想再跟他扯下去,自认为不是他对手。 尹沥环顾了一遍晚宴宾客,颇有些失落地转向她:“你家外甥没来啊!” 靳子琦笑扫了他一眼:“他来做什么?跟白家小姐演双簧?” 估计苏珩风想来,知道白桑桑要到场,乔念昭都会拉着他不让出门。 “不过听说了一些流言,想找他证实一下。”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 尹沥诡异地勾起嘴角:“他那狗血滋生的人生,我找找乐子都不行啊?” ——这人,嘴巴里说出的就没几句好话! 看到靳子琦斜眼看着自己,尹沥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别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你家那口子看到又要乱吃醋了。” 说完,顿了顿,神秘兮兮地问道:“冒昧问一句,你们到什么地步啦?” “什么?”靳子琦皱眉警惕地看着他。 “我说,你们好到什么地步啦?” 靳子琦脸色涌上红潮,在他还要吐出狗牙来之前,忽地抬手,动作迅即,来无影去无踪,一块饼干已经塞进了尹沥嘴里。 尹沥被干干的饼干噎得一拧俊眉,但很快地挑眉笑笑,一副痞子模样,顺势把饼干嚼碎了咽下,意犹未尽地问道:“哪来的饼干,味道不错,刚好填肚子。” 靳子琦脸上露出一个浅显的笑容,“哦,刚才来之前,宋其衍饿了从家里拿的,吃了一半要开车就让我先藏着。” 尹沥嘴角猛抽,脸色也瞬间千变万化,捂着嘴背过身想把饼干抠出来。 靳子琦一挑黛眉,举着酒杯喝了口香槟,暗道:活该! …… 宋其衍从尹沥走进会场就注意到了。 尤其在尹沥走去靳子琦的身边,一双眼更是无法再挪 开。 看到角落里的那两人,旁若无人地亲密交谈,还端水送茶替他擦衣服。 最后,竟然还给喂饼干! 宋其衍握着酒杯的手狠狠地收紧,一种叫做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烧。 到底是谁在这种场合把饼干这种没格调的东西摆在那里?是谁?! 本还在和宋其衍聊的几位长者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 不止一双眼睛不知道瞟到哪里去了,连身上都散发着森冷的寒气。 就算不想跟他们这群老家伙聊,也不必表现得这么激愤吧? 倒是袁老顺着宋其衍的目光转头,就看到正站在那里的靳子琦,慢慢地啜饮杯中的香槟,而她的身边站着的可不是尹家的小子?! 袁老拍拍身边不解的世交,哈哈笑了两声:“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打扰他们年轻人交流了,走,我们去休息室好好聚聚。” 一直密切关注着角落里那两人的某人立刻转过头来,换上一脸谦逊的笑,送别了几位长者一回身,脸上哪还有笑意。 将手里的酒杯往侍者端盘上一放,毫不理会走上前跟自己打招呼的男子,脸色一甩,直直地朝着角落里的靳子琦走去。 “这种饼干网上很多的,改我把地址发给你吧。” 角落处,靳子琦正好心地一再提醒尹沥吞了宋其衍吃剩的饼干。 忽然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一转身,就看到宋其衍一声不吭地站在自己身后。 冷不防地一个大活人映入眼帘,靳子琦有些被吓到,手里的香槟一晃。 即便是化着淡妆的脸也有霎那的苍白。 “怎么不出声?”靳子琦一手按在激烈跳动的心脏位置,抱怨了一句:“下次不要再这样子了,会吓到人的。” 宋其衍却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眼睛扫向还是一脸菜色的尹沥,“你不为我们正式介绍一下吗?小琦。” “呃……”靳子琦一拧眉,但还是这么做了,“这位是……” “她的竹马……”尹沥一改难看的脸色,笑容可掬地对宋其衍伸出手去,“之一,很高兴认识你,宋其衍先生。” 宋其衍的嘴角也弯出一个大方的笑:“谢谢你以前对子琦的照顾。” 握住了他的手。 “不必客气,这些年也蛮甜蜜的。”尹沥似笑非笑地回答。 “那我更要好好谢谢你了,给我的妻子如此难忘的童年回忆。” “好说好说。” 靳子琦看着两人紧握在一起不撒开的手,知道他们正在暗暗较劲。 两个人脸上都带着假笑,说话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的心里不免觉得好笑,男人就是这样,在雄性面前总是战斗力十足。 不知道最后谁胜谁负,反正是尹沥先松了手。 他撇撇嘴角,拿起一杯酒无所谓地扬扬,看向靳子琦:“真不知道你是嫁了个老公还是新养了个巨婴?”说完转身就离开。 宋其衍却往前一步,堵住靳子琦转身的方向,不依不饶地追问:“你怎么喂他吃饼干?你们之间经常这样子吗?你怎么不喂我吃饼干?” 靳子琦被他一连几个问题问得有些烦,索性转过脸看着他直接说开:“我拿你吃剩的饼干堵他那张嘴,你要是喜欢的话,改我让他把吃剩的饼干邮给我,晚上我再喂你吃要不要?” 宋其衍的脸色变了变,满眼的嫌弃,手也很快地从她腰际撤下来。 接着转身立刻离开,迎上别的谈话者,并很快加入了他们。 靳子琦无奈地叹息,真被尹沥那张贱嘴说着了,她养了一个巨型婴儿! “这位美丽的小姐,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伴随着耳边响起的那道温润的男声,全场的水晶灯倏然熄灭,五彩的舞台灯光开始转动着照亮宴会厅中央。 靳子琦回过神,便看到站在自己跟前穿着黑色西装的俊秀男子,正是昨幼稚园里跟她搭话后来被宋其衍一再算计的袁戈。 袁戈?姓袁?难道是…… 靳子琦垂头浅浅地笑了笑。 袁戈发觉了她的笑,似乎也明白了她的明白,眼底盈上笑意:“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前几刚回国不太了解本城圈子,今是我大侄女的生日,父亲让我来跳第一支舞开场,小姐,能不能赏个脸?” 说着,一只骨节分明、还算白皙的大手就摊到了靳子琦的面前。 一双看似深情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和宋其衍的关系吗? 靳子琦眉头一蹙,下意识地就想要开口拒绝,才动了动唇瓣,身后便响起宋其衍冷森肃然的声音:“不好意思,她今晚是我的女伴。” 跟人聊的宋其衍不知何 时又转了回来,冷眼看着袁戈伸出的那只手。 而袁戈在看到靳子琦身后的宋其衍时扯了扯嘴角,手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后背,那里还贴着伤膏,这家伙下手够重的。 宋其衍不再给袁戈说动靳子琦的机会,兀自牵起靳子琦的手,只是还没来得及提步走开,全场的水晶灯又被倏然开启。 靳子琦站立的方向背对着宴厅大门口,而宋其衍却是面对着,几乎第一眼,他就看到了门口处突然出现的那道颀长的白色身影。 秦远穿着一身意大利手工剪裁的白色西装,领口的扣子敞开,随性却雅致,他的身材修长,灯光在眸底撒下点点星光,一抹似笑非笑的温柔萦绕在唇角。 宋其衍的眉头一皱,看到袁老朝着秦远走去,和他微笑地寒暄,然后,袁老的目光轻轻地转向这边,连带着他的目光也一并转了过来。 靳子琦诧异于宋其衍凝重的脸色,看他一直盯着门口,刚想回头看去,宋其衍却蓦地俯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 靳子琦的眸色一闪,怔怔地忘了反应,宋其衍拧着眉宇,离开她的嘴唇,略略错开脸,在她的耳边低声轻喃:“靳子琦,别回头。” 【018两千万,摘下你的面具! 靳子琦微微地怔愣,却是听话地真没回过头去看。 她抬起的手轻碰他的胳臂,错愕地问:“怎么啦?” 宋其衍却煞有其事地勾起嘴角笑笑,摩挲着她颊边遗落的一缕碎发。 他笑得像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我想跟你跳舞,靳子琦。” 宴厅内的灯光再次逐一熄灭,唯有浪漫的音乐响起来。 靳子琦的眼神一忽闪,抿着唇角,将手放进了宋其衍的掌心。 宋其衍紧紧地握住她的纤手,视线越过靳子琦,看向门口的秦远。 两个人遥遥相隔地颔首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在秦远把目光投向他跟前的靳子琦时,宋其衍就拉起靳子琦的手步入了舞池。 变幻莫测的五彩灯光也暂时让靳子琦的脸隐于阴暗之下。 “秦总今晚能来,对我这个老头子来说,惊大于喜啊!” 宴厅门口,袁老望着身边的秦远笑得合不拢嘴,以秦远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能来参加他孙女的生日宴,已经是莫大的面子了! 秦远微翘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袁老严重了。” 说完这句寒暄,秦远便又将目光投向舞池里。 当寻找到那抹被宋其衍搂在怀中的紫色纤影时,他的眼睛微微地眯起。 视线凝固在这对相拥而舞的男女身上,再也挪动不开。 从他一脚踏进宴厅就注意到了这个穿着紫色晚礼裙的背影。 就像是视觉神经受到了重力的牵引,不受控制地便追逐了她的踪迹。 那纤窕的身姿,长发娉婷的模样,正如前日在宋氏大楼的电梯中惊鸿一瞥的背影,莫名地熟悉感侵袭了他的大脑。 而站在她面前的宋其衍更是彻底激发了他心底的疑惑。 难道她就是宋其衍的未婚妻? 想要上前借着打招呼的名义看清她的脸,却被迎面而来的袁老拦住。 寒暄问候间眼睛却遗落在了那道紫影身上。 “那是宋家的小子,你们还没打过照面吧?”袁老的声音在旁再次响起。 秦远略略收回了视线,“不,我们算是旧相识了,大学时候的同学。” 袁老一脸恍然大悟,呵呵笑道:“还是你们年轻人的交际圈广啊,可不像我们这些老头整呆在家里喂喂鸟养养鱼打发时间。” 秦远回之一笑,侧目便瞧见宋其衍已经拉着那道紫影步入舞池。 舞池中男女影影绰绰,却是怎么也望不见了那个女人的样子。 宴厅中央,各色晚礼裙就像是争奇斗艳的彩蝶,翩翩起舞。 秦远手里拿着一杯香槟,目光专注地追随着那道随时可能淹没的紫影。 一脸的若有所思,仿佛一座深陷入回忆中不可自拔的挺拔雕塑。 她纤长骨感的身躯就像是一架上古的古筝,仿佛任何一个部位都可以流淌出一段山水,宁静,优雅,恬然,却带着一种视觉暴力。 秦远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看着那紫色的裙裾和火红的地毯形影成一种无法言语的原始生机和诱惑。 他的眼睛稍稍偏开,看到的是挽着她腰肢的宋其衍—— 此刻,他就是那个抚琴的人。 她的身体在宋其衍的手中,成了一朵绽放的紫罗兰花。 奔放而高贵,然而他看着看着便生出了她仿若要消逝般的哀伤,握着酒杯柄的手一顿,晃动了里面金黄色的液体。 这种感觉太过熟悉的疼痛,一如埋藏在记忆深 处那般,却又透着陌生。 ——十年,过去了十年,时间果然是样好东西,足以治愈人最痛的伤口。 秦远自嘲地弯起嘴角,将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任由冰凉的液体灼烧着自己的咽喉,流入自己的血液,渗透了骨髓。 …… 靳子琦被宋其衍一个趔趄就拖进了舞池。 此刻,他正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另一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腰际。 旋转的霓光灯下,他低头俯视着她的眼神异常的温柔,却又带着置气的霸道。 随着舞曲的节奏变化,他一手握住她轻盈的腰,做了第一个旋转。 彼此的身线若有似无地轻贴,靳子琦仰头望着他平静的双眸:“你有心事?” “没有,只是觉得生日宴有些无聊。” 第 67 部分 宋其衍轻微地挑眉淡笑。 他们的步伐出奇的和谐,仿佛之前便已经练习过无数次。 你退我进,一个侧步,一个转身,西装下摆似要随着裙裾翩翩而动。 “小琦……”他的一声轻唤淹没在交响舞曲里,她却像是听到了抬起头。 宋其衍轻轻地把她拉近,贴上自己的胸膛,放缓了舞步,似乎在向所有人宣布他完全拥有了怀里这个女人的占有权。 “什么?”她低喃一句,眼神透着淡淡的好奇望着他。 宋其衍低下头,幽深地凝视着她,沉默却忽然降临在彼此间。 只是他们的舞步却依然和谐,像是一首默叹的诗,和着谁都不知道的节奏。 在音乐快结束的时候,宋其衍却蓦地停下了脚步,靳子琦趔趄地往前,一脚踩到了他的鞋子上,而因此羞愧地脸红。 “对不起……”靳子琦借着昏暗的灯光低头,“你没事吧?” 靳子琦看宋其衍没有声响,以为踩伤了,脸上有些担忧:“我们先下去吧。” 顾不上舞曲还未结束,就想拉着他下去,宋其衍却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 “小琦,如果有人迫不得已欺骗了你,你会怎么对待他?” 宋其衍的声音在舞曲里并不清晰,但靳子琦还是听了个大概。 她回头望着在舞池里俊脸忽明忽暗的宋其衍,有些揣摩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眼角掠过擦肩而过的舞者,“还是先下去再说吧,站在这里妨碍别人跳舞。” 靳子琦还没走出一步,宋其衍便强势地把她拉了回来:“先回答我。” 他的语调莫名地认真,就连握在她肩头的力道也有些大。 靳子琦蹙了下黛眉,有些不解地回视着她,知道她不给出答案他是不会罢休的,便轻叹了一声,悠悠然地回道:“能怎么处置,不就这样吗?” ——言外之意,不计较,就此不了了之? 宋其衍心怀侥幸地松了口气。 ——如果现在跟她说实话,应该也不会怎么样…… 只是,他刚酝酿好自己打算坦白的情绪,靳子琦却又补充了一句。 “没有人会喜欢被人骗,我也一样,不管是迫不得已还是故意为之,在我看来,都不过是为自己欺骗别人找的借口,任何事沾上谎言两字就不纯粹了。” “那要是被你发现了会怎么样?” 宋其衍的追问有些急切,靳子琦却未立刻回答,而是拧紧黛眉打量他。 “宋其衍,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还为此撒了谎?” 靳子琦不是小白女,在商场打拼这么多年,那么点眼色还是有的。 望着靳子琦微眯着美眸狐疑的样子,宋其衍的心头一紧,面上却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就是想知道你饿不饿,要不要去厨房弄点吃的。” 靳子琦皱着眉看了下周围的舞者:“这跟你刚才问我的有关系吗?” ——为什么一定要站在舞池的中间讨论? “我说有就有!”蛮不讲理地扯过她的手臂,拉入自己的怀里,“我还想要跳。” 音乐重新响起来,是一步之遥。 靳子琦看着仿佛受了气的宋其衍,无可奈何地跟着他回舞池。 忽然想起刚才他的问题,又结合他此刻的表情,靳子琦心里隐隐有了数,她轻挑黛眉,在她旋过一个圈回到他怀里时,仰起了脸。 “要是有人骗了我,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淡淡的,严肃的语气。 然后明显感觉到脚下舞步的一个凌乱。 看来还真的有事瞒着她,难道在外面包养了个二十出头的小情人? 看着舞池闪烁的灯光中宋其衍变得阴沉的眼神,她却抑制不住地微笑起来。 稍稍贴近他的耳朵,红唇微启,吐气如兰:“我会让他跪键盘!” 感受到宋其衍的身体轻轻一震,靳子琦就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弯起唇角。 此刻的她轻趴在宋其衍的怀中,唯有一双眼露在外面。 目光不经意地瞟向别处。 错过宋其衍的肩头,越过人群,却蓦地望进一双深褐色的瞳眸中。 感觉就像顽皮的小孩使坏被大人当场捉住,靳子琦的神色一怔,但随即便堪堪地转开了眼,随着舞步的旋转,将那双瞳眸甩在了脑后。 秦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舞池的边缘,一双眼带着迫人的视线直接穿过舞池里其他舞者射向宋其衍怀里的女人。 插在裤袋里的手缓缓地收紧,在四目相对的瞬间,拳头逐渐变得僵硬起来。 宋其衍转身就看到了站在观舞人群最边缘的秦远,自然也发现秦远的目光所落之处,正是自己的 怀里。 ——他难道已经看出了点什么吗? 黑眸微眯,心中多了几分较量,握着靳子琦腰际的手愈发收紧。 垂眸望着自己怀里的脑袋,心却隐隐地多了几分苦涩的异感,何时他也变得这么胆怯了,竟然要小心翼翼地躲着那个人? 不折手段地想要阻止他们见面,就是为了防止那个人唤醒她沉睡的记忆。 他是小人,无耻地冒充了她记忆里的那个人,那又怎么样? 既然秦远已经不能站在她身边,那么由他守着她又有什么错? 宋其衍抬手将她的头扣进自己的怀里,自己也低头埋首在她馨香的发间。 ——我会告诉你所有的真相,但不是现在,靳子琦,不是当着秦远的面。既然已经忘记了,那就彻底地把他丢出你的世界。 “是不是不舒服?”靳子琦在他怀里稍仰起脸,关切地询问。 自从她拒绝袁戈后,宋其衍就一直怪怪的,着实令人不安起来。 宋其衍却微微眯了眼,在她的发间辗转了脸,有些醉醺醺的模样,低沉的嗓音透着醉意:“刚酒喝多了,好像有点醉了。” 靳子琦看他真的不舒服,便顺着他的话茬接道:“那就去那边休息一下。” 说着就稍稍退开宋其衍的怀抱,拉着她就要往秦远所站的方向走去。 宋其衍发现那边白影,忙不迭地扯住靳子琦,“其实我没有喝醉。” 那只大手搭在她手腕传来灼灼的温度,在她还没开口之际,便走到她的面前,倾身在她眼睫上落下一吻,犹如蝴蝶掠过花蕊。 “我只是想跟你跳舞。”暗哑的嗓音流露着难掩的深情。 靳子琦回望着他潋滟泛动的黑眸,思索着他话语里的真实性,半晌,才弯了唇角,伸手,主动环住他的腰将脸倚靠在他的肩头。 他们在舞池里轻轻摇摆,和周围的舞者无异。 宋其衍的眼睛一直关注着秦远那边的动静。 然后看到有女宾主动向秦远邀舞,而秦远却出乎意料地接受了邀请。 他嘴角噙着淡笑带着女伴入舞池,舞步转动间,并无异样,似还能从他微动的唇瓣看出他正**伴聊。 但是,宋其衍却能依稀感觉到,秦远的目光依旧若有似无地转向他们这边。 落在靳子琦的身上。 秦远看似温润无害,实则就像是一只蛰伏的雄狮,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他若真的那般温文儒雅,又怎么能在尔虞我诈的商场有一席立足之地? 宋其衍的眼神幽暗,他一点都不质疑,一曲结束,秦远就要直接过来。 一旦确定了目标,就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去达成。 这一点,秦远和他的确很像,也许留着同种血液的亲手足也不过如此。 所以,秦远看到靳子琦的庐山真面目,怕是早晚的事。 “其衍,可以跟你交换一下舞伴吗?” 背后突然响起的温润的声音让本靠在宋其衍怀里的靳子琦忍不住转头。 只是,宋其衍的一只手却按住了她的后脑袋,阻止了她的回头。 但她依然能察觉到身后有人在靠近,眼角低低地瞟去,甚至能看到一双浅棕色的皮鞋,还有白色的西装裤腿。 宋其衍搭在她腰肢上的手紧了紧,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内子比较害羞,不习惯跟陌生人跳舞,真是不好意思。” 她很害羞吗? 靳子琦微抬眼入目的是宋其衍坚毅的下颌曲线,然后耳边听到了那道温和含笑的声音:“无妨,只是跳舞而已,其衍你太认真了。” 身后那人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靳子琦黛眉一蹙,刚想开口,身侧又响起了另一道熟悉的懒散男声,是尹沥。 “你们都玩交换女伴的话,怎么能少了我一个?” 靳子琦靠在宋其衍怀里都能看见尹沥皮笑肉不笑地靠近这里,而他的手里则牵了一个长相甜美、满脸羞涩的女宾。 这样几个优秀的男人聚在一起,没有女宾会反对交换舞伴。 宋其衍的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淡淡的,“既然这样,那就麻烦多关照内子了。” 几乎话音刚落,宋其衍扶着靳子琦身体的手就一松,在她明白过来之前,只觉得身体一个旋转,裙裾扬,而她整个人已经投入了另一个清新的怀里。 “小心点,要是摔伤了我可赔不起。”轻佻的语调让靳子琦抬眸。 竟然是尹沥,并不是刚才站在她背后的陌生男子。 “看到我很失望?”尹沥眉梢一挑,嘴角的笑容不减。 靳子琦摇摇头,稍偏转过头就看到宋其衍接住了换过去的女伴,眼角的余光却瞟到了那个穿白西 装的男人的侧脸。 只是还来不及去仔细看,宋其衍的身形一晃,便占据了她整个视野。 也成功挡住了她视线所及的范围。 对那个男人的印象,靳子琦只记得他连脑后发梢都精心地修剪过。 应该是个凡事都追求完美的商界精英男。 “小琦,你知道生日宴下一个环节是什么吗?”尹沥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在他开口的时候,靳子琦发觉尹沥正在把自己往宴厅大门的方向带。 她不知道尹沥为什么会这么问,就算有游戏环节,她素来也只是当观众,而不会参与到其中,所以来之前并未关心过。 尹沥看着她略略迷惘的表情,嘴角噙着的笑意更浓,抬眼扫了眼舞池里的其他人,附耳过来一字一顿地告知:“,黑,请,闭,眼!” 靳子琦听到他的话时,眼底闪过不明的芒光,而舞曲已经将近尾声。 当所有人开始陆陆续续退下舞池时,尹沥却轻轻放开她的腰身,拽起她的手腕就开始迅即地穿梭在人群中。 “阿沥……”靳子琦错愕多过不安,她回头看向宋其衍的位置。 宋其衍之前是默许了尹沥这样的行为吗? 然而,混乱的人群遮挡了她的视线,找不到那抹熟悉的挺拔身影。 靳子琦被尹沥拉着快速跑向门口,周围响起女宾惊讶的呼叫声。 眼角不经意地扫过,便看到那道白影匆匆和身边的女伴说了什么后,撇下女伴就朝着他们的方向追过来。 只是还没追上几步,另一道酒红的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她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宋其衍,他一只手正按在那个男人的肩上。 靳子琦被紊乱的思绪填充了大脑,她不明白这些男人为何要这样子? 突然,“啪”的一声,整个宴厅除了主台全部陷入了黑暗。 …… 那边,秦远在看到尹沥拉起靳子琦的手时,就停止了舞步,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道紫色的身影。 发现尹沥扯着那抹紫影二话不说就抛开,秦远就跟女伴说了声抱歉,脚下一动,下意识地就朝着那个紫色的身影追过去。 心中的某种念头越来越强烈,蛊惑着他去转过那道紫影的身体。 只是,刚迈出双脚,就看到了 不知何时已经到他跟前的宋其衍。 他竟然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 宋其衍的手搭在他的肩头,力道过大,正怆冷地看着他。 秦远缓下疾行的步伐,静寂地迎接宋其衍的目光。 他们在彼此眼中看到的是深不见底的幽深。 然后,全场的灯光骤灭,伸手不见五指地黑色弥漫了宴厅。 …… “阿沥,你要带我去哪里?外套和宋其衍都还在里面!” 宴厅的大门被尹沥豁然推开,强烈的光线刺得靳子琦眯起了美眸。 皓腕上的力度依然存在,脚下的步速却未因此而慢下来。 靳子琦迟疑了下,还是努力阻止尹沥再拉着自己往前走,“阿沥!” 尹沥见靳子琦不配合,扭转过头看着她神情里的困惑,绷了绷唇线,“说来话长,回去后再跟你说,宋其衍过会儿就来了。” 说完,不给靳子琦否决的机会,急匆匆地拉着她就要走人。 却听到他们身后的宴厅大门口,一道略显急促的男音好似穿越了无数光年遥遥传来,“站住!”带着竭尽全力的嘶哑。 靳子琦蓦地抬头望着前方的旋转门,几乎在听到那两个字时便停滞了脚步。 寂静的大堂,她似乎能清晰地听到身后男人的喘息声。 似乎是历尽艰辛、冲破重重阻碍才来到了她的背后。 靳子琦站在那里,却忘记了怎么回身,她发现心口竟莫名地难受。 仿佛有一只手掐得她的心脏,残忍地不断收紧力道。 秦远低喘着呼吸,望着那道停下来的紫色背影,沉敛了满眼的光。 似是怕惊扰了她,他放轻了自己的脚步,慢慢地走向她。 垂在身侧的双手却因为越来越近的距离而缓缓地握紧。 靳子琦杵在原地,听着身后脚步声的慢慢靠近,也听到了自己沉闷的心跳。 身体却像是中了魔咒般,怎么也转不过去。 明明她也是好奇的,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让宋其衍和尹沥想方设法阻止她见面,却是怎么也寻不回力气让自己回头。 ——就像是记忆深处的一种无形抵触,拒绝让她回过身。 隔壁宴厅的门被打开,三三两两涌出戴着面具的年轻男女,欢声笑语一片。 他们应该正在举办化装舞会,身上的着装也是cosy的。 尹沥在看到秦远时就皱紧了眉头,此刻看到从跟前路过的戴着面具的男女,眼中眸色一闪,嘴角漾起一个别具深味的笑。 他随手拉住一个女生,“美女,借你的面具用一下。” 不等那女生反应过来,尹沥就已经摘下了那只金色的狐狸形状的面具。 他看着由远及近的秦远,嘴角的弧度加大,眉梢一挑,眼眸转向靳子琦的时候,伸手,就把手中的狐狸面具套到了靳子琦的脸上。 面具下的那双浅棕色眼睛望着尹沥,略带了几分怔愣,尹沥却低笑一声。 他毫不避讳地揽过她的肩,把她的身体转向了身后那个男人。 “先生,这样急急忙忙追着人家的女伴不放,可不是什么绅士行为啊!” 靳 第 68 部分 子琦面具下的眼睛望过去,那个男人,就站在灯火阑珊之处。 酒店大堂的璀璨灯光照耀在男人白色的西装上,给他栗色的头发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些许刘海下,是一双深邃浓郁的深褐色眼眸。 不可否认,却是是一个斯文儒雅到极致的英俊男人。 白皙的皮肤,精致美好的五官轮廓,却又不失男性的棱角分明,连鬓角后颈处的发梢都精心修剪过,显得愈发干练而利落。 四目相交,靳子琦似乎看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激烈挣扎,喘不过气来,全身都逐渐僵硬,感觉整个世界都颠覆起来。 黑色的烟雾在身体血肉里破茧而出,吞噬着她的理智。 靳子琦只觉得一阵头疼,窒息感铺盖地朝她涌来—— “砰!”紧闭的宴厅大门被重重地推开,也让她错开了和那双深褐色眼眸对望的视线,顺着声音望去,看到的是紧追而来的宋其衍。 宋其衍看上去并不比这个陌生男人好多少,他疾步朝着她走过来。 在和秦远擦肩而过时,一直沉默的秦远突然开口:“她是谁?” 宋其衍的脚步稍一停顿,偏头对上秦远淡漠的眼神,嘴角噙上笑意,眼神却始终清冷:“我的妻子,你已经见过了。” 刚继续提步走去靳子琦身边,肩膀却被按住,“她的名字。” 宋其衍一双黑眸直直地盯着秦远凝重复杂的眼睛,“七七,她的名字叫七七。” 秦远望着他坦然的目光,却拧紧了眉头:“哪个qi?” “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七,不然你以为是哪个七?”宋其衍轻轻地笑道。 秦远转头看向戴着面具的靳子琦,“第一次见面,总不能一直戴着面具吧?” 低沉的目光灼灼地落在靳子琦的面具上,似要把它烧出一个洞来。 “为什么不能?”尹沥却率先回答,露出一个标准的迷人微笑,狭长的凤眼轻挑,“你难道不知道今年流行假面舞会吗?真是落伍了,大叔!” 秦远的脸色一僵,却在听到靳子琦的轻笑声时又投去视线,她面具下的薄得妖艳的红唇微微翘起,似有似无的弧度。 那一声轻到听不见的笑声,却让他骤生拨开云雾见青的错觉。 心中有个念头正在蠢蠢欲动,随时都准备破土而出。 而宋其衍已经走到靳子琦的 身旁,背对着秦远和尹沥来了个眼神交流,不动声色地扬了下俊眉,便搂过靳子琦的身体回转过身。 “生日宴还没结束,这样离开可不礼貌,我们进去吧。” 宋其衍抬手拢了拢她鬓边的碎发,语调亲昵地柔声道,尔后冲还站在那里的秦远点头致意:“我们先进去了。” 说着,就挽着靳子琦朝宴厅走去,自始至终都不再看秦远一眼。 秦远怔怔地站在原地,紧握的双手慢慢地松开,关节却已青白得毫无血色。 尹沥双手兜着裤袋步伐闲适地越过他,倏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秦远:“秦总,久仰大名了,刚才没跟你好好打招呼,失礼了。” “你认识我?” 尹沥却落落大方地一笑,对于秦远阴沉的目光视若不见:“都说了久仰大名,自然是知道你的,秦远秦先生。” 秦远唇边也露出一抹浅笑,笑意却没有蔓延到眼底:“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尹沥一扬眉,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秦远目送着尹沥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疏淡下来,轮廓分明的俊脸上是阴翳渐现的神色,但脑海中一闪而过面具下那双眼,他的唇线紧紧地抿直。 转身,也跟着重新回到了宴会厅。 有些事,一旦起了头,并不是说停止就能停止的。 …… 重新回到宴厅的靳子琦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归功于脸上的面具。 她想要拿下去,宋其衍却制止了她:“和你的礼服很搭,别摘。” 她看懂了他眼底的期待和喜欢,便讪讪地收回了手。 随处选了个位置坐下,宋其衍坐在她的身边,并未去主桌跟袁老一块儿。 “其实你可以过去,我一个人没关系。”不想因为自己而给他造成麻烦。 宋其衍却把餐巾摊好搁在她的腿上,手指抚过她脸上冰凉的金色面具,眼角不以为然地扫了眼主桌:“我不喜欢跟一群老家伙谈论气。” 靳子琦弯唇笑了笑,便不再劝他过去,一顿饭吃下来,宋其衍一直大献殷勤,连带着同桌其他宾客都望着她暧昧又羡慕地笑。 “多吃点水果,美容又养颜。”宋其衍又把一块哈密瓜放到她的碗里。 他好像一点也不介意被其他人定义为妻管严的家庭主夫型男人。 靳 子琦因为之前那一遭而紊乱的心情逐渐平和,她望了眼宋其衍,带着淡笑,用刀叉叉起哈密瓜,细嚼慢咽地吃着。 感觉到有两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靳子琦依着第六感回望过去,便看到了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的秦远。 她其实已经认出他来了,那一下雨就是他替自己打的伞,再加上,最近财经杂志和报纸上随处可见他的照片,她已经猜到他的名字——秦远。 身边的男人又替她舀了碗汤,催促她喝下,靳子琦便向还幽幽望着自己的秦远轻轻颔首致意,转而低头拿起勺子喝汤。 过了一会儿,她发觉那两道灼灼的目光从自己的身上移开了。 …… 生日宴的最后,当宾客用餐用得差不多时,有人走上了宴厅的主台。 是袁家的二公子袁戈,他手拿着话筒瞬间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生日宴会以吃饭作为结尾太过于无趣,在国外的晚会,总会有些别出心裁的游戏,今大家聚在一块儿不容易,咱们就来玩个游戏吧!” 袁戈一番话激起了不少宾客的好奇心,开始低头私语。 充满好奇的眼睛却是看着台上笑吟吟的袁戈。 袁戈环顾了一圈,知道胃口吊得差不多了才继续道:“这个游戏其实很简单,在场的宾客谁要是出至少一百万的支票就可以向其他宾客提出一个要求。” 全场顿时一片唏嘘声,连角落只顾着吃喝的靳子琦也抬起了头,而宋其衍则一手摸着下颌眯着黑眸若有所思地看着主台。 “当然,你们捐出的支票我是不会私吞的,都会以大家的名义捐给需要帮助的贫困地区,顾名思义,也就是变相的募捐。” “谁出的价高就是主导者,可以指定在场任何一个人做一件事,对方若想要拒绝要求,就必须出比对方多一倍的价让自己成为主导者,当然,也不排除有英雄救美的意外发生!” 袁戈以一句看似玩笑的话结尾,台下的宾客却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能坐在这里的人自然是不缺钱花的,其中很多都是圈子里有名望的人,想到能让这些精英贵族听自己一回,难免都兴奋起来。 靳子琦转头看着满眼兴味的宋其衍,疑惑地问道:“你想玩?” 宋其衍微微一笑,却是波澜不惊间,又替她盛了一碗汤:“多喝点,这么瘦以后怎么给某某生妹妹?” 靳子琦却因他的这句话红了脸颊,自然又想到了那档子事上,敢情让她吃这么多都是为了他的娇妻养成大业?! 宋其衍瞅着她那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笑得更加开怀,贴近她的耳朵,一双眼望着台上,薄唇却不老实地触碰她的耳垂,声音哑然:“在想什么?” 靳子琦刚想回驳他一句,那边却响起了一道悦耳而高傲的女声:“五百万。” 顺着灯光打亮的位置看去,是白桑桑! 一出口不是一百万,也不是两百万,直接跳到了五百万! 她盈盈起身,回首望向靳子琦所在的方向,随之灯光也打亮了那一角。 白桑桑美丽的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柳眉轻扬,声音悠然:“宋先生从小在国外长大,思想自然比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东方人开放,来一个浪漫的法式舌吻对宋先生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 白桑桑这胆大妄为的要求一提出,整个宴会厅一片轰然。 灯光已经转向宋其衍,被照到的男人却是一脸浅笑,丝毫未见局促之意。 甚至还端起酒杯,低头轻抿一口,把白桑桑的要求当成了摆设。 靳子琦在听到要求时冷不防蹙紧了黛眉,目光射向白桑桑,却对上她挑衅的斜睨,看来白桑桑是有意而为之。 如果她想要阻止,就必须出价一千万,整整翻了一番的支票金额数字。 若不出价,倒显得她靳家太过小气,难登大雅之堂了! 眼角瞟向宋其衍,他这么有恃无恐,也料定了她会出价拦下白桑桑吗? 眼看白桑桑已经走过来,靳子琦面具下的眉头越发皱紧,一千万…… 但一想到宋其衍要和白桑桑唇舌相缠的接吻,靳子琦只觉得一阵恶心,再大的犹豫在这个画面之前都消失殆尽。 在白桑桑走到桌边之前,靳子琦淡淡的声音萦绕在了空气中:“一千万。” 身边低头饮酒的男人眼底难掩笑意,却始终保持着沉默。 靳子琦的金色面具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亮,她缓缓起身,对上白桑桑挑衅的冷艳美眸,抿唇微笑:“一千万,请白小姐从哪儿来打哪儿去。” 白桑桑讥诮地勾起涂着橙色唇彩的丰润唇瓣,两条纤白的藕臂好整以暇地交叠在胸前,微扬下巴斜视着靳子琦:“靳小姐倒是出手大方。” 靳子琦稍垂下眼睫一笑 ,回头轻碰宋其衍的肩膀:“白小姐可等着呢,还不把支票开出来放进捐募箱里。” 白桑桑的笑容一滞,有些愤愤不平地瞪着靳子琦,吐出两个字:“卑鄙。” “白小姐这话说得不对,我们是夫妻,他的东西自然是我的,我喊价他付钱经地义,还是白小姐,想要霸王硬上钩?” 靳子琦玩笑般地反驳,全场是窃窃的笑声,白桑桑气得不再理会靳子琦,转身毫不留恋地踩着高跟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宋其衍这才放下酒杯,揽过靳子琦的肩头,“真是败家,要是嫁了个穷小子,今就是把两颗肾卖了都不够你玩这一场!” 语气宠溺,只要是个人都不难看出宋其衍对这位靳家小姐的宠爱程度。 靳子琦却横了他一眼,自己惹得烂桃花自己负责,别想让她破财。 宋其衍最喜欢的便是看靳子琦为自己争风吃醋的样子,那个时候的她哪里还有那高高在上的淡定模样,完全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小娇妻。 所以,稍微破点财又能怎么样,就当是做公益好了。 宋其衍已经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了支票簿,拿过侍者递过来的签字笔。 龙凤舞地写了一张一千万的支票,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刚要撕下来,却听到一个声音隔空插入:“两千万。” 靳子琦站立着的身形一愣,本落在他们这边的灯光迅速地转动,然后稳稳地投在另一个位置,她的视线也跟着灯光投过去。 宋其衍眼神一凛,拿着支票的手微微地攥紧。 众人皆循着声音去看这个喊出两千万巨额价的男人。 却见,秦远坐在圆桌边,沉敛着一双眼眸,一手还捏着高脚酒杯柄。 他直直地望着靳子琦面具下的那双眼,吐字清晰地开口:“两千万,请这位穿紫色晚裙的小姐,摘下你的面具。” 【019为她一掷千金! “两千万,请这位穿紫色晚裙的小姐,摘下你的面具。” 秦远的话就像是颗鱼雷落入平静的湖面中。 掀起圈圈涟漪,片刻的平静后,便是惊动地的喧腾。 他岿然不动地坐在位置上,定定地望着看过去的靳子琦,再次重复着自己的要求:“两千万,请这位小姐,摘掉你的面具。” 掷地有声,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态度,着实 惊了在场的宾客。 甚至连台上的袁戈都在听到这个要求时,愣了下,随即呵呵笑起来。 “秦总出手阔绰,两千万,只为看一下面具下的脸吗?” 袁戈问出了几乎所有宾客的好奇。 谁不知道,这个戴面具的是靳家的小姐,难道秦远没看到吗? 想想不会啊,之前和白桑桑那样一闹,几乎在场的没人不知道靳子琦。 所以,秦远不惜砸下两千万来摘下靳子琦的面具,着实让人无法理解。 就算要做捐款也不是这么个捐法,太败家了…… “秦总,你确定是两千万吗?这支票一开可不能反悔了!” 袁戈再次开口确认,两千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秦远要是等会儿后悔了,还不跟他们袁家闹僵关系? 到时老爷子也不会放过他! 秦远连眼角的目光都未分给他一点,专注地望着靳子琦:“两千万看一张脸,就当是做善事为自己赚个名声,值得。” 台下的宾客又开始相互低头私语,眼睛在秦远和靳子琦之间来回看。 然后眼神逐渐变得八卦而暧昧。 难道这位秦总也看上了靳家的小姐? 如果真是那样,宋家的太子爷是不是马上就要有行动了? 靳子琦站在聚光灯下,看着另一个聚光灯下那张温雅英俊的脸庞,面具下的黛眉忍不住拧起—— 花两千万来看她的脸,这个男人为何对她的长相这么情有独钟? 之前一路追到宴厅外,现在又一掷千金,他究竟想做什么? 还有,他和宋其衍貌似相熟,事情似乎变得更加复杂…… 其实,摘了面具又怎么样? 靳子琦低垂了眼眸,用一张面具换两千万善款,倒也划得来。 红唇轻轻地挽起,她抬眸重新看向那边的秦远。 在他浓郁得挥散不起深邃的眼眸注视下,抬起手臂。 一双白皙的纤手在灯光下莫名地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秦远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靳子琦的面具,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握着酒杯柄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 明明只要跟旁边的宾客一打听,就能知道跟宋其衍跳舞的女伴是谁。 明 明已经猜到她的名字,却仍然想要亲眼目睹面具下的那张脸。 明明没必要再跟她牵扯不清,却又心存不甘……——自虐地想要去证实心底的猜测。 全场的宾客都在靳子琦的手指触到面具时摒足了呼吸。 静静地等待面具摘下的那一刻。 即便他们早已知道面具下的那张脸,却又莫名地兴奋那一刻的到来。 然而就在靳子琦要去解开缠在发间的细绳,身后蓦地传来另一道低沉略显地沙哑的好听嗓音,犹如细针掉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叮”地一声,穿越了刺眼的灯光缠在 第 69 部分 靳子琦的心尖上…… “四千万!” 秦远饮酒的动作一滞,微眯起深褐色的眸循声看过去。 却见宋其衍也惬意地坐在桌边。 他轻描淡写地看了眼对面的秦远,朝他举了举手中的红酒。 眸光幽幽得看不清他的真实情绪,嘴角荡起浅浅的弧度:“君子不夺人所好,秦总,不好意思,我刚才已经约了她出去兜风。” 靳子琦摘面具的动作因为宋其衍的话倏然一顿。 她回转过身,面具下的眼睛迎着刺眼的灯光,想要看清宋其衍的表情。 四千万,请她出去兜风? 是在开玩笑吗? 那边的秦远对上宋其衍的眼,眸色渐深:“四千万兜风?我竟然不知道其衍你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大方了。” 宋其衍一派闲适的淡然,他拿起旁边的酒瓶倒酒。 浓红的液体流进杯子里,发出一种清泉般的呢弄声。 他抬头对着秦远笑笑:“你不是也出了两千万吗?四千万——” 宋其衍转而望向站着的靳子琦,笑得越加浓烈,眼神却温柔似水:“都是做慈善,这个数字,还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 四千万,有的人劳苦一生都挣不到这么多钱,他倒好,一句话就把钱全捐出去了,兜风?倒不如直接把钱打进她的账户里。 靳子琦心里暗暗悱恻,并不是她吝啬,只是四千万捐得着实多了点。 全场的宾客大多都和靳子琦的想法一致。 这宋家是有钱,但也不是被拿来这么挥霍。 他们圈子里消息素来灵通,宋其衍一喊四千万,便有人想起了之前的一千万。 宋其衍在慈善舞会上掷下一千万请靳子琦跳舞的事也被津津乐道了很久。 现在又来了四千万,还不知道宋老得知这个消息脸色会怎么样? 宾客们单是想想都觉得热血澎湃。 这宋其衍为靳子琦散尽家财,倒也不失为一段豪门佳话。 虽然吧,是奢侈了点,却也让靳子琦成为众名门千金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就连台上的袁戈都已经被这越报越大的数字震惊到。 这群二世祖也太阔气了…… 为了一张面具值得吗? 但很快袁 戈便调整了自己脸上僵硬的表情,看着宋其衍问道:“宋少的意思是,要花四千万请我们的靳小姐陪您去兜风吗?” 宋其衍的目光遗落在靳子琦的身上,默认了袁戈的问题。袁戈的眼角不着痕迹地扫过那边的秦远,却发现秦远只是兀自轻饮了口酒。 这样就结束了? 结果宋其衍赢了? 袁戈带着疑惑,清了清嗓眼,便拿着话筒宣布结果:“好,那我们恭喜宋……” “八千万。” 秦远却突然再次开口,打断了袁戈的话,轻抬眼眸,看着宋其衍,微微一勾嘴角,眸光似雪:“就像其衍说得,都是做慈善的,多多益善。” 宋其衍毫不回避秦远的眼神,四目相交,互不相让。 两人之间的暗涛汹涌,看得全场的宾客难掩兴奋激动之色。 时而看看两人争夺的靳子琦,复而看看秦远和宋其衍,情绪越来越高涨。 均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究竟是谁最后会夺下这个彩头? 而作为两人竞相出价争夺的对象,无疑靳子琦已经成为宴会的焦点。 聚光灯打得靳子琦裸露在晚裙外的肌肤逐渐滚烫。 她看着争锋相对僵持不下的两个男人,心中的疑虑更大—— 这两个人,一个想方设法要摘下她的面具,一个千辛万苦地阻挠。 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只是因为好玩,想要比比谁更加有钱吗? “这位靳小姐是靳氏的千金吧?你快去把摄像机摆好,对准她。” “袁家小公主生日宴,宋家太子爷和秦氏总裁为靳家千金争相一掷千金,一定会是明财经版的头条!” 角落里已经有受邀来参加的报社记者蠢蠢欲动起来,嘱咐身边的摄影师:“快去,找好角度把三个人都拍进去,成为明的头版新闻。” 待摄影师溜进宴厅宾客中开始偷拍新闻的主角,这边的记者已经掏出录音笔按下录音键,这一刻必须要全部录下来。 没料到本来平平淡淡的生日宴竟然会有这么激动人心的一幕发生。 不说宋家这位备受争议、死而复生的继承人和靳家小姐当众宣布婚讯,另一位秦氏总裁之前也是刚公布要回国与未婚妻完成婚礼。 这会儿,秦总却为了一张面具掷下八千万的大手笔。 任谁都不难看出,这位秦总对靳家小姐的兴趣非常浓厚。 一场生日宴会,一个饭后小游戏,竟也能搞出这么大的新闻。 聚光灯此刻纷纷地落在靳子琦的周围,连带着无数视线也跟过来。 只要靳子琦摘下面具,今晚的这一幕一定会成为名门茶余饭后的谈资。 宋其衍看着秦远眼中的势在必得,嘴角的笑意变得冷冽。 再开口可是一亿六千万了…… 两个人长久地看着对方,一场无声的较量。 尔后宋其衍一挑眉,正欲开口,却听到靳子琦突然开口—— “谢谢秦总的八千万,我想贫困区需要帮助的居民一定会很感谢您。” 宋其衍的眉头拧起,其他宾客的目光顿时投向靳子琦,不由地好奇,她这么开口了,是不是也代表她最后答应了摘下面具? 却也从侧面说明,她在宋其衍和秦远之间,最终选择了秦氏的秦远。 对于一对刚宣布婚讯的男女,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摄像机已经齐齐对准聚光灯下那抹紫色的身影,只等她摘下面具来。 靳子琦却没有再抬手去解开绳子,她面具下的眼睛望着秦远,稍一颔首,转身,在聚光灯的照射下,缓缓走向主台旁边的钢琴。 在钢琴前坐下,她才转过头看着秦远:“秦总若是不弃,我可以为秦总弹奏一曲算是回礼。” 当全场的宾客不时发出失望的叹息时,靳子琦不管秦远答不答应,手指已经在钢琴键上落下,然后音乐流泻而出,娴熟而顺畅。 甚至连靳子琦自己面具下的脸都闪过惊愕。 几乎是她的手指一放上钢琴,就不由自主地弹奏起来。 仿佛,弹钢琴,是她与生俱来的一种身体本能。 宋其衍在看到靳子琦走到钢琴边时就站起了身,那边的秦远亦然。 两个男人互看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挣扎和犹豫。 却没有谁上前去阻拦靳子琦。 因为他们已经心知肚明,只不过还没捅破那一层纸而已。 靳子琦的脊梁挺得很直,微翘的睫毛低敛,精致的十指在琴键上扬。 宋其衍清晰地听到,在靳子琦的手刚触摸到琴键的瞬间,秦远开了口。 低低的嗓音压抑了太多的感情,他念出的是一首曲名—— 《空之城》。 就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默契,主台边的钢琴键间便真的响起了《空之城》的奏响,带着淡淡的忧伤,萦绕了整个宴厅。 本还聒噪的宾客慢慢地安静下来,倾听着流畅而优雅的钢琴曲。 靳子琦的注意力完全地投入在了钢琴上,行云流水地弹奏,仿佛每一个音符早已熟记于心中,或者……已经铭刻进血液之中。 宋其衍没有去看她的脸,视线一直落在她的手指上。 望着那圆润指尖熟练的动作,眉头却慢慢地蹙起,浓郁了神色。 这样的靳子琦,太过陌生,高贵而漠然,仿佛站在了云端之巅。 这首曲子,是专门为另一个男人而弹的。 还是,曾经,这也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宋其衍的眸光微转,便看到秦远不知何时竟那么靠近了钢琴。 一身白色西装的他屹立在钢琴架边,低头凝望着正在演奏的靳子琦。 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却见他突然折身走开。 宋其衍的双手缓缓地握紧,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看着低头专注于琴键上的靳子琦,莫名地感觉她离自己太过遥远。 这个还是那个因为车祸担心他哭得不能自禁的靳子琦吗? 那个让他甘愿抛下自尊死缠烂打的靳子琦吗? 宋其衍想,他眼前看到的这个,应该就是他在调查资料里看到的那个穿着白裙笑意袅袅的青涩女孩。 那个时候,陪伴在她的身边的,还是一个叫秦远的男孩。 那些年的过往云烟,至少,他并没有参与其中。 …… 小提琴是在第二节时加进来的,悠扬却不失沉稳。靳子琦的指尖一顿,却没有就此停下来,随即敲下的琴键掩盖了霎那的失神。 她没有抬头去看是谁在拉,不想再因此分心。 她觉得自己的手指被小提琴所指引着,仿佛身后有彩蝶纷。 要将她的神思引入到另一片幽蓝的空之下。 钢琴的幽怨迷途,甚至超越了小提琴的音色,然而却不能使小提琴黯然失色。 音色相通,犹如两只交缠不休的蝴蝶,似乎并不怎么相爱,却一路缠绵悱恻。 靳子琦没有抬头,不代表其他人没 有看到。 去而复返的秦远立在钢琴旁,拉着小提琴,仿若一名犹豫的王子。 他的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靳子琦。 无法言表的默契瞬间在台下的宾客群中引起不小的议论—— 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合奏,更像是日积月累的练习而成。 还是,靳家小姐和秦氏总裁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 一曲终了,靳子琦收回了自己的手指,抬头便看到了旁边的秦远。 有瞬间的诧异,但随即便淡淡地露出微笑。 礼貌地点头,便不再滞留自己的视线。 她起身和还站在那里的秦远擦身而过,走向立在那里的宋其衍。 在一干宾客的目光下,挽起了宋其衍的手臂,“我们回家吧。” 宋其衍望着那只金狐狸面具,心中的烦躁才逐渐地平复,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瞟了眼还站在钢琴边的秦远,收回目光盯着她:“好。” 和袁老简单地告了别,宋其衍便带着靳子琦低调地离场。 那边反应过来的秦远将小提琴递给工作人员,便转身要追出去的时候,忽然一身黑色西装蓦地横插进来,凤眼斜挑地直直挡在他的身前,丝毫不让。 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尹沥再次出来搅局。 而后面那些新闻记者和摄像师争先恐后地扑向宴厅大门,想要捕捉下宋其衍和靳子琦相携离去的画面。 刚走到宴厅门口,便看到刚才主持游戏的袁戈正挡在门口,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拦着门口,笑笑:“各位这么急着离开是不给我那侄女面子吗?” 记者们讪讪地摆手,主人家出面阻拦,他们只能就此罢休。 游戏还在继续,很快就有人把刚才的小插曲抛到了脑后,虽然,还是会有宾客把之后的竞价和秦远的八千万拿来作比较。 …… 等秦远摆脱尹沥追到酒店门口时。 再也寻找不到如烙印般铭刻在脑海里的那抹紫色身影。 外面的夜空中飘起了零零星星的雨滴,打在他笔挺的西装上,晕染开一朵一朵透明的水花,也落在了他的脸上。 尖锐的车鸣声,划破了寂静的夜色,却又显得那么寂寥孤独。 手机铃声萦绕在耳际,是这些年最为熟悉不过的“今你要嫁给我”。 口中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化为白雾。 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着,倔强着不肯放弃。 他慢慢地走回酒店大厅,看到那些从隔壁宴厅里出来的戴着面具的少女。 怔怔地站在原地出神。 许久许久之后,他走去休息区坐在沙发上,本佩戴整齐的领带被扯开,他低头把脸埋进了自己的双手里。 手机依旧不肯罢休地响着,空敞的大厅里尽是铃声的回音。 手机逐渐地归于平静,但不到一分钟便再次响起。 秦远抬起脸,也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是我。” 声音有些喑哑,带着淡淡的疲惫。 “你去哪里了?”方晴云的在那一头生气地嚷嚷:“不是说好去袁家的生日宴打声招呼就来机场接我吗?我等了快两个小时了,你就连个人影都没有,你难道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临时……”秦远捏了捏眉头,“临时有些事,我马上过去接你。” “不用了,我已经坐上出租车了。”方晴云的语气才有点缓和。 “好,我马上就回酒店。”秦远说着已经起身。 转身的同时,被墙壁上高挂着的液晶大屏幕电视吸引了注意力。 里面正在播放靳氏在城北郊区新建的别墅区的广告…… 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地扣紧,而听筒里再次响起方晴云担忧的声音:“你又怎么了?是不是喝了酒?那就请代理司机吧,别自己开车。” 秦远收回自己飘远的思绪,“放心吧,我没事,先挂了,在酒店大堂等我。” 挂了电话,他再望了眼电视屏幕里那雍容华贵的别墅,嘴角却勾起冷嘲的笑,本温雅的面容瞬间冷沉了几分,随之转身离开。 在秦远离开没多久,大厅的角落便走出尹沥,他看着秦远扬长而去的背影,深吸了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便先于对方开口:“秦远回来了。” 电话那头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良久良久之后才开口,语调有些迟疑:“子琦……看到他了吗?” 尹沥没有回答,但这样的态度却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我明白了。”那边说完这句话便挂了电话。 …… 一路回到靳家,靳子琦和宋其衍默契地没 再提生日宴发生的事。 靳子琦纯粹是因为太累了,靠着车窗便昏昏欲睡。 所以,她并不知道宋其衍一路超过好几个红绿灯,把轿车当成发泄工具在环形公路上狂飙,往日半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被他开成了十五分钟。 回到靳家已经将近十一点,去看了下某某靳子琦才回房。 宋其衍站在阳台上打电话,她看了他一眼就进了浴室。 她不知道他在跟谁打电话,今晚的宋其衍太令人捉摸不透。 靳子琦把自己泡进了热水里,掬起一捧水扑在脸上。 清醒自己迷迷糊糊的意识。 今晚宋其衍和秦远之间那场无声的较量太过诡异。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她总觉得他们确实是因为自己。 还是说,她跟秦远曾经也是旧相识? 思绪越来越紊乱,靳子琦摇摇头,挥散自己大脑里莫名其妙的心思。 直到浴缸里的水开始转凉,她才起身穿上睡袍走出去。 阳台上传来细微的讲话声。 宋其衍指尖夹着烟,背对着她,颀长的身体倚靠在阳台围栏上。 他几乎很少当着 第 70 部分 她的面抽烟,有时候想抽也会避开她躲得远远的。 今的他着实有些不对劲。 靳子琦站在浴室门口,望着他的身影,心中思绪迂回婉转。 长发湿漉,滴滴答答地落在脚边的地板上。 宋其衍拿着电话,一个侧身便看到了她。 他开始往卧室里走,指间的香烟被他按在烟灰缸里碾灭。 “洗好了?”他笑望着她,身上淡淡的烟草味笼罩了她的呼吸。 说这话间,宋其衍已经挂断了手里的电话,然后放去一边的床柜上。 靳子琦的双眼却看向屏幕变黑的手机上:“在给谁打电话?” “邹向,让他处理一下在澳洲那边的事情。” 他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一边已经靠近她,双手扶住了她柔软的腰肢。 “老婆,你好香。”他炽热的气息在她耳边煽动。 一条长腿放去她的双腿间,彼此贴得更近,姿势暧昧。 靳子琦的呼吸逐步开始变得不稳。 她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却还是对这类事表现得羞涩。 她仰起头想要看他,一条大毛巾却轻轻地覆下来。 遮盖住了她潮湿刘海下的双眼。 “怎么不用吹风机吹干?” 大手隔着柔软的毛巾轻轻擦拭着她的长发。 身体却越靠越近,和她的身体曲线紧密地贴合。 靳子琦的心跳愈发地激烈,抓着宋其衍那薄薄的衬衣,开始轻微地颤抖。 手心能感应到宋其衍身体传来的滚烫温度。 就像是一道危险的警报在她耳边敲响。 眼睛上的毛巾被拿开,宋其衍那张酷似西方人的俊脸映入朦胧的眼帘。 他盯着她绯红的脸,眸色越加深邃。 轻而易举就把身上的衬衣脱掉。 长臂一扬,衬衣轻盈地落在床畔,露出精壮而性感的胸膛。 靳子琦低下脸,抬手抵在胸前,轻声道:“你先去洗澡吧。” “反正等会儿也要洗的,别浪费水了。” 他沙哑的嗓音迷惑着她的神智,身体又被他轻轻拥住,他搁在她腿间的长腿更往里了一些,靳子琦不由地急促了呼吸。 他低低地笑了笑,带着胸 膛也震动了几下,听上去心情似乎不错。 他的一只手贴住她的后腰,轻轻地把她往怀里一带,一手捏住她的下颌。 尔后低头热切的吻覆上来。 唇齿交缠间,却是愈加地激烈愈加地觉得不够,身体里好像有个声音在咆哮,总还想要更多更深入,似乎最深处便会有更浓稠的甜。 靳子琦绝对相信今晚的宋其衍受了什么刺激,吻得太激切,滚烫的手掌不断在她的身体上来回游走,挑逗着她的敏感点。 懵懵懂懂的意识里,出现的却是晚宴上的那一幕,难道真的是那个叫秦远的男人激起了宋其衍作为男人的占有欲吗? “嗯……”靳子琦叫了出来,难以克制,声音沙沙的,却柔而动听。 然而,却在发现自己出声后窘红了脸。 她的身体被宋其衍逗弄得动了情,她知道自己想要了。 交缠在他颈后的双手略略无措,源于自己体内这羞耻的谷欠望。 宋其衍却突然停下来,低头盯住她蒙上了情谷欠的双眼。 靳子琦的手早已不知何时,由抗拒转而抚上他结实的胸口。 宋其衍的眼眸愈加地幽深,他抓住她的手,一路下滑,眼睛却盯着她。 浓重滚烫的呼吸,随着她手的移动,深深浅浅喷洒在她的颊边。 大手覆着她的小手,停顿在皮带的位置。 他继续盯着她的眼睛,盯到她的脸和眼圈着了火般的烫。 不言不语,静等着她来进行下一步动作。 靳子琦撇开自己的脸,手却迟疑地开始去解皮带。 宋其衍的喉结一动,似乎不愿再这样磨磨蹭蹭下去。 他蓦地扣住她的腰际,将她抱了起来,在她的压抑的惊呼声中,毫不费力地把她压向浴室的门,那扇门迅速地被从外面反锁。 他的呼吸更加急促难捱,密实地贴紧她,她却因这个动作而用自己的双腿缠住了他的腰间,生怕一不小心就摔个四脚朝。 宋其衍一边拨开她的睡袍,一边解开自己的裤链:“过会儿一起洗。” 靳子琦在他进入自己的瞬间,被滚烫的温度烫得身体剧烈地一颤,双手不受控制地紧紧地抱住他,随着他的动作细细的口申吟。 她完全被宋其衍抬了起来,吊在他的身上,似一个悬空的位置。 脑海中绽放了烟花,急切地想要攀升到某个高度。 在那个最为华丽的时刻,她低头用尖刻的犬牙咬住他肩膀上劲强的肌肉,无法自控地流出了泪水。 他却没有就此结束的意思,抱着她倒向床上。 靳子琦忍不住从喉间发出一声哽咽,带着娇柔的尾音。 宋其衍捏住她的脖子,重重地吻上来,呼吸相对,近乎撕咬,野蛮而霸道。 但还是总觉得不够,总还想要更多更多。 靳子琦微阖着眼,攀在他肩上的双手往下滑,落在他结实而有力的臀上紧紧抱住,下意识地用力往自己身上压下,无声的催促。 耳边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靳子琦睁开迷醉的双眼,望进身上那一双幽深不见底的黑眸中,黛眉因为他眸底浮动的笑意而微微不悦地拧起。 他俯下自己的身体,眼睑处的目光瞟向她双手安放的位置,轻轻地笑着,在她耳边低喃:“真想这样一直到死,你让男人发疯……” 靳子琦却因这句露骨的情话而彻底红了脸,意识到自己双手正在做什么,慌忙地想收回,他却不让换来更加疯狂的对待。 …… 阳台的门一晃一晃,晨风微凉,宋其衍醒过来的时候臂弯里已经没了人。 相反的,整个上身都酸麻酸麻的,提醒着他有重物压在上面。 他竟然不知道,靳子琦居然喜欢压着人睡。 宋其衍的嘴角因为愉悦的心情勾起,撑起沉重的眼皮看过去。 一双睁大的黑溜溜的眼珠子就像是两个恐怖的黑洞,正诡异如死亡幽灵般死死地盯着他,脸上甚至还能感觉到若有似无的带着奶香的气息。 宋其衍和那双诡异的黑眼珠子对视了足足半分钟。 身体快于大脑做出反应,被子下的长腿一曲一勾,动作敏捷快速。 伴随着一声尖叫那双令人毛骨悚然的黑眼珠也消失了。 “哇,坏蜀黍,欺负某某!坏蜀黍!” 在那稚嫩而熟悉的控诉声里,宋其衍才彻底清醒过来,循着那带着哭腔的声音看去,便瞧见某某连滚了两个圈趴在床沿上。 宋其衍发现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忙抱起来搂在怀里安慰:“有没有摔疼?” “蜀黍是坏人,某某再也不叫你起床了!” 怎么又变成蜀黍了,不是已经叫 他粑粑了吗? 宋其衍看着自家儿子一双狡黠大眼睛浮动泪雾,哪里还敢教训,柔声细语地进行自我反省:“是叔叔不好,要不让你打回去?” 某某嫌弃地斜了眼宋其衍那结实的胸膛,“才不要!”说着挣开宋其衍,抱着自己的小黄鸡从床上爬起来,然后蹦跶着两条腿下床。 “起来吧,琦琦等着你吃早餐哦!” …… 宋其衍光着上身站在盥洗盆前刷牙,无法掩饰的好心情。 眼角瞟向趴在门边鬼鬼祟祟瞅着自己的大胖儿子。 宋其衍眉梢一挑,转过身,一边刷牙一边问某某:“叔叔对你好吧?” 某某手捧着小黄鸡,抿着小嘴,一双骨碌的眼睛像瞪敌人一样瞪着他。 尴尬地干咳一声,漱了一下口,继续跟某某搭话:“叔叔过几要回澳洲,那儿好多袋鼠呢,要去吗?” 听到袋鼠两个字,靳某某的眼睛一亮,往前迈了几步,但随即又缩了回去,抿紧了小嘴,摇摇头,表情严肃:“小尹子说要带某某去看小黑熊。” 宋其衍刷牙的动作一顿,小尹子三个字在大脑里兜了一圈,最后形成一声警报在耳边响起,拧紧了浓黑的俊眉。 “黑熊有什么好看的,改爸……叔叔带你去看北极熊!” 靳某某从门口惊喜地探出小脑袋,咧着嘴:“真的哇!怪蜀黍对某某真好!” 宋其衍干咳一声,笑而不语,转身继续刷自己的牙。 本来欢欣雀跃蹦走的某某却又跑了回来,在宋其衍不解的目光下,一张粉彤彤的小脸有些不好意思。 “蜀黍,我忘记告诉你了,刚才我拿了你的牙刷给唧唧顺毛来着。” ——唧唧? 宋其衍看看手里沾满牙膏的牙刷,又看看那只蹲在靳某某手心的小黄鸡,足足愣了五秒,随即蓦地转身俯头扑向盥洗盆。 …… 靳子琦起得很早,闲来无事便去厨房给虹姨帮忙。 虽然大部分时间她都无所事事地站着。 但对于靳家的小姐而言,能纡尊降贵走进厨房,已经是贤妻良母的表现了。 等宋其衍和某某从楼上下来,餐厅里的人都已经齐了。 在靳某某小朋友奋力爬上椅子的时候,冷不丁地瞅着旁边摆弄油条的靳子琦道:“琦琦今的皮肤好 好哦!” 靳子琦的脸乍然爆红,童言无忌,靳某某一派真但不代表其他人听不懂。 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摸摸靳某某的脑袋:“乖,把这杯牛奶喝了。” 靳某某不明白琦琦为什么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扁了扁小嘴,小胖手捧着牛奶杯,低头瞅瞅牛奶又抬头看看靳子琦。 “琦琦也是喝了牛奶皮肤这么好的吗?” 绝对的童言无忌。 靳子琦眼角一动,脸颊愈发地红,餐厅里瞬间诡异的安静。 那边的宋其衍已经一口牛奶喝进了气管,克制不住地咳嗽,呛出不少牛奶。 “怪蜀黍,你好浪费哦,乱喷牛奶脏死了!”靳某某一脸嫌弃地指控。 这下连上座的苏凝雪都喝呛了牛奶,而靳昭东夹在筷子里的麻团滚落在地。 靳子琦这下连钻到地缝里的心都有了。 谁说这孩子聪明的,根本就是个小傻瓜蛋! 忍住捂脸暴走的冲动,靳子琦憋足一口气,拍拍某某的脑袋:“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会把口水喷到早餐上,那样除了某某谁都不要吃了。” “琦琦坏!”靳某某却委屈地嚷道:“琦琦吃怪蜀黍的口水,却不要吃某某的口水,琦琦太坏了,某某不要理你了。” 为表达自己的愤慨,小家伙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上,手脚并用地爬下椅子,噔噔地跑出餐厅,爬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撅着小嘴。 靳子琦彻底无地自容,低着头只想快点吃完这顿早餐。 那边的靳昭东却突然停下来,沉吟了片刻,看着宋其衍道:“其衍,你和小琦的婚事好好跟你父亲商量一下,挑个好日子把婚礼补一下吧。” 苏凝雪也在一旁附和:“聘礼无所谓多少,做父母的只希望你能风风光光把我女儿娶进门,让我的女儿在宋家可以直得起腰做人。” 对于靳昭东和苏凝雪突如其来的松口,宋其衍和靳子琦都有些吃惊。 但宋其衍很快就反应过来,点头应下:“一辈子就结一次婚,自然是要最好的,爸妈放心,既然子琦嫁给了我,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至于婚礼日期……”宋其衍握住了靳子琦放在桌上的手,然后看向苏凝雪和靳昭东,“下个月十五怎么样,那是个好日子。” 下个月十五,距离今也不过二十左右的时间。 靳昭东和苏凝雪互看了一眼,最后是苏凝雪下了决定:“就那吧,早点办了早安心,免得夜长梦多,麻烦不断。” 靳昭东也同意苏凝雪的观点,最后的早餐便在婚礼相关细节的讨论中结束。 而在一边撒气的靳某某小朋友又被华丽丽地忽视了。 因为是周末,靳子琦和宋其衍都不用去公司上班,但苏凝雪和靳昭东却照例要去靳氏处理一些堆积的公务。 在临出门前,苏凝雪却忽然想起了什么,重新回到客厅。 “其衍,我听说你在澳洲有农场?” 宋其衍并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事业,如实交代:“保守估计有十来个。” 苏凝雪眼神一闪,心中已经了然,看着宋其衍问道:“如果我想让婚礼在澳洲举行,其衍你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妈想怎么样都行。”宋其衍对丈母娘也算是言听计从。 苏凝雪满意地颔首,转而望向靳子琦:“你跟其衍向公司请几假,趁现在不是年关,你们先去一趟澳洲吧,把事情大概安排一下。” chapter章节20 对于苏凝雪要将婚礼定在澳洲的提议,靳子琦还是感到惊讶。 据她对自己这位母亲的了解,素来都不喜欢高调铺张。 现在却提出这样的要求,和她以往的行事作风截然不同。 但似乎宋其衍听了苏凝雪的话,非但没有丝毫的为难,反而异常的开心。 是的,开心,靳子琦觉得自己绝对不会看错他脸上的表情。 就像现在坐在机场候机厅,她都能从宋其衍的眉眼间读出他愉悦的情绪。 “怎么这样看着我?”宋其衍揽过她的肩,侧眸微笑地问她。 靳子琦摇摇头,回之一笑:“只是突然好奇除了宋氏,你还有多少身家。” 宋其衍竟然还是澳大利亚公民的护照这点有些出乎意料。 既然已经回了宋家,她不相信宋之任会允许宋其衍还持有别国的护照。 据她所知,宋之任是个地地道道的崇尚东方文化的人。 对于宋其衍,她似乎了解得并不多,除了他是宋家“已亡”的继承人。 宋其衍把她搂紧,只差没把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 最近他似乎变得更加粘人,跟某某差不多,甚至有过之 而无不及。 发现她眼中浮动的好奇,他嘴巴一咧,露出一口白牙,“一定够你大小姐在慈善晚会上多喊几个四千万。” 这话听上去有些咬牙切齿,靳子琦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越看越觉得小气。 ——没错,就是小气。 昨晚累得迷迷糊糊睡过去前,她显然听到了一句叹息:“四千万……” 她绝不怀疑出自宋其衍的口,难掩语气间的心疼和懊悔。 这么想着,宋其衍的一只手已经顺着她的后背一路摩挲到臀部。 不轻不重地一捏,靳子琦有些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推他:“你自重点!” 说这话明显气场不足,没有威慑力,耳朵却逐渐红起来。 周围坐等航班的旅客望着他们温暖地笑过来。 宋其衍看着她一副小媳妇受了气的别扭样,不但没放开她,反而抱紧她按向自己,过于紧密而炽热地贴在一起。 昨晚目睹她和秦远琴瑟和鸣 第 71 部分 时生出的那股子酸,早已消散无踪迹。 薄韧的唇贴着她的耳朵:“我有多重,你难道不知道?” 似乎只要一听到靳子琦那令人着魔的语气就忍不住地变得无耻。 候机厅里人来人往。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生出了想要拥抱她的念头。 并且持续地疯狂地在大脑里叫嚣,迅即地传输给了身体的某部位。 靳子琦的脸这下子彻底爆红,当她被某物什硬生生地抵住。 “宋其衍,你的脑子里整都在想些什么!”有些愤愤地责问。 “你在想什么我就在想什么。”说得正义凛然,毫无羞耻之心。 “宋其衍你敢不敢更不要脸一点?” 宋其衍望着她,眉梢一挑:“为什么不敢?”语气不以为然。 候机厅在播报器响起后一群旅客蜂拥而出,也混乱了人的视线。 这是个神赐的机遇,他怎么可能放过。 靳子琦差点叫出来,刚启的嘴唇即被堵住,他的吻热烈而激颤。 禁锢着她挣扎的双手。 在候机厅人走得差不多时,他就及时地放开了她。 灯光明亮的候机厅里,所有人都衣冠楚楚,包括宋其衍和靳子琦。 “无耻!”靳子琦看上去特别生气,嘴唇肿肿的。 宋其衍不置可否,搂着她没有放开,却也不再亲她。 在靳子琦逐渐平复下自己的怒气时,一只手又偷偷地伸进了她的衣服。 粗粝的指腹循序渐进,寻找到那一片柔软—— “宋其衍!”靳子琦气得红了眼睛,再也淡定不下来。 “嗯,听着呢,说吧。”手上的功夫没有落下。 靳子琦隔着衣服重重地拍打那只不老实的手,实在忍无可忍了,另一手拧住了他的耳朵,四只眼睛在干燥的空气里噼里啪啦地对峙。 她怎么会跟这样一个猥琐的大叔结婚?! 宋其衍被她犀利的眼神瞪得无可奈何,心不甘情不愿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把你的手从腰上拿开,我要下去。”靳子琦静静地说,语气有些微冷。 他却搂得更近:“就抱一下,就抱一下。” 靳子琦撇开视线,不想再看这个男人,憋了一肚子的愠 火。 明明是她在问他关于私人资产的事,最后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子? 本躺在旁边两把座椅上睡觉的靳某某不知何时已经醒过来。 小朋友正瞪圆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静静地观察着抱在一起的父母。 然后突然喊了一声:“琦琦,某某要尿尿了!” 惊得抱在一起的两人着实吓了一跳,哪里知道这孩子早已经醒了。 也因为这奶声奶气的一声小兽高吼,周围三三两两的人望过来。 靳子琦窘着脸奋力挣扎地想起来,宋其衍被自家儿子看得也浑身难受。 结果,一个挣扎得过了头,一个猝不及防地松开手。 靳子琦只觉得禁锢在腰际的力度忽然消失,整个人因为失重而向前扑去—— “买噶的!”某某一双小胖手捂住自己咕噜的大眼睛,透着指缝又瞄出去。 宋其衍默默地转过脸,抱起自家的儿子转移注意力。 靳子琦实实地摔倒在光滑的地砖上,有些疼痛难捱,看到宋其衍像是做错事的小孩转过头,心里更是一把火燃起。 想要起身,却发现旁边椅子上一个女士正眼神复杂地望着她的大腿处。 靳子琦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然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 她的裙子…… 竟然掀起来了! …… 直至登机上了机,靳子琦都没再看宋其衍一眼,更别提说话了。 “宝儿,快去你妈怀里!” 宋其衍小心地观察着靳子琦的脸色,然后把胖墩墩的儿子往她怀里一塞。 靳子琦刚系好安全带就被塞了个满怀。 有些气愤地看着这个耍心眼的男人,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 “各位旅客,我们的机即将起,请关闭各种电子设备……” 机舱服务人员的安全警示语响起,机舱内的乘客已经上来得差不多了。 靳子琦掏出手机正想关机,铃声却骤然响起,是萧潇来的电话。 她已经请好了一周的假期,萧潇不可能不知道,除非是有重要的事。 “子琦姐,你还没上机吧?《盲眼》剧组在拍摄过程中出事了,一名演员不小心从高处坠下,现在生死未卜正送往医院。” 靳子琦眉头一皱,这 个时候不是该找苏珩风吗? “苏总今早也出差去了法国,最迟也要后回来,我只能找你了!” 萧潇的声音听上去格外的焦急,混杂着救护车的鸣笛声。 靳子琦看看还没有关闭的机舱门,又转头看看身边正关手机的宋其衍。 迟疑了再三,还是把某某重新放回了他的怀里。 “怎么啦?”宋其衍看着靳子琦重新解开安全带,困惑地询问。 靳子琦却已站起身,“你们先去澳洲,我后早上的机过去,公司出了点事,苏珩风不在只能由我出面。” 宋其衍几乎不相相信自己听到的,但事实证明靳子琦没骗她,她已经在跟乘务人员商量着下机去。 “给你们造成麻烦很抱歉。” 子琦和乘务人员刚致完歉,那边宋其衍却抱着靳某某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靳子琦,你现在是要抛夫弃子了吗?” “没时间跟你赌气,”靳子琦摸摸靳某某的脸,又拍拍宋其衍的脑袋,就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在澳洲等我,处理完事我马上过去。” 宋其衍却低头跟靳某某怂恿道:“宝儿,你妈不要我们了,快哭给她看!” 靳某某一听靳子琦要走,真的一咧嘴两眉毛一倒就要哭,还没发出声音就被靳子琦捂住嘴。 “某某乖,琦琦要去工作,某某在农场等琦琦,琦琦马上就过去陪你。” 此言一出,靳某某立刻雨过晴,重重地点头:“某某等着琦琦!” 宋其衍看着叛变的儿子,又看看去意已决的靳子琦,刚想追下去,机舱门却缓缓地合上,乘务人员拦住他:“先生,请你抱着孩子去坐好。” “为什么她能下去我就不能,开机舱。”宋其衍阴沉了俊脸。 乘务人员却坚定地摇头:“因为那位小姐有特殊情况,先生,机即将起,还请你坐回自己的位置。” “我其实也有特殊情况。” “什么?” 宋其衍拧着眉头严肃地看着她,把儿子往她怀里一放:“刚才那是我老婆,她这是要跟她小情人私奔去了,要是我们的家庭破碎了你赔得起吗?” 乘务人员愣了愣,随即职业化地笑笑:“先生,请您回去坐好。” “怎么她的话你信,我说的你就不信?”宋其衍的声量有些拔高。 乘务人员:“请你回去坐好,谢谢配合。” 宋其衍:“……” …… 靳子琦匆匆地从机场取了车就赶往市人民医院。 车上了高架,却在车流中缓缓慢下来,直到最后彻底地熄火。 所幸靳子琦意识到不对劲就及时打了指示灯,还把车往边上靠了靠,才没酿成一场轿车追尾的车祸。 靳子琦打电话给保险公司来拖车,却迟迟没人见,有些玩忽职守的感觉。 坐在驾驶座上,重新启动车子,除了几声轰鸣,再也发动不了。 萧潇又打来电话,医院里正在急救的演员情况不容乐观。 车外的雨已经停了,好心的太阳出来了,近乎炽热地照耀着整蓝。 靳子琦犹豫了下还是下了车,一边打电话一边朝过路车挥手。 “子琦姐,你快点来吧,苏总又不在,你要再不来,这边就要闹起来了!” 电话里萧潇的声音充满了担忧,听筒里还隐约传来吵杂的脚步声和争执声。 靳子琦眉心一敛,挂了电话后,便脱掉了身上的外套扔进车里。 身上只剩了一件薄薄的白色贴身羊绒衫。 随手从轿车的储物柜里拿出一根皮筋扎起一头长发,撩起袖子,跑到后备箱里拿了工具又回到车头前。 她没有修过车,只是无聊时看家里的司机这么干过。 在求助无门的时候,只能依样画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靳子琦掀开车盖,俯身专注地开始检查里面的固件。 说是检查倒不如说是看什么不对劲就胡乱弄几下。 双臂因为紧抓车盖而逐渐酸疼,靳子琦劳累地喘了口气,在她的双手无力地想要放下时,身后一条长臂横空穿过她的肩,扶住了车盖。 靳子琦望着那双干净到每个指甲都经过细心修剪的手时一怔,而温和却不失沉稳的声音却已经在她的头顶响起:“发动机活塞和连杆受损了。” 语气里尽是自信的笃定,靳子琦有些质疑,几乎下意识地回驳了一句,“检都还没检查,就这么自信似乎有些盲目。”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一双眼还是直勾勾地盯着那双举着车盖的手。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就像是一双艺术家珍藏的手。 “不信 ,你可以打电话给保险公司……” 温润的嗓音变得有些喑哑带笑。 靳子琦甚至能感觉到来自头顶的那道异常强烈的目光。 她握着工具的手一紧,偏转过头去看。 因为本就低俯着身,这蓦地回转,让她的长发搁到了身后男人的手臂。 靳子琦刚看到一身白衣,束发的皮筋就掉落在地,散落的柔顺长发就像是一道骤然从断崖上倾泻而下的黑色瀑布在空中激起优美的弧度。 几缕发丝拂过她的脸颊,有些迷离她的视线。 靳子琦维持着回头的姿势,她微微眯着眼,看清了身后帮助自己的男人。 是秦远,那个在生日宴上花八千万要揭开她面具的秦远。 他亦稍稍低头看着她,发现她因为诧异而出神,他偏头看了一下远处,带着一丝无奈,尔后又转回头看着她,微蹙俊眉笑笑。 “你是想让我一直保持这个动作到保险公司的车来吗?” 很宽厚很平淡的笑声,一如他的长相给人的感觉,温柔而礼貌。 靳子琦被他一提醒才发现他的双臂一直扶着车盖,如果他随手放开,很有可能会误伤到还趴在车盖前的她。 察觉到这一点,靳子琦很快就离开了车头,往边上退了两步。 她的手里还拿着金属工具,白皙的脸颊上有些黑色的机油。 阳光,雨水,金属和女人,潮湿的空气里满溢了荷尔蒙。 靳子琦望着用手帕擦拭着手指的秦远,在犹豫着要不要道一声“谢谢”。 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心理活动,秦远抬头望向她,嘴角微翘:“不用谢。” 声音依旧的温和,脸上的笑容也充溢着阳光的味道。 靳子琦只能回之一笑,除此再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因为他们之间并不熟稔。 她转头看了眼来回穿梭的轿车,做了一个短暂的思考,重新看向还未离开的秦远:“保险公司赶过来可能还要半小时,我现在赶着去医院,你能送我过去吗?” 她刚才就看到了停在她车后三米开外的奔驰,不用想就知道是他的。 秦远的目光忽闪了下,随即便加深了嘴角的笑,点头:“上车吧。” “谢谢。”除了道谢,靳子琦没有其他的想法。 …… 靳子琦坐进秦远的车子,他却没有当即坐进驾驶座。 当她好奇他在做什么时,他却朝着她走过来打开了副驾驶座车门。 靳子琦错愕于他的行为,他却极具绅士地将一件外套盖在了她的肩上。 “十一月的气冷热不定,还是穿上吧,免得感冒。” 几乎他的话音刚落下,靳子琦就轻轻地打了个喷嚏。 他的体贴让靳子琦微微敛起黛眉,他却已经替她关上车门绕过了车头。 “哪家医院?”他一上车未等她开口就率先问了。 靳子琦的眼睫扑闪了下,望着车头上摇摆的灰太狼回答:“市人民医院。” 秦远的目光也被她牵引到那个摇摆的灰太狼上,他启动了车子后才再次说话:“很孩子气吧?昨晚明明丢出去了,早上却又待在上面了。” 他无奈地轻笑了下,靳子琦侧目看他,能看到他眼底淡淡的满足。 她听说这位秦总好像有位未婚妻。 “不会,最起码说明她很在乎你,女人只会在心爱的人面前变得像孩子。” 秦远眉梢一挑,握着方向盘的手动了动,眼睛却始终望着前方的道路。 “靳小姐在其衍面前也是这般孩子气吗?” 靳子琦转头看向他,不知道怎么突然把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 秦远注意到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别介意,我只是随便问问。” 靳子琦却垂了垂眼眸,轻轻地喃了一句,“也许吧。” 也许什么,她没有再说,她把头偏向车窗外,望着上的那一道彩虹。 并没有看到身旁男人那双握着方向盘的手有瞬间的青白。 …… 车子一路开去市人民医院。 在医院大门外的路边停下,车窗外的那道彩虹也已消失不见。 靳子琦伸手按上车门把,没忘记回头跟秦远致谢。 “今真的很谢谢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再见。” 刚推开车门,本一直沉稳优雅坐着的秦远却忽然回过头:“我以为,凭我们相熟的程度,应该已经不需要这么客套。” 靳子琦下车的双脚因为这句突兀的话停在半空。 她幽幽地转头,望向看着自己的秦远,想起了什么似的冲他笑笑:“第一次见面时你帮我撑 伞,一直都没机会正式跟你道谢。” 靳子琦的眼神坦然自若,一点也没有撒谎的不自然。 秦远的眼中却闪过幽光,他盯着她重复了她刚才那句话里的三个字。 “第一次?”他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 靳子琦不明所以地看着低头思忖的秦远,“还是,我们之前也见过?” 在秦远抬头看向自己时,靳子琦犹豫了下,还是如实告知:“我之前出过车祸,伤到了大脑有些事记不太清了,所以……” 她没再说下去,但秦远已经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即便已经明白,却依旧想亲自从她口中听到,“你失忆了?” 靳子琦浅笑着点头,没有顾忌,“可以这么说,过去的事总记得模模糊糊。” 秦远静默了会儿才开口:“我看你有急事,先进去吧。” 依旧冲她温和地笑了笑。 这样温柔体贴的男人,能成为他的未婚妻倒也是种福气。 靳子琦下了车,跟他简单地告了别就朝医院大门走去。 秦远坐在驾驶的座位上,目送着她慢慢地远去,却久久地没有回神。 …… 靳子琦在急诊室外等到第二凌晨两点。 手术结束了,那名受伤的演员 第 72 部分 被送去重症病房监看。 医生却是跟上前询问的靳子琦摇摇头,手术的结尾并不乐观。 从高处摔落,导致这名演员第二、三节颈椎严重错位,即便苏醒后也有可能导致高位截瘫,生倒不如死的结果。 即便有人寿保险索赔,但风琦投拍的电影演员出事,也难逃责任。 靳子琦揉了揉疲惫的眼皮,走出医院门口,眺望着依旧漆黑的际。 然后,她的眼前忽的多了一杯奶茶,热气袅袅中萦绕着浓郁的奶香。 “喝一口吧,暖暖身。” 靳子琦顺着那条手臂往上看,就看到了秦远。 他穿着一件灰白色的呢子大衣,里面是一身休闲打扮,屹立在旁边的门边。 似看出了她的困惑,他补充道:“胃不太舒服睡不着就来医院看看,没想到还能遇到你,看你挺累的,就在旁边买了杯奶茶。” 靳子琦沿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一个奶亭,就在医院门口。 “谢谢。”心中的疑问解除了,她才心安理得地接过奶茶。 因为熬夜的缘故,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连带着笑容都有些憔悴。 “一晚都守在这里吗?”他似有疑惑,淡雅温馨地笑了下。 靳子琦喝了口奶茶暖身,冰凉的双手捧着杯壁,点点头:“总裁出差了,只能由我这个第二把手出面摆平,没有办法的事。” 秦远静寂地笑,片刻后,拿起另一只手里端着的奶茶轻轻啜饮,看着她,眼神温和而克制:“走吧,我送你回家。” 靳子琦抬起头,看向他等待在那里的关注。 那并不适合一个已婚女人去看,那样的温柔很容易让人沦陷。 她不露痕迹地移开目光,把视线投向远处那片晦暗的空。 凌晨的空下开着大树大树的木槿。 热烈火红单调,看上去沉默恣意,任性狂妄。 废弃了任何一片绿叶的陪伴。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 靳子琦眯了眯自己的眼睛,凉风习习,睡意铺盖地袭来。 秦远没有再勉强她,却也没有兀自离去,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 站在马路边拦了十几分钟车,都没有一辆空闲的出租车路过。 靳子琦突然就明白了,秦 远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两道明亮的车灯光打亮了她周身的黑暗,靳子琦用手遮挡着视线,眯起眼望过去,是一辆白色雅致的奔驰。 车窗缓缓落下,秦远坐在驾驶座上,“上车,我送你回去。” 车内的阴暗笼罩了他清隽秀雅的脸庞,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种感觉,有点像落魄的公主遇到了拔刀相助的白马王子。 靳子琦在心里自嘲了一番,却没有立刻上车,她不想欠人情。 她往四周又环顾了一圈,似乎还不死心,想要自己找到能回家的车。 “这个时间点在这条路上几乎打不到车。”秦远耐心地解释。 身体被夜风吹得发冷,靳子琦不再犹豫,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瞬间,冰冷的身体被暖气包围。 “靠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靳子琦在秦远极尽温柔的声音下,仿佛受了催眠一般,头一沾到身后的座位靠垫,紧绷了一整晚的神经松弛下来。 沉重的眼皮慢慢地阖上,眼前模模糊糊到最后的漆黑一片。 …… 在睡梦中的靳子琦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没告诉秦远家里的住址。 强烈的光线刺入闭合的眼帘,靳子琦幽幽地睁开眼睛。 她身上盖着一件呢子大衣,座位也被刻意地调低后倾。 重新坐起来,入目的是车外大好的阳光,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江边。 手里的大衣靳子琦还是有点印象的,就是凌晨秦远穿在身上的那件。 看了下时间,将近早上七点。 靳子琦走下车便在附近的木栈道上看到了一道修长英挺的身影。 秦远双臂交叠靠在栏杆上,眼神眺望着远方,若有所思的样子搁置在她的视线里。 似乎听到了开车门的声音,他回转过头。 看到靳子琦已经醒了,站直身尔后淡笑着走过来:“你睡着前没告诉我地址。” 秦远似乎在任何时候都能先发制人,掌握主动权。 靳子琦也没有多大计较,毕竟他没叫醒自己也是担心自己太累了。 “香华庭东门那边,谢谢。” 车内的气氛有些安静,清晨宽广的公路上人烟不多。 轿车平稳而舒适地行 驶,身边又有英俊儒雅的男子,空气中还弥漫着甜而不腻的柠檬清香,靳子琦的意识也逐渐地清晰起来。 似想起了什么,她拿出手机查看,却发现是关机状态。 “刚才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把手机关了,不会给你造成什么麻烦吧?” 都这么说了,要还计较就显得她不大气了。 靳子琦摇摇头,重新开机:“没关系,应该也没什么大事。” 手机屏幕上很快就跳出十几个电话,还有很多短信,皆来自宋其衍。 只是等她再打过去的时候,却已经是悦耳的官方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系,请稍后再拨,sorry,the*number……” “在给其衍打电话?” “嗯,昨临时改变去澳洲的计划,恐怕他会有点担心。” 靳子琦一边望着过路的风景一边回话,秦远却只是弯着嘴角笑了笑。 …… 秦远沿着靳子琦的指示,七拐八拐地就到了靳家别墅的正门前。 已经早上八点了。 林荫道下偶尔有几辆豪华的轿车开出去。 车子停下,靳子琦正要下车却发现了秦远的异样。 他把车子熄了火后,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秦总,你还好吗?”靳子琦不由地出言关心。 秦远却依旧低着头,一张脸有些苍白,表情藏得深深的看不透。 他紧抿的嘴唇微微地上扬,扯出一抹笑:“没事,你下车吧。” 阳光透过挡风玻璃落在秦远的脸上,衬得他白皙的皮肤越发地透明无血色。 靳子琦的眉心却拧起来,她并没有真的当即就走下车。 她的视线被后座上的几盒药吸引。 而秦远的眉头已经皱起,他一手按在胃部,握着方向盘的另只手青白得可怕。 在看清那些药盒上的字,靳子琦有些惊怔。 “你是不是胃病犯了?” 然后又联想到凌晨在医院看到他,他的确说是胃难受一夜难眠。 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靳子琦左右徘徊了下,还是下车绕到驾驶座边打开车门,去伸手扶身体僵硬的秦远,道:“秦总,我看你现在也开不了车,还是先去我家休息一会儿吧。 ” 虽然宋其衍不在家,她和秦远又算不上熟络,本该避嫌,但看他的情况真的不太好,靳子琦也只能抛开那层顾忌。 毕竟他也帮过自己,总不能过河拆桥。 况且,家里不是还有佣人吗,又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你家?你和其衍的家吗?”秦远却没有下车,只是虚弱地看着她问道。 靳子琦一愣,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会突然问出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她抿了抿唇瓣,摇头:“我们还住在我父母的家里。” 然后搀扶住他的手臂,想要带他下车:“家里有热水,你就算要走也喝杯水吃个早餐吧,你这样子离开,我不放心。” 靳子琦说这句话并没有别的意思,但秦远的眸底却闪过恍惚的光亮。 他盯着她因为担心而微微敛起的黛眉,闻到的也是她身上的清淡茶香,本阵痛的胃部逐渐缓和,没有再推却任由她扶着他下车。 …… “虹姨,替我倒一杯热水。” 几乎一进门靳子琦便冲在餐厅里收拾的虹姨嘱咐道。 秦远并没有让她搀扶,所以走得有些慢,靳子琦在门口等他,不经意地转头却看到此刻本该在公司里的苏凝雪。 苏凝雪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一杯刚泡好的绿茶,茶香袅袅。 听到靳子琦的声音,苏凝雪便抬头望过来。 “你不是和其衍去澳洲了吗?”苏凝雪脸上闪过诧异的表情。 “公司遇到一些事,苏珩风不在只能由我处理,所以没上机。” 靳子琦说着便偏头看向门外,“秦总进来吧,我母亲在,不过也没关系。” 苏凝雪的眉头蹙了下,什么时候靳子琦也会带朋友回家了? 然后,门口就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跟今早在报纸上看到的同出一辙。 “哐当”一声,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板上。 苏凝雪鲜少在外人面前会如此失态。 茶水溅了一地,甚至连她身上的衣服也沾染了不少茶渍。 “妈你怎么了?”这边还没照顾好,那边的母亲又摔碎了茶杯。 苏凝雪被靳子琦关切的声音唤回神,略微惨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一双眼却看向靳子琦身后的秦远:“子琦,你不介绍一下吗?” 靳子琦看苏凝雪已经恢复如常,便也放下了心,看苏凝雪对秦远似乎很好奇,靳子琦便偏过身介绍:“这位是秦氏的总裁秦远,妈你应该在杂志上看到过吧。” “秦总的胃不太舒服,所以我就请他进来休息一会儿再走。” 而秦远已经兀自往前一步,望着坐在那里的苏凝雪礼貌地颔首:“靳夫人。” 苏凝雪点点头,笑容依然有些疏淡:“秦总清风朗月,确实一表人才。” “夫人过赞了。”秦远的淡笑突然变得讳莫如深。 靳子琦只觉得气氛变得怪异,未等她揣摩出个所以然来,虹姨已经端着一杯热开水出来:“大小姐,你要的开水。” “对了虹姨,你现在煮个皮蛋瘦肉粥吧。” “好的,大小姐。” 虹姨重新回去厨房,而苏凝雪那边也已经有佣人在整理满地的狼藉。 靳子琦刚把水递给秦远,虹姨便急匆匆地从厨房出来。 “没有皮蛋了,我去买一些回来。”虹姨没忘记离开前瞟了眼秦远。 秦远面对虹姨的打量,泰然自若,不忘礼貌地颔首致意。 听到虹姨说缺少食料,便道:“不用麻烦了,我开车回去酒店可以吃。” 说着,秦远就打算告辞,这一次未等靳子琦开口,苏凝雪已经发话。 “子琦,别墅区西大门旁边有个大型购物超市,那里应该有皮蛋,你开车过去买一些回来吧。”顿了顿,苏凝雪看向秦远:“劳烦秦总在家里坐会儿。” 秦远略显虚弱地一笑:“夫人客气了。” 靳子琦见母亲对秦远虽然不热情但也算客气,便拿了车钥匙出门去买皮蛋。 几乎在别墅外响起轿车引擎声的同时,客厅里的苏凝雪便冷肃了神情。 冷淡的眼眸打量着门口的秦远,“你难道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秦远的眼神一敛,微微而笑:“这就是夫人故意支开小琦的原因?” “小琦?”苏凝雪淡淡地撇开眼:“这不是秦总该称呼的小名。” “那该称呼什么?靳子琦?子琦?还是……靳大小姐?” 秦远眼底的笑意渐浓,嘴唇却有些苍白,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胃疼,身姿挺直地站在客厅的门边,没有进一步也没退一步。 苏凝雪眼角瞟向餐厅里进出的佣人,秦远 发现了苏凝雪的顾虑,嘴角上勾的弧度更大,却也更加的嘲讽。 “夫人还是跟十年前一样,凡事都喜欢做得滴水不漏。” 苏凝雪扫了他一眼,语气冷硬:“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秦远眸色一晃,笑容不减:“这里是我的故乡,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夫人难道忘了,我母亲还在国内需要照顾。” “我听说你有个书香门第的未婚妻,既然这样就跟她好好过日子,你跟子琦曾经再怎么样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拿着揪着不放。” “夫人是不是太高估你女儿的魅力了?” 苏凝雪拢着披肩的手指一紧,有些不敢相信地眯眸看向秦远。 然而他嘴角确实是讥诮的笑。 “十年过去,夫人不会还以为我对靳子琦念念不忘吧?” 现在的秦远跟之前跟靳子琦在一起的秦远判若两人。 他踱着闲适的步调走进客厅,在苏凝雪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就像你说的,我已经有了一个一心只为我的未婚妻,我为什么还要去牵挂你那千金难逑的女儿?” 苏凝雪微微地眯着眼,凌厉的目光打量着秦远,“你究竟想怎么样?” “夫人还是喜欢多想。”将手中的水杯搁在茶几上,秦远抬眸迎上苏凝雪的目光:“既然这样,夫人可以猜猜我想怎么样?” 苏凝雪却没有接话,她深吸口气,很快就敛好了自己的神色。 秦远望着眼前这位贵妇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优雅淡漠,嗤笑一声:“夫人的定力着实让我佩服,这些年我也是一直以夫人为榜样。” 苏凝雪直直地盯着秦远的表情变化:“你恨我?” 秦远话语间的讽刺任谁都听得出来,更何况是商场打滚数十年的苏凝雪。 秦远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十指干净整齐,他望向苏凝雪的眸光不变,一派从容:“夫人说笑了,我为什么要恨你?” “如果不是您当年给的五百万,我现在能不能这样坐在您的面前也还是个未知数,也许早已冻死在街头被流浪狗啃得连骨头也不剩了。” 苏凝雪的眼神也更加冷厉:“既然你还记得那五百万,那就该遵守当年的承诺,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子琦的面前。” 秦远点点头,像是赞同苏凝雪所说的,但脸上的笑却不是那么回事。 “可是现在我后悔了。” 苏凝雪脸上一闪而过惊愕,随即而来的却是隐隐的愠怒。 秦远却不以为然地喝了口水,再次看着苏凝雪积蓄了怒气的眸子,轻轻地,慢悠悠地重复:“我说我后悔了,夫人。” “这些年我每晚睡觉前都会想,我能有今时今日的一切,都拜夫人那五百万所赐,如果没有夫人,我依然还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凝雪冷冷地打断他。 秦远却极具报复性地笑着,眯上深褐色的瞳眸,芒光乍现。 “看来夫人的记性也不怎么好。”他略略停顿,继续道:“在我被您丈夫打断腿的时候,如果不是您给了我那笔钱又送我出国,我也不会想到用那钱去投资股市,当然,我也挺感激那些年的股市,好得太好了。在那场金融风暴来临的时候,又赶着我在英国的朋友要钱投资房子,我们在楼市上捞了不少,夫人,您给我活下去的物质保证,这一点这些年我一直不敢忘。” chap 第 73 部分 ter章节21 “夫人,您给我活下去的物质保证,这一点这些年我一直不敢忘。” 秦远说得轻巧,苏凝雪却豁然起身,冷然俯视着他,声音清冷。 “有什么事你冲着我和靳昭东来,我警告你,别靠近子琦!” 秦远看着苏凝雪一副老牛护犊的姿态,反倒换上了一副戏谑的神情。 “我也不想和她牵扯不清,可惜这个世上有个词语叫缘分,可能走着走着就碰上了,夫人,这不在我的掌控之中。” “那么就尽你最大的努力远离她的视线,只要你想做不可能做不到。” “夫人还是喜欢用这种口气命令别人。” 秦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对于苏凝雪的敌视浑然不见,兀自说道:“我听说靳子琦失忆了?” 苏凝雪警惕心起,“你想干什么?!” “夫人觉得我能干什么?十年不见,怎么说也得跟旧情人叙叙旧不是?” “秦远,不要得寸进尺!” 苏凝雪的声量逐渐地拔高,无法掩饰的愠怒。 秦远却好似早就在等着这一刻,蓦地沉下了脸色,冷嗤一声道:“得寸进尺?我把我曾经所遭遇的一点点还给你们,也算是得寸进尺?” “你以为遭遇不幸的只有你吗?十年前因为你毁了子琦一次,十年后,你觉得,我还会让你再伤害她一次吗?” “伤害?我还能伤害到靳家的大小姐吗?” 秦远慢悠悠地从沙发上起身,望着明显比他矮的苏凝雪,眼底却悄然泛过丝丝自嘲的冷笑:“能让她说出‘你配不上我’五个字的男人也能伤害她?” 秦远冷清地对上苏凝雪怒气丛生的眸子,随即转身离开。 “看来这碗粥是没机会喝了,如果夫人不介意,可以传达给你的女儿,我倒是希望能跟她出去好好吃一顿满汉全席。” 苏凝雪握着披肩的双手十指紧扣,在秦远即将走出别墅时,才转身冷冷警告道:“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但如果伤害了子琦,我不会放过你!” 苏凝雪稍作停顿,深呼吸了下,眸底闪过的是凛然的狠绝:“我告诉你,作为一个母亲能做出来的一切绝对超乎你的想象。” 秦远的背影停下,他回转过身,双手插在裤袋里,阳光被他踩在脚下,他整张面容都藏进了阴影里。 “我绝对相信夫人所说的,因为我自己,也是如此。” 苏凝雪眸光一怔,不由地往前迈了半步,却依旧看不清他的脸。 然而,却在死寂般的大厅听到他含着淡淡笑的声音。 “我也告诉夫人你,作为一个曾经被人玩弄感情、自尊被踩在脚底下狠狠践踏的人,他能做出的一切,也绝对超乎你的想象。” 苏凝雪的眉目冷肃:“十年前你配不上她,十年后,在我看来,你依旧配不上我的女儿,即便她变得一无所有,秦远,你也不配站在她身边!” “那夫人就等着吧。到底是我配不上你女儿,还是你女儿不值得我去配!” 说完,秦远便再也不多加停留,门外很快就响起轿车驶出的声音。 苏凝雪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双手十指冰凉,她慢慢地走回沙发前坐下,素雅贵气的面容上竟有些淡淡的恍惚。 …… 靳子琦买了皮蛋回来,却没在车库前看到秦远的轿车。 回到别墅里,苏凝雪只说秦远有要事先走了,所以没等她回来。 靳子琦望着苏凝雪并不太好的脸色,将信将疑,但也没追问下去。 她跟秦远从某个程度上而言,的确不熟络,所以没必要过度关心。 虽然,她打从心底还是挺感激他昨和今的帮助。 将皮蛋交给虹姨,靳子琦就上楼梳洗,顺便又给宋其衍打电话。 依旧是关机状态,已经超过了下机的时间…… 靳子琦不由地担心起来。 打电话去航空公司询问,才知宋其衍竟然在墨尔本转机的时候,就直接买了返程的机票带着孩子回中国了! 靳子琦揉了揉太阳穴,不是说好在澳洲等她吗? 有时候真的无法用常人的思维来揣摩宋其衍的内心活动。 心里对宋其衍和某某存在着愧疚,因为工作的关系而临时选择了离开他们。 按计算时间,晚上七八点宋其衍就会到机场。 靳子琦嘱咐虹姨替父子俩准备好晚餐,自己才换了衣服又匆匆地出门。 萧潇说那名受伤演员的家属已经到达本城,似乎情绪都很不稳定。 靳子琦昨晚就给苏珩风打了电话,最快他也要下午抵达。 那么在此之前,只能由她这个公司暂代负责人去处理 。 …… 秦远离开靳家却没有当即回酒店,他又去了之前的江边待了很久。 他走到旁边的那片小树林中,在一棵看上去年代久远的大树边站定。 手指抚上那粗粝的树皮,指腹上依稀能摸到树身上的几道刀痕。 这些年了,竟然还在。 也许这就像是他心里的伤口永远无法平复,刻骨铭心。 在冷瑟的江风里,他静默地站着,望着放在树身上的自己的手。 许久之后,才收回手转身离开,几片落叶缠绕着树身纷而下。 而他刚才摸过的地方,赫然是歪歪扭扭的几个字:秦远靳子琦到此一游。 …… 秦远回到酒店,敲了敲房间的门,半晌没有回应。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把房卡放在门把上感应了下,刚推门而入,一阵黑乎乎的气息便迎面而来。 紧接着一团阴影灵敏而熟练地扑到他身上,两腿夹住了他的腰际。 秦远因为巨大的冲劲而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撞上身后的门。 空出一只手打开旁边的灯开关,入目的便是怀里用被褥裹成的一个大蛹。 一双纤长的女人手环住他的肩膀,些许长发露在了被子外面。 秦远的双手下意识地托住挂在自己身上的这个大蛹。 眼睛环顾了一圈乱糟糟的房间。 各类英法书籍丢得满地都是,报刊杂志也铺满了整张床。 秦远笑着摇头,抱着怀里的大蛹走去还算干净的沙发。 咔嚓一声,脚下一只签字笔应声而断,头脚分离地躺在地毯上。 似乎对这样的情形早已习以为常,他挑了下俊眉,便将大蛹放到了沙发上。 然后俯下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裹紧的被子拉开一点点。 手指在那终于露在空气的白皙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一下。 “懒虫,太阳晒屁股了!”言语间带着笑意,动作亲昵。 方晴云的双眼眯成一条缝,似醒非醒地靠近秦远的胸膛,依偎在他的肩头,就像是主人圈养的宠物用鼻子闻了闻他的身体,不满地哼了一声。 “昨晚都没回来,还吸了烟,秦远你胆子肥了!” 秦远失笑地低头望 着睡得迷迷糊糊的方晴云,捏了捏她因为呼吸不畅而红彤彤的脸颊:“老婆,昨晚又通宵了?” “不要吵,让我再颓废三分钟……” 方晴云嘟囔地扯着身上的被子,就像是一条不安分的毛毛虫扭动着。 只是她刚想把头缩回去,秦远便一把撤掉了她身上的杯子,把她圈进自己的怀里,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起来吧,都快十点了,陪我吃点早餐!” 方晴云哼唧了几声,才舒展着酸麻的四肢慢慢的爬起来,蓬乱的头发下,一双因为睡眠不足而眯合的眼盯着秦远。 “难道没跟你的小情人一起吃吗?”说着又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胸膛。 秦远却一把拽住她的手指,把她往怀里一扯,胸腔里发出微微的震动,声带也洋溢着笑意:“小情人?我倒是想有,你要不要给我介绍几个?” “讨厌!”方晴云一把推开他,气鼓鼓地赤脚跳下沙发,“你要是敢找小情人,我就把你先化学阉割了,然后再和你的小情人同归于尽!” “怎么心这么狠?”秦远无奈地叹息,却是从沙发上起身,找到那双不知被踢到哪里的拖鞋,在双手叉腰的方晴云脚边蹲下替她套上鞋子。 “你说你把我照顾得那么好,怎么就不懂得把自己打理得好点?” 方晴云低头看着为自己穿鞋的男人,嘴角扬起幸福的笑,蓦地扑过去,将毫无提防的秦远扑倒在地毯上,作势就要咬他,仿佛一只撒娇的家养小猫。 “难道不知道男人都喜欢温柔娴淑的妻子吗?而且,我刚调到这里,一来就是主编,难免有人不服,只能勤能补拙啊!” “凭方主编的霹雳手段,还制服不了那些牛头马面?” 方晴云的双手放在秦远的脖子上,十指缓缓地收紧,俯首在他脸上重重地吧唧一下,才心满意足地哈哈笑了两声。 “赶快洗个脸换套衣服,带你出去吃饭。” 秦远扶起方晴云就把她推进了洗手间,自己则去行李箱里替她选了套衣服。 …… 靳子琦中午和受伤演员家属约在寻食记吃饭,不料对方有事不能来。 看着一桌的美味佳肴,靳子琦考虑要不要找两三个人来一起吃。 正犹豫间,一抹水绿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屏风旁。 “小姐,请问只有你一个人吗?” 靳子琦 循声回头,便看到一个穿着小连衣裙外搭着小马甲的女孩子。 说是女孩子有些不恰当,更该说她的气质沉敛中又透着活力。 “小姐,我跟我先生找不到座位了,能跟你拼桌吗?” 靳子琦望着这个相貌出众的女子,言辞间都是一股浓浓的书香卷气,笑容娴雅柔美,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很会讨人欢心的女人。 靳子琦扫了眼满桌的菜,看这个女子也挺容易相处,便点头应下:“你们过来坐吧,反正我约的人临时来不了了。” “真的吗?太谢谢你了!”女子似乎真的很开心,她走出屏风没多久就拉了个男人回来,从靳子琦的角度看出只看到一条手臂。 更准确的描述是,一个穿着白色休闲衫的男人的手臂。 “阿远,过来吧,这位小姐愿意跟我们搭桌。” 靳子琦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当她看到被女子牵进来的男人的脸。 竟然是秦远。 秦远和他的未婚妻,金童玉女一般站在跟前,面对着坐在那里的靳子琦。 女子却笑吟吟地拖着秦远进来,冲靳子琦羞涩地一笑,手还是紧紧地挽着秦远的胳臂:“我先生有些怕生,小姐你别介意。” 靳子琦一愣,随即便也出于礼貌颔首微笑:“没关系,你们坐吧。” “靳小姐,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却是秦远突然开口唤了她一声。 方晴云好奇地看看靳子琦,又指指秦远:“你们认识吗?” 秦远笑了笑,很坦诚地点头:“嗯,参加袁老孙女生日宴有过一面之缘。” 靳子琦听了秦远的解释,虽然有些困惑,但还是配合地点头。 也许秦远是怕他未婚妻有所误会才刻意这么说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靳子琦乐得配合,只希望吃完这顿饭各奔东西。 一顿饭吃得还算平静。 期间彼此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偶尔谈谈气借以活络气氛。 靳子琦望着对面亲密无间的两人,不可遏制地想到了宋其衍。 嘴角也因此而微微地勾起,有些幸福的痕迹但也有些无奈。 “靳小姐结婚了吗?”方晴云突然惊讶地问道。 靳子琦拿着筷子的手一顿,顺着她的目光便看到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还是 那枚被她情有独钟的红宝石婚戒。 靳子琦的手指摩挲着那枚鸡蛋形状的红宝石,摇摇头,眼神中的羞怯和她淡雅的面容有些格格不入:“先领了证,还没来得及举行婚礼。” 然后,耳边传来一声玻璃碰撞瓷器的叮咛声。 再然后,就听到方晴云关切而责备的声音。 她拿着一叠纸巾转身快速擦拭着秦远跟前的桌子,拧着秀气的眉抱怨:“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要把酱油和醋搞混?” 秦远只是任由她忙碌,望着她的目光柔和:“那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会在我打翻醋后作出一个动作?” “就你嘴贫!”方晴云瞪了他一眼,随即意识到这里还有第三人,脸上露出赧色,冲靳子琦尴尬地解释:“他不喜欢喝醋,却总是拿错。” 靳子琦表示理解地笑笑,并不打算介入他们夫妻的话题里。 没过多久,忽然一道阴影打落在靳子琦的身上,然后是男人懒散的声音。 “不介意我坐下吧?” 靳子琦抬头,就看到了尹沥,一般这个时间点他不都在床上蛰伏吗? 无视了靳子琦的错愕,尹沥自顾自地把她往边上推推,自己坐了下来。 在方晴云不解和秦远微蹙眉的注视下,尹沥微笑着自我介绍:“尹沥,靳子琦的竹马,”然后又暧昧地看看秦远:“这位美丽的小姐是秦总的太太吧?” 方晴云似乎有些不适应尹沥这种不请自入的行为,听到他的询问,还是扯出一抹笑:“只能说是未婚妻,我们还没举行婚礼。” “啊……”尹沥面露了然,“原来如此,不过这么漂亮的未婚妻,秦总可要好好抓牢了,这要是一不注意被人横刀夺爱了怎么办!” 方晴云似乎不太喜欢尹沥的轻佻,但还是维系着嘴角那一抹笑。 秦远却是微微冷淡了神色,拿起茶杯抿了口水,语气随意:“这不劳尹三少费心,我们马上就结婚了。” “那真的是可喜可贺!” 尹沥不着痕迹地瞟了旁边安静用餐的靳子琦一眼,然后转向方晴云笑得无比灿烂:“我家琦琦也要结婚了,方小姐和秦先生会留下来观礼吗?” 靳子琦面上不动声色,桌下却忍不住踢了他一脚,还真是能折腾。 尹沥却浑然未决,呵呵笑着,兀自端起侍应生端来的水杯一口气喝完。 “能跟商业巨子秦远和著名教育家的千金一起吃饭是我的荣幸啊!” 靳子琦侧眸看了尹沥一眼,今的他是不是又犯抽了? 方晴云跟秦远都笑而不语,似乎不想再继续搭理尹沥。 尹沥却直接忽略了旁边靳子琦的暗示,稍探身跟方晴云交谈:“咱们琦琦结婚那也不要礼金了,像方小姐这样的名门闺秀就弹一首高山流水吧!” 方晴云眉角一动,笑得有些勉强,“我不会弹古筝。” “那真是可惜了,不过方小姐和秦先生能来就是给面子了。” 方晴云扯了扯嘴角,带着打量的目光看了油腔滑调的尹沥一会儿,转而看着靳子琦问道:“靳小姐,这位难道就是你的丈夫?” 旁边的秦远执杯的手一滞,却没有插话,兀自低头喝茶。 靳子琦看到方晴 第 74 部分 云眼中的疑惑,摇摇头,其实并不想多聊这个话题。 她素来对陌生人不熟络,现在更是后悔了拼桌的行为。 尹沥却清了清嗓子,刻意用高八调的声线接话道:“哪能啊,我们是好朋友,琦琦是我姑妈的女儿。” 靳子琦的嘴角一抽,今的尹沥是不是被宋其衍附身了? 她什么时候成了他姑妈的女儿了? 对着两个算是陌生人的人干嘛要扯这样的谎? 方晴云眼底闪过恍悟,目光在一直不说话的靳子琦和一直没停过嘴的尹沥之间来回转,“我倒是觉得你们挺配的,一个像火一个像冰。” 尹沥扬了扬眉角,抿着嘴笑开,“我倒是想啊,她不肯我有什么办法。” 方晴云望向窗外停靠在路边的一辆保时捷跑车,他们来之前还没有,尹沥坐下后就停在那里了,估摸着就是他的。 方晴云看了一眼身边过于安静的秦远,又收回目光,看着靳子琦问道:“我看尹先生的家境很好呢,你们又是竹马,为什么不试试看?” 靳子琦拿起餐巾擦擦嘴角,似思考了几秒才回答:“我不会为了钱结婚。” 秦远蓦地抬头看向对面的靳子琦,眸色幽深得读不懂,然后又听到身边的方晴云开口:“这么说,靳小姐现在的未婚夫经济条件不如尹先生了?” 方晴云说这句话可能并没有轻蔑的意思,可能只是玩笑话。 靳子琦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继续管自己吃饭。 而尹沥却不打算就此罢休,撇了撇嘴角,感慨地回道:“有谁会为了钱结婚啊?那多俗,结婚当然是因为爱情啦,而且我家琦琦的行情那么好,怎么可能找个碌碌无为的丈夫?” “她那位丈夫,随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都能把我家买下来!” 方晴云被尹沥的话反驳得哑口无言,或许也没想到尹沥的犀利吧? 一顿饭由最初的风平浪静吃到最后的云生水起。 靳子琦觉得头疼,果然没事跟人拼桌不是明智的决定,纯粹的自找麻烦。 然而,靳子琦最好奇的还是,尹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像现在,尹沥去了洗手间,不出一分钟秦远便解说接电话出去了。 徒留她跟方晴云面对面两两相觑。 男士洗手间门口,尹沥心情愉悦地哼着歌出来, 便看到了堵在门口的秦远。 微微上扬的眼角一挑,尹沥便要和他擦肩而过。 “尹三少似乎对我们的过去颇有不满。” 尹沥身形一顿,扭头看着同样望着自己的秦远,冷嗤道:“哪里的话?我只敢对我家琦琦有不满,您管我什么事?” 这话说得要多不客气就有多不客气,路过的宾客都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息。 但尹沥还不打算就此消停,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 “秦先生,忘了问你,刚才,你的我们指的是谁?” 秦远冷眼看着不怀好意的尹沥,说话的声音已不如平日里的温润尔雅。 “我,她。” “哪个她?” 秦远微眯了眼眸,寒光乍现,冷笑地望着挑衅的尹沥:“她就是她,我的她,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尹沥不以为然地点头,冲他笑笑:“我本来还担心秦先生分不清哪个是她,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那就祝你们幸福吧!” “我倒也好奇,像尹三少这种为了青梅上刀山下火海、却不求回报的竹马在这个世上是不是已经绝种了?” 尹沥怔了一下,转开和他对视的眼,双手往裤袋里一兜就要走。 “如果你肯勇敢地往前一步,也许,靳子琦现在就不是宋其衍的。” “那我现在可以认为,秦先生是在挑拨离间吗?” 尹沥皮笑肉不笑,眼神冷得似要将对面的秦远冻成冰棍。 秦远想了想,又突兀地笑了一下,转头看向远处屏风后的那两道身影:“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尹三少心如明镜。” chapter章节22(甜蜜第二更精!) 午饭过后分道扬镳,就像是一场马戏散了场只剩下冷清。 靳子琦自己有开车,所以没让尹沥专程送她去医院。 苏珩风比她预想的提早了三个小时回来。 医院走廊里,看到提着行李箱满脸疲惫的苏珩风,靳子琦只是职业性地颔首,然后把受伤演员的情况大略交代了一遍。 靳子琦准备离开前,苏珩风却叫住了她:“子琦!” “苏总还有什么事?”靳子琦始终是公事公办的语气和态度。 苏珩风一双眼睛凝结在她的脸上,往前迈了一步,靳子琦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往后退了一步 ,彼此间保持与刚才相同的距离。 “子琦,一定要这样吗?”苏珩风的眉宇拧起,眼神纠结了浓郁。 靳子琦脸上依旧淡漠:“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我们之间就不能像你跟阿沥那样吗?” “尹沥对我最起码做得到坦诚。你是你,他是他,永远无法相提并论。” 她的表情很认真,语气平淡,就像是法官在宣布一场官司的最后结果。 苏珩风怔在那里,靳子琦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就是靳子琦,一旦当时放你离开,那么绝对不会再允许你回头! 外表柔淡如靳子琦,骨子里却全是固执冷烈、 那是她与生俱来渗透在血液里的东西,即便失了忆也没有力量去改变。 …… 拖着疲惫了一的身子回到靳家。 靳子琦刚开门走到玄关处,还没来得及换鞋,就迎面来一不明物。 “嗖”地一声,快狠准地,朝着她的门面而来。 靳子琦下意识地往后退,躲闪不及,虽然侧开了脸蛋还是被砸中了肩膀。 然后,她肩上的不明物“啪”地一声掉落在地砖上。 肩头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楚,靳子琦拧了下眉头,低头就看到一只棉拖。 是男式棉拖,还是这些日子宋其衍那双不穿的时候要用纸盒装起来、穿好后要再三用毛刷刷干净灰尘的棉拖。 原因无他,因为这是靳子琦在卖场看到后卖来给他穿的。 靳子琦可能是随手而为之,但对宋其衍却是意义非凡。 ——这是自两人相识以来靳子琦第一次送他礼物! 被他如视珍宝的鞋子现在却拿来砸人,可想受得气到底有多大了! 看到这只拖鞋,靳子琦也从侧面知道,宋其衍和某某已经安全到家了。 松了口气,却因为呼吸而导致肩头细微的疼痛。 靳子琦捡起鞋子,一抬头就看到站在不远处,表情千变万化的男人。 …… 宋其衍匆匆忙忙从墨尔本往回赶,一到家看到满桌的食物总算消了点气。 “这皮蛋还是大小姐早上亲自去超市买的。” 听到虹姨的说明宋其衍更是心里得意的要死,连喝了两大碗粥,面上却还 要装作一脸嫌弃的样:“难怪了,这皮蛋这么难吃,原来是她选的。” 虹姨听了这话一惊:“不是吧?这可是小姐买来招待秦先生的……” “咳咳……”正喝着粥取暖的人,被虹姨一句话噎得烫到了喉咙。 “姑爷你还好吗?”虹姨连忙端茶倒水递过去。 宋其衍灌下一杯水,气势汹汹地瞪着不明所以的虹姨:“什么秦先生?” “就是……”虹姨描述不出来,想起早上的报纸,就去架子上拿来往宋其衍跟前一摊,指着上面的男人道:“就是他了!” 宋其衍望着报纸上的秦远,再看看自己喝得欢快的粥,哪里还会有胃口? 把粥碗往旁边一推,不忘落井下石一句:“难吃死了,还烫!” 虹姨听得战战兢兢,心想下一次绝不能再让厨房的老王再煮皮蛋瘦肉粥了! …… 宋其衍在沙发上坐等靳子琦好几个小时,岿然不动如石雕。 实在按捺不住,又打了很多通电话,都没得到回应。 一想到自己在机上跟乘务人员的胡扯可能验证,更是又急又气。 秦远那颗定时炸弹,太危险了,不能把他放在靳子琦的身边! 正想出门去找,靳子琦自己倒回来了,却因为之前积累的火气,情急之下脱下鞋子就当镖了出去。 本来吧,真的不是想砸她,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气愤。 结果一失手成千古恨,明明就看偏了方向才丢的,怎么一扔一个准?! 看到靳子琦被实实地砸中肩膀,那张姣好的小脸因为疼痛皱起,宋其衍顿时手足无措,就差没当即跪下来跟靳子琦求饶。 他不怕地不怕就惟独怕靳子琦不理自己。 以往他说的话她不爱听,都要板着脸无视他半,更何况是打了! 宋其衍没出息地觉得自己两条腿开始打颤,因为靳公主把拖鞋拿了起来。 这要一不高兴,又重新投入了秦远那小白脸的怀抱怎么办? 正当宋其衍懊悔心疼百感交集的时候,靳子琦却说出了一句出人意料的话。 靳公主竟然说:“对不起。” 瞬间,宋其衍的心跳和呼吸都同时安逸了。 …… “对不起。” 三个字说出 口,靳子琦自己都有些惊愣。 甚至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示弱,为什么要跟砸伤自己的男人道歉? 只是,好像除了这句话,仿佛不太有什么话适合这个场景。 宋其衍还穿着前出行时的衣服,光着一只脚站在那里,下巴上因为连续几没清理而生出了胡渣,头发略显凌乱,眼神却深邃。 要是换做其他人,她也许一眼也不愿意去看,太狼狈邋遢了! 但是因为是宋其衍,偏偏让她生出了性感,忧郁,颓废的错觉。 靳子琦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得不再次承认一点,也许早就该老实地承认了。 这个男人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她几乎没办法抗拒。 感觉像是灵魂深处被他所迷惑,无法自拔地着迷。 她甚至怀疑,四年前的自己难道也是被这样子勾引的? 嗯,她没用错词,是勾引,不是吸引。 她绝对相信脱了衣服的宋其衍色诱自己的成功率高达百分之百。 记忆也许可以骗人,但身体却是最诚实的东西。 “对不起。”她只好先开口,当着这个不懂得跟她掩饰情绪的男人。 作为这件事的错误一方,她还是有相当高的觉悟性的。 在宋其衍还没彻底明白过来之前,靳子琦已经走到他面前蹲下了身。 她用双白皙美丽的手去碰他的脚,宋其衍愣愣地看着她的发顶,笨手笨脚地配合着她的动作,把脚放进了鞋子里。 宋其衍在那一刻有把脚缩回来的冲动。 这是靳家的大小姐,高高在上的女人,怎么可以半跪下给他穿鞋子? 要是丈母娘看到,应该又要拿扫帚抽他了……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男的跪下来给女的穿鞋吗? 这事他曾经干过,但现在,这个女人如法炮制了他的做法。 看着那双手触摸到他麦色的脚踝,宋其衍的内心翻腾得厉害。 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居然酸得想要掉下眼泪来。 靳子琦让他无法控制地联想到了他的母亲,蓝家那位优雅高贵的小姐。 应该也像靳子琦这样美丽不可方物吧? …… 靳子琦刚起身手便被紧握在宋其衍的手掌里,热得要冒出汗 来。 走过玄关和大厅,宋其衍忽然停住脚步,转身面对她。 “怎么啦?”靳子琦也跟着缓下步伐,抬头望着他。 以为他会问些什么,譬如你去哪里啦?这么晚回来都去干什么了…… 她望着他那双黑亮却深邃的眼睛,大脑里开始自发组织起答案来。 她要不要告诉他,她遇到了他的同学秦远? 靳子琦正在迟疑间,宋其衍却放开她的手,轻轻地扶住她微扬的下颌,一个吻轻轻地落下来,异常的温柔。 轻,柔,并且缓慢,含住她的唇瓣,又放开,以为结束了,却重新贴上来。 浅尝辄止,却又缱绻许久。 太过美好。 靳子琦闭合着双眸,感觉到寂静的心房竟绽满了溢出边缘的花。 这样美好的吻,仿佛他们正深陷在爱情之中。 但一般这种情况持续不了很久。 果然,宋其衍没有让她的猜测失望,他很快就呼吸急促起来,扶着她下颌的手慢慢地捏紧,舌尖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在他变得激情澎湃之前,靳子琦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推了推他越贴越紧的胸膛,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结束这个吻。 对她来说,阻止宋其衍似乎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 但这一次,他却顺从了她的意志,没有像以往只顾着自己欲罢不能的欲求。 靳子琦有些诧异于他的配合,并且仰起头看他。 宋其衍被她盯得干咳一声,似乎觉得这样便可以化解尴尬的气氛。 在这种粉色的旖旎的氛围里,他似想起了什么来,往后退了一步,拧着俊眉看着她做出了一副追究责任的样子。 “靳子琦,你太过分了!”语气被故意压低,显得有威信力。 靳子琦望着脸色一会儿一个的男人一头雾水。 “我打你电话你怎么不接,还关机了!” 对于这个指控靳子琦觉得有点冤枉,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打电话给我了吗?” “不然呢?你觉得我会跟你撒这样低级的谎吗?” 说完,似乎是怕她不信,兴冲冲地跑到沙发边拿了自己的手机过来。 指着上面数十个拨打记录,又是一顿控诉:“有你这样当妻子的吗?丈夫打电 话给你竟然还要转接语音信箱,以后我还敢打给你吗?” 当然,宋其衍说这话的时候,还是一边观察着靳子琦的神情。 一旦她表现出发怒的迹象,他便立刻适可而止,甚至可以转为弱方。 事实上,靳子琦非但没生气,反倒呆呆的,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 男人的自尊心顷刻间得到莫大的满足。 靳子琦从自己的手提袋里拿出手机,便发现手机竟然没电了。 “昨晚忘记充电了,电量不足自己关机了。” “那你办公室的电话怎么也没人接?” “……” 靳子琦顿了顿,但宋其衍却直接抢走了她说话的机会。 “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啊?” “我……”然后又被打断。 “打了二十几个电话都不通,以为你被人绑架了!” “怎么可能……”还是被他不喘气的下一句话打断。 “我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不可否认,宋其衍的思维跳跃性过大,有些反应不过来。 靳子琦愣了下,还是如实回答:“187----”貌似只记得这三位数字。 “靳子琦,你这样怎么行?!”男人立刻炸了毛,“如果你一个人在外面,手机又丢了 第 75 部分 ,人又迷路了,身上又没带钱,你说你要怎么办?” ——一般这个时候,可以在路边拦一辆的士,然后告诉司机家里的地址,让他把她送回家后再付钱,在本城,没人不知道靳氏,她也可以去靳氏。 靳子琦在宋其衍提出这个假设后,就认认真真地做了一番假设。 家族的继承人都在很小的时候学过危机处理这门课程。 宋其衍却敛起了眉头,“这个时候,你一定最需要我,可是你又忘记了我的手机号码,那怎么行啊?所以,你一定必须得把我的号码背下来。” 他又回了趟客厅,在记事本上哗哗撕了一页纸,又从茶几抽屉里找了只笔。 靳子琦站在原地,静等着他回来。 很快宋其衍就把那张写了字的纸条递到了她手里。 “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记住,知道了么?” 靳子琦点点头,就把纸条折叠了打算藏进手提袋里,一只大手却阻止了她。 “靳子琦,你想干什么?”有些暴跳如雷的语气。 “放在包里有空的时候再多看看这串数字,慢慢地就记住了。” “这仅仅是一串数字吗,靳子琦?这是重要的联系方式,你得马上记住。” 宋其衍说得振振有词,说完还觉得有道理地点了下头,然后牵起她的手走到客厅里:“来,我教你怎么记比较方便。” “哦。”靳子琦盯着纸条看了半,觉得自己好像记不住。 她好像告诉他,其实真不用记,但看到他满脸希冀的样子就住口了。 望着那是一个数字十分钟,只觉得眼前一片旋地转。 “记得怎么样了?”他难得这么温柔地跟她说话。 靳子琦的眼睛还是盯着那些数字:“还行,过会儿可能就记住了。” “那个——”宋其衍看着她认真记的样子,分外的高兴,却努力不让情绪外露,“我们……要不先抱一会儿吧。” 说着,就一把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依然在记数字的靳子琦。 两个人拥抱到一起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在心底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靳子琦捏着手里的纸条,看着上面七倒八歪的字体,弯起了唇角。 她贪恋着他胸口的温度,静默地靠在那里。 宋其衍却一手伸到她的肩头 ,小心翼翼地揉着,一边道歉:“宝贝,还疼吗?刚才心情不好就脑抽了,别生气,打在你身痛在我心,我都悔死了。” 靳子琦只是笑,心里莫名的安静甜蜜,任由他在自己肩头摸来摸去。 舌尖轻声念叨的是纸上的那些数字。 …… 不知宋其衍是不是跟苏凝雪串通了一气。 第二早晨靳子琦下楼,苏凝雪就突然改口说在国内举办婚礼也不错。 靳昭东也连连称是,宋其衍更是举双手赞同。 唯有靳某某小朋友满脸哀戚之色,小嘴巴瘪着轻轻地打颤。 ——他的北极熊呢?这群无良的大人! 当,宋之任打来电话,让靳子琦和宋其衍回趟宋家。 说是要跟两个人具体商量一下婚事,确定时间、地点,以便发请柬。 回宋家的时间定在晚上七点吃完饭后。 但因为取消了出国行程,靳子琦销了假继续回风琦上班。 靳子琦靠在办公椅上,闲来无事之余,就又开始背那一串数字。 细细地回忆,然后找了张白纸,在上面一遍遍写下来。 然后再拿手机通讯录里的号码来对照看有木有出错。 靳子琦正写得兴致勃勃,办公室门便被敲响,换乱之中她忙把白纸揉成一团塞进抽屉里,然后理了理自己鬓边的碎发喊了声“进来”。 萧潇推门而入,满脸笑意,看上去很高兴,像是有好事发生。 “子琦姐,去趟三楼的会议室吧!听说今有位财力雄厚的投资者想要投拍一部电影,看中了风琦,总裁和张导都在,就等你呢!” “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那我去准备一下开会的茶水。”萧潇笑着合上门。 靳子琦确定她真走了,才把那团纸拿出来。 撕成纸片丢进垃圾桶里才满意地起身去会议室。 一走进会议室就听到苏珩风和张导明显愉悦的谈话,见她推门而入,苏珩风停下来看她,而张导已经热络地跟她搭话。 “子琦啊,等会儿那位秦总来了,有不懂的地方你可要好好跟人家说说。” “秦总?”靳子琦眼底闪过愕然,黛眉微凝:“哪位秦总?” “是我。”身后冷不防地响起一个温厚的声音。 靳子琦回头,就看到秦远站在她背后不远处,身姿颀长,嘴角噙着淡笑。 “没想到这么巧,能在这里碰到靳小姐。” 【023我,介,意! 靳子琦不过刹那就回神,朝秦远颔首致意:“秦总。” 秦远站在离靳子琦两米开外的位置,将靳子琦那瞬间的错愕看在眼里,半勾起嘴角,朝着靳子琦的方向迈动长腿,款款而来。 当靳子琦以为他要贴近自己,正准备往边上撤开时,秦远却擦身而过,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传来他儒雅而客套的声音。 “路上堵车,让你们久等了。” “堵车正常,秦总能来,我们等再久也值得!” 刘导早已起身走上前,对迟到的事丝毫不介意,笑吟吟地握住秦远的手。 “秦总,这位是我们风琦的总裁苏珩风先生。” 靳子琦转回头时正好看到苏珩风起身,落落大方地伸手到秦远面前。 “久仰大名。”苏珩风的态度客气却也不卑不亢。 怎么说也是一个公司的总裁,虽财力不及秦氏,但也不至于哈巴狗逢迎。 秦远淡淡一笑,礼貌却疏离:“你好,苏总。” 刘导发现站在门口没进来的靳子琦,趁秦远和苏珩风在讲话,偷偷冲靳子琦打了个眼色,示意她也过来跟秦远打招呼。 靳子琦对秦远出现在这里有些诧异,这些日子他们过多地相遇了。 但想想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秦远都有未婚妻,她也亲眼目睹了他们之间亲密的互动。 一如他表现给人的印象,他应该是个温雅有礼对妻子忠贞的男子。 缓缓地走进去,便听到刘导热心地帮着介绍:“这位是风琦专门负责影片投资方面的总制片人靳子琦小姐,我听秦总刚才进来头一句话,你们以前认识?” 秦远莞尔一笑,“之前有过几面之缘,但一直都没机会好好认识一下。” 靳子琦看他一派从容,也没了心结,伸出手礼仪性地问候:“你好。” 秦远将眸光落在她身上,定定地望着她,他伸手与她相握,神色带着温和的笑,“很高兴以后一段时间能跟靳小姐一起共事。” “能跟秦总合作是风琦的荣幸。”靳子琦收回自己的手,礼貌地回道。 秦远低头看 着空空的掌心,垂眸忽而一笑,再次望向靳子琦时眼中多了一份对将来合作的期待,“以后有不懂的地方还要请靳小姐指导。” 他的目光过于温柔,不知道他是不是对所有的女人都这样柔情似水。 但靳子琦明显是不太喜欢这样的眼神的,她撇开眼,淡漠地点头:“秦总既然跟风琦合作,就是风琦的客户,我想苏总也会不遗余力地做到让秦总满意。” 听靳子琦把责任推到了苏珩风身上,秦远一扬俊眉,倒也没有多大的在意。 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靳子琦的答案。 刘导是在娱乐圈混迹多年的人精,已经隐约察觉到气氛的诡异,连忙扯些能活络气氛的话题,避免僵局的发生。 至于苏珩风也是皱起了眉头,看着相对而立的秦远和靳子琦,然后往前一步,插话道:“秦总事务繁忙,来一次不容易,我们还是进入主题吧。” 这番话正合靳子琦的意,她不顾另三人的态度,径直在椅子上坐下。 紧接着,秦远、苏珩风和刘导相继落座。 一个两小时的会议下来,靳子琦总算明白,秦远是想投拍一部电影。 根据靳子琦所知,商界也不乏从商成功后投身演艺事业的老板。 秦远,现在应该就是想成为他们其中的一份子。 “等剧本出来就由我负责选角吧,到时秦总再过目敲定最后的主演。” 划分好自己的工作范畴,刘导就道了别率先离开。 会议室里只剩下三个人,靳子琦,苏珩风,还有秦远。 苏珩风思忖了片刻才开口:“剧本方面我会找资深的编剧写,脚本可能需要些时日才能出来,至于具体情况秦总可以跟子琦商讨一下。” 秦远搁下手中的咖啡杯,微笑地点头:“我想在风琦的各部门看看,不知道苏总可否把靳制片借我一用?” 靳子琦抬头看向秦远,秦远亦回视着她:“从小我就对影视这一块很感兴趣,现在有机会怎么也不想放过机会,靳制片,应该不介意陪我参观一下吧?” 苏珩风了然地笑笑,“当然不介意,”转而看着靳子琦嘱咐:“子琦,反正接下来也没什么事,你就陪秦总走走吧,了解一下我们公司。” 话毕,不等靳子琦开口,苏珩风便被突然一通电话叫了出去。 “靳小姐难道不乐意吗?”秦远有些失望 地笑笑:“靳小姐如果有事要忙就去吧,我自己到处逛逛就好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她还推脱倒显得她不知好歹了。 靳子琦扯了个微笑,已经站起身,手里抱着自己需要的资料。 “不会,能陪秦总一起参观公司也算是我的荣幸。” 秦远坐在椅子上,望着对面身姿窈窕的靳子琦,眸光逐渐悠远,随即嘴角却挂起了笑:“你是其衍的妻子,也算是我半个朋友,叫秦总未免太过生分。” 靳子琦不过笑笑,“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不谈私人感情,离下班还有一个半小时,如果要参观得抓紧时间。||” 秦远点头,在走去门口前望向靳子琦:“我更希望你叫我秦远或是……阿远。” 靳子琦蓦然看向她,会议室明亮的灯光下,他的脸色平静无澜。 仿佛说出的这句话真的只是因为她是他同学的妻子。 但涉足商场这么多年的靳子琦若虽称不上人精,也懂得避嫌二字。 她淡淡地点头:“秦总的好意我心领了。” 秦远见她委婉地再次回绝,似笑非笑地挽着嘴角:“靳小姐在害怕什么?” 靳子琦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怔,而他已经转身离开。 …… 一路带着秦远从顶楼一层层往下参观。 可能是出于对工作的负责,靳子琦每到一处便会本能地解说几句。 偶尔,会发现身旁男人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脸上,但她依旧假装不知。 有时候,装傻充愣也是一门技术活。 在到达十一楼策划部时,看到策划部部长路过,靳子琦便直接把人甩给了他。 “黄部长,秦总想参观一下策划部,你带秦总熟悉一下吧。” 秦远没料到靳子琦会半路甩人,望着她礼貌的笑容定定看了两秒,但瞬即便转而温和地笑道:“看来是累坏靳制片了,靳制片就在这里坐着休息吧。” 说完,便在黄部长前呼后拥的欢迎言论下转身去逛策划部。 靳子琦在他离开后,脸上职业化的笑便疏淡下来,到待客室里坐等他回来。 有些百无聊赖,然后又想起了宋其衍的那串扭扭歪歪的数字。 不知何时她竟然把手机攥在了手里。 屏幕上显示的则是 和她脑海里一样的数字串。 宋其衍的手机号码。 靳子琦越加惊讶于自己的行为,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做出了这个动作。 她翻看着手机,却不知道拿它出来究竟是想做什么。 然后就不小心听到待客室外的角落响起小女人娇羞柔弱的声音。 “不要啦,人家要你晚上来接我啦!你难道不知道夜路难走吗?” “谁说的,如果你不来我就睡在这里!” “好啦好啦,你要早点来哦,那我等着你哈!” 靳子琦稍稍探了下头,就看到一名女员工正在跟自己的男友泡电话粥。 撒娇的语气,就像是一只惹人喜爱的小宠物,挠得人心痒。 靳子琦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机,然后又转头看向门边那个女员工。 只是,靳子琦一向心高气傲,真要说出那些表现着柔弱的词汇吗? 早上在网上看到的那些形形色色指教人谈恋爱的指数,有一招就是装嫩。 都说男人喜欢弱小,女人就应该学会装柔弱。 靳子琦对着光亮的玻璃窗照照自己,开始反反省自己平时是不是太强悍了? 似乎还说男人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女人要是过多干预,只会引发矛盾。 靳子琦又开始联想到自己平日里的言行,发现自己在这点上做得还不错。 刚刚想完,就突然间特别想知道宋其衍现在正在做什么? 待客室的门虚掩着,外面看不太清楚里面的情形。 靳子琦放松了紧绷的工作线,趴在桌子上,盯着手机,想要打电话给他。 指尖刚触碰到按键,又迟疑地缩了回来。 强行压下蠢蠢欲动的心,决定不能因此而失掉理智和尊严。 也因此而想得更多,开始担心宋其衍有一会不会像苏珩风一般。 男人的劣根性啊—— 正胡思乱想着,短信忽然而至,署名,宋其衍。 靳子琦的心跳倏然加快,她有些迫切却又不敢去按开短信。 感觉自己就像是突然收到了心仪男生短信的高中生,忐忑却又悸动。 ——宝贝,在干什么呢? 宝贝…… 基本只有在那个的时候他才会叫她宝贝,叫得人又酥又麻 。 现在这个时候喊,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 但靳子琦还是故作平静地打了两个字发过去。 ——睡觉。 几乎不到一分钟短信就过来了。 ——没事你睡什么觉啊? 这语气怎么看都不温柔,靳子琦抿了下唇角,又快速地回了过去。 ——就是因为没事才睡觉啊! 最后还不忘加了个叹号表达自己的情绪。 “叮”的一声,屏幕上又来一条新短信。 ——没事你不可以多想想我啊! 比她更拽,竟然多加了两个叹号以示主人的不满! 靳子琦看着这一条短信,莫名的心里有点不舒服。 因为正想着他呢,他这么一说,感觉有谎言被戳穿的嫌疑。 一贯被捧高的靳家公主觉得顿时掉了面子,尊严上过不去。 ——我干嘛要想你啊,正忙着呢! 这前后矛盾的一条短信发出去,便默默地捧着手机等待。 有些惴惴不安。 等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复。 一开始以为会是一条 第 76 部分 冗长的短信,所以只能百无聊赖地慢慢等。 可是十几分钟过去了,短信却迟迟没有来。 靳子琦觉得自己愈发沉不住气,竟然因为他的漠视而前所未有的难受。 拿起手机想直接一通电话过去质问。 可是一想到这样一来,又是自己处于了下风,便又沉默了。 然后,她错愕地发现,自己竟然像是木偶,而宋其衍就是那个提线人。 现在,他已经开始在左右她的感情了吗? 这个事实让靳子琦有些吓到,于是下意识地就把手机按下了关机。 一开始还是觉得别扭,但很快又逐渐地明朗了心情。 关机拔电板的情节经常在电视里看到,没想到有一她也学会了。 似乎女人总喜欢采取这种措施来逃避现实。 手机不会再有任何的反应,自己也就不必再等得那样魂不守舍了。 可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安静地躺在那里的手机上。 秦远一直都没有回来。 靳子琦等着等着便开始疲惫,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地产生了睡意。 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但在感应到灼灼目光的注视后便豁然睁眼。 几乎在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旁边椅子上的秦远。 他修长的双腿闲适地交叠,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正专注地浏览着。 听到动静抬头望过来:“醒了?” “不好意思。”靳子琦从桌子上起来,优雅的长睫毛像一只蝴蝶轻轻扑打着。 她惺忪的眼望了眼墙上的挂钟,竟已经将近五点。 “你该叫醒我的。” 声音轻柔得像是月光下的湖泊,又像是婴儿睡梦中的呢喃。 秦远抬眼看着她疲倦的梳理着自己略显凌乱的长发,目光柔和,“反正也没事,既然醒了,那我们就走吧。” 靳子琦不反对,走在秦远后面出了待客室。 员工已经在等待着下班时间到来。 “时间不早了,我送秦总去停车场吧。” 秦远眉梢一扬,似乎他还没说要走,她倒急着赶人了。 靳子琦却恍若没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径直走到他前面引路。 “子琦。” 靳子 琦莫名地听到这一声亲昵的叫唤,停下脚步回头。 秦远站在她身后一米外,望着她的眸光熠熠。 “什么时候有空,把其衍约出来,我们四个人聚聚吧。” 看到靳子琦眼底有些许的困惑,他接着补充道:“你,我,晴云,还有其衍。” 靳子琦点头:“我回家就把你说的话转达给他。” 说这话的时候,她不由地想到了那被自己按下关机的手机。 秦远看出她刹那间的恍惚,幽幽地开口:“我知道其衍要结婚的消息,一直都想带着晴云登门拜访,却苦于抽不出时间。” 靳子琦不知道秦远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话题上去,虽然不感兴趣,但还是要给足面子地配合一下,“那就等大家有空再约吧。” “你们一直都住在你父母家里?其衍没打算自己买房子吗?” “只是暂住罢了,举办婚礼后就会考虑搬出去住。” 走了几步,秦远却又驻足在那里,靳子琦不解地望着他,他却笑了:“我也这么认为,其衍算是澳洲最大的土地拥有者,再加上他养母家和现在宋家的家族企业,有土地,有资本,已经与国王无两样。” 靳子琦听了秦远的话,说不惊异是假的,她一直都知道宋其衍养母的家境应该不错,但没想到宋其衍自己的事业竟也这么大。 秦远似欣赏着她脸上的表情:“虽然他是被收养的,但因为她养母离婚后一直没孩子,也算是他当亲生儿子照顾,即便是在宋家时也是含着金钥匙出生。” 他停顿了下,稍有感慨地继续说:“哪里会想我读书的时候,想给曾经心爱的女人买一个戒指都要兼三份职打两个月工,最后自己口袋里却只剩下五块钱。” 秦远的脸上虽然带着笑,但他的眼中,却是了无笑意。 他的眼神很凉,是那种世态炎凉的凉,却又夹杂着自嘲的成分。 靳子琦的耳边还萦绕着他话语里“曾经心爱的女人”几个字,秦远在方晴云之前原来还有过其他喜欢的女人。 但这和她其实没有多大的关系。 靳子琦不想让话题越来越偏,便主动提及秦远要投拍的那部影片的信息。 “编剧撰写剧本还是需要大量的信息,秦总方便的话,可以晚上把你的要求发传真到我的办公室。” 靳子琦抬步想走,却发现秦远纹丝不动地站 在那里。 “秦总……”想要催促他却又觉得似乎不太礼貌。 秦远凝视着靳子琦欲言又止的模样,低沉着嗓音问道:“之前我一直反复在犹豫影片的结局,靳小姐是不是可以给我点建议?” 靳子琦回想起秦远所要投拍的这部影片大致构想—— 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爱上了一个富家千金,却遭到女方家里的强烈反对。 后来千金小姐偷偷跑出来去穷小子所在的城市找他,两人躲着女方家人过了几个月,却在千金小姐十八岁生日那,穷小子半夜回家却被人打断了双腿。 就在穷小子被送进医院那晚,千金小姐不见了踪影,却在半个月后突然出现,面对他的关切询问,她只有一句冷冷的你配不上我,然后毫不留恋地走了。 像这种雷加狗血的剧情,靳子琦自认为看过不少,却依然在听到后,仿佛深有感触般竟有些隐隐的难过。 面对那个穷小子被打断腿这个情节,靳子琦难免有些唏嘘,太残忍了些。 只是,那位富家千金的“你配不上我”又何尝是表面上看上去那样无情? 不知为何,她就是有这种认知,那位小姐并不是真的觉得他配不上她。 “那个穷小子后来有了自己的商业帝国,靳小姐是不是也觉得他该回来狠狠地报复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 靳子琦被秦远的声音拉回现实,她看着他温雅俊朗的面容,轻轻地摇了下头,声音轻然:“也许那位千金小姐是有苦衷的。” 秦远因为这句话身体明显地一怔,但靳子琦却未注意到,她只是平静地说着自己的想法:“不是说穷小子也结婚了吗?那就好好对待现在守在他身边的女人,不要再让自己后悔一次。” “往事再美好,都已经尘封,又何必耿耿于怀,既然选择了往前走,就不该再对过去过于眷念,人不该一辈子活在自己的回忆里。” “那么如果是靳小姐呢?” 秦远突然的提问打断了靳子琦的话,她不解地看着他,他的表情却格外的专注,绯色的唇瓣开合:“如果是靳小姐,你会觉得贫穷的男人配不上你吗?” ——如果是现在的靳子琦,又会做出怎么样的回答? 靳子琦的眼睫忽闪了下,张开嘴刚准备说什么,身后的电梯门叮地打开。 “让一下让一下!”一阵慌慌张张的喊声从电梯门 缝里传出。 靳子琦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却听到耳畔响起一声急切的“小心。” 电梯里走出的一个员工手中端着的两米高的纸盒因为重心不稳倒向靳子琦的头部,只是即将砸到的时候,一只手拉开了她。 有些猝不及防,靳子琦的高跟鞋一崴,因为拉扯而重心不稳地趔趄。 本扣着她臂膀的大手疾速地转移,扶住她的腰际,阻止她摔下去。 “你没事吧?”低哑而关切的声音近在咫尺。 靳子琦一抬头就看到秦远微蹙的眉心还有那双复杂了情绪的眼眸。 想要挣脱他的力度,却是被搂得更紧:“你站好我再放开你。” 靳子琦黛眉一拧,终究不习惯陌生男人触碰自己,但也没办法,刚想借助着他手上的力道站直,却听到另一道阴冷的男声响起。 “不知道秦总准备这样抱着我的妻子到什么时候?” 靳子琦蓦地抬头,就看到对面的电梯门敞开,宋其衍脸色冷沉地看着秦远。 秦远只是看了一眼宋其衍,而靳子琦在站稳后便立刻避开了他的手。 手中的柔软顿时消失,心里竟隐隐有些失落。 秦远低头笑了一声,听不出情绪,他抬头看着宋其衍:“如果其衍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暂时借用一下你的未婚妻,她还没带我参观完风琦。” 说着,便看向靳子琦:“靳制片,我们走吧。” 靳子琦走到宋其衍面前,有些诧异于他回来,心中竟泛起甜蜜,但碍于秦远在场只能轻声交代:“你去我办公室等我,我过会儿就去。” 转而对秦远道:“秦总,我送你下去吧。” 秦远唇角勾了勾,和靳子琦并肩要走进电梯,却不想,在和宋其衍错身而过时,他突然拉住靳子琦的左手。 有些出人意料,却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宋其衍冷眼望着秦远,脸上显然的丝毫不让,一字一顿地说:“我,介,意。” 【024上阵父子兵! 宋其衍冷眼望着秦远,脸上显然的丝毫不让,一字一顿地说:“我,介,意。” 十一楼打完卡准备下班的员工,说笑地走向电梯,却在看到电梯前的一幕时,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纷纷微睁大了眼睛。 然后有好事者更是掉头去拿前几还没回收的报纸。 看着报纸财经版面上那硕大的照片里的三人,再看看眼前对峙的三人,心中一阵热血澎湃—— 神韵,气场,长相,身高,简直一模一样,有木有! 现在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还原现场版头条吗啊?! 秦氏总裁,宋氏太子爷,外加一个靳氏大小姐,这是在展开夺妻大战吗? 能被两个金字塔顶端的高富帅这样你争我夺只要是女人都梦寐以求! 和拐角处聚集的女员工歆羡的心情不同。 靳子琦被夹在两个男人的波涛汹涌之间,只觉得气氛越趋诡异凝重。 握在她手腕处的手有坚不可摧的力道。 她忍不住看向宋其衍,刚开口说了一句:“阿衍……” “安静!”宋其衍立刻一记命令的眼神扫来,难得对靳子琦这样威武不屈。 靳子琦硬生生地被他打断了话,之后便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 宋其衍见靳子琦听话的闭嘴,更觉得在秦远面前高大了自己丈夫的形象。 他冷沉着眸光望向秦远,皮笑肉不笑地直言问道:“秦总是想以什么身份借用我的妻子?对了,秦总说错了,她是我的妻子,不是未婚妻。” 秦远闻言,眼中有一瞬的冷光闪逝,眼角瞥去,靳子琦对宋其衍的申明没有任何的反对,倒是淡淡地看着自己,似在等他的答案。 深凝了自己的眸光,秦远偏侧过身,对着宋其衍,半晌,脸上挂起淡淡的笑,“以客户的身份,不知道行不行?” “客户?”宋其衍冷森地笑笑,举起自己的左手,露出袖口的机械表:“五点零二分,现在是下班时候,不好意思了,秦总。” 现在她不再是靳制片,只是靳子琦,他的靳子琦! 宋其衍决定,从今往后,秦远此人直接被拉入拒绝往来的黑名单之内! 心中悱恻—— 小样!叫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以后滚回你的小黑屋去吧! 宋其衍和秦远站在电梯前僵持不下。 靳子琦看着电梯不远处角落越来越多鬼鬼祟祟的脑袋,发现一个员工一边看着手里的报纸一边观察着他们三个人。 顿时明白,现在这架势瞬间回到了生日宴那晚三足鼎立的状态。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来,里面是从楼上下来的员工,皆愣愣地 看着电梯前面两个冷眼相对的男人,还有站在两人之间的靳子琦。 有那么一瞬间,电梯里的众人都觉得自己到了某偶像剧拍摄的现场。 ——这三人对立的画面不就是韩国台湾偶像剧里的经典桥段吗? 靳子琦也看到众人吃惊而兴奋的表情,知道他们再站在这里,明还不知道会被这群八卦细胞及其发达的员工传成什么样子。 “阿衍——”靳子琦轻唤了宋其衍一声,伸手下意识地去拉他的手臂,却不想另一只手凌空横过来,将她的手拉住。 靳子琦一怔,而秦远却丝毫未有不自在,只是冲她笑了下,语气温和:“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告辞了!” 宋其衍在看到秦远截住靳子琦的手时,眼中便有不快一闪而过,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挡开了两人,望着秦远面无表情—— “道别就道别,毛手毛脚成什么样子?” 秦远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样子,眸色一沉,宋其衍表现得是不是太过了?还是他其实也知道些什么? 心中有了计量,秦远望向宋其衍的目光更具深意,勾起嘴角:“其衍,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出去喝一杯吧。” “最近工作比较忙。”宋其衍淡淡地回道。 秦远不以为然地笑着:“是呀,你一向忙的。” 说着,秦远将目光投向靳子琦:“我很期待这次的合作,靳制片,明见吧!” “什么合作?”宋其衍眉头敛起,而秦远已经转身进了电梯。 他的提问没有得到秦远的回答,也因此脸色更加的阴沉急躁。 …… 回去的路上,宋其衍有些生气,但面对冷静的靳子琦终究是沉不住气。 “靳子琦,你是不是耍我啊?” 靳子琦不解地转头看他:“什么?” 宋其衍一边开车一边忿忿不满地扫了她一眼:“没事你关机玩!” 靳子琦这才想起自己手提袋里关了机的手机。 “因为这样所以你才来的公司吗?”靳子琦轻声问道。 心里却对他的答案有些期待,并且因此而莫名地感到开心。 宋其衍斜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却是将话题转向了秦远刚才那句话。 “秦远刚才说的合作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明还要见他?” “他在我 们公司投拍了一部电影,可能近三个月都要一起共事,不过见面的机会应该不多,像他那样忙碌的人不可能每都来我们公司。” “怎么不可能?!”宋其衍突然提高的声量让靳子琦一惊。 宋其衍也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清了清嗓音,严肃道:“像他这种男人最容易骗女人了,你看他上次拉得二胡——” “是小提琴。”靳子琦好心地提醒,心里却觉得他是故意抹黑秦远。 宋其衍却因此沉了脸色,把车在路边停下,看着她不悦地道:“靳子琦,你难道不知道突然打断人家很不礼貌吗?” “呃……”他不是也经常打断她说话吗?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 宋其衍大人有大量地瞟了她一眼,然后重新发动 第 77 部分 了车子。 …… 晚上吃过饭,靳子琦就跟宋其衍带着某某一起去宋家。 宋之任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地要求带上某某。 看得出来他对某某的喜爱远远地超过了对宋其衍这个儿子。 而靳某某小朋友想起出门前苏凝雪的嘱咐,拧着小眉毛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扭头问抱着自己的靳子琦:“琦琦,某某为什么要叫太公爷爷?” “因为太公是你爸爸的爸爸啊。”靳子琦耐心地回答,摸摸那颗西瓜头。 靳某某嘟着小嘴看了眼开车的宋其衍:“那某某看到昭姨叫什么?” 昭姨指的自然是乔念昭,某某这些年甚少叫,却也被叮嘱过这个称呼。 “当然还是叫昭姨,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某某要叫阿风蜀黍什么啊?”靳某某小朋友万分纠结地盯着靳子琦。阿风蜀黍是怪蜀黍的外甥,就像某某是昭姨的外甥。 可是,外婆说某某是怪蜀黍的宝宝,那么阿风蜀黍就是某某的哥哥。 那某某的阿姨跟某某的哥哥在一起,某某该叫阿风蜀黍什么呢? 靳子琦被绕得有些晕,这么复杂的关系的确一时半会理不清。 而某某在想不通后直接抛弃了这个问题,转而开始在自己的小书包里翻找。 小家伙把一副蜡笔画捧到靳子琦跟前,咧着小粉唇谄媚道:“今幼稚园老师让我们画画,我画了穿婚纱的琦琦哦!” 靳子琦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宋其衍一把夺了过去,边开车边往画上瞄了几眼,然后眉头逐渐皱起,“怎么没有爸爸呢?” “琦琦是新娘,某某是新郎,为什么要有爸爸?” 某某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画得有什么不对。 靳子琦从脸臭臭的宋其衍手里拿了画,就看到画中有一间小房子,有一颗大树,有太阳有草地还有唧唧,就是没有宋其衍口中的“爸爸”。 “老师说某某画得很好,还给了一朵小红花哦!” 某某邀功似的趴在靳子琦怀里,靳子琦不负所望,摸摸他的脑袋:“某某真厉害,以后一定能当个小画家!” 靳某某听完就咯咯地笑倒在靳子琦的怀里,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母子俩彻底忽略了一旁咬着牙关愤愤开车的男人! …… 进了宋家主楼的大门,出来迎接的依然是那位叫*的管事。 她恭敬地朝宋其衍鞠了个躬:“大少爷,老爷在会客,让你们稍等片刻。” 也许是因为明管事曾和宋之任一起合谋阴过宋其衍,宋其衍对她并未有好态度,他瞟了眼明管事身后的廊架,冷哼一声:“这次又叫了谁来?” 说着,就一手抱起某某一手牵着靳子琦要往廊尾的客厅走去。 “大少爷,”,明管事不动声色地挡住去路:“这些客人您不见得乐意见。” 宋其衍冷冷地斜了她一眼:“被你一说我更加来了兴致。” 明管事眸色一闪,但还是听从地让开了道,由着这一家三口前往客厅。 客厅的门紧闭,门口站着两个女佣,看到宋其衍皆恭敬地问候。 宋其衍只是淡淡地命令道:“把门打开。” “这……”女佣为难地看着宋其衍。 “不开是吧,那我用脚踢好了。”说着,宋其衍真的抬起脚就要踹下去。 女佣忙主动把门推开,看着这位脾气极差的大少爷无能为力:“大少爷,大少奶奶,小少爷请进!” 靳子琦冲开门的女佣轻轻颔首致谢,便由宋其衍拉着一同走了进去。 几乎刚一进去,就看到了韩闵峥,他犹如一棵笔直的松树屹立在那里。 发现门口的一家三口,脸上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但已经转身引路。 富丽堂皇的客厅内,越往里走越能听到音乐的说话声传出来。 在拐过一个弯后,便看到了宋之任正在接待的客人。 宋之任和另一位老者坐在一块儿,宋冉琴坐在他们左边,不紧不慢地削着一个苹果,脸上红光满面的,而右边则坐着白桑桑。 靳子琦一眼就认出了那位老者,和宋之任的年纪相当,正是白家企业前任掌权人白文进,也就是白桑桑的爷爷。 今白文进亲自到宋家来,难道是想为白桑桑出头吗?靳子琦眼角余光一转,发现白文进的旁边竟然还坐着一个三四岁的女孩。 白展鸣除了白桑桑上面还有个儿子,这个女孩恐怕是那儿子的孩子。 “我们回来了。”不等韩闵峥去通报,宋其衍就径直喊道。 坐在那边的几人眼睛齐齐地朝这边看来。 白桑桑在瞧见手牵手的宋 其衍和靳子琦时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尤其在看到宋其衍怀里捧着小黄鸡的靳某某时更是冷哼一声,转开了脸。 宋冉琴也停下手里的动作,倒没像往日那般刁难。 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连带着平日讨厌的人也顺眼多了。 宋之任和白文进停下交谈,看向站着的宋其衍和靳子琦,也只是语气平淡地吩咐道:“嗯,既然来了就坐下吧。” 靳子琦倒可以理解宋之任的态度,当着白文进的面这要是对她热络备至,这不是生生地扇白文进巴掌吗? 白文进也看到了靳子琦,花白的眉毛一扬,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这么晚了还来,难道靳家没有教导靳小姐这一点规矩吗?” 这一进来就来个下马威,这白家老头子要看她多不顺眼啊! 宋其衍已经拉着她走过去,看着白文进道:“小琦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我来宋家她自然要跟来,倒是白老和白小姐这么晚还来,是不是应了白老的话?” 他的话大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道理,叫在场的所有人都脸色骤变。 “其衍,怎么跟白老说话的?”宋之任低低的训斥一声。 “能怎么说话,我倒是不知道带老婆和孩子回趟家还要被外人指指点点,究竟是你们仗着人多势众还是我们本就不该来这里?” 宋其衍的反驳不遑多让,宋之任听得拄着拐杖的手颤颤巍巍。 倒是宋冉琴突然站出来当了回好人:“小弟,家里有客人在,就注意点分寸,别跟什么似的,让白老看去了笑话!” “苏夫人言过了,白老也是明事理之人,若阿衍说得恰当白老岂会计较。” 靳子琦四两拨千斤地驳回宋冉琴的话,转而看着脸色不豫的白文进。 “我想白老也不是那种倚老卖老、是非不分的人吧?” 这番话似褒实贬,听得白文进重重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宋之任道:“我竟然不知道宋老你这儿子和未来儿媳口齿这般伶俐?!” “白老过奖了,我们夫妻也不过是据理力争,实属迫不得已。” 靳子琦带着浅浅的笑接话道,白文进脸部的皱纹抖了抖,估计是动了气。 宋之任也被说得尴尬,转眼瞟见正玩小黄鸡的某某,便招手唤道:“某某,今家里来了小妹妹,某某陪小妹妹玩会儿好不好?” 当话题牵扯到孩子,气氛才稍有缓和。 靳某某躲在宋其衍怀里,骨碌碌的大眼睛瞅着坐在沙发上的白菲儿,不屑地哼了一声,但宋其衍却把他放了下来:“去,陪妹妹玩会儿。” 白菲儿扎着小辫子,也正躲在自己太公的身后好奇地看着靳某某,嘴角滴滴答答地留着黏黏的液体,就像是在垂涎某某的“美色”。 靳某某心不甘情不愿地扭捏地走过去,不忘回头看一眼靳子琦和宋其衍,却发现无良的父亲正含笑地望着自己点头:“去吧。” “小哥哥好!”白菲儿瞧着唇红齿白的靳某某,两眼就差没冒出爱心来。 显然地对靳某某小朋友产生了传说中的好感。 见靳某某不搭理自己,白菲儿兀自奋力从沙发上爬下来,因为脚够不到地面而发出呜呜用力的声音,小小的身体忽然就滑了下来。 白文进连忙去扶自己的宝贝疙瘩,白菲儿却已经晃动着小身子跑向靳某某,小小的手臂抱住靳某某,一汪口水成功地落在某某的手臂上。 靳某某一阵恶寒,却强忍住没去推开白菲儿,又扭头看向宋其衍。 宋其衍依旧和蔼地笑着,“好好陪妹妹玩一会儿。”白文进也是只老狐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正想要叫回自己的曾孙女,白菲儿却是兴奋地挥舞着圆嘟嘟的手臂捧住某某的脸。 “小哥哥好漂亮哦,像洋娃娃,菲儿喜欢你!” 某某小朋友很拽地扫了这个小花痴一样,抱着自己的小黄鸡就走到一边的沙发边爬上去做好,晃动着两只穿着虎头皮鞋的小脚。 “菲儿要和小哥哥一起坐!” 白菲儿不顾白文进的阻挠扑向靳某某,就像是一颗甜蜜蜜的导弹射向某某。 靳某某懒得理她,管自己和小黄鸡玩耍。 “小哥哥拉菲儿一下下啦!”白菲儿奋力地向上爬,却总是爬到一半滑下来。 “笨蛋!”某某翻了个白眼,却还是伸了手想拉起她来。 结果,反倒是连自己也被拉了下去,像个皮球在柔软的地毯上滚了一圈。 靳子琦担忧地提步上前,却被宋其衍一把拉住,低声在她耳边道:“小孩子玩闹,你个大人过去干什么?” 果然,宋其衍的话音刚落,那边的白菲儿已经奋力地去拉靳某某:“小哥哥,你疼不疼?来,菲儿叫姑姑给你看看!” 白菲儿把一脸不情愿的某某领到白桑桑的面前,往白桑桑的怀里一推:“姑姑!小哥哥摔倒了,你帮小哥哥吹吹!” 白桑桑在经过上次扑蛋糕之后,对靳某某这个孩子零好感,甚至因为他是自己情敌和自己想追到手男人的孩子后更是厌恶至极。 此刻白菲儿把某某推到自己怀里,白桑桑碍于宋之任等人在场不好发作。 强扯出一抹笑,白桑桑把靳某某扶正,也不着痕迹地把他推离了自己的怀抱。 “菲儿,小哥哥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你别闹小哥哥。” “不嘛不嘛,菲儿喜欢小哥哥,要和小哥哥一起玩!” 白菲儿索性哭嚷起来,扯着靳某某的小手不肯放。 靳某某一双眼睛贼溜溜地转着,白桑桑直觉没好事,不由地提防心起。 “吵死了,你再哭我就不陪你玩了!”某某无可忍耐地冲白菲儿喊了一声。 瞬间,白菲儿便破涕为笑,却是搂着某某往白桑桑旁边的沙发上爬。 “小哥哥,我们坐在这里,让姑姑给我们削苹果吃好不好?” 说着,白菲儿便转向脸色不怎么好看的白桑桑,指着茶几上的水果盘道:“姑姑,菲儿和小哥哥要吃苹果了,你削给我们吃!” 靳某某乖巧地坐在那里,低着头,对吃不吃苹果根本不在意。 白桑桑扫了眼靳某某,这个坏小孩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而一旁的宋冉琴一听孩子要吃苹果,就把水果刀递给了白桑桑,满脸的慈爱:“瞧这孩子可人的,桑桑啊,快给他们削两个吃吧。” 白桑桑看到热情的宋冉琴,拿着苹果的手一紧,心里鄙视宋冉琴这种暴发户,面上却礼貌地点头带笑:“谢谢夫人。” “桑桑这话说得,我们都快成一家人了,怎么还这么客气!” 宋冉琴自己说着说着就笑开了眉眼,捂着自己的嘴巴咯咯地笑。 白桑桑眼中忽闪而过厌恶,但还是若无其事地回道:“夫人说笑了,桑桑还没这个福气能进宋家,您说是吧,宋老?” 白桑桑匆匆瞟了眼宋其衍,然后便看着宋之任真不谙地笑笑。 宋之任尴尬地回之一笑,不知该如何作答,白文进看了眼宋其衍,轻哼一声,想来是对宋其衍这位预选的孙女婿不怎么满意。 宋冉琴听了白桑桑推脱 的话就不怎么乐意了,敛了笑认真道:“桑桑啊,你都跟我们家阿风有了夫妻之实,不嫁给我家阿风难道还想和别人结婚不成?” 这话一出,白文进的脸色也变了,像是恼羞成怒,瞪了白桑桑一眼,似乎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在里面。 白桑桑隐忍着一口气,笑道:“夫人言重了,桑桑已经忘了那件事。” “忘了?这怎么能忘?”宋冉琴顿时急了,好不容易策划的事怎么能忘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宋冉琴努力平复了心情,坐到白桑桑旁边,强行扯过白桑桑一只手然后把自己手指上的一个戒指套到了她的无名指上。 白桑桑眉头一皱,就想去摘,宋冉琴却急忙制止:“桑桑啊,这是我母亲传给我的,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你不会嫌弃吧?” 白桑桑很想对着这个坏她事的村姑大吼一句:没错,我就是嫌弃你的戒指,嫌弃你儿子,要不是你坏我的计划,我至于这样子找爷爷出头吗? 但是修养极高的白桑桑怎么会这么不知轻重的大呼小叫? 她努力地从宋冉琴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干巴巴地陪着笑,一边把那枚戒指脱下放到茶几上,一边拿了水果和刀,“夫人,婚姻大事不是我说了算的。” 然后,不去看宋冉琴的神情,管自己开始削苹果。 宋冉琴一听这话立马跟打了鸡血样精神,又坐到了宋之任的旁边,巴巴地商量道:“桑桑说婚姻大事听长辈的,今白老刚好在这里,爸,你看……” 白桑桑听了这话,愣是把手里苹果的一角削了下来。 这宋冉琴到底是真傻还是故意给她装傻充愣,怎么死逮着她就不放? 那边的宋其衍和靳子琦却看热闹看得颇为起劲。 这宋冉琴是咬住了白桑桑不肯放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地替乔念昭的未来担忧,也许更该说有点幸灾乐祸。 这狗咬狗的戏码历来比棒打鸳鸯好看精彩得多! 白文进眼角猛抽,又瞧了眼正低头削苹果的白桑桑—— 叫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好了,被狗皮膏药黏上了! 想到最近圈子里疯传的关于自己孙女爬上宋家外甥床的丑闻,白文进就淡定不下来,他年纪一大把了,还真没这么丢脸过。 要不是白展鸣来求他出面来宋家讨个说话,他还真想耗在家里不出门了! 见了自己孙女中意的宋其衍,白文进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坑爹! 要是把这么个二世祖弄进白家当女婿,估计他三吐口血五进趟急诊室。 连自己老子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还是他这个女方家的爷爷? 白文进心里峰回路转,面上却依然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声色,挑眉看了眼一脸殷切的宋冉琴,随即便想到了宋家那位外甥。 瞟了眼和靳子琦坐在一块儿的宋其衍,心里做了一番比较。 貌似和 第 78 部分 这位二世祖相比,那个叫苏珩风的倒还算入得了他的眼。 而且和自己孙女那档子事传得沸沸扬扬,在本城乃至周边城市,恐怕都不会有像宋家或是白家这样的大户愿意娶他孙女过门。 况且,苏珩风也算是宋之任这些年亲自教导的后生晚辈,即便有宋其衍这个儿子在,以后宋之任应该也不会太亏待自己这位外甥。 白文进心里利弊权衡了一番,已经有了点想法,沉吟了片刻,才看着宋冉琴道:“不过我听说令公子好像跟靳家的二小姐订了亲是不是?” 宋冉琴也懂得察言观色,看出白文进有了那么点动摇,忙不迭地否认:“白老哪里的话,小孩子家家闹着玩的,不作数,不作数的!” “冉琴,别说些有的没的,去给白老换杯热茶来!” 宋之任压低声线呵责宋冉琴,想要借此支开多话的宋冉琴。 宋冉琴不满宋之任阻挠自己跟未来亲家攀谈,但也没办法。 想想给自家亲家泡杯茶也算是讨好的手法,便乐呵呵地端着茶杯走了。 “白老,小女的话你莫要当真,她就喜欢胡说八道。” 白文进却呵呵地摆手,“我倒觉得令千金说得着实在理,这婚姻大事还是要看长辈的意思,孩子自己不懂事,怎么能私定终生呢?” 宋之任嘴角一抽,但也只能赔笑:“白老说得倒也没错……” 白桑桑虽然削着苹果,但耳朵却竖着听他们的谈话。 发现自己爷爷竟然有偏向宋冉琴的意思,不由地心急起来。 刚想说什么,旁边的白菲儿却催道:“姑姑,菲儿和小哥哥的苹果呢?” 有些顾暇不及的白桑桑只得把手里的苹果交到白菲儿手里,白菲儿立刻转身讨好似地递给靳某某:“小哥哥吃!” 白桑桑眼角一动,却只能继续削第二个苹果给眨巴着眼等待的白菲儿。 靳子琦看着白菲儿软糯糯地哄着自家儿子,而自家儿子却是爱理不理的拽样,轻戳身边男人的腰际,轻声道:“某某会不会早恋啊?” 宋其衍望着自家儿子魅力非凡的样子,眉梢一挑,难掩得意之色:“早恋就早恋,那只能说明我们儿子有本事,这点倒是遗传我的。” 听了这话,靳子琦便转头盯着他,一副审度的样子。 宋其衍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低着声音问道:“ 看我做什么?” “我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什么问题?”宋其衍被靳子琦问得一头雾水。 靳子琦扫了周遭一圈,看没人注意这边,轻声在他耳边问道:“你以前是不是交过很多女朋友,还是有过很多……嗯嗯?” 宋其衍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才意识到自己得意过头说错话了,忙一把搂住靳子琦哄道:“怎么可能?” 靳子琦黛眉一挑,明显的不相信态度。 宋其衍再接再厉:“我怎么会乱搞男女关系,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也是最后一个,四年前还是你给我破的处,你要不信咱们回去找那张桌子!” 听他越说越离谱,靳子琦的脸颊一烫,忍不住伸手捂着他薄韧的唇。 宋其衍看着她有些红的脸,暗自笑笑,便把她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而那边的白桑桑又削好了苹果,递给白菲儿时不忘摸摸自己之女的脸:“来,姑姑削好了,慢点吃!” 白菲儿两只小手捧着苹果一点点凑近还没啃苹果的靳某某,用自以为很轻的声音在某某耳边偷偷道:“小哥哥,那个叔叔是你粑粑吗?” 靳某某顺着白菲儿所指的方向就看到跟靳子琦依偎坐在一起的宋其衍。 点点头,表示认可地“嗯”了一声。 然后把削了皮的苹果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白菲儿咧着小嘴笑,继续道:“那让那个叔叔做菲儿姑姑的老公好不好?那样菲儿就可以每看到小哥哥了!” 某某拧起了小淡眉,扭头瞅着白菲儿粉嫩的小脸蛋:“某某有妈妈了!” 白菲儿重重地点点头,“菲儿知道啊,可是小哥哥多个妈妈的话,不是多一个人对小哥哥好吗?而且,菲儿知道姑姑喜欢小哥哥的粑粑!” 白菲儿之前在家中看到过白桑桑拿着宋其衍的照片,又从大人的谈话里听出了点什么,虽然大多数听不懂,但还是抓住了重点—— 自家姑姑很喜欢小哥哥家的粑粑呢! 靳某某看看一脸期待的白菲儿,又抬头看向白桑桑。 刚巧白桑桑也转过头来,看到某某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瞅,即使心里不喜,但脸上还是扯出一个看似和蔼的笑容:“苹果好吃吗?” 靳某某看着笑容可掬的白桑桑,琦琦爱某某,因为琦琦是某某的妈妈,那这个白 阿姨也想做自己的妈妈,这后来的妈妈,就是后妈妈吧? 白桑桑甚至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靳某某突然从沙发上跳起,一只咬过一口的苹果就这么迎面砸了过来。 白桑桑躲闪不及,硬生生地被那只苹果砸中的左边的脸颊,疼痛火辣辣地传来,然后,又是一口苹果渣吐到了她的头上。 未等她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边的靳某某却是指着她大哭起来。 “后妈,后妈要喂某某吃毒苹果了!后妈要喂某某吃毒苹果了!” 几乎整个客厅的人都没料到会发生这样一幕,靳某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怒指着不明所以的白桑桑控诉:“后妈,恶毒的皇后,要害小王子!” 靳子琦一瞧见不对就起身跑了过去,把哭得伤心的靳某某搂进怀里,柔声地安慰,眉头却拧起地看向顶着一口苹果渣的白桑桑。 “白小姐,有什么事冲着我们大人来,欺负个小孩子算什么?” 宋其衍站在靳子琦身边,冷眼睥睨着坐在那里一愣一愣的白桑桑。 白桑桑心里也委屈得紧,她怎么着了她,她不就是削了个苹果吗? 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 白桑桑看着站在一起的一家三口,心里的怒火也越烧越旺盛,转眼又瞧见玻璃窗上的自己,左边脸颊已经肿了起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更何况是白桑桑这种出门要往脸上涂十几种护理液的女人。 看到自己的脸被砸成猪头,白桑桑再也抑制不住愤怒,豁然起身,也不管白文进还坐在那里,拿了包转身就气势汹汹地走了。 “这孩子……” 白文进没想到白桑桑竟会如此失态,老脸不禁有些挂不住。 “宋老,那我们就不打搅了,下次有空再一起喝茶。” 只能跟宋之任匆匆地告了别,然后准备带着曾孙女离开。 宋之任恨不得早点把这尊大佛送走,好自己和亲亲孙子亲近。 “那白老一路好走,我让闵峥送你们出去!” 说着,宋之任便朝一边静立的韩闵峥嘱咐:“还不快把小小姐抱出去!” 这话听在白文进耳里怎么都不是滋味,好像这宋老头巴不得他们快走。 但面上白文进也不好因为一句话就撕破脸,只能假装没听见,拄着拐杖起身,刚往 前迈了一步,脚下却突然踩上一堆滑腻腻的东西。 “白老!”宋之任想去扶,却是自己起身也有些不稳。 旁边的佣人已经来不及伸手去扶,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文进一个踉跄,手里的拐杖一丢,整个人滑到在地毯上。 索性羊毛地毯铺的厚,并未摔伤骨头,倒是那一堆滑腻的物什被他一屁股坐在了上面,白文进脸上的肌肉猛抽,当他闻到一阵恶臭味。 “叽叽喳喳……”脚边一只小黄鸡晃着小脑袋一双绿豆眼盯着他。 白文进一闭眼,强压下心头那股子恶寒感,在旁人想上前扶他声,忙一声喝止:“不要扶我,我自己来就行!” “这……”佣人为难地看向宋之任。 宋之任合着眼点点头,默许了白文进的要求,对于白文进的遭遇深有同感。 想当初,这只小黄鸡也是在他手心拉过屎的。 白文进两只手撑着地毯颤巍巍地起身,佝偻的身子摇摇欲坠,众佣人想上前扶住这位老者,却又因为刚才的命令不敢贸然上前。 白文进深吸口气,忍着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头疼,朝白菲儿招招手:“菲儿,来,跟太公回家去了。” 白菲儿依依不舍地看着哭花了脸的靳某某,一步一回头地走出白文进身边。 在离开前,冲靳某某喊道:“小哥哥,下次菲儿再来找你玩啊!” 宋之任听着心里暗自回道,你想来,怕是你太公这辈子都对这里有阴影了! 白文进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韩闵峥的帮忙,用不知是被气还是摔疼而颤抖的手牵着曾孙女柔软的小手走去客厅大门。 明亮的光线下,大家都看到羊毛地毯上那堆被坐散的黄灿灿的小鸡排泄物。 似为了验证心中的某种猜测,众人又纷纷看向白文进,视线也下意识地移向他的屁股,果然,暗色的中山装裤子上,沾满了黄色的鸡屎。 但白文进还是坚持牵着曾孙女走出了客厅。 看似有些萧条的身影带着一道小小的神情缓缓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只是客厅门外还依稀传来白菲儿真的嗓音—— “太公,你好臭哦!” “太公,你是不是放屁屁了呀?” “哎呀,太公,你屁屁上怎么有屎屎?” “太公,你拉粑粑了哦?!” 【025老婆,你真香 白家人讪然退场后,客厅里很快便恢复了一片安和的宁静。 宋之任抱着哭得红了鼻子的某某,朝坐在一边的夫妻俩道:“既然领了证,举办婚礼是必须的,咱们宋家没有亏待媳妇这一说。” 靳子琦默然地笑笑,并没有什么意见,宋其衍亦不介意大肆操办。 “你们一直住在子琦家也不是个办法,等办完婚礼就搬回来住吧!” 宋之任此言一出,便立刻有人坐不住了。 宋冉琴猛地站起来:“爸,你怎么……” 微张着嘴,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之前宋之任对宋其衍搬出去自立门户的事睁只眼闭只眼,在宋其衍提着行李搬入靳家都没有站出来说一句反对的话。 此刻却直接提出要宋其衍带着妻儿搬进宋家大院,这个决定来得太过突然,让本以为自己可以一直霸占着宋家的宋冉琴惊慌失措。 宋冉琴一时半会忘记了说话,只是撑大眼睛看着对面的靳子琦和宋其衍。 生怕错过了他们脸上的一丁点表情变化。 她在等他们做出回答,而她的眼底依然闪烁着希冀的眸光。 ——希冀宋其衍他们会义正词严地拒绝搬回来。 宋其衍和宋之任不对盘的事,宋冉琴并不是不知道。 这也是她不明白宋之任为何突然间要他们搬回来的地方。 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但宋冉琴惊愕之下,忘记了一点—— 伦之乐。尤其对宋之任这种行将朽木的老人来说尤为看重。 宋其衍再如何会惹他生气,但总归是自己的骨肉,跟着自己姓宋! 宋之任恍若没看到宋冉琴的吃惊,兀自看着夫妻俩继续道:“等你们来了就搬到主楼住吧,反正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爸,主楼一向是你住的,怎么突然让这么多人搬进去?” 宋冉琴显然着急了,这搬进旁边的别墅和主楼的意义可大不一样! 自己和丈夫儿子陪在父亲身边这么多年,父亲都没开口让他们搬过来。 现在宋其衍一回来,就直接带着妻儿搬进了主楼。 这差别待遇不言而喻! 宋之任也听出了宋冉琴语气中的不满,斜了她一样,轻哼道:“不 住主楼难道你把东楼空出来给你弟弟他们住吗?” 这些年,宋冉琴一个人就霸占了东边别墅,而苏珩风和苏晋安则住在西楼。 宋冉琴被宋之任回顶得哑口无言,脸色瞬息万变着不好看。 干干笑了一声:“爸,瞧你这话说得,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吗?” “哼,高兴最好!”宋之任明显不太相信宋冉琴那快要哭的脸是高兴的意思,但也不打算揭穿她,省得自找麻烦给了她折腾的机会。 宋其衍却是笑着接话道:“父亲,我和子琦都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至于搬回来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宋之任的脸一虎,有些不悦地责备:“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人多,一家人住在一块不就是图个热闹吗?” 宋其衍只是抿着嘴角笑,不再开口。 宋之任知道撼动不了他了,便看向靳子琦:“子琦,我老头子想要在有生之年享受一下伦之乐,你应该能体谅吧?” 说着,作势摸了摸怀里某某的头,一双沧桑的眼睛里隐隐泪光波动。连声叹了几声息,最后还别过脸抬袖轻拭眼角。 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只小手安慰地拍着,宋之任的眼角更湿润,抱着某某直道好孩子,然后对无良夫妻二人组道“你们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个老头子!” 靳子琦侧头淡淡地笑了下,“宋老说笑了,家里有珩风和苏夫人陪着不是更好,我看阿衍从头到尾都没说句讨喜的话。” 眼角却瞟向身边的宋其衍,“要是回家住,指不定哪又惹您生气了!” 宋之任还没开口,宋其衍倒是脸上表现出了不高兴。 上身前倾,从后揽过靳子琦的肩头,手指轻弹她的额际,笑骂道:“我看你是越来越胆大,说坏话也不背过身去了!” “有吗?我说的可都是实话。”靳子琦一脸的不以为然。 “哦?那你倒说说,我怎么会惹父亲生气了?” 夫妻俩一唱一和开了,丝毫不给宋之任插嘴的机会。 靳子琦的眼角余光若有似无地扫了眼有些气急的宋冉琴,才看着宋之任笑着说道:“宋老,大堂那边挂的那副四代同堂图你知道吧?” 宋之任虽没仔细看过那副画,但也知道个大概,眼睛扫向宋其衍,话却是对靳子琦说的:“这混小子说了什么吗?” 靳子琦翘着 嘴角回答:“刚才进来时,我说这子孙满堂该当是好福气,他却硬要说那只是一个家庭的表象,人多有什么好,背后还不知道在怎么你争我斗?” 宋之任却在听完靳子琦的解说后,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他活到七十几岁,要还听不懂自己这儿媳话里的意思那算是白活了! 他儿子和儿媳妇在怪他把女儿一家人当宝供在家里! 宋之任抬头就看到靳子琦温和的笑容—— 这靳家的丫头看似淡泊,但要真发起狠来丝毫不会比她那母亲差一分一毫。 宋之任沉忖了下,转头望着 第 79 部分 坐立不安的宋冉琴道:“冉琴,你跟晋安结婚三十年了吧?” 宋冉琴只觉一股不祥感涌入身体,警惕地望着宋之任:“爸你什么意思?” 宋之任素来明白这个女儿是个草包,也不拐弯抹角,直接点明:“我护得了你一时却护不了你一世,你和晋安都五十好几的人,也该有自己的家了!” “爸,你是想把我们赶出去吗?” 宋冉琴再也坐不住,颤抖着双手,脸色更是瞬间没了血色。 涂着口红的嘴巴嗫喏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会不激怒自己的父亲。 宋之任看着女儿苍白的脸,心中虽有一点不舍,但也还顾全大局—— 他活不了几年了,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培养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宋之任点头:“你们喜欢哪处的房子,看中了就告诉我,就当是我补给你的嫁妆,珩风也不小了,是该有**的住处,免得日后结婚了被亲家瞧不起。” 宋冉琴完全接受不了这连连而来的打击,整个人摇摇欲坠。 住在这里,最起码还能说是外孙承欢膝下,继承宋氏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一旦被赶出宋家,那以后宋氏还管她儿子什么事? 宋冉琴像是明白了什么,蓦地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宋其衍和靳子琦。 手指颤抖地直指他们,却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这对贼夫妻真够恶毒的,是想赶尽杀绝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原来最狠的人不是她,不是宋之任,而是他宋其衍! 宋之任自然也看出了宋冉琴的气愤,却在自己儿子面前无可奈何。 “手心手背都是肉,缺一不可,年纪大了,总希望孩子们能承欢膝下,冉琴,如果你有这份孝心以后多来看看我就是了。”靳子琦敛眸低头,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阻挡了宋冉琴怨恨的眼神。 宋其衍却微笑地看向宋冉琴:“我听说靳家最近新开的楼盘,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房子的占地面积都跟宋家那两幢别墅差不多,要是买的话应该是亲情价。” 宋其衍一副热心肠的样子,但靳子琦听着怎么都感觉他是在幸灾乐祸呢? 靳子琦不觉得他们做的有多过火。 这里本来就是蓝家的,属于宋其衍,宋冉琴又有什么资格扒着不放? 她其实并不怎么喜欢 这里,但为了宋其衍,还是可以勉为其难住下。 这么想着,靳子琦也抬眸看向宋冉琴:“念昭以后是要嫁进苏家的,房子就当是靳家给的嫁妆吧,我回去就会跟我爸妈商量这事。” 没错,是嫁进苏家,而不是宋家! 如愿看着宋冉琴面色五彩缤纷,靳子琦好意地劝道:“夫人不用替靳家担心,一套房子,靳家还是给得起的,更何况这是嫁女儿!” 宋冉琴只是死死地瞪着“猫哭耗子假慈悲”的靳子琦和宋其衍,咬着牙冷哼道:“我不需要你们在那里惺惺作态,我们还没穷到要你们靳家来施舍。” “冉琴……”宋之任皱起了眉,有些不苟同宋冉琴无礼冲撞的语气。 但宋冉琴已经拂袖而去,客厅的门因为甩力过度发出重重地声响。 靳子琦和宋其衍对视一眼,嘴角均微不可见地勾了下。 “这个婆婆好凶哦!”宋之任怀里的靳某某捂着大眼睛满脸害怕之色。 宋之任一瞧见怀里的乖孙,宋冉琴的事顿时抛到了脑后。 乐呵呵地举着聪明伶俐的某某,怎么看怎么喜欢。 宋之任笑得见牙不见眼:“我的小怪孙,几不见可想死太公……不对,应该是爷爷,对,是爷爷,呵呵!” “某某也想爷爷!”靳某某眨巴着大眼睛,仰着苹果脸,小手捧着宋之任的脸,惊奇地“咦”了一声:“哎呀,几没看到爷爷,爷爷更加年轻了呢!” 宋之任听了这话顿时笑得合不拢嘴:“真的吗?宝儿真会说话,听得爷爷心里舒坦,可比你那爸爸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说夸就夸,怎么把我也损进去?”宋其衍摸了摸自己直挺的鼻梁。 宋之任气哼哼地横了宋其衍一眼,转而看着某某又是一脸慈爱的笑。 “对了,前两我去请梵音寺的高僧看了我们宝儿的生辰八字,高僧说宝儿是大富大贵之命,要生在古代那是往后将相之才,特赐名雨基。” “虞姬?”宋其衍刚入口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望着满脸得意的宋之任,“叫什么不好偏偏要叫虞姬,那秃驴怎么起的名?” 宋之任立马不高兴了,“什么秃驴,那是得道高僧,起的名字自然也是顺应了命,咱们宝儿以后就叫宋雨基!” 靳子琦的眼角一动,这个叫“虞姬”的确有点过了…… “宋老, 您看能不能叫高僧再另起一个,某某是个男孩子,叫虞姬多少有点不合适。”靳子琦打着商量道。 宋之任看孩子的父母都对名字有意见,心里也不痛快了。 “什么叫再起一个,你们这是要亵渎神灵吗?高僧赐名那是我们宋家莫大的福气,就这样定了,以后咱们某某就叫雨基了!” 靳子琦忍不住抬手抚了抚额头,虞姬,怎么叫心里都有那么点别扭。 还不能像叫其他孩子一样,基基,小基,啊…… 宋其衍直接嗤之以鼻:“你怎么不让高僧给我儿子起个名字叫项羽?那岂不是更加响亮的名号?” 宋之任却好似没听出宋其衍话里的讽刺之意,一拍自己的膝盖,乐呵呵地道:“前儿个我去庙里,遇到了个老兄弟,他也给他刚满月的孙子孙女祈福,高僧就赐了他孙女名字,就是你小子口中的湘雨,好像姓陆来着,对,就叫陆湘羽。” 靳子琦:“……” 宋其衍:“……”俗语病来如山倒,说的难道就是宋其衍此人吗? 第二一早,靳子琦醒过来,就看到旁边的宋其衍脸色不对劲。 伸手往他额头一摸,和自己的温度差不多,只是手心却多了一层汗。 这种气,没开暖气,他竟然还能睡出一身汗来? 可是,单摸额头倒也没看出他有发热的症状。 “阿衍,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靳子琦轻轻推着宋其衍想叫醒他。 宋其衍闭合的眼缓缓睁开,唇线却依然绷得老直,更别提紧皱的眉头。 “小琦,起床了吗?”他的语速明显地迟缓无力。 靳子琦心中一急,一边下床拿了毛巾擦拭他略显苍白的脸一边担忧地询问:“是不是昨晚感冒了?我请家庭医生来家里一趟吧。” 说着就要去打电话,宋其衍却一把拉住她,“只是季节性感冒,没什么大碍,你别走,陪着我好吗?” 靳子琦望着他眼中的憔悴,点点头,拿了感冒药要喂他吃。 宋其衍却道:“我头疼,小琦,帮我去拧一块热毛巾来好吗?” 等靳子琦拿着毛巾从浴室出来,宋其衍已经靠坐在床头,正拿着水杯喝水,脸色依旧有些惨白,精神看上去也比较颓废。 发现床柜上的药有被动过的痕迹,靳子琦征询地看向他。 宋其衍心 有灵犀地点头:“嗯,你去拧毛巾时我就吃下了。” 正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靳某某那哀戚的小兽受伤般的叫声:“啊——” “怎么啦?”靳子琦下意识地起身去开门。 躺在床上闭眸睡觉的男人,在她转身之际偷偷地睁开一条眼缝看向门口。 卧室门口,靳某某坐在地上,举着手里的画仰望着靳子琦哭诉:“琦琦,某某的画,某某要交给老师的画,为什么会多出一个人!” 靳子琦有些听不懂孩子的话,但在低头看到那幅蜡笔画时顿时明了。 画还是昨晚车子看到的那幅画,只是画中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个人。 就站在穿着小礼服的靳某某的旁边,穿着新郎礼服,一手还拉着靳某某,和另一边穿着婚纱的靳子琦遥相呼应,这图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三口。 靳子琦的太阳穴挑了挑。 画中多出的这个笑得龇牙咧嘴的男人不是宋其衍又是谁? 她随即扭头看向床上,却只看到被隆起的一团被子。 这个人—— 当真跟小孩子一般…… 靳某某脸颊还残留着泪痕,一抽一抽的,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靳子琦只能柔声哄了一番,才搞定小的,大的却还需要她的照顾。 也因为宋其衍身体不舒服,权衡了再三,靳子琦还是请了假在家。 空荡荡的别墅,除了几个佣人便只有他们夫妻俩。 中午吃过饭,靳子琦正在浴室里替宋其衍倒凉水,手机突然响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 生怕吵醒了刚睡过去的宋其衍,手机几乎没响多久她就接了起来。 靳子琦一接起就听到了一道温润的男声:“今怎么没来公司?”是秦远…… 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号码,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他打电话过来询问自己关于请假的事,靳子琦对他这样越矩的关心拧起了眉心。 她是有丈夫的人,他亦是快要结婚的人,这样的关心又算什么? 靳子琦平淡了语调道:“阿衍生病了,我请假照顾他,可能要明才能去公司,关于电影方面的问题秦总可以跟苏总讨论。” 秦远听出她的疏远之意,但似乎并未放在心上,低低地笑了一声:“照顾病人要紧,没关系,反正我明有空,那就明见 面再说吧。” 不等靳子琦再说话,他便挂断了电话。 为何要这么匆忙,是怕她说出拒绝的话语吗? 可是,他又为什么这么千方百计要跟她共事? 靳子琦的眉头越想皱得越紧,她似乎怎么也看不透秦远心里在想什么。 若是说对她有好感,在她知道他有未婚妻的情况下,他觉得可能吗? 若是说对她只是朋友之谊,又为何要一再表现得这么热络,让人误会? 靳子琦拿着空杯子走出浴室,心里想着事,便有些心不在焉。 然后差点撞上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起来的宋其衍。 “怎么起来了?”靳子琦不由去摸他的额头,却被他轻易地避开。 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不好,沉了脸不吭声。 靳子琦猜测他可能是听到她讲电话了,便解释道:“刚才秦总打电话过来问一些事,刚才你没吃什么东西,我让虹姨去给你煮些粥喝。” 宋其衍浓黑的眉皱紧:“哪个秦总?”有些明知故问。 “秦远,秦氏总裁,你的同学。”靳子琦详细地做了一番剖析。 岂料宋其衍听完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他打电话给你做什么?有事不会找苏珩风吗?我就说他对你别有居心!” 靳子琦翻了个白眼,却不打算和他争论,放下杯子就朝门口走。 只是她刚要走到门口,一道劲风从身边刮过。 然后门口的地板上便多了一道身影,抱着一个枕头,颇有无病呻吟的味道。 “靳子琦,我头好晕,你扶我进去吧!” 靳子琦嘴角一动:“头晕你还跑这么快?” “小琦,真的难受,你就待在家里陪着我吧!”有些撒娇的语气。 “难受?”靳子琦忽然蹲下身,和他四目相对,美眸微微地眯起。 宋其衍被她那似乎看穿了一切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但还是抱着枕头往那里一躺:“唔,我觉得我可能发热了。” “发热了?”靳子琦却笑了笑,笑得有些渗人。 宋其衍咽了口唾沫,但还是死撑到底:“对,发热了。” 然后,宋其衍就看到靳子琦放在背后的手就拿了出来,摊开手心,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他之前偷藏在垃圾桶里的感冒药。 “ 真的感冒了?”靳子琦虽然还在笑,但眼中却是生气前的预兆。 宋其衍眼神闪烁,神情有些紧张:“我……我……我怕吃药。” 靳子琦却倏然起身,犹如王者斜眼俯瞰着卑微的蝼蚁:“让开。” “不让!”中气十足的嗓门,哪里有一点生气的征兆? 这个坏家伙,根本就是存心骗她的! 靳子琦心里恨得牙痒痒,却又不能把他怎么样。 其实早看出来了不是吗? 却还是心甘情愿地配合着他演戏。 她深吸口气,威胁利诱:“宋其衍,你再不让开今晚就去跟某某作伴!” 男人揣着枕头躺在门口,横眼轻哧一声:“你想去见那个拉二胡的?” “是小提琴。那你到底让不让开?!” 他也怒,一手摔远手里的枕头:“姓靳的,你要敢踏出这个门,我明就把你四年前强取豪夺老子第一次的真相插播到湖南卫视的广告里去!” 靳子琦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美眸微瞪,咬牙切齿。 纤美的手指有些发颤地指着他:“姓宋的,你简直坏到姥姥家了!” 骗她不够,现在还敢来威胁她了是吗?! 他不以为然,顺势握住她的纤指,拉到嘴边细细啄吻:“老婆,你真香……” “卑鄙!”靳子琦的脸豁然一红,却抽不回自己的手。 宋其衍眉梢一挑,笑得像只老狐狸:“你难道不喜欢吗?” 靳子琦看着他只穿背心的上身,精壮的胸膛和手臂,耳朵滚滚发烫,却说不出话来,然后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拦腰抱起。 “宋其衍,你……你又想干什么?” 靳子琦还没弄清楚他想做什么,人已经被他丢到了床中央。 “唔……”随即热切的吻覆盖而下,淹没了她的反抗之声。 宋其衍对付高贵的靳公主自有一套方法,那就是色诱。 很明显,这一招对靳公主来说,恰恰长长是非常有效的。 虽然极其不愿意去承认,但靳某某小朋友的这对父母,这段令人难以理解的感情中间,起着主要作用的恰恰是那一方面。 在一拨又一拨的运动过后,宋其衍一脸忧愁:“我们的宝儿快要放学回家了,一直让虹姨接送是不是不太好啊?” 靳子琦在又一次的反抗无效后,忿忿地说:“某某快要放学回家了,爸爸还一直对妈妈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宋其衍异常惊讶地低头看着满脸绯红怒瞪着自己的靳子琦。 似有反省的意思,不过很快又重新开始运动起来。 “爸爸妈妈,相亲相爱,对孩子的成长……有益无害!” “宋其衍,你个禽兽!” 靳子琦之后再也没有说话的力气,悔不该。 悔不该一时心软真的相信他生病了,结果把自己给赔了进来! 晚饭时间,宋其衍神清气爽,作为受害者的靳子琦直接缺席。 直到第二去上班之前,靳子琦都没再理身边这只禽兽一下。 宋其衍却丝毫未觉得自己做了多么伤害理的事 第 80 部分 ,依旧万分小心地替靳子琦打开车门,送她坐进驾驶座,然后笑呵呵地目送她离开。 只是一转身便收敛了笑意,掏出手机一通电话打给邹向:“昨交代给你的事,最好圆满完成,不然你就别回来见我。” 在威胁外加恐吓了邹向一番后,才满意地挂了电话。 抬头望着蔚蓝的空,眯起黑眸,不由感慨一句:“还是澳洲的蓝啊!” …… 靳子琦刚打完卡上班,就在她办公室所在楼层的待客室看到了秦远。 优雅地坐着,交叠了一双修长好看的腿。 有热心的女员工已经泡了一杯咖啡放在桌上。 热气袅袅里等待的秦远,是她转身看到的第一眼风景。 对于秦远这种她猜不透目的性的偏执,靳子琦只觉得困惑而迷惘。 她并不怎么喜欢看到这道风景。 秦远一转头就看到了她,并且沉默地微笑起来。 他起身走过来,步伐闲惬,在她面前站定,温暖地望着她:“其衍的病好些了吗?我看你似乎休息得不够。” 靳子琦有些心虚地撇开眼,“他没什么事,已经回宋氏上班了。” 她避重就轻地就绕开了他后半句关心。 难道要她告诉他,昨自己被宋其衍颤得在床上运动了一下午吗? 秦远没有再追问,他似乎看出了她的回避。 “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回办公室了,秦总。” 靳子琦说完就想去办公室,秦远却侧身看着她的侧颜柔声道:“昨我跟苏总讨论了一下关于拍摄场地的问题,他说可以麻烦你带我去市中心逛逛。” 靳子琦一愣,随即看向秦远:“是苏总的命令?” “一定要是苏总下的命令你才肯带我去吗?”他的眼神似雪,却格外的温柔,“还是说,跟我在一起,让你很有负担?” 靳子琦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注视,她错开了他的眼睛,语调冷淡:“那秦总等我先回趟办公室处理一下手头文件,半小时后我们再走。” “好,我等你。” 靳子琦不再多说,转身就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回头透过百叶窗看到待客室里的秦远,不禁蹙起了黛眉,他究竟想做什么? …… 靳子琦的车被萧潇开走去 医院看之前受伤的病人,所以当去市中心时,靳子琦只能搭乘秦远的车,也许是心里有了隔阂,一路上两人都没说什么话。 她努力想把事情尽量往简单处想,简化秦远突然找风琦合作拍戏的目的。 但与生俱来的第六感却告诉她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其实市中心没什么可以逛的,无非是一些购物商场。 在两人路过一个摄影公司的展示场地时,竟被不知情的工作人员拦下。 “这位先生,有没有想过和您的女朋友拍一套婚纱照?” 秦远的眸底涟漪轻动,刚想开口,靳子琦便已抢先一步:“不好意思,你搞错了,我们只是客户关系。” 工作人员脸色微顿,却是很快就从善如流地笑道:“那你们还真的很有夫妻相,刚才远远走来,我还真当看到了电视剧里的偶像明星呢!” 秦远忽而一笑,也跟着从善如流:“真的吗?” 他的反问引来靳子琦的侧目,他却不以为然地冲她笑笑。 工作人员一听秦远似乎有兴趣,忙继续说服:“这年头有多少恋人是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我说你们看着就是一对,为什么不试试呢?” 靳子琦脸色平静:“我已经结婚了。” 工作人员笑容一僵,随即便转头对秦远道:“你同事真会开玩笑。” 秦远望了眼靳子琦喜怒难辨的秀美侧脸,淡笑地道:“她说的是真的。” 工作人员依然笑着:“呵呵,这位先生也很会开玩笑呢!” 靳子琦从场地穿梭而过,秦远双手插袋,不急不缓地跟在她后面。 两人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只是看着四周的热闹情景。 “其实,我挺好奇你跟其衍是怎么认识的。” 靳子琦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秦远带笑的眼光里泛着试探:“就像我跟我未婚妻相遇到伦敦的大雪夜,我也想知道你跟其衍又是怎样邂逅的。这样的要求,是不是太过唐突了?” 【026宋其衍,你个卑鄙小人! 就像我跟我未婚妻相遇到伦敦的大雪夜,我也想知道你跟其衍又是怎样邂逅的。这样的要求,是不是太过唐突了?” 靳子琦略显严肃地凝视着他,然后这种凝视变得飘忽。 “我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至于怎么开始的,我已经记不清了。” 秦远又笑:“即便是刻骨铭心的回忆也能随风而去吗?” 靳子琦收回自己的视线,不作答,因为不明白他究竟在谋划什么。 秦远望着她乌黑及腰的长发,闻到她身上清淡的茶香,混合着她独有的味道。 他的心和身体竟然同时开始蠢蠢欲动。 然而,他的心和他的身体也在同时嘲笑彼此—— 你怎么敢对这个女人还有任何的念想?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还是先回公司吧。”靳子琦开口道。 秦远却站在那里停步不前。 当她看过去时,他正托着下巴,温和淡笑:“我想给我未婚妻挑个钻戒,既然已经来这里了,靳小姐能否抽空陪我选一个?” 靳子琦的眼神扑闪了下,然后听到不远处“砰”的一声重物到地的声音。 秦远的眉头也跟着一拧,显然他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了。 两人一齐转头,就看到邹向正堪堪地从地上站起身来。 秦远深褐色的眼眸内深光闪逝,看着邹向,一脸的讳莫如深。 靳子琦望着一身狼狈的邹向有些怔愣,“邹秘书怎么会在这里?” 说着,不自觉地看向他的周围,寻找那道熟悉的挺拔身影。 邹向掸了掸自己西装上的灰尘,看着对面好奇地审度自己的靳子琦和眯着眼的秦远,讪讪地笑笑道:“我喜欢饭后出来逛个商场购个物什么的。” 靳子琦黛眉微动,便看到邹向拿在手里的望眼镜。 “邹秘书难道也是购物一族?”秦远目光幽深,盯着邹向一瞬不瞬:“据我所知,宋氏附近也是个购物广场,邹秘书没必要跑这么远来逛。” 邹向被秦远看得背后一阵阴风拂过,这往日温润的眼神怎么现在有种要把他看穿的感觉,索性跟宋其衍混久了,这点抵抗力还是有的。 “呵呵,主要是今中午boss约了客户在这里吃饭。” “哦?”秦远眉梢一扬,打定主意问到底:“那其衍呢?我还真想见见他。” “走了。”邹向说得面不改色:“boss工作繁忙吃了饭就回公司了。” 眼看秦远又要开车,邹向忙看向靳子琦,率先一步问道:“夫人怎么会和秦总在这里?” 靳子琦被问得顿了顿,随即正想回答,却听秦远抢先 一步道:“靳小姐陪我一起给我未婚妻挑婚戒,很奇怪吗?” 这句妄下结论的话让靳子琦眉心一蹙,她根本就还没给出任何答复。 邹向却也不多问,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又看看手表,然后道:“午休时间快过了,夫人要回风琦吗?” 靳子琦点头:“嗯,就要回去了。” “那我可以顺便捎夫人一程。”邹向恭敬地拍着马屁。 秦远不动声色,却已兀自替靳子琦拒绝:“不用了,我也要去风琦,我送靳小姐就好了,就不劳烦邹秘书特意转向送过去了。” 邹向闻言,一副了然的表情,看着秦远微笑道:“既然如此,秦总也顺带着让我搭一此顺风车吧!” 邹向这话说得已经前后矛盾,靳子琦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邹秘书没有开车过来吗?”“是的,夫人。”邹向老实巴交地答道。 “那你刚才还说要送靳小姐一程?” 对于秦远的反问,邹向一派从容自若,慢条斯理地解释:“我的意思是,我和靳小姐一起打车回去可以省下一半的车钱。” 靳子琦眉角一抽,只觉得头有些涨疼。 秦远已经无语地看向别处,不想再理会邹向这块黏上来的膏药。 至于邹向,自始至终地宠辱不惊,“请问秦总,我们可以走了吗?” 当三人坐上车的时候,后座的邹向趁前面两人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出手机给自家boss发了一段简讯—— 已经成功搭上秦总的车,现跟夫人一同回去的路上,请boss放心! 宋其衍的短信很快就回了过来。 邹向装作若无其事地点开,斜眼瞄去—— 只有四个字外加一个叹号,却足以让邹向抹去一把辛酸泪—— 辛苦你了! 自从大学毕业后跟着boss这么多年,加班加点,累了送上一杯咖啡,冷了送上一件外套,还要二十四小时待命都没听到boss说过一句表达慰问的话。 竟没想到,今只是跟着夫人和秦总上个车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心! 邹向只觉得自己的鼻子一算,眼圈也微微地泛红,在没人注意的时刻,偷偷地满眼感动地把那条短信存进了sim卡里。 即便以后手机坏了,boss的这条短信也会一直保存下来。 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未来的工作路上,他一定要以此短信为鞭策自己的动力! 只是…… 邹向抬头看看开车的秦总,又扭头望望自顾自望着车外的夫人。 从他出现后,这两位似乎也没怎么说过话,怎么看都不对盘的一样。 boss到底在担心什么? 邹向脑海中灵光一闪,他差点忘了那档子事—— 夫人和秦总可是初恋情人的关系啊! 难怪了…… boss非得三令五申地让他一整在后头偷偷跟好夫人! …… 到达风琦的楼下,邹向便自觉地下车,道完了谢后便跑得没影没踪。 至于秦远并未离开,在走出电梯后就去了总裁办公室。 靳子琦自然也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刚在办公椅上坐下,萧潇便敲门进来,放下文件后,满脸八卦地望着靳子琦。 “还有别的事?”靳子琦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萧潇摇头,却愈发笑得暧昧不明,靠近轻声询问:“子琦姐,你跟秦总是什么关系啊?他怎么老有事没事地就找你?” 靳子琦没有回答,只是起身,颀长的身姿比小巧的萧潇高了十公分。 拿起刚才萧潇搁放在桌上的文件,直接搭在了她的头顶上。淡然的脸上是微微的笑,说的话却是让萧潇浑身骨头一抖。 “你是赶着去打听八卦消息还是赶着回家吃饭?报表的数据完全不对,你最好马上给我重新去校对一份,下班之前整理好送过来。” 萧潇堪堪地接住就要掉下来的文件,心中一片哀戚—— 这哪里是错误,明明是子琦姐你公报私仇! 但也不敢在老虎头上搔痒,萧潇拿着文件灰溜溜地走了。 靳子琦却在门关上后,重新从数据表上抬起头,黛眉因为深思而拧起。 秦远…… 你究竟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亦或是想要证明些什么? …… 下午两点半,邹向满头大汗地一鼓作气跑上十八楼。 等他敲开海外开发部经理办公室的门时,宋其衍正惬意地躺在沙发上抱着手机玩疯狂的小鸡崽(据说是boss儿子喜欢玩 的游戏)。 “回来了?怎么样?”宋其衍边玩边问,眼睛却不扫气喘吁吁的邹向一眼。 邹向平复好自己的呼吸,才走到沙发边,恭敬地鞠了个躬。 然后开始了他一上午外加午休时间的跟踪报告。 “夫人八点准备到达风琦,我在对面楼里用望眼镜看过去时,就看到等待会议室里的秦总,两人说了几句话后一个回了办公室一个还是待在会客室。” “大概九点半,夫人跟秦总出去逛市中心,两人走路的间距据我目测始终在0。8到1米之间细微波动,在回去的路上,夫人没跟秦总说一句话。” “到达靳氏后,夫人除了跟秦总道谢,就再也没主动搭话。” 邹向自动将秦总说的要夫人陪同一起去买钻戒的事情刻意剔除了。 因为—— boss不爱听! 宋其衍听完邹向的报告,只是随意地哼了一声便让他出去。 “对了,boss,伦恩小姐早上打电话过来,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她想见见未来的大嫂,有可能,温莎夫人会来参加您和夫人的婚礼。” “那就今晚订了地方吧。”宋其衍依旧集中注意力在手机上。 邹向应下后便走了出去,心里还是有点小郁闷,自从认识夫人后,boss的心思愈加难以揣测,但是有一点不会错—— 夫人高兴了,boss一定会跟着乐不开支。 所以,他将来工作的重心:将夫人放在第一位置,boss其次! 待邹向离开,宋其衍才把手机搁到一边,两手交叠在脑后,轻眯着黑眸眺望着落地窗外的晴空。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为什么会心不在焉,总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 难道说—— 宋其衍的眉宇逐渐皱紧。 他现在直觉得秦远此人太过危险。 他和子琦明明相识多年,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虽然,这正中了他的下怀,但秦远真这么做了,他却不由地担心起来。 既然已经有未婚妻,也有了庞大的事业,为什么还要纠缠靳子琦?耳边突然响起之前邹向的报告—— 靳小姐和秦远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分手。 而他在英国认识秦远时,他的双腿似乎有些行动不便,当时在他身边 任劳任怨照顾的却是那个叫方晴云的女人。 宋其衍黝黑的眸底,忽闪而过恍悟的芒光,秦远的双腿难道是—— …… 下午关于电影细节讨论的会议上。 几乎没人敢相信靳子琦在会议开始前所做出的决定。 当着秦氏和风琦总裁的面直接宣布,毫无保留一丁点的退路。 “……我会辞掉在这部电影制作过程中的所有职务,由徐副制片人接手。” 靳子琦话音未落,会议室的门就默契地推开,进来一个三十开外的男人。 正是靳子琦口中的徐副制片人。 “接下来的会议我就不方便参加,既然徐副制片来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徐副制片朝着会议的上位者们恭敬地颔首问候,便在靳子琦旁边坐下。 于此同时,靳子琦已经整理好资料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离开。 靳子琦刚走到电梯口,手腕便被人从后面握住,诧异地转头,看到的是秦远凝重的面色,他嘴角那抹温和的笑早已消失无踪迹。 第 81 部分 “是因为其衍吗?” 秦远会不顾与会者匆匆追出来的行为出于靳子琦的意料。 她望着秦远的眼睛,点点头:“我不希望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秦总和我都是有家庭的人,任何虚构捏造的绯闻都有可能破坏我现在幸福的生活。” 靳子琦直接得有些让人措手不及。 家庭,他跟她现在都有各自的家庭,并且都很……幸福! 秦远笑了一下,却是极淡的笑,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你是真担心他会误会,还是根本就是你自己在害怕着想起什么?” 靳子琦收回自己的手,眼睛不去看他,“秦总,你想多了,事情只是这样而已,不久之后我就要结婚了,到时会有蜜月假期,我不可能一再为了工作而放弃和家人相聚的机会,也请你体谅我的心情。” 靳子琦朝他有礼地颔首,然后准备离开,秦远的声音却在身后再度响起。 “靳子琦,你真的有那么爱宋其衍吗?” 不知道话题什么时候竟出现了这么大的偏颇。 只是,她爱不爱宋其衍关他什么事? 靳子琦回望着嘴角噙着笑的秦远,听到他恢复了儒雅的声音:“是不是只要真心喜欢的人,你总是会毫不犹豫地去守护?” 不知为何,靳子琦的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了一下。 在她的脑海中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记忆深处似乎有一颗萌芽正在破土而出,却在关键时刻又被沉重的压力挤压下去,略略挣扎了几下,就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至于秦远所说的守护,靳子琦忽然想起了宋其衍,与其说是她在守护他,倒不如说是他一直在默默地保护着她。 午夜梦回时的那些模糊片段和现实生活中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约而同地涌入了她的大脑中,汇聚成一股浪潮拍打着她的胸口。 “我不会强人所难,既然你不愿意那就换人吧,我相信贵公司的能人应该不少,至于结婚,祝贺你们。” 秦远快而清淡的语气,似乎想要拉回她飘忽的眼神以及思绪。 他望着她走神的样子,心却隐隐地感到窒息。不曾想到有一他站在她面前,连让她专注的资格都不复存在。 如果换成宋其衍,结果又会怎么样? 不由在心中自嘲,秦远,在她面前,为何你永远是卑微 的一方? 即便你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去报复她,却在伸出手后又开始退怯。 等待的岁月太远久,甚至忘记了当初奋发图强的初衷---- 只是为了让眼前这个女人后悔。 如果旧梦可以重拾,惟愿了却那段午夜梦回都无法忘记的孽缘。 十年前的中国,十年前的s城,十年前的靳子琦…… 你们都曾是秦远此生的浮屠。 然而,至今,都已经准备好,他怎么敢在面对她的时候收手? 秦远收起自己悠远的思绪,潇洒地转身:“那就再见吧!” 靳子琦缓过神,看着他修长的背影,却在地上的黑影里看到了孤独的颜色。 她沉吟了片刻,还是幽幽地开口:“如果秦先生也爱您的未婚妻的话,那么,我希望我们以后再也不见。” 他说再见,她却说再也不见…… 话已至此,靳子琦利落地转身,裙摆瞬间坠落飘曳,晃人眼神。 “宋其衍有哪里值得你这样待他,你真的爱他吗?靳子琦。” 不知他为何要这样子偏执,靳子琦却还是优雅地回身。 “我只知道他会为了给我送伞从城市的一端跑到另一端,会为了见我一面久久地等在雪地里,也会在出车祸时第一时间护我周而罔顾自己的生命安全,这样的男人不值得爱吗?” 然而,秦远却在听完这番话后骤然皱紧眉头,脸色甚至也难看起来,眼神犀利地直视着她:“你说这些都是宋其衍做的?” 靳子琦点头,便不再和他多说,走进了打开的电梯内。 秦远望着缓缓合上的电梯门,望着电梯里垂下眼睑的靳子琦,放在身侧的手狠狠地扣紧,然后往前迈了一步。 想要抬手阻止电梯合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门的那一面。 秦远怔怔地站在那里,耳畔似乎还萦绕着靳子琦淡雅的声音—— “为了给我送伞从城市的一端跑到另一端……” “为了见我一面久久地等在雪地里……” …… 基于昨下午对靳子琦做出的兽行,宋其衍早早地就在风琦楼下等靳子琦。 至于对子琦公主还在生气的事实视若无睹。 靳子琦一走出大门就看到了那辆亮黑色的奢华轿车。 似乎看到她出来了,驾驶座车门打开,宋其衍便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下班了?我特意来接你了。” 他笑得像只大尾巴狼,想要去接过她手里的包,却被她一手打掉。 “别在这里跟我装好心。”靳子琦转身就要去车库。 “穿着这么高的鞋子,你要去哪里?多累啊!”宋其衍好脾气地跟着。 “宋其衍,你以为这样我就不跟你计较昨的事了吗?” 靳子琦刹住脚步,忿忿地用美眸微瞪着他。 “昨什么事啊?” “你别跟我装无辜,宋其衍,你心里清楚!” 宋其衍只是望着她笑,还笑不露齿,怎么看怎么讨厌! 靳子琦气极,左右扫视,看路过的人不多,顿时脾气大发,抡起手里的皮包就朝宋其衍的手臂上狠狠地砸去。 宋其衍抱着头鼠窜,但靳子琦每一下都狠狠地打在他的身上。 明白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小两口在闹着玩,不然这男的怎么不躲得远远的? “宝贝,甜心,别打了,打伤我你心疼!” 靳子琦气得一张脸倏红,手上砸包的频率更快,也更加用力。 “宋其衍,今晚你绝对别想回房睡!”靳子琦打得气息不稳。 宋其衍趁她一个不注意,往前一跨步,一把拽住她手里的武器,一用力,便反客为主,夺走了她的包,还把她拽入了怀里。 “宋其衍你放开我!”靳子琦挣扎起来,这里并不是特别隐蔽的地方。 “不放!”宋其衍一口驳回了她的要求。 两人在风琦旁边的墙边拉拉扯扯,然后听到了一连串紊乱急促的脚步声。 “这里就在这里,保安同志,快救救那个女同志!” 靳子琦的脑袋里轰隆一声炸开,脸颊更是红得要渗出血来。 宋其衍察觉到她的异样,在听到声音后抬头,就看到一个路人带着四五个保安站在他们的前方,而那路人正指着他的鼻尖:“就是他!” …… 车子在王府楼停下,靳子琦下车前还冷冷地瞟了眼旁边的男人。 宋其衍自知有错地摸了摸直挺的鼻梁,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心里暗自懊恼,那群蠢货,竟然怎么也不相信他们是夫妻,还让靳 子琦别怕,不要被他威胁而放过他这样的好色之徒! 要不是靳子琦随身还带着结婚证,恐怕他们现在就被请到警局去了。 然而这个时候确实喜悦大过气恼。 因为—— 靳子琦竟然一直贴身藏着他们的结婚证。 宋其衍下车后,望着星星点点的空,心情好得就差没吼两嗓子。 王府楼的生意素来很好,很多生意上的朋友通常喜欢光顾这里。 靳子琦一路走来就遇到一些朋友,大多颔首致意,而宋其衍则亦趋亦步地跟在她旁边,偶尔来一两句甜言蜜语,结果只换来靳子琦的横眼。 然后在走到包厢门口时听到一声纯英国腔调的英文招呼。 两人循声望去,便看清了迎面而来的人。 是个身材高大的外国男人,此刻他正满脸惊异地看着靳子琦和宋其衍,一会儿看看靳子琦一会儿又瞧瞧宋其衍,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那双蓝色的眼眸里尽是不敢置信的错愕。 他伸出的手指点点宋其衍,舌头却跟打了结似的说不清楚话:“其……其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跟……” 也许靳子琦已经没有印象,但他正是上次她来王府楼时撞到的外国人。 名叫戴维,即是认识宋其衍也是秦远的朋友。 在他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前,宋其衍便越过靳子琦,客气地揽过戴维的肩头:“hello!你怎么在中国,我还以为你留在牛津任教了!” 看到戴维又要开口,宋其衍索性直接抢了话头:“戴维,这是靳子琦,我的未婚妻,你还没见过吧,下次有机会我正式介绍给你。” 他刻意咬重了未婚妻三个字,却是听得戴维的瞳孔倏然一缩。 “其衍,你,她……她是……” 戴维的语气里写满了震惊,却说不出完整一句话。 宋其衍却神色淡定地点头,对戴维淡淡道:“我知道,那又怎么样?” 戴维有些难以相信宋其衍会这么说,“其衍,你难道不知道他回来了?你……你这样做,我怕你到时会很难做!” 说着,又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还站在门边的靳子琦,然后转身即走。 宋其衍用另一个手推开包厢的门:“小琦,戴维一直想凑合我跟他妹妹在一起,所以看到你才会比较激动,我得去跟 他解释一下,你先进去,伦恩在这里了!” 说完便快步追着戴维离开的方向而去。 走廊里顷刻间只剩下靳子琦一个人空站在那里。 从见到那个叫戴维的外国人到近乎争执的对话到最后的徒留她一人。 过程只用了几分钟,但宋其衍和戴维的对话就像是一个魔咒般,久久萦绕在她的耳际,让她听得云里雾里也搞不清状况。 仅仅是因为她取代了戴维的妹妹成为了宋其衍的妻子让戴维觉得诧异吗? 可是,诧异的眼神却远没有他的目光来得那么复杂难懂…… 她总觉得宋其衍似乎有事情瞒着她,而她接触到的只有真相的一角,然而却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只是觉得隐隐地不安。 推开包厢门,有些心绪不宁地走进去,在关门之前又望了眼空寂的廊间。 靳子琦不知情,但宋其衍心里却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戴维是秦远大学时宿舍的室友,以他刚才见到靳子琦的反应,绝对可以认定他见过靳子琦的照片,甚至潜意识里认为靳子琦和秦远是一对。 …… 包厢里坐着伦恩和梁一辰,靳子琦后来从宋其衍那里得知,他们是未婚夫妻。 梁一辰眯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摇着一杯红酒。 伦恩则调换着电视频道,看到门打开就转头望过来。 这是靳子琦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伦恩,是一个很漂亮的英法混血儿,精致的五官在那双薄荷绿色的眼眸衬托下格外迷人。 靳子琦微笑地朝她点头,笑容很清雅,但也不失亲善的暖意。 伦恩羡慕地望着靳子琦那极具东方美的脸庞,从沙发上跳起来,就直冲过来扑到靳子琦的身上,抱着她就往脸上左右亲了一下。 靳子琦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喷池的那一幕—— 伦恩亲吻宋其衍的脸颊只是打招呼而已,而她却想成了…… 伦恩放开靳子琦时,发现她有些许不自然,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抱歉,一时间情难自控,不过你真的好美,就像是史书里的那些东方女子。” 靳子琦寂静地给了伦恩微笑,表示感谢,而伦恩已经热情地拉着她坐到沙发上,开始叽里呱啦地用一口不标准的中文和她交谈。 “我很高兴我哥哥没有去(娶)一个外国女银(人 )回家!” “我桑(上)次看到你时你还没和我哥哥在一起,现在都结婚啦,真的好快啊,对了,宝宝呢,宝宝怎么没来?” “我哥哥二十多年都在英国长大,没想到竟然会认识你,真的好稀奇哦!” 靳子琦却听得心头一动,看向伦恩那双美丽的眼睛:“你是说宋其衍二十多年都没有回过国吗?” 伦恩的眼睛眨了眨,像是思考了下,然后点头:“嗯,最起码他二十七岁前都没怎么来过中国,他喜欢澳洲,所以在那里置办产业。” 靳子琦却因为她的这句话而陷入了莫名的无措之中,她想起来的那些记忆里,宋其衍应该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绝不超过二十七岁…… 包厢的门被突然打开,也打断了靳子琦的胡思乱想,尤其在看到宋其衍时,所有烦躁不安的心情也顿时平和下来。 “你的朋友走了吗?” 宋其衍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拥住她后亲了亲她的鬓角,对于她的询问有点敷衍了事:“嗯,他也在这里吃饭,对了,点菜了吗?” 伦恩大惊小怪地叫了一声,“哦,my*god!我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 靳子琦望着伦恩像只小猴子上窜下跳,也渐渐地放下了心头的沉重感。 曾经她一直渴求有机会能恢复记忆,现在却生出了害怕的因素,躺在宋其衍的怀里,惟独希望那一刻永远不要到来。 现在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已经足够幸福,过去也不尽然会是美好的。 …… 曲终人散后,靳子琦和宋其衍便取了车回家。 车子开进靳家所在半山坡别墅区的大门,跑了一会儿山路就停了下来。 是车子没油了,这个理由显得很低能,但却是着实令人无能为力。 夜间半山腰的空气很清新,却也有些阴冷。 宋其衍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靳子琦的肩上:“看来还要走十几分钟的路。” 说着便牵住了靳子琦的手,手心温暖,“一起走吧。” 靳子琦本还想教育他几句,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出门前不检查油表,但看到两人十指紧扣的手时却咽下了到口的话。 只是任由他牵着自己往陡峭的山路上走,只是没走多久,她的小腿便酸得不行,然后发现自己今竟然穿了一双八厘米的高跟鞋出门。 也许是发现靳子琦的步伐明显慢了不少,宋其衍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在他的视线落在她的鞋上的瞬间,他已经在她的跟前蹲下,看着她愣在那里他微微地瞪了她一眼:“怎么穿这么高的鞋,快上来,背你回去。” 靳子琦有些不好意思:“不……不用了,我还能走,只是慢点。” 宋其衍却不高兴地看了她一眼:“你难道要我白蹲吗,靳子琦?昨的腰伤还没好透,你怎么忍心让我还这么累?快上来!” 说起腰伤,靳子琦的脸又是一红,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的! 靳子琦再也生不出担心之情,忿忿地过去趴到他背上,然后一双手死死地勒住了他的脖子,掐得宋其衍连连讨饶:“姑奶奶,轻点,轻点 第 82 部分 !” 看他一副吃瘪样,靳子琦才算出了口气,黛眉一挑,才安分地趴到他的背上,任由他背着自己走在山路上。 宋其衍的背很宽厚温暖,他走得也极其地稳,靳子琦趴在他背上,路边的灯光将他们交叠的身影拉长在山壁上,静谧而神秘。 她忍不住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后颈处,听着隐隐微弱的虫鸣,空气中有青草的香味,还有宋其衍颈间淡淡的烟草味道。 恍惚的一瞬间,她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只想这样安静地走下去,不要停,走一辈子,直到他们头发斑白,他再也背不动她。 “宋其衍,我真想变成你身上的一块肋骨。” 靳子琦忽然说出了自己心里正在想的话,类似于喃喃自语地倾诉。 她的双手环着他的脖子,眼睫微合,扑闪着像美丽的蝶翅。 这大约也是靳子琦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最直白的表白。 宋其衍脚下的步子一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初,嘴角却不可遏制地扬起,托着她双脚的手拥得更紧:“我们永远不会分开的。” 男人的情话似乎是脱口而出,丝毫没经过大脑的思考,所以这个时候,往往会令女人感到越发地缺乏安全感。 “我有点害怕。没有安全感,总觉得你最后会离开我。” 这样没有底气暴露弱点的话竟然也会从靳公主口中吐出来。 “靳子琦,你怎么突然变得不自信了?你那么好,我这么爱你,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宋其衍的脚步也因为她的表白而分外轻快。 靳子琦不再说话,只是搂紧了他,她不敢告诉他自己的担忧,她怕自己一旦记起来,现在拥有的一切便会从指缝间流逝而光。 靳子琦并不是真的不自信,只是对人类的爱情没有信心。 她的母亲,并没有真正地永远地活在幸福里。 她很怕自己现在拥有的也不过是假象。 宋其衍好似猜到了她的担心,补充了一句:“小琦,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相信我,我们跟别人不一样,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是吗?”靳子琦想笑,眼圈却莫名地有些湿润,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源自于心底的那份恐慌,也许是被他的情话感动了。 这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是一个恋爱中的女人。 当两人快走回到靳家大门 口时,一辆久久停靠在路边的轿车忽然打亮了车灯,剧烈地光线顿时包围了靳子琦和宋其衍。 靳子琦眯起眼,迎着耀眼的灯光看到的便是一道朦胧的身影缓缓走来,随着越来越近,他的五官也越来越清晰,是秦远! 秦远站在他们对面,彼此间距离不足两米,正望着他们。 他本来梳理地整齐的头发被夜风吹得很凌乱,刘海搭在额前。 他紧闭着唇,轮廓分明的脸上满是阴沉之色。 特别是那冷冷的眼神,那丝毫没有掩饰的怒火,仿佛要把吃人一般。 靳子琦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秦远,神色间满是惊讶错愕,一手不由地捏紧宋其衍肩头的衣服,一双眼却是落在脸色不豫的秦远脸上。 “其衍,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秦远直直地望向宋其衍,绯色的唇勾起一个笑,却不尽嘲讽冷然。 宋其衍的双手拢紧了靳子琦,眯着眼,在明亮的光线里,也回之一笑,他并没有当即放下靳子琦,而是背着她越过了站在那里的秦远。 “我们老同学聚聚,我先送你回家。” 宋其衍的口气稀松平常,仿佛眼前这个站着的真的不过是多年后重逢的老友,但靳子琦却拧起了黛眉,不由回头瞧了眼秦远。 然而,秦远没有回身,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垂在两侧的手早已握成了拳,如果近看,应该可以看到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回到家中,宋其衍吻了吻她的眼角:“你先上去休息,我去见他一会儿,如果晚了就先睡,别等我了。” 靳子琦轻轻地应了一声,站在玄关处,目送着他挺拔的身影消失融入夜色中。 宋其衍隐于庭院的一棵树后,确定别墅的门关上后,才放心地走出去。 他刚走出大门,斜角里便冲出一个身影,他被大力地推到墙上。 宋其衍没有抵抗,虽然对方动作粗暴,他的后背咯得生疼。 他已经知道是谁。 在他抬起头之际,嘴角就狠狠地挨了一拳。 口腔里,瞬间充斥了浓浓地血腥味…… 耳边,是秦远咬牙切齿的声音—— “宋其衍,你个卑鄙小人!” 【027你凭什么不甘心?! 宋其衍用大拇指指腹揩去嘴角的血渍,有些漫不 经心的动作。 秦远揍过宋其衍的拳头紧捏着,指关节却也隐隐地泛红。 他瞪着宋其衍的眼睛猩红得似要渗出血来,又好像有火在里面燃烧。 宋其衍就势靠在墙边,抬眼看着怒火丛生的秦远。 他们相识以来,他从不曾见过秦远如此悲伤而气愤过。 那样的哀痛和无奈,应该也是一个男人所能表达的最深的难过了吧? 宋其衍的大手也不自觉地扣成了拳头,静寂地迎接秦远的愤怒。 心中却不由冷笑一声—— 可是他又是在难过什么,愤怒什么? 年纪轻轻便跻身亚洲富豪榜。 成功的事业,美丽温柔的未婚妻,就连初恋情人,也因此失忆不会跟他纠缠不清,他大可以找个地方和方晴云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 他还难过什么,愤怒什么? 秦远几乎咬牙切齿才挤出一句话:“我有话要问你!” 宋其衍回头瞟了眼灯火通明的别墅,“不能在这里。” “你就这么怕她听到?”秦远冷笑一声,往日温雅的面容覆上寒霜,“既然做得出来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宋其衍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我从没承认过跟她度过那段青葱岁月的是我,如果你想,大可以现在进去跟她说清楚。” “无耻之徒!”秦远从齿缝里蹦出几个字,人已激动地拽住宋其衍的衬衣领,另一手再次高高地扬起,一拳眼看就要落下。 然而,却在夜空中却一股遒劲的力道扣住。 宋其衍握着秦远高举的手,黑眸渐冷:“如果你要在这里掐架我无所谓。” 这里住的都不是普通人,如果打架的事流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尤其是秦远这样的外商,只会在之后备受排挤。 就在这时,秦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显然是酒店里的那人对他迟迟夜不归宿不放心,开始电话查岗。 秦远忿忿地撤回自己抓着他衣领的手,眼睛却阴鸷地瞪着宋其衍。 掏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号码和名字让他的喉头一紧。 这似乎是近十年已经习以为常的事,此刻却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排斥。 宋其衍听着欢快的“今你要嫁给我”嗤笑一声,冷眼望着秦远眉眼间的 纠结,不用猜都知道这是谁打来的电话。 秦远却没有接起,而是在偏过头的瞬间,掐断了电话。 “怎么说也是陪伴在你身边十年的枕边人,总该回个电话过去。” 秦远蓦地看向宋其衍,怒目而视,握着手机的手狠狠地收紧。 宋其衍却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虽然她不是那种喜欢胡思乱想的女人,但最近这么多传闻,你再挂掉电话,难保她不会借题发挥。” 秦远皱起眉,有些讥诮地扫了他一眼:“你倒是了解女人。” 宋其衍一挑眉,淡淡而笑,目光幽深:“我只是好奇,方晴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如果你爱她,那你又把靳子琦放在哪个位置?” 宋其衍毫不留情地将秦远心底说不出口的秘密,鲜血淋漓地剥露在人前。 秦远的身形一震,绷紧了唇线,眉头也拧得越发紧致。只是宋其衍的话刚说完,自己的手机也跟着响了起来。 秦远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却对谁打来的电话不感兴趣。 宋其衍低头一看手机,是靳子琦打来的。 但是他没有接,并且顺手关了机,然后越过秦远往外走。 秦远看懂了他的动作,便转身上了车,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朝走了几步的宋其衍冷淡道:“上车。” …… 别墅区里有**的休闲中心,譬如……咖啡厅。 消费不低,装修不豪华却高贵,适合约会交谈,所以生意兴隆。 角落的沙发上,咖啡香气浓郁,两个男人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 本安宁温馨的氛围因为他们的到来而逐渐笼罩起凝重紧张的气息。 就连两人周围的顾客都偶尔会投来好奇的目光。 宋其衍和秦远两人谁也没有率先开口,只是各自点了一根烟,低头看着烟蒂处星火的忽明忽暗,却丝毫不缓和剑拔弩张的气氛。 角落的光线昏暗,也将两人的脸隐于了阴影中,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宋其衍抽完手里的一根烟,便将火星明亮的烟蒂在烟灰缸中碾灭。 “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现在说吧。”宋其衍开门见山地打破僵局。 秦远在这里坐了半晌后,已经平复了自己跌宕起伏的心情。 他盯着咖啡杯中漂浮的白色奶泡,他点的是卡 布奇诺,甜味,香浓。 抬头看向对面阴影下棱角鲜明的脸,声音有些粗哑:“你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资格知道关于我的记忆为什么会被你取代?” 终究是不服气,即便身边已经有了一个优秀的女人…… 宋其衍抿了一口咖啡,润了润自己干涸的喉咙,“四年前,她和苏珩风结婚,我回国,刚好碰到了,然后……我们有了一个孩子。” 秦远指间的香烟一抖,本积聚的烟灰头掉落,在空气中纷消散。 孩子…… 他的大脑里无法挥去的是宋其衍平淡而真实的叙述,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宋其衍却恍若没发现秦远神思的恍惚,兀自接着道:“取消和苏珩风婚礼后她就出了车祸忘记了一切,直至两个月前我们才在一起,然后我派人调查了她的过往,顺便也知道了你们的事。” “所以你就趁她失忆冒充了她的初恋情人?”秦远的脸色阴翳难看。 宋其衍从容淡漠地扫了眼秦远搁在桌边那只骨节青白的手。 “我还不至于需要利用别人的回忆去赢得一个女人的心,秦远。” 大学同窗多年,他从来都是唤他阿远,而今他们之间竟闹到这个地步! “可是你也没否认!”秦远冷笑道:“宋其衍,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 “她曾经是你的恋人,在你黄腾达、美人在抱的时候,她则因为家族利益要嫁给一个心中想着别的女人的男人,你以为我会一直冷眼旁观吗?” “冷眼旁观?宋其衍,不要为自己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秦远怒极反笑,额际的太阳穴突突暴动,紧紧地咬着牙关,甚至连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每一个字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一年,我跟她在一起一年,你却可以用最卑劣的手法将它瞬间扼杀,宋其衍,你知道我们的那些曾经!送伞,生日,那些过往,你明明知道的!” “那你这十年都干什么去了?”宋其衍冷酷地反驳,一针见血。秦远的指责皆沉默在了喉底,双手却因为他的质问而握紧。 ——十年前,十年前的今,他在哪里? 宋其衍嘲讽地笑起来:“是啊,十年前,你有了新的爱人,哪里还有时间顾得上她,所以你有什么好怨恨的?因为那双腿吗?” 秦远 阴鸷的某种闪过惊愕,似乎没料到宋其衍会提及他的腿。 搁在桌下的一只手不由地抚上自己的大腿,这里,永远也不会再好了。 二十三岁后,他再也不能接触那些体育运动。 他只能让自己走路起来像个平常人,却再也不能跑,不能跳。 甚至每逢阴雨连绵的日子,骨头便会犹如被撕裂般的疼痛。 这些痛楚,都是那个叫靳子琦的女人造成的,那个他曾经深爱的女人…… 然而,当时把滚烫的湿毛巾搭在他的伤口上,日复一日照顾他的却是另一个女人,把他从颓废自暴自弃的生活中拯救出来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可是,那些痛楚已像他心头的那个黑洞,填不满也忘不掉,伴随他的余生。 “既然你当初选择爱她,就该像个男子汉承担一切后果,十年前既然选择离开,也该像个男人走得干脆,现在你回来,是想报复吗?” 宋其衍一语点破秦远这些年心底的怨恨,秦远只是冷着眼看他,不否认。 “你想让她重新爱上你,却也让她知道你其实爱你的未婚妻,然后让她陷入痛苦之中却又离不开你?秦远,还是说这些年你其实一直爱着靳子琦?” 秦远脸上的表情几乎扭曲,失了温润尔雅的表象,他豁然起身,桌边的咖啡杯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粉碎声。 他探过身再次拽过宋其衍的衣领,将宋其衍顺势往自己跟前拉近,“你知道什么?当年发生的事你又知道多少?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 “是,我不知道,我也不关心你们之间的事,我只明白一点,靳子琦现在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女人,跟你秦远没有一丁点关系。” “混蛋……”秦远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 “不甘心吗?你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在你跟方晴云在一起的那一刻,你就失去了再次拥有她的机会,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你凭什么不甘心?” 宋其衍置身事外的淡漠语气听得秦远扯紧了他的衣领,“我不甘心?宋其衍,你他妈的又凭什么在这里对我说三道四?!” 他的声音几乎吼,惊动了整个咖啡厅的客人。 四周的客人停止各自的交谈,忿忿回头看过来。 侍应生连忙过来劝架:“先生,这里是公共场合,还请你……” “不好意思。”宋其衍转头解释, 尽管衣领还被扯着,却还是不失风度,“他只是间歇性激动,过会儿就没事了,你们管自己忙。” 既然客人都这么说了,侍应生也不能怎么样,一脸不放心地走开了。 宋其衍近距离看着秦远脸上的愤怒,嘴角却扬起一个淡笑:“你又想揍我?不过,你打得过我吗?” 刚才那一拳,若不是他心甘情愿,秦远又怎么可能打到他? 也是那一拳,让他们之间从此之后互不相欠! 秦远也是聪明人,也猜到了宋其衍的意思,却是只会让怒火燃烧得更旺。 “小人……”秦远面若冷霜,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他 第 83 部分 提起拳头就朝着对面这人的脸上挥过去,这些年的修身养心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乌有,铺盖地的愤怒用来,淹没了他的所有理智。 秦远的拳风扫过宋其衍的侧脸,却被他轻而易举地躲开。 火光电石间,宋其衍出其不意地抓住他的手腕,然后秦远的眼前一暗,颧骨处传来阵阵痛楚,就连着口腔里也是浓烈的铁锈味。 秦远因为脸上猝不及防挨了一拳,整个人不稳地跌坐在沙发上。 周围已经此起彼伏了克制的惊呼声。宋其衍却好似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 他斯条慢理地拿了个侍应生刚端上来的新茶杯。 往杯子里添了点茶,慢慢地啜饮。 一双幽深的眼睛却看着对面隐于阴影里的秦远。 “她还爱不爱你,是她跟你的事;我和她结婚生子,这是我跟她的事。” 秦远抬起头,眼底闪过凌厉的冷光,甚至忘记去擦嘴角的鲜血。 宋其衍把茶杯搁到桌边,继续道:“她不欠你什么,没有哪一段感情注定是公平的,我宋其衍已经认命了,你秦远也得认。” 看到秦远虽然愤怒却也略显疑惑地望着自己,宋其衍噙起一抹笑,“就算你们曾经再相爱,靳子琦也注定了是我儿子的妈,我死了,她和儿子都得趴在我的碑前哭,而且,靳家人绝不会轻而易举离婚。” “卑鄙无耻!”秦远羞恼难当,拍案怒道:“你倒是说得理直气壮,我倒要看看等谎言拆穿的那一,你怎么善后!” 宋其衍嘴角抽了抽,又点了一根烟,“这就不劳你关心了。” 吐出的白色烟圈在空中慢慢挥散消失。 他透过朦胧的烟雾望着怒不可遏的秦远:“有时候,你得承认,这就是命。你是她生命中的过客,虽然留下了深刻记忆,却也往事如烟。” “命?”秦远轻幽的声音似千里之外而来,听不出喜悲,他低垂了头,复而抬头看向宋其衍时笑出声:“所以我要信命吗?” 宋其衍抿了抿薄唇,不置一词。 秦远却掏了钱丢在桌子上,站起来,“如果我信命,那我现在就不会坐在你对面,而是一个流落在伦敦街头的无业游民。” 宋其衍眯眼望着他的背影扬长而去。 他靠进沙发里,默默地抽着烟,灰白的烟雾之中,英俊的面容朦朦胧胧,有着说不出的一 种诡秘和悠远。 【028那一对怨偶(万更) 随着婚礼日期的推近,靳子琦和宋其衍也越发忙碌起来。 至于那晚宋其衍回来后,靳子琦并没有多问他为什么嘴角会带伤。 有时候,她也愿意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幸福新娘。 她只是偶尔会听到一些关于秦远的话题—— 似乎他从那她拒绝他的要求后便把电影的工作交给了他的助理。 办公室的门被叩响,靳子琦收拾好自己的思绪,抬头喊了声“进来。” 然后看到的便是一道熟悉而颀长的身影。 靳子琦没想到宋其衍会来公司,貌似现在还是上班时间点—— 宋其衍却兀自踱到办公桌前,两手撑在桌沿,微微前倾自己的上身,俯视着正诧异看着自己的靳子琦。 在她张嘴准备询问之前,低下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缱绻而轻盈。 靳子琦一愣,却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只是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唇。 “起来吧,今要带你看一样东西。”宋其衍已经拿了她的手提包。 靳子琦还没怎么搞清楚状况,人已经被他拉进了电梯。 电梯到达一楼打开门,就看到了满脸欣喜的乔念昭。 乔念昭似乎也没想到会碰到他们,脸上的微笑也跟着瞬间凝固。 自从乔念昭搬出去后,靳子琦和她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在忙碌的生活和工作中差点要忘记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妹妹”。 乔念昭除了脸消瘦了点,精神还是不错的,除却此刻脸色有些苍白。 在她还僵愣地杵在那里时,宋其衍已经牵着靳子琦走出电梯,彼此擦肩而过,却谁也没有理会谁,就像是浑然不相识的陌生人。 “我们要去哪里?”上车后,靳子琦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宋其衍转头看了她一眼,眉眼间是淡淡的愉悦,“据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大的认可,就是娶她为妻。” 靳子琦不知晓他为何把话题绕到这句话上,眼睫忽闪了下,大脑里却默默地飘过对应的一句话——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最大的奉献,就是嫁给他,一辈子不离不弃! 宋其衍停下轿车,靳子琦望向窗外,入目的是之前来过的那家礼服定制中心,也在顷刻间明白了宋其 衍口中要给她看的那样东西。 是婚纱,他们结婚时她要穿的那套婚纱礼服! 走出三楼的电梯,靳子琦的视线便主动看向某个位置—— 曾经摆放那件黑色婚纱的地方,模特上的婚纱却已经换了款式。 想必是主人家取走了黑婚纱。 “宋先生,靳小姐,你们定制的礼服已经到了,这边请。” 工作人员恭敬地行了礼后,便带着靳子琦和宋其衍前往试衣间。 婚纱的试穿过程有些繁琐,靳子琦就像个木偶,任由工作人员替她整理好婚纱和挽起及腰的长发,薄如蝉翼的白纱叠合而成的蝴蝶结被戴于发间。 “靳小姐是我见过最高贵美丽的新娘!” 面对工作人员由衷的赞美,靳子琦浅浅地笑了下。 酒红色的帷幔已经缓缓拉开。 璀璨的水晶吊灯光芒四射,犹如遗落凡尘的星点铺满光洁的地板,反射起的精英光线落在靳子琦那一身白纱之上,泛着飘渺柔和的光芒。 帷幔的那一边,站着一道英挺的身姿,纯白的西装在灯光下显得卓越不凡。工作人员将一捧花束塞到靳子琦手中,暧昧一笑,朝还背对着她们的男人略显得俏皮道:“新娘子出来咯!” 男子闻声便转身看过来,明亮的光线打在他明晰好看的五官上,靳子琦抬起本垂下的眼眸,却在看到他的脸后一怔。 因为那并不是她预料中的宋其衍,而是几日不见的秦远。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他! 秦远显然也不曾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会是靳子琦。 然而错愕过后却是挪不动脚的怔愣。 他微扬下颌,迎着灼眼的灯光,望着站在试衣台上同样一脸惊异的靳子琦。 纯白镂空花纹马甲式裹胸婚纱结合了东西方元素,穿在她身上,更衬托出她身上那股子东方女子特有的优雅和含蓄。 她捧着一束被满星包裹的百合花,微敛着眼睫,静静地站在那里,唯美得就像是史诗中歌颂的雅典女神。 “呃……”率先发出声音打破这份和谐的是工作人员,尴尬地走到秦远身边解释:“秦先生,不好意思,方小姐在旁边的试衣间。” 靳子琦顿时明白了秦远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便冲他客气地一颔首。 秦远望着她的眼神深邃而浓烈, 身侧的手却不由自主地缓缓握住。 “试好了吗?”宋其衍带着期待的低沉声音从一旁响起。 靳子琦循声转头,便看到了一身黑色礼服的宋其衍。 他的嘴角挂着笑,然后很快也发现了站在试衣台下的秦远。 只是未等他走过去,旁边本紧闭的帷幔便“哗”地一声被工作人员拉开。 映入众人眼中的便是穿着一袭黑色婚纱的方晴云。 贴合身线的设计,精确的婚纱尺寸,让她看上去妩媚而典雅。 方晴云带笑的美眸忽闪在灯光下,她深情地望着秦远:“阿远,好看吗?” …… 这样的四人相遇有点贴近于偶像剧的情节,狗血却充满了碰撞性。 靳子琦望着方晴云那身别致的黑色婚纱,脑海里却只有一个想法—— 没想到,秦远竟然就是那个爱妻如命的richie…… 试衣间内的气氛不知何时竟变得如此地诡异。 方晴云一转眸也看到了对面的同样穿着婚纱的靳子琦,美眸一亮,吃惊之后便是礼貌地点头问候:“好巧,靳小姐。” 靳子琦回之淡淡一笑,便挽着过长的婚纱走下台子,而那边的宋其衍则已默契地走过来,轻轻地拥住她的纤腰,在额际蜻蜓点水一吻。 “你会是最美的新娘。”宋其衍不吝啬地赞美。 那边的方晴云也已经挽住了秦远,看到靳子琦的结婚对象是宋其衍,并未如预期的那番惊愕,只是微微而笑:“其衍,没想到真的是你。” 宋其衍闻声转头,眼神掠过秦远看向方晴云:“听说你们要结婚,恭喜了。” 方晴云笑着收下祝福,“到时其衍和靳小姐你们会来参加吧?” “可能会要让你失望了,十二月十五,我和小琦也结婚。” 宋其衍的语气听上去夹带着遗憾,靳子琦脸上却闪过错愕。 不知为何,这样的巧合让她觉得是宋其衍刻意而为之。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就不得而知了。 也许没见方晴云之前,她会误以为宋其衍可能被秦远横刀夺爱才会如此。但此刻看两人的言语互动,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地暧昧不清。 也就排除了这三人之间爱恨情仇的可能。 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靳子琦思绪回转,那边秦远却勾了勾嘴角:“同样祝福你们。” 宋其衍回之意味深远地一笑,“谢谢。” 秦远不再接话,转头对方晴云道:“蒂凡尼的钻石项链应该到了,去看看吧。” 说完,便和方晴云相携离去。 老同学相见这样客套而疏离的相处方式,确实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靳子琦的耳垂突然一重,一只镶钻的菱形耳坠嵌入她的耳洞中。 浅棕色的眸底闪过刹那的惊慌,想要回头,一双温热干燥的大手轻柔地扶住她的白颈,湿热的男性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 “别动。”认真而小心翼翼的命令声。 然后她看到粗粝的指腹拂过她的耳垂,眼角的视野内钻石闪耀,他全神贯注地低下头,将另一只耳坠也戴到了她的耳朵上。 水晶灯光将两人的身影照耀在一起,犹如画中走出的璧人,登对美好。 “宋先生对靳小姐真好!”工作人员歆羡地赞美这一对金童玉女。 靳子琦脸颊一红,回身看向镜中的自己,下意识地便联想到方晴云的婚纱,一时兴起便问了旁边的工作人员,“方小姐的婚纱是秦远先生设计的吗?” 工作人员提起这事似乎格外的兴奋,“是呀,当时送过来就被很多客户看中,像秦先生这样长得帅,有钱又有才的男人真的快成稀有动物了!” 靳子琦只是附和地笑了笑,宋其衍却转过头来,冷眼瞪着工作人员,吓得工作人员立刻噤声,最后被瞪得真的受不了了忙找借口溜开。 宋其衍轻哼一声,转而看向靳子琦,眼神带着点凶狠和警告的意味。 “靳子琦,秦远可是有妇之夫,你自己也是有夫之妇,你可不能起一些居心不良的念头,他和他未婚妻都在一起十年了。你们单身的时候都没考虑共度一生,更何况现在,木已成舟你不能硬生生地凿出一个洞来。” 然后他顿了顿总结道:“他不适合你。” 靳子琦有些被他笃定的语气怔到。 她都不知道他在胡说些什么,她什么时候说对秦远感兴趣了? 被无缘无故一顿指责,靳子琦心里难免不痛快,淡淡地回驳:“我跟他又没相处过,你怎么知道我们不适合?会拉小提琴,又会设计婚纱的男人一定很有才,和这样的男人朝夕相处,也能充实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 “他真不适合。”宋其衍却拧起了眉头,一脸不赞同,“他这些年都呆在法国。法国你知道吧,那里的男人都整情啊爱的,学着那套温柔浪漫的绅士礼节,就算你骂他他也还维持着虚伪的礼貌,好像很有宽容心一样。” “在对待感情方面也是,如果哪一早上起来你突然要跟他离婚,他会立马整理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人,连问一句为什么都没有,还自以为放得开。” “这种男人缺少的就是掠夺性,世界上那么多男男女女哪来那么多一蹴而就的两情相悦?很多时候要是不主动出击,哪能抱得美人归?他连最起码的强硬都做不到,凭什么跟我抢?你没有选择跟他这种男人结婚也是很有眼光的。” 靳子琦沉默地看着宋其衍滔滔不绝地发表长篇大论。 此文章的标题总结为“关于秦远个人的性格分析报告”。 虽然他这番话听起来合情合理,也不存在过激的人身攻击,但是已经彻底偏离了公平公正的原则,充满了个人主观情绪。 他似乎觉得还不够透彻,又补充道:“你说有才就能提高生活质量?靳子琦,你不能这么盲目的!梵高有才吧,尼采有才吧,可是他们最后疯了。我从来不在乎你是不是有才华,我只知道你是我喜欢的靳子琦,只是靳子琦而已。” 在贬低了对手之后,不忘褒扬一下自己的深情,使两者形成鲜明对比。 靳子琦看着宋其衍口干舌燥的样子,这个男人前一刻还对她表现得深情温柔,却在这一刻就暴露了本性,对她无意间夸奖过的男人进行车轮战式的攻击。 结论无非只有一个,那就是—— 全下只有宋其衍才是最适合靳子琦的男人! 只有选择宋其衍这样对生活充满强硬态度、对爱情具有掠夺性的完美男人,靳子琦晦暗的人生才能重绽出璀璨的光辉!“宋其衍,老实说,我答应跟你结婚,现在回想起来,才是真正的识人不清,我那个时候怎么就没看出你的脸皮这么厚?” 靳子琦扫了他一眼,把手里的花捧塞到他手里,转身就进了换衣间。 宋其衍立刻意识到自己弄巧成拙,忙走到换衣间外放柔声音道:“老婆,我错了,我知道你对我一心一意,我这不是担心秦远对你心怀不轨吗?” 忽然响起一阵轻轻的咳嗽声,宋其衍本就心烦,皱着眉转过头。 秦远正站在他身后,脸色不是很好看,一双 眼睛更是死死地盯着他。 …… 男人正坐在沙发上,静等着一个优雅美丽的女人。 女人正站在复古圆镜前,欣赏着一个优雅美丽的新娘。 看着看着,女人忽然笑了起来,“怎么觉得她有点孤独呢?” 男人起身走过去,轻轻地环住她,温雅地笑了一下。 “那么现在呢?” 他们一起看进镜子里去。 很美好和谐的画面。 明亮的镜子反射着星光 第 84 部分 般的白光。 方晴云只是笑,没有回答。 秦远静静地维系着这个笑容,清风朗月般站在她的身边。 然后放开她,亲了亲她的脸颊,离开。 “我去换衣服,然后下去开车等你。” 方晴云点头,温柔地目送。 直到那个背影消失不见,她才转回目光,望着镜子里那个依然眉目含笑的新娘,新娘对她说,“还是觉得你有点孤独。” 秦远拐过一个晚,脸上温和的笑便渐渐地脱落下来。 这样淡淡的笑就像一张面具牢牢地粘合在他的脸上。 然而那双眼睛却没有笑意,幽沉得似要淹没了自己的灵魂。 他知道自己难受得想要窒息,甚至还有一点点想要歇斯底里的冲动。 那是一个男人的难过和悲伤,不可名状,深沉浓烈,就像是沉寂了十年的火山,在一瞬间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滚烫的岩浆随时准备喷涌而出。 但是他只是拼命地压抑着自己,再大的痛苦也只能深埋在心底。 所以他依旧笑着,笑着看帷幔后出现的那个新娘,笑着哄自己的未婚妻。 这样虚假的笑容直到他坐进轿车里才彻底消失。 车门反锁,与世隔绝,颓废地靠在座位上,合上了疲倦的双眼。 秦远趴在方向盘上,就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 十指扣着方向盘,青白而狰狞,似在隐忍着强烈的情绪。 地下停车场光线昏暗,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好似着了魔保持一个动作。 良久良久之后,他却突然笑出声,笑着笑着声音却近乎咽呜。 是着了魔,秦远在十年前便着了魔。 那些往事,都还清晰得像是昨才发生过一样。他第一次在钢琴练习室看到那个身穿白裙的女孩。 他第一次牵住她白皙而美丽的手指。 他第一次拥抱她纤瘦柔软的身子。 他夜夜梦回,总是在火车站等待那个跟家里决裂,独自来找他的倔强女孩。 靳子琦默默地,乖巧地跟着他,牵着他的手往前走—— 不管涯海角,不管狂风暴雨。 她一直都不曾放开他的手。 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相 识太久不相逢,相逢已是陌路人。 …… 靳子琦和宋其衍回家,车子刚停下,就看到靳昭东站在别墅门口踱步。 他一双眼却时不时地朝大门口张望,似乎在等候谁一样。 看到靳子琦他们下车,便开口道:“今这么早就回来了?” 靳子琦礼貌地唤了一声爸。 其衍倒是顺着靳昭东的目光方向瞧了瞧门口,后笑着说:“是不是好事临门,爸这气色也越来越好了。” 说着,牵过靳子琦的手走上前:“爸站在这里不会是专程在等我们吧?” 靳昭东脸上的笑容顿了顿,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他没有回答,只是绕开话道:“既然回来了就进去吧,站在外面冷。” 宋其衍点点头,便拉着靳子琦进屋。 姨正在布置客厅,看到他们回来,便走过来打招呼,最后瞟了眼门口轻声告知道:“大小姐,姑爷,你们也别上楼了,过会儿有客人要到家里来。” 靳子琦环视了一圈经过打扫过的别墅,又看到餐厅里忙进忙出的佣人。 ——能让靳昭东亲自到门口迎接的人可不多。 “谁这么大面子要爸亲自站在寒风里等着啊?”宋其衍顺势问了一句。 虹姨撇了撇嘴,“还能有谁,不就是苏家那位太太吗?” 宋其衍和靳子琦俱一愣,互看一眼,宋冉琴要来靳家? “唉,那位太太可难说话得紧,也不知道准备的那些菜合不合口味。” 虹姨把客厅里的东西摆弄好,便转身走去了餐厅。 宋其衍弯起嘴角一笑置之,“无事不登三宝殿,就不知道这次为什么事?”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靳子琦随口回了一句。 心中却是有了点想法,难道是为了乔念昭的婚事? 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靳昭东。 她的父亲难道是担心苏家退掉乔念昭和苏珩风的婚事? 如果真是那样,就难怪靳昭东会着急了。 女儿都被人家拆装用过了,现在却可能重新包装好送回来,即便外包装再光鲜亮丽,里面的东西却早已破旧不堪。 况且,乔念昭和苏珩风的事前几年闹得不小。 现在要是退婚,乔念昭将来的婚事可不见得能比这次的好了。 看来这次靳昭东要为了乔念昭的幸福拉下老脸来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上去了。” 宋其衍拉着她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来。 “有不开心吗?”宋其衍的大手抚着她的手背,靳子琦转头望着他关心的眸子,摇摇头,轻声回答:“也许曾经会,现在反而觉得庆幸。” ——庆幸陪在我身边的是宋其衍,而不是苏珩风。 宋其衍嘴角的笑意更浓,拥紧了她柔软的身体,下颌贴近她的头发。 如今佳偶在伴,靳子琦便不再是那个沉溺水中却无处呼救的靳子琦。 乔念昭也好,苏珩风也好,都已经和她无关。 宋其衍纵然缺点多多,或许不是最好的,却是最适合靳子琦的那个人。 …… 没过多久,苏凝雪便从楼上下来,见到坐在客厅里的两人,眼神闪了下,便再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变化,只是淡淡地问了句:“回来了?” 与其说靳子琦看到靳昭东如此上心乔念昭的事会伤心,苏凝雪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靳子琦看着这个自强自主的女人有些心酸。 苏凝雪却与往日无二样,她在客厅坐下,才开口:“婚纱试过了吧?请柬也已经发出去了,婚礼的事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变数了。” 靳子琦听出苏凝雪在让自己安心,便微笑地回道:“妈放心吧,酒店那边也去看过了,安排都挺稳妥的。” 苏凝雪点头,对宋冉琴要来的事只字未提。 很快,外面就响起轿车鸣笛的声音,客厅里的几人下意识地回头,本站在门口的靳昭东已经不见了踪影。 靳子琦的黛眉一皱,心中还是隐隐地不舒服,这次,也是因为愧疚吗? 愧疚…… 这是这些年靳昭东对她说的最多的词语。 转而看向苏凝雪,她却未表现出丝毫的不悦之色,只是挽着肩上的流苏披肩起身,宋其衍也揽着她站了起来。 即便心里再不怎么不待见宋冉琴,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给的。 毕竟说起来,宋冉琴也算是靳家的亲家。 作为晚辈的靳子琦和宋其衍只能认命地起身迎接。 有脚步声和说话声从门口传来,靳子琦转身看去,见靳昭东和宋冉琴并排走在前面,而乔念昭则笑挽着苏珩风走在他们后面。 原来这就是今乔念昭出现在风琦的原因。 靳昭东笑着将宋冉琴引来客厅:“亲家母,很久都没来家里坐坐了,这边请。” 靳子琦看着颐指气使的宋冉琴此刻也还算收敛,面对靳昭东的客气也是有教养地呵呵回笑:“靳董事长太客气了!” 看他们越走越近,靳子琦也不由地走去了苏凝雪身边。 苏凝雪一愣,随即看向她平静的面容,眼底闪过一丝欣慰的芒光。 宋冉琴对上苏凝雪时态度格外地好,问候了几句便各自落座。 靳子琦和苏凝雪坐在一起,宋其衍也跟过来坐在她的另一边。 宋冉琴,苏珩风和乔念昭一起坐在他们对面,至于靳昭东,自然是上座。 苏凝雪只是兀自垂眸喝茶,对靳昭东和宋冉琴的谈笑声置若罔闻。 只是偶尔提及她时,苏凝雪才淡淡地笑笑,或是说一句“是吗”。 靳子琦突然有些后悔在楼下,着实的无趣,宋其衍在底下捏了捏她的手,在她耳边用极轻的声量道:“我说,好戏都在后头呢。” 宋其衍才说完,那边的靳昭东把话题绕到了婚事上。 “趁今大家都在,我觉得该和亲家母商量商量昭儿和珩风的婚事。” 苏凝雪掀茶杯的手一顿,秀雅的眉微不可见地一动,嘴角也是淡淡的笑。 而那边的乔念昭则已经羞涩地叫了靳昭东一声:“爸……” 有点欲拒还迎的架势,说着已经轻轻地往苏珩风身上靠了靠。 靳昭东笑着颔首,“孩子都不小了,子琦和其衍十五就办婚宴了,亲家母,你看,他们两个的事是不是也跟着办了?” 宋冉琴喝了口杯中的春茶,搁了杯子,带着笑开口:“我今来,其实也是为了这件事,既然靳董只提了我也就直说了。” 靳昭东似没想到宋冉琴这么爽快,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却也是忙点头应下:“亲家母有什么要求就说吧,我们尽量去满足。” 宋冉琴从进屋起就没怎么正眼瞧过靳子琦和宋其衍。 想来之前被他们夫唱妇随地赶出宋家的那股子气还没消。 宋冉琴酝酿了一下情绪,待整个客厅都安静下来之际,才再次开口:“靳董,你们家念昭人长得漂亮,又孝顺,对我们家阿风也好。” 这些倒都是事实, 靳昭东也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乔念昭也因为宋冉琴这些年来第一次的夸赞而激动得红了眼圈,依偎在苏珩风身上,大有多年媳妇熬成婆的感觉。 谁也没料到宋冉琴接下来会突然话头一转:“只是,如今其衍回来了,宋家迟早是要交给其衍的,我们家阿风怕是高攀不上靳家这样的大户了。” 靳昭东的笑容一僵,宋冉琴最后一句话才是致命的硬伤:“所以,我看啊,这婚事就这么算了吧。” “妈你怎么……”苏珩风抬头惊讶地看向一脸笑容的宋冉琴。 原以为自己母亲突然提出要来靳家商量婚事,苏珩风才通知了乔念昭,乔念昭又欢喜地地告诉了靳昭东做准备。 没想到,结果却是这样不堪…… 难怪宋冉琴今会这样“和蔼可亲”原来不过是为这一刻做铺垫。 乔念昭则已经因为宋冉琴的悔婚而急得快要哭出来。 一双手紧紧地拽住苏珩风的衣袖。 好像,只要她一松手,苏珩风便会就此离她而去,再不回头。 苏珩风拧起眉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妈,你说商量婚事我才叫你来的。” 宋冉琴扭头迎上苏珩风责怪的眼神,不是很高兴地抿了抿嘴角,“我刚才说的不就是你的婚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宋冉琴显然很不满意苏珩风因为乔念昭而对自己不恭敬的态度,连带着在心里更加不喜欢这个没什么家世的未来儿媳妇。 靳昭东则像是被狠狠打了一巴掌,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苏凝雪依然管自己惬意地品着茶,靳子琦转头看着自己母亲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心中怀疑母亲也许早猜到了这个结果。 可是,她没有告诉靳昭东,只是冷眼旁观,看着这场闹剧的发生。 看来,她对父亲也并不是全无怨言的。 那边的宋冉琴已经强行拉着苏珩风站了起来,又转头冲一脸难看的靳昭东道:“色不早了,还要赶回去吃饭,我们就先走了。” 现在是想彻底摆脱和靳家的关系,转投入白家的怀抱了? 宋冉琴当真应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 乔念昭却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慌忙起身拦住去路,一把扯住苏珩风的手。 “阿风。”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着,楚楚可人地湿 了眼眶。 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宋冉琴竟会无情到这个地步,这些年的忍气吞声换来的却是被抛弃的下场,任谁都不愿就此罢休。 宋其衍这个时候却狠狠地补上了一刀:“念昭啊,我记得很久之前我就提醒过你,叫你多留个心眼。这男人嘛,能为你放弃一个,也能为下一个抛弃你。” 乔念昭因为宋其衍的这句话而脸色大变,更加不愿意放开苏珩风的手。 苏珩风的脸也顿时色彩缤纷,更别提靳昭东那张早已挂不住的老脸。 靳子琦低头笑了笑,再抬头时脸上哪还有笑,横了眼宋其衍:“就你话多,没看到爸正在处理念昭的事吗?” 说完,靳子琦旁若无人地拿了块切好的西瓜堵住了宋其衍的嘴。 夫妻俩相亲相爱的样子不知刺伤了多少人的眼睛。 当事人却恍若未知,只是极其自然地秀出彼此间的恩爱亲密。 靳昭东已经跟着站了起来,一张脸早已阴沉地像是万里乌云遍布。 这个时候哪来的心情责备宋其衍和靳子琦的幸灾乐祸。 苏珩风被宋冉琴和乔念昭左拉右扯,想说话,却又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合适,他自己都还没从宋冉琴带给他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靳昭东强忍口气,扯出一个笑:“亲家母,你这个玩笑开得可是有点过了。” 宋冉琴却难得这么有礼貌地笑着回道:“念昭这么乖巧的孩子,真的是我们阿风配不上她,怕误了她以后想看两生厌,倒不如现在就这么算了。” 完全一副替乔念昭考虑的贤惠婆婆的形象,说着又转向乔念昭,依然笑得和蔼:“念昭,你家世好,相貌好,又有才,肯定有很多人追求吧?我们家阿风没出息,那么多缺点,整闹新闻让你难受,你们还是趁早散了吧。” 宋冉琴句句诚恳,想要说到乔念昭的心坎里去,但结果却恰恰相反,乔念昭听得一张脸青白交加,心里也是一清二楚。 宋冉琴这么着急让她跟苏珩风撇清关系,不过是为将来的苏白两家联姻做准备,白家绝对不会要一个有未婚妻的女婿! 然而,乔念昭却也不敢当面顶撞宋冉琴,以宋冉琴的尖酸刻薄样,难保不会一气之下走人,到时是真的连回旋的余地也没有了。 苏珩风终于开了口:“妈,你怎么能这样?我跟昭儿已经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们连证都领了。我们今不是 说好的吗?” 他看了看脸色难看之极的靳昭东,显得特别地尴尬。 原来苏珩风和乔念昭竟然早已暗度陈仓,然而宋冉琴像是早有准备,并不觉得奇怪,但还是责备地瞪了苏珩风一眼。 “阿风啊,这就是你不对了,你都跟白小姐那样了,这不是害念昭吗?” 宋冉琴似乎并不担心这领证一事,靳子琦暗自点头,这办了婚宴的都能离婚,更何况是乔念昭和苏珩风这一对没对外公开的夫妻? 靳昭东在听到“白小姐”三个字时差点气得爆粗口,原来如此,说是为他女儿好,其实也不过是想要自己儿子有一棵更大的庇荫树! 但看着乔念昭那副苦苦哀求的表情,靳昭东还是强忍着不发作,深吸口气道:“亲家母,证都领好了,现在再说 第 85 部分 退婚是不是不合适了?” 这样一来,乔念昭的档案上可就有了离异二字,以后要再找像样点的婆家那可是会受尽白眼的,没有父亲会愿意看到自己女儿受这么大的委屈。 乔念昭在一旁早已梨花带雨,这次看来并不是装的,是真的急哭了。 靳子琦失笑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却不知这一次心肠硬的宋冉琴吃不吃乔念昭这一套了? 苏珩风见自己母亲心意已决,只能低声劝道:“妈,这件事我们回去再说。” “还说什么?我看这件事就这么办了!”宋冉琴没有动摇的余地。 “妈——”乔念昭彻底慌了,颤着声音祈求自己这位恶婆婆。 宋冉琴却径直说道:“念昭,你看明什么时候有空,跟我家阿风去趟民政局把婚离了吧,这拖着也不是个办法,妨碍你找对象了!” “妈,不是这样的。”乔念昭想要去拉宋冉琴的袖子,却被宋冉琴毫不留情地避开,一脸不想再听的冷血样。 靳昭东看着自己的女儿这样委曲求全,却还得不到宋冉琴的心软,心疼不已,却也气愤地身体发抖,刚想上前说什么,苏凝雪却插话进来。 “好了,都别说了,事情竟然到了这步田地,再闹下去也没意思了。念昭,你先上楼去。” 靳昭东可以为了女儿放低姿态,她更不管乔念昭是不是下跪哀求,她只知道当事情涉及了靳家的脸面时,她只能出来制止。 被人家这样拒绝,只要是还有点自知之明,就不该再倒贴上去! 乔念昭哪里肯听苏凝雪的话,死死地拽住苏珩风的衣服不撒手,眼泪顺着面颊缓缓地滴落在地毯上。 苏珩风看着乔念昭不舍的眼神,伸手拉住她的手,眼底闪过痛苦挣扎之色。 靳子琦只觉得自己看到了电视剧里那一对对被硬生生拆散的痴情男女,配合着这氛围,倒是真能令人生出几分怜悯之情。 也许真的没想到乔念昭和苏珩风会走到今这步田地,若当初没有悔婚,现在上演这出苦命鸳鸯戏码的应该就是她靳子琦了吧? 望着乔念昭泪痕满布的苍白小脸,靳子琦眸光渐深,心中并不觉得她多可怜,当年她既然能做出勾引姐夫的事,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博取她的同情? “我的话没听到吗?”苏凝雪的神色越加冷肃,音量也不由地提高。 靳昭东也知 道事情挽不回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上前一把拉住乔念昭:“昭儿,你先回房间里去,这件事你别管了。” “爸……”乔念昭再也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出声,手却不肯放开。 宋冉琴见机一把扯开乔念昭的手,顺带着把她一推,然后拽着自家儿子边告辞边往外走:“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妈!”苏珩风并不想就这样走了,但不知道宋冉琴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话,苏珩风的脸色一变,眉头死紧,无可奈何地看了眼痛哭流涕的乔念昭,终究是任由宋冉琴急急忙忙地拖着走了。 【029两处缠绵,冷暖自知 “阿风!”乔念昭哽咽地喊出声,哪里愿意让苏珩风就这么走了。 靳昭东这一次却没有由着她的性子,阻拦着她追上去,反手推她上楼。 乔念昭满脸泪花,坚决不肯上去,哭着说:“爸,凭什么要我上去?我不去!” “你还嫌不够丢脸吗?”靳昭东脸色青黑地第一次呵斥乔念昭。 乔念昭的泪眼里闪过不甘,愤愤地质问:“有什么丢不丢脸的?我爱他,他也爱我,你们为什么还要拆散我们?” “爱?”苏凝雪冷冷地哼了一声,“等他和白家小姐订婚,你再说也不迟。” “你骗人!”乔念昭猩红着一双眼怒瞪着一脸平静的苏凝雪。 靳昭东被气得脸都青了,扯着乔念昭的手臂,低声训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吗?白家小姐的肚子都大了,你现在拿什么跟人家争?” 乔念昭满脸的不敢直线,不断地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阿风绝对不会这样对我的,他说过只爱我一个人的……” “男人的话你也信?曾经再多的海誓山盟到最后也不过是沧海桑田,如果你还有点尊严,就给我上楼回房,自己好好想想。” 苏凝雪的一番话说得靳昭东脸色一阵难看,虽然注意力放在挣扎地要追出去的乔念昭身上,但一双眼已经不自觉地瞟向苏凝雪。 那眼神太过复杂,三分愧疚,三分痛苦,三分惆怅,还有一分的疲倦。 苏凝雪却撇开头,不去看,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高雅。 靳子琦突然放开宋其衍的手,望着青着一张脸的靳昭东道:“爸别生气了,念昭还小,不懂事罢了。” 和靳子琦的乖巧一对比,被抓在手里的乔念昭愈发显得胡闹瞎折腾, 靳昭东重重地把乔念昭一拉,严厉地命令:“给我回房去!” “爸爸……”乔念昭显然还是不肯善罢甘休。 “念昭,还不听爸的话快点上楼去。”宋其衍不忘好心地劝说一句。 靳子琦和宋其衍的插话,看似规劝,但听在乔念昭的耳朵里,必然成了火上添油的讽刺。只因为她跟靳子琦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乔念昭怨恨地瞪着靳子琦,脱口而出一句:“不要你管!” “昭儿,我看你是越来越不懂事了!”靳昭东恨铁不成钢地高喝一声,“小琦是你姐姐,怎么就不能管你了?” 靳子琦的黛眉一扬,对靳昭东的话不置可否,那边乔念昭却是哭得更歇斯底里:“我没有姐姐,也没有母亲,我不过是个孤儿而已!” 如果单看现在的情形,乔念昭的确有够可怜,亲生父亲在跟前却不能忍,还要看着后妈的脸色过日子,是小姐的身却是奴才的命。 只是,乔欣卉在插足别人婚姻,偷偷生下私生子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 因为爱吗?靳子琦想到方才乔念昭的话,眸色一冷,如果以爱之名就能肆意地伤害别人,那么道德和责任又该置于何地? 说到道德和责任,靳子琦便联想到苏珩风,那个优柔寡断的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怎么忤逆自己母亲的意思。 这是他的孝顺,却也是乔念昭这一生的悲哀。 乔念昭不知怎么地推开了靳昭东,转身就追出去,倒真是敢爱敢恨的性子! 宋其衍却骤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拉住了乔念昭,皱着眉头道:“哭哭啼啼地追出去像什么样子!”竟比靳昭东还有父亲的威严。 “松手!松手!”乔念昭愤怒地看着他,咬牙切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吗?”说着,她更加愤怒地看了靳子琦一眼。 他们就要看她的笑话,她当初抢了靳子琦的男人,现在他们要看那个男人怎么抛弃她,让她自己尝尝自己种下的恶果! 乔念昭心中的不甘委屈瞬间宣泄而出,眼泪流得更凶。 靳子琦却恍若未察觉乔念昭情绪的剧烈波动,有些无辜地问了一句:“念昭,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们究竟在想什么?” 靳子琦的嗓音不甜美,略略的沙哑带着点英气,听起来有些不威自怒。 乔念昭望着靳子琦淡然自若的样子,愈发地悲愤 不已。 终究是抵不过靳子琦那双能窥觑人心里最真实恐惧的眼睛,一句话也不说了,只是任由宋其衍阻拦着,默默地哭。苏凝雪拢了拢身上的披肩,若无其事地道:“女孩子家应该有自知之明,既然人家的母亲都上门来说不要你了,你还要巴巴地倒贴上去,像什么样子?这个世界上,除了他难道就没有男人了吗?” 乔念昭不理会苏凝雪,只是泪眼摩挲地看向一旁疲惫地捂着额头的靳昭东,“爸你难道真的忍心看到我跟阿风离婚吗?” 靳昭东怔了下,终究还是开口:“你雪姨说得没错。” 乔念昭就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张着嘴却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她没想到靳昭东会突然倒戈,一向疼爱她的父亲竟然会站在那个女人一边。 乔念昭却不知晓靳昭东的心思,她再重要,在他心里却不及靳家声誉重要。 纵然离婚传出去不好听,可是被人家这样抛弃后自己女儿还要死皮赖脸地贴上去,这要是在圈子里传开,让他以后怎么抬头做人? 原以为靳子琦才是让他费心的一个,现在看来倒是乔念昭更加不省心。 当心中的平发生倾斜后,靳昭东望着哭闹的乔念昭的眼神也更加严厉。 他走过去紧抿着嘴,将乔念昭拉过来道:“回房去,我有话跟你说。” 早也不复之前商量的语气,这一次,他是铁了心要把折腾的乔念昭带走。 客厅里逐渐恢复安静,苏凝雪往在楼梯上看了一眼,抿着唇不说话。 靳子琦也收回自己的视线,上前握住苏凝雪的手腕:“妈,你也回房休息吧。” 苏凝雪深味地望着靳子琦,忽然抬起手,轻柔地摸了摸她的鬓角,淡淡地一笑:“我听说宋老准备好了房子,你们看哪有空搬过去吧。” 靳子琦一怔,没料到苏凝雪会突然把话题转到搬家的事情上。 只是这个节骨眼上,苏凝雪主动开口赶他们,又是在担心什么? 难道是怕乔念昭因为苏珩风的事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吗? “妈,这件事明再说,今不早了,还是上去休息吧。” 宋其衍突然上前,好声好气地建议道,苏凝雪望了他们一眼,便转身上楼。 只是在走到楼梯口时,她回过头,看着宋其衍突然说话:“以前我总把家族利益摆在第一位,所以罔顾了她 的想法,以后你就好好照顾她们娘俩儿吧。” 靳子琦的眼圈一红,想要走上前,手却被宋其衍抓住,转头,看到的是宋其衍无比认真的侧脸,他抿着唇线,望着苏凝雪点头。 “妈,你放心,我不是苏珩风,也不是那种说走就走的人。” 说走就走,连一句为什么都不曾留下的男人,宋其衍不会做。 苏凝雪欣慰地笑了笑,是今晚第一个最真实的情绪流溢,之后便走上去。 目送苏凝雪关上房门,靳子琦心里恰似有暖流滑入,苏凝雪对她的爱太过压抑,但无法改变的是,终究是母爱,与生俱来的母女之情。 宋其衍握着她的手也上楼。 刚走上二楼,便听到不远处,乔念昭的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传出来。 房间墙壁的隔音效果不错,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估计是父女俩吵架。 这个她的父亲一直疼爱的女儿,似乎也不怎么理解父亲的用心良苦了。 被乔念昭这么一闹腾,谁也不会再有好的心情。 宋其衍拉着靳子琦回房,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的吵闹声。 靳某某小朋友参加了幼稚园组织的秋游活动,要三后才能回家住。 “白桑桑怀孕了?”靳子琦好奇地望着宋其衍,总觉得他也知道这事。 宋其衍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角,放下落地纱帘,松开领带,坐在沙发上,然后抬头看她,嘴角噙着的笑缓缓地扩大。 “看乔念昭这样吃瘪,我以为你会很高兴呢。”靳子琦在他旁边坐下,默默地摇头,“曾经是想过看她出丑,但现在很多事放开后才发现远没有那么怨恨她,如果没有她,现在受苦的就是我。” “这么说,我还要感激她抢了我外甥,给了我拾得美人归的机会?” 宋其衍正眼对着她,半笑着说话,却说得靳子琦愣了下。 “不管白桑桑是不是怀孕了,宋冉琴都不会让乔念昭进门,不说她现在靳家小姐的身份不保,单从靳家和白家财力方面来看,成为白家女婿才是上上之策。” 靳子琦还在思索他的话,小腹处却是一阵瘙痒,浑身一颤,甫一抬头,便发现宋其衍的俊脸近在咫尺,他的呼吸喷在她的唇上。 “比起白桑桑,我更好奇这里有没有某某的妹妹?” 靳子琦一时反应不过来,瞠目结舌地瞪 着他,缓了好一阵子,才记起自己被这个满嘴跑火车的男人调戏了,想摆出个冷漠的表情却禁不住红了脸颊。 “靳子琦,胆小鬼!”宋其衍却松开了她,心有不甘地弹了下她的额头。 望着他起身走去浴室,靳子琦靠在沙发上,合上眼假寐,一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的小腹,这里是不是真的有了宝宝? 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从小便被剥夺了一半的父爱,靳子琦并不想要第二个孩子,她害怕某某会变成第二个靳子琦…… 即便知道自己跟宋其衍和苏凝雪跟靳昭东不同,却依然没有来的担心。 这或许就是父母不美满的婚姻对自己造成的负面影响吧? …… 宋其衍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靳子琦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淡黄的灯光氤氲了整个卧室,她就像个婴儿蜷缩着身体,像是睡着了,呼吸均匀,红薄的唇微微地掀起,吐出带着清茶味道的呼吸。 宋其衍在沙发边坐下,凝望着她微蹙的眉头,伸手去抚平。 “你出来了?”她没有睁开眼,嗓音因为瞌睡而迷糊。 “怎么不到床上去睡?”宋其衍说着就要抱她起来。 靳子琦却摇摇头,睁开一条眼缝,见他半弯下身子看着自己,索性把他拉下,搂住他精壮的腰身,在他的后背上蹭了蹭:“冷。” 如果是清醒的靳子琦,很少会做出这么撒娇示弱的动作。 那含嗔的声音就像是一道电流钻入他的心脏。 宋其衍僵直着脊梁,也不回头,任由她微凉的脸颊贴着自己的后背。 开口的声音里也不知觉地带着一丝丝的骄纵:“我去开空调。”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人却纹丝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靳子琦将身体蜷缩得更紧,贴着他的后背问道:“怎么还不去?” 宋其衍低低地笑了一声,有些无奈,拍了一下她搁在腰际的手,“你抓着我让我怎么过去?” 靳子琦懵懵懂懂地眨了下美眸,感受到从他胸腔里发出的低沉笑声,也不由地跟着吟笑了几声,双手却没有松开。 宋其衍扭动着身体,她抬头,松开手错愕地看着他。 他的眸色早已幽暗,却没有任何的窘色,只是指出一个事实:“痒。” 望着灯光下 他愈加性感健硕的身材,腰际就围了一条浴巾,察觉到她的注视,宋其衍的嘴角勾起,也不去开空调了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靳子琦的睡意顿消,有些不习惯地在他怀里扭动了几下想要下来。 宋其衍却越抱越紧 第 86 部分 ,低头埋入她清香的长发间,细细地啄吻。 “今有点累。”肩头炽热的吻让她敏感的身体一颤。 他却低低地笑着,从后挽起她过长的黑发,薄唇印上她雪白的后颈,一路往下,胸前的衬衣扣子不知何时被解开,一只大手探了进去。 靳子琦的脖颈后倾,想要避开那痒痒的亲吻,却又忍不住去渴望,嫣红的脸偏转,眼波流转,呼吸不稳,“这几是危险期……”“那就再生一个……”耳边是他蛊惑般的低哑嗓音。 原想制止他,结果却被他堵住唇,他将自己有力的舌探了进来深入索取。 精壮的身体贴得她更近,滚烫的腹部,还有男人那坚硬敏感的东西,都从后抵着她,靳子琦稍稍挣扎了下,他却越加用力地拥紧她。 不知他是怎么改变姿势的,等靳子琦反应过来,正跨坐在他的腿上。 身上的衣衫被剥落得三三两两,地毯上更是一片狼藉。 有力的心跳声从他结实的胸膛穿过来,一下又一下冲撞着她的胸口。 而她本淡漠寂静的心,早已经变得狂乱无比…… 几声闷雷响彻夜空,窗边的纱帘微微荡漾,紫色的闪电一闪而过。 平添了几分妖娆旖旎之色。 …… 窗外沉重的雷声骤然破空而出,也惊醒了本在睡觉的秦远。 他移开枕在自己臂上的女人,起身,套上睡袍走了出去。 推开阳台的门,站在露台上良久,看着远处夜空中忽闪而过的紫光。 他转身回房,怔愣地站在酒柜前,终究还是拿出了一瓶酒。 已经很久都没有因为睡不着而喝酒抽烟了…… 他坐在灯火明亮的客厅里,一杯一杯倒着酒,目光却悠远而空洞。 狂风暴雨拍打着玻璃窗,却因为良好的隔音效果而未听到分毫。 半瓶白兰地下去,人已经开始微微熏地头晕目眩。 秦远仰头靠在沙发上,修长好看的手合在眼睛上,让自己暂时陷入黑暗之中,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忘记那些太过深刻的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冰凉的手背覆上一股柔软的温热。 方晴云披着一件白色绣着水墨画的睡袍坐在他身边,握着他微凉的手,轻声关心:“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秦远放开捂着 眼睛的手,转而拥住方晴云,将头靠在她的怀里,双手紧紧地圈住她,轻轻低喃:“老婆,陪我喝一杯吧。” 本还忧心忡忡的方晴云顿时气得笑起来,周围都是他身上的酒气味,在他的怀里动了动,“怎么喝这么多酒,我看你明怎么起来?” “不是有你吗?”男人在她肩头依赖地呵呵笑起来。 方晴云捧住他微微发烫的脸,低头望进那双深褐色的瞳眸中,神色也跟着有些恍惚,挽起唇角而笑:“阿远,我也不能没有你。” 秦远看着她眼中的深情,心却有些窒息,越加地搂紧她,“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晴云,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方晴云嘴角的笑容越加美丽,“阿远,我们生个孩子吧。” 秦远的身形一顿,方晴云却伸手环住他的腰,精瘦的腰身让她的脸颊红透,她仰着脸,眼中是快要渗出泪水的柔情:“不要再避孕好不好?” 秦远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低头凝视着怀中那如花般娇媚的女人。 方晴云顾不上害羞,主动探身吻上了他薄润的唇,缱绻辗转,撬开闭合的双唇,将自己的气息融入到他的身体中。 秦远稍微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当方晴云脸上闪逝过失落的神情时,他蓦地抱起了她,在她又惊又喜的眼神下,抱着她走进卧室,一脚踢上了门。 一夜两处缠绵,冷暖却是自知…… …… 最初也不过是微微的头疼,靳子琦在身边那个温热的怀抱里翻了个身。 以为是太疲劳的缘故,却逐渐的,察觉到不对劲。睁开眼,在黑暗中星星点点地闪烁,还没有亮。 头疼却铺盖地而来,慢慢地吞噬她清明的意识,伴随着破碎的片段。 是一条逼仄脏乱的巷子,带着潮、热和腐臭。 靳子琦的身体一抖,似乎记忆深处还记得那种难受呕吐的感觉。 一涌一涌的厌恶和苦苦压抑的愤怒似乎就要喷薄而出。 她似乎看到有三四个人缓缓走近,在她的视网膜上扩大了影像。 耳边仿佛有粗鲁的脏骂声,然后是凌乱的打架场面,她知道自己正坐在湿漉漉的地上,内心的恐惧被无限扩大,她的手好像摸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那是什么?一阵刺骨的寒冷渗透入她的手心。 靳子琦的眉头拧紧,她看向自己混 沌的记忆深处,却看不清自己手里拿的究竟是什么,紊乱的回忆就像是飓风过后的海面,浪潮迅速地褪去。 平静得,好似从没发生过什么一般。 忽然镜头一转,她看到自己正挽着一个看不清长相的男人走在街上。 可是这个影像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那极具英伦风格的大学。 潜意识告诉她,那是著名的牛津大学。 她似乎看到自己站在那些郁金香的花海中。 她能感受到那时的情绪,惴惴不安,却又包含了期待。 然后她看到一个斯文儒雅的身影出现在朦胧的视野里,看不清五官轮廓。 她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想要穿过花海跑过去。 只是刚抬步便止住了脚步,在那白雾茫茫中突然跑出另一个女孩。 她望见那个男人亲密地揽过女孩的腰,侧过头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极轻的一个小动作。 似乎像是嘴唇不经意地擦过她的头发,却又是那么娴熟自然。 她看不到女孩的脸,却似能感受到女孩的喜悦,然后目送两人相携而去。 眼泪就像是盛开到极致的郁金香。 而她却是淡淡地笑着,站在香气四溢的花丛中,抬不动一只脚。 那样的心酸和无措萦绕在心头,仿佛是真实存在的情绪。 随着这些片段的一闪而过,靳子琦的头痛越来越剧烈。 她蜷缩着颤抖的身子,抱着自己的头呜咽一声。 她已经猜到,那些应该就是被她遗忘的记忆。 可是她却丝毫没有感受到一点欣喜和愉悦,只有塞满心脏的伤感和悲痛,压抑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记起铁门开启合拢的刹那,有人跪在她的脚边苦苦哀求。 她记起充斥着消毒药水味的病房内,她毫不留恋地推门而出。 她记起…… 然而那些回忆和复杂的情绪很快又彻底消失,在她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惟独留下内心那凝重的孤独和茫然。 到底,她到底忘记了什么,为什么这么痛苦? 窗外风雨交加,卧室的壁灯被突然打开,一道焦急而沙哑的男声传入她的耳朵里,靳子琦的后背贴着一个精壮的胸膛,她身上的睡衣被汗水浸湿。 “小琦!小琦!”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唤充满了力量。 靳子琦只是捧着自己的脑袋,战栗发抖,胀痛感在大脑里来回穿梭,支离破碎的片段不断地变换着颜色,脆弱的神经随时都会崩裂成两截。 就像是千万条蛆虫密密麻麻地钻入大脑皮层,恶心而充满了恐惧。 潮湿粘稠的身体倒入一个带着温度的怀里,额头抚上一只粗粝的大手。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的是不断倒退的廊间,然后是楼梯,紧接着是大门。 “小琦,别怕,我会在你身边的。” 她被放入轿车内,温暖的手指拂过她苍白的脸颊。 靳子琦抬起头,还未聚焦的瞳眸茫然地看过去,看到的是昏暗路灯下宋其衍英俊非凡的脸,他黝黑的眼睛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他吻了吻她疼痛的太阳穴,温柔而坚定,“我送你去医院。” 他唇上的热度仿佛浸润了她的灵魂,带着一份坚决的意志,将那些侵袭她大脑的记忆瞬间阻隔在了外面。 靳子琦缓缓地合上眼眸,最后一眼停留在他迅速绕过车头的身影上。 …… “你是说,她可能恢复记忆?” “嗯……可以这么说,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是好事。” “好事?你哪只眼睛看见这是好事了?” 沉默了会儿,继而听到那个比较苍老的声音道:“你先出去吧,我要给靳小姐再做一次检查。” “你一个男人给她检查什么东西?”另一个声音高了上去。 “混小子,你是从历史书里穿越过来的吧?这么封建,给我滚出去!” 靳子琦的眼皮一动,也让还在戳着对方鼻子大叫的男人停了下来。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大面积的白色,然后头一偏,就看到了穿着睡衣的宋其衍和另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头子。 几乎看到她掀开眼帘,宋其衍便坐到床边,紧紧地抱住了她,用一种守护者的姿态,然后温柔地拿了枕头垫在她背后让她坐起来。 “咳,我出去下,靳小姐好好休息,只有头痛方面,我会让护士把配好的药送过来。”说完,瞪了眼宋其衍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靳子琦的脸色依然苍白无血色,她发现宋其衍的精神也不好,眼睛里血丝满布,也许因为照顾她一宿都没睡好。 昨晚想到的那些片段也彻底消失在了脑海里,再也记不清晰,恍若梦一场。 毫无疑问,在她在汪洋大海里无助漂浮的时候,她只有宋其衍这根浮木。 不管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现在是靳子琦,是宋其衍的妻子。 抬起的手被他握住,宋其衍圈过她柔软的身体,额头贴着她的额头,似在借此测量她的温度,那双深邃的黑眸直直地盯着她:“小琦,你是不是记起来了?” 【030割腕自杀 那双深邃的黑眸直直地盯着她:“小琦,你是不是记起来了?” 靳子琦合了合眼,依旧感到疲惫,她靠在他的肩头,吃力地开口:“只是一些模糊不清的片段,醒来后却又记不起来了。” “如果记起那些回忆要这么痛苦,我宁愿什么都不要了。” 她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前,轻声喃喃,“你说得对,现在和将来才是最重要的。” 宋其衍并未多加追问,只是安抚地轻抚她的后背,“那就别再去想了。” 他脸上的担忧早已被冷静取代,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心思沉敛的男人。 这样的他失了暴躁,却总让她看不清楚。 究竟是她还不够聪明,还是宋其衍太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 以往若非他愿意,她是不是也看不到那个孩子心性的宋其衍? 想想也应是如此,像他这种地位的人,总能熟稔地拿捏表情和态度。 靳子琦的心还没有彻底从那些紊乱的记忆中成功爬出来。 宋其衍扶着她重新躺下,替她盖好被子,“我已经帮你请假了,现在好好睡一觉吧,家里的话,也别担心,我跟妈说你感冒了。” 靳子琦头脑沉重地眨了下眼眸,看到他站起来,似乎有转身离开的打算。 下意识地,她就伸手拉住了他,有些许的恳请意味。 像是习惯了他的陪伴,此刻越加地不敢一个人面对那些可怕的记忆。 宋其衍怔愣了一下,然后便掀开被子,神情自然地躺了上来。 狭隘的病床上,身材高大的男人硬是缩成一团,一手揽过她的腰肢,一手还保持着被她握住的姿势,柔声喑语:“睡吧,我在。” 心中纵然滋味百态,但是躺在他的怀里,本吊起悬荡的情绪便慢慢地回落。 外面早已日丽风 清,暖洋洋的阳光倾洒在病床边,别样的温馨安和。 靳子琦回抱着她,倚靠在他的身上,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竟从来不曾发现,自己对他的依赖竟敢已经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 伦恩的话语又开始在耳边回响起来,记忆中那个挽着她手的少年…… 靳子琦抬起眼,望进宋其衍那双黑眸中,想要去探寻那里面的情绪。 不管她的过去究竟是什么样子,最起码此刻靠在他的怀里,她相信自己内心的驱使—— 这也许不是最好的结果,却也不会是最差的发展。 “睡吧。”宋其衍替她掖好肩膀处的被子,带着蛊惑的声音响起。 他的手心干燥温热,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香,靳子琦抛开紊乱的思绪,闭上了眼睛,带着一点点的疲倦感,逐渐地陷入了梦乡。 …… 在医院待到傍晚,确定她的身体已无大碍宋其衍才去办理出院手续。 靳子琦身上也是一身睡衣,站在走廊上难免有些尴尬。 脚上还有一双不知道宋其衍从哪里弄来的拖鞋,尺码有点偏大。 长发凌乱地披在肩上,类似于一个被家长丢弃而迷路的女孩。 然后,她的家长拿着一叠缴费单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宋其衍也是一身黑色睡衣,穿着拖鞋,在众多诡异的目光中走过来。 他好像丝毫不介意别人异样的眼神,只是专注地望着她所站的位置。“现在一起回家吧。”声音也变得格外温柔。 在靳子琦还没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把她拦腰抱起,揽进自己的怀里。 高高瘦瘦的靳子琦,在他的公主抱里,好像变得格外的小巧。 靳子琦的双手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眼神却有些略略的不解和窘迫。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你生病了不能太累,我抱你下去好了。”理所应当的绅士风度。 靳子琦仰起下颌看他—— 宋其衍看上去似乎很开心,并不隐藏,开心得好像要化作一缕青烟飘走。 站在等待电梯的人群中,笑得有些滑稽,好在牙齿够白。 靳子琦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挣扎一下。 可是怀抱这样地温暖,她亦衍生出了安逸舒适的心情。 想要依赖他,至少这一刻,身不由己地想。 所以最后也是贴近他的胸膛,听着他强劲的心跳,闭上了双眼。 …… 回到靳家还没走进别墅,就听到里面传来女人欢愉而夸张的笑声。 靳子琦和宋其衍互看一眼,貌似家里没这么豪放的一号人物吧? 带着这份好奇,两人一进屋,虹姨就迎了上来,满脸喜气地道:“大小姐姑爷你们可回来了,今家里来客人了。” 靳子琦顺着虹姨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便见一位与苏凝雪有几分相像的中年妇女也正巧望过来。 她身上穿着香奈尔深秋最新款的马海毛羊毛金线提花的套装,脖子上戴着一条做工精巧的刻花项链,一头棕色的长发被高高地挽起,俨然一贵妇形象。 在瞧见靳子琦时,贵妇的眼底闪过惊喜的芒光,回头跟坐在一 第 87 部分 旁的苏凝雪询问:“没想到子琦已经长这么大了?” 苏凝雪含笑看着门口的靳子琦和宋其衍道:“小琦,其衍,这是姨妈,常年居住在法国,听说你结婚带着你表妹回来了。” “姨妈。”靳子琦和宋其衍异口同声地叫了苏凝秋一声。 苏凝秋也注意到了靳子琦身边的男人,脸上一闪而过赞赏,随即笑着道:“这位应该就是子琦的夫婿了吧?当真是人中龙凤啊!” 宋其衍态度谦逊,“姨妈过赞了!” 苏凝秋像是想到了什么,拉扯了下苏凝雪的袖子,“哎,我怎么听说你这女婿是宋家那大户的儿子,真的还是假的?” 苏凝雪抿着嘴角笑而不语,却是点点头,算是应证了她的询问。 苏凝秋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便也跟着不再追问下去。 楼梯上忽然传来脚步声,回头便看到乔念昭精神不振地下楼。 看来昨晚的事对她打击挺大的,靳子琦明显看到她红肿的眼睛下那深色的黑眼圈,就连一张瓜子脸在一夜间也消瘦了不少,面色苍白。 乔念昭就像是没看到客厅里的人,一声不吭地就往餐厅走去。 苏凝秋却轻轻地冷哼一声,乔念昭可能没听到,但靠近客厅的靳子琦和宋其衍却都听到了她的嘀咕:“他倒真的敢把这私生女领回家。” 苏凝雪拍了拍苏凝秋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多说,苏凝秋面露不满,却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将话题转向美容保养品上。 靳子琦和宋其衍刚走进客厅,便听到餐厅那边发出瓷盘落地的碰撞声。 然后是女人惊吓的声音:“啊!你走路怎么也不看路的?”众人齐齐循声看去,便看到乔念昭和一个二十三四岁打扮时尚的女孩撞到一起,打翻了女孩手里的蛋糕,奶油溅了女孩的衣服一身。 而那句抱怨显然是这个一脸控诉的女孩说出来的。 乔念昭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便要绕过她走开,却被女孩一把扯住:“我说你怎么这么没礼貌,撞了人也不道歉!” 乔念昭却嗤笑一声,语气嘲讽:“你是谁,凭什么让我给你道歉?” 女孩被气得睁大眼,满眼的不敢置信,似没想到这靳家竟然有这么狂妄的人,刚想回骂过去,客厅里的苏凝秋却突然发话:“青乔过来!” 虞青乔虽心中愤愤不平但还是听从母亲的话松了手,接 过佣人递上的湿毛巾,一边擦拭着身上的奶油一边大大咧咧的抱怨。 乔念昭这才注意到家中来了客人,也很快就看出客厅里的苏凝雪和苏凝秋的关系,冷冷地笑了笑,然后阴沉着脸进了厨房。 虞青乔穿着一件宽松的深蓝色毛衣,紧身的白色休闲裤下是一双白色的球鞋,她看着毛衣上沾染的彩色,一张脸逐渐地难看起来。 等走近客厅,索性一把冲过来,扑到苏凝秋的身上撒泼:“我不管,你让她赔给我,这是全球限量版的秋款,妈!” 苏凝秋满脸的无奈,宠爱地拍拍她的脸颊:“别闹了,不就是一件毛衣,你子琦表姐和未来表姐夫回来了,还不快打招呼!” 虞青乔见了对面坐着的两人,顿时忘记了衣服的事,跑过来牵过子琦的手,摸上摸下,咧着嘴笑说:“子琦表姐越发标致了,看得我都心血澎湃的!” 靳子琦对虞青乔的印象可以说为零,但那份亲情还是应然而生,回握着她的手,笑吟吟地回道:“青乔表妹不是也很漂亮可爱吗?” 虞青乔听了呵呵笑了几声,坐在靳子琦旁边的沙发边上,“表姐你结婚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还要从我妈那里知道这个消息。” 苏凝秋望着自家活泼过头的女儿,笑骂一句:“是你表姐要结婚,又不是你结婚,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虞青乔古灵精怪地吐了下舌头,门口便响起虹姨的声音:“董事长回来了。” 靳昭东一进门就看到客厅里热闹的情形,而苏凝秋已经起身唤了声“姐夫”,而虞青乔也被母亲拉起来站直身恭敬地叫靳昭东:“大姨夫好!” 靳昭东微笑地应下,将手里的公文包和外套交给虹姨,便也进了客厅。 话题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就是唠唠家常,然后配合地笑几声。 那边的乔念昭刚走出厨房,便被靳昭东眼尖地瞧见,发现她又要上楼,便出言制止:“整呆在房间里也不嫌闷,马上要吃饭了就别上去了。” 乔念昭看了眼一派和睦的客厅,咬着略显苍白的唇瓣,却还是走过来了。 “爸。”乔念昭气若游丝地喊了一声,便在角落里独自坐下。 苏凝秋却突然明知故问道:“姐夫,这位小姐是……” 靳昭东堪堪地望了苏凝雪一眼,但还是作了介绍:“这是我和凝雪十年前收养的孩子,姓乔名念昭,念昭,这是你雪姨的二 妹。” 乔念昭瞟了眼苏凝秋,又怏怏地低下了头,连苏凝雪都没叫更何况是别人? 靳昭东有些许的尴尬,但苏凝秋却丝毫未介意,兀自转头又跟苏凝雪聊。 虞青乔偷偷瞄了眼乔念昭,眼底闪过了然。 她清清嗓子突然指着宋其衍问道:“大姨,这位就是表姐夫了吧?表姐真有眼光,一看就知道是听老婆话的人,某些人可是不能比的呀!” 宋其衍因为那句“听老婆话”差点呛出一口茶,靳子琦手里的水果刀一滑,差点割到自己的手指,而靳昭东则直接低头默默地饮茶。 那边的乔念昭仿佛感受到了虞青乔语气里的挑衅,抬头看向虞青乔,眸中也是阴冷的神色,但也知道寡不敌众的道理,选择了沉默。 苏凝秋赞同地点头,一边端详着宋其衍一边开口:“是呀,你表姐这个婚结的好,是得有靳家未来当家人的样子了!” 宋其衍忽然低头靠近靳子琦,在她耳边用极轻的声音道:“你这姨妈和表妹真够厉害的,要是爸当初娶了你姨妈,日子可没现在这么太平了。” 靳子琦嘴角的笑意更浓,苏凝秋和虞青乔你一句我一句,脑子不会拐弯的人,这样指桑骂槐的话,听起来着实有些费力。 乔念昭则因为这样的讽刺而沉不住气,不甘心地反驳一句:“是呀,要不是阿风耽误了姐姐那么多年,姐姐早就跟宋先生修成正果了。” 整个客厅的气氛有瞬间的凝滞。 靳昭东望着乔念昭一皱眉:“昭儿,胡说什么呢!”“难道我说得有错吗?”乔念昭真地眨了眨眼,嘴角抿着笑:“不然姐姐为什么要和阿风在一起那么多年?” 靳子琦削水果的动作不停,她这个“妹妹”怕是没救了! 肩膀却被身边的男人揽住,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要吃吗?” “你喂我。”宋其衍在她颊边亲了亲,得寸进尺地要求。 靳子琦下意识地躲了躲,却又被他揽在怀里,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苹果,满意地咽下肚才转眼看向满眼睛都是嫉妒的乔念昭。 “因为我家小琦高兴啊!” “什么?”乔念昭脸色一变,没想到插手的又是宋其衍。 就连客厅里其他人也被宋其衍的话吸引注意力望过来,想听他的解释。 靳子琦瞟了眼身边笑得眯起眼的男人,用手肘戳了 戳他,看你怎么圆场? 心里却并不担心,因为……对付乔念昭素来是他最为在行的! 宋其衍习惯性地挑了下眉,笑了一下,正经八百地回答:“总不能让她一点经验也没有就嫁给我吧,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乔念昭轻笑一声:“姐夫说的是,不过姐姐是女孩子家,吃亏的总是她吧?” “这个嘛……”宋其衍颇具深味地沉吟了会儿,才笑望着乔念昭道:“智者见智吧,你现在的那个不就是我家小琦扔了不要的吗?还不是一样如获至宝。” 客厅里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静中。 靳子琦却是嘴角忍着笑,心情也莫名愉悦了起来。 ——乔念昭,你可曾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最后靳昭东只得起身打破沉默:“人都齐了,就吃饭去吧。” 没人在继续刚才的话题,纷纷走去餐桌边坐下,虞青乔挨着靳子琦坐下,看着对面的乔念昭:“小昭啊,你有男朋友了吗?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几个?” 对虞青乔突然表现出来的热情,乔念昭提防地看着她拒绝道:“我已经有未婚夫了,就不劳你费心了。” 乔念昭说到未婚夫三个字时,眼底泪光一闪,委屈和不甘乍现在脸上。 虞青乔明白地点头,却没有就此结束话题:“那小昭你怎么不叫你未婚夫回来吃饭?我还想见见是何方神圣能娶到靳家的小姐呢!” 苏凝秋盛好一碗汤,边用勺子舀着放热边漫不经心地瞅了满脸好奇的虞青乔一眼:“瞧你那聪明劲,刚才你表姐夫不是说了,不就是被你表姐退婚的那位。” “哦!”虞青乔故意拖长尾音,“原来是那个叫苏珩风的呀!” 靳子琦和宋其衍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听到虞家母女俩的发作。 虞青乔继而又跟乔念昭扯话:“小昭,苏珩风不是开影视公司的吗?大晚上的不回来吃饭去干什么了?” 后边句话是关心,但加上前半句话就完全有了别样的味道。 影视公司什么最多?当然是身材火辣的美女啦,还都是单身的美女! 乔念昭握着筷子的手一紧,却还是笑着道:“他公司最近要投拍一部新戏,说是有什么演员方面出了问题,明就要开拍了,所以要他留下来商讨一下。” 对于退婚的事乔念昭一个字也没提,这要提了估计更加被人看 笑话。 用尽手段从姐姐那里抢来的男人,转眼间又被别的女人夺走了。 说出去都只会被人说“活该”,而绝对不是同情的眼神。 况且,她乔念昭不需要这些人假惺惺的可怜! “看起来还真是敬业,他也应该快三十了吧?小昭,说起来我也要叫你一声表姐,我才好心提醒你一句,都说男人三十如狼,你可一定要看牢他了!” “这年头没有挖不动的墙角,只有不争气的锄头,我觉得你自己也应该深有体会吧?所以呢,晚上最好别让他出去,尤其是以工作为由!” 虞青乔说着,感觉口渴了,就端起苏凝秋凉好的汤喝了一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乔念昭隐忍着气瞪着好整以暇的虞青乔。 傻子都听得出虞青乔话里暗藏的玄机,比之客厅里那会儿明显多了。 靳昭东也跟着蹙了下眉头:“青乔,不是姨夫说你,这话自家人面前说没人怪你,要是搁到外面难保人家不会翻脸不认人。” 虞青乔呵呵笑了两声,“姨夫说的是。”没心没肺的样子。 跟苏凝雪坐在一块的苏凝秋却不悦了,看了靳昭东一眼,夹着菜到自家姐姐的碗里,接着开口说:“孩子们闹着玩的,姐夫你怎么也跟着掺和?” 靳昭东眼角一动,苏凝秋却还在那里鸣不平:“我家青乔这不是为小昭好吗?要是外人青乔会这么没眼色地说吗?像我家隔壁的伯纳德夫人,她丈夫出轨的对象不就是他那位风骚多情的秘书,听说肚子都老大了,现在是赶着跟她离婚要娶那个小三进门。现在趁早提个醒,也比以后后悔的好!” 苏凝秋说完,不忘转头征询靳昭东的意见:“你说对吧,姐夫?” 靳昭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也不去看苏凝秋带着笑的眼睛,低头闷闷地开始吃饭,乔念昭见父亲都败下阵来,哪里还敢吭声? 靳子琦不禁好奇,为什么说到秘书和老板勾搭,靳昭东的反应这么大,再反观苏凝秋,就像是出了一口气,乐呵呵地给其他人盛汤。 难道靳昭东和乔欣卉当初—— 靳子琦不由地看向苏凝雪,如果真是那样,她母亲为何不阻止? 苏凝雪却仿佛没看到她凝视的目光,斯条慢理地咀嚼着饭菜。 倒是宋其衍突然开口:“其实我那外甥没有去公司。” 他说这话时,眼神却是看着 乔念昭一刹那的惊慌,似笑非笑的模样。 靳昭东也吃了一惊,估计也没想到宋其衍会这样拆台,苏凝秋则好奇地搁了筷子,虞青乔更是像探听到了八卦一样激动:“那他去哪里了?” “白陪小琦去医院看感冒时,碰巧看到他在妇产科,还进了一个房间,我过去看了一眼,他妈也在,应该是陪她妈去看病的吧。” 宋其衍说得极其自然,并没有遮遮掩掩,倒像是乔念昭神经兮兮的。 虞青乔撇撇嘴,“去陪他妈看病有什么好隐瞒的,小昭你也真是的。” 乔念昭愤懑地看了眼宋其衍,就像是被捉弄了一番,无奈宋其衍却还一脸无害,浑然不知自己说的话有多么令人讨厌。 乔念昭刚想说几句话消除疑虑,又被宋其衍抢先一步:“不告诉小昭,也是怕小昭为难,毕竟珩风是个孝顺的孩子。” 苏凝秋不解地问道:“怎么小昭,你未来婆婆不喜欢你吗?” 乔念昭的脸色瞬间苍白,连带着靳昭东也不好看了,一边夹菜缓和气氛一边扯开话题:“凝秋,我听说妹夫在法国是从事服装行业的?” 苏凝秋瞧了眼乔念昭,点头应下:“是啊,他最近还搞了个和tyfmode品牌的合作方案,才抽不出时间来参加子琦的婚事。” 虞青乔接话道:“也就我妈放心让我爸一个人留在法国,不过还好有奶奶在,量那些狐狸精也不敢太放肆。” 说到这里,虞青乔又把话头引到了乔念昭身上:“小昭,和婆婆关系一定要处理好知道吗?你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时一定要住婆家的,可不像我表姐是姨夫选定的继承人还能回来靳家住,不然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青乔!”苏凝秋静静地喊了她一声,虞青乔也不怕,半笑着道:“妈,你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凶我,也不给我留点面子。” 靳昭东的脸色早就沉了下来,却又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苏凝雪也不开口制止,就像个旁观者,看着这饭桌上的风起云动。 “哎呀!”虞青乔突然一声叫,豁然开朗地看着乔念昭说:“听表姐夫刚才的话,小昭,别说你是破坏了我表姐和那个苏珩风的婚事,钻了空当了小三,所以你婆婆才不喜欢你这种撬墙角的吧?” 虞青乔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满脸的震惊,表情要多逼真就有多逼真。 饭桌上立刻陷入了死 一般的寂静中,虞青乔一双 第 88 部分 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不由不拉了拉靳子琦的衣服,轻唤一声:“表姐。” 靳子琦转头看她的样子,看来是真的不知道苏珩风和乔念昭的事。 而对面的乔念昭终究是不堪其辱,豁然起身,手中的筷子也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在宽敞的餐厅里回荡着响亮的余音。 “昭儿!”靳昭东低声呵斥,想要去拉她,“给我坐下!” 乔念昭却一把甩开靳昭东的手,“爸,难道你没看出她是故意的吗?” 一只手直指对面愣愣的虞青乔,眼圈也逐渐泛红,委屈地要掉下泪来。 “我说什么了我?”虞青乔也觉得冤枉,无缘无故被点名。 “昭儿,少说两句!”靳昭东喝断了还欲讲话的乔念昭。 乔念昭哽咽一声,眼泪跟掉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我就知道,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自己的女儿看!”说着,便推开椅子,转身往外走。 “昭儿!”靳昭东也跟着起身,被乔念昭那句赌气的话说得心里不是滋味。 靳子琦咀嚼的动作不由慢了下来,如果靳昭东对乔念昭的那些纵容都不算父爱的话,那什么才叫父爱?一味的忍让吗? 苏凝雪也抬起头,放下手里的汤勺,望着被佣人拦着委屈落泪的乔念昭淡淡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耍孩子脾气嘛?” 这句话不难听出苏凝雪也动了气,秀丽的眉眼间更是冷然一片。 靳昭东看了眼苏凝雪,起身走过去,拉着乔念昭的手说:“有什么话回房去说,没看到今家里有客人在吗?” 当着苏凝秋和虞青乔的面,靳昭东还是顾虑着面子,不想家丑外扬。 可是,不论靳昭东怎么拉乔念昭都不动,哭红的眼愤怒地看着还坐在那里的靳子琦和宋其衍,说不出的幽怨和不甘。 常人都理解她的心情,不就是觉得让他们两个人看了自己的笑话吗? 宋其衍夹了块酱鸭肉放到靳子琦碗里,“多吃点,我知道你喜欢鸭肉。” 靳子琦没有回绝,低头咬了一口,她的嘴巴很小,酱汁顺着嘴角往下流。 拿了餐巾去擦,宋其衍却握住她的手,自己的嘴巴贴上来。 吻去了她嘴边的酱汁,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薄唇。 笑得不见了眼睛,只是嘟囔了几个字:“的确很甜 。” 靳子琦瞪了他一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白皙的肌肤染上淡淡的粉色。 似乎,在这一刻,忘记了那边还有一个自认为比窦娥还冤的人。 看着靳子琦和宋其衍的伉俪情深,乔念昭心里的苦更是漫盖地而来,一把推开想要劝自己的虹姨,终于哭出了声来。 “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都恨不得我早早死在孤儿院里,她是靳家的女儿,我不就是个没人要被丢在孤儿院的孩子吗?爹不疼娘不爱,死了也是活该!” “啪——” 她的话还没说话,靳昭东就突然抡起一巴掌扇了过去。 乔念昭那白皙的脸颊立刻红肿起来,还印着五个手指头。 靳子琦闻声回头,看到的是靳昭东气得发抖的肩膀,因为乔念昭那样大逆不道的话而被刺激得失了理智。 “给我马上回房间去!”靳昭东咬着牙忿忿道,指了一边的佣人:“她不肯上去就给我用绳子绑上去,门口好好守着,要是不认错就不准给我出来!” 佣人不顾乔念昭的反抗,拖着她就往楼上去,餐厅一下子安静下来,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有乔念昭的哭喊声隐隐约约传来。 被这样一闹,任谁也没有心思再吃这一顿饭。 靳昭东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声音疲惫地交代了一声:“我先回书房去了,你们慢慢吃。”说着,就径直走上了楼。 靳子琦没有看漏靳昭东转身时那微红的眼眶,然而他在注意到靳子琦在看他时,便不着痕迹地撇开了头。 靳子琦握紧了手中的筷子,她无法否认心底对乔念昭的那点嫉妒,嫉妒她虽然是私生女,却得到了她父亲大部分的爱。 宋其衍看她忽然低落了心情,捏了捏她的手背,站起来,轻咳一声:“妈,姨妈,我们吃好了,小琦身体还不是很舒服,我带她回房了。” 苏凝雪点头,眉眼间也染上了些许的倦意。 在靳子琦和宋其衍离开后,苏凝秋便也支开了虞青乔,在餐厅只剩两人时,苏凝秋突然凑近苏凝雪,低声说了句:“姐,他要回来了。” 正在收拾碗筷的苏凝雪手里动作一顿,眼底波光闪逝,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与世无争的淡泊样,随口回了一句:“谁?” 苏凝秋看着自己姐姐装傻充愣的样子,想给她上堂思想课,但最终只化为一声无奈的感叹,“姐,你是不是还在怪 爸爸?” 苏凝雪弯了弯唇角,却没有抬头看她,“什么怪不怪的,爸爸都走了,还提那些事做什么,你也早点上楼休息吧。” “姐,其实爸当年的事都知道,可是他还……” 苏凝雪却转身打断了苏凝秋的话,微微一笑,水晶灯下的笑却格外的苍白无力:“知道又怎么样?我是老苏家的女儿,我有选择吗?” 苏凝秋望着苏凝雪那双含着笑的眸子,却觉得异常地委屈,往前拉住苏凝雪的手,“姐,我不想你这一辈子都困死在这里!” “凝秋。”苏凝雪却只是淡笑着,“生活就是这样。每个家庭都会有辛酸,男人背叛这样的事也是司空见惯,只有包容和原谅才能继续走下去。知道吗?这段话是妈在我出嫁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我的。可是我这辈子都没明白过来。” “当初我只想着,即便我没有了丈夫,我也要占着靳夫人的位置。只要苏凝雪一不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她乔欣卉就别想进靳家的门。她永远只是婚外情,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苏凝雪说得云清风淡,苏凝秋却知道她这些年所受的苦,女人的心很小,怎么可能容得下自己的丈夫有另外一个妻子? “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只要我的女儿得到幸福,我才甘心闭上眼睛去死。” 苏凝秋眼圈泛红,把她搂进怀里:“姐,其衍不一样,他会好好照顾子琦的。” 苏凝雪眼中的笑意更甚,拍了拍苏凝秋的肩,“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把子琦交给他,看了这么多年的人,不会再看错的。” “姐……”苏凝秋迟疑地叫了一声,“你真的不打算见他吗?” 苏凝雪有刹那的恍惚,摇摇头:“我不会刻意去见他,如果……真遇到了,也可以坐下来喝杯茶,就跟当年一样,不会有改变的。” “可是他对你……” 苏凝雪却转开了头,表示自己不想再听下去。 苏凝秋也没有办法,自己这个姐姐的性子要是逼急了也会发脾气,终究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看了苏凝雪单薄却坚韧的背影一眼,走出了餐厅。 …… “大小姐,姑爷!”一阵敲门声惊醒了尚在睡梦中的夫妻俩。 靳子琦想起身,宋其衍却闭着眼又把她抱住,“再睡会儿。” 门外虹姨的叫唤声却近乎焦急,叩门声也没有间断,似乎有急 事。 “我出去看看。”靳子琦稍稍推开宋其衍,便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就看到虹姨站在门口,一双手沾染了些许的血渍,靳子琦不由地瞳孔一缩,还能看到楼梯口正往外走的医护人员。 “大小姐,乔小姐在房间里割腕自杀了,张妈送早饭进去看到满浴缸的血,老爷和夫人也吓得不轻,都赶去医院了,家里没个当家人,我只好叫你了!” “割腕自杀?”身后响起低沉带着困惑的男声。 靳子琦还没回头,就被宋其衍抱了个满怀。 他惺忪的眼瞟了眼不远处乔念昭的房间。嗤声道:“要真想寻死,就该等保姆送完早饭之后就动手,而不是在那之前。” 本焦急的虹姨一愣,就像是被宋其衍一句话瞬间点通。 靳子琦也是黛眉一动,是呀,乔念昭要是真想寻死,就不该选这个时间点。 这么说来,倒是一出苦肉计? 难道戏演多了,这些琼瑶剧里的经典桥段乔念昭似乎也运用自如了。 “人家都拿命出来演了,没观众怎么行?”宋其衍亲了亲靳子琦的脸颊,便拉着她进门,“换套衣服去医院瞧瞧。” 无关乎她是不是不喜欢乔念昭,既然都闹出人命了,去医院慰问慰问确实在她这个挂名姐姐的道德义务范围之内。 …… 到了医院,下车的时候,靳子琦才想起来,这貌似就是昨那家医院。 也就是说,乔念昭和白桑桑待在了同一屋檐下,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宋其衍接收到她诧异的目光,笑着肯定了她的猜测。 却不知是苏珩风艳福不浅还是麻烦不断? 在咨询台问了下,就跟宋其衍一起进了住院部,电梯在八楼停下。 早上的住院部过于安静,鞋子踩在地砖上还有清脆的回响声,没走多少路就看到了靳昭东正站在病房外和医生说着什么,表情凝重。 看到靳子琦他们来了,便和医生话别,走过来道:“你们来了。” 靳昭东的精神也因为乔念昭而不太好,身上也是随便套了件外套,脚上和宋其衍昨一样,穿着棉拖,出门太急没来得及换。 靳子琦的目光从拖鞋上挪开,问靳昭东:“我妈呢?” “你妈去缴费了,等会儿就回来了,医生说幸好没搁到大动脉处,并 且发现得及时,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靳昭东的声音喑哑下来,难掩语气间的沧桑和后怕。 靳子琦望着这样的靳昭东,差点就脱口而出一句:爸,你难道不知道祸害遗千年吗?她的性命绝对比小强还要顽强! 但到最后只化为一句话,“爸,既然念昭没事了,你也回去再睡会儿,等一下虹姨应该就会过来了,由她照顾念昭就好了。” 靳昭东捂了捂自己胀痛的额头,听从她的建议,“我等你妈一起回去。” 靳子琦点头,然后眼睛看向虚掩的病房,靳昭东沉吟了下,还是开口请求道:“珩风那事她一直想不通,你进去劝劝她吧。” ——让我去劝,难道就不怕适得其反吗? 靳子琦黛眉一挑,但想来靳昭东也是没了办法才来求她,这能自杀一次就难保不会自杀第二次,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看了宋其衍一眼,他不过笑了笑,在旁边的座椅上坐下,等她的意思。 靳子琦迟疑了下,还是推门进去了。 【031乔楠的归来 乔念昭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和电视里那个容光焕发的影视巨星判若两人,整个人看上去都憔悴不堪。 靳子琦轻步走过去,站在床边看着那张和自己几分相似的脸。 一直做她的影子,难道不累吗,乔念昭? 床上的人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缓缓地睁开眼,看清楚是靳子琦坐在椅子上,正静静地望着自己,本昏沉沉的大脑立刻清明起来。 “怎么……是你?!”她显得格外的诧异,也有无法掩饰的失望。 乔念昭就像是一只受到攻击的母兽,苍白的手握着被子,猩红的眼圈内还有没有干涸的泪痕,就那样直直地、愤愤地瞪着她。 靳子琦一点也不恼怒她的警惕,视线一转,落在她缠着纱布的手腕上。 那里还有隐约的血丝渗出。 她现在挤出几滴眼泪,会不会被称作是鳄鱼小姐的泪水? 况且,从乔念昭刚才那失望的目光里她总算明白,这处殉情戏是演给苏珩风看的,只可惜她半路横进来,破坏了她酝酿好的情绪。 “你来干什么!”乔念昭的语气很冲,现在连伪装也省了吗? 靳子琦平静地看着乔念昭,许久的沉默后,才慢悠悠地开口:“爸让我来开导 你几句,不过看你的样子也不需要我浪费时间。” 乔念昭撇开眼,嗤笑一声,“你别开玩笑了,你开导我?靳子琦,说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还差不多。” 黛眉一扬,靳子琦不否认带着这么点心思。 乔念昭憔悴的脸上漾起一个笑容:“你现在心里一定在想,看吧,当初拼命地从我身边抢走苏珩风,现在报应来了吧?你要当小三,偏偏就有人会当小四小五。苏珩风能为小三抛弃正室,就能为小四抛弃小三。” “看来你不是割伤了手腕而是撞伤了大脑,到现在还没想清楚。” “呵,想清楚?你让我怎么想?”乔念昭讥诮地冷笑,“想我乔念昭本就是贱种,以为勾搭上有望继承宋氏的苏珩风可以麻雀变凤凰,结果最后苏珩风这根高枝自身难保,也要被当成废柴劈了,我这只麻雀自然也要摔死在地上?” 靳子琦黛眉微蹙,冷淡地看向有点癫狂的乔念昭。 阳光普照在白色的床单上,乔念昭那只纤手在金光下越加显得白骨森森。 她抬手抹去还没来得及流出眼眶的泪水,哼笑道:“从小到大,无论我多么努力都只能是你的影子。” “凭什么你是完美璀璨的钻石,从出生就被捧在手心里,我就注定是卑微不值钱的玻璃,要被人狠狠地踩在脚底下,肆意地践踏?” 靳子琦看着她发泄内心情绪的狰狞样,淡淡地只有一句:“这也是你当初和苏珩风在一起的理由,只为了证明你并不比我差?” 乔念昭却抿着唇说不出话,对苏珩风,她多少是投入了真情的,即便那份爱并不单纯,嫉妒,攀比,炫耀占据了很大部分。 如果苏珩风不是靳子琦的未婚夫,她还会千方百计去吸引他注意力吗? 如果不是尹沥总是用那种看下人的眼神看她,她还会不折手段地迷惑苏珩风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贞节去赌吗? 如果她才是靳家名正言顺的千金,这所有所有的苦难都该有靳子琦来承受! “你早就知道我是靳昭东的亲生女儿,对不对?”乔念昭红着一双眼问。 靳子琦点头:“知道,但那改变不了什么。” 乔念昭怔了下,随即呵呵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然后逐渐平息下来。 “知道吗,我明年的唱片和电视剧合约突然被全部取消了,就连十二月下旬要拍摄的《剑仙》也被临时告知要求 我退出剧组!” “我并没有看到《剑仙》剧组发出的中途换角的公告,况且,这是你自己的工作问题,跟我似乎没什么关系。”靳子琦直白地言明。 乔念昭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她,“没有了一个苏珩风,却来了个宋其衍,我不知道 第 89 部分 你跟他说了什么,他却已经决定封杀我了,不留一点余地!” 靳子琦这才仔细端详起乔念昭脸上的表情,无法遮掩的恨意,让这样一个对生活充满怨恨的女人放下屠刀似乎不太可能。 相反的,恐怕每看到她一次,都会让乔念昭的内心更扭曲一分。 “靳子琦,我告诉你,即便宋其衍用这样卑劣的手段逼我走上绝路,我也不会低头的,该属于我的我一定会拿回来!”拿回来?拿什么,靳家的财产,还是靳家千金这个抬得起头的身份? 靳子琦忽闪了下美眸,便站起身,举手投足间展露的优雅风情。 “如果真是你的就来拿吧,我不会窥觑别人的东西。” 说完便转身走去门口,身后却是乔念昭扫落一床柜餐具的碰撞声。 “靳子琦,你以为你这样就理所当然了吗?你顶着那高贵虚伪的面具就能幸福吗?你是有本事,从前是,现在是,呵呵,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我要让你知道,靳子琦,你和你妈欠我的我都会讨回来的!” 乔念昭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致挑衅,靳子琦有些克制不住地转头,冷淡地笑了笑,“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把你逼上绝境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靳子琦合上身后的病房门,脸上的冷漠却依旧浓郁地融化不去。 这场所谓的劝导就此作为终结,不欢而散。 像乔念昭这种仇视整个世界的人,最后只会活在自己臆想的仇恨中。 不是她把身边疼爱她的人逼疯,就是她把自己给活活地逼死。 至于靳家…… 靳子琦的眸色一凛,她不屑于去抢别人的东西。 她现在拥有的一切从来都不是别人给予的。 想到从小所受的非常人能忍受的教学课程,靳子琦的手握紧了门把。 该属于她的,终究是她自己应得的。 如果乔念昭生具有经商的头脑,那么现在她就该是那个不被重视的女儿。 事实上,早在二十多年前,靳家的老一辈就做出了决定。 乔念昭以为,靳家真的只是靳昭东说给谁就给谁的吗? …… 走廊的座椅上不见了宋其衍,靳子琦随意地踱了几步,便听到有人叫自己。 一回头就看到苏凝秋和虞青乔一脸笑容地迎面走来。 母女俩依然打扮得很摩登时尚,不像是来看病倒像是来走秀的。 只是有点没想到她们竟然会来医院看乔念昭。 “姨妈,青乔!”在他们走到跟前时,靳子琦打了声招呼。 苏凝秋四下张望了下,“怎么就你一个人?”有些讪讪的表情,似乎觉得自己错过了一场好戏。 虞青乔直接揽过靳子琦的肩,神秘地压低声线道:“来,表姐,就由你来告诉我,那个乔念昭是不是大姨夫的……恩恩,你懂的。” “青乔!”苏凝秋横了她一眼,想要喝止她。 虞青乔便捂住了嘴,瞪圆一双眼睛摇头,口齿不清地嚷道:“不问了不问了。”说着目光看向靳子琦的身后,热情地叫道:“大姨夫好!” 靳昭东竟然还没走? 靳子琦回转过身,就看到靳昭东拎着一个保温杯走上前,脸色一直都没好过,却依旧冲苏凝秋和虞青乔笑了笑:“这么早,昨晚睡得还习惯吗?” “怎么能不习惯?那本来就是我大姨的家,我可是名正言顺的外甥女,睡在那里也是心安理得。咦,倒是大姨夫好像没睡好,怎么脸色这么差?” 虞青乔热络地跟在靳昭东旁边问着,看到他手里的保温杯,眼前一亮,“哎呀,大姨夫,你真是好男人,知道我们要来还特意去买了早餐!” 在靳昭东还没挺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前,手里的保温杯就已被虞青乔端走。 苏凝秋看了眼保温杯里面的小笼包,呵呵笑着:“是德福记的早点啊,青乔,还不快跟你姨夫道谢,跑那么远买早点怎么好意思呢!” “哦。”虞青乔立刻向靳昭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谢谢姨夫!”靳昭东的脸部肌肉抽了抽,只是含糊地应了声,然后灰溜溜地进了病房。 靳子琦在一旁看得眼底满是笑意,这虞家母女不管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最起码她们成功让靳昭东再一次地憋得内伤了。 “表姐,你要不要尝尝,味道不错啊!”虞青乔好心地递过来一个。 靳子琦笑着摇头,“表妹吃吧,我已经用过早餐了,我得赶去上班,你们……” 苏凝秋用纸巾擦完指甲就拉着虞青乔去推病房门,不忘回头跟靳子琦道:“我跟你表妹还要探望一下病人呢,都到门口了不进去怎么行?” 说完,两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 靳子 琦看了下手表,又在走廊上看了一遭,然后边往电梯口走边打电话给宋其衍,想要问他去哪里了。 “子琦。”男人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她的面前传来。 靳子琦一抬头,就看见苏珩风站在不远处,他的脚步有些踌躇,似乎不知该转身就走还是继续朝她走过来,脸上也是迟疑不定的表情。 靳子琦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那束玫瑰花上,却不知是送给乔念昭的,还是要拿去给妇产科病房的白桑桑的? “你……是来看昭儿的吗?”苏珩风最终还是选择走上前询问。 他的精神有些恍惚,眉间的褶皱也淡淡的,没有平坦过,也许,这几接踵而来的麻烦事比他以往几年遇到的加起来还棘手。 靳子琦淡淡地点了下头,没有多说话,与他擦肩而过。 苏珩风却蓦地回转身,拉住了她的手,“我跟白桑桑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那晚上……那晚上……” 然而在看到靳子琦那双似能看穿人心的眼睛时,再也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那是你们的家务事,跟我说也没什么用。” “子琦……”苏珩风就像是受了伤的雏鹰,需要温柔的安慰。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是浓郁得化不开的悲哀和疲倦。 靳子琦慢慢地拂开他的手:“有你母亲这尊大佛,在乔念昭和白桑桑两个女人之间,我只能奉送你四个字,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没想到跟我说这四个字的是你……” 苏珩风喃喃自语,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往后退了半步,目光凛冽地盯着靳子琦,隔了许久后,才撇开头苦笑了下,“原来是这样,他竟然才是最懂你,最适合你的人。” 话毕,他再也不看她一眼,越过她朝乔念昭的病房走去。 靳子琦站在原地,没有开口叫住他。 只是偏过头,望着逆光中他消瘦了不少的背影,心中还是有些感触。 三个女人,苏珩风,的确够他折腾一辈子的了! …… 回身的时候,就看见了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宋其衍。 他走过来,一边搂住她一边将目光看向苏珩风的背影,“走吧。” 在送她去公司的路上,宋其衍眉眼间是欢欣雀跃之色,清了清嗓门,态度严肃地 宣布道:“下午五点,跟我一起去机场接人吧。” 靳子琦看出他高兴中有带点紧张的样子,挽起嘴角。 ——看来来人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果然,宋其衍接下来便解释道:“是我在英国的养母温莎夫人,她刚好要来国内商量海外融资的合作项目,顺道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靳子琦点头记下,“那你傍晚来风琦接我吧。” 不经意地瞟到储物柜露出一角的报纸,随手一抽,便抽出一份早报。整张报纸在她的眼前摊开。 醒目的红字标题旁附着宋其衍正低头亲吻她脸颊的照片。 照片上面的他们看起来浓情蜜意,应该就是参加袁家生日宴那晚被拍到的。 靳子琦把相关报道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不可不说笔者想象力丰富。 宋氏“太子爷”死而复生,牵手靳氏千金百年之约。 据知情人士透露,两人其实早已相恋多年,甚至靳氏千金之前对外公布收养的孩子亦是两人亲生骨肉,如今婚期将近,被疑怀上了第二胎。 在绘声绘色的文字描述旁边,还摆放了三四张照片,有白桑桑,有乔念昭,也有苏珩风,甚至连秦远也没有放过,都搬了上来。 这些躺着都中枪的相关人士的照片统统被印成黑白照,跟中间那张色彩亮丽的主角亲密照形成严重的对比,甚至还做出把这些黑白照从中间撕裂开的效果。 如果一来,便让读者更加感悟到这场婚姻一路而来的艰辛不易,也愈发地让人歆羡报道中宣扬的豪门真爱论。 靳子琦抬头看了眼开车的宋其衍,他不过微微一笑,不甚在意的样子。 她却知道,在这场婚事确定到传开之后,靳氏的股票开始迅速地上涨,甚至她还听到传言,城东那块价值千金的土地已经转到了靳氏名下。 本搁在方向盘上的右手缓缓下移,握住她膝盖上的手,“婚纱照恐怕来不及拍了,等婚礼结束后再补起来吧。” 靳子琦反手回握他的手,宋其衍顿了顿,随即嘴角的笑意愈深,紧紧地扣住了她的五指,靳子琦却撇开眼,轻轻地说:“好好开车!” 车子在风琦楼下缓缓停下。 靳子琦解开安全带,宋其衍突然开口:“小琦,我也许不是你心中最完美的丈夫人选,但我会尽我最大的可能让你幸福。” 她的手还捏着安全 带扣,丝丝冰凉传达到大脑皮层。 望着眼前这张英俊而认真、轮廓深刻的脸庞,靳子琦的四肢却像是被束缚住一般,有片刻的僵硬,全身血液开始慢慢地凝滞。 宋其衍凝视着她怔愣出神的模样,眼底闪过幽亮的光芒,抬手捏了捏她柔滑的白皙面颊,似有感慨地低喃一句:“果然跟想象中一样好手感。” 靳子琦倏然回神,瞧见宋其衍钻研自己的肌肤,忙不迭地轻推开他,打开车门下去,“上班要迟到了,还是快走吧!” 宋其衍如愿望着她一张淡红的脸,低低地笑,然后便启动车子离开。 靳子琦目送着轿车变成一个黑点,愣愣地抬手抚摸刚才被掐过的地方,好似那里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忽然笑了一下。 只是转身的时候,又恢复了以往高贵冷淡的靳制片,走进大门。 …… 下午四点半宋其衍便来接她。 上下打量了遍靳子琦,然后不动声色地替她开车门。 上了车的两人相对无言,宋其衍嘴角噙的笑却自始至终没消失过。 “笑什么?”靳子琦终究忍受不住这样诡异的氛围。 宋其衍单手摩挲着下颌,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没什么。” 靳子琦觉得他是故意引发自己的好奇心之后又吊着她的胃口,索性也兀自稍稍偏过身望着窗外的道路,不去理会他。 “怎么化妆了?”他却突兀地问了一句。 靳子琦一怔,颇为不自然地道:“就是想遮一下黑眼圈……” 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嘴边的笑意不减,“原来是遮黑眼圈啊!” 靳子琦的耳根却微微地泛红。 不知是因为他漫不经心的语调还是仅仅因为自己的谎言被揭穿了。 很羞愧,自己拙劣的表演,一到宋其衍面前,变得更像是个笑话。双手不由地扣紧手提袋,靳家教导她的大多数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却从未涉及到如何与婆婆相处的课程。 温莎夫人相较于宋之任来说,更像是宋其衍的亲人。 养育之情大于生育之情。 她不禁有些担忧,要是温莎夫人就像宋冉琴不喜欢乔念昭那样不喜欢自己,她又该怎么应对这样的婆媳大战? 虽然,她可能一年也见不到温莎夫人几面,但终究也是心头一根刺。 宋其衍似乎感染到她的不安,转头看着她,“我养母虽然是英国人,却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迷,如果见到你一定会喜欢上你。” “为什么我觉得这句话不像赞美?” 轿车靠路边停下,宋其衍伸手过来,拂过她那双极具东方古典神采的眼眸,即便是清淡似水的表情也是别有风情。 卷翘的长睫毛扑闪了下,挠得他的手指微微的痒感,强压下心底的蠢蠢欲动,轻叹息,有些无可奈何,时间地点都不对…… “从我第一次看到你,我误以为你是从古老历史书里走出来的,从外貌到气质都秉承了东方那股无法复制的经典神韵,怎么说呢,就像国粹一样稀有。” 靳子琦却听得黛眉蹙起,“你可以直接说我古板乏味。” “呃……”宋其衍愣了一下,看着她鬓角那几缕墨黑的长发,那粉黛的脸颊,似水的眼神,顿时心神荡漾,不自觉地探身靠近。 只是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报纸,阻挡了他的兽行。 “机场到了,快下车吧!”耳边是靳子琦平淡无奇的声音。 一把抽掉脸上的报纸,望着她下车的纤动身影,心中忿忿地想---- 下次还是不要把她带出来招蜂引蝶了! …… 机因为误班延迟了半小时,靳子琦中途去洗手间。 刚走到洗手间门口,里面的灯忽然一暗,然后是女人低微的惊呼声。 靳子琦下意识地抬头,便看到本站在镜子前的一个女人突然转过身。 昏暗的洗手间,因为镜子的反射,一道亮光打在那个女人的眼睛上。 而那双眼睛也正直直地望过来,看向门口的靳子琦。 心口就像是被巨物狠狠地撞击了一般,五脏六腑发生瞬间的移位,靳子琦只觉得对上那双被光线照亮的眼睛时,大脑一阵剧烈的疼痛。 眼前似乎一闪而过某一个画面,她仿佛看到自己失重地脱离地面了起来。 她的身形往后一个踉跄,贴在身后的门上,一股阴凉从脊梁骨缓缓升起。 那双眼睛…… 洗手间里重新亮起了灯,三三两两响起女人的抱怨埋汰声。 靳子琦却恍若被隔绝在这个嘈杂的空间外,她的双手冰凉,甚至于连眼眶也有些微微的湿润,然后她抬头看向刚才那个位置—— 洗手间的壁镜前,方晴云正一脸困惑地望着她,在看清是靳子琦后,便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靳小姐,你怎么也在机场?” 靳子琦努力平复下自己激荡的情绪,冲方晴云淡淡一笑:“我跟其衍来接他的养母,方小姐是要出差吗?” 方晴云已经走到靳子琦面前,“靳小姐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要紧?” 说着,她便伸出一只手,想要去触碰靳子琦。 只是,指尖刚刚碰到靳子琦,靳子琦便忽地一缩,往后一个趔趄,方晴云的手顿在那里,一时 第 90 部分 有些尴尬。 靳子琦意识到自己过激的反应,稳定好身形,抬头看了方晴云一眼,“不好意思,我怕不太习惯别人突然碰到我。” 方晴云很快便散去了僵硬的神情,静静地看她恢复自然,目光瞟向外面,“其衍也来了吗?” 靳子琦微笑地点头,即便那样的笑有些苍白,不过方晴云并不介意。 和靳子琦略微苍白的脸色不同,方晴云是满脸的愉悦,眉眼间是浓浓的甜蜜,告知道:“我是和阿远回去准备婚礼的,三后我们就要结婚了。” 说到这里,方晴云恍悟地哦了一声,“我差点忘了,你们也是那结婚,恭喜你们了。”笑容真挚。 “谢谢。” “那我先走了,阿远还等我一起登记呢。” 靳子琦望着方晴云匆匆离开的身影,冰凉的手捂在了滚烫的额头上。 手心沾染的是一层薄薄的冷汗。 她转身到盥洗盆前,望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女人,盯着那双浅棕色的眸子,眼前蓦地一黑,随即仿佛就看到了昏暗光线下那双凌厉的眼睛。 握着盥洗盆的手一紧,大脑中却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那几个字—— 那双眼睛…… 她以前一定在那里见过,可是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 靳子琦在洗手间平息好自己的情绪,等她出来便看到宋其衍旁边的几人。 一共有四个人,除了一个中国人,其他都是欧洲人,最为醒目的是那名穿着优雅贵气的中年女人,谈笑举止间都是西欧大家族的风范。 就像是彼此心灵的一种感应,宋其衍忽然朝她的方向望过来。 靳子琦不由地停顿了脚步,任由他带着其它的目光一起看向自己。 宋其衍发现是她后,眸色渐浓,和身边几人匆匆说了一句话,就大步朝她走来,然后轻轻揽着她的后腰,将她带到了那些人跟前。 “小琦,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的我的母亲——温莎夫人。” 宋其衍低沉的嗓音此刻格外柔和慎重,就连挽着她的动作都显得小心翼翼,他是想借此告诉这些宾客她在他心里的地位吗? 靳子琦本复杂的心情趋于平和,心中有的也是融入血脉的感动。 她冲温莎夫人礼貌地微笑:“欢迎来中国,很荣幸能见到您。” 温莎夫人具备了西方女人丰腴的特点,但却又凹凸有致,看起来很柔美,她主动上前搂住靳子琦的削肩,然后在她左右两边脸颊亲吻了下。 “你是我见过最具有东方美的女孩!” 温莎夫人的中文说得还算顺溜,就是音调不是很标准,应证了宋其衍的话,这位温莎夫人真的是一位热爱中国文化的西方女子。 “谢谢!”靳子琦道谢的同时才生出将为人妻的感觉。 三后,她和他的婚姻关系将公布于众,到时会受到无数的祝福。 却也因为感到忐忑不安,她担心自己履行不好一个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温莎夫人慈爱地摸摸靳子琦的脸,“别担心孩子,没有事是可以一下子就做好的,慢慢来,我相信你能当一个好妻子,一个好母亲。” 靳子琦有种被看穿心思的窘迫,脸颊微微发红,宋其衍却心情愉悦地一扬眉,对温莎夫人说:“婚礼那您会看到您的孙子。” 温莎夫人惊喜地张大嘴,随即便转头和身后几个助理用法国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然后那些助理纷纷朝靳子琦和宋其衍道贺。 “伦恩应该在盛世豪庭等您了,车子停在外面,我们走吧。” “不,再等等。”温莎夫人却制止了宋其衍准备转身的动作,她指指自己手腕上的手表,解释:“一个朋友,说好等他到了一起去酒店的。” 话刚说完,温莎夫人就想看到了什么,欣喜地冲宋其衍身后的方向招手:“乔,这里,这里!”不标准的中文听起来有些滑稽。 靳子琦微微一笑,出于礼貌跟着宋其衍转身,入目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深咖色的西装,里面的白衬衣打开两颗扣子,正拖着一个行李箱朝他们走过来。 是中国人,不知是保养得好还是生便显年轻,这位乔先生看上去约莫四十开外的样子,可能因为常年居于国外,无论是拖箱的动作还是脚下的步伐,都渗透着西方上流社会的矜贵和风度翩翩。 “乔叔,欢迎回来。”最先上前打招呼的竟然是靳子琦身边的宋其衍。 靳子琦有些诧异于宋其衍对这个陌生中年男子的热情,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温莎夫人的挚友宋其衍定然也是认识的长辈。 乔拍拍宋其衍的肩,眼底闪过赞赏,对温莎夫人道:“夫人,今看到其衍,才相信你那么多年的栽培看来是没有白费。” 乔眼角的 余光注意到站在宋其衍身旁的靳子琦,眸光一闪,脸上闪逝过惊愕,但随即便不露痕迹地恢复平静,温和地看向宋其衍,“这位是……” 宋其衍知道他指的是谁,便牵过靳子琦的手轻推到乔面前,笑着介绍:“乔叔,这是我的妻子靳子琦。” 靳子琦近距离看到这位乔叔的脸,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看上去很伟岸,经过宋其衍的介绍,点点头,脸上是暖洋洋的笑。 “很高兴认识你,靳小姐。” 宋其衍碰碰她的肩膀:“子琦,这是我母亲的好友,乔楠先生。” 靳子琦这才发现自己似乎盯着这位乔先生看的时间过长,不禁有些窘然地红了脸,抬手握住乔楠的手,“您好,乔先生。” 乔楠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走神,就像一个长辈温暖地看着晚辈,“不用这么生分,你也跟其衍一样叫我乔叔就可以了,子琦。” 乔楠呵呵地笑着,笑得眼角出现几道浅浅的鱼尾纹。 然而,男人的鱼尾纹看上去与岁月无关,充满了香槟般的韵味。 历经了时事之后沉淀在眼角,仿佛某种资格证书。 靳子琦觉得自己竟然没有像排斥其他陌生人一般不愿与他靠近。 因为他看上去这样宽广、包容、温暖,就像是一位父亲。 靳子琦的眼睛忽闪了一下,怎么会想到父亲这个词。 难道真的是她太或缺父爱了吗? 她低头抿了下唇,便往后退了一步,和宋其衍并肩站好。 乔楠和其他人打完招呼,目光又在靳子琦身上停留了片刻,似在思考着什么,眉头皱了皱,但在温莎夫人和他搭话时便又转开了视线。 宋其衍眼尖,早发现乔楠时不时地瞟靳子琦,心里虽然不怎么舒服,但碍于乔楠是长辈,只是不着痕迹地慢慢遮挡乔楠的视线。 靳子琦看到本来站在身边的宋其衍移到了自己正前方,不解地拉了下他的衣袖:“你做什么?” “哦,那边空调风太大,我帮你遮着。”又是那般理所当然。 乔楠似发现了宋其衍的小动作,摇头轻笑了下,只是眼睛不由自主地又看向宋其衍的身后,却听到宋其衍催促道:“人齐了,我们走吧。” 说完,率先拥着靳子琦转身就走,不忘回头跟他们解释:“我们的车停得比较远,你们 慢慢来好了,盛世豪庭汇合。” “我们的车停得很远吗?”靳子琦想说就听到大门口旁边哪! 宋其衍却表情严肃,俊眉一皱,“很远!” …… 刚坐上车,靳子琦还没来得及系上安全带,宋其衍就忽地一踩油门。 亮黑色的凯迪拉克“咻”地一声开了出去,迅速汇聚成一个黑点。 靳子琦的身体往后一仰,后背直直地贴上座椅,双手还抓着安全带。 一转头,看到宋其衍青黑的一张俊脸。 窗外的风景迅速地掠而过,而且,这条路貌似不是去盛世豪庭的…… 靳子琦忍不住开口提醒:“这不是去盛世豪庭的路,而且你开得太快了。” 宋其衍不语,依旧往前开,车速不变。 然后,靳子琦很快发现这是回家的路,“不给夫人他们安排住处了吗?” 宋其衍一双眼直直地望着车外,“嗯,邹向会安排的,我们回家去。” 眼角瞟了眼靳子琦到膝盖上方的包臀裙以及那两条修长白皙的腿。 “怎么穿这种款式陈旧的裙子,下次别穿了,影响你整体的打扮品味。” 靳子琦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ol职业装,“这是工作服。” 宋其衍额际的太阳穴跳动了下,靳子琦的手机却适时地响起来。 “小琦,我正在盛世豪庭这边,酒水方面数量还没确定,你跟其衍方便的话就过来一趟,跟他们商量一下。” 是苏凝雪打来的,靳子琦看了眼身边沉默开车的宋其衍,“我们正要去那里,妈你等我们一下,我们马上就过去,二十分钟后到。” 靳子琦挂了电话,朝宋其衍摇摇手机,“妈的话你听不听?” 车子倏地停下,靳子琦整个人都被往前甩,所幸有安全带扯着,宋其衍目光转过来,盯着她的包臀裙皱紧眉头:“我的话你听不听?” …… 盛世豪庭门口,凯迪拉克稳稳地停下。 靳子琦坐在副驾驶座上,透过车窗看到站在门口的温莎夫人和乔楠等人。 显然是在等他们了。 靳子琦低头望着自己身上的牛仔裤,尔后转头略显不满地看了眼宋其衍。 宋其衍却不以为然,心情良好地松开自己的安全带,蓦地又倾身过 去,替靳子琦解开安全带,骤然拉近的距离让靳子琦不由地摒足了呼吸。 还来不及慢慢吐出这口气,宋其衍勾了勾嘴角,直接在她唇上啵了一下。 靳子琦有些无语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涨红了一张小脸。 宋其衍却异常地满意她的反应,春风满面地下车,只是笑容持续不到三秒就又阴沉了脸,因为他发现穿着牛仔裤的靳子琦愈发地身姿窈窕风情…… 除了宋其衍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其他人的兴致看上去都不错。 因为事先已经预定好房间,一进大堂便有专门等候的工作人员引路。 “表姐,表姐夫,你们来了!”大堂里一道纤窕的身影热情地扑过来。 虞青乔捧着靳子琦的手臂,撒娇式地摇晃,“表姐,你明中午带我去福贺楼吃饭好不好?姨妈说那里的菜很好吃!” 靳子琦觉得自己这个表妹就是孩子心性,没多想便应下了。 “我看也就你表姐二话不说会答应你!”苏凝秋无奈的笑骂声跟着响起。 靳子琦转头,便看到苏凝秋正朝他们走过来,然而脸上的笑容却在她的视线瞟向靳子琦旁边其他人时瞬间凝固,连脚下的步子也停止了。 苏凝秋的反应有些诡异,靳子琦顺着她的视线方向看去,只见乔楠竟然往前走了两步,望着表情生硬的苏凝秋问候:“凝秋,好久不见。” 苏凝秋和乔楠是旧识,那么和她母亲是不是也认识? 靳子琦不由地想到自己之前就觉得乔楠眼熟,莫非自己以前见过? 可是,乔楠显然又是不认识自己的。 正当靳子琦想不出个头绪来时,那边的宴会厅打开,走出一道纤细的白影。 苏凝雪一手拿着一张红纸一手捏着签字笔,低头在上面记着什么东西。 然后,像是察觉到气氛的诡异,她也慢下脚步并且抬头。 迎面遇上的便是站在苏凝秋几步远处的乔楠。 富丽堂皇的大堂水晶灯,将苏凝雪脸上的晃神彻底地暴露在人前,但很快地,苏凝雪便平静了自己的神情,她转头视线越过乔楠看向靳子琦。 “既然到了,就跟我进去吧,经理在里面等着的。” 靳子琦暗暗压下心中的疑惑,点头道:“好的,妈。” 【032如果我爱他,代价是什么! 苏凝雪得到回应后,便转而看向温莎夫人,有礼地颔首致意。.. 温莎夫人也回之一笑,彼此算是问候过了。 乔楠只是很淡淡地笑了笑,静静地看着已经转身离开的苏凝雪。 似乎对这样的处境并未感到丝毫的尴尬不自在。 靳子琦眉心一拧,难道,他跟母亲真的不相识? 但苏凝雪那瞬间的恍惚却又露了马脚,他们一定认识并且很熟悉! 然而苏凝雪的的刻意回避让她只能压下心头的种种疑虑。 转头对宋其衍交代:“你送夫人他们去房间,过会儿再来宴厅找我。” 宋其衍也察觉到这过于静谧的气氛,却也未过多的深究,“好。” 靳子琦朝温莎夫人礼貌地行礼,“夫人,我有事先行离开了。” “去忙吧,要是有我可以效劳的就打电话给我。”温莎夫人含笑点头。 离开前,靳子琦忍不住看了眼还站在苏凝秋旁边的乔楠。 没有看漏他浮动在眼中的怅然若失…… 带着重重疑惑走进宴厅,合上门转身,便看到立在餐桌边的苏凝雪。 “妈……”靳子琦低声唤了一句。 苏凝雪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然而一瞧见靳子琦便收敛了外露的情绪,朝不远处正在吩咐工作人员做事的餐饮部经理:“王经理,麻烦你过来一下。” 然后又回头看着靳子琦,“怎么啦?有话要对我说?” 望着她波澜不动的眸子,靳子琦轻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难道开门见山直接问她:妈,你跟那位乔楠叔叔是不是有段情? 苏凝雪岂会看漏她眉眼间的迟疑,搁下手中的笔,说道:“妈也是这么过来的,婚姻中总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唯有彼此付出真心才能一起走下去。” 苏凝雪竟以为她是在担心日后和宋其衍的婚姻生活。 靳子琦黛眉微蹙,母亲的话是这么说,可是,她自己和父亲又是怎么回事? 她爱父亲吗?如果爱的话才能包容丈夫一切的过错。 可是,父亲也爱她吗,如果爱的话为什么还要另觅佳人? 在她父母的婚姻里,是否也曾有过真心二字,只是后来被岁月磨灭了? 只是这句话,靳子琦终究没有问,也知道不该问。 望着面前这个高傲的女人,靳子琦的眸色渐渐复杂,这些年其实她一直想问问自己的母亲,和她的父亲结婚,可有后悔过? 苏凝雪清点完酒水数量,发现靳子琦竟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 “你这孩子,今是怎么了?” 靳子琦藏起自己心底上涌的酸涩,摇摇头,忽然走上前拥住苏凝雪。 “只是突然有些不舍得,这些年都没怎么孝敬过您。” 苏凝雪大概没想到靳子琦竟也会撒娇,彻底地怔在了那里。 “妈,谢谢您。”谢谢您这些年来一直默默地照顾我和某某。 “傻丫头。”苏凝雪幽叹地说了一句。 不 第 91 部分 过简单的三个字,靳子琦却分明感受到她平淡神情下的欣慰和开心。 像是被她努力克制着。 在她面前,苏凝雪一直都是个很冷静的长者。 像老师一样教导她如何应对商场上的纷争,永远那样地沉静淡定。 然而此刻,她真切地感受到苏凝雪作为一名母亲的感情。 …… 回去的车上,靳子琦忍不住好奇向宋其衍打听关于乔楠的事情。 宋其衍皱着眉侧着眼看她,没好气地一句,“你要干嘛?” 靳子琦顿时明白,这个男人相貌好却一大把年纪找不到对象是有理由的。 小气,**裸的小气,不过……小气得也蛮可爱的。 “只是奇怪他跟妈明明认识为什么要装作陌生人。” 宋其衍属于举一反三的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却接了一句:“我觉得这事你去问岳父可能更加靠谱。” 靳子琦有些愣,问她父亲,那不是直接往枪口上撞吗? 到时怕是清水都要被她搅浑了,况且,这水本来看上去就不清。 宋其衍瞄了眼陷入沉思的靳子琦,好像在观察她的脸色。 “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明自己去找乔叔叔。”靳子琦忽然抬头一笑。 “你没事去找他做什么?”宋其衍的脸色倏然一沉。 靳子琦不以为然:“当然是打听关于他的事,你不是不告诉我吗?” 所以我只能亲自登门拜访桥南叔叔,况且一手资料可信度高于二手的。 后半句话信息透露在她的美眸中,宋其衍顿时没有了声响。 靳子琦觉得差不多了,刚想再开口从他口中套消息,他却冷不防地说:“你去找乔叔也没关系,我明就约岳父出来吃午饭。” “约爸爸出去吃饭?你想做什么?”靳子琦提防心起。 宋其衍将她之前的不以为然演示了一遍,“能做什么,女婿跟岳父吃饭,当然是聊聊怎么维护好婚姻,把企图撬墙角的小三踢出局!” 靳子琦的嘴角一抽,也不知道该回他什么话才好。 过了一会儿,像是酝酿好情绪,组织好语言,靳子琦才堪堪地开口:“我只是觉得乔叔叔有些眼熟,想了解一下可能对恢复记忆有好处。” 原以为宋其衍还会 胡搅蛮缠的反对,谁知他却突然妥协了,瞅了她一眼,说道:“极致全球汽车设计总监,五十有三,单身,长居于爱尔兰。” 靳子琦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乔楠,听到乔楠单身的信息,不由地有些吃惊。 “他为什么不结婚?” “听我养母说,好像年轻时结过一次婚,但他妻子病故了,之后他就去了英国深造,后来进了我养母的家族企业一直到现在。” “极致全球汽车公司吗?”靳子琦禁不住多看了身边的男人两眼。 那个排名全球品牌前二十的汽车公司吗? 宋其衍看着前方的道路,忽然问她:“帅嘛?” “什么?”靳子琦被他过大的思维跳跃度而诧异。 “盯着我看了这么久,难道不是觉得我长得帅嘛?”嘴角微微地翘起。 倒是对自己的长相无比自信,还是说脸皮太厚了…… 靳子琦抿了抿唇角,敷衍地“哦”了一声。.. 他却不依不饶,清了清嗓子追问:“有多帅?” 默默地转开眼,看向窗外亮着车灯驶过的轿车,“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吧?!靳子琦,像你这样敷衍了事是一种严重侮辱和践踏男人人格尊严的表现!” 靳子琦嗖地一下回头微微瞪他:“宋其衍,我也觉得我该重新反省跟你结婚的决定是不是下得太仓促了。” “靳子琦,我跟你好好讲道理,你居然跟我耍流氓?!” 靳子琦不说话,只是忿忿地用眼神瞪着他:你敢再扯一点吗? 宋其衍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一脸愤懑的靳子琦,果然愈加不高兴了。 “靳子琦,做人不能这样不厚道,只谈恋爱不结婚那就是耍流氓。” 靳子琦依旧不理会他,发现这男人又多了一个优点:嘴贱! “你以为在你对我做了那么多令人发指的事情后,还能像你来时那样若无其事地离开吗?靳子琦,我告诉你,我允许你走进我的世界,但绝对不允许你在我的世界里走来走去!” 靳子琦目瞪口呆,听着他义正言辞地道来,先不管他说的有没有道理,这样愤世嫉俗,多愁善感的句子他这个中文文盲从哪里学会的? “宋其衍,你是不是去逛涯,贴吧和论坛了?” “什么涯论坛?”宋其衍瞧了目光炯炯的靳子 琦一眼,眼神有些心虚。 “真的没有逛吗?”靳子琦不相信地眯了眯眼眸。 姣好的脸庞突然贴近,过长的睫毛若有似无地扫过他的脸颊。 宋其衍本能地往后撤了撤脑袋,故作淡定地回道:“没逛。” “哦~”靳子琦坐回座位上,斜眼瞟着他,“原来没有逛啊。” 宋其衍一张麦色的俊脸硬生生地被她那别具风情的目光瞟得憋红。 “没错,我不懂你们那些风花雪月,我就是个没文化的农民!” 但凡是文盲,尤其是强势的文盲,被戳破必定要恼羞成怒。 轿车就这样在半路上停了下车。 “……无理取闹,好好开车。”靳子琦把头靠在座位上,阖眸养神。 片刻的沉默后,始终未听到发动机的声音,重新睁眼看他,“你怎么还不开车?这里不是停车位。”被交警逮住免不了开罚单。 宋其衍却转过身看她,“我忘了告诉你,刚刚摸你的腰,发现很多赘肉,你的脸也比我刚认识你那会儿圆了一大圈。” “这样胖下去,除了我你还能嫁给谁?”说得一本正经。 靳子琦忍不住抬手摸向自己的脸,面色一如既往地恢复平静:“放心吧,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男人喜欢丰满的女人。” “你说什么?”他反驳得铿锵有力,“有本事你给我再说一遍试试看!” 靳子琦淡淡地看过去:“你再说一遍。” 宋其衍低头想了想,答:“老婆,色不早了,我们回家去吧。” 靳子琦闷闷地闭上眼假寐,真的胖了吗? 忍不住撑开一条眼缝,瞟向他那堪称黄金比例的结实身材。 想要装着不在乎,然而,那也只是假装罢了。 宋其衍松了口气,快速地启动了车子,重新驶上回家的路。 …… 回到靳家,却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稀客。 尹沥悠然地站起来,收起那双架高的长腿,望向并肩而立的一对璧人。 “总算回来了。”他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很明显,是想单独跟靳子琦聊一聊的意思。 二楼的书房门被打开,靳昭东走出来,“其衍,我有事跟你说。” 宋其衍眉头一拧,但迫于岳父的威严,不 得不留下靳子琦一人面对尹沥。 尹沥看着宋其衍走进书房才收回视线看向靳子琦,狭长的眼眸里蕴含了笑意:“还是有些不相信你会嫁给这么皮厚的家伙。” “他是我丈夫,不允许你对他人身攻击。”靳子琦边说边端了杯水给他。 尹沥不客气地接下,笑得越发荡漾:“看来这次是要把心都送出去了!” 靳子琦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一句,只是垂下眼眸忽闪了下。 尹沥却已了然在心,“像我们这种家族的联姻你还是多注意为上。” 靳子琦抬眸看她,尹沥的笑容却疏淡下来,变得认真。 “有时候有些事,一开始也许身不由己,但多了之后就往往麻木起来,我一直都希望你能够幸福快乐地生活。” “我知道,”靳子琦淡淡地笑着,“阿沥,谢谢你,我会幸福的。” “你喜欢他了?” 尹沥是了解她的,她语气里的甜蜜笃定,还是逃不过他的耳朵。 靳子琦没想要争辩,这些日子,她也想了很多。 这样地依赖一个人,会常常在他面前失态,并不是她的习惯。 这已经完全超过了她过去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以至于,她有时候甚至会害怕,如果有一宋其衍厌倦了她,嫌她不解风情,他们还能这样继续维持这段来之不易的婚姻吗? 靳子琦的双手在水杯上捏了捏,也泄露了她紊乱的心绪。 终究,还是需要爱情的。 当一切尘埃落定,还是需要有爱情来给他们的生活锦上添花!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有些烦恼地看向尹沥:“阿沥,如果我爱他,像我们这样的家族继承人,代价又会是什么?” 尹沥对上她那双略有愁绪的眼睛,怔愣了下,随即便用清亮的笑容覆盖了她,抬手弄乱了她一头柔顺的长发,“怎么,靳公主害怕了?” 在她开口之前,他又抢话道:“既然爱了就勇敢地去爱,大不了重新回到原点,也不会一无所有,最多被打回原形吧。” ——打回原形…… 重新一个人,真的不再相信爱情吗? 他却兀自笑着,喝了杯手中的水,转脸看她:“酒我已经调好了,后我会让吧里的调酒师去盛世豪庭。” “你不去吗?”靳子琦这才意识 到不对劲,“我的婚礼,你不参加?” 尹沥却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纱帘,“后是世界花式调酒师大赛,你也知道,老爷子一直不相信我,我总得证明一次给他看。” 靳子琦默然,尹沥望着她微张嘴巴很久都都没说出话来。 最终他起身道别,“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去收拾行李。” 靳子琦这些年第一次,走上去拥抱了这个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萧条的男人。 “阿沥,加油!” 尹沥身形一怔,然后回抱了她,温柔一笑,“新婚快乐。” 靳子琦点点头,眼角边有些湿润,感激地笑起来。 …… 送走尹沥,宋其衍还和靳昭东在书房里谈话没出来。 却在大门口看到刚回来的苏凝雪,她降下车窗,“子琦,来我房间一趟。” 等靳子琦走进苏凝雪的卧室,便看到母亲坐在床边。 而紫罗兰颜色的床单上,正铺着一张又一张的纸,有大有小。 苏凝雪的房间布置得很低调,却又无形中透着优雅高贵。 靳子琦这一次才真真切切地体味到,她的父母好像真的已经分居很久了。 把门重新阖上,靳子琦特意叫了声:“妈。” 苏凝雪只是抬头看她一眼,说了句“来了”,尔后又专注地整理手中那些大小不一的纸张。 走近才看清床上那些哪里是白纸,皆是房地契或是商场转让书。 靳子琦如果还看不明白,那就妄为靳家确定的继承人。 “这些都是我结婚时你外祖父和祖母给我的,这次你嫁过去也带过去吧。” 苏凝雪整理了个大概,就把一叠重要的纸递到了靳子琦跟前。 靳子琦却没抬手去接,“妈,嫁妆爸已经说好了,这些你自己藏着吧。” 如果苏凝雪和靳昭东的婚姻幸福和睦,她也许还会考虑收下,但以目前这种形势,她怎么好意思把母亲的嫁妆都搬走? “你是担心我以后没钱事事要仰仗你父亲?”苏凝雪一语道破她的担忧。 靳子琦不否认,苏凝雪却微笑了下:“你觉得自己的母亲从商这么多年,连后路都不会给自己留一条吗?” “我的银行户头里还有两百万,而且我每个月还拿工资,家里的开销也不用我出,即便以 后有一要离开靳家也饿不死我。” “妈!”听到苏凝雪不甚在意地提到“离开靳家”四字,靳子琦不由心口一紧,伸手握住她的手,“你还有我。” 苏凝雪笑着点头:“我明白,刚才只是随口打个比方而已。” 她拿过靳子琦的手放上那叠纸,“其衍把那块地给了靳氏,我们也不能白要,这些东西兑换成现金也不比那块地少,也算能让你在宋家抬得起头。” 下父母心,苏凝雪想的也不过是让她在宋家能不受委屈。 靳子琦望着苏凝雪,她的母亲年轻时应该极美,也许宋其衍形容她的那番话用在母亲身上才更为恰当,通身散发着中国传统书香门第的气质。 撇开那股子冷艳的气度,苏凝雪会是一朵娇艳的月季。 那被誉为花中皇后的植物,大气,质朴,清癯。 她的脑海里忍不住又浮现出盛世豪庭里的那一幕,乔楠的名字萦绕在嘴边。 “这几早点睡,保持体力,婚礼那可能会很累。” 看着苏凝雪眸中的淡笑,靳子琦终究是不忍心去提及乔楠这个男人。 她不愿意因为一己的好奇勾起苏凝雪某些不想要回忆的过往。 …… 靳子琦从苏凝雪房间出来时,也看到书房门打开,宋其衍站在门口。 两人竟默契地手里都拿了一个文件袋。 彼此的眼底闪过恍然大悟,看来苏凝雪和靳昭东都想补偿宋其衍的损失。 不料夫妻俩事先没说好,结果给了双份。 靳子琦和宋其衍对视一眼,便不动声色地一同回了卧室。 两人把文件袋里的地契和商场转让书一合并,装进了一个袋子。 既然都送出手了,当然也没有还回去的理由。 别忘了靳子琦和宋其衍这对夫妻也是从商的,奸商奸商说的就是他们。 一个爹不疼,一个娘不爱,难怪梵音寺的高僧直说他们是作之合! 靳子琦把鼓鼓的文件袋递给宋其衍,宋其衍却眯着眼躺在太妃椅上,她用文件袋拍拍他的肩,“喂,给你的你拿着!” 说话间,她的红唇不由地嘟起,眼睛还不时瞟着他的脸。 神态间带着一点点大家千金的娇气,看上去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 宋其衍心头一动,趁 她不注意,抓住她的手腕一拽,把她整个人拽到自己的腿上,然后弯下腰,顺藤摸瓜地轻啄她的双唇。 一边感受着她逐渐转热的脸颊,一边心满意足地轻笑,“这些东西你先藏着,等哪我们落魄了你再拿去典当让咱们挥霍。” 靳子琦却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他是想把这些东西留给她傍身吧? 心里不是没有感动,却在看到他狼光四起的眼神时立刻警惕起来。 “刚才尹沥来找你做什么啊?”他的手在她的腰际来回暧昧地摩挲。 靳子琦受不住他那勾魂一样的凝视,把手盖住他的眼睛上,故作镇定道:“这么关心阿沥,究竟我是你老婆还是尹沥是你老婆?” 说到这事,她才发觉宋其衍似乎跟尹沥不对盘,没事找茬不是一两次。 宋其衍一把扯下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低笑地像只大灰狼:“我们可以就此问题来进行一番务实的探索求证!” 这个人,在这种事情上才会 第 92 部分 变得像个彻头彻尾的成熟男人! 在几句话的撩拨下靳子琦就败下阵来,愣是找不到话反驳他,只能恼羞成怒地红着脸瞪她,见他又要低头,忙推住他把苏凝雪的话搬出来。 “妈说了,要保存体力,以备不时之需!” 这句话不单没让他住手,反倒眼神愈发地幽暗炽热,他索性躺平身子,把她的头安置在自己的肚子上,一只大手穿过她的长发,一下一下。 它们很长,又黑又顺,就像一道黑色的珠帘在他的顺服下飘渺。 “那你躺着我动好了,那样你就可以保存体力了!” 靳子琦恼羞成怒,在凌乱的黑发中对准他的小腹咬下去,却引得他呵呵地沉沉地笑,越挫越勇下连续咬了几下。 然后,发现,他的腹肌越来越僵硬,呼吸也越加地沉重炙热。 待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靳子琦起身想走,却被他紧紧地圈住腰际,不经意地就触碰到他某处蓬勃的生机。 “你——”话没说出口,便被堵住了双唇。 宋其衍趁她发愣的时刻翻身而上,小心地将她推到椅子上,连哄带骗地带领她一同投入这场双向运动中。 熟女靳子琦,再一次不敌男色诱惑,缴械投降…… 待平复了喘息,趴在他的怀里昏昏欲睡,体力严重透支。 “宋其衍,明晚你去隔壁睡……”女王拼尽最后一口气控诉道。 宋其衍吃饱喝足后,轻拍那柔滑的纤背,把佳人抱在怀里好声好气地哄:“早点睡觉吧,看你太累了,都开始说混话了……” 靳公主一记白眼去,懒得理他,撇过脸兀自睡觉。 正当她要完全睡过去之际,宋其衍似乎也有了睡意,把她搂在怀里,在她的脖颈处磨蹭,低声呢喃了句什么话。 靳子琦一时没听清楚,又觉得好像是句挺重要的话,不由地睁开眼,模模糊糊地看了他一眼,但随即又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宋其衍睁开眼睛,望着她疲劳的睡颜,他的黑眸眨动间,光芒悸动人心,他轻叹口气,“我说,尹沥是不是觊觎你多年了?” 怀里的女人却再也没有反应,宋其衍又把她往怀里揽了揽,低声喃语:“识货的人怎么那么多,存心想要膈应死我!” …… 婚礼的筹备有宋靳两家长辈负责,并不需要靳子琦和 宋其衍操太多心。 靳子琦跟公司打了结婚报告,婚前三连带着度蜜月半个月的假期。 结婚前一,宋其衍去幼稚园接游玩回来的某某小朋友,靳子琦则跟虞青乔一起去蒂芙尼珠宝行娶婚礼上要佩戴的首饰。 取完珠宝首饰,虞青乔嚷着口渴拉着靳子琦进了附近一家咖啡店。 两人各点了一杯咖啡,虞青乔又开始兴致盎然地讲述她在巴黎看到过的各种创意奇特的婚礼,说到精彩处手舞足蹈。 靳子琦听她讲述,偶尔回应一个笑容,然后眼角不小心瞟到咖啡店门口出现的两道身影,竟然是苏凝雪和乔楠。 “表姐,我跟你说啊,你就该让表姐夫唔唔……” 虞青乔正说到精彩处,靳子琦却探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对她做了个“嘘”的动作,顺着靳子琦的眼睛看去,蓦地睁大了眼眸。 和靳子琦好奇母亲和乔叔过往不同,虞青乔纯粹是出于八卦。 学着靳子琦微微压低头,贼兮兮地说:“表姐,其实那晚我就觉得他们不对劲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表姐,我现在很犹豫。” 靳子琦分出一点注意力给虞青乔,“你犹豫什么?” “是现在冲出去棒打鸳鸯还是低下头狼狈为奸。” 靳子琦侧眸看了她一眼,有些无语。 虞青乔也不再多嘴,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就坐在她们不远处的两人。 靳子琦也没想到苏凝雪会选择她们不远处的桌子,这么一来,只要他们一说话她只要认真听就能听见,就是现在想走也走不成了。 最后,倒变成了就算不想听也只能硬着头皮听的尴尬局面。 …… “你过得好吗?”乔楠声音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靳子琦透过低矮的屏风望过去,便看到乔楠正对着她而坐。 此刻他坐得很周正,虽然他手的姿势很自然,但她却觉得应该背在身后。 乔楠给她的印象,就该是那种身姿笔挺跟在上位者身后的精英奇才。 当他倾身为苏凝雪倒茶的时候,靳子琦竟莫名觉得他的动作很娴熟自然。 仿佛,弯身为她沏茶的动作已经做了很多年。 苏凝雪却稍稍撇开头,望向窗外的风景,靳子琦隐约看见她嘴角那淡淡的笑,很温柔却又疏远的声音,“很好。” 苏凝雪托着白色细瓷的杯子轻轻啜饮一口,才抬头看向乔楠:“你呢?” 乔楠淡淡地笑笑:“在爱尔兰有一间工作室,但大部分时间会留在伦敦,工作并不是很忙,每都会有很多时间看世界汽车史和杂志,也有时间在泰晤士河边的咖啡馆从上午泡到黄昏。河水并不怎么清澈了,但是风很和煦。” 苏凝雪只是静静地说着,乔楠也静静地说着。 都不是话很多的人,却坐在一起喝茶,断断续续的,想起什么就忽然冒出一句,然后另一个接几句,相关的,或者无关的。 有时候真的没话可说了,就静坐着,各自各在。 靳子琦望着他们,发现他们之间似乎存在一种和谐的磁场。 即便是偶尔的沉默也没让气氛变得僵冷。 这和她的母亲跟父亲相处时的模式可以说完全不一样。 作为一个女人,她清晰地感受到乔楠眼里对母亲的爱意,然而却极为隐忍克制,似乎怕太过炽热的眼神会唐突了母亲。 然而苏凝雪对乔楠的心意,靳子琦却看不透,到底是无心呢,还是母亲藏得太深了,深到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这两人之间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正当靳子琦百思不得其解时,桌上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伴随着欢快的铃声,顿时响彻整个咖啡厅,也吸引了那边的注意力。 也许是做贼心虚,靳子琦按掉电话的动作有些手忙脚乱。 等她把手机收起来,虞青乔就扯了下她的衣袖,然后冲屏风那边笑嘻嘻地喊道:“大姨,好巧,你也来这里喝茶啊!”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索性开诚布公。 靳子琦站起来回身,就看到苏凝雪和乔楠皆错愕地看着屏风后的两人。 慢悠悠地走过去,先笑着跟乔楠问候:“乔叔,没想到你跟妈妈认识!” 【033盛世婚礼(上) 乔楠的视线和靳子琦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 她眼中的探究之意并未让乔楠有被当场抓包的尴尬。 他静寂地笑了笑,端起茶轻轻啜饮,又放下,看向她。 眼神依旧像长辈看待晚辈那般温和而克制。 他说:“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子琦,婚礼筹备得怎么样了?” 这 样的淡定从容倒显得靳子琦胡思乱想,她微笑地点点头:“谢谢乔叔关心,已经差不多了,刚和青乔拿了珠宝路过这里就进来喝杯咖啡。” 也间接地告诉他,自己绝对不是刻意偷听的,是你们自己选的位置不对。 乔楠并无责怪之意,笑着将双手十指互扣搁在交叠的腿上。 靳子琦看向一直安静的苏凝雪,唤了一声:“妈。”还是有那么点心虚。 苏凝雪搁了手里的杯子侧仰头,看了她一眼:“某某去接了吗?” “嗯,其衍已经去幼稚园接他,现在该到家了。” “那就好。”苏凝雪放心地点了点头。 而那边的乔楠却忽然站了起来,也让靳子琦和苏凝雪停止讲话看去。 “我下午约了一位老朋友就先告辞了,你们慢聊。” 他礼貌地说了再见,苏凝雪也站起身相送,“保重。” 乔楠一愣,随即便淡淡地一笑,点头:“你也是。” 望着那优雅自持的离开背影,靳子琦眼角的余光忍不住又瞟向苏凝雪。 苏凝雪感应到她的视线回头:“怎么这么看着我?” 说着,苏凝雪又坐回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拿起茶杯品茶。 靳子琦还没组织好语言开口,那边的虞青乔就提着首饰盒蹦跳地赶过来,在苏凝雪的旁边一屁股坐下,乐呵呵地说:“那大叔喜欢大姨吧?” 苏凝雪被茶水呛了口,轻咳一声,靳子琦转开眼,这丫头也太直接了。 虞青乔却还搂着苏凝雪的手臂撒娇:“大姨,我猜的对不对?” 苏凝雪佯作生气地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他不过曾在你外祖父身边工作了很多年,后来出国深造有了一番成就,现在回来找我叙叙旧。” “那他怎么不找我妈,单单找了大姨?”虞青乔颇具刨根问到底的精神。 靳子琦也好奇地望着苏凝雪,目不转睛,不愿错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他没找?”苏凝雪笑瞋了虞青乔一眼,“好了,不跟你们罗嗦了,明忙婚礼今下午得回公司交代工作。” 说着,苏凝雪便已经拿着手提包起身,看向靳子琦:“宋老说你们明婚礼举行完就搬到宋宅,你回去后整理一下东西吧。” 靳子琦却突然问了一句:“妈,乔叔和乔欣卉是什么关系?” 苏凝雪转身的动作一滞,随即便恢复如常,声音平静:“他们是兄妹。” 她回答得很快,没有考虑,没有犹豫,也没有情绪波动。 似乎只是再阐述一个与之五官的答案。 靳子琦却因此而有一瞬间的失神。 竟然是兄妹,也就是说,乔楠是乔念昭的亲舅舅。 只是,为何她觉得乔楠似乎一点也不关心乔念昭? 不然以乔念昭的性子,在有了这么一个有身份地位的舅舅撑腰之后,怎么可能还让靳家这几沉浸在风平浪静的氛围里? …… 虞青乔说要替靳子琦准备新婚礼物,便在步行街路口下车后撒腿跑了。 靳子琦拦不住她,就电话嘱咐她注意安全,自己把珠宝带回家去。 回到靳家,家中的佣人正满脸喜气地在打扫屋子,欢声笑语一片。 望着贴满大红喜字的别墅,对婚礼的紧张取代了之前对母亲过往的好奇。 往里走了几步,便和从楼上下来的乔念昭正面迎上。 以为她会借割腕的事绑住苏珩风在医院多待些日子,没想到竟然出院了。 乔念昭本和她相似的及腰乌发竟然剪成了一头凌厉的短发,瘦削的瓜子脸化了精致的妆容,即便眼圈还是红红的,精神上也有点颓靡不振。 她穿着一身花色的及膝连衣裙,不同于以往素雅的打扮,看上去格外打眼,而她白洁的手腕上依然还包着纱布,那里面是一道狰狞的伤口。 靳子琦扫了她一眼,便打算上楼,却被乔念昭在楼梯口拦住了。 她脸上带着笑,看似纯真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友善。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今出院吗?”她眉眼间的笑意越浓,“我听说宋家把婚礼办得很隆重,我也想看看这场婚礼究竟会怎么轰动全城。” “你什么意思?”靳子琦读出她话里有话,也发现如今的乔念昭的眼中充满了愤世的疯狂,不由心生提防:“在做事之前最好先想清楚。” 乔念昭却倏地一笑,看着靳子琦的眼睛,“我能做什么事?你还真是多想,不过姐姐的婚礼,做妹妹的我一定会参加的!” 靳子琦眉头一皱,只是乔念昭不等她开口,就已经扬长而去。 “大小姐,你回来了?”虹姨从厨房里出来就看到杵在楼梯口的靳子琦。 靳子琦收回投向门口的目光,对走近的虹姨笑了笑:“嗯,某某呢?” “姑爷带着小少爷在后花园玩呢!”虹姨提到某某也是一脸的慈爱,还想说些关于某某的事却被外面咆哮般的车鸣声打断。 靳子琦瞟向门口的视线里掠过一道红影,是乔念昭的座驾。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午就突然打电话说一定要让家里的专车去医院接她,我说家里的车忙着采购婚礼要用的东西她就大吵大闹,最后还是董事长派公司的车去接的,到家后也是颐指气使的,还真把自己当这里的主人了!” 靳子琦自然知道虹姨说的是谁,望着空荡的门口若有所思。 乔念昭突然转变了性格,由一向在靳家唯唯诺诺的乖乖女转变为趾高气扬的小姐,这一点确实匪夷所思。 联想到刚才乔念昭说那番话时张狂的姿态,靳子琦的眉心敛得更紧。 “琦琦!”一声欢腾的童音从门边传来,紧接着一个糯米团子撞上自己的小腿,靳子琦身形往后一稳,低头便看到一张花猫儿一般的小脸。 靳子琦心中一软,刚想俯身去抱某某,某某却往后跳开,不好意思地一双小肥手搓着背带裤,咧着嘴笑:“某某去洗个澡,琦琦再抱!” 原来靳某某的身上沾染了不少泥巴,而她刚才被他抱过的裤脚处也已经是一块又一块褐色的泥印,似发现自己干的好事,某某一溜烟地就跑了没影。 无奈地笑笑,靳子琦刚想去看看他跑哪里去了,眼角却瞟到了倚在门边的男人,宋其衍看着她,微微上扬的嘴角透露着他愉悦的心情。 他踱步过来,笑眯眯地看她:“把手伸出来。” “干嘛?”靳子琦不解地问他,手却已经配合地伸了出去。 “现在把眼睛闭上。”他一边说着一边拉过她的手,摊开她微合的五指。 翘卷的睫毛微微颤抖,她顺从地依言合上眼眸,然后感觉有一个圈套进了她右手的无名指,轻盈的重量告诉她那不是一枚钻戒。 微热的呼吸喷在她的手背上,然后无名指上被印上薄唇,虔诚的一吻,就像是一个滚烫的烙印落在她的心头。 靳子琦缓缓地睁开眼,被他握在手心的无名指上,是一个太阳花编成的草戒指,柔而细嫩的茎绕成一个圆满的圈,完全贴合她的尺寸。 她盯着圈圈之上恰好别住的粉色小花朵,愣在了 那里。 草戒指,这样年少轻狂才会有的,渴望情感而不理智的东西,其实并不怎么适合用一个三十四岁男人的手来弯绕。 可是他愿意这样做,就像他愿意毫不犹豫地跪在她面前一样。 “好了,这是我送你的新婚礼物。” 他轻低着头,高挺鼻梁下,唇角微微地勾起,眼神很专注地盯着她纤长手指上的草戒指,细碎的头发便落在她的视线里。 “如果哪一我一无所有了,我发现我可能最不缺的就是戒指。” 第 93 部分 宋其衍一边说一边抬头,英俊的脸庞上是愉悦的笑,幽黑的眸子锁着她,“小琦,你愿意一直做我这枚草戒指的女主人吗?” 无论生老病死,贫穷还是富裕,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愿意吗? 靳子琦望着他黑色眼瞳中倒影出的自己,脸颊竟微微地泛红。 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点的头。 他笑得越加开心,伸手圈住她的身体,紧紧地抱着。 “小琦,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 夜晚睡得并不好。 躺在宋其衍宽大温暖的怀抱里,听着他细匀的呼吸,意识愈发清明。 翻身的时候,男人忽然睁开眼睛,迷迷蒙蒙地看着她。 靳子琦躺在他的臂弯里,略略紧张地仰望着。 他却再无反应,很快又闭上眼睛,呼吸平缓,重新进入了梦乡。 靳子琦松了口气,睁着眼睛依偎在他怀里,回想起刚才让自己惊醒的梦境。 在那个奇怪的梦里,她看到一个男人跪在地上跟她求婚,那是在一间并不豪华的屋子里,甚至可以说很简陋,头顶的吊灯轻轻摇曳。 梦中的情形并不真切,那个男人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是一枚简单的白金戒指。 “小琦,你愿意嫁给我吗?”温柔深情的声音就像魔魇萦绕在耳畔。 靳子琦闭了闭眼,控制着自己紊乱的心绪,慢慢地贴近宋其衍,将头靠在他的胸口,他仿佛感知到她的依赖,手臂收了收,拥紧她。 她突然不敢去承认一个真相,她不敢告诉宋其衍,她其实已经知道梦境中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他,虽然她依然看不清那男人的脸。 至于那枚白金戒指…… 心就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身体也不由地跟着想要起身。 轻轻地转身,男人的手臂紧了一下,靳子琦便不敢再动。 “上厕所?”男人迷蒙的声音,似从睡梦幽深处发出。 靳子琦胡乱嗯了一声,宋其衍便松了手臂,呼吸又均匀起来。 速度之快,靳子琦都来不及反应。 她静悄悄地起身,依着大脑内意识的指引,走到衣柜边抬头望着柜顶。 从梳妆台前搬了凳子过去,踩在上面踮起脚尖。 她的手伸到柜顶里面,毫无规律地摸了一会儿,然后停止了动作。 缩回手的时候,她握着的拳头摊开,是一个小巧的盒子。 将阳台的纱帘微微拉开,头顶的漫星辰,璀璨无比。 靳子琦光脚蹲在地板上,盒子轻轻打开,入目的是一枚白金戒指。 在星光下闪烁着淳朴的银光,跟梦境中戴在她无名指上的戒指缓缓重合。 单手捂在温热的额头,望着那枚戒指,心却莫名地陷入虚无之中。 不知这样凝望了多久,靳子琦转头看向床上那熟睡的男人。 她起身悄悄打开了阳台门,赤脚走到一盆盆栽旁,她抓起一把稀松的泥土,把那枚白金戒丢了进去,然后指缝间的泥土缓缓下落。 直到最后,彻底淹没了白金裸露在夜色中的银辉…… 留恋,她留恋着里面男人的怀抱,所以宁愿假装他就是记忆里那个男人。 不去否认,不去拆穿,因为她在害怕失去。 在她独自承受着种种艰难的时候,是宋其衍走进了她过于孤寂的世界。 这样的幸福对她来说来得太不易,她不想就此轻易地放弃。 过去种种,既已相忘于岁月中,或许,埋葬才是最好的方式。 重新回到房中,本来想要去洗手间洗手,但心里却贪婪着那温暖的依靠。 双腿竟然带着她回到了床畔。 她不知道这酣眠中的男人怎么感知她的到来。 她一走近,他就睁开眼,虽然也许并未聚焦,但是他在等她回来。 他的手臂也在等待。 难免于心不忍,不忍辜负这份等待的心情。 深吸口气,抛却那些复杂的回忆,重新躺倒床上。 他轻轻将她搂进怀里,轻微的鼾声又起。 靳子琦很快被温暖了冰凉的手脚,然后轻轻地合上眼。 被拥抱的动作维持太久就觉得累,总克制不住的动一动。 男人总是要从睡梦里醒过来,看看她,然后重新睡去,酣畅无比。 靳子琦掀开眼眸,望着他嘴角那翘起的弧度,抬起手去若有似无地描摹,却在他的眼睫微微扑闪的时候,便闭上眼睛假睡。 尔后又偷偷睁开眼,借着月光欣赏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最后禁不住心的诱惑 ,探过脸亲吻了下那柔韧的唇瓣。 默默地轻喃:“宋其衍,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 晨初的阳光照映在纱帘上,闪现出晃晃的光影。 靳家上下却早已忙得不可开交,不断有轿车开进开出,道喜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和女方关系较好的客人一般都是先来靳家然后再一同前往盛世豪庭。 靳子琦一夜无眠,但精神头子却依旧很好,按照家中规矩,先到祖屋去拜祭了先人,再回到靳家打扮换婚纱。 碍于习俗,宋其衍早早地就被宋之任喊去了宋家,昨晚留宿在靳家也是宋其衍死皮赖脸、宋之任妥协的结果,今早自然得过来把人押走。 至于某某小朋友也被宋其衍打包端走,美其名曰:上阵父子兵! 苏凝雪和苏凝秋两姐妹统筹全局,随时发号施令,靳昭东则负责接待前来祝贺的地位显赫的名流人士,欢笑声时不时充满整个别墅。 靳子琦卧室的门被敲响,虞青乔一袭冰绿色包臀晚礼裙,衬得她的身姿高挑曼妙,推门而入就看到里面来回忙碌的化妆师和服装师。 “我表姐呢?”虞青乔边往里走边探着头找人。 化妆师和服装师默契地往两边让开,映入虞青乔视野中的便是一道雪白高贵的背影,靳子琦正坐在梳妆台前,发型师正在为她摆弄发型。 虞青乔不敢出声打扰,屏住呼吸轻步靠近,望着镜子里那个闭着眼的新娘。 金色的光线笼罩在她的周身,拂过她白如凝脂的肌肤。 豪华的钻石项链衬着象牙白的脖颈散发着迷人的璀璨光晕。 犹如樱桃般薄得红润的双唇微抿。 秀挺精致的鼻梁,微微合起的眼眸,稠密的睫毛不住地颤动。 然后慢慢地睁开,恍若两只展翅而的蝴蝶。 虞青乔歆艳的目光粘滞在靳子琦的脸上,啧啧感叹,“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靳子琦瞟了她一眼,却也因这样的夸赞而挽起嘴角。 “回眸一笑百媚生,说的一定就是表姐你!”虞青乔激动地只想扑过去,却被化妆师和服装师连忙拦住,这一抱难免会破坏整体造型。 发型师从一边拿过新娘花捧:“靳小姐,等会儿下楼记得拿花。” 靳子琦含笑地应下,听着外面亲朋好友的欢笑声,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没有想到,这一还会再次到来。 “好紧张好紧张!”比之靳子琦这位新娘,显然虞青乔这位伴娘更为激动。 她焦虑地拍着自己红彤彤的脸颊,又反复起身去照镜子,看自己浑身上下哪里出了纰漏,或是看看礼裙有没有被她偷吃东西时沾染上污渍。 “第一次做伴娘,感觉好不真实,表姐,你掐我一下!” 虞青乔抬起靳子琦的手就往自己脸上送,“别客气,掐重点!” 三秒钟后,卧室里发出杀猪般的痛呼声,虞青乔跳开一米外,两眼汪汪、控诉地看着靳子琦:“表姐,你下手腻重了!” 靳子琦一脸茫然地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虞青乔,“你让我掐的。” 倒是另一位伴娘萧潇就显得淡定不少,望着虞青乔脸上的红手印,捂着嘴笑了声,但在看向靳子琦那身婚纱时便有些幽远了思绪。 “子琦姐……”萧潇坐到靳子琦身边,轻拥住她,“子琦姐,这一次你一定要幸福,我相信宋先生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祝福你!” 靳子琦一怔,随即便明白萧潇为何会这么说,曾经苏珩风带给她的伤害早已随风而逝,然而却让其他人铭记了那算是羞辱的时刻。 她拍拍萧潇的背,微笑:“放心吧,我会幸福的,他们不一样。” 萧潇点点头,眼圈却有些红润,生怕眼泪会流出来,忙起身跑去梳妆台前,一边找纸巾一边仰头想要把泪水倒流进去。 靳子琦微垂眸,右手抚上左手的红宝石戒指,这一次,不会了…… …… “新郎来了,来了!” 靳子琦在虞青乔的欢呼声中回神,想起身去看却被按在椅子上。 “新娘子好好待着,可不要坏我们捞一笔的好事!” 虞青乔眯着一双贪财的美眸,靳子琦无奈地笑开,被她这么一闹,作为新嫁娘的紧张情绪已经烟消云散。 而楼下的宋其衍已经从车里下来,一身黑色的礼服,身姿英挺。 即便是最为沉闷古板的黑色,然而穿在他身上却无形中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和魅力,在阳光下犹如熠熠闪耀的钻石一般,让人看了移不开眼。 他单手按在西装扣上,眯着眼往楼上瞧来时,那种骨子里流露出来的随性和慵懒几乎引得一屋子的女宾捂着胸口小鹿乱跳。 这 样的男人的确是人中极品,当然,仅限于他不对靳子琦开口前。 别墅边早已簇拥了亲朋好友,靳昭东更是站立在门口静等佳婿上门。 “爸,我来接小琦了。” 靳昭东对上宋其衍那双清亮的黑眸,放柔了表情,满意地点头,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里,郑重其事地交代:“其衍,以后可要好好待子琦。” “那是一定的,爸,您放心。” 靳昭东感慨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便让开了路,让他上楼接新娘。 宋其衍却在楼梯口被拦住,挡路的自然是讨要红包的虞青乔。 所幸宋其衍出手大方,二话不说,一个厚厚的红包奉上,外加两字:美金。 “表姐夫真是大手笔!”虞青乔一时激动,本性外露,就要熊抱过去。 宋其衍瞳孔一缩,下意识地闪身,动作之敏捷令旁观者咋舌。 虞青乔没想到宋其衍会来这么一招,整个人扑了个空往前栽倒。 几乎是刹那间发生的转移,一道身影出现在她跟前,刚抬起头想去看,整个人就压到了那及时扶住她的人身上。 因为冲击力太大,两个人踉跄地往后仰去,一起叠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周遭响起一阵惊呼声,就连楼梯上的宋其衍也愣了一愣。 地毯上,虞青乔只觉得膝盖磨得发疼,她的嘴正贴在身下人的脖子上。 暖暖的,濡湿地触碰着身下人颈部的大动脉。 虞青乔睫毛忽闪,忘记了要爬起来。 一双修长的手扶住她的纤腰,把她慢慢地扶起,然后才自己站起来。 韩闵峥静静地站好,黑色西装,白色衬衣,包裹修长的身躯。 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冲虞青乔礼貌地颔首致意,随即便转身上楼。 虞青乔望着韩闵峥的侧脸,心跳越来越快,她必须承认自己被秒杀了! 宋其衍见她没事,就要上楼,岂料虞青乔却忽地又闪到跟前挡住楼梯。 “表姐夫,我不要这些钱了。” 宋其衍眉梢一挑,“哦?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满足我一个愿望,”在宋其衍好奇的目光下,虞青乔双手一环,精致削尖的下颌微抬,手指点点他身后的韩闵峥,“我要你把他送给我!” 她美美地得意洋洋地笑着, 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青乔,你在胡说什么!”闻讯赶来的苏凝秋只觉得老脸都挂不住了。 虞青乔却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我就要他,表姐夫,你要不给我今就不让你抱得美人归!” 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宋其衍便提步上前推开虞青乔:“今晚是你的了!” 韩闵峥站在那里,俊眉微皱,冷峻的脸上却没有过多的表情。 …… 宋其衍自然不会告诉靳子琦自己是卖了下属才把她抢到手的。 等他抱着靳子琦下楼时,早已不见了虞青乔和韩闵峥的身影。 今的靳子琦特别的美,古典韵味的婚纱加深,戴着薄纱手套的藕臂环着他的脖颈,由他抱着一路下楼,脸不红,气不喘,心不跳。 等候在楼下的宾客啧啧称奇,也不时发出“金童玉女”之类的赞美声。 等遇到艳羡的同辈时,宋其衍很是吃味,总会阴沉那么会儿脸色。 然后搂紧怀里的女人,花一点点时间来平息怒火。 靳子琦在人群中有种疏离的孤高感,这也是这些年她被仰望却鲜少有追求者的原因,宋其衍非常欣赏这种错觉的美。 因为他独享了妻子的热情,知道她真实的本质。 其他的觊觎并且懂得欣赏的人并不是没遇到,索性靳子琦对感情这方面素来迟钝,宋其衍不免在心底暗自侥幸。 靳家别墅的铁门外,停了至少二十辆婚车,皆是豪华品牌的名车。 车边皆是西装革履的司机,负责接送没有开车前去盛世豪庭的宾客。 一丝丝的阳光,给雪色的婚纱镀上漫的金芒,靳子琦静静地趴在宋其衍怀里,避开刺眼夺目的光线。 邹向一身礼服,冲靳子琦喊了声“夫人”后就恭敬地打开加长林肯的车门。 宋其衍先把她放去后座,小心翼翼,为了避免碰到她的头,所以不小心撞到了自己的头。 “咚!”他皱皱眉头,暴躁的脾气让他想破口大骂,但又忍了回去。 安置好靳子琦探出身,首先给守着车门的邹向拍了一脑瓜。 “怎么选车的?选了辆这么矮的!” 邹向一顿委屈,摸了摸被打的后脑勺,“那来接夫人不得用豪华车啊?” 顺便瞟了一眼车内。 靳公主沉静地 垂着眼睫,一身唯美的打扮,细瘦的手臂和脚踝,楚楚动人。 “不准看!”宋其衍低低地吼了一句。 待发现场合一对,四下瞟了眼,掩饰姓地咳嗽一声,老大不高兴。 邹向赶紧收回了视线,“呵呵,boss,夫人真美!” 宋其衍立刻虎了脸,瞪着他,“这话还用你说,你给我坐到后头那辆车上去。” “boss……”邹向还想解释,宋其衍已经一把甩上了车门。 宋其衍坐进车里,松了口气。 司机一时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立刻遭来一记白眼。 觉得危机感解除后,宋其衍的大男子主义有点往外冒。 想立刻把她紧紧地抱住,碍于车内还有其他人。 看到靳子琦因为疲倦轻靠在车窗上闭眸休息,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挣扎中,宋其衍唯有坐得更端正一些,“那个,”他对司机说,“开车。” 第 94 部分 车子在环山公路上驰,这种突然改变的惯性,使靳子琦清醒过来。 良久,后座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宋其衍这才发现自己竟死死地抱住了靳子琦,这个动作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他完全没有意识到。 靳子琦却没有再退出去,她顺势地趴进他的怀里。 宋其衍顿时觉得前所未有的心满意足。 “累不累?”靳子琦忍不住伸手贴上他的额头询问。 宋其衍一改方才在外面表现的成熟强势,变身为粘人的膏药,滚烫的脸颊贴着靳子琦微凉的脸,“你亲亲我,我就不累了!” 靳子琦微笑,瞟了眼开车的司机,迅速地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宋其衍食髓知味,一个没忍住,低头又吻了吻她。 搁在腰肢处的手也跟着收紧,脑子里像塞满了秋日的稻谷,又沉又香。 忍不住地偶尔低头,就这样亲了一路。 盛世豪庭正门口,也花了大手笔来装饰,是一片玫瑰花海。 车子一在酒店停下,守护在酒店门口的保镖就快地站成两列,一字排开在轿车的两旁,阻挡蹲守在门外的那些新闻记者。 有不知所以的路人,还以为是哪位明星今在这里举办婚礼。 当车门一打开,闪光灯的咔嚓声便接踵而来,络绎不绝地响着。 那些记者更是卯足劲地探头探脑,希望能拍到一张新人的正面照片。 今的婚礼配上新人的照片那是多么轰动的头条新闻?! 被宋家掌权人外孙舍弃的靳家千金,一个优雅地转身,进而嫁于宋家下一任继承人,还是她前任未婚夫的舅舅,也算是名流圈内一大传奇了! 【034盛世婚礼(下) 司机率先下车恭敬地打开车门。 男式麂皮皮鞋落地,紧接着落入摄像机镜头里的是新郎挺拔的身体。 一身黑色笔挺的礼服,将他整个身形修饰得宛若精良。 额前的几缕碎发垂下,优雅而随意,一身气度,宛若天成。 相机快门键按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此起彼伏的闪亮灯海。 宋其衍的眉头一皱,但还是转身伸出右手,停留在敞开的车门边。 当戴着薄纱手套的手落在他的掌心,那些镜头便捕捉到他嘴角淡淡的笑意。 靳子琦在车门打开时便看到两旁争先恐后的记者,以往见惯公司旗下艺人被娱乐媒体围困追赶的场面,有朝一日自己遇到,却还是有些紧张。 她看到宋其衍等候在那里的手,迟疑了一秒,便抬手放上去。 高跟鞋踩到平实的地面,走出轿车的靳子琦便笼罩在一片闪光灯中。 “咔嚓”,“咔嚓”,“咔嚓”…… 刺眼的光线让她几乎睁不开眼来,禁不住用手去挡,往后退了半步的身体被一只大手揽过,抬起头看到的是宋其衍含笑的俊脸。 “现在反悔来不及了!”话音未落,他便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两旁响起惊叹和羡慕声,靳子琦圈着他的脖颈,被这莫名而来的动作吓到。 微微地仰头,入目的是他嘴角蔓延至眼底的笑意,无法掩饰的高兴。 他紧紧地抱着她,在保镖护开的道上走向盛世豪庭的大门。 两旁的记者更加兴奋,一边追赶一边猛按相机,嘴里喊着:“看这边!” 毫无疑问,明日的报纸将会铺天盖地讲述今日所目睹的这一幕。 紊乱的场面,新郎呵护地将新娘护在臂弯里,新娘则躲在新郎怀里,温柔的眼神,浅显的幸福笑容,抬首之间的优雅,贵气逼人。 这无疑是本年度最后一对令人歆羡的、还算门当户对的佳偶眷侣。 更有财经频道的新闻记者现场做起了报道,慷慨激昂地描述门口的画面。 一夜之间,本城不知会有多少未婚或是被下堂的女子,会向这位靳家小姐看齐,希望有一天也能飞上枝头,扶摇直上。 然而外面种种激动人心的传言,都被盛世豪庭的大门隔绝到了外面。 靳子琦被宋其衍抱着一路直接上了酒店内顶级的房间,不同于外面的喧闹忙碌,里面一派安静柔和,那张大大的双人床上铺满了玫瑰花瓣。 “有没有觉得很累?” 宋其衍蹲在她身前,他把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却没有再放开。 复而又抬头关心地问她:“紧不紧张?” 靳子琦坐在床畔,望着半蹲着的男人,默默地摇头,唇角抿着浅笑。 他却突然掀起她的婚纱下摆,在她错愕的注视下,脱掉了那双过高的细跟鞋。 温热的掌心贴上冰凉的脚丫,靳子琦的脚趾不由自主地蜷 缩了起来。 “果然跟我想象的一样凉。”他抬头,脸上是“果然如此”的了然。 靳子琦想要抽回自己的脚,他却不让,径直解开了西装的扣子,把她一双凉透的脚捂了进去,“这样应该就会好点了。” 靳子琦往后撑的双手不由地扣紧了底下柔软的被絮,又一次不争气地红了脸,轻咬下唇,望着他饱挺额下,那细黑的长睫优雅。 半晌,他才终于抬头,黑眸内潋滟着深邃的柔光,越发地动人心魄。 “小琦,我好像有点紧张。”他淡淡笑着,语气却真的有些迟疑不定。 她听得一怔,望着他那努力抑制着忐忑情绪的脸庞。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滑落到地上,薄薄的白纱铺满一地,她的纤白的双脚犹如美人鱼的鱼尾弯曲在地毯上,唯美而寂静。 她的双手捧起他的一双大手,涂着淡金色眼影的眼眸微微低敛,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轻如蝉翼的声音响起:“我愿与你同在。” 一滴眼泪忽然落了下来。 滴在他的手背上。 甚至发出清晰的声音。 “嗒!” 这是靳子琦第一次听到眼泪,原来它们也是有声音的。 她略略好奇地盯着他手背上晕开的水花,尔后抬眸凝视着他,眉里眼间的笑意闪烁着晶莹的光晕,“你听到了吗?” 宋其衍望着她眼角残留的水光,抬手用指腹抹去那一角湿漉。 眼底充溢着点点欣喜和幸福的芒光,他的手移到她的脑后,小心地凑上来,啄吻了下她的唇,“听到了,并且很开心。” 靳子琦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挽起,还想说什么,脑袋却被一把捞了过去。 有些怔愣地瞪圆了美眸,他却慢条斯理地把刚才仓促的吻又补了回来。 刚刚推开门准备进来道贺的宾客,望着里面脖颈交缠的男女止住了脚步。 扒着门缝偷窥的小孩被大朋友捂着眼拖走,年长的大人彼此一望,会心而笑。 房门再一次被轻轻地阖上,渀佛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正当两人难舍难分,差点倒到床上去时,门口忽然灯光一闪。 宋其衍警觉性颇高地立刻将靳子琦拉入怀中,用手挡住她的脸。 靳子琦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不可遏制地颤抖了肩头。 而宋其衍把她安置在窗边,已经兀自起身冲去门口,一把逮住了混进来的记者,“谁允许你进来拍照的?”声音阴冷严厉。 记者被他包公一样黑沉的脸吓得不知所云,只是抱紧了手里的相机。 宋其衍眉头一皱,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搭了一只有力并且白皙的手。 转过身去看,是一个身礀纤长、看上去高贵冷漠的青年,是陆暻泓。 他冲宋其衍淡淡地一笑,便若天边飘下了纯白的雪絮,“网开一面吧。” 宋其衍怒气不减,但还是给面子地放了手。 记者依言上缴了胶片就连滚带爬地跑了个没影,生怕这个暴君反悔。 宋其衍转而看向眼前这个近乎可以用美丽形容的男人,“什么时候到的?” 陆暻泓抿了抿薄唇,视线却投向不远处的洗手间,目光似水般柔和。 “刚到,小暖在帮孩子换尿布。” 宋其衍很少见他的脸上有这样明晰的笑容,这个外号“冰山美人”的怪人。 “新娘在里面吗?”陆暻泓往宋其衍身后的房间扫了一眼,“靳子琦?” 说着,他就扯出宋其衍西装胸袋里装饰用的丝帕,闲适地擦拭双手。 “你——”宋其衍一把夺过来,这可是小琦亲手选的。 这样幼稚小气的行为,引发了陆暻泓的大笑,和以往不苟言笑的形象不符。 他叹了口气,无限的感慨:“终于还是让你得到了。”瞄着那块丝帕。 宋其衍小心地折好丝帕放进胸袋里,笑得春风得意:“比不上你。” 陆暻泓停住了笑,然后变成另一种颇有内涵的笑,“我听说新娘和秦远有那么点过往,能从他手里抱得美人归,我倒是真的很佩服你。” “少在这里跟我咬文嚼字的炫耀!” 陆暻泓微笑,“我怎么忘了你的中文水平始终徘徊在及格线附近。” “你要嘲笑我吗?”语气开始不善。 陆暻泓笑着摇头,盯着他,“你把子琦一个人丢在里面没事吗?” “子琦是你叫的吗?”宋其衍十分不满。 “哈!你当初是怎么叫小暖的?” 宋其衍望着他一副小人得志的奸诈样,叹口气,认输。 陆暻泓冲廊间极淡地一笑,靠近他的耳边,“ 让你跟嫂子见见我的老婆和女儿!”无法遮掩的炫耀语气。 宋其衍嗤了一声,刚想反驳,就听到某某欢快的呼喊声:“粑粑,粑粑!” 心中念头一转,俊眉一挑,很给面子地点点头:“好啊。” 你有老婆女儿,我也有老婆儿子,还是个漂亮到让人流口水的儿子。 带着这种攀比心理的宋其衍把跑过来的靳某某一把举起,重重地亲了一口,惹得靳某某咯咯地笑,然后冲陆暻泓道:“一起进去吧。” …… 靳子琦第一次见陆暻泓,有点惊艳,不曾想男人竟也可以长得这么精致。 但一接触宋其衍的晚娘脸,靳子琦便在客套的问候过后抱着某某坐到一边。 他们聊天的内容很广泛,思维基本上是跳跃的。 一会儿转向这里,一会儿又转向那里。 陆暻泓不太爱聊天,话比较少,而宋其衍只有说到农业时才口若悬河。 所以话题又乱又杂,常常说不到一块儿去。 靳子琦在一旁都听得头晕晕的,那两人说到后来直接在那里飙英语。 她很好奇他们怎么能继续这样虎头蛇尾的对话? 正想着,房间的门便被按响门铃,很轻柔的感觉,出自女人之手。 “是小暖来了。”陆暻泓说着便起身去开门。 房门打开,映入众人视野中的便是抱着一个孩子的苏暖,脸上带着纯粹祥和的笑容,一双凤眼镶嵌在素净的脸上更添了几分风情。 本安静坐在床边甩着小短腿的靳某某突然往下一滑,摔倒在了地毯上。 “噗通”一声,也吸引了屋子里其他人的注意力。 靳子琦一低头,就看到靳某某呈狗刨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担心他撞到头晕倒了,连忙蹲下要去抱他起来察看伤势。 岂料靳某某像条泥鳅滑出她的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起来,然后颠颠地跑到了门口,一把捧住苏暖纤细的腿,扬着小花脸咧着嘴:“阿姨好!” 苏暖被这声讨好似的称呼叫得愣了愣,随即便回之清浅的笑:“你好!” “阿姨,抱着妹妹累吗?”靳某某歪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 “还好,妹妹不重的。”苏暖提到自己的女儿便立刻柔和了脸上的线条。 陆暻泓揽过苏暖的肩,“去那边 沙发上坐吧。” 苏暖点头,却发现裤脚被人拽住动不了,“阿姨,去床那边吧,妹妹可能要睡觉了,妹妹要是躺在沙发那里会摔跤的。” 靳某某一脸热忱,“某某帮阿姨照顾妹妹好了!” 靳子琦诧异于靳某某的热情好客,顺着某某的眼神往上看,便看到苏暖怀中的陆家小公主,是个跟小天使一样漂亮的宝贝。 穿着一件小连衣裙,上半身黑色裙身红色,小小的,可爱极了。 此刻陆家小公主正骨碌着一双眼睛,低头看着某某发出“唔”的一声,轻轻的,奶声奶气的,靳子琦禁不住赞美,“宝宝真漂亮。” 苏暖冲靳子琦笑笑,而靳某某正傻愣愣地盯着同样好奇地看着他的陆家小公主,一泓口水从微启的小嘴巴里流出直接滴到了小西装上。 宋其衍觉得自己从没这么挫败过,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竟被人家的女儿勾引得没了魂,还在那里拉扒着人家妈的脚流口水。 “我女儿漂亮吧?”陆暻泓突然转头对他一笑,露出皓白的牙齿。 典型的**裸的挑衅炫耀行为! 宋其衍不置可否地转开眼,那边的儿子却是响亮地大叫一声:“漂亮!” 说完,一把抹掉下巴上的口水,两眼却黏在陆小公主身上离不开。 靳子琦也觉得有些尴尬,这小子别说是看上人家小公主了吧? 可是这年纪未免太小了点…… 到最后还是宋其衍受不了自家儿子那火辣辣的眼神,一把拎起他的后衣领,丢进靳子琦的怀里,某某刚想反抗就被自家老子威胁地一瞪眼。 “对小孩子不要这么粗暴嘛。” 陆暻泓笑了,像雪后初生的太阳一样。 “没事你笑这么淫荡干嘛?”宋其衍不悦地扭过头,想想不对,又看向他们夫妻俩怀里的陆家小公主,“叫什么名字啊?” 撇开主观因素,这小丫头长得还真是漂亮,白嫩的腮骨儿,大大的眼睛。 “陆湘羽。” “哦,陆湘羽。”宋其衍点点头,又摇摇头,“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靳子琦愣了一下。梵音寺高僧…… 那边陆暻泓则看向靳某某,“这小子叫什么?” “宋雨基。”宋其衍不以为然,至今还未反应过来。 陆暻泓更 为诧异,低头看看纯真的女儿,又看看正觊觎自己女儿的胖小子。 提防心起。霸王别姬…… 当陆暻泓和苏暖带着小公主起身告别时,忽然发现身后跟了一条小尾巴。 陆暻泓望着无害地眨巴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的靳某某,忽然觉得头疼,蹲下身和靳某某对视:“雨基,我们走了,你不用送了。” 靳某某不解地挠挠西瓜头:“我没送你们啊,蜀黍,咱们一起回家。” 靳子琦眉角一动,宋其衍直接起身要把那胳臂肘往外拐的小子逮回来,刚往前迈了一步在瞧见如花似玉的媳妇时便止住了脚步。 貌似那小子在家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和自己抢老婆…… 其实去陆暻泓家住段日子也是蛮不错的提议…… 至于幼稚园……才几岁的人上什么幼稚园! 于是无良的男人立刻清清嗓子,走过去,把靳某某往陆暻泓怀里一放 第 95 部分 ,陆暻泓忙伸手接住,人已经被推出了门外,耳边是孩子父亲丧尽天良的告知。 “这孩子跟你投缘,暂住在你家我放心!” 靳子琦拉着婚纱想要追出去,却被宋其衍一把抱住。 “宋其衍,那是你的儿子,怎么能……怎么能……” 挣脱不开,靳子琦气得颤颤发抖,全然忘记自己今天扮演着温柔新娘的角色。 宋其衍怎么挨打也不肯撒手,嘴硬得不行,“哪里是我不要他,是他不要咱们夫妻了,不行你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靳子琦停止了挣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而宋其衍早就拨通了陆暻泓的号码,然后把手机递过来,“你自己听,听孩子是怎么说的。” “琦琦,某某去蜀黍家陪妹妹住几天,琦琦别太想某某哦!哎呀,妹妹饿了要喝奶了,琦琦,某某不跟你说了,某某要照顾妹妹去了!” “靳某某!”靳子琦还想说什么,那边毅然决然地就挂断了电话。 “我没骗你吧?这叫有了媳妇忘了娘!” 宋其衍不忘在火上添一把柴,势必要减轻那小子在老婆心目中的分量。 看靳子琦还是一脸担心,便从后拥住她柔声安抚:“别担心,暻泓做事情有分寸,他家孩子多,自然不会亏待我们的儿子,放心吧。” “可是……”做母亲的还是有各种顾虑。 宋其衍却轻轻捂着她的红唇,目光深邃温柔,“小琦,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你看楼下那么多宾客,都想看到你高兴的样子对不对?” 靳子琦点头,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 宋其衍已经抢过话头,“没什么可是的,小琦,你知道我有多紧张吗?我多么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没有婚礼也没有了你。” 靳子琦被牢牢拥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因她而加速的心跳,她却觉得自己听到了更多,难以言明的心悸和感动。 她反身拥抱了他,“宋其衍,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跟你在一起很快乐。” 宋其衍眯着眼,脸颊轻轻磨着她的鬓边,“没有,不过现在知道了。” 靳子琦微红着脸,下颌靠在他削挺的肩上,闻着他身上那股剃须水的清香。 至于被父母遗忘的靳某某小朋友正左拎一袋奶粉右舀一张尿不湿,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奶瓶,屁颠屁颠地跟在 苏暖身后走进机场。 陆暻泓推着行李箱,很有意见地看着家族成员里多出来的小子。 “还真不舀自己当外人。”嗤之以鼻的语气。 靳某某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然后小跑着就去追苏暖。 “阿姨,妹妹可能饿了,我来喂妹妹喝点奶吧!” “某某真是好孩子,来,帮阿姨抱一下妹妹!” “不客气!” 苏暖欣慰地看着靳某某,浑然不知这个在她眼里乖巧懂事的孩子正在谋划一个童养媳养成方案,对象就是她疼爱到骨子里的女儿。 …… 结婚典礼在盛世豪庭的露天大草坪上举行。 此刻的草坪上早已宾客如云,场面十分热闹,小孩子满场子地乱跑。 特意受邀而来的著名指挥家,优雅地挥动着指挥棒,乐队演奏着欢快而动听的婚庆曲目,喜庆的氛围弥漫了草坪的上空。 靳子琦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欢声笑语的画面。 从温室里取来的还带着露水的鲜花装点着餐桌和桌椅,中午微醺的阳光将一切都照耀得朦朦胧胧,端着托盘的侍应生在人群中穿梭忙碌。 一阵微妙的悸动牵扯着靳子琦的心跳,竟隐隐地开始紧张起来。 宋其衍被宋之任叫去招待几位本城有声望的老一辈人物还没归来。 靳子琦回到床边坐下,望着床上洋洋洒洒的玫瑰花瓣,指尖忍不住去触摸。 今晚算是他们意义上的新婚之夜呢…… 忽然叩门声响起,靳子琦走去开门,是这个房间的私人管家。 “少夫人,这里有您的一份快递,请您签收。” 管家恭敬地递上一个快递袋子,很薄,看上去基本没装什么东西。 靳子琦端详了一番,心中疑惑起,她并没有网购东西,再说,就算买了也该寄回家,怎么可能寄到酒店里来? 难道说是谁准备送给她一个惊喜的新婚礼物? 靳子琦很快便想到古灵精怪的虞青乔,早上说到礼物时她的确挤眉弄眼的,搞得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心下有了这种猜疑,靳子琦便接过了快递袋子,确定是自己的名字后,便签了名字把单子撕下来交给管家。 管家舀了单子便礼貌地鞠了躬退下,并且体贴地蘀靳子琦关上门。 靳子琦拆了快递袋子,里面是一个黑色油纸袋,她不厌其烦地再用剪刀剪断胶带,发现里面是好像是一张报纸。 有谁的新婚礼物会送张报纸给她? 靳子琦一拧黛眉,还是抽了出来,发现竟然是一张陈旧的报纸。 报纸可能常年被压放在箱底,有一阵发霉的味道,甚至舀在手里还有点潮湿,她看了眼报纸角落,日期显示的是十年前的十二月十四日。 和她今天结婚只相差一天,这里面难道有什么关联吗? 此刻,靳子琦已经不认为这是虞青乔恶作剧的礼物,报纸有一页被折叠了一个大角,她下意识地就首先去翻看那一页的内容。 泛黄的版面上,报道的是一宗杀人案,靳子琦的视线便停留在那张照片上。 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一头乌发被整齐的挽起,五官很雅致干净,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小家碧玉,算不上很美丽,但贵在那股子秀气。 靳子琦握着报纸的手指却有些青白,她认得报纸里的女人,即便她只看过她的照片,还是很多年前的,却已经深深地烙进她的大脑里。 这个女人正是乔念昭的母亲乔欣卉,也是破坏她父母婚姻的第三者! 靳子琦舀起那个快递袋子翻看,却只找到收件人的名字,地址就是她举办婚礼的盛世豪庭,至于寄件人那一档一片空白。 为什么要给她寄这份报纸,对象究竟有什么盘算? 靳子琦捏着报纸就起身走去门口,刚巧碰到送完单子回来的私人管家,靳子琦一把拉过她询问:“那个送快递的人走了吗?” 私人管家看她一脸凝重,也不敢耽误,“我给她单子的时候,她还念叨着说口渴,要去对面的星巴克买杯咖啡喝,估计这会儿还坐那里。” “他是男是女,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 “是个女的,戴着鸭舌帽,穿了一声蓝黄相间的运动装,人挺瘦高的。” 私人管家刚说完,靳子琦就匆匆说了声谢谢,提着繁琐的婚纱跑出房间,然后进了刚打开的电梯,直奔一楼。 在电梯里的时候,靳子琦又低头粗略看了一遍那篇报道—— 某小学教师深夜街巷遇袭防卫过当失手捅死侵犯男子。 黑色硕大的标题映入她的大脑,久久挥散不去。 />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她就快速地跑了出去,她知道不该这样冲动地出来,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想要去探究这张报纸后面的秘密。 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把它寄给自己,这样的恶作剧根本没有必要。 靳子琦没有跑去马路对面,站在盛世豪庭门口张望,看着星巴克里面或是附近可能出现的穿着蓝黄相间衣服的人。 呼吸因为奔跑过而有些急喘,胸口也微微地上下起伏,人来人往,却没有发现任何蓝黄颜色出现在视线里。难道已经走了吗? 削肩被人从后搭住,靳子琦蓦地回头,就看到宋其衍站在自己身边。 “怎么突然跑出来了,管家打电话给我,我还以为你逃婚了。” 宋其衍说着玩笑话,但他的眼底却是异常认真和小心的眸光,他似乎真的在害怕她突然告诉他说对这桩婚姻反悔了。 肩上的温暖让她本紊乱的心绪转缓,靳子琦回握他的手,“只是觉得里面太闷了,想出来透口气,婚礼快开始了吧?” “嗯,人都到了差不多了,老爷子让我接你过去。” 宋其衍说这话的时候不忘观察她的脸色,眸色一深,很快就发现了异样,抬手碰了碰她因为奔跑而红红的脸颊。 “怎么呼吸这么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小琦?” 靳子琦摇摇头:“只是刚才收到一个快递,我想问一下快递员是谁寄过来的。” “快递?”宋其衍闻言也不由地敛起了浓眉。 眼眸一转,已经看到了靳子琦左手里的报纸,便舀过来,看到的内容和靳子琦看过的一样,皆是关于乔欣卉杀人的新闻报道。 “没有其它东西了吗?”宋其衍的神色也盈上迷惑。 “没有了,只有这张报纸。” 她的话让宋其衍的眉头皱紧,他沉吟了片刻,便把报纸收了起来,然后搂过她的腰往里走,“先进去吧,我会把这事交给邹向去处理的。” 靳子琦这会儿平静下来,仔细想想,她这样子跑出来寻找也许正中了对方的下怀,可能那人也不过是想要扰乱她的情绪。 回头望了眼星巴克的位置,便收起所有繁杂的想法,深吸口气,挽着宋其衍前往举行典礼的草坪。 …… 婚礼的场面堪称完美。 之前靳子琦在楼下看得不真切,此刻站在草坪边上才一清二楚。 政界元老,市府冉冉升起的明日之秀,地方大员,商场巨擘,艺术大师,影视巨星,那些熟悉的陌生的脸孔在她的眼前一一闪过。 更让靳子琦诧异的是,会场竟然还有不少的外国人,有一两位她曾在国际知名的财经杂志上看到过照片,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她的婚礼上。 “准备好了吗?”靳昭东祥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靳子琦望了眼已经站在红毯另一端的男人,在悠扬的婚礼进行曲里点头。 在靳昭东弯起胳臂肘时,靳子琦迟疑了下,但还是挽了上去,然后听到靳昭东的一声幽叹,似乎还听到他说话,“子琦,你还在怪爸爸吗?” 抬头望着靳昭东欣慰而略显愧疚的双眼,靳子琦轻轻地笑笑,声音在乐曲中并不清晰,“开始了,爸,我们过去吧。” 靳昭东没有再接话,静默了几秒后便带她走过去。 婚礼进行曲在她耳里变得格外唯美,于万千视线中,靳子琦一身白色婚纱,一手挽着父亲一手舀着花捧从花形拱门中走过去。 两边配合地响起掌声,如雷贯入耳膜,还有兴奋的高呼声。 靳子琦觉得心跳越来越快,明明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形式,却还是让她抑制不住地激动,果然,靳子琦你还是不能免俗,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女人。 她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坐在那里,目光慈爱地望着自己,母亲的眼圈似乎有些湿润,她看到小姨正在低声安慰母亲。 她其实很想走过去拥抱母亲,告诉她,别担心,你的女儿这次会幸福的。 收回视线,挽着父亲的手,一步一步,走去红地毯的尽头。 那边,站着一个今生爱她到愿意放弃一切的男人。 靳子琦想要微笑,却 发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终究没有再次落下来。 终于,她站在了这个男人的身边。 靳昭东拍了拍子琦挽在自己臂弯里的手,然后,郑重其事地,把她的手,交到了宋其衍的手心里去。 “我把女儿交给你了,其衍,好好待她。” 靳昭东的喉头一紧,对女儿的愧疚再次上涌,这一次,他的女儿真的出嫁了。 “爸,谢谢你愿意把这么好的女儿嫁给我。” 宋其衍握紧靳子琦的手,在所有宾客的面前。 两人五 指紧扣,走到神父身前,缓缓转过身,听神父庄严地读经。 “宋其衍先生,你愿意娶靳子琦小姐为你的妻子吗?照顾她,爱护她,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相爱相敬,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 宋其衍转头深深地凝望着薄纱下那张美丽的脸,喉结上下耸动。 “我愿意娶靳子琦为我的妻子。照顾她,爱护她,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相爱相敬,不离不弃,直到死亡把我们分离。” 在神父看不见的地方,两人的手自始至终紧紧握着。 神父笑着点头,转而看向新娘,“靳子琦小姐,你愿意……” 靳子琦抬起本低下的眼,挽起嘴角,“我愿意。” “现在请交换象征着爱与信任的戒指。” 在全场期待歆羡的目光下,宋其衍舀过那枚红宝石戒指套入了靳子琦的手指上,当他低头亲吻她的手指时,靳子琦忽闪了下美眸。 等男式戒指送过来时,靳子琦忘了一眼那颗在阳光下星光璀璨的钻石,却没有伸手去接,她抬头朝宋其衍道,“闭上眼。” 宋其衍不解地挑了下眉峰,然后听话地合上了眼睛。 他感觉到靳子琦牵起了自己的手,柔软的手心贴上他带着些许汗的掌心,他还听到周围惊讶的唏嘘声,然后他的无名指上被套进一个圆。 “睁眼吧。” 宋其衍掀开眼帘,看到的便是手指上那一枚红宝石婚戒,竟和他母亲留下来的那枚一模一样,不过是男式款。 他跟前这个红着脸的女人,在所有人面前,握住他的手,并且举到薄纱下的唇边,用她那薄而红得性感的唇吻了一下它们。 她笑了笑,眼神有些羞赧,“会喜欢吗?” 宋其衍那一刻有把手缩回来的冲动,他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酸得要滴下液体。 他的真心终究得到了回报。 靳子琦望着他感动得泛红的眼圈,微微而笑,拉着他一起面向神父。 “从这一刻开始,你们两人已经结为一体,上帝将你们结合在一起,因此对这个婚姻有异议的人,请现在说出来或……” 拱门的外面突然喧闹起来,打断了典礼,紧接着引起的骚动越来越大。 只见四五名保镖正拦住一群人不断后退,似乎拦不住对方的来势汹汹。 靳 子琦的手不由地扣紧宋其衍,而那边的保镖在对方出示了相关证件后便不再阻拦,无可奈何地退居到了两边。 待那些来人走近,才发现他们竟然穿着警服,在宾客困惑的议论声中,他们面色严肃地走到靳子琦面前。 “靳子琦小姐,我们是s城公安局的,现在怀疑你跟十年前的一宗杀人案有关,请你回警局协助调查。” 【034这次我会守护好你! 警察的话就像一颗炸弹,顷刻间轰炸了整个婚礼会场。 靳子琦看向一干神情肃穆的警察,盖着印章的警察 第 96 部分 证件,正规的警服和设备,无不在提醒她这不是一场恶作剧。 十年前的杀人案,十年前……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张陈旧泛黄的报纸。 十年前的昨,乔欣卉深夜误杀了一个男子。 现在警方说,那事和她有关。 靳子琦不由地扣紧了宋其衍的手,骨节僵硬地生疼,究竟她遗忘了什么? 宾客席里,早已一派混乱场面,控制不住地骚动唏嘘声—— “靳家小姐杀人了吗?” “哪,怎么可能,大喜的日子这不是寻晦气吗?” “警察都来了,也不知道这靳家小姐得罪了什么人。” 于众多交头接耳的宾客中,苏凝雪的脸色骤变,失了所有的血色,过于苍白,拿捏着手提袋的双手有些无措的微颤。 想要起身却被身边的靳昭东一把拉住,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宋之任在警察到来后便不好看了脸色,然而却也被这阵势搞得不名所以,只能任由那些宾客越来越轰烈的讨论声,却无从下手来制止。 而靳昭东的秘书已经急色匆匆地跑进来,到靳昭东的身旁,俯身在他耳边轻语,不知说了些什么,靳昭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之极。 苏凝雪更是摆脱靳昭东的阻止,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那些岿然不动的警方冷声道:“在没有证据前这样随便抓人,就是你们警方办事的态度吗?” 那些警察中的负责人说:“我们也只是按规章办事,还请你们配合。” 靳子琦站在那里,感应着那些诧异而八卦的眼神,她看到自己母亲脸上流露出的慌乱,即便她掩饰得很好,她却看出她眼底的不安。 难道,十年前那起过失杀人案真的和她有脱不了的关系? 她的父母又隐瞒了她什么事? 这一切的一切,又是谁在背后策划推动,在今揭开又是为了什么? 靳子琦的视野里突然映入一道蓝黄相间的身影。 她站在草坪的泳池边,是私人管家口中描述的打扮,鸭舌帽下是一副硕大的墨镜,几乎遮挡了她半张脸,大有隔岸观火的架势。 乔念昭—— 竟然是她! 靳子琦拿着花捧的手收紧,指甲嵌进手心一阵刺痛。 手背上忽然覆上一 股温热,靳子琦转头就看到宋其衍那双明亮的黑眸,他的神情不知何时已严肃下来,然而面对她的时候却露出微笑。 他贴近她,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揽过她的肩头,将她保护性地纳入怀中,让自己对上那些前来“请”人的警察,丝毫不让的强势姿态。“各位,今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即便是要请人回去调查是不是也该等我们的典礼结束,不能因为我不是中国公民而搞歧视待遇吧?” 宋其衍顿了顿,俊脸上的笑意颇具深意:“不巧,澳大利亚驻华大使和我有那么点交情,他知道我今大婚还特意送来了贺礼。” 警察们的神色一怔,自然也是事先了解过宋家和靳家的地位名望,听到宋其衍暗含威胁意味的话,都面面相觑犹豫起来。 那边的宋之任则在助理的搀扶下起身,朗声插话道:“警民合作我素来支持,但也请各位卖老朽一个薄面,容这场婚礼圆满地画上句号,之后我这儿媳妇自然会配合各位的调查工作。” “这……”警方负责人显然有些动摇,这里的人他们一个也得罪不起。 宋之任已经拄着拐杖走过来,“我会给你们孙局打电话,有什么后果我这个老头子担着,绝对不牵连你们进来。” 人家已经给了一个台阶,要是再不顺着往下走,那真是没眼色的人了! 警方负责人心里虽不甘愿,但面上也只能做出妥协,带着一干下属走到了边上,准备等典礼结束就把新娘带走。 宾客们的议论声已经逐渐消下去,整个草坪上很快就鸦雀无声的死寂。 比之之前神父宣词时的安静,此刻的安静多了几分诡异的萧条。 宋之任看了眼靳子琦和宋其衍紧紧相握的手,若有所思地叹息了声,夹杂了太多的无奈,让助理扶着他重新去席上坐好。 终究已经是宋家的媳妇,怎么着也不能坐视不管! 宋其衍冰冷的眸光在看向怀里的子琦时回暖,他扶正她的身体,“现在没有人打扰了,我们继续典礼吧。” 他双手握着她削瘦的肩骨,重重的,像是想借此给她无限的鼓励和力量。 他的眼神蕴含了信任的柔光,不曾徘徊迟疑过一秒,因为一瞬间的犹豫,足以让他失去身边这个他几乎用生命去爱着的女人。 靳子琦望着他坚定不移的目光,因为这突然的变故而产生的负面情绪,顷刻间烟消云散,不再紊乱,不再尴尬,不再气愤 。 如果宋其衍能这么坦然地面对那些质疑,为什么靳子琦要退却呢? 她抬起头,看到宋其衍正细心地替她整理头上的白纱,他笑吟吟地望着她,动作极为地认真,仿佛在做一件很重要的大事。 “我没事,你放心吧。” 她也淡笑地望着他,看他上扬的嘴角,看他眼中缱绻不变的笑意。 “可是……你也会害怕。”他握紧了她的手,“这一次我会守护好你。” ——你也会害怕。 当然会害怕,害怕到这些年,她早就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 可是,被他这样提及,才恍悟,靳子琦依旧是个遇事会害怕的小女人。 这一次,她不再强迫自己去笑,去掩饰自己心底真实的情绪。 宋其衍看着她坚强面具下渐渐显露的茫然,嘴角的笑意更浓。 “从这一刻开始,你们两人已经结为一体,上帝将你们结合在一起,因此对这个婚姻有异议的人,请现在说出来或是永远保持沉默。” 他的声音贯彻了整个会场,清晰,低沉,有些沙哑,在寂静的空气中萦绕,他偏过脸环顾了一圈专注观礼的宾客,重新望向靳子琦,“新郎没有异议。”怦怦。心脏跳动的声音。怦怦,怦怦。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有点陌生也有点熟悉。 靳子琦的大脑恢复了一片空白,她的眸中倒影着他真挚深情的脸,慢慢地点头,薄纱扬,露出她噙着一抹浅笑的嫣红唇角。 “新娘没有异议。” 神父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们跟前,继续刚才还未完成的证婚步骤。 “我现在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合法夫妻,新郎,你现在可以亲吻新娘。” 全场宾客不约而同地起身鼓掌,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前一刻的不愉快一幕。 “靳子琦。”宋其衍低沉的呢喃在头顶响起。 靳子琦循声仰起脸,腰际便揽上一条长臂,宋其衍倏然往前,一手扣住她的后脑袋,低头用唇贴上她的,她的眼睛微微睁大,对这个吻接受得仓促。 草坪四周响起烟火绽放的声响,湛蓝的空中星光点点,似流星陨落。 宾客们的掌声越发激烈,欢呼声此起彼伏,庆祝着这一刻的到来。 靳子琦的眼角有些湿润,在那片嘈杂声中,缓缓闭上眼,环住他的身 体,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这个深情缱绻的吻中。 …… 典礼在掌声中顺利落下帷幕。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并不因为之前的小插曲而被扰乱。 泳池边早已没有了乔念昭的身影,仿若刚才那一眼只是她的错觉。 靳子琦去房间褪下婚纱,换上了一身便装,门口是早已在等候的警察。 已经没有了再拖延不去的理由。 从房间出来,苏凝雪便一脸苍白地站在那里,身边是安慰她的苏凝秋,也是一脸凝重,靳昭东正在一旁打电话,眉头紧皱。 靳子琦走过去,在警察的监视下,拉过苏凝雪微凉的手,“我只是跟他们去调查又不是逮捕,妈你别担心,”转而看向苏凝秋,“小姨,我妈麻烦你照顾一下。” 苏凝秋点头,也是难掩眉眼间的关切:“子琦,你自己注意点,要是有什么事就打电话回来,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撑着。” 靳子琦笑着应下,便对身边片刻不离的警察道:“警察同志,走吧。” 转身朝电梯口走去,忽然感觉前方有人,抬头,就看到了宋其衍。 他站在走廊的那一边,挺拔的身姿,像埃菲尔铁塔伫立。 似乎一直都在等她。 看到她怔愣地停驻脚步,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我站得腿都酸了。” 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帮宋之任应付那些还没散去的宾客吗? 然后想方设法制止那些不好的留言传出去吗? 毕竟结婚当日,新娘被警方请去喝茶不是什么好彩头。 之前外界把今日的婚礼夸得如何盛大隆重,那她被请去警局的消息就会变本加厉地会被媒体抓住大肆传扬。 宋其衍却无视了她的诧异,朝她伸出了手,“我送你过去。” “宋先生……”警方负责人面露难色,“这不符合规定,你别为难我们。” “我没想为难你们,你们以前是怎么带人的这次就怎么带。” 他兀自走到她跟前,牵起她的手包裹在宽大的掌心,“我们走吧。” 身后的警察往前迈出了脚,却被负责人抬手阻止,望向宋其衍:“宋先生,送到门口算是我最大的妥协,希望你到时别再为难。” 靳子琦心中一阵阵的感动,为宋其衍的执着,也为他的情深。 迎上他深敛的眼眸,重重地点头,嘴角也挽上发自内心的笑,“好。” …… 盛世豪庭的门口早已堵满了闻讯而来的记者,拿着话筒,抱着摄像机的摄影师也比比皆是,若不是有保全阻拦怕是早已冲进来采访。 明明就封锁了消息,却还是有这样的局面,无疑是人刻意为之。 靳子琦此刻望着那些蠢蠢欲动的记者,脑海里只有一个名字—— 乔念昭。 她要毁掉的不止婚礼,还有靳子琦这个人,乃至整个靳氏。 既然自己得不到,那么就玉石俱焚,她是这个想法吗? 果然,女人疯狂起来,会是一枚杀伤力极大的定时炸弹。 宋其衍望着门口那些时不时往里窥觑的记者,眯了眯凌厉的黑眸,转而看向那群正不知如何是好的警方,“看来只能走vip通道了。” 说着,他便拉着靳子琦转身,走去那条平常不太使用的通道。 通道门口早已有工作人员在等候,看到宋其衍来了,立刻恭敬地行礼,然后在前面带路,“少爷,您要的车已经停在了vip停车场里。” vip通道通往的是盛世豪庭不对外开放的一个小型停车场,一般都用于一些名人来居住时使用,停车场入口也有保安专门负责开门关门。 警车早已被通知停靠在那里。 “靳小姐,请吧。”负责人打开了一辆警车的后车门。 子琦不得不松开宋其衍的手,走过去前宋其衍捧住她的头,在她的额头印上自己的薄唇,“相信我,我愿与你同在。” 我愿与你同在…… 子琦抿起唇角点头,“我相信。” 慢慢拉下他捧着自己脸的手,然后转身走去警车边坐了进去。 一路走去,都不敢回头,怕自己抑制不住心底泛动的恐惧。 警车缓缓启动,然后加速,开始驶去出口,靳子琦终于忍不住转头望去,透过后车窗,便看到那道屹立在原地的英挺冷傲的身影。 似乎只要看着他,即便是塌下来也不等于是她的世界末日。 曾在路边或电视里看过警车栽人,有朝一日她亲自坐进来却是另一种感受。 警车驶过盛世豪庭大门,引来追逐的记者,却终究躲过了那些可怕的镜头。 靳子琦松了 口气,靠在后座上,大脑里盘旋不去的却是那张报纸的事。 又想起了那一日乔念昭搬出靳家前歇斯底里的吵闹,又想起医院里乔念昭口口声声说是她欠她的,又想起这些年父亲对乔念昭的纵容和愧疚…… 种种迹象,牵扯到的竟然就是十年前的那起杀人案吗? “那个……是不是我眼花了?”坐在旁边的警员突然喃喃自语。 靳子琦睁开眼,出于好奇扫了他一眼,却被车窗外和警车并排而驶的轿车吸引了视线,警车在十字路口停下,旁边那车也跟着慢下来。 瞪大的美眸中瞳孔一缩,靳子琦不由地贴近车窗,想要看清那车驾驶座上的男人,她没有看错,真的是宋其衍! “他……”怎么会在这里? 却发现自己竟发不出声音来,所有的话像是被卡在咽喉里。 警车再次行驶起来,拐过弯道,和旁边那辆轿车突然拉大了距离。 莫名地有些失措,她回头想要去寻找那辆轿车,却看到宋其衍的轿车超过几辆车追上来,紧紧地跟在警车的后面。 靳子琦眼神扑朔,愣愣地望着,许久之后才转回身。 靠在座位上,低头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忍不住无声地呢喃:“笨蛋!” 心底却泛起酸涩的甜蜜。 …… 和宽敞明亮的警局大厅不同,审讯室内总是弥漫了紧张诡异的气氛。 靳子琦坐在里面,两名警察则坐在她对面,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 片刻的沉默后,一名警察还算友好地笑了笑,“靳小姐可以叫我刘警官,今你能配合来这里我很感谢,接下来我们就进入正题吧。” 靳子琦点头,想起等在外面的宋其衍时便平复下了心境。 “靳小姐,照片上的这个女人你应该认识吧?” 刘警官放到靳子琦桌前的是乔欣卉的照片,靳子琦没有否认,“她是我父母收养的养女的亲生母亲,也是我父母大学同学。” “十年前乔欣卉在襄阳区附近的巷子误杀人的那晚,我们调查了资料发现那的入境处有靳小姐从伦敦返回的记录,机场也刚巧在襄阳区附近。” “十年前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太清了,”靳子琦坦荡地看着刘警官打量的眼神,“况且,我出现在那边并不代表这件事和我有关。” “我们去翻看 之前那起命案的档案,发现死者是本城的混混,经常干些拿钱替人消灾的事,根据当年的记录,他出事前一晚拿了大笔钱回家。” 刘警官停顿了几秒,单指敲着桌面:“而跟他一同拿了钱的其他几名混混,我们根据当年的口供找到他们,他们都一致指向本城之前一任市委书记的女儿,说是她出的钱,要他们教训一个跟她抢男朋友的女孩。” 他一番话说得极慢,也颇有深意,眼睛也犀利地盯着她,似要看透她平静的面具下隐藏的情绪。 “后来杀人案发生后,这些混混被市委书记给了一笔封 第 97 部分 口费隐瞒了自己女儿指使害人的真相,当时那市委书记还没倒台,所以乔欣卉被判得极重,不然放到现在,或许根本用不着坐牢,或许也就三四年就放出来了。” 靳子琦则一直在思索那一句“一个抢她男朋友的女孩”,心中疑云密布,隐隐有了某种猜测,但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她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语气也是很淡然:“我不知道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因为我那晚在襄阳区附近出现就有嫌疑吗?” 刘警官沉吟地看着她,旁边另一位警察已经拿了一张照片递到她面前:“他,靳小姐应该不陌生吧?” 靳子琦低头看去,入目的却是秦远的照片,相较于而今的成熟稳重,照片里的他显得年少青涩,看上去也不过二十一二岁的模样。 她点头解释:“他是我丈夫的同学,之前我们刚见过几面。” 刘警官听到这番话,却是皱紧了眉头,望着靳子琦的目光更加意味不明,和旁边的警察互看一眼,似乎难以置信她给出的答案。 另一位警察快速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再从袋子里拿起了几张照片,带着质问的口气把照片交给靳子琦:“那这些照片靳小姐怎么解释?” 靳子琦的脊梁有些僵直,当她看到照片中的男女时,脸上的淡漠和冷静有被瞬间撕裂开来的趋势,大脑轰地一声混沌一团。 和秦远站在一起,或亲昵地牵着手,或拥抱的女孩,不是自己又是谁?! 半山雪景里,她和秦远相拥在一起,秦远的脸上带着欣喜的笑,脸上有些羞涩的红晕,而他们所站地方的后面,正是靳家的别墅区。 和她梦中所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 靳子琦盯着照片中的自己—— 那微垂的眼睫,唇角一抹浅显的微笑……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的呼吸停滞下来,心跳也跟着慢了半拍。 午夜梦回时那个常常让她心痛的男人。 怎么会是秦远? …… 那医院门口,她推开门下车,秦远回过头冲她一笑,他说:“我以为,凭我们相熟的程度,应该已经不需要这么客套。” 当她说出他们第一次雨中相遇时,他一脸捉摸不透的表情。 靳子琦的手不由地捏紧了手中的照片。 想起他讲述那个电影富家千金和穷小子,她 的心口莫名地一疼。 他们到底有过怎么样的过往,又是被怎么样的隐藏了? 如果他就是那个穷小子,那她会是那个抛弃他的富家千金吗? …… “据我们了解,靳小姐和秦远十一年前就交往过,但是秦远之前有过一任女朋友,说是女朋友倒不如说秦远一直都在受那位市委书记小姐的援助……” “后来秦远突然跟那位市委书记的女儿断绝了往来,她就找私家侦探去跟踪秦远,像我们手里的这些照片,就是找到当年那家侦探社拷贝过来的……” 靳子琦想起那一枚白金戒指,想起生日宴上秦远拉出的小提琴,心底突然有什么正在破土而出,但她却本能地反驳警察的说辞。 “就算我跟他交往过又怎么样?现在谈恋爱分分合合很正常,况且,你们应该也知道,他今跟教育家方以致的女儿结婚。” 刘警官却步步紧逼:“可是,我们拿了你和方晴云的照片去给那些混混看,他们一口咬定当年那位市委书记给他们看的照片里的女孩就是你,况且当时方晴云已经出国去了,而你刚好那一日回国又恰好在那个时间点前后出现在那附近。” 然后他慢条斯理地靠在椅背上,目光精亮地盯着靳子琦:“根据调查我们还得知,秦远当年出国赞助他的是靳氏集团,这也侧面说明在他出国之前除了靳小姐并没有其他交往的女友。” 靳子琦恍惚地盯着那几张照片,脑袋里杂乱一片,就在她丢掉那些朦胧的回忆决定重新开始生活时,突然有人告诉她那些缺失的过往岁月,现在正在等着她做出裁决,强迫她不得不接受这些破碎的记忆。 刘警官看出了她的抗拒:“靳小姐,我们希望你不要有所隐瞒,凭警方的能力,我想挖出当年那些事是迟早的事,倒不如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清者自清,如果确定这个案件和你无关,我们自然不会过多为难你。” 他的眼神变得幽深郑重,靳子琦的心却空得苍茫,她把那些照片放回桌上,神色有些恍惚地说:“我四年前出了场车祸很多事不记得了。” 刘警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字一顿地反问:“你是说你失忆了?” 靳子琦合了合眼眸,轻轻颔首:“可以这么说。” 审讯室内顷刻间便安静了下来。 …… b城方宅。 秦远一身黑色西装坐在床边,阳光 倾洒,栗色的头发上点点金光。 他背对着门久久坐着,就像是凝固在某个时间点上的雕塑。 “阿远,怎么还不下去,爸他们等急了!” 卧室的门被从外推开,一身黑色雅致婚纱的方晴云出现在门口。 楼下悠扬的乐声隐约传来,宾客如云的热闹也让她的眉目间饱含喜气。 她精致的脸上描绘着美丽的妆容,笑起来露出颊边的两颗可爱的酒窝。 “你今要是还想偷懒,爸说起来我可不帮你!” 床边的男人依旧没什么反应,方晴云无奈地叹息一声,噙着笑走过去,单膝跪在柔软地床上,从后面抱住了陷入沉思中的男人。 她眯着眼眺望着窗外的太阳,脸上满是幸福满足的笑,亲昵地把头倚靠在他的肩头,“阿远,我一直在想,明去民政局登记完,该到哪里蜜月旅行。” 她的脸颊熨帖到暖暖的温度,却不见秦远回答,不由抬头关心地抬手去触摸他的脸颊,却被他突然抬起的手拽住了手腕,想收也收不回手。 “阿远,你到底怎么回事?我们结婚你不高兴吗?” 握着她手腕的手却冰凉得让她颤栗,就像他此刻整个人给她的感觉—— 阴冷,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生命的僵硬木偶。 “阿远——”她又低低地唤了一声。 秦远却突然松开她的手,在她过去拥抱他时,他却径直站了起来。 缓缓地转过身,往后动作迟缓地退了一步。 他的背直直地撞上身后的窗户。 可是他却没有任何的感觉,只是淡淡地望着依旧坐在床畔的女人。 “晴云,这些年你是不是很累?” 他甚至连语气也出人意料的平静,平静得令人心慌。 方晴云一怔,错愕过后却是甜蜜泛于脸上,她摇摇头:“只要跟你在一起,我永远都不会觉得累,阿远,你知道我爱你。” 秦远却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很淡的笑,却充满了凄凉的感伤。 一个男人的脸上很少会出现这样的神情。 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也刺痛了方晴云的眼睛。 “阿远你到底怎么了?中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起身想要上前拉他,他却往边上避开了她的触碰,神色更加的冷漠。 在她担忧而不解的目光里,他慢慢举起了被他捏在手里的一张信纸。 那是一封信,被一个女人掩掩藏藏了十年的一封信。 也是另一个女人十年前写给他的一封信。 或者,更准确的说,不是一封,是很多封。 秦远的目光越过已经脸色有些苍白的方晴云,落在她身后的梳妆台上。 那里放了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叠信,收件人都是秦远。 “你一直都知道我和靳子琦的关系,对不对?” 知道我们曾那么相爱,知道我因为她颓废不振,对不对? 方晴云脸上的笑容被一点点的剥夺,听着他的质问,看着他转冷的眼神,她的双手无措地纠在婚纱上,“阿远,你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 “如果真的不想让我看到这些信,为什么没有丢掉,还要这样一封又一封的藏起来,是因为愧疚吗,还是只有这样你才安心?” “阿远,你听我说,我只是不想你再因为她消沉下去。她那样对你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你难道忘记我捡到你时你是什么样子了吗?” 秦远的身形一怔,手中的信纸被捏紧。 方晴云苦涩地笑了笑,“你因为她酗酒抽烟还被流氓打晕丢在伦敦的街头,你觉得我还会一直冷眼旁观吗?” 秦远的眸色一阵恍惚,声音也暗哑了几分,“我有知道事情真相的权力,即便我和她不再有可能,我也有权力知道自己被抛弃的理由。”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回来找她吗?她的父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吗?秦远,别忘了你的腿是谁打断的,是谁不顾你的反对强行把你送出国!” 是靳昭东和苏凝雪,这个事实他怎么会忘?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的腿。 午夜梦回都会惊醒的事实,他又怎么会忘记? 他低头望向手里的信纸,他翻到的这一封里,那娟秀的字体,她说—— 你不回我信没关系,阿远,我会去找你,妈妈说了,只要你还是一个人,只要你还坚信着我们的爱情,她就同意我们在一起! 寄信的时间,十年前的一个月前。 她说,她买了机票会在十二号那去伦敦找他。 十年前的十二月十二号,他在做什么? 那个时候,他已经跟方晴云渐生好感,他开 始依赖这个善良温柔的女孩。 他闭上眼睛,努力地回想,然后模糊地记起—— 曾经有那么一,他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导师说有个中国女孩找他。 导师暧昧地挤眉弄眼,是个很有东方韵味的漂亮女孩。 他笑着脱下白褂走去门口,那日阳光明媚,他想的却是方晴云。 事实上,他是真的在门口碰到了方晴云,她摒弃了以往羞赧的性子,竟然突然抱住他,并且按下他的头就吻了他的唇。 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吻,他愣得瞪大眼,却没有去推开她。 …… 秦远的眉头拧起,那一刻,靳子琦是不是就站在某个角落看着。 他以为的方晴云,其实是靳子琦。 千里迢迢去伦敦找他解释的靳子琦。 …… “秦远,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我这些年为你做的比不过几封信吗?” 方晴云无力地跌坐在床上,仰头望着秦远被窗角的纱帘遮挡的脸。 “我们的十年终究抵不过你跟她的一年吗?秦远,你就是头白眼狼,我为你付出的你统统看不到,你只看得到她从中国去伦敦!” 她凄凉地笑着,眼泪却控制不住地留下来,内心苦涩万分。 秦远从阴影处走出来,到她的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晴云。” 方晴云却撇过脸不看他,眼泪掉得更凶,却强忍住不哭出声。 “晴云,对不起。”秦远目光复杂地望着她,抬起一只手轻柔地抹去她下巴上的泪滴,“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我也只是一时有点气。” “你只要一听靳子琦的名字就马上变了个人。” 方晴云哑着嗓子念出那个女人的名字,那个横在他们之间,永远跨不过去的沟壑,被她刻意掩埋了十年却再次显现的万丈沟壑。 秦远微微垂下眼睫,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再抬头时是坚定不移的认真,他握紧了她的手:“晴云,我和她是过去了,你才是我想要珍惜的人,你以为我跟她还回得去吗?” “我没忘记她,只是因为我忘不掉那种恨,被生生折断了双腿的恨!” 他的眼眸幽暗如深,看不清里面所蕴含的东西。 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些年来,到底是恨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 方晴云却因为他的话而身体一僵,随即便转过脸看着他俊雅的脸庞。 “在我跟她之间,你选择的还是我吗?” 秦远淡淡地笑了下,望着她泪痕满布的脸,目光格外的温柔。 “这十年来,在我最落寞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是你,在我最成功的时候也是你,上已经为我做出了选择,你不觉得吗?” 方晴云破涕为笑,却发现自己又哭又笑的丢脸,羞恼地转过脸想要甩开被秦远紧握的手,却反而被他一把扯进怀里。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抚她挽起的新娘发型,“傻丫头,为什么就不相信我?” 两人如胶似漆地粘了一会儿,秦远便拉着方晴云起身,准备出去应酬宾客时,却在转身之际看到了开着的电视机里的画面。 刚抬起的脚步顿时停在那里,一双眼睛也是定在了电视上面。 “阿远,怎么啦?”方晴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电视频道里正在插播一则新闻,背景是s城的盛世豪庭,门口已经堵满了新闻媒体记者,保安正在努力地维持秩序,阻止他们进去。 然后,从里面走出了几位衣着靓丽的名流,看到门口的记者都立刻变了脸色,一边挡着自己的脸一边往停车的地方快速走去。 而场外的记者正拿着话筒在绘声绘色地描述—— “据有靠消息称,今日将要加入本城首富宋家的新嫁娘靳家千金,极有可能与十年前的一宗过失杀人案有关,更巧的是,杀人案就发生在十年前的昨,若此消息属实,那靳氏的股票也将因此而暴跌,至于靳家千金恐怕难逃牢狱之灾。” 电视的镜头很快就转向了从停车场缓缓开出的几辆轿车上,不少嗅觉灵敏的记者已经指挥着摄影师抱着摄像机追过去拦截。 “不少此事的相关知情人士,一直在刻意回避我们的询问,然而至今我们都未见新嫁娘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有消息透露,她已经被警方秘密带走。” “作为靳氏的当家人靳昭东董事长对此事也是冷漠回应,然而脸上已经难掩疲惫的神色,此事的后续报道本台会继续跟进,欢迎大家届时收看!” 方晴云的手忍不住捏紧了秦远的衣袖,“阿远,我们该下去了。” 秦远却望着电视机没有反应,他脑海里是记者说的那句话—— 十年前的昨,十四号。 十年前的十二号,她去伦敦找了他。 那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裤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秦远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他拿出手机,是他的秘书打来的电话,语气有些忐忑不安。 “秦总,刚才s城的警方打来电话说想向你问一些问题来了解十年前的一宗杀人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抽空见见他们?” 秦远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僵硬下来,他盯着电视画面的眼睛突然像是要渗出血来,他的声音也变得晦涩暗哑:“什么杀人案?” “他们说可能抓 第 98 部分 错了人,现在怀疑是s城的靳氏千金错手杀的人,因为调查得知你们相识所以请你录一下口供……” “你给我订最快去s城的机票。”他的声音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似乎忘记了他今是新郎,他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在电视里看到的听到的内容,靳子琦十年前杀人了吗? “阿远!”方晴云却比他快一步挡在门口,“你难道忘了今我们结婚?” 秦远的眼神幽深,眉间纠结:“我知道,晴云,等我回来,我必须要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然我不可能安心。” 方晴云还想伸手去拉他,他却已经越过她迅速地下楼。穿过诧异的宾客,跑出了大门,直奔停车库。 听着楼下母亲焦急的询问和车鸣声,方晴云颓唐地靠在门边,失声地笑了笑,脸色晦暗,原来,终究是比不过那个人…… 【035你还爱我,方晴云算什么? “boss,你让我查的事,已经有些眉目了。” 宋其衍坐在警局廊间的座椅上,黑色的礼服被解开扣子,领结早已被拿掉,扯开两颗衬衣扣子,俊脸上浓结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场。 听着手机那头邹向的报告,眉头越加揪紧,指间的香烟烟圈徐徐攀升。 “先生,这里禁止吸烟。”有女警员走过来提醒。 宋其衍抬头横扫了她一眼,冷厉的眼神看得女警员缩了缩脖子,哪里还敢多嘴,识趣地摸着发凉的脖子讪讪地走开了。 走廊间,只有偶尔警局文员走动的声响,夹杂着外面隐约的警笛声。 一阵紊乱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啪嗒啪嗒,格外的清晰。 在烟雾弥漫中,宋其衍循声抬头望去,秦远站在楼梯间,呼吸急促。 宋其衍缓缓起身,和秦远对峙而立,就像是两个不对盘的磁场突然发生碰撞。 “她人呢?”秦远走过来,张口就问:“楼下的警员说在二楼,在哪里?” 宋其衍冷眼望着神色焦急的秦远,隐忍着平静面具下的惊涛骇浪,斯条慢理地把手机藏进了口袋里,“她能去哪里,你不是今结婚吗?” 秦远被这个问题堵得突然语塞,垂下的双手却因为心中的郁结而握紧。 是呀,他今本该在方宅开开心心做新郎的。 他撇开眼,声音喃然:“我看到新闻了,想知道究 竟是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该看到的你都看到了。” 秦远皱眉看着宋其衍冷漠的表情:“我……很担心她,当年——” “她很好。”宋其衍蓦地打断他,转眼对上他略略错愕的眼:“她很好。” 仿佛是怕他不信,所以刻意强调了一遍。 秦远却不想听这句话,他往前走了一步:“她在哪个房间,我要见她。” 肩膀却被一只大手扣住,制止了他继续往前走。 宋其衍抿着唇,望着他的眸光更加冷冽,“在她出来前,离开。” 秦远一直压制的怒意骤然兴起,反手握住宋其衍扣着自己肩头的手腕,发现是如铁箍般不可撼动的力度,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离开?” “那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宋其衍一针见血,平淡的语气却尽显讽刺。 不知道他究竟在嘲讽些什么,秦远的心情却因此而降到了零点。 他脸色阴沉下来:“其衍,你要这样跟我针锋相对到什么时候?” 宋其衍回之一笑,冷寒至极:“那你又要什么时候才能罢休?” 走廊间,两个大眼瞪小眼的男人互不相让,凛然的气势让路人退避三舍。 “我跟靳子琦的事,你根本没权利干涉。”秦远咬着一口牙,也扣紧了宋其衍的手腕,“你怎么就不干脆承认,你从中作梗,就是为了得到她?!” “我从没否认过我的私心。”宋其衍浑然不觉自己哪里做错了,面色如水,“没道理你已经都要成家生孩子了,却还要对她纠缠不清?难道,仅仅是因为你忘不了她,她就必须要为你守身如玉?” 秦远脸色一白,宋其衍却不甚在意地嗤笑一声:“秦远,世界上没有这么好的事,你佳偶在伴,她却要忍受孤独的折磨,她不欠你什么!” 秦远只觉得心头一阵刺痛,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蜇了一下。 他往宋其衍的位置逼近一步,另一只手扯住他的衣领,面色铁青,质问:“宋其衍,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又搞了什么鬼?” 宋其衍一笑,顺势往身后的墙上一靠,直直地望着他愤恨的眼神。 “我喜欢她,恨不得把她揉进骨子里,想跟她纠缠不清直到死,你懂吗?” “我懂。”秦远冷笑,“所以卑鄙地盗用别人的回忆,不折手段地阻止我跟她 见面,你不就是担心我把那些事都告诉她毁了你这虚假的幸福吗?” “阿远。”宋其衍却突然语气一软,眉间也染上笑意:“今时今日的你又是以什么立场来插足靳子琦的事?回去后,你又该怎么面对方晴云?” 秦远顿了顿,脸上已经显露出一丝烦躁痛苦的神色。 握着拳的手关节青白,似在努力忍受着皮开肉绽的煎熬一般。 有时候精神的折磨来得比*的惩罚痛苦得多。 宋其衍嘴角的笑意更深更冷,也更加嘲讽,“日子总是要这样过下去的。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就该一直坚持下去,不要后悔,也不要回头。” “干脆一点,大家都轻松,她现在不需要你的任何关心,就当是陌生人看一眼就此走过不好吗?你以为你这样,靳子琦知道还会感到欣慰高兴?” 秦远扣紧拳头:“如果当年的事和我有关系,我不可能看着她不管。” “那你要怎么管?和方晴云解除婚姻,重回到靳子琦身边?你当初既然接受方晴云,能做到十年对她不闻不问,你确定你真的爱过她吗?” 秦远被触及伤口,怒火一下子被点燃:“我怎么可能没爱过她?” “那你现在还爱她吗?” 秦远的喉结一动,却被宋其衍冷然的言语问得说不出话。 “如果你还爱她,那方晴云算什么?” “等这件事处理好,我就会跟晴云结婚,我会好好照顾她。”宋其衍却被这个答案弄得低低地笑出来,“照顾?不是爱吗?” 秦远神情难看,宋其衍抬眸盯着他复杂的眸色,薄唇开合间言辞残酷:“还是说你既爱靳子琦又同时爱着方晴云?” 秦远被他犀锐的目光逼视地往后退了一步,彻底语塞了。 “你知道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是多情。你知道自己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也是多情。女人爱你,就像是蛾扑火。” “你这种人就该生在古代,买个庄园,娶个三妻四妾,享尽美人恩。女人个个你都真心爱,女人也都爱你,一大家子其乐融融,你看都完美,流传下来绝对不失为一段风流佳话。” 秦远看着宋其衍的眼睛眼角似要撕裂开来,拳头握得关节咯咯作响。 “明知道你口无遮拦,却还要跟你争辨,我是不是有点自讨没趣?” “难道我有说错吗?”宋其衍冷 眼看他,双手克制地握紧,忍住上去揍人的冲动:“忘不了从前的,却也割舍不下现在的。”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靳子琦在没遇到你之前是什么样的生活?靳家从小任命的继承人,锦衣玉食,高高在上,就像是宫殿里被万千宠爱的公主。她为什么会牵扯进这起命案里,还不是你当初为了靠近她甩了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怀恨在心,在她从伦敦回来那晚找人对付她。” “你说什么?”秦远一怔,眼圈泛红:“她从伦敦回来的那晚出的事?” “噢,我怎么忘了,那个时候你跟方晴云如胶似漆,怎么会留意到巴巴跑去伦敦找你的前女友,就像你跟她在一起时怎么还会惦记第一个女友?” “这事不用你再重复一遍!”秦远低吼。 宋其衍双手悠闲地兜进裤袋里,眯起眼微微一笑:“恼羞成怒?” 说着把目光转向一边,似自言自语道:“靳子琦什么都好,就是命格不好。” “闭嘴!”秦远倏地一声冲上前,再次一把扯住他的衣领。 往日的温文儒雅早已不见了痕迹,脸上只有挣扎而萧索的神色。 宋其衍的话无疑撕裂了他心中那道潜在的伤口,瞬间鲜血淋漓。 “如果你觉得愧疚,那就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秦远咬紧了牙关,因为宋其衍残忍的话语气得身体微微战栗,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永远二字,一生一世,多么绝对的词语! 审讯室门突然开启,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却惊扰了僵持中的两男人。 秦远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宋其衍的衣领,却残留了深刻的褶皱。 走廊的那一头,一间房间内明亮的灯光扑撒了门口的地面。 一道纤窕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廊间,穿着牛仔裤,米色羊绒衫,黑色的外套,修长的脖颈上是一条大红色的围巾,乌黑的长发干净地扎起。 “要是还有需要,我们会联系靳小姐,今麻烦你了。” 靳子琦冲紧跟着出来的警察点头:“好,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告辞了。” 毕竟警方所掌握的证据都只是片面的,即便接到举报后他们也发现案件有疑点,但十年前的事哪里还说得清,那些所谓的证据也不算确凿。 靳子琦虽然有嫌疑,但是说她就是凶手也稍微牵强了点。 除非他们能 找到更加有力的证据,才能名正言顺地扣留靳子琦。 不然,只能放人,甚至可以说,这个旧案还是只能这样不了了之。 靳子琦回转过身,就看到了走廊上的宋其衍和秦远。 脚下的步子突然而然地减缓了,她的视线停留在秦远脸上,而他也正好望着她,还算明亮的灯光下,他的脸上表情有些晦暗。 那些泛黄的照片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如秋风扫落叶般轻轻飘落。 却似一块巨石重重地压住她的胸口,让她感觉到闷闷的窒息感。 他比起照片里的模样,五官英俊了很多,肩膀也更加宽厚,神情淡定,姿态从容,即便是眉宇间的挣扎犹豫也被他努力地克制着不外露。 已经忘记了他跟自己在一起的样子,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稳重又深沉。 看来他跟方晴云在一起是对的,那个女人才能让他蜕变成出色的男人。 至于靳子琦—— 她的视线转向宋其衍,他的眉头因为她把注意力过多落在秦远身上而皱起。 在她面前,他总是不知道掩藏自己真实的情绪! 在心底暗暗地轻叹一声…… 靳子琦抬起脚步,一步一步走过去,高跟鞋落在地上,回音清晰。 “笃”,“笃”,“笃”。 每一下,都踩在另两个男人的心尖上,也落在她的耳畔。 等她止住步子,已经站在了相对而立的两个男人跟前。 靳子琦没有去看秦远,她往宋其衍的位置挪了半步,抬起的手挽住他的手臂,朝他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我们回家吧。” 她的神色自然,就像是在说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 宋其衍低头望着她,望见她眼中的笑意和信赖,伸出的手穿过她的指缝和她五指紧扣,哑声道:“好,我们回家。” ——家,回家,回去属于她跟他的家。秦远看着那张近在咫尺、姣好静雅的脸,胸口却跟浇了冰水一般冰冷。 目光下移,落在宋其衍和她紧紧相扣的双手上。 心脏仿若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掐住挤压,喘不过气来的难受。 “靳子琦。”他嘴唇翕动,眼里点点不明的光芒,他只是念着这个名字,“靳子琦——” 靳子琦的身形一滞,顷刻间宋其衍的手握得她的关节生疼。 她深吸口气,拽着宋其衍的衣袖,没有回头,径直抬步准备离开。 “靳子琦,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秦远蓦地侧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臂,几乎是同时宋其衍便扣住了他的手腕。 那暗暗的力道和特殊的扣握方式让他的手一麻,不自觉地放开了靳子琦。 “秦远,请你自重。”宋其衍低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威胁,他将靳子琦护在了身后,自己挡在秦远面前,“别逼她!” 秦远抬头,愤恨的眼神和宋其衍不争想让的执着目光在空中碰撞。 “别逼她。”宋其衍再重申了一次。 他将靳子琦护在自己的臂弯里,抬头看着秦远:“记住我的话,不要再来了。” 倚靠在宋其衍的怀中,靳子琦自始至终低敛着眼睫,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当她记忆里的那个人站在自己面前,终归还是有那么点介意。 不知道他们过去究竟是如何结束的,但她隐隐作痛的心在告诉她—— 那并不是一段善终的感情。 …… 秦远却紧紧盯着垂着眼眸的靳子琦,“靳子琦,我有话跟你说。” “她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在问她,不是问你。”秦远露出阴翳的情绪来。 宋其衍握在靳子琦肩头的手缩紧,“她的答案也是一样。” “那为什么不让她自己回答?”秦远凌厉的眼直射向宋其衍:“如果她的答案也是这样,你为什么不让她自己说,你在害怕什么?” 靳子琦肩头被捏得有些疼,她的黛眉微微一动,却没有去挣开他的手。 “我为什么要害怕?”宋其衍的眉目渐冷,“你又想让她说什么?你和她之间又有什么还是可以说的!” 秦远愠怒地红了眼,瞪着宋其衍,倏尔抓起靳子琦的手,转身就要向楼梯走去,“跟我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靳子琦的眉心拧紧,在宋其衍同样不肯撒手之际,她主动甩开了秦远的手。 秦远转身的动作一震,他望着空空的手心,眸光一晃,抬头看去—— 靳子琦撇开眼不去看他,她往宋其衍的身边靠了靠,眼色冷淡。 “阿衍说得对,我们之间还有什么的,好聚好散不好吗?” 靳子琦 清冷的声音飘落在空气中,秦远紧皱的眉宇间似不敢置信。 宋其衍的身体也明显的一僵,揽着她肩头的手指竟有些微微发凉。 她怎么会知道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她跟秦远之间的那些过往? 秦远似还不甘心,往前一步:“如果我说你身边的男人骗了你呢?” “他骗了我什么?”靳子琦回眸看他,眸中却是平静如水,“就算他骗我那也是我们两个人自己的事,不需要无关紧要的人来评判。” “无关紧要吗?” 心 第 99 部分 口突然像是被一把利刃狠狠地捅过,秦远的四肢都逐渐冰冷起来。 他们那些过往,她竟然用“无关紧要”四个字一概而过。 靳子琦毫不回避地直视着他,娇美的脸上却是一派淡漠。 “那你要离开方晴云跟我在一起吗?” 身后的男人呼吸骤然变得沉重,靳子琦却望着秦远一字一顿地问:“你要抛下即将跟你步入婚姻殿堂的方晴云回来我身边吗?” 秦远的眼角刺痛,他的牙关咬得死紧,面对她没有任何感情波澜的质问,他却没有办法毫不迟疑地给出一个答案。 靳子琦却忽然一笑,在他看来那个笑极美,却也极为残忍。 “如果不能,那就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沉默就好。” “过去十年我们都没有机会复合,现在说再多也是徒劳,最多只能说明那段年少轻狂的感情不过是个错误,错的时间遇到错的人注定是个错误——” “够了!”秦远低低地喝止她的话,他的脸上是化不开的阴沉情绪。 相握的双手越加收紧,靳子琦没有抬头去看宋其衍的神情,她只是望着神色不谙的秦远,语气平静地道:“我现在很好,我结了婚,有了孩子丈夫,生活得很平静,不会因为一个无伤大雅的谎言而面临破碎。” “你的身边不是也有真心为你的女人了吗?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待她,你们能在一起十年,已经很能说明这段感情的牢固。” 靳子琦深呼吸了下,“如果当年是我先开口伤了你,我可以道歉,甚至,可以做出相应的补偿,假如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的话。” 在秦远还怔愣在原地的时候,靳子琦挽过宋其衍的手,拉着他越过秦远走去楼梯口,毫不留恋,亦没有再回头去看。 靳子琦不会后悔任何决定,过去的不去,未来的永远不会来。 …… 与此同时,警察会议室内。 几名警务人员正在热烈讨论十年前那宗过失杀人案。 只是负责这起案子的队长刘警官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刘警官暂停了会议,他接起电话,那边劈头就是一顿骂:“你们作死啊!谁让你们把靳家小姐带回局里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事先通知我?” 刘警官被骂得一愣一愣,刚想开口反驳,会议室的门就被重重地撞开。 “你们这群兔崽子,是想害死老子是不是?!” 手机听筒里和众人身后不约而同响起一个因为长期缺乏体育锻炼,只跑了几十米就气喘吁吁的中年男子气恼的声音。 “我说你们抓什么人不好,把本城首富的儿媳妇铐到局里来,你们知道你们现在算什么,非法拘留市民,还破坏婚礼,单凭这两点我就可以把你们都免职!” 局长一路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十二月的,他却生生地出了一额头的汗,也来不及擦,直接就指着刘警官的鼻子劈头盖脸一顿痛骂。 “你小子亏我之前还提拔你,你倒是给我长脸,平日里你逮谁我都睁只眼闭只眼,现在连老虎你都敢逮了,我看你真是蹬鼻子上脸,还有你们这群蠢货,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睛了!” 局长指着众人的手指不住颤抖,依然心有余悸,“你们知不知道被你们逮进来的人究竟是谁?人家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否则的话,现在你们怎么还能相安无事坐在这里,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骂完之后,局长就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无力地滑坐在椅子上。 会议室里也立刻唏嘘起来,众人不解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 他们不就是翻查十年前的案子吗? 想要还事情一个真相,为什么就要被局长这么指着鼻子骂? 有不满的警员已经说话:“局长,我们替受冤者翻案也有错吗?” “是呀,到底什么情况啊?” 刘警官也是眉头紧拧:“局长,十年前那宗过失杀人案明显是有疑点的。” 话音刚落,局长便重重地一掌拍在桌上,也惊得众人立刻噤了声。 “疑点?有什么疑点?”局长深吸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扫过众人:“乔欣卉的案子不要再查了,明就销案,至于那个举报者列入黑名单。” “可是明明就有疑点啊!” 局长虎瞪了那争辩的警员一眼:“我说没有就没有。” 面对众人的愤愤不平,局长无奈地叹了一声:“这是上头的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这下是真的没声了,也不敢再将僵持下去。 他们隶属于总局,总局的上头是谁,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这年头,有时候还是要识时务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位冷汗直冒的局长并没有 告诉他们,总局局长给他一通电话也是劈头就骂,理由,总局局长也被上头抓起点头骂得差点躲进地缝里去。 试问连澳大利亚驻华大使和英国驻华大使都能请动的人,他们怎么敢去惹? 【036谁才是杀人犯? 宋其衍拉着靳子琦头也不回地走出警局。 刚一脚跨出大门,对靳子琦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以后那姓秦的要再找你,别理他。” 靳子琦望着他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心里还是隐约有些不痛快。 这个男人撒谎骗了她难道没有一点认错的自觉性吗? 要不是没带包,否则真会往他身上招呼。 宋其衍被她瞪得一蹙眉头,满脸的迷惑:“怎么这样看着我?”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决定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 摇头:“没有。”回答得很顺溜。 靳子琦看了眼周围的人来人往,转而重新瞪他。 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样子,本来哄几句就会消下去的气,莫名地就上涌了。 靳子琦没再说什么,甩开他的手就自己走。 宋其衍意识到情况不妙,忙三步并两步追上去,拉住她:“我有话说。” “说吧。”靳子琦停下步子,却把脸撇向一边,静等他自我反省。 “咱们今晚是住酒店还是回家睡?” 靳子琦觉得自己高估了他,太阳穴一跳,瞪着他看:“宋其衍,这就是你要说的吗?你一到晚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当然是想男人都会想的事。” 宋其衍说得一本正经,丝毫没有觉得尴尬。 她却听得一张白皙姣好的脸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然后,在他灼灼的目光下,转身就快速要去路边拦车。 只是刚走了几步,手腕就被一股力道拴住,然后人也被从后拉住。 “你——”只来得及回头说出一个字。 宋其衍手上带劲,把她拢进了自己怀里。 不等她反应过来,眼前就突然一暗,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靳子琦的呼吸滞了滞,感受到他的唇上传来的柔软和温热。 他略显粗粝的掌心贴着她的脸颊,唇上微微用力,迟迟不肯离开。 本紊乱中带着点气恼的情绪逐渐被他磨得消失殆尽。 甚至于忘记,此刻他们还站在警局大门附近,众目睽睽之下。 靳子琦本抬起就欲打他的手下意识地改成圈住他的脖颈,配合地掀开双唇。 宋其衍侧头压得更近,趁虚而入,探进她的嘴里,加深了彼此的触抚。 靳子琦感觉到自己的舌尖被吸允,她的心脏怦怦乱跳,似要蹦出喉咙。 吻得很严实,也逐渐变得不纯洁,她觉得自己的腿发软。 他紧紧地搂住她的腰,托住她的后脑,将她更深地按向自己。 傍晚的凉风习习吹过,靳子琦恢复了那么点意识,然后发现—— 自己又一次被他色诱了! 刚才,明明还是她在生气地质问他,怎么问着问着就吻到一块儿来了? 靳子琦倏地推开了他。 宋其衍猝不及防,或者说防不胜防,真的一下子就被推开了。 他喘息沉沉,却没在意,反而拉起她的手就往停车的地方快步走去。 “慢点,走这么快做什么?”靳子琦追不上他的脚步。宋其衍没有转头,亦没有慢下脚步,酷酷地丢下两个字:“开房。” 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后的女人不肯再走,掰住路边的柱子,红着脸气愤。 “宋其衍,放开我,我要回家。” 宋其衍扭头见她瞪自己,也见周围路人指指点点,脸也跟着绿了。 “没事回什么家,先去酒店,明早再回去。”他霸道地宣布自己的计划。 靳子琦的回答是狠狠地在他的鞋子上踩了一脚。 “靳子琦,你个恶毒的女人!”宋其衍咬牙切齿地回瞪着她。 脚趾传来的痛楚让他缓缓躬下身,额际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连握着她皓腕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力道。 靳子琦看他真的被踩疼了,难免有些心虚,却又不敢靠近他,抿着唇角站在柱子旁,一手还环住柱子以防万一。 “为什么要骗我你就是我的初恋?我不说你以为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吗?” 也许是因为自个儿心里底气不足,所以质问出来的声音也有些大。 “我哪里骗你了?” 宋其衍气呼呼地,也瞪着避他如避蛇蝎的女人:“我有承认过吗?都 是你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误会,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有说过是吗?” “你还敢说!”靳子琦气恼不已,却发现也无计可施。 “我怎么不敢说了?”宋其衍也上了火气:“你往我头上乱扣屎盆子,还不容许我上诉了?你当自己还十八岁吗?还学人踩脚!” “宋其衍,有你这样的吗?”靳子琦不敢置信地瞪圆美眸。 “我怎么样?” 靳子琦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反正你不该骗我。” “我哪里骗你了?”宋其衍做贼心虚,急着反驳,差点没跳起来,“只不过你说的时候我没出声而已,再说,你不能剥夺我保持沉默的权力!” 靳子琦不再说话,抿着唇瞥了他一眼,转身要走。 “你要去哪里?”宋其衍急着追了几步,什么面子里子都甩一边去,立刻好了态度,柔声道:“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嘛!我有话要跟你说。” 靳子琦停下来看他,却是提防的眼神:“什么话?” 宋其衍左右前后看了遍,压低声线:“这里不方便。” 靳子琦拧起黛眉,忍住想要再次教训他的冲动,说道:“没什么不方便的。” “这里多没气氛,前面不远处路口有家酒店——” “宋其衍!”靳子琦恼羞成怒地往他身上招呼了两下,“死性不改!” “你是我老婆,我跟自己老婆亲热怎么着了?” 宋其衍不服气地嚷着,顺势把她一把抱进了怀里,死也不撒手。 饶是无用,还是费力地挣扎了几下。 听到耳边他因为生气而急促的呼吸,“我警告你不要再动了!” “你放开我!” 两个人在警察局门口,你一句我一句地吼,都是当真的吼当真的生气。 只是也引发了当真不好的后果—— 靳子琦很快就发觉身后某人的某物正硬硬地抵在她的后腰上。 一张脸骤然爆红,靳子琦也彻底地安静下来。 宋其衍尴尬地红了耳根,一时没控制住—— 但还是清了清嗓子,趴在她耳边说:“都是你惹出来的事!” 靳子琦气得说不出话,被他胁迫地往轿车边走。 刚走了两步,突然一截啃了一半的黄瓜凌空而来,砸中宋其衍的脑袋。宋其衍 瞬间青了脸,转头就一声低吼:“哪个不长眼的——” 然后看到一个老大妈嗑着瓜子满脸鄙夷地正打量着他,啧啧两声后,在宋其衍的怒瞪下转身离开,“耍流氓还这么光明正大!”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奶奶一晃一晃地路过他们跟前,漏风的嘴哆哆嗦嗦地吐字不清:“这年头……世风日下啊!” 宋其衍的脸色这下子彻底黑下来,看看怀里的靳子琦,又瞧瞧那些皆斜眼瞧他的路人,一口气憋不下地吼道:“看什么看,没看过老公抱老婆嘛?” 吼完后就发现不对劲,这下斜眼看他的就不止旁边那些路人了。 …… …… 取了车,终究没有去不远处的酒店。 又是被丢黄瓜,又是被那么鄙视地瞅,任谁都没有了兴致。 宋其衍内火旺盛,连带着甩起门来的动作也是扩大了好几倍的幅度。 靳子琦微微扫了他一眼,扭过脸看车外不理会他。 她盯着窗外看,心里却是又想起了那些有的没的事,到最后,思绪都集中在了警察说的那宗过失杀人案上,她当初在那附近出现过吗? 轿车驶入车流中,靳子琦却转头对宋其衍道:“去襄阳区。” 宋其衍浓眉一拧:“去哪里做什么?”语气里隐约有些不情愿。 “我想去看看。”靳子琦靠在座位上,若有所思:“看看可能会想起些什么。” “能想起些什么?那事本来就跟你没什么关系。” 靳子琦却因为他过快的否决而望向他,在忽明忽亮的光线里,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宋其衍,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宋其衍眉梢一动,然后皱起了眉头:“我能知道什么?” “那就去襄阳区。” “咱妈说要我们回家吃饭去……” “去襄阳区。” 宋其衍却蓦地在路边停下了车,转头看她:“那里没什么好看的。”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靳子琦的目光紧紧地锁住他的脸,不错过他脸上任何的表情变化,“你和妈他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还是说,当年的事真的跟她有脱不了的关系? 宋其衍却错开了眼,刻意不看她,嘴里嘀咕:“能瞒你什么。” “那就带我去,我有知道真相的 权力。”靳子琦目光炯炯地看他,“我不希望一直这样稀里糊涂地生活下去,这对我不公平。” 宋其衍听了后脸色变得很差,靠在座位上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重新启动车子,并且打弯将车子驶进了对面的车道。 靳子琦认得,那是前往襄阳区的道路。 …… 车子停靠在襄阳区某条巷子外边的道路边。 靳子琦透过下降的玻璃窗,看向那条幽深的小巷—— 警察说那里就是当年的案发现场。 如果真的跟她有关,站在那里多少会刺激一下她的记忆吧? 推开车门要下去,手腕却被宋其衍突然抓住,“我陪你一起过去。” 靳子琦回头,望见的是昏淡车灯下他那张轮廓模糊的俊脸、 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她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沉重感。 她摇摇头,冲他淡淡笑了笑:“不用,你在我身边我会有负担,就在这里等着我吧,可能我马上就回来 第 100 部分 ,可能……会稍微久点。” 宋其衍的没有皱出了深浅不一的弧度:“子琦,当年的事早已经说不清,我相信你不会杀人,你难道对自己连这点信任也没有吗?” “这跟信不信任我自己无关,我只是想要还自己一个真相,也好过这样疑神疑鬼地过生活。”靳子琦说完却退开他的手下了车。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也隔绝了宋其衍的视线。 靳子琦深吸了口傍晚微凉的空气,呼出的是一团团的白雾,消散在夜色中。 她双手兜进外套口袋里,一步步地朝着狭隘的小巷走去。 巷子里的路灯似乎已经坏了好久,闪个不停。 坑洼不平的地面,有几处积水处,被路灯光照得反射出波光粼粼。 她并未注意,她的身后是另一道拉长的身影。 她没走一步,身后的男人也会跟着往前迈一步,却明显地在缩小步子。 宋其衍望着巷子里那道纤瘦的身影,眉头越加拧紧,表情却又是那般小心翼翼,放轻放缓脚下的步调,努力不让她发现异常回头。 …… 潮湿脏乱的巷子,跟她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靳子琦走到了某个角落,慢慢地蹲下身,盯着那一角的昏暗,久久地凝望,然后闭上了眼睛。 巷角有老屋的屋檐滴下水珠,叮咚一声,落入地面的水坑里。 她放空了自己的思绪,只是平静地蹲在那里,就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猫。 大脑里轰的一声,她似乎听到了激烈的争执声,还有重物推翻的声响。 黛眉微微拧起,她闭着眼双手扣紧,她让自己在那个混乱的影像里继续前行,想要看清那影影绰绰的画面,然后看到一只大手蓦然伸向她。 靳子琦豁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前方的幽静,根本没有什么手。 她刚才似乎听到有人训斥自己,甚至肩头仿佛被人狠狠地推搡了下,然后自己身形不稳地跌倒地上,身体的关节骨头阵阵的痛楚。 然而,睁开眼才知那不过是幻觉。 可是,真的只是幻觉吗? 靳子琦站起身,单手扶着巷子一侧的墙壁,缓慢地往前走。 不,这并不是幻觉,这一定真实地存在过。 不然,为什么她的感觉会那么真实? 她鬼使神差地竟走到了巷子的一堆垃圾旁,那里有一个外形怪异的废弃柜子,早已经腐烂了木头,斑驳的墙面也涂满了各种广告。 这些晦暗的颜色和味道让她的胸口一闷,她感觉到了压抑的惶恐,被步步紧逼的绝望,还有手心摩擦地面火辣辣的痛楚。 这些感官情绪让她体味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的强烈*。 她从心底深处排斥着这条巷子,或者说,是排斥着那一段记忆。 巷底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少女的尖叫声,夹杂着惶恐和无措。 然后是自行车翻倒在地的剧烈碰撞声。 靳子琦抬头看去,便看到路灯下,一个女孩子因为老鼠而吓得跌倒在地。 望着那一张陌生却洋溢着害怕茫然的苍白的脸,靳子琦的大脑好似被重重地一击,她的眼前一黑,忽然发现身体有些站不住。 眼前一闪而过的是一把血淋淋的水果刀,在夜色中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她紧闭着双眼,却依旧看到一道魁梧的身形摇晃地瘫倒在地,大片大片的血从那个倒下的身体里涌出,在地面上盛开出妖娆的血花。 镜头突然一转,她又看到了那把沾着血的刀,慢慢地抬头,那张笼罩在黑暗里的脸被一闪一闪的路灯照亮,满脸的茫然,还有无神的双眼。 灯光下的那张脸,熟悉的五官,让她的咽喉像被卡住难以呼吸。 一道惊慌的叫唤似穿越时空而来,“子琦,把刀给我,快走……” 巷子尽头,另一道瘦小的身影牵着她的手快地奔跑起来。 她的心跳动得那样激烈,就快要呼吸不过来,喘息着,肺在胸腔里挣扎。 耳畔似还萦绕着那个声音,“子琦姐姐,跑快点,快点!” …… 梦中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被串联成一个连贯的短片,并且在她面前完整地演绎了一遍,脑海里挥散不去的是那只沾满温热血液的手。 靳子琦睁开眼,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在灯光下苍白无力。 怎么会这样…… 身体就像是被忽然抽空了力气,抵着墙壁缓缓地滑落跌坐在地面上。 僵硬的手抬起—— 白皙干净的手心,明晰的纹路,修剪得圆润的指尖。 她怔怔地望着,看到的却是一大片血红,从指缝间潺潺地低落在地上。 似乎有一张狰狞的脸从她的眼前闪过—— 然后是很多张,他们的五官渗出血丝,表情麻木,只是用不同的口型,望着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你这个杀人凶手。” 是啊,杀人凶手,那把刀是她插进了那个男人的胸口。 是她,真的是她,不是乔欣卉…… 可是怎么会是她?她怎么可能去杀人,她为什么要去杀人? 靳子琦的双手捂紧了脑袋,她拼命寻找答案,却发现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 为什么要去杀人,为什么要把刀捅进那个陌生男人的身体里? 堵塞的记忆让她难受得不能自己,随即而来的是那深入骨髓的头疼,身体不住地颤抖,终于忍受不住地失声叫起来:“为什么,为什么!” 抑制不住的胀痛侵入大脑,恨不得用头去撞墙,想要借此麻痹自己。 可是,她的后脑却撞进了一个柔软的地方,不是墙,没有冰冷,只有温热,她听到一声闷哼,然后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肩头。 靳子琦的肩膀一直在颤抖,因为寒冷,还是因为痛苦? 宋其衍紧紧地搂住她,她稍微挣扎了一下,妥协下来,任由他将自己揽过去,让她靠在那宽厚的肩上,大手一下又一下轻抚她的头。 熟悉的气息融入呼吸里,淡淡的烟草味让她战栗的身体逐渐平复下来,狂乱不安的心跳也慢慢地趋于平稳。 这个怀抱充满了安慰和包容,也充满了安全感。 “小琦,别害怕,有我在。” 宋其衍低沉的声音侵润到她的灵魂里,压制住了她身体里肆虐的因子。 靠在他的怀里,靳子琦就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拽住他胸前的衣服再也不肯放开,似乎只要一松手她就会被巨浪冲入绝望的汪洋中。 “真的是我……真的是我……”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唇间溢出。 苍白,无力,绝望,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面对的残忍真相。 宋其衍低头望着臂弯里神态悲哀的人,眉眼间的疼痛也流露而出,他只是搂紧了她,安抚地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跟着一遍又一遍地低喃。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 靳子琦抬起眼,眼角有一滴晶莹滑落,她的唇瓣苍白得看不到血色, 她凝望着他费力地开口:“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知道是我杀的人?” 宋其衍垂着眼,神情淹没在垂下的刘海下,他只是亲吻着她渗着冷汗的额头,声音哑然:“你只是自我防卫,不小心刺到了他,你不是故意的。” “这就够了。”靳子琦说,她闭上了眼睛,泪水缓缓滑落,喃喃自语,“我杀了人,乔欣卉不过是替我定罪,是我……本该坐牢的人是我。” 宋其衍心中一慌,双臂越加用力,扣着她的肩不给她任何逃开的机会。 “靳子琦,你不可以这样想,这没什么,是他想要伤害你,乔欣卉那么做也不只是为了你,靳家不是收留乔念昭了吗?是她心甘情愿那么做的。” 他的大手安抚地顺抚着她的背,脸上是让她信服的神情,“你只是想起了一点点,也许整件事并不是这样,所以先不要急着给自己定罪,如果真的全是你的错,那么多年为什么你都能相安无事地活着?” 靳子琦眸光恍惚,趴在他的怀里,大脑里一片混沌。 如果是她杀的人,为什么不去认罪,为什么可以那么多年忍受良心谴责? “冷静下来,小琦,就因为警察那些没依据的猜测和你这些破碎的回忆你就要去自首吗?如果你去坐牢了,某某怎么办?爸妈怎么办?还有我,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今结婚,难道你要我一之间成为鳏夫吗?” 靳子琦望着他担忧紧张的样子,将头贴在他的脖颈处,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我不会冲动的,放心吧。” 宋其衍看她平静下来,才稍稍放松了怀抱,却也不肯完全放下心来。 他的脸颊贴着她的脸颊,就像动物伴侣间的一种安慰方式,“子琦,记住你刚才说的,无论你想做什么,都要让我知道。” 靳子琦点点头,疲惫地合拢了双眼。 被他这样拥抱着,埋在他的怀里,可以清晰地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宋其衍感觉到怀里的人很安静,一动不动,也并没有哭泣。 就仿佛一只伤得太深的小动物,已经精疲力竭,无法动弹了,只是贪恋着主人怀抱里的那一点温暖罢了。 他把她抱得更紧,虽然深秋的夜晚,身着单衣的他感觉到后背的丝丝寒意,但是胸前怀里依旧是一团暖意。 宋其衍下颌抵着她的发顶,眼底是化不开的幽暗情绪。 …… 靳子琦和宋其衍回到靳家时,已经黑下,星光璀璨。 至于宋家那边已经打电话去报了平安,宋之任并未多说什么。 本说好今晚要搬去宋家的事也因为靳子琦的状态被暂时搁下来。 整个靳家也因为婚礼上的那一出变故早已不见了热闹的喜气,整个都笼罩在安静的氛围下,惟独庭院里的路灯亮得清冷。 车库里只有靳家几辆车,看来客人都已经陆续离开。 等靳子琦和宋其衍推开别墅的大门,就看到坐了一客厅的人。 靳昭东和苏凝雪坐在那里,脸上不见嫁女儿的一丝愉悦,面色沉沉的。苏凝秋也是一脸忧虑,还有虞青乔也一起坐在母亲身旁。倒是没有看到乔念昭。 听到开门声,守在门口的虹姨就立刻迎上来,一脸凝重的担忧,抓着靳子琦的手一连串的问题:“大小姐怎么样?警方怎么说的?是不是他们搞错了?” 靳子琦望着虹姨关切的样子,自然不敢告诉她自己记起的事,只是微微地一笑,回握了下她的手:“虹姨放心,我没事。” 虹姨还想说什么,便听宋其衍说:“虹姨,小琦还没吃晚饭,你帮她去煮些吃的吧,清淡点就好。” 虹姨看着靳子琦略显憔悴的脸,所有的话都化作了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表姐,你可回来了!”虞青乔已经速地跑过来,“表姐,那些个臭警察有没有把你怎么样?”说着,前后左右把靳子琦来回看了一遍。 靳子琦只是朝她笑了笑,而宋其衍已经替她回答:“没什么事,就是例行公事一样问问。”说完,就牵着她一起走去客厅。 望着一屋子关心自己的人,靳子琦突然不敢去看他们的目光。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们,真的是她错手捅死了那个混混? “小琦。”苏凝雪从沙发上起身,满脸的担忧,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她指指旁边的沙发,“都累了,先坐下吧。” 宋其衍拉着靳子琦过去坐下,他坐在她旁边,一直握着她微凉的手。 靳子琦不由地抬头看向苏凝雪,母亲的眉间萦绕着浓浓的愁绪,她突然很想问母亲,当年的事她和父亲是不是知情的? 明明知道是她杀的人,却还是默认了乔欣卉的顶罪? 亦或是,本就是他们出面让乔欣卉顶的罪? 各种纠结的猜测混杂在她的大脑里, 靳子琦的呼吸变得沉重,然后她的手被捏得生疼,她一转头,就对上宋其衍真挚的目光。 他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拥住了她,垂眸望着她,嘴角挽起浅浅的笑,唇瓣微微地翕动,在她耳畔无声息地喃语:“放松点,别乱想,知道吗?” 靳子琦轻轻地点头,手也下意识地扣紧了他的,依赖着宋其衍这根浮木。 那边的靳昭东突然开口,越过靳子琦直接看向宋其衍:“警方怎么说?” “警方已经销案了,不会再继续查下去。”宋其衍如实回答。 “销案了吗?”苏凝雪显然对这个答案很诧异,但也明显地喜大于惊,她喃喃地点头:“销了就好,销了就好……” 苏凝秋欣慰地拍拍苏凝雪的背:“我就说子琦没事的,也不知道谁造的谣,真是缺德,这种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一定会有报应的!” 几乎她的话刚说完,门口就响起了一阵动静,不大但也不小,足以引起屋内人的注意,众人回头就看到正在拖鞋的乔念昭。 她一手拿着跑车钥匙一手拎了五六个购物袋,都是一些大品牌的服饰,还哼着欢快的曲子,从她这架势一看就知道是去商场购物了。 姐姐被警察带去警察局,她却心情好得开跑车去刷卡购物? 靳昭东一看这情形就沉下了脸,难免一顿训斥:“像什么样子!你姐姐出了事你还有心情去玩,有你这样做妹妹的吗?” 乔念昭转头轻哧一声,抿着嘴角看向客厅,冷言冷语地反驳:“姐姐?爸你说这话之前可得好好想想,你口里的姐姐有没有把我当妹妹看过!” “胡说什么!”靳昭东重重地拍了拍茶几,震得茶具叮咚作响,“你姐姐出事,你还在那里说风凉话,是不是我们靳家倒了你还要拍手叫好?” 乔念昭没有反驳,气呼呼地弯下身继续脱鞋子,动静被刻意弄得很大。 靳子琦只是冷冷地望着乔念昭,千方百计给自己送报纸,又去警局举报,为的不就是毁了靳家,恐怕她早就抱了她得不到也不让自己得到的心态! 现在看到自己毫发无损地坐在这里,才是乔念昭最为气愤的结果吧? 旁边的宋其衍却忽然开口:“看来爸妈还不知道,今念昭可是去参加了婚礼,不过你们没注意到而已,对了,她还送了一份礼物给子琦。” 靳昭东和苏凝雪同时错愕地看向乔念昭,显然,他们的 反应已经说明一切,他们根本没有在盛世豪庭看到过乔念昭。 而乔念昭在听到宋其衍好整以暇的话语时,身形一僵,但还是不急不缓地换了鞋子,然后抬头看向宋其衍,嗤笑道:“姐夫现在是什么意思?自己的婚礼不痛快,也想让我遭殃吗?” 宋其衍黑眸一眯,却没有跟她笑,将一直拿在手里的一张报纸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