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奇谈》 第一章 奇遇 凡人如果有了奇遇,就有可能不再是凡人,比如黑马。 他是黑马城里颇有名气的一位作家,设身处地,才起了“黑马”这个笔名。 这家伙其实长相一般,脑袋里却装了不少东西,人多传言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易经八卦,哲学宗教,无所不知。不过也有人说,黑马也不过是在黑马城身负盛名而已,若是让他和真正的大师级人物较量一番,估计很快就会露出马脚来。 然黑马本人对外界的诸多传言并不放在心上。兴趣来时,便写上几篇文章,当然是有人叫好,有人讥讽;或在闲暇之时,足不出户,俨然闭关的僧道,冥思苦想,外人却难知他所思何事。 他已过而立之年,却还没有成家,莫非是因此费神? 可据传言,这家伙虽然长相平平,却艳福不浅,常有读了他的文章怦然心动的女子,或通过书信,或通过网络向他表白倾慕,他便能隔三岔五入一回洞房。 看来,他并不是因女人问题而闭关苦想。那又是为了什么? 近段时间,他更是经常地长吁短叹,常常显出迷茫困惑的神情,书看不进去,文章写不出来,让他烦躁到了极点。 于是,他决定出去走一走,散散心。这一天,他就开着他的现代伊兰特,上了城外的国道。 不想,这一次出游,就让他遇到了一件天大的怪事。 最初感觉到怪,是因为路上的车辆。 他清楚地记得,刚开始上路的时候,路上的车辆是很多的;可后来,路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只剩下他这一辆车了。那些车呢?怎么像是突然蒸发掉了一样? 路面宽阔而平坦,他没有因疑惑而减速,只是觉得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少见了。特别是很长时间之后,路上仍旧只有他这一辆车。 他知道,平常,这条国道上可是车流如龙的,即使也有车辆稀少的时候,也常常是短暂的一瞬,怎么会这么长时间只有一辆车呢? 他不能不感到奇怪,却没有理由停下来想个究竟。他认为,这也许只是一种特殊的偶然,不应该对此有什么大惊小怪。 于是,他就又思考起了近一段时间一直困扰他的问题,却怎么也理不出头绪,大脑中好象有一股相反的力量,阻止着他大脑的一切活动。 他因此又一次感到了十分烦躁。 就在这时,在他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米色风衣、长发飘飘、身材窈窕的女人。 她正面对着他向前走来。尽管离他还有一段距离,但他猜想这个女人的长相也一定很漂亮。可是,这个女人明显违反交通规则了,怎么可以在公路上迎着车辆步行呢?美女就可以这样狂妄吗? 他闪了两下大灯提示她,可那个女人没有在意。 他想,到了近前,一定要调侃她两句。 他这样想的时候,那个女人离他的距离应该还有100米,他开始收油减速了。 可是,他发现,车的速度并没有慢下来。 踩刹车,刹车也好象失灵了。 车子像脱缰的野马,竟然径直奔着那个女人冲了过去。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黑马眼睁睁地看着车头撞向了那个女人。 可想而知,他已经吓得灵魂出窍了。 在他的想象中,高速行驶的车迎面撞上一个人,一定是血花四溅,惨不忍睹的。一个念头闪现在他的脑海中:坏了,出事了! 他一生小心,特别是有了自己的车后,更是谨小慎微,生怕出现什么意外,那将既造成自己痛苦,更造成别人痛苦。 但他在稍微回过一些神来时,却觉得血花四溅、惨不忍睹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他确信分明撞向她了,可是,好象在撞向她的刹那,女人竟突然间消失了。 怎么会呢?莫非撞倒她后,她到了车身底下? 更奇怪的是,车子在撞到人之后,竟然自动停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从车后窗向后望去,本以为会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倒在地上。但后面除了长长的、无车的公路,什么也没有。 她还挂在车下吗? 他吓坏了,却不能不下车看个究竟。 他先是又仔细看了看车后,真的没有人。又探身看了看车身下面,还是没有人。他又来到了车身前面,车头上竟然没有任何撞到人的痕迹。 难道,是他眼花了吗?还是孤独行车时产生的幻觉? 他疑惑着,觉得这是虚惊一场,却仍觉得心惊肉跳,四肢像虚脱了一样无力。 “还是上车走吧,今天真是他妈的出鬼了。”他暗自咕哝了一句,就打开车门,准备继续赶路。 可他赫然发现,在副驾驶座上,坐了一个人。就是刚才迎面向他走来、并且被他撞到的女人! 她真的很漂亮。 在他惊疑的同时,他看见她对他嫣然一笑,说:“你撞到我了。” 他惊得目瞪口呆,有些语无伦次:“是啊,我是撞到你了,可你怎么到了车上?”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大脑中“轰”地一下,第一个感觉是:他真的遇到鬼了。可这是大白天啊,也会有鬼吗?或者,这个世间真的有鬼吗? 她还在对他笑,说:“我只是想搭个顺风车而已。” 他实在是太惊诧了,尽管仍然紧张得要死,也不能不把事情搞清楚:“可是,你刚才说,我撞到你了,并且,我也确实撞到你了,你怎么会没事?又怎么到的车上?” 女人又是一笑:“你还是先上车吧。你看,外头那么多的车,你把车停在这里,太危险了。” 听她这一说,他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旁确实又穿梭着很多车辆,像是突然间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 这怎么可能?这不是在做梦吧? 他暗自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很疼,这说明他不是在做梦,可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做梦又怎么解释呢? 副驾驶座上的女人依旧在笑盈盈地望着他。这确实是一个美得让人窒息的女人,看年龄也就在20多岁的样子。她示意他上车,他只好上来,关上车门,用很困惑的眼光打量着她。她还是一笑,说:“我们走吧。” 他稳了稳心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鼓起勇气问:“告诉我,你是鬼吗?” 她笑:“根据你们的逻辑,我如果是鬼的话,应该面色苍白,没有活人的气息,并且,鬼是怕阳光的,不会出现在白天。这样说来,你认为我会是鬼吗?” 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她,发现她确实能给人一种真实存在的感觉。高耸的胸脯在随呼吸起伏着,粉嫩的皮肤,亮晶晶的眼睛,油黑的长发和健康性感的红唇,都可以证明她真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从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来看,这种奇异又怎么解释呢? 她看出了他的疑惑,说:“我们还是一边走一边说吧。” 他想了想,再次发动了汽车,问她:“你到哪里?” 她说:“没有目的,你只管走就行了。” 他只好听她的,开车继续前行。他想的是,他毕竟不能把她赶下车,重要的是他必须通过她,才能解开刚刚发生的所有谜团。他意识到,这个女人即使不是鬼,也一定不是常人,因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太诡异了——车辆消失了又再现,明明撞到了她,她却神奇地出现在了他的车上,这都无法用常理来解释。 突然他又想到:他是一个男人,而眼下,他奇迹般地遭遇了一个女人,如果今天的诡异能得到合理的解释,鬼知道在他们中间会发生什么样的艳遇。他是因为烦躁才出来散心的,这个女人该不是老天赏赐给他的礼物吧。 “你想入非非了。”女人突然笑着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同时我也觉得你很可笑。刚才你已经吓得半死了,刚缓过一点神来,就立马动起歪心眼来了?想象一下,即使现在我迎合了你的想法,你敢吗?就不怕我真的是鬼,吸干了你的精髓?” 女人这一说,就让黑马又一次疑惑起来,不论是眼见,还是感觉,身旁的这名女子肯定是人无疑了,可如果是人,又怎么解释刚才的诡异呢?并且,这个女人真的知道他心中所想吗? 他急于知道究竟,就说:“你还是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我吧,我确实觉得你很奇怪。” 女人:“奇怪是当然的,因为像你一样的人类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我不是你们地球上的人类,你可以理解为我是来自外太空。” 这一下,黑马更加吃惊了,同时也立即察觉到,她说的这些话也许是真的,如果不是传说中的妖魔鬼怪,那就只能是更高智慧的生命,才能拥有奇异的能力造成今天这些怪事。地球人寻找外星人已经找了很多年,一直一无所获,没想到,这样的第四类接触居然被他碰到了,这让他既兴奋又紧张。 “你是外星人?”他明知故问道。 “你可以这样认为,但是确切地说,我不属于任何星球。”女人说,“我其实也和你一样是宇宙生命,也就是说,我和你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此前你选择来地球,我还在原来的地方而已。” “原来的地方?那是哪里?”黑马不解地问。 “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忘记了。所谓原来的地方也只是形象的说法,实际是没有哪里,你说在很远的地方也行,说就在你身边也行。” “嗯?我还是不太懂,你能详细地解释一下吗?” 第二章 困惑 “详细解释,那就说来话长了。”女人说,“但我既找到你,肯定会慢慢为你解释清楚的。眼下,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吗?” 黑马:“当然想知道,我只是还来不及问。” “不问我也得告诉你,因为你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不过话题得找个突破口。你最近总是莫名地感到烦躁对吧?” “是啊,你知道原因?” “当然知道,因为你最近正在思考2012年世界末日的问题,但你不是恐慌,也不是想判明真伪,而是由此事中发现了很多问题,却找不到答案。” “一语中的。”黑马看了女人一眼,庆幸地说,“看来你能给我提供答案了。” “是的,但是理解那些答案,对于你来说会很难,因为你的思维模式受着限制,受着你这种生命形态的限制。” “你的意思是说,在我们地球人的身上,真的被贴上了思想的封印?” “是,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程序,是有目的的。” 这恰恰就是黑马疑惑的问题之一,产生这些问题的源头,是因为眼下很多人都在盛传,说2012年12月21日是世界末日。 其实刚刚听说那一天是世界末日时,他是不信的,因为以前有过很多的末日预言,可到了预言到来的那一天,都风平浪静地过去了,于是他也像许多人一样,认为2012年的末日预言也是扯淡。 当然了,认为是扯淡的也分两种,一种是骂了声扯淡之后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从不往心里去;另有一种是找到相关的说法及根源,好好研究一番,以确定那到底是不是扯淡。 黑马是属于后者的,结果他发现,不光玛雅预言确实可能有这样的说法,还有人在网络上翻出了诸葛亮的《马前课》、刘伯温的《推背图》、清末国学大师俞樾的《预言诗》、诺查丹玛斯的《诸世纪》、中国的神秘典籍《易经》以及《圣经》中关于末日审判的章节等等等等,说那里面有些描绘,指的就是2012年的世界末日,他就有些将疑将信了。 一个理由是,地球上毕竟发生过多次物种灭绝,如今的人类也遭逢此劫应属正常;另一个理由是,如今这个世界确实总让他感觉到哪里不对,似乎被一种回光返照的气氛笼罩着,那就说不定真的是要面临毁灭或大的转变。 而渐渐地,他开始越发相信2012年真的是世界末日或转变日了,那起自于2008年汶川大地震后越来越多的天灾人祸——天上频繁地往下掉飞机,洪水台风动辄是百年一遇,然后地震和天坑简直成了家常便饭,隔上一两天就见诸在各类媒体上。如今,极端天气、火山爆发、太阳风暴又呈现了愈演愈烈的趋势,天上的鸟,水里的鱼离奇大面积死亡,还有就是旱的地方数月无雨,涝的地方一片泽国,如此温水煮青蛙的效应,若是还叫人心安理得,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并且他还发现,其实在人心上,近来也逐渐鼓荡起了一种不安的气氛,中国的强拆和反强拆让人感到一些人正在变成冷血,被操纵的股市和房价更是在诠释“我是流氓我怕谁”;中东各国正在陆续把独裁者赶下台,而亚太地区的军演居然成了女人的例假,每月都要来一回。这不能不让他想起那句话:上帝欲使之灭亡,必先使之疯狂! “很不正常,确实是很不正常。”有一天他在和朋友聊天时就这样感叹。他说:“你看看现在,人心都变成什么了?钱是一切,为了钱,人们已经不理会道德,不顾情面;为了钱,人们已经无所不用其极。这就酝酿出了精神的颓废——社会底层,男人们一边鄙视着那些出卖肉体的小姐,一边花钱在小姐那里放纵;娱乐圈里,很多男人成了一担挑,很多女人成了妯娌,潜规则早就变成了明规则;官场上,如何当官已经是一门艺术,高手大有人在;至于强权国家如何在玩弄这个世界,所谓的流氓国家会不会铤而走险,你能说得准吗?” “是否有人想过,如果世界在这样的状态下继续延续,又最终会产生怎样的景象?”他接着忿忿然道,“只要是了解历史的就都知道,近一百年来进入所谓的工业化革命之后,人们对待大自然简直就像蝗虫对待森林草场和庄稼,所过之处,一片狼籍,而破坏极其容易,恢复却太难了。即使我们现在停下掠夺的脚步,生态的恢复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吧,何况人们已经不能停步,稍微想像一下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汽车、没有电的日子,每个人都会过得不习惯。而在一定时期内,产生这些现代化设备的资源还得依靠在地球上挖肉,但地球是不是还能承受,是不是已经到了临界点,正在增多的灾难已经告诉我们答案了。” “也就是说,即便2012年不是末日年,这样的末日也为期不远矣。”他这样说时,眼睛里充满的是深深的无奈,但思绪仍在翻腾。“目前很多意识到2012年可能真的是世界末日的人,正在考虑如何做才能躲过这场灾难,却不知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恐龙灭绝后,当今确实还有和它们长得很像的蜥蜴,剑齿虎灭绝后,当今确实还有其它种类的老虎,但蜥蜴就是恐龙吗?剑齿虎就是老虎吗?是,也不是,这意思就是说,即使末日发生后,地球上仍然还有人形的东西,那也不是我们直接变来的,而是经过了大自然的基因重组——我们都死了,但基因图谱还掌握在大自然的手里,她会修改和完善它,然后制造出新的生命,我们将由新生命在考古中被发现。” 看着朋友惊异的目光,他又说:“难道不是吗?看看我们的考古发现吧,地球上发生过多次物种灭绝,其中昭示的一种情况是,每一种或每一茬物种灭绝之后,地球上重新滋生的就不再是它们,而是一种或一茬全新的物种,智力水平和适应能力明显要高于上一茬。这就可以推论出,假如当今的人类灭绝之后,代之在以后的地球上出现的将不再是人类,而是比人类还要高级的动物,是一种彻底的升级换代。” “也许吧。”朋友点着头说。 “可这样说,难道你没有发现其中存在着某种诡异吗?”他盯着朋友的眼睛道,“这一切都像是被谁安排的,有明显被安排的痕迹;我也由此理解了为什么很多科学家在最后都研究起了宗教。可问题是,宗教诠释的就是真理吗?” 那天,他对朋友宣泄了这一堆话之后,就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他觉得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却在定睛细看时一片模糊。如果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被安排的,那也就意味着存在宿命,若真的存在宿命,老子就真的是个高人,因为他告诫人们要无为。是啊,有为又能怎么样?你真的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吗? 他觉得,他实际已经抓住问题的要害了,可他却不能回答为什么。他知道在芸芸众生中,有他这种思想的并不多,更多的人是根本不想这些问题,而他虽然想了,却也在最后面临一片迷茫,就如同被谁贴上了思想的封印,让人只能在迷茫中摸索。因此他以为,他会永远也找不到答案了,这才产生了烦躁。谁知道今天竟会有这样的奇遇呢? 此时此刻,他已经丝毫不怀疑这样奇异出现的女人真的会告诉他一切疑惑的答案,只要这不是做梦。 “你确实不是在做梦。”女人明显能感应到他一切所想,“你是恰逢其时了。从这一点上来说,你应该感到万分荣幸。” “你说的恰逢其时,难道是说2012年真的是世界末日?” “如果末日的解释是一个阶段结束的话,那我说是。” “像恐龙灭绝后,地球更换主宰一样?” “是!” “哦,那太恐怖了,连人带动物,那是百亿千亿的生灵啊,就那么毫不留情地毁灭?这不太残忍了吗?” “产生这种想法,仅仅是你们自身产生的恐惧。” “这是什么意思?” “暂不奉告。” 黑马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女人,发现她一直在微笑,并一直目视着前方。他显然太渴求马上得到答案了,却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知道女人既然主动找到了他,并且承诺会告诉他答案,那他即使什么都不问,女人也照样会告诉他的,当然是依着女人自己的步骤。可急切的心情毕竟会挡不住地作怪。 “你不要着急,我说的一切,总要给你一个消化的过程。眼下,我们毕竟不应该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下去,想回家吗?” “那好吧。”黑马愣了一下神,就打算减慢车速然后回折,但他正要这样做的时候,却猛然感觉恍惚了一下,然后就突然发现,车子已经停下来了,并且面对的就是他家的车库门口。 “我靠,这女人也太神通广大了,时空大挪移?”他虽然这样想着,却也不再感到惊奇了,因为今天从他一出门,经历的一切就都是惊奇。 但他在下车的刹那,还是冒出了一个念头,暗忖这女人既有如此神通,该不会把他带到别的星球吧。抬头看看天,是蓝的,熟悉的太阳虽然最近屡发耀斑,可用肉眼毕竟看不到,也不敢直视太久。小区内依旧人来人往,听得见他们互相打招呼的声音和小贩叫卖的声音。几只宠物狗在附近嬉耍着,偶尔朝他们这里看一眼,却肯定不知道这里居然有一位天外来客。看起来生活依旧平静,谁愿意相信一年后就是世界末日呢? 第三章 眼界 黑马虽然常带女人回家,可今天他带回的居然是天外来客,就让他还是感觉到了有些拘谨和怪异。 顺着楼梯上楼,他走在前面,女人跟在后面,他就想像着到了门口,他要用钥匙开门才能进去,而这个女人能大老远地把汽车和人都搬运到家里,那她该不用走门也能穿墙而过吧。于是到了门口,他就回头看了看,女人还在他的后面。 “我猜,我不用开门你也能进去。”他把想法说了出来。 “那是当然,可这样无意义的惊世骇俗之举我不会做。”女人微笑着说,“但你马上会经历另一种惊讶。” 黑马还没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就见一个邻居从楼上走了下来,并且和他打着招呼:“哎呦,作家回来了。” 黑马急忙微笑点头,可他马上就从邻居看他的眼光里发现,那邻居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位美女,好像看见的只有他。而按照常理,邻居应该对他身后的陌生美女更感兴趣才对。紧接着,怪异的事情又发生了:他分明看见邻居走过他的身旁时,是从那女人的身体里直接穿过去的! 这一下,他才明白这女人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怪事接二连三,他已不再一惊一乍。开了门,他像招待普通朋友那样先请女人坐下,然后问:“你喝点什么吗?我是说,像你这样不是地球人的人,需要像我们一样喝水吃饭吗?” “需要,但我只喝水,却接受不了地球上的食物。”女人说,“我说过了,我也是和你一样的生命,只不过所处的层次不同。确切地说,是我们的基本组成都一样,但智力水平和能力大有不同。打个比方说吧,幼儿园的孩子和你都是人,但他们还没有你的智力,没有你的能力,站在孩子的角度,大人就是神。在我面前,你就如同那个孩子,我是大人。” 黑马倒了一杯水递给女人,然后也面对女人坐下来,说:“这个比喻我能理解,你是说我可以把你理解为超人。但我确实是无法想像,你们所在的那个地方,到底是怎样的?” “我可以描述,但你不一定能想像得到。如果我说,在我们那个地方,山川、河流、天空、大地、日月星辰,都是根据意念随意创造出来的,你能想像出那是怎样的景象吗?” “如果我把你们想像成上帝,那我能理解这种能力,也可以想像出我能想像的图景,但这是真的吗?” “呵呵,关于真与假,对于你们来说,其实就是眼界问题。”女人不紧不慢地说,“我们就拿你所在的地球来说吧。你现在就可以利用你现有的宇宙知识,想像一下地球在宇宙中的位置,那无异于是广袤沙漠中的一粒沙,完全被湮没,似乎可有可无。并且你现在还不知道,这样可有可无的沙粒在宇宙中有多少个,不知道在其他沙粒上生存的人们是不是也像你们一样对宇宙产生太多的茫然。” “嗯,确实是这样。” “但你们中已经有很多人都相信,在这么大的宇宙里,如果只有地球上存在生命是没有理由的,你们相信,类似地球这样有生命的星球应该不计其数,并且生命的种类也应该多种多样,想像力强的人也许还会怀疑,太阳系的其他行星或卫星上是不是也有生命存在,只不过他们的构成和生存方式与你们截然不同,甚至不能被你们看见,哪怕借助任何仪器。” “你还别说,我还真的这么认为过。”黑马道。 “你能这么认为,说明你的思维还是带有原始能力的。但我们暂时不说你,而是要继续论证真与假的问题。”女人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继续说,“目前,对于任何星球上都有可能存在生命,你们还是无法证明的,但你应该知道,不能被证明的并不意味着不存在。而这个问题,我们也先放下,就说那些不计其数的星球,它们的存在又有何意义?它们如此有系统、有组织地存在,让人们从中发现了各种各样的定律,即使那是按自然规律形成的,那它也该是想表现什么吧。而表现,就应该有观众,如果没有观众欣赏并从中发现什么,它们摆放得如此井然有序、或说符合定律,岂不是毫无意义?所以……” “所以,你是说,这就是生命诞生的目的?生命只是欣赏上帝之手的观众?”黑马接话道。 “从你的角度看,这也许是目的。但并非完全如此,因为你忽略了其中的一种奇妙现象,但我一说你就明白了。”女人说,“你应该知道,每一种生命去观察这个宇宙时都是不一样的吧,狗眼中的世界是没有色彩的世界,那是嗅觉占主体的世界;昆虫通过复眼观察到的世界,蛇通过热成像功能观察到的世界,蝙蝠和海豚依靠回声定位观察到的世界,都与你们看到和感觉到的世界不同。甚至你再延伸来想,假如其它星球上也存在着与地球生命完全迥然的生命,那它们看到和感觉到的宇宙肯定又是另外的样子。如此,你就会问,既然每一种生命都能看到不同样子的宇宙,那宇宙的真正模样又是怎样的?” “嗯?这确实很有意思,我们确实很少用其他生命的眼光来观察这个世界,所以也很难体会那有什么不同。” “是啊,可你们地球上早就有这样一句话,大意是说,人们所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那只是对你们的眼睛或大脑起作用的显现而已。” “啊,这一说,我倒是有些顿悟了,”黑马感到自己的兴致已经大涨起来。“佛曰,凡有所相,皆是虚妄,看起来真的是佛家发现了本质啊!” “不,这还不是凡有所相,皆是虚妄的境界。”女人摇摇头说,“因为你现在所面对的真实与虚幻,毕竟是站在不同眼界来说的,你的眼界如此,那么看到的世界也就是如此,且一切都在你们的眼中和感觉上真实存在,你们发现的一切定律都对你们观察到的世界有效,而你们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命也都在契合着本世界的规律。” “你是说,那一切终归是真的,只不过每种生命各自感觉不同?” “在某种程度上是这样。你所观察到的世界只是你们的世界,相对于其它生命的眼界来说,你们却是生活在他们的境界里,但你是吗?你还以为他们生活在你所在的境界里呢,就像庄周梦蝶。这时如果从我的角度看,你们和他们就是在互相印证虚幻却各自感觉真实,但哪一个都不是真的。你们都在自己感觉的真实里繁衍生息,利用本能和思想主导的创造把这个世界搅荡得沸沸扬扬,你可以说这个世界充满生机,也可以说它乌烟瘴气。但你们津津有味地认为美好的一切,实际上终究是存在于一个虚幻的泡影里,而真实,只是你们的感觉。” 黑马摆摆手道:“等等,我的脑筋有些乱。你刚才说,不管是我们还是他们,都能感觉到一个真实的世界,只不过是显现不同,这也不能证明那就是虚幻的呀。虚幻的概念,就是假象,如幻日或海市蜃楼,能看到,却无法立足,可实际上,我现在正立足在地球上,这怎能是虚幻的泡影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你觉得自己也是真的,真实的你必须生活在一个真实的境界里。但实际上,这都是感觉,你们和境界是在互相映衬着存在。”女人很耐心地说,“你再想一想,你们和别的生命看到的世界不同,却是同时存在的,不同色彩、不同温度、不同属性的东西却在一个位置上,哪一个才是真的?只有你自己的感觉才是真的,如同盲人摸象,摸到象牙的,说大象就像一个大萝卜,摸到耳朵的,说大象是一把大蒲扇,摸到腿的,说大象只是根大柱子,如此等等。但实际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盲人们以偏盖全虽然是可笑的,但他们当时的触觉就是如此,就如同你们和其他生命各自感觉到的世界,你们完全可以顾自认为那就是如此,但本质上毕竟不是绝对的真实。” “啊,虽然仍然很费解,但我好像明白一些了。”黑马叹息了一声,边思索着边说,“不过稍微明白的时候,却也让我愈发地感到了迷惑和悲哀,想到我们争来抢去的存在,患得患失的苟活,却是在一个并不绝对真实的境界里,这该是多么大的一场悲剧,完全等同于梦中的拥有并不是真的拥有。” “嗯,这才算是一种开悟。”女人对黑马投以赞许的一笑。 “可我还是不理解,这种我们感觉到的真实,本质又是什么样的?”黑马问。 “本质就是凡有所相,皆是虚妄啊。”女人说,“不管是你们看到和感觉到的世界,还是其他生命看到和感觉到的世界,都是我们、当然你们也在帮忙,用意念创造出来的,它的基本属性就是,不同的生命形态可以在同一个地方产生不同的感觉,并要让他们各自感觉到绝对的真实。” 第四章 辅导 “这太玄了,我有些不相信。”黑马摇摇头说。 “我理解,并且你还会问这是为了什么。那我告诉你,在我们那个地方,每个人都可以进行这种创造,像你们所处的太阳系,就是我所在一个小组创造的,而本质上,对于你们来说,只有这个太阳系才是相对真实的,此外所谓的太阳系在银河系里,银河系外还有更多的星系,则都是纯粹的假象,那是看起来像真的一样的立体全息图,只是为了能让你们捕捉规律,发现定律。当然,像这样被创造的太阳系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不计其数。” “啊?你说的是真的?”黑马惊得目瞪口呆。 “当然,即使你们人类科技发展到了一定程度,能够制造出远程运载工具,也绝对飞不出你们的太阳系,那里会有一个边缘,你们叫做奥尔特星云,你们的航天器将在那里消失。” “哦,这也让我想起了尼古拉•;特斯拉曾经说过,太阳系外有防护罩。”(不了解尼古拉•;特斯拉的人可以在网络上搜索关于他的事迹——作者注) “他说的没错。但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这可是你不掌握的。” “真实身份?你是说,他不是地球人,而是你们中的一员吗?” 女人微笑着点点头:“算是吧,其实我们创造的世界,每一个小组创造的都是不一样的。我们那边的人,也有暂时不参与任何创造的,而是偶尔在旁边看看热闹。这样看热闹的人,有时会接受我们的邀请,化身到被创造的世界中传播文明,比如到你们地球上的就有伏羲、女娲、老子、释迦牟尼、耶稣等等,还有就是悄悄溜进去的,比如尼古拉•;特斯拉,他是一个急脾气,嫌你们地球文明发展得太慢。” “哦,怪不得他那么聪明,取得了那么多的发明创造,甚至有些发明到现在也无法复原,无法破解,原来他是太超前了。” “是的,他的信息波是始终与我们的境界相连着的,所以他的智慧足够。但你们的世界所有科技毕竟需要用物质来体现,所以他虽然可以在头脑中进行设计,却也不得不制造出达成目的的设备。而他的愿望虽然是好的,却因为和我们创造的世界自生程序产生了冲突,结果就导致他的发明只有部分得到了应用,像交流电、无线电、x光机、电能仪表、车速表、冷光灯、电子钟、电子治疗仪、电子显微镜、激光、电视、移动电话等等,而像能量无线传输、不竭能源取用等等可以彻底改变人类文明结构的发明,他只展示了一下就没有继续做下去,表现在你们这里就是因为他没有了资助,而让他无能为力。也就是说,只要进入了你们的世界,他的能力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限制,仅凭自己办不了具体的事情。” “我不懂,怎么你们的创造还遵循什么程序?尼古拉•;特斯拉的发明如果全部得到了应用,那我们这个世界不是能产生飞跃式的进步吗?”黑马有些忿忿不平。 “你的理解,是我们阻止了尼古拉•;特斯拉?才不是呢,是你们人类自己。”女人淡然笑道,“我们设计出了你们这样的世界,其实并没有什么固定的程序,所谓的程序只是被创造的生命又被赋予了自主意识。也就是说,你们被放置到这里,如何发展连我们都无法预测,你们会自然而然地循序渐进。这种循序渐进是你们集体意识决定的,在我们看来就是一种程序。针对尼古拉•;特斯拉,他的有些发明之所以不能得到应用,被看不见的集体意识所阻止,就是因为他的那些发明会产生连锁反应,从而使你们的世界毁灭得更快。” “我不懂。” “你听我慢慢解释嘛。”女人真的很有耐心,“首先,你想像一下,如果能量无线传输和不竭能源得到了应用,那么原始能源比如对煤炭、石油的采掘、加工就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相关的工业体系就得破产,这是那些矿业巨头们所不情愿的,他们会率先出来阻止尼古拉应用那些发明。打个比方说,如果美国的f22战斗机敞开且无偿向所有国家供应,那就没人再买f16了,那么已经能够批量生产的f16怎么办?对新型能源和原始能源的态度也是这样。而那些巨头们都是和权力机构挂钩的,他们还可以动用国家力量来阻止;这似乎是他们的短视,其实不然,这就涉及到了其次,如果能源已经取之不尽,且传输便捷,那么由此催生的其它科技也会突飞猛进,比如应用足够的能量来改变天气,去太阳系的其它星球上采掘资源,用快速兴起的科技生产出完全智能化的设备,什么工作都可以不用人干,这样就会物质极大丰富,人人都不会为物质的东西发愁,只管享受就是了。这时,维持世界和谐运转的就只能依靠道德和自觉了吧,国家机器还有更大的作用吗?人人什么都有,你就不去抢夺了,政府公务员将成为真正的服务者,警察将轻松地维持社会秩序,而军队基本没用了,即使有军队,那也将是防御外星人入侵的军队,因为你们相信肯定存在外星人。这看起来很好啊,如此富足祥和的世界不好吗?可是,这在当时的情况下真是不好的,因为你们的智力水平还承受不了这样的高科技生活。看看眼下你们所谓的富二代,某些人正在过着怎样的生活就知道了,太富足会让一些人发疯的。与道德水平不同步的富足会产生一种异样的无聊,破坏性倾向会占据主要位置,而这种情绪会洇染得很快,造原子弹在这样的科技氛围下又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于是毁灭的悲剧就是必然的了。我告诉你,亚特兰蒂斯文明就是这样灭绝的。” “天哪,你这样说,我就有些信了,并且还觉悟出,社会进步唯一的衡量标准不是科技,而是人的道德水平。”黑马深有感触地说。 “完全正确,这也就是我们邀请旁边看热闹的人进入你们的世界进行辅导教化的原因。”女人悠悠地说,“他们前来,就是想告诉人们怎样默契这个世界的规律,直到能够修炼成功,加入我们。” “加入你们?你是说,你们创造了一个世界,是为了从中提炼得道者,从而扩大你们的队伍?” “确切地说是为了新陈代谢,因为我们也会转化,需要有新的力量填充我们原来的位置。这在你们看来是很繁复的工作,但因为在我们那里没有时间这个概念,所以也不能用时间来衡量多久才能完成,这是最难对你解释的。” “确实难以理解,你们在观察着我们的世界,却没有时间这个概念,而我们这里却有漫长的历史,难道历史不是体现在时间里吗?” “对于你们来说当然会有时间这个概念,我们那里却没有。”女人说,“我们既同时在这里,也同时在那里;既同时在过去,也同时在现在和未来,当然这里的过去、现在、未来已不是时间概念,而是同时存在的三个点。打个比方说,你的头代表过去,肚脐代表现在,脚代表未来,却同时都存在于你一个身体上,你静止,这三点同时静止,你运动,这三点同时运动,那你说,这时的三点存在还有意义吗?” “我似乎能够感悟到一些,却实在是难以理解这是怎样的一种形态。”黑马有些郁闷地说,“最起码相对我们这个世界来说,你是能看到时间的吧,就算我们这个世界的时间可以高度压缩,在你们的眼里一瞬间就完成了所有过程,可瞬间就不是时间吗?” “嗯,很巧,你刚才提到了相对这个词,那我就用相对论来解释吧。你们的爱因斯坦是用速度来衡量时间的,并且以光速为参照物,速度超过光速可以使时间变慢,而慢到静止就是最慢了吧,这需要什么样的速度呢?当然就是同时在这里,也同时在那里的速度。” “这样的速度有度量吗?” 女人一笑:“没有,其实这就是意念的速度。你现在想像木星,意念同时就到达木星了,这有时间刻度吗?你的意念不管想像到多远,出去和收回都不可能用时间进行度量,只能形象地说成是瞬间。并且意念从来不会脱离你,像断线的风筝一样一去不回,它始终和你连着,想甩都甩不掉,造成你既同时在这里,也同时到了那里。把对时间不存在的这种理解用来理解量子物理学,即同时性,也是成立的。” “呵呵,那我问你一个问题。”黑马狡黠地笑了一下,“你在我这里呆多久了?” “你想用这个迫使我承认时间的存在?我当然会说,按你们的时间算有一个多小时了。可你又忘了,这是相对的,我们的一个意念可以任意幻化为你们可以感觉到的时间。你们的一年是按地球绕日一周确定的,你们测量地球的年龄是46亿年;而一个绕日周期是你们10年的星球,假如是和地球同时诞生的,那这个星球上的人就会说,他们星球的年龄是4。6亿年。但这都是你们的感觉和你们的认知,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个意念,没有时间刻度。” “但我理解,没有时间的境界就应该是绝对的静止,但你们是绝对静止地存在吗?没有运动的世界岂不是死气沉沉的世界?”黑马觉到自己的头脑已经完全乱了。 “哎,真像是对牛弹琴,我们怎么能是静止的?我不是说过我们既可以同时在这里,也可以同时在那里吗?你用零秒的时间绕地球一圈,回到原地,你能说你没有运动吗?” 黑马一愣,他觉得他已经完全崩溃了,同时尚显博学的他马上也就想到了《庄子•;秋水》里面的一句话:夏虫不可语冰——你对只生活在夏天的虫子讲解冰是什么,难度可想而知。 女人看着他难受的样子也很同情,就说:“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知道你消化这些太难了。我给你两天时间仔细回味一下,两天后我还会回来。瞧,我在说两天,而两天却是一个时间刻度。” 此时黑马的脑袋正乱着,想不到这样的美女应该挽留一下,就机械地点了点头。女人也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就悠忽一下消失了。黑马这才意识到,今天在他身上竟发生了这么多的怪事,可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不是做梦? 第五章 讨论 黑马在女人走后愣怔了很长时间,然后用各种方法验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大梦,通过掐大腿,撞墙,脱光衣服在镜子前面晃悠,查看那女人喝剩了水的水杯,他最后终于承认,他的奇遇是真的了。 既然奇遇是真的,那么女人也应该确实对他说过那些话——既惊世骇俗、又让他难以理解的话。仔细回想下来,他隐隐地觉得,那些说法有的他曾经想过,只不过当时越想越头疼,他就没有执着地想下去。而今通过这女人如此一诠释,他好像已经得到答案了,却又在骨子里不愿意承认那就是正确答案,因为太玄。 想到有些问题他曾经想过时,猛然间,他也就想起了刚开始时女人对他说过的几句话——当他明知故问地问那女人是不是外星人时,女人曾说:“我其实也和你一样是宇宙生命,也就是说,我和你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此前你选择来地球,我还在原来的地方而已。”后来他在问“原来的地方”到底是哪里时,女人又说:“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忘记了。”“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可后来她又说:“你的思维还有一些原始能力。”这样的说法,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说,他黑马也曾经和那女人是一伙的,然后他选择了去被创造的世界,却因受着这个世界的某种限制而把什么事情都忘记了?他以前曾经思考过的那些问题,莫非是一些残存的记忆在作怪? 仔细想过之后,黑马觉得,答案应该是肯定的,如果根据女人的说法,确实有那样一个“原来的地方”,那女人意指的就应该是他也来自那里,这让他既有些兴奋,也滋生了更多的惶惑。为什么尼古拉•;特斯拉和那些古代先贤来这个世界就能保持与原来世界的连接,他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呢?是记忆潜伏还是他本身的毛病? 于是黑马就想试着唤醒记忆,并努力想像着“那边”的情景,可冥想了半天,却仍是感觉到一片模糊,头脑也越发地混乱,无奈,他只好又相信这是受到限制了,并想着,从“那边”来的女人既然主动找到了他,那他就很有可能会在最终明白一切,他不应该瞎着急。 但让心情平静下来却是不可能的了。 起身看看窗外,已近黄昏时分,黑马突然就想,应该找几个朋友,向他们讲述一下今天的奇遇,顺便也想听听他们怎么说。 主意拿定,他就开始打电话,一个一个地邀请。还好,被邀的朋友大多数都得闲,他就定了一家饭店的包厢。 他的朋友基本上就都是文友了,有男有女,有官员有平民。平素里他们常常轮流做东到酒店坐坐,很是其乐融融,让今天的黑马想来,就觉得这无疑是这个世界里很滋润的事情——那个女人的世界里有酒店吗? 在约定的时间内,被邀的人终于到齐了,黑马就很正色地讲述了他今天的遭遇。讲完后,他就扫视了每个人的眼睛,却发现没有一个人的眼睛里充满相信。 “我知道你们都不信,但这确实是真的。”他诚恳地说。 但众人还是微笑着面面相觑,俨然仍觉得黑马是在和他们逗闷子。 片刻之后,在某局当财务科科长的刘云才先开口回应道:“如果在你今天的故事里出现的是一个男的,我也许会相信,但你说的是一个妙龄女郎,我就不能不怀疑这是你色心的变异了。” 刘云是一位和黑马年龄相仿、且很有姿色的女人,性格略显泼辣,有些女强人的气质。她不仅和黑马有一腿,也和她的局长有一腿,这些黑马都知道,但他并不会因此吃醋。 “别扯淡,我是说真的呢。”他听刘云这样说,就瞪了她一眼,又再次环顾着大家说,“如果需要,你们要我赌咒发誓也行。我把你们找来,就是想让你们在相信的基础上帮我分析分析,那女人说的一切有可能是真的吗?” “这么说,你确实不是在编故事?”自己开着一家超市的岳莽问。 “真的不是在编故事,而是千真万确的实情。等两天后那个女人再回来的时候,我不妨用dv录下来给你们证明,可今天我确实没想到应该有影像纪录。”黑马说着,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呃,也许想录象也不行,因为我那个邻居没有发现她,走过去的时候也是穿过她的身体的,她似乎只能被我看见。遗憾的是我也没有伸手摸摸她,不然就能更进一步验证她是投影还是实体了。可不管怎么说,我要求你们必须要相信,然后帮我分析。” 听他这样急切而诚恳地表白,一直在听的某办主任唐森这时终于有些信了,和一旁的秦垒——某单位职员,正在谋求官职——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说:“那好吧,我们相信,可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吧。” “谁说不是呢?所以我才找你们嘛。”黑马说,“也只有你们这些还算有些知识的人,才能辨析这女人说的话是不是有道理。其实我听着还是蛮有道理的,可是那些话确实难以理解。比如我们这个世界居然是由他们创造的,那该需要多么大的能力?还有,她说他们那里不存在时间这个概念,用相对论确实能解释得通,但同时既在这里、又在那里又怎么理解?这样的玄妙,让我们都成为白痴了。” “的确是奇思妙想,可我还是不敢相信,最起码我觉得这与我无干。”号称自由撰稿人的崔婷婷露出那种一贯的玩世不恭态度说,“就算那女人说的是真的,我们确实是生活在他们创造的虚幻世界里,那我们存在的悲哀也只是相对于他们吧,我们毕竟有自己的绝对存在啊。在这样的存在里,我们得生活,然后死掉,那么我们即使明白了一切又能如何?这样的生存状态能改变吗?” “嗯,有道理。”唐森点了点头。 秦垒也点了点头。 然后刘云和岳莽也点了点头。 “靠,要是照你这么一说,我们就可以什么都无视了。可我们毕竟是有思想的动物啊。”黑马说,“总有人常常在饶有兴趣地观察研究着这个宇宙,更有人常常陷入某种困惑中却觉得这是乐趣的一部分。这说明什么?说明探索宇宙奥秘本来就是人的一种天性,只不过更多的人是被物欲绊住了,只顾着物质的享受而忽视了精神的开发。也许,2012年的世界末日就是为了扭转这种趋势吧,他们想再创造一个唯心主义占主体的世界?” 黑马这样说着时,始终盯着崔婷婷的眼睛。这是一个不到30岁的美女,很有才,黑马曾经追求过她,但崔婷婷表示要独身,不会接受任何人的追求,并且好像确实一直在守身如玉,就经常能引起黑马更深的遐想。 “可关键是,我们相信了又能怎么样?”被他盯着眼睛的崔婷婷继续说,“我们可以从头捋捋,你说你今天白天开车出去了,在一场梦幻般的车祸中接触了一个自称来自外太空的女人,然后她和你回了家,告诉你这个世界只是你看到的世界,和别的生命看到的世界是同时存在的,显现的样子却各不相同。然后她又告诉你,其实这一切都是他们那边为了实现新陈代谢的目的而创造的,我们就是成长中的他们,但这个过程不能用时间来衡量。是这样吧?” “是,你总结得非常到位。”黑马说。 “但你是不是发现,我们大家并没有感到惊讶?” “感到了,这不是因为你们不信吗?” “谁敢信?这天方夜谭一样的说辞,对于你这样一个作家来说,编出来又是什么难事?”看到黑马想反驳,崔婷婷摆了摆手,“你先别辩解,我今天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不敢信,但现在我想说,我信了。可你想,如果大家都信了之后,再设身处地想一下你的遭遇,那大家会有怎样的心情和表情?” 听崔婷婷这样一说,黑马就不由得又环顾了一下大家,见众人先是惊愕地看了崔婷婷一眼,然后又都把惊愕的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那眼光里的意思很明确:“哎呀妈呀,那竟然是真的?” “怎么,直到现在你们才相信?”黑马很无奈地说,“世界上经常能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只是这一次被我遇到了,应该很正常嘛。好了,那你们现在就立足相信的基础上,说说各自的看法吧。” 可大家还在看着他,分明还没有走出惊愕。 良久之后,唐森才说:“你让我们说看法,可谁能说出什么看法来?在那些高深的理论面前,我们是插不上嘴的。你总不能指望让一只蚂蚱来评判我们的文明吧。不过我想,现在大家都应该有一个很强烈的念头,那就是也想见一见这个女人,却不知她能不能给我们这样的机会。” “这个嘛,我也只能在两天后问问她了。也许,我现在对你们说了这些事也是被禁止的,两天后说不定她会生气,连我也不见了。”黑马有些担忧地说。 “那就是你多虑了。”崔婷婷接口道,“她在你面前已经显现出了无所不能,无所不知,那你现在找我们,她肯定也是知道的,她没有阻止你,就说明她已默许。并且我感觉,两天后我们都去见她,也已经得到准许了。这种感觉很强烈,甚至我好像已经隐隐地看见她了,你们有这感觉吗?” 其他人、甚至包括黑马都摇了摇头,说:“没有。” “嘿,这就奇怪了,怎么我的感觉这么强烈呢?莫非是因为我默契了什么?”崔婷婷说着,还向周围看了看,好像那女人就藏在这里似的。 但她的这个举动,却让除黑马以外的几个人感到了后背发凉——人们对看不见的可能存在总是会产生着敬畏和恐惧。 黑马当然感受到了大家的紧张,就想打破这种气氛,说:“唉,那今天我等于白来了,你们什么忙也没帮上嘛。” “谁说的?这不正是你请我们喝酒的好理由吗?”刘云说着,又看了看大家。可她发现,她这样说虽然是想创造一个轻松的氛围,但每个人都已经无法感到轻松了,因为大家似乎突然发现了自己是谁,而这个问题,曾经是一个千古谜团。 第六章 触动 两天的时间并不算长,如果是忙什么忙得投入,会觉得转瞬就过去了。可如果是等待什么,人们就会感到度日如年。黑马就在这样的感觉里又产生了一个觉悟,发现时间这个东西在人的意识里确实是有弹性的,漫长和短暂完全在于感觉,而钟表上的刻度只是为了强制人相信过了多长时间。 他邀请了朋友的第二天,几个朋友就又相约到他家来了一次。当然是想验证什么,或是想发现一些黑马撒谎的破绽。但在黑马又一次的重复讲解中,看着黑马比划着女人曾经坐在哪里,有过什么样的神情和表情,大家就只好再次姑且信之了。 看得出昨夜每个人都没有睡好,当然是由于纠结在了那个女人的话中——如果地球确实只是个幻境,人是其中正在成长的婴儿,那么以往人类的所有自负和自大就太可笑了。不知道如今很火的那句“什么都是浮云”是谁发明的,但拿这句话与那女人的话一对照,你就不能不承认,“什么都是浮云”并不是无奈之语,而是蕴涵了觉悟的大智慧。 唐森在一个很有实权的某办当主任,朋友们都知道他是个很精通“官经”的官,肯定做过不少违法乱纪的事,但因为下买上送中拉拢的功夫做得十分到位,他的官位就坐得越来越稳当。他的古典诗词写得相当有水准,但他的雅好除了唐诗宋词,却几乎从未思考过人在这个世界中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他所觉悟的就是每一天都不应该让自己受委屈,并且要力所能及地为后代积累下更多的财富。他从来也没有察觉过,自己其实是一个两面人,受贿收礼的时候很贪婪,对待朋友尤其是像文友这样交心的朋友时又很慷慨——大多数时候的文友聚会都是他出钱买单,实际是签字,然后用公款结帐。但这时他袒露的心胸是纯净的,如果剥去“贪官”这一层,他就是个好人。可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吧,人人都活得很有内容,结果却是人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而活,而今天当他貌似知道了时,再联想起过往的一切,又怎能不感触良多呢?做过的哪些事是有意义的?哪些事纯粹是瞎折腾? 文友中和唐森走得最近的,是目前在某局当职员、却很想谋求个一官半职的秦垒,比崔婷婷年龄还要小一些。他和唐森走得近一是想取经,二是想得到唐森的帮衬,毕竟唐森有一个很大的关系网。但秦垒想当官却不是想利用职权牟取私利,而纯粹是想体验一下当官的感觉。居高临下,有人阿谀奉承,有人求他办事不仅要掏银子还要诚惶诚恐,战战兢兢;或者他当成了一个好官之后,那种指挥若定、受百姓拥戴的感觉也该是很奇妙的。而昨夜他意识到这也是一种折腾之后,就感到太迷茫了——当官曾经是他的近期人生目标,有目标的时候还活得有滋有味,可当他觉到即使当了官也是“浮云”之后,就发现自己突然没有前进方向了。为“那边”的人而成长,那他到底应该做些什么呢? 突然感到兴味索然的还有刘云。她和黑马有一腿是因为她欣赏黑马风流有才,和局长有一腿则是为了控制局长。她当着局里财务科的科长,一些被局长贪污挪用的公款最初就是被她发现破绽的,然后受利益驱使,她也参与了进来,待到局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之后,捏着财、色两个把柄的她就彻底控制住局长了,当然最终目的只是为了钱。但同样,当昨晚黑马向他们展示了另一个世界后,她发现一切真有可能是虚幻的,就突然觉到她搭建的一个结构竟轰然倒塌了,甚至还立即感觉到了自己很无耻,太对不起身边忍气吞声经年的老公了。 而岳莽和崔婷婷对昨晚的听闻就相对显得平和了,似乎并没有很强烈地触动心灵。岳莽属于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完全是靠勤劳和节俭构筑了自己的生活。他不贪心,也没有妄想,穷日子能过,富日子也不铺张,做买卖既遭受过挫折,也有过辉煌,但他对待一切都很淡然。所以他即使因昨夜的听闻,意识到了这个世界可能另有隐情,也让他觉得波澜不惊——怎么样都是活着,只要能够感觉到真实,否则你还能怎样呢? 不过崔婷婷虽然也像岳莽那样没有大惊小怪,但她的感觉毕竟是与岳莽略有不同的,那就是隐隐的振奋。其实她也像黑马一样,很早以前就察觉到这个世界总有哪里让她感觉不对劲,可要想查找,又根本看不出哪里有破绽,只要仔细去审视,就会发现一切都很有逻辑,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随时随地都能立即将漏洞补上,于是她曾在她的文章里说过一句话:太完美本身就是一种破绽。而今,黑马的遭遇真的有可能证明她的看法时,她觉得她可能真的是默契什么了——她总想对男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却不是从心底里讨厌男人。她发现孤独才会给她带来平静的感觉,而只要融入别人甚至融入社会,她就总觉得会遭到肢解。这说明她原本就不属于这里,那她就是一个从那边来的失忆流浪者吗? 总之,通过昨晚黑马的邀请并得到一种奇异的听闻后,相关人等每个人的心灵就都受到不同程度的触动了,可在潜意识里,除黑马之外,每个人却仍纠结于那段遭遇是不是真的——期望是真的,只是不敢相信,或者是不愿意相信。如果那是真的,那么他们的世界观就必然被颠覆了,同时人生观、价值观也必须要改变,而即使这些观念都改变了也没什么,关键是那女人到来并揭示真相的时刻很特殊,好像世界末日真的要来了,她才在最后时刻来揭示谜底,如此,人们在此时树立起了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又能怎么样?难道真的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在唐森、刘云、秦垒这样人的意识深处,他们显然很懊恼到这个时候才刚刚接触世界的真相——假如那女人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否则,他们应该早就树立起各种正确的观念,使自己不懊悔做了那么多错事,虚度了那么多光阴。但转念一想,那女人也似乎应该在这个时刻才出来,若从人类降临到这个世界一开始,每个人就都是圣人,那这个世界还会如此多姿多彩吗? 一种觉悟性的思绪就这样在几个人的头脑中翻腾着,渴望真相又惧怕真相的纠结无疑就构成了一种痛苦。他们不能不反复地想,如果这一切都是黑马凭空臆想的又会怎么样?那么刚刚以为发现的真相就不是真相,人们还得摸索着生活;而假如世界末日依然是真的,那么人们依然连自己是怎么死的、为什么要那样死去也不知道。反正是知道了真相也迷茫,不知道真相更迷茫。而不触及到这个问题还好,人们可以稀里糊涂地活着,眼下他们既触及到了什么是真相的问题,且好像已不可能再轻易放下,他们又怎能不好好地琢磨一番呢? 所以在黑马又重复着讲述了一遍昨天的奇遇后,大家便都各找座位沉默下来了。房间中就很静,每个人都能感觉到时间正在从身边快速溜走,却又在心里感觉不到了时间的存在,而他们分明又急切地盼望着那女人快些归来,那约定的日子却又好像遥遥无期。原来时间果然是这样诡异的,看看表,好像只沉默了五分钟,却好像思考了几个小时;而一个小时后看看表,好像已想了好长时间,却发现“刚才”并没有想很多的问题。 直到有一个人肚子咕咕叫的响声被所有人听到,人们才发现饭时早过了。大家都没有兴趣再聚一聚,所以就心照不宣地纷纷和黑马告辞,然后各回了各家。剩下黑马一个人时,他就突然间感觉到了一种无法描述的轻松——刚才这里的气氛很压抑,现在压抑被朋友们带走了,他又拥有了一个清静的世界。而这样细微的感触,他以前是没有的,朋友来去,难道还会对他的空间有什么影响吗?他以前就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但今天,他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似乎能感觉到身边任何看见和看不见的变化,比如场环境。 (有人说,这就是“发神经”。一个人若长期如此,就会得精神病,主要表现是盲目自信又多疑,多愁善感,出现幻听和幻觉,让正常人看来很不正常。——作者注) 黑马这时其实也饿了,但他并不想吃饭,他知道这时吃饭也是味同嚼蜡。在客厅中呆坐了一会儿,他就回到了卧室,和衣躺到床上,闭起眼睛,眼前就先是浮现出了那个女人的身影,那么年轻漂亮,却只是个投影?然后他眼前又浮现出了崔婷婷的身影,她倒是相对真实的,又怎么坚持要独身呢?莫非她的生理和心理都有毛病?可据那女人说,世界末日是真的呢,难道崔婷婷在这样的末日里就此死去,不会感到遗憾吗? 后来,他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他梦见了那个女人在天上飞,也梦见崔婷婷终于觉悟了,羞答答地来找他,而他也如愿以偿地和崔婷婷成就了好事。 但他醒来时,终于还是捱不过饥饿了,就想到客厅打电话叫外卖,却惊愕地发现,那个从“那边”来的女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笑盈盈地望着他。他就很吃惊,问道:“咦?你怎么现在就来了?你不是说两天以后再来吗?” 女人笑道:“事实上,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第七章 盖亚 黑马当然不相信他这一觉竟能睡过两天,但也知道,这女人没有必要用时间问题和他开这样的玩笑,就忘了饥饿,急忙坐到女人的对面,说:“既然这样,那你这次回来,还想告诉我一些什么事?” “很多,直到你不需要我再告诉你为止。”女人说,“不过眼下,难道你不想请求我同意你那些朋友前来吗?” “哦?你果然知道了,看起来崔婷婷的判断真的没有错。”黑马有些兴奋地说,“那我就给他们打电话。” “这倒不必了,你知道有个成语叫做不约而同,他们这两天一直牵挂着这个时刻,虽然不知道我已经在这里,但他们已经主动相约,正向这里赶来了。” 黑马相信这个女人什么都知道,就点了点头,但心里仍然很奇怪,自己怎么一睡就能睡过两天呢?若是还有清醒的时刻,他最起码能提炼出若干问题,也好在这女人再来时提问,现在倒好,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提不出什么问题了,尽管实际上问题很多。 “其实你的第一个问题,应该是想问问我有没有名字,毕竟一个影象在这里,也该有个称呼的。”女人当然能知悉他的心思,就代替他说。 “对,我是应该问一下,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你就叫我盖亚吧。”女人说。 “盖亚?传说中的大地之神和众神之母?”黑马惊讶地叫起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盖亚的称呼虽然是出自于希腊神话,但故事可能被神化,名字却有可能是真的,最起码发音接近。”女人微笑道,“上次我就说过,你们这个太阳系是我所在的小组创造的,主要负责地球事务的就是我;而我还说过,我们曾经派遣过人化身到你们地球上,他们把我的名字告诉给世人岂不是很正常的?” “但,一说到神话,事情就显得不可信了。” “这也是地球上自生程序的奇妙之处。”盖亚说,“其实不管是掌管哪个星球或掌管哪个领域的神,在我们那里都确有其人,虽然是分身。他们的能力和事迹也肯定有一个最初版本,但传播到你们这个世间后,地球人的创造力就搀和进来了,说法变得更神化,有的甚至已经不着边际。比如宙斯的乱伦,实际上他可没有把姑妈、表姐、表妹甚至亲姐妹都娶来为妻,这是在最初人类数量有限时,古人对繁衍教化的误解和自我认定,是蒙昧时期的产物,却这样流传下来了。” “是不是有这种可能?”黑马道,“起初地球上人的数量确实很少,而地球又很大,你们又必须把人分散到各处去,那么也许当今一个省那么大的地方就只有几十几百人分散着居住,而在一个地方,假如只有一个男人和两个以上的女人,后续繁衍的乱伦就不可避免了。” “确实是这样,这是自由播种过程中难免会产生的问题。”看到黑马惊疑地一愣,盖亚笑了笑,“当然这绝对不会是普遍存在的问题。你们也不敢保证播下的种子个个都能正规生长,为了生存,在特殊环境下的种子会自然选择生存繁衍下去的方式,哪怕是勉强的。而比植物种子更有灵性的人类,意识到这种繁衍方式会产生畸形等错误时,被淘汰的现实又促使他们自觉地改正了,并把它纳入了文明的范畴。” “我猜测的居然是正确的?”黑马有些窃喜地问。 “那不是你的猜测,而是你早就知道的。”盖亚说,“难道你还不明白,你曾经是很接近我们的一员吗?” “听你上次那样说,我已经想到了,可我仍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黑马困惑地问。 “这个问题我肯定会给你解答的,不过现在,你得去开门了,因为你的朋友们到了。” 盖亚的话音刚落,外面果然传来了敲门声。黑马急忙去开了门,见那几个人果然很整齐地都来了。 “她已经到了。”他兴奋地对众人说,同时也看到众人的表情都一愣,继而现出的是十分的紧张。 “进来吧,看你们还敢不敢再怀疑。”他让了一下身子,众人便看见了正坐在沙发上的盖亚。跟在后面的黑马则偷偷打开了手机中的录音功能。 几个人战战兢兢地进了屋,就都站到了盖亚的对面,又惊又喜地看着她。 盖亚则在微笑。那是一种比蒙娜丽莎的微笑还要神秘的微笑,透出一种神圣和强烈的质感。 “都请坐吧。”她开口说道。 几个人依言落了坐,可眼睛还都在审视着盖亚,似乎仍在怀疑这就是黑马所谓的天外来客。而盖亚也扫视了一下他们,然后把目光落在了秦垒的身上,说:“秦垒在想,是不是能摸摸我,以证明我只是个投影。” 这一说,秦垒就立时显得大惊失色起来,因为他的心里活动真的被盖亚说中了。 众人的眼光也都望向他,就见他惊疑地点了点头说:“我刚才是这样想了。” 这就让大家都震惊同时也释然了:能知道别人心中想什么的人,还能再怀疑她不是更高智慧的生命吗? “你既这样想了,那真的不妨验证一下。”盖亚笑着说,“不过我要先说明,如果我想只让你看到我,我显现的就是个影象,如果我不想让你看到我,那么你就连影象也看不到,而我想让你真切地感受到我,我还可以是一个实体的,这时你的触感和接触其他人不会有任何区别。现在你就可以试一试了。” 秦垒犹豫了一下,但看到盖亚的目光是鼓励的,身边朋友们的目光也是鼓励的,他就起身走到了盖亚面前,怯怯地把手触向了盖亚的肩膀,竟真的感到了空空如也,于是他索性让手划过了盖亚的身子,居然真的穿过了。 众人因为亲眼目睹而发出了一阵惊呼。 “你再感受一下我的实体。”盖亚又对秦垒说。 秦垒就再次伸手触向盖亚的肩膀,果然,他接触到的是一个实体——那是一个年轻女人的香肩。 他回头对朋友们说:“嗯,这一次真的是实体,不信,你们也来试试。” 其他人当然也很好奇,就真的上前试了试,无疑,他们也真切地触摸到了一个人。 至此,他们终于再也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与此同时,惊喜的心情也已经无法言表。而紧接着,盖亚又表演了一下在众人面前消失和再现,便再次引起了一阵惊呼。 黑马则一直在旁边看着,等朋友们验证完了,他就“哼”了一声说:“你们都觉得这很好玩吧,可你们知道刚才如此无礼触摸到的是谁吗?” 这一问,人们都一愣。 “她叫盖亚。你们中有些人可能不知道盖亚是谁,但在希腊神话的记载中,盖亚就是大地之神和众神之母。也就是说,在你们面前的是一个真神,也是我们所有人类最原始的母亲,你们这样瞎摸乱动,不是一种亵渎吗?” “啊?”他的朋友们更惊怔了。神?她是神?这个世间真的有过神?这么大的一个神,居然如此平易近人地被我们触摸过了? 这种惊怔,无疑又让几个人分辨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虚幻了。休说中国人大多数都不信神,就是西方和中东那些信神的人,如果你告诉他们说,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真神,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最起码,也得在情绪上适应很长的一段时间。 但盖亚却摆了摆手,说:“首先,不知者不怪嘛,是我让他们这样做的,我没有怨言,你又何必责怪他们?其次,所谓的神也只是你们的说法,我其实是和你们一样的,只不过是所在的层次不同,但本质上我们的地位是等同的。” 众人显然是没有听懂,盖亚便又笑了笑:“我知道我这样说,你们一定是觉得云里雾里的。不急,既然我允许你们来了,那么所有的真相我都会让你们看到的。” “嗯,可我有一点不解。”说话的是崔婷婷。她见盖亚如此随和,心情已经放松许多了。“您怎么会允许我们见您呢?地球上有种说法,叫万事皆靠缘分,难道我们幸逢此会,也是契合了某种缘分吗?” 盖亚笑道:“是的,其实黑马的朋友并不限于你们这几个人,他当初邀请的还有其他人,但只有你们几个来了。当你们听黑马讲述了他的经历后,也恰恰只有你们几个才能真正触动心灵,而其他的人将干脆听不懂,甚至会觉得这连天方夜谭都算不上,呓语都算不上。这样的一些人,从来就没有过真正的意愿探讨精神层面的问题。他们当然也有思想能力,可他们的思想波比你们的更短,体会人世尚可,但要稍微把思想往地球外的地方延伸一下,他们就茫然了,于是自主意识就引导他们不再去想,而是更多去关注较为平面的生活。在一种神秘的契合下,尽管黑马邀请了他们,他们也会因为各种事情无法前来。” “您是说,在思想能力范畴,地球上的人也分三六九等?”崔婷婷问。 “难道不是吗?”盖亚说,“其实你稍微思索一下,就能发现我说的是真的。这个世间被设计成想什么的都有,此人所想的,可能其他人根本无法理解,而你所想的,别人也可能会觉得那是无聊或难以理解。这本来就是一个现象,你们只不过是熟视无睹罢了。” “嗯,还确实是这么回事。”众人都这样想着,并点了点头。 盖亚接着说:“阴谋家在想什么,政治家在想什么,科学家在想什么,平民中各色人等在想什么,都是不一样的,并且你不是他,你也根本揣摩不出他们所想的内容。这就是思想的奇妙之处,不像你做什么,每个人都看得见。而思想是什么?你们有人知道吗?” 第八章 思想 这无疑是一个被忽视了很久的问题,实际上一直在人们面前存在着,却因为很难给出明确的答案,就一直那样挂着了。而今天盖亚既提出了这个问题,那她就该能给出一个确切的解答,这让大家都感到精神一震,甚至于已经忘记面对的是一位大神了。潜意识里是把自己当成了求知的学生,而盖亚只是个无所不知的老师。 “现在提到思想这个概念了,你们就开始正视它了,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盖亚果然像老师那样循循善诱地说,“你们会立即觉得,这还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似乎是出自你们的大脑,然后就能指导和约束人的行为。它肯定不是物质的,相对应就是精神的,可精神又是什么?这对你们的思维来说,就很难描述了。” “其实思想层次,就是对一种境界的默契程度,你能默契何种境界,就会进入何种思想层次。”盖亚接着说,“思想是一种不通过物质显现的存在,这才是生命的本质,弥漫并浸透于整个宇宙中。它能根据被显现存在的物质之属性,配给相应的量。这就好比伙食定量,一个人能吃一斤,就配给他一斤,另一个人能吃二斤,就配给他二斤,但能吃二斤的人显然会比只能吃一斤的人力量大,能干更强力的工作。我们创造出了太阳系,因为它仍然存在于宇宙中,所以太阳系内部也弥漫并浸透着那种思想,然后思想就会自动衡量,这个星球该拥有什么样的思想量,那个星球该拥有什么样的思想量。具体到用物质显现的生命身上,它也是这样自动衡量的,黑马给多大量,唐森给多大量,那完全取决于你们自身修炼出的库容。” “而我们人类每个人有怎样的库容,也不是被注定的?而是凭借修炼?”黑马问。 “完全正确。”盖亚赞许地说,“看来你是正在回归。我上次就对你讲过了,我们创造了你们这样生命的同时,也赋予了你们自主意识,你们成长的过程完全是依靠你们自身的随缘修炼,多打开一些库容,思想能力就会增强一些。而在思想的内容里,会包含各种各样的知识,你们自身喜欢选择什么,什么就会自动进入你的库容,如此也就分出了这人有这种建树,那人有那种成就。” “哇,那思想是绝对有灵性的了!”刘云惊叹道。 盖亚一笑:“你又忽略我刚才说过的了,我已经告诉你们,思想才是宇宙生命的本质,当然有灵性了。再详细地解释一下就是,整个宇宙就是一个生命,他并她,即同时是男人,也同时是女人,是由阴阳两种思想合一组成的,无处不在,却包罗万象。任何知识都已经在里面,只看你能不能拿到了。但是在某一个阶段,某一个地方,像如今你们的地球,人们的集体意识在某个时期内会营造出一种境界,在这样的境界里,更高深的思想内容虽然就在这里,却难以融合进你们的思维,所以你们的智力在整体上便受到了限制。不过也有例外,比如一些科学家,他们就能及时捕捉到本来就存在、却与一般人很难相融合的信息,这也说明一个境界同时也在与另一个境界连接,集体意识升华时,就会营造出一个更高的境界。既然有衔接处,黑马和崔婷婷总想要找到的破绽也就在于此。” 被提到的两个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但这种现象却很合理,所以当你们试图去找到这种破绽时,又找不到违反逻辑的地方了。”盖亚继续说,“但能感觉到有破绽,也证明你们俩毕竟与别人不同,因为你们原本什么都知道,记忆却在这个世界受到了压制,可由于被压制的记忆毕竟不安分,思想是活的、有灵性的嘛,所以就能释放出一些信息,搅得你们经常会有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感觉。这句诗的境界很高啊,其实擅长诗词的唐森在读到这句时就曾经赞不绝口,却体会不到更广的涵义。” 唐森惭愧地笑了一下,说:“事实上就是现在,我对您讲的这些也是似懂非懂。” 盖亚宽容地一笑:“这很正常,因为你是刚刚真正接触到这些嘛。不像黑马和崔婷婷,已经早就接触过这些,却在鲤鱼将要跃龙门的时候又堕入轮回了。” “什么?”黑马和崔婷婷都一怔。他俩原都以为,自己可能是和盖亚一伙的,只是被派遣到了这里担负某种使命,现在看来却不是。 “您在说轮回,难道佛教中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黑马问。 “你应该知道,释迦牟尼虽然弟子无数,也常对他们讲经说法,但他并没有著书立说,所有的佛经都是他的弟子凭理解记录的,所以关于轮回,佛教的说法也有失偏颇,但他们对宇宙的理解是基本正确的。”盖亚解释道,“作为人,我刚才说到了是要修炼,但这种修炼不是谁要求的,也没有固定的套路,而是你们自觉的,多数人不是刻意的,只有很少的人默契了其中的奥秘,才刻意去修炼。其实你们的任何作为都是修炼。打个比方说,唐森的弄权,刘云的贪财,秦垒的游戏,岳莽的淡然,黑马的亦正亦邪和崔婷婷的怪癖,都是一种修炼,且在宇宙思想看来没有好坏的区别。好与坏对于人来说是区别于道德尺度上,对于宇宙思想来说,你们的修炼则没有对错,只会造成走向的不同。常行善举的,会让宇宙思想感觉愉悦,会帮助你增大思想库容,且给你所需的东西;常做错事的,会释放出一种邪恶的气息,被宇宙思想所摒弃,那这个人就提升不了层次,死后检点自己活着的状态时,已经恢复纯净的他可能就会选择重新修炼,再回到这个世界。” “那就是说,确实有前世今生了?”岳莽问。 “你这样理解也对,但在你们这个世界和我们那个世界之间,还有一个缓冲地带,死去的人是先到那里的,那里形象地说,有每个人的资料库。”盖亚道,“一个人在这个世界活过了一生,死后就会先到这个缓冲区来,并自动进入自己的资料库,他会在这里看到自己前世的一切所做所为,并公正地做出评判,然后他可以选择直接进入我们那里或重新修炼一次。” “呵呵,这倒是很有意思,不过我不明白,修炼不成功的也可以进入你们那里吗?”黑马问。这其实也是所有人想问的问题。 “可以的,不过要解释这一点,我就得先解释一下我所谓的新陈代谢是怎么回事。”盖亚说,“其实包括我在内,都是宇宙生命这个肌体的一个细胞而已,却能力极大。当然这还是形象的说法,是便于你们理解。而你们都知道,身体上的细胞是不可能永远存活的,这个死的同时,那个再生的马上就会补充上来。于是概念上,我们这样一些早晚会死的细胞在维护着宇宙肌体存活的同时,也肩负了再造新细胞的任务,只不过这个工程让你们看起来很大,需要造出一个太阳系来对很小的细胞进行提炼。档次高的,如果不想到我们这里来,则你们上面还有许多境界可供他们继续修炼,可尽管档次很低、却不想再修炼的,也可以到我们这里来,确切地说是进入宇宙肌体里,只不过档次高与低会被安排到不同的地方而已,比如,这仅仅是比如,档次高的会成为脑细胞,档次低的会成为皮细胞,这样他们的命运就有区别了。但我声明,这都是比喻,只是为了你们能理解。” 听讲的人这时就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暗忖如果提炼一个或一些小细胞就需要造出一个太阳系,那这个宇宙又该有多大? “瞧,你们又陷入了受限思维不是?为什么非要想像宇宙有多大呢?难道大无其外、小无其内就这样难理解?”盖亚笑道,“不过这也真难怪,你们的思维形态就是二元的嘛,有前就有后,有大就有小,有我才能映衬你,这就是你们面对的看不见的栅栏啊。” “嗯,关于我们是二元形态的思维,这一点也早有人意识到了,却很难突破。不过我理解,这就是我们必须面对的环境,是程序性的,那就认了吧。”黑马说,“但要接着您刚才说的,宇宙肌体的细胞也会有死亡,那么那些死去的细胞又到哪里去了?难道宇宙之外还有个垃圾场吗?那岂不是说宇宙也有边界?” 盖亚笑道:“嗯,这是个好问题,可解答却是相当的容易。刚才我在说宇宙思想是宇宙生命的本质时,说过了那是由阴阳两种思想合一组成的,那么用你们的二元思维就应该是存在着两个宇宙,一个阴,一个阳,奇妙的是维持阴存活的,恰恰是阳淘汰的东西,维持阳存活的,则是阴淘汰的东西,而你们已经发现了能量守恒定律,这样阴与阳就在大小尺度上都维持了平衡。不过确切来讲,阴与阳并不是此在此处、彼在彼处的,而是从所谓的基本粒子开始就一直处于不停的转换中,而事实上宇宙中并没有什么基本粒子,只有形态,可以想像却是无法描述的。老子给命名说这就是道,道可道,非常道。” “天哪,又费解了。”黑马叹了一声,“这是多么奇妙的宇宙啊,现在的我们又怎么能想明白呢?可您刚才说,我和小崔都曾经接近过你们,并且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又怎么回来了呢?” “哦,那就是一个凄美而浪漫的故事了。”盖亚笑着说。 第九章 故事 “在你们人类很多的爱情故事中,男女主人公常常会在遭受棒打鸳鸯时说这样一句话:等来生,我们一定在一起。而这样的约定是要被记录在案的,待相关的人死后,如果在资料库里回顾过去时,先死的人决定等着后死的人,而后死的人到来后也愿意履行约定,他们就可以回来。” “您是说,我的前世和黑马是一对情侣?欧买嘎哒,那我现在就再死一回算了。”崔婷婷羞恼地说。 盖亚一笑:“死?我知道你这是随便说说的,不过我也想告诫大家,人是不可以自杀的。这个世界的程序里有我们的一个设定,那就是对死亡的恐惧,所以人和其它动物都怕死。这样的设定就是防止有人觉得生活无聊或难以忍受各种痛苦而自杀。事实上也是这样,如果没有对死亡的恐惧,那这个世界很多人都会自杀的,有太多的缘由会让人不想活,但这就会造成我们所设定的过程中途而废,是不符合我们预期的。但不许自杀又不能强制,有灵性的人在陷入极度痛苦的时候,特别是心灵极度痛苦的时候,其逃避现实的意念就会大于对死亡的恐惧,所以自杀行为终究还是难免发生的。那自杀后的人又会去哪里呢?也照样会到缓冲区里,却因为不到该来的时间,而进入不了资料库中,他们也就不知道该到哪里去;而缓冲区中的资料库之外,又有被限定的滞留时间——注意,我说到的时间只对我们之外的境界有效,那么他们在有限的时间内无法进入任何境界,则只能转化成非生命属性的能量,显形在你们的世界中就是石头、金属、各种气体等等。总之是再也不具有灵性了。” “哦,原来自杀的后果这样可怕呀!”刘云感叹着说。 “当然,所以我们才会设定对死亡的恐惧。”盖亚点点头说,“而实际上,正常死亡的,不管是寿终正寝还是因为疾病,这样的人因为经历已经足够,所以当他们看到死亡降临时,实际内心则是很盼望的,也正因为如此,正常死亡的人在死后都是面容安详,甚至面带微笑。爱因斯坦在死亡降临的时候就曾经欣慰地感叹过:啊!原来那边的世界竟是这样啊!” “那因横祸而死的呢?”唐森问。 “这是可以被原谅的非正常死亡,所以他们的待遇也和正常死亡的一样。”盖亚说,“只不过他们在横祸降临的刹那,还对死亡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所以被设定的恐惧就定格在表情上了。你该知道这样死去的人如果头部未被损毁,那表情就是很难看的。不过这样的人也会占有一点算是优势的东西,那就是伤得不太重的,可能在缓冲区绕一圈又直接回来了,比如那些有濒死经验的人;还有的人因为也是未到时间前来,却被允许进入资料库中,若他选择再次托生回来,就会带有前世的记忆。因为他们属于闯入者,程序的处理会有滞后现象。而正常托生回来的人,记忆是要被清除的。不过说起来,让有些人带有前世记忆,那也是我们故意留下的漏洞,因为有些奥秘毕竟需要对你们告知,而除了我们派遣的人,你们自身中有这样的人也更有说服力。” “啊,原来是这样。”众人都点了点头。可黑马毕竟还在关注着自己的前世故事,就看了崔婷婷一眼,然后问盖亚:“那我和崔婷婷又是怎么死的?您刚才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故事?” 盖亚道:“你们的死亡就属于可以原谅的非正常死亡,但你真想知道吗?” 黑马又看了崔婷婷一眼,暗忖她也肯定想知道,就点了点头。 盖亚:“那我就讲给你们听听。不过,就像刚才我直指唐森弄权、刘云贪财一样,我可不会给你们留情,事情怎样我就怎样说。那是离现在并不久远的年代,用你们的说法是35年前吧,就是唐山发生大地震那一年,你们那时住的地方离唐山不远。那一年,中国的几个重要领导人也去世了。当时的黑马是一个高干子弟,虽然当时的社会不像现在这样开放,政治气候仍显紧张,但高干家庭毕竟显得高人一等,于是早在以前,不满30岁的黑马就受到了许多姑娘的追求。那时提倡晚婚晚育,干部家庭要做表率,黑马这么大年龄未结婚是很正常的,并且关键的原因是,黑马在面对这么多的追求后花心了,居然把玩弄女青年当成了乐趣,当然也不急着结婚了。” “哦,原来你的前世就是个浪荡公子呀,真叫人恶心。”崔婷婷鄙夷地瞪着黑马说。 黑马也感到了非常汗颜。 “你现在骂他,可你的前世却追求他了。”盖亚笑着对崔婷婷说,“你那时在政府招待所当服务员,是所里公认的一个美女。实际上是黑马先看上你的,有意要把你追到手,而那时你并不认识黑马,不知道他是何许人,所以黑马就扮成了一个军官的样子,住到你那个招待所里来了。他开始主动和你套近乎,表现得也像个正规军人的样子,总之是很吸引人,你就渐渐地爱上他了,在黑马还没有提出处朋友之前,你就主动约人家看了两场电影,而那时,看电影就等于约会了。” “原来我也这么贱。”崔婷婷恨恨地说。 “这可以理解啊,当时最受宠的除了劳模就是军人了,一个女孩在那时若是能嫁给一个当兵的,尤其是军队里当官的,那就像现在的女孩傍上了一个巨富一样,虽然现在的女人是出于现实,那时的女人是出于虚荣,但都是可以理解的。就这样,你就被黑马一个小小的圈套给俘虏了。” “可你毕竟有一个可贵的地方,那就是很谨慎,并没有想急于得到黑马就以身相许。”盖亚继续讲述道,“但你爱黑马已经爱得很深了,并且还是出于谨慎,你就揣了个心计,暗暗调查了黑马这个人,结果工夫不负有心人,你终于调查到了黑马的真实身份,并了解到了他的为人。” “可想而知,你的心被彻底弄伤了,理智告诉你应该抽身而退,可感情又阻碍着你不忍放手。这种矛盾无疑就成了一种折磨,让你太难决断了。” “其实,自你们建立起恋爱关系后,黑马也是很爱你的,他已经下了非你不娶的决心。但因为你坚持婚前守身如玉,色心很大的黑马因为真的爱你又不敢对你动粗,就免不了继续在别的女人那里寻求发泄,而这些信息到了你这里,就更不想和他结婚了,结果怪圈也就形成了:不结婚,黑马就无法占有你,不能占有你,他就得去找别的女人,他找别的女人,你就更不想嫁给这样的花花公子,所以在经历这样的折磨后,你终于想要放弃了。” 崔婷婷解脱似的吁出了一口气。 盖亚一笑:“你现在很庆幸?但那时可不是这样的。受爱情煎熬的人在决定放弃爱情的时候,都会选择逃避,有的会离开伤心之地,有的会削发出家,有的还会一死了之。你选择的就是出家,原因是,在你那城市不远的农村山区就有一个尼姑庵,那里你去过,同时因你读过《红楼梦》,羡慕过妙玉,心灰意冷时,你就立即想到了那里,并且认定那就是你今后的落身之地了。你很决绝,这样打定了主意之后就真的来到了这里,可老尼姑并没有忙着为你剃度,劝你再冷静地想一想。而几天后黑马也打听到了你的去处,跟着追了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劝你回去,可你就是不从,甚至一想到黑马以前的所作所为,你就感到恶心。怎奈黑马也真的不想放手,两个人就僵持了起来,即使到了夜晚,黑马也跪到了你的门外表达真心。这一天就是1976年7月28日,凌晨的时候地震发生了,尼姑庵毁了,你们也被压在了废墟之下。但因为黑马是跪在了外面,虽然是困得睡着了,但受的压迫也轻一些,所以他在昏迷醒来后,就拖着严重的伤体扒开了瓦砾,找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你,结果当两个人都意识到很难生还时,黑马说了句:今生我们不能在一起,可等到了来生,你一定要嫁给我好吗?而因为看到黑马在这种情况下还扒开瓦砾找到了你,你就心软了,答应了他的请求。” “啊,原来是这样。”众人都恍然大悟,同时又都在心里觉得,黑马和崔婷婷目前的这种状态,还真的和前世有明显的默契。 就听盖亚继续说:“那时,在荒山野岭中,又因为处在地震波及范围,活人都在忙着自救,所以你们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援,很快就死了,现在我可以让你们看一下那最后场面的样子。” 她的话音刚落,众人的面前就真的出现了一个场景:残园断壁,一片狼籍,在此其间,一个男人满身是血,而一个女人则被压住了半个身子,两人的手却紧紧地拉在了一起。这场面让看到的每个人都感到了心痛和震撼。 但又是悠忽一下,幻化出的场景就消失了。人们又把目光投到了盖亚身上。 “你们死后,当然是立即来到了缓冲区,并且是以非正常死亡的闯入者身份。”盖亚接着说,“这样,即使你们被允许进入资料库中,也是相对无意义的,因为那里的内容不完整。可因为在这里,你们已经不受地球境界的限制,就能够全部知悉宇宙的奥秘,也能够选择去哪里,当然更高的修炼境界除外,这个我随后再讲。而因为你们有约定,原有的内容又没有完成,所以即使从权衡的角度考虑,你们也会选择回来。再因为你们想接续前情,却又到缓冲区来过一次,所以有些记忆就被留下了,只是一回到原来的世界,你们又难免受到境界的限制,所以才总有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感觉,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而黑马,在回来之前曾经有过一个愿望,即重生之后要当个作家,重点要通过文学来告诫人们不要游戏人生,这就给自己赋予了一个使命,但他并没有做到。” 第十章 生灭 听到黑马和崔婷婷居然还有这样的前世今生,人们惊奇的同时,却更感到迷惑了。很明显,按照盖亚所说,人死后若是还能去一个地方,那就说明人真的有灵魂,而这个灵魂也是永存不灭的,肉体只是为了有形,灵魂则可以选择轮回,可以去更高的境界继续修炼,还可以直接进入宇宙的肌体充任哪怕是最不起眼的“细胞”;就算是自杀的,居然也能转化成石头或气体。而不管是哪种“细胞”或无生命属性的东西,从阴的境界死亡后,又会成为阳界的宝贝,总之是在反复地转化。那么再回到人所在的这个世界,人们面对的真正形态又是什么呢? 众人想什么,盖亚当然知道,就又笑了笑,说:“要描述你们人类世界的真正形态,对于你们来说也是惊世骇俗的。不过若是对佛教有些研究的人,可以先抛开那是宗教的桎梏,把它当成隐喻科学,就能接近真相了。” “可我们对佛教都不是太了解呀。”黑马说,又左右看了看,“我说的不错吧,你们有研究佛教的吗?即使了解一些,也是皮毛吧。” 刘云点点头说:“可不就是皮毛?我只知道佛教是劝人行善的,因为有三世果报,而行善的人最终会往生极乐;还有一沙一世界,多少小千世界组成一个大千世界什么的。” “知道这些,也恰恰是精髓了。”盖亚笑着说,“我说过,佛教的经典也是释迦牟尼弟子理解着记录的,又成了具有神秘色彩的宗教,所以人们信的就有些迷信,不信的就认为那是胡说,当然还有半信半疑的人,徘徊在似是而非之间。很少有人用科学的态度去理解宗教。我说很少,并不是没有,你们该知道,有许多科学家在最后就回头去研究宗教了,爱因斯坦也承认佛教中包含很多科学的成分。你们人类的思想误区就是,几千年前在科学如此不发达的时候,伏羲、老子、释迦牟尼、耶稣等等怎么就会知道宇宙的奥秘呢?却不愿意想像他们是来自更高境界的人。” “这个我虽然没有想过,不过我却想过,他们是不是来自未来的人。”秦垒说。 “嗯,这符合你好幻想的性格,但事实却不是如此。”盖亚道,“我们就再来说说时间这个问题吧。我先重复一下,由于整个宇宙就是一个无涯无际的生命体,所以其中并不存在时间这个概念。如果有时间,那就是二元思维者把自己脱离到了宇宙之外,用相对的眼光来看宇宙,需要用到衡量,才产生了时间这个概念。但有谁是在宇宙之外呢?没有。而同在一个身体上,感应遍布全身,从这里到那里再用时间衡量还有意义吗?你想问一个血分子从心脏出发再回来要用多少时间?那你怎么确定一个血分子是单独的?本来没有什么分子原子和什么基本粒子嘛,把整个血液认定为一体才是正确的,那你说哪里是开头,哪里是结尾?” “这个,我理解不了。”秦垒挠了挠头说。其他人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那好吧,你们再这样想像一下。”盖亚说,“你们总是习惯于认定一个东西可以无限分割,最后发现分子是由原子组成的,原子中又包含电子和质子,再分下去就是夸克、顶夸克,直到出现量子论,而两个看似不相干的量子能产生扰动现象又让科学家挠头了吧。即使你们不理解量子物理的知识,用最笨的思维想一下,一个东西无限分割下去的结果是什么?被剁成泥的肉还是肉,而肉本来就是由所谓最小的粒子组成的,在量子物理发现中,这一个碎末永远能感应离它很远的那一个,实际是任何一个,这样一元思维就会明白,原来这个就是那个,那个也是这个。这时再回到血液流动的比喻上,是哪个出发了,哪个在中途?应该是既在这里,也在那里吧,这怎么用时间来衡量?” 一阵静默,这是因为听讲的人还是似懂非懂。 “能有些感觉就好。”盖亚一点也没有显出着急的样子,继续说,“让二元思维的人理解这个问题,确实是太难了。那你们就先被强迫认同吧:时间也是个虚幻的概念,它只存在于我们的创造工厂中,即你们的世界中。不过我还想举一个例子说明这个问题:比如说有一把剑,你们在单纯看待这一把剑时,它就是一个物体,与时间没有任何关系,可如果说,你要解释它是怎么来的,那就涉及到很多过程——金属的最初形成,被采掘冶炼,被锻造和附加各种工艺,你们说,要形成这一把剑得需要多长时间?说是数亿年都行。那这把剑实际的年龄不也是数亿年吗?但你们却可以说它是昨天才打造出来的,前天才打造出来的,这其实就是对时间的认知问题,是一种人为的划定。” “我举这个例子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有时间,那它也已经早就在那里了,以剑来衡量,那把剑就代表现在,矿石代表过去,锈蚀折断或再被锻造成别的东西代表未来。但组成它的本质东西一直没有变吧,只不过是经过了分合、加工,显现不同而已,这时你们是否意识到,过去、现在和未来已经早就存在了?可未来又怎么能早就存在呢?合理的解释当然就是它已经在那里,即过去、现在、未来是同时存在的。” “嗯,好像是有这种感觉。”黑马点点头说,“虽然我还察觉不出哪里有悖论。” 盖亚:“因为实际情况就是如此嘛。而既然过去、现在、未来同时存在,没有了相对的概念,那你们说,时间到底是存在还是不存在?所谓的存在就是感觉,相对的感觉,因为有了现在,你们才区分出了过去和未来。如果没有现在这个参照系,即时间线上不做任何标记,那就会是一条无头无尾的线,而这时你随便确定一点,那它既是过去,也是现在,也是未来,就看你怎么界定了。” “啊,我好像有些懂了!”秦垒兴奋地叫起来。 “虽然不是真懂了,但你确实感觉到了其中的奥妙。”盖亚说,“既然这样,那所谓的过去在后面,未来在前面才是悖论,因为任何一点都既是过去、也是现在和未来,而这一点移到哪里都是如此,所以真正剩下的就只有当下吧,而当下就是即生即灭,总是只有一个,你又怎么回到过去或进入未来?所以有未来人回来就只是想像了。也就是说,过去只是记忆,未来只是想像,而当下才是现实。相对来说,只有现实的存在才是真正的存在,记忆和想像则是虚幻的,而现实又即生即灭,也就推导出了时间不存在的结论。” “我认为我是真的懂了。”黑马说,“我的理解是,实际在我们这里,时间也是不存在的,所谓的存在只是我们的感觉,是过程映照了时间;而在你们那里,全部的过程也只在即生即灭之间,就是当下。” “完全正确。”盖亚赞许地点点头,“相对来说,那就是我的一个生灭,对于你们来说就是亿万斯年。你们的佛祖就曾作如此说,但有几人真正懂了?” 除黑马外,其他人都震惊得瞪圆了眼睛。 盖亚一笑:“这也可以说明,一个所谓的细胞的提取,要经过怎样复杂的过程。而你们的境界不过是数不清的境界之一,那么可想而知,组成宇宙肌体更高级的细胞又该经过怎样的锤炼?这么复杂得来的仅仅是一个即生即灭的细胞,那宇宙的智慧又该达到何种程度?无法想像吧。” 众人都点了点头。 “那有关你们这个世界的形态,我再讲解就相对容易了。”盖亚说,“不过在这里我还要提醒你们,从今天你们到这里至目前,已经过去近两个小时了,你们没有感到时间很长,解释起来好像是说入迷会忘记时间,其实并不仅仅如此,你们是被我包进了一个所谓的时间囊中,即使你们感觉在这里呆了十天,可显现在你们真实的时间中也许只有两三个钟头,所以你们看窗外,你们九点左右到的,现在就应该是近午了,可太阳并没有移动位置,还在偏东方,这就是说你们实际在这里的时间刚过了几分钟,感觉上却是过了两个小时。”“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唐森惊讶地问。 盖亚一笑:“你们应该是反过来,室外刚一刻,房中已数天,但你们感觉的长是真实的,外面的人刚过了几分钟也是真实的。王质烂柯的典故和你们眼下的遭遇,不过是观察角度不同罢了。如果在王质烂柯的典故中有一个局外人看里面,那下棋的人每落一枚棋子就需要数年的时间,而我们这个房外如果有人能观察到我们,我说话的语速将比机枪扫射还快。能明白这个道理吗?” “明白,并且我也真实地体验到了,睡过了两天没吃饭,醒来后就感到饿了,可过了两个钟头,饿的感觉并没有加剧,原来是刚过了几分钟啊。”黑马笑道。 “那我提醒你们的意思,就是不要错以为已经过了很长时间。”盖亚说,“我将在你们真实的时间8 个小时之内说完我要说的,而你们在这间屋里会对时间产生错乱,因为我们虽然不动地方,却要做穿越时空的旅行。” “啊?”众人都惊喜地叫起来,随即又马上感到了忐忑不安。 第十一章 远古 “典型的人类心情。”盖亚笑着说,“难道我还会害你们吗?你们既然非常想知道自己存在的奥秘,那我这样干说就很难起到效果,你们只需理解为我这是影象教学就好了。我们不妨就从生命的诞生那一刻开始。当然这所谓的开始只是你们的概念。” 随着盖亚的话音一落,众人突然发现黑马家的客厅已经消失了,他们正站立在一个地方,四周和脚下都是五彩云霞,很透明却无涯无际,看到很远也是真真切切;身似悬空却又有脚踏实地的感觉。有阵阵香气弥漫其中,让人感觉很是舒服,黑马那饿的感觉早就没有了。 “这是哪里呀,莫非就是天堂?”刘云小心且惊喜地问。 “我们这是在宇宙的肌体里。”盖亚说,“而我们每个人也都不是实体了,只是一种显形存在。” 听她这么一说,几个人就先是摸了摸自己,又摸了摸别人,果然可以穿体而过,但形貌和衣服又像真的那样存在。 众人已经知道这是盖亚的法术,便也不再害怕。 “既然是在宇宙的肌体里,那么我们所谓制造细胞的工厂也就是形象的说法了,其实这个工厂就是存在于生灭之间的,如果说到方位,那就在阴与阳转换的夹缝之中,而这种转换其实并没有夹缝,所以还得让你们费解一下,那就是看起来存在,实际却不存在。” “您是不是说,维持这个所谓的工厂运转的动力,就是阴阳互转刹那间的力量?”黑马问。 “这种理解很形象。”盖亚点点头说,“但这不存在的夹缝却能让你们感觉到博大无比的空间,这跟对时间的理解完全是一样的。也就是说,所谓的太阳系或其它别的什么星系根本就不存在,一切都是这个过程赋予给你们的幻觉。不过这虽然是假象,对于你们来说却是真实的,所以我们还是立足于你们的观察角度上,来看一看其中的形态。现在,你们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球体。” 一个黑幽幽的球体果然出现在人们眼前。 “这就是你们的太阳系。”盖亚说,“它现在是被一层厚厚的东西包裹着,你们叫做奥尔特星云的东西,它距中心的太阳有近一光年的距离,其间有许多比地球还要大的星球,更多的则是冰块和岩石,有些小的因为互相碰撞会被弹射到里面去,甚至会被中间的太阳捕获,而形成有着漫长椭圆轨道的彗星,但这种几率很小,因为奥尔特星云与太阳之间,还有一个类似于这个星云的柯依柏带,那里才是出产彗星最多的地方。我们进入里面看一看。” 说着,众人就感觉眼前的球体突然被无限放大了,而他们也瞬间进到了里面,跻身于漫无边际的游荡碎石中。其间确实有很多规则的球体,感觉上确实比地球还要大。而穿过了这些星球和碎石,又行进了很长时间,他们才又看见前面还有一层较为稀薄的碎石带,并能看得见很远的中心处有一个明亮的星体,那就该是太阳。 再次穿过所谓的柯依柏带,沿途遇到的就只有从太阳那里被甩出来的零星彗星了,并且又向前行进了很长时间,才看到两颗很大的星球,感觉上仍然比地球还大。盖亚解释说,这是冥王星之外的星球,有漫长的绕日轨道,还没有被人类发现,而冥王星之外,并不是只有这两颗行星。果然,途中他们又经过了几个很小的星球,才看到了貌似熟悉的冥王星、海王星、天王星、土星、木星、又一个更小的碎石带、火星和地球。而金星和水星虽然还在里面,他们其实也看到了,与巨大的太阳比起来只是两个小点。而他们能这样观察,是因为被显示的太阳系从一开始就被缩小成了便于他们观察的模型,或者是他们的幻影被放大到了可以如此观察的程度。 “你们最关注的当然是地球了,那我们就先说说地球。”在“模型”里,盖亚指着面前的地球说。可大家看到的地球好像还没有生命的迹象,没有树木,没有花草,地表上好像只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苔藓。而最为奇怪的,是地球外面并没有月亮。 “这不是你们的地球。”盖亚突然说,这让大家都一愣:不是我们的地球,那是谁的? “为了便于你们理解,我只能这样说:当地球上谁是主宰的时候,就是谁的地球。”盖亚说,“虽然我是地球的创造者之一,但也不能说是我的,而是宇宙的,我默契的是宇宙的思想。” 众人点了点头。 盖亚继续说:“你们现在看到的地球,用你们的时间标记还处在盖层纪,也就是15亿年前,你们所看到的苔藓样东西是蓝藻和褐藻,他们是最初在地球上制造氧气的功勋。而此前,在你们所认为的非常恶劣的自然环境下,地球上就已经有细菌存在了,也就是说,最基本的生命形式从一开始就是存在的,是用细菌来显现存在的。这样说,如果你们还觉得不好理解的话,我可以再赋予你们一种功能,那就是把你们的思维介入任何你想了解的东西内,换位体验一下。” 众人还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就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接受到一种奇怪的信息了:我是细菌,我很小,但我有生命,我是活的,我有着不可思议的发展前途;然后信息又一转换:我是蓝藻和褐藻,我是负有使命的最初级植物,我将在以后转化成森林和草场。而这样的换位体验,让每个人都太惊诧莫名了。 “体验到了吧,其实任何一种生命现象,哪怕是最简单初级的,也承载和默契着宇宙的思想,并包含了后续发展的全部信息。”盖亚笑道,“这一切都是过程的一部分,存在于即生即灭之间。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后面的发展。而这时,由于它们是地球的主宰,就应该把地球称为它们的地球,你们因为还不存在,又怎么能有你们的地球?” “可您刚才说,即使是一个小小的细菌,也承载了后续发展的全部信息,就等于是说,刚才和我对话的那个细菌就是我的祖宗,我就是它变来的,这不也等于我早就存在了吗?”貌似变得越来越聪明的黑马提出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你的领悟能力真的很高,但我是立足于形态的角度说的,不是说本质。”盖亚并没有被问倒的样子,“并且刚才我也强调了,这是为了便于你们理解才这样说的。同时,我这样说的目的也关系到境界的问题,虽然同在这个地球上,细菌和蓝藻褐藻营造的境界,能与当今你们人类营造的境界相同吗?” 黑马一愣,赧然地笑了一下。崔婷婷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是在讥笑他自作聪明,而其他人却是莫名其妙。 “现在你们再来看。”盖亚又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众人就见眼前的地球上突然开始躁动起来,地表火山渐次喷发,上方则是乌云翻滚,电闪雷鸣。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盖亚解释着说,“不管是细菌,还是蓝藻和褐藻,经过这样长期的锤炼,机缘巧合的就该要跃升一个层次了。也就是在长达近10亿年的地质变迁、气候变迁和环境变迁后,到了你们叫做新元古代埃迪卡拉纪时,地球上就开始出现了多细胞生物。但这些生物都是在水里,陆地上的古细菌就很少有这个幸运了。而接下来,你们知道又发生了什么状况吗?” “古生代寒武纪生命大爆发。”黑马又抢着说。 “对,这一次你可以对崔婷婷洋洋得意一下了。”盖亚笑道,“你们看这时地球的海洋和湿地里,一下子——这一下子是五百万年——就冒出了很多活的东西,虽然形态还像孑孓那样简单,都是无脊椎动物,但在几百万年的时间里突然大量出现,用爆发二字也是恰如其分了。因为从多细胞生物出现又过了1亿年才是寒武纪,所以用几百万年塑造各类生命原型,就等于是同时,这让你们看来,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了。” “您是说,从这时开始,地球上所有物种的原型就有了?”岳莽问。 “是的,这个将来变成什么,那个将来变成什么,从寒武纪生命大爆发时就决定了。”盖亚说,“不过可不是全部,它们还会经过几场很大的淘汰。经过快速在你们眼前闪现的奥陶纪、志留纪、泥盆纪、石炭纪这些漫长的时光,地球上就相继出现了很低等的鱼类、裸蕨植物、略高等且品种繁多的鱼类、两栖动物、昆虫、种子植物、爬行动物等。而至此,就出现了地球生命的第一个大坎子,到中生代二叠纪时期,地球上大部分生物就都慢慢灭绝了。” “啊?这是为了什么?”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为了符合创造的逻辑。”盖亚说,“你们制造什么东西,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我知道黑马又想问,既然宇宙那么聪明,怎么不直接奔向目的呢?这样做岂不是很费事?我告诉你,因为这样才符合逻辑嘛,甚至还可以理解为是一种乐趣,直达目的是没有乐趣可言的。” “原来宇宙也像个孩子。”唐森叹道。 “你已经50多岁了,不也是有童心吗?理解了你自己,也就能在一定范围内理解宇宙,尽管你会感到不可思议。”盖亚说,“但乐趣这个概念显然不如逻辑更有说服力:要想使内容更丰富,陪衬就必不可少,这就是淘汰与否的逻辑。而能够存活下来的,肯定是因为更符合宇宙的预期——宇宙也是有自己的眼光的。” “呵呵,这很有意思。”秦垒笑着说。 “确实是很有意思,甚至很让人不解。”盖亚道,“更奇妙的是,宇宙还能为这种行为制造出更符合逻辑的缘由:那些生物是怎么灭绝的?后来的考古者肯定会问,就像你们,于是你们就发现,这是由于那一时期很强烈的大陆漂移造成的,那时原来的大陆叫做盘古大陆,需要分开。你们可以想像,地球上的大陆要重新摆布,那该是个多大的动静,而始作俑者,就是因为地球的外面多了个月球。你们现在看到了吧,地球到这时就开始有卫星了。” 第十二章 变迁 人们定睛看时,果然发现地球的外面有了一个月亮。但它怎么会突然出现的?它到底是来自哪里? “不要想来自哪里。”盖亚微笑道,“既然连太阳系都是被创造的幻象,我们在地球外再加一个月球又是什么难事?你们应该问的问题是,这时为什么要在地球外面再加一个月球。” “嗯,我们确实应该这样问。”秦垒道。 “那我就告诉你们。”盖亚说,“前面我已经说过了,早前地球上的生物都是在水里繁育演化的,而到了寒武纪生物大爆发之后,生物就要被安排进入立体结构中了,即水中,地下,地表,空中都应该有生物,同时还要使它们演化各异,就不能只在一片陆地上,为了让后来的智能生物觉得合理,我们就通过在地球外加卫星的方法,来实现了这个目的。” “不过说到这里,我还要说明一点,那就是在月球出现之前,地球围绕太阳的公转速度是很慢的,运行一周要500多天,且季节不是很分明。我们加了一个月球,根据重力加速度,它就把地球奔跑的速度拉快了,自转的速度却被拖慢了。而地壳,又像是橘子皮,并不是和里面的果肉长在一起的,所以,即使是非常非常微小的拉扯,时间长了,那力道也小不了;尤其是到一定的时期,比如行星连线的时候,又有外力介入,那地壳剧烈的拉扯就不知要引发多大的地震。那些大陆板块原本聚在一起,却要受力分开,所以,那个时期,若是有生物能够幸存下来,那可真是造化了。” “其实月球被加进来的功能还不只如此,比如引潮力引起的气候多样化,阻挡流星对地球的袭击,夜间照明,对作物生长的影响,对生命精神状态的影响等等,你们现代的科学家都已经发现了。所以从最终效果上看,月球的出现,完全是为了生命升级而准备的,它其实更有灵性,就是一种有提升生命档次功能的仪器。于是最大的破绽也就在月球上,看看它在地球与太阳之间的位置,与其它行星的卫星比较一下大小,完全相同的自传角速度和公转角速度造成的只以一面朝向地球,你们就会疑惑,月球出现在那里怎么会是个巧合?” “是啊,这确实很奇怪。”黑马说,“特别是它只以一面朝向地球,你们这样安排有什么目的吗?” “我刚才说了,月球实际上就是一个灵性仪器嘛。”盖亚说,“你们不要理解为仪器就是有棱有角的,纯金属的,宇宙如果要想让任何一种东西肩负使命,那么一块石头也会成为精密的仪器。而根据最简单的原理,功能的发挥还需要指向,你们的人造卫星不就是把天线指向地球的吗?只是人造卫星的运作你们可以观察,月球的运作不能被你们观察罢了。” “那它的距离和大小正好能引发月食和日食又有什么目的?”黑马又问。 “你们的科学家证明大质量物体会造成空间弯曲,正是在出现日食时才找到证据的。”盖亚说,“我不是对你说过吗?你们所观察到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们发现规律和定律预设的,宇宙需要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具有相应的智力,这就需要为你们设立课堂并提前准备好教具。虽然目前你们的有些看法还只是理论,甚至是错误的理论,但恰恰是因为有错误,才更容易凸显真相。实际上,牛顿的力学定律,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正在兴起的量子力学,都只是在有限的范围内有效,不久你们就会发现,这一切还是太浅显了。” 黑马点点头笑道:“可遗憾的是,就是这些定律和理论,地球上真正懂的人也不多。” 盖亚:“其实也不需要太多的人懂,想像一下,若是所有人都懂得怎样造原子弹,那你们还有今天吗?” 黑马一怔,随即已恍然大悟,说:“那这也是程序的设定了?然后人类默契了它?” “对呀,任何现象都是有玄机的。真理或接近的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发展才能在循序渐进中达成微妙的平衡。” “不过您刚才说,不久我们就会发现那些定律和理论的浅显,而您又承认2012年是末日年,那2012年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不久了,可那时我们再有什么重大发现还有什么用?末日不就意味着我们要集体消失吗?像二叠纪的生物灭绝一样。”黑马不解地问。 盖亚笑了:“难道你忘了那个缓冲区了吗?生命是会回来的,而再回来的人,他们一开始的智力就会比你们高。并且有些人还不需要这个过程,就会提升到一个高层次上。” “哦,那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其实还是悲剧。”刘云忧虑地说。 盖亚又笑:“不到时候,你怎么知道是悲剧?这不过是设定的对死亡的恐惧在你思想上起了作用而已。而真正的状况如何,现在还不是讲解的时候。并且,如果我接着讲解眼前这地球的话,你们也应该能从中获得一些感悟。你们看看,这时的地球上又出现了什么?” 众人的眼光又望向了眼前的地球,就发现这时的地球上已经出现了一种眼熟的动物:恐龙。 “这是三叠纪时期。”盖亚解释道,“恐龙和一些卵生哺乳动物出现了;再看,这是侏罗纪,又开始出现了有袋类哺乳动物和鸟类,裸子植物则进入了繁荣期,被子植物也开始出现了。然后你们看,这是白垩纪,地球生命又遭遇了第二个大坎子,恐龙和有些动物也灭绝了。而它们灭绝的原因你们也看到了,是由于外来天体撞击地球造成的。在某种意义上说,这确实是天灾,但针对一个程序来说,这又是必然的。为什么这么说呢?你们可以继续使用那种介入感应,发现了吧,其实在恐龙等动物灭绝的前期,正是它们繁衍的最鼎盛时期,而当时如果任其繁衍下去,地球上的生态平衡就将无法维持了,所以,那一个时期的最后,所有的恐龙蛋已都孵不出小龙来,也就是说,宇宙力量已经打算让它们断子绝孙了,天灾就是一种被选择的方式。而未遭灭绝的动物,就大多是卵生的哺乳动物和能够保持生物链延续的其它动物了。” “这似乎很残忍。”崔婷婷怯怯地说。 “你不是恐龙,你怎么知道?为什么不介入恐龙的思想体验一下呢?”盖亚看着她说。 于是所有人的思想就真的好像进入了另一种境界:食草的恐龙能闻得到树叶和青草散发出的香气,而食肉恐龙出现在身边时,食草恐龙又能立即感觉到一阵恶臭,并引起强烈的恐惧。而在食肉恐龙的眼里,食草恐龙就是会移动的美餐。在流星撞入地球引发海啸、大火、尘埃满布空中之后,所有恐龙的恐惧感觉就更强了,却好像只有一瞬,然后就好像默契了什么,思想马上又安然起来了,那就是真正死亡的瞬间。 “感受到了吧,其实残忍只是造成了短暂的痛感,是恐惧感所起的作用,后面的愉悦却是相对回味无穷的,当然这只针对正常死亡和可以原谅的非正常死亡。”盖亚说,“我们还是接着往下看吧。恐龙灭绝之后,再后来出现的主流动物,就是胎生的哺乳动物了。从卵生到胎生,这无疑是一个重大飞跃,其中有一个微妙的地方,就是卵生的非哺乳动物——鸟类除外,都属于冷血动物,没有感情,只有本能。而不管是卵生还是胎生的哺乳动物,还有鸟类,就都具备了一定的感情色彩,哪怕仅仅是舔犊之情。在这一点上,胎生哺乳动物还明显更胜一筹。这是为什么?能是进化的结果吗?当然不是,进化论是根据现象推理出来的,看似有些道理,其实并不全对,对的部分只是物竞天择,优胜劣汰,但靠进化改变基因是不可能的。” “总之,你们已发现,从这以后,地球上的生命就越来越高级了,陆地上,基本就成为了胎生哺乳动物的天堂,但也依然还有卵生的冷血动物,比如古鳄,蜥蜴、蛇等等,也还有卵生的非哺乳动物,比如各种鸟等等。这期间,生物种类的更迭是很快的,小规模的灭绝事件基本上就以百万年来计量了,不像以前那样用亿年和千万年来计量。这其实就是宇宙根据需求实施的优胜劣汰,并不断缩短周期。即使是后来出现的猿人,那也淘汰更迭了很多次。你们这一茬真正的人类,其实只是1万年前才出现的。” “嗯,对这个问题,我还真的做过研究。”黑马说,“我们的考古学家发现,早在800万年前地球上就已经有猿人了,然后上百万年才能进步一点点,从古猿到猿人到智人,智力增长慢得不行,甚至距今两万年前的山顶洞人,也只是刚刚学会使用工具和创造工具。但猛然间,地球上就出现与山顶洞人完全迥异的人了,完全是突然质的转变,这不奇怪吗?难道说,一种生命真的可以一下子就出现?” 第十三章 谬见 盖亚一笑:“通过刚才你观看的地球生物的变迁,不就验证了你早就有的看法了吗?前些日子,你在与岳莽、秦垒闲谈2012的时候,就发表过这样的言论,你说,地球上发生过多次物种灭绝,其中昭示的一种情况是,每一种或每一茬物种灭绝之后,地球上重新滋生的就不再是它们,而是一种或一茬全新的物种,智力水平和适应能力明显要高于上一茬。还说这就可以推论出,假如当今的人类灭绝之后,代之在以后的地球上出现的将不再是人类,而是比人类还要高级的动物,是一种彻底的升级换代。这说明你头脑中还是有前世记忆的,只不过你没有这样认识到罢了。那么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说对了,而你们刚才看到的现象也正是如此。当今的蜥蜴确实还有当初恐龙的形貌,当今的老虎确实还非常像剑齿虎,你们更是很像猿人,甚至当今若是还有猿人存在的话,你们通婚也能生出后代来,但生出的肯定是弱智。其实在基因结构上,dna上,哪怕只差那么一点,就在智力上有天壤之别了。宇宙制造生命也需要走捷径,加工改造不是比重新制造更容易吗?” “呵呵,这又是一个奇怪的地方了。”黑马说,“优胜劣汰的时候宇宙不嫌费事,怎么现在又想走捷径了?” 盖亚淡然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在优胜劣汰的时候搞得很复杂,在新生命的创造上又走捷径,还不都是做给你们看的?就你们人类这个物种来说,假如,你们当今的世界上只有人类,没有大猩猩,长臂猿,考古中也发现不了猿人的遗骨,那你们会怎么认为?肯定会以为自己是天生的,这对于你们凡事都应该有个过程的思维来说,是不是会造成更大的困惑?这样的困惑会让你们发疯的——认为是天生的,却找不到母亲,就像一个人知道了自己是弃儿,那他得需要多大的毅力坦然面对?” “啊,我懂了,看来宇宙真是精细到了该繁则繁、该简则简的地步,为了制造可用的细胞,他可真是煞费苦心了。”黑马叹道。 “那你就低估宇宙的智慧了,因为你只看到了地球这个并不算复杂的境界。”盖亚笑道,“其实你们太阳系中所有星球上都是有生命的,基本是按照离太阳的距离来区分等级,越往外越高级。水星最靠近,所以上面的生命还处于菌类阶段;金星次之,其金星年一年一个昼夜的特殊环境只造就出了两大类生命——双腔爬虫和巨壳蜗牛。双腔爬虫不怕冷,需要长期生活在阴冷黑暗中,巨壳蜗牛不怕热,承受得住金星朝阳时的高温。但它们都是生活在地表下面,适应黑暗这一面的双腔爬虫,要用半年的时间才能爬到另一面,而这一面此时恰好又变成了黑夜;光明这一面的巨壳蜗牛也是如此,它爬过半年后才能永远拥有光明。而双腔爬虫是靠吸收硫酸存活的,巨壳蜗牛则从二氧化碳中提取养分,你们能理解这样两种生命多么顽强吗?” “呃,所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它们生命的顽强我们倒能接受,可有一个问题,至今地球上的科学家也无法解释,那就是金星奇怪的反转问题,那里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您能给我们解释吗?”黑马问。 “可以,不过你们还要介入想像。”盖亚说,“比如有三个圆筒,abc,先想像是并排贴在一起的,如果a和c都以顺时针转动,那b会怎么转?它就会逆时针转了吧。这时的a就代表水星,b代表金星,c代表地球。虽然它们不是贴在一起的,也不总在一条直线上,但三颗星球互相在很远的距离经过的时候,影响力就已经起作用了,而恰恰也是因为它们未贴在一起,也不总在一条直线上,又离得很远,才造成金星反转的速度非常慢,使公转和自转的周期差不多一般长,绕太阳一圈,基本就是它的一天。” “啊?道理就这么简单?”黑马惊叹道。 “就是这么简单。”盖亚点点头,“其实正是因为道理很简单,你们的科学家才不去这样思考啊。而为什么地球外的其它星球不是这样呢?比如火星为什么不这样?那是因为火星外面不直接是木星,而是有一个流星带,而土星也不反转,是因为气态行星都有许多的卫星,把这种互相的影响力抵消了。” 众人都好像懂了似的点了点头。 盖亚又接着说:“那我们就还接着说生命等级的问题吧。地球上有什么生命你们都知道了,那么火星上呢?就比你们更高级了,那里的生命是无形的,也就是他们完全透明,不需要呼吸氧气和任何气体,靠星球的磁场能量和太阳能就可存活,而且他们的居所可以用意念迁移,交流也是凭借感应,所以很难被地球的科技捕捉到;而到木星,那里的生命就可以随意幻化了,基本像我一样,想显形就显形,想无形就无形,它们的生命保障是雷电,隔一段时间充一次电就可以了。那里的生命注重专心修炼,不具侵略性。而土星那里的生命更奇特了,是生活在星环里,像幽灵一样,同样会幻化,科技高度发达,意念能力很强,你们所谓的ufo全部来自那里,并在很早以前就占领了你们的月球,因为他们已发现月球是宇宙智慧的产物,一直在研究它。并且他们也来过地球,甚至一直在地球上,这个我稍后再讲。天王星、海王星之外的星球,生命形态则类似于你们说的天使了,能力已让你们无法想像,却绝对的善良。而我虽然这样介绍了,你们眼下的境界却是看不到也感觉不到的,但也不该再有谬见,那就是寻找星际同伴,为什么总要用地球的标准呢?再说,不是一样的层次,除非高级生命想见你,否则一切都是徒劳的。” 盖亚的这些话,就引起了众人的沉思。他们确实是没有想到,在太阳系的其它行星上,居然也有生命存在,而地球人确实有一种偏执,那就是总以为生命的存活必须依靠氧气和水。而深海里和火山口也被发现存在生命,不是早就证明任何条件下都有可能存在生命吗?何况,盖亚说连月球都算是个有灵性的生命体,那人类对生命现象的理解是不是应该更广义一些? 盖亚当然知道大家在想什么,就接着大家的思绪说:“你们一直认为,地球是很美丽的,殊不知这只是你们眼中的美丽,在其它生命的眼里,那反倒很庞杂,需要水就有广阔的海洋和遍布的河流,需要氧气就生长了那么多的植物,反正是需要的越多,相配套的事物也就越多。但高级生命却以简单为美妙,而简单中其实也蕴藏着非常丰富的内容,能够让他们看到其中的美。蚂蚁审视着自己玲珑的宫殿,认为美得无以复加,但它们看人类的房间,却是那样的简单空旷,不在一个层次上,又怎能理解到位呢?” “这个我们已经有感触了。现在我们更想知道的,是您刚才说地球上有土星人的问题,这是真的吗?”秦垒问。 “是真的,土星上的生命探索欲望是最强的。”盖亚说,“他们其实在数亿年前就已经能在太阳系内层往来了,即还走不出柯依柏带,活动范围约在百亿公里范围内,你们可以看面前的演示。他们去别的星球,主要是采矿,比如作为重要能源的铀矿、重金属黄金等。但后来,当他们发现地球外多了一个月球后,就大感诧异,马上前来进行研究。所以很早以前,他们就已在月球上建立了研究基地,虽然总有进展,却到现在也没有彻底研究透月球的奥秘。当然他们也常常光顾地球,甚至还充当过伪神,在地球上搞过生物实验。” “啊?您是说他们是邪恶的?”刘云问。 盖亚一笑:“你们的老子在《道德经》中说,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这就是说善恶美丑都是相对的,来自于对结果的评判而区分出了善恶。但很多生命都有好奇这个特性,既好奇,就难免去接触甚至改动它,无所谓恶意和善意。你要去研究一个蚂蚁窝的结构,就去拆毁它,那蚂蚁就以为你是恶的,你却认为是科学研究的需要,即使也为蚂蚁着想了,也想当然地以为它们还会再造巢穴。土星生命觉得地球生命很低级,也会这么以为。要知道,那时的地球上还没有你们,后来他们搞实验的,也只是针对未开化的猿人,因为猿人在他们看来,已经可以驯化了。” “你们看,这是两万年前,地球上的猿人已经被提升到了智人阶段,比如你们刚才提到的山顶洞人和尼安德特人。但这样的智人与你们相比,还相差一段距离,介于现代人和大猩猩之间的智力。你们感觉不到土星人的存在是吧,因为他们是能够幻化的,还能够依附在其它生命体的身上,体验他们的思想和作为。当他们附身到智人身上的时候,可想而知是很兴奋的,因为他们体验到了这种生命已经有了自主意识,虽然很低级,但在地球上已是最高等。这时因为他们已经厌倦了采矿的无聊——需要应用必要的设备嘛,其中就有一个土星生命突发奇想:能不能驭使地球上这些智人帮他们采矿呢?” 第十四章 天机 “嗯,要是我,我也会这么想。”黑马笑道。 “有意识的生命嘛,且太阳系中所有的生命都是二元性对立思维,所以即使再聪明,也算是小聪明。”盖亚也笑了一下,“这个生命把他的想法通过感应告知了大家,竟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赞同。可你们想一想,用那些原始人操纵比你们现代科技还要高级的设备,他们怎么会呢?而通过附身到原始人身上,土星人也找到了症结所在,于是他们就想改造地球人,即实施基因修补工程。而这段过程其实是有记录的,先是被苏美尔人记录在了泥陶上,后来又辗转流传到埃及,最后《圣经》中也挪用了一部分,但都不太真实,因为这毕竟是人对所谓神的理解。” “哎等等,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黑马说,“您刚才曾说过,我们这一茬人是一万年前才出现的,而您现在说的是两万年前智人就接受了改造,难道是经过了一万年的改造才成为我们的吗?那土星人岂不是僭越了宇宙的意志,巧夺天工了?” 盖亚笑道:“嗯,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我确实需要解释一下。土星生命改造的地球人,其实只是地球上生命演化过程的一个小插曲。这一茬其实只存在了一万年左右,就基本全部灭绝了。” “是土星人的巧夺天工违背了宇宙的意志?”黑马问。 “严格来说,是。”盖亚答道,“土星生命的科技很发达,他们要想改造智人,就得用一些方法和原料,而方法是通过辐射,原料则是你们地球上一种带有辐射性的土。这个改造过程是连续性的,不可能一个一个地改,但此前的第一次试验中,他们是先改造出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女人,并由主要的工程师依附在这个女人身上,完成后面的连续作业,这只是为了连续产品出来时能先看到眼熟的东西,不至于太茫然。然而你们都知道,不论是哪种辐射,对生命都是会造成伤害的。现在地球上治疗肿瘤疾病就常用射线照射,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毛发脱落,而那时的智人毛发依然很重。他们照射的毕竟是生命,智人的大脑、生殖区域如果接受辐射过多,就很有可能遭受到损害,因此,在对智人进行辐射过程中,土星生命就将智人的头部、阴部进行了适当的遮挡,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们的头部和阴部仍有毛发的原因。至于腋窝内的毛发,当然就是胳膊下垂自然遮挡造成的了。这样的外形,后来也被我们借鉴了。现在由土和女人联想一下,你们想到了什么?” “女娲娘娘的抟土造人?”黑马问。 “正是,现今你们地球上很多地方都有抟土造人的传说,却并不一定都是女娲。实际上女娲是我们的人,被后人生拉硬拽到这个故事里来了,同时被拽进来的还有耶稣。其实女娲和耶稣与此事没有一点关系,他们都是这茬人遭受灭绝时才出现的。” “哦?这又是怎么回事?”秦垒问。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就还得更详细地介绍一下土星生命。”盖亚说,“能够来地球的土星生命是雌雄同体的,他们要获得快感不是通过性,而是通过进入冥想,但因进入这样的冥想获得快感太损害肌体,他们也不敢太过泛滥。但当他们发现地球上的智人是通过两性的结合获得快感时,就从附身中得到了体验,且很快着迷。任何生命都是有缺陷的嘛。他们改造出了地球人后不久,就出现了圣经中记载的情节——第一个情节是:接着主耶和华说:看,亚当变得和我们一样了,能分辨善恶了。而现在他会不会把他的手,再放到那生命之树,吃了变得长生不老?这种担忧是有道理的,因为被改造的人是根据土星生命的智力改造的,已经非常聪明,脑袋很长很大,与你们不同,而变得聪明的人就不甘于为别人当奴仆,尽管土星生命在他们的印象中是神。他们的叛逆心理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越来越严重了。第二个情节是在《创世纪》第六章中:然后它实现了,当人类开始在地表上繁衍壮大的时候,他们生下了女儿,诸神的儿子看见人类女儿的美貌,就随意挑选,做自己的妻子。也就是说,这时被造出的人,已经不仅仅是做苦工了,他们还正在引起土星生命的沦落,这对一个生命体系来说是很可怕的。于是就出现了第三个情节:上帝看见了人类的邪恶在大地上越演越烈,他们心中所想的所有渴望,每天都只有邪恶,然后上帝就后悔在大地上造人了,他的心很悲伤,就说:我将在地球表面毁掉我所创造的人类。” “哦,这就是挪亚大洪水的起因吗?”黑马问。 “其实不是。”盖亚说,“被记载的那次大洪水其实是发生在你们这一茬人中,而上一茬人类的毁灭是由于核战争。你们看,这就是曾经存在的大西洲,上面建立的文明就是亚特兰蒂斯文明,在中东你们所称的两河流域还有一个规模小些的文明,即苏美尔文明。你们不要以为土星人造出了苦工就把他们安置在集中营里,那才叫残忍呢。他们是为改造的地球人营造了一个生活圈,有自己的社会,甚至被允许建立自己的政府,只是要把土星生命尊为神就行了。而其它更广阔的区域内,还有众多的智人未被改造,这也是土星生命默契了宇宙意志的道德底线吧。可在亚特兰蒂斯大陆,正像我前面讲过的那样,与道德水平不同步的科技只会引起无聊乃至疯狂,于是被神压制的不甘也造就出了疯子,并形成了互不示弱的两派,这时恰好土星生命也想改正错误,就用意念加剧了这种思潮,因此一个相对高度的文明就这样彻底沉入海底了。这时距今就是一万年前。而苏美尔文明在后来也日渐萎缩,于四千年前也彻底消亡了,也就是在那场大洪水中。” “啊,虽然触目惊心,却也是一片浮云。”崔婷婷感叹地说。“那后来呢?” “后来,也就是核战争以后,土星生命就进行了深刻的反省,觉悟到了造人这样的事不是想干就干的,循序渐进在其中起着非常微妙的作用。”盖亚说,“于是他们就基本撤离了地球,一方面是因为惭愧,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察觉到,这时地球上又来了一股神秘的力量,能感觉到善意和不可抗拒,神秘力量发出的信息也是希望他们离开,于是他们只留下了很少的观察者,这些观察者直到现在也没有离开。而这次我们介入的神秘力量,就是为了提升那些未被改造的智人而来的,也就是你们的祖先。” “就是说,这次来的是您?”黑马问。 “并非亲自,意念到就可以了,不过确有肩负使命的化身。”盖亚说,“我们这时派人前来,也不是预期的,只是因为核战后的世界遍布辐射, 那是炸沉了一块大陆的力量啊,类似于我们察觉到细胞会产生癌变,必须要修正,我们才来了,并且也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把即将到来的进程稍微提前一下。但我们通过意念的提升终究是对应核战这样突发事件的,所以变动并不大,预期的正常提升时间应该是距今六千年前。” “就是说,这时苏美尔文明还存在?”黑马问。 “是的,这个小规模的文明尊一个十分理性的土星生命为神,在起初就建立了自己的道德约束和法律,所以能够延续得长久一些。而他们既已存在,我们当然只能认同。” “那挪亚大洪水又到底是怎么回事?”黑马又问,“我好像在什么资料上看到过,苏美尔的史料中就有对这场大洪水的记载。” 盖亚道:“确实有记载。也正是这个意料之外出现的文明有了这个记载,才使类似圣经这样后来的典籍把时间搞混了,认为是上帝发怒后,就发动了这场大洪水。其实这个灾难是周期性的,基本是每四千年左右就发生一次,但原因却是个真正的天机,我不能告诉你们。你们只需要知道苏美尔文明确实是毁于这场大洪水就行了。” “等等,那我算一算,您刚才说苏美尔文明是毁于四千年前,而那时正好发生了大洪水,又说这样的大洪水四千年一次,岂不是说现在又到了时候?”黑马问。而听他这样一说,其他人也同时发现了这个问题。 “对呀,确实又到了时候,要不玛雅人怎么能把2012年12月21日确立为日历的最后一天呢?”盖亚说,“玛雅人其实就是从亚特兰蒂斯先期出来的遁世者,他们掌握着相当一部分土星生命的知识,知道很多事情。现在他们已经转移到土星环里去生活了,成为了土星的一个新种族。而所谓的挪亚大洪水,在苏美尔人的记载中,逃生的是吉乌苏德拉,阿卡德语又被称为乌特纳比西丁,圣经中才是挪亚。其实圣经中的很多记载都是从苏美尔的传说里借鉴来的。而所谓的挪亚也不可能造出那么大的一艘方舟,来盛装地球上所有物种的种子。实际是被苏美尔人尊崇的那个神,那个留下来的观察者之一,在预知到要发生大洪水之后,就帮助吉乌苏德拉先造出了一个类似潜水艇的东西,并在其上装载了基因种子库,但这项工程其实并没有发挥作用。” 第十五章 根源 “这是什么意思?”黑马问。 盖亚:“我刚才说过了,其实早在发生大洪水的六千年前,也就是核战发生以后,距今一万年前,我们的力量就已经介入了,已适当对智人进行了能力和意识提升,并因土星生命改造的人类在外形上很完美,我们其实也借鉴了大部分基因,即外形基本接近。而六千年后发生大洪水,我们也是知道的。刚才说到这时的苏美尔文明就已经衰落至尾声了,他们的神是留下来的少数观察者之一,并一直帮助着他们,却又有私心只将苏美尔文明范围内的物种提取了基因。怎奈事实已证明,他们的文明还不适合地球,所以我们的态度就是随缘了——他们能够再繁衍就默认,不能再繁衍也不帮忙,结果那个方舟和基因种子库还是被洪水毁掉了。而对我们正常的管辖范围,洪水的影响已被当时的人类力所能及地最小化了,想想大禹治水的传说吧,那就发生在四千年前。但实际上那场大水的破坏力仍然是很大的,大水过后,整个地球剩下的人口,我是说专指人,未统计其它物种,只剩下不到十万人了,又分散在地球各地,所以前述的乱伦事件才在所难免。而早在大禹治水之前的两千年,即距今六千年前,我们已经按正常计划塑造出了当今的人类,这才是你们最为确切的祖先,脑容量比亚特兰蒂斯人要小,原因你们都懂。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你们进入了有文字记载的历史,这是一个相对重大的飞跃。而所谓苏美尔的文字,即楔形文字,其实是土星文字。” “嗯,另外我在看着眼前这地球的演变时,也看到了一些古老岩洞里有壁画,那些画壁画的都是些什么人?”黑马又问。 “有土星生命最初改造的人,也有后期我们提升的人。”盖亚回答说,“土星改造的人画的多是一些土星飞船,那些宇航员的画像却不是土星人,而是被改造的地球人,他们经常被邀请登上飞船参观或出舱了望太空。我们提升的人画的则多是一些动物,这也表明他们接触的东西不同。” “那我还可以问个问题吗?”黑马道。 “我知道你是看到了金字塔,想问金字塔是谁建造的。”盖亚笑道,“如果你们找到了亚特兰蒂斯大陆,就会发现那里也有金字塔,而玛雅人也建造了金字塔,那你说金字塔是谁造的?当然是被土星生命改造的人应用了土星科技建造的,而埃及的金字塔就是他们最后的遗留了。其实那科技也很简单,激光切割和反重力运送。” 盖亚依旧说得很轻松,可听课的几个人这时不知怎么,心情都沉重起来了。是大脑中装的东西太多了,还是想到了2012年自己创造的文明也是最后的遗留? 奇怪的是,这时盖亚竟然也叹息了一声。 众人的目光就都不解地转向了她。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盖亚说,“经过这一趟旅行,你们突然间知道了很多事情,很多都是闻所未闻的,如果没有末日的阴影影响着,你们的心情应该是兴奋才对,可一想到这么复杂的创造过程说毁就毁掉的时候,留恋、不忍和不解就是难免的。这说明你们还是很小家子气,对太震撼的场面接受不了。其实一切都是默契,天灾人祸都是。木星的生命比你们高级吧,可1994年的彗星撞击,他们也是无可奈何,许多生命因此死掉了,可撞击的巨大冲击又使活着的生命提升了一个档次。生存和锻炼的过程本来就是残酷的,一把好剑不就得经过千万次的锤炼吗?” “道理是这样,并且我们也知道了痛楚是短暂的,但……”刘云说着,竟流下泪来。她很奇怪自己只是个幻影又怎么会流泪,就用手去擦,可触摸到的却是实体。 “你们已经回来了。”盖亚突然说。大家便都一愣,急忙四顾,果然发现又回到了黑马家的客厅中。 “我们去了多久?”秦垒问。 “半个小时。”盖亚说。 “啊?半个小时走过了15亿年?” “当然,因为我们是在跳跃。”盖亚笑着说,“可意境却是连贯的,你们觉得哪个时期被遗漏了?” 众人沉默。因为大家虽然看了一场很好看的立体电影,但结局却可能是悲剧,已经可以想见到的悲剧。 “其实,你们还是没有开悟啊。”盖亚幽幽地说,“我们定好的谈话时间不是还早着呢吗?你们又何苦为了未来而伤神?难道忘记了未来并不存在吗?” 众人均精神一振,尽管并没有理解盖亚话中的意思。 盖亚一笑:“接下来我们要进入的境界,就要让你们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了,那就是地球。” “哦?我们现在不正在地球上吗?”岳莽不解地问。 “是在地球上,但你们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地球和地球上的一切,包括你们自己。”盖亚说,“唐森该知道这句诗吧,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而即使你们发明了镜子,也只是能看到半边表层,我现在却想让你们看到真正的本质。” 这一说,大家的兴趣就又高涨起来了。是啊,人类确实还不真正认识养育了自己的地球和人类本身,而其中的真实内容,又有谁不想知道呢? “那我就开讲了,你们也将随时进入相应的境界。”盖亚忽然严肃起来,“你们现在应该能体会到了,地球仅仅是个由岩石、金属、大气和水组成的无生命星体吗?不是,它虽然像整个太阳系一样是被创造的幻象,但幻象毕竟是宇宙思想的物质显现,所以她也是有灵性的。而你们身在其中,也融入在这种灵性里,当然就会像身在庐山一样,感觉不到她的灵性,可我们却能立足多种角度来证明她有灵性,确切地说是被赋予的灵性。” “你们已经太习惯了地球有什么都正常,需要空气就有了空气和合适的大气压,需要水就有了水,并有地下、地表、空中立体的循环系统,需要资源就有了各种矿藏,需要能源就有了煤炭和石油,甚至为了季节分明,她有了很适合的自转角度,为了抵挡太阳风暴又有了强大的磁场。地球表面则有很奇妙的生物链。这一切,你们都已经熟视无睹了,一直觉得这一切就应该这样,或者认为恰恰是拥有了这些条件才诞生了各种生命。但宇宙中哪有巧合?一切的存在都是有目的的,并且是被安排好的,而承载这种安排的,如果没有默契的灵性,那些安排能井井有条、按部就班吗?” 众人都在想着,内心中忽然觉到,事情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地球不说话,你却不能把她当成哑巴。”盖亚接着说,“灵性的她其实一直在说话,有和声细语的爱抚,有宽厚仁慈的告诫,有偶尔不舒服打的喷嚏,也有提示性的火山地震、风暴海潮。她的语言是显形性的,一个地方充满生机,是她高兴了,一个地方发生灾难,是她不满了。石油和煤炭不是不可以开采,这是你们过渡时期必须用到的能源,可这些能源用在了哪里?正常的生活占一半,奢侈的过度消耗又占一半,专车专机和被照亮的城市给人带来的不就是虚荣吗?生命的本能确实是要不断繁衍的,可为什么就不能与自然和谐相处呢?看看你们大多数人对待垃圾的态度,为什么就不能多想想它在以后会造成怎样的贻害?这些,地球还在默默地承受着,同时也在不断地把后果示人,但有几个人真正看到了?觉悟者的力量终究是太小了。” 听讲的人都感到了万分汗颜,却又很纠结,觉得好像已经无力回天。 盖亚接着说:“灵性的地球有着巨大的忍耐力,如果是一个人,看到身上有这么多的寄生虫,早就把它们掸掉了,但地球却始终一忍再忍。这就是伏羲八卦里说的,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是她的理性。但在她的生理上,已经出现不良反应了,她的变化已经感染了整个太阳系,这是一个整体的思想体系嘛,符合你们的量子物理。太阳和其它行星对她的关切正在造成她内部温度的持续升高,就是她病了,发烧了,那是一种无法自约的自然反应,引起了当前地震和火山爆发的频次不断增多,异常天气此起彼伏。当然,实事求是地说,人类对地球资源的掠夺还不至于造成地球如此难受,更重要的原因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众人都摇了摇头。 “你们在地球上,其实也就是地球灵体的一部分。”盖亚解释说,“你们应该做的,就是与地球的思想默契,最终融入宇宙的思想。可你们又被赋予了自主意识,需要自己觉悟才能真正被宇宙青睐,所以你们的觉悟过程就充满了曲折。目前的形态就是善恶交加,而恶又占了主流。” “确实是这样。”崔婷婷点着头说,“现在的很多人,良心真是大大地坏了。” “但这却不是你们故意的,而是基于你们的二元对立思维自然产生的映照——让恶更全面地显现出来,你们看得才更真切并品尝恶果,从而能因此醒悟。”盖亚说,“很多人现在其实是知恶而恶,混沌中却又浑然不觉。这就是现象,我们今天要找的就是根源。而根源也是显而易见的,只是你们没兴趣去认真思考和辨析罢了。那是什么?那就是对物质的攫取相对容易,看得见,摸得着,有感觉,能享受,而对精神的体会却太茫然,无脉可寻,不得要领,会让人浅尝辄止或直接放弃。” 众人恍然大悟。 第十六章 信仰 “可这终究不是地球的本意不是?”盖亚接着说,“地球与人的思想情绪本来应该是一体的,可作为生命体系最高端的人类反而不能与之默契,造成了意识的脱离,这对于一个大的生命结构来说,出现一体性中的横生枝节,如同骨质增生,就造成了地球最大的不适应。可这样的根源又是怎样产生的呢?” “一万年前,当我们的力量又一次介入地球的时候,随后不久就派来了一位使者,他就是伏羲和女娲。我说是一位使者却说了两个名字,是因为伏羲和女娲本来就是一个人,幻象表现为雌雄同体。你们的古画中描述他们像两条蛇那样缠绕在一起,一是表示他们是一体的,即昭示阴阳一体,二是昭示了你们的基本构成,dna双螺旋结构。而一人手拿尺子,一人手拿圆规,一是表示万事皆有规则,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二是暗示本世界一切皆有规律,可以度量。这是我们给你们最早的教材,却不明说,只让你们自己觉悟,自己体会,但这对于那时期尚处于蒙昧状态的人来说,显然是太深奥了。不过我们本来也没有期望你们能立即就懂,先放在这里,能起个昭示作用、引起你们的注意就行了。” “你们有种说法叫做人之初,性本善,其实并不正确。你们想像一下,给两个初生婴儿一人一个苹果,选择拿大的那个和选择小的那个并不意味着选择小的就高尚,选择大的就卑鄙,他们实际只是凭本能的喜欢。这个例子说明,你们在最初只有本能这样非常浅薄的自主意识,一切都需要在后天的摸索中和前人的教育中形成经验。但你们毕竟已经不同于先前的猿人和智人,生命结构里已经被赋予了创造能力——为达到某个目的而去创造更简捷的方法,由头脑勾画,然后付诸实践。比如树上低处的果子,你们可以伸手就摘到,中处的可以爬树去采摘,高处的怎么办?你们已经能想到用石头去砸或用杆子去捅。其实后来有些动物也自发地拥有了这些能力,比如海獭会在肚子上放块石头,用两只前爪抓住贝壳在石头上砸开;乌鸦口衔坚果先飞到高处,再放开坚果,依靠自由落体摔开坚果核;有些鸟还会叼着猎物左右摇摆并使之碰撞地面,以杀死猎物等等。本质上,你们应该一边这样做,一边疑惑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力,可在起初,你们就忽略了要查找根源,或者确切地说,也有人在夜里仰望星空想过这样的问题,却因为先前说的无脉可寻而放弃了。” “但这样的疑惑毕竟还是深埋在了你们的潜意识中,时时在影响着你们,这也是经常造成你们陷入莫名烦恼的原因。其实这个被隐藏得很深的问题就是:头脑中的智慧究竟是怎么产生的?” “对,我们确实常常有这样的困惑。”黑马说。 “可也只是困惑一下,然后就因为抓不着线索而放弃了。”盖亚说,“然而这是必须要有的过程,考验的就是人的悟性。沙土要经过亿万年的沉积才能形成岩石,金属要经过千万次的锤炼才能趋于纯净,人也需要如此,所以阶段性的错并不是你们的错,关键是到一定时期能不能知错。” “好奇妙的设计。”崔婷婷叹道,“可既然这样,如果人类的个体寿命被设计得更长一些岂不是更好?经历的多当然就觉悟得快,这样就能缩短进程了呀。” 盖亚一笑:“其实这一茬被提升的人,一开始的寿命就是很长的,彭祖的长寿并不是传说。但因为那时的人经验不多,就确实需要用相当长的时间来获得那一时段的感悟,所以赋予他们长寿就是自然的默契。其实你们现在也很长寿,甚至相对来说,每个人的寿命能达到上千年,可计量刻度只有几十年,这又怎么解释呢?衡量的依据就是获得的知识。最早的古人可能要用数十年、上百年的时间才发现原来植物的种子还可以由人来播种,有些野兽在囤积期间还可以被驯化,并因此推进了文明进程。可你们,在自动化和计算机时代,很多事情已经不用去验证、而是通过相关物体的属性进行模拟就可以得到结果了,这在实际上已经压缩了时间。你们的孔子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就是他悟到了生命并不在长短,而在是否能默契宇宙思想。” “您引用了很多地球上的典故、诗词和先贤论述,让我们感觉很奇妙。”岳莽说。 “但我引用的这些不都是你们知道的吗?却因为它们被淹没在了历史长河里,就起不到多大引导作用了,但这还是进程的安排。”盖亚说,“其实你们所创造的文化,特别是东方文化,警世恒言已经比比皆是,就在某本书里写着,也能在某人的嘴里随口说出来,但淹没效应已经很难对人起到醍醐灌顶、当头棒喝的作用了。这当然就需要引导,于是我们还默认了地球上出现的宗教。” “宗教就是为了统一思想,是由你们人类自发默契着建立的,属于精神创造的一种。当然起因是我们在适当时机派来了使者,口传无字箴言,你们的创造力就使之成为了宗教,像最早的巫术,萨满,当今的儒、释、道、基督、伊斯兰等教派,都是这样组建起来的,虽然由于各地的文化走向和认同不同,里面的神迹和哲理有很大差异,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都要求人要进行精神的修炼。可很快,人们就在宗教中陷入了迷信,骨子里几乎都充满了功利思想:我做好了,上帝、佛祖、真主就能赐予我什么。很少有人觉悟只要你默契了真正的宇宙思想就能够得到全部。我可以向你们透露一个秘密,心想事成是可以实现的,如果你每天都能不带邪念地想得到一种东西,绝不怀疑地去想,并且想像着已经得到,那这个东西就会在你毫无准备的时候到你手中。有可能是别人赠送的,有可能是它在打折时你花最少的钱买来的,甚至还会像圣诞礼物那样根本不知道是谁送的。这个原理,稍后我会解释。其实在宗教里对神的祈求,也能达到这个效果,却不知这并不是神给你的,而是你的意念力起了作用。当然,这样的人都是十分虔诚的,并且愿望十分清晰。” “说到这里,我就得单独说一下中国人。中国人在这个世界上是一个很特殊的群体,虽然有自己的本土宗教,比如道教,却是信什么的都有,然后还能把外来宗教转化成更适合自己文化的东西,比如佛教的禅宗。而在中国人的信仰里,老天爷似乎是最大的神了,就是玉皇大帝,虽然有人也建了玉帝庙,可没有任何人的家里供奉着他,庙里的香火也不旺,还不如城隍、土地庙;人们家里供奉的多是财神,观音,即大神大佛下面的次神次佛,不像中东和西方国家直接供奉主神;帮派里供奉的则是人造的真人神:关公。这出自什么心理?就是直接性,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这能叫信仰吗?这叫精神乞丐。但不管是中国人这样很奇怪的信仰,还是其他一些民族很专注的信仰,它切实起到提升精神、指导作为的作用了吗?没有,临急抱佛脚这句话很能说明这个问题。所以整体上,世风终究是日下的,基本是靠强硬的法律来维持着道德,宗教也就这样在人们急功近利的真实心态里变成摆设了。” “你们形容当前的宗教信仰,有一个说法叫做末法时代,说的就是信仰到一定程度就会被世俗熏染而失去原本的功用。这里的隐秘何在?很简单,不管是来自什么渠道的信仰,都是为了支撑精神,而精神中也存在着一种精神力学,定律是:沦落永远比飞升更容易,意志一垮,虽生犹死。叛徒就是这样形成的,而坚强的意志又造就出了英雄。不过总体来说,人类精神的进步始终是前进一米后又后退九十九公分,所以古往今来,在适当的时候,我们也不得不常派使者来到人间。” “比如,伏羲女娲离开后,我们派来的第二批使者就是老子、释迦牟尼和耶稣,虽然各自相隔一段时间却都在同一个时期。但他们的传道在变成文字后,又很快就似是而非了。耶稣的神迹中被夹杂了苏美尔传说中的东西,释迦牟尼对宇宙及生命的描绘被渲染得玄之又玄。老子是唯一自己写下文字的人,可五千字的真言被后人诠释成上千万文字后,解说就变得杂七杂八了。似乎我应该再套用你们的一句古话:呜呼哀哉!” 众人也都跟着不由自主地叹息了一声。 “但,这还是在一个过程里,并没有到最后。”盖亚说,“看起来什么真理到了你们这里都能被篡改加工是个悲剧,其实不然,这恰恰证明了你们有创造力。被动地接受不是宇宙的预期,拿来后拆开再组装,虽然可能会弄丢一些零件或重装错误,但多拆装几次就会明白奥妙,并能激发人类的再创新潜力。宇宙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细胞,所以在某种程度上,错还是不在你们,可如果你们太过于盲目自信,始终看着真理而践踏真理,那可就到最后时刻了。” “你们人类中有一句最狂妄、最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叫做人定胜天,还有人叫嚣要改造大自然,完全无视老子曾说过的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深刻内涵。这就等于是接近亚特兰蒂斯人的疯狂了,即使天不灭汝,人自灭之。” 一直很虔诚恭听的岳莽这时突然激动地说:“诚哉斯言,真是振聋发聩啊!” 盖亚一笑:“其实,你们的老师还不仅仅是我们派来的使者,而是遍地都是啊。” 第十七章 老师 众人的目光中又都充满了不解。 盖亚又是一笑:“那就是除了你们这种生命之外的所有动植物。” 众人似有所悟。 “难道不是吗?你们其实早就发觉到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动植物,与自然相处都是和谐的。”盖亚说,“相关的例子不胜枚举,所以我也不想举例说明。但我要说明的是,你们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所有动植物,不是另外层次的生命试验场,而完全是为你们服务的。从生物链的最底端开始,到大型食肉动物,所搭建的梯次都是为了你们的存在,而同时,它们又担当着教化你们的老师。” 众人都在品味着这句话。 “有些感觉但还是不明就里是吧,那我们就真的在意念里拆分组装一下。”盖亚说,“先这样想像,只有你们人类先来到了这个世界上,这是一个有着火星表面的星球,但你们已经被设计成需要氧气了呀,所以这时为了制造氧气和吸收二氧化碳,植物出现了;但植物不受约束是要疯长的,怎么处理?这时食草动物、食叶动物、食根动物又出现了;但这样的动物也在繁衍,多了之后植物不够怎么办?这时就又出现了食肉动物;而食肉动物也要繁衍,太多了也是不行的,那会造成下一级食物链的断裂,于是食肉动物中就又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交 配权的争夺,即只有最强者才有繁衍下一代的权利,甚至在狮群中,雄狮会将不是它交 配产下的幼狮咬死。至此,这个世界的生物链已经很完整了吧,有人没人不都是一样吗?如果没有人类的存在,这不是个更和谐的世界吗?但感觉起来,你们觉得这样的世界存在有意义吗?总觉得好像缺少了什么东西吧?对了,那就是得再有个什么东西对这种奇妙进行认可,并享用全部,于是才出现了人类。其实生物链就是在为人类维护着生态平衡。这时黑马心中又在想了,既然那些动物是为了人类才存在的,那每一个层次有一种动物不就行了吗?怎么还会有那么多的物种?这就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上,它们不仅用与自然和谐相处教化着你们,物种的繁多还为了给你们提供仿生学!” “啊!”众人都惊叹起来。 盖亚接着说:“你们已经知道了,每一个物种,尽管有的很相似,却也是各有特色的。多种特色的组合才使你们的仿生学取得了突破,这样的例子也不用举了,如有兴趣,你们会查到很多相关的资料。而前面我也讲过,大猩猩、长臂猿的存在,还能缓解你们的一些疑惑,不至于让你们产生自己是天生的感觉,尽管这有欺骗的嫌疑,却也是故意设置的思想障碍。这时你们是不是有了这样一种意识,即你们的存在并不是单独的,而和所有生命是共生关系?没有它们,就注定没有你们?” “意识到了,但这是听您这样说才意识到的。”黑马说,其他人也点了点头。 “所以,在真正的意义上,其他所有的生命其实也是你们生命的一部分,而你们很多人太不把它们当一回事了。”盖亚说,“就算是动物环保者,也是立足保护生态平衡或感同身受的角度在为它们奔走呼号,也是没有意识到什么才是完整生命。就像蚂蚁的世界,蚁后、工蚁、兵蚁、幼虫加在一起才算得上是完整的蚂蚁世界,否则这四种区分每一种单独存在都是不能存活的。而不同物种之间相互依存的关系更是比比皆是。” “哇,这可真是一个全新的理论。”秦垒叫道。 “并不新颖,只是你们长期熟视无睹或置若罔闻罢了。”盖亚道,“比如说到老师,唐森就有过这样的经历,他在一次看电视时,就看到介绍说,非洲草原上的雄狮有时会将不是它交 配产下的幼狮咬死,觉得很不可思议,心想它们怎么会自相残杀呢?然后换了个频道,看到的是一个战争片,才突然觉悟到,原来人类之间的自相残杀更不可思议,且方法越来越多,从冷兵器到火药武器再到原子武器和生化武器,全是为了自相残杀。但是,狮子这个老师的现身说法能教育你们吗?不能,你们觉得狮子这样做不可思议的同时,自己所做的不可思议的事更残酷,但自己已浑然不觉了。而此时,你们的心中已经都很惭愧了,但这种惭愧会影响你们终生吗?除非有人明确地告诉你:再这样错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并且真的犯错就死。但这样直接不是又消弭了觉悟的难度吗?”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吧。”岳莽说。 “你是说因果报应?这不又回到存在时间的假设里了吗?”盖亚说,“因为吃了饭,所以才不饿,这看起来是一个很直接的因果,但实际上,不饿这个果已早就存在了,是通过吃饭这个因来实现的,在你们看来确实是有个过程,即存在时间,但吃饭的同时也就出现了不饿这个果,所以终归还是同时性的。这可以叫做现世报,即立即显现因果。而在你们接受的佛教中,出现最多的却是三世因果报应。岳莽就因此疑惑过,既然前世决定现在,现在决定后世,且因果报应就是为了让生命行善求正,那为什么非要如此轮回呢?生命完全可以通过现报就知善恶的呀,比如触了电的人马上就会知道电这玩艺瞎碰不得,那又何必通过转世来教育生命呢?” “对,我确实思考过这个问题。”岳莽说。 “佛教是在强调修行,目的就是要你做好当下嘛。”盖亚解释说,“其实就是在佛教的主要场所寺庙里,悟到了玄机的和尚也不会直接把悟到的结果告诉还在冥思苦想的小和尚,他们会用笑而不语来暗示小和尚,要自己悟,因为自己悟就必然要立足于实践和体验,这样得来的结果才能刻骨铭心。看起来这个过程确实是有意义的,但这毕竟需要你们所谓的时间,还有可能到最后也没能使人开悟,那这个过程岂不是很没有必要?直接又有什么不好?直接告诉他,他虽然可以不信,但马上的验证终究会让他信的,然后他就会有更多的时间去做正确的事情,何必让人挣扎之后再开悟呢?其实这就是规则,高僧都懂的,佛教是用三世轮回的假说告诫人们,做好当下非常关键,否则后世就会遭报应。但前面我们已讲了,进入缓冲区后,所有的生命就一下子全开悟了,选择回来只是因为惭愧而想改正,但因为回来时要被清除记忆,所以轮回也是很难造就出圣人的。要是按佛教的说法,多轮回几次就能开悟,又怎么会出现当今的末法时代呢?” “您是说,三世果报其实是吓唬人的?”唐森问。 “有这个意思,但也确实能起到真实的效果。”盖亚说,“作恶太多的人到了缓冲区后,看到自己前面的历程,那是非常羞愧悔恨的,于是回来继续修炼的愿望就很强烈。而世间之苦你们都尝到了,回来有什么好?所以在这种意义上,这样的人也确实是遭到了报应,却不是佛教中所说的那种有针对性的报应,即杀人者被人杀,害人者被人害。若果真如此,那轮回就永远也不能结束了。” 众人点了点头。 “况且说到因果,那也不是有一因必有一果的。”盖亚又说,“你做了一件事,就种下了一个因,但在事件的发展中,肯定还会出现更多的纷扰。比如你想去一个地方,按逻辑就是你将在到达后发生一些事情,那就是果。但你出发之前,你的上司又给你安排了另外的任务,于是前面的因果就被改变了。人的一生其实会面对很多这样的情况,所以因果论在小范围上并没有多大实际意义,它只能对人的一生有效。而所谓的觉悟,并不能通过轮回来获得,在现世中对这个世界的形态进行认真的观察、体会,悟到老子所说的道,那才是觉悟了,也可以说是成佛了,基督教的说法则是得救了。” “看来,我们未觉悟,未成佛,未得救的原因,就是自己把自己孤立起来了,忘记了与宇宙灵性的契合,忽视了老师就在身边。”崔婷婷说。 “完全正确。”盖亚称赞道,“你们不仅把自己凌驾于所有动植物之上,甚至还凌驾于地球之上了,共生关系就在眼前显现着,你们却视而不见。所以,必要的提示就在当前出现了,像越来越多的天灾,人心的浮躁。但你们可知道,这些天灾和人祸又是凭什么才出现的?” “那不是地球要告诫我们才出现的吗?”秦垒问。 “不,是你们自己要求的,然后这种想法和地球互相默契了。”盖亚说,“你们无视着地球,可本质上你们毕竟被地球的灵性包含着,所以你们的任何愿望,地球都会满足,就像我前面说的,你们可以心想事成一样。” 第十八章 能场 众人显然是发现了另一种新说法,就都急忙洗耳恭听。 “为了让你们理解我刚才所说的,下面我将赋予你们另一种功能,那就是从火星开始向外的生命才有的功能,看到能场。” 盖亚话音一落,众人就都觉得周身又是恍惚了一下,然后看眼前的任何东西就都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它们都在发着辉光,却又颜色、长短各异。 盖亚:“你们现在看到的辉光就是能场。你们还可以走到窗前,向外看一看,任何东西、任何动植物、包括人,都有这种辉光。” 众人依言都走到了窗前,果然发现一切人、事、物都在发出不同的辉光。他们惊奇地议论了一阵,便又回到了盖亚面前坐下,等着听她对这种奇异现象进行解释。 “这种辉光既是能量的外在表现,也是信息向外传达的途径显现。”盖亚说,“在你们对古代先贤和神佛的描绘中,他们的身后常常被画上一个光圈,其实这是真的,囟门未闭合的孩子都能看到,他们躺在婴儿床里向上看着,虽然没有大人在旁边逗他们玩,他们的眼光也好像在追逐着什么,并且会哭会笑,那实际就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各种事物辉光的存在,喜欢的就笑,不喜欢的就哭;成人中的修炼者也能看到,只有所谓的凡夫俗子是没有这个眼光的——当然是那些污浊的思想情绪使这样的视力下降了。但看不到不等于不存在,你们的脑电波也看不见,但你能说它不存在吗?” 众人点头认同。 盖亚接着说:“这样的能场无时无刻不在向外发送着信息,你的愿望,你的感受,你的一切喜怒哀乐,都在向外散发着,而灵性的自然万物就会受其影响,融洽的就迎合你,不融洽的就排斥你,即使你是对着一株草表达什么,那草也会有回应——无风也颤动。你们都听说过刘伯温的《推背图》吧,为什么叫推背图?就是两个心无杂念的人,背靠背坐在一起,同时想一件事情,在能场互相融合的时候,如果两个人得到的是同一个答案,那这个答案就是唯一的。比如他们想某一个阶段会发生什么事情,表面上两个人怎么能想得完全一样呢?但如果两个人的能场同时都到达了那个时段,看到了同一种景象,那就说明那是真的。碟仙的游戏也是这个原理,那是更多的人咨询一个问题,放着几个人手的碟子就会接受感应而给人以指向。” “哇,这真的很神奇。”刘云叹道,“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在平常,我们每个人都难以知道另一个人想什么呢?” 盖亚一笑:“你仔细看看你们发出的辉光,虽然没有边缘,但当两个人的辉光靠近或接触的时候,却又有隔膜互相阻挡住了。这是被设定的,原因很简单,如果每个人都能知道对方想什么,那这个世界的人要么会加剧冲突,要么就趋向大同,总之就失去相对安稳和丰富多彩的意义了。然而那种阻隔却不是绝对的,我们一直在说到默契,那就是还有非常细微的思想波可以影响他人,特别是集体意识都趋向一个目标时,就会造成心照不宣和心领神会。” “原来这两个成语不是凭空瞎造出来的。”岳莽说。 “当然,造出这两个成语的人就是默契了这种现象。”盖亚笑道,“而说到心想事成,那就是虽然你没有看到那个想要的东西,可头脑中已有雏形了,甚至还会有更清晰的图形,并且它已存在了,只是你还不知道它在哪里。你发出的信息总牵挂着它,它就会做出响应,如果它认为自己可以给你,就会动用一种神奇的力量,哪怕是假手他人,也会送到你的手上。当然,你若是想像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或者是违背自然的东西,那你一辈子也得不到。” “真的吗?那我真该试试。”刘云惊喜地说。可其他人却都白了她一眼,似乎都变得无欲无求了,刘云就因此又惭愧地吐了一下舌头。 “可以试,这并不是非法的行为。”盖亚说,“因为你若是想像银行里的钱和别人的东西,出发点就是邪恶的,它们也会感觉到这种邪恶,并不会应和你的。看似死物的东西,其实是和宇宙最默契的,也因此,它们的存在才始终处于被动状态,任由你们摆布,又在原则问题上绝不让步。这就说到了近期天灾和人祸频发的原因,实际上最近几年,玛雅预言已经洇染着传到了世界各地,一些人又通过多种媒体证明它的真实性,许多人就都信了,而信的最大理由就是世风严重不古,物欲横流,道德败坏,人力似乎无力回天,大众的潜意识里就渴望着有一场大的变革,彻底废旧更新。这样的一种思潮在越来越多的不公平事件中越来越澎湃,转化到2012年世界末日的说法上,人们就基本认定那就是他们希望的时刻了。可人们的潜意识里还会默契一种逻辑,即世界末日肯定不会是突然发生的,总得有一些前兆,像地震、火山、飓风、洪水、干旱什么的,这样的判断性思绪又蔓延开来,于是地球就默契着出现了这些事。而越出这样的事,人们就更相信2012年末日是真的。这难道不是你们要求的吗?” “这可真是想不到。”岳莽说,“是不是地球也想这样做,又看到人类也这样想,就一拍即合了?” “是的,要么怎么叫默契呢?”盖亚点点头。 “那,如果现在地球上所有人都停止这种想法,是不是就没有世界末日了?”刘云问。 “理论上可行,但思潮也是潮,其汹涌之势你能一下子挡住吗?”盖亚说,“何况,这其中还有一种很矛盾的东西:人们其实是对世界末日充满恐惧的,但折磨人的现实又让他们大义凛然,和不公平同归于尽的大义凛然,中国的土话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也就是说,如果现实仍让他们失望,那还不如选择世界末日,因此现状不改变,人们同归于尽的思潮也是不能断流的,除非有真正意义上集体意识的觉醒,每个人都有改变现状的愿望并立即实施,能让人看到光明的前景,否则,即使到一定时候不是末日,也是哀莫大于心死,和末日没什么两样了。” “这就是您说的未来不存在的原因?或者说,未来还是未定?”黑马问。 盖亚点点头:“算是吧。我说过,你们这个世界中发生什么事,连我们都是无法预料的,那不是依靠模具来生产什么东西,要使其有灵性,就得让其自主发展。事实上关于你们的现状,若是你们能细心观察一下,就会发现,已经发生许多貌似好的转化了,觉悟到各种层次的人正在增多,民众的集体意识也正在觉醒,比如中东和北非地区所谓的骚乱,他们诚然是被独裁压制得太久了。可见富庶并不能让人绝对心安,精神上的祥和才能更决定生存质量。可他们用这样的方法把独裁者赶下台,未必就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不管是谁再掌权,如果不关注平民的利益和心情,不公平事件照样会继续发生,而其实并不愚昧的平民还要持续反抗,那就只能造成社会的动荡了。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国家,其实都需要有大智慧、大魄力的领导者,能够默契自然规律。相对来说,当初的毛泽东就是这样的人。” “哦?这又怎么讲?”唐森问。 “他发现了一条中国该走的正确道路,便义无返顾。”盖亚说,“虽然作为人,他也难免犯了一些错误,但他的智慧和魄力是毋庸置疑的。我想换一个角度说这个问题,秦垒为什么想当官?觉得当官好玩仅仅是表面的,真正触动他产生这个念头的原因,是他心里还有一种想法,那就是他看到有些官当得真是憋屈,而他想挑战这种现象。” “啊?连这个您都知道?”秦垒惊讶地问。 众人又白了他一眼,那意思是说:你这话问得有点白痴。 秦垒也觉到了自己很白痴,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就听盖亚继续说:“秦垒参加工作后,已经历了三任领导,第一个是秦垒参加工作半年后就退休了,第二个是干了一届就调走了,第三个刚来不久。而这三个领导,就让秦垒有了一个重要发现:第一个领导,有一套管理方法和处事原则,当时很适合局内事务,于是第二个到任后就采用了,但随着社会发展,有些方法毕竟会过时的,但那第二个领导却不想更改,因为那会触及到很多人的利益,改革的阻力很大。他调走后,第三个一上任,就发现了很多沿袭的做法已不适合局情,就想改,可他很快就察觉到了阻力蠢蠢欲动,于是为了所谓的大局,他也停手了,因为他担心,他若是强出头,弄不好就要出乱子,甚至自己的乌纱也不保,于是一切仍这样沿袭下来了。这让秦垒看来就很可笑,难道非要等工作人员都罢工,才能给想改的领导信心和勇气吗?殊不知因为领导这样的懦弱,已经失去大家的信任了。” “对,我就是这样想的。”秦垒说。 第十九章 阴谋 “但毛泽东当时也进入过国民党的阵营,他若也这样明哲保身,又怎能名垂青史?”盖亚说,“有权者受制于人,其实比无权的人更憋屈。而更为严重的是,这样的人还会成为历史前进的绊脚石,无缘于名垂青史,恐怕还要遗臭万年的,因为他们保住自己的同时,害的却是更多的人。” “唉!”众人不约而同地叹息了一声。 “所以综合起来看,一种绝望性的思潮在地球上似乎已经无法阻挡了,中东地区的所谓革命在某种程度上只能加剧这种绝望。”盖亚说,“但人类真的没救了吗?不,绝不是这样,因为像触底反弹一样,有一种积极的思潮也正在蔓延着,虽然还相对弱小,但将越来越呈汹涌之势。这股积极的思潮就是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一切都会理顺起来,前兆性灾难所制造出的警世效应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并且觉醒的不是只有平民,还有国家领导人。” “啊,这让我看到了希望。”秦垒说。 “看看你们的能场吧。”盖亚笑道,“外沿那种黄色的光芒就是这种希望。再看看外面,一些人也有了这种光芒。” 众人便又都起身来到了窗前,查找着外面的人身上那很难捕捉的黄色光芒。很微,很散,但确实在某些人身上存在。 “这么说,世界末日其实是在两可之间了?”再回到盖亚面前后,黑马问。 “我只能说,你这是乐观主义。”盖亚回答说。 “我不懂。”黑马道,“那这个世界末日到底是肯定发生呢,还是肯定不发生呢?” 盖亚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像我刚才说的,那不会是一个很有逻辑的因果,一切都存在着变数。具体来说,这一方面取决于你们人类的集体思潮会有怎样的走向,另一方面还取决于你们人类是否能战胜一股势力,即识破然后无视一个很大的阴谋。” “怎么,那个阴谋论是真的?”黑马问。 “是真的,只是有些出入。”盖亚说,“你所听说的阴谋论已经对你的朋友们讲过了,不外是说自由石匠组织和盎格鲁撒克逊计划什么的。传说中的自由石匠组织是由一批上通天文、下通地理,并洞晓造物主奥秘的人所建立的,有外星力量参与其中。现在由我的口里说出来,你们就该联想到,其实这个组织就是一万年前土星生命撤离地球之后留下的观察者和他们改造的人,他们就是建造金字塔的人,而如果有需要,他们对现在的地球人仍可以改造,技术已更加娴熟简单。并且我在前面也说过,他们是一直在地球上存在的,只不过在大洪水之后全部转入了地下活动。即他们并不甘心自己创造的文明就那样完全毁灭,而是一直在想恢复自己的创造,最起码能和你们并存。至于更深层次的原因,你们以后会知道的。” “啊,这太可怕了。”黑马说,“特别是那个盎格鲁撒克逊计划,他们居然想制造灾难、挑起战争,来达到建立所谓世界新秩序的目的,不是太残忍、太冷血了吗?” “回顾你们人类的历史,哪一个阶段不是残忍的?一破一立,总是沾染着那么多的血腥。”盖亚说,“这就是他们利用了你们人类的一种劣根,即为了利益可以自相残杀。历史上许多战争、包括现代的一战、二战,哪一个没有诱因?这就是他们捣的鬼。而最近中东地区的骚乱,起因也是突尼斯的城管打了小贩,激起了民愤,他们就用意念引导出了一种愤怒的情绪,洇染了整个地区。但你们中谁能识破其中的奥秘呢?其实自发生了大洪水、地球上逐渐恢复生机后,这群人因为明知道地球上介入了另一种力量,也知道自己无力分庭抗礼,就制定了一个庞大的影子计划,这个计划的内容就是,他们不可能组建国家,不可能直接担任人类的领导者,却可以在背后像影子那样操控国家,控制甚至直接制造出国家领导人,而手段就是掌控经济,发射思潮,用经济和被控制的思潮来迫使任何人就范。大财团和大的工业体系是不受国家、政体限制的,这就造成整个世界的经济都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上。实际上在目前,他们已经掌控全世界的经济了。哪一次金融危机不是有预谋的呢?而哪一个国家又能不受影响?” “啊,相对来说,这不能说不高明。”黑马道,“并且设身处地想来,他们这样来谋求存在似乎也顺理成章。在暗处掌控一切很好玩嘛!” “若你这样理解,你甚至都能理解希特勒,因为任何人干任何事都会有理由,并能得到一些人的理解和认可,甚至追随。”盖亚说,“但每一个生命都是有自主意识的,谁愿意心甘情愿地被操纵呢?我们就从来也不操纵你们,从来也不强迫你们应该怎么想,应该怎么做。有些事情也许看来是好事,但偏偏有人认为不好,你就不能强求他,要给他机会自己去认识,去辨别,这是生命成长的规则。而我们为什么又对那种阴谋不干涉呢?因为那也可以叫做自然的产物,是你们思想修炼所面对的障碍中凭空多出来的一种障碍,虽属横空出世,也与宇宙的规则并不矛盾,所以我们就默认了。” “我不懂,横生枝节的干涉又怎能被默认?”黑马问。 “因为任何障碍都不是我们预设的,那么突然出现的也不该被剔除。”盖亚说,“一切障碍都无法预料,所以也无所谓大小和好坏,无所谓是怎么出现的。如果你们能冲破任何意料不到的障碍,生命的档次也就能得到相应的提升,就像彗星撞了木星提升了那里的生命档次一样。而假如,你们在这个所谓的阴谋中完全陷入了圈套,那也只是生命进程出现了另一个走向而已,有人为此牺牲也是出于自身无知,尽管是被骗的,那也是由于他们自己没有看清,必须付出代价。亚特兰蒂斯文明毕竟也存在过,现在再出现一种跨越式文明,能维持多久,与我们设计的进程并没有多大关系,因为在你们看来,这好像浪费了时间,可对于我们,仍是一个生灭,仍在即生即灭之间。” “这真是太复杂了。”岳莽叹道,“本来我是随遇而安的人,现在却发现原来我的前面也有那么多的未知数,并不会知道自己最终会走到哪里。” “被动人生论?”盖亚看着他说,“难道你忘记你有自主意识了吗?你们中有一句话是完全正确的,那就是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关键是你能不能看清这个世界,看清时要怎样,看不清时又该怎样。比如,虽然那些阴谋家掌控着世界经济,但关系到每个人,也可以没有任何影响,你总能想一些办法让自己活着,如果你不参与受阴谋控制的任何投资,也就没有钱所带来的世俗烦恼,这时你再在维持生命不死时专注于精神的修炼,别人又能奈你何?” “哦,对呀,他有千方百计,我有一定之规,任凭风吹浪打,我自闲庭信步。我已经顿开茅塞了!”岳莽惊喜地说。 “看吧,经指点你才明白,就说明你们的思维总是受着什么局限,不善于换一种角度思考。”盖亚说,“那么每个人都像我刚才说的这样做又会怎么样?他们就会隔山打牛,计划就难以实施了。他们用来把持人的,就是物质的直接显现——钱,非常直接,而你们的自主意识,足以强大到能与他们的意念抗衡。但正是钱给人带来了希望,愿望,也带来了无尽的烦恼。你以为唐森和刘云活得就很自在吗?仔细想一想,钱这东西无疑已被赋予了某种魔力,没有也烦恼,有了也烦恼,有的人已经积累或贪污了上亿上百亿,仍不知道这么多的财富究竟会给他带来什么,总觉得多了更好,却不知好在哪里。而更为奇怪的是,广厦千间,夜卧不过七尺,良田万顷,日食不过三餐,这样的觉悟之语人人耳熟能详,还有钱能买来书籍却买不到知识、能买来钟表却买不来时间等等很觉悟的话,虽然有可能是吃不到葡萄的人说的酸话,但谁不知道那是真理?可它惊醒了梦中人吗?基本没有。所以,阴谋者采用的这个策略确实可以说得上高明,而很多人,确实也上当了,正陷在钱的牢笼里无法自拔。” 众人都觉到了很惭愧,特别是唐森和刘云。 “其实你们的古人很早就发现了这个现象,称之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现代的人们为了得到更多,钩心斗角,巧取豪夺,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像商品的无条件退换,本来是商家对自己的产品有信心而采取的销售策略,并体现了诚信,可有些人就抓住这一点,买来了商品用过一半或拿出一部分就去退货,换来新的;有的商品比如现在的房子,若是规定一个人只能购买一套房,就有人假离婚,以购买更多。太多的人好像得到了就永远不会失去一样。这样的人从来就没有想过,其实对物的额外抢夺,那只是把本该属于大家的东西搬到了他家的院子里,却还是在地球上。他们只是入了魔的搬运工而已。因为,人总是会死的——完成一个思考和创造的过程。这样的人死了之后,那些东西说不定是属于谁的,即使是他的子孙,也已经不是他。而他的子孙是什么?是他的创造物而已,与他那种血缘的连接只是假象。并且这个假象也只是给未死的人看的,已经死的人与这个假象已经毫无关系。也就是说,对于已经死去的人来说,他曾经感受过的假象已经完全破灭了,他在这时看到的将全部是真相。” 第二十章 孤独 “在这方面,我还要拿唐森举一个例子。”盖亚接着说,“关于财富,他曾经有一个逻辑是:我积累下这么多的财富,一方面可以让我在有生之年好好地享受,另一方面,我死了,受惠的是我的子孙,这有什么不对的?我说,这个问题想到这里,看起来确实是无可挑剔的,但如果往下想,就可能出现另一个结果。我们先做一个假设,如果你认为你这一生有价值一千万的财富是可以让你好好享受的,那你去争取这一千万无可厚非,可实际上,你争取到的是两千万甚至更多,你的说法是把其余的留给子孙,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你的子孙可以少干或不干事了呢?当他有充足的资本时,在继续创业和坐享其成之间,他怎么选择都可以,而假如他选择的是后者,那你是照顾了你的子孙还是害了你的子孙?” “这个,我居然真的没想到这么深。”唐森惊愕地说。 “这就是钱的魔力使然嘛,它会使人变得短视。”盖亚说,“其实钱是什么?是衡量物质价值的工具,那物质是什么?是你们地球上的任何产物,一直存在于地球上,量是一定的,并且是所有人的,即应该每个人都有份。可这时它们被一小撮人垄断了,拿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东西,却要你花钱来买,而钱又是他们印刷的,想怎么发行就怎么发行,你却得千方百计去争取,你们说,这不是一个圈套是什么?” “天哪,这个当我们上得可真够大的。”黑马叫起来。 盖亚一笑:“不过,你们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认为那些阴谋者就是邪恶的。就事实而言,由于他们是一批掌握着高科技的生命,而经济要发展又必须依靠相应的科技,所以他们实际上也为地球的科技进步做出了贡献,并吸取了以前的教训,慢慢地渗入他们的知识。地球上所谓的精英,包括政治家、大亨、科学家,许多都是他们组织中的一员,这个秘密已经被人发现了。这也说明,人类并没有彻底被蒙蔽,到一定时期,该知道的就会知道,这也算是一种默契。” 听到这里,听讲的几个人显然是感到更加困顿了。他们当然知道这个地球上的一切并不简单,却也没想到会这么复杂。从远古到如今,既有沧桑巨变,也有横生枝节,淘汰,更迭,引导,摸索,生物演变到人这一步本就不容易,可成了人之后,却还要面对着更多的茫然,可见盖亚所说的那种修炼真是太难了。 “感觉到难了?于是就不想活了?可自杀又等于彻底的自我毁灭,那又该怎么办?”盖亚环顾了一下大家,“这就是境界问题,就看你怎么认识这种形态了。知难而退的显然是懦夫,将来去了缓冲区也大多会选择回来,那么知难而上的呢?不是莽汉就是强者了。莽汉的意思是说瞪着眼睛瞎闯,很难有个结果,强者的意思则是能审时度势,未雨绸缪,看清了再走,一步一个脚窝。藐视自然当然是错误的,可藐视困难的,且不是盲目的,那就会在适当的时机提升自己的生命档次。” “话是这样说,可是……”唐森皱着眉头说,“虽然我们中有三思而行这句话,可谁都不可能凡事都在三思后才去做,因为毕竟还有冲动、痴迷、一念之差和不得已而为之的时候。凡人就是凡人,很多事都是事后才知道对错的。何况,我们也没有您这样强大的洞悉能力和分析能力。” “嗯,我明白你这样说的意思。”盖亚道,“你是说你毕竟是活在人世里,身边有亲人,有朋友,有同事,有上下级,你很难特立独行,并且事实上,特立独行的人也大多被人认为古怪而不得不陷入孤独。但哪个人不是孤独的?其实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你虽然外貌和别人差不多,但即使是同胞所生也有差异,更大的差别则是每个人都有独立的思想,别人根本无法介入。这就是说,你其实本来就孤独,而这种孤独你根本无法忍受,才在更多的人那里寻求到了安慰。可本质上,你不还是你吗?别人虽然能理解你,却永远也不能理解你的全部,很多所谓的理解只是一定程度的感同身受,并且还有可能是别人故意顺从你的情绪。人在人世中,大多数时候其实不是为自己活着的,而是为亲人,为别人的眼光,哪怕自己受了委屈也无所谓。而真正认同了自己是孤独者的人,他们就会更多地倾向自己,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只求得自己内心的满足,就像崔婷婷。” “对,我知道我是个很孤独的人,并且很认同它,很享受它。”崔婷婷说。 “所以,相对来说,崔婷婷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其境界其实比你们任何人都高。”盖亚笑看着崔婷婷,“她这种性格或素质,是与生俱来的。很小的时候,她就是个不合群的人,喜欢自己玩,经常向大人问出各种各样希奇古怪的问题。上小学的时候,她就能随便找本书看进去,并很奇怪地能看懂,说出的见解常常令人惊讶,为此还获得过神童的称号。到初中时,崔婷婷就已经能自己写作品了,开始是写诗,很蒙胧的诗,现在则多写一些散文随笔。而你们都已发现,崔婷婷的文章中是常常笼罩着一种诡异气氛的,空灵中有一种跳跃,让人有感觉却无法描述。其实长时间地在这种境界中活着,她已经不用三思再去行事了,看起来完全是率性由真,实际却是早就有了正确的判断。所以如刚才唐森所说,人在世间,身不由己,实际就是因为在俗世浸洇太久,脑中和脚上缠绕的世俗丝线太多太乱了。” 众人都把羡慕的眼光投向了崔婷婷,好像是重新认识了她似的。 “在佛教中有一句话,叫做一念成佛,也就是顿悟。”盖亚又接着说,“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思索了很长时间,在孤独中,然后顿悟了,顿悟之后就成了佛。但事情能这么简单吗?顿悟之后就能永远坚持、义无返顾?你们人世间有很多人,也能突然间明白一个道理,怎么下次还要犯错?那就是因为,顿悟并不等于大彻大悟,真正地大彻大悟了,就直接注入你的思想了,且还是主导你一切行事作为的那根弦。释迦牟尼的顿悟就是大彻大悟。你们都知道李连杰,那个武打电影的明星,他现在十分热心公益和慈善,而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专注于此的?是在2004年的印尼海啸之后,他当时经历了那场海啸,死里逃生,逃生后他就大彻大悟了,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就是瞬间进入了那个缓冲区里,又瞬间回来了,没有影响到记忆,却在那瞬间明白了一切。也就是说,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真相。你们想,一个看到了真相的人,还会再去玩虚假的游戏吗?而看到了真相的人,本质上是不是孤独的?” 除崔婷婷之外,其他人思索了一阵,才点了点头。 “嗯,李连杰确实是孤独的。”黑马说,“虽然他看起来有许多的粉丝,也有人理解他为什么要做现在这些事情,但那种刻骨铭心的觉悟,别人是无法彻底感受到的。” 盖亚点点头:“是的,看到真相、掌握真理的人注定孤独,因为他们在看到真相后所进入的境界,就只有自己才能全部体会了。你们都知道这样一个故事,说一个人总想找到世界的真相,后来听闻说在一座庙的后院一间锁着的房子里就能找到,那人便很想看一看。可老和尚把他拦住了,说这样做太危险,很多人都想看,可进去之后就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那人不信,非要去看,结果真的是有去无回。在现场验证的小和尚都吓坏了,暗思发现了真相原来真的这么可怕呢。但老和尚却笑而不语,你们知道这笑而不语后面的含义吗?” 黑马摇了摇头:“我们听说的这个故事,到那人真的有去无回就结束了,您现在又加了个老和尚笑而不语,是想说明什么?” 崔婷婷瞪了他一眼道:“说你们不如我聪明,还真是这样的。我承认,以前听到这个故事时,我也没有多想,也以为发现真相是很可怕的,甚至会要人命。但现在我懂了,那个老和尚的笑而不语是一种恭喜,他恭喜那个人终于看到真相了。而只有看到真相的人,才会摒弃原来那个虚假的世界,当然是不想回来了。在外面等着结果的俗人,还活在假象里,又怎么会觉悟到这一层呢?” 盖亚一笑,看了看众人,众人就再一次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俗世很热闹,不会让你感到孤独,可真正进入孤独里,再没有任何打搅地看这个世界,你们就会发现孤独原来是一种非常美妙的境界。”盖亚又说,“当然,孤独绝不是孤僻,也不是烦恼缠身、被人唾弃陷入的那种孤独,而是主动进入的,带有明确自主意识的孤独,这样的人,也就成了你们所谓的神仙,因为了然了生灭,看明了假象,其寿已无所谓长短,只是你们觉得长寿能代表修为,才赋予了他们很长的年龄罢了。” 众人就都觉得,自己好像正在成为神仙。 因为一切似乎都已了然。 第二十一章 暗示 “那我就要走了。”盖亚突然说。 众人都一愣,心里问:那约定的时间到了吗?怎么觉得还差得远呢? 这样想时,大家还看了看窗外,感觉上也就是上午十点左右的样子。也就是说,虽然他们觉得在房间中已过了三四个小时,可外面的时间也不到一个小时,而盖亚约定的时间恰恰是外面的八个小时,那就说明约定的时间并没有到,莫非真的是他们时间错乱了吗? 几个人刚想提出疑问,盖亚又说话了:“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需要提示你们两点要注意的问题。第一是人类的本性,地球上东西方国家因为宗教信仰和历史文化的不同,人的本性是有明显区别的。你们都知道,东方国家的人口都很多,多子多福、人多力量大的认识只是表面现象,本质上的原因却是由于人们的自私、自卑和贪婪。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东方国家的人都有这样一种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做错了事也不愿意真正检讨,有检讨也是做给人看的,内心里却耿耿于怀,遗憾自己没有把错事做周全。比如中国的贪官,东窗事发后虽然要忏悔,要检讨,可有许多人在内心中真正懊悔的是,怎么会在某处某处露出破绽呢?或者为什么要利欲熏心,把不该收的钱也收了呢?” “还比如日本的一些人,到现在也不愿检讨发动的那场侵略战争,骨子里想的是,大和民族是一个优等民族,生息繁衍在那些面积有限的岛屿上,实在是施展不开他们的民族抱负。而且,日本列岛经常要遭受台风地震的袭扰,让他们很担心有一天会遭受灭顶之灾,所以,大多数日本人想对外扩张的愿望一直是很强烈的。” “不过,其中却有一部分人并不是十分地支持用武力来实现扩张,或者说,即使是必须使用武力,也应该适可而止。上世纪初到三十年代,日本实际已经通过武力和扶持傀儡的手段把朝鲜半岛、中国的东北三省和台湾占领了,后来由于扩张野心太大,才又和法西斯结盟,在整个亚太地区发动了全面侵略战争,最后还招惹了美国,偷袭了人家的珍珠港,结果,他们战败投降了,不光把以往曾经占领过的地方又寸土不剩地归还给了人家,自己的领土上还挨了你们这个历史上唯一的一次原子弹轰炸,还把北方四岛弄丢了。这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就让很多的日本人不甘心,也憋屈得要命。” “特别是刚才我提到的那种不愿忏悔的人,他们就想,如果当初日本人占领了朝鲜半岛、中国的东北三省和台湾后,不再继续扩张,就很有可能把那样的占领做成事实了,那可是比日本本土大出许多倍的地方,夫复何求?而当时的中国军阀割据,虽有了统一的国民政府,却难以实现真正的中央集权,共 产 党的红军在经过长征后也是力量有限,只能靠慢慢发展来和国民政府抗衡,那中国的内乱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平复下来的了,这就完全可能为日本人占领那些地方积累下做成事实的时间。这样的一些人就是这样想的,虽然是一厢情愿,但他们这样想也好像有些道理,因为凡事都可能有另一种假如。” “可是,东条英机的野心,就这样把那样一些人的想法给粉碎了。因此,这样的一些人其实并不恨那些抗日的人,而是非常憎恶以东条英机为首的军国主义分子,也从来不去参拜那个什么靖国神社。但他们心中的郁闷却一直这样积聚着,那种无奈的后悔,经常让他们仰天长叹,悲叹无力回天。这其实差不多也是他们整个民族的情绪,不单单在某个时期才有,而是环境压迫造成的深层忧患意识。唉!这种意识……” 盖亚突然叹息了一声,过了好久才说:“所以这样的人死后,尽管在缓冲区中明白了一切,也仍有意念要回来把错事做圆满。而整个东方人基本都有这样的特性,你们可以仔细体会一下,所以选择回来的人就多,人口当然也就多了。西方人则大多有死后上天堂的意念,实际上到了缓冲区也大多会选择进入高层次继续修炼,或直接进入宇宙肌体里,回来的当然就少了。而勇于承认错误并真的进行深刻忏悔,力争同样的错误不再犯,也是西方人相对优秀的品格。” “我要说的第二个问题是认知。你们都知道老子的哲学思想中有一个重要概念,那就是无为。表面上理解起来,无为的意思好像是什么也不做,真正的随遇而安,但你们不要忘了,老子说的是无为而无不为,正确的理解,无为就是要默契自然,自然的灵性会引导你去做应该做的事情,而这样,也自然有了一个结果,便成为有为了。” 说完,悠忽一下,盖亚就在众人的面前消失了,简直是不由分说,就让大家更感到了诧异。他们以为这是盖亚在和他们开玩笑,可立即就觉得,这么大一个神灵又怎么能和他们开这样无聊的玩笑呢?那就是突然有急事先走了?可她既然能造出太阳系,就说明能力无比,又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非要亲身前往呢?再说她也不过是宇宙肌体上一个高级细胞,在人前幻化出了人形而已,又怎么会真的到处奔波?似乎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约定的时间真的到了,但感觉上怎么如此难以接受呢?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阵,都觉得这太让人大惑不解了,可眼前,盖亚毕竟真的消失了,他们就不得不自己想办法解开这个疑惑。此时,黑马已又感到了饿得难受,便提议说:“我看,咱们还是别在这里瞎琢磨了,我已经两天没吃饭,饿得前腔贴后腔了,咱们先出去吃点东西,再分析这个问题怎么样?” 众人一想,也觉得该到外面看看确切的时辰,就都答应了。临走前,大家又仔细扫视了一下整个房间,甚至还到卧室、厨房、卫生间看了看,确信盖亚真的消失了之后,才揣着满腹的狐疑出了屋子。而下了楼,到外面仰头一看,太阳果然还在十点钟左右的位置,就更加狐疑了:盖亚怎么会提前走了呢? 疑窦丛生中,几个人就又看着太阳发了一阵呆,甚至怀疑太阳都被盖亚做了手脚,停在那里不动了。这时恰好有人经过,黑马就上前拦住了行人,问道:“大姐,不好意思,我打搅您一下,您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吗?” 这话问得够唐突,也够奇怪,就让那个大姐一愣。她本就是和黑马住在一个小区的,黑马虽然可能不认识她,她却认识这个小区的名人——黑马。如今听他这样问,就以为他喝多了,说:“你喝了多少酒啊?还问这是哪里,这不就在你们单元门口吗?” “啊,我知道这是我单元门口,可这是在地球上吗?”黑马又问。但这样一问完,他就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更加惊世骇俗。 好在这个大姐也像是见过世面的,见黑马的问题越来越离谱,不但不恼,还觉得很有意思,就笑着很耐心地说:“是在地球上。我告诉你兄弟,这里是地球上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这个城市叫黑马城,这个小区叫神马小区,你是一位作家,笔名也叫黑马。你不认识我,可许多人都是认识你的。” “那,现在是什么时间?”黑马也豁出去了,继续问。 “呦,这我得好好想想,应该是2011年3月7号吧,好像是星期一,我儿子昨天休礼拜来着,今天上学了。要说时间……”大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上午十点十九分。” 其余几个人都在旁边看着,虽然也觉得黑马这些问题很古怪,但换了他们几个,也有可能这样问的,就都以审视的目光盯着那个女人,生怕她也是在骗他们。 “没事了吧,没事我就走了。看你这样子也不像喝多的呀。”那大姐又看了黑马一眼,才一边咕哝着,一边继续赶路去了,撂下黑马站在那里又发起呆来。 几个人便凑到了他近前。 “看来外面的时间真的没有错。”刘云说,“是不是我们在里面感觉错了?从15亿年前看到现在,要说用8个钟头,也够短的了。” “不对。”唐森摇了摇头说,“我们的感觉顶多只有四个钟头,虽然是在她所谓的时间囊里,可盖亚对应的毕竟是外面的时间。我们是九点钟来的,她说8个钟头,那就是天黑以前,可现在刚刚十点多,明显与外面的时间不对嘛,可她真的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这问题,显然没有人能回答,大家便又是一阵发呆。良久之后,黑马的肚子又是一阵咕咕叫,他才嚷嚷着先去吃饭,一行人这才各开了各的车,逶迤着出了小区,去了那家常去的酒店。 在酒店里,一边点着菜,黑马就一边向服务员又问出了同样的问题,虽然把服务员也问得很吃惊,但得到的答复仍和那个大姐的答复一样,几个人就彻底陷入迷惑中了。他们想不出盖亚因何会突然离开,更解不开这样的突然离开有何含义,所以,即使酒菜都上来了后,几个人吃得也是没滋没味的。这其中关键的问题是,他们有了一番奇异的遭遇,现在又回到了熟悉的世界,接下来,他们应该做些什么呢? 第二十二章 使命 很显然,如果他们还像以前那样在不明真相里面过日子,那盖亚来找他们就毫无意义了,人干什么都会有目的,神或更高级的生命也应该没有例外。除非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才会大老远跑来对人喋喋不休之后又突然离开。盖亚是来告知他们真相的,而选择这个时候来,分明是和末日传言有关系,感觉上就好像是说:我告知了你们真相,你们就得相应地做一些事情。可这样的事情又会是什么呢?把看到和听来的真相发布出去?让人们都能觉悟?从而营造出一个崭新的境界来消弭灾难的发生?可这难度太大了,若不是因为盖亚有神迹在他们面前验证着,连他们也不会仅凭一面之词就相信那些颠覆了一切的言论,他们会直接相信遇见了一个精神病人。同理,他们是真正的凡人,没有神通可以让人相信,若他们神神叨叨地捞住一个人或一群人讲这些,不被人骂成是精神病那才怪呢。 这样看来,盖亚就不应该让他们去做这样强人所难的事情,那就还有两种可能,一是盖亚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回来,明确地指示他们去做什么,并会用神通协助他们;二是给他们消化那些听闻的时间,同时好好审视一下自身,确定出自身在觉悟之后又该怎么做。几个人在这样议论了一阵之后,觉得这两种可能还是比较合理的。而盖亚什么时候回来,他们不知道,但审视自身,想办法成为一个觉悟后的“正常”人,他们还是可以付诸实践的。 “盖亚在最后和我们谈的是什么?”在都想着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之后,唐森问。 “孤独、本性和无为无不为。”黑马说,“今天的整个过程我都录音了,回去后,我会整理成文字稿,有想看的,管他相信不相信,能度一个人是一个人吧。” “嗯,你这个举动算是做对了,并且盖亚也肯定知道你录音了,没有反对,就说明她认可了你的想法。”崔婷婷说。“她最后说到的是孤独、本性和无为无不为,眼下,我们每个人首先就都是孤独者了,我们接受的新思想将没有人能理解,弄不好还会被人说成是妖言惑众。所以实际上,我们每个人都已经背负了巨大的心理压力。而既然明白了什么是真相,我们以前的许多作为就不能再坚持了。盖亚的嘴也够冷,毫不留情地直言了每个人的缺点,我们肯定要改正它,并且时不我待。可要真的改正一切毛病甚至错误,我们有这样的勇气吗?也就是能战胜自己的本性吗?那不光要说服自己,还得不伤害到别人,一念成了佛,那佛也是难当的。” 众人都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因为确实,每个人以前都做过了不少错事、荒唐事和无意义的事,即使要改,也应该有个过程,若是快刀斩乱麻的改法,肯定会弄出另一种惊世骇俗的。 唐森因此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刘云也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其他人就都知道,这两个人要洗心革面是最难的,那些不干净的钱,曾经发生过的龌龊行为,该怎么处理才能既让自己心安、又不露痕迹呢?他们的一切事,毕竟都不是个人行为,会牵连到很多人,不能无视的,那得需要什么样的智慧才能达成所愿呢? 困扰中,毫无情趣的一顿饭很快也就草草地收场了。每个人都知道应该回去,家里或工作岗位。可刚一出门,众人就都觉到,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得很陌生了,那些曾经熟悉的地方,是他们的人生舞台,唱念做打在不经意间曾经汇入过人间大戏,现在他们要改弦易辙,是想制造剧情冲突还是想掀起高潮呢? 假!一切都真的感觉到了太假。阳光,空气,树木、花草和许多不知在忙什么、想什么的行人,穿行在钢筋水泥建筑之间,弄出了各种声响,喧嚣实际就是痛苦的呻吟,如电影《楚门的世界》,原来都是搭建的布景,只不过楚门的世界中被蒙蔽的只有他一个人,这里却是每一个人,并互不知情。而即使如他们,已经知道了这都是假象,感觉的真实却不容置疑,所以他们还不能玩虚的,不吃饭就会饿死。一个修炼的场所啊,搭建出来的、很真实的场所,他们以前在懵懂的状态下未曾刻意地修炼,那如今刻意的修炼又会整出什么动静呢?茫然,却又好像能看到一丝脉络。 于是,没有以往客气的告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车,上车后便各奔东西了——去演绎一种全新的剧情。 黑马和崔婷婷留在了最后,临别前黑马很严肃地问她:“你有打算要接受我的追求吗?” “我会考虑。”崔婷婷站在车门前说。 “需要时间?”黑马笑着问。 “不需要,这世间不存在时间。”崔婷婷也在笑,且笑得很有深意。 “那我们回家吧。”黑马说,然后他就上了车,打着火,向家的方向驶去。从后视镜里,他看到崔婷婷的车正跟着他。 “两世的真爱,终于被我抓到了。”黑马这样想着。他感到很奇妙,又感到顺理成章,因为盖亚的出现。 他知道他现在与崔婷婷已有了极大的默契。没有时间这个东西,那么他的过去也不存在,崔婷婷再也不会因为他过去的劣迹而鄙视他。他们现在只是这个世间有前生约定和现世情缘的两个人,不会再有任何故意编造的理由让他们玩感情的游戏,因为他们都已经认同了本来,本来就应该如此。 到了家门口,黑马掏出钥匙递给了崔婷婷,说:“这是你的,房间中抽屉里那个是我的。” 崔婷婷点点头,接过,走在前面去开了门。她像一个已经完全熟悉了这里一切的主妇,进屋后就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然后进到卧室,继续脱了所有的衣服,再去了卫生间,洗浴。 黑马在客厅的沙发里坐下,点着了一支烟。 他能听得见卫生间里传来的水声,也能想像得到崔婷婷正在裸身淋浴时的样子。他觉得这个场景已经非常熟悉了,没有开始的那个时刻,也不会有结束的时候,这就是一个家庭平常很常见的场景,周而复始却绝不嫌絮烦。但他也明确地知道,这不过是因为盖亚到来后,他们已进入了另一个境界,不像以前的那个境界,总是有太多的庸人自扰,矫揉造作,遮遮掩掩,欲语还休。这个新境界一切都变得直接了,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崔婷婷洗浴完,又裸着身子回到了卧室。黑马看到一个裸体女人就那样走过去了,一闪之间,印象不是那么深刻。但他知道这已不是一个有着任何包装的女人,曾经在他的遐想中出现过无数次,但哪一次也没有详细地勾勒过某些部位应该长成什么样。刚才的一闪,他也同样没有看清什么,只是觉得很妙曼,很标准,散发着很强烈的诱惑。他因此还想见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将仔细地欣赏她?然后融合在一起?那是当然的,但以前的遐想很猥琐,现在的行为将很神圣。 他起身,也去冲了个淋浴,然后把镜子上的水气擦掉,好好看了看自己。又当新郎了?这个想法很邪恶。他知道他现在不邪恶,只是刚才的这个念头邪恶,洗浴只是洗掉了身体表层上不应有的东西,内心中的东西却很难洗掉,那就是生命修炼过程中犯下的错,一种痕迹或是伤疤。而他相信崔婷婷的身体和灵魂都是干净的,但既然过去已不存在,那当下的他岂不也是干净的? 从卫生间出来,经过客厅的时候,裸身的他又看了看盖亚曾经坐过的那个地方。此时,那里空着。盖亚并不一定是真走了,而只是“消失”了。这个独立的太阳系都是她造的,她当然也是无处不在。所以实际上他们是在盖亚的身体里,默契着她的一切。于是黑马就对那个空地方笑了笑,然后也进了卧室。 从这一天的中午12点到第二天的中午12点,整整24个小时,黑马和崔婷婷一直在床上。 有一种把以前失去的都补回来的嫌疑,但崔婷婷说今天原本就是她的节日。 当然他们也要休息,在间歇中也说了很多话,比如由他们的切身感受,两个人就都想起了盖亚描述的土星人,居然那么贪恋地球人男女之间的结合,竟至于在地球上插建了一个短暂的文明,却也给如今的人类留下了太多的不解。而更多的时候,不管是零距离接触还是副距离接触,他们则是陷入心照不宣的沉默,虽然也想像推背图那样共同默契一种思绪,却总是觉得大脑中一片苍茫——盖亚赋予过他们的一切功能都已消失了。他们认定,盖亚的突然离去肯定有含义,这样的一段情节到这里肯定不是结束,那他们究竟承担了什么使命呢? “使命?”想到这个词的时候,崔婷婷挺了一下身子,阻止住了在她身上的黑马。“你记得她讲我们俩前世的时候,曾说到你有个使命没有完成吗?” “啊,那你是说,我们真要当个传道者?” “为什么不行?”崔婷婷仰望着上方的黑马,“虽然看起来这是个很有难度的工作,但目前会出现什么结果不都是我们的想像吗?你把你整理的记录发布到网上,谁知道会起到什么效果呢?我认为,只要读者不是先入为主地认为那是信口开河或妖言惑众,就算是这样认为了但能看进去,就应该能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人们的思考,你昨天不是说,能度一个人是一个人吗?” “是啊,你果然聪明,我挺你。”黑马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第二十三章 为难 与黑马和崔婷婷这样的前缘再续比起来,其他有关人在盖亚走后的心境就不是那么美妙了,尤其是唐森。 昨天,从酒店回去后,唐森就回到了工作单位。秘书告诉他,有几个请示文件和协办文件正等着他审批。可他的心已不在公务上,就连看也不看地在上面签了字,然后让秘书拿走。秘书就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主任,就这么批了?” “啊,怎么,有问题吗?”他很愣怔地问。 “这不是您的风格呀。”秘书说着,挑出了两份请示文件,“这两份请示,明显还有违背现行政策的嫌疑,虽然他们遵从您的意思做了些改动,可就是照这样执行,也恐怕还要惹出麻烦。您处事一向小心,虽然他们很会办事,可大原则也是应该把握一下的。” 唐森这才如梦方醒,急忙又把那两份文件要回来,又粗略地看了看才说:“哦,那还是先放在这里吧,我脑袋里光想别的事了。” 秘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叮嘱说,即使不批,也得尽快退回重写,才出了办公室。剩下唐森一个人便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只感到自己的思绪已越来越乱了。 当然,一切都是因为去见了盖亚。 他不能把那一切所见所闻都当成笑话或梦境,因为他已经通过多种方法证明了自己的遭遇是真的,比如记忆如此清晰,或通过电话再三向秦垒、刘云求证,他知道几个人不可能同时做一场同样内容的梦,即使是梦,也不能梦得这么玄妙。 而认定了自己的遭遇是真的,那他的所有过往就真成了噩梦。这种认识对于他来说,已经非常明确了。 他能无视盖亚的教诲和自己的觉悟吗?能继续在这里依靠权力中饱私囊吗?没有人说不可以,连盖亚都说这也是一种修炼;可盖亚还说了,并且他也十分坚定地相信,人死后去了缓冲区会明白一切的,会因前番的经历羞愧难当的,会毅然决然地选择回来继续修炼的,而做人,实在是太难了,他难道还想再回来做人吗? 在别人的眼里,他是个掌握着实权的官员,虽然品级不算很高,可相对而言也算个土皇帝,那就无关什么品级不品级了。所捞的钱就算物价猛涨,他也已经两辈子花不完,且因为当官当得明白,他还不算是个彻底遭人唾弃的人,那么做人做到这份上,夫复何求?但盖亚已经帮他分析了,他自己能享受的其实并不多,遗留的则还有坑害子孙的祸患。再说,他的钱大部分都是受贿得来的,虽然是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的事,可实际上,谁会心甘情愿地给你送礼?不还是互相有利可图吗?而这样做的时候,他是必须把良心掩盖起来的,这样,他虽然有个人形,实际却是个吸血鬼,做这样的人能是真正的人吗? 其实,这样的觉悟在唐森的心中早就有了,只是在拿起笔签字、拿起公章盖印的时候,他就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钱,因此觉悟也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或在噩梦惊醒以后。天一亮,一回到办公桌后,他就又成了那个贪婪的吸血鬼。但这次不同了,盖亚给他揭示的一切已起到了彻底的颠覆作用,他看到了真正的真相,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再认同原来的虚假。可是,被绑在地窖里的人,即使看到了出口在哪里,又该怎样挣脱束缚呢? 连改邪归正都是这样的难! 因为包袱太重,很难解下来。 把不义之财都吐出来?争取个心无挂碍,从此重新修炼做人?应该是必须这样的,但采取什么方法呢?直接向组织上坦白交代?那不行,这样他虽然是在洗心革面,却必然会闹个灰头土脸,尽管组织上可能会给他瞒着,但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会成为一只过街老鼠,在人们的喊打声中独缩到一个角落中去修炼,这虽显得大义凛然却很难让他鼓起这样的勇气。何况,他实际是在一个关系网中,下头有他收买的人,上头有为他当靠山的人,左右还有指望他的施舍过日子的人,他是共同栓在那条绳上很关键的蚂蚱,自己想蹦出去,就必然会扯上一大串,他若敢动,若是引起了别人的警觉,弄不好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而那种可以原谅的非正常死亡,他还不情愿接受。 那么偷偷地把钱捐出去?比如捐给李连杰的那个基金会或某个慈善组织,这倒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好办法,可他的老婆孩子能同意吗?他那个与他没有丝毫感情可言的老婆,正是促使他走向贪婪的罪魁祸首。当年他初当小官时,还很勤勉清廉,他老婆就总拿别的小官说事,说你看人家,官也不大,怎么就那么会用权呢?枕边风总这样吹,他虽然厌烦,却也慢慢学会尝试了,结果很聪明的他很快就掌握了要领,甚至还达到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地步。官场,不就是要能上下逢源,左右通达吗?别太贪心,别太小气,别太短视,别太牛b,捞来一千,送出八百,也架不住聚沙成塔、集腋成裘不是?所以他这官就成了黑马城最明白的官之一。不过,他从来也没有因为这是老婆的提醒与督促而感激过她,内心里,他反倒更加讨厌她,不只是因为他很憎恶老婆看到钱时的丑态,还因为他觉得,那婆娘逼他学坏了。 而他的儿子,一个被当今的人们称为官二代或富二代的人,现在已有的迹象就表明,这个东西将来肯定是个坐吃山空的败家子——能知一切事的盖亚虽然说的是泛泛现象,却也肯定是意有所指的。他这个儿子,原来在上学时学习成绩还是可以的,但就在他当官、且当得有些名堂之后,这孩子就彻底废了,强凑合着上完了高中,就开始了醉生梦死的生活,穿名牌,开好车,泡马子,打群架,吸白粉,玩群p,成了黑马城有名的“五恶少”之一。像这样的一个“祖宗”,你若说把钱偷偷捐出去,回归平淡的生活,又怎么会认同你?弄不好,这样六亲不认的败家孩子都敢拿刀杀了他,让他“享受”可以原谅的非正常死亡。 可想而知,这样的一些纠结,就不能不把唐森的脑袋撑大了。 续走老路,还是改弦易辙,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但目标已明确了,他已别无选择地想要重新做人,那就得试一试,选择的方案当然是偷偷地把钱捐出去。而程序上,要办成什么事,人们就需要提前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把各种有利条件和不利因素都考虑进去,才能未雨绸缪,一步步接近目标。可他在想这样做时,却发现,计划是根本无法制定的,他捞来的那些钱,虽然他可以随便取用,支配权却是在老婆手里,儿子手里掌握着多少,他也不知道。而捐,就必须要裸捐,分毫不剩,那才能彻底祛除污秽,但两道难关他又应该怎样闯呢? 虽然作不出计划,唐森最后还是把一些可能出现的问题认真盘算了一下,并想好了开场白,这一天下班后回到家里,他就提议说要在晚饭后开个家庭会议。他很少提这样的动议,所以当他的老婆、儿子看到他很严肃的样子时,就揣测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可能不是捞来了更多的钱,就是老头子露出了什么马脚。因此晚饭后,唐森的老婆儿子倒很乖顺,早早把保姆打发了出去,又劝走了唐森儿子刚交的女朋友,一家三口就来到了客厅,开始开会。 “呃,你们大概也都知道了,最近连铁道部部长这样的大官都被查出来了。”唐森觉得这个开场白很有震慑力,“随之而起的,是各地也都绷紧了反腐败这根弦。咱们都是家人,也不用隐讳什么,我这些年做过的事也是如履薄冰啊,要是万一也被查出来,不光是我,你们也完了。” 他这样说时,还故意做出了心事重重的样子,想激发出对面两个人同样的心理。 “那听你这个意思,你不是还没有被发现吗?”他儿子问。 “是啊,没有被发现,但我也得防着不是?”唐森说。 “那你想怎样防?我们又该干些什么?”他老婆又问。 “在说到怎样防之前,我先告诉你们这两天我的一场奇怪经历。”唐森说,然后他就将这两天来在黑马家里接触了盖亚、以及听到、看到、觉悟到的一切都向老婆儿子讲述了一遍。刚开始时他的老婆儿子还觉得很有趣,很新奇,可听着听着,眼光中就充满怀疑了,甚至干脆就觉得老头子是被反腐败的风声吓坏了,出现了精神不正常;特别是当唐森阐述他的觉悟时,即万贯家财皆是泡影、只能让人堕入轮回、觉悟后应该立即改邪归正时,他儿子已想去找盆凉水浇醒他了。 是啊,太阳系居然是个幻象,一切都是被设计安排的,从细菌演变到如今的人需要15亿年,死后真的有灵魂,会在缓冲区里接受自我评判,地球上当今的自然灾害是默契了人的思想才发生的,生物链只是为人类服务的,一个巨大的阴谋已经蒙骗了所有人类……如此种种,你叫两个在俗世中活得很滋润的人相信,谈何容易? “你没有什么问题吧。”在他这样讲完后,他老婆就审视着他问。 “我有什么问题?这一切都是真的。你以为仅靠我自己,这么短短的两天就能觉悟这么多吗?” 他儿子冷笑了一下:“那我咋就不相信你呢?该不是有了相好的,要把钱挪出去一部分吧?我那几个朋友的爹,就都有相好的,你也有了,直说不就得了吗?犯得着编出这一大堆瞎话吗?” 这一说,唐森的老婆也紧张起来:“真的?你也有了相好的?” “我没有。”唐森坚定地摇了摇头说,“我知道你们很难相信我说的,可这段经历毕竟是真的,你们不信,可以找黑马、崔婷婷、岳莽、秦垒、刘云问一问,他们同样都经历了这一切。” “真难为你了老爷子。”他儿子又冷笑着说,“为了从家里拿出一点钱,犯得上动用这么多力量吗?虽然上头查得紧,你不敢再想别的辙,只能从家里拿,可我们并不会反对不是?直接说吧,要多少?” “全部!”唐森坚决地说,“可我不是给什么相好的,而是要偷偷捐出去,我再也不做这样的龌龊小人了!” “什么??”他老婆和儿子都大吃一惊。 第二十四章 碰壁 接到唐森的电话,几个人又聚到了黑马家中。这已是盖亚突然离开四天之后了。 唐森约请了大家的缘由,是他的老婆儿子根本就不尿他那一壶,说是他想捐钱粉饰一下自己可以,但若说把不义之财全部捐出去,那简直是白日做梦,要是把他们逼急了,里外也是要倾家荡产,那他们也顾不得许多了,老婆只能和他离婚,以分得一部分财产;儿子要分家独居,也要带走一部分财产,其余的,唐森想怎么办都行。而这一切若是唐森都不答应,他们就要闹将起来,先去告官,也能落个大义灭亲的美称。 “靠,够狠!”秦垒听唐森讲完经过后,恨恨地骂道。 “谁说不是呢?”唐森郁郁地说,“其实离婚和断绝父子关系我都不怕,怕的就是这样一来,肯定就闹得满城风雨了。人们免不了要刨根问底,这家人到底在折腾啥呢?有人问,有人分析,再加上我家那两个祖宗肯定要对街坊、狐朋狗友讲原因,那我就彻底成为裸奔者了。你们可以想像,要是我的一切劣迹都暴露了,城中得有不少跟着倒霉的,可我现在只想自己得到救赎,不想连累其他人嘛,这才来找你们,给我出主意来了。” 崔婷婷看了看他:“那我先说句活该吧。好像今天这个处境你从来就没有设想过,像这样的悍妇孽子,你当初怎么就会想到给他们积攒财富呢?” “咳,你就别提了。”唐森痛心疾首地说,“那不就是盖亚所说的,着了钱的魔力吗?刚开始试着要好处、拿回扣的时候,觉得这权还真是挺管用,把钱拿回家给老婆一看,她那崇拜的样子也让我很有成就感,完全忘记这是她给我挖的坟墓了。以后,就习惯了,批示任何东西,对方要是不孝敬点啥,我就觉得心里堵得慌,人家给少了还总觉得人家不应该似的。至于这些钱拿回家用在了什么地方,好像就与我无关了。最奇怪的是,我那婆娘见钱眼开的样子让我恶心,可我每次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把钱交到她手里,就像我上辈子欠了她似的。还有我那个孽子,都成了尽人皆知的恶少了,说几句不听,我就懒得管了,他那帮小崽子奉承我,我还挺受用。你们说,这不是入了魔道是什么?幸亏这次见到了真神,我才幡然醒悟,要不,休说到了缓冲区我要自己悔恨,就是按平常的说法,我死后见了列祖列宗,也得被骂得狗血喷头啊。” “诚哉斯言!”黑马接过话头说,“看来咱们这几个人真的都是大彻大悟了,但我们面对的毕竟还是俗世,所以马上也就面临考验了。我突然觉得,这好像就是盖亚突然离开的目的,叫我们接受这种考验,这所有的烦恼,都是我们应该面对的,也是必须要解决的。” “我也是这么想,但谈何容易呀。”唐森苦闷地摇了摇头。“你们想,要是他们真的那样做了,留给我的又能有几毫?捐出去就能自欺欺人地安心吗?我想的,就是把不义之财都捐出去,那才能一身轻松,但他们不肯,我可真的没有办法了,总不能真的去自首,那动静可就太大了。” “嗯,这是个问题。”黑马点点头说,“我非常理解你这种为难的处境,但恰恰是难事,才不可能一蹴而就的,也许还有另外的办法,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或者没有发现机遇吧。” “也许吧,但从中我也觉悟到了另外一些问题。”唐森说,“昨夜我一直没有睡好,仔细检点了自己的一切,发现我这么多年营造的,真的是一张大网啊,能捕获任何我想要的东西,可同时也把自己绑在上面了。突然想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千丝万缕已经把我缠得很严实,靠自身的力量挣脱,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我宁可玉碎,在自己身上点着一把火,才能引燃整张大网,这难道是我最后的选择吗?” 崔婷婷听他这样说,就冷笑了一下,道:“你想得太简单了吧。把自己点燃,就能烧掉整张大网?开玩笑!这么多年来,各地被纠出来的已经不少了吧,其实哪一个不是惹火烧身了?也能殃及几个,但就是用你的思维去想,被殃及的范围又能有多大?一处着火,马上就会有救火队去扑救,那不过是把殃及范围控制在最小罢了。” 唐森点点头:“你说的当然对,但在黑马城里,我要是把自己点着了,你认为殃及范围会有多大?我粗略算了算,几十个跟着倒霉的总会有的,那就足以引起一场地震了。” “但然后,不就是震后重建吗?”崔婷婷冷冷地说,“任何人的失败都会给后来者提供教训,豆腐渣工程容易倒,他们再建得牢固一些就是了。一场这样的地震,是震醒不了所有人的。从某种角度来看,你这样主动涉险都有些不值,但如今这个险,你又不得不涉,因为你大彻大悟了,这才是关键。” “那,你是说,如今我只能舍出自己,来获取救赎?其他跟着倒霉的,我也可以不管不顾?”唐森问。 “那就看你怎样决断了。”崔婷婷说,“前面的路是你自己走的,现在怎么收场,谁又能强迫你?你眼下的处境也是明摆着的,家人的亲情你都不在乎了,还在乎别人,是不是有些迂腐?” “这可就有点悲壮了。”唐森忧虑地说。 这时岳莽也接过了话头,说:“嗯,是很悲壮,但这也映射了人生真是千姿百态的。其实在现实中,哪个人的前面没有一个目标?可像唐大哥这样向着目标前进的时候,却总是步履匆匆的,只顾着拣东西,很少停下看看脚上缠了什么没有,这才陷入了今天这样的困境。那么症结在哪里?就在于以前从没有想过那个目标是不是个陷阱。我不是想说我多么伟大,但假如我在确定目标的时候,就一定会先分析一下那里面究竟会有什么内容。不过正像盖亚说的那样,我有目标吗?没有,目标只在当下,那就是凭良心做好当下的每一件事,这就是无为的心态,以这种心态活着,目标也就实现了,契合了无为而无不为。” 唐森点点头:“是啊,以前我们也都很敬佩你有这样的活法,但个人有个人的人生轨迹,沉浸进去的时候,又怎么会刻意地去认同你的活法才是真正的潇洒呢?我还以为我的活法是一种潇洒呢。中国有两句古话,叫做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现在就应验在我身上了。婷婷刚才说的好,我真是活该呀。” 岳莽也点了点头:“所以嘛,我就没有你这样的烦恼。那天一回家,我也对我老婆讲了我们的经历,她不仅听得津津有味,大叹神奇,居然还能听得懂,最后也基本上大彻大悟了。可是由于我们这一生基本上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所以最后的态度仍很坦然,只不过是更明白的坦然。” “呵呵,你这样表白,就只能让唐大哥更加懊悔了。”崔婷婷道,“不过要说到为唐大哥想办法,我们虽能感同身受,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那么刘云呢?你也该有这样的烦恼,能提出什么好的建议吗?” “我?我也不比唐大哥好到哪里去。”刘云叹息了一声说,“我也正想找你们帮我出主意呢。那天从酒店一回去,我也下决心要痛改前非了。咱们都是朋友,我也不怕揭自己的短,谁干过啥大家都知道。我要痛改前非,不就是首先要和局里的利益团伙脱离关系,然后想办法把不义之财用到正道上,再和家人好好过日子,用行动弥补自己的过失吗?可这一切做起来,哪个能容易?” 众人都看着她,显然是想听她说得更详细些,刘云就接着说:“首先说和局里的利益团伙脱离关系,我原想也不用和他们打招呼,以后不参与那些事就是了。但就在昨天下午,局长把我找去了,说是有一笔罚没款子,三十多万,当事人有些强硬,居然索要了罚款收据,那我们就只能把钱下到帐里了。可局长的意思,这钱是想由我们几个人私分,那收据上就得做些手脚,或者是从帐上列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项目。我当然不想再干了,就拒绝了,说是怕整出事来不好收场。局长就说,我都不怕,你怕个球?就按我说的办!我就只好甩身躲开了,弄得局长还以为我有别的事。当天晚上,他就又约我出去,大概是想问我怎么了吧。我一想,要是能把我们的经历对他讲一讲,是不是能把他也救了呢?就赴约了,也讲了我的经历,可等我讲完,他差点没笑死,说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会有这种转变,且还能编出这么离奇的故事,真不愧是个会写文章的。然后,他就还是要求我必须把那笔款子的事整明白,我当然还是断然拒绝,他当时的脸色就不好看了,甚至从他的眼睛里,我还看到了凶光。” “嗯,可以理解,他肯定是怀疑到了你有更深的背景,既怀疑又怕,已想到在必要的时候是不是该灭口了。”黑马说。 第二十五章 空拳 “我也是这样认为,但我已不怕了。”刘云接着说,“到现在我才明白,那些坚持真理的人为什么不怕死,原来他们已经觉悟到,真理之外的一切都是虚的,没用的,而坚持真理主要靠思想,身体被杀那只是去掉了累赘。所以从昨天晚上起,我觉得我已经成为一个义士了,马上就要慷慨赴死。但一想到被我间接坑害过的人,被我直接伤害过的家人,我又很遗憾不能立即做些什么来弥补。错了然后改正,居然这么难,哪如当初就不错呢?” 一听刘云这样说,黑马就立时想到了自己也曾经和她有一腿,便猛地感到脸上一阵发热。偷偷地看了看崔婷婷,崔婷婷却仍在盯着刘云,他就知道,崔婷婷这是故意的。 “看来,我们都各有各的困境了,似乎岳莽和秦垒除外。”黑马急忙转移了话题。 秦垒就说:“确实,除了岳莽没有世俗纷扰外,好像我的处境也是相对轻松一些的,甚至那种微妙的变化叫我很吃惊。” “哦?那你说说。”唐森好奇地凝视着他。 “啊,是这样,”秦垒说,“那天从酒店回去后,我也回去上班了,一进办公室,就有人告诉我,说是局长在找我,打手机也关着。其实咱们的手机都开着呢,只是在盖亚的时间囊里,不是一个时空,肯定是信号被屏蔽了。我当时马上就去见了局长,可你们猜他跟我说的是什么?” 众人都没有吭声,知道这是秦垒在抛噱头。 “他居然跟我谈的是机关工作改革问题,且要征求我的意见。”秦垒接着说,“可你们想啊,我在我们单位不过是个普通职员,虽然常常跟同事们发表一些见解,可若说这些见解能传到领导的耳朵里,我还真的没想过,一般都是说领导的坏话才能有人买好、嚼舌头。我们局长就跟我说了,他说他自上任就发现局里的一些工作总是拖泥带水的,形式主义的多,发挥成效的少,人人都信奉中庸之道,没几个人能真正务实。而他早就听人说过,我对一些工作怎样开展有独到的见解,他很想当面听听。看他那样子,还非常诚恳,我就非常惊讶,平常我说话不着天不着地的,这时候倒一下子噎住了。他就亲自给我倒了杯水,礼贤下士的样子真是做到家了。所以我就好好想了想,把以前的一些见解告诉了他,最后还对他讲了我们最近的经历,可他听了一会儿就不想听了,他说他只想听实的,不想听虚的。” 众人都相视一笑,随即就感到了心里发堵。 “那后来呢?”岳莽问。 “没有后来了,他不想听,我只能打住了。”秦垒说,“这也不怪他,我先前说的都是很务实的东西,突然对他讲太阳系是假的,我们是宇宙肌体的细胞等等,那也确实太神叨了。这个,他不听就不听吧,我奇怪的只是他怎么会这么默契我,竟然会主动找我谈这些事。要知道,我当初想当官,就必须先让本局领导觉得我与众不同,所以除了请客送礼等旁门左道之外,一些正道的进言献策也是应该有的,可习惯于高高在上的领导哪里会听你这些?但今天,我还真的到了金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岳莽点点头说:“嗯,这也说明,我们不要以为官场就全部是黑暗的,也有这样真想干些实事的领导,只是阻力太大了。” “是啊,现在我也觉到了。”秦垒说,“通过他这一找我,我也就理解了,他当初有志要改革却没有动手,其实是一直在观察,他肯定是想找到突破口,因为他就这样问我了,问我应该从哪里入手。这就说明,改革的想法一直在他心里,并且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他终于想动手了,这样的人其实才真是高人。所以我正打算,向他起草一分详尽的建议。” “呵呵,弄好了,你也许真的就能升官了。”黑马笑道。 秦垒却有些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说:“我目前的状况就是这样,可听你刚才的意思,怎么你和婷婷也有困境?我听说,你们不是续上了两世情缘吗?” “啊,这个倒是一个重大收获,可我说的是另外一回事。”黑马含情脉脉地看了崔婷婷一眼,解释说,“我和婷婷都觉悟到,原来盖亚赋予给我们的使命,可能就是希望我把整理的记录发布出去,以使更多的人看到并觉悟。可我们不可能召集人去宣讲吧,那会被公安机关认为是非法集会,或者要组织什么邪教,所以我们选择的方法就是通过网络,在论坛上公开发表,这也是当今的潮流嘛。我选择了三个论坛同时发表,采用的是纪实体,命名的题目就是《吾们的世界》,显然是套用了《楚门的世界》所象征的含义,并且是整理出一些就发布一些。可刚开始,浏览点击的人就没几个,甚至连回复都没有,三个论坛基本都这样,我就明白了,现在的人都在忙着赚钱,那才是实的东西,谁会跟着你抽这个风呢?而即使有人要看帖子,看文章,也喜欢看美女是怎样傍上富豪的,小吏是怎样跻身大官场的,如何去盗墓,或者穿越到异世大陆成为王者,去享受荣华富贵。总之,人们要么是在捞真的,要么是在意淫假的,几乎没人能静下心来好好琢磨琢磨,捞来真的能怎样,幻想假的又如何,其实都是在做梦,我们的几声呢喃是唤不醒他们的。” 众人都叹息了一声。“可刚开始的点击少也没什么,时间长了,内容多了,总会有人看的吧。”黑马又说,“可今天早晨我想再更新的时候,却发现三个论坛里的帖子都被删除了,后台空间里的解释几乎是完全一样的,说您发表的帖子内容涉嫌与法律法规不符,所以被删除。我就不明白了,给管理员发信询问,其中两个根本不理我,另有一个则回答我说,你编造的这些恐怕会颠覆人们世界观的,想想美国人为啥不再登月就知道了。我一看,这个管理员还真是个高人,你们都记得盖亚给我们讲的月球吧?” 众人点点头,都说记得。黑马就继续说:“她说月球早就被土星人占领了,上面有他们的研究基地。而你们大概也听说过,当年美国载人登月,科学探索是一方面,在前苏联面前逞能也是一方面。按理说,那么费钱和风险极大的工程,去上一两次也就达到目的了,为什么要去六次呢?甚至在阿波罗13号出事之后,他们还是不计风险地去了四次,为什么?可能就是因为发现了土星人的月球基地,诱惑力才大大超过了对风险的承受能力。后来,大概是美国人受到了土星人的警告,才停止了探月行动,不然,也不会停滞40年,再也不去月球,因为现在的科技上月球更容易了。” “啊,有道理!”秦垒叫起来。 “其实不光是美国,中国近年也发射了嫦娥一号和二号,除公布了数量少得可怜的几张照片外,公众又通过嫦娥了解到了月球什么?不过是一些耳熟能详的东西又被证明了而已,那么我们中国人是不是也有了很多惊人的发现?”黑马接着说,“于是就有人猜测,说联合国或一些重要国家的领导人,其实都已经和月球上的生命有过接触了,或接受了什么信息,眼下双方要维持的,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否则,地球上的人若产生了信仰转移,那肯定就不好收拾了,因为很多人想去朝圣,又去不了,这种情绪就只能让人疯狂,给政府带来压力。所以,世界观问题确实是很关键的。而我们在网络上发布了盖亚告诉我们的真相,显然比月球的秘密更惊世骇俗,若真的起到了颠覆世界观的作用,人心浮动,那不就乱套了?” “这……能这样?”刘云不解地问,“我们的世界观实际已经被颠覆了,不是都觉悟了,要做好人了吗?” 崔婷婷一笑,插话道:“这说明你不懂政治,地球上的人类统治者是不想屈尊老二的,况且,如果他们不情愿当外星人的代言人,人们又怎么会无视上面更大的神而甘于接受他们的统治?” “啊,原来是这样。”刘云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我们接受的世界观教育也是政治的需要?” “你说呢?”黑马道,“但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也是必须要这样做的,因为立足唯物主义世界观的立场上,人们一直以来看到的事实是,并没有神,也就是那些外星人。虽然总有人说看见了ufo,但外星人到底在哪里?没有人知道,所以人们也不应该把具体的领导权交付给不存在的东西。你可以有自由的信仰,却不能假借神的名义为所欲为。但假如,人们能够验证更高级的生命就在我们身边,使人们的世界观彻底被颠覆,那当前的所有统治者就什么也不是了,除非被验证的外星人是邪恶的,人们才会更信赖自己同类的领导者,否则,假如被验证的外星人是善良的,能力超强的,人们肯定会追随,甚至尊其为神。所以我们同类的统治者,为了保住自己的统治地位,在没有神迹可验证的情况下,对任何颠覆性言论都有可能批成是歪理邪说,人家网站不予刊登,给你删除,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负责任的。” “那就是说,你的使命也无法完成了?”秦垒问。 黑马点点头:“看起来是这样。其实老唐,刘云,还有我,目前都在出击,可打出去的拳都打在了一个绵软、深厚且无形的世态上,力量一出去,就被消弭得无影无踪了,就像打空拳。而这,不过是对我们考验的开始。” 第二十六章 地震 其实唐森明知道,像他当前的这种处境,找朋友商量也是无济于事的,没人会帮他想出更好的办法,和朋友们商量,只是互相沟通一下信息而已,顶多也只能得到道义上的支持。而他自己决定的事情,终究还是得自己想办法的。 从黑马家离开后,他就开着车慢行在了黑马城的街道上,也更深刻地理解到了什么才叫孤独。他想着,若是在以往,想做的事做不成,他大不了打退堂鼓、或再等等就是了,可如今他决定要做的事,还能打退堂鼓、再等等吗?不能了,因为2012年马上就要到了,虽然那一天是不是末日、是一个怎样的末日还是个未知数,但从盖亚似隐似现的表述里,似乎总该有什么重大变故。当然,他不是怕死,不是想通过救赎来躲过末日的灾难,他是真的对以往的过错太后悔了,而买不来后悔药,那就得立即做一些能洗刷耻辱的事,让自己的心灵获得一些安慰。他其实也奇怪过,自己为什么会觉悟得这么彻底、这么坚决呢?难道觉悟里包含着一种能扭转一切的力量吗?他认为这是很有可能的,不然,他不可能在放下屠刀之后就立即成佛。但佛不是一种无牵无挂的境界吗?他为什么还有这么多解决不了的难题呢? 杂乱的思绪就这样在他的大脑中翻腾着,隐隐地,他还察觉到,脑海中还有另一种奇怪现象等着他来解析,那就是自从盖亚直指了他们每个人的缺点后,当事的每个人就都不再隐讳自己和他人的短处了,就像都进了澡堂子,不应该再遮掩什么。而以往,尽管他们是非常交心的朋友,尽管每个人都知道各自的底细,却谁也不会乱揭别人的疮疤。盖亚无疑是在他们中间施加了一种影响,让他们全部裸露,再无任何可以遮掩的东西。这就使他们的朋友关系更趋于纯粹了,也使他们成了这个黑马城中的另类,正在酝酿搅荡起什么,但事情究竟会怎样发展呢? 按照崔婷婷的说法,现在他既然连亲情都不放在心上了,那么把一些同样污秽缠身的人一同拉下马来也没什么,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确实是一种悲壮的行为,也算是一种义举,至于是否有人叫好,佩服,那是无所谓的,因为他中心的目的还是为了解救自己,别人只是跟着倒霉而已。可为什么他一想到这样做的后果时,又觉得十分地不忍呢?是一种恶俗的义气,还是不符合冥冥中的另一种安排? 他所想的“冥冥中的另一种安排”,是指他总觉得,虽然每个人在最后都要接受审判,但他却没有资格当这个法警,对他人,不管是怎样的一种连累,似乎都会使他更加不安。而这样的一种感觉似乎很清晰,就好像有人正在明确地告诉他: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连累别人,尽管那是个很坏的人。他不知道这样的感觉到底是怎样产生的,却能在意识深处指点着他,使他不敢真的破釜沉舟。但他到底应该怎么做,相应的指点却连头绪也没有了。于是他就判断,文章肯定还有另一种写法,只是他还没有触到那个灵机。 就在他这样冥思苦想的时候,突然,他感到车子猛地震动了一下,然后就觉得车子已经不好控制了,好像有一股强劲的风吹动了他的车子似的。他起初是以为车子出了毛病,就赶紧收回了思绪,稳了稳心神,想把车子停在路边,下来看一看。可他很快就发现,路上几乎所有的车都想要靠边,而人行道上的人也都停了下来,正在惊慌地四下张望,他就预感到肯定出什么事了。此时前面的车都已站住,出现了类似堵车的情况,他就下了车,问前面也下了车的人:“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地震了。”那人说。 唐森心头不禁一紧。他知道最近世界各地的地震简直是家常便饭了,光云南盈江那个地方,近几天5级左右的地震居然就连续发生了2000多次,那里的人简直是生活在摇篮里了。而他所在的黑马城,自1976年唐山大地震波及过这里后,一直安静到了如今,那今天这里也发生了地震,是说明地壳活动的范围扩大了吗?将要全面开花? 他因此就又察觉到,也许正是因为最近天灾人祸不断,他才更认同了末日为期不远,现在只是温水煮青蛙罢了。而既然看到了末日,那也就能促使人产生觉悟,李连杰的觉悟就是这么来的。盖亚的出现,目的就是让他更全面地了解人世的来龙去脉,继而让他明白,二叠纪和白垩纪发生的灭绝事件在今天重演,有什么稀奇的?谁能说人类比恐龙更有价值呢? 于是,他就很想再详细地重温一下盖亚对他们讲的一切,便给黑马打了个电话,说是资料整理完之后,一定要给他一份。然后看看街上的车辆行人又恢复了秩序,他便也驾车回到了机关。 闷坐中,他脑袋里想的就全是地震的问题了,想像着即使是自己,哪里痒痒了也得挠一挠,何况灵性的地球已经真的千疮百孔。而想着刚才并不大的地震,他就又想上网查看一下这次地震的消息,主要是想知道震中在哪里,便打开了网页,却发现,原来震中是在日本的东海岸,震级居然达到了8。9级,估计肯定要发生海啸。他就明白,难怪黑马城这里也有震感了。 但他在想像着日本地震的情景时,却突然灵机一动。 他想到的是,办任何事情,如果针对的不只是自己,需要别人的配合,他就得需要解释清初衷和最终能达到的效果,否则,在别人不理解的情况下一厢情愿,即使他能用大屁股压人,也不会把事情办顺利的。就像他现在要裸捐获得救赎这件事,老婆孩子当然不能一下子就理解,那他为什么不能更耐心地做做工作呢?再世俗的人,如果明白了一个道理,也许就能幡然醒悟了,而话引子就应该是这场地震。他得让他们知道,末日就在眼前了,如果还那样醉生梦死地活着,将来会再次回到人间受苦的。 这样设计了之后,他就更要持续地关心日本强震的消息了,到下午下班时,他已经知道,这次地震确实给日本造成了巨大损失,便在下班回到家后又一次宣布,晚饭后还要召开一次家庭会议。 因为他前几天曾冒出个那样从天而降的想法,他老婆儿子虽然极力反对,却也真怕他一意孤行的,毕竟那些钱是老头子冒着风险捞来的,不管从哪个角度说,人家也有支配权。所以今天,在他们听唐森说还要召开家庭会议后,由于不知道这葫芦里又装了什么药,且以为唐森可能会回心转意,就又早早地支走了保姆和儿子的女友,然后心情忐忑地聚到了客厅,准备迎接第二轮双边会谈。 会议开始。唐森依旧坐在了那母子的对面,盯着他们,很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这就营造了一个场,心虚的人会自动收缩回一些能量,做好防备;有理的人则会滋生出更强的锋芒,以期一招成擒。 “呃,你们都知道今天发生地震了吧?”在觉得场环境已营造得差不多后,唐森终于开了口。 “当然知道,不就是发生在日本吗?咱们这个地方受点影响而已,可小日本这下可惨了。”他儿子说。 “那你们想没想过,如果这地震发生在黑马城又会怎么样?”唐森又问。 “那还能怎么样?肯定会死很多人呗。”他儿子回答,“你别以为我不关心外面的事,今天我也从网上看了,日本那地震是发生在海里,才发生的海啸,要是发生在陆地上,小日本的建筑再牢固,估计也他妈的受不了。” 唐森盯着儿子:“我不是让你说日本,我是说,如果这场地震发生在黑马城又会怎么样?” “我说了呀,我刚才不是说会死很多人吗?”他儿子不解地问,“咱们中国这建筑,照日本的差远了,估计这么大的地震,肯定是一片平地了,能侥幸活下来的能有几个?” “那就是说,我们都有可能在这样的地震中死去,是吧?”唐森很严肃地说,“在这样的灾难里,倒塌下来的房子可不会因为你是有钱人就网开一面,也不会因为你是穷人就砸得变本加厉,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穷人和富人在这时候是没有区别的,对吧?” “那当然,天塌大家死嘛。”他儿子说。 “既然都是个死,那我今天就要对你们提到一个概念,叫做共同的终极归宿。”唐森耐心地说,“如果你们还不能一下子就明白,那我直说也行,就是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要死亡,只是有早晚和形式不同而已。而死亡对于每个人来说,都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也正因为司空见惯,才容易被忽视。其实世界上每天都在死人,和人们不太相干的,人们并不过心;相干的,亲人或朋友,他们悲伤地为之送别之后,就还是要继续算计自己的生活。很少有人会想,我们有一天也会像他们一样死去。一个人人都能看到的结局,却始终被无意识地忽视着,这才是造成我们每天都有滋有味的原因。有太多的人几乎从来不去想,为了某种目的而费心劳力、甚至不择手段,却会在死亡降临的那一刻让一切都烟消云散。” 第二十七章 破釜 说到这里,唐森看了看老婆和儿子的表情,却发现他们正有如坠入五里雾里,显然是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 他因此略微感到了有些气馁,却马上又告诫自己要坚持。他知道自己要做到苦口婆心。 于是他接着说:“尽管你们没有看过多少书,可有些电视剧毕竟看过了,应该知道,古往今来,世界上曾经有众多的当权者,他们用手中的权力,要么创造了历史,要么改变了历史,但他们还活着吗?没有,他们后来都死了。现在的世界不管成了什么样子,对于死去的人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他们不能再欣赏自己的成就,我们能记住的只是他们的名字。据说顺治皇帝有一首诗,其中就有这样四句:百年世事三更梦,万里山河一局棋;禹尊九州汤伐夏,秦吞六国汉登基,你看,什么都不长久,创造或改变过历史的,最后都是尘归尘,土归土了。那么到今天,世事也还是这样,不管你是乞丐还是富豪,不管你是平民还是政客,不管你曾经失去了多少还是得到了多少,不管你是一直体验痛苦还是一直体验幸福,最终,每个人都得死。人可以分成三六九等,但结局是相同的。” 听着的两个人仍像是在听天书。 唐森却还在讲:“所以在这个层面上,任何人都不会有优越感的,特别是那些在活着时处处感到优越的人,甚至为了享受到优越而贪赃枉法的人,好吃好喝好房子好车地享受过之后,他仍然无法避免要和乞丐享受同样的结局。这样看起来,难道你们不能察觉到什么?既然任何人都有相同的归宿,特别是那些毕生都在算计并且积攒丰厚的人,最终却要和乞丐享受同样的待遇,那么此前的不同又有什么意义?” 说完,他开始扫视着老婆儿子,期待有“一言惊醒梦中人”的奇迹出现。 但很久之后,他失望了,因为他从他老婆的神情上看出的是对牛弹琴,从他儿子的目光中看到的则是不屑,不过他儿子似乎有话要说。 “我好像听明白您老的意思了,可我为什么觉得,你很像一个连自己讲啥都不知道的老师呢?”他儿子很同情地看着他,“谁又给你洗脑了?你上次说的那个外星人?真的有外星人吗?我就不明白了,富人和穷人在生前不同怎么就会没有意义。我小的时候,你给我讲过你那时的苦,上学的时候我也学过什么旧社会,你们共 产党夺取政权不就是想让人都过上好日子吗?怎么过上了好日子又是错的了呢?还拿我们跟乞丐比,难不成你是说,乞丐才受人尊敬?” 唐森愣怔地听着,他知道儿子的理解跑偏了,可一时间又不知道怎样才能把话题正过来。 “你刚才也说了,其实每个人都免不了一死,这我知道啊,所以我才及时行乐嘛。”他儿子接着说,“既然早晚是死,那我凭什么要过苦日子?我还嫌现在享受的不够呢。你以为你给我们弄来这俩钱就了不起了?比咱们活得滋润的多了去了,你想不到的档次还有许多!咱就不跟沙特的富豪比了,就是在中国,一个小小的黑马城有多高的消费档次?你知道那些真正的大老板、大明星、大贪官都过着怎样的生活吗?或者我再打个比方,你让一个乞丐也过上这样的生活,他能不情愿?那只能是傻子!” 唐森突然觉得儿子说的很在理,因为以前他的潜意识里也是这样想的。但现在他已不这样想了,而是大彻大悟了,可被儿子的话这么一拐,他怎么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了呢? 愣怔了一刻,他才慢慢理出头绪,道:“我承认在你这样的境界里,如此认识似乎有道理,但是我要从两个方面反驳你。第一,就算你及时行乐的想法没有错,那所用的资本也得是自己凭劳动挣来的吧,但你用的钱是你的工资吗?到现在连个工作都没有,23岁的人了,还被人称为社会的渣滓。而我弄来的那些钱,说好听的是灰色收入,看看实质那就是剥夺了人家的血汗,你花着就能那么心安理得?第二,你所认为的死是生命彻底结束了,假如真是这样,人在绝望中挣扎、拼命地享受就似乎有道理,可前两天我已经对你们讲过了,盖亚揭示的真相是,人死了,只是肉体又回归大地了,灵魂却是一直存在的,到了那个缓冲区里,我们都会公正地检点自己的一生,像我们这样的,肯定会因为前世的过错而羞愧难当,并且会很坚决地选择重新回来修炼,如果我们现在就悟到了这些,不就能避免堕入轮回吗?你以为当人就那么好受?” 他儿子一边听着,一边就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切,一直反对迷信的人要是也迷信起来,还真是太可怕了。你们不是一切都讲证据吗?那你告诉我,这世界上哪个人是做过了错事又回来重新做人的?你怎么能证明真有那个缓冲区?再说了,回来的那个人还是我吗?我怎么就一点也不记得前世的事?这说明您老说的这一切都是瞎编的,我爷爷奶奶也许信,可叫我信,除非你能证明给我看。” 唐森语塞了,因为他真的无法证明。他不能再解释回来的人要被清除记忆,也找不出那些携带记忆的人在哪里。他只是自己信了,却很难强求别人也信。 “至于说我花了您的钱,您要是想不给,那我不要就是了。”他儿子又说,态度也强硬起来,“可你也得看明白这个世界不是?哪个人不想活得好?哪个人不是为了活得好而费尽心机?你看看,现在的人为了钱,用啥手段的没有?只要他妈的能弄来钱,坑崩拐骗啥都敢干,连他妈奶粉都敢作假。这就是个笑贫不笑娼的社会嘛,您老倒奇怪,还突然说什么觉悟了,那些被抓起来的贪官也没有这样的觉悟吧!” 唐森突然觉到,他主持召开的家庭会议竟然变成他的批斗会了,而儿子的看法,他还真的找不出更有力的道理去驳斥,因为他意识到了,他并不是在和儿子一个人在战斗,而是和一个世态,知错而错却让人浑然不觉的世态。 但他还是想挣扎一下,就又想了想说:“也许我能用一件事证明盖亚是真的,那就是前两天,她临离开之前,竟然很意外地单独谈了一下日本,说日本这个民族有怎样的忧患意识,还欲言又止了一下,结果今天,日本就发生大地震了。当时我们没有什么联想,可现在想来,这算不算一种神通?” “我靠,这也算神通?”他儿子又是满脸的不屑,“那还不如日本人呢,人家早就拍过《日本沉没》这部片子了,这算不算神通?您老就醒醒吧,别把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巫婆当神仙,那不符合你这个党员身份的。” 唐森就产生了一股冲动,想抽这个儿子几个耳光子,可他马上就感到了有些虚脱,竟然积聚不起任何力量。他知道他已经失败了,儿子的这些认识不能说是顽固,而是现实影响太强大了,人们没有理由不正视现实而在虚幻中坚守真理。他老婆虽然一直没吭声,可他也看到了,在儿子振振有词的驳辩中,他老婆显现的是为儿子而得意。因此他也知道,即使是再三召开这样的家庭会议,他也只能是越来越词穷了,那层看不见的隔膜,隔开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境界。 于是,他决定破釜沉舟了。 他要去自首,以赢得这场不对称战争的胜利,而那既要舍身,也难免殃及池鱼。 当然,在决定这样做之前,他还是经过了反复的斟酌考虑,拿定的主意就是只向组织上坦承自己的错误,绝不牵连别人,甚至在他自首后,若是有关部门要求他检举别人,他也要尽量把波及范围缩小。总之,只要能把自己身上的污秽洗下去,就是他的目的了,至于名声、地位、人们的看法、评价,他知道那都是“浮云”。 这样决定了之后,他就很冲动,甚至都忘记了应该再和朋友们商量一下,以弥补可能存在的纰漏。这个晚上他就躲在了他的书房里,直接给黑马城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写了一封信,不外是说自己是个受党培养多年的干部,可在市场经济大潮中没有经受住考验,做了很多违法乱纪的事,一直以来都是胆战心惊,夜不能寐。经过长时间的思想斗争,如今已彻底幡然醒悟,深感对不起党和人民,因此决定自首,并上缴全部高达2300万元的非法所得…… 他几乎是写了一整夜,一边写着时,他一边也很奇怪,居然回忆起了索要收受贿赂时的每一个细节——他盯着别人的眼睛时,自己的眼神是贪婪的;别人给他钱时虽然脸上带着笑,心里却在咒骂他、鄙视他。他以前从来没有从旁观者的角度审视过这一切,但今天,他既看清了一个丑陋的人和这个人丑陋的行为,也为自己能跳出来感到了轻松。 天亮时他拿着自首信出去后,桌上还留了一张纸,那是他有感而发写的一首七律: 一朝梦醒汗湿身,细看金窝却是坟。 踏遍书山觉悟浅,梳完天道见识深。 无心入世争长短,有志出门辨假真。 我欲乘风归去也,瑶池净水洗脏魂。 第二十八章 演讲 电影《2012》中的镜头毕竟是特效,可日本发生的海啸,那镜头可是真的,即使是那些幸灾乐祸的人,也在观看这样的电视镜头时感到了震撼。 黑马和崔婷婷就是在看到这个场景后,进一步丰富自己那个计划的。 在论坛上发帖子被删除了,发在自己的博客上,关注的人也有限。他们也想过,这是不是一种“无为”,哪怕有很少的人能接触真相也算是“有为”,可在潜意识里,他们总觉得这是一种偷懒,是一种受挫折时的借口。他们既掌握到了真相,又怎么可以不公布出来呢?在遇到挫折的时候就偃旗息鼓,又怎么能是对待使命的态度呢?可揭示真相的途径,毕竟变得很窄了,网上不让发,博客少有人看,举办演讲又必须到公安机关去申请,而公安机关肯定要先行审查你演讲的内容,这样的颠覆性言论肯定是难以通过的,你又不能暗自进行,那会被定性为非法集会,如此,他们还有什么辙呢? 但好像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似的,昨天,黑马城的某大学要举办文学讲座,邀请黑马去作报告,他就觉得这是个机会了,当然,相配合的另一个机会就是日本发生了强烈地震。 他对崔婷婷说:“讲文学,其中最关键的一点是文学应该表现什么。当然几乎所有的文学都是关注现实,从现实中挖掘人性,通过人性来解析时代,那这里面不是也包含着世界观的问题吗?当今人们的世界观主流就是唯物主义,那么量子物理与唯物主义是不是有矛盾的地方?我们从这个话题引申开,再结合当前日本的地震,就可以把我们遇到盖亚的经历讲出来了,当然还要加上我们的论证和分析,并且言明大家可信可不信,就当是一种另类想法,你说,这效果会怎么样?” 崔婷婷说:“当然可以想像。大学生的思想是最活跃的,也最容易接受具有挑战性和颠覆性的思维,并且从这个邀请上看,我觉得这也是一种默契,就在穷途末路的时候,机会就来了,且看起来还是个相当不错的机会。” 黑马点头首肯,昨夜就和崔婷婷一起认真构想和编排了一下要讲的内容,今天一大早又把整理好的资料都带好,然后就双双到那家大学来了。 九点整,讲座开始。前面是校领导的开场白,接下来是一个老教授讲文艺双百方向和为时代服务的重要性,然后就是黑马的报告了。黑马在黑马城是个名人,文章有褒有贬,人的名声也是有褒有贬,所以这样有些争议的人也更能引起大家的兴趣。他一登上讲台,底下就既有掌声,也有口哨声。他便笑了一笑,又看了看坐在底下前排的崔婷婷,然后就踌躇满志、信心百倍地开始了他的报告。 “呃,为了体现与时俱进,我就从日本刚刚发生的地震讲起吧。”他扫视了一眼下面,发现大家的眼光里果然充满了新奇。“可地震与文学有什么关系呢?当然有,因为地震是自然的反应,人是生活在大自然里,自然又全方位地影响着人类,人类对自然的态度就涉及到世界观的问题,而所有的文学其实展现的都是对世界观的认识,所以我从地震开始讲起就没有跑题。” 会场上鸦雀无声,人们显然觉到了这个逻辑很新颖。 黑马继续演讲:“当我们看着电视画面上日本发生地震、海啸那震撼的场景时,我知道有些人是幸灾乐祸的,我不否认我也有一些,根源当然就是因为日本的某些人,一直对那场侵略战争不认错。表面上看起来,他们不认错是军国主义的狂妄,但是否有人想过,这是不是他们这个民族骨子里产生的忧患意识反映到了战争上呢?” 接着,黑马就引述了盖亚对日本人的分析,说他们在那个岛国上,其实时时都在担忧着地震,而自认为是一个优等的民族,当然不甘心被自然所灭,所以才总有对外扩张的野心和举动,最起码这是他们屡屡发动侵略战争的动因之一。但他还没有说这是盖亚告诉他的,人们听起来那就是他自己的见解。 “这里,我们就可以发现一个问题。”他接着说,“那就是人类虽然对存在于自然中已经熟视无睹,可对自然的敬畏却是发自骨子里的,忧患意识的累积甚至还可以让人铤而走险。但很少有人真正想过,我们依托的这个自然到底是个怎样的形态?我们是谁?应该做些什么?哪些是绝对不可以做的?我们到底为什么存在?这些,我认为才是文学应该揭示的大问题,或者说是本质的问题。遗憾的是长久以来,文学、哲学和宗教并没有很好地实现交融。我们一边怀疑着宗教,一边在哲学里辩论,同时用文学只描述着平面的生活。我们的文学其实只是一面镜子,映照的只是这个社会的表面形态,挖掘得再深,也是世道人心,展望得再广,也是人心不足,而自然一个轻微的抖动,就可以让我们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了。” 会场上不只是鸦雀无声,简直是屏气凝神了。 “所以,在看着日本地震的画面时,我,就好像倾听到了大自然发出的声音。起初就像如今这样的静谧,然后,她突然开口说话了。她说的是什么呢?她说的是:喂!水已经越烧越热了,里面的青蛙快跳出来吧!” 顿了顿,黑马一笑:“听到这里,你们以为我有些神叨了是吧,那我就不妨更神叨一些。我给大家讲一段我的亲身经历。你们可以认为这是我做的一个梦,也可以认为这是我纯粹的编造,但我希望,这个故事你们要听下去,因为哪怕是纯粹编造的故事,其中或许也隐含着真理,隐含着真相。你们想听吗?” “想!”会场里的人齐声回应,并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黑马又一笑:“那我就开讲。那是本月初的一天,我因为心情烦闷,就开了车去外面散心,没想到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他接下来的讲述,无疑是惊世骇俗的,就让底下的大学生们都听得入了迷,可校方领导和请来的市委宣传部领导听着听着,却感到不自在了,因为黑马既提到了他是因为末日传言才感到烦躁的,也提到了太阳系居然是幻象这样的颠覆性言论,这显然离题太远了,且大有蛊惑人心、妖言惑众的嫌疑。在如此神圣的殿堂里,他居然这么不着边际,真是大大出乎了主办方的预料。提议邀请黑马的那个人已经想上台制止他了。 而这时,黑马已讲到他的朋友也受了邀请,盖亚开始谈论关于“思想” 和“轮回”这一话题,演讲时间也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心里没底的校方领导只好暗自交流了一下,决定休息一会儿,打算利用休息时间要么促使黑马讲正题,要么找个借口劝退他,以防搅乱学生的思想。 一个人就受命走到了正在演讲的黑马旁边,提示他暂停,休息一下。 黑马应允了,对底下的人说:“那就先讲到这里吧,一刻钟以后我们再继续。”然后他就被人请到了休息室。但他发现,校方领导和被请来的市委宣传部领导脸色都很不好看。 他知道坏了,阻碍又来了。 不出他所料,校方领导开门见山地对他说:“我们没想到您会讲这样的话题,这太不着边际了吧。如果下面您讲的还是这些话题,出于安定学生思想考虑,那有关您今天演讲的安排到这里就只能结束了,除非您能根据主题需要,讲一些对学生真正有用的东西。” 黑马苦笑了一下,回应道:“如果叫我讲,我就只能接着讲这些,如果不被允许,我马上就离开好了。” 然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这些领导一眼,转身出了休息室。但他必须要先去找崔婷婷,因为崔婷婷还和外面的学生在一起。 此时,崔婷婷正在给学生们签名。 黑马挤过来对她说:“我们该走了,校方不让讲这些。” 崔婷婷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那我们就走吧。” “为什么呀?”旁边的学生问,“我们都想听呢,怎么能让你走呢?” “这是校方的意见。”黑马无奈地说。 “校方的意见怎么了?我们想听,他们拦得住吗?”一个学生又说,还得到了许多人的响应。而这里一嘈杂,其他地方和从外面回来的学生也聚拢了过来,一听说校方要取消黑马的讲座,就有更多的人表示了不满意,说他们中有很多人也对这个世界的形态产生着怀疑,今天听黑马这么一讲,还觉得挺有道理的,既然文学提倡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怎么出现了新说法又不行了呢?难道学生对是非就没有自我评判吗?这显然太低估学生的智商了。 言辞越来越激烈,很快就把校方领导也惊动过来了,学生们便又把矛头指向了校方领导,说他们都想听黑马讲下去,至于那说法的对与错,他们自然也会甄别;学校可以教给他们知识,却不能禁锢他们的思想。这就让校方领导为难了,都把期盼的目光投向了黑马,希望他能主动退出或在接下来的讲座中注意分寸。 但黑马此时已深受学生的鼓舞,便对领导们摇了摇头,又对学生们点了点头。 第二十九章 搅荡 礼堂里就突然肃静了下来,出现了两方人马目光的僵持,而黑马和崔婷婷被夹在了中间。 几秒钟后,突然,学生中有人喊:“让他讲下去!” 紧接着,学生们都喊:“让他讲下去!” 这情形不禁让在场的领导们大惊失色,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22年前的那场风波。 可是,若让黑马讲下去,尽管他们并不是确切地知道下面的内容,但仅就目前黑马阐述的观点,就已经能够影响人的世界观了,而黑马要自圆其说,就肯定要继续围绕这个思路,则妖言是很能惑众的;但若不让黑马讲下去,学生们已明显受到蛊惑了,像接受了催眠,他们若是来硬的,是否会引发更大的骚动?北京正在开两会,西亚和北非那边刚见消停,要是这个学校里惹出了什么娄子,那就不是丢乌纱帽的问题了,怕的是引起连锁反应,他们会成为历史的罪人。 两难中,校方领导因为邀请了黑马,肠子都悔青了。 好在这时,黑马已经拿定了主意。他向大家挥了挥手,呼吁大家安静下来,然后高声说:“我感谢大家这么捧我的场,但是我也深切地理解校领导的担忧。我承认,我今天讲的这些,确实有妖言惑众的嫌疑,但本质上,这也确实是对宇宙的一种全新认识。我想讲下去,也希望学校领导能给我这个机会,但是我希望,大家要带着批判的心态去听,去分析,我相信有很多人会用自己的知识来驳斥我,这是好事,是为了发现真正的真理。并且实事求是地说,我今天要讲的这些,也并不是与唯物主义世界观相悖的,那只是两个不同的层面,既不是绝对的唯物,也不是绝对的唯心。” 说完,他又轻声询问身旁的校领导:“我可以接着讲吗?” 几个领导相视看了一眼,心说黑马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大概也会掌握好分寸,就都有意让他继续讲讲试试了。可几个人似乎都拍不了板,就又都把目光聚到了宣传部领导的身上。而这个领导想的也和大家一样,就先是又看了看黑马,见他的目光很诚恳,便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学生们鼓起掌来,黑马在这掌声中,又登上了演讲台。 “前面咱们谈到了轮回这个话题,盖亚的解释是这个世界和他们的世界中间还有一个缓冲区,所以这里所说的轮回与佛教中所说的轮回是有很大差异的。”黑马笑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当然,在唯物主义世界观里,轮回是一种迷信,但这个说法有害吗?没有,实际上,三世轮回的因果报应说在一些人身上还是起了积极作用的,也正因为如此,佛教才成了被国家认可的宗教。而在我的故事里,佛教的创始人释迦牟尼则是盖亚派来的使者。” 顺着这个话题,黑马终于讲下去了,他引述了盖亚关于“生灭”对时间存在的否定,讲述了他们几个人如何游历了地球15亿年的历史,讲了地球和月球是有灵性的,生物链的存在只是为了人类的修炼,人应该默契地球的灵性而不该如此狂热地拜物,拜物其实是一个巨大的阴谋……盖亚给他们讲这些时实际用了将近四个小时,所以他的演讲也用了四个小时,期间除了有人憋不住要上厕所,大家竟一直保持了入迷的倾听,连那些校内外的领导,也被他的演讲内容吸引住了。 黑马在最后说:“刚开始的时候,我就说了,这是我的亲身经历,本市的另一位作家崔婷婷女士当时也在现场,她也可以证明我说的是真的。但是,你们仍然可以怀疑这是我们有预谋的,是集体创作的,但这与故事本身并没有什么关系,大家可以就当听了一个故事好了,怎么来的其实无所谓。不过我们也应该想像一下,当初释迦牟尼或耶稣在一些场合进行演讲的时候,那些话是不是同样惊世骇俗的?然后经过几千年的传播,有的我们认同了,有的仍让我们费解,更多的则是遭到了我们先人的篡改。这一次,却是盖亚亲自来了,时机很微妙,既有2012年的末日传说,也有近期自然灾害频繁的证明,而她讲解的东西明显也更契合现状。并且,假如能够继续流传,我这里有录音,从一开始就是不好篡改的。因此我最后的结论就是,假设2012年12月21日是世界末日,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完全可以给自己设定一个末日的日期,然后相信它就在那儿,而到了那儿,又是一个新的开始,只是到来的人以后的去向会不同而已。这样,今天我们应该干什么,每个人就都会冷静地思考了,而文学,特别是将来的文学,就应该专注在这个层面。我讲完了,谢谢大家。” 会场里响起了长时间热烈的掌声,但那些领导们只是象征性地拍了拍巴掌。显然,让他们接受这个世界是虚幻的、人是正在修炼中的宇宙“细胞”、整个世界正受着阴谋者的操纵等等,很难,真的很难,因为他们已在“真实”的世界中浸洇太久了。 但他们的心中也都挂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黑马所讲的这些为什么听起来又似乎很有道理呢?特别是其中存在的逻辑,可以说是环环相扣,并且细细体会一下,他们似乎也能察觉到这个世界确实有些不对劲。于是在黑马走下讲台后,他们竟心照不宣地萌生了一个想法:把黑马留下,再小规模交流一下。 他们再一次把黑马请到了休息室,并且态度也客气多了。特别是其中有一位教授模样的人,形貌古怪,不修边幅,自称是教理科的,却对文学也很爱好,很早以前就想把物理知识文学化,且国内很少有人这样做,这也就是中国科幻影视不及欧美的原因。他说美国的许多科幻影视作品,其实都是颠覆了人们世界观的,作家的想像力和科学家的想像力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黑马就明白,原来这个教授仍是把他的演讲当成幻想的东西了,便提议说播放一下他录制的录音,因为他如果想编造什么,直接用文字书写就行了,没有必要邀请一些人再弄个假录音。众人一想,这很有道理,也好奇地想听听,就又找了个有电脑的地方,插上黑马的移动盘,可一点播放,却什么声音也没有;拖动进度条也是如此,黑马和崔婷婷就面面相觑了,旁边的人也露出了终于识破骗局的表情。 “是不是电脑有毛病?还是音箱没有打开?”崔婷婷问。 检查的结果是,电脑和音箱都正常。 “那是不是移动盘坏了?”崔婷婷又问。 再检查,盘符和文件夹显示正常,查看那个录音文件属性,仍显示容量达三个多g。 黑马似乎有些明白了,但他不理解的是,盖亚为什么不让他传播这个录音,难道必须是有缘人才能听得到?还是她早就知道,即使这些人听了录音,该不相信还是照样不相信? 但他也知道,他已没有必要再解释什么了,因为他相信,在场的人一定会在事后说:他那录音不会是假的,因为他没有必要自找这个没趣。 而出了这样一个小岔头,校方的人再和黑马交流的想法也消淡了,因为该讲的,黑马已都在讲座中讲了。 黑马就说他想回去,校方的人也没有继续挽留。但从校方领导凝重的表情上,黑马和崔婷婷还是看出来了,虽然应学生的要求,他们完成了演讲,但演讲后会对学生的思想起到什么作用,仍值得校方领导们忧虑。那会引起学生们思想上的地震吗?特别是联系上当前自然灾害频繁的现状,盖亚揭示的真相又怎能让人无动于衷?而这个学校有了什么思潮,就会传播到另一所学校,继而影响社会,黑马又在演讲中公布了自己的博客地址,那么他们的使命是不是就已经大功告成了? 这次,黑马是和崔婷婷同乘一辆车来的,在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就都有些心花怒放了,所以崔婷婷提议,买瓶好一些的红酒回去庆贺一下。而既要去超市,当然就要去岳莽的超市,既能让朋友分享战果,也是照顾朋友生意嘛。 可到了岳莽那里,他们却发现岳莽的超市正贴出告示要大甩卖,问他原因,岳莽说,因为这房子是租的,房东又提出要涨价了,说现在什么都在涨,然后简直是狮子大开口,根本不管你有没有承受能力。岳莽说他仔细算了算,除去交这样的房租和水电费,他基本就没有盈利了,而房东可不管你这些,知道你积压着几十万上百万的货物,若不干就赔不起,所以才这样要挟,没办法,岳莽只好决定真的不干了,赔是肯定赔一些,那不也比受房东的气强吗? 黑马和崔婷婷刚刚还很兴奋的心情马上就一落千丈了,他们叹了一声,知道如今的很多人心都黑了。 “那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崔婷婷问岳莽。 岳莽淡然一笑:“回乡下老家,帮我弟弟管理承包的山场,种地养果树去。” 而到这天晚上,黑马、崔婷婷、甚至还包括岳莽、秦垒、刘云等人就又听到了一个更惊人的消息:唐森出事了。 第三十章 怪兽 唐森在早上上班之前,就等在了市委书记办公楼的门口,待看到市委书记上了楼,他也尾随在了后面,并在跟进办公室后,把自首信直接送到了市委书记手上。 这是一个很常见的情况,不管是请示工作还是打小报告,总有人会在第一时间把什么材料通过这样的手段直达天庭。 所以市委书记并未觉得反常,可当他打开信,刚看了一个开头,就大吃了一惊,用惊疑的眼光好好打量了唐森好一阵,才看完了他的自首信,然后又惊怔了好久,才问:“老唐,你写的这些都是真的?” 唐森坐在书记对面,点点头:“千真万确!” “那你为什么要来自首?是发现有人要举报你吗?” “没有人要举报我,我是自己觉悟了,才来自首的。”唐森说,“我主动自首,主动退赔,受的制裁会轻一些,自己的心也会更好受一些。” 市委书记皱了皱眉:“我还是不明白,什么样的觉悟能促使你做出这么惊人的事呢?你要知道,即使是我,也不清楚你曾经干过这么多违法乱纪的事。” “那不怪您,”唐森平静地说,“是我混官场的功夫做得很到位。要是我们做点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轻易就被你们发现,那就说明您的手下素质太低了。” “嗯,这也是一种对我们的嘲讽。”市委书记说,“我们眼睛看的只是成绩,只要下面的成绩够了,基本就能一俊遮百丑了。不过我好像也能找到托词,毕竟还有专门的纪检部门嘛,他们平常都干什么去了?你做过这么多违法乱纪的事,他们居然不知道?” 说完,市委书记就给纪检书记打了个电话,叫他马上到这里来。等纪检书记气喘吁吁地到来后,市委书记就让他看了唐森的自首信,于是纪检书记也同样地惊呆了。 “老唐,这是真的?”他也这样问。 唐森同样用“千真万确”作了回答,还说这是他觉悟的结果。 然后就是同样的问题:“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觉悟促使你做出了这样惊人的举动呢?” 这也是市委书记很关心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答复,唐森就讲了他遇到盖亚的经历。但他讲得并不是很完整,也很絮烦,讲了将近两个小时后,两个书记都听不下去了,他们都认为唐森的精神肯定出了毛病。 于是市委书记就打断了他的讲述,对他说:“如果你讲的这些,确实是你自首理由的话,你就把他写下来再交给我们吧。不过,既然你已经承认这个自首信中的内容都是真的,纪检部门,反贪部门就得马上介入,如果查明属实,我们会按纪律和法律进行正确处理的。” 唐森点点头,说:“那好吧,我回去等消息。” 纪检书记笑了:“你说你还回去?虽然你这是自首的,但让你回去恐怕不好吧。当然,无凭无据的,我们倒不能立即对你实行双规,可看你这个状态,我们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啊。这样,我纯粹是征求你的意见,是不是可以先到我们安排的地方去写你觉悟的理由?等你自首的内容都查证了之后,再履行该有的程序?” 唐森想了想,说:“可以,反正我出了那个家,就已经把亲情全部抛开了;出了单位的大门,那里也永远不再属于我了。不过,为了不耽误工作,你们还真得立即派人或责成我的副职继续主持工作。至于说要我写那些理由,其实我不用自己写的,我朋友黑马那里有更完整的记录,你们需要,我叫他给你们一份就是了。说吧,安排我去哪里?” 唐森的这份坦然,就让两个书记都有些傻了,甚至他们干脆就怀疑,唐森肯定是得了精神病,幻想自己是贪官,才这么惊世骇俗地对待自己,不然,他何以连亲情都不顾,还牵挂着自己的工作? 但有人自首,且关联款项巨大,纪委是不能当儿戏的,当下,纪检书记就马上安排了人手,紧急磋商了一下,就先是把唐森秘密送到了下辖一个县城的某个宾馆里,安排了专人看守,同时通知反贪局马上介入,几拨人马就按照唐森的自首材料,有的去唐森的工作单位封帐查账,有的来到了唐森家里核实情况。 唐森的老婆一听说丈夫真的去自首了,当时就傻眼了,然后就是赌咒发誓地不承认,说从来没有看见过唐森往家里拿钱。唐森儿子还操了两把菜刀,对着来调查的人叫骂,说是谁敢搜查就和谁拼命,反贪局只好又向检察院申请了搜查证,结果倒很顺利,唐森夫妻俩的床下两个储物柜里居然装满了钱,经过查数,果然有2000多万。原来这婆娘怕存起来更容易引人注意,所以即使别人送了银行卡,她也及时提出现金,自己取用方便,搜查者也方便了。 然而,在搜查唐森儿子的房间时,却出了意外:这小子继续挥舞着菜刀堵在门口,两个前来搜查的躲闪不及,都被砍伤了。幸亏反贪局还有法警跟着,蜂拥着上去制服了唐森儿子,才避免了更大的流血事件。当然,唐森儿子因为袭警,还致人轻伤,就被戴上手铐锁走了。剩下唐森老婆一个人在家哭哑了嗓子也没人理,连保姆都不来了。 到天快黑时,这一个事件似乎已尘埃落定。 但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呢?唐家在被搜查时,外面就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他们见是纪检会和反贪局的车子停在外面,就判断唐森肯定是东窗事发了;然后又听到里面吵闹,就更知道公家是动真的了,于是此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蔓延了整个小区。至于扩散到小区外面,那就只是时间问题了。而唐森的工作单位也是如此,纪检会和反贪局的人前去封帐查账,唐森又突然没来上班,再笨的人也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因为唐森的工作单位和许多机关都在同一幢楼里办公,消息也很快在其间传开了。但不管是唐森所住小区的居民,还是唐森所在办公场所的公职人员,当时还没有一个人知道唐森是怎样落马的。 于是,在相互的打听中,关于唐森落马就出现了多个版本。有猜测,有演绎,就像盖亚说的那样,人类能够根据一个引子,就编出很多版本不同的故事来。针对此次事件,有的人就说,这是因为唐森拿了人家的钱,没有给人办事,所以人家给他告了;还有的说,就冲唐森儿子“五恶少”的名声,人家纪检会也能知道唐森干了些什么,其实是早就盯上他了,只是现在终于抓到了证据。此外还有唐森只是替罪羊,是为了保住上头更大的贪官等等说法。但纪检会和反贪局毕竟有参与了整个事件的人,不管是出于卖弄,还是无视纪律,总有人要对外说明真相的,于是到当天晚上,黑马城流传的口径就基本趋于真相了,说唐森居然是自首的,而自首的原因是他曾在几天前遇到了一个外星人,那个外星人点化他要改邪归正,他才做出了这个惊世骇俗的举动。 就此,有些人就突然想起了前几天网络上曾冒出过一个帖子,好像说的就是外星人什么的,便马上查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本地论坛上谈论唐森事件的帖子中就有人询问,那个有关外星人的帖子哪里去了。恰好这时黑马、崔婷婷、岳莽、秦垒、刘云等人也听说了唐森自首的事,就刻意在本城的论坛发贴,引导大家去看黑马的博客。这一下,唐森的举动无疑也帮了黑马很大的忙——大学的学生们已经疯狂点击下载,如今市民再一参与,黑马的博客竟出现塞车的情况了。 此时,被安排到那个县城宾馆里的唐森还没有睡,他正站在窗前望着夜空庆幸:自己终于跳出来了。 刚才,纪检会的书记又亲自来见了他,告诉他说,这次行动是史无前例最为迅速的,只用几个小时就把赃款全部起获了;唐森单位的账目却没有查出任何问题,说明唐森从来没有贪污挪用过公款。只是他的儿子抗法袭警,暂时被拘留了。纪检会和反贪局的意思,是希望他能把与他有连带关系的人也检举出来,这样他就更能有立功表现。 “你这次本来就是自首,若再能立功,很可能只受党纪和行政处分,不大会受法律制裁的。”纪检书记好意提醒他说。 但唐森却摇了摇头,道:“我只想让自己得到救赎。其他别的人,本来就是你们的事,你们本已失职,我凭什么再帮你们的忙呢?” 纪检书记一愣,觉得唐森今天的一切举动都太怪异了,这么毅然决然地自首,对家人的处境也丝毫不关心,却又不想检举别人,这到底是哪门子逻辑呢?这样想时,纪检书记的脑海中就冒出了一个词:怪兽。 “难道你不知道包庇同案犯也是一种犯罪?”纪检书记警告他说。 唐森这才一愣,暗忖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有想过。 第三十一章 蝴蝶 黑马到大学里去演讲,唐森亲自找市委书记去自首,这样的两件事发生在一个有着50多万人口的城市里,本来应该是掀不起多大风浪的,可因为这两件事都和一个诡异的故事、即一个所谓的外星人曾来过黑马城相联系着,且很多人都已看到了黑马整理的资料,这两件事就被高高地抬出水面了。 大学学府那边,自黑马离开后,学生们就开始登录他的博客,下载完资料后再认真研读,那就比听演讲更加深印象了。因为阅读会给人思考辨别的空间,大部分学生就都觉得越看越有道理,加之日本地震后,福岛核爆炸的阴影又笼罩在了每个人的心头——灾难已呈多层面,立体化,因此对这个资料的议论,也确实影响了正常课业的进行。 校领导和老师们当然都很忧心,虽然想了很多办法收拢学生的思想,却成效甚微,甚至已有学生说,他们所学的很多知识也是“浮云”。 而在社会上,人们对这资料的看法就层次各异了,事实上有许多人根本看不懂,特别是有关太阳系居然是幻象、星空是立体全息图、时间和空间根本不存在、只有当下且还是即生即灭等等这样的说法,普通人就是想破脑袋,也理解不了这样抽象的概念。但关于信仰、生物链这样相对简单的问题,人们就容易理解了,并觉到了其中的说法确实很新奇。 总之,那资料就好像是一条无形的线,几乎连住了黑马城的每个人,而唐森的自首,更让人觉到了这个资料里蕴涵的力量。 但人们没有想到的是,更大的连锁反应还在后面。有一只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就激起了蝴蝶效应。 在唐森自首的第二天,与他有连带关系的其他官员就有突然失踪的,当然是带着钱财失踪的;与此同时,人们因为看到唐森倒台了,他的儿子被抓了,有些被唐森儿子伤害过的苦主就告到了法院,有告他欺行霸市的,有告他强取豪夺的,有告他欺男霸女的,有告他坑崩拐骗的,甚至还有一名中学生模样的少女,挺着见鼓的肚子,由母亲陪着也来告状了,叫唐森儿子负起相应的责任;而到昨天天黑的时候,一个更具爆炸性的消息又蔓延在黑马城中了:一个局长跳楼自杀了! 这个局长,就是刘云所在单位的那个局长。 黑马听到这个消息后,担心刘云也受什么牵连,就急忙给她打电话,询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刘云就在电话里回说,她目前也不知道原因,也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受到牵连。但有一点是可以明确的,那就是她知道,她的局长与唐森案没有任何关系,局长绝不是因为与唐森有关才自杀的。具体原因她有些感觉,但不确定。 黑马就只好焦躁不安地等着事态的发展了,而短短两天时间内发生的连续事件,已让他的脑袋乱成了一团麻——兴奋之后,马上就感觉到了哪里又有些不对劲。 他开始有些恐慌:把那个资料如此大范围地发布出去,是好事吗? 崔婷婷也和他有同样的感觉。 遗憾的是盖亚不在这里,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他们想像着那个资料正在一座城市里蔓延,那无疑类似于一种洗脑,而频发的灾难又能验证那些说法,人们能像他们这样真正理解并获得觉悟吗?如果对一种观点的认识似是而非,会不会造成人们思想的紊乱?今天,他们就已听说,人群中正在流传着一种说法:“信盖亚,得救赎。”那显然是从“信春哥,得永生”的调侃中套用的,不过却能感觉到“信盖亚,得救赎”这个说法不再是调侃,而是非常认真的,这就形成了一种迷信,光信而不洗心革面,且理解得七浑八素,有用吗? 他们似乎犯了急功近利的错误,但事已做出,又无法悔改。 关键的问题是,他们不知道怎样做才是正确的,这也让他们觉悟到了人的智力真是有限。 他们只好静观事态的发展,隐隐的感觉中,似乎还有更大的风暴或暗流正在酝酿之中。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就在刘云的消息还没有确定之时,岳莽那边又有不好的消息传来了。 岳莽给他们打电话说,他的那个房东见他在甩货,也知道房租要高了,知道同样租给别人恐怕也无人问津,但大话既说出了口,又不好意思收回来,所以就又向岳莽提出了一个更苛刻的要求:不想再租可以,可你必须在三天之内腾出房子,否则多占一天,就得按既定的房租两倍交每日的房钱。还说,你不就是有什么外星人罩着吗?我偏偏不信这个邪,就这么做了,看你能把我怎么地!那蛮横的嘴脸都把岳莽气乐了,和房东怎么协商都不能让双方满意,所以岳莽只好能退货的退货,来不及退的又全部打五折甩卖了。购买者倒是很踊跃,可算下来,他少说也得赔上二三十万,就等于去年一年白干了。不过他也认了,并且认得很坦然,里外是想离开这个地方了,这个钢筋水泥构成的森林其实早就让他感到了不自在——这里也有一个很简单的生物链,却是人吃人。 黑马和崔婷婷无语,却都突然想到了一个典故: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而此事还在纠结当中,秦垒的一个电话又让他们震惊失色了:他被人打了,目前正在医院里,不过还能给他们打电话,说明还没有死。 黑马和崔婷婷虽然很惶惑一系列的事情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却也不能不立即去医院看望秦垒。 到医院赶到病房时,秦垒的脑袋上、胳膊上、大腿上已经被缠上了纱布,有黑红的血迹渗透出来,一只眼睛外面也被打肿了,根本睁不开,所以现在的秦垒就成了“独眼龙”。一群人正围在他的身边,帮他摆好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 “到底是因为什么呀?”待摆弄秦垒的人又退开之后,黑马和崔婷婷才挤上前来,一看秦垒成了这个样子,都不解地问。 “枪打出头鸟呗。”秦垒吃力地说,又费力地转头看了看旁边站立的几个人,“这是我爸,我妈,我老婆,还有我们单位的几个领导,张局长也亲自来了。张局长,这两位是我的朋友,黑马和崔婷婷。” 一个很有英武之气的人把手伸向了两人:“我就姓张,两位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啊,幸会幸会。” 黑马和崔婷婷也客气了一下,就又转问张局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是黑道干的,”张局长说,“不过也可以肯定是受人指使的。说起来也都是怨我,还不是因为我要改革引起的?” 说着,张局长犹豫了一下,又说:“秦垒刚包扎好,咱们还是先让他休息一下,有什么话我们到外面说吧。” 黑马和崔婷婷点点头,随后就跟着张局长来到了外面,找了个僻静之处,张局长才说:“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到外面来吗?因为跟我来的一个副局长,我怀疑他就是幕后主使。其实秦垒也知道,但我已告诫他先不要声张,因为这事是杀鸡给猴看,秦垒是那只鸡,我当然就是那只猴了。并且我已报案,等公安局那边有了什么消息,我才能相应采取下一步的措施。” “嗯,关于你们局要进行什么改革的事,秦垒也跟我们说起过,可现在怎么弄成这样了?”黑马问。 张局长叹了一声:“你们也知道,我们这个局是主管经济的权威部门,表面上看起来是市场经济了,我们的主要职能就是服务了,其实不然,帮着企业跑跑项目审批还没什么,可有些项目,是能够争取政府扶持资金的,并且有些涉及国计民生的项目,报批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我们的地位和作为还是很关键的。以往,我们按程序办事就行了,能帮忙的尽量帮忙,太难的大可以撂下,反正也没有人强求我们必须做到什么程度。很多年一直就是这样过来了,虽然有很多人说我们不作为,可不作为又能怎么样?当兵的到哪里都是兵,当官的这里不行可以跑跑送送换个地方。可我这个人就算有些志向吧,想把这种习惯改一改,但你们可以想像,这难度太大了。” 黑马和崔婷婷都点了点头,说他们都理解。 “其实我一上任,甚至说上任以前,就知道有这种情况,我之所以敢来,就是冲着要改变它才来的。”张局长又说,“但所谓不能打无把握之仗,所以一开始我并没有什么动作,还延续以前的一些老方法,但暗地里,我做了大量的调查研究,也了解到了一些干部职工的想法,包括秦垒的一些积极想法。事实上,恰恰是一些普通职工,才是最有责任心的,而干部,特别是上层的干部,就只注重自己的利益,不光对改革不热心,还因为我相关的改革措施有可能掐断他们的财路,肯定要对我不满意了。” “比如,以往某些企业的新项目要争取扶持资金,作为主管部门肯定要派人帮着往上跑跑,等资金拨下来了,企业要感激帮忙的人,暗地里都有一定比例的回扣;还有,比如咱们下辖的湾水县北部山区就有两家国有的大型水泥厂,年总产量在二百万吨以上。冬季是水泥的淡季,厂家产品有大量的积压,销售价格也是极低,我们局里的某位领导就象征性地拿出一些定金,把大量的库存产品买下,到开春水泥价格猛涨的时候,他再委托厂家卖出,吨差价即可达到五十元左右;以企业冬季库存三十万吨计算,他如此官倒的利润,每年即可达到一百五十万元左右;这看起来像是在做期货,可他没有那样的权势,厂家能跟他这样合作吗?这有很大的变相盘剥的因素在里面。而我们这次改革,就决定要给企业下发这样一个文件,即不许利用公家库房为个人囤积商品,不许与主管局内任何人做这种变相的期货生意,当然这只是大概意思,我们还有更详细的界定和条款,规定出了哪些是正当的,哪些是不正当的;此外还有拿回扣的问题,我们也在文件里有相应的规定。这样一来,你们想,有些人还得要有作为,又捞不到好处,又怎能不恨我?” “可这与秦垒有什么关系呢?莫非有些建议就是他提的?”崔婷婷问。 “是的。”张局长点点头,“秦垒这小子很有头脑。有人说他是官迷心窍了,才这样假积极,其实我理解他,他恨的就是光拿钱不干事的人。他其实不反对利用职权为自己争些利益,可不能一上来就以理所应当的面目卡企业的脖子,揩企业的油。他确实是有志向当一个基本正直的领导者,这和我的性格非常相似。所以昨天下午我就在班子会上撤了原来的办公室主任,提议改由秦垒接任,并任机关事务改革领导小组副组长,当时表决的时候是刚刚过半数同意的,不想今天上午我派他去热力公司核实一点情况,回来半路上就被一帮痞子们给打了,也不知道公安机关抓到人了没有。” 黑马和崔婷婷不禁又叹了一声,为秦垒。 第三十二章 鬼影 刘云在晚饭前来到了黑马家里,神色很慌张。 黑马和崔婷婷也没有做晚饭,因为他们没胃口,见刘云竟然不打电话,而是亲自登门,他们就揣测刘云的事也肯定很棘手了。 果然,刘云一进屋,就坐在沙发上发起呆来。 黑马和崔婷婷坐在她的对面,等了好一会儿,见她还是不吭声,崔婷婷就问:“你倒是说话呀,到底是怎么了?” 刘云的眼睛里流出泪来。她也不擦,又发了一阵呆才说:“我的报应到了。” 对面的两个人相视看了一眼,悟到跳楼的那个局长肯定也牵连到刘云了。 刘云就在断断续续中讲述了她的局长因何会跳楼自杀。 原来,自从前些日子局长要求刘云做假帐私吞那三十万块钱、被刘云拒绝之后,局长就起了疑心,但他还不知道刘云因何会那样坚决地拒绝做假帐,而刘云所讲的那个理由也让他觉得太荒唐了。 他俩在以前,不管是私吞罚没款,还是挪用公款,配合都是十分默契的,两个人甚至都有了床上关系,也就像真的夫妻一样,把一个局机关开成了夫妻店,其他的团伙成员只是伙计,分一杯羹,堵堵嘴而已。几年时间下来,由于罚没款很多都不经开票,他们实际私吞的钱财每人都有上百万了。可由于上百万的钱财在这个时代真的办不成什么大事,连在大城市买一套房子的钱都不够,所以局长就嫌钱来得慢,被索要发票的罚没款也只好做假帐了。 这一次,钱的数目不小,局长原想是没有阻碍就可以装进自己口袋的,可刘云这么莫名其妙地一拒绝,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刘云是不是怕了什么。 当然,近段时间由于铁道部部长的落马,本市的反腐败力度也加大了,这个时候顶风犯案,也确实有些不明智。其实,假如刘云说怕的就是反腐败,需要避避风头,局长也能思量思量,大不了这次私吞不成还有下回。可刘云偏偏讲出的是一个很可笑的理由,竟说什么遇到了外星人的点化,自己觉悟了,局长就怀疑这背后肯定另有隐情。 巧的是就在局长约会了刘云的第二天,有一个纪检会的干部就来找了他,实际两个人有些交情,是他布下的一条暗线。这个干部就神秘兮兮地对他说:“老兄,你最近要小心一些了,有人可盯上你了。” 这其实是一种官场上很常见的“透风”,哪一个贪官能维持得长久一些,都难免在监督部门买通一些人,没有这个算计的,那就是sb贪官。可由于局长本就怀疑刘云背后有隐情,便也没有详细打听到底是谁盯上了他,而是盲目地就断定突破口肯定在刘云身上了。所以在那个前来“透风”的纪检会干部走后,局长就六神无主了好一阵子,才又叫来了刘云,直截了当地问她:“是不是有纪检会的人找过你了?” 刘云当时就一愣,心说哪有这样的事啊,但她立即就察觉到,局长这样问肯定是有原因的,就问他怎么这么问,局长也不隐瞒,就把刚才有人向他“透风”的情况说了。这就让刘云灵机一动,暗想既然你怕这个,那我不妨就承认好了,这样你就不敢强迫我做假帐了。于是她就装模作样地迟疑了一会儿,实际是在心里编造一个情节,然后说:“既然你已经想到了,那我也不妨告诉你,确实有纪检会的人找过我了。他对我说,关于你们局的腐败情况,早就有被罚单位举报过了,很快,我们就要采取行动。不过,由于你是局里的财务负责人,肯定是对一些细节很掌握的,我们打算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能不能把相关的情况先向我们说明一下?并在以后的查账工作中密切配合?我一听,当时就吓坏了,但我什么都没有说,还说我一直根据财务管理制度行事,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猫腻。那人就对我冷笑,说我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还叫我好好想一想。你想啊,这时候你再叫我做假帐,我还有这个胆子吗?” 局长一听刘云这样说,当时就傻了,脸色苍白,冷汗直冒,过了好久才挥挥手叫刘云离开。此后的两天,局长也一直躲在办公室里,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房门干脆就锁着。直到昨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办公楼里的人听到外面“扑通”一声响,后又有人在外面喊叫,大家才知道局长大人居然跳楼自杀了。 刘云讲到这里,脸上已布满惊恐的神色。 崔婷婷看了看她,问道:“那听你这样讲,这件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呢?莫非事后有关部门真的去查了账,查到了你的头上?” “还没有。”刘云心有余悸地说,“是那个死鬼给我发了一封电子邮件,里面说到了我可能面临的处境,喏,就是这个。” 刘云说着,从身旁的包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崔婷婷。 崔婷婷打开,黑马也凑上前去观看,见那上面是下载打印的文字,写道: 刘云,在我决定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我终于决定好我的归宿了。纪检会既然盯上了我,那我的美梦破灭将是很快的事情。起初,我真的很不甘心,胆战心惊了很多年,也不过贪污了不到二百万块钱,这和那些动辄贪污上千万、上亿的人比起来,我被他们盯上,真是太冤了。 以前我是这样想的:贪官是肯定要被人骂的,活着的时候要被人骂,即使死了也会被人吐唾沫,这我早就知道,但同时我也知道,这样的任何谩骂都不能伤及我一根毫毛,可我若是真的穷得两袖清风,那才会让人看不起呢。你大概能发现了,这是一种很奇怪的逻辑:人们恨贪官,可官若不会贪,他们还会嘲笑其无能。这其中隐含的意思就是说,他们其实是很羡慕掌权的,若他们也掌了权,说不定比我贪得还有技巧。所以在真正的意义上,我只不过是吃到了葡萄,那些没吃到的当然会说葡萄酸了。 这两天,我也曾这样想过,我当官只是当在了一个只有罚款权力的衙门,若是在权力更广的部门,我不会这么不走运,应该是盗亦有道。但说什么都晚了,今天,我突然明白了你那天给我讲的那个故事,尽管很玄乎,其中也有一个道理:那就是一切真的都很虚幻。我贪了二百万确实不能干什么,但即使贪了两千万,两个亿,也同样不能干什么,因为我的心不快乐。钱真的不能买来快乐,去挣去捞的时候却很辛苦,真的,我体验到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突然死亡会是个什么感受,特别是自己给自己送终。你那天说自杀的人是由于内心的痛苦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还真是这样的,我现在丝毫也不感到恐惧,而是想尽快地解脱。这个世间还有什么可留恋的?人人都在争来抢去,我也抢了,如今却要被人剥夺去抢的权利;不能再抢,我只能去拣一些他们抢剩下的残羹剩饭吗?老百姓就是这样活着的,可我不想。这好像也是一种气节。因此我将携带着人们的蔑视、谩骂,为小人物挽回一点尊严,尽管小人物也会说我活该。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刘云。我们有过肌肤之亲,那既是生理的需求,也是利益的交换,在这一点上我们都很卑鄙。但我马上就要解脱了,你却很难逃脱干系。我活着,纪检会要查我,我死了,他们更会查我,而只要一查,你在我死后就是唯一活着的局内大盗。所以我奉劝你,学学你的朋友唐森吧,赶快去自首,同时要把全部的责任推到我的头上,我已另外留有遗书包揽了全部责任,只要你去自首,不过会担当被胁迫干坏事的罪责,那是可以被原谅的责任,而我,宁可选择不被原谅的非正常死亡,然后做一块无声看世界的石头。 就这样,我走了,不过以后要小心,别被某块石头绊倒,那可能就是我。…… 信看完了,屋内一片静谧。 良久之后,黑马才叹息了一声,道:“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可为什么人要到死亡之前才觉悟呢?” “哎呀,你就别感叹了,还是帮刘云想想办法吧。”崔婷婷说,“难道,她真的要像唐森那样去自首吗?” 黑马想了想,对刘云说:“当然,你必须得去,这是明摆着的,你要是还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那肯定就被动了,并且你们局长说的对,一个被胁迫的人,又能担多大责任呢?” 刘云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道:“我也认为应该去自首,可你们知道吗?我到底在其中是个什么角色,我和局长又是什么关系,局里谁不知道?如今我被推到了前台,社会上又怎么会不知道?那我在家里,在老公孩子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来?其实,我也有自杀的想法了。” 刘云说着,又流下泪来。 崔婷婷同情地抱住了她:“可不管怎么说,你再自杀就毫无意义了,只能是徒增笑柄。我想,你去自首后,有局长包揽了罪责,你再有自首表现,处罚一定会很轻的。回来后,一切都可弥补,就算老公嫌弃你,父母和孩子也会体谅你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你原来就已经背叛了你的老公,如果这时他嫌弃你,甚至离婚,这对两个人倒都是一种解脱,两个人再各自开始新的生活,不是相对很好吗?可你若自杀了,那背叛的就不只是一个人了,本来无罪的你,这样也有罪了。” 刘云听明白了,点了点头:“那我明天就去自首。” 第三十三章 黑夜 黑马和崔婷婷一直把刘云送到家,然后把车开到了外环高架桥上,停在路边,下来看着黑马城的夜景。 这是一个人类聚居的地方,白天很喧嚣,晚上也不安静,华灯璀璨,车灯流光,却是一座由钢筋水泥构成的并不封闭的牢。此时,办公场所只剩下值班的了,他们或玩着电脑游戏,或通过不知多长的网线,和一个不知道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的人聊天,逢场作戏。酒店里,商场里,歌舞厅里,此时正该是人满为患的时候,可以想见到某个酒店的门口正有一位仁兄喝高了,被人搀扶上车却老大的不情愿;还可以想见到某家歌舞厅的包厢里,款爷、痞子、或黑帮的人正搂着一个或一群小姐拿钱点烟,背后更隐蔽的地方,可能还在谈着或正经或不正经的生意…… 而在居民区,有人正在因为下月的房贷而咒骂着,有人正在监督孩子写那些堆积如山的作业,有人在看架空了历史的电视剧和韩国的言情剧,有人在看a片自 慰或和人演练,有人在从网上看书,却因为嫌作者意淫得不够爽快而发评论讽刺…… 将要被拆迁的旧城区、贫民区里,大大的“拆”字应该是依然醒目的,钉子户也许正在盘算着再躲不过便自焚,却不知道城管已制定好了明天的拆迁方案,并计划要武装要牙齿;还有一些人正专心把从菜市场拣来的烂菜挑拣出来,把能吃的洗干净,以对应越来越高的菜价,但由于日本核辐射危机造成的碘盐价格猛涨,估计他们还要叫苦不迭,已经有人开玩笑说,那边是“大核民族”,这边是“盐荒子孙”…… 至于官员们、大企业家们居住的区域,内容当然就更丰富了,官小的在盘算如何升迁,官大的在盘算如何施政或如何保住地位,并且要盘算在政绩与私利之间如何扬长避短;企业家们则在盘算,如何才能合理避税,金融危机的后续影响和变幻莫测的市场何时才能出现哪怕是短暂的稳定…… “啊,人间!”黑马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你说,这里有多少人是真正感觉到幸福的?”崔婷婷问,“近来,幸福指数好像成了一个热词,政府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这个上了。” “这是好事。”黑马说,“就像盖亚说的那样,目前正有一些好的迹象慢慢浮现出来。可要说到幸福,什么是幸福呢?刘云那局长说的好,有多少钱,心里不快乐,也永远感觉不到幸福,其实幸福终归是在心里的。” “那我们呢?”崔婷婷搂住了黑马的一条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问。 “我们当然是幸福的。”黑马怜爱地扭头看了看她,“我们虽然没有很多钱,可内心是充实的,尽管以前也迷茫过,但现在,我们把一切都看透了,没有被抓住的也抓住了,过去的也不能再影响我们了,每一个当下都会有丰富的内容,怎能说不幸福呢?” “嗯,当下,当下……”崔婷婷念叨着这个词,“是啊,被过去牵扯着,那是庸人自扰,为将来而盘算,还是庸人自扰,只有专注当下,才能真正做有意义的事。时间这个虚假的概念,确实贻误了很多人啊。” 黑马点点头,心里却感叹,可惜觉悟到这一层的人真是太少了。 “哎,你说,现在唐森在想什么呢?”崔婷婷突然转了话题。 “这个,我可说不准,”黑马说,“但根据我们对他的了解,他现在也应该很坦然吧。那么毅然决然地去自首了,在一定程度上已引发了黑马城官场的地震,不是有一些和他有牵连的人逃跑了吗?但他应该不在乎这些了,他是真的想通过这样的手段获得自己的救赎。不过,他儿子现在是墙倒众人推,有那么多告状的,估计事儿是越闹越大了,不知这个对唐森又会造成怎样的影响。毕竟是父子关系嘛,他总不至于绝情到无动于衷的地步吧。” “嗯,我猜他可能没想到会把儿子连累成这样。”崔婷婷同情地说,“据说他老婆也变得疯疯癫癫的了,由娘家人带回了家。唉,一个好好的家庭,就这么分崩离析了,将来再怎么捏合,恐怕也捏合得不那么紧密了。” 黑马点点头:“是啊,并且你发现没有,我们这几个人最近都出了或大或小的事。你看我们,到大学里去讲座,本来是个好机会吧,有人听了,资料也能发布出去了,可隐隐的感觉中总是那么不踏实,好像是留了什么祸患似的。” “嗯,还有岳莽,”崔婷婷接道,“怎么买卖做得好好的,就碰上那么无赖的一个房东呢?秦垒就更惨了,居然刚升官就挨了打,还有刘云,说不好能不能逃过法律的制裁。这到底都是怎么了?我怎么总觉得这像是被安排的?” “我也有这种感觉。”黑马道,“好像有些必然的过程都提前了,捏合到一块了。其实像唐森、刘云那样的,露馅是早晚的事,还有秦垒,毕竟触犯了别人的利益,人家用这种手段报复也在逻辑之中,只是这些事都赶到一块来,就很诡异了。” “那你说,是不是盖亚故意这样安排的?”崔婷婷问。 “很有可能。”黑马望着隐藏了太多内容的城市,“但哪一件事都没有违背因果,还在一个生灭里。其实就是在我们眼前,你又知道有多少因果正在演绎着?可几乎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那个资料确实流传开了,可很多人由于看不懂,马上就会扔到一边去的,然后还是原来怎样还怎样,也许直到死的时候,看到那个缓冲区门口的时候,才能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那是一条单行道啊,即使能回来,也要走在另一条路上了,且没有任何记忆了,一茬茬的还是这样醉生梦死,在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中艰难地活着。你若是随便问一个人,你在为什么活着呢?他会一愣,这是多么惊心动魄的一场悲剧啊!” “说起来还真是很有意思的,特别是站在我们这样观察角度的时候。”崔婷婷也望着灯火通明的城市。 “是啊,如今的我们就像大人看孩子们玩游戏,我们觉得无聊,可孩子们却能玩得津津有味。”黑马说着,突然往两边看了看。 因为,他猛地觉到了身边有些异常。 而他的感觉是对的,就在他们的身旁不远,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人。 穿着风衣、在晚上也戴着墨镜的男人! 他们对于黑马两人来说,其实是前后各有四个人,都那样玉树临风地站着,显然是围堵住了他们两人;而更为奇怪的是,似乎这高架桥上很长时间都没有车辆通过了。 崔婷婷也立时发觉到了这种异常。 黑马就觉得,这很像电影《黑客帝国》里的镜头。 但这是些什么人呢?他们是何时前来的?怎么来的?难道他们事先已经封锁了这条道路吗?围住他们又是什么目的?他们将要面临什么?这些,黑马却不知道。 莫非,他们是自由石匠组织的杀手?黑马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个概念。那他们是惹着自由石匠组织了吗?答案应该是肯定的,因为他们散发了盖亚的资料,而那里面提到了自由石匠组织的阴谋。 可是,不对呀,网络上早就有人披露过盎格鲁撒克逊计划了,那已不是秘密的秘密,自由石匠组织有必要还对他们下手吗?或者,披露这个计划的已经遭到暗算了? 黑马想不明白,就感到了有些恐惧。是对未知威胁产生的恐惧。 崔婷婷显然也很害怕,靠过来抓住了黑马的胳膊。 黑马就对她说:“不要怕,我们要相信自己的自主意识可以战胜他们。” 崔婷婷点点头,想起了这是盖亚告诫他们的话。 果然,那些风衣墨镜人始终没有动,还是那样站立着,如不是有风吹动了他们风衣的衣角,会让人觉得他们是木雕泥塑。 这就形成了一种僵持,黑马恍然觉得自己和崔婷婷是进入另一种境界了。 僵持,僵持!每一秒都过得那样慢,好像时间已经停止了。 突然,黑马和崔婷婷又感觉到,他们的上空好像又出现了什么,便急忙仰头向上看去,也就在他们看到那是个飞碟一样的东西时,那飞碟就猛地向下射出了一道光,很明亮,很刺眼,他俩都猝不及防,便又都吓了一大跳。 而那道光仅闪现了那么一下,也许连一秒钟都不到,就又消失了,这就对黑马和崔婷婷的眼睛造成了短暂的盲视,等他们的眼睛慢慢恢复过来时,他们又发现,身旁的那些人也都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惊怔着,想不出答案。 直到高架桥上又有车辆通行,他们才怀疑,刚才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但这显然不是梦,因为两个人不可能同时做一个梦,且这明显是在家外,不是做梦的地方,两个人的意识分明还很清醒。 那他们是又有奇遇了吗?应该是。可这次遇到的不是盖亚。那这些人就是土星一直留在地球上的观察者吗?还得说应该是。而如果是,那又会怎么样?两个人还是不知道。 于是,在惊魂未定中,他们上车了,一边下桥往家里回,一边仍在小心地观察着外面,想知道是不是还有人跟踪。 但他们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却又分明感觉到,他们已经逃不脱一双无形眼睛的监视了。 此夜,他们当然无眠。 第三十四章 定性 为了帮躺在病床上的秦垒打发无聊,张局长安排人要每天都给他送来当地的报纸,当了官就要了解时政嘛。而今天的《黑马城日报》一送来,秦垒就发现了一篇文章,并且在读过之后大吃了一惊。 那是头版上的一篇评论员文章,发在了本市如何认真学习贯彻中央两会精神的重要内容之后,位置也算相当醒目,标题更是透出了一股凛然之气——《对歪理邪说,我们要说不!》 文章写道: 在我国云南盈江刚刚发生地震之后,日本又发生特大地震了,引发了海啸,还造成了核电站的核泄露。而近段时间来,自然灾害确实很频繁,让很多人都和末日传言联系了起来。但毕竟已有专家分析,这只不过是地球又进入了一个地质活跃期而已,历史上这样的事情也经常发生,我们当今要做的,只能是加强防范了,却不可以盲目地断定,这就是末日的前兆。 但是,在任何时期,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总会有的,善于利用各种有利于他们的机会进行妖言惑众,也是他们的一贯伎俩。这不,就在前几天,有人就打着学者的旗号,居然堂而皇之地登上了某大学的讲台,假借外星人传道的名义,发出了一种看似新颖、实际却是东拼西凑的谬论,说什么太阳系是虚幻的,人是正在修炼中的宇宙“细胞”,时间和空间本不存在等等。甚至里面还借用了相对论、量子物理的一些说法,来为这种谬论注脚,以蒙骗世人觉得有道理。这就让我们想起了前些年曾经猖狂一时的“xx功”,同样是东拼西凑的东西,由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的骗子嘴里说出来,却蒙骗了很多人。但结果怎么样?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只要是过街老鼠,就会人人喊打! 在此,我们不能不承认,骗子之所以能骗人,除了要有如簧的巧舌,还确实得下一番苦功夫,总得费尽心机地找来一些说法自圆其说。生搬硬套、生拉硬拽显然是不行的,因为他们不是去骗孩子,而骗的是成人,这确实是难为他们了。而连高等学府的大学生也被骗了,就更说明他们的骗术已经越来越高明。然而,这样的骗术能长久吗? 骗子的伎俩不外是先确定一个目的,这个目的肯定是不可告人的,他们或者是居心叵测地想扰乱社会秩序,或者是想把自己塑造成受人膜拜的教主,总之用心不是险恶的就是自私的。然后,他们就开始装神弄鬼,却还要用一些真正有道理的现象来混淆他们的歪理邪说,甚至,这次他们还用上了“苦肉计”:一个贪官去自首了,却说什么是受了外星人的点化,以此来证明那些歪理邪说的“强大威力”。于是,有些人就受骗了,就相信了,可大家为什么不想一想,假如真的有世界末日,相信了他们的说法就能避免吗? 科学和迷信永远在针锋相对,特别是在特定的历史时期或环境下,还经常会上演巅峰对决。科学家们殚精竭虑来证明的物质世界,不是那一小撮人用几句歪理邪说就能否定的,一个简单的问题就能问倒他们:你说这个世界是虚假的,那你为什么吃饭穿衣?食品和衣服不是物质的吗? 因此我们很容易就能想起另一个故事:《皇帝的新衣》!你们就别现眼了!请看清我们的态度:对歪理邪说,我们说不! 秦垒在看完这篇文章之后,就猛地感到了伤口愈发地疼痛。他不知道黑马是不是也看到了这张报纸,便又急忙给他打了个电话,告知了此事。 黑马确实还没有看到这份报纸,昨天夜里奇怪的经历已经够困扰他的了,哪里还有心情去看报纸?且电视、网络的资讯更快捷,他已经多年不订报了。 但秦垒的告知不能不让他吃惊,于是他就赶紧让崔婷婷出去,买来了秦垒所说的那份报纸,结果一看完,他也惊呆了。 当时的第一个念头是:他那隐隐的担忧,原来是应在这件事上。 第二个念头是:这篇评论员文章其实更恶毒,不仅直接拿大帽子压人,给他们定了性,还把唐森的举动说成了“苦肉计”,这就更是强词夺理了。 崔婷婷已经在买来报纸之后就读过那篇文章了,此时见黑马震惊得发呆,她也觉到受了巨大打击,而这打击是出自官方的报纸,政治意味非常浓,其势如泰山压顶。 难道写这篇文章的“枪手”真的没有看懂那个资料?应该不是的,具有一定学识的人,肯定能看得懂那所谓的虚幻与真实仅仅是认知问题,就像理解道家的无与有,其实道家所说的无就是虚幻的境界,有就是显现的境界,而本质上终归于无。评论员故意不以正常的理解来评论,而是偏执一面,直接盖棺定论,显然是出于可以理解的目的:他们散发的资料很有可能会引发人们思想的混乱,若都认同是活在假象中,那种不安与烦躁很可能会扰乱正常的生产生活秩序——大学里出现的苗头就很让人忧心。出于这种考量来“以正视听”是对的,但他们怎么能如此蛮横地抑此扬彼呢?难道非要将一方彻底打死,另一种力量才能凸显吗?为什么就不能通过公开的辩论来让大家进行评判?看看“骗子”、“歪理邪说”、“苦肉计”等等说法,要的就是直接否定,还恶意地与什么“xx功”相提并论,这就实在让他们难以接受了。即他们在大学演讲后,就已经察觉到了会有相应的隐患,但没想到会被扣上这样的帽子。 崔婷婷已经气得嘴唇直哆嗦,而黑马则陷入了更深的茫然。他现在急切地需要冷静下来,把思绪好好捋一捋,想知道他们背后的暗线是怎样连接起来的。 看起来,这个世界是有谁想维持一种既定的结构,人们虽然都有自主意识,却是被某种势力压制、引导着的,自由石匠组织在其中扮演着一种角色,人类中的某些人也在扮演着一种角色,他们有可能是一体的,也可能是各干各的,但目的都一样,是为了统治。当然,人确实是需要统治的,因为没有统治的社会将是无政府状态的社会,那将很乱,将更直观地显现弱肉强食,灭亡得也更快;而统治,也确实需要确立一种思想,让人们接受一种相对合理的认识,制定出法律,默契成文化,形成世界观。但如果对其它的认识连让人自我辨别的机会都不给,是应该的吗?人们说驯兽表演很可恶,被驯的兽很可怜,可太多的普通人,是不是就成了被驯服的兽?“你只能接受我的指令,认同我给你描绘的境界,否则,你要是敢瞎想别的,还把你的想法告诉别人,那我就直接埋汰死你!”这是什么道理? 其实只要是统治,就没道理可讲。这就是现世的结构,在很大程度上甚至可以说必须要这样维持。黑马终于觉悟到了这些,并且发现,从地心说到日心说所走过的艰难历程,如今仍在延续。 他因此感到了压力,也感到解脱的日子已经为期不远了。因为灾难是谁也无法抗拒的,地震就可以震醒很多人。他们会慢慢地觉悟出,在看似真实的物质世界之上,其实还有一个精神的境界才是主导一切的关键,而这,并不同于人们给唯心主义下的定义,不是简单的精神决定物质,而是物质本身就是精神的显现。不懂?那你们仍去撕咬遍体鳞伤的地球好了,因为那是攫取物质的唯一途径!但地球是不是还能容忍,你又必须要用物质的身体去检验,而身体明白的一切,却最终要反映到你的精神上! 于是,在黑马的眼里,那篇评论员文章已经成了“浮云”。 他把他刚才想到的一切都对崔婷婷讲了,崔婷婷也马上释然下来,而对昨夜的遭遇,他们也终于有了一种感悟:风衣墨镜人在昨夜突然出现,今天报纸就登出了这样的文章,说明在黑马城的空气中,已经被注入了一股神秘的力量。授意要写这篇文章的市里领导、评论员、签发这篇文章的主编,他们的动机就这样被轻易地利用了,慷慨激昂的言辞,“踏上一万只脚,叫你永世不得翻身”的“文革”做派,就这样让小人物成了巨兽脚下的蚂蚁!——为了大局,不得不牺牲他们。 黑马因此也知道,他们终于看到对手了,但这样的对手却是借力打力的高手:盖亚已经说过,他们并不敢直接介入人类的事务,但人类中的任何苗头,他们都可以利用。 所以,这样的对手本质上并不是敌人,真正的敌人还是人类自己,是人类自己一直在给他们制造着可以利用的机会。 而盖亚还说过:“你们的自主意识,足以强大到能与他们的意念抗衡。”但很多人并不知道自己本身就有强大的防御武器。 讽刺的是,报纸上的这篇文章其实是否定了外星人存在的,但崔婷婷在翻看报纸的其它版面时,却在第四版上看到了一个消息:昨夜,有人看到不明飞行物出现在黑马城夜空,曾在外环高架桥位置突然发出闪光,然后又疾速消失。 她指点着这个消息给黑马看,黑马就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关于出现不明飞行物的报道,近来还少吗?” 而在思绪的渐趋明朗中,黑马和崔婷婷就觉得,关于思想上的烦恼应该不会再有了,接下来,他们主要应考虑的就是如何唤醒人们的觉悟了。尽管这可能是不可能完成的使命,他们尽力而为就是了。可他们并不知道,事情哪能这么简单? 就在他们终于理清了思绪、议论着下步将要做的事情时,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崔婷婷过去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几名警察。 第三十五章 殉道 “这是黑马的家吗?”一名警察问。 “是的,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崔婷婷问。 “我们是来调查一些情况。”那名警察说,“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是他的女朋友。”崔婷婷说,同时已隐隐地察觉到了什么,但她毕竟不能阻止警察进去,就让开了身子。 黑马这时也迎了过来,听警察又说明了一下来意,他就吩咐崔婷婷去倒水,又礼貌地对警察让座。 警察们坐下后,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就开门见山地说:“我注意到了桌上的报纸,看来那篇文章你们已经看过了。” 黑马坐在了他们对面,点点头:“是的,看过了,怎么,你们就是为这个来的?” “您先别紧张。”那个警察说,“虽然我们是为这个来的,可也只是想调查一些情况。呃,这么说吧,您的大名我们都知道,甚至我们一直认为您是位很正直的作家,应该不会像这篇文章里说的那样想扰乱社会秩序,或当什么教主。不过,我们对你的了解毕竟是表面的嘛,谁都说不清你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所以我们来,是想听听您的真实想法。” “这当然可以,可是我不明白,你们是代表法律的,让你们前来调查我,难道我触犯了什么法律吗?”黑马问。已经坐到他身边的崔婷婷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呃,这个,很难说。”警察犹豫了一下,又想了想,“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对国家的法律很了解,但在《刑法》中有这样一条,是第三百条,这一条说:组织和利用会道门、邪教组织或者利用迷信破坏国家法律、行政法规实施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您先别急,我没有说您已经触犯了这条法律,但假如,我是说假如,你确实想通过你传播的资料建立什么组织,那就涉嫌要触犯这条法律了。” 黑马冷笑了一下:“可是……我也说假如,假如我原本有那样的想法,可在你们面前我能承认吗?反过来,我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你们却来调查,结果会是明摆着的,你们将从我的口里得知,我根本没有那个野心,甚至非常讨厌什么组织,就像我连作协都懒得加入一样,那你们就能绝对相信我说的吗?” 警察一愣,随后就喃喃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您怎么说,我们就会怎么回复的。” “是走一个过场是吧。”黑马又冷笑,“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其实你们的领导也判断,我并不是想干什么坏事,可又担心有个万一,所以就让你们来走个程序,得到了我确实想建立邪教的想法,那我就得去坐牢了;得到我的否认,你们一方面能放点心,另一方面也能对上面交差了,说,我们调查过了,他只是做事没顾忌到后果而已,本质是没有做坏事动机的,甚至还可以说,你们已经把一个阴谋消灭在萌芽状态了。” 这一番话就把警察说乐了,禁不住竖起了大拇指,说:“高!您真的太高了,让我们无言以对。那好,我们明白了,不过我们还有另一项使命,就是劝告您一下,做什么事,还是应该站在政治的高度,从全局效果上多考虑一下为好。像您这次的举动,稍微上纲上线一下,您就很难避免惹祸上身了。” 崔婷婷忍不住怒道:“这还不叫上纲上线?你看这报纸把我们写成什么了?平民百姓就可以这样被抹黑?真是无耻!” 警察讪笑了一下:“这个,我们就不能发表什么评论了,不过这样的文章一发出来,力量可是很大的,市内各区、街道办事处、居委会,各学府,都在开始收缴你们散发的东西呢,难道你们没发现?你的博客也被封了。” 黑马心中一怔,但没有带到表情上,随即心里就涌出了一股悲哀,当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更多的人。 崔婷婷却淡然地笑了,然后轻轻摇了摇头:“那好啊,这样我们倒省心了。” 警察当然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但也不想询问,就起了身说:“那我们的调查就结束了,非常抱歉占用了您的时间,同时感谢两位的密切配合,那我们就走了,再见。” 其余几个警察也起了身,对黑马和崔婷婷点点头,然后鱼贯着走出了屋子。黑马和崔婷婷送到门口,关好门后,就无言对视了好长时间,他们都觉到,当初本来是有意识的出击,却在无意识中被卷入了一个迷雾重重的战场。 那唐森呢?他们随即也就想起了这个朋友。本来自首是为了自己得到救赎,如今可倒好,被莫名其妙地说成是“苦肉计”了,那他纵然是自首,又怎能再轻易脱身?还有刘云,她今天也该去自首了吧,那会不会被说成是双管齐下的“苦肉计”? “可恶!”黑马不禁恨恨地骂了一声。 他们急切地想知道唐森和刘云的近况,就先是拨打这两人的电话,但都提示已关机,说明他们已经失去自由了,最起码已不能再和外界有什么联系。于是两人就又想通过其他的关系来打探那两人的消息,怎奈,由于今天报纸上的那篇文章,他们已经成了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的人了,电话打过去,人家一看是他们的号码,就要么不接,要么干脆掐断,黑马和崔婷婷就意识到,他们已经被这个城市抛弃了。 他们因此觉到了已无所适从,更感到这个空间,还有时间已经凝固了。 呆呆地相互望着,他们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也许,报纸发出了这样的文章,全市又都在收缴他们散发的资料,是一件相对的好事,最起码,稳定人心的作用会有的,过不了几天,人们一忙,很快也就会把这件事忘掉了,然后,这里原来是什么样子,就还是什么样子。可他们呢?却从现在开始,成了这个城市的垃圾。 他们因此觉得自己正在融化,似乎马上就要消失在空气中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他们都感到脑海中“叮”地响了一声,然后就都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啊!盖亚!盖亚在这里!”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欢呼起来。 盖亚就在他们面前现出了身形。 “这一番经历惊心动魄吧。”盖亚笑望着他们说。 “原来您一直在这里?”崔婷婷惊喜地问。 “我是无处不在的。”盖亚笑着说,“你们这些日子经历的一切,其实还在我所说的8个小时之内,但对于你们,那些经历又都是真实的,而此时此刻,你们所有人也都基本完成了殉道。” “殉道?这是什么意思?”黑马问。 “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却又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盖亚说,“这就是人世中那种无形的力量营造出的境界,不管是做正确的事,还是故意做错事,你根本无法预测会出现怎样的机遇和阻碍。直到现在,你看你们,刚才已察觉到被这个城市抛弃了,你们在这里,基本上已经等同无立足之地。唐森也是这样,他在自首后就马上被要求检举别人,但他不愿意,对这样的要求表示了拒绝,而拒绝,就涉嫌包庇同案犯了,官方又怎能放过他?并且更能体现你们人类智慧的是,你们在大学的讲座以及散发资料的行为,已经被官方定性为是歪理邪说,同时把唐森、刘云两人的自首也说成是苦肉计了,甚至刘云,目前正在被要求交代,她是通过何种妖言促使她的局长自杀的,看看,事情变得多复杂;至于秦垒,他们的张局长也已经怀疑他这么热衷改革是出于什么动机了,并且事实上,他们这样的改革注定会流产,你以为企业会很高兴地接受他的改革措施吗?企业已经习惯了潜规则,已经不习惯走正道了。而岳莽,干脆只能离开这个城市了。所以现在,对于一个世态来说,你们已经被开除了。” “那,我们以后怎么办?还有,那几个人最终的命运又会怎样?”黑马问。 “8个小时的时间还没有到,你们少安毋躁,再等等就是了。”盖亚说,“其实你们经历的和眼下看到的结果,背后都是有玄机的。唐森的自首、黑马的讲座、刘云的遭遇、秦垒的被打,岳莽的被敲诈,其中都有一条线联系着,同时还因为蝴蝶效应,你们人类的智慧开始起作用,所以这条线又被利用到别的地方了。听不懂是吧,具体内容,你们以后会知道的。反正你们是正在完成一种不自知的舍身殉道。而整个事情,并没有结束呢。” 黑马和崔婷婷相视看了一眼,悟到原来有很多的内情他们并不知晓,而接下来还会发生很多事,会更让他们无所适从。但事情究竟会怎么发展,盖亚没有说,他们也知道不能再问,因为,他们已经能明白,有些事情尽管不可思议,却是他们必经的历程,先知道了也不能更改一切。 盖亚便对他们笑了一笑,又消失了身形。黑马和崔婷婷则又发了一阵呆,觉到了等着什么事情发生也是一种煎熬,甚至,他们已经隐隐地感觉到,所谓的末日也许是必然的了,他们却只能在今天、明天慢慢地等下去,不知道后面的过程,也不知道到底会有怎样的结局。 呆坐了很久,黑马的手机突然发出了短信提示音,他一看,原来短信是岳莽发来的,上面说:我的货已经基本甩完了,决定明天就回乡下去,你们不要来送行,我那边安顿好了会通知你们。报纸的事我都知道了,这里的片警也找过我,问我是不是参与了什么邪教组织,让我老婆臭骂了一顿,但我已被告知,随时接受他们的调查。我觉得这没什么,我们毕竟没有真的干什么坏事,怕什么呢?另请随时把你们的情况告知我。 黑马就急忙给岳莽回了一条短信:我们已再次见到盖亚了,她说我们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你也要小心。 第三十六章 内幕 唐森已经被秘密转移回了黑马城,关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这样安排的目的,唐森当然明白:他拒不检举别人,就是包庇同案犯,又涉嫌参与邪教组织,背后就可能有更大的背景,所以他的自首行为已经被认为是虚晃一枪了,或者真的是个“苦肉计”。他必须交代出背后更大的阴谋,否则,自首行为也已经救不了他。 唐森没办法,就开始打算把与他有牵连的人都检举出来了。 其实自从他自首后,尽管已听说儿子被人告了,老婆基本疯了,他也没过于感到担忧,因为儿子确实是恶贯满盈,受国家的法律制裁是应该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唯一感到悔恨的,是他已认识到,儿子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基本上就是他断送的,他自己既已舍身取义,那么儿子将来在监狱里觉醒也未尝不是最好的选择。至于他老婆,他就更是暗称活该了,若不是这个婆娘引诱他贪赃枉法,他这一家也许落不到这个下场。 不过检举别人,却是他一开始就不愿意做的事,为什么不愿意呢?他却到现在也说不清。最初的想法很简单,他是只想让自己得到救赎,连累别人不是这个初衷的一部分。可现在,他已经涉嫌包庇同案犯了,又凭什么还保护那些人呢?这里既没有讲义气的因素,也没有什么性命攸关的利益在其中,他却仍然不想检举别人,这不仅让纪检会的人纳闷,其实连他自己也纳闷着。 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当纪检会的人把那张报纸拿给他看时,他就在惊呆之后更加惶惑了:这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的臆断嘛,评论员怎么会这么不负责任呢?也真难为写这篇文章的人,怎么会产生这种联想的? 唐森不明白官方给他们这样定性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已知道,不检举别人肯定是不行的了,否则,好像罪名已越来越多,他再不有立功表现,就极有可能会到监狱里去陪伴儿子。而他隐隐的感觉中,他的命运并不会是这样的,他在外面,还应该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于是他决定,检举就检举吧,反正做过坏事的人,也应该有这样的报应。 就在这样决定了之后,他便开始等着有人再来督促他,可过了一天半,除了看守他的人,真正公干的人却又不来找他了,这就让他又觉到了有些奇怪。 直到这天下午,才有一个人来见他了,却是一个生面孔。 这个人很年轻,30左右岁,长得很帅气,也显得很精明。 房间中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是反贪局顶楼的一间宿舍,平常没有人住,但只要住了人,那就是被隔离审查的人,如现在的唐森。 “刘市长让我代他问候你。”年轻人坐到床沿上之后,微笑着对唐森说。 唐森周身一震,像是刚刚明白了什么。 刘市长其实是个副市长,是他的主管上级,也是他在本市内最大的靠山,为了这个靠山,他没少花银子。而在外场上,刘市长的口碑却是不错的,以黑脸和办事雷厉风行著称,很多难以解决的问题,只要他一出马,就大多能迎刃而解。 唐森到这时才突然想起,自己自首前后,竟奇怪地把这个靠山给忘了,想着可能受牵连的只是同僚,却似乎压根也没想起还有这个当靠山的刘市长。但事实上,他这么大张旗鼓地自首,刘市长又怎能不担心他把他也供出来呢? “原来如此。”唐森暗暗在心中叹息了一声。他意识到他之所以不想检举别人,实际就是怕拔出他这一根萝卜,会带出太多的泥,那是一股很大的势力,若是轰然倒塌,那种影响看起来是积极的,其实却是消极的,人们会问,像刘市长这样铁面无私的人居然也是贪官,那我们还能相信谁?唐森不经意地把他忘了,就好像是出于潜意识里的一种“责任心”,很奇怪的“责任心”——任何已经存在的,尽管人们可以察觉其存在,却不可以真的摆到台面上,人们宁可自己骗自己,也不想认同一个事实,因为像刘市长这样的,毕竟还能为老百姓做一些事,人们就算知道他是贪官,也不想把这样的人打倒,因为把这样的人打倒了,别人也许还不如他呢。何况,这样的人也轻易打不倒,平白无故的,谁会想到会有一只“怪兽”去自首呢?而不去自首的,是被别人告发的,人家刘市长也必然能提前做好准备,唐森的自首行为显然是让他太措手不及了。 苦笑了一下,唐森就暗忖,自己居然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要那样做。 “哦,他没事就好。”他简单地应了一声,显出了城府很深的样子。 “可是我不明白,你这个苦肉计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真的加入了什么邪教组织吗?”年轻人问。 “扯什么淡。”唐森根本不在乎地说,“看这意思是我的朋友黑马惹出什么娄子了。他这个人哪,有些我行我素,愤世嫉俗,酸文人一个,捞着什么话都敢说,好像是去什么大学演讲了,这样的奇谈怪论,被定性为歪理邪说也难免,可这怎么跟我的自首还联系起来了?这就让人费解了。” “哦,这也是刘市长很警觉的地方。”年轻人说,“他已经知道,你自首以后,并没有检举出别人,不过为了必要的防备,他已在第一时间安排几个关键的人逃走了,剩下的几个,和他基本没有什么牵连,你大可检举就是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刘市长对你的做法很欣赏,估计你在检举了这几个人之后,应该就没事了。” 唐森点了点头,可他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问道:“那你是他的什么人?按理说,我既然到了这里,就算有人和我见面,也应该有人陪同的,你若是刘市长的人,居然能单独见我,莫非你们已经控制了一切?” 年轻人一笑,说:“我是什么人现在还无所谓,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市委这次反腐败的决心是很坚决的,就是刘市长,假如被查出了什么问题,市委也照样不会手软。其实,黑马等人的举动也并没有直接被定性为邪教,只被定性为是歪理邪说,把你和刘云的自首说成是苦肉计,并且登在报纸上,刘市长已怀疑这是对他的一种麻痹了,不过他是刚刚怀疑到,有些晚了。而此事的简单过程是这样的:因为你这个自首很突然,刘市长又在第一时间放跑了几个人,市委当时就有察觉了,所以才不得以放了这个烟幕弹,在报纸上说你们是想为那个歪理邪说推波助澜,目的却只是想稳住刘市长。这个药对于你们来说,好像是下得有些猛了,或者是把你们当成了药引子。” “啊?这么复杂?这么高明的计策是谁想出来的?”唐森问,可这样一问完,他就又觉到了哪里不对,他怎么听着这个年轻人的话这么别扭呢? “在这样的战线上,本来就是智慧和反应速度的较量嘛。”年轻人没理会唐森的情绪,继续说,“实际上,放跑的那几个也没有都跑成,大部分都被控制住了,所以你现在再隐瞒什么,就真的不明智了。但这些,刘市长还不知道,所以接下来,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吧?” 唐森恍然大悟,并且笑了:“哦,我真佩服你们居然也会演戏。你先是装作刘市长的人,就是想看我的反应,并且已经从我的反应上认定了我和他肯定有关系,又向我告知了他的现状,让我想不检举他都不行了。好吧,我就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可你们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想到了,但我们能姑息养奸吗?”年轻人正色说道,“溯本求源来说,你的功劳应该是最大的,虽然以前早就有人向市、甚至省纪委举报过刘市长,但所谓树大根深,一下子把他挖出来还是太难了。可你这次的举动,就让他在猝不及防之中做出了一个本能反应,放人逃跑,而在把你送到县城的同时,市里就已经通知省纪检会了,我就是省里来的人。市委知道你和老刘是什么关系,当时已马上想到了这是一个契机。不过相关的动作还是慢了半拍,有人还是被他放跑了,但很快,我们就堵住了几个,经讯问,他们立即就承认是刘市长给他们下的通知,所以报纸上的评论员文章也就随即出笼了。” 唐森叹了一声:“唉,黑马为这个,将付出名誉上的损失,你们就这么忍心?” “有什么不忍心的?你知道他去作报告的那家大学乱成了什么样吗?”年轻人说,“学生们都像被洗了脑似的,很多人都无心学习了。而社会上,则在流传着什么信盖亚,得救赎。虽然社会上有这样的传言还属于迷信范畴,暂时还闹不出什么乱子,可什么思潮都怕扩大,若是真的演变成邪教,有什么后果你还不知道吗?所以我认为,对这个不顾大局、只顾自己卖弄的人来说,这么警示一下也是应该的。你知道现在抓稳定多么重要吗?” 唐森想了想,觉得有理,就又叹息了一声,然后问:“你刚才说,刘云也去自首了,并也被说成是苦肉计?” “啊,这还是剧情的需要罢了。”年轻人说,“一个局长跳楼了,终归是个很有影响的事,虽然案子与案子之间没有什么联系,有些情节却是贯穿着的,我们把那边的戏演得真实一些,也能更好地映衬你这边。不要以为刘市长是个白痴。不过那个案子不归我管,刘云将受什么样的处罚,我是不知道的。” 唐森点点头,然后环顾了一下这间小屋,很惊讶这么小的空间内居然能装得下那么多复杂的内容。 第三十七章 无路 等到唐森被放出来,刘市长及相干人等已经被双规接受调查了。 从他去自首,到他再恢复自由,不过只有短短的十天时间。 他被开除了党籍,撤消了职务,却被保留了公职。而对刘市长等人的处理,市里并没有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可以说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的。这可以理解,是为了避免引发不必要的思想波动。电视不播,报纸不登,网站不载,即使有些人知道了内情也是小道消息,没有人对小道消息过于认真。也许到了适当时机,此事终会广而告之的。 唐森知道他是多虑了,可回头看来,他也知道自己正是那块投向静水的巨石。 巨石掀起了波浪,也注定要沉入水底。 可恢复了自由的当时,他却不知道该回哪里去了。 家,当然还在那里,但老婆被接回娘家了,他已不想去找,即使去找,岳丈家的人也难以理解他;儿子则被拘留了,他能去看望吗?他相信儿子现在恨的没有别人,只有他。那他就只能一个人回家?可再回到家里肯定会五味杂陈,甚至他已感觉到,那里会有一种排斥的力量,让他进入不得;而假如强行进入,他就是自找烦恼。 还回单位去上班?那应该没问题,因为他的公职被保留着,回去后,不管是新任的领导还是他的老部下,总得为他安排一份工作,糊口活下去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他能旁若无人地适应那份新工作吗?或者确切地说,他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一个新岗位上重新开始吗?人们都知道他曾经干过什么,更知道正是由于他的突然“发疯”,把众多的官员都给拉下马了。这样的“义举”有人称道吗?精于世故的唐森知道,是没有人称道的,人们会一直不明白,他在没有人举报的情况下何以会去自首,又何以能一石激起千层浪,崩出了那么多倒霉的鱼!受外星人点化?这确实是个很奇异、却又让人将信将疑的说法,人们会问,一个与外星人有联系的人,就这么在事后甘于平庸了吗?他是不是还肩负着更大的使命?那人们看他时,眼光中岂不更要充满敬畏? 唐森因此就更加迷惑了,他曾那么强烈地渴望得到救赎,因为他真的觉悟了,觉悟到那样费心劳力地挣扎在人间真是毫无意义,因为那会死得不轻松。可得到了救赎以后呢?意义何在?现在倒是能轻松地赴死了,可他能就此死去吗?若不死,他还能干什么?好像一条路走到此处,前面已是悬崖了。 好在还有几个朋友,他就先是给黑马打了电话,说有关他的事都已经完结了,可由于连汽车都充了公,他现在正在一条小巷里步行着,他不想走在大街上,那可能会引起围观。黑马就在电话里高兴地说:“我刚刚帮助刘云办理完取保候审,秦垒昨天也出院了,我们正打算在我家里聚一聚呢,没想到你也出来了,正好,我正拉着刘云想回我家呢,你就在那里等着,我马上接你去。” 就这样,十几天以后,几个人便又聚到了黑马家里,只有岳莽除外,他已经回到乡下了。 若是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们应该找家饭店,开个包厢,可现在由于他们更是名声在外,且人们都以为他们是个邪教团伙,再找饭店聚首会谈恐怕就不受欢迎了。于是作为准主妇的崔婷婷就决定在家里开伙,此时正和早到的秦垒不亦乐乎地忙活着。 黑马回到家前,已经打电话告知了崔婷婷,他不只接回了刘云,还接回了唐森,崔婷婷和秦垒当然也都很高兴,可等外面的人一回来,他们五个人相拥在一起的时候,却都不由自主地哭了,气氛也随即肃穆下来,每个人都感到了心里堵得慌。 他们的感觉还像是在做梦,因为这短短的几天中,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各自落座之后,黑马就对大家说:“关于盖亚前几天又出现在这里,以及她说的那些话,秦垒已经知道了;刚才在路上,我也对老唐和刘云说了;依盖亚的说法,就是到现在,我们也还是在那8个小时中,但所有的经历又都是真的。而我们一直不明白的、关于那张报纸的事情,老唐也已经知道了内幕,居然是为了麻痹刘市长这个巨贪、并且是为了在校园里和社会上拨乱反正而采取的一箭双雕措施。老唐,你就先把那个内幕再讲一下吧。” 唐森就依言讲述了那个年轻人向他透露的内幕。 崔婷婷和秦垒都听得呆住了,却也同时恍然大悟。 “那刘云呢?你的经历又怎样?”崔婷婷问。 “我?那就更不用提了。”刘云仍显得很憔悴地说,“本来那天我去自首,是怀着争取宽大的目的去的,可到了检察院,说完了我是被胁迫才做错事的,人家就冷笑着对我说,局长发给你的信,我们已经截获了,你这样避重就轻地来坦白,对你是没有好处的。我当时就吓坏了,心说若是这样,我不就完了吗?可既然来了,人家又向我交了这样的底,我知道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就承认了我和局长干的一切坏事。但他们还是不依不饶,说局长的遗书里提到,我对他讲过什么经历,他们问我那是什么样的经历,怎么能促使一个人自杀呢?我就又讲了我们遇到盖亚的事,而他们一边听着,也在翻看着一本资料,中途就对我说,你讲的不就是这上面的内容吗?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你和黑马、唐森他们是不是一伙的?还说,这歪理邪说的力量还真不小,居然把一个贪官都忽悠自杀了。我一听,这都哪跟哪儿啊?可也察觉到,这事情还真的越来越复杂了。后来,他们就好像对那个资料很感兴趣了,非要问出这到底是谁编造的,目的是什么。我不能胡说,只能说我确实遇到外星人了。最后,看那样子,他们居然也有些信了。这期间,他们倒是允许我回家,却是被监视居住的。而我的老公,这时也明确提出离婚了。我的家人也像是不认识我似的,总问我,你什么时候加入了邪教呢?” 众人无语,心情都很沉重。 过了一会儿,秦垒才叹息了一声,说:“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就明白了,为什么我们局长也向我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他问我,你真的遇到外星人了吗?前两天有个不明飞行物的报道,是不是与你们有关系?我就解释了盖亚到底是谁,还说,那ufo不是盖亚的,即使真的出现过,那也是土星人的,他们一直在控制着地球。这就让局长认为我也疯了,或者是感到了我很可怕,弄不清我到底是盖亚这一拨的,还是土星人那一拨的,总之他是怀疑,我现在帮他进行改革,是不是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嗯,看起来是全乱套了,我们基本上全都成了怪物。”黑马接口道,“但仔细想来,官方和其他人这样认为有错吗?我们每个人的举动又有错吗?都没有错。其实,若是仔细一想这个过程中环环相扣的每一个细节,我们就不能不承认,这如果纯靠设计,是太难实现如此严丝合缝的。因此,看到上帝之手了吧,确切地说是自然之手,在我们营造的境界中是充满了智慧的。而我们,则是多么的被动啊!” “是啊,盖亚的安排真的很巧妙。”崔婷婷也说,“她先对我们讲明了我们这个世界的奥秘,然后就让我们亲身体验了一下。而以前,我们在平常的生活中,虽然也有很多体验,却因为在长时间里摆的摊子太大,很难刻意地去提炼什么,但短短十几天,我们如此大起大落,得到的体验就很明确了。还不承认一切都在默契着什么?那哪些事情是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的?这显然已使我们的觉悟更进了一步。只是,现在我们又都陷入迷茫中了,在一个已经将我们抛弃的环境下,我们还将如何存在?我们还应该干些什么?” 无人应声,因为大家想的都是这个问题,且都找不到答案。 “啊!盖亚,盖亚!请您再现身吧,为我们指点迷津吧。”过了许久,刘云才又双手合十,对着空中祈求着说。 其他人则心照不宣,也都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起来。 盖亚终于应愿而出。 人们先是闻到屋中充满了异香,紧接着就看到盖亚在他们面前现出了身形,却是坐着的,就在刘云身边。 众人欣喜地欢呼了一声,觉到终于见到了救星。 “感到陷入绝境了是吗?”盖亚微笑着环顾了一下大家,“可你们好像忘记了一个人,岳莽没有在这里,你们何不去问问他,他为什么没有感到陷入绝境呢?” 众人一怔,都似懂非懂地望着她。 “因为他想的是,天下之大,总有他容身之处,即使步步为牢,但哪一个人又在牢外?于是他能旁若无人,无荣无辱。而你们,却还在在乎着别人的眼光啊!”盖亚幽幽地说。 这一番话,就让众人都感受到了醍醐灌顶,不禁都在心中暗叫起惭愧来,并感叹:曾以为早就大彻大悟,却怎么又在此际陷入了迷茫呢?而别人的眼光和议论真的那么重要吗?答案当然是否,很多人都是在看着别人的热闹时,未注意到自家的后院也已经起火了。 悠然间,一个沉重的包袱就这样被轻松地放下了,但他们还都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尽管他们可以不把别人的议论、指点放在眼里,但他们还能干些什么呢?或者说,他们还需要怎样做,才能存在得有意义? 第三十八章 嘱托 盖亚知道他们心中所问,便回答说:“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在这个意义上,你们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在活着时感觉生不如死,那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我说过,人类的升级换代,有些是不需要进入那个缓冲区的,你们已经在我先前的讲述中明白了宇宙的奥秘,又在幡然觉悟之后毅然决然地做出了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事情,那进入缓冲区的这个过程就已经没有必要了。其实所谓的缓冲区在哪里?它不是一个特定的、集中的地方,而是就在每个人的心里。每个人生理上的死亡并不代表意识的死亡,在生理死亡之后,意识马上就会接管你的一切,并且是绝对公正地开始评判一切。而这一切,你们虽未真死,却已经经历到了。” “诚然,当你们做完那些该做的事情之后,再以目前的能为在这个世间存在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你们都已经知道,即使换一个地方,你们能做的也还是这些,而世人会给你们同样的回报。几千年营造的这种境界,靠同样是人的你们,当然是很难撼动分毫的。耶稣曾通过死在十字架上试图唤醒世人,但结果并未如他所愿,而你们,假如也采用这种方法,那就更是在彰显邪教的邪恶了,所以在如今,你们确实已经是穷途末路。” “但是,所有的世人都不可救药了吗?当然不,你们算觉醒的一部分,其实还有更多的人正在觉悟之中,他们需要被挑选出来,作为下一个时代最基础的种子。这样的一些人,其实就像你们当初一样,已经能察觉到这个世界的异常,却还不尽知所以然,但在某个特定的时期和环境下,他们的所想和所为却是迥然于常人的,比如对目前频繁的天灾如何认识,普通人不在现场就几乎不过心,该争抢还是去争抢,而渐露觉悟的人,却能由此联想到人类的所作所为是不是遭到了天谴,从而开始呼吁保护地球,并真的从自我做起。不要以为我只找到了你们,其实在世界各地、甚至一些特殊区域,已经有了一大批像你们一样的人了,而中国,这样的人是最多的,原因是什么?我曾经讲过,中国人是在信仰上最奇怪的一群人,大部分基本没有信仰,特别是精神信仰,有信仰也是有所求,甚至一些高僧度人也是为了自己能往生极乐。但在你们的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至七十年代,却曾出现过真正的信仰,为了共产主义理想,许多人死得义无返顾,慷慨悲壮,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共产主义是一种什么样的社会,他们坚定地认为值得为之献身。那是一种很高尚的理想,其实也是人类的终极理想,可为什么后来人们都开始只拜眼前的物了,不再坚守这种理想了呢?那还是因为有人对信仰进行了再创造。” “那些先烈的在天之灵在看到如今这个世态时如何想,不应由我来评价,我只评价现世的人。其实,没有信仰的一群人并不是选择了不要信仰,而是不得不敬而远之。一种原因是,信仰太多了,他们不知道该信什么,那就不如什么都不信,或临急抱佛脚;另一种原因,如果一种信仰被人认为根本是无稽之谈,甚至有人在举着信仰践踏信仰,那也肯定让人嗤之以鼻了。但灵性的人又怎能没有信仰呢?信仰就是昭示为什么而活。中国人看起来普遍缺乏信仰,恰恰就是培植信仰的温床,就像当年那些义士们曾坚守共产主义信仰一样。但当大部分的人都趋向为钱而活的时候,那就正好落入一个圈套里了。这样的人在自然的警示面前,肯定是最先发疯、最先茫然的一群人,而疯狂与茫然会让人慌不择路,会最先成为自然警示的牺牲品。人在做,天在看,并不是说天上真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你,而是说,人类的一举一动,都会触碰自然无所不在的神经,你总挑动她那根最敏感的神经,自然就会报复你。而在茫茫人海中,看清这个奥秘的人也是不少的,比如那些环保志愿者,热心公益事业的人,乐于帮助别人的人。所以现在,你们就成了我派遣的另一批使者,去把这样的人都找出来、做下标记吧。” 一听盖亚这样说,众人就都感到了很振奋,因为终于听到盖亚给他们明确地下达使命了。但让他们去找那样的人,不是像大海捞针一样,更难吗? 盖亚就接着说:“别急,我知道你们都是肉眼凡胎,不知道哪些才是这样的人,所以你们会有相应的功能的,并且,这次所派的使者也不是只有你们,各个国家和重点区域都有了和你们一样的人。而对被选中的人做标记,也是一种形象的说法,其实就是要你们游历人间,不用步行,也不用乘车坐船,你们想去哪里,意念到时人也就到了,然后你们再徜徉其中,就那样走,便可以把一定范围内的人过一遍筛子,符合那种要求的人,你们会立即知道他(她)在哪里,知道他们会需要怎样的帮助。但所谓的帮助,又不能是直接的,而是需要你们设计和演绎剧情,这也是我特意找到你们这些作家的原因之一。这样的人,自接受你们的感应之后,会有几天头晕、嗜睡的症状,这就是所谓的做了标记。然后,他们会觉得,自己不知不觉间,竟变得越来越聪明了,办什么事也有如神助了。” “哇,这个任务太好玩了!”崔婷婷兴奋得叫起来。 盖亚又一笑:“不过,你们目前在黑马城,还有些关联没有撇清,黑马和崔婷婷倒好办,没有公职,锁上门去任何地方都没有人知道;可唐森、刘云和秦垒,你们都是有公职的人,且拖家带口,则你们在履行这个使命之前,就得先办理辞职,并且还要和家里撒个谎了,比如,你们说要到外地去做生意。同时,拥有了特异功能的事还要瞒着家人,更要尽量避免在人前施展,以免更加惊世骇俗。” “这好像不是问题。”唐森、刘云和秦垒都说。 “至于你们失去公职后没有了收入,那也不是问题吧,你们有了特异功能,可以把贪官的钱匣子当成你们的金库嘛,这不叫偷。那另外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就是你们还将面临一股隐藏在暗处的力量,而第一次正面接触,黑马和崔婷婷已经经历过了。”盖亚淡然地说。 “啊?土星人?那我们是他们的对手吗?”黑马问。 盖亚笑道:“那上次你们接触他们,他们又把你们怎么样了?我早就说过,你们强大的自主意识,完全可以和他们抗衡,此为坚盾,无为即有为。并且你们没有实质的接触,当然不知道,他们行事其实也是有自己的规则的,甚至,意志薄弱的人,还会很欣赏他们的做法。假如你们叛变成了他们的人,那也不为怪的!” 秦垒就想说:“那才不会呢。”可他马上就意识到,这样的保票还真是打不得,谁知道土星人那边有多大的诱惑呢?但他也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叛变。 盖亚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对他笑了笑,然后又说:“岳莽那边,已经同时接收到我的信息了,所以你们也没有必要再转告他。眼下,我还需要告诉你们的是,在我走后,你们就都会拥有特异功能了,但这些功能在你们干坏事的时候,将是无法施展的。我这样说的意思,就是人人都有好奇心,拥有了一种新东西,难免就要试一试,这倒没什么,可假如,你们走到了街上,对着一幢大楼突发奇想:我能不能用意念摧毁它呢?那实际就是把一种意念发射出去了,如果没有这种对你们功能的限制,那幢大楼已经在瞬间倒塌,而你们立即会后悔,但已经晚了,所以,不得已,对你们的有些功能,我只能加些限制,能理解吗?“ “当然能!“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可是,秦垒还有个问题。”盖亚笑望着秦垒说,“他是想问,对那些打他的流氓,他已经恨之入骨了,若是利用特异功能教训他们一下,是不是干了坏事呢?因为正常的道理应该是提倡不可冤冤相报。那我就告诉你,坏事和好事是无法从整体上界定的,很多时候都是坏事能转变成好事,好事也许能转变成坏事。你怎么对待那些流氓,只须注意把握好就行了,因为相对而言,你现在已不是凡人,也不会做愚蠢的事情。” 秦垒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却还是不知道刚才想到的事到底是该做还是不该做,做了又会怎么样。并且他还很奇怪,既然自己已不是凡人,怎么心中的那种怨气还是萦绕不散呢? 他发了一阵呆,然后在猛然察觉走神儿了之后,竟发现盖亚也不说话了,而其他人也正在奇怪地看着她。 盖亚像是在想着什么,可她在想什么呢?还有什么事需要她去想吗? “唉!”人们突然听到盖亚叹了一声。 “日本地震的哀鸣尚未绝于耳,利比亚的战火又燃烧起来了。”盖亚望着窗外,喃喃地说,“一震再震四月中,五月赏花不轻松,半岁缘何震频起,七八九十又连轰。大地的摇晃和怒火已经不可止息了;而理不可直说,文不可直言,什么都是一句:你懂的,又使人不得不破罐子破摔了。你们确实都需要问个为什么,但却不能再问我。原因我当然知道,但在宇宙的规则里,我只能看着。这是宇宙规则的迂腐吗?又不是,那是谁也无法更改的自然大道。所以你们的未来如何,其实真的要靠你们这些人了。” 众人都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并在心里说,连盖亚都感到了无奈,看来大破大立的日子也真该来了,而盖亚刚才念叨的四句话,莫非是暗示还有很多的大地震要发生吗? 众人刚想问,却见盖亚已站起了身,说:“那么8个小时已到,我们这次的会面也结束了,我最后该说什么?祝你们好运?” 第三十九章 成神 一个人若由凡人变成了神,那最初的感觉一定是很新奇的。 虽然所谓的成神,就是拥有了特异功能,但这对于黑马等人来说,毕竟已是天大的惊喜,所以他们很长时间还是不敢相信。 想去哪里,就可以瞬间到哪里;想取什么东西,手伸出,意念一到,那东西已经在手里了;为了达到目的,他们还可以营造虚幻的场景,甚至如果稍微专注一些,他们还可以接通别人的思想,进行心灵感应,并能主导人的行为……美国电影《超人》中的克拉克在飞行的时候还需要时间,可他们在移动的时候连时间也不用了! 小范围地试验了数次,当然是屡试不爽,可他们仍有些不敢相信是真的。最起码,这种殊荣来得太突然了。 但一想到自己接下来的使命,他们就都知道,自己确实已经成神了,因为他们已经成了盖亚所派的另一批使者。 有公职的,马上到单位去办理辞职,单位里管人事的和主管领导知道他们经历过什么,为了避嫌,当然很乐于让他们走人;而回家撒谎,说是要去做生意,家人想了想也都应允了,因为他们已经在这个城市成为了另类,出去换个生存环境和生存方式也好。 但由于刘云还在取保候审期间,她在向有关部门知会要外出做生意时,却遭到了拒绝,答复是除非她已被确定无罪。 她把这个消息通知了其他几个朋友,黑马就提出了一个建议说:既然刘云还受着牵绊,那他们的“寻人标记工程”就不妨从黑马城开始。众人都表示了同意,而秦垒更是暗颂这是一个好机会,因为他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找那些流氓算账了。 但他没有对其他人说他想干什么,就是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找到了那些流氓又该怎么做。他倒是也想过,是不是可以放过那些人,因为天道循环,恶人必有恶报,用不着他亲自出手;可他又想到,像这样的一群社会渣滓,多存在一天,就会给社会多造成一些危害,杜绝他们的恶行,那绝对是好事一件。 于是,他就揣了自己的小九九,先行使用特异功能在不被察觉的前提下快速筛遍了整座城市,找到了那帮流氓经常的落脚点:一家练歌城。 这天晚上,他就想实施行动了,但在这样决定了之后,他又犹豫了起来。 要不要和大家商量一下?这是不是偏离了盖亚交付给他的使命?他竟然说不清。他能揣摩得到,如果和大家商量,别人也说不出更有力的理由来阻止他;而盖亚交付给他的使命确实是找人,找那些新时代的种子,可惩恶扬善就不是他该做的了吗?如果默认邪恶的存在,那盖亚是不是真的很迂腐? 秦垒因此就很纠结,更意识到除了自己已经拥有特异功能显得与众不同外,他的智力其实还在受着这个境界的限制,他还不能一下子看穿因从何起,果从何来。但潜意识中他又觉得,这似乎是一件不得不做的事,否则,他会一直耿耿于怀。 于是最后,他还是下了决心,晚饭后就对妻子说,他想在出门做生意之前,再多看一眼这个城市,便在出门后,找了一个无人察觉的时机,转瞬已到了那家练歌城某个包间的门外。 里面传出的是跑调跑得非常有水平、又声嘶力竭的歌声,听着像是荷尔蒙过剩,又夹杂着严重的肾虚。可以想像一群很久没有吃食物、却喝醉了酒的狼就该是这个样子。 秦垒就回想起了自己挨打时的情景:那天,没有任何预兆地,两辆汽车就横在了他正在行驶的车前,在他急刹车之后,还没等反应过来,前面的两辆车上就下来了七八个染着各色头发、操着铁棒的小青年,不由分说,上来就砸碎了他的车窗,又把他拽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暴打,然后才由两个人把他摁在了车前盖上,扭过他的头,让他对着一个人。那人就说:“小子,很奇怪是吧,知道为什么挨打吗?” 秦垒呲牙咧嘴地说过“不知道”,那痞子又说:“怎么着也得告诉你,要不,你的打白挨了,我们也白费力气了。听说你在搞什么改革,要掐断人家的财路?” 秦垒这才明白原委,同时也很惊讶对手反应得这样快。 “真他妈没见过,这年头还有这样给人使绊子的。发财嘛,大家伙的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这样做,忒他妈不仗义了。”那人说完,又冲摁着秦垒的两个人摆了摆手,那两人才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脚,退到了一旁。 “这只是给你个教训,下次把招子擦亮点,别他妈在那里装b。回去转告你们局长,他不懂事,我们也会帮他开开窍。”那人说完,又对手下的人挥了挥手,那帮人才又上了车,扬长而去。 此时,那帮人就在这间包厢里,拿着打人挣来的钱正在摆阔。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秦垒猛地一推门,走了进去。 更大的声浪和摇曳的人影扑面而来。 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喝酒的喝酒,调情的调情,没有人注意到他进来。而这间很大的包厢里,男男女女有十七八个人。 秦垒快速扫视了整个房间一眼,发现那天那个领头的正坐在一旁的沙发里,左右围坐了四五个“小姐”,正一边手脚不老实,一边对着跳舞的人狂喊狂叫。意念一动,秦垒已移身到了那家伙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那痞子头显然已经喝多了,没弄清眼前突然出现的黑影是什么,就揉了揉眼睛,待发现眼前竟是站了一个人时,便勃然大怒,操起一个啤酒瓶就砸了过去,嘴里还喊着:“这他妈是谁呀,瞎了?敢挡着老子?” 秦垒快捷地接住了啤酒瓶,同时又立即反手将瓶子砸在了茶几上。“砰”地一声响过之后,那痞子一怔,很意外地注视着他;跳舞唱歌的也都一怔,把目光移到了这边。 没有人再唱歌,原唱声凸显,那是一首《无法原谅》。 “咦?你他妈是谁呀,胆子不小啊!”那痞子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点着秦垒的鼻子说。 秦垒挥手就给了他一个大耳光,然后问:“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那人挨了打,却没有立即发怒,而是一边用手捂着刚刚挨打的脸,一边又仔细端详了一下秦垒,说:“不认识,你,你,你到底是谁?” 秦垒刚想说话,却突然感到了脖子一凉,用眼角的余光一看,原来是一把刀子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同时,一条胳膊已挽住了他的颈项。 “靠,来砸场子的了。”扼住秦垒的人道。 秦垒来不及多想,意念一起,一股大力已将拿刀的人震飞了出去,同时还撞倒了几个人,都发出了一阵尖叫。 他又用手指了一下门侧的电灯开关,屋里顿时变得大亮。 “你再仔细看看我,真的不认识了?”他对着仍陷在惊疑中的痞子头说。 那痞子头这时已分明看清了他的面貌,却还是摇了摇头。 “大哥,这小子有功夫。”刚才被震飞的痞子爬起来喊道。 “我知道。”痞子头不耐烦对那痞子喊了一声,然后又把目光转对了秦垒,“这位大哥,我真的不知道啥时候得罪您了,都怪我记性不好,您能不能给指点一下?” 这样示弱的乞求,就让秦垒突然感到了有些泄气。 但他知道他当然不能就此罢手,便冷冷地回道:“你们是不是每天都打人,打人打多了,都记不起来了?” “是,是,是这样大哥。”那痞子头畏缩地点点头说。 “那我告诉你,十几天前,你们开着两辆车,在郊外热力公司附近,把我截住了,说我要搞什么改革,掐断了人家的财路,你们被人雇来,打了我一顿,想起来了吗?” “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可您当时怎么没还手呢?”那痞子头疑惑地问。言外之意,你今天这么牛b,可那天又是怎么回事?秦垒就因此语塞起来,觉到了这很难解释。沉吟了片刻,他才想到了说辞,道:“当时我是猝不及防,再说,也得让你们把任务完成了不是?但这个仇我是不能不报的。” “哦,那大哥,你只有一个人?”那痞子头不相信地问,又看了看门外。 “你不用看外面,确实只有我一个人。”秦垒冷冷地说,“就我这一个人,你们想怎么死都行。” 那痞子头听言突然笑了起来,说:“大哥,我佩服你一个人敢到这里来,找我们报仇也应该,可你就算会功夫,一个人也不行吧。算了,就冲你敢来找我们,我这一巴掌就算白挨了,我的弟兄也算白挨打了,咱们两清好不好?要不,把这里砸个稀巴烂,咱们都不合适,连我爸也不好给我兜着。对了,你知道我爸是谁吗?我爸是xxx。” 秦垒就觉得这话听着耳熟,好像已经成了一种社会现象。 “我不认识你爸是谁。”他胸中的怒气因此又升腾起来,“可我知道你这样说,是想狗仗人势。刚才,我看你服软了,本来还想饶过你们,可现在,我得替那些挨过你们打的人算算总帐了。你爹纵容你,我可不纵容你!” 这样一说,那痞子头的火气也被撩拨了起来,刚才还有些敬畏的表情也立时充满了杀气,酒也似乎醒了许多,怒道:“靠,看来你是给脸不要脸了,就你一个人,能把我怎么样?弟兄们,灭了他!” 周围的人早就已经手痒痒了,听言作势就要上拥,可秦垒已迅即移身换位到了那个痞子头的身后,单臂眨眼之间已勒住了他的脖子,对众人道:“他就是我的武器,你们敢上吗?” 众人都怔住了,这样鬼影般的身法,他们可从来没有见过。 就听秦垒又喝道:“有种的,咱们到外面,还记得打我的那个地方吧,从哪儿做的买卖,咱们就在哪儿算账!” 说完,他本想利用“消失”的功夫离开,可又怕露了底细,便挟持着那痞子头慢慢退到了门口,然后才猛地推开他,转瞬离去。 第四十章 惊悚 秦垒在热力公司外的公路上等了很久,那帮痞子们才开着车前来。 其实这帮痞子在到来后,都忽视了一个细节,即这里已是郊外,晚上基本没人光顾,一条宽敞的公路,白天只有为热力公司运煤的车经过,而此时秦垒等在这里,前后都没有车,那他能是打着出租车来的吗?即便是,他又该如何回去? 他们没有察觉到这种怪异,停了车后就把车灯全打开着,然后操着铁棒就把站在路中央的秦垒围在了当中。车里,则还有几个人,是那些练歌城的小姐,大概是跟来看热闹了。 痞子头就观察着脸色肃穆的秦垒,不明白这样一个人怎么竟敢挑战他们一群人,而十几天前,他们打他的时候,简直像是对付一只待宰的羔羊。 有诈,肯定有诈!他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便又往周围看了看,怎奈,他们是处在车灯的光束之中,看外面也是一片漆黑。而同时,他已又有了一个转念,突然觉得这里面还有问题——刚才在练歌城里,没见这小子怎么动,他是怎么把一个弟兄打出老远的?而他用手一指开关,灯就全亮了,这又是什么法术?还有,这小子在他的身后扼住他脖子的时候,离那么近的他也没有看清这人是怎么过去的,莫非,这人真的是个武林高手?他们是碰到茬子上了? 而他们毕竟是一群争强斗狠的乌合之众,在真正的武林高手面前,人再多也是没用的,他们在电影或电视里看到过,那些大侠的拳风就可以击倒一头牛。 于是,他就有些后悔前来赴约了。打了这么多场的架,他们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遭遇,只因为他爸是xxx。 其实,就在临来之前,他也曾想过不赴这个约,主要原因是,他正享乐在兴头上,不想还打打杀杀地搅了他的“雅兴”,即使是挨了一巴掌,那也没什么,受地产大亨所雇去打那些钉子户时,他还挨过老百姓的砖头呢。再说,如今这小子是带着功夫来报仇的,他挨了一巴掌又有什么可丢脸的?只要弟兄们都不把这当丑事,接着喝酒一乐,此事也就过去了。可他的弟兄们不干,说武林高手又怎么样?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个球?你没见那天打他的时候,他那个熊样吗?还有练歌城的那些小姐们也起哄,说从来也没有亲眼看见过你们打架,今天人家一个人来了,我们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能耐…… 所以,这个架就算他不想打,也得挺着打下去了,但他已隐隐地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大哥,咱们怎么打?”他故意装出底气很强的样子问,但连他自己都有些惭愧,因为声音里竟搀杂了一丝颤抖。“如果我让你们自己打自己,你们肯吗?”秦垒微笑着说。他刚才已经接通了那痞子头的思想,知道他曾想了些什么,于是他已决定,要把接下来的情节做成一场游戏。 “我们自己打自己?大哥,你疯了吧?”痞子头突然感到有些毛骨悚然,觉得好像见了鬼,甚至一个念头也很快冒了出来:莫非那天把这个人打死了,是鬼魂来报仇了? “我是鬼!”秦垒也突然觉到了这个想法很好,就应和着痞子头的想法说。他意识到如果这样一说,他施展什么功能都不怕露出底细了。 痞子头一怔,围着秦垒的痞子们也都一怔。 而突然间,站在痞子头身旁的一个人就抡起了铁棒,重重地打在了痞子头的肩膀上。 痞子头疼得“啊呀”叫了一声,刚想转身看是怎么回事,旁边另有一个人也抡起铁棒,打在了他的另一个肩膀上。 “啊——”痛呼之声撕心裂肺。 那铁棒力道很猛,又是猝不及防,痞子头震惊之中好像完全明白了什么,便顾不得再想许多,用手护着双肩就跑出了人圈之外,一边跑,他还一边惊恐地喊着:“鬼呀,他真的鬼呀,你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那喊声绝望而凄惨,能让人意识到鬼果然就在身边。 秦垒要的似乎就是这句话,便没有再用意念指使这帮人群殴。 他想:这帮人应该确实是再也不敢了,因为鬼魂的报仇会让人觉到最恐怖。 那就收手吗?似乎已到了时候。 他绝对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一种结局,就算他在筹划这次行动时曾困顿过,怎样做才能以最轻的暴力让这帮人再也不敢作恶,却绝对没有想到痞子头脑海中的一个想法成全了他。 他因此又一次感受到了冥冥中那股神秘的自然力量。那是一种默契。 但他也意识到,在这样收手之前,还有必要让这些人再加深一下印象,便猛地伸出了一只手,抓向已跑出很远的痞子头,立时,那痞子头像是被弹簧拉回来一样又回到了原处,而面对的方向还是外面,依然做着往外奔跑的动作,却跑不出一步。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当然全吓傻了,甚至有的人已经尿了裤子。 “你们都听好了。”秦垒沉声道,“你们这帮人作恶多端,早就死有余辜,可我想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下次,再让我知道你们没有悔改,那我就直接送你们下地狱!” 众人都听到了这番话,也都想跪下来求饶、表决心,可他们都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听大脑的使唤了,只能那样呆若木鸡地站着,心里却都在说:大爷,我哪里还敢啊! 秦垒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放开了那个痞子头,那人“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秦垒便在众人的注视中消失了身形,实际是移形到了不远处一个阴暗的地方,想看看这帮人最后的反应。 反应当然可想而知,他的“神通”,他眼睁睁地在众人面前消失,那不是鬼是什么? 但恢复神智毕竟需要时间,几分钟以后,这帮人才先是虚脱了一样蹲下身子,然后才扶起了痞子头,而那痞子头这时又呼痛不已,说他的肩胛骨可能被打碎了。那两个打他的人便急忙辩解,说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被鬼操纵了。 又向周围看了看,在确定这里只剩了他们这一群人后,痞子们才陆续上了车。回去的时候车开得很慢,可以想像一番见鬼的遭遇会对他们产生多大的震慑。 秦垒又回到了公路上,他很满意今天这事的结果,也由此更深地感悟到了,任何事情虽可造因,却难以造果,而很多的果,都是让人意料不到的。 于是,他想回去了,并觉得这事的经过也值得对朋友们讲述了。可就在他刚想起身的时候,却突然觉得身后可能出现了什么。 他急忙回头,在昏暗的路灯下,他发现那是一个人,一个穿着风衣、在晚上也戴着墨镜的男人,很酷,很拉风。 他一下子就想起了黑马对他讲述过的遭遇,知道这是一个土星人,或是被土星人改造的地球人。 他因此感到了有些紧张,因为他面对的是一个未知底细的对手。 然而,他马上也就想起了盖亚曾经说过:人类强大的自主意识,足以和这些外星人抗衡。 他稳了稳心神,却仍感到有些忐忑。 “你不要怕。”那人开口说话了,“其实盖亚说得对,你们地球人强大的自主意识,真的可以和我们抗衡。” 秦垒没有应声,他是在气馁,既然明知道自己的意识可以和他们抗衡,却为什么还提不起足够的自信。 “这很正常,在不能知己知彼的情况下,你若毫无畏惧,那反倒是一种莽撞。”那人明显也能接通秦垒的思想,就进一步安慰他。 秦垒一怔,突然感到了有些释然,却也同时警觉了起来,因为盖亚还说过,意志薄弱的人,会很欣赏他们的做法,从而可能叛变成为他们的人。 “你到底是谁?”他知道这是明知故问,却也只能先这样开口。 “正像你想的那样。”那人好像很理解他,语气很平和,“我是土星人,不过是附身在了地球人身上。” “哦,那你是说,你还是剥夺了一个人自主存在的权利?这不是太邪恶了吗?” “不,他很乐意让我们这样做。”那人说,“实际上他还有他的自主意识,可是在我附身后,他感到更好,于是已经自觉地把自己的意识和我的意识融为一体了。” 秦垒想了想,觉得这非常容易理解,盖亚赋予他特异功能的时候,他不是也很兴奋吗? 他因此感到无言了。 “其实,你对我们的认识是先入为主。”那人又说,“你们的第一个概念,我们是侵略者,而侵略者在定性上总是邪恶的。关于是侵略者,这一点我们不否认,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之后,那些殖民者是不是侵略者?你们现在却默认了。所以,本质上还是因为你们不了解我们,而一旦了解了,即使你们不默认,也会有部分理解的。” “嗯,那可能是一个很长的故事。”秦垒说。 “是的,我想讲给你听,如果你想听的话。”那人平和地说,简直像个绅士。 这就又让秦垒纠结起来,听吗?那可能是一个蛊惑的圈套,尚缺乏足够智力的他可能真的被诱惑进去而不由自主地叛变;不听呢?那他将永远面对一群不知底细的对手,那将非常被动。 那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又说:“我理解你的难处,但是盖亚并没有阻止过你们和我们接触,说明她知道我们有什么样的接触都是难免的。而从对立的角度看,假如你们永远不知道我们的底细,又怎么面对对手呢?” 秦垒就意识到,他只能以身涉险了,而只要保持足够的警惕,尽量不受他们的迷惑,他相信自己不可能是个轻易就叛变的人。 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那好吧,我愿闻其详。” 那人却突然问:“你觉得这里是讲话之地吗?” “那你想怎样?”秦垒马上就揣测这果然是个陷阱。 “怎么?你就有这点胆量?那你还能干成什么大事?”那人语气中略带了些嘲讽。“我只是想带你去一个地方,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秦垒却愈发地冷静下来,但也知道,如果这次的险不冒,他一方面会被对方嘲笑,另一方面将很难再有了解对方的机会了。 第四十一章 地下 无须多斟酌,利害关系是明摆着的。于是秦垒下定了决心,又一次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那人说,“请注意连接着我的意念,我也会连接你的,对,就是这样,我们走吧。” 话音一落,秦垒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和那个人已经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明晰的感觉这是地下,像是一座没有边际的地下商场,只不过这里没有货架和商品,而是有很多透明的房子。每间房子里都有人好像在操作着什么,电脑?但却看不到主机,看不到显示器,里面的人可以用手点击房间中的任何地方,那被点击的地方就会出现图像,且还是立体的显示。这里的光线很好,但秦垒没有发现哪里有灯,好像这里的一切东西自身都能发光,却是那么的柔和,没有任何一处让他感到刺眼。那这里的人都在忙些什么呢? “处理信息。”他身旁的人说。此时这人已将墨镜摘下了,露出了一张很俊朗的面孔,像个混血儿,比地球上那些男明星英俊多了。 “处理什么信息?”秦垒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人的英俊有些假,便怀疑他是土星人造出来的机器人。 “任何信息。”那人没有理会秦垒想什么,顾自解释着说,“地球上人们的想法,这些想法会形成怎样的趋向,你们的行为会导致什么后果,太阳以及其它星球的状态,我们家乡的消息,都需要在这里进行分析。” “由人来操作电脑分析?看来你们的自动化程度也不过如此嘛,尽管这电脑确实比我们的高级。”秦垒嘲讽地说。 “嗯,也许吧。”那人却丝毫也没有恼怒的意思,“但这是因为你不了解这些信息的容量,况且,你看到的是由人来操作你们叫做电脑的东西,但你看到电脑在哪里了吗?其实那显示的图像正是由人脑中出来的,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是一台处理能力极强的电脑,而各种信息的汇总也不是要进入什么终端里,而是直接反馈回了相关的一切。比如,我只关注你一个人的信息,发觉你正想教训那些流氓,那好,如果我觉得这是对我们有利的,我们就会发射一种信息来引导你,既能让你达到目的,也能让我们从中渔利。当然了,对普通的平民,我们是不用这么专注的,除非集体意识都出现了某种倾向,且还是我们需要的。其实我们更多关注的是一些国家的政要,利用他们,来达到我们的目的。” “难道他们不知道已被操纵?”秦垒问。 “大部分不知道,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却都是直接见过我们的人。”那人说,“我还是再引述一下盖亚的说法吧,其实地球人的自主意识力是很强的,如果你不想干什么,我们的引导信息就根本无法介入,所以我们实际是顺势而入,也就是你们太极中的四两拨千斤。比如某个强势国家的领导人,他对另一个政权很反感,而我们又从中发现,如果他去颠覆这个政权,会引起其它的连锁反应,是和我们的目的契合的,那我们就会助长他相关的想法,同时还会在与他志同道合的人中间,建立一种连他们都不察觉的信息沟通渠道,并要尽量符合逻辑,于是,国家间的弱肉强食就产生了。” “这说明,你们还是邪恶的。”秦垒无奈地说。 “这一点,我们不否认。”那人依旧很平和,“而这也恰恰是我们的苦恼。盖亚已经对你们讲过我们的来历了,当初到地球上来,纯粹就是为了采矿,可等我们改造了地球人之后,虽然可以驭使他们了,可两性结合的愉悦也让我们彻底沦落了。是生命就有缺陷,原来我们也不例外。这很像你们地球上的吸毒,上了瘾,真的很难自拔。但这还不是问题的关键,而是我们这样沦落了之后,土星本土怕我们洇染这种思潮,就把我们开除出土星星籍了,而到其他的行星或卫星上去,相对地球的诱惑而言,又会让我们生不如死,即使我们能带走一些地球人加以改造,但地球人能在别的星球上生存吗?所以,没办法,我们就一直想在地球上再恢复一个独有的文明。可问题又来了,你可以想像,假如你们都知道地球上有了一个拥有着更高科技的文明,那会不会让人趋之若鹜?这且不算,这样一个文明是由谁主导的,肯定是个无法隐藏的秘密,所以我们肯定还会成为神,是神就得有神的给予,科技就会突飞猛进,那这个世界不还是得像亚特兰蒂斯一样?” 秦垒没吭声,但也想像到了他们似乎确实有难处。 那人接着说:“其实,直到现在,我们也常常把一些地球人劫持走,就是为了在其它星球上做试验,看看他们能不能生存,比如木星和土星的一些卫星。而我们的生存,只要离开了本土,就必须躲在航空器里或相应的保护衣里,不同的重力环境、大气环境、温度都要求我们不得不这样做。我们的土星是不需要太阳能源的,其自身内部就有能源,并向外辐射,与中间的太阳构成着一种能量场,也就是说,实际上太阳系的一切星球也都是共生关系。而我们能附身到其他低等生命身上,是一种最简单的生存方法,像土星是个气态星球一样,我们的本质也类似于是气态存在,能附身是我们的功能之一。就这样,我们基本上已经进退两难了。” “可这也不是你们干坏事的理由啊?几千年这样过来了,不是很好吗?干嘛还这样和地球人过不去?”秦垒怒道,并觉得土星人虽然科技很发达,脑袋里却好像少了几根筋。 “几千年,那是你们的时间。我们的能量消耗得非常慢,活上你们的时间上万年是没有问题的。”那人说,“当初,那些从地球上回去的人都被关押起来了,土星议会的法律很严厉,就是画地为牢也没有人敢逾越。留在地球上的观察者有50人,我们自身的繁殖是周期性的,约你们地球时间30年左右繁殖一次,不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所以即使50人的自性繁殖,在近四千年的时间里,我们的人口也达到了六千多,附身在了六千多个地球人身上,就这样在地下和月球上生存着几千年确实是过来了,可你想过没有,一个能力很强的人若是长期生活在幼儿园里,那会是什么感受?” “可地球毕竟不是你们的。”秦垒说。 “美洲大陆原来也不是欧洲人的。”那人反击道。 “所以你们才弄出了盎格鲁撒克逊计划?” “是的,但这还有一个更深的背景。”那人说,“当你们人类还处在蒙昧状态时,对于我们倒是个很好的时期,因为人的数量少,改造起来容易,又因为我们已有了亚特兰蒂斯的教训,完全可以建立起一个有法律约束的文明。但我们很快发现,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盖亚这一方的力量很强大,有一种既定的结构让我们无法突破,我们只要一有这样的想法,就会受到强烈的干扰。于是,我们也是绞尽脑汁,在人类以物换物演变成用钱代替商品后,我们就构想出了一个很复杂的计划:钱的出现,必然会引发贪婪,有了贪婪,就会钩心斗角,钩心斗角又会引起更大的贪婪,这其中就会蕴涵着一种主导人的力量,我们融入并通过各种媒介引导这种力量,由于不是横生枝节的行为,而是顺势的行为,也就钻了盖亚所订规则的空子。而科技,我们也是一点点地泄露,比如当初金属的冶炼和合金的构成,如越王勾践剑,这马上会被国王或皇帝把相关的技术限制在王权范围内,所以你们人类也自发地阻止了科技的泛滥,就是现在也是如此。所以我们凭借建立起来的经济世界,实际已有了一个掌控全球的影子政府,大财团的首脑基本都是我们的人。而人类确实很少这样想,钱能够买来任何东西,但你再有钱也不过能买下整个地球吧,那钱是什么?应该是商品,你们自己的地球又怎么变成你们的商品了?并且,只有在买来商品的时候钱才有了意义,不去买商品的时候,钱就是纸,可人们都在积攒它,为它能够代替商品而争得头破血流,得到的时候却还不是商品,他得拿着它去买那些本来就是他创造的或本来属于他的东西。看到了吧,我们选择的这个角度就这么轻松地控制了人类。” “那目的是什么?” “引发战争。”那人平静地说,“任何利益都会引发战争,因为土地、人口、矿藏等等任何东西,都和钱联系在了一起,有了这些东西,就会换来更多的钱,所以就会产生掠夺和弱肉强食。而战争就会让人产生惊恐,引发社会动荡。我们不能直接杀人,却是可以让你们自相残杀的。因为我们想成为这里的主人。而盖亚,竟然也利用了这一点,她希望人类能够看穿这个骗局,从迷茫中醒来,那你们就能提高一个生命档次。” “可怜的人类,哪能轻易就看穿这些呢?”秦垒叹息了一声,“你还没有回答我,那个盎格鲁撒克逊计划又是怎么回事?” 第四十二章 暗星 “那是最近一个时期的计划。”那人说,“实际你们历史上的每一次大规模战争,都是我们直接或间接导演的。而这个盎格鲁撒克逊计划,你大概也了解一些内容了,就是想点燃中东这个火药桶,诱使伊朗使用核武器;而在亚太地区,又要不断挑动朝鲜的神经,同样诱使他们使用核武器,那这个世界就会迅速地走入崩溃了。你以为近期在你们的家门口,美、日、韩频繁地举行联合军演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激怒朝鲜或引起擦枪走火?中东那边也是如此,打完了伊拉克,再总是挑逗伊朗,说不准内贾德先生就会铤而走险。而核战争你也知道,只要打起来,就是灾难性的。我们的计划确实是想毁灭地球90%以上的人口,最终将世界人口控制在5亿左右,从而建立世界新秩序,进入高科技的全新文明。可是,这一次我们也又一次体验到了,人类的集体意识确实是很难撼动的,那股强大的渴望和平的思潮促使着伊朗和朝鲜并没有上当,一些盲从国家却受到了自然的惩罚,我们目前终于为此感到了悲哀。” 秦垒脸上露出了微笑,已更知道地球确实是有灵性的。 “你感到高兴了?可你高兴得太早了吧。”那人冷冷地说,“其实我们这个计划也只是个辅助计划,达到目的了,只是提前推进了一个进程,若是达不到目的,最终结果也是一样的。” “哦?这又是什么意思?”秦垒立即又紧张起来。 那人说:“你是否记得,盖亚在给你们介绍挪亚大洪水时,曾说过这个灾难是周期性的,基本是每四千年左右就发生一次?她还说原因是个真正的天机?” “记得。”秦垒回答。 “她之所以说这个是天机,实际是不想由她来亲自证明,因为她说的话,你们绝对相信,而信了,那时的你们会崩溃的,但现在,你可以知道了。”那人说。“其实所谓的天机,也早已不是天机,地球上的科学家在发现了苏美尔文明遗址之后,就已经发现了这个秘密。而你知道,苏美尔文明是我们建立的。” 秦垒点点头。 “其实我们最早登陆地球,是在三亿年前,是来研究月球的。但那时我们的科技并不是很发达,却也比你们现在的科技高出太多了。那时的我们主要是探险,到达一个地方简单勘察一下就离开了,或者对重要的矿藏简单开采一下,停留的时间不会很长。而实际上,早在太阳系被造出来时,它就是一个双星系统,即实际是有两颗太阳的,不过其中有一颗是暗星。” “你是说,尼必鲁星球是真实存在的?” “是的,这恰恰是我们的命名。” “那我们在跟随盖亚观察太阳系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它?” “那是因为在当时,盖亚还不想让你们看到。”那人说,“而恰恰是因为尼必鲁暗星的存在,太阳外层行星的轨道异常才能得到合理的解释。尼必鲁与太阳互相围绕着运行,那轨道确实是很奇特的,那个大大的椭圆距离太阳远至300亿公里之外,近则与木星、火星之间的轨道交叉,因此你也能明白,为什么在木星和火星之间有一个小行星带,那里聚合不起大的行星,当然就是受它的影响。而它这样靠近太阳的周期是3600年左右,上下偏差不到一年。它的个头比太阳小得多,却比木星还大四倍,这样的一个大东西靠近太阳,影响力可想而知,所以当今地球上地震火山频繁,就是因为它又靠近了。而不只是地球,太阳系内的所有星球,包括太阳本身,都已经受到了扰动,几乎所有星球的内部温度都升高了,太阳则是屡发耀斑,而它目前,还距太阳有70亿公里。” “那我们还看不见?”秦垒问。 “连我们土星外面的天王星你们都不能用肉眼看到,休说是更远处的尼必鲁了,况且,它还是暗星,只发热,不发光。”那人说,“但借助仪器,地球上的科学家已经找到它了,且用的还是红外望远镜。此消息被隐瞒,当然是怕引起大众的恐慌。可由于太阳系内的一切皆有灵性,人们还是潜移默化地感受到这种恐慌了,实际上现在的人们都很焦躁,穷人和富人都如此,却找不到焦躁的缘由。西亚和北非的骚乱就是这种焦躁的直接反映,看起来是反对独裁,争取民主,实际这只是逻辑上的理由,真正的动因却是发自感应的。” “可是,盖亚造出了太阳系,为什么还预设这样一个杀手呢?”秦垒不解地问。 “为了优胜劣汰,同时也是为了维持一种结构的平衡。”那人说,“明星若属阳,那么暗星则属阴,实际这个暗星只是太极图阳面那个阴点而已,真正的阴还是最外层包裹着整个太阳系的奥尔特星云,而所谓的阳点,则是太阳系中的全体生命。” “哦,原来如此。”秦垒点点头说,“那你的意思是说,到明年的某个时候,尼必鲁就到达近日点了,也就是说末日灾难是真的,既然有这样的灾难,那你们还制定盎格鲁撒克逊计划干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这只是个辅助计划。”那人说,“我们难以估计尼必鲁造成的毁灭会有多大,但不管是多大的灾难,肯定会将地球上几乎所有的核武器摧毁,造成核物质的大量外泄,这样,地球肯定就全毁了,连我们都不能幸免,日本的这次核危机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而我们提前引发核战,规模定是可控的,悲惨的场景会促使你们销毁其余的核武器,这反倒能保留下一些幸存者。实际上我们的这个计划已经制定很久了,只是在人类意念的影响下一直未能达到目的,却极有可能是你们的真正噩梦。” “啊!这个世界!”秦垒感叹了一声。“人们还在有滋有味地活着,却不知笼罩在他们头上的,还有这么多阴谋和宿命呢。但不知你告诉了我这些,目的是什么呢?” “难道你不觉得,我们现在是在一条船上吗?”那人道,“我们承认我们一贯的作为非常邪恶,但本质上,你们人类中的有些人比我们还邪恶,他们邪恶的自主意识也是能和我们抗衡的,有时我们已经不能约束他们。生命体系中就是有这样一种奇怪的特质,蝎子小吧,却能让你中毒;我们很强大吧,却不能主宰你们的自主意识。不过,今天我能对你说这些,还是因为,我是土星生命里相对善良的,尽力挽救苏美尔人的就是我。” “那你知不知道目前我们这些人类的最终命运?” “你忘了盖亚是怎么说的了吗?”那人道,“方舟救不了任何人,因为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而这个巢指的是整个太阳系。不过,想像一下蝴蝶蜕变的过程吧,蝴蝶产卵——卵变幼虫——幼虫变蛹——蛹变蝴蝶——蝴蝶产卵,在这样一个周而复始的过程中,卵、幼虫、蛹、蝴蝶在各自的阶段中各呈形态,却互不了解。你能想像你曾经是恐龙吗?蝴蝶演变的四个过程也许只用几周,但对于一个大的生命体系来说,却可以长达上亿年。想想恐龙灭绝的时候,人也这样灭绝是不稀奇的。” “嗯,升级换代。”秦垒觉得他完全懂了,并且突然觉得,他应该感谢身边这个土星人。可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他又马上提高了警惕。 “按理说,你们是能够逃避这个灾难的呀,你们不是有飞碟吗?”他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那人摇摇头:“不可能的,在太阳系一个稳定的秩序下,我们确实可以进行行星际间的旅行,但当太阳系中各星球都统一进行这种3600年一次大提升的时候,每个星球就都好像成为了一枚卵,包裹住了在其上的所有生命,进行类似于孵化的程序,我们去任何地方,都和在地球上一样,等着被孵化。而由于我们本不属于地球,所以地球的提升又不能连带我们提升,就像一个研究生再回去参加高考,那些题对他们已经毫无意义。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这六千人已然成为太阳系中的另类了,本土生命已经被提升了几次,我们在他们面前就像是猿人,而在你们面前,我们又像神,却不是属于这里的,很奇怪是吧。” 秦垒点点头,觉得这确实很奇怪。又想,即使这些土星人放弃建立新文明的念头,以和善的姿态出现在地球人面前,那也照样会破坏地球生命循序渐进的发展程序,因为他们必须以科技作为交换来获取存在的资格,但科技又必然会被地球本土的邪恶者利用,所以他们又会受到平民的憎恨。何况,一群掌握着高科技的人,又怎么甘心为低等生命打工呢? 一句话,他们本就不该到地球上来,来了,则成为一批妈不要、子不爱的人了。这大概也是宇宙规则给他们的报应。 “唉——”那人明显感应到了秦垒心中所想,便深有同感地叹了一声。 “那你们的其他人呢?就是这些还在分析信息的人,他们都有什么样的打算?”秦垒问。 “其实他们正是在找出路。”那人说,“根据全息理论,一切存在的事物都已被设定了走向,并混杂在整个的信息场中。我们既然也是一种存在,那也肯定有一个归宿,说不准,就可能藏在你们的存在结构中。可惜,我们也进入不了盖亚所说的那个缓冲区中再携带记忆回来,否则,一切就都能明白了。可你们人类的返回者,尽管被清除了记忆,也总是有些记忆残留的,特别是带着部分记忆的回归者,我们现在忙于分析的就是这些信息,主要是你们的梦,可总是拼凑不出完整的脉络。宇宙啊,真是太深奥了!” 这回轮到秦垒深有同感了,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那我们就回去吧。”那人突然说。 秦垒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两人接通意念,瞬间又回到了热力公司外的公路上。 “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那人还站在原来的地方,“我今天找到你,并带你去我们的地下城,是经他们允许的,你当然不会知道这个地下城在哪里。而我说的那些话,既对你们有用,也带有我们的目的,因为你们已不是普通的地球人,身上肯定带着盖亚赋予的信息,所以我们的人更乐于在你们身上寻找所需的东西,你们知道的越多,对信息激活的力度越大。也许,当他们发现什么的时候,你们就可能有麻烦了,毕竟为了生存,他们也会不得已而为之。” 秦垒愕然。 “另外,我们还会见面的。”那人又说,“下次见到我的时候,你可以称呼我的名字,苏美尔。” 第四十三章 乡下 秦垒在第二天急忙召集到了黑马等人,讲述了昨夜的遭遇,大家听完,都感到要完成盖亚赋予的使命还真是不轻松。同时因为岳莽不在这里,大家就计议,不妨到乡下去找岳莽,一是看望一下他,二是集思广益。 他们发出的意念立即就和岳莽接通了,同时,他们也转瞬到了乡下。 岳莽老婆已知道丈夫有过什么样的奇遇和目前有了什么样的功能,便对黑马等人这样突然出现并不感到惊奇。孩子则被送到十几里外的镇上一个亲戚家上学了,尚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成为了神人。 这里是山区向平原地带过渡的丘陵区域,一些只有几户几十户人家的村庄坐落其中。目前是初春时节,高低起伏的大地呈现的是土黄色,有些村子的一角从土坡的边上伸出来,因为凉意而不能升腾的炊烟雾霭,大半个上午都一直漂浮在村子的上方,即使在很远处,那炊烟也能暴露出村落的所在。野外,零星有一些放羊放牛的,牛羊低头啃食野草和残留的庄稼秸杆,人则在朝阳的地方打盹睡觉。 岳莽弟弟承包的荒山是一片很大的区域,有野生林木的地方,就任其自然生长,能开垦的地方,则早就被栽植上水果树和干果树了,其间有一些水窖用来在雨季时存水。此时除了松树有些黝黑的墨绿色外,其它的树木还裸露着枝条,正等待着发芽。 岳莽目前居住的位置就是在一座小山包上,那里有他弟弟建的房子,岳莽回来后又简单修缮了一下,于是他就成了这个世外桃源的另一位主人。 黑马等人到来后,一看到这样的景致,这样开阔的视野,都太羡慕了。 “啊!虽未登极顶,也览众丘小啊!”唐森诗兴大发,禁不住赞道。 “这样的景色就值得惊叹?等过几天,果树花都开了,那才叫仙境呢。”岳莽陪同黑马等人站在房子外面,指点着四周说。 善于形象思维的其他人便想像出了千树万树花尽开的情景。 “我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回这里了。”岳莽又说,“最初我以为,当一个地方容不得我,或者我对那个城市感到厌烦的时候,乡下有一个落脚之处,那绝对是梦寐以求的事情。这样的一个环境,才是像我这样的人应该存身的地方,而你们,只能大隐隐于市了。” “看把你美的。”崔婷婷笑望着他说,“不过,这难道不是一种逃避吗?” 岳莽笑道:“当然不是,其实我是最近才知道,原来我是受了盖亚的感召才来的。这可以说是只有我们才能知道的秘密,那就是我将在这里建方舟。” “什么?”众人都不解地一怔。 岳莽又笑:“不是真正的造船,而是这里本来就是方舟。不管有多大的灾难,这个区域方圆数里之内都会被保留的,像是一艘大船吧。将来有一天,被你们选中的那些人将会被安置到这里来,等灾难过后,他们就会成为新世界主人的一部分。” “啊?还有这样的事?”刘云惊奇地问,“那这个消息还真得要严格保密了,否则,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会更发了疯地来这里买地。” “呵呵,他们不会知道的。”岳莽笑道,“即使你现在对外宣讲,这里将是避难的宝地,也一定会让人觉得你是在造谣,是想炒作这方地皮而已,谁会相信这块穷乡僻壤会是风水宝地呢?人们会说你疯了。” “那倒也是。”刘云点点头说,“可是,好像这里已经有了许多村民啊,难道他们已经列入被保护范畴吗?” 岳莽道:“当然不是,首先,最近这里正在实施什么小城镇建设规划,十五里外的镇上,正有人投资建楼房呢,据说是一位姓林的巨富投的资,我却感应不出这人是谁,说是要把周围的村落都统一整合到那里去。说起来很奇怪,那要是农民们下地干活,难道还要跑上几里路吗?并且还有人质疑,住上了楼房,那家禽家畜在哪里养?农具放在哪里?农民们都觉得这是个笑话,可当地政府却很热衷,真不知道这主意是谁出的,反正好像是有硬性规定,不搬迁都不行,这就会走许多人了。其次,我还发现,最近周边村子中总有死人的,频次明显高于以往,甚至有些年轻人也得暴病死了,且还是些所谓的富贵病,比如脑出血、心肌梗、高血压、糖尿病等等,因为这些年,农村的生活也太富足了。” “嗯,这还是一种默契。”唐森说。 “当然是默契。”岳莽接口道,“这两天我在这里,已经把周围的人过一遍筛了,发现能被选中的人实在是很少。我原来以为,在农村的农民都很淳朴,心里不会有太多争名夺利的想法,可这么一看,又兼和我弟弟探讨,结果发现,农村也不是个平静的地方,甚至由于他们文化水平普遍不高,对信息的辨别能力很差,就导致了思维更僵化,更固执。但同时,他们的信息在如今这个年代也并不闭塞,电视手机已相当普遍,所以用他们的思维来分析问题,就呈现了另一种很奇怪的层次:自私和争抢干脆都是表面化的,不像城里人还有伪善的一面。比如,每个人的责任田和其他人的责任田,若是在疆界上出现了哪怕是半条垄的偏差,就能打出人命来。同时农村的风气也早已不同以往了,很早以前,人们那种互帮互助、乡亲情分基本已经荡然无存,凡要求人帮忙的,就得拿钱说话,一切也都体现在了钱上,看来这钱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 “经济社会。不是有人说这就是经济社会吗?这意思就是说,社会呈现这种状态是理所当然的。”崔婷婷道,“好像如今这个社会提倡的就是弱肉强食,你没本事那就只能受穷,至于是什么本事,是骗还是抢,那就无所谓了。正所谓是笑贫不笑娼啊,岂不正是为了默契劫数难逃?” 一阵静默,每个人都在心中默默地叹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一直未说话的黑马才又说:“其实岳莽在这里没有发现几个能被选中的,我们又何尝不如此?昨天,我和婷婷闲来无事,就试着在黑马城里游走了一下,用感应寻找盖亚所说的那种人。其实在开始,咱们都不知道那种人有什么特征,结果在游走中,还真的有感应了,原来那就是些看破世情、活得很超然的人,不媚俗,不贪财,很是默契无为;小孩和青少年则好像是从一出生,就已被做了标记,很类似于婷婷的童年,思维敏捷,想法超常,最显著的特征是不合群,喜欢想一些希奇古怪的事情。但大人和孩子加在一起,我们也没有发现几个人。而据老唐和刘云说,他们也这样游走过了,结果也是如此。后来我初步估算了一下,在有着50万人口的黑马城里,能被选中的居然只在千人左右,比例实在是太低了。” “那你们看到需要帮助的人了吗?”岳莽问。 “暂时还没有,”黑马回答说,“因为我们都是试验性地看了一下,发现这些人皆可自悟,甚至有些人已经觉悟了。这有一部分功劳得益于我们散发的资料和老唐的自首效应,有些原本迷茫的人,在看到资料和听说了老唐的事之后,就幡然大悟了,有些觉悟慢的,也就是还有些疑虑的,估计早晚也会明白,因为这世间还会发生很多事,会佐证我们传播的思想。而还有一些人,比如环保志愿者、热心公益的、乐于助人的,虽未悟透宇宙的玄机,却在本质上就是好人,有自己的信仰和理念。剩下的人,就是中毒太深的人了,基本不可救药,你可以想像,这样的人如果遭遇了地震,若能从废墟中爬出来,他们会擦干身上的血迹,掩埋好亲人的尸体,转头就还要考虑如何挣钱,你若劝他们,他们马上就会反问你:没有钱,我们怎么活?” 又是一阵静默,因为众人都知道这是现实,世俗的人几乎从来不这样想:在到处都是废墟的情境下,一瓶水或一块面包其实比多少钱都更现实。在那时,已经没用的钱将还是他们头脑中最有用的东西,因为他们相信还有未来。静默了片刻,秦垒才又向岳莽通报了他昨夜的遭遇,并说,大家马上就要对黑马城进行真正的巡查,虽然普通人不会有察觉,可土星人肯定会监视着他们,大家还没有一个好的应对方案,希望岳莽也能帮着出出主意。 岳莽便把大家让进了房子中,围坐在一张圆桌四周,却很长时间也没有人开口,因为筹划如何防范土星人,实在是难度太大了。尽管秦垒通过和土星人接触,多少有了些了解,可这些了解终归还是表面的,对方到底有多大能力,如何从他们中间获取所需的信息,如果出现了直接冲突又会是什么样的规模,他们仍然是两眼一摸黑,所以潜意识里,他们觉得在如何防范土星人这个问题上,还得要摸着石头过河。 正冥思苦想中,突然,大家就都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感觉是:好像有什么不速之客到来了。 那是一种压抑的感觉,让人觉得很不自在。 意念一动中,他们已移身又到了房外,并立即像受了指引一样抬头望去。 原来在他们的头顶上,正悬停着一艘飞碟,很大,如电影《独立日》中的镜头。而不远处的前方,还悬停着另一艘飞碟。 众人都暗叫了一声:坏了!岳莽说这里是方舟之地,虽然能避普通人的耳目,或是让普通人难以置信,但是这些土星人应该是耳目灵通的。他们是监听到了这个信息才来的吗?还是由于知道他们在这里聚会,直接来找他们对决了? 第四十四章 关联 这一刻形成的压迫感很强,几个人都觉得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 但过了两三分钟之后,就在他们的视线里,两艘飞碟却又都慢慢地消失了。那消失的过程真的是“慢慢”,像是要让他们故意看到似的。 他们已能通透地看见蓝天和天上的白云,似乎证明飞碟真的离去了。但它来时没有声音,去时也没有响动,就还是让大家怀疑飞碟是不是隐藏起来了,只是他们看不见罢了。 用特异功能来感应,他们认为飞碟应该确实是走了,但潜意识里仍是不敢相信。 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两艘飞碟到底干什么来了?他们的特异功能也感应不到任何答案。 于是他们就都意识到,自己被盖亚赋予了一种使命,却马上就面对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对手,这考验实在是太大了。他们本来的出身就是凡人,没有任何星际对抗的经验,这就让他们不能不有些懵了。看起来下面每走一步,都得加上十二万分的小心。 正愣怔中,突然秦垒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他急忙接听,原来是他妻子打来的。其他人已有特异功能,当然也听得见,就听秦垒妻子在电话里焦急地说:“你到哪里去了?快回来吧,公安局的来找你了,说是你把一个人给打残废了。我真是不明白,你前几天刚被别人打,这才刚出院,怎么会去打别人呢?” 秦垒和众人一听,就知道他昨夜教训那帮痞子的事又惹出麻烦了,便都急忙应用感应查找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结果发现,原来昨夜那个痞子头被打后,就被直接送到了医院,同时也通知了他的父母。这痞子头的父亲可不得了,在黑马城别看官不大,却是个牛b人物,据说他有个叔叔是省里的大官,有仗恃。这牛b人物一听儿子说,他们先是受人雇佣打了一个人、如今这个人的鬼魂却报复了他们,这牛b人物就气炸了,根本不相信这世间真的会有什么鬼魂,当下就给在公安局的朋友打了电话,说是让他们去查一查,这个打了他儿子的人到底是谁,是鬼还是人,若是人,他把咱儿子打了,可不能轻饶了他。但公安局毕竟不是他们家开的,人家警察办案也得讲究个证据,便先是派人赶到了医院,详细向那小子打听了一下事情经过,结果一听就明白了,原来是他先带人打的别人,别人这才报复他的,本来就是活该,却还要劳动警察叔叔的大驾,便都有些不情愿去找这个人。怎奈这牛b人物跟他们的上司有交情,推托不得,这才又连夜展开调查,得知实施报复者原来是xx局的,叫秦垒,前两天被打刚出院,根本不会什么武功,怎敢一个人挑战那一大群人?而这样一折腾,天也就亮了,几个警察又故意磨洋工,吃了顿饭,又到秦垒的单位再次核实了一些情况,这才找到了秦垒的家。而此时,秦垒已到了岳莽这里,且刚刚见过了传说中的飞碟。 感应到了这些情况后,其余的人就都在心里埋怨起秦垒来了,心说你刚有了特异功能,就去报复打过你的人,现在人家纠缠起来了,何苦呢?你报了仇,也就是心里舒服一些了,对原来受过的痛苦毕竟于事无补,难道现在,你为了摆平这个纠缠,就还要使用特异功能吗?那会不会引起更多的纷扰? 秦垒当然知道大家在想什么,就惭愧地咳了一声,说:“好汉做事好汉当,我自己惹的娄子,还是由我自己摆平吧。” “那你打算怎么办?”和秦垒最有交情的唐森问。 “目前还没办法,可我总得先回家看一看吧。老婆孩子本来因为前几天的事为我很担心,现在我又惹事,太对不起他们了。”秦垒郁郁地说。 “哎,我倒是有另一种很模糊的感觉。”崔婷婷插话道,“你们是不是有这种察觉,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事都不是单独的,秦垒报复那帮流氓的时候,引出的是与土星人见面,而他打架的事,今天又接连上了,说不准就还和什么事联系着。要不这样,我们干脆都随秦垒回去好了,到时再相机行事,怎么样?” 众人想了想,都觉得眼下只能这么办,便又叮嘱岳莽,仔细防范这里飞碟突然出现的事,一有情况要马上发信息,然后才身形一动,转瞬间已到达了秦垒所住楼房的楼道之中,因为这时的楼道中没有人。 到了门口,秦垒带着几个人敲门进去,发现几名警察还等在他的家中。 “对不起,我刚才有事出去了,也正好在刚才接到了我老婆的电话。请问找我有何贵干?”秦垒问警察。 警察又说明了一下来意,然后就用狐疑的眼光打量着秦垒,又看了看跟来的几个人。 “不可能吧!”秦垒听完,装作很吃惊的样子说,“您刚才说他们打架的时候是几点钟?” “大约在晚上九点至十点之间。”警察说。 “那可就奇怪了,在这段时间内我哪里也没去呀,和这几个朋友在一起打麻将来着,不信,你问问他们。” 其实在秦垒想这样回答时,黑马等人就已经知道秦垒腹中的应对方案了,那是在警察说明来意的时候,秦垒突然想到的,此时他们当然得配合秦垒,就都急忙说: “是的,没错,我们昨晚确实是在一起的。” “是啊,因为他的车被流氓砸坏了,还是我开车送他回来的呢,回来时都过半夜了,这期间他根本没动过地方,怎能出去打架呢?” “说他出去打架?开玩笑吧,他要是会打架,前几天也不能躺在医院里了。” 众人这么七嘴八舌地一说,警察也觉得糊涂了,人家秦垒有这么多人证明没有作案时间,且看他还真是刚刚伤愈的样子,又经过了仔细调查,没人说他会武功,那是不是那小子被打迷糊了,随口冤枉好人呢? “看这样子,那个参与打架的人还真的不是你。”警察琢磨了一会儿,终于做出了判断,“可为了稳妥起见,我们还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到医院让那小子认认你,要是他也认定不是你,那你就没事了。” “没问题。”秦垒笑着说,然后又对黑马等人胸有成竹地笑了笑,“那你们也回去吧,看起来今天这个麻将局凑不成了,却正好给我做了证明,谢谢了。” 黑马等人憋着笑,都点了点头,见警察开始往外走,几个人便用刚才的谎话又安慰了秦垒妻子几句,然后也下了楼来到外面。秦垒则上了警察的车,直接开往医院去了。 两个小时后,秦垒又到了黑马家中,唐森和刘云还在这里,因为他们实际上已近乎没有家了。 “怎么样?一切都符合预期吧。”崔婷婷一见秦垒回来,就笑眯眯地问。 “当然,看来我真的是越来越聪明了,在当时马上就想到了办法。”秦垒坐下来,开了一瓶饮料,边喝着边说,“我一到医院,警察就带着我到了那小子床前,我一看,他受的伤果然比我还惨,两个肩胛骨都被打成粉碎性骨折了。看那样子,吓掉的魂还没有回来,眼光非常呆滞。警察就喊他,说你看看这人,是打你的那个人吗?那小子就很吃力地抬起头,可一看到我,马上就像见到鬼似的又哆嗦起来了,眼睛里的目光充满惊恐,还叫,鬼呀,鬼呀。我就问他,你说是我打了你,真是我打的吗?他说,不是,不是,是王三和愣头打的,你没打过我,可我打过你,你就饶过我这一次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他这样说的时候,警察还有那小子他爹妈都在场,显然证明与我无关嘛,所以我就回来了。”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可是,我明显注意到,那小子他爹还是有些怀疑,”秦垒又说,“不过这也好理解,因为他儿子看到我就吓成那样,不是还证明与我有关吗?我知道他在这样想,所以我跟着警察出来的时候,又对警察说,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见我很害怕吗?警察说不知道,我就说,那一定是他打我的时候打得太惨了,心里可能也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才记住了我,并且别人打了他,也幻想是我报复的,真不知道是哪位大侠帮我报了这个仇呢。警察就都说我分析得有道理,还说这小子这回遇上茬子,大概以后就能老实一段时间了。” “嗯,你这样说很对,如果那小子他爹还有什么怀疑,警察会这样对他解释的。”黑马说。 秦垒点点头:“这一点应是可以肯定的。另外正如婷婷在岳莽家所说,今天这事还真兴许是一个引子,就在我和警察又上了车,他们想送我回来的时候,就突然接到了他们上司的一个电话,说黑马城籍的巨富林占先回来了,要在家乡投资,下榻的宾馆需要有人警戒,所以让他们赶快回去接受任务。我随口问了一下,他回来投什么资啊?警察说,具体情况他们也不了解,不过昨天就有小道消息说,他是回来要开采什么矿,在xx县xx镇区域内。我一听,xx镇不就是岳莽的家乡吗?而岳莽今天也说,有个姓林的巨富正在他们那里投资建楼房,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第四十五章 巨富 众人一听,急忙都启动了感应功能,却找不到任何脉络,秦垒说的事就像是无中生有一样,他们发出的信息波出去后,没有任何反馈。 “这好像与咱们无关吧。”刘云说。 “看起来是无关,要不怎么捕捉不到信息呢?”崔婷婷也有些疑惑,“可是不对呀,就算与咱们无关,咱们要是想探查什么事,也应该是有反馈信息的呀,怎么会什么感觉都没有呢?甚至连林占先这个人都找不到?” 众人也都和她有同感,禁不住都疑惑起来。 唐森就说:“林占先这个人,我是知道的。我和他基本是同龄人,这个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处处占先,是个典型的商界奇才。当年,也就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他是黑马城中第一个开个体饭店的,然后又扩充成了个体宾馆,我和他打过交道;中国有了证券交易后,他又是第一批炒股的人,居然仅用几万元在一个月之内炒成了上百万元,那时的百万富翁就相当于现在的千万富翁了。然后他又投资期货,自己开办公司,目前旗下的陆运、海运、矿山、机械、电子、宾馆、商场已遍布全国各地,身家始终处在国内巨富榜的前几名。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国外遥控本土的企业,这次突然回来,也许真有些重大的内情呢。” “可关键是,他真的回来了吗?我们怎么会找不到他?”黑马问,“若说我们对他不太了解,你却是很了解他的,和他谋过面,最早也有过交往,不也是什么都感应不到吗?” “这个,确实很奇怪。”唐森皱了皱眉,“按理说,就算是他在国外,只要有这个人,我也是能找到他的,可确实很奇怪,我居然捕捉不到一点他的影子,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从这一点上来说,不管秦垒通报的情况是不是真的,我们也得弄明白了。我看这样,警察不是说他要下榻在某家宾馆吗?我们不妨实地到那里看一看,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就参与进去,没问题,也耽误不了我们什么事,如何?” 众人都点头认同,然后就计议,先各自出去巡查林占先是不是真的回了黑马城,若是回了,又下榻在哪里,然后再回来商议怎么行动。 依他们现在的能力,出去巡查这些事当然很容易了,从公安局、市政府那里都可获取相关的信息,且黑马城最好的酒店“黑马城大酒店”那里确实能反馈出一种异常的气氛,所以几个人没用多久就已认定:确实是有什么大人物到黑马城来了,只是仍然奇怪的是,他们居然感应不到来者是何人。 没办法,他们决定,只能亲身前往一探究竟了。为防露出什么破绽,他们是开着车到黑马城大酒店来的。 一进入大堂,他们就明显感觉到了一些便衣正逡巡在酒店内外,而市委、市政府领导的车都停在了酒店门口,也可证明这里下榻了一位显赫的人物。可向保安和服务人员咨询,他们却都摇了摇头,明显是被要求要保密。 于是,几个人又利用透视遥感功能察看了整个酒店,发现总统套房区也明显存在着一种无形的屏障,让他们看不到里面,而那个区域的电梯口、楼道里,也有保镖或便衣守护着,出入来往人员都被要求出示证件,那么若按普通人的办法硬闯,根本是不可能的。 因此他们就明确地意识到,这个林占先肯定是大有来头的,而他居然能有如此奇异的防护手段,更说明他也不是普通人,难道,他是被土星人附体的人吗?难道掌握着一定资本的人,都是土星人的傀儡? 站在酒店大堂里,几个人就都预感到,一场真正的战争就要开始了,而难以摸清对方的底数,就显然会是一场盲打的战争,那将非常被动。他们无论如何也得先探明一些情况,这就需要他们得冒一些险。 最直接的办法,当然是应用隐身功能进去,但假如林占先是被土星人附体的人,他们的隐身功能会不会被林占先看穿呢?若是看穿了,又会发生什么情况?他们预测不出。 但是,不进去终归是不行的,他们必须要探听情况,而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也只能到时再说了。 几个人便用心灵感应沟通了一下信息,然后都去了洗手间,在那里趁着没人隐去了身形后,就跟着一个服务员进了电梯,来到了总统套房区域。 还好,守在电梯口和楼道上的保镖们没有发现他们,他们就揣着十分的小心,隐着身移形进入了林占先所在的总统套房。 房间中只有三个人,市委书记、市长和林占先正在谈着什么,似乎都没有察觉到屋里又进来了五个人。 “所以,林先生这次能回家乡来投资兴业,对促进黑马城的经济发展肯定是大有裨益的。”市委书记正在说。 “啊,在外面奔波了这么多年,到一定年龄,总是要想落叶归根的嘛。”这个说话的显然是林占先。他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四十岁出头的人,相比同龄已五十岁的唐森,显得很年轻,长得棱角分明,透着干练果断,却不苟言笑,威严的表情下似乎隐藏着一股阴冷之气。 “呃,关于这次的项目,目前所有的手续都已经报备完毕了,来自国家黄金局和省国土资源厅的批准证书、采矿许可证书,我们都已配合您的先期人马办理完毕,就等您一到,就可剪彩动工了。”市长又说。 林占先点点头:“我对你们的办事效率当然很赞赏,不过,我这终归是有偿开采嘛,纯粹是为家乡服务的,所以在有些环节上,还得需要你们大力协助和配合。据我所知,xx县xx镇的那片区域,大部分老百姓的搬迁都没有问题,该给什么补偿就给什么补偿好了。可我知道,目前正有一股势力,肯定会阻挠我们到那里采矿。两位大概都知道,最近市里曾出现了几个奇怪的人,散发了一种资料,还有个贪官去自首了,其实这批人,还真是有些背景的,虽然不是什么邪教,却也自创了一种信仰,这样的人,将是我们实施这个项目的最大绊脚石。” “哦?您怎么知道这些的?”书记和市长都惊疑地问。 隐身在一旁偷听的黑马等人也都大吃了一惊。 就见林占先往他们隐身的地方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依旧脸色肃穆地说:“做企业嘛,其实也像打仗一样,不能仅仅就事论事,还得对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政治氛围、民心所想有所了解。在我决定要回来做这个项目以前,其实已经派人对黑马城的所有情况进行探查了,毕竟是十几个亿的投资嘛,又是在家乡,我得更慎重一些。而我有专业的分析师,在分析可能受到什么阻碍的时候,就从这几个人的身上发现了问题。你们肯定还不太了解这几个人的构成,但实际情况是,他们中已经有一个人先期回到我们划定的采矿区域了,而那里,有他亲属承包的荒山,合同签订了七十年。” 市委书记露出了更惊讶的表情:“没想到你们掌握的情况这么细,可他承包了那里的荒山又能怎么样?他承包的毕竟是国家的土地,并且我相信合同里也应该有约定,在国家需要的时候,可以把土地随时收回,我们给他相应的补偿不就行了吗?” “程序上是这样,可你们都忽视这些人的能力了。”林占先依然冷冷地说,“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会采取什么办法阻挠我,但据我的分析师分析,来自他们的阻力会很大,如果不早做预防,恐怕到时会出现意外的。” “我想不明白这样几个人会整出多大的事。”市长说,“难道他们也有什么强硬的后台吗?并且他们阻挠你,目的是什么?” “这个,后台是谁我还不清楚,可他们阻挠我的借口将是保护生态环境,这个说法在当今这个时代,是很有蛊惑力的。”林占先说,“总之我觉得有必要把这个情况先告诉你们,若是能提前做些防范最好,若是你们顾忌着什么,恐怕就得到时候再相机行事了,那很可能会拖延这个项目的进度。”书记和市长交换了一下眼色,似乎是猛然想起了什么。 “你是说,你也相信他们与外星人有牵连?”市委书记问,“当初唐森到我那里去自首的时候,曾经说遭遇了什么外星人,他是受外星人的点化才要改过自新的,这样看起来,外星人也不像是坏人嘛,再说,我们在地球上采矿,他们也管?而关键的问题是,真的有外星人光临了黑马城吗?” 林占先迟疑了一下才说:“既然你们已经提到了外星人,那我也不妨把一个秘密告诉你们。其实我是一直相信存在外星人的,甚至很早以前,大约是三十多年以前吧,我还在上初中的时候,就曾在野外见过他们的飞行器,还可能受过他们的劫持,具体什么情况到现在我也没有想起来。总之在那以后,我就好像有了先知一样的能力,这也是我在商界如鱼得水的原因。你们是我家乡的父母官,我才把这个内情告诉你们,但愿还继续给我保密。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们,就是我认为,你刚才说的那个唐森,以及其他几个人,也许真的遭遇到外星人了,可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阻挠我去那里开矿呢?并提前做好了准备?” 一听林占先这样说,书记和市长就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显然,外星人真的存在这个说法,连他们的世界观也要被颠覆了,而把事情回过头来重新想一想,唐森还真的可能是遇到了外星人,要不,他吃错了什么药也不至于心血来潮地想去自首,那其实是需要很大毅力的。而针对目前这件事,假如他们在运行这个项目的过程中,还将和外星人打交道,那他们能行吗?这就不是如何摆布唐森这些人那么简单了。 房间中的气氛就因此变得诡异起来,让书记和市长都觉得像做梦。 第四十六章 交锋 其实书记和市长纠结的问题是:假如真的有外星人从中作梗,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促使唐森自首,促使黑马这样的作家不惜冒着被批判的风险去散布所谓的“歪理邪说”,大意好像是劝人走正路的,这就说明他们若反对这个项目,也应该是出于正义,保护生态环境确实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但国家和省里都批准的项目、又兼林占先来投资,肯定不是私开乱采,相应的环保措施已经在规划里做出来了,还能有多大的贻害呢?外星人若是连这样的事都插手,那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他们凭什么要插手地球的事务? 当然,对这些问题的纠结,是立足于假如外星人真的存在这个角度上的,其实书记和市长在骨子里,还未能确切地相信真的有外星人,那些奇异现象不是都能用现代科学进行解释吗? 可林占先居然说他也曾见过外星人,唐森的举动又更像是有外星人指使,并且像林占先这么大的企业家,也应该不会拿这样的话题开玩笑,这就让两个人不能不陷入深深的困惑中了。 “若是这样的话,我是说,如果唐森他们有外星人撑腰的话,我们又该怎样协助你?”市长问。 “这恰恰是问题的难点嘛。”林占先回答,“我的分析师虽然有一套非常复杂的软件来分析各种问题,可对这个情况,却很难给出一个合适的结论。首先,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真的阻挠我,反正软件分析是他们会给我带来阻挠;其次,我不知道他们的阻挠是自身行为还是有外星人指使,若是自身行为,那可能就是文化人的功利思想作怪,想借此博取一些名声,但若是有外星人参与,那我们就需要知道他们明确的目的,那么一块不大的地方,就算真的遭到了什么破坏,也不至于连外星人都惊动了吧。所以目前我想的是,如果你们能出面的话,就可以以政府的名义,帮我直接咨询一下唐森他们,若他们能讲出一个非常令人信服的理由,我这个项目不做也是可以的,我可以再转行投资别的嘛。” “哦,明白了。”书记和市长都点了点头,然后书记看了看表,又说,“那晚上我们给你接风的时候再谈吧。你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也该歇歇了。” 林占先说了声“谢谢”,就起了身。书记和市长也起了身,开始往外走。隐身的黑马等人就急忙用心灵感应沟通了一下,也打算就此离去,毕竟刚才获取的信息需要好好分析一下。可就在他们尾随着书记和市长要进电梯、又不由自主地回头去看前来相送的林占先时,却见到林占先对他们冷冷地一笑,然后又用手做了一个回勾的动作,那意思就是召唤他们还回来。 联想到林占先与书记、市长谈话时,曾不经意地朝他们的隐身处看了一眼,他们就都明白,林占先其实在他们一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他们了,而他对书记、市长说的那些话,也是故意让他们听到的;这同时也说明,林占先已不是地球人,尽管皮囊是,里面也是被土星人附了体。这一明确的认识让大家都禁不住紧张起来。 可林占先招呼他们回去,就显然是另一个能更多了解情况的机会,不去,一会显得他们懦弱胆小,二是在故意放弃机会。 容不得多考虑,他们便停步在了电梯外面,待林占先与书记、市长握手告别后,他们就随着林占先又回到了房间中,并现出了身形。 林占先扫视了一下他们,难得地笑了,却笑得有些邪恶。 “各位都请坐吧。”他指着面前的沙发说,然后顾自坐了下来,从身旁茶几上一个漂亮的盒子里抽出了一根雪茄,点燃。 “我对老唐还有些印象。”见几个人都落座之后,林占先看着唐森说,“当时我办的第一个牌照,还是老唐帮我办的呢。一晃快三十年过去了,你可是见老啊!” 唐森审视着他,过了一阵才问:“你还是林占先吗?” “我不是林占先是谁?”林占先显得很悠然地说,“尽管你们已经知道,我是地球人和土星人的复合体,但我的名字还叫林占先嘛。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你们也都听到了,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知道我来了,更想不到盖亚先安排岳莽去了那里,所以,我们已经被动了。” “你们知道那个地方有什么秘密?”崔婷婷问。 “当然,地球上任何地方有什么秘密,我们都是知道的,要知道,在地球上还没有现代人类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这里了。”林占先又恢复了脸色的肃穆,“那个地方的奇特之处就在于,有方圆五六公里的地方,地壳和地幔是牢牢黏合在一起的,地表下除去少量的岩石和浮土,就基本上全是金属结构,不只有黄金,而是多种金属并存,所以那里也能释放出一个很强大的磁场,飞机若是飞低了,都有可能造成导航失灵的。这一下你们明白那里为什么会是方舟之地了吧,因为地震仅仅是地壳的变动,可那里和地幔连着,就不会动。其实世界上有许多地方都是这样的,特别是那些磁场异常的地区。” “那你想到那里开矿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把那里破坏掉吗?”黑马问。 林占先冷笑了一下:“去开采黄金嘛。在地球上,真正的钱是什么?当然是黄金,你以为那些花花绿绿的纸才是钱?那是真正的纸。真是可怜我的祖国啊,现在被人称为世界工厂,可你们知道这样的工厂主要在干什么?为别人加工中间环节而已,知识产权、关键技术、最终进入市场的售价权,都是别人的,我们只是挣了些加工费而已,可老美还在逼着人民币升值,对内却在贬值,那你们说,这钱还是钱吗?特别是明年,假如地球真的走入了末途,你以为那些纸还有用?而在地球上永远是钱的,只能是黄金吧。” “可,既然你们早就知道那里有黄金,为什么早不来开采,非要选择这个时候呢?这不是故意和我们对着干吗?好像不符合你们不直接介入的原则吧。”秦垒气愤地说。 林占先摇摇头:“不,另一层目的是为了和你们交锋。我们的人昨天夜里已经和你接触过了,已经说明我们要在你们身上寻找一些对我们有用的信息,可若是没有直面的交锋,能擦出火花来吗?我们靠监视你们获取信息太慢,也太被动。现在时间已经不等人了,我们必须尽快寻求自我得救的方法。” “那这么说,你启动市委、市政府的力量,用他们来干预我们,也是有阴谋的了?”黑马又问。 “不错,正是如此。”林占先得意地说,“我们这两方力量较量,终究是太直接了,如果这里加入了凡人,几方力量的搅荡,也许就能把一些潜在的信息激发出来,这实际更便于我们捕捉和分析。所以我们采用这种方法,以投资开矿的名义搅起这件事来,也算是不得已的办法,劳驾你们就配合一下吧。” 众人一听,都有些哭笑不得了,看来土星人确实是善于使用阴谋,又在当事人面前如此光明磊落,就又把阴谋变成阳谋了。你想不参与还不行,因为那个地方若被翻腾得乱七八糟,估计就成不了方舟了,这就让他们都觉得,地球上隐藏了这么一股把邪恶当本事的势力,还真能验证宇宙确实是奥妙无穷。 就听林占先又接着说:“其实我故意屏蔽了这里,就是为了更能激发你们的好奇心,不然,岳莽和秦垒反馈给了你们那么一个简单的消息,你们又能轻易地找到我,那你们的注意力还能这么集中吗?开矿办企业,与你们有什么相干呢?可这么一弄玄,你们就来了,来了,我们的好戏也就开始上演了。但似乎我们永远处在了主动的位置上,而你们很被动,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众人就都在心里承认,林占先说的还真是实情,因为对手已经把市委、市政府的力量都启动了,而他们,却在官方和公众的眼里是散布歪理邪说的人——连本该属于自己的力量也不偏向他们了。 众人因此不由得都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不过,他们好歹弄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里就多少还是感到踏实了一些。 正在这时,一个保镖模样的人推门走了进来,附在林占先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林占先就有些淫亵地一笑,说:“那就让她进来吧。” 保镖点头,又回到门口打开了门,就见一个穿着时髦、珠光宝气的女人迈着猫步走了进来,而这个人黑马等人都认识,是在网络上走红的肥女——芍药妹妹。 这是一个长相很一般、却有着很丰满身材的女人,在网络上走红的套路就是裸露和卖弄自己肉蒲团一样的身材,还标榜唐朝的时候女人就是以此为美。而看到的人们越是大摇其首,她卖弄得越起劲,就这样坚持下来,居然真的走红了,竟有一些商家看中了这种名人效应,常常在促销的时候请上她,倒真的能吸引不少人。却不知林占先也和她有联系,而从他刚才淫亵的一笑上看,莫非他们的关系还很不寻常吗? 从常情上,如果主人这里又有客人来了,先来的客人是应该让位的,所以黑马等人一见芍药妹妹前来,便也有意要离开了,反正目前能掌握的信息也就这么多,便都起了身,打算向林占先告辞回去。可林占先在和芍药妹妹招手示意了一下之后,就马上转对他们说:“这个人你们都认识吧,是特意来为我的工程剪彩助兴的。来来,芍药,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可都是我们黑马城的名人,作家和诗人。” 芍药有些搔首弄姿地向黑马等人伸出了手,就让几个人都很反感,可人家已主动伸出手来,又不能不礼仪性地握一下,便都勉为其难地握了手,说了“幸会”,可同时,他们也都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第四十七章 运筹 从黑马城大酒店出来,已近黄昏时分了。这一天,他们去过了岳莽的家乡,处理了秦垒打架的尾子,又奇异地接触了林占先,简直是马不停蹄。 显然,上午在岳莽家看到的飞碟和林占先来到黑马城是有直接联系的,土星人果然是在故意搅事,他们却不能不接招。 再次都回到黑马家里,几个人心中既有了面对挑战的兴奋,也有了对前途莫测的忧虑。 “我看,我们现在已经可以被命名为神奇六侠了。”秦垒开着玩笑说,“既肩负了秘密使命,又面对着普通人不知底细的敌人。以前我在看电影《神奇四侠》时,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成为这样的人。” “那现在呢?你明白了吧,成为这样的人虽然有特异功能,显得很神气,可肩上的责任也是巨大的,所以当凡人也未尝不好。”刘云说。 “怎么?你后悔了?”黑马随口问道。这确实是“随口”一问,因为他明知道刘云会怎样回答。 “你知道我不会后悔,”刘云果然这样说,“我说的只是一种现象。普通人虽然是瞎活着,但瞎活有瞎活的好处,那就是相对比我们要省心得多。你看我们,既背负着人们的不理解,甚至冷眼谩骂,还得想办法帮助他们,什么叫高尚,这就叫高尚吧。” “其实你还是看得太片面了。”唐森接话道,“有太多的普通人会在灾难中死去的,那虽然是很短暂的痛苦,但连我们也似乎不愿意遭逢此劫。如今好了,我们实际是提前进入一个新的层次了,对那些还跟在后面茫然四顾的人来说,又怎能不担当起领路的责任呢?在虚幻的境界中做真实的事情,前途又那样不可揣测,我们就只能靠自己的智慧了。不过,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吗?我们前进的道路上虽然充满挫折,可也总能在挫折过后有所收获,并且显然,我们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还会取得胜利的,那是被注定的一个果,是盖亚的安排,连土星人也无法更改。我们的智慧发挥到位了,到达这个果就会容易一些,若是走了弯路,不过是遭受的挫折更多一些罢了,所以,当前坚定信念是第一位的,然后就是开动脑筋想办法。” 众人都点了点头,觉到唐森确实是越来越理性了。 唐森又接着说:“首先我们来看,我们最直接的敌人就是土星人,而土星人又有一个行事原则,就是不直接介入纷争,所以他们才要假手他人,想办法动用了官方的力量,这其实已经束缚了他们的手脚;不过从林占先的话里,我也听出了会有例外,他说时间已经不等人了,为了他们的生存,他们也许会铤而走险,因为他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尴尬,他们实际也想离开地球,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因为他们对人类已经非常依赖。但总的来说,他们还是导演者,是想从中获取什么信息,可能我们的思维方式跟他们根本不一样。那么其次,官方是我们的敌人吗?看起来直面与我们作梗的,还就是官方,但官方毕竟是受了蒙蔽的,所以我们就不能像对待敌人那样来反制,这里面,就需要用到智慧了。” 说完,唐森微微一笑,看了看大家:“你们能知道我脑袋里在想什么吗?” 其他人都感应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原来我们也可以把信息发射功能封闭,这是以前我们没有意识到的。”唐森笑着说,“是林占先的信息封闭功能提醒了我,所以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却不能对你们说出来,也不能与你们共享,怕的就是被他们发现捕捉到。而实施这个办法,我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所以在这场布局中,林占先、官方、你们和可以利用的群众各是一股势力,我却要成为另一股势力,若有什么不解的事情发生,你们不要太过疑惑就好了。” 其他人都相视看了一眼,猜不出唐森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另外,今天芍药突然出现在这里,我们不是也有个奇怪的发现吗?她居然属于能被我们选中的人。”唐森又说,“对她,我不是太了解,不过也大概掌握一些情况,这样一个靠哗众取宠千方百计走红的人,究竟办了什么好事能被选中呢?” “嗯,她好像是很热心公益吧。”崔婷婷说,“像什么捐款活动啦,义演啦,她都有参与,不过大家都以为,她是在作秀罢了,现在看来,那好像是出自真心的。” 刘云点点头道:“你这样说,我也认为有理,从表面上看人,很有可能会把人看错的。比方说我吧,单位的人都认为我很无耻,可我本质上是坏人吗?” 众人都会心地一笑,觉得这个比喻很能说明问题。 “但不知林占先怎么会请了她呢?依林占先的实力,请来更大的明星也不是问题呀?”崔婷婷又说,“况且,林占先也应该能看出来,芍药有什么潜质,他会找一个本该属于我们的人为他站脚助威吗?尽管芍药也可能受了蒙蔽,但对手毕竟是我们,林占先就不怕芍药会接受我们的感召?” “那这其中可能还有别的阴谋。”黑马说。 “我猜也是,所以,我们也是不能无视芍药的,她可能是林占先布下的一招棋,我们不得不小心。”崔婷婷道,“看来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较量,肯定要暗潮汹涌了。” “嗯,这是注定的。”唐森说,“不过今天很晚了,我们就先谈到这儿吧,刘云和秦垒都得回家看看孩子了吧。我也不好再在这里搅扰,看来那个家不想回也得回了。唉,这么一想,我居然已有十多天没回那个家了,若是换了普通人,肯定还要唏嘘一阵子。” 一听唐森这样说,其他人也都感到了恍如隔世,半个月以前他们还是非常普通的人,可现在却都成了超人,而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黑马和崔婷婷就想留唐森在这里过夜,可一想,在刘云的事还没有了结之前,说不准还有多长时间,那他们就不能离开黑马城,让唐森总住在这里也确实是不方便,便把挽留的想法打消了。见秦垒和刘云也都起了身,五个人就又议定,晚上可以各自把事情再梳理一下,明天还要去找岳莽的。然后,互相用眼神道了珍重,唐森、刘云、秦垒就离开了黑马家,以超人之身融入了凡人的世界。 刘云还有车,她是开车回去的;秦垒的车还在修,唐森则已没有车,所以他俩所谓的回家就是出了这家即到了自家。 但秦垒的家还像个家的样子,唐森的家却是太冷清了。 一个有着三口人的家,目前三个人却在三个地方,房子还在,但这还是原来的家吗? 唐森是应用特异功能直接进入客厅的,因为家里的每个人都走得很匆忙,所以窗帘都开着,城市夜晚的灯光映照进来,让外面的绚烂缤纷与里面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唐森不想开灯,先是去厨房的橱柜里找出了一瓶红酒和高脚杯,然后又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一边无滋无味地喝着红酒,一边想起了他给老婆孩子开的那两次家庭会议。 如果他们当初能听懂他的话,能支持他的决定,那一切就都不会是这个样子了。他想。可受毒害太深的人,又怎能那么容易就幡然醒悟呢?很多俗人都已经安然于一种生活,而如今这个世道正把“竞争”和“享受”当作褒义词,于是财富就是唯一值得人们追求、贪恋的东西了,争啊抢啊算计啊,穷尽心思挖掘怎样才能获得更大的享受,甚至干脆不顾及良心。而满足总是短暂的,诱惑却是无穷的,除非不和人比,只要比了,人们就发现没有享受到的东西太多,因此再去争,再去抢,再去算计,有谁意识到了这才是真正的挣扎?真正的痛苦?所谓的满足会有止境吗?而奢侈到极至的时候,除了吸毒,还有什么能再麻醉他们?那不就是亚特兰蒂斯人的命运吗? 唐森庆幸,自己终于遇到难得的机缘了,在很多人都已经被判了死刑的时候,他成了被赦免的那一小部分人,并且拥有了神奇的能力。他知道,即使是仅仅作为报答,他也应该竭尽全力地去完成盖亚赋予的使命,而对老婆和孩子已经被注定的命运,他已经丝毫不放在心上了。因为有一种人,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这是人类的悲剧,也是土星人的成功,更是对宇宙规则的默契。 他喝完了半杯酒,没有饿的感觉,也没有困倦的感觉,因为他心中有事。他知道人类的历史虽然时间很长,但距离结束的时间已经很短了,600天?现在的知情人居然在用“天”来计算日子。而就在这600天里,土星人还在捣乱,其实也是在做最后的挣扎,这一段情节中,究竟还会昭示出什么呢? 他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知道日本的核危机还在持续,利比亚的上空还在呼啸着导弹,一些火山正在酝酿着喷发,更多潜在的灾难正在勾画着噩梦,但外面的黑马城,以及许多城市乡村里,很多人还在冥思苦想着如何才能发财。而有意思的是,外面不同的地方正在有两首歌对唱着,一首是《一触即发》,一首是《大笑江湖》。 唐森抬腕看了看表,咕哝了一句:“嗯,是时候了。” 然后,迅即消失在了客厅中,茶几上还放着那瓶红酒和已经空了的高脚杯。 第四十八章 陷害 唐森在第二天告知黑马说,他还有些事没有办完,所以岳莽那里他就不去了。而到下午,黑马、崔婷婷、秦垒、刘云回来后,他才又找到他们,说他是被市委书记派人请去了,再次问他遭遇了外星人的事是不是真的,岳莽回到家乡又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都实事求是地回答了,只是对岳莽回归的地方本是方舟之地作了隐瞒。 “呵呵,他们倒是很听林占先话的,让他找我们咨询,他还真的找了。”秦垒笑道。 “这不奇怪,现在的党政干部,哪个不是在企业家面前俯首帖耳的?以经济建设为先嘛。”黑马说,又转对唐森问:“那书记的最后态度是什么?” “他原来不信,现在就有些相信了,当然是因为林占先昨天说的那些话嘛,并且书记毕竟不知道当时我们也在场。”唐森答道,“可他信是有些信了,也明显太感到不可思议了,他说万万想不到真的会存在外星人,更想不到外星人这么青睐黑马城。我就告诉他,按照盖亚的讲述,土星人已经在地球上存在上亿年了,难道你没听说过自由石匠组织是怎么回事吗?书记说,好像是听人提起过,可我原来一直以为那是扯淡的,怎么会相信真有其事?不过现在看来,这倒是很有可能的。然后他又问我,那照你的意思说,地球上原本就有土星人,那这次来的盖亚又是哪里人?到底是谁要阻挠林占先去那里开矿呢?我就装糊涂说,关于盖亚是谁,我们的资料里都有了,至于阻挠开矿的事,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虽然我们和土星人、还有盖亚都接触过,可谁也没有给我们指令要去阻挠这件事啊,难道林占先没有给你明示吗?书记就被我问糊涂了,说,只要你们不和外星人搀和在一起阻挠就好,这是个投资很大的项目,能帮助市里提高gdp呢。我就做了保证说,既然是对我们市经济有好处的事,我们哪能阻挠呢?林占先别是受了土星人的蛊惑吧,土星人可是阴谋论的主角啊。书记就露出了很懵懂的样子,他平常处理的都是党务政务,哪里会详细掌握这些呢?所以就让我回来了,还夸奖我这次的自首立了大功。” “嗯,你这样一搅和,书记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估计林占先也没辙了,他总不能承认自己就是被土星人附体的人吧,否则,他就难以对书记说明白。”崔婷婷笑道,“而他若是承认了,那我们的阻挠倒有理了,书记能和自由石匠组织沆瀣一气吗?” “可这一节暂时蒙混过去了,接下来的事又要怎么面对,还有些棘手。”唐森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报纸,“今天上午你们不在,没看到报纸吧,林占先回家乡投资的消息已经刊登出来了,并说今晚要在中心广场举办一个大型回乡感恩会,除了有歌舞表演,还将在全城用直升机抛撒总计5000万元的红包,这么大方的出手,可就是收买人心之举了。” “5000万?”黑马惊道,“这虽然对林占先不算什么,可对普通市民太有诱惑力了,若是人人都出来碰这样的运气,倾巢而出,黑马城可是有几十万人口的,那岂不会惹出事端?官方和林占先不至于这么脑残吧,要是发生拥挤踩踏事故,他们将怎样收场?” “呃,这个,我也感到很奇怪。”唐森说,“为此我还详细巡查了城里人对此事的反应,绝大部分人都很兴奋,都想碰碰这样的运气。而公安局、武警也都被动员起来了,要维持秩序。可这么大范围的倾巢出动,区区几千公安武警又怎能维持过来?若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不是会对林占先起到负面作用吗?” “也许,咱们是多虑了吧。”秦垒插话道,“咱们中国人,仗着人多,凡事就都想搞个大场面,那显得隆重壮观嘛,况且在组织上,也是立体式的,估计会以居委会或各机关为单位,各自负责自己的队伍,这样就会有秩序了。” 黑马摇了摇头:“这要是什么游行集会,如此组织当然没问题,可这是从天上掉钱啊,还能有秩序?打死我也不信。看来,今天晚上有热闹看了。” 唐森点点头,又问:“那你们去岳莽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黑马说:“我们一提到林占先有这个阴谋,他马上就明白了,说那里的地质特征确实很奇怪,经常在雷雨天气里吸引雷电,农民们在下地干活时也总是感觉,镐头扬起来很费劲,落下去却像受了吸引似的,果树庄稼也都长得比别的地方矮,但品质却极好,原来是有这个原因啊。不过他也很担心,受政府支持的一个项目,凭我们这几个人,又怎好阻挠呢?” 唐森神秘地笑了一下,说:“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们不是连今天晚上会出现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吗?” 感觉都已经变得非常敏锐的其他人就发现,唐森似乎掌握着更多的情况,但昨夜他已有言在先,说自己是另一股不宜暴露的势力,众人也就不好多问了。而唐森也确实是只有自己知道,他今天对朋友们介绍的情况,只是他昨夜以来所做事情的一小部分。 夜幕终于降临了。 虽然林占先的回乡感恩晚会是在晚上8点开始,但很多人吃过晚饭后,因为心情急切,还是携家带口地来到了街上。而各个路口,中心广场四周,也早有警察和武警执勤了。 林占先的商界传奇,黑马城里很多人都是知道的,不过出于一种仇富心理,人们长久以来并没有因他是黑马城籍的人而感到过自豪,只是在过着自己并不如意的日子时,偶尔会揣测林占先过的又是什么日子。如今林占先回乡投资,普通人在听说了这件事时也是不感冒,心说那只是他把家乡的钱又装进了自己的口袋而已,并且一些相关的领导又会分一杯羹了。但今天,报纸上一公布说,林占先居然要用直升机满城撒钱,虽然5000万按人均算只是一人一百,但钱从天上落下来,总不会自动分配的,万一运气好,抢到了一捆,那不就是发了一笔小财吗?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像黑马那样也想像到了危险,暗忖若是为了抢到几百几千块钱,把命搭上了,值得吗?市里领导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会同意开展这样的活动呢? 其实按照常情,应该是每个人都能意识到会有这种危险存在的,可不知怎么,天上掉钱的诱惑还是让许多人抱着侥幸的心理出来了。于是黑马城的大街上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场景,不年不节的,这个晚上的大街就拥满了人,特别是中心广场区域,印着不少明星和芍药妹妹的大幅广告已经矗立在了搭建的台子上,看来林占先并不是只请了芍药一个人,那么能亲眼见识明星也就成了一个噱头。人们焦躁地在这里拥堵着,既要注意着台上的动静,也在观察着天上的动静。 而为了能看破其中的玄机,黑马等人已来到了中心广场一侧一座高楼的楼顶上,这基本是黑马城里最高的建筑,可以俯瞰全城。 他们见到,人们都在往中心广场这里涌着,但这里已是人满为患,所以警察就只好用车堵住了四面的路口,禁止人们再往这里聚集。可外面的人不知道,设置路障的地方就已经引发了骚乱。有人在大喊:“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于是连黑马等人也感到奇怪:这样的拥堵程度,那些明星演员们又该怎样到达现场呢?莫非是想用直升机空降? 正自纳闷着,空际中果然传来了直升机的马达声,他们看了看表,已经接近8点了。 直升机是从黑马城的四面八方开来的,站在高处的他们可以看到各个方向都有直升机往这里聚集,看来林占先真是弄得好大的排场。 地面上,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投向了空中。 马达声越来越近了,片刻之后已到了人们的头顶。 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人们终于看到慢慢飞行的直升机里撒出了一些飘飘荡荡的东西,那就是钱吗? 肯定是钱,在有直升机经过的地方,飘飘荡荡的纸币被螺旋桨的风吹得漫天飞舞。但那些钱下降得很慢,让底下的人等得有些心急。 突然,人们发现空中又飞来了什么东西,场面很熟悉,在电影《超人》里见过,那居然是一些正在飞翔的人! 而那些紧随直升机而至的飞人,不知使用了什么魔法,所经之处,漫天飞舞的钞票已荡然无存。 他们在直升机下快速地穿梭着,片刻工夫,满天的钱已经踪迹不见,而直升机似乎也发现了异常,开始追逐他们,黑马城的夜空中因此就上演起了绝对立体的科幻电影。 最后,飞人们好像消失了,十几架直升机却都悬停在了中心广场一侧那幢最高的楼上方,都开着探照灯,照向了楼顶。 难道,那些飞人被堵截在了楼顶上吗? 但这时最纳闷的不是地面上的那些人,而恰恰是在楼顶上的黑马等人。 他们无疑目睹了刚才的整个过程,待到直升机把探照灯打在他们身上时,他们才突然意识到,这居然是林占先导演的、专门针对他们的阴谋! 显然,刚才在空中飞行的人不是他们,而是林占先派遣的土星人,但林占先肯定算计准了他们的藏身之地,所以最后又安排直升机把他们围住。最高明的是,这些直升机中有一架是为市电视台记者服务的,黑马等人被探照灯包围的镜头已经被录下了。 林占先这么搞,难道不怕太惊世骇俗吗? 第四十九章 暗战 大街上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都真切地看到了刚才令人震惊的一幕,却不知道这一幕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最高的楼顶上有什么,人们看不到,但可以揣测,那么多的直升机都把探照灯照向那里,说明那里肯定还存在着更奇异的东西。 飞人?真的有飞人?联想到前几天报纸上还刊登过有ufo出现的报道,那岂不是说外星人真的来了黑马城?那他们抢钱干什么呢?用来在化装成人形之后使用?那我们的身边是不是已经隐藏了许多外星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凭什么抢了本该属于我们的钱? 这些猜测和疑问,很快就在人群中蔓延开了。 而此时楼顶上的黑马等人,也终于进一步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此前他们也怀疑过,既然唐森好像知道很多事的样子,那这件事是不是也在他的掌控中呢?但用心灵感应一沟通,原来唐森也不知道这居然是个圈套,于是大家就明白了,林占先此举,就是想让公众都知道,原来前些日子既搞讲座、又去自首、还散发资料的几个人,居然都是超人,但这些超人抢了本该属于大家的钱,就一定不是好超人,那么今后,他们若阻挠那个项目,就也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此,他们再想阻挠林占先,就会失去公众的支持了。这不能不说是个不错的算计,可在这么多俗人面前行此下策,林占先是不是有些过火了?他的目的不就是想在交锋中捕捉到一些信息吗? 但楼顶上毕竟不是分析问题的地方,且还是在探照灯的照射之下,所以在几个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就立即统一了想法,眨眼之间已经在探照灯下消失了踪迹。大街上的数十万之众,则在见到直升机一无所获地离去后,也揣着满腹的狐疑陆续散去了,因为中心广场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说是因为今天晚上出现了奇怪的变故,演出不得不临时取消,林占先先生向大家表示歉意。 可人们回到家里之后,大脑又怎能平静得下来?这做梦都想不到的奇异事件,已经搅得人难以安眠了。 也许,这正是林占先的目的。在唐森等人惊魂未定地集体回到黑马的住所后,几个人就又分析起来。这其中还有两个疑点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其一,林占先用直升机发钱的这个动议,市委市政府领导是怎么被说服同意的?林占先总不至于把飞人会出现的情况也知会市领导们,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市领导们不会相信;其二,林占先采用如此方法陷他们于被动,虽然效果可期,但若是让老百姓都知道他们是超人,那不是更会颠覆人们的世界观吗?市领导难道会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那黑马城就将成为世界瞩目的城市了,并且对人的影响会非常巨大。 一切都是谜团,用特异功能也探查不明白,显然林占先仍是在封闭着什么信息,尽管那可能就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捅破后就能真相大白,但就是这样模糊的遮挡,也足以让人心乱如麻了。 而他们中间,最困惑的当然还是唐森,因为他昨夜曾有一个秘密行动,却想不到今夜还是出现了这样意料不到的状况。 想了想,他突然说:“看来我还得出去一下。” 众人就都不解地望着他。同志之间还各有秘密,这让人很不好承受。 唐森也觉得很为难,因为他今天白天和朋友们说的那些话,并不全是真的。但为了大局,他还不得不暂时隐藏着这个秘密。 “我出去,继续办我的事情,同时我想,你们中还应该有人去接触一下芍药,没准,在她那里也能找到突破口。”他又说。 黑马想了想,道:“那就我去,对付女人,我还是有一套的。” 唐森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那就这样吧,我去办我的事,黑马去找芍药,其他人再在城里巡查一下,一是看看是不是还有土星人躲在暗处实施着什么阴谋,二是看看民众对今天晚上这件事的态度。” 众人都觉得确实应该这么做,同时也觉到,唐森当过领导,这时候就显得英雄有用武之地了,他俨然已经成了大家的总指挥。 安排既定,几个人便分头开始了行动。 眨眼之间,唐森已出现在了市委书记的家里。 昨天晚上,他已经到书记家里来过了。那是昨天在和林占先会面之后,他就想到了应该单独见一下市委书记。 一个原因是书记认识他,见面会省去很多的介绍;另一个原因是他知道,书记已会见了林占先,但显然已受了蒙骗,他想把真相告诉书记,因为他判断,在书记知道了真相后,一定就不会再随着林占先的笛声起舞了。 于是昨天晚上,他在喝了半杯红酒后,就从家里出来了,是直接出现在书记家书房里的,而当时,书记正在翻阅内参。 他看得很专注,并没有注意到屋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所以唐森只好轻轻咳嗽了一声。就是这一声轻轻的咳嗽,也把书记吓了一大跳。 “你?唐森?你是怎么进来的?”书记闻声猛抬头,见到是唐森,就震惊地问,还望了望门口。那书房的门依然关着。 唐森不好意思地一笑:“我来找您汇报点情况,不过您先不要疑惑,我确实不是从正门进来的,而是应用了特异功能。” 书记更加愣怔住了,他不明白唐森说的到底是什么。 “啊,是这样。”唐森还像以往见书记时那样,必恭必敬地说,“我当初去自首的时候,不是说过是受了外星人的点化吗?这绝对是真的,并且最近,由于我的自首符合了外星人的愿望,还给我附加了一些特异功能,我刚才就是应用这个功能才来的。要不,侯门深似海,我能这么容易就进来吗?能不用通报就到您面前吗?” 这些话,书记都听到了,可他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就揉了揉眼睛,想验证是不是看花了。 可是,唐森还在面前,看起来很真实,没有一点虚幻的迹象。 “哦,那你就请坐吧。”书记指了指旁边的沙发,他其实是想看看唐森会不会移动,如果会按照他的意思移动,那唐森还确实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唐森依言走过去落座,这就让书记更加惊诧了。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有什么特异功能?”书记满脸狐疑地问。 “是真的,并且今天您会见林占先的时候,我们也在场,是隐身的。”唐森说,“但您不知道,今天来的这个林占先,也已经不是地球人的林占先了,他其实是被土星人附了体。”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书记一连问出了几个什么,“你详细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唐森就不厌其烦地又讲起了盖亚是谁,土星人又是怎么回事,以及林占先因何要启动官方的力量,但他并没有说岳莽的家乡是方舟之地。这就让书记听得完全呆住了,平白无故的,一个整天处理人类事务的官员,突然听到一个人满嘴讲的都是外星人,且几个小时前林占先也提到了外星人,他能不震惊吗? “你是说,土星人三亿年来一直在地球上,并且真的是阴谋论的主角?”书记问。 唐森肯定地点了点头,并且从书记的问话中,也听出了“阴谋论”这个概念对书记并不陌生。 “绝对是真的。”他说,“其实,如果您仔细回想一下今天林占先说的那些话,就会觉得里面有破绽,什么样的分析师能分析出来会有几个人给他们带来阻挠呢?我们的事刚刚发生没几天,城里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我们是谁,他又怎么能了解得这么详细?这说明他们一直是掌握我们的动向的,而岳莽被逼走回家,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因为他们已提前觊觎那个地方了,不是在搞什么新民居工程吗?但岳莽一回去,他们就意识到有麻烦了,这才想借您的手,把我们挡住。” “听你这么一说,这里面还真兴许有他们的阴谋。”书记说,“而你们出于保护环境的目的来阻挠,说明盖亚这一方也确实是为地球好的。如今自然灾害这么多,不能说与矿业没有关系。” “就是嘛,如果您能继续相信我说的话,那么不管是盖亚提供的信息,还是我们和土星人接触得到的信息,都表明2012年的灾难是难免的,他们开采黄金,只因为那是真正的钱而已,是为了在灾后继续愚弄地球人啊。” “这么说,真的有外星人?并且已经染指黑马城很久了?”书记疑惑地问,“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唐森知道书记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就耐心地说:“书记呀,我今天能这么到您家里来,已经证明我不是常人了,林占先今天也对您说,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外星人劫持过,若您还不信,您先坐稳了,我表演个消失给你看。” 第五十章 剥茧 说着,唐森快速在书记面前隐去了身形,却还在说话:“您看到了吧,我已经在您面前消失了,但实际我还在这里。这个功能,估计林占先也是有的,土星生命的本质就是气态的,更会让人看不见。所以,外星人存在这个事实,您就不能再怀疑了,而对他们的阴谋,我们也不能无动于衷。” 一边说着话,唐森已经一边显出了身形,并用渴望的眼光看着书记。 “嗯,这一点,我可以明确了。可是,你让我们这些凡人和外星人打交道,具体该怎么做呢?”书记问,“并且,如果林占先真是被土星人附体的人,又怎么会不在暗中观察我们的动静?若是他觉得对他不利,会不会杀害我们?” 唐森一笑:“这一点您且放心,他有屏蔽信息场的功能,我们也是有的,目前您这个书房,实际就成了另一个空间,我们想什么,说什么,外面都是看不到听不到的。今后,您在林占先面前,只要加强一个意念,不让他知道我们曾见过面的事,那他也进入不了您的意念里,这就是人类自主意识的强大,可惜人们都不知道。另外,我只找了您,没有去找市长,也是一项防范措施,毕竟市长得听您的,却不知底细,在林占先面前不会露出任何破绽。至于您平常应该怎么做,我的想法是,表面上,林占先让您干什么,您就应付着干什么好了,但暗地里,我们干什么,您也得装作不知道,或对林占先说明不好控制,比如在舆论的主导上,我们可能会有针锋相对的斗争,主要是报纸、电视、网络,您只要不偏向一方,我们就有把握让他们的阴谋无法得逞。而人类的自主意识如果被引导到了正确的方向,他们就无计可施了。” “哦,这倒不难,不过我希望,我们还是能更多地掌握你们的情况为好,林占先当然不能让我们掌握底细,你们却是应该向我们交底的。”书记说。 “这是当然。”唐森诚恳地说,“毕竟我们都是地球人嘛,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书记点点头,却也在内心中感觉很混乱。平常他们是这个城市的主角,能够定夺和领导一切,可现在,他们显然成为配角了,甚至连配角都算不上,已成了两方人马随意摆布的棋子,简直成了傀儡。 唐森当然知道书记对这样的处境很不情愿,可这毕竟是没有办法的事,便在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后,向书记告辞,并在眨眼之间消失了身形,又回到了那个冷清的家中。不想今天,林占先居然又设计了这样一个圈套,那书记和市长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此时,唐森又出现在了书记家中,可在问出这个问题后,书记的回答却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了。 “他在昨天晚上的接风晚宴上,就提出了要在今天晚上举办一个大型回乡感恩晚会,并用直升机撒钱。”书记是这样解释的,“当时,我们也觉到这里存在着危险,所以也很疑惑林占先怎么会提出这样的动议,可他说,他有绝对的把握不会出乱子,他的分析师已经认真分析过了。我们虽然不太相信,可看他说得很坚决,也只好同意了,这可能是我们的大脑受了他的左右。其实在当夜报纸付排的时候,主编也发现了问题,直接打电话找到了我,那是快半夜的时候了,此前你已经到我家里来过,曾说林占先想干什么,我们就应付着干什么好了,我就想,你们也可能对此有什么计划,便对主编说没问题,就那样发稿吧,谁知道你们也不知底细呢?” 唐森一听书记这样回答,当时就有些发晕了,想不到他那样一句话,竟被书记曲解了意思,且马上就办了错事。不过他转念一想,林占先既然有这个算计,若官方阻挠,显然会惹得林占先不高兴,在吸引投资时,有时候官方也不得不委曲求全,甚至林占先很可能还有备用计划,他们肯定是防不胜防的,便对书记和自己的失误马上予以了原谅。不过,对今天这事的后果,他却不能不深感忧虑。 林占先把他们暴露在了公众面前,那接下来他们该如何反被动为主动呢?这无疑是个很难理清的问题。 再次向书记告辞后,唐森并没有回家,而是移形到了一座高楼的顶上,观察着夜色中的城市。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奇异事件,目前看似恢复了常态,可每个人的内心肯定已受到搅扰了。前些日子被批成是散布歪理邪说的那帮人,居然还是超人,并且劫抢了林占先发给大家的钱,民众又怎能不感到恐惧?甚至被秦垒教训的那个痞子也该明白了,原来他遇到的不是鬼,而是超人。 唐森遥感了一下,发现电视台的录象已经在第一时间播出了,很多人回到家后,已经通过电视看到了他们在楼顶上被探照灯围住的情景。虽然在那么强烈的灯光下,他们的影像并不是太清晰,可解说员已言之凿凿地说,据知情人透露,这几个人就是数日前在城里散布歪理邪说的人,并还联想到了前些日子出现的ufo,说他们可能就是隐藏在地球上许久的外星人,有关盖亚的说法,很可能是为了蒙骗大众的,因为抢钱的行为本身已经证明了他们不可能是好人。唐森就知道,这个新闻稿无疑是林占先的人提供的,他们几个人目前已经成为黑马城的公敌了。 好一个颠倒黑白的计谋,林占先以后若是也使用什么特异功能干坏事,就完全可以推到他们的头上。 唐森觉得,他终于明白林占先的意图了。而地球人类已经走在末路上,土星人却还在添乱,这让他既感到焦躁,又感到愤怒。 这确实很被动,此时人民群众的眼睛绝对不是雪亮的,他们已都成了不明真相的群众。 要拨乱反正,难度可想而知。 那么,黑马去找芍药的结果又如何了?唐森感应到,黑马还在芍药那里,并且也感应到了整个过程。 黑马也是通过特异功能直接进入芍药房间的,因为芍药也是个另类明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正常程序的求见,人家很容易就能推辞。而用特异功能直闯,芍药想不正视都难了。但黑马在闯入时,也像唐森那样用屏蔽功能封闭了这个房间。 像市委书记突然见到唐森出现在眼前一样,芍药对黑马突然出现在房间中也大吃了一惊。 “咦?你是怎么进来的?”穿着宽肥的睡衣、像是刚刚洗过澡的芍药惊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怎么没有听到敲门声呢?” 黑马一笑:“这个,等一会儿我再解释吧,难道你不想请我坐下喝一杯吗?” 芍药定睛看了看他,似乎是刚刚发现这个人昨天见过,林占先曾介绍他是个作家,这才有些稳下了心神,故作媚态地一笑,说:“哦,原来是你呀,我们昨天见过的,那就请坐吧。不过你这样出现,难道也早就是和林老板一伙的?” 黑马一怔,立即从芍药的话里听出了问题,便一边落座,一边自己从茶几上的酒瓶中倒了一杯酒,再装作讳莫如深的样子说:“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不过我们之间却是缺乏了解,难道你也是我们的人?” “我?就算是吧。”芍药坐在了黑马对面,毫无戒心地说,“我其实也是有奇遇的,那是八年前,我还在上大学的时候,由于长得胖,模样又一般,在学校里就总是受到人们或明或暗的嘲笑,我的学习成绩也一般,所以对前途很是茫然。可突然有一天,我在宿舍里正暗自伤心的时候,就感觉恍惚了一下,然后就好像来到了一个地方,有让人转向的走廊,却都是金属结构,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指示灯。然后又是一恍惚,我又来到了一个金属房间里,里面有一些人,其中的一个就是林老板。” “我以为我是被黑社会绑架了,可同时我也很疑惑,像我这样无财无貌的人,他们绑架我干什么呢?这时林老板就说话了,他说我是在一艘外星飞船上,想帮我创造一个奇迹,我可以彻底改变自己的人生命运。然后他就告诉我方法说,丑也是一种资本,只要用巧妙的方法展示了自己的丑,别嫌害臊,别以为那是羞耻,慢慢就会让人们认同,并能颠覆人们的审美观念。具体方法就是利用网络这个平台,先刺激人的眼球,大胆出位,即使遭到了侮辱嘲笑也不放弃,这样我就能成为名人,既成为了名人,那么一切境遇也就都能改变了。” “这些话,我当时听是听进去了,可若说具体去做,我总该会有些迟疑的,这不就是俗语说的拿不要脸当得意吗?可不知怎么,我突然清醒过来后,虽然发现我还在宿舍里,却坚信我刚才的经历是真的,并且好像已有了足够的勇气来真的这么做。我立即去购买了录象照相设备,毫无顾忌地拍摄了很多出位的照片和录象,然后发布到了网络上,并且对事后人们的评论根本不屑一顾,好像中了魔一样继续变本加厉,没想到仅仅一个月后,我真的成为名人了,居然有许多人对我的这种做法很认可,还有许多人邀请我参加各种活动,我摇身一变,居然真的从一只丑鸭子变成胖天鹅了。” “后来有一天,又有一个大老板来找我,我一看,居然就是那天在外星飞船上给我出主意的人,他自我介绍叫林占先。我当然知道林占先是谁,以前却没有见过他本人,而这样一见面,我才醒悟,他竟然是外星人,怪不得拥有那么大的财富。他向我表示了祝贺,还说,在地球上想出名,其实是非常容易的,人们就是因为要坚守着虚伪的道德,把什么叫文明做了规定,才自己压抑着自己,享受不了该有的生活。其实脸面算什么?你今天不要脸面,人们才能更清晰地看到你的脸面,多看几次记住了,你也就是名人了,而成为名人之后再干任何事,都会有人理解,都能产生轰动效应。人们都在瞧不起卖淫的小姐和游走于女人中间的淫棍,那是因为他们不出名,而许多明星,不就是名妓和名牛吗?有谁会瞧不起他们?我听他这样说,虽然觉得很邪恶,可一想这个世态,还真是这样的,所以,我既不明白如今的世界怎么会这样,又因为自己已经成为了名人而惶惑。你既然也是外星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