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天医之锦绣医女》 第1章 明月楼 “忍冬姑娘,您来了!” 明月楼侧门看守的龟奴看着蒙蒙细雨中撑伞走来的白衣女子,满面笑容打着招呼。 伞轻轻上挑,忍冬朝对方微微颔首,随即迈步从对方身旁走了进去。 “小姐,不是说去梧桐巷吗,怎么到这来了。” 忍冬身后跟着一个丫头,拎着药箱有些不太情愿。 “让你带的药都带了吗?” “带了带了!小姐,夫人说了不让您出来,你非不听,要是让夫人知道...!”不但出门,还跑到这种地方来。 自从一个月前小姐病好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好像就没有她不敢干的事。 害得她这个丫头天天心惊胆战的。 忍冬撑着伞看着路,慢悠悠的回了句:“你不说,娘怎会知道?” “小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还是您告诉奴婢的!”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哟,长进了,这小嘴越发厉害了。”忍冬笑着打趣并未在意。 主仆二人正说着,一个姑娘急匆匆冒雨迎面而来。 “忍冬姑娘,求求你,救救语花妹妹吧。”娇滴滴的女儿家说话带着哭腔分外惹人怜惜。 语花…忍冬眸光流转停下脚步,打量着眼前一身紫雾薄纱的姑娘一眼,“姑娘别急,慢慢说。” 姑娘一脸急切,四周扫了一圈,确定没人这才细声细气道:“忍冬姑娘,有个妹妹被妈妈罚了,现在就剩一口气了,劳您给瞧瞧。” 忍冬迟疑了下,叹了口气道:“姑娘带路吧。” 烟花之地的后院没有前面的光鲜亮丽和欢声笑语,有的只有不为人知的煎熬。 眼前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姑娘,上次来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能让人记住,自然有与众不同之处。 明月楼的通铺屋是给干粗活的丫头婆子住的,这新来的摇钱树花妈妈怎舍得一开始就给苦果子吃? “语花妹妹原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奈何家道中落,娘亲早逝没人怜惜,她那个继母厉害,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就施手段狠心把她卖到这...” 忍冬查看了一番,一边听姑娘说着,一边号脉,“姑娘怎么称呼?” “奴家名唤柔娘...” “哦,在这明月楼多久了?” 柔娘忍不住打量了忍冬一眼,这不是瞧病吗?怎么闲聊上了!“回姑娘,奴家在明月楼五年了...” 五年...啊!忍冬收回手,招呼当归打开药箱,“姑娘,劳你到外头盯着点,你们这的规矩我还是知道一些的,花妈妈要罚的人,是不让看医的。” 柔娘忍不住扫了忍冬一眼,只一眼,便匆匆低下头不自觉抓紧手中的帕子,“有劳忍冬姑娘!” 走出房门,柔娘莫名松了口气,那一双眸子清幽空灵,看似温柔似水,却让人不敢直视。 在这烟花之地,形形色色的人见得不算少,但屋里那位姑娘她却看不透半分。 好人家的姑娘对她们这种地方都避之不及,说难听点,她们这连医婆都不愿来,里头那个恐怕也不是什么好出身,不过...看她那一举一动,又不像小门小户的做派。 “小姐,她为啥怕你?”当归一脸不解小声嘀咕着。 忍冬眉目微动,当归这丫头眼力劲不错啊。 “把这个喂她吃了。”忍冬拿着药瓶倒出两粒药丸交给当归,然后站在一旁安静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女子。 当归照做,但似乎不太顺利。 看着床上一脸惨白的姑娘,当归无奈看向自家小姐,“小姐,喂不进去。”哎!也是个命苦的。 早就听说,这花街柳巷的那些妈妈折磨人的手段花样百出,不会坏了姑娘们的皮相,却能让她们生不如死。 忍冬挥手让当归走开,走到床边低头弯下腰身,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对方苍白的脸颊上轻轻划过,低声轻道:“姑娘不想在明月楼当男人的解语花,但是姑娘太不了解花妈妈的手段了,你现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过我可以帮你,我既可以帮你离开这,也可以成全你的求死之心…” 一旁当归看着自家小姐此刻的样子,好像有点明白刚才那姑娘为啥怕小姐了。 床上原本双目紧闭的人眼睑动了动,费力睁眼看着忍冬,气若游丝,凄凄一笑:“我...一无...所有!” 意思她付不起酬劳,别费心了。 “姑娘都一无所有了,又有什么是给不起的?” 床上的女子静静看着眼前含笑相望的姑娘,良久不出声,忍冬也不急安静回视。 片刻之后,床上的人终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是了,已是一无所有,又有什么是给不起的? “我不想...死在这。”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却已饱受沧桑。 “那姑娘就把药吃了,进水用食,两天后,我来带你出去。” 女子眼里终是有了一点色彩,声音轻颤,“真的?”似是不信又带了几分希翼。 忍冬轻笑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门口,随即转身弯腰在女子耳边低语了几句。 说完起身朝自家丫头吩咐了一句:“当归,喂姑娘吃药,我去看看画姑娘。” 最后看了一眼床上女子,转身朝门口而去。 床上女子,便是她今日不来也不会死,日后还会有大造化,花妈妈的眼光还是挺毒的。 只可惜被她碰上,花妈妈这一番调教的心思怕是白费了。 上辈子,她和床上那女子也有过一面之缘,上次来她便认出来了,所以今天才走了这一遭,或者说,她跑这明月楼便是为了遇上她。 路过门口的时候,简单和柔娘说了几句,柔娘连连道谢给了诊金,忍冬不客气的收下便去了后院的右厢房。 这里住着的,都是明月楼颇有地位的姑娘,也就是能替明月楼挣大把银子的摇钱树。 芙蓉账雕花床,妆台琴台茶水坐一应俱全,这里是姑娘的居所,也是接客之所。 画嫣是这明月楼的头牌花魁,待遇自然不同,看到忍冬来,画嫣便将丫头支出去了。 美人儿明艳动人,执扇倚窗看的出神。 忍冬走近跟随而望,这窗口就像戏院的绝佳看台,各式各样的人在大堂穿梭,调笑之声不绝于耳。 楼里的姑娘个个都是唱作俱佳,忍冬不由莞尔,“画嫣姑娘可好些了?来,我给姑娘号号脉。” 花妈妈开始调教语花的消息便是眼前这花魁娘子给她的,也是她穿针引线,让柔娘知晓她今日会来,所以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忍冬姑娘妙手施医,画嫣有什么不好的。” 轻摇团扇,娇柔软语果真醉人,便是这幅嗓子就能让男人浑身酥软。 “看来已经干净了,最好再养个十天半个月。”忍冬收手,入门的时候她便看出,画嫣精心打扮过,是要接客? 画嫣巧笑连连,媚眼如丝看向忍冬吐气如兰道:“忍冬姑娘真会说笑,花妈妈天天让丫头盯着我这身子是不是干净了,十天半个月...她不得急白了头。”好像说的不是自个儿。 “画嫣姑娘不同旁人,花妈妈便是急也会迁就一二,十天半个月不成,至少再养几天吧。”医者嘱医嘱,病人听与不听却是不能左右。 美人儿不再言语,脸上笑容略显凄凉,不过也就一瞬,眨眼便已明媚如春。 “小姐!” 门外,当归拎着药箱喊了一声,见画嫣好像被窗外什么事吸了目光,忍冬便招呼让自家丫头进来。 将配好的药拿出来放在一旁桌上,主人家看来是不想再说什么,她们之间也算两清,“走吧。” 轻道了声转身欲走,不经意顺着窗前女子的目光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忍冬不由得怔然。 原来画嫣在看的是他啊... “奴家要去待客了,多谢忍冬姑娘费心,就不送了,姑娘自便。” 画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身,抬手整理云鬓,眼里少见的笑意让忍冬瞬间了然几分。 今日花魁娘子是自个儿想要待客,那便无话可说了。 点头转身带着丫头缓步而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忍冬突然停步上下打量画嫣。 正待出门的画嫣被看的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 再抬头,见忍冬已经蹲下身子打开药箱拿出了一个小瓶子。 “听闻郁世子最喜清冽的薄香,画姑娘不妨试试。”忍冬脸上始终挂着笑。 薄香?画嫣带着几分迟疑从忍冬手中接过瓶子,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对方已经转身而去。 看着那抹白色的背影,画嫣脸上露出迷惑之色,这个女子,和她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同,不凌厉却让人不敢直视,有种深不见底的感觉。 也是唯一一个给她们瞧病眼里没有厌恶之色的人。 “小姐,你刚才说的郁世子,是靖王府那位吗?” 细雨微风,远离了明月楼的热闹喧嚣,主仆二人走在僻静的小巷里,说话声都显得清晰了几分。 “当归也听闻过啊。”是他呢。 当归撇了撇嘴,“京都城谁没听过靖王府郁世子的大名,果然和传闻一样,京都城第一纨绔,这大白天的就开始逛花楼。” 哟,小丫头颇为不屑啊! “当归啊,往后在你家小姐面前,莫要这般说他。”语气难得的认真。 “为啥,大家都这么说啊。”她也没说啥啊,一脸莫名。 “因为...罢了...你日后便知。” 当归挠头,那到底是让说还是不让说? 第2章 菩萨梦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当归这乌鸦嘴啊... 从梧桐巷回到府上,屋里已经有人等着了。 “小姐...”李妈小声唤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椅子上的人低头走了出去。 夫人!当归刚要行礼,就被李妈拉了出去。 忍冬站在门口,看着面色沉沉正经端坐的女子缓步走了过去,“娘!” “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出去抛头露面,你倒好,成天往外跑,传出去像什么话,你还找不找婆家了?”丽娘似是隐忍了许久,话出口便有些收不住。 魏家世代行医,虽比不得那些医药世家,但也积攒了一份不错的家业,只可惜…人丁不旺,老太爷名下就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其中一个儿子没养大就夭折了,女儿…获罪死于宫中,老夫人承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早年就病逝了。 开枝散叶的任务落到了忍冬爹爹这根独苗身上,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忍冬她娘自生了忍冬之后肚子就再也没动静了。 身为魏家唯一的儿媳妇,没能给魏家生下儿子传宗接代,丽娘一直心存愧疚,为了怀上孩子,什么方法都用尽了,可...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忍痛往自己夫君房里送人,如今府上三个妾室,一人一个女儿,还是没一个男丁,其中有一个妾曾生过一个男婴,还没出月就没了,之后,三个妾室也再没动静了。 各种方法用尽都没用,现在已是心灰意冷了。 因为没能为魏家开枝散叶,丽娘这些年几乎没笑过,人看着比同龄的夫人也老成许多,从不穿艳色的衣服,年岁不大却早早就开始吃斋念佛。 “跟你说话,你发什么愣!你以为娘想唠叨你,你下月就及笄了,还没人上门提亲...” 说着说着,丽娘眼眶就湿了。 忍冬望着娘轻轻一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上辈子,她便是不喜娘这幅样子,母女俩几乎没什么交流,怎么也亲厚不起来,后来她娘高龄为魏家生了一个儿子,生怕养不大全身心都扑在儿子身上,结果她那个弟弟还是没活过三岁,身在医术世家,却被一场风寒带走了。 也因为那个弟弟的出生,她和娘亲之间越发疏远,直到后来形同陌路。 而这一切的背后,其实是有人处心积虑想要一步步把魏家逼上绝路,让魏家断子绝孙。 为的就是魏家的一门医术绝学,只是上辈子她知道的太晚了。 算算,娘是在她及笄之后怀上的,深深吸了口气,上前挨着丽娘坐下。 丽娘明显愣了一下,连哭都忘了,和女儿之间少有的亲近,让她一时有些不适应。 “娘,我昨夜做了一个梦,梦见菩萨说娘会给我添了个弟弟,一早醒来,女儿便去法缘寺求签,是上上签,解签文的师父说遇蛇添丁,家里不久就会有喜讯,赶巧,我去求签的路上就碰到一条菜花蛇...” 娘信佛,只能投其所好才能让她听进去,忍冬也是无奈之举,只能借菩萨之口了。 “真...的??”泪珠子还挂在脸上没有落下,古井无波的双眸终是有了一抹色彩。 就像将死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女儿还求了...姻缘签,也是上上签,说女儿会有锦绣良缘,只是时机未到,不可操之过急,娘,您看,这是签文!” 做戏做全套,都是事先准备的,原本今日娘没在这等着,她也会去找她。 丽娘的手微微抖动着,拿着签文当着女儿的面便打开了,看过签文之后,脸上难掩激动。 “冬儿..这是真的吗?”丽娘其实已经信了几分,因为女儿从小就是个直肠子,不会那些弯弯绕绕,也从未花过这种心思讨她欢喜。 难道是这些年吃斋念佛终于感动了菩萨? “娘不信就去寺里问问解签的师父便是。”一副不欲解释的样子,倒是和从前的她一模一样。 丽娘紧紧拽着手里的签文连连摇头,“既是菩萨托梦,怎能胡乱怀疑,信则灵...可是我这肚子..”这么多年都没动静,能说有就有吗,都这个岁数了。 “娘十六嫁到魏家,十八生的女儿,而今也才三十三,正是女子旺盛之年,医书有云:先伤其气者,气伤必及于精,娘想要替魏家延续香火,首先要调理气血放宽心境...”医者,要治疾先医心。 听着听着丽娘已经忘了来的目的,直到离开,神情还有些恍惚,不知不觉竟是与女儿说了这些话,回过神顿时面色羞红凭添了几分颜色。 “小姐...夫人...就走了?” 目送丽娘离开当归才缩着脖子小心翼翼进屋,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忍冬细声问了句。 这丫头! 忍冬白了对方一眼,气笑道:“怎的,我娘没罚我抄佛经你很失望?” “小姐这就冤枉奴婢了,奴婢怎么会这么想。”是啊,小姐不抄佛经后天还得想法子出府去明月楼,哎!今儿夫人遇到喜事了? 忍冬笑着起身走向书桌,摊开宣纸让当归研磨,落笔,一手草书任谁也看不出是出自女子之手。 “收拾一下,晚上跟我出府一趟,准备两套男装。”许久没练字了,这一手字还是从小跟祖父学的。 “出府..晚上!男装?“ 当归双眼瞪得跟铜铃一样,忍冬急忙搁笔捂住对方的嘴,这丫头是想囔的人尽皆知吗? “呜..小姐,你疯了!”大晚上的出府,去做什么,不会又是去... 这下当归是真的怕,这要是出点啥事,一百个当归也赔不起,不行...不行,不能让小姐出去。 “听说,鼎顺斋的狮子头只供晚客食用...” 鼎顺斋?狮子头! “哦,今日路过珍馐楼的时候订了些栗子糕和酱肉饼子,说好的晚上去取...” 栗子糕!酱肉饼子!吞口水。 当归的眼神一点点发生变化,“小...姐,晚上府门关了,你穿成啥样府上的人也都认得出啊。” “好像晚上东院偏角的小门会打开方便倒夜香对吗?” “小姐!”小姐绝对不是临时起意。 忍冬撑着头,笑得几分惬意,没事逗逗这丫头也挺有趣的。 今夜她必须出府,如果没记错,在祖父生辰的前两天,那对母子便被人带到了京都,也就是今晚。 她要在明日他们入府之前先拖住他们。 第3章 惊马夜 天子脚下的京都城,既有白天的喧嚣,也有属于夜晚的灯烛辉煌。 “小姐,咱们现在是去鼎顺斋吗?” 当归嘴里塞着还没咽下的栗子糕,说话都含含糊糊的。 雨后的春夜晓风拂过,让人清凉舒爽,忍冬一身男装信步闲逛,有一搭没一搭和自家丫头聊着。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突然横冲直撞的从拐角处冲进人群。 “让开!快让开!” “小姐!”忍冬手中糕点一丢,反应极快的推了忍冬一把。 忍冬摔倒在地躲过一劫。 “小姐,你怎么样,伤着没?” 还好,只是些擦伤没有大碍,“我没事,扶我起来。” 刚听到几声惨叫,应该是有人被撞受伤了。 “也不知谁家的马车,撞了人就跑。” “没看到马车上挂的府牌吗?靖王府!行了,别乱说了。” “靖王府,那一定是那个郁世子!哎!” 靖王府!郁苏?忍冬一边观察被撞几人的伤势,一边听着旁边百姓的议论。 隐约记得,她及笄前夕,郁世子被人一状告到天子那,说他纨绔不化、骄纵跋扈,当街纵马伤人致无辜百姓身亡,无视国之法度什么的。 虽然事后查明是马受惊了,但郁世子本就不怎么好的名声更是一落千丈,太后在世时,一直保着这个孙子,所以没人拿他怎么样,但是太后病逝之后郁苏的境遇就不一样了。 有言官上书说他德行有缺,虽为靖王府嫡子,却不宜承袭王位,靖王府世子之位可从靖王府其他公子中挑选合适的。 但其实世人眼里纨绔跋扈的郁世子并非如此。 在京都城危机的时候,是他挺身而出救了城里百姓,可最后有人趁他受伤昏迷的时候将所有的功劳据为己有。 其实...上辈子,她与对方的交集也不深,对方救过她一命,而她一直没有机会报答。 “小...公子,你受伤了?” 当归突然惊呼一声让忍冬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这些受伤的人她都大略看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严重到致命的伤,难道不是这一次... “一惊一乍的,我没事。” “那这血...”当归蹲下拉着忍冬染血的袍角不放心的查看。 血?忍冬低头一看,眉头一皱扫了一圈,这血哪来的? “小姐,咱们快回去吧。”当归这会哪还有吃喝玩乐的心思,只想着赶紧把小姐安全带回家。 “等等...” 忍冬低头看着地面,蹲下用手摸了摸,随即抬头看向马车离开的方向。 那马车里有人受了极重的伤,血都渗出马车了,靖王府的马车... “啊!死了人,郁世子撞死人了!” 突然一声惊叫,忍冬收回视线寻声冲了过去,“让开!我是郎中!” 刚才她明明查过,伤势都不重,怎么会死人。 此刻躺地上的中年男子双目翻白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旁边的人都吓的后退避开。 当归第一反应是去拉忍冬,可惜没拉住,忍冬蹲下将人扶起,手掐对方人中喊到:“当归,扶着他,还有救!” 这男子应是羊癫疯发作了。 “叔啊,叔啊!..老天爷啊!世子撞死人了!” 一个年约二十左右的男子突然冲了过来,一把将忍冬推开,抱着那中年男子一顿嚎叫。 “公子!”当归护住忍冬自己也吓的不轻! “他是羊癫疯发作,不是被撞的,快让开,你想害死他吗?” 或许是忍冬声音有些冷,那男子愣了一下被忍冬顺势推开了。 “大家快搭把手,帮忙撬开他的牙关别让他咬到自己的舌头,当归,别发呆了,快扶着他坐好,帮他顺气。” 原来是羊癫疯发作,不是被撞的。 有一个出手相帮的,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很快中年男子的症状就好了许多,人也渐渐清醒过来了。 忍冬顺势起身趁着一片混乱拉着当归离开人群。 “小姐,怎么了?”小姐刚才那么危险她冲上去,现在人没事了反而躲开,不懂。 忍冬回身看了一眼,刚才那男子应该是惊吓过度诱发的羊癫疯,可奇怪的是,他有这病,跟他一起的家人会不知道?上来就囔囔世子撞死人了,这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 如果不是自己说穿了处理及时,结果可能真会闹出人命。 “小姐,咱们快回去吧,吓死人了。” “走!”忍冬轻道了句。 走?对对,走!回家!呜呜~~小姐终于肯回去了。 忍冬眉头皱了皱朝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扭头朝着不远处的鼎顺斋走去。 马车走远,她也追不上了,再说,马车内受伤的未必是郁世子,因为惊马之后被人状告奉诏入宫时,没听说郁世子受了伤。 “小姐,走错了,那头!”当归跟着走了几步发现不对劲,这不是回去的方向啊。 “没错啊,鼎顺斋不就在那。”今晚入城的那对母子,会被人接入鼎顺斋,她占得先机,总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让他们如愿。 “...”她错了...当归内心咆哮! 鼎顺斋的几道名菜每日都是分时段限量供用,为了这一口鲜香,吃客们也只能按规矩来,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鼎顺斋一天到晚几乎不断客。 “两位公子,里面请!” 小二热情招呼着,忍冬手一挥表示他们自己找坐,让小二自己忙活去。 扫了一眼,忍冬找了一张偏角落的桌子坐下,因为路上耽搁的点时间,一进来,她就看到那对母子了,张春香、魏敏,化成灰她也认得。 族中的远亲,被有心人利诱,上京来跟娘提过继的事,孤儿寡母,娘也动了恻隐之心,便在祖父寿辰时领着让祖父看了,祖父也因为香火的问题有些心灰意冷,族里早就提议过让祖父在族中选一个孩子过继到她爹名下。 人家都诚心找到京都来了,祖父便点头同意让他们先住下,后续再商量过继的事,其实祖父有些不满意,因为魏敏已经七岁了,太大了怕养不亲。 后来她娘怀上了,过继的事就搁置了。 不过多两副碗筷,又是族中远亲,孤儿寡母也不是住不下,加上她娘的心思又都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家中事便没心思管。 这母子二人便在他们家安心住下了。 没成想引狼入室,后来家里出事,便是他们母子和外人里应外合害的他们一家好惨。 其实这对母子也只是被人操控的棋子,她今日来更重要的目的,是想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下棋。 知道他们今夜会来鼎顺斋还是一次无意听魏敏跟下人说的。 第4章 夜来香 天色已晚,因为惊马耽搁了时间,忍冬错过了接那对母子入京的人。 对方应该是将人带到鼎顺斋之后就走了。 “娘,这的东西真好吃!” “敏儿记住,只要能讨得魏老太爷的喜爱,让他点头同意过继,以后咱们就能留在这京都成,魏家也是咱们娘俩的,想吃什么没有!” 鼎顺斋隔壁的同福客栈,母子二人吃饱喝足便住在这。 忍冬一直跟随盯着,客栈也是早就帮着安排好的,那暗中布局之人并未露面。 也是挖空心思,一到京都,就让屋里这对母子吃好的住好的,让他们觉得只要过继的事成了,他们就能有这样的好日子过! “小姐…他们……” 门外,当归隔墙听得这些话,不可置信的看向忍冬,还好忍冬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娘!我肚子疼!” “怎么了?撑着了?哎哟!…娘先去如厕了!” 外头的忍冬听得动静拉着惊魂未定的丫头快速离开。 “小姐…里头是什么人?他们说的魏家是…”是咱们家吗? 出了客栈,当归急切相问。 忍冬站在细雨中回首看向客栈,略有些昏暗的光亮下,素净清秀的脸上五官分明,柔和的轮廓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杯温热的清茶,不张扬、不明艳,却自有一股独特的气度,看久了,会不由自主被她一颦一笑所牵动。 “走吧,无关紧要的人罢了,记住,不管今晚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忘了。” 她下的药,足够他们母子闹腾十天半个月,这期间,他们不会找上门的。 一个身体有恙的孩子,怎么好开口提过继之事? 而且,一般的大夫是查不出缘由的。 魏家祖训,医者仁心! 上辈子,将所学医术作为手段,她是不屑为之的。 可她现在更懂得,因人而异、曲中求直的道理。 当归懵懵懂懂点头,她看到小姐假装碰到他们,在他们碗里加了东西,她听到那对母子商量着...不,她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这一定是做梦。 “小姐,又飘雨了,晚上风凉,咱们快些回府吧。”当归只想快点回去,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忍冬收回视线一脸温和的点了点头,“起风了,回吧。”幸而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里离魏府不算太远,穿过两条街就到了,这个时辰,又下着小雨,街上已经没几个人了。 “世子,就是这两个人!”竟是两个女子!如今这世道变了吗? “嗯,跟着看看什么来路吧。” 没想到,无意间竟然看了一出戏,有意思! “她们坏了大公子精心布的局,怕是会被大公子的人盯上,世子,要管吗?”那个小姐...看着也不是善类啊,刚才给那对母子下料他还以为是什么歹人差点出手了,幸好世子阻止了,否则也听不到刚才客栈里那对母子的对话。 感情是撞上人家的家务事了。 “处理一下,帮着把尾巴清掉,她们是乔装的,这下跟不上,回头再要找她们就难了。” “嗯,属下这就去处理,那她们...” “你去忙,爷跟着瞧瞧正好顺路。”说完人就不见了。 雨中独立的男子看了看他家世子消失的方向,再回头看了看,这不是越顺越远吗? 晓风微雨,忍冬越走越慢。 “小姐,您脚不舒服吗?”当归跟随放慢脚步,心里略有不安,小姐不会又要折腾啥吧。 忍冬没有理会着急的丫头,继续雨中漫步。 她自己配的薄香,和市面上卖的薄香香味略有不同,里头加了迷迭香和几位药材,有镇定舒缓安神之效,只要染上一点便会留香很久,她从小闻药香长大鼻子特别灵敏,哪怕对方身上弥留的薄香很淡了,她还是能闻到。 有人跟着她们,已经一条街了! 白天她在明月楼送了画嫣一小瓶薄香,这跟着的人总不会是画嫣,而画嫣近日身体状况不好,又是明月楼的花魁,不是什么客都接的。 好似临走的时候,画嫣要待的客是郁苏世子吧! “小姐,已经很晚了,万一偏门被锁上了咱就回不去了!” 闺中小姐夜不归宿,要是传出去,老天爷... “嗯,那就快些吧!”忍冬眼角余光一扫,蒙蒙细雨中加快了脚步。 经上一世,她知道郁苏的为人,可万一不是呢? “跟着我,别说话!” 忍冬用只有当归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了一句。 当归也算机灵,发觉忍冬声音和情绪不对,乖觉的跟着不敢吱声。 明知道走的不是回家的路当归也没敢发问低头紧紧跟着忍冬。 这一片是忍冬从小生活长大的地方,所以每条路都还算熟悉,在一个拐角拉着当归进了一个大门虚掩的院子,随即穿过院子的一个角门又绕回了之前那条路,几乎闻不到熟悉的薄香之后才带着当归进了魏府的小偏门。 就在刚才忍冬进去的那个院子里,一身大红锦袍的慕容郁苏黑夜之中轻笑了一声。 “明明没武功,竟然发现了。”知道对方发现自己,郁苏就没打算再跟了,本也是觉得有趣。 没想到,这京都城竟还有如此有趣的...姑娘! 他若真想查出她们的身份,只要折回去寻客栈中的那对母子便有答案了,只是没必要,确定没将她们牵扯进来就好。 若是下次再有机会遇上,定好好瞧瞧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世子,都处理好了!” 郁苏身边的人办事效率也算快,这就跟上了。 “走吧。” “世子,她们呢?”住这一带的,家境应该不算差,谁家的小姐这般行事? 郁苏:“...”跟丢了,这种丢人的事自己知道就好。 “世子?”他声音不小啊,世子没听到? “长空,爷第一次发现你竟如此多话。” 长空:“......” 夜幕下,春雨润物细无声,忍冬回到自己的闺房换好衣裳洗漱完毕却久久无法入睡。 是他吗?她依然无法确定,只能肯定,那清冽的薄香是自己调配的。 若是他,为何要跟着她? 若不是,又是何人要跟着她? 罢了,多思无意,虽然今晚那对母子中招了,但不能保证万无一失,这两日,她还是待在家中守着吧。 还有语花,后天要将她带出明月楼,还得一番准备。 她要护住魏家,除了让自己变强,还要懂得借势,可她一个闺中女子,不能出入仕途,想要立身得势,就得费尽思量步步为营! 为何这世道,女子就不能像男子一样活的精彩。 她终是不甘心的! 第5章 赴约来 雨过天晴风和日丽,院子里满是春的气息。 两日已过,那对母子并没有上门,忍冬也暗暗松了口气。 这日是老太爷的寿辰,早早丽娘就招呼下人准备上了。 因老太爷不喜欢热闹,所以按着老规矩,就是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娘,今日是祖父的寿辰,您也该穿喜庆点。” 看着一身墨绿长群的丽娘,忍冬上前挽着对方的胳膊,丽娘自前天和忍冬说了那一翻话后,这两日见着忍冬就有些不太自然。 但又不想推开主动亲近的女儿,其实她一直想要和女儿亲近些,就是性格使然,到最后反而是越来越尴尬。 “夫人,小姐说得对,老太爷难得回府一趟,今日又是他的寿辰,您这当家主母是该穿戴喜庆点。” 李妈妈看着忍冬主动和夫人亲近心里跟着高兴,忙在一旁敲着边鼓。 丽娘生得清丽,身段纤细柔美,刚嫁过来的时候,眼里是明媚的,脸上总挂着笑容,新婚燕尔琴瑟和鸣,可是后来因为子嗣的事…… 一言难尽! 丽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低头看了看自己,好似的确沉闷了些。 “李妈妈,我记得娘有一套玫红色的丝缎裙,娘肤色白,玫红正合适,去拿来给娘换上!” 忍冬挽着丽娘进屋,直接冲着李妈妈吩咐一句。 “不行,太惹眼…” “李妈妈?” 丽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忍冬截住了,直接扭头看向李妈妈。 轻轻的一声,听在李妈妈耳朵里却有毋庸置疑的力度。 连忙点头应话,“是,小姐!”转身的时候心里暗暗嘀咕,怎么感觉小姐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娘,你这两天气色好了不少!” “是吗…?”丽娘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坐下打量了女儿一眼。 “光说我,你一个姑娘家,穿得太素了!” 水蓝长裙,罩了一层白色纱衣,的确是素了些,加之不喜涂脂抹粉,就越发显得素淡了。 好在忍冬的五官特别立体,双眼略有些深邃,浅浅一笑眉角微微上扬,整个人就鲜活了起来。 “娘说得是,但是女儿的衣裳平素都是这些颜色,回头我去做两身鲜亮些的,对了娘,一会我要出府一趟。” “出府?”听忍冬一说,丽娘脸色立刻就变了。 忍冬拉着丽娘的手安抚道:“女儿想去接祖父,正好给祖父订了一份寿礼去顺道一起取了!” 寿礼可以让人送上门,但是女儿要去接祖父是一片孝心,老太爷就这么一个嫡孙女,自小就疼她,只是后来老太爷不让女儿习医,这才生分了许多。 “那让梁伯套辆马车送你去城门口迎你祖父!”女儿能转变态度,其实丽娘心里还挺开心的。 说起来,女儿最近好像真的变化挺大的! “小姐还记得这套裙子呢,夫人您看,还崭新的,夫人穿一定好看。” 李妈妈正好取了裙子过来,打断了母女两的对话。 “嗯,我还记得这块料子是爹爹去元洲的时候带回来的,说是娘穿好看,可是娘做了衣裙之后一次都没穿过,我要是爹爹,还以为娘嫌弃不喜呢!娘,快换上,我先走了!” 忍冬略带俏皮的笑说着起身。 “你这孩子…” 丽娘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也思衬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忽略了夫君的感受。 “李妈妈,给娘换上,发髻也换换,这套衣裙妆容不能太素了。” “是,小姐,奴婢一定好好帮夫人打扮。”李妈妈心里高兴。 忍冬点了点头,没等丽娘回过神便出去了。 出了屋,忍冬便带着当归出府了。 当归是越来越佩服自家小姐了,竟能让夫人点头让她光明正大出府,再借口去取东西在明月楼不远处下了马车。 还以为今天老太爷寿辰,小姐不会荒诞到跑明月楼来,没想到… 已经熟门熟路,知道忍冬是给楼里姑娘瞧病的,守门的龟奴自然不会拦着。 “小姐!你真要来带…”怎么带?赎人吗? 带走以后呢?小姐现在是真的啥事都敢做啊。 “嘘!”忍冬侧身做了个手势,瞟了一眼当归手里的药箱,她既说了,自然会来。 其实语花也只是将信将疑,并不肯定忍冬真的会如约而来,所以看到忍冬的时候有些恍惚,就像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一道曙光。 “你来了…” 语花躺在床上,声音沙哑,面容憔悴不堪,和上次比起来,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个样。 “小姐,她…”怎么变成这样了?上次来还没这么严重,还有几分病态美,现在是有点吓人! “忍冬姑娘,语花妹妹这嗓子还有…肤色…” 柔娘依然一副很关心姐妹的样子,可是眼里已经没了上次的耐心。 花楼里常用的把戏,新来的姑娘要是软硬不吃,那就用怀柔政策,妈妈派一个平素在楼里口碑不错,和大家关系也不错的姑娘来打姐妹牌,这时候妈妈唱黑脸,一软一硬配合着最后没几个姑娘能逃脱。 “嗓子是废了!该是哭的太狠了,这肤色…要养回来先要养身体,身体伤到根本了,这起码要养个一年半载!” 忍冬一派认真边号脉边摇头。 “嗓子废了?一年半载..忍冬姑娘,您再仔细看看。” 柔娘略显急切的问着,花妈妈将人交给她,现在弄成这样,妈妈的银子白花了不得拿她出气,这倒霉催的,这贱丫头也是,自己毁了不说还得连累她。 “姑娘要是不信,另请高明就是,当归,走!” 忍冬说罢就起身了。 “忍冬姑娘,奴家不是这意思,您别误会!” 忍冬医术不错,又肯到这来给她们看病,柔娘也不想得罪,本来就够倒霉的。 “她这样…在这能干嘛?”忍冬态度放软,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假装闲聊。 “还能干嘛,哎!就这样,干粗活也顶不了几天,转卖怕也没人要。”柔娘把玩着手帕叹了口气。 “想来花妈妈是花了大价钱买的,哎!也是可怜,原本我还缺个侍弄草药的丫头,看相倒是没所谓,但是太贵了就…算了!。” 柔娘一听,眼睛一亮,其实这忍冬姑娘来之前,花妈妈就请医婆看过了,医婆说的可是没几天活头了,嗓子也的确是废了。 如果妈妈能挣回点本,心气顺点就不会怪她没看住人了。 “哎哟,忍冬姑娘,一看您就是个心善的,您就当可怜可怜语花妹妹,妈妈那边我来说,价格保证合适!” 忍冬一脸为难,柔娘又说了几句,忍冬这才勉强点头让她去试试。 第6章 她所求 香肩微露,眉目含笑,玉手染胭脂,对镜点红妆。 忍冬第一次看到画嫣的时候就觉得她美得很特别,和这明月楼其他的姑娘都不同,美人在骨不在皮,这句话用在画嫣身上正合适。 “听丫头说,你刚从妈妈手里买了将死的语花妹妹?” “画嫣姑娘唤我来,总不会是问这个,可是身子不适?”忍冬拎着药箱站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美人笑的浅淡。 画嫣缓缓提裙起身,转身之际顺手拿起妆台上的团扇,莲步轻摇到软塌上坐下,微抬下颚打量着忍冬,“忍冬姑娘请坐,今日请你来不是瞧病,是想问你买点东西。” 找她买东西? 忍冬依言坐下,将药箱放在桌子上,听闻前日郁世子来明月楼,画嫣姑娘独陪,往日郁世子来从未单独恩惠过哪一个姑娘。 都说他纨绔,可姑娘们却少有不喜欢他的,若论样貌,京都城怕是再难找到像郁世子那么好看的人。 “忍冬姑娘,你那薄香味道很是特别,可是自己配的?能卖我几瓶吗?” 薄香啊! 忍冬浅笑嫣然,“画姑娘喜欢,送你几瓶也没问题,不过这东西我也是闲暇时配着玩的,眼下没有,回头让丫头给你送过来就是。” “那可要好好谢谢忍冬姑娘了,对了,忍冬姑娘可知道…郁世子除了薄香还喜什么?”画嫣毫不掩饰她要薄香的目的,说话间直勾勾看着忍冬。 这画姑娘的性子忍冬其实挺喜欢的,只可惜,她当真不知其他,当初给她薄香也是一时恻隐之心。 摇了摇头道:“忍冬也是碰上了,这楼中姑娘个个脂香粉黛,所以画姑娘用薄香便显得几分特别,画姑娘,若没别的事忍冬便先告辞了,薄香…过两日给姑娘送来。” 郁世子对脂粉敏感,春季更是,沾染之后极容易引发花癣症,全身起疹子奇痒难耐,严重的还会致命,而她调配的薄香清冽,有镇定舒缓的功效。 此事该是知晓的人不多,生为皇亲贵胄,风光背后的阴谋诡计防不胜防。 也差不多该走了,祖父应该快到城门口了。 “罢了...谁知道他下回什么时候来,忍冬姑娘慢走,画嫣就不送了。” 忍冬微微点头拎着药箱离去。 看着那抹浅蓝色的背影,画嫣撑着头摇着团扇自言自语轻道:“语花妹妹是个运气好的。” 明月楼外,语花坐在马车内透过车窗回望,竟觉得有些不真实,她真的就这么逃出火坑了吗? 前两日,马车内这位姑娘悄悄给她塞了一小瓶药让她喝,说只要喝了,两天后她就能离开这火坑。 “你要什么?” 语花收回目光,虚弱的靠着车壁静静看着忍冬,这是她出来之后和忍冬说的第一句话。 “凤凰浴火,涅盘重生,往后,更应该好好活着,活得精彩,不如你以后就叫于飞吧!凤凰于飞翱翔九天之上,如何?” 语花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同样静静回视着对方。 这一瞬间,语花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眼眸深处燃起了一簇火苗,慢慢的,火苗便将她点着了一般,让她身上终于有了一丝生的气息。 活着简单,可要真正的活着,鲜活的活着,难! “于飞...于飞谢姑娘赐名,我很喜欢。” 一旁当归一脸纳闷,这姑娘好生奇怪,救她出火坑她都没一句谢谢,这取个名字她倒是谢上了。 “这是你的卖身契,从此你便是自由身,你现在没有去处,可暂时跟我回府调理身子,等他日你想离开的时候,自便就是。” 看着忍冬递上的卖身契,于飞终是露出一丝迷惑之色。 她猜不透、也看不透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你这般待我,究竟图什么?恕我直言,我看忍冬姑娘…也不像是无欲无求的人!” 她一个一无所有的女子,除了这具身体还有什么?可现在对方却把卖身契还给她了,她是真的不懂。 忍冬脸上依然笑的轻柔,理了理云鬓道:“是啊,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所以于飞姑娘日后可要好好活着,等到你有能力的那天,我再告诉我求什么,不过你大可放心,我所求的事必然在你能力范围之内。” 于飞依然盯着忍冬,好似有些不死心,非要看出点什么一样。 良久才道了一个字:“好!” 要借势,什么样的势才能为她所用?权贵高官?与其费尽心机去阿谀奉承求得一丝庇护,倒不如…利用天时早早打下基础。 “哟,这么快就到城门口了,当归,一会我坐祖父的马车回府,你带于飞回府吧,让她好好洗洗,给她找几套干净的衣裳,再让厨房熬点粥,吃完好好睡一觉。”忍冬挑开车帘随口嘱咐着。 “…是!”小姐这是带回个丫头还是个小姐啊? 还有,刚才小姐和人家说的话,她怎么听着很高深的样子。 目送忍冬下马车,于飞没再开口,心里其实也是一片茫然。 握着手中的卖身契,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城门口,忍冬下了马车在那等着,心里默算着,祖父寿辰时回家的时辰约莫就是这个时候。 没等多久,忍冬便看到了自家的马车,车夫正是祖父身边一直伺候的云伯。 “云伯!” “吁~小姐?” 云伯耳朵很灵,听得好似有人叫他便看了一眼,看到忍冬时几分意外,忙将马车停到一边。 “老太爷,老爷,是大小姐来接咱们了。”云伯停了马车回身朝马车里的人说了句。 忍冬的爹前两天就去庄子上接老太爷了,这会就在马车内,父子两听说忍冬来接他们,和云伯一样意外。 “小姐,您怎么来了?”云伯乐呵呵的见礼打招呼。 “云伯,我来接祖父和爹爹。”忍冬说完就见着车帘挑开了。 “冬儿!你怎么迎到这来了,这丫头,快上来!” 魏庭仁看到女儿,挂着笑招手让女儿上马车。 仔细看,魏庭仁看上去就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尤其的见到忍冬的时候,那一笑尽显慈父本色。 “爹。”忍冬回以一笑,伸手示意爹爹拉她。 魏庭仁愣了下,反应过来忙拉着女儿上了马车。 马车内,魏老太爷看着满面笑容的孙女,眼里也染了笑意。 闻着马车内熟悉的药香,忍冬进来就挨着老人家坐下,甜甜的唤了一声祖父。 “你这丫头,越大越孩子气了!” 老太爷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很快抛之脑后伸手摸了摸忍冬的头。 第7章 就是巧 老太爷这几年一直住在庄子上,说是年纪大了,就图个清净,没事侍弄那些药田,偶尔回城也是来看看济世堂,这两年回来的更少了,尽管相隔并不远。 今日老太爷难得回一趟,又是他的寿辰,丽娘便让大家都出来迎一迎。 “夫人今日这身装扮可真好看,这玫色极挑人,也就夫人压得住!” 一身青嫩的月姨娘看到有些不同往日的丽娘忍不住夸了句。 其他两位姨娘见状也连忙附和了几句,无非都是好听的。 府上三个姨娘,都是丽娘自己找的,出身清白性格温顺,且大家都一样只有一个女儿,所以府上后院一直以来还算平静。 丽娘带着女眷们等在门口,此刻马车刚从西街最热闹的主街驶过。 “世子,弄清楚了,是城中济世堂魏家的马车,魏家世代行医,风评不错。” 西街清平酒楼的二楼,郁苏坐在包间内倚窗遥看着渐渐消失的马车。星眸璀璨眉锋如剑,高挺的鼻梁下,一张厚薄适中的唇微微上扬,一身大红几乎是他的标志,张扬明艳,妖娆惑人。 慕容郁苏,倾国倾城!一点都不夸张,如此形容一个男人或有不妥,可看到他就会不由自主想到这四个字。 “济世堂啊…长空,你说巧不巧?”郁苏扭头看向长空笑眼迷离道了句。 长空点头,可不就是巧了么! 他家世子让查一下前两天明月楼花魁娘子用的香,没想到… 虽然那夜着的男装,可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姑娘看着清清淡淡却让人印象格外深刻。 “家境也不算差,这魏家挺有意思,教养出如此与众不同的一位姑娘,出入烟花柳巷、行医施药、夜行下药、赎姑娘……怕是再惊世骇俗的事她也能干,有趣,有趣极了!” 看着自家主子一脸兴味的样子,长空嘴角抽了抽,“世子,这分明是胆大妄为!谁家姑娘这般...” 长空一时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长空,你说她给画嫣薄香,究竟是巧合还是什么?” 济世堂,魏家!和朝堂毫无瓜葛... “世子,您的花癣症除了王妃没人知道才是,八成就是巧合。” 慕容郁苏摸了摸下巴,笑得一脸无害,轻道:“你去济世堂跑一趟,看有没有这样的薄香卖。” “是!世子,若是真有用,回头让她做些,咱买就是。”她一个女儿家,连花楼的银子都敢挣,这送上门的银子能不要? 皱眉摇头,“不必,这春雨一过就是初夏了,不碍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免得让人生疑,让人盯着些,确认没问题便罢了,哦,对了,顺便把她从明月楼赎出来的姑娘也查一下底细。” 长空点了点头,心里嘀咕,世子是不是太过谨慎了,不过...这魏家姑娘的确够出格的。 “走吧,去看看凤景,这次伤得太重,得让他好好养一阵子不可再逞强了。” “是!” 起身离开时,忍不住又朝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看了看,脑海里不禁浮现一张脸,那日在客栈门口,光线昏暗相隔甚远,偏生却记住了。 或许是因为她不同别人吧,特别的人,总是容易让人记得一些。 而马车内的忍冬,并不知道自己被人记住了。 重活一世,郁苏对她来说,依然太过遥远,是两个世界的人。 马车终于在丽娘等女眷的翘盼中停在了门口,魏庭仁第一个下的马车,看到那抹鲜活的玫色时不由眼睛一亮,嘴角笑容十分明显。 看到夫君脸上的笑,丽娘面上难掩羞色暗暗松了口气。 “娘!”忍冬跟随下了马车,在马车旁候着老太爷。 老太爷下车,她便上前搀扶着,门口几位姨娘都愣了下,他们家这位大小姐不是和老太爷生分了吗?怎么?? 老太爷一声招呼,率先进了大门,后面的人依次跟上。 “祖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四个孙女,一字排开,最大的忍冬下月及笄,最小的丁香才五岁,和忍冬相差了十个年头,二姑娘玉竹、三姑娘木棉,皆是花草名,且都能入药。 这魏家取名,也属实省事了。 看着四个孙女,老太爷笑捏着胡须连连点头,便是今日寿辰,老太爷依然衣着朴实,和平素没什么区别,“好,好,都起来。” 几个孙女一一送上贺礼,老太爷又是连声道好,或是亲手做的鞋子,或是绣的玩意。 总之,都看得出用心。 “冬儿,你的寿礼呢?”魏庭仁笑望着大女儿,知晓她肯定是准备了的。 这迟迟不拿出来,也不知藏了什么讨巧心思。 丽娘也忍不住看了女儿一眼,其他三个姑娘都是自己亲手准备的寿礼,女儿是在外头订的,怕老太爷觉着女儿不用心,这事也是她疏忽了。 “祖父,这是孙女给您备的寿礼,您看看可喜欢。” 忍冬从袖兜里拿出一本书,大家也都好奇的伸着脖子看。 老太爷笑呵呵的接过,看上去很新,知道是才在书局买的,但是老太爷并没有不高兴,看到书名的时候,笑容渐收,迟疑之下看了忍冬一眼这才翻开,翻开之后面色逐渐凝重。 魏庭仁和丽娘互望了一眼,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 这丫头,今日可千万莫要糊涂惹得老人家不高兴才好。 “这是...”良久,老太爷才捧着书说了两个字,视线一直未曾离开手中的书。 “祖父,这是孙女自己闲暇整理的,您以前不是常说,现存的药典都太久远了,也太散了,有时候查一个方子要翻一摞的书,我便把最常用的药材罗列了一下,药性也都注明了,还有些..药性描述有误的孙女也纠正了,虽然不全,但是常用的大致都有,孙女是一张张画的,怕您不便拿,便请书局的帮着装了册...” 上辈子,她痴迷医术,每次遇到难点的症状,就要比对用药,要翻看很多的医书药典,所以养成习惯,把自己看过的,觉得常用的就手抄画下,自己整理成册方便翻阅。 原本,她也曾想过送祖父一本,只是那会祖孙生分了,且生分的原因便是祖父不让她学医行医,所以一直没送出去。 老太爷没说话,丽娘夫妻二人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上。 这丫头送什么不好啊!偏得送这个。 一片寂静中,老太爷把书大略翻完轻轻合上,抬头盯着忍冬看了许久,叹了口气起身,拿着书背手朝着堂门走去。 “冬丫头,你跟我来,其他人先用膳吧,不必等了。” 第8章 又何妨 一场寿宴,原本其乐融融,却因为一份寿礼弄得不上不下。 “大姐送的书惹祖父生气了吗?祖父会罚大姐吗?” 凝重的沉默中,二姑娘玉竹悄悄瞥了一眼魏庭仁细声说了句。 “姑娘别胡说!”冯姨娘慌张的上前拉了一下女儿,也是不敢大声。 “二姐姐说得对,祖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闭嘴!” 三姑娘木棉还没说完就被魏庭仁吼住了,月姨娘吓得面色发白不停搅着帕子却不敢上前替女儿说话。 夫人宽厚,老爷也温和,她们几个当姨娘的相比其他府里的姨娘日子过得舒坦太多。 难得见老爷发这么大火,谁也不敢哼声了。 “老爷,你去看看吧,冬儿再胡闹也不会这般不懂事的!” 丽娘也着急但是不敢跟去,只能看向自己的夫君。 魏庭仁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让厨房热着点,爹一会该饿了,你们先吃吧,我去看看,放心,没事的。” 说着没事,可魏庭仁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这个女儿啊!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倔犟,不让学医偏要学。 老爷子不让她学,也是为她好… 哎!还以为她去接老爷子是想通了,没想到… “老爷!” 守在书房外的云伯见着魏庭仁低声喊了句,然后扭头看了下紧闭的房门摇了摇头,示意他暂时还是别进去。 魏庭仁迟疑了一下,背着手在门口走来走去终是没进去,着急却只能先忍忍,竖着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 “这是你自己编撰的?” 老太爷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册子,册子不厚,拢共也就四十页左右,却囊括了上百种常用的药材,这绝非一日之功。 “是孙女平日整理的,早就想请祖父过目,只是…” 忍冬欲言又止,老太爷轻轻一叹。 “你这丫头啊…” 老太爷也是一样,话未完,余留叹息之声。 因为那些原本要说的话,在面对手里这本册子时都说不出口。 他要说的话在此刻都晓得太轻了。 “这里头囊括多种药材,你可都清楚它们的药性?知晓他们常用于什么病症?” 老太爷望着孙女,问出了平素不会在孙女面前说的话。 这是老太爷第一次正儿八经问忍冬有关医药的事,忍冬心头微微一紧,上辈子她从未尝试过跟祖父坦诚相对,没有勇气,也有几分执拗。 其实,真正迈出这一步,并不难! “这些药材都是药店平素出售最多,用途相对较为广泛,药性…这些药,孙女或试过,或用过,这册中每一味药材都是验证过的,但是用药之道无……” “等等,你说这册中上百种药材你都验证过?如何试如何用?” 老太爷突然打断忍冬的话,一脸狐疑的问着,为医者最忌讳的便是口不诚不严谨,因为他们手里握着的是别人的命! 忍冬如何能不明白老太爷的心思? 语气放软,靠近老太爷缓缓在她脚边跪下,“祖父,孙女不听话,总让祖父和爹娘操心,实不相瞒,孙女每月都会偷偷出府几趟,去给人…瞧病…” “给人瞧病?!你都给什么人瞧病,多久了?”老太爷是真被吓到了! 仿佛不认识眼前的孙女一样。 “多是去梧桐巷,两三年了…”至于明月楼这些地方还是别说了,老太爷年纪大了,经不得吓。 难怪!老太爷眼里一片复杂之色,梧桐巷住的都是贫民,还有一些乞丐,是下九流的聚集地。 他们生病了,没银子看医买药,有人给他们瞧估摸着就死马当活马医。 “祖父放心,我没有医坏过人,多是治好的,而且疑难杂症孙女都没有揽…就是瞧一些寻常的病!” “那药呢?就算你给他们瞧对了,他们也多是买不起药的!”老太爷心里约莫有数了,不知为何,心里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有些许的欣慰。 忍冬低头低声道:“祖父不都猜到了,咱们魏家祖上创立济世堂的初衷就是为悬壶济世…孙女只是秉承祖上意志,况且,也不光是从咱家拿的,还有我的散碎银子……”基本上挣的也搭进去了。 “感情是搭医送药,才有人愿意冒险一试…” 老太爷老实不客气的故意嘲了句。 “你胆子够大的,得亏是没弄出个什么事来!否则……”老太爷重重一叹,“丫头啊,你说你图什么?怎么就这么倔,非要琢磨这个!” “祖父,习医行医有什么不好?治病救人,孙女不图什么,就是喜欢!我生在魏家,出生就闻着药香,小时候识字看的就是医书。” 第一次听孙女这般坦诚不公的说这番心里话,老太爷感慨万千。 又是欢喜,又是惆怅,这要是个孙子多好啊! 就他手里这本册子,这丫头可知道有多大作用? 想到这,老太爷心里又不由得骄傲。 子孙不在多,关键要成才要有用!是个孙子就好了…必有一番作为。 “祖父,我知道您一直反对我学医是为我好,女子行医不被看重地位卑贱…这只是原因之一,您不让我习医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姑姑对吗?可是祖父,讳疾忌医的道理,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懂。” 屋内,老太爷眼眸是深处闪着微微光亮,神情凝重复杂。 孙女长大了啊!这些年,他是不是错了? “冬丫头啊!你一直是个聪明的,祖父和你爹娘就想让你找个好人家,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可你偏想着…入宫为女医,或者到官署当医女都难,你总不能当个医婆吧,女子行医难啊!你姑姑当年是怎么死的你...” 她当然知道,而且知道的比祖父他们更多,姑姑是被人害死的,“祖父,我从未想过入宫或者去官署。” “那你……” “医婆又何妨?”谁规定医婆就不能像其他郎中一样? 上辈子,她也觉得医婆卑贱,心有不甘,所以一门心思想要通过官门的女医选拔,最后也如愿以偿入宫成了一名女医,却没想到只是表面的光鲜,女医不过是贵人们后宫争权夺利的棋子,是帮太医们煎药的奴婢。 根本没有给人瞧病的机会,人家也不会用你的方子,稍有不慎便会祸及家人。 这辈子,她就要当个人人瞧不起的医婆,医行天下,掌握自己的生死,护住一家平安! 老太爷愣看着自己的孙女,医婆又如何吗?“你果真想好了要当个医婆?” 第9章 盯上了 “哦?就这么简单?” 靖王府内,慕容郁苏正在池边喂鱼,听得长空说着那明月楼女子的背景略有些诧异。 长空点头,世子这是怀疑他的办事能力? “长空,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他听过的话太多!世子这问的。 “事反常态必有妖,越是没有任何问题爷就越觉得不对劲!”伸手一抛将鱼食全撒了,拍了拍手兴致勃勃看着池中争食的鱼儿。 “世子,确实没查出任何问题,哦对了,这是才送到明月楼的薄香,您闻闻是不是这个味!” “薄香?” 郁苏接过,褐色的小药瓶小巧轻便,还没开塞,就闻到了淡淡的薄香。 “你顺来的?长空,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世子说得对,长空错了,您给奴才,奴才这就送回去!” 长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君子?世子倒是给他啊! “既已拿了再放回去岂不是多余,给罗太医瞧瞧里面可有加什么特别的东西。” 撇嘴接过,刚要说什么,迎面走来一个嬷嬷和一个丫头。 “老奴给世子请安!” 王妃身边的蔡嬷嬷?长空退到一边候着,蔡嬷嬷都出动了,王妃这分明是来逮人了。 “蔡嬷嬷,可是母妃寻我?”郁苏眯眼一笑自觉的很。 这一笑蔡嬷嬷身旁的丫头瞬间就一脸通红。 “母子连心果真不假,王妃刚从宫中回来,请世子过去有要事相商!” 蔡嬷嬷规矩行礼让出身位,示意世子现在就可以过去了。 “要事…母妃可是又相中了谁家姑娘?走吧!长空,你不必跟着,忙去吧。” “是!”长空也不想跟着去王妃那,要不一会又要问东问西。 蔡嬷嬷跟在郁苏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微微低头盯着地面。 “蔡嬷嬷,可是有什么事?”明明走在前面,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 蔡嬷嬷顿了下,四周扫了一眼,上前两小步保持着和郁苏半个身位的距离。 “世子,太后娘娘身体抱恙。” 郁苏立刻面色一变!“走,去见母妃。” 靖王妃从宫里回来就让蔡嬷嬷去请儿子,坐立不安的等着,看到儿子迈入门槛,连忙上前。 “苏儿!” “母妃,怎么回事,蔡嬷嬷说皇祖母身体抱恙?太医怎么说?” 如果只是抱恙,母后脸色不会这么难看才对。 “苏儿,你皇祖母突然昏迷不醒,宫里的太医都诊不出原因,皇上已经下旨,让四大医药世家进宫看诊了,你父王不在京都,万一你皇祖母她…呸呸…母后洪福齐天,一定没事。” 事发突然,宫里又乱哄哄的,靖王妃也是被吓到了。 “皇祖母平日身体健朗,好端端的,怎么就昏迷不醒了,太医都查不出缘由…母妃,你先别急,皇祖母定会没事,父王这次是奉旨出京处理泉州府的事,事情没处理完不能擅自回京,我去宫里看看情况,现在宫中人多,你且在府上等着。” 靖王妃连连点头,“好,母妃就在府上等着,你入宫小心些,前两日才有人跟皇上告状,幸而被你皇祖母拦下了。” “母妃放心!” 哼,要不是那天那个魏家女子刚好误打误撞坏了某些人的诡计,恐怕这次告状风波皇祖母根本拦不住。 没想到,他们为了毁他声名,竟胆大包天利用患有羊癫疯的死囚,人死了再来个死无对证。 若不是怕累及整个靖王府,他早就动手了。 皇太后病重,太医束手无策,召四大医药世家一同问诊,却依然没有解救之法,皇上下旨皇榜求医,只要有人能治好太后的病,皇上重重有赏。 一时间,张榜栏挤满了人,可谁也不敢胡乱揭榜,这弄不好就是一个欺君之罪。 “哎,这太后娘娘也不知得了什么怪疾,宫里太医也就罢了,四大医药世家的人都治不好,这皇榜怕也没用啊!” 魏廷仁刚从济世堂回来就直奔老爷子这,这次老太爷难得愿意留下多住几天,前两日寿辰的事算是虚惊一场,老太爷和孙女单独聊了半天,出来以后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若是生气了,怎么还肯留下小住。 “太后?” 魏庭仁见女儿在老太爷这也愣了下,女儿最近变化很大,挺好的! “冬儿又来扰你祖父了!” “坐吧,你刚才说什么?太后病重贴皇榜了?” 老太爷朝儿子摆了摆手让他坐下,也不忌讳忍冬在随口问着。 忍冬上前沏茶旁听着,听得她爹的描述,不由眉头深锁。 她记得是有这么回事的,不过最后太后有惊无险是被佟家给医好的,太后病好,皇上龙心大悦,赏赐了佟家一块神医世家的匾额,还把太医院选拔的主选司一职给了佟家,而这差事本该是太医院院首的。 佟家得势以后风生水起,几年不到的时间,几乎把持着整个太医院。 “冬儿,想什么呢!水都洒了!”这孩子,心不在焉的。 忍冬惊醒,忙拿了抹布擦拭。 魏庭仁和老太爷又说了几句,“爹,您说太后这是得了什么怪疾?” “你糊涂啊,太医院的人加四大医药世家的人都诊不出,你当你爹是天上的神仙啊!哎!世上疑难杂症太多,太后娘娘吉人天相……”后面老太爷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爹,您说四大家都去了,那佟家也去了吧?”忍冬忍不住插了句。 “那肯定啊,各家几位当家圣手都去了。” 佟家去了,一开始和大家一样束手无策,但是最后,太后是被佟家刚满二十的二公子佟扶疏给治好的。 其中缘由不知,但是…佟家就此得势和当初害姑姑的那位贵人成了同盟,之后,在她入宫发现姑姑死因真相死时,也是佟家的人受命陷害她用药有误… 不行,绝对不能让佟家的人起势。 “祖父,突然昏迷不醒,哪些病会这样?” 忍冬假装随意的问着,这件事当时很轰动,所以她入宫后偶尔听宫女们闲聊提及过,心里大概有个思路,只是要求证一下。 “一般的病症,都是由浅而深,毫无征兆就突然昏迷不醒的病…丫头,你等等!” 老太爷连忙起身去书桌的屉子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没一会,见他捧着一本有些古旧的医书过来,“这本书里,倒是有提及过这样的病症!” “魏氏医经?!” 一旁魏庭仁一双眼睛瞪的溜圆,爹这是在跟女儿讨论医术? 第10章 消渴症 不管哪行哪业,一家数代传承,总会有些东西传下来,而这些东西,就是这一家的立身之本。 但是忍冬知道,她祖父手上的这本医经,并不是魏家最让人惦记的东西。 “丫头,你看这上头说的眩晕症,就是最容易出现昏迷症状的病症之一,目前来说,也没有特别好的医治方法。”老爷子指着医书让忍冬看。 “眩晕症?”忍冬眉头轻皱,她要看的不是这个。 “这本医经中,还记载着几种会至人昏迷的病症,但行医讲究望闻问切,没有看到病人实难断定。” “祖父,我能看看这本医经吗?” “你要看就看吧。”老太爷将医经交给孙女,转头问着儿子药堂的事。 魏庭仁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老爷子这是在和女儿讨论医术? 忍冬捧着医经一旁翻看,就算她知道太后的病症,在佟家之前找到了医治之法,她或者魏家也不可能揭皇榜入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羽翼未丰之前就该掩去锋芒,这才是求存之道。 可她还是要想办法让佟家不能起势,另外,当初打他们魏家主意的人,她虽然到死也没弄清楚究竟是谁,但是大致可以确定是就是四大世家的其中一家。 翻着翻着,忍冬突然停下看着医经轻念了句:“消渴症!” 再细看,忍冬黑色双眸越来越亮,“祖父,您可知消渴症?”没错,她要找的就是这个。 这上面写着患有此症者,其小便闻之有如瓜果的甜味,平时应忌食饮甜食,若不忌口,不足以余生… 她记得有听宫女说过太后的小便有甜香,还说什么贵命之人就不是凡胎之类,但是那会的她并未多想。 “消渴症?”老太爷停下和儿子的谈话看向孙女。 “对,祖父可治过这病症?” 老太爷摇了摇头,“这消渴症,别的医书上未见记载,不过这种病的确是有,多出于达官显贵人家,多数是因进食过好、活动量少引起的,这个你倒不用研究,你祖父行医一辈子也没碰上一个。” 忍冬也看到了医经上的注解,祖上也没有碰到过,或者治过此类病症,是从一本无名氏的古医典籍中誊抄下来的,其他医书上,她也未曾见过。 但是得了此病的人,若是饮食稍不注意,或过甜,或控制过头缺甜,都有可能导致昏迷的。 太后若患有消渴症,那极有可能是饮食出了问题! “祖父,这书孙女能带回屋看看吗?保证完好无损还给祖父!” 老太爷看向孙女,最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拿去吧。” “谢谢祖父,孙女告退!” 看着女儿离开,魏庭仁终于忍不住疑惑开口,“爹,这…” 不是他老人家不让冬儿学医吗?怎么这次回来…… 老太爷默默转身走向书桌拿起忍冬亲手绘制的册子递给儿子道:“你看看吧!” 魏庭仁一眼认出,这是女儿给老爷子的寿礼,那日他在门外等了半天,最后爹非但没生气,还说留下住些天再回庄子上。 老爷子态度转变莫非和这册子有关? “这是冬儿自己编修的手稿,这上面一百多种药材,都是常见且用途相对广泛的,所有药材的药性,样子特征,甚至产地都写的清楚明白,而且还特意将药性相近的罗列在了一起,辅以药方举例,虽然只有一百多种药材,却是一本本医书典籍查阅,每种药材药性尝试验证才有这薄薄的一册,冬丫头说,她用了三年的时间,三年前,金钗之年啊…这丫...!这个册子就像一本可以随时翻查的药典…” 好似丫头说,她以后还会继续完善!而这事,他行医一辈子,从未想过。 魏庭仁听着老爷子的话一页页翻开,看着看着他就明白了,爹当初那么反对女儿习医现在为何改变态度。 这小小一册,可见太多! “爹,女子行医不易啊!” “她知道!” “爹…”魏庭仁低声一叹,却是无话可说。 “庭仁,实在不行,到时候给大丫头招个上门女婿!” 魏庭仁瞪大双目看着自己的父亲,他没想到爹会有这种想法,声音忍不住重了几分:“爹!您真这么想?” 老太爷点了点头,“宗族几次来信说要修族谱,实在不行让咱在族中过继一个孩子,我想着这事过个两三年再说……”。 老太爷话没说完魏庭仁就扑通跪下了:“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儿不孝让您在族中颜面无光!” 子嗣的问题,虽然魏庭仁一直没说,却一直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座大山。 “起来,你这是做什么,爹从未怪过你们,丽娘更是,这些年也是苦了她,孩子的事,都是天意,强求不得!罢了!我一直不提过继之事,也是考虑着丽娘的心情,现在爹也想开了,不过继也罢……” 去而复返的忍冬刚好在门口听得这些话,握着医书的手紧了紧。 “小姐…” 云伯轻轻叹了口气,这些话刚巧让小姐听着了… “云伯,没事,我先走了,别让祖父知道我听了这些。” 转身出了跨院,忍冬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深深吸了口气,上辈子,她还是不懂事啊,总是带着几分意气觉得祖父他们就因为她是女儿家所以拦着她学医,所以,她总是不服输,却忽略了长辈们所承受的。 她会活得比男儿更好,会如男儿一样撑起家门,让他们骄傲,她会努力护着即将来到这个世上的弟弟,让他平安长大,她要让那些暗中残害魏家的人都自食其果! 低头,抱着医书大步而去。 “当归,研墨!” 刚进自己的房门,忍冬就是一声吩咐。 “是,小姐!” 当归一句都没多问,乖乖去研墨,她明显感觉到小姐的情绪不对劲。 忍冬将医经摊开,执笔落笔的瞬间停顿了下,换成了左手握笔,她其实从小就是个左撇子,她娘觉得不好就纠正她,所以,她左右手都能吃饭写字。 而且,她的左手字更流畅飘逸,颇具古风,就这么看着,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写的字。 一口气写完,忍冬捧着吹干又细看了一遍叠好装入信封。 做完这一切,她却一时不知这封信该送往何处,只能坐下撑头苦思。 这封信关系重大,送到谁手里才能起作用?又有谁有本事干涉太后的事! “小姐,你怎么了?” 忍冬抬手示意别打扰继续想着,难啊,她一介平民…是她想得太简单了,难道真要坐看佟家得势吗? 还有太后的病… 突然,忍冬闻到了一股味道,脑中灵光一闪! “当归,套马车!” 第11章 给世子送信 “小姐,咱去哪啊?” 这匆匆忙忙的,只说套马车,也没说去哪啊! “东街。” 整个京都都知道,太后最疼的孙子就是靖王府的世子,他有太后特赐的令牌可随时入宫。 她一时也想不出比他更合适的人,她相信只要信到郁世子的手里,事关太后安危,他一定会求证的。 一路上,忍冬一言不发。 “小姐,到东街了。” 到了东街,当归小声说了句,她没见过小姐这般严肃的样子。 忍冬点了点头低声吩咐了句:“先停下!” 她只想着走郁世子这条路,却忘了他是皇亲国戚,王府的大门她进不去,就算进得去她也不能。 靖王府暗中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魏家现在太弱小,绝不能牵扯到这些大事上去,她不能冒险。 捏着信,忍冬认真思索着该怎么把信送到郁世子手中。 “当归,去梧桐巷找乐爷爷,就说我想请他帮个忙,带他到靖王府对面的柳树胡同来。” 忍冬说完就径直下马车。 “小姐…”要做啥? “快些别问了,我在柳树胡同等着。” 忍冬说完直接吩咐车夫走人。 皇亲国戚她勾不上,但是…谁还没几个朋友啊,上九流有上九流的道,下九流有下九流的路。 今日春雨停歇风和日丽,忍冬心中有了算计,整个人也松了下来。 路过靖王府,忍冬停步侧身看了看,住在东街的不是高官就是皇亲,她虽生在京都城,却很少来这。 但是上辈子,她对东街并不陌生。 收回目光朝着对面的柳树胡同走去,东街隔梧桐巷有些远,就算有马车,来回也要一阵,先找个地方坐坐吧。 “你这小丫头,火急火燎的把我喊醒也不说啥事,这不让人着急吗?” 当归接了人就往东街赶回去,面对老人家的抱怨一脸无辜加无奈。 “乐爷爷,小姐没说,我哪知道啥事啊,哎哟,您去了不就知道!” 一身破烂的老头拿着酒葫芦喝了一口,“行了,到了叫老夫吧。”说完就呼噜上了。 当归默默撑着下巴,谁能想到,她家小姐和乞丐还有交情! 也不知道小姐要做什么…… 忍冬觉得时间差不多,在柳树胡同的转角处等到了自家的马车。 “乐爷爷,看来打搅您睡觉了,没法子,有件急事要您老帮忙。” 见到马车上下来的人,忍冬直接开门见山。 老人家拄着拐杖,拐杖上挂着个酒葫芦,一身破破烂烂的,白发乱糟糟的用一根柳藤绑着。 虽然形象有些邋遢,但是老人家那双眼睛可是透着精光。 “这可稀奇了,说吧,要老头帮你什么忙!”老人家也直接。 忍冬掏出信郑重其事交到对方手里。 “乐爷爷,要请丐帮的兄弟帮忙打听一下靖王府世子是不是在府上,这份信,一定要送到他手里。” 丐帮的人布满京都城每个角落,要知道郁世子是不是在府上应该不难。 老人家白眉微沉,看了一眼忍冬手里的信没有立刻接,忍冬也不着急。 “姑娘,丐帮可都是穷苦人,惹不起这些皇亲国戚!” “乐爷爷放心,忍冬明白,不会给丐帮的兄弟惹上麻烦的。” 这封信和乐爷爷想的那些没关系,不涉朝堂之事,否则,她也不会找上他们帮忙。 老人家这才缓慢接了忍冬的信,接过以后别有深意看着忍冬,“都说靖王府世子俊容无双,你莫不是也看上了吧?姑娘,老头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怎么……” 额…老人家这误会的…… 忍冬轻揉了下鼻子,误会也好,本也不好解释,如此倒也算是个理由吧!虽然有些扯… “有劳了,回头请乐爷爷喝酒!” “…喜酒是不是早了些,哎,罢了,你既开口找到我这,老头且帮你这回,不过老头还是多句嘴,自古就有门当户对一说,其实是有道理的!” “……” 喜酒~门当户对...老人家真的越想越远了,她哪有那高攀的心思。 见忍冬沉默,老人家叹了口气转身,“行了,老头既接了,就会给你送到。”说着还摇了摇头。 “小姐,你~”当归也是一副异样的眼神看着忍冬欲言又止。 心里暗道,怪不得那天她说了郁世子几句小姐不让。 “别胡思乱想,上马车在这等会!” 知道自家丫头和老人家一样胡思乱想了,懒得解释,反正也不会有什么交集的两个人。 老人家在东街一现身,很快就有乞儿主动找上来了。 没一会,就见一个小乞丐站在靖王府门口囔囔上了,看到这一幕,马车内的忍冬立刻明白了,郁世子在府上,接下来信一定能到郁世子手中。 “走吧,回府!” 当归吩咐了车夫一声,心里依然有些不敢相信,她实在想不明白,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和靖王府世子打过照面? 若是一点交集都没有,她家小姐怎么会直接上门送信给人家世子? 但是小姐写信的时候她就在边上,小姐好像是抄写的医书内容啊… “发什么呆?”这丫头,跟她说话都没听着。 “啊,小姐,怎么了?” 忍冬微微摇头,“问你于飞的情况,嗓子恢复的如何了?” “哦,吃了小姐开的药,她嗓子已经好很多了,气色也好了不少,小姐的医术越来越厉害了。”从明月楼出来的时候,她都觉得… 傻丫头,于飞的情况本来就没那么严重,只是看着吓人罢了,是因为喝了她给的药出现的虚症,青楼里一般是请不到郎中的,而一般的医婆又看不出缘由,她这才顺利把人从明月楼接出来。 “小姐,你对那姑娘这么好,赎她出火海,还把卖身契还给她了,她怎么冷冷淡淡的…” 当归略有些替自家小姐不值,觉得小姐对人家好,人家好像并不领情一样。 “有些人性子天生就冷清些,再说,你家小姐救她也不是因为菩萨心肠,她是个聪明的,当归,以后对她客气些,历经这么多事,换谁都会生出几分戒心和冷漠。” 忍冬一番话,当归细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马车徐徐离了东街,身后,长空已经出现在王府门口,和小乞丐说了几句便接下信去见慕容郁苏了。 “当归,今日之事,不管是谁,一个字都不要提,可明白?” 马车内,忍冬闭目养神之际,突然轻道了句。 能做的她都做了,接下来只能等,事情的发展便不是她能左右的,找丐帮帮忙,有一个好处就是人家不会去细查,也难查出什么。 第12章 打开心扉 人算不如天算,忍冬没想到,她出门一趟的功夫,家里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她给张春香母子用的药,一般的郎中是解决不了,但对医术高明的来说就不是难事。 她也想到了,这对母子还是会找上门不会轻易放弃,只是比她想的快了一些。 来了也好,避不开就迎面而上,看看背后究竟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小姐!是他们!” 听得消息主仆二人就往丽娘这赶来,在门口,当归一眼就认出里头那对母子了,有些紧张的小声道了句。 “娘!”忍冬提裙迈过门槛。 “哎哟,这就是府上大姑娘,生得可真俊俏,瞧瞧,这走路都这般好看!” 一个尖细的声音带着几分讨好。 忍冬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随即收回目光不再打量,这幅嘴脸,她着实没兴趣多看一眼。 “冬儿来了,这位是老家来的族亲…”丽娘好似一时也理不清关系不知如何向女儿介绍。 “大小姐,咱们是族亲,一家人,你唤我一声婶婶就是,哦,这个是我儿子,来,敏儿,快叫冬姐姐。” 张春香说着忙拉着儿子上前攀关系套近乎。 “冬姐姐好!” 很是听话,七岁的男孩,基本已经定性,都知道装腔作势了,这老实巴交的样子和之前在鼎顺斋看到的判若两人。 “嗯!”忍冬应了一声,不冷不热。 “娘,女儿有事寻你!”上前缠上丽娘,完全没把那对母子当回事。 丽娘觉得有些不妥,况且人家是来说过继的事,“有什么事过会再说,正好小厨房里炖了鸡汤,你去旁边的花厅喝点。” “娘,女儿有要事~”带了几分撒娇的口吻。 一向冷冷淡淡的女儿突然来这么一下,丽娘如何受得了? 为难看向张春香母子,那张春香也算有点眼力。 “嫂子,你们母女有事先说着,听闻老太爷在府上,我带敏儿去拜见下长辈!” 真够心急的,“李妈妈,客人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你快带着去休息下用点东西。”吩咐完转身看向张春香,“这位婶婶,我刚从祖父那过来,他老人家疲乏了,正在休息,回头再去不迟。” 张春香对上忍冬的视线,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忙低头连连说是。 大小姐好似不喜这对母子,李妈妈一旁品出些味道,顺势就招呼那对母子去休息。 当归看着这一幕,不由心生佩服,佩服她家小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分明刚从外头回来,说得她都差点信了!啧啧… “你这丫头,什么要紧的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妈妈都看出来了,丽娘又岂会看不出。 忍冬挨着丽娘坐下,把当归她们打发了出去,这才开口:“娘,女儿真的有要事…” “那你倒是说啊!” “娘,我今日在祖父那听得爹爹和祖父说到过继的事……” 忍冬一开口,丽娘立刻就变了颜色,血色全退一脸粉白。 这件事,她、夫君、老太爷,他们心里都有过想法,却一直没有捅破,到底还是因为心有不甘,尤其是丽娘,这会心里苦水直涌,积压在心头多年的委屈和彷徨以及愧疚让她不知所措。 “你…祖父是不是…”声音有些发抖。 “娘,祖父说族中修谱,劝他在族中过继一个,但是祖父跟爹爹说,他请大师算过,命中应有一嫡孙的,说爹娘这年岁,过继的事不着急…不过…祖父说娘…” 哎,满嘴胡言也是形势所迫,只要能护着家人,胡言乱语怎么了? 丽娘神经一紧,一把抓住忍冬的手,“你祖父说娘怎么,可是怪娘没能给魏家添丁…” 忍冬看着面前的娘亲,终于明白她娘内心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心里一阵心酸。 “没有,祖父说娘这个年岁并非不能有孕,就是娘心里一直放不开,从而影响内调不稳气血不旺,难以有孕,让爹爹多开导你帮你调理身子,且从医书来说,生儿育女并非女子一人能左右……” 忍冬循序渐进一步步半真半假的开导,其实她娘身体状态不错,就是心有郁结影响受孕。 “祖父还说,娘持家有道,孝顺谦和,爹可不能再委屈了娘!”祖父虽然没说得这么明白,但是祖父的意思她听得出来。 “爹他…娘能嫁给你爹,能嫁入魏家是天大的福气,冬儿,你看,娘是不是老了许多,你上次说你做的梦…” 丽娘眼眶湿润,泪水打转强忍着没有流下,拍了拍脸让女儿打量。 忍冬伸手轻轻摸上丽娘的脸,“娘哪里老了,娘一直都好看,娘,还有一个好消息,祖父同意让女儿学医了,往后您再不用替女儿遮掩担心了。” 丽娘双眼一直,似是不信,“真的?” “嗯,不信娘去问爹爹,祖父今日还把魏氏医经给女儿拿去看了,娘,谢谢你!” 丽娘对突然抱着自己的女儿有些手足无措,可母女天性在,丽娘的不适只是一瞬,缓缓回抱着女儿拍了拍,脸上不由自主笑的亲柔。 “这娘就放心了,你这丫头,娘什么时候替你遮掩了,莫要胡说,你可不能因为祖父点头了就越发放肆,下月就及笈了,是大姑娘了…” 忍冬含笑不语,从前是她愚笨,娘是当家主母,她进进出出,自以为天衣无缝,可又怎能次次瞒过去,仔细想想,娘每次说完她也就是罚她抄抄佛经。 “娘没有大本事大能耐,所以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喜好,哪怕是学医行医,将来嫁人,除了理家打理后宅,心里还能有个寄托,日子就能有些奔头,这世道,女子太难了,娘既想你循规蹈矩嫁个好人家,被公婆夫君看重喜爱,又想你尽可能过得顺心肆意,可是难啊!” 这是丽娘第一次打开心扉跟女儿说出心里话,以前不是不想,是不知如何开口,今天也不知怎么的就… 忍冬倒在丽娘怀里,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她何其有幸能成为娘的女儿。 原来,在娘心里,她这么重!重到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娘,给女儿生个弟弟吧,将来女儿就能有靠,我一定会当一个好阿姐,教他读书识字,和他一起孝顺你们,带他春放纸鸢、夏采莲……” “好!冬儿会有个弟弟的,菩萨都说了。” 第13章 玲珑心思 人们总喜欢在春的郁郁葱葱中怀揣着希望,因为有希望才会寄望未来的美好。 张春香母子到魏家三天了,依然没有见到老太爷,府上人都发现,他们家夫人这几天有些变化。 变的比往日明艳多了。 忍冬知道,她娘其实一直是个聪明的女子,现在想通一些了,精明也就回来了。 只要她自己不想要一个过继的儿子,自然有的是借口堵住张春香母子的路。 丽娘这个态度,忍冬算是放下几分心了。 “小姐,现在外头传的就是这样,具体的,奴婢也打听不到了。” “宫女谋害太后?”忍冬压根不信。 她也着实没想到,她的一封信,原本只不想让佟家得势,结果却牵出这么大一桩事。 “外头是这么传的,说那宫女有一次伺候不周被太后训斥过,对太后生了怨念鬼迷心窍就偷偷在太后的茶饮上动了手脚。” 宫女被主子训斥就敢报复主子?可笑! 她都知道,宫中那些贵人岂能不知?看来太后突发疾病这件事比她想的更为复杂,以一个宫女作为结局了解此事,要么就是查不下去一干二净,要么就是不能查下去。 不管是哪个原因,都意味着此事十分严重,不是她能多想的。 “太后好转了?” “嗯,听说太后原就患有一种罕见的病,叫什么..喝症的,只有太后专属的太医知道,碰巧,这太医前几天告老离京了,听说这病只要饮食得当不会要命,可这病吧,也怪的很,不能用甜食,但是又不能完全断了...太医就给太后调配了一种特殊的茶饮,没日一杯,在不用甜食的情况下保证太后身体安泰,那个宫女不知怎的知道了,当差的时候,趁着大家不注意,煮茶的时去了一样要紧的东西...连着两三日,太后就发病了。” 当归这算是打听的仔细了,现在各大医馆也在讨论这种病。 “找到病症根源,太医自然就有法子对症下药!”忍冬微微一笑,手落在旁侧开得正艳的蔷薇花上轻轻拨弄。 如此说来,佟家这次得势的机会还真被她搅和了。 佟家...花丛中挑了一朵开得最艳的折下,脸上渐沉,之前她还没想到,现在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太后这是消喝症控甜食,补身体所需糖分的茶被人动了手脚导致突然昏迷,这症状,实难诊断,那么多太医,四大家族的圣手都没查到根源,为何后来佟家就突然对症下药救了太后,而且,她记忆中,太后那次病症并未提及消喝症,那佟家是如何对症下药的? 难道说...佟家早就知道并借此立下大功,那佟家岂不是居心叵测! 可是现在事情并未发生,且此事已有定论,她就是说出来,谁信? “嘶~” “小姐,你小心些,这蔷薇有刺容易扎手,您要折花,奴婢帮您折就是!” 当归见忍冬手被扎了,急忙拿帕子帮她摁着。 “没事,对了当归,怎没听你提及郁世子?”奇怪! 当归挠头,“小姐,要提到郁世子干嘛?”莫非小姐真的... 忍冬眸光闪烁,盯着手中娇艳的蔷薇不禁长舒了口气,幸好! 看来,郁世子已经知道此事复杂,所以整件事中,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事情毕竟发生在后宫,他一个王府世子若是有这等本事,手这么长,那才是杀身之祸,如此想来,她莽撞送信,倒是差点害了他。 还好!还好他小心谨慎,若是他有一点贪功冒进的心思,这次就完了。 下次行事,当真要三思而后行,慎之又慎才好。 “走吧,去看看于飞姑娘。” “小姐这手..” “没事,扎一下而已,于飞姑娘每日都做什么?” 当归瘪了瘪嘴,“她倒是想得通,小姐让她好生休养,她当真是住的踏实,该吃吃,该睡睡,眼见着气色就好起来了,小姐,您是好心,可她...那样子不冷不热的,一天话也没几句。” 这要是旁人,早该来谢小姐大恩了,这从住进府,就没听到一个谢字。 “傻丫头,记住一句话,大恩不言谢!” 是这样吗?当归一脸懵懂。 “以后你就懂了,走吧。” 又是这句话,小姐是越来越高深莫测了,就拿最近来说吧,夫人都有种对小姐言听计从的感觉,乖乖! 就连老太爷都对小姐不一样了,还教小姐医术。 怎么就莫名其妙变了天一样。 于飞进府,丽娘自然知道,但不知是青楼里赎出来的,只当是外头救的一个苦命姑娘,以为女儿是想领进来当丫头的,也就睁一只眼闭只眼任由女儿安排。 忍冬并没安排于飞住在自己院子里,而是安排在客厢房,这算是礼遇。 所以当归一直有些不理解。 “于飞姑娘气色见好,府上可住得习惯?” 入厢院,就看到于飞正在春阳下沐浴阳光赏着春色,倒是随遇而安。 见到忍冬,于飞忙上前客气行礼,“见过忍冬姑娘!” 这几日,这位姑娘都没露面,到今日才来,她也挺意外的,明知对方有所图,却又这般随意让人看不透半分。 未到魏家之前,她是真的想不到,一个家世清白的大小姐,竟会出入明月楼那种地方。 还敢将她带回府上,就不怕坏了名声吗? “于飞姑娘多礼了,走,那边坐下,当归,去烧水,今日天气甚好,我和于飞姑娘煮茶闲聊一会。” 于飞从善如流跟着忍冬到一旁小石桌前坐下。 “来,我先替姑娘把把脉。” “有劳姑娘!”于飞很配合伸出手,毫不掩饰打量着忍冬,有时候越是看不透就越想看出什么一样。 忍冬把脉的时候,和平素截然不同,眉目严肃十分严谨一丝不苟。 片刻微微点头,“恢复的不错,你身上那些暗伤,日后阴雨天可能还是会有些不适,但只要坚持调养,慢慢还是会好的,姑娘若是最近没什么打算就安心在这住下。” “为什么?”终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为什么这般善待你?”忍冬收手笑了笑。 “对,为什么!” 忍冬定睛望着对方,依然笑的温和,“因为姑娘值得,且算是投了眼缘吧,希望姑娘今后不管遇到什么难事,都记着我救你一回,这条命就得好好惜着?。” “...”于飞眼睫轻扇,瘦弱的身子却异常挺拔。 “小姐,水来了!” “嗯,拿来,有些日子没煮茶了。” 不着急,离她入宫的时候还有一段时间,现在这样子,还不足以惊艳那位贵人。 第14章 她会看相 和风暖阳,烹茶观景,两个女子相处的画风远远看着颇有几分君子之交的风范。 “我想出府一趟!” 忍冬挽袖倒茶,神情温和道:“你现在是自由身,我说过,你是我请到府上小住的客,来去自如。” 放下茶壶捧杯朝对方致意。 于飞端杯回礼抿了一口,看着杯中清透的茶汤终于不再打量忍冬。 “你不怕我跑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图什么,也不知道我有什么能让你图谋的,但是我知道,姑娘一定有所图。” 忍冬依然笑的温和,难怪眼前这女子能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步步青云,因为她足够聪明看得明白。 所以,她才能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机会改变命运。 其实她现在也不知道,将她从明月楼赎出来,是不是会改变她往后的际遇。 “我图你的将来,你信不信我会看相?” 听得忍冬这明显敷衍的话,于飞也跟着笑了笑,“姑娘是看出我将来有辉煌腾达的好命,所以先投下这救命之恩,以图后报?” 还真说中了!忍冬端着茶,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于飞端杯行礼,“那就承姑娘吉言,若真有那一日,定还大恩让你得偿所图!”带了几分玩笑和随意。 也罢,既然她这么说,她且这么信。 “这话,我可记下了。” “如此,我还得希望姑娘所图得逞了!”人家图的得逞了,便说明,她真的辉煌了。 “哈哈哈,是这么个理,这花茶是我自己配的,一会让当归给你拿点过来,有养颜的功效,好了,于飞姑娘有事且自便,不打扰了。” 看着笑如春光一般明媚的忍冬,于飞怔了一下,好一个特别的女子。 而这个特别的女子,这般看得起她吗? “忍冬姑娘留步!” 见忍冬欲走,于飞起身唤住,退后三步,朝着忍冬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大家闺礼。 “于飞谢忍冬姑娘的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愿姑娘一语中的,让于飞有机会尝还此恩。” 忍冬上前一步,双手将对方托起,“既是大恩不言谢,往后就不必如此了。” 于飞轻点了点头顺势而起,忍冬笑着拍了下对方的手没有过多停留。 她救她,的确有所图,所以当不起这份大谢。 “小姐,你不觉得,她这样...这样...很好看吗?” 当归跟在忍冬身后,学着刚才于飞行礼的样子比划着,还在回味着刚才人家行礼的样子。 忍冬放慢脚步把玩袖边看着前方回廊轻叹了口气,“傻丫头,这是标准的大家闺礼,想要行礼行的这么好看,可要吃些苦头。” “大家闺礼?明月楼还教这个?”当归表示纳闷。 忍冬噗嗤一笑,若是明月楼的姑娘一个个这般做派,那些公子哥怕是不好下手。 “你忘了那个柔娘怎么说的?” 这一提醒,当归一副了然的样子点头,“说她原本出身书香门第,只是家道中落...” “出身书香门第不假,但绝非一般的书香人家,就她那一身骨子里透出的傲气,不是有一定底蕴的大家贵门是养不出来的。” “大家贵门?!”当归差点惊呼出声。 这怎么可能,她一个丫头都知道,大家贵门就是再落魄,也不可能把自家姑娘往这种地方卖,那传出去,家中姑娘都不要嫁人了。 “小姐,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说,那柔娘说的假话。 忍冬朝着当归挑眉一笑,挽袖加快脚步,“你刚才没听着吗?你家小姐会看相。” “......” “当归,跟上,去东厢房。”去会会那个‘婶婶’。 给郁世子送信虽然后知后觉莽撞了,差点害了人家,好在结果是好的。 佟家没能因此得势,她现在要做的事还有很多,首先,便是找出那个想要害得魏家断子绝孙的人。 忍冬忙着会客,而靖王府中才从宫中回来的慕容郁苏正拿着信发呆。 “那个小乞丐盯着了吗?可查到什么?” “拿到信奴才就让人盯着了,没发现异常,这乞儿经常在这条街讨饭,很多人都见过,应该没问题,当时也问了,说是一个男人给了他银子让他送信。” 这种事,也算不得稀奇。 “男子吗?” 慕容郁苏拿着信在凑近鼻子嗅了嗅。 “世子,这封信的确来的蹊跷,这送信的也不知道怀的什么心思,本事也是够大的。” “的确本事够大,皇祖母有消喝症宫里没几个人知道,会是谁呢...将信送到爷这的目的又是什么,总不是为了救皇祖母,既有本事,应该有的是招才是。” 长空抿了抿嘴,世子爷都不知道,他就更琢磨不明白了。 “还好世子机敏,既救了太后,也没有露出痕迹,不过太后身边...” 哎,宫里那些手段层出不穷从来没断过,就算是太后也有人算计着。 “此事暂时告一段,既是有心人,总会露马脚的,不管对方什么目的,总归这次算是救了皇祖母一命。” 至于宫中凶险,皇祖母一辈子在后宫打转,定然是知道些什么,否则也不会一醒来就悄悄叮嘱他,不让他查下去。 “那小乞丐还要盯着吗?” “罢了,人家既然敢让小乞丐送信,就是知道盯着也查不出什么。” 男子?!这信上那若有似无的女儿香难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说,这男人当时身边还有个女人? 带着女人行事...得是何等风流人物? 除了女儿香,好似还有一点点药香,极淡。 “哦对了,世子,这薄香罗太医看过了,就是几位寻常的香草,但是合在一起配比恰当,所以有点镇定舒缓安神的功效,罗太医说,这每种香草的用量很是讲究,光闻着,他也调配不出,但是对世子的花癣症很有用。” 每次世子一不小心犯花癣症就得难受几天,这个有用,想办法让那魏家姑娘调配点也不难。 “哦?”慕容郁苏接了小瓶子嗅了嗅,眸光深处闪过一道疑光,转瞬即逝。 “世子,大公子那边,咱们就任他继续下去吗?” 上次惊马的事,要不是凤景公子身负重伤刚好在世子马车中,误打误撞让他们算了这一计....还告状,哪会有这等机会。 “他愚蠢糊涂,但不足为据,想要借他之手打靖王府主意的人才真要小心,放长线钓大鱼,放心吧,他翻不起多大的浪,长空,那个离京的木太医,一定要找到。” “是,世子放心,已经暗中派人去寻了。” 第15章 牛鬼蛇神 来了魏家几天,过继的事一点进展都没有,老太爷明明在府上却面都没见上。 这和张春香母子预想的情况出入太大。 “娘,你不是说带我来当大户人家的少爷,我看人家压根没想认我这个儿子,看不上咱们。” 七岁的孩子,说话一派老成也不糊涂。 “嘘,这么大声做什么,急什么,那人不是说了,只要咱们耐住性子就行,反正这有吃有喝供着咱,总比在家的时候强吧,这可是京都城!天子脚下,再没有比这热闹富贵的地方,娘可告诉你,你要想当上少爷过好日子在这京都城落地生根,就不能急,见人嘴甜一点,样子越老实本分越好。” 张春香一番说教,听得门外当归差点没冲进去赶人。 忍冬一个眼神示意当归不要轻举妄动,再听听无妨。 刚才张春香说的那人...应该就是领他们母子入京的人。 “知道了娘,可是娘,我要是过继给人家了,是不是得喊那位伯娘娘啊?你咋整?” 看来,还想的挺远。 “你傻啊,面上喊喊就得了,她自己生不出儿子,还真指望别人的儿子真把她当娘给她养老送终啊,若你过继成了,忍些年,等继承了这份家业,他们要是省心,就打发他们去庄子上住,不省心,到时候有的是办法,还早呢,走一步看一步,放心,娘就是委屈些,也会想办法留下的。” 忍冬呼了口气看着门板,且忍忍。 再听听清楚,这对母子究竟有多不要脸。 “可是...” “别可是了,放心,要不了多久的,那人说了,会有人帮咱们的。” “娘,那人为啥要帮咱们?” “这还用想,肯定是和这一家子不对付,敏儿,从小,你就比族中那些小子聪明得多,也不枉娘一番教导,想要出人头地,咱们孤儿寡母的,就得先会忍,那人想利用咱,咱自己多长个心眼,有句老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明白吗?” “嗯,娘我记下了,那咱就这么等着??” “光等着怎么行,咱们也得找机会,娘已经有主意了,你就等着看好的。” 门外,忍冬冷冷一笑转身,好,她就等着看好的,看看这对母子有多大的能耐。 “气死我了,小姐,为什么不让奴婢把她们赶走,小姐,咱们告诉夫人去!” 当归都气得小脸通红了,就这么不要脸的,还留他们在府上住着做什么,打出去都是客气的。 “为他们置气不值当,更不用告诉娘,别恶心了她,且忍他们几天,不是有人会帮他们吗?” 忍冬步子有些沉,这对母子已经进了魏府,外头的人要帮也不好插手,常言道家贼难防,正好借这对母子好好看看府上有没有贼子,一并解决了。 “对对对,刚才那女的是这么说的,小姐,这母子二人才到京都,肯定不认识什么人,那帮他们的人,就是给这他们出主意想要算计咱魏府的人。” 当归有时候是迷糊了点,但多数时候脑子还是活络的。 “小姐,你说是什么人要这么处心积虑算计咱魏府,咱们魏家是开医馆的,老太爷和老爷还经常义诊,治病救人还能招惹到谁不成?” 小眉头都挤到一起了,一脸气鼓鼓的样子。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罢了!” 忍冬冷声轻哼一句落袖阔步而去。 什么罪啊璧啊的?当归听不太懂。“小姐,咱们要怎么做?” “静观其变,以静制动,晚些等娘小憩时让李妈妈来找我。” “好嘞!” 当归回的响亮,哼,想算计他们魏府,看小姐怎么治他们。 她家小姐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小姐,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钻在医术中,待人接物,府中家务,从不插手过问,连听都懒得听。 哪像现在,还能帮夫人处事了。 “前面那是二小姐吗?她怎么也到厢院来了?” 这是客居,现在拢共就住着于飞和那对母子,二小姐怎么逛到这来了?当归看着前方随口疑惑了一句。 忍冬放慢脚步,刚好转过回廊,将前面的情况看的清楚。 这方向,应该是从于飞那边过来的。 就隔了这么远,忍冬看到了对方,对方也发现了忍冬。 “大姐!”玉竹和丫头见着忍冬低头小步上前行了个礼,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让忍冬眯了下眼。 同样是姑娘,但是嫡庶有别。 “二妹怎么到这来了?”忍冬都不带拐弯的,浅笑问了句。 玉竹抬头看了一眼,心里纳闷,这大姐以前成日冷着一张脸,她这突然给个笑脸她反而有些不习惯。 “回大姐,我...就闲逛走到这了。” “嗯,今日这天气不错,二妹既然无事,便与我一同逛逛?” 啊?! 玉竹以为听错了,余光跟自己的丫头香芹对了个眼色。 “二妹,走吧。” “啊!哦!好~~”玉竹有些没跟上节奏。 忍冬将一切看在眼里没做声,率先朝厢院门口走去,闲逛?这个二妹虽然还不到十二岁,却是一肚子心思。 “真巧,大姐也逛到这...” 这是旁敲侧击找话了。 忍冬刻意放慢步调让对方跟上,“不巧,我是来替母亲看看客人的。” 额...玉竹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干脆顺势打探了一句。 “大姐...我刚瞧着,除了那两位族亲,咱家还有一位客人,不知是什么贵客,大姐可能说说?以免见着失了礼数。” 礼数? 忍冬含笑面上波澜不惊,是她想知道,还是冯姨娘想知道? 府上几个姨娘看似不争不抢,可究竟如何,且两说。 “二妹说的可是于飞姑娘?” 忍冬说话间扭头扫了一眼于飞厢房的方向。 “于飞姑娘?!大姐,我刚才路过,远远看了一眼,那位姑娘生的真好看,看着和姐姐一般大,是咱家亲戚吗?” 玉竹一派天真好奇的模样问着。 不过十二岁,却会拿捏作势了。 “是母亲的娘家表亲,身体不适到京都求医,会在咱家小住些日子。” “原来是这样...”玉竹低声嘀咕了一句,大有松了口气的味道。 忍冬挑了挑眉有些哑然,这二妹虽然有几分小聪明,到底还是稚嫩了些,眼神、语气都泄露了她的心思。 这是误以为娘又要替爹爹张罗纳妾了吧。 其她两个姨娘也是这么想的? 原来这后宅之内看似平静,也是暗藏汹涌啊!府上就这么些人,要想查有没有内鬼、谁又是内鬼,不难! 忍冬正想着,突然听的前头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第16章 找茬的? 魏家的济世堂出事了。 外头风和日丽,魏家却是愁云惨淡。 前几天有人摔了一跤伤了腿,脸上擦伤,到济世堂求医,当时看诊的是正是魏庭仁。 给开了药正了骨打了小夹板,脸上的擦伤也给上了草药汁消肿止血加速结痂,并叮嘱了结痂之前不能碰水、饮食忌辛辣等医嘱,谁知道今天那人带着一帮人冲进济世堂,说济世堂医术不精乱用药,把他的脸治毁了。 那人来时确整张脸肿了,而且伤口溃烂流脓,样子实在吓人。 囔着要是济世堂不能治好他的脸,就要告济世堂。 魏家本就擅治外伤,以魏庭仁的医术,不可能一点擦伤给人治毁了容貌。 当即验看,对方的脸确实情况严重,就算伤口好了,也会留下一脸疤,但魏庭仁坚信自己开的药没问题,只是人家一口咬定就是用了药变成这样的。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人家一张脸摆在这,外人看来,多少都要对济世堂的医术产生怀疑了。 知道事情的始末,忍冬当下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娘,你先别急,爹爹的医术咱们都清楚,祖父去了医馆吗?” 发生这种事,以祖父的脾气,怕是听到信就去了。 丽娘愁容满面的点了点头,握着帕子坐立难安,“你爹爹的医术娘自然清楚,可是那人就咬着说是你爹用错了药,这可如何是好。” “当归,让梁伯备车。”这种事最拖不得,今天必须弄清楚,否则后患无穷。 “冬儿,你去做什么?”丽娘听女儿吩咐备车当即急问。 忍冬给当归使了个眼色,让她只管去准备,转身拉着丽娘坐下,“娘放心,女儿自有分寸不会胡来,祖父年纪大了,爹爹为人宽厚,若是有人诚心找济世堂的麻烦,女儿怕他们吃亏...” 丽娘愣住了,这孩子! 若真是如此,她一个姑娘家去了能做什么?这还不是胡来。 还有,她这话啥意思,是说她爹爹敦厚容易被人欺负啊? 丽娘刚要说什么,忍冬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堵住了丽娘的嘴。 最后,丽娘迷迷糊糊中目送着忍冬急匆匆离去。 “夫人,小姐长大懂事了,您该高兴才是,您以前不是一直担心小姐一门心思在医术上,怕她以后嫁了人不会理家过日子,奴婢看,您现在不用担心了,其实小姐本就是玲珑人...” 李妈妈顺势劝慰了一番,这大小姐的变化,她可是看在眼里。 至于济世堂的事,老爷医术高明,怎会用错药,只要弄清楚就没事了。 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济世堂虽然不如四大世家医馆的名头响亮,在京都城也算是老字号了。 听闻济世堂出事,来了不少看热闹的。 忍冬到的时候,济世堂门口挤了不少人,在马车里就听得里头传来的叫嚣声。 “小姐,怎么这么多人,你先在马车里等会,奴婢下去看看情况。” 看着眼前阵仗,当归不敢让忍冬下马车。 “没事。” 忍冬说完直接掀开车帘下了马车,这么多人也不能把她吃了。 “小姐小心。”当归只能扶着忍冬下车小心翼翼护着。 济世堂门口看热闹的人太多,当归护着忍冬好容易才挤进去,刚要抬脚进门脚下就是一声脆响。 看着地上碎了一地的药瓶,忍冬双眉一拧,抬脚拨开地上的碎片抬头扫了一眼。 “冬儿?!” 看到忍冬,老太爷和魏庭仁都傻住了,她怎么跑来了? “有人在济世堂砸东西,你们就这么看着吗?还不速去报官!” 冷冷的声音带着几分女子身上少见的凛然气势。 伙计们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只傻呆呆的看着忍冬没有动静,忍冬扭头看向老太爷身旁的云伯,一个眼神,云伯似是明白了几分,小心看了老太爷一眼,再看了看闹事的男人,眸光一闪突然冲着呆愣的伙计道:“没听到大小姐的话吗?还不快去报官!” 伙计们被云伯这一吼终于反应过来,掉头就要去。 “天啊!还有没有天理了,济世堂把我坑害成这样,还要报官抓我,乡亲们可要替我作证啊,欺人太甚!” 那一脸溃烂的闹事男子见状就开始撒泼,带着人往门口一堵,当归眼疾手快拉着忍冬避开。 老太爷一看,立刻明白自家孙女的意思了。 “可真有意思,报官就要抓你?莫不是说官府不讲道理不讲王法吗?你说是济世堂医术不精治坏了你的脸,可济世堂自认为给你开的药没问题,拿请官府来主持公道有何不可,倘若真是济世堂给你治坏了,官府怎么判济世堂都绝无二话,诸位乡亲父老,我魏家世代行医……” 老太爷的一番话在情在理,这事济世堂让官府来断也没什么问题。 那撒泼的自然不敢说官府不讲公道会帮着济世堂,一屁股坐在门口眼珠子直打转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哼!报官就报官,到时候看你们济世堂还有什么话说。”开口的是那闹事男子的同伴。 这话一出,坐在地上闹事的男子急忙看了对方一眼欲言又止眼里隐有急色。 忍冬一旁静静而立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大概有数,原来这个说话的男人才是这场闹剧主事的。 也就是说,她爹用的药肯定没问题,那这件事就要好好琢磨琢磨了,这是有人故意针对济世堂的布的局。 祖父该是知道了,有祖父在,她且先看着便是。 不过对方敢对搏公堂,定然也是做了万全准备,今天就是要做成这个局的。 关键还是在那张脸上。 伙计们去报官,双方各自等着,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一时间,还真看不出个对错来。 “长空,你有没有觉得,爷和这魏家缘分不浅,偶然路过,竟瞧了一出热闹,你说,这事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 人群中,一辆普通的马车里,慕容郁苏懒洋洋靠着马车看着窗外。 “世子是想说和人家魏家姑娘缘分不浅吧!” 分明是看到魏家姑娘才留下看热闹的。 慕容郁苏撑着头笑容渐深,毫无反驳的意思,“这般有趣的女子,难得一见,再看看吧!” “世子,这里鱼龙混杂……” “无妨!长空,你就不好奇结果会如何?”摸着下巴一脸兴致。 长空站在马车外的车窗边朝着济世堂看了看,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好奇。 第17章 好一出热闹 “冬儿,你怎么跑来了,这等场合,你一个姑娘家...”济世堂的后堂内,魏庭仁望着女儿眉头皱的老高。 “爹,先不说这个,那人的脸你瞧过了?什么原因造成的?” 忍冬打断了魏庭仁的话,一会官府的人来了,要赶紧弄清楚怎么回事。 “庭仁,坐下,先说说情况。”老太爷也就比忍冬先来一步,也不清楚状况。 至于孙女,人都在这了还能说啥? 魏庭仁看了老太爷一眼只得作罢,跟着一旁坐下脸色有些难看,“那人来就医的时候,是我看的诊,摔了一跤伤了腿,脸上只是一点小擦伤,本就没什么大碍,就算不上药过两天也就结痂了..” “爹,当时是他自己要求给脸上的伤上药的吗?”忍冬再次打断魏庭仁的话。 忍冬的话让一旁老太爷的眸色深了深。 “嗯,我给擦了点大蓟叶汁,可是刚才我给那男子看了,他的伤溃烂出脓,都烂到里层了,倒像是..”他还没瞧仔细人家就闹腾起来了,所以不太肯定。 魏庭仁始终记着,医者慎言的道理。 “像是沾了泽漆草的汁对吗?”忍冬急切追问了一句。 老太爷和魏庭仁双双望着忍冬,这丫头才看了几眼,怎么就瞧出是泽漆草所致? “泽漆草晒干可全株入药,配以其他药材可治水气肿满,痰饮咳喘,疟疾,菌痢,瘰疬,疮癣等,但是,泽漆草鲜活时的乳白色汁液却是毒性不小,若是碰到肌肤可致发红,甚至溃烂...孙女刚才观那男子脸上边颊泛红,伤口处溃烂带脓,男子并未用手去触碰,而是脸颊抽动,眼皮也一直在跳动,这是在承受疼痛时的正常反应,泽漆草汁沾上之后不光会皮肤红肿溃烂,还会伴有痛感,严重者痛的时候感觉像在开水里煮一样,灼痛难耐,不过孙女也只是大略所断,若要确认,还得再仔细看看。” 忍冬轻声接了魏庭仁的话,大蓟叶汁和泽漆草汁本就区别很大,再则,泽漆草鲜汁有毒为医者常识,怎可能弄错? 两位长辈都是头一回听忍冬当场说医,一时间感触颇多。 医者要观察细微,正所谓望!也是诊病的基础。 “可就算真的是人家误碰了泽漆草汁,他一口咬定是我给上错了药,又要如何断定那日我给上的是泽漆汁还是大蓟汁?哎!”医术上的官司就少有断的明白的。 “断不明白也不能任由他人说,魏家擅治外伤,不能就这么砸了招牌,济世堂数代积攒下来的口碑不易啊,不能毁在我们手中,更何况这就是...”老太爷一甩衣袖一脸不愤之色。 “这明摆着就是故意找茬。”云伯亦是一脸气愤把老太爷的话续完。 魏庭仁虽然平素忠厚了些,但也看出几分了,跟着叹了口气,他明白爹的意思,这事不能息事宁人。 “爹,这事官府八成也断不明白,不管怎么回事,人家那脸是真的毁了。” 沾了泽漆汁若是处理及时也不至于这样,现在错过了医治时间...人家就算是故意来讹济世堂,还是那句话,有嘴说不清。 “官老爷不懂医术看不明白,也不会只听一面之词,想要断明白,京都城名医云集,便请了一看究竟,老夫还不信了,朗朗乾坤,任由这些人胡作非为。” “祖父说得对,这件事不能含糊其辞,不是爹爹用药有误就绝不能任人污蔑,爹爹别急,且看官府怎么断再说。” 不是血海深仇,怎会有人不惜毁了容貌来对付魏家,她倒要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其实,这件事要断也没那么难的。 “丫头,一会你先回府去,你一个姑娘家,就别跟着抛头露面知道吗?”魏庭仁一脸愁容叮嘱着忍冬,实则也是为了保护女儿,那些人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万一... “爹...” “让她跟着吧,云伯,一会吩咐两个伙计照看着点,走吧,官府的人也差不多要到了。” 老太爷起身抖了抖袍子,别有深意的丢下一句话率先朝前堂而去。 望着老爷子的背影,魏庭仁一脸不解。 老爷子怎么还惯上了? “爹,走吧!”忍冬冲着对方眨了眨眼。 其实,祖父这般态度,她也有些意外。 既报案了,免不得要走一遭公堂,看戏的也都跟着一拥而去,都想知道结果究竟怎样。 “世子,要跟着去顺天府吗?” “为何不去?”那魏家姑娘好像也跟着了吧,这魏家还挺有意思,这等场合也让她跟着。 感觉她去了,就会有有趣的事发生。 世子追着人家姑娘瞧合适吗?长空挥鞭驱赶着马车行驶在人群之后。 忍冬一路走在老太爷旁侧,到达顺天府时抬头看了看,这件事,上辈子并未发生过,看来,她重活一世,很多事还是发生了改变。 不过不管怎么变,不管是谁要害魏家,她都不让。 “报官者入公堂!” 顺天府衙,专门受理刑民两事,明镜高悬的匾额下,衙役们两侧敲击水火棍威严以待。 忍冬扶着老太爷和其他围观的百姓一起站在公堂门口观审。 “台下何人,因何事报官?” 这种小案子,自然劳不到顺天府尹来主审,坐堂的是顺天府衙的五品刑审官杜淼,一拍惊堂木,开嗓也是威气十足。 魏庭仁忙跪下回禀,并将事情始末简要叙说了一番。 杜淼听罢召涉事人上堂,这种案子,管衙最是不喜,因为难断。 “世子,这魏家运气可是不太好,这杜淼就是个糊涂蛋子。”长空摇了摇头。 衙门内偏角,慕容郁苏依柱观望。 靖王府世子亮了身份想从侧门进来看看审案的热闹,这谁敢拦着。 “嘘,这么说杜大人不太合适吧,人家虽然糊涂了些,好歹还算公允,不过这种案子...” 清官难度! 这不,看着堂上跪着的两个人,主位上的杜淼已经犯难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个说没用错药,一个说就是人家用药有误才这样,听谁的?干脆惊堂木又是一拍,“召仵作验看!” 仵作!? 堂上堂下震惊一片。 “咳~长空啊,你说的倒也没错,的确是...”堂堂京都城的顺天府,竟派了这么个糊涂东西来坐堂,人家好端端的一个活人,召仵作... 慕容郁苏眯眼摇头,多少觉得有些丢人。 第18章 目的 经提醒,杜淼这才觉得召仵作不太恰当,可事涉案子,总不能随便找个郎中来看,于是一拍脑袋,请太医来断案。 “糊涂是糊涂了些,办事还算公允,世子爷说的没错!” 这主仆二人是互相肯定上了。 慕容郁苏笑着摇头,这种民事小案换做旁人还真不会去召太医来看。 “去瞧瞧来的太医是谁,家世背景速速弄清楚。” 长空颇为不解,凝眉应下转身干活去了。 “还真是一出好戏…这魏家是得罪谁了?”慕容郁苏颇为好奇的自言自语了一句,目光落在人群中那个闹事男子的同伴身上。 在杜淼提及请太医的时候,那闹事的男人明显慌张,频频看向身后的同伴,倒是陪他来的同伴神情淡定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这就有意思了。 便是设局讹人家济世堂,在听到主审官请太医时多少应该有些紧张才是,可对方这般从容,要么笃定那一张烂脸太医也瞧不出来,要么…太医这还有说法! 啧啧,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说明这闹事的背后来头不小。 不过更有意思的是,她好像也注意到了,却是一派从容! 嗯,看看这与众不同的小女子会如何应对吧。 这头,忍冬鼻子微微一动,眉头皱了皱四周扫了一眼一脸纳闷。 “丫头,怎么了?”老太爷发觉孙女有些心不在焉便问了句。 “没事爷爷!” 她好似闻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只是那味道太淡了,想着可能是周围有人用了类似的香。 “丫头放心,没事的,你爹爹不会连治擦伤的药都弄错。”老爷子对自家儿子在这方面是极为信任的。 忍冬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闹事之人的同伴,眸光流转侧身冲着云伯使了个眼色。 云伯立刻会意低头附耳。 “云伯,去打听一下他们的来路。”要是这京都城的普通百姓,应该不难打听。 “好的小姐!” 云伯悄声退出人群,老太爷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既然不打算去想过继的事,那就只能委屈这大丫头,给她找个上门女婿,如此,这丫头强势一些,担当一些也没什么不好,将来才不会被人欺负了去,哎! “祖父,您行医多年,可有琢磨过一件事?” 看着堂上男子溃烂的脸,忍冬轻问了句。 “何事?” “药物的时效性!” 时效性?老太爷不明孙女这时候问这个做什么,“对药性的急缓以及用药剂量的掌握,是医者用药的根本,熟读医书该牢记于心。” 一些药材的特性药草典籍中多有记载,琢磨药物的时效性…倒是未曾刻意研究过。 “祖父,我曾…在一本医书上看到过一句话,说是药的时效性有时候会决定药的有效性,孙女觉得论说新鲜,便用几种寻常的草药试过,而这其中就有泽漆草,当时孙女不小心碰到了新拔的泽漆草汁,当即手指就红了,因好奇这草汁毒发的速度便试了几次…就他脸上的伤势程度来看,若是泽漆草所致,最多不超过八个时辰,如果剂量再多些,可能时间更短,而爹爹给他瞧病是在三天前~” “所以…”老太爷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明白忍冬的意思。 “所以,不管一会太医断定他是什么原因所致,咱们也能力证清白,祖父,咱们魏家擅长治外伤,他这伤口多久了总还是能看个清楚明白,太医医术自然高明,总不会连伤口造成的大致时间都判断不出吧?” 老太爷是真没往这方面想,听忍冬这么一说,心里便有数了。 药物的时效性…他竟是从未认真去思索过这个问题,主要是对这种造成不良反应的药物没有去细究过,没想到这丫头竟因为书中一句话便去下功夫琢磨,而且误打误撞用了这泽漆草,这也是他们魏家的命里不该有此一劫。 其实,今天这事,要把魏家洗清白,还真有些难,便是对方拿不出实证证明济世堂用错了药,传出去难免还是会让人对魏家医术产生怀疑,若是下次再出现这等事,谁还敢到济世堂看病? 这心思毒啊,这是要毁了济世堂毁了魏家。 “咱们魏家行医治病救人,循规蹈矩从不得罪任何人,你爹爹更是敦厚善良,究竟是何人这般歹毒心机欲害我们魏家啊!” 老太爷神情有些激动,也有些想不明白。 “祖父,如果…爹爹被他们陷害成了会如何?这么一番心思,若真是和咱们魏家有大仇,直接把人弄死了再来个死无对证岂不是更直接?” 忍冬也是十分费解背后之人的这一番心机究竟目的何在。 只有弄明白这个,才好针对防范,否则今日一计不成,他日还有后招,防不胜防。 老太爷眉头紧皱,低头认真思索了起来,因为孙女说到了关键所在。 “就算他们拿不出实证给你爹定罪,出了误诊的案子,不管最后怎么判,你爹都要参加医资鉴重新拿医鉴令,要不然以后行医就是游医!你爹这岁数再去参加资鉴,问及缘由,岂不是让人笑话!这就是欺负咱们魏家没有男丁,你要是有个兄弟,你祖父回来坐几年堂等你兄弟通过资鉴……”老太爷有感而发。 资鉴?! 等等…祖父刚才说…忍冬脑中灵光一闪,心头生出一个想法。 这件事在上辈子没发生过,是不是因为张春香他们母子过继的事很顺利,而张春香口中会帮他们的人并非如她想的那样在魏家家宅内,如果今天爹爹受创他们再找机会提过继的事,爹和祖父未必不会动摇,哪怕这次不成,再折腾点别的事来总有一天他们会达成目的。 …再看看,看看这件事是不是真如她所想的一样很快就会知道。 忍冬一想到可能的结果,浑身发寒。 “丫头,没事,有祖父和爹爹在…”这句宽慰孙女的话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祖父,一会太医来了,这位大人若还断不明白,你只管站出来证爹爹的清白,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总要让大家看看不是咱济世堂医术不精。” 老太爷怔怔看着有些陌生的孙女点了点头,再次心生感慨,这要是个孙子该多好。 忍冬则若有所思的盯着堂上一脸溃烂的男子,日日防贼终不是个办法,得釜底抽薪查出幕后主使才有安宁日子过。 第19章 断案 树欲静而风不止! 既如此,那就只能迎风而上。 “世子,来的太医是木家的,平素负责给皇子们号平安脉。” 太医来了,长空也回来复命了。 “哦?!医术四大家之一的木家?” “正是。” 宫中太医,四大世家的人虽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先看看吧!” 就是为了医术世家的声誉,也不至于假公济私,难道判断错了? 太医来了,门口围观的也都安静了下来。 堂上太医仔细观察着男子脸上溃烂的伤口,片刻后起身朝主审回禀。 “杜大人,下官可能问他们二人几个问题?” “木太医请!”杜淼倒是很好说话。 木太医转身,先问了魏庭仁用了什么药,患者当时伤势如何,接着又问了患者回去之后是否有碰过别的东西,包括饮食之类都问了。 魏庭仁如实回了话,但是跪在他旁边的男子就未必老实了,一口咬定就是在济世堂上了药回去之后脸就开始疼,后面越来越严重,现在就这样了。 “小姐,那家伙叫陈二,是个赌棍,住在南城,那日来问诊就是赌输了被人家赌坊打出来摔的,与他一起来的一时还没打听出来。” 云伯完成任务回来,看着堂上的陈二小声对忍冬说着。 忍冬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一个赌棍和魏家该是没什么交集,那就是一枚棋罢了。 先看看这太医怎么说吧,奇怪,她总感觉有道目光一直在盯着她! “最后一个问题,这位患者可记得郎中当时给你涂抹的药是什么颜色?” 太医最后的问题让忍冬眉头紧锁。 堂上陈二作势想了下摇了摇头。 太医转身拱手,“大人,这位郎中用大蓟叶汁涂抹擦伤用药没错,而患者脸上的伤是因误碰了泽漆草鲜汁引起的,但下官刚才询问患者是否有接触过别的东西,均说无…所以…” 所以,他也断不了,只能告诉大家,患者伤口是泽漆草鲜果汁所致。 杜淼听得太医的话眼角抽动,说了一堆,还不是判不了案。 “你二人平素可有往来?是否有什么过节?” 两人均摇头,主审官挠头! “大人,草民想起来了,草民去就医的时候,济世堂有个伙计说新收了一批泽漆草,让掌柜的去看看,一定是他碰了泽漆草又给我上药才把我的脸弄成这样!” 陈二突然大声惊呼,像是找到了证据一般。 糊涂官更是配合的天衣无缝,一拍堂木喝斥道:“来人,召济世堂伙计问话!” 忍冬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想到还有这一茬,还真是巧,刚巧济世堂那天收了一批新鲜的泽漆草准备晾晒,还刚巧在这个人来问诊的时候撞上此事。 可惜,他们诸多算计都白搭了。 从伙计口中得知那陈二说的属实,糊涂官就断说济世堂可能在给陈二的药汁里误入了泽漆草汁。 在场的几乎也都认为有可能,因为一切都太巧了。 “大人啊,青天大老爷啊,您可得为草民做主啊!” “大人,草民没有用错药!” 陈二配合着开始哭天抢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魏庭仁则咬着一句他没用错药。 “公堂之上,不得喧哗,是非曲直本官自有定论,太医,这陈二脸上的伤情如何,可能医治?” 杜淼一本正经的开始断案。 “回大人,他脸上的伤较为严重,已经错过最佳医治时间,就是治好,恐怕也要留疤!”太医据实已答。 杜淼一听看向堂上跪着的魏庭仁仿佛有了决断,出口就道:“魏庭仁,而今人家陈二被你医治之后成了这般模样,你拿不出证据自证清白,本官便判你再不得为他人看病,并罚银……” “真是可笑!”忍冬听不下去冷吭一声。 “这就判了?” 长空看得直摇头,就说这魏家倒霉吧。 “这是有心人为魏家安排的一场戏,那陈二脸上的伤是泽漆草汁中毒所致,刚好那天济世堂就收了一批泽漆草,不用铁证,只要陈二顶着这张脸在,加上木太医的诊断,魏家今日若是拿出去证据,恐怕只能吃这哑巴亏,妙啊,怪不得去请太医也不惧…,世子,这普普通通的一招,却是又准又狠!” 慕容郁苏的目光始终落在人群中那个窈窕的身影上,唇角微微上扬道:“长空,敢不敢跟爷打个赌?” “赌什么?” “爷赌魏家今日吃不了这哑巴亏!” 长空歪头凝眉,这都判了…“那世子可不能出手相帮!” “成交,你一个月的月钱。”人家可用不上他帮。 长空摸了摸头,世子笑得一脸古怪,他怎么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大人!草民能证我儿清白!请大人开恩容禀。” 长空心里疑惑未散,这边老太爷就站了出来。 “小姐…老太爷他…” 当归紧张的搅着手指舔了舔嘴唇,心里又气又急。 忍冬扭头扫了一眼陈二的那个同伴,心中冷笑,“云伯,一会让人盯着这个人,小心些,别让他察觉了。” “小姐放心,一会我亲自去。” 老太爷突然开口,杜淼不耐烦但还是点头同意他上前说话。 老太爷禀明身份之后,便说自己能证明儿子清白。 “既如此,你便拿出证据来。”杜淼也不废话。 也许是做贼心虚,那陈二见老太爷这般肯定,瞬间有些六神无主,又开始频频看向自己的同伴,只是这次,他的同伴给不了任何回应。 “回禀大人,这位太医诊断无误,陈二的确是因泽漆草汁中毒而脸部溃烂,但与我儿和济世堂无关,这泽漆草汁触碰之后,很快就会出现不适症状,从他脸上伤势来看,最多不超过八个时辰,而他到济世堂看病上药是三天前的事,药物药性不同,用时长短其产生的反应也会大不相同,若是我儿三天前给他误用了泽漆草汁,那他现在这张脸已经糜烂不堪,面目全非了!还会引起其他不适。” 老太爷一番话,陈二当即吓软了身子,不可置信看向身后同伴,而人群中,只看到一道匆匆而去的背影。 “木太医,他说的可是事实?”杜淼转向太医求证,心里暗道,这太医也是,难道他竟不知吗?耽误这许多时间。 木太医一脸哑然,心里暗骂,他要是知道刚才早就说了,谁知道这泽漆草涂在肌肤上时间不同症状变化如此之大,这大人也是,不是该让人验证吗?问他做甚! “大人若是不信,老夫可以侍药为证!” 老太爷说话带了几分气性! 第20章 出动了 一场闹剧,草草收场。 没等老太爷亲验药性,那陈二就哭嚎上了。 他不过也是被人利用的蠢货,对方以帮他还赌债给他一笔银子为诱,而他正被赌坊逼的紧,不过一点皮肉之苦,咬牙就答应了。 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见钱眼开也是活该。 直到知道这张脸真的毁了才后悔莫及。 “世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输了一个月的月钱,长空心有不甘,一路上沮丧的很。 慕容郁苏却是心情不错,“只怪爷眼光略胜一筹。”他压的是她,而她并未让他失望,这个魏家小娘子,到真是有意思。 长空明显不信,就觉得自己被坑了。 “世子,已经耽搁半天了,还去凤景公子那吗?” “走吧!” “世子,那个和陈二一起的男人魏家也派人跟着了,不过跟丢了,好在奴才的人也跟着,一会就知道魏家究竟得罪谁了。”只要在京都城就跑不了。 “多事!爷有吩咐让跟着吗?” 长空无语,“奴才错了,是奴才擅作主张。” “知道是谁家的,给魏家透个信便是,不必插手。”就当顺手。 “是~”究竟是谁多事?他让人跟着是好奇魏家得罪了谁,世子好像才是多事的那个吧。 莫非是因为那魏家姑娘?铁树开花了? 魏家 丽娘听闻丈夫被带去衙门,不清楚情况只能暗暗心急如焚,见着丈夫平安无恙归来,忙吩咐下人备了柚叶水去晦气。 看着忧心忡忡的夫人,魏庭仁忙宽慰了几句,“夫人且宽心,不过是小人作祟,邪不压正虚惊一场,无碍!无碍!” “娘,没事了!” 忍冬知道刚才她娘该有多着急,也上前安抚了一番。 “这次多亏了冬儿!”魏庭仁回来路上听了原委,如今对这个女儿真要刮目相看了。 不管是误打误撞还是什么,总要她平日有这份钻研的心思才撞的上。 “冬儿?”丽娘满眼费解。 几位在场的姨娘也是齐齐看向忍冬,这和大小姐有什么关系? 老太爷出声打断他们,让儿子孙女先去书房说话。 丽娘知道是说要事,十分懂事不再多问,不过心里纳闷,老爷子说事怎把女儿也喊上了? 老太爷这次回来,好像对女儿的态度不太一样了,不过这是好事,自己的女儿被长辈看重喜欢,自然再好不过。 回到书房,老太爷脸色不太好,坐下之后久久未曾开口。 忍冬吩咐当归上了茶亲自给老太爷和魏庭仁倒茶。 “究竟是何人,我们魏家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啊!” 魏庭仁有些憋屈,那个陈二那根本问不出什么,而教唆他诬陷济世堂的人已经溜了,那糊涂官只说派人去寻,茫茫人海,一时半刻哪里找得到。 升斗小民的事,人家大老爷也就是说说哪能上心。 “爹不必多想了,不管是有所图还是和魏家过不去,一计不成,肯定还有后招,总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都怪老奴没用跟丢了!”云伯一脸气愤与懊恼。 老太爷抬了抬手:“丫头说得对,总会露面的,虽然这次还了庭仁的清白,可经这一闹,总归不是啥好事,云伯,你回庄子说一声收拾一下,我暂且不回去了,明儿开始,我便到济世堂坐堂问诊,庭仁,你休息两天吧,好在资鉴倒是不用去重考了。” 魏庭仁一听连忙摇头,“爹,不可!您老人家已经休诊,怎能再劳您操心,儿没事爹不用担心。” 老太爷望着儿子欲言又止,最后一声叹息。 “祖父,您是怕他们再次找上门故技重施吗?” 老太爷点了点头,“你爹爹若是惹上麻烦,将来济世堂就只能去外头请大夫坐堂了!”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魏庭仁自然而然就想到子嗣的问题上了,他要有儿子,后继有人,爹如何会有这种忧虑。 就在这时,门外下人来报,说是远亲来拜会老太爷,就在门外等着。 忍冬眉目一动,来得真快,刚好验证了她心里的想法。 这是趁着今日府上有事,松了戒备让他们母子找到机会找到祖父这了,偏生还是这个时候。 未免太巧! “远亲?!” 这事老太爷也听了一耳,知是女眷带着个孩子,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但是过继的事,他心里没想好,所以一直没想着见。 魏庭仁神色一动,心里有些意动,忍冬一眼看穿。 人都站在门外了,虽然老太爷这会没心思见客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 “见过老太爷,给老太爷请安了!” 张春香带着儿子踩着不太像的莲步上前行礼,魏敏一脸憨厚,跟着乖乖磕头。 “爹,这是…” 魏庭仁其实也理不太清这份远亲关系,只能含糊介绍,说到魏敏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隐晦之间也给老太爷透露了点信息。 老太爷本就几分精明,立刻会意,也跟着打量起魏敏来。 其实,过不过继另说,老太爷一直也想寻个合适的孩子当徒弟,将来能帮衬济世堂,总比外头请的坐堂医让人放心些。 “大小姐也在啊!敏儿,快问冬姐姐好!” 张春香看到忍冬在有些意外,这爷们们说事,怎还让姑娘在场? 这大小姐也是不懂礼的,好歹她也算是长辈,见着不见礼就算了,连个笑脸也没有,哼,等她儿子过继了,往后这大姑娘还能有这派头? “春香婶,我和祖父爹爹正在说要紧的事,你们要不…” 忍冬看了一眼门口,丝毫不给脸面。 这般无礼的举动,让老太爷和魏庭仁也是颇为诧异。 魏庭仁刚想说两句被老太爷一个眼神阻止了。 今日之事后,他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孙女不简单,绝非这般不讲礼的人,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张春香错愕的看着忍冬,见老太爷和魏庭仁都没有反应,只能带着儿子讪讪退了出去,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撒不出去。 这魏家教的个什么东西,一个丫头在长辈面前指手画脚成何体统! “祖父,爹,咱们继续说说给我招婿的事!” 忍冬声音不小,刚走出门的张春香听的一清二楚。 而屋内,老太爷和魏庭仁都傻了! 这丫头在说什么?招婿? 忍冬也是无奈之下出此下策,是想让张春香传个话,过继这主意就别打了! 另外,也想趁机跟老爷子他们透露这对母子的底细。 第21章 招婿 “冬儿!你说什么?” 魏庭仁反应过来急切问了句,这孩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啥? 忍冬回身看了一眼,看着张春香走远,这才将这母子两私下说的话简要跟老太爷说了一遍。 父子二人听罢都是一脸震惊之色。 “欺人太甚!”魏庭仁一巴掌落在椅扶上,接着愤道:“云伯,去,把他们赶出去!” 老太爷也是气的闷声不吭,双手落在膝盖上紧紧攥拳。 云伯亦是一样,转身欲去被忍冬拦下。 “云伯等等,不急。” 忍冬看向老太爷和魏庭仁,将她的怀疑道了出来,现在这对母子暂时不动,放长线钓大鱼。 魏庭仁拍了拍胸口顺了口气,着实给气到了,主要是别人拿子嗣这件事来算计魏家,让他心头生痛啊。 “所以,丫头刚才那话是故意说给那对母子听的,好让他们自乱阵脚,自然会想办法和帮他们的人联系。” 老太爷缓过神来望着忍冬疑惑开口。 忍冬微微点头,“祖父,爹,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对母子是为了钱财,可那背后之人究竟为了什么?这般挖空心思的算计,所图一定不小,可咱魏家,又有什么值得他们这么费心的东西?” 她必须提醒祖父和爹爹,他们魏家的东西,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老太爷和魏庭仁听得这话,皆是一惊互望了一眼,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两人神情一下变得极为复杂。 “祖父,爹爹,不管他们惦记什么,与其日日防着,不如化被动为主动,只要他们乱了方寸,总会露出马脚的,回头,咱就把魏家招上门女婿的消息散出去,阵仗越大越好...” “大丫头你...”老太爷欲言又止,孙女这般懂事顾全大局不顾自己的名声,他此时提及其他…有些说不出口。 罢了,等她及笄再说吧。 魏庭仁更是心疼女儿,可也只能如此了,刚才那对母子已经听了去,若真是与外头贼子串通一气,消息很快就会散出去的。 “覆巢之下无完卵,只有魏家安好,我才会安好,这件事就这么办吧,娘那边暂时别说,到时候我来解释,冬儿是女儿家,具体如何做,还得祖父和爹爹商量布置,我先去看看娘。” 话已至此,她相信祖父和爹爹知道该怎么做。 看着忍冬柔柔弱弱的背影,老太爷和魏庭仁一时有些泪目,这孩子怕是猜到他们招婿的心思了,懂事的让人心疼。 “庭仁,那东西,到底还是让人惦记上了,恐怕这次咱们魏家真要遇上大难了。”目送孙女离开,老太爷靠着椅子身子一软,眼里带了几分恍惚。 魏庭仁收回目光,脸上也是戚戚之色,抬头看向老太爷沉声道:“爹,您老人家也没能参透吗?” 他们魏家以治外伤得名,是因为祖上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一位世外圣手,这位圣手便擅长治外伤,传了祖上医术,并留了一本医书,便是传闻中的‘换颜’,可以利用药物和精妙的手法,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和江湖上流传的那些易容术不一样,这是真的换脸,骨变生肌。 当年,那位圣手突然离世,魏家祖上并未完全领悟这‘换颜’之术的精髓,直至现在,魏家数代无一人参透,这些年,老太爷退居城外庄子,也是想要潜心研习。 若是成了,像今日陈二的脸,即便伤成那样,他们也能让其焕然新生。 老太爷的沉默,让魏庭仁神色暗淡了几分,其实心里已经有数,却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咱们魏家,怕是没这个机缘了。”老太爷头靠着椅背摇了摇头,全是惋惜之意。 “咱们魏家没这个机缘,旁人也一样,他们哪知道,得了这书没有手法也白搭,罢了,这东西,咱们魏家几代人传下来,也算是师祖遗物,总不能在咱们手上弄丢了,庭仁,给大丫头招婿的事,我看...咱是该好好琢磨了,打着灯笼找,给她找个品性纯良的好孩子,我看着大丫头在习医上颇具天赋,又肯下功夫,最重要的是,她自己喜欢...” 老太爷一番话,魏庭仁直接瞪着眼站了起来,“爹,你要让大丫头承继衣钵?” 说完,神色一暗,满眼颓色,要不是自己无子,爹怎会想到让女儿来传习医术! 女子从医便是医婆,地位低贱不说,还要饱受非议! “爹,您忘了当年小妹的事吗?” 提及已故的女儿,老太爷顿时一脸黯然,如何能忘。 “庭仁,我知道你是心疼大丫头,爹又何尝不心疼啊,可这条路,是大丫头自己选的...” 女儿对习医的执着,让魏庭仁有些哑口无言,尤其是今日之事还有那本她自己编撰的册子,无一不说明女儿在医术上,的确有天赋肯下功,身为父亲,他既骄傲又忧心,女子从医,这条路太难了。 “罢了,此事待她及笄之后再议吧。”眼下要紧的是把难关过了。 及笄也没多久了,就是下月,魏庭仁暗暗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父子两一番商量,最后决定,还是按着忍冬说的,打草惊蛇! 既然人家打着过继的主意,那就让他们绝了念头乱了阵脚,总会露出真面目的。 忍冬离开之后并未急着去找丽娘,她也想静一静好好捋一下思绪。 晴了几天,又开始飘雨,春雨贵如油,忍冬站在屋檐下伸出手去。 绵绵细雨落在手上带了些许凉意,当归见状忙劝了句:“小姐,别着凉了。” “咱们女子立世真的那么难吗?” 当归无从回答,忍冬也未必是在问她。 “罢了,便是难,也要走这一遭,当归,陪你家小姐出府一趟。” “出府...”小姐又要出府? “等等,好像得先写个帖子..走,书房研磨伺候着。”忍冬似是做了什么决定,整个人看上去比刚才轻悦了不少。 这一步,总要迈出去,魏家没男子,她难道就不行? 自古也没人规定,医资鉴不让女子参加啊,只要拿到资鉴令,就能坐堂问诊不是吗? “小姐,你说去哪?” 整装待发,当归马车上问了一句,听得答案复又问了句。 “你这丫头,平日耳朵不是挺灵的吗?听好了,杏林会!” 当归点头,她知道,可是小姐要去那干嘛? 第22章 报名医资鉴考 杏林会,医者考取行医资鉴令的地方。 不管朝代如何更替,各界依然留守着各界的规矩。 医术界,医者分为坐堂医、游医。 杏林会每三年召开一次医术鉴考,只有取得资鉴令的医者才有资格坐堂行医,称为坐堂医,这也算是医者往上走的一个门槛,迈过去,若是医术高超,还可考府医、官医甚至太医。 若不然,就只能当游医,也就是所谓的走方郎中。 至于医婆、赤铃医等,在很多人眼里,根本算不得医者,地位可想而知。 各地稍大点的城镇,都有杏林会,但是各地考取的资鉴令含金量各有不同,所以,只有在汴京城、京都城、洛州城、酒泉城这四个地方的杏林会考取的资鉴令才能全国通用,否则,只能在取得资鉴令的属地行医,因为别的地方不一定买账,当然,名声在外的名医除外。 这考取资鉴令坐堂行医的规矩,就是医术四大世家也得遵从。 自然,在上述四个城池中考取资鉴令难度相对也就提升了不少。 “小姐...” 马车停在杏林会门口,当归一脸为难拿着忍冬交给她的帖子不敢进去。 小姐要报名参加资鉴令考试! 天老爷啊,小姐莫不是疯了,这哪有女子参加医资鉴考试的。 “快点进去送帖,没看着门口板子上写着,今日是报名截止的最后一天,别耽误你家小姐大事。” 这事可是够大的。 当归在忍冬的催促之下,只能鼓足勇气拿着帖子走了进去。 忍冬看着当归进去这才放下车帘,这事,或许就是天意,毫无准备的来,碰巧就赶上报名的最后一天,晚一点都没戏。 三年一度的杏林会考,好似是在报名结束之后的第七天开考。 但是具体考什么,如何考,她还真...不知道。 以前也觉得,这是男人的天地与她无关,到底还是自己狭隘了。 自古,也没人规定女子不得参加杏林会考,只要有本事,女子又何妨呢? 想通这一点,忍冬突然有种豁然开朗之感,是了,若是自己也拿女子之身来区别以对,更何况别人? “小姑娘,何事?” 杏林会内突然走进来一个小姑娘,正在登记造册的老人家眯着眼问了句。 “老先生,我...我来送帖子。” 当归说话有些不利索,上前放下帖子转身就跑了出去,反正小姐帖子上都写了姓氏名谁。 这...谁家的丫头,这主人家也是,这等慎重之事,竟让一个丫头来递帖,可见这考试的态度不端,老人家没什么好感懒慢的翻开帖子,看得名字更是陌生,便也没在意随手誊抄上,倒是对这帖子上的字露出几分赞意。 “小姐,送了。” 跑出杏林会,当归拍着胸口喘着气,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煞是可爱。 忍冬挑开车帘点了点头,看着当归的样子忍不住摇头失笑,这丫头,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上车吧,外头落雨。” 放下车帘时,不经意一眼,街头口子处好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于飞?!” 她怎么在这?身子才养好点,这般淋雨极为不好。 “还真是她!”当归顺着忍冬的目光看了过去,也有些意外。 “走吧,过去捎她一段。” 靠近,看得更加真切,确是于飞,雨中的她一身湿透却浑然不觉的样子,双眼黯然失色六神无主,像是受了什么打击。 这女子心性颇为坚韧,便是在明月楼落到那般境地,也没见她这么失魂落魄,忍冬当即眉头沉了沉。 “当归,扶她上马车。” 当归看着于飞这幅样子也是差异,二话不说将人扶上马,对方只是怔怔看着忍冬和当归任其摆布。 “于飞姑娘,我家小姐在你身上费心费力,自己珍藏的药材都拿出来给你调养身子,你怎得这般不爱惜自己?大病初愈最忌雨露..” 当归跟在忍冬身边,一些初浅的医理还是懂的。 看到于飞这般模样,忍不住说道几句。 这次,忍冬倒也没阻止,说的也在理,大难不死劫后余生,还有什么事能让她这般颓废? “姑娘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姑娘是经历过一遭的人,更应该懂的,能活着就好,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忍冬半是说给对方听,半是自言自语。 重活一世才会懂的,努力活着,万事才有希望,人,就该努力的活着。 “为何总是在最落魄的时候遇上你。”于飞靠着车壁,任由当归替她擦拭头发,歪头看着忍冬,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带着几分让人迷惑的浅笑。 忍冬回视对方跟随一笑:“缘分。” 还真是缘分了! “听说,今日济世堂惹了麻烦。” 这么快就人尽皆知了,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还能跟她闲话家常,看来事情还不至于严重到那般地步。 “嗯,一点小麻烦,已经没事了,多谢关心。” “姑娘说笑了,我这般境地,如何关心别人,不过是随口一句罢了。” 忍冬但笑不语,她有眼睛,无需多说。 于飞是真的对眼前这个女子越发好奇了,她这双眼睛有种洗尽铅华之感,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岁该有的玲珑通透。 一个自小衣食无忧被家人呵护长大的小姐,怎会有这种眼神? 她看不透忍冬,忍冬确是知晓她这般年岁这一身沧桑从何而来。 随后便是相顾无言,都不是多话之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她们之间的关系,好似在这一瞬间有些微妙的转变。 说知己过了,但此刻的于飞显然在忍冬面前省了几分戒备。 忍冬也无意去探知她刚才遇到了何事,她要想的事太多,实在无暇他顾。 七天之后的资鉴考试,总归是瞒不过祖父他们的,还有她招婿这事,娘那总要一番安抚。 最重要的是幕后那只黑手,必须尽快揪出来。 这会,张春香母子定如热锅上的蚂蚁,急了才好,狗急跳墙才能露出破绽。 正如忍冬想的,张春香母子现在的确急的团团转。 “不行,娘得联系那人帮咱们想想办法,若是那魏忍冬招婿入门,魏家就不会想着过继这事,你也当不成大少爷,娘得尽快将这事告诉那人。” “娘,他能帮咱们吗?” “肯定能,娘这就联系。” 张春香也知道,这种事,她一个妇道人家,一时间是想不出法子的,只能请那人帮忙。 而忍冬,正等着她出手。 第23章 好戏? 烟雨蒙蒙中,京都城内一处深宅大院内,一中年男子站在院中角亭中遥望,手里两颗玉球转动的声音在四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百密一疏,魏家还是有些真本事的,老夫交代过,行事谨慎,若非万无一失,千万别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惊了魏家倒不打紧,就怕惊了其他的蛇,到时候都盯上了魏家那东西就有些麻烦了。” “老爷,此事是我安排不妥没办好..” 男子身边站着一个同等岁数的男人,态度恭敬言语之间多有些自责。 “这事也怪不着你,你安排的已算周密,奈何世事难料啊,药效的时效性...也亏得那魏清睿想的出来,从长计议吧,经此事,魏家怕是会警醒几分,再想从外面着手有些难,只能从魏家内部着手了,对了,子峰可有被人盯上?” 盯上就真麻烦了,不过魏家应该没这等本事。 “老爷放心,子峰的本事老爷是知道的,不过...跟着他的不光是魏家的人,还有不明来历的,还好子峰发现及时甩掉了,老爷说的对,往后行事,更要谨慎。” 握着玉球的男子轻叹口气,“我总觉得,安排到魏家的那对母子心思太多,经过这事,过继的事暂时别提,缓缓再说吧。” “老爷...”来不及了,他已经让人给了信,让那对母子趁热打铁,现在恐怕是找到魏清睿跟前了。 到底是他思虑不足,要是坏了老爷大事,难辞其咎。 听得这口气,男子仿佛已经知晓,闭目道:“既如此,就尽快促成吧,另外再备一个,若是那对母子不成...” “是,奴才明白了。” “好在,魏家无子,最后免不得还是得过继一个孩子,不过魏庭仁这岁数,还是得小心。” “老爷放心,便是有了也徒然。” 男子点了点头不在继续魏家的话题,“今年的医资鉴再有几天就开考了,去看看润玉他们几个孩子准备的如何了。” “老爷无须担心,几位公子的医术考资鉴令那是搓搓有余的。”男子跟上,脸上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态。 “通过资鉴考试算什么本事,据我所知,那几家这次也都有孩子参加,尤其是佟家那个小子,好像是叫佟扶疏吧,听闻小小年纪,医术卓绝,四大世家这些年看似风平浪静,暗里较劲从未断过,还是得后继有人啊,这次要是让佟家出了风头,便是助长了佟家在杏林界的声望,谁不知道,京都三年一度的杏林会,就是四大世家年轻一辈大展身手的时候,多少人瞧着呢。” 男子的话,身旁的奴仆没再接,那个佟家的佟扶疏,的确是名声在外了。 人跟丢了,长空属实有些意外。 “长空,你手底下的人是不是该回炉重造一下?” 长空摸了摸脖子没接话,的确有些丢人。 慕容郁苏对面坐着一个男子,同样的风姿卓卓,一身白衣颇有几些出尘脱俗,这别庄景致秀雅,更是将他衬的出彩几分。 一红一白廊亭观雨煮酒,也是风雅至极。 “宫里近卫的腰牌,你又遇上什么事了?” 凤景盯着郁苏手中把玩的腰牌漫不经心的问着,仿佛已经习惯。 “凤景,这回你可说错了,还真和爷没啥干系,不过是碰巧瞧了一出好戏,还真是...好戏。” 这魏家…怎闹得宫里的人出手,这事可是越发有趣了。 “好戏?”凤景挑眉颇为不解却没打算多问。 他慕容郁苏喜欢凑热闹,他可没兴趣。 “长空,把这玩意...交给那位有意思的姑娘,记着,悄悄的!”那般胆大,若是知道他们魏家惹上的麻烦还牵涉到宫里的人,很想知道她什么反应。 长空接过慕容郁苏抛来的腰牌眉角抽动。 差不多了吧,知道牵涉宫里的人,世子还是别掺和进去吧。 慕容郁苏见他杵着不动,挑眉看了一眼,长空只得转身而去。 “有意思的姑娘?你什么时候转性了?”主动招惹女人?那位姑娘该是挺有意思才是。 慕容郁苏冲着对方眨了眨眼,满眼笑意一派风流之姿端酒笑道:“爷的风流名声早就人尽皆知,怎么能说转性了,不该是本性难移吗?” “去!皇太后的事有进展吗?那位木太医还没找到?” 凤景懒得看他没个正行的东拉西扯,干脆说起正事。 “没事,总会找到,后宫的事,我不便插手,皇祖母不让我查,她老人家定然心里有数。” “确定木子羲和四大医术世家木家无关?” “毫无瓜葛,碰巧同了个姓。”若是木家倒还好说了。 “那给你送信的人也没查到?你这靖王府如今这般不经事了?”满满的嘲讽。 慕容郁苏浑然不觉,“还真没查到,无妨无妨,若有所图,定有缘一见的,倒是你,罗太医让你好生静养,你这一天到晚操不完的心,真是的...” 凤景白了对方一眼不再吭声,置身泥潭,当事人都不急不慌的,他操心个什么劲。 从杏林会回到府上,忍冬便收到了一封信。 门窗安好,信却安安静静摆放在她的书桌上。 “小姐,我刚问过了,没人进来..这信哪来的?”当归吞了吞口水。 “别声张,你先去门口看着。” “哦..好!”当归慌慌张张走门口,小心翼翼盯着外头的动静。 信封上赫然写着魏小姐亲启几个字,拿起信忍冬便摸到里面有个东西,将东西倒出来一看,立时惊的跌坐在椅上。 她认得,这是宫中近卫的腰牌! 片刻后回过神,急忙查看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上头寥寥几句,字迹有些...歪扭,内容大致是说,这腰牌是陈二同伙身上掉的。 谁送来的? 对方是想告诉她,那指使陈二害魏家的人和宫里的贵人有关? 能使唤得动宫中近卫的人,在宫里肯定也不是一般的身份。 是宫里的人? 惦记他们魏家东西的人,不是四大家之一吗? 还是说,这背后之人和宫里也关系密切?密切到能借用近卫,忍冬一时间心乱如麻。 事情好像比她想的还要复杂。 若真是与宫中的人有关,以魏家之力,岂不任人宰割? 还有这送信的人... 不行,她得冷静,低头想要从字迹上看出点什么,最终无奈垂手,自言自语道:“难道是为了掩盖字迹所以故意写的如此不堪入目?” 暗处,耐不住好奇心想看看忍冬反应的长空差点没撞柱。 他的字不堪入目?这女人... 第24章 家贼 雨歇日出,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 忍冬收到那封古怪的信之后并未告诉老太爷他们,若真是宫中的人,告诉他们也无用,不过是多几个人一起担惊罢了。 忍冬料到那个张春香撑不住,对方果然露出了马脚。 快入夜的时候,张春香鬼鬼祟祟跑到杂物房外的墙角,用石块在墙上画了几条杠,然后在那个位置上摆了一把扫帚,随后负责外室跑堂的李茂在杂物房外逗留了一会就出了府门。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云伯一脸气恼,要不是为了钓鱼,早就抓了打出府去。 吃里扒外的家伙,魏家的主子,哪个不是宽厚待人的,人心不足啊... 老太爷和魏庭仁也是又气又怒。 “小姐为何不让我们跟着,李茂八成就是去通风报信了。” 闻风赶来的忍冬急忙让云伯撤了跟踪李茂的人。 “云伯,你们跟不住,我另有安排,你去找个由头,将那对母子赶出府去。”留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就不必再留着膈应人了。 另有安排? 云伯看着有些陌生的忍冬一脸糊涂,随即扭头看了看老太爷,见老太爷点头这才去办。 走的时候心里还嘀咕,他家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一身能耐了? 她一个闺中小姐,如何安排? “当归,你去请李妈妈过来,就说我喊她,娘那边暂时什么都不要说。”娘不易有孕,就是因为这些年心思太重郁结于胸。 看着匆匆赶来的女儿这一连串的安排,魏庭仁有些傻眼。 而老太爷则是望着孙女若有所思。 忍冬这会也无暇去理会自己的一言一行是否出格,面前的都是她至亲的家人,重活一世,她已然不可能再如从前那般,倒不如让他们早些适应。 “祖父,那李茂是李妈妈的表亲,这种背主不忠的人断不能再留在府上,这件事,孙女确信李妈妈不知情,所以想知会她一声。”李妈妈是娘陪嫁到魏家的人,对娘一直忠心耿耿,尽心尽力照顾娘的衣食起居,不能因为李茂让她和娘生了隔阂。 魏家将来要经历的事太多,娘身边有个这样全心全意为她好的妈妈她也放心些。 老太爷嘴角蠕动,神色不明的望着忍冬,最终点了点头,“大丫头所思周到,现在说说,你在外头究竟有什么安排吧。” 这个孙女啊...不知不觉中,竟成长到他都认不出来了。 这几年,他甚少回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老太爷面对现在的忍冬满心疑惑不解,魏庭仁就更是了,除了疑惑更是愧疚,觉得是他这个当爹的对女儿关注太少了。 “祖父,您也知道了...孙女这几年,一直偷偷出府给梧桐巷那些人瞧病,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一些朋友,常言道,各行有各行的道,贩夫走卒也有贩夫走卒的路子,从衙门回来之后,我便让当归给几位朋友送了信,咱府上出去的人,都会有人盯着,他们盯人不起眼不容易被发现,估摸着,过会就有信了。” 忍冬避重就轻,轻描淡写的简单交代了一番,也算勉强说得过去,但这些事发生在一个姑娘家身上,怎么都是出格的。 “朋友?”魏庭仁眨了眨眼,心里乱糟糟的,瞧病?梧桐巷? 他这个爹究竟是多糊涂啊! “嗯!”在那种地方混迹了几年,三教九流的朋友多少有几个,还是不跟爹细说了,爹还不如祖父经吓。 老太爷满眼复杂的望着忍冬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大丫头,这件事,你心里是不是有了盘算。” 看来,以后不能把这丫头当成从前那个有些执拗的小孙女看待了。 “祖父,爹,敌暗我明,再小心也难免有疏忽的时候,倒不如快刀斩乱麻,以动制静,就明明白白告诉他们,咱们发现了他们的企图,如此,他们暗中的动作自然就会少一些,总之,不管是谁,咱们魏家恪守本分行医,他们耍不了这些阴招,总会浮出水面,冬儿就不信,朗朗乾坤之下那些魑魅魍魉能横行霸道。” 原本她也想不动声色顺藤摸瓜抓个证据确凿从根子上解决,但是现在... 若真是那些贵人打魏家的主意,魏家根本不堪一击。 既然横竖都不敌,干脆就拿出一个强势的态度来,告诉对方他们魏家不惧,也算是勉勉强强来一招虚张声势吧。 老太爷沉默过后抿嘴一拍大腿,“冬儿说得对,咱们魏家行得正坐得端,他们图谋魏家的东西就是贼子,不管是谁,难不成咱们魏家还怕了这些贼不成。” “对,咱们防贼但不怕贼。”魏庭仁其实早就憋了一口气,对方算计魏家偏要拿子嗣这事做文章,这就是踩在他心头最疼的地方。 这下反而是忍冬有些不适了。 印象中,爹爹和祖父都不是那种血气方刚意气之人。 她还想着要说服爹爹和祖父恐怕还得费些功夫,看来,她从前终究不是那般了解自己的亲人。 “冬儿,那招婿的事...” 老太爷和魏庭仁没有着急放出消息,就是心里还存了几分顾虑。 这消息一旦出去,可是事关她的名声。 “不是都说好了吗?爹,祖父,姻缘天定,若是将来...招婿也无妨。”不过祖父和爹爹属实多虑,娘马上就会有孩子,而且是个弟弟,他们魏家承继有人。 听得忍冬这番话,父子二人又是一番震惊,她真这么想? “小姐,李妈妈来了。” 门外,当归带着忐忑不安的李妈妈来了,正好打断了老太爷和魏庭仁的纠结。 说是大小姐有请,却是来了老太爷这,李妈妈心里能安生才怪。 听得自己介绍到魏家干活的亲戚竟然不是个东西,李妈妈当即气的差点昏过去,跪下一个劲磕头说是对不起魏家。 忍冬和魏庭仁忙拦下了安抚了一番。 忍冬没有细说,只宽慰几句,告诉李妈妈请她来就是信她,也是尊重她,她是府上老人,别到时候李茂出事她后知后觉反而尴尬。 “小姐放心处置,还好发现及时,若是..我都没脸见人,这混账东西哟...” 忍冬顺道送了李妈妈回去,路上免不得又说了几句,以宽李妈妈的心。 “李妈妈,这事就过了,你也别往心里去,对了,李妈妈,我看娘最近气色不错,听说爹爹这些天都在娘这边?” 李妈妈这才神色缓和些连连点头,“这都是小姐的功劳,夫人也算是想通了,这哪有当家夫人总把夫君往妾室屋里赶的...” 似是察觉自己嘴快失言,后面的话李妈妈又吞了回去。 忍冬混不介意,吩咐李妈妈好好照顾。 李妈妈心生宽慰,她家小姐如今越发懂事了!她替夫人高兴。 第25章 巧了 云伯办事效率很快,要赶走那对母子,随便一个由头就够了。 “那孩子看着憨厚老实,没想到是个手脚不干净的,亏得我当初还动了心思...” 听说魏敏到老太爷那请安的时候偷盗了老太爷的东西,被云伯发现,现在正赶人出府,丽娘要去看看情况被忍冬拦下了。 “娘,知人知面不知心,既然老太爷那边没吱声,您就全当不知,这种人留在府上也是祸端,早些打发出去也好。” 忍冬劝住丽娘,是怕那张春香破罐子破摔当着她娘的面说那些糟心话,平白添堵。 丽娘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娘,刚才祖父和爹爹与女儿说了个事,说是想给女儿招个上门女婿。” 忍冬这一开口,丽娘神情立变。 看着女儿,满眼激动嘴皮子动了又动,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一脸神伤。 “娘,不是您想的那般,爹和祖父是觉得,女儿在医术上颇具天赋,女儿若想学医,继承魏家医术以后行医,嫁到别人家哪能这般随性,是惯着女儿呢,再则,这事也就是先说说,不急着一时半会,可以慢慢挑,若是将来女儿有缘碰到那合适的人家,也未必就非得招上门婿,就是一说...再说,往后若是娘给我添个弟弟,我留在家中也好相互扶持照应不是挺好?” 嫁人这事吧,她当真没考虑过。 “你说...你以后要行医?你祖父和你爹要教你医术?” 丽娘听话算是听重点,这事在她这好似比招上门女婿更严重。 忍冬早就备好了说辞,一番话下来,丽娘被说得有些恍惚迷茫了,算是暂时稳住了。 回去的路上,忍冬也忍不住为自己而今这能说会道的本事摇头失笑。 那李茂回来的时候,忍冬也收到了外头‘朋友’递进来的消息,与李茂接头的人,是百草堂的一个伙计。 裘家! 四大医药世家之一的裘家,实在没想到。 害他们魏家的就是裘家吗?为了魏家的换颜术,那块腰牌又是怎么回事,裘家和宫中什么人有瓜葛? 夜深人静,忍冬躺在床上彻夜难眠,前世记忆中,她对四大世家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佟家和某位贵人以及姑姑的死有关,没想到,害她魏家的人还另有其人... 裘家是医药世家,他们想要换颜术,她还能理解,但是这件事牵涉到宫里的人就让人不得不深思了。 罢了,好在现在不是两眼一抹黑,总算是看出些影子。 只是这些对手,对魏家来说,都太强了。 她要让魏家一步步强大起来的步伐得快些,要让魏家强大到那些打魏家主意的人在动手之前都得好好掂量。 魏家既走的医途,那就以医为本。 医资鉴是她魏忍冬正式踏上这条道的第一步。 今夜同她一样无法入睡的人肯定不止一个,李茂和张春香那对母子前后脚被赶出魏家,那背后之人计划落空,是不是又在想着下一计。 偷不成是不是要明抢了? 正如忍冬所料,收到消息的裘止水此刻正在书房搓着玉珠走来走去。 “老爷放心,以防万一,那个伙计已经连夜送走了,奴才也打听过了,魏家没什么动作,只是将人赶出了府。” “正因为如此,我才心中不安,明知道他们有问题,却没有审问,你觉得合理吗?就这么将人赶出去,而不是留着继续追查...” 就好像对方已经知晓一切。 虽说魏家不足为惧,但是对方已经知道他们图什么,怕会节外生枝。 “魏家的做法,确是让人匪夷所思,老爷,要不此事先放一放,咱们看看再说。” 那个伙计送走了,就算魏家有胆找到百草堂,无凭无据,也拿他们没办法。 “罢了,也只能先看看再说,实在不行...再说吧。” “哼,生不出儿子,想着招上门女婿,那就帮他们宣扬宣扬,看魏家能招个什么好女婿入门,他们手里的东西,本就咱们裘家的。” 裘止水看了一眼自己的管家没说什么,这点事,他应该知道怎么办。 翌日,大街小巷都在传,济世堂魏家要招上门女婿。 说是魏家那位大小姐粗痞不堪,及笄之年无人问津,还说魏家风水不好没有子嗣,都怕娶了魏家大小姐断了家里的香火,无奈只能招上门女婿。 “这些王八蛋胡说八道诋毁小姐,小姐,你别拉着我,我...” “你怎么样?打他们一顿还是骂他们一顿?你打得过骂得过吗?坐下!听听无妨。” 风头正劲,忍冬居然带着丫头逛街吃茶来了。 小姐这心是够大的,小姐不气气死了她这个丫头,当归一屁股坐下端着茶杯一口灌下去。 “喝茶如牛饮...”这茶挺贵的,这丫头这么喝实属浪费。 “茶不就是解渴的!” 忍冬眉目微动附和着点头,“言之有理。”说完,也学着当归的样子一口饮尽。 “小姐,就任他们这么胡说八道吗?”当归还是替她家小姐担心,都传成什么样了,以后小姐还怎么找夫君啊。 “人生两片唇就是说话的,他们要说什么,咱们管不着,这叫狗急跳墙。”若是裘家静默以对,她还会忧心几分,若是裘家所为,如此手段,实在上不得台面,那裘家未必如自己想的那般难对付。 “小姐!”当归听得心里憋屈啊。 “好了,不想听咱就不听,走,跟你家小姐去逛街市。” 小姐还有心思逛街! “对了小姐,你过几天真要参加医资鉴考试吗?” “哦,忘了跟祖父他们打声招呼,回去提醒我点。” 忍冬一边下楼,一边若无其事的说着。 这么大的事,小姐能别这么轻描淡写吗? “哟,巧了不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最近,他和这魏家小姐缘分有些深。 忍冬所在茶楼对面的酒楼临街雅间内,慕容郁苏随便瞟了瞟窗外的热闹,忍冬主仆就这么不期而至映入眼帘。 身为京都城有名的纨绔子弟,他成日在外游荡算是正常。 这未出阁的闺中小姐常在外头走动多少有些新鲜。 “巧...”长空还能说啥。 “走,看看魏小姐是不是上街挑相公来了。” 刚听得她的谈资,这就碰上了,岂能错过。 第26章 冤家路窄 南街热闹,南来北往的客商络绎不绝汇集于此,琳琅满目的商品更是看得人眼花缭乱。 “世子,这南街人太多了!” 跟了人家姑娘一路还要跟吗?人家就是逛个街有什么稀奇的? “长空,你若是她,听得这满大街的闲言碎语还能这般若无其事的闲逛吗?” 这可不是装的,瞧她那样子是真的丝毫未放在心上。 “这魏家姑娘非比寻常,不能等同视之,世子,她竟然一眼认出宫中近卫的腰牌,您不觉得奇怪吗?” 魏家不是官宦人家,怎会对宫里的东西这么熟悉? “你不是查到她姑姑曾经入过宫,还是在宫里犯了事没的,人家魏家对宫里的东西稍熟悉些也正常!”慕容郁苏摇着折扇一脸笑意瞥了一眼长空。 牵强!一个女医能知道啥? 就算知道,那会眼前这位魏小姐才刚出生没多久吧… “走!” 长空还没反应过来,慕容郁苏已大步上前了。 “好你个臭小子,拿桔梗当人参卖,讹人都讹到天子脚下来了!” 忍冬正在一个小药摊前看药材,刚巧卖家遇上了来找麻烦的。 “小姐!”当归见这阵仗,忙拉着忍冬退后两步。 忍冬侧身扫了一眼丢在摊位前的袋子还有洒落在地的一株人参,再看了看来找麻烦的几个人眉头挑了挑。 四大医药世家为了彰显他们在医药界的特殊地位,药堂医馆伙计们都是统一的着装,很好认。 冤家路窄果真不假啊! 百草堂的伙计竟连桔梗和人参都分不清? “你不识货莫要冤枉人,这分明就是人参。”卖家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听得别人冤枉自己和对方争论上了。 百草堂的伙计仗着人多势众,一把揪住对方的衣襟凶道:“我不识货?你小子眼皮子浅耍滑头骗到我们百草堂头上,胆子够大的。” “就是,你们这些游医惯会忽悠人,拿桔梗当人参卖,要骗人也不知道睁大眼看看...” 一旁百草堂其他几个伙计也出来帮腔。 “你胡说,我没骗人,我卖的就是人参,这懂行的不少,不信你们让大家看看评评理。” 卖药的年轻人据理力争,怒容满面表示不受这冤屈。 “还敢嘴硬,难道百草堂还能冤枉了你!” 百草堂的伙计依然底气十足。 一旁看热闹的开始指指点点。 “年轻人,你这骗人也不擦亮眼睛瞧瞧...” “就是,百草堂还能冤枉你不成?” 忍冬看着眼前一幕心中冷笑,世人往往如此,一叶障目。 上前一步蹲下捡起地上的人参,当归一时不察没拉住,见状心里暗急,小姐不会要管闲事吧~~ “素闻百草堂有天下本草堂的美誉,据说,只要是叫的出名的药材,百草堂都有,百草堂以药闻名于世,没想到...伙计却连桔梗和人参都傻傻分不清,这传出去,不得不让人对百草堂的名声有些怀疑..” 当归一听,一旁急得冒汗。 小姐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在场的都齐齐看向这突然冒出来的忍冬。 嘿,这新鲜啊!如今这姑娘家都出来招摇过市多管闲事了? 伙计刚要开口,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这位姑娘,可能将手中药材给在下看看?” “三公子!” 百草堂的伙计一见来人,一个个客客气气打着招呼,瞬间老实了。 三公子?裘家的裘润玉,上辈子,有过几面之缘,不过那时候,他是宫里的太医,与佟家的佟扶疏一样,少年得志,名声远扬。 忍冬不动声色将人参递过去。 裘润玉一身宝蓝长袍,温文儒雅面容清秀,干干净净的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只略看了手中药材一眼,便含笑朝着忍冬施礼。 “姑娘说这是人参而非桔梗,可能请姑娘赐教?” 这裘润玉什么意思? 裘家为之骄傲的青年才俊,怎么可能区分不出桔梗和人参,只是想当面考证她这个多管闲事的? 忍冬接过人参,撇了一眼对方才缓缓开口:“简单,一看须,人参的须更长一点、也更老、韧性强,上面还有一些小米大小的珍珠点;反之,桔梗的须看起来是又白又嫩的,而且非常脆,须非常短甚至没什么须。二看芦头,人参芦头较长;三看皮:人参的皮看上去会比较老,呈现出来的颜色是黄色或者褐色,而且紧密有光泽就如这株,四看纹,在参细的这一头有又密又深的旋纹;五闻味,人参气味比较香,比较浓,而桔梗的气味呢,有一种淡淡的豆腥,两种气味明显的不一样,虽说,如今市面上有些人以桔梗冒充人参,会将桔梗和人参混在一起混淆气味,可这只有一株...” 既是裘三公子请教,她便说几句也无妨。 “姑娘果然是个行家,在下失礼了,多谢姑娘今日让我家伙计涨了见识。” 其实,刚才忍冬开口的时候,这裘润玉的眼睛就亮了几分。 朝忍冬客气完,转身面对伙计便是一脸严肃。 “你们可都听清楚了?人参和桔梗都分不清也就罢了,辨药严谨的规矩都忘了吗?还如此这般出言不逊,百草堂招收伙计素来严格,我不管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回去领了工钱便走吧。” “公子恕罪,小的知错了!” 几个伙计扑通跪下,可惜裘润玉丝毫不为所动。 身旁的随从直接将几个伙计撵走了。 裘润玉处理完伙计又朝着卖家道歉,表示愿出这株人参三倍的价补偿卖家。 “我只要这株人参的钱,不说我招摇撞骗就成了。”卖药的小伙子还颇有气节,见人家公子办事公允讲道理,也不再计较。 这是拿她来给他家百草堂的伙计说教?忍冬暗暗凝了对方一眼。 这裘润玉倒是处事果决,及时折损,不仅挽救百草堂的声誉,顺道还博得个公允有礼的好名声。 “这位姑娘,之前是伙计无状无知,让姑娘见笑了。” 裘润玉有意攀谈,忍冬却无心搭理,迟早会打照面,不急。 现在她更感兴趣的是这卖家摊位上的几味药材。 虽不起眼,新鲜的却极为少见。 有些药,偏偏只有在新鲜的时候才有显着药效。 “这位小哥,这几味药材怎么卖?” 正在收摊的年轻人看着忍冬指的药露齿一笑。 “这位姑娘是个识货的行家,我也不开价,一百文,全卖给姑娘。” “不贵!这位小哥也是实诚人,当归...” 忍冬扭头,却见自家丫头一脸为难望着她,手里拿着一个荷包,并非平日带的银袋子,她出门时拿错了。 旁边裘润玉其实也看中了那几味药材,本打算买下的,却被忍冬抢先了一步。 见忍冬也看上了,便没出声,看出忍冬有难处,心头一动,“姑娘果然眼光独到,若是姑娘喜欢,便当是在下还姑娘刚才不吝赐教之情。” 说完就要吩咐卖家包上。 忍冬刚要拒绝,一个身影突然出现,笑意盈盈望着她,“在下刚才也旁听了姑娘的精彩分说涨了见识,这些药材在下买下赠与姑娘全当谢教之礼,还望姑娘莫要推迟!” 世子何时变得这般不要脸了? 一旁长空傻眼。 第27章 当街调戏世子 慕容郁苏?郁世子! 忍冬属实有些意外,此情此景,让她迷惑了一瞬,随即眸光一转笑逐颜开,微微施礼,“那就谢过这位公子,让这位公子破费了。” 这就收了? 长空继续傻眼。 当归也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傻呆。 小姐这么不客气?男子相赠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收下,便是药材也不行呀! 忍冬这一笑,自认风流的慕容郁苏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忍冬收了慕容郁苏的赠予,却没有理会裘润玉,人家裘润玉也是大家公子,平日前呼后拥的突然受到这般冷落,心里多少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 不过也没说什么,保持笑容退至一边。 心里暗暗奇怪,他怎么感觉这位姑娘对他有些敌意或者说不喜。 莫不是因为那几个伙计牵连至他? “姑娘客气了,瞧着姑娘是个懂药的行家,不知姑娘可通晓医理?” 慕容郁苏丝毫不觉得自己大街上与一个姑娘闲话有何不妥。 加之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俊美容颜,很难让人讨厌。 忍冬对上对方毫不掩饰的打量目光轻轻点头,“略通一二,公子...何意?” “那可太好了,本公子忽感不适,不知姑娘可能移步替我瞧瞧?” 脸皮厚的人,通常都不知道什么叫脸红。 顺着慕容郁苏的笑眼,忍冬看了看前面的茶棚,低眉浅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公子若不嫌弃,便替公子瞧瞧,公子请。” ....... 这分明是一出你情我愿的当街调侃! 世风日下,成何体统啊! 但是众人又忍不住目光跟随而望,顾及礼义廉耻的强忍着没有跟上。 “小姐!”当归反应过来,抓着荷包追了上去。 小姐不会是被这好看的公子给迷了眼吧,小姐啊,就算这公子好看的过分了些,咱也不能被美色所惑啊! “劳烦把药材包一下。” 长空也急着跟上,却没忘了药材。 他家世子爷终于安奈不住出手了,果真是看上魏家姑娘了这是,原来世子口味如此特殊。 不过这魏家姑娘也是完全不知‘羞’为何物。 “还以为这姑娘多清高,原是个...”裘润玉身旁的随从看不下去碎了一嘴。 “休得胡说!”裘润玉刚还觉得忍冬颇有才能有些特别,这会...也是收了兴致无意打探了。 但当街非议一位姑娘这种事他还是觉得不妥。 “走吧!” 走之前,裘润玉终是没忍住回身看了一眼。 “这位公子,请出右手。” 到了茶棚坐下,忍冬便正儿八经要为人家把脉。 慕容郁苏心中好奇越来越重,跟随坐下,笑着将自己的右手搁到忍冬身前的桌面上,“有劳!” 这魏忍冬认得自己? 感受到手腕上的触碰,带着些许清凉,让慕容郁苏一时间再无法多想。 手腕上的手指修长如葱段,忍不住顺着对方的手向上打量。 如此近观,发现眼前女子自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泰然之态,见过美人无数,却都不如眼前这个让人眼前一亮。 “公子出门是坐马车还是步行,大约多长时间?” 这是问诊?怎问的这般奇怪? 慕容郁苏和赶来的长空都有些讶异。 “步行,出门约有个把时辰了。”据实以答,十分配合。 “公子可是每年春秋两季,易在晚间或清晨咳嗽?”忍冬问的认真。 慕容郁苏目色微变,脸上笑容依旧,没有即刻回答,而是观望了忍冬两眼才点头:“正是。” “可有请郎中诊过?” “自然!” “不知公子可方便告知郎中诊断结果?” 一旁长空露出几分警惕之色,若是诊断出个什么,她自说便是,问别人诊断的结果是何意? “没什么不方便,郎中说我之症乃喘鸣。” 喘鸣?忍冬秀眉微微一皱,给他诊病的郎中必不是泛泛之辈,怎会诊错,怕是有意搪塞她没说实话,他之症虽与喘鸣极为相似,但还是有区别的。 “姑娘可是诊出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公子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一点小毛病,气候变化时多加注意、平日不活动太久便无大碍,这里写方子不便,我说一食方,公子若是信得过便记下回去试试。”忍冬含笑将手收回。 食方? 慕容郁苏兴趣渐浓。 “求之不得,洗耳恭听!” “取梨一只,分两半,梨核取出,填入少许百合入碗隔水蒸一刻即可,待温加蜂蜜调之食用,长期服用,春秋二季时公子夜咳之症便能慢慢缓解。” 他用的应该就是这个食方。 “没想到姑娘不光熟知药材,医术更是了得,失敬,敢问姑娘贵姓?” 堂而皇之大庭广众之下打听人家姑娘的姓氏,世子是想在纨绔之上再添一个风流之名? 长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当归小心走动两步挡在忍冬身前,长得好看是没错,但是太轻浮了,一看就是个花花公子哥。 “魏忍冬!” 好家伙,不光是姓,干脆连芳名也一并告知。 当归和长空齐齐看向忍冬。 慕容郁苏望着忍冬脸上始终挂着的浅笑,不由轻喃:“记得炎天香气浓,深黄淡白绕如龙。蓬门不识金银气,唤取芳名作忍冬...” 忍冬听罢起身微微一笑,“没错,便是公子口中蓬门不识的小花,多谢赠药,告辞!” 这就走了? “魏姑娘留步,赶巧,刚在茶楼听得一些传闻,传闻中女子正好与姑娘同名同姓...”饶有兴致看向忍冬。 “哦,公子听的可是魏家招上门女婿的传闻?” 忍冬迎头而视,依然从容淡然。 “正是!魏姑娘,你说巧不巧?” 忍冬低头看向地面盈盈一笑,王府世子,竟会对市井小民的传闻感兴趣,“的确巧,传闻中的那位魏姑娘,便是我!” 忍冬的反应,让慕容郁苏都觉得几分意外了,“哈哈哈,果真应证了一句老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见着姑娘本人...本公子忽然对传闻略有些好奇,想请教姑娘又觉唐突!” 既是唐突又为何当街开口? “公子且说无妨。”忍冬若若大方,倒显得慕容郁苏越发不要脸了。 “听闻...姑娘要招上门女婿,却未听闻姑娘对未来夫婿的要求是什么,今见姑娘这般出众,竟是不知什么样的男子才能与姑娘般配的上。” 若是从前,忍冬免不得要骂一句登徒子了! 而今却丝毫未放在心上,眸光深处闪过一道狡光,走动一步上下打量对方一眼,毫不避讳道:“小女子别无所求,生平就喜好颜色,坊间传闻,靖王府世子俊容无双,既是招婿,未来夫君颜及郁世子便可!或如...公子亦可!” 说完微微一礼,留下一片错愕和震惊悠然踏步而去。 第28章 陪他演戏又何妨 “小…小姐……” 当归磕磕巴巴的找回自己的声音,跟在忍冬身后有些失魂落魄,被她家小姐吓的! 刚才……她家小姐当街说…说… 完了!完了! 回头指不定传成什么样了,小姐啊,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 即便贪恋‘美色’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实诚啊! 还扯上那个郁世子!!! “快点跟上,追上前面那个卖药的小哥。” 忍冬急着离开,是看到刚才卖药的那个小哥收摊离开着急追上人家。 买药的小哥? 当归有些没反应过来。 “愣着干嘛,快点!”忍冬顾不上慢吞吞的当归,提裙追了上去。 “小姐,等等我!” 街上人多,当归不敢胡思乱想了连忙追上。 他们身后,围观的人望着主仆两人的背影,个个目瞪口呆。 “好生孟浪的女子!” “她...她就是魏忍冬?” “魏家那位大小姐?” “竟敢肖想靖王府世子?” “啧啧...难怪嫁不出去!” 议论之声,在忍冬离开之后此起彼伏。 长空跟在自家主子身后欲言又止,若他理解没错,世子刚才是被人家魏姑娘当众调戏了! 没想魏小姐竟如此奔放! 而且这个魏小姐绝不简单,“世子,她是不是认出您了?还有,她给您诊脉,问的也莫名其妙,最后给出的食疗之方和罗太医说的几乎无二,她是不是诊出来什么??” 长空也不敢肯定,因为世子的花癣症一般的太医都瞧不出来,这魏忍冬还不满十五,医术如此了得? 还有她身上透出来的沉稳大气实在让人费解。 一般官宦人家的小姐也及不上啊。 “不用怀疑,她定是知道我的身份,至于她是不是诊出我的花癣症...如今看来,她给画嫣薄香时,便已知晓了我的病症,那时候,爷可是从未与她有过任何交集。” 慕容郁苏眼里也带了少有的迷惑之色,这个小女子,连他都捉摸不透啊! “世子,这个魏忍冬处处透着古怪,但是我仔细查过,又查不出任何异常,世子,还是少接触为妙。” 长空目色严肃了几分,事关世子的安危,他不得不谨慎。 慕容郁苏合上折扇轻敲摇头,“若真有什么企图,她这般行事,岂不是自露马脚引人怀疑?她的目的又是什么?这魏家暂时看着和任何一方都没有瓜葛,若说她是谁的人...爷怎么看着都不像。” 可这小女子又的的确确诡异的很。 “世子,小心为上,说不定就是故意引世子注意的手段。”长空不敢大意。 慕容郁苏摸着下巴眉头一动,诡笑道:“长空,你说,她是不是真看上爷了,所以...” 长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没个正经了。 不行,他得暗中让人盯着一二,若于世子无碍便罢,若是心存不轨... 不过长空属实多虑,忍冬现在可没心思对慕容郁苏‘不轨’。 “姑娘何事?” 被忍冬追着拦下,卖药的年轻男子一脸不解。 忍冬小跑追人一脸红润,调整呼吸之后笑望对方,“小女子唐突了,是有件事想请教小哥。” “请教?”男子打量着忍冬,略带迟疑的点了点头,“不敢,不敢,姑娘请说。” 忍冬忙招呼当归打开刚才慕容郁苏替她买下的药材包。 “姑娘,可是药材有什么问题?”见状,男子颇为担心的忙问了句。 “没有没有,这药材很好,只是有些疑惑想要请教一二,像这个鸭跖草和生地,鸭跖草生在田边沟地等阴湿之处,属草本,离水易枯,而生地喜沙质土壤,多长在沙坡荒地,且这个季节还不到生地成熟期,两种不同时节、不同土质生长的药材小哥是在何处采摘并存鲜的?” 忍冬一脸真诚的询问,男子则望着忍冬眼睛一亮。 “姑娘竟如此精通药理,这两味药鲜时,许多郎中都不能一眼辨识,姑娘不仅认得,还能说得这般详尽,实不相瞒,这药是家父所种,家父是一名...游医,常出行帮人看病采药,请他看病的又多是附近的乡亲,都不宽裕,很多药吃不起,我爹便想着自己种一些常用的,而且我爹说,许多药鲜时入药比干时效果显着数倍。” “你是说,这些药材都是你爹种的?” “嗯,我家祖上是惠州药农,后来遭灾迁徙至此定居城外的莆村,祖父懂一点医术,又识得不少药材,便当了游医,后来传给我爹,我爹再传给我。” 药农? 且不说这药不合时宜,就品相和质量,都称得上上等,这种有真本事的药农,正是她要寻的。 “小哥,可能带我回去见见你爹?” 啥?! 小姐到底要干嘛啊?这追上来就要去见人家爹?当归一脸紧张。 同样男子也是一脸懵。 “姑娘…何意?” “有事相商,小女子姓魏,是城中济世堂的,敢问小哥贵姓?” 济世堂?有事相商?她一个姑娘家找他爹商量啥? “免贵姓张...”有点紧张。 忍冬又是说了几句,就要跟着人家去找对方的爹。 “魏小姐,出城路远,你若是还想要这些药,过几天我爹正好要入城,再带些送到济世堂便是。”张本诚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倒是透着一股子实诚劲。 “对对,小姐,这样好这样好,天色也不早了,你不是说要陪老太爷用膳吗?” 老天爷啊,城里乱逛就算了,还要出城,这绝对不行。 “张家小哥,我家小姐是济世堂的大小姐,回头劳送药的时候跟伙计们说一声便是,有劳了!”摁住忍冬,当归立刻打发张本诚离开。 见着人家小哥应下,忍冬也只好作罢,实在不行,到时候再寻去便是,此时确实不早了。 目送张本诚离开,当归大大松了口气。 “小姐,你之前怎能与那位公子说那些话,传出去可咋整?还在大街上帮男子把脉!”回去路上,当归终于忍不住了。 “无妨!” 忍冬折袖漫步朝着魏府方向折回,并未太在意当归的话,心思早已飘远。 郁世子夜里咳嗽并非是喘鸣之症,而是花癣症多年没有根治留下的祸根,要想根治这夜咳的毛病,还得从根源上治。 而花癣症,目前来说没有药到病除的良方,但是... 若能控住三年内不诱发,大有可能自然痊愈。 当年她发现他有此症,本已琢磨出一个大概的控制之法,尚未来得及告知她便死了,而今倒是有机会告知了,待她再好好琢磨完善再说吧。 今日在此遇上郁世子实属巧合,而对方出面搭讪更是意外。 或许...只是人家顺路临时起意的一出戏,京都郁世子,纨绔之名人尽皆知,她便配合一二也无妨。 只是今日她之举,怕是会引人揣测。 可见着昔日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故人,她便不想那般做作,罢了,揣测就揣测,反正京都城痴慕郁世子的女子大有人在,被人说成其中之一也无妨。 第29章 她在做什么? 晨曦微露,微风拂颊。 敲山震虎,将张春香母子和李茂赶出府,又放出了她要招婿的消息,裘家怎么也会消停一阵。 忍冬正好腾出时间好好准备几天后的医资鉴考。 她参加这次考试的目的,是要借这场杏林盛会让魏家步入医药界的视线。 “当归,可跟伙计们交代清楚了?” 当归一边帮忍冬梳头,一边应着话。 “小姐放心,都交代好了,若是有姓张的人来送药材一定要留客立马告知小姐?小姐,你要跟人家商量啥啊?” 讨价还价吗?小姐不是说人家的药不贵么。 “当归,咱们手上一共有多少银钱?” 看着收拾的差不多,忍冬起身整理衣褶,准备去老太爷那告知参试的事,昨日回来又给忘了。 “小姐要买多少药?” 当归已经开始心疼钱袋子了。 府上就这么一位嫡小姐,虽说吃穿用度上从不拘着,但小姐近来花销可是有些收不住。 “当归,你也觉得银子是个好东西?” 点头如捣蒜,这还用问吗? “等着,到时候让你数银子数到手软。” 双眼一亮,“小姐,啥意思?” “到时候就知道了,现在你去我娘那一趟,让她清点一下看看家里有多少现银,就说我问的,有大用,回头我去找她。” “…好的小姐!” 大用?小姐这是要多少银子? 老太爷这次回来原本没打算住多久,可现在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 忍冬来老太爷这,正好在院门处看到云伯好像在送客出府心里有些纳闷。 直到客人离开,忍冬才拎着东西拐入院子。 客走茶未凉,忍冬抬脚迈过门槛,看着老太爷神色不明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一张红色的请柬。 忍冬扫了一眼靠近,原来是来送请柬的,怪不得茶一口未动。 “祖父。” 老太爷这才惊觉有人进来,“大丫头来了,走路跟猫似的!” “分明是祖父想事太入神,祖父,刚才出去的客人是?”一份请柬怎让祖父一脸为难? “坐吧,木家老太爷大寿来送请柬。” 忍冬依言一旁坐下,“木家?四大医药世家之一的木家?”印象中,魏家和四大家都没有什么交情往来,这木老太爷生日怎么会专程给魏家送请柬? “嗯,丫头来有事?” 老太爷将请柬放在一旁没打算与孙女细聊,虽然奇怪,但人家送了请柬,都是行医人家,木宝庆又是当代杏林圣手,魏家去贺寿也没什么,总不能失了礼。 “祖父,孙女有件事要与您商量!” 有事与他商量?老太爷以为是百草堂裘家的事,便点了点头,“说吧。” 忍冬挨着老太爷一旁坐下,一脸认真道:“祖父,咱们济世堂一年要从外头采购不少药材,药材成色好药效就好,但是价格也贵,济世堂的开支大头就在采购药材上,您和爹爹又一直坚持用成色最好的药材,但是售价和别家成色不好的一样,这些年,咱家济世堂盈利微薄,孙女知道,您一直想要扩建济世堂,但是咱家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府上开销基本是靠着祖上留下的那几间铺子支撑...祖父,与其去外头购买药材,不如咱自己种药材,既能售卖又能满足济世堂的需求。” 当然,她想的不仅仅是如此。 “......” 老太爷看着忍冬有些愣神,他不明白,这个孙女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自己种药材?想法是好,但是想得太简单了,到底还是年幼了些。 摇头一笑,慈爱的摸了摸忍冬的头轻道:“开医馆药堂自己种药材自然划算,可要这么容易,哪轮的上咱家,京都一带土壤、气候都不适合种植药材,你以为种药那么简单啊,什么药和什么药不能一起种,这种药光要知道药材的习性还得掌握药性相生相克的道理...” 他是希望她能比一般的女子担当一些,但这样的担当是不是太过了。 老太爷想了下接道:“有些事,你不必操心,便是济世堂盈利不及别家,也不会亏了你们姐妹,该置办的嫁妆绝不会少,至于扩建济世堂...” 老太爷也不想往深了说,孙女初心是好的,若是男子,必是个有作为的。 “祖父,这些孙女都知道,您先看看这个。” 忍冬也不着急,将来时带来的包袱拿过来解开。 老太爷眉头深皱,搞不懂忍冬什么意思,直到看到忍冬带来的药材和一本手记时整个人都呆了。 这才知道,原来孙女并非一时兴起也不是异想天开,而是胸有成竹! “你..这药材何处得来,还有这书这手记?”老太爷满目不可置信。 “这药材的事回头与祖父详说,祖父看着成色如何?至于手记,是孙女为种药查阅地志物篇、素问经、农种要素、本草等整理记下的,另外,孙女这还有几个单方,想请祖父过目。” 老太爷一边听一边细细翻看,之后就是良久的沉默。 “祖父,今日还有件事要…告诉您,孙女已报名参加今年的医资鉴考!” 老太爷一脸震惊已在忍冬的意料之中。 “你说什么…”老太爷显然是听清楚了,就是不太确定。 “祖父,女子从医之所以不被认可,除了那些繁文缛节,说到底,还是因为医术不被认可。” 老太爷望着忍冬一时有些回不过神,颤颤巍巍地站起道:“可…可…自古也没听说有女子参加资鉴令考试的!” 忍冬忙起身扶着老爷子,“祖父,同理自古也没有哪条规矩规定女子不得参加医资鉴考试不是吗?” “你…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老太爷老眼灰蒙蒙一片定睛看着忍冬。 忍冬认真回望,语气比平日更加郑重几分,“孙女知道,资鉴考试就如学子科举一样,过五关斩六将才能拿到资鉴令!孙女不光要拿资鉴令,还要让杏林界都了解魏家医术!” “了解魏家医术?”老太爷有点发晕!“你也知道资鉴考试就如学子考科举一样艰难,还这么大的口气!” 再说,这丫头从小就是自己看着学瞎捉摸的,并未正儿八经习医,没错,纵然她是有些天赋也肯下功夫,可要通过资鉴考试哪有那么容易。 “祖父别担心,请相信孙女,孙女绝不会让您失望。” 这件事对老太爷来说冲击有点大,怎么可能不担心,这是真...胡闹了,老太爷都不敢想几天后的资鉴考场突然冒出这么个女娃子... 可这丫头主意正的很,既是投了帖,除非把她绑着不让出门,否则定是会去的。 “丫头,你知道今年资鉴考试谁主持吗?西陵王!平素也就罢了,万一在资鉴考试的时候有什么不妥...” 西陵王?! 忍冬听得这三个字,脸色瞬白。 资鉴考历来与朝廷无关,为何今年资鉴考会是西陵王主持,为什么是他? 第30章 喜脉 十三豆蔻、十五及芨、十六碧玉…二十桃李…直至花信之年,女子最美好的年华都在学医、施医、种药、制药…修医书编药典,妄想以女子之身走最难的路,立天地之间… 最后却死在自己的药田里。 午夜梦回,在这凉风徐徐的春夜里忍冬惊出一身冷汗。 醒来周围一片漆黑,忍冬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良久心绪才平缓过来。 西陵王!她以为那个人暂时还离她很远,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碰上了。 杏林远离朝堂,今年的资鉴考为何会由一位皇子主持? 而西陵王,正是上辈子间接害死她的人。 当今皇上皇子众多,却尚未立储,西陵王是储位之争有力的争夺者,她十八那年与之相识,两年后助他当上太子,再后来,皇上因病意外薨世,太子顺利登基成为新帝。 她将他视为知己,而他呢… 不过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骗局,是一场别有心机的利用! 就在他登基的当天,他的准皇后刘莹将她毒杀于药田中。 往事不堪回首,幸好老天有眼,死后醒来,她已回到了自己十五这年。 资鉴会她还是会参加,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她也绝不会让自己重蹈覆辙,慕容西玥,上辈子,魏忍冬能助你当上太子、甚至顺利登基,这辈子就能将你从云端拽下来,不信,咱们走着瞧。 还有不到五天的时间了… 她是该好好准备了。 白天她与祖父聊了许久,祖父终于点头同意试试种药的事,至于资鉴考…她能明白祖父的忧心,但是祖父迟早会明白的,女子未必不如男,一样可以行医不比男人差,她相信,祖父以后会为她这个孙女骄傲的。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忍冬下床点燃烛台,烛光下,忍冬翻着书,神情一点点沉静下来。 东方露白,丽娘不等忍冬去请安,带着李妈妈急匆匆来找来。 “夫人??…奴婢这就去叫小姐起床!” 夫人来找小姐正常,但是这一大早还真不多见,瞧夫人脸色有些难看,当归知道必是要紧的事。 “等等…若还没醒,就让她再睡会!” 丽娘叫住当归坐下,像是被什么事气着了,而且气的不轻。 “夫人,喝茶?”当归见状小心翼翼伺候着,心里暗道,莫不是小姐昨儿个逛街市时发生的事被夫人知道了吧? 就说要完…夫人都知道了,肯定是传开了,指不定被人添油加醋说得多难听。 “夫人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李妈妈偷偷给当归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去把小姐喊起来。 显然李妈妈的劝慰并没什么用,忍冬起来见着丽娘一脸又气又怒的样子心里大概有数。 “娘!” 忍冬轻唤了一声走过去,丽娘闻声抬头,见着女儿眼眶瞬间就红了,抿着嘴欲言又止,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妈妈,娘这是怎么了,一大早谁给娘添堵?”忍冬上前绕道丽娘身后帮着捏肩。 丽娘反手抓着女儿的手越想越气,那些人凭什么那么说她女儿。 “小姐…夫人一大早在院子里听得两个丫头说闲话给气着了…” “哦?什么闲话能把娘气成这样,可是说我的?” 李妈妈嘴角动了动,看来小姐都知道了。 “娘还没用膳吧,当归,让厨房送早膳过来,我陪娘用膳,李妈妈,回头那两个丫头盘问仔细,不妥帖就打发出府。” 当归这会乖巧的很,转身就去忙活了。 “娘,有些话,左耳进右耳出,任他由他,不必理会!” “都怪娘不争气,否则你何须受这等委屈……”若是女儿有个兄弟,哪会招婿,让人平白诋毁! 丽娘心里这口气,本就一直不顺,如今女儿被人说三道四传的沸沸扬扬,这不是在戳她心窝子吗? “娘,女儿没有丝毫委屈,不管外头怎么说怎么传,对女儿来说都没任何影响,因为女儿会活得很好,比他们都好!” “可你是个女儿家,女子的名声一旦坏了……” 丽娘兴许是气急了,突然捂着胸口有些喘不过气。 “夫人!” 一旁李妈妈见着丽娘突然脸色发紫,吓的惊叫一声。 “娘!” 忍冬也察觉不对,忙转到丽娘身前,见丽娘脸色不正常,一把抓着对方的手帮她把脉。 这脉象… 忍冬眼睛一亮,又有些不太确定,再细细感受... 喜脉!可时间不对啊,她及笄还有十多天...娘发现有孕应该是在她及笄之后... 眼下娘的脉..按之感觉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是滑脉没错! 虽才怀上不久,可她该是没诊错才是。 “李妈妈,快,快去请祖父和爹爹过来!”忍冬突然一声惊呼,把李妈妈吓得够呛,立时脸就白了。 “奴婢这就去。” 李妈妈有些慌神,她以为是夫人不好。 忍冬也是一时激动没来得及跟李妈妈说清楚。 “冬儿?可是娘身体有什么不妥?”丽娘也有些紧张。 忍冬一会点头一会摇头,手一直落在丽娘的脉上。 再三确认,是滑脉没错,只不过,娘这滑脉中隐有凶急,也就是说胎不稳,这种脉象若是一个不妥孕妇便有可能会出现滑胎现象。 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些。 “娘,你是不是该来月信却没来,近日可有漏红?” 丽娘被忍冬一举一动弄得有些心慌,“是该来了,但是我的月信一直不太准时,这几日开始有点见红,你怎么知道?”李妈妈断不会跟女儿说这些才是,这也是把脉把出来的? “当归!”忍冬听罢抬头一声大喊。 当归刚巧从厨房回来,人还在院中,听的这一声拔腿就冲了进来,“小姐!怎么了?” “快,把床收拾一下,扶娘躺下。” 见红,果然是滑脉含凶,一个不好,这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就没了。 现在也顾不得什么时间对不对了。 “冬儿,怎么了,你倒是说啊!”丽娘见忍冬如此,也是吓得不轻。 “娘,你别激动,千万不能激动,你的脉象是喜脉!娘,你有孕了。” “啥!?喜..喜脉?!”丽娘激动可想而知,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不敢相信。 当归倒是机灵,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忙笑着道喜:“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丽娘只感觉一阵眩晕,迷迷糊糊被扶着上了床榻。 第31章 喜忧参半 复诊是老太爷把的脉,因为魏庭仁的手激动之下有些不稳。 直到老太爷亲口说出喜脉二字,床上的丽娘这才真的信了,手轻轻落在自己的腹部,手指有些发抖。 “老爷...是喜脉...”喜极而泣望着自家夫君。 时隔十五年,她终于怀上了... “恭喜老太爷、恭喜老爷、夫人!” 丽娘有孕,整个魏府上上下下一片沸腾。 魏庭仁更是激动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老太爷也藏不住欣喜之情。 几位姨娘和姑娘听得消息立时就赶过来道喜了。 丫头婆子也纷纷道贺,魏庭仁高兴赶紧让李妈妈赏。 李妈妈也是一样,喜极而泣。 “几位姨娘,母亲刚怀上,需要静养,不方便招待你们...几位姨娘改日再来与母亲叙话吧。” 该赏的赏了,忍冬出面打发大家散去,娘的情况...并不是太乐观,刚才祖父把的脉,应该也是察觉了,所以喜悦之余眼中还有隐隐的担忧。 几位姨娘也十分懂事没有多留,各自带着姑娘离开了。 李妈妈也是明白了,把丫头婆子也都打发出去了,屋内,就剩下忍冬几人,总算是安静了些。 “庭仁,你在这陪陪丽娘,我去给丽娘开点安胎药,冬儿,你也来。” 忍冬给丽娘把出的喜脉,老太爷喊上忍冬大家也没觉得奇怪。 “李妈妈,你也来一下,正好拿了方子去熬。” 李妈妈眸光微动,应话跟上。 老太爷就在偏厅给丽娘开方子,对跟随而来的李妈妈并未避讳,看来,这丫头和他的诊断差不多。 这孙女啊...是他小看了。 儿媳这滑脉并不明显,可是不容易把准。 “丫头,你先说说看。” 桌上宣纸摊开,老太爷却迟迟没有落笔。 “祖父,我先问李妈妈一些情况。”忍冬心里还有一些疑虑需要求证,李妈妈一直照顾娘,对她的情况是最了解的。 李妈妈一看这情况,心里突然有些不安,“小姐有什么话尽管问。” “李妈妈,我娘这些年,月信是不是一直不太准?有时还会出现小漏情况,或是有月信持续十几天不干净的现象?” 李妈妈惊讶看向忍冬,这是夫人的私密之事,除了她,就连老爷都甚少知道。 难道是刚才把脉把出来的? “没错,夫人的月信一直不太准,做姑娘的时候就是,生完小姐之后...的确出现过小漏的情况,有时候月信持续的时间比较长,尤其是生完小姐的后几年,但近几年已经好转了,不过夫人近几天又有点小漏的迹象,想着可能是因为月信快来的缘故,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妥?” 事关丽娘,李妈妈回的特别仔细,不敢瞒着。 讳疾忌医,后院女子,便是身上有些这样的小毛病也通常不会当回事,觉得是正常现象,很少有请郎中诊断的,身为郎中的娘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旁的那些后宅妇人。 忍冬越听眉头越沉,缓缓看向同样目色复杂的老太爷。 “祖父,娘的确是喜脉,但是胎象不稳,而且有惯性滑胎的迹象。” 众所周知,娘除了她,再没怀过孩子,怎会出现惯性滑胎的病状? 忍冬一句话,李妈妈顿时瞪大了双眼,看着忍冬满眼不信。 老太爷点了点头,“滑脉之中又呈现浮,弱之象,且有气血两虚之兆...结合李妈妈刚才说的这番话,基本可以断定,你娘..这些年,恐是不经意间滑胎数次而不自知,若是月信本就不太正常,更加不易察觉…” 这种事也并非少见,只是发生在他们家,发生在自己儿媳身上,让老太爷有些接受不了。 因为孩子的事,这些年… 李妈妈身形一晃,差点栽倒在地,这要是让夫人知晓,怎承受的住,小姐可能医术不精,但是老太爷不会把错才是,“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那夫人这一胎…” “李妈妈别急,这次幸亏发现及时,好生养着等过了这头三个月基本就无碍了,但是娘这些年下来,身体亏空太多,此时又不能大补,只能仔细再仔细好生照料,还有,我与祖父说的话绝不能让娘知道,她的心思不能过重…” 即便如此,孩子出生后也极有可能出现先天体弱的情况,不过没关系,只要平安生下来,她会好好帮着调理,慢慢就能改变体质。 “好好,奴婢绝不会多说一个字,奴婢一定好生照顾夫人,眼不离人!” 听说能保住,李妈妈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谁能想到,这些年…竟是这么回事,可是好端端的,夫人为何会滑胎? 这也是忍冬和老太爷不解之处。 丽娘的身体底子不差,要不然经这么些年折腾,身体稍差些的早就卧病在床了。 身体底子好,也没磕着碰着,又怎会无缘无故滑胎? 还有,女子有孕,怎么一点身体反应都没有,若非今日忍冬把脉诊出有孕,根本就瞧不出有孕的迹象,也难怪朝夕相处的魏庭仁都未察觉。 “李妈妈,我娘怀我之时反应大不大,或是在饮食等方面有没有变化?” 忍冬再细问,李妈妈也认真思索仔细回着。 “反应大着呢!小姐,这奴婢可记得清楚,夫人吃什么吐什么!没少遭罪,睡也睡不好~” “那就奇怪了,女子有孕反应各有不同,但是怀我的时候反应那么大,后面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该是身体状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脉象看,母亲这些年绝不是一次两次滑胎,祖父,您怎么看?” 一个人的身体发生这么大变化,便是怀孕也察觉不到,而且怀上就滑胎,只有那么几个可能。 一是内因孕者本身身体底子很差,不能受孕;二就是外因了!很明显,丽娘这情况就是外因所致。 “这件事,一定要弄清楚!”老太爷沉声说着,低着头有些走神似是想起了什么。 “祖父?” 见老太爷神色不对劲,忍冬面带疑色轻唤了声。 “我想起来了,你祖母,你祖母当年也是经常小日子不准,那会我忙于坐堂,她说没事也就没注意!生你姑姑的时候更是血亏气虚后来身子一直不大好,否则也不会走得那么早……” 老太爷的话让忍冬忽然觉得浑身发寒。 “祖父,娘的安胎药暂时别开,李妈妈,你跟我来!” 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深不见底,摸不着边,却让人心生恐惧。 第32章 暗中是谁算计 “小姐,您这是?” 李妈妈看着忍冬的一举一动心里疑惑越来越深。 “李妈妈,都在这吗?” “平日夫人入口的东西,都是我经手的,这些药材都是在咱济世堂拿的,方子老爷也看过,就是补气血调经的。” 难道这药有问题,不可能啊。 忍冬将尚未用完的药一一查看了,当归、吴茱萸、桂枝...这药方用于妇女寒凝血滞,月经不调,经闭痛经,产后腹痛者等都可以,药方没问题,药也没问题,熬煮又是经李妈妈之手,这个环节也没问题,且她娘目前的状态,绝非一日之功... 难道思路错了? 忍冬放下药,又询问了丽娘平日的饮食,也没什么异常。 她娘平素也没什么特别的喜好,甚少出府,那这外力究竟是什么? 不是入口的东西,也没发生什么跌倒之类的意外,还能有什么原因?还有祖父刚才那话的意思,是说当年祖母也有和娘类似的问题... 不,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李妈妈,祖母当年身边贴身伺候的人现在可还在府上?” 李妈妈摇了摇头,“老夫人过世十多年了,当年贴身伺候的蔡妈妈早就离府了。” “蔡妈妈?现在可还能找到此人?” “这...奴婢对这蔡妈妈不熟,只知道那她是魏府的老人,这事问问云伯或许知道,小姐,这和夫人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李妈妈越听越糊涂。 忍冬此时千头万绪心乱如麻,一时也无法跟李妈妈说什么。 “李妈妈,今日你听到的,暂时不要跟娘提及半句,记着,从今日起,娘的衣食起居要格外注意,晚些我收拾一下,搬过来陪娘住一阵,这些药暂时停服,一会我和祖父琢磨个方子,放心,娘一定会平平安安生下孩子。” “小姐放心,奴婢醒得,奴婢定会好好照顾夫人寸步不离。”夫人好不容易有孕,她断不会大意,一定尽心尽力伺候着,阿弥陀佛,一定要保佑夫人母子平安。 忍冬点了点头,再次翻看那些药材。 她之前也知道,娘这些年一直有服用一些滋补调理的单方,她曾经也略看过,都没问题。 这些方子只要不过量,对女子来说并无大碍,有调气养血之效,她以为母亲一直服用这些是为了调理身子好受孕。 这方子相对也温和,爹爹肯定也是知道的。 让母亲喝,是想让母亲心里宽慰一些。 可是药三分毒,再温和的方子,长年累月的服用,对身体肯定也会有影响。 况且,药之道有相生相克之说,就方子里的这些药材,都有与之相克的东西,若不小心同时服用,可能药效就完全变了! 相生相克!!! 忍冬突然浑身一激灵,身子一抖,急忙又将看了几遍的药材一一摊开。 “小姐,怎么了?” 这一惊一乍的,李妈妈跟随心跳加速。 “当归...有活血之效,但是这点用量不会导致滑胎,且娘每次月信来之前就停服了,吴茱萸也没问题,桂枝发汗解表、散寒止痛、通阳化气..桂枝!!!” 忍冬似是想起什么,拈着嘴里念叨的桂枝神色大变。 “李妈妈,咱们府上东角是不是有一株柳叶桃?” “柳叶桃?小姐说的是笔桃吗?” “走,去看看!” 柳叶桃有毒,但也可以入药,若是和桂枝配在一起,那就是滑胎的利器。 “小姐,您说的柳叶桃就是这个?这不是笔桃吗,已经有些年头了,可是个稀罕物,在别的地方都没见过,听说,这树苗是老夫人早年的一位朋友所赠...再有两月左右就开花了,开花的时候很是好看。” 李妈妈虽然不明白忍冬为何突然跑这来看树,但还是耐心说了几句。 “叶如柳叶、花似桃,喜光不耐寒,多生在南方,花、叶、皮皆有毒,若是与桂枝同服会导致滑胎...李妈妈,你说这树苗是祖母早年一位朋友送的?” “有毒?!!滑胎?” 李妈妈顿时吓傻了,本能的退后几步,再看那珠稀罕的柳叶桃一脸畏惧之色。 “没错!李妈妈,我问你,你仔细想想,娘可沾过这东西?” 李妈妈扭头看向忍冬,脸色几经变幻,越变越难看,最后抖着身子点了点头。 “夫人平日用的唇脂就用到这笔桃花调制的,法子还是当年伺候老夫人的蔡妈妈告诉夫人的...” 说到这,李妈妈突然间身子一颤,惊的瞪大双目望着忍冬。 刚才小姐就问及过蔡妈妈,莫非...“小姐!” 李妈妈本也不是糊涂的,此刻也联想到了一些东西,只是不敢相信! 因为太可怕! 忍冬转身朝着丽娘厢房方向小跑而去,身后李妈妈一脸惨白慌乱跟上。 “姨娘,那不是大姐姐和李妈妈吗?这会不在母亲那跟着高兴,跑来跑去做什么,难怪外头传大姐粗坯...” “忘了姨娘平日怎么叮嘱你的?这些话是你说的?” 府上东头厢院是冯姨娘的住所,这会院门大开,母女两正好看到忍冬和冯妈妈急匆匆而过。 二姑娘口无遮拦,即便四周没人,冯姨娘还是急忙捂住了她的嘴。 “呜!~唔~姨娘,你做什么?” 玉竹费力拉开冯姨娘的手,她虽是庶出,但也是府上的姑娘,她又没说错,再说这除了丫头小兰,旁的一个人都没有,做什么要这般小心? “小兰,带小姐进房去。” 冯姨娘并未理会女儿,而是神色复杂看着忍冬她们离去的方向。 “小姐,怎么了?” 当归刚才忙活去了,这会看到忍冬火急火燎的跑来,又瞧着神色不对上前小声问了句。 “云伯和老太爷在一起吗?”忍冬一边走向偏厅一边急问。 “嗯,在呢。” “李妈妈,你去把那唇脂拿来。”忍冬头也没回的吩咐着。 “奴婢这就去。” 李妈妈脸色难看脚步凌乱,慌慌张张的掉头。 “当归,我和祖父有事说,一会除了李妈妈,任何人不得靠近偏厅。” “是!” 这是发生啥事了?不是夫人有孕的大喜事吗?小姐和李妈妈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当归满心疑惑却乖巧的没有多问。 偏厅,老太爷看着去而复返的孙女,一眼便心沉谷底。 “祖父!” 忍冬一声祖父之后,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满腔愤怒眼眶发红还有深深的不解。 第33章 祖孙同心 一瓶小小的唇脂摆在桌上,一室寂静。 经验证,这唇脂之中,含有少量的柳叶桃花脂。 “这唇脂中的花脂含量十分稀少,单用不会有任何问题,要是涂了这唇脂再服用含有桂枝的汤药,活血祛瘀,通经止痛之效便增强数倍,久而久之潜移默化之间就改变了丽娘的体质,月信自然会有所好转,但是对有孕女子来说却是大大的不利,这般经年累月的用着,哪能留住孩子啊!” 老太爷一脸颓色唉声叹气,魏家世代行医,结果却着了这种道。 能不痛心疾首吗? “祖父无需自责,对方用心歹毒百般算计,就算没有这唇脂,也会有别的东西。” 忍冬压下满腔愤怒让自己冷静下来。 “柳叶桃...曾在医书上读过,也知其药性,奈何长在自家府上却见面不识,枉我行医半生,却被人用这等伎俩害得差点断子绝孙...真是糊涂至极啊!”老太爷又是一番捶胸顿足。 老太爷遭受的打击忍冬都明白。 “云伯,那个蔡妈妈是魏府的老人,便是离府多年,应该也有办法寻到一些踪迹。” 不用忍冬多说,云伯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小姐,老太爷,我一会就去查。” “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光是蔡妈妈,现在府上的人,都通查一遍;李妈妈,你去准备准备,过两日,等丽娘身子稳妥些,就搬到庄子上去养胎,让庭仁陪着去,这府上能有一株柳叶桃,指不定还有什么乌七八糟的。” 老太爷一巴掌拍在桌上,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被人无声无息的捅了一刀,换谁都难以释怀的。 悲怆之下处事却愈发果断。 老太爷的做法,忍冬颇为赞同,她娘现在就需要静养,若是住在府上,这些事早晚会传到她耳朵里。 老太爷这番安排,忍冬知道她祖父是打算彻底清府。 也好,过几天,她就要参加医资鉴考试,娘眼下这情况,若是知道又要忧心伤身。 “祖父,娘有孕的事肯定会走漏风声,若那些人贼心不死,娘去庄子上也未必安全,定要安排周祥了才行。” 老太爷点了点头,心里像是有了算计。 “庄子上就那么几个人,都是我放心的,你娘过去,除了李妈和你爹,府上其他人一个都不带过去,那边我会安排好,丫头放心。” 忍冬点了点头,眯着眼突然问了句,“祖父,庄子上,是不是有个姓乌的杂役?” 云伯和老太爷同时看向忍冬,她如何知道? 那个姓乌的杂役,到庄子上也就一年多,也从未来过府上。 “大丫头,你如何知道他?”老太爷心有疑惑,干脆开口问。 “我...我是听爹无意间提到过,说是懂得一点医术,就是随口一问,想着那头多个懂医术的帮衬也是好事。” 果然,世上谎话难圆啊,可她一时间也无从解释。 还好祖父这会也没心思去向爹求证,以后说穿了再说吧。 老太爷和云伯同时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这是信了忍冬的话了。 魏庭仁一年到头倒是没少去庄子上,知道有这么个杂役不足为奇,偶然间提及一两句也有可能。 “丫头心细,放心,那人是在落难时被我救下的,虽然性格有点古怪,却不是什么坏人,不过安全起见,到时候我会暗中叮嘱庄上的人盯着些。” 额...忍冬心中无奈。 她并非这个意思,那个姓乌的杂役,便是当世名医子乌,与她师父颇有渊源。 罢了,回头,她书信一封想办法让人送去,让对方暗中帮忙照看一二该是没什么问题。 此事,她上辈子也是后来才知晓的。 醒来之后,想着不着急,便一直没去联系。 反正子乌后来就留在魏家的庄子上,算是隐姓埋名吧,就是...委屈了些。 传闻一方千金尚难求的堂堂当世名医,竟跑到魏家的庄子上当杂役... “祖父,这事不能让娘多想,还得说的自然些,咱们魏家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娘自然也会万般小心,为了孩子,她定是什么都肯。” 忍冬暗示老太爷,既打算瞒着她娘,就干脆办的圆润一些。 老太爷又是一阵感慨,这丫头,遇事不慌,细致周到,更有洞察之敏和应变之能,说不定,他们家这个丫头,将来真能让人刮目相看啊。 她的医术,究竟从何习得?儿子暗中教的? 这医道不同其他,想要无师自通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因为很多东西,便是天赋再好,也要有人引她入门她才能一通百通。 “大丫头,你娘的情况,你已心中有数,这安胎的方子,你来写写看。” 一旁云伯和李妈妈都愣了下,老太爷这是让大小姐给夫人开方? 忍冬看着早已备好的笔墨,又看了看老太爷,明明老太爷没说什么,却在她心里开出了一朵花。 这是一种认可。 从未有过的认可! 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突然,这么快。 就这么一句话,尽管含着试探的成分,可忍冬依然开怀。 她上辈子一心所求的,便是得到认可,家人的认可、病人的认可、还有世人对女子行医的认可。 今日,祖父让她迈出了第一步,她定不会辜负。 “好,那冬儿写来请祖父过目。” 忍冬整衣落座,一举一动颇有风范,背脊挺直,握笔悬腕挽袖落笔。 室内安静下来,忍冬落笔未停,共写下三方。 每一方都写的详细分明,第一方,适宜此时服用,乌雌鸡汤,乌雌鸡一只,茯苓二两、吴茱萸一升、芍药、白术各三两,麦门冬五合、人参三两,阿胶二两,干草一两,生姜一两,此方先以鸡熬汤,取汤煎药,剩汤三升时最后加入阿胶和酒三升煎至阿胶洋化,取汁三升,每次一升,一日三次。 第二方宜怀胎二月服用,艾叶三两、大枣十二枚、干草一两、阿胶三两、人参三两、麻黄二两、当归二两、丹参二两,这八味药分别切碎,用酒三升、水一斗煎煮,药汁减半后去渣,加入阿胶洋化,取汁三升,分为三服... 第三方为三月服用为宜...依然细致考究。 “祖父,冬儿先拟这三方,您看如何,孕育胎儿,每月不同,所需不同症状不同,因人也不同,同理,调养之方也自是不同,等过些天,我去庄子上陪娘,再把脉看是否要调方,这第一方,据目前娘的身子状况服用应适宜。” 见老太爷看完方子半天不说话,忍冬小声解说了一句。 “好!甚好!用药用量所思所虑处处周道,丫头啊,你有为医者之能啊!昔日,是祖父愚昧了!” 老太爷拿着方子激动不已,心口有些膨胀之感,这是他魏清睿的孙女! 医资鉴考...他或可期待啊! 第34章 让她掌家 如忍冬预料的一样,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裘止水就收到了消息。 “十几年都没动静,说有就有了?” 仍是有些不信。 “老爷,说是魏庭仁那个大女儿无意间把出来的喜脉,最后魏清睿亲自复诊确认的,魏家好不容易盼来个孩子,必是万般仔细小心,老爷,这孩子月份越大越难下手,是不是要趁早……” 管家沉声咽下后面的话,眼里露出的狠意让人不寒而栗。 “魏家那个大丫头…”裘止水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的喃了句。 “没想到魏家竟让一个丫头习医,也是走投无路,就这么个嫡出的。”管家有感而发。 “再如何也不过是个丫头,不必理会,但是那个肚子里的娃,魏家本就生了警惕,定会全力护着,若要动手,必须慎之又慎,绝不能让魏家抓到任何把柄。” 这消息来得有些突然,裘止水也是万万没想到。 “老爷放心,已经递了消息让人盯着魏府的一举一动,待安排周全了再动手,老爷,宫里...也来了消息,上次子峰丢的腰牌没找到,恐节外生枝,子峰暂时不便露面,让咱们凡事小心,若无十成把握的事都不要做,这魏家的事,咱是不是也先说一声再做谋划?” 管家满腹周全,言语之间竟是牵出了宫中的人。 这裘家走的并非仕途,怎会与宫墙之内的人有牵连?且听上去还是关系非浅。 裘止水把玩玉球的手顿了下,思虑片刻后点了点头,“那就先缓缓,我稍后将此事上禀,你先安排着,等宫里来了消息再动手便是。” “是!我这就去安排。” “嗯,对了,医资鉴考也没几天了,杏林会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总管裘金泉沉眉摇头,“试着探过,没有任何消息,以往这个时候考什么,咱们大致都收到信了,不过老爷无需担心,咱们裘家得不到消息,其他几家估摸着也一样,今年头一回这么操办,想来杏林会也格外谨慎些,老爷,您说这西陵王怎么好端端的插杏林会的事?” 裘止水眯着眼一脸严肃道:“宫里那位就得了风声,说是朝廷有意在各地增设官医所,往后各地的官医,军医、官门府医、甚至宫中太医、医女都统归官医所管,统一派遣、任用、考核,如此,这官医所的权利可就大了!那位的意思,让裘家早做准备,若皇上着手此事,大有可能在四大家中甄选管理官医所的人选!” “什么?!”竟有这等事? 难怪老爷今年格外关注资鉴考的事,“老爷,既如此,咱是不是要尽早做准备?朝廷设置医管所,必是有官职的,那等于是入了仕途,老爷,此事重大,您可与老太爷...” 裘止水缓缓点头,得到消息,他立马就与老太爷通气了。 “老爷子的意思,此事还只是一点风声没有确切的消息,即便朝廷真有此意,也不是一时半刻就会实施,先静观其变,看看其他几家的动静,西陵王主持医资鉴考,或许就是一个信号,他们可能也闻出点味了,咱们先不动,看情况再说。” 裘家不能当出头鸟,这件事尚未明朗之前,最好还是观望观望。 “老爷,不管怎么说,这次医资鉴考有西陵王主持,场面肯定不小,对少爷来说也是一次大展身手的机会。” “所以,这次资鉴考恐怕盛况空前,相对的,难度也会大,参都得拿出真本事才行了,正好,也看看其他几家的孩子究竟是个什么水平,尤其是佟家那小子。” “老爷说的是!” “行了,注意点动静,有消息立刻告诉我,你先去忙吧,魏家的事一定要周全,这节骨眼上,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是,老爷放心。” 裘止水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出去,自己一个人独坐陷入沉思。 而此时,陷入喜悦和激动中的丽娘,哪里知道背后已经有人在算计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老太爷心里有了打算,父子两一番长谈,魏庭仁出屋的时候脸色还有些微微泛白。 丽娘去庄子上的事也定下了。 说是庄子上安静有利养胎,又有夫君陪着,丽娘自是欣然应下,只要是为肚子里的孩子好,怎么都肯的。 确定丽娘身子暂无大碍,老太爷便让他们尽早启程。 虽然有些急促,丽娘也没说什么,现在她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 “夫人,都收拾妥当,可以启程了。” 李妈妈恨不得立刻就走,那笔桃之事没弄清楚之前,她心里真的害怕。 “李妈妈,马车可垫好了?叮嘱车夫,一定不要着急,慢些没事,好在这一路到庄子都是官道,路还算好走,我再想想,还有什么没想周全的,可有什么东西没带。” 忍冬虽然给庄子上的子乌去了信,可心里还是不放心的。 若非正赶上医紫鉴考,她肯定会跟过去。 “夫人,瞧着没,咱家大小姐长大了,知道照顾夫人心疼夫人了。”大小姐真的长大了,而且还本事,这次若不是大小姐...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这些事暂时都不能跟夫人说。 女儿变化这么大,丽娘如何不知,可不管女儿变成什么样,都是自己的女儿。 “冬儿,你要留下照顾你祖父,娘不拦你,你如今懂事了,娘也不说旁的,只一件事...”丽娘欲言又止。 “娘,什么事只管说。” 丽娘拉着女儿的手柔声道::“冬儿,招婿的事咱们暂且放一放,一切等...娘生了再说,不管将来如何,娘都不想你受任何委屈,女子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既已如此,咱也不急了,娘一定给你挑个好的。” “好,听娘的!” 娘是想,若给她生个弟弟,便不用招上门女婿吧,只是这事,打一开始就是说说而已,她从未想过。 “夫人,走吧。” 魏庭仁从外头进来径直上前扶着丽娘,忍冬则扶着另一边。 门口,几位姨娘和姑娘早早就等着为丽娘他们送行了。 夫人突然要去娘家养胎的消息,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她这一走,老爷也跟着去,那这府上谁当家?老太爷吗? 答案却是让大家始料未及。 “你们几个都在,正好跟你们说说,我和老爷要回娘家小住些日子,这府上内院的事...就暂时交给冬儿,你们有事找她便是,老太爷这段时间会住在府上,没什么大事,就别去扰他老人家,你们可记着了?” 持家这些年,丽娘身上还是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气势和派头的。 第35章 小试 娘让自己持家,忍冬没想到,大家也没想到。 就是李妈妈也有些诧异。 “夫人,小姐没跟你学过管家,这是不是太突然了些?” 虽说他们府上人员简单,也没那么多事,几位姨娘也算安分,但这理家可没想的那么简单。 柴米油盐的事可大可小... 马车内,丽娘半躺在铺的软和的车床上,看着车窗外马背上的夫君淡淡一笑,“李妈妈,你不是也说冬儿长大了吗?” “说是这么说,可小姐尚未及笄,突然丢下这么一摊子...” “这些事,她早晚要学,不管将来嫁人也好,招婿也罢,她都的学着掌家不是?虽然我平素总不放心她,可这丫头是个有主见的,尤其是近来...放心,再不济还有老太爷在,出不了什么乱子。” 李妈妈愣愣看着丽娘,没想到最放心小姐的竟是夫人。 “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这一胎...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李妈妈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夫人知道了? “夫人可不能胡说,定是顺顺利利。” “妈妈别慌,老爷说,我这个年岁要孩子自是凶险一些,但只要好好静养有他一旁看着,也不会有大碍,老爷都告诉我了,我的安胎药,是冬儿给我开的方子,老太爷亲自过目点头的,李妈,那孩子...不光是懂事了,这些年,她那些心思算是没白费,长了真本事啊,我这个当娘的替她高兴呢,都说女子行医难,可我常常也想,为什么就不行,别人不知,我都看在眼里,她常常一看医书就是半宿,没事就在那院子里熬药试药从不假手他人...” 李妈妈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夫人并不知道那些事。 听着丽娘后面那些话,李妈妈跟着叹了口气,“正因如此,夫人明知小姐出诊也装着不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点几句,不疼不痒的罚着抄几片佛经就过了。” 夫人这心思小姐会明白的。 既想纵着小姐让她活的自在,又怕放任之下害了小姐,所以之前母女两之间总挑不破。 不过现在好了,小姐懂事了,夫人也可欣慰。 丽娘笑了笑没再说话,自己的女儿,哪个当娘的不想惯着宠着。 直到马车淡出视线,忍冬才收回目光转身。 回头一看,发现几位姨娘和妹妹都还在,露笑扫了一眼道:“都回吧,往后有什么事,你们只管派人告诉当归,我自会一一处理。” 当归像模像样的上前朝着几位姨娘和姑娘微微行礼算是正式和大家打个照面。 几位姨娘迟疑了下,最终朝忍冬欠了欠身。 “几位妹妹也不小了,娘走之前交代给几位妹妹请女先生,回头你们回去想好了要学什么再来告诉我,我再让人去寻合适的先生。” 三位姨娘齐齐愣了下纷纷看向忍冬。 “大姐,母亲真这么交代的?”玉竹年纪大些,反应最快。 嫡庶有别。 虽然母亲从未为难过她们,却也难全心对她们。 可她们哪知道,丽娘也是一番良苦用心。 虽是都是府上的小姐,可到底是庶出,即便将来嫁人,也不可能嫁到高门大户去做正头娘子,打算着将来给她们各自找户合适的人家嫁了,也能安淡过日子,琴棋书画都是高雅之事,搁在她们身上却不一定是好事,怕把她们养的心比天高,到时候反而是害了她们。 玉竹这,丽娘也请过绣娘,可玉竹似乎没心思学,丽娘也没强求。 “几位妹妹回去好好想好了来告诉我便是。” 忍冬话音刚落,玉竹就急不可耐的开口:“大姐,我想学琴。” 一旁冯姨娘急的直皱眉,“大小姐,玉儿她胡说的,你别放心上。” “姨娘!”玉竹扭头一脸不可置信看着冯姨娘。 “大姐,我就想学琴没有胡说。”刚才那话可是大姐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 原是怕忍冬赖账,所以这般着急忙慌的说出来。 忍冬不动声色看了冯姨娘一样,这个当娘的倒是聪明人,可惜... 当年娘也给了她们机会,女儿是自己养还是放在娘跟前养,几位姨娘的选择都一样,也能理解,只是...如今看来,对她们的女儿来说,未必是好。 “好,我记下了。” “大姐,我...我也想学弹琴。”木棉见状,也小声跟了一句。 忍冬一笑,看了看两位妹妹,“那感情好,正好两位妹妹可以一起学。” “大姐姐答应了!?”木棉小了玉竹三岁,心思自然也单纯一些,眼里的喜悦也藏不住。 “嗯,既是让你们选,自是没问题,回头就去给你们请女先生。” 忍冬说完视线落在最小的四妹丁香身上,丁香不过五岁,现在学什么都早,也没什么心思,所以忍冬看她的时候,也不带什么心思。 “小姐,香儿还小,就暂时不学这些了。” 萍姨娘拉着小丁香上前轻轻说着,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和她说话的声音一样。 “那就不急,以后四妹妹想学什么了,再告诉大姐姐可好?” 忍冬没有看萍姨娘,而是弯身摸了摸丁香的头。 对没有心思的幼妹,忍冬的眼神和笑容也晴朗许多。 “大姐...我...我想认字!” 稚嫩的声音却带着几分认真,忍冬手一顿,颇为意外。 “哦,那你告诉大姐,为什么想认字。” “香儿!大小姐,香儿小不懂事,跟着胡闹呢...” 萍姨娘的声音里透着几分不经意的紧张,说话间悄悄拉着丁香退了一步。 忍冬看在眼里却假装视而不见,上前一步蹲下身子抬手摸着丁香的小脸蛋,大大的眼睛,带着几分婴肥的小脸,长的很是讨喜。 “四妹,你想学认字?” 小丁香看了忍冬一样,又抬头看了看萍姨娘,小小年纪,犹犹豫豫的样子颇有些可爱。 “没关系,四妹想学,回头大姐姐教你可好?” “真的?!那香儿以后就跟大姐姐一样厉害对吗?” 忍冬眸光一闪,还没开口就听得萍姨娘喊了一声。 “大小姐,使不得!” 忍冬起身笑的温和,“萍姨娘,有什么使不得,四妹生得这般可人,我看着就稀罕,就这么定了,当归,隔天便去接四妹到我院里来。” “好了,大家先回吧,我去看看祖父。” 忍冬和大家招呼了一声,利索转身而去。 小四妹的确生的可人,可是刚才两句话却是耐人寻味。 这小四妹如何会说出她很厉害的话来? 真要好好细品一番了。 第36章 木家老夫人 春风送暖,忍冬和老太爷已经得了消息,丽娘他们安然到了。 “还好你外翁家离庄子不远,能骗过一阵。” 如今老太爷眼里,这个孙女是可以商量事的人了。 “安然到了就好,祖父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忍冬知道,祖父这次让娘去躲清静,就是为了快速解决府上的问题。 “你不是比你祖父还先一步动手了吗?”老太爷看着孙女意有所指。 忍冬浅笑,“什么都瞒不过祖父。” 今日府门口,她说给几位妹妹请先生,实则是在探几位姨娘,府上就这么些人,要查并没那么复杂。 “哎,你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本不该理会这些糟心事。” “祖父,咱们是一家人,遇上事就该一起承担,那个蔡妈妈可有消息了?” 老太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是早些年就过世了,没有亲生儿女,她那些族亲对她的情况也都不清楚,恐怕查不出什么了。” “...那祖父可知道这蔡妈妈当初是怎么进府的?”人死了,的确是难查到什么。 “是买进来的,人乖巧手脚利索,你祖母入门之后,她就调派了伺候你祖母,没想到...”老太爷说到这,一巴掌落在大腿上。 “那送祖母柳叶桃的人...”既是祖母的朋友,祖父应该知晓才是。 老太爷点了点头,“是木家老夫人。” “什么?!”实在没想到。 “就是你四大家之一的木家,那位木老夫人,年轻时与你祖母是手帕交,各自嫁人之后,期初还走动,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再无往来,女子间的事,你祖父也未曾多过问,咱魏家也从未有过什么攀附的心思,所以...也没在意。”老太爷简单说了几句。 “当初她送那株柳叶桃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个裘家还没弄清楚,又来个木家,祖父,咱们魏家真是有幸啊!” 忍冬不由有些发寒,事情远比她想的还要复杂。 上辈子,魏家家破人亡的结局,可能并没那么简单。 四大家,佟家也在内,就差一个楚家。 大锅烩炒他们魏家这一碟小菜? “祖父,木家老爷子什么时候大寿?” “等下!”老爷子忙起身去拿请柬。 老太爷拿着请柬看过之后交给忍冬,“丫头是觉得,这请柬送的蹊跷?” “是否蹊跷,去看看就知道了,资鉴考还有三天,而考期正好是三天,这木老爷子恰好就是资鉴会考之后的寿宴...” 是巧,老太爷点了点头,“那便等资鉴考试之后再说,丫头,说到资鉴考试...你给祖父说句实话,你的医术是谁教的。” 面对老爷子炯炯而望的目光,忍冬也不忍欺瞒:“祖父...孙女跟您说过,我常去梧桐巷给人看病,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孙女前两年在那结识了一位早已隐退的方外圣手,许是见着孙女有几分机灵又热衷此道,便有意无意提点孙女医术,直到前阵子,孙女才得他首肯拜了他做师父。” “方外圣手?师父?!” 这丫头竟不知不觉认了个师父! “丫头,拜师乃大事,既已拜师,家中长辈就要登门谢师,怎能如此缺了礼数,你这师父的名讳...” 老太爷忙打探着,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可不能胡乱拜! 忍冬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祖父,师父他老人家暂不让我透露其名讳,而且,他时常在外游历,这会也不在京都,等孙女下次见着师父请示过来,再为祖父引荐。” “…原是如此,那边等你…师父回来再说。” 老太爷听着有些恍惚,孙女说对方是方外圣手,该是有数的,此事回头再详聊吧。 他这祖父不让她学医,她倒好,在外头认了个厉害的师父。 “丫头,你过来。” 老太爷如今也想开了,路是丫头自己选的,他相信,不管将来如何,她都能自己承担。 忍冬带着疑惑跟随老太爷到了书桌前。 只见老太爷自书桌最下头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药箱,箱子很小巧,是用檀木做的,一看就有些年头。 “行医人家,各有所长,代代传承,咱们魏家擅治外伤你也知道,你上次说,他们算计魏家是图什么,祖父和你爹想着,咱们魏家值得他们这般图谋的,就这点东西,我与你爹商量过了,决定将魏家这治外伤的本事传于你,你能学成什么样,都是你自己的造化,当然,祖父还是盼着您能超越我们,把咱们魏家这点东西传承下去。” 老太爷一边说,一边打开小药箱。 箱子里一共三本书,老太爷一一取出,最后是一个包的十分仔细的皮质卷包。 “这几本书,一本是治外伤的药方,一本是膏方,还有一本…就是这换颜术。” 老太爷一一给忍冬介绍着。 其实,这三本书,忍冬都知道,而且,上辈子祖父最后也都交给了她。 “换颜术?”忍冬视线落在最后一本书上。 “没错,这些东西,祖父走哪都带着,算是咱们家的祖传了,这个小药箱刚好能装进那个药箱的下层,还有这个,这是实施换颜术的工具,看看别乱摸,锋利的很。” 忍冬顺着老太爷刚才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药箱正是祖父平日用的药箱,没想到,他们惦记的东西,就装在这普通的药箱里。 卷包里的东西是各种不同的薄刃,有长有短,有窄有宽,且en灿亮如新,没有一点锈迹。 不知是什么能工巧匠打造,也不知用的什么材料。 “换颜术,一要这本书中所记的要素口诀,二要手法、三要这套工具,缺一不可,说起来实在惭愧,我和你爹都无法得起精髓,无法施展真正的换颜术,这些东西,你先收好,以后你再慢慢琢磨,眼下先看看这两本书,还有那本魏氏医典,既报名了资鉴考,就要全力以赴才是,这三天,旁的事你也别管,放心,祖父还没老到提不动刀。” ......祖父要提刀做什么? 祖父的意思,府上的事,他来处理,让她安心应考? 没想到,有一天祖父会让她在行医这条路上全力以赴。 “祖父,孙女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老爷子撇过头神色颇为严肃道:“光说有什么用,祖父等着看你这丫头有多大能耐。” 不是说不光要拿资鉴令,还要让杏林界都了解魏家医术吗? 三天之后,他也想看看! 第37章 赴考! 这三天,京都城格外热闹。 杏林会考虽比不得科举考试,但也别有一番热闹。 说是整个医药界的盛会也不为过。 更何况,今年这资鉴考和以往都不同,由当朝皇子西陵王主持。 外头热闹,魏家也热闹。 忍冬这三天什么也没做,就在书房待着,一是不想辜负老爷子的一番安排,二是也想看看,老爷子手里那把刀威力如何。 “小姐,这府上一共赶走了六个人,这些人平时看着老实本分,背地里偷奸耍滑,还有中饱私囊的,平日夫人老爷待他们也不薄啊!” 当归将府上这三天发生的事都及时告知忍冬,说话的时候,还一脸气鼓鼓的。 “还有呢?” “还有……哦对了,小姐不是说给二小姐三小姐他们请琴师吗?这事老太爷也一并办了,不光请了琴师,还请了女先生教她们认字读书,另外,几位小姐以后都搬到一个院子里住,不让和姨娘们一起住了。” 忍冬放下书眉目微动,这一点她到是没想到。 不过祖父这么做甚好。 不管嫡庶,出了魏府,代表的就是魏家,即便魏家不是高门大户,也该有魏家的门风。 这门风,不是行礼多标准,也不是多循规蹈矩,而是明事理晓轻重。 “几位姨娘有什么动静?” “没啥动静,老太爷这是抬举,她们要是有什么心思就是不知好歹。” 忍冬点了点头,祖父突然这番举动,一定有缘故,“那六个被赶出去的,先前都在哪里当差,当什么差?” 忍冬随口问着,将桌上的书轻轻合上。 当归将每个人的情况一一细说,忍冬一边听,一边摊开纸在纸上梳理。 当归说完,忍冬也大概有数了。 虽然面上看着没什么,但是这六人和萍姨娘和冯姨娘,都有这千丝万缕的联系。 “祖父该是发现了什么...” 忍冬盯着桌上的纸呐呐自语。 “小姐说什么?”忍冬声音小,当归没大听清楚。 忍冬笑着将桌上的纸收起撕碎,“没什么,这几日,济世堂都没有姓张的来送药材?” “没有!奴婢还特意去问了。” “算了,你再让他们盯着,若这几天来了,便告诉祖父也一样。” 若没来,等她考完再去寻吧。 “知道了小姐!”当归想起明日她家小姐要去参加资鉴考试的事,心里就有点小慌。 “小姐,可休息了?” 云伯?这个时辰,定是知道她没睡才来找她。 当归麻溜去开门,这才发现老太爷来了。 “老太爷!”当归赶忙见礼。 “当归,去泡茶,祖父,快进来坐。”印象中,这是祖父第一次到她的闺院。 “别忙活了,我就来看看不坐了,明日要赶考,你早些休息。”老太爷迈过门槛,身后云伯跟上,手里还捧着一个包袱。 云伯前两天知道这事时候也是震惊不小,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 “祖父,这是?”忍冬上前迎着老太爷,看着云伯放在桌上的包袱有些迟疑的问了句。 老太爷表情略显别扭,佯装正色道:“明日你去赴考,总的像个样子,学子有儒袍,咱们医者也有医袍,让人做的仓促,尺寸不合适就将就穿,府上的事不用操心,明早...我再来送你,尽力就好。” 医袍?! 忍冬满脸动容看着桌上的包袱,上前小心抱起,这是祖父为她做的医袍。 祖父心里,已经把她当成了一名医者。 “你早些休息,别送了!” 老太爷来的仓促,走得也急,其实是老人家有些不好意思。 忍冬望着空空的门口,抱着包袱的手紧了紧。 上辈子,她当真错过许多。 翌日,忍冬一大早就起来了,对镜整妆,长发简单挽在脑后,一身灰白相间的医袍让忍冬看上去和平日有些不一样。 “小姐真像个郎中!” 当归看着忍冬这身装扮一脸新奇。 “你家小姐难道不是个郎中?” “是是…奴婢嘴笨!小姐医术高明,一定能拿到医鉴令!” 当归也没之前那么慌了,连老太爷都支持小姐去考,那就说明小姐有真本事。 忍冬笑着摇头,这医袍很合身不是吗? “走吧!” 忍冬出门,老太爷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府上下人见着忍冬一个个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小姐这装扮… 这是医袍?只有郎中才穿的医袍,小姐怎么?而且小姐还拿着药箱,这怎么回事? 难道传闻是真的? 老太爷和老爷打算给小姐招上门女婿,把济世堂交给小姐? 小姐会医术吗?她一个女子能撑起济世堂吗? 下人们满腹疑惑,可谁也不敢瞎问半句,这几天府上下人可是好几个被赶出去了,小姐这么穿老太爷没说什么,那一定是老太爷准许的。 还有,夫人走时可是说了,府上内务暂时让小姐管着,这不摆明了夫人开始在教小姐管家了吗? 说不定以后家里当家作主的就是大小姐! “祖父还是那句话,尽力而为就好,资考三天,其中必有一道题是疑难杂症,莫要强求。” 一路上,老太爷似有叮嘱不完的事,马车到了杏林会的考场外,老太爷还有些舍不得让忍冬下马车。 “祖父,冬儿都记下了!放心!” “好,好,你且去吧,等你考完,祖父来接你。”老太爷拍了拍忍冬的手,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紧张。 “好!” 忍冬含笑应下,又说了几句才慢吞吞下了马车。 “小姐!这里不让跟着进去伺候,你好生照顾自己,食盒你拿好,都是你平日爱吃的。” 看着啰啰嗦嗦的丫头,忍冬无奈摇头。 “知道了,好生照顾祖父。” “嗯!” 忍冬没有刻意隐藏女子的身份,所以穿着医袍还是一眼就看出是个女儿家。 这一身装扮,再拧着药箱食盒,一路上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这谁家少爷来考资鉴还带个丫头来伺候!” “胡闹!竟还穿着医袍。” “不像话!” “放心,她进不去。” “哎,真是荒谬。” 他们很快便知,更荒谬的事都有。 “云伯,当年来送庭仁考试我都未曾这般紧张过,老了,不经事了。” 马车内,老太爷远远看着忍冬的背影久久不曾离开。 云伯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能不紧张吗,他都有些站不稳。 这从来也没听过女子来考资鉴令,忍冬小姐比当年的小姐更…惊世骇俗,老太爷竟也惯着。 不过…忍冬小姐这样子,好像…挺好的! “小姐!加油!” 当归突然一声大喊,把云伯吓得直拍胸口。 与此同时,正在练剑的慕容郁苏听得这消息,立马收剑回屋收拾了。 “长空,怎么不早点告诉爷?” “世子,奴才也是才得的消息,听说现在那边可热闹了。” 第38章 女子考试 忍冬被拦在门外,几个负责的人正在着急忙慌的翻看登记报名的名册。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来赴考的也不着急进去,都想目睹这场热闹。 女子来考资鉴令,这不是闹着玩吗? 三年一度的资鉴考对他们这些行医求真的人来说那是一件很神圣的事,就像学子十年寒窗苦读,他们也一样付出艰辛求医,自是看不得有人拿这种事玩笑。 “找到了,找到了!在这,魏…忍冬!” 翻看名字的老先生拿着册子给其他几个人过目。 这一看,还真是! 纷纷瞪着眼看向忍冬。 忍冬挺身而立,端端正正站在那安静等着。 “你…要考试?” 老先生捧着册子不太确定的盯着忍冬问了一句。 “是!”忍冬也认认真真的回话。 “你是女子,快快回去不得胡闹!” 忍冬放下药箱和食盒,朝着对方拱手行礼,一举一动颇有风范,“先生,自医资鉴开考以来,可有明文规定女子不得参考?” 老先生愣的摇了摇头,好似没有。 “既无规定,我也按规矩投贴报名了,那我便是有资格参加资鉴考试不是吗?” 老先生哑口无言,被问的只能点头,点头之后又急忙摇头,抱着册子有点不知所措。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自来也没有女子参考,今儿是开考日,一会除了西陵王会亲临,听说还有几位朝中官员。 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他可交代不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忍冬也没打算一直这么站在门口供人戏看。 提起药箱拿着食盒朝着杏林会考场大步而去。 负责看护的人几个男子齐齐看向老先生,拦还是不拦?这可是要进去了。 老先生见状,一跺脚抱着册子急跑了进去,兹事体大,他得赶紧去告知会长他们,请他们定夺。 “女子也来考资鉴令?莫不是想要坐堂当郎中?” “这谁家的啊?难道家中无长辈管束?” “就是,这从何体统啊!” “可…医资鉴考的文规里,的确没有规定女子不得参考,这么多人在,她若不肯走,杏林会总不能强架着她出去。” 除了风凉话,总算有人说了句还算要紧的。 好像现在就是这么回事。 可当初没这规矩,不就是谁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有女子蹦出来要参加啊! 或者说,他们从没想过女子也能坐堂成为正儿八经的郎中。 随着忍冬进去,门口看热闹的也急忙验了身份跟着进去,不管怎么说,今儿这资鉴考可是出了稀奇事了。 大家也想看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究竟有多大能耐,竟敢跑来考资鉴令,到时候指不定要闹出什么笑话来。 “公子…那不是…那天那个…” 人群中,裘润玉站在门口看着已经渐渐走远的忍冬一脸惊讶之色。 不用小斯提醒,他已经认出来了,是她没错,那眉那眼…只是今日她一身灰白医袍,让她看着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也更加让人挪不开目光。 没想到,她真的会医术,而且他相信,她敢来参考,医术可能也不会差。 “药箱给我!”今次资鉴考,除了佟扶疏,又多了个让他颇为期待的人,魏忍冬! 济世堂魏家,没想到她就是传闻中那个要招上门女婿的魏家大小姐。 也是,一般人家,若非有什么特殊情况是断不会让家中女儿学医的,只有在他们这种行医的人家里,这种可能性会大一些,而且……听闻魏家这一代,没有男丁。 魏忍冬! 这会大家伙才慢慢反应过来,这不就是这阵子传闻颇多的魏家小姐? 那个公然扬言喜欢郁世子美色的魏小姐! 啧啧!果然是个轻狂放肆的。 也只有这等女子才能干出这惊世骇俗的事来。 忍冬无视一切打量的目光,径直走入待考大堂。 资鉴考虽然也和科举一样是三年一次,但还是有很大区别。 天下读书人是学医者的数倍,而医资鉴考只限定在医术界这个特定的人群里,所以参考的人数不会太夸张。 没有繁琐的乡试会是殿试,只有这一场为期三天的考试,在三天时间要判断出一个医者有没有坐堂行医的资格,能不能拿到资鉴令,所以这三天的资考对参考者来说也是过五关斩六将,通常能留到第三天,才有可能拿到资鉴令,前两天就不过的就提前结束资鉴考试了。 当大家看到一身医袍拧着药箱的忍冬时,都是一脸诧异。 这莫不是跟他们一样来考试的吧? 抱着册子去找会长的老先生见着会长和几位杏林会掌事者后,磕磕巴巴把来意说明白。 “什么?女子来考试?” “是…个女子!” 老先生把册子递上指给对方看,随后为难道:“这参考的规矩里,确实没言明女子不得参考…会长,如今人已去了待考大堂,这事……”如何是好? “魏忍冬?报名的时候怎没弄清楚!这不胡闹吗?” 会长林相暮看着册子吹胡子瞪眼对着老先生。 “我看看…”一旁一个掌事接过册子看了看,随道:“是济世堂魏家的?难怪!” “济世堂?魏家的女子?”林相暮复问了句。 “如果名字没错,应该就是济世堂魏家的女娃,哎,这胆子也太大了!”掌事叹了口气一脸愁容。 “魏清睿也不是个糊涂的,怎么任由自家丫头胡来,老肖,你快安排个人去魏家把魏清睿请来,赶紧把人带回去,像什么话,这一会让西陵王和诸位大人见着不得笑话…” 这次杏林会的资鉴考shi对医者将来的地位来说至关重要,可不能让一个丫头搅浑了。 林相暮刚说完,就听外头有人高呼,“西陵王到!” 大家一听,立时紧张的整理衣冠准备出去迎人。 忍冬的事,一时也没法子想招处理了,只能一会见机行事。 杏林会门口,一个酱紫色的身影站在杏林会的匾额下负手抬头而望。 气宇轩昂,眉目入画,贵气逼人! 往那一站,便与周围的人看上去截然不同,贵为皇子,却不会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但身上又自有一股威严。 “杏林会!早就耳闻,本王今日有幸能见识这一场杏林盛会,甚好!” 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尾音微微上扬,简单一句话也有顿挫之分。 “王爷亲临,必会让今日这场盛会更添精彩!” 随同户部郎中周震忙回应了一句,一听就知道溜须拍马的本事不差。 “既是盛会,西陵王可能带郁苏看个热闹?” 一个声音自人群后传来,循声而望,只见一个红色的身影摇曳走来。 明艳、张扬、肆意! 第39章 红颜知己? 待考大厅随着忍冬的到来而变的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忍冬身上。 这其中便有被人簇拥的佟扶疏。 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此时佟扶疏也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带着几分迷惑的目光打量着这大堂上唯一的女子。 这个姑娘是来参考的?也是觉得有些新奇。 忍冬似乎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隔着人群回视过去,面无表情,就这么安安静静大大方方的四目相对。 最后,佟扶疏败下阵来,这份从容淡定莫说女子,就是男子也不多见。 尤其是对方眼中那一抹淡漠之色让他颇有些费解。 记忆中,这是第一次见着这位姑娘吧! 收回视线之际冲着忍冬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吧。 没有半分轻浮之意,一派端方君之之仪。 忍冬却没有回敬对方,只是漠然回头收回视线,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她这举动,反而让佟扶疏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 “裘公子来了!” 大堂的安静凝重因裘润玉的到来而打破。 大家的目光也终于从忍冬身上暂时转移,转到佟扶疏和裘润玉两位青年才俊身上。 这二位公子可是目前大家公认的青年一辈中的佼佼者,这次资鉴考,这两人之间必有一番精彩的较量,究竟这二位谁更胜一筹或许能见个分晓。 裘润玉一进来,便有不少人上去打招呼,裘润玉也忙着回应。 而裘润玉不经意间扫了忍冬数眼,以为对方看到他多少会有个眼神。 毕竟,他们也算有过一面之缘。 可忍冬却视而不见,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忍冬无疑是全场焦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裘润玉也不可能上去跟忍冬打照面。 一是不熟,二是怕引人非议。 “真是荒唐!” 终有那年纪稍大点的参考者忍不住了,对着忍冬拂袖带怒。 有人开了头,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刚才还假装矜持的也都放开了,公然看着忍冬指指点点议论上了。 “这位姑娘,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有个胆大的走上前对着忍冬不客气道了句。 忍冬顺着看了对方一眼,中等个头,有些偏瘦,看上去年近三十,明明是个习医的,怎么有一股子酸书生的味道? “敢问这位先生此处何地?你又为何在此?” 忍冬清清淡淡的开口回了一句。 这儿就她一个姑娘,人家既开口问了,出于礼貌,她总还是要回一句,正好,也别让大家猜了,她魏忍冬同他们一样,今日就是来参考的。 “你既来此,难道不知这是资鉴考场?我在这,自然是来考试的。” 这男子虽然看着酸腐了些,人倒老实,忍冬问啥回啥。 忍冬微微一笑,“我也是来考试的,那便是没走错了!” 说完收回视线,拎着药箱,就这么安安静静目不斜视的站在原地。 “还真是来考试的...” “我等难道要与一女子同考?” “荒唐至极,这谁家的小女子,难道家中竟任其这般胡闹?” “嘘,刚才在门口听着,她就是那个魏忍冬。” “济世堂那个要招上门女婿的大小姐?怪不得这般胆大妄为,原就是个孟浪的。” “杏林会难道就不管管,,怎么就放进来了。” 七嘴八舌,却没人敢冒进上去公然说点什么,毕竟这是杏林会,是三年一考的资鉴考试现场。 万全准备就为了这三天,谁也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裘润玉和佟扶疏站在人群中静静观望,便是觉得这些人过分了些,也终是没有站出来说上一句。 生在他们这样的人家,深谙明哲保身之道。 这女子,此刻谁沾上,必是一番闲言碎语。 “女子参考?” 或是因为议论的过于投入,所以大家没注意到,大堂门口一群人已经顿足观望了一会。 说话的是站在最中间的东康王,也是个不请自来的。 他虽不是主考,却是西陵王的皇叔,又是亲王,这身份摆在这,西陵王也只能旁边站着。 毕竟他现在还只是皇子不是太子! “王爷,是我等不周,让她进了考场,这l让人去请她的家人来她带回去...” 林会长额头一头细汗躬身回话。 他早就想着先把人轰走,可刚巧贵人们就来了,又怕弄出什么大动静冲撞了这些皇亲国戚,想着一会等贵人们落座,再悄悄处理一下。 谁知道一进来就... 王爷又拦着不让他说话,这才听得这些话看着这一幕。 “林会长,这也太不严谨了,这等场合怎能放个女子进来?” 随同的礼部郎中炯中喜,满脸不赞同的抖着胡子开口。 “是是!大人说的是...还愣着干嘛,赶紧领出去!”林会长点头哈腰回完话急忙侧身吩咐着。 “且慢,林会长,西陵王是这次的主考,本王就是顺道路过来看看热闹,本王的话不必放在心上。”东康王背着手笑容满面看向自己的侄子,意思今日这里还是人家说了算。 既涉及考试,主考在这,人家可是一句话都还没说呢。 林会长只得眼巴巴看向西陵王慕容西玥。 “王爷..您看..”总算反应过来,他这个会长今时不同往日,今儿这考场所有的事,都得经这位王爷才行。 慕容西玥一手负后,一手折放身前,满面从容道:“林会长,杏林会不是朝廷下设官所,本王这次领命主考资鉴考本就唐突,父皇也有交代,一切依杏林会资鉴考的规矩来,本王只是来见识一番,瞧瞧我大渊医者之风采,这资鉴考的规矩,本王属实不太懂,依本王看,若有规定女子不得参考,那赶出去便是,若无...人既已到场,就...让她考吧!相信,资鉴考也是实力说话,或是有些本事的,便看看吧。” 一番话,说得可圈可点,林会长只能继续擦汗连连点头。 心里暗骂,都是这小女子闹的。 罢了,不说本事,一会别闹出太大笑话就好了。 慕容郁苏摇着扇子默默笑看,听得西陵王的话,折扇一合手中一拍,装得一脸惊讶之色道:“啊哟,是她啊!” 周围众人齐齐看过去,他认识? “郁苏,你认识?莫不是你的什么...红颜知己吧?” 东康王这话可是有些为长不尊了。 慕容西玥也是颇为诧异,周围众人表情各一。 “康皇叔,可不得胡说坏了人家姑娘名声本世子可担不起,她替我把过脉。” 而且,人家还亲口承认还贪恋他的‘美色’呢。 第40章 胸有成竹 皇子主考、朝中官员到场围观,就连郁世子也来看热闹,更没想到的是,开考之前,东康王也‘顺道’进来看看!四大家的几位圣手一个不落全都到场,还破例担任评审。 这场面,可谓盛况空前。 “这百来号人,爷怎么看着就她颇为顺眼?” 观摩席上,慕容郁苏一双桃花水眸毫不遮掩的落在忍冬身上。 这满堂的人,他刚巧就与人家姑娘‘认识’,多关注些没什么不对吧。 站在他身后的长空抱着剑默默低头,主子就不能稍微低调一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冲着谁来的,装着没见过看个热闹就成了,世子这么做免不得又要被这些人琢磨一番。 “能入郁世子的眼,这姑娘...果然与众不同。”主位上的慕容西玥刚说完一番场面话,听得一旁慕容郁苏的言论笑着接了句。 此刻,林会长正在讲着考规,介绍评审,趁着这空档,几位‘贵客’倒是闲聊上了。 东顺王捏着胡子笑了笑插话道:“西玥,这小子便是有个头疼脑热的,靖王府能请个丫头给他号脉?这小子分明胡诌,指不定是一段什么风流韵事...” 平素,这位王爷就是个爱热闹的,所以他突然出现在这,大家也没过多觉得意外,他说这些话,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毕竟,这位王爷也是风流之名在外,和慕容郁苏不同的是,人家玩的比较雅。 比如请名伶到府上谈曲对个诗什么的。 “皇叔,你打趣我没事,人家可是正经姑娘,回头坏了名声本世子可就罪过了。”郁苏收了笑,佯装正色道。 一身红坐在这观摩席上显得格外扎眼。 “皇叔,一会看看便知这小子是不是糊弄咱们了。” 慕容西玥别有深意扫了一眼人群中的忍冬,意思一会看看她是不是真有本事就知道了。 旁边坐席上的人多是默默听着看着,带着几分看热闹的八卦心思。 而有些知晓忍冬身份,听过些传闻的,则脑补了一些绯色画面。 心里暗想着,没想到,这魏家小女子,竟真的和靖王府世子有那么些瓜葛。 人群中,忍冬尽量不让自家去看主坐上的人,这一场资鉴考,这么巧,四大家的人、西陵王、连他也来凑热闹。 这京都城真的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不过此刻,她不必去理会他们,于他们而言,她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不知轻重的小女子罢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拿下这场资鉴考试,兑现对祖父说的话。 还有...让那些觊觎魏家换颜术的人也好好瞧瞧! 他们要的东西,魏家已传给她魏忍冬,有什么冲着她来就好,她且等着。 如此,也能让魏家其他人暂且免些他们的算计。 思虑间,资鉴考试差不多要开始了,林会长的话也临近尾声。 “...不说十年寒窗,你们也是付出艰辛,在求医之路上下了苦工的,希望诸位都能通过资鉴令考,不负恩师、家人的期盼,不负自己付出的年华,也望你们承前启后,让医术代代相传下去,悬壶济世、杏满天下!” 大家听罢纷纷躬身行礼。 林会长颔首上前同所有待考的考生站在一起,朝着杏林的祖师爷画像行礼,这是资鉴考试一直流传下来的仪式。 严肃而又庄重的气氛让东康王等人也跟随起身。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这份尊重大家还是有的。 礼毕,意味着这场资鉴考试正式开始。 忍冬没有如期被赶走,出乎许多人的意料,同时也引得众人对即将开始的考试多了些期待。 或是等看笑话的,或是等看热闹的,或是想看看这胆大妄为的女子究竟有什么本事的的。 总之,不管他们想看到什么,考锣已响大家总会得到答案。 “一切就绪!请西陵王示下!” 慕容西玥站在主位上全场扫看过后抬手一挥大声道:“开考!” 不在自己熟悉的领域,便少说多看多听总没错,倒也简单直接。 一声令下,医资鉴正式开考。 大堂上的人纷纷落坐,也亏的这杏林会考场够大,上下两层能容近二三百人。 上层左侧坐着十二位评审,以四位圣手为首一字排开,能坐在这的,皆是医药界名望之辈,医术自是不用说。 中间就是主位,西陵王中间端坐,左右两侧分别是东康王和慕容郁苏,再往右就是几位随行的朝中官员,皇子来主考,总要有人跟着来撑撑场面,以示朝廷看重。 剩下的就是杏林会的人和邀请的嘉宾。 科考现场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可医资鉴考却来了不少看客。 不过这些人都是个个叫得出名号的,虽不参与评审,对下面这些来参考的人来说也很重要。 能被请来的,或是大药堂医馆的当家人,或是名医大手,若是表现好,这些人以后可能就是他们的东家。 或者…能有幸拜入名师门下。 一层大堂所有考生,一人一张小方桌,侍童开始分发考卷,坐在上头看着场面颇为壮观。 行医看病,熟读医术背药方记药理是基础也至关重要,而且行医之人要开方子,这字也不能太差,这文考就是开场的第一考,也十分见功底。 侍童到忍冬跟前时,忍不住偷偷打量了她一眼。 忍冬浑不在意,摊开考卷开始阅题。 时间好似在此刻开始慢了下来,考场静悄悄一片。 “文考一般考什么?可能看看那卷子?”寂静中,慕容郁苏小声朝侍童问了句。 侍童可做不得住,忙看向一旁陪同而坐的会长。 反正已经开考也不存在泄题一说,林会长便让侍童去拿了几分卷子。 慕容郁苏拿了卷子匆匆两眼便还给人家了。“这卷子,爷可看不懂!” “世子不必介怀,这些都是医书上的东西,世子不看医书不知正常。” 人家看不懂,林会长还得替人家找好台阶,太难了! 慕容郁苏附和点头,眸光却落在某个小女子身上。 看来要过医资鉴考绝非易事,这一份文考的卷子就可见一斑,难怪下面有些人已经愁眉不展了,可他觉得…这卷子恐是难不住她! 瞧她站在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到有几分胸有成竹的意思。 这么看着,颇有些…惹人啊! 第41章 开考 掐算着时间,估摸着已经开考。 魏老太爷回府之后就背着手在厅堂里走来走去,看得出几分紧张。 “老太爷,这会已经开考了,要不...我去杏林会外头探探消息?” “这会能打听到啥,文考就要大半天功夫,那丫头...文考该是没问题的,不用担心。”以前他不敢说这话,现在心里是有点底的。 云伯垂手低头,到底是谁担心啊! 几番调整,老太爷这才稍平复了些,终于肯坐下了。 其实是松了口气,这会人还没回来,该是准考了。 “寿礼备了吗?” 那丫头参加考试,他也该整整家务了。 “按着老太爷的吩咐备下了,老太爷,三日后,您真打算带着小姐去参加寿宴吗?” 这要是从前,绝无可能。 看来,他们家这位大小姐,老太爷已是当成孙子对待了。 老太爷点了点头,意思这事不必过问了,将厅堂里的其他下人都遣开,开始商量府上的事。 “当归,大姐真的去参加医资鉴考试了?” 玉竹听了风声不敢去问老太爷,只得逮着当归这丫头问话。 当归刚巧给于飞送东西,送完东西还没走远就被玉竹堵着了。 “回二小姐,大小姐是去参加考试了。”当归一脸骄傲的样子看着有些神气。 这么大的事,迟早会知道。 玉竹一脸不信连连摇头。 “大姐怎么能去...是祖父...同意她去的?” 当归重重点头,“今儿早上,老太爷亲自送大小姐去的,老太爷还送小姐医袍了!。”这回小姐可不是偷偷摸摸的。 “怎么会...怎么可能..” 玉竹喃喃自语,不再理会当归,带着丫头转身就跑开了。 瞧把二小姐吓的!当归似模似样的摇头,也不想想当初她自己去投帖时的熊样。 “当归,你家小姐真的去参加医资鉴考了?” 不远处听了一耳朵的于飞娉婷走来。 当归回头认真点头回应,“嗯!” 于飞脸上闪过一丝迷离之色,随即轻柔一笑道:“她果然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于飞该准备一份贺礼了。” 说完便转身回去了。 当归抓了抓头,于飞姑娘这话的意思,是说小姐能成? 此时,离开考已经过去了快两炷香的时间。 考题多是出自几本广为流传的医书药典,若真的熟读于胸过关应是不难,但要出彩,就要看个人对书中知识的掌握和运用能力了。 比如其中两道题,一道是要依据医案描述开处方,一道是根据处方断出病症。 但在忍冬看来,这卷面上最难的一道题是最后一道。 以医道为题做文章。 忍冬将所有的考题答完,最后在医道二字面前搁笔停下。 静静看着这两个字,忍冬陷入沉思之中。 这道题,太重! 医学之道谓之术,指治病的本领;而医者之道谓之德,指济世救民之仁心,谨慎负责之品质,毕生钻研之精神。 行医者应各有其道,所行一生,便是各自的医道。 而她的医道是什么? 她喜医术,好药理,也愿付出辛苦去钻研,可这些不能称之为医道。 医道该是指引她为之付出一切不顾一切去追寻的那条道。 时间一点点过去,忍冬搁笔已过半柱香的时间,周围的人都在埋头书写,而她却一动不动。 文考的时间是四炷香的时间,眨眼第四炷香已经燃去一半。 已经有考生开始交卷了。 不说大家题答得怎么样,就这般盘坐,定力也是一番考验。 忍冬停留这么久未曾动笔,在一些人眼里,这分明就是答不出了,一个个暗暗摇头,女子出来逞什么能,这些书,她便是看过几本,没有替人瞧过病,没有见过那许多病症,如何答的出来? 就如纸上谈兵,到了跟前就没用了。 香一点点燃尽,佟扶疏和裘润玉也都纷纷交卷,交卷之后竟是不约而同朝着忍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看热闹的人多,所以他们的打量也不显得突兀。 “瞧着,可是许久没有落笔,时间也快到了。”东康王笑着摇了摇头。 西陵王没说什么,开始的确还有几分兴趣,现在也失了兴头。 若只是个莽撞大胆的没本事的,便无需过多关注。 这慕容郁苏这些年做下的荒唐事也不是一两件,兴许是这小女子使了些什么手段勾得他的注意了吧。 慕容郁苏也是眯着眼望着,她之前的行笔速度,他们或许没注意,他可都看在眼里。 该是早答完了其他的题,被一道什么题给难住了。 评审席上,十二位评审一个个面色严肃,未必是因为忍冬,只是时辰快到了,他们马上要进行第一轮评审了,不知要淘汰多少人。 看着香要到尾端,忍冬终于动了。 提笔落书,只短短数句便搁笔吹干笔记交卷。 在旁边的眼尖瞧着了,是在答最后一道题,这可是要做文章的,她就这么几句话了事? 忍不住露出讥讽之色。 侍童收了忍冬的卷子,捧着送到卷盘中,随着其他的人卷子一起送上评审席。 刚好,香也燃尽了。 这会,考生都是一脸紧张,便是心里有数的也忍不住手心冒汗,三年一考,若是第一考就不过,就得再等三年。 外头还有亲朋等着消息,加之今年这种露脸的机会难得,谁不想搏个好。 “请评审阅卷。” 林会长亲自唱词,身为杏林会的会长,他也希望今天能有出彩的,越多越好。 虽然王爷大人们未必懂什么医术,可朝廷有提升医者地位的意图,这对天下医者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可他哪里知道这背后究竟怎么回事。 朝廷增设医管所的意图究竟是什么?对医者来说又意味着什么,都还有待详说。 “王爷,可去看看?” 毕竟是朝廷指派的主考,林会长还是客气的请人家看卷。 慕容西玥起身,理了理官袍以示郑重,“那便看看,长长见识。” 这会,东顺王和慕容郁苏及几位大人都未动,有些热闹可以凑,有些却不便。 这是考试,确该严肃几分。 一共十个卷盘,一路看完顺利的话也要至少一个时辰,若碰着有争议的,时间可能更久。 这期间对考生来说,也是一份煎熬。 但真正心中有数者,此刻正泰然自若休息等着下一场开考。 比如裘润玉、佟扶疏,再比如...忍冬。 第42章 惊艳还是惊吓 应考时紧张,等待则更加煎熬。 当然,紧张是考生,对看热闹的来说却是有些无聊。 “这小女子倒是坐得住。” 这满堂的男人安安静静的,属实没什么意思,东顺王的注意力免不得就落在忍冬身上。 “皇叔,这叫胸有成竹!” 看着淡然自若的忍冬,慕容郁苏一脸笑意。 东顺王抬手指了指对方,“你小子…这没旁人,给皇叔说说,这小女子怎么回事?” 满眼八卦和他这身份当真有些不配。 “什么怎么回事!” “少打马虎眼,一般人能入你小子的眼?进来到现在眼珠子就没从人家身上挪开过。” 慕容郁苏无奈耸肩,“前些天在街上她给我把过脉就这样,说了皇叔又不信。” “人家好端端的会替你把脉?还不是你小子招惹人家了,这小女子真的会医术?” 东顺王望着忍冬疑惑一句,倒是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皇叔看看不就知道了!”慕容郁苏依然笑意盈盈。 东顺王也只得闭嘴了,刚好,评审席那边好像出结果了。 “阅卷完毕,请听到名字的领卷离场,若有异议,留旁席待议。” 出结果了!此时林会长旁边侍童手中托盘中的卷子便是没有通过的。 大略一看约有二三十份。 气氛越发紧张,也更加安静。 看着西陵王和诸位评审已经各回原位就坐,林相暮也开始拿卷念名。 “陈子豪、张景财、李大东、许海....杨林生共计二十八人不过,望尔等回去之后勤学精进...” 每念一个名字,林相暮的心情就沉一份,他自然是盼着来参考的都通过,但是太难了,这次文考共淘汰二十八个,相较往年,已是很不错了。 落考的个个失魂落魄,领了卷子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自己错在哪里。 不管什么心情,这二十八个,不约而同都没走,因为他们心里有一个共同的疑惑。 为何他们淘汰了,那魏忍冬还在。 她过了? 不光是他们,那些通过了文考的人也一样,忍冬再次成为全场的焦点。 “嘿!过了这是?” 东顺王也忍不住坐直了几分,侧身看了慕容郁苏一眼,还真是胸有成竹?! “西玥,你刚看那小姑娘的卷子没?这帮人不会是怜香惜玉...”东顺王有些不着调的朝西陵王求证。 而慕容西玥正在打量忍冬,收了之前的漫不经心。 神色略有些复杂,还有几分探究之意。 不待慕容西玥说什么,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王爷!非我等不服评审断卷,但我等对有些人的成绩心存疑虑!同时也想看看我等与对方的差距,以求后进,还望应允!” 这次主考是西陵王,这些考生要查卷,自然要主考同意。 说话的是坐在忍冬旁边的考生冯庆生,站在一堆落榜的考生中间作为代表提出异议。 身后众人也是一脸附和之色。 冯庆生说完还明目张胆的看了忍冬一眼。 林相暮和十二评审皆是一脸尴尬之色,纷纷低头暗叹。 “本王也是头一回主持医资鉴考,刚才林会长说,若有异议可再议,那...就依着规矩来,不知这位考生对在场何人的成绩心存疑虑?” 慕容西玥也是心中了然却佯装不知问着话。 “启禀王爷,我等...对此女子的答卷存有疑虑。” 冯庆生刚才答卷的时候就坐在忍冬旁边,早早就看着忍冬搁笔了,最后那道题忍冬也只在交卷前才匆匆写下几句,所以对忍冬过考根本不信。 其他人也大多和他一样都觉得忍冬的答卷肯定有问题。 而忍冬依然从容静坐,好似一切与她无关。 慕容西玥跟随冯庆生所指静静而望,心里疑云密布。 这个小女子,在他的打量之下就竟能目不斜视淡然处之,光是这份从容就足以让人侧目了。 而且,自始至终,这女子都未曾看这边一眼。 “林会长,若是考生对他人的答卷有异,可能调卷一阅?”慕容西玥的目光依然落在忍冬身上,带了几分灼热,他想看看,这小女子究竟能到什么程度。 况且,这女子还和慕容郁苏有些牵连... 林相暮一脸无奈点头。 “那便调卷吧。” 慕容西玥挥袖一摆,目光从忍冬身上挪开。 不用花时间去找,因为忍冬的卷子是单独放的,也是因为看到这一幕,大家才越发觉得忍冬的卷子有问题。 卷子到了林相暮手中,林相暮打开卷子,扫了一眼冯庆生等人缓慢开口:“卷题,全对!论题...你们自看吧。” 林相暮简单一句,顿时一片哗然。 “全对?” 那便是论题不写一个字,也过了。 “这怎么可能?”皆是不信。 就是佟扶疏等人也是一脸诧异,便是他们也做不到全对。 这下,不说冯庆生他们,在场参考的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份全对的卷子。 林相暮摆了摆手,示意侍童把卷子送过去让他们过目,别说他们不信,刚才阅卷的时候,大家皆是如此。 可事实就是全对。 先不说题答得如何,入眼那一手字就让人忍不住道一声好! 那些题答的就不用说了,他们瞪着眼挑,愣是挑不出个错来。 四位圣手刚开始看到卷子的时候,那一个个稀罕的,最后看到名字,都默不作声一脸惋惜。 魏家这个女娃... 所有人围成一团,卷子被传了一圈,随后一片寂静。 “长空,你说她不会最后拿下个头魁吧?那爷是不是要准备一份贺礼?” 慕容郁苏摸着下巴看着忍冬两眼放光,竟是全对,这让这一众男的情何以堪? 长空默默翻了个白眼,这说的好像世子和人家姑娘很熟一样,还贺礼?!想着又忍不住正色看向忍冬,这魏家小姐这么厉害? 瞧那群人,看个卷子看得一副下巴都要掉下来的样子。 冯庆生等人在看过卷子之后全都哑口无言,可心里始终有些不信,或者说不敢相信。 佟扶疏看完卷子之后,众目睽睽之下起身,一片安静中朝着忍冬施礼。 “好字,答得更好,在下佟扶疏,有意请教一二,不知魏姑娘可愿赐教?” 楼上评审席上,大家不由看向佟德海,这佟扶疏可是佟家后生晚辈中的佼佼者。 佟德海抚着白须不动声色看着,似是知道自己这侄孙子要问什么。 此情此景,忍冬也不好置之不理,心里暗道,这大家公子都喜欢动不动就请教一二? 上次是裘润玉,这次换成佟扶疏了! 起身,朝着对方回礼:“不敢赐教,佟公子大名早有耳闻,公子对卷中答题若有疑问,请公子明言即可!” 观摩席上,慕容郁苏听得这话不由皱眉,这佟扶疏很有名吗? 瞧着也没多俊啊…… 第43章 全对 谁有异议? 对,问她! 那些看了卷子依然不服、不信又不敢公然质问的,对佟扶疏此举个个暗中叫好。 总之,他们就是不相信忍冬是凭自己本事全答对的。 可他们也不想想,就算是提前知道考题,背了答案也很难做到全对才是。 “请教魏姑娘,这卷中有一题问到用药之法,用药八法分发汗、催吐、攻下、和解、清凉、温热、消导和滋补,姑娘均未答错,但是姑娘还添了一法谓之食,扶疏想请教姑娘食法详解,还望姑娘不吝赐教!” 佟扶疏一派谦和之姿,认真的在像一个女子求教。 忍冬对佟扶疏其实并不熟悉,但是她知道,佟扶疏和裘润玉都是有些真本事的。 见对方这般认真的求问,问的题也让忍冬有些意外。 并没有为难的意思。 忍冬望着对方,平静回视,轻启朱唇道:“用药八法针对病因、症状和发病的部位,指出了治疗的方向,而所谓食法,即为食疗之法,原本用药八法用起来就不是孤立的,是互相关联的,若能灵活运用结合食疗会发挥更好的效果,《素问》有言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无毒治病,十去其九。谷肉果菜,食养尽之,无使过之,伤其正也...” 忍冬的声音清亮悦耳,让人听着心也会跟着静下来。 懂得人早已看出,她说话都蕴含医理,医者的语速语态语气,在问诊的时候也十分重要,会无形之中引导病人的情绪变化。 而病人的情绪变化,有时候会影响脉象。 一名医者能在平素说话时都做到这一点,便是入了骨髓了。 她这不过十五的年纪,如何做到的? 听着听着,一些原本心存疑虑的人此刻都听得目瞪口呆。 佟扶疏则听得双眸越来越亮,还有隐隐的兴奋,就好像...伯牙遇子期,寻到了知音一般。 在忍冬语毕之时,急切追问道:“魏姑娘可能举一例?” 此刻的佟扶疏哪还有之前的端方君子风范。 这好似和考卷无关吧?忍冬本可绝之,但是... 此刻在佟扶疏身上,她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 这佟扶疏,也是个医痴呢! “生槐花粥,将生槐花、土茯苓各30克放入锅内,参加适量的水烧开一炷香时间,去渣取出汁液,再参加粳米60克煮成粥,放入适量红砂糖调匀便可食用。每天如此进食1次,10天为1个疗程。这种粥具有清热凉血、袪风止痒等作用,还能有效缓解皮癣的症状,这就是疗法,食物与药材相结合,关键取一个温字...食疗之法,讲究温和,有病治病,无病养身。” 忍冬说完,不光是佟扶疏,就是评审席上也都是一脸沉思。 因为忍冬说的这食方,他们并未听过... 清热祛风且不说,还能缓解皮癣? 众做周知,皮癣乃顽疾,是医之大难,目前为止,并没有根治之法,亦没有抑制良方,食疗?? 且这方子简单也不贵,就是长期食用也负担得起只是... “此法疗效尚有待验证,但生槐花只在春季四五月才有,且花期不长,那此法岂不是只有春季才能用?如此看来,食法只能称之为养生之法,无法满足医疗常态之用。” 佟扶疏歪着头一丝不苟的分析着,并无找茬的意思。 可在旁人眼里,这就是在找魏忍冬的错处,且说的没错。 人群中的裘润玉静静望着忍冬,很想知道接下来她要如何回答。 “花有四季,食法亦是如此,草本之中,药性相通的药材比比皆是,食材亦是如此,换季换方,四时调食,即顺应自然界四时之变化,再结合病人当下的身体情况做相应的调整,此乃食法的精髓所在,再则...花草离土离枝,亦可干制或腌制储存待用不是吗?” “四时调食...妙啊!”佟扶疏一边低喃一边拍手称妙。 周围的人面色皆已生变,再看忍冬已是天囊之别。 几句话,虽看不出其医术究竟如何,单这份从容应对的态度,还有刚才她说的食法就足以让人深思了。 还有方子,虽是简单,但并不是通行之方,若真是具备它说的疗效,那便是个良方。 谁家的好方子不是藏着掖着生怕人知道,可她却说得这般详尽细致。 “扶疏再次冒昧求问,魏姑娘这食法...出于何处?” 没成想,这佟家后辈中的翘楚竟是个痴儿,这个忍冬是真没料到。 出于何处...这让她如何作答? 是经师父提点之后她自己慢慢悟出来的,说起来,还与两年后的一场温病有关。 见忍冬一脸为难,佟扶疏后知后觉,这才发现自己好像离题太远,且各家医术之秘怎会轻易告知? “是扶疏唐突了,还望魏姑娘莫怪!” 这人... 忍冬只得冲对方笑笑。 “他倒是知道唐突了,问个没完,她也是,无事冲着人笑做什么,没看那小子眼都看直了吗?” 慕容复苏摇着折扇一副很热的样子。 身后长空一脸怪异看着自己主子,怎么感觉酸酸的? 不对劲啊,主子这莫不是吃味了吧?当真是...瞧上人家魏家小女子? 当真的??? “卷已阅过,诸位可还有异议?” 林会长赶紧站了出来,再问下去没个完了,这资鉴考才开始呢。 之前提出质疑的冯庆生此时也只能闷闷低头,连人家佟扶疏都没挑出毛病,还有什么话说。 这医资鉴考可不是背了几本医书就能过关的,望闻问切他就不信这女子真能拿到资鉴令。 走着瞧! 他就在外头等着,下一场估摸着就出来了。 一片沉默之后,林会长宣布下一场考试开始。 而刚才那些没过关的,便是再不情愿,也只能离场下次再来了。 “精彩!这女子恐是有些本事,郁苏,你何时识得这么一位秒人,今日就是冲着人家来的吧?可我瞧着,这姑娘可是从头到尾没瞧你一眼啊,你郁世子也有今日?” 东顺王依然玩笑,好似谁留下谁离场与他毫不相干,他真的只是来瞧个热闹一样。 “本事如何再看看才知,不过那一手字可是漂亮。”慕容西玥终于开口。 那字,不同寻常女子的娟秀,笔锋苍劲有力,笔顺行云流水,尤其是枯笔之处顿挫衔接一气呵成,就这手字便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慕容郁苏此刻有些小小郁结。 人家的确未曾看他一眼,人家的字,他也未曾看过! 第44章 文考第一争议? 资鉴考试第二场开始,这一场考的是望闻问切的本事。 只要这一关过了,不出意外,基本上就能拿到资鉴令。 第二天第三天就是水平高低的较量了,也是评审和来看资鉴考的人最期待的。 但是这第二场对许多考生来说却至关重要。 “行医,望闻问切是根本,这四位病人的病症和处方以经十二位评审审议,考生分四组错开看诊,事后做出诊断开出处方。” 请出四位病人落座,林相暮将规矩说明第二场考试开始。 考生按着规矩分成四组依次问诊,很巧,忍冬和佟扶疏分在一组。 两人同样未动,安静坐着等他人先看。 每位病人只有半盏茶的时间,四位病人合起来,也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不急。 “佟老,你怎么看?” 评审席们以四位圣手马首是瞻,下面考生看诊一片热闹,台上的他们却在看门道。 佟德海灰眸微闪,微笑点头,“有些年没有参加资鉴评审,让人眼前一亮啊,今年的水平高出许多,炳元兄,你那小孙子不错啊。” 明知大家意有所指,佟德海巧妙避开话题。 “哈哈哈,还是稚嫩了些需再历练历练,倒是扶疏这孩子名不虚传!” 裘炳元亦是笑容满面回着对方,两位老人互相恭维,两家的后生也确实不错。 楚、木两家默不作声没有插嘴。 他们家的年轻一辈也参考了,文考成绩也都不差,但相比这两家的,稍稍显得逊色了些。 但是... “诸位以为,刚才那魏家小女子食疗之法如何?”四圣手之一的楚中天待他们恭维完干脆把话题挑破,既要定个高低,总要有个结论。 忍冬那份卷子之所以单独归放,便是因为这卷子最终的成绩还有待商定。 若食疗之法不是画蛇添足,那这女子的成绩,可就比佟、裘两家的小子略胜一筹。 一句话,评审席沉默了一瞬。 “楚老有何高见不妨先说说。” 木宝庆在四位圣手中,年纪相对最小,所以在几位面前,态度颇为恭敬。 “高见谈不上,老朽一直以为,年轻人严谨之余有想法是一件好事,食疗养生,古来有之,辅以药材对症开出处方,若真有疗效,未尝不可啊!既如此,食法为用药之法并无不妥,另外,这所有考卷中,老朽最满意的一道答题,便是她的医道论答,虽寥寥数语,然字字发人深思。” 楚中天也不客气,既让说说,那就直言不讳。 “一手字也是漂亮,可惜是个女娃娃,哎!”楚中天身后的一位评审叹了口气,一脸惋惜。 其他人亦是差不多的表情,那份答卷确实看着让人稀罕。 一片沉默中,楚中天再次开口。 “医者之道,德不成佛者不可谓之医,才不成仙者不可谓之医。医者,道也,仁道,才道,无妄之道。医非百工可比,百工技艺不精,所费者无非事物而已,学医不精,直如杀人耳,可不慎哉?苟非聪明剔透,物理通达,德行仁厚之士,难以成大医。无才无德,更不可谓己为医道者也。吾以为医者之道,全民医也。吾深以为然,然吾之医道、尚待上下求索。” 楚中天竟是一字不差将忍冬论题的答案默念了出来。 皆是一脸惊讶之色,记下了? 的确,寥寥数语,却有震耳发聩之效。 当得起一声好! “从答卷来说,她的确是所有考生中毫无争议最好的,但是...若评出这个结果,对杏林之声誉..” 不但女子参考,文考那拿了头名,这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裘炳元幽幽一叹,一脸为难。 这也正在在座诸位心中症结所在,这考的最好的是个女娃!!!要是旁的考生,早就毫无争议的定下了。 “我等来评审,当如替人看病一样,不能区别以待,她既已参考,便该给她一个公允的结果,要说声誉,这...满堂的考子,皆不如她,难道还要咱们这些老家伙替他们圆一个体面的结果?如此,对这些认真赴考的考子来说,亦是羞辱。” 楚中天始终一脸严肃,没错,一个女娃力压众人出了彩,确实有些不好听,但他们医者,就该求实,这医资鉴考更该如此。 而且,这个年纪,得下多少苦工才能答出这样一份让人满意的答卷? 这个女娃子,不仅用功,且有灵性和悟性,若是给她机会...说不定真能以女子之身在这医道一途大方异彩也未可知。 木宝庆一脸深沉听得这一席话,不由点了点头,“楚老言之有理!在医言医,诸位,这文考便是定她第一,也得看看她接下来的成绩如何,若真有本事,便是实至名归,若只是纸上谈兵,吾等也无需纠结。” 话已至此,裘炳元和佟德海也只能点头附和了。 两人心里暗暗想着,这楚中天素来耿直就不说了,木宝庆这斯怕是见不得他们两家的孩子独占鳌头干脆把个女娃供上来。 “走吧,第二场已经开考,望闻问切,也是一番考究,咱们也去看看吧。” 楚中天率先起身,这第二场不仅仅要看他们开方,还得听听他们怎么问诊。 “走,看看去!”十二位评审离席开始第二场的评审。 慕容西玥见状侧头问了林会长一句,“这是?” “回王爷,这望闻问切不光要看考生最后开出的方子,这诊断的过程也是一环,所以..”林相暮连忙解释。 “哦,那本王可能去瞧瞧。” “自然,王爷请!”林相暮哪敢说个不字。 “坐了这许久,本王这起来走动走动,瞧瞧去!” 东顺王也顺势起身,他们不用评审,看看热闹总还是可以。 林相暮又是躬身请着,这一场考试,本也是可以近观的,今日是这几位在,所以看席上请来的客人这才没动,现在王爷们动了,他们也能随同评审去看看。 这问诊的过程对医者来说可是十分见门道的。 慕容郁苏意外没有跟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目送东顺王等人下了台阶。 “刚才那群老头在商量什么?”他们一走,慕容郁苏明显精神了几分。 之前他看似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忍冬,可考场发生的一切皆逃不过他的眼。 “奴才去听听。”长空随口一句。 “嗯!”慕容郁苏一脸正经的点头,他怕...魏小娘子被人欺负了去。 没法子,越看越顺眼。 啥?!长空呆住,他就随便说说,世子还真让他去光明正大听墙角? 合适吗? “罢了,瞧你那愣样,怕是听不分明!”起身伸了个懒腰,这是要亲自去听听了。 长空无语,低头默默跟上。 第45章 她来问诊 慕容郁苏的顾虑并无不妥。 就好比有个女子参加科考,成绩斐然皇上为了顾全天下学子的颜面,纵是那女子有状元之才也不会钦点她为状元。 当然,科举有规定,女子不得参考,他只是同理论之。 所以郁世子打算亲自顾看去。 “皇叔、西玥,等等我。” 东顺王和慕容西玥并排而行,听得身后慕容郁苏的喊叫扭头丢了一句:“你小子要睡回去睡,还看啥?” 慕容郁苏扭动脖子笑嘻嘻懒洋洋的跟上。 前面二人双双摇头懒得理他。 “对了西玥,前些天,听闻沈将军惊马摔伤了腿,现在伤势如何?他是带兵打仗的人,腿可不能有事,今儿这可是名医云集,何不请个回去替你舅舅瞧瞧。” 东顺王突然一改之前不着调的口吻,竟说起了正经事。 慕容郁苏顺耳听着心里暗道,这绕了半天,这位皇叔终于坐不住了? “劳皇叔记挂了,父皇恩典,已派了宫中御医全去医治,现在尚在养伤之中,就是伤在腿上多有不便,这阵子恐是不能上朝了。” 东顺王广袖轻摆,“养伤要紧,哎!偏这节骨眼上...” 慕容西玥不再接话,只是笑了笑,心思半分不露。 朝中正在调整军编,西北大将军暂时空缺,恐军心不稳,朝廷须尽快选出一位合适的大将军速到西北上任以掌控西北兵权,皇上意属沈原平,赶巧,旨意还没下来,沈原平就惊马受伤了! 慕容郁苏轻摇折扇不置一词,心中不由一叹。 兵权之争,靖王府想要置身事外可是有些难。 今日这杏林会还会有什么热闹等着?且看便知。 随着评审和王爷们入场,考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有些考生手心开始冒汗,这等场合紧张在所难免。 虽然这些人只看不说也不打扰,可压力无形存在,好在这四位病人都不是什么疑难之症,一些考生诊断过后暗暗松了口气,庆幸今年的考题不难。 不少考生已经看完回到位置开始落笔开方。 时间一点点过去,忍冬却依然不急。 反正每个人的用时都是单独算的。 尽管她没动,不少人都在暗暗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魏姑娘,又见面了!” 众目睽睽之下,某世子竟在这等场合公然搭讪。 众人掩面! 忍冬也是颇感意外,以为他会装作不识。 “当日不知是世子,民女无状,还望世子海涵。”忍冬只得大大方方的见礼回话。 人家世子都不怕招人非议,她也只能奉陪到底。 不知为何,在这郁世子面前,她总是几分放松的。 “你不过是夸了本世子几句,何来无状一说!” 忍冬顿时双颊一红,想起那日一时戏言心中暗叹,往后还是莫要太放纵了,尤其是在这人面前。 “这都差不多考完了,你是不是也要去替人看诊了?” 哟!郁世子还有如此正经说别人的时候,难得! 慕容西玥和东顺王忍不住笑看着。 一众评审也都注意到了,纷纷低头,尤其是楚中天,心里暗叹,到底是女子,果然...心思太杂。 “世子说得是,民女这就去。”正好借机开溜。 当忍冬出场的时候,考生们都忍不住停笔而望,也顾不得再猜测她和郁世子怎么回事了。 若是这一场考试她也过了,那眼前这女子就极有可能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拿到资鉴令的女医者,可以像男人一样坐堂问诊。 “这四位病人,各有特点,容易误诊,望闻问切都考到了,若能全对,坐堂问诊便没什么问题了!” 忍冬一动,诸位评审眼睛明显亮了几分。 都想看看她接下来的表现。 正如楚中天所言,这四位病人得的都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所以一些考生很快就有了诊断。 可往往越是简单的越容易出错。 忍冬的第一位病人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者,老者见一个女娃娃在自己面前坐下,明显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老人家,您老贵庚?” “老...老朽六十有二!”天啊,还真是个小姑娘,这是要替他看病? 忍冬眉眼微弯笑的温和,“老人家家里可是种茶的?” 一旁暗暗观察的人都皱了皱眉,这是看病还是闲聊啊,只有半盏茶的功夫,她问东问西的就是不问诊。 而几位评审的脸色却是严肃认真了几分。 老人家一听,神情一松一脸稀奇问道:“小姑娘,你怎么知道的?” “您身上有茶香啊,还有您这手,双手手掌手指都是老茧还有烫泡留下的痕迹,且颜色发黑,炒茶时要做到手不离茶,茶不离锅,揉中带炒,炒中有揉,手与锅和茶不停地接触,手慢慢就会变黑,眼下正是春茶炒制时期...来,老人家,我替您瞧瞧。” “哟,小姑娘竟还知道炒茶!”老人家笑呵呵伸出手让忍冬把看,整个人看上去也没刚才那般紧张了。 忍冬一边把脉,一边与之闲聊。 “老人家近来可是身体不适?” “哎!晚上炒茶太晚,又没太注意,染了风寒,小姑娘,你..也和他们一样?是郎中?”医婆他是见过几个,女郎中活了这一把岁数还真没见过,真新鲜。 不过这小姑娘和刚才那些郎中不一样,有耐心,说话也好听,还能一眼看出他是干啥的,好像挺厉害。 “那我这个郎中就替你老人家瞧瞧可好?”忍冬冲着对方俏皮而道。 “好啊,姑娘你替我好好瞧瞧,我这也吃了好些天的药,就是拖着不好,哎!现在正是新茶上市的时候,你说这多耽误事啊...” “您老别急,跟我说说,你都吃了什么药...” “啊哟,这老朽就不知了,开始游医给开了点药不见好,又到城里药堂请郎中看了开了药,药倒也不贵,就是没啥用...哎,老了身体不中用,一个伤风就折腾这许久不好!” 忍冬点了点头,手上动作轻柔不落痕迹。 这位老人的确是伤风之症,但是伤风又分伤热和伤寒,两者之间历来就难以区分,用药也是截然不同,一旦误诊,后果颇为严重。 大人还好,尤其是孩童,问不清病症,往往只能以季节等因素来判断,所以...误诊颇多。 就连经验老到的老大夫也很难确保无误,上辈子,她那个弟弟便是因此丧命,她曾与师父深讨过,也算有所获,本想梳理之后流传后世,却没等到那个时候.. 第46章 另类诊断 “这丫头绝不是第一次替人瞧病,像那么回事。” 楚中天一旁看着点了点头。 他是四圣手之一,他都这么说了,就是看不出门道,慕容西玥和东顺王也忍不住顿足而望。 裘炳元等人也忍不住跟随点了点头。 一些考生见状,下意识的靠近,想听听看看。 “老人家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老人十分配合,忍冬细细看吧,又问了老人一些问题,心里也已大概有数,刚好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 “老人家,回去之后,之前的方子别用了,我给您重开一方,放心,吃了药过几天就好了,要多喝水,饮食清淡些,这几日就别炒茶了,休息休息,咱好了再忙。” “小姑娘,你开的方子有用吗?我这都吃了好些药了...” 忍冬面对老人家的质疑,依然笑的温和,周围一道道打量的目光丝毫影响不到她,“您老是不是发热有汗、头也胀痛昏沉?喉咙也疼痛还咳嗽、痰粘发黄、鼻塞黄涕容易口干且解手不畅?” “对对对,正是如此!”老人点头如蒜,心里暗道,这小姑娘刚才也没问这些,怎么知道的? “那就对了,我给您开个方子,吃上几天,保证您老药到病除。” “当真!”老人家喜笑颜开,已是信了几分。 “当真!”忍冬郑重点头。 看着这一幕,周围一片沉默,她敢这么肯定? 裘润玉一旁听着也是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这老人他刚看过,尚且还把不准究竟是伤寒还是伤热,她断的是什么?伤风之症,和解手畅不畅还有关系?从未听闻过,医书中也无记载啊。 “老人家,我也替您瞧瞧!” 等在一旁的佟扶疏早已跃跃欲试。 忍冬起身让出位置,老人家却把手缩了回去,“不看了,我就吃这姑娘开的方子试试。” 佟扶疏愣的眨了眨眼,这不是考试吗? 场上负责之人忙上去一番劝说,老人家这才配合着伸出手让佟扶疏把脉。 “问诊的过程,让病人对其产生信任从而配合就医听从医嘱,这一点,很多医者都忽略了...”一位评审看罢有感而发,再看忍冬目色都正了许多。 楚中天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葛老擅治风寒,瞧着,这丫头是诊明白了?” 刚才说话的葛修捏着胡子颇有些迷茫,“一会看看药方便知!”刚才她问病人解手的问题,他尚且不知用意。 正说着,忍冬已走向了下一位病人。 这位病人是个四十左右的男子,肤色黝黑,五官颇为粗犷,看上去很是高大健壮,表面瞧着不像个染病之人。 “怎么让个姑娘家来给我瞧病?” 忍冬还未坐下,男子就皱眉发问。 “这位大叔,小女子也是考生之一。”忍冬处变不惊,不急不缓坐下,没有半点扭捏。 男子见忍冬大大方方的,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和不耐烦,伸出手低声嘀咕道:“真是稀奇,还有女子考郎中的!” 一句话,旁边众人深有同感。 忍冬不像刚才对老人那般,没和对方过多攀谈,直接伸手开始替人把脉。 把脉期间,目光一直落在对方脸上,观察对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片刻之后,眉头深锁脸上显出一丝疑惑,叹了口气收手。 见状,男子一脸狐疑。 忍冬再次摇头叹气起身。 男子忙叫住忍冬,“你这小姑娘什么意思,替我把完脉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你倒是说说,我这什么病?” 忍冬一幅无奈之态,再次坐下望着对方,“大叔,您是不是总觉得胃有嘈杂之音、灼热而痛,且腹部发胀、近来性情颇为暴躁、不思饮食、偶有吞酸、口干咽燥、口渴心烦、干呕呃逆等症状?” 男子眼睛眨了眨,脸色瞬变,随即点了点头眼巴巴望着忍冬。 “你再张嘴伸出舌头我瞧瞧。” 男子虽迟疑了下,但还是依言照做。 “我观你唇红、舌红少苔甚则光剥、刚把脉脉象细数...您家中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或是在过度劳累之后出现上述症状的?” 这下男子眼睛不由自主睁大带着几分惊讶之色望着忍冬再次点头,脸上神色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周边一些看不懂的人便是一脸不解! “她这是看病还是算命啊?” 东顺王终于忍不住开口,瞧着就把了个脉,巴巴说了一通,这男的刚才还不屑理会,这会有点被她唬住了的感觉。 “是祝由术!!!” 佟德海低声惊呼出口,周围的人闻之色变。 祝由术?!她现在竟在用祝由术。 祝由术缘来已久,今流而为师巫、为降童、为师婆,多是为扇惑百姓、哄吓取财之术。 所以,这祝由术早已被医术界视为邪术,惟邪人用之。 虽没看出忍冬是不是用了祝由术,但大家不会去怀疑圣手的判断,再看忍冬皆是厌色。 “荒唐!这是医资鉴考!她...” 有情绪激动着已忍不住出口了。 “诸位且等等,等她看完再说吧。”佟德海能看出来,楚中天自然也能,亦是眉头紧锁。 “这什么术的本世子不懂,但这位老前辈说得对,看完再说,这治病救人,不计什么方法,能治好不就成了?” 慕容郁苏突然插嘴,评审们虽心生不悦,却也只能忍着。 “郁苏休得无礼。”这会慕容西玥也拿出了皇子和主审的派头来了。 慕容郁苏从善如流看似乖乖闭嘴了,但那架势,摆明告诉大家,这小妮子他郁世子照着呢,别欺负人。 这混也有混的好处,就是可以不讲道理。 慕容西玥和东顺王对望了一眼,这小子来真的? 这女子倒确实有些特别,慕容郁苏虽然纨绔却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主,这是真瞧上了? 魏忍冬...慕容西玥心中默念了一遍,眸光深处闪过一道幽光。 这女子绝不寻常,若是有些心机想要攀附,就不会自始至终都没看他这个皇子一眼,若是欲擒故纵,那未免自信过头,若是看上慕容郁苏...此女看着也并非愚笨花痴之流...不过也说不准,毕竟郁苏有爵位在身,还有这张脸! 周围的异样目光,忍冬视若无睹,继续为男子诊断。 “大叔,我瞧瞧你的肚子..” 瞧肚子?男子愣了下。 忍冬毕竟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她自己没觉得什么不妥,周围的人都有些不自在。 男子尚在愣神,忍冬的手已经隔衣落在对方的腹部,手指轻摁,口中询问,“这可疼?” 随着忍冬的手指移动,男子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直到忍冬离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黝黑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 “大叔,我替你开方,回去之后你按方服用,切忌,不可再动怒,另外,尽快把你娘子接回家,好生善待不可打骂,菩萨若再怪罪,可就神仙难救。” 好家伙,菩萨神仙都扯出来了,这瞧的什么病? 可奇怪的是,男子脸上焦躁不见,竟十分听话的连连点头和刚才判若两人。 第47章 疯病? 祝由术! 由之术存在已久,可远溯上古。《古今医统大全》有云:“上古神医,以菅为席,以刍为狗。人有疾求医,但北面而咒,十言即愈。古祝由科,此其由也。” 只是后来,祝由术演变成巫医,巫婆、再后来,成了招摇撞骗的邪术被医者不齿。 “她果真行祝由之术...” 裘炳元抚须摇头一叹,若只是多读了些医书,实力不济用这些旁门左道,别说拿资鉴令,传出去,魏家济世堂恐也开不下去了。 楚中天看着忍冬静默不语,而忍冬已开始诊断第三位病人。 林相暮也是百感交集,有人在资鉴考试上用祝由术,由得他的脾气,是要将人赶出去的。 可现在主考是人家王爷,再有刚才这位世子撂下的话,也只能等考完再说了。 他看得出,这魏忍冬虽是女子,可楚老仍有惜才之心,这会,恐是失望了。 虽然几位评审们的议论之声不大,但围观的考生也听出个大概了。 用了祝由术,杏林会怎么可能给她资鉴令?就算她文考全对又怎么样? “阿婆,您高寿啊?” 又开始攀谈上了。 “小姑娘跑来考郎中,老婆子算是见了新鲜了,来来,你给老婆子瞧瞧。” 忍冬含笑点头,老妪白发苍苍年岁已高,面色蜡黄枯败气色不好,穿着打扮也不算讲究,粗布衣打着补丁,衣襟处还有些油污。 但是老妪很是配合,有问必答,忍冬一边把脉一边与之东拉西扯的闲聊,让人根本听不出重点,说得都是家长里短,好似和病一点关系都没有。 “小姑娘,你这问了这么多,也把了脉,倒是说说老婆子我这病到底怎么回事?总不见好!” “您老人家好着呢,瞧着可是长寿之相,一会给您开个方,您按方做,不好你只管找我,保证...药到病除!” 忍冬说到最后一句,冲着对方眨了眨眼。 老妪神色一顿,条件反射扫了一眼林相暮,不过很快掩饰过去。 但还是被忍冬捕捉到了,笑着起身准备看最后一位病人。 这老人家根本没病! “刚才是算命,这会又看上相了!有那么点意思啊!” 东顺王也看出了几分兴味。 几位评审对着几位病人的情况都是心中有数的,所以此刻都有点纳闷。 要说这四位病人,其实,最难确诊的,应该就是这个,因为她根本没病! 她这是瞧出来了? 可她为何又说开方? 疑惑中,忍冬已经到了最后一位病人跟前。 这位病人是个相对年轻的男子,看上去三十左右,脸色泛白,眼下有些青色,身形消瘦,两眼无神,看着像是许久没睡觉一样。 早就看着这忍冬替别人把脉了,这会倒是没太诧异。 旁人也都差不多看完了,只剩下一个佟扶疏,此刻正在替刚才那老妪把脉。 把脉之后眉头紧锁,像是被难住了,之后又是一番细问,最后脸上仍是疑云密布。 这边,忍冬也替男子把完了脉,整个过程一言不发,望闻问切,她只做了最后一步。 此举就是没精打采的男子也有些讶异,这就是完事了? “公子可是时常夜不能寐?” 收手静坐看向对方终于开口。 男子点了点头,没多说一个字的意思。 “公子可是要参加今年秋试的读书人?” 这下男子眼里终于有了点亮光,“正是,姑娘如何得知?”他现在看着,哪里还像个读书人,没有精气神,就像个久病缠身的。 “公子这是第几次参加秋试?” “你瞧病就瞧病,问这做什么,女子行医属实荒唐。” 刚才还病病弱弱有气无力的,这转瞬间就便的精气十足,声音也大了许多。 忍冬并未在意,而是一直认真关注对方的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个眼神。 麦相虚浮...易烦恼、紧张、易激惹..眼中焦虑神情抑郁、无意识的紧绷、入睡困难、双目无神面容憔悴... 长期读书又屡考不中,导致自我否定,极度不自信,对一些人一些事很敏感...长此以往,恐会疯了去。 但这位病人本就身体偏虚,气血不足,身形消瘦,该是与平日饮食过淡有关,在气血两亏虚浮之症和不寐之症之间,还需确认一二。 只是...这位病人和前几位不同,她要换个诊问方法。 “这位公子言重了,女子行医如何荒唐?难道女子治病救人便是错?这又是何道理?” 画风突变,忍冬一改刚才的温和姿态,板着脸怒目而视,起身就要与对方理论一般。 为医者,最忌问诊时心浮气躁,这如何行医?如何替人看病? 到底是个女子,气量狭小了些。 旁边一个个摇头看不下去。 “你...女子就该三从四德,抛头露面从何体统,书中有云,医者之医术与眼界、见识、经验息息相关,你一个女儿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有何见识?替几个人瞧过病?就敢说治病救人!”男子情绪越发激动,已是站了起来。 忍冬也也是一副不甘示弱的样子瞪眼看着对方。 “你怎知我替几人瞧过病?你怎知我目光短浅见识浅薄?我为何非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个书呆子...” 忍冬边说边靠近对方,那男子听得书呆子三个字,瞬间瞳孔放大,一脸通红指着忍冬,随即面色渐深身子不稳一会捂着耳朵一会捂着胸口有晕眩之势。 好家伙,见着忍冬如此泼辣的一面,见多识广的郁世子也有些傻眼。 她这是为何? “魏忍冬!闭嘴!” 林相暮终于忍不住了,简直荒唐,这行的什么医,和那骂街的泼妇有何区别? 忍冬也没再开口,只是一双眼睛静静盯着那男子,面色瞬间归于平静。 现在,她可确诊了。 这男子是不寐之症,症结在心,受到刺激时容易出现头晕眼花、耳鸣、心慌、胸闷等症状。 而且这男子症状已然不轻,若再不趁早疏导医治,若是今年秋试再不中,重激之下,必疯。 寒窗苦读,却落得这么个结局,他自己且不说,他的家人该如何面对? 一般人家要供养一个读书人,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她一直觉得这句话害人不浅! 读书在明理、立志、立德、开阔眼界知晓是非曲直,而非功名利禄... 这男子,需一剂猛药!这方子,她得好好斟酌。 “魏忍冬,你在做什么?” 见男子情绪稍平复了一些,林相暮掉头就是一顿质问。 忍冬收回目光,颇为严肃回道:“看病!” 说完转身准备去写方子,非她无礼,只是此刻,心情略有点沉重。 每年科考,总会疯几个,却从未有人关注过。 第48章 有脾气(上架公告) 她真生气了? 慕容郁苏看着正在写方的忍冬,好似能感受到她此刻心情不好。 虽说不上多了解,但刚才那书生几句话应该影响不到她才是。 是这男子病太严重? 悄无声息靠近,低头看着行笔开方的忍冬,当看到她的字时,目色顿时亮了,好字! 可看着看着,慕容郁苏眉头几不可查的跳动了几下。 又认真看了几眼,摇着折扇不动声色后退两步,以扇掩面低声吩咐着一直形影不离的长空。 “回去把那封信拿来。” 信?长空一时没反应过来。 “乞丐!” 慕容郁苏提醒一句,长空面色微变极快看了忍冬一眼,心中有些不确定,“是,奴才这就去,那这边..” “无妨。” 长空不露痕迹离开,此刻佟扶疏也诊断完毕正在开方,也意味着这第二场考试就要结束了。 对考生来说,能不能拿到资鉴令,很快就有结果了。 刚才忍冬问诊的过程诸多诡异,还牵涉到祝由术,看好她的并不多,但大家还是想看看她开出的药方究竟如何,因为她对前三位病人可都是夸下海口保证药到病除的。 就是坐堂郎中,也少有敢这么对病人说的。 忍冬比佟扶疏先落笔,可佟扶疏已经交方,忍冬却在最后一方停顿了好一会没有落笔。 就等着她交方结束这场考试了,所有人再次齐齐看着她。 忍冬不为所动,凝眉陷入沉思,正所谓心病尚需心药医,那书生的方子... “这行医治病,凭的可是真本事,光看基本医书纸上谈兵有什么用。” “就是,要见症开方就不知如何下笔了!” 已经开始有人小声嘀咕,话中暗带讥讽。 几位评审已回到评审席,等着最后一位考生交方。 忍冬几乎是踩着时间交的方子,总算没有超时。 “这般冥思苦想,想必定是良方了。” 这一场考完,一些考生心态也松乏了许多,都有闲情挖苦别人了。 “既通祝由术,又读了几本医书,不能坐堂行医,去当个医婆说不定也能糊弄糊弄。” 忍冬身后,几个考生的声音不算小,有几分刻意的味道。 忍冬低头收拾笔墨,仿若未闻。 “诸位,这是考场,莫要喧哗为好。” 没想到佟扶疏竟在此时站出来说了句话,说话的样子就如他问诊看病一样认真。 “佟公子,我等只是有些不耻,祝由术是邪术,是那些巫医邪流用来骗钱的手段,听闻济世堂擅治外伤,没想到,还擅祝由术!” 满是嘲弄的口吻,不单是针对忍冬了,这是把济世堂也牵扯进来了。 虽说这些考生颇为放肆,但声音还是刻意压制了,毕竟上面评审正在审方。 忍冬刚好收拾妥当,理了理衣袍起身,转身面对刚才言之昭昭的考生。 清清冷冷的目光,看不出任何情绪。 “祝,告也。由,病之所从出也。祝由,详告以病之所有来,使病人知之,而不敢再犯;婉言以开导之,庄严以振惊之,危言以悚惧之,必使之心悦诚服,尔后可以奏效入神,古来医学,博大精深,你等片面视之,难道还不让他人旁类侧通?祝由之法亦可因其病情之所由,而宣意导气,以释疑而解惑……正所谓心病尚需心药医,再则,治病救人,当真要局限手段方法?医者初衷难道不是救死扶伤,解人病痛之疾苦?若能达到这个目的,祝由又何妨?” 声音清亮入耳,字字清晰。 就是台上的人也听的清楚明白。 全场一片寂静! 刚才说话的考生面对忍冬的质问竟有些哑口无言,低头不敢对视。 “另外,济世堂擅长什么,今日过后,你若还有资格留下,定有机会见识!” 说罢,折袖转身从容而坐,再不看他人一眼。 常听人说书生迂腐,原来也不尽然。 “她...她...” 刚才那考生指着忍冬她了半天再无下文。 评审席亦是一片沉默,显然,忍冬的话,他们也听到了,有的眉头紧锁,有的怔怔而望,还有低眉沉思的。 “林会长,把她的方子找出来,我瞧瞧。”楚中天开口打破沉默。 正好,大家也有这样的心思,祝由之论暂且不说,她最后那话的意思可是说她这一考过了? 如此自信? “还是个有脾气的呢,说得振振有词颇有底气,西玥,你说那女子还有戏吗?” 东顺王继续拿出看热闹的态度,也是来了兴致。 评审们在阅卷,药方慕容西玥看不懂,索性不去凑热闹,一会评审结果出来自会送到他这过目。 “这要问郁苏啊。”慕容西玥带笑扭头,顺带朝慕容郁苏身后看了一眼。 这小子刚才好像带了随从吧?怎么不见了? 慕容郁苏目光毫不遮掩的黏在忍冬身上,撑着下巴眉眼带笑道:“她都这般说了,还用问吗?我自是信她的。” 啧啧...这样子,这口气! 便是自诩风流的东顺王也有些浑身鸡皮。 “之前还扭扭捏捏佯装不熟,这下不装了?” “皇叔这话说的,本是不熟,不过现在...越发了解了,日后...自然就熟了。” 这是光明正大的告诉诸位,他郁苏对下面端坐的女子有兴趣,都想着日后了!! 慕容西玥不置可否,笑着一听并未多言。 这样的女子,是个男人都会生出几分猎奇之心吧。 的确有些与众不同,若是医术真不错,还是个有本事的,有本事又有点脾气的女子,着实让人忍不住想要多了解几分。 不过...这样的女子,真的是一个普通百姓家教养出来的? 这份端庄持稳和从容,莫说女子,男子都少有。 “这小女子咱们且看,听说这次医药四大家也是有后生晚辈参加考试,西玥,你这主考该是知道吧,给我们说说,都是哪几个,你更看好哪家?” “不必给我说,我可没兴趣,反正我就看好...” 某世子媚眼如丝盯着忍冬,不用他说大家也知道他看好谁。 “难怪京城那么多姑娘日思夜想的,你小子当真有些妖颜惑众!” 看着此刻的慕容郁苏,东顺王忍不住有感而发。 那是,人家找上门女婿还得拿他打样呢,慕容郁苏望着忍冬心里暗接了句。 头一回对自己的容颜引以为傲。 “不理他,西玥,咱们说说。”意思继续刚才的话题。 慕容西玥目光幽幽深不见底,看了一眼下方,一派随意道:“这可说不好,四大医药世家我也不甚了解...” 旁边两人打太极,慕容郁苏仿若未闻。 就在这时,评审席看过忍冬处方之后炸锅了。 第49章 她开的处方 第一方,评审就纠结了! 伤风之症是最常见的病症,但是伤风又分风寒、风热两种,症状极难判断,用药截然不同,一旦误诊,会越治越严重。 那老者是一位极像风寒病症的风热患者,之前就是误诊所以一直不好,还伤了本源。 “此方的确对症风热,并辅以固本调理。且用药上,都是寻常可见价格不贵的药材,但是疗效不差,可这服药方法…蜂蜜调服是何用意?” 不加这一句,这第一方没问题,面面俱到挑不出任何错,还有些出彩。 可加了这一句,便说明对病症还有另说。 “诸位,问问便知!” 既然大家都不知道用意,总不能胡断。 楚中天的话,大家都没异议,也都想知道这蜂蜜的用意。 “等等,我再看看方子!” 葛老擅治伤风,他开口大家自然会等。 又仔细看了一遍方子,老人家眼睛越来越亮,“妙啊!绝佳,我怎么没想到!病人邪风入体,热邪伤津…便秘不通自是热邪难散,病人年长体弱不能用过重的清毒通便之药,蜂蜜润肠通便性温,且不冲撞药性!这蜜服送药用的极妙!我怎么就没想到!” 显得有些激动,大家这才想起,刚才问诊的时候,她的确有问过病人是不是大便不通。 原来如此…… 这都是些医术高明之辈,一点就通,心中一番琢磨便知这方子到底如何了。 毫无争议这一方过了!还得一个彩字。 “我看看第二方。” 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第二方,是那中年男子的,诊断过程中,佟德海还说忍冬用了祝由术。 “胃脘痛犯病之由颇多,若不清楚缘由,很难对症下药,疗效自然不好,为让病人配合道出病由,她用了些...手段,循序诱之,得知病人是因家宅之事而大动肝火,又通过触摸确定是否痛处游走不定,从而诊断病人是肝气犯胃造成的胃脘痛!这方子对症下药,不管是用量还是配药都十分合理,好!” 楚中天这次干脆道好了! 看过之前忍冬的答卷,再瞧了她问诊的过程,还有这两个方子,现在评审们没人会去怀疑她是纸上谈兵。 这魏家小女子,的确通医术。 且瞧着还有些造诣啊! “第三方呢,再看看。” 放下第二方,裘炳元招呼看下一方,大家也是一样的想法。 因为评审们都心里有数,那老妪根本没病,算是一道考研题。 可问诊的时候,她可是说了会给对方开方还保证药到病除,都想看看,她这一方究竟怎么开的。 那老妪面色蜡黄,说话带喘,眼下有瘀黑,从表象看是气血不足,肝有疑症,但诊断之下,脉象又是正常,所以多会诊断成老年血虚,开益气补血的方子。 “白芷汁敷脸,日晒之后肤色渐深,年岁越长,恢复周期越长,或不可恢复,劝速以清水净面,近日少见日光,便可十日左右恢复颜色...” 楚中天念着忍冬的第三方,评审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好家伙,她不光是看出老妪没病,还瞧出那脸色是怎么回事。” 楚中天忍不住摇头失笑,可见甚为满意。 这三方皆过,依着规矩,是可参加明日考试的,可大家现在还想看第四方。 之前他们已经看了不少考生的方子,结果误诊颇多,不过结果在他们预料之内,因为病症看似简单,实则难辨,若没有一定的经验和相当扎实的功底,是很难瞧的准的。 可第四方的答案,却和他们想的都不一样。 “不寐之症?” 拿着方子,大家互相传看,确认没看错,这方子上写着书生得的是不寐症,再看用药和治疗之方,药为辅,疏导为主,这分明是说,那书生是疯病前罩。 可他们都看过书生的病案,也都大略瞧过,病案所述,病人不思饮食,少眠、偏瘦,诊脉确认是身体偏虚,气血不足,乃气血两亏虚浮之症,在许多读书人身上都有类似症状,说白了,就是读书太用功,熬夜太多,适当修整调理补补身子就好。 此病例考证的是考生对虚症的判断能力,阴虚还是阳虚,是血虚还是气虚! 而他们所看其他考生的答案,也确实在这个范畴之内下的诊断,他们评审一直给出的答案是气血两虚,其实这道题主要就是考用药的本事。 因为气血两虚需要配药阴阳调和,药效在相冲和相辅之间用量十分考究。 可现在,这断出来已是另一种病了。 如果她诊断无误,就意味着,他们这些评审全错了。 这十二位,不说是当今医术界泰山北斗的人物,那也是名声在外,各有所长,其中还有四位圣手。 “若是断错,也不可能差别这么大。”根本不在虚症范畴之内,而是另一种病了。 裘炳元拿着方子撸了撸嘴,意思大家怎么说。 他们十二人总不会全都瞧错了吧,这一方可是错的有些离谱了,之前多出彩,这一方就有多失败。 众评审沉默,多是附和之色。 “这丫头确实功底不错,也能看出些天赋,只可惜,心浮气躁了些,被那书生激了两句,便...这一题失误太大,在虚症范畴有误,用药不至于害命,可是诊错了,这用药就是天差地别,且不寐之症...岂非说人得了疯病,有些骂人之嫌,诸位以为呢?” 佟德海一边说一边捏着胡子摇了摇头,一脸惋惜。 “佟老说得没错,行医之人,岂能借医挟私报复?这可是医德问题了。” 圣手都这么说了,自然有人拥护。 潜意识里,大家也一致觉得,他们不可能诊错啊,那肯定就是忍冬因为与病人冲突错误诊断,还不排除故意说人疯病的可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前三方积累的好感,瞬间荡然无存了。 自始至终,只有楚中天始终保持沉默拿着方子看着一言不发。 大家也都瞧出来了,楚中天是瞧上这魏家丫头的这点天赋,这会... “楚老,您怎么看?” 就是有些本事,有些天赋,若是医德如此,这资鉴令可就悬了。 林相暮也是行医之人,他不是评审不便多嘴,但是现在大家意见几乎一致,这一题要怎么判? 楚老是圣手之一,总还是要询问一句。 “再诊!” 楚中天拽着方子的手一紧,直接站了起来。 “这...楚老,这历来也没有这规矩,若是这诊断错的都给机会重诊...” 林相暮连忙拦住,这可使不得! 楚中天回眸沉沉,一脸凝重看了林相暮一眼,再看向其他评审,郑重而道:“我等重新替那书生诊断一次。” 第50章 究竟谁误诊? “楚老?这话什么意思?” 这是怀疑他们之前的诊断有误? 这不开玩笑嘛?莫非楚家和魏家有什么交情?这护的可是有些明显了。 枉这楚中天一直有忠耿之名。 “诸位,我等行医一生,遇到疑病,难道不该谨慎待之?从此方来看,若她诊断无误,那书生便是疯病前罩,及时医治得当,救的可不是他一个,而是一家,便是为此,我等慎重一些难道不应该?” 家中读书人,都是各家出人头地的希望,光耀门楣不成也就罢了,若是疯了,这一家子可如何承受的起? 听楚中天这么说,大家觉得他是不是言重了? 他们合力诊断的结果,还不如人家一个小丫头? 是不是太高看那丫头了?荒唐。 “楚老说得也不无道理,那魏忍冬虽然年岁小,又是女子,可从文考和前几方来看,的确是个行医良才,这一题诊断悬殊如此之大,我等谨慎视之也并无不可。” 其实葛修在看忍冬诊断的时候就起了惜才之心。 不说她病瞧的怎么样,方子开的怎么样,她看病人时的眼神,说话的语态都让病人十分舒服。 忍冬给书生看病时的异样之举,他当时也心生诧异。 可现在看她的处方,突然有些明白,她应该是故意激怒对方以求证自己的诊断,虽然方法有些过激,可也是诊断的手法,且从方子上能看出她的用心,并不像他们说的有挟私报复之心。 葛修觉得,楚老应该和他想到一处了。 若是医术不精今日落考,对这小女子来说也没什么,女子考资鉴本就是头一回。 可若得了个医德有亏的名声,那这小女子以后算是绝了行医之路,连带济世堂声誉也会一落千丈,算是动了一点恻隐之心。 “葛老,楚老,说句不当说的话,咱们都诊过了的,有必要再诊一次吗?难道二老觉着,咱们还不如她一个丫头片子?这岂不是笑话?” 说话的是廖文斌,擅治外伤,和魏家一样,廖氏正骨也算是一块招牌,慕名求医者不少。 诸位评审虽是各有所长,但这些基本的医理病症都是精通的。 “笑话?遇病有疑,不加求证难道就是行医之道?万一她诊断对了,日后那书生疯了,那才是真笑话,不过复诊一次,耽误什么了?” 楚中天素来说话直,可没什么面子可给。 “楚老这话什么意思?是断定咱们诊错了,她对了?” 大家都是名医,俗话说,怀才者多怪癖。 “怎么回事?好像吵起来了?” 等着看结果,结果评审席先出了状况? “我去看看!” 身为主考,慕容西玥这会怎么也该起身去瞧瞧。 他一起身,东顺王立刻跟随了上去,既是来瞧热闹,怎能错过。 此时,长空也去而复返,慕容郁苏刻意没跟上等着长空回话。 “信呢?” 长空的轻功不错,这点距离对他来说一个来回根本花不了多少功夫,已经到了一会,只不过不便现身。 “世子,这杏林会周围有宫中暗卫。”差点被发现了。 反手接了信,慕容郁苏并没过多表情,刚放出了要增设医管所的风声,皇伯父就命西玥来主持这医资鉴考,种种迹象看着,朝廷的确有此打算,可这时候,西北军乱刚刚平定,皇伯父哪有这个心思琢磨什么医管所的事? 就算朝廷真有这打算,一个小小的医管所,就是配备官职,在这京都城也不过是个芝麻小官,怎会惊动顺皇叔亲自来凑热闹。 他一时还想不明白,这和西北兵权有什么关联。 今日,他本不会亲来... 就是这么巧,给了他一个来的由头。 “世子,这恐怕是个是非之地,咱们还是尽早离开吧。” 长空心里有些不安,朝中这些事,世子往常都是能避开就避开的,今儿往上凑,怕会引人生疑。 皇上已经动手收归兵权,西北王雄踞一方,不也顷刻间就倒塌了! 靖王府同样手握重兵,虽靖王府就在皇上眼皮底下,且王爷是皇上的胞弟,可皇家自古...就薄情啊! 再加上,那么多人盯着靖王府手里的兵权,想要置身事外都难。 “既来之则安之,现在走和晚些走并无区别。” 长空还待说什么,被郁苏抬手阻止,盯着手中的信眸色越来越深,也越发疑惑。 “长空,一会若有机会,把她刚才开的方子或者答卷给爷顺来!” 顺...来? 让他去偷东西都能说得这么光明正大,不愧是他家主子。 “世子,和这信有关系?” 长空十分机敏,世子可是在看了魏忍冬开方之后让他回去拿信的,心中有所猜测,只是不敢相信。 “有没有关系,到时候就知道了。” 大略看字迹并不相同,但是...每个人写字,不管怎么写,都会有些习惯,比如笔画的顿挫之时定会有细微相似之处。 刚才他人多,他也没好太凑近看,所以还不能断定什么。 只要拿着字迹对比,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该是能看出些端倪。 其实这番怀疑,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 “走吧,咱们也去瞧瞧怎么回事。”看热闹,还是要有个看热闹的样子,而且还和她有关。 评审席这么大动静,考生们也纷纷翘首而望,大概猜测到,可能是药方上评审们有不同意见,只是没想到会争论得如此激烈。 瞧着,还是四圣手之一的楚老和人意见相驳。 谁的方子争议这么大? 不约而同,所有人都看向了忍冬。 而忍冬依然安静而坐,撑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完全置身事外。 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事实也确实如此,大家都在焦急等结果,她的心思早就飘远。 家中的事,还有慕容西玥出现在此的原因。 上辈子专心医术,对外界的事甚少关注,所以十五那年医资鉴考是不是慕容西玥主持的她也不知道。 这辈子她是不想与之再有任何交集。 可为防万一,他的大业,她还是得使使绊子。 上辈子犯的错,有机会及时纠正,自要痛改前非,他慕容西玥不配那个位子。 若不是他,京都城也不会有后来那场危难,百姓也不会无辜受到牵连。 西陵王,文武双全不假、心系天下苍生?啊呸! 那会她是猪油蒙了心,信了邪了。 忍冬走神正投入,压根不知评审席因为她而起了争持,她倒成了个局外人一样。 第51章 辩证 评审意见不统一,最后只得重新为那书生诊断。 “为何要重新诊断?” 考生们一肚子疑惑却无从解惑,重新诊断就说明有人给出的诊断结果和之前十二位评审诊断的结果不一致需要求证。 谁的诊断会有这么大的争议需要重新诊断才能定论? 这岂不意味着十二位评审之前诊断有误? 所有人都在围观,只有忍冬置身事外。 诊断结束之后,评审们一个个神色复杂。 “诸位怎么看?” 极力要求重新诊断的楚天中在一片沉默中开口。 经再次细致诊断,这书生十有八九真是不寐之症,也就是说,之前他们的诊断是错误的。 “楚老,听你这意思,你也断定是不寐症?” 不寐症古来也没有具体的诊断说辞,这人之将疯也只能是一个大概的判断,书生体虚为实,也确实存在气血两亏的症状,这是实实在在诊断出来的。 要说是因为不寐症造成的,有何证据? “病人神情确有不对,少食少眠,正是壮年没有先天疾病,之前身体也无大碍,为何会两亏这般严重,病朔源才能对症下药!且不寐症不医治的结果十有九疯……” “那也不能断定就是不寐症造成的少食少眠,壮年若是不加注意,身体亏虚也是常有之事!” 各持己见,争论不休! “林会长,什么情况。” 旁听了一会,慕容西玥这个主考终于发话了。 “王爷!” 评审们纷纷行礼终于停止争论。 林相暮将情况简单说明,一脸为难看着慕容西玥,“王爷,你看此事..” 已经破例复诊了,依然意见相驳,这么多考生还等着结果呢,再说,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 “既如此,那便请那位考生出来辨说分明就是,她为何诊断为不寐症,有何依据,大家正好也听听。” 慕容西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提出意见。 主考都这么说了,大家自是点头,也是个法子。 “不寐症?!” 考生们终于知道评审们争论的缘由了,纷纷看向忍冬。 “这不是暗骂人家书生是个疯子吗?” “就是,分明是虚症,症状这般明显都能诊错?” 一片小声的议论声中,忍冬被唤上前替自己的诊断结果辩论。 忍冬颇感意外,十二位评审德高望重,其中还有四位圣手,怎会连不寐症和虚症都分辨不出? 只得起身,到底还是要和那人打照面。 整理医袍,迎着一片打量的目光从容上前。 “民女拜见王爷!”忍冬低头行礼。 “女子参加资鉴令考!你倒是史无前例,叫什么?”明知故问,以示自己之前并未太过关注? 慕容西玥坐在主位上,刻意施加了几分威慑力。 在场大多数人都是头一回经历这种阵仗,低着头不敢多看。 忍冬虽然跪着低头行礼,可背脊却依然挺直。 “回王爷,民女姓魏名唤忍冬。”突然觉得上辈子的事就像一场梦。 “抬起头来!” 慕容西玥越看疑惑越深,也越发觉得有意思。 忍冬依言抬头,静静望着对方,脸上波澜不惊,眼中不起半点涟漪,连冷漠都省了,因为无关紧要的人,过多情绪都是浪费。 一介民女,皇子面前这般不卑不亢着实让人另眼相待。 慕容西玥心情略有些复杂,就连东顺王都忍不住认真打量起来。 “不是要问人家考题的事,赶紧让人家起来说话啊。”慕容郁苏将一切看在眼里,压下心头讶异开口道了句。 西陵王平素可是为人贵重,这会让人家跪着不起是什么意思? 某世子爷怜香惜玉都这般光明正大。 慕容西玥扫了慕容郁苏一眼,别有深意看向忍冬,“起来吧。” “谢王爷!世子!” 忍冬顺势起身谢过,还不忘捎带上慕容郁苏。 大家这么一看,越发觉得这魏忍冬和郁世子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 而两个当事人,刚好都是浑不在意的主。 “魏忍冬,你诊断这书生得的是不寐症,有何依据?”慕容西玥看着魏忍冬若有所思。 前些日子,他母妃传话让他在外头物色一个略懂些医术的女子入宫... 十二位评审此刻目光同时落在忍冬身上。 忍冬微微点头,缓缓抬头转身看向此刻神情有些呆滞的书生,从头到尾,目光没有在慕容西玥身上多停留一瞬。 “不寐者、目不瞑、不得眠、使其体虚,心神不安,易燥易激,久之情绪紊乱,气血两虚,会出现虚症表象,但若以虚症而治,终是治标不治本,反会暗藏凶险,辨别之法,以针灸试之即可,虚症,在肝火和脾肾,施针之后患者会困意来袭,反之会愈发兴奋。” 不寐症者,虽身体不堪重负,依然精神亢奋不受控制,其实很好区别。 “针灸?!” 考生们面面相觑,这针灸之法,也算是一门不易掌握的医术,少有人敢用。 人体穴位太多,一针下去弄不好就是一条人命。 这肝、脾、肾都不是能乱动的地方... 要如何下针?谁来下针?病人肯吗? 这医术上的事,慕容西玥不敢轻易置喙,扭头看向林相暮和十二位评审。 “启禀王爷,此法可行!”楚中天经一番深思之后上前回话。 忍冬说得这方法若是精通此道的人,心中必然有数,患者若为实虚,以针行对应穴位,确实会让患者顿生困意,若不然... 不说是不是不寐症,至少不是实虚,非实虚,那就说明患者的病灶不在虚上。 “既有认证之法,那验证便是。” 慕容西玥一句话,让林相暮一脸为难看向木宝庆,其他人亦是。 木家金针术远近驰名,也是因为这一手绝活让跻身四大家之一。 木宝庆僵笑而立,大家都知道木家擅长针灸,真让他动手,他也不好推脱,可...这一针不同寻常,稍有差池.. 不管是不是不寐症,这丫头都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不光是楚中天和葛修,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心中暗惊? 罢了,且看看,魏家这女娃究竟多大的本事。 木宝庆刚要开口应下这差事,忍冬清冷的声音响起:“王爷,诸位评审,忍冬可下针。” “不可!王爷!魏忍冬之前与患者诊断过程中发生口角,患者对其有情绪,现在又将虚症诊为不寐症,不寐症,十有九疯...若她下针,太过凶险。” 廖文斌突然站出来急急阻止。 这针灸之术,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她这一个小女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下针?还真是张口就来。 “疯?!你说我是疯子?” 一直在旁边一副神游天外之态的书生突然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瞬间惊呼一声不顾场合冲着忍冬扑了过去。 所有人都没料到。 忍冬尚未来得及反应,眼看那书生就要将她扑倒,慕容郁苏指尖微动,那书生莫名倒地。 第52章 真疯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说不用去探消息的魏老爷子,这会伸着脖子在等消息。 “老太爷别急,看时辰应该出结果了,一会就有消息了。” 云伯喊着老太爷别急,自己却来回不停走着,小姐竟然过了文考! “行了行了,你也别晃来晃去的,晃得我眼花,那几个反应如何?” 老太爷收回视线冲着云伯摆了摆手,一会就该有消息了,不急,不急。 云伯也收了收心神,“几位姨娘反应还算正常,二小姐三小姐还好,就是四小姐年幼…有些哭鼻子,萍姨娘听了消息偷偷去瞧了几回。” “这几个都是丽娘亲自挑选的,这些年也都算老实本分,若是没问题,魏家也会善待她们,让几个孩子单独住,也是为了几个孩子好,这次回来...大丫头让我感触很深,这些年,因着是几个女娃,疏于管教有失长辈之职,他们是魏家的孩子,走出去代表的就是魏家!” 老太爷有感而发,随后目色一肃接道:“府上已经清了一道,就这么些人了,若还有包藏祸心的贼子,肯定就藏在这些人里,总会露出马脚,仔细盯着一些。” “老太爷放心。” “丽娘在庄子上,实难让人放心,还是得尽快接回来才好。”老太爷面色有些沉重。 云伯沉默不语,老太爷也是没法子,怕惊了夫人啊!魏家好不容易盼来个孩子,若有个好歹... “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老太爷说着摇了摇头。 “老爷,若是那暗中之人真在府上,见着动静按兵不动,咱也不能一直等着啊,还是得想个法子。”云伯觉得守株待兔总归不是个事。 老太爷捏着胡子身子正了正,“按兵不动?他们不就是为了那东西,你这就传了消息出去,我要将济世堂传给大丫头。” 云伯双眼一睁怔怔看着老爷子,“老爷??” 老太爷这是引蛇出洞还是真有此打算? 老太爷这次回来,对大小姐可是非同一般。 “云伯,不瞒你说,我的确生了这个想法,大丫头长大了,遇事沉着冷静,且有几分大气,又喜欢医术,若是她愿意,我再带着她坐几年堂将来独当一面应该不是问题...” “老爷!老爷!” 老太爷正说着,听得外头当归急切的喊声。 “这丫头慌慌张张的做什么?”老太爷眉头一皱。 云伯面色一动,“莫不是小姐那边有消息了?”说完迫不及待迎上去。 “当归,怎么了?” 当归呼了口气拍着胸口,“云伯,药堂伙计刚送话来,说是小姐交代的那个人来送药材了。” 这事小姐去考试之前可是千叮铃万嘱咐的交代过,人来了一定要及时告诉老太爷,当归可不敢耽误。 送药材? 云伯一头雾水,已经走到门口的老太爷也是微微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 “可是姓张的人家?” 当归连连点头,“正是!” 老太爷眉目微动,没多想,抬脚就迈门而出,“走,去看看。” 云伯不知道怎么回事,急忙跟上,“当归,我随老太爷先去药堂,大小姐那边有什么消息,赶紧来报。” “嗯,知道了!” 当归抬头看了看天,不是说往年这时候都考完了吗?怎么还没信呢? 资鉴令有女子参考,消息不胫而走,不少人都想瞧个新鲜,杏林会周围的酒楼茶馆莫名爆满。 从那些第一场遭遇淘汰的考生口中得到证实,还真有女子去考郎中了,就是济世堂魏家的大小姐。 本身就有话题,这下更是热闹。 而此刻,魏忍冬正在替那书生施针。 那书生突然发疯,扑过来的时候幸好摔了,要不然… 现在不用验证结果也一目了然了,书生刚才的症状绝非一个正常人的反应。 书生倒地之后双目赤红,起身已不分青红皂白,逮人就扑,被及时制止之后,忍冬见状拿出银针快速上前替他施针,片刻之后,书生终于安静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直到这会还有些恍惚。 忍冬收针回头看了一眼质问于自己的林相暮并未说话,没看出她在救人? 若不及时行针,这人就真的疯了。 “林会长!” 楚中天就在旁边,见林相暮还想说什么,忙伸手阻止示意别打扰忍冬。 银针只是紧急情况下的非常手段,能让书生暂时安静下来,眼下书生病症刚刚激发,此时是最佳治疗时间,若是错过,这书生八成就毁了。 “真疯了……” “不寐症?” 考生们个个面目呆滞,不敢相信,可事实就在眼前,他们都诊错了,同样的,十二位评审们也一样! 这传出去,滑天下之大稽! 她的医术……竟这般了得? 裘润玉和佟扶疏更是,看向忍冬的目光一个都有了变化,有些炙热发光。 他们是骄子,是医术四大家寄予厚望的少年才俊,平日倾慕他们的女子不在少数,可他们从未见过忍冬这样的姑娘。 慕容郁苏略扫了一眼,大致看在眼里,目光落在忍冬身上,尽管她身上疑点越来越多,却不妨碍他靠近。 他想瞧瞧,这女子究竟有多少面,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 “林会长,诸位评审,这书生…究竟怎么回事?” 就是再不懂医术,慕容西玥也看出几分蹊跷来了。 看样子还真让这女子诊对了? 慕容西玥的话换来一片寂静。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脸实在有些搁不住。 “启禀王爷,我等惭愧,病人此症…” 楚中天一脸羞愧之色,不用明说,想必王爷已经看出来了。 “那这场考试的成绩是不是也出来了?” 慕容西玥看着评审们神色微动,看向忍冬的目光越发深沉。 这小女子竟如此了得? “是…”林相暮也是满心复杂。 不用说,忍冬过了,文考第一,这一场毋庸置疑又是第一,明后天的考试,无需出彩,只要不犯大错,资鉴令就到手了! 就她目前的表现,能犯什么大错? 旁边的人在说什么想什么忍冬此刻无暇顾及。 收针之后又是把脉又是检查,无意间发现书生脚踝处有一处淤青,刚才她就觉得书生倒得有些突然。 谁出的手? 从伤处来判断受力方向,应该是从…目光所及正是郁世子所在的方向,他旁边是东顺王… 总不会是东顺王,心中了然。 刚好慕容郁苏的目光也在她身上,四目相对,又都是不怕事的主,谁也没有回避的意思。 正对视着,忍冬目色突然一变,与此同时,慕容郁苏也动了。 “小心!” “世子!” 两声惊呼,伴随着一支暗箭呼啸而来,本该是冲着东顺王的,最后却插在了慕容郁苏的手臂上。 慕容郁苏在情急之下一把推开了东顺王,自己没来得及躲开,手臂中了一箭,全场一片混乱。 第53章 突变 资鉴令考,皇子主持,竟有刺客行凶,行刺的却是来看热闹的东顺王,而最后受伤的又是靖王府郁世子。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刺客如此猖狂!皇上闻讯大怒,命城中禁卫军全城搜捕抓拿刺客。 发生这么大的事,资鉴令考自然叫停。 郁世子重伤之下,放着满堂名医不要,点名要魏忍冬跟随入府为其医治,果不负荒唐之名,京都城又要添一段风流韵事了。 侄子救了自己一命还替自己挨了一箭,东顺王将人送到靖王府,让人回去拿各种名贵药材,亲自守在靖王府。 身为资鉴主考,发生这种事,西陵王也难辞其咎。 太后不顾一把年纪,急匆匆赶到靖王府,非要亲眼看了才行。 这回郁世子可不是观光所致,而是为救东顺王受伤,朝中大臣得了消息,纷纷张罗着去探望。 撇开其他,到底是靖王府的世子,太后又如此重视,不去探望好像说不过去。 “让他们都回去,告诉他们,靖王府谢过大家,只是现在王爷不在府上,世子需要医治静养,招待不周,他日再谢!” 宝贝儿子一身血污回来,靖王妃吓得差点晕过去,好歹撑住了,这会哪有心思待客? “太后驾到!” 一声高呼,屋内屋外跪了一片。 太后也顾不得招呼大家起来,在宫女的搀扶下直奔慕容郁苏的寝房。 “郁儿怎么样?” 靖王妃已经迎了上去,“太后!” “太医呢?” 太后一进屋见着宝贝孙儿床前一个女医在忙来忙去,顿时就火了! 皇上不是派太医来了吗? “拜见太后!” 从宫里急匆匆赶来的太医们就在屋子里站着,而且来了四五个,见着太后早就跪下了。 这可不是他们不给世子医治,是世子爷自个儿胡闹! 非让一个从外头带回来的女子替他处理伤口。 他们还不知道咋回事呢! “母后…”靖王妃一脸尴尬加为难,看向床上因失血而面色苍白的儿子。 太后是啥人?虽然担心却没乱了心神,一眼就看出端倪。 “胡闹!”低呵一声上前,知道是自家小祖宗的问题。 可不胡闹咋的?就算不让其他太医看,还有罗太医在,这孩子! 靖王妃跟着低头跟上,心中又是急又是无奈。 “拜见太后!” 忍冬刚才忙着止血,根本腾不出空来见礼,这会好容易把血止住,还没来得及拔箭。 太后扫了一眼没有过多停留,摆了下手算是免礼了。 一身褐金色的凤袍,头上一支玉凤端庄贵气,不需要过多的装饰,留居高位的那份气度和威严已经融入骨髓,举手投足之间尽显。 “皇祖母…” 面容惨白却别有一番美感,还是那句话,生得好看怎么都好看。 “你这傻孩子!你是要吓死皇祖母啊!这箭都没拔出来,罗太医……” 太后脸上的心疼那可不是假的,看着慕容郁苏手臂上的箭脸色也白了几分,忙招呼太医。 “祖母,没事,不疼!她帮我止血了,一会箭拔了上点药养养就好了!” 太后顺着慕容郁苏的话看了一眼忍冬,孙儿到底是不是荒唐的,她这皇祖母心里有数。 可…这一个女子,就是懂些医术,这可是箭伤! 该是没有伤到要害,阿弥陀佛!这浑小子,要他逞能,好端端的,跑去凑什么热闹! “太后娘娘!这箭射的深,得尽快拔箭清理伤口,否则…世子这手臂难保!”忍冬跟着来,一是慕容郁苏开口,二是她当时就发现箭带毒,而且这毒还非同一般,面上根本看不出来。 “那还愣着干嘛?快…快…太医!” 太后一声惊呼,面色凝重,屋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皇祖…母,我的伤交给她,我要她帮我治!” 这个时候,慕容郁苏还一副不讲理的风流之态在跟太后撒娇。 但是眼中深意,太后看明白了,这孙儿信这丫头,而且不想让这些太医替他医。 这时候了,这孩子…这女子能行吗? “郁儿,莫要胡闹了!”听得忍冬的话靖王妃有些慌神。 “皇…祖母,母妃…我就要她治!” 忍冬始终低着头没有多言,她也不懂这郁世子究竟何意,但她知道今日这一场刺杀可没那么简单。 只是郁世子这般硬挺着‘胡闹’,时间再拖下去,真的危险! “真是…胡闹!” 太后一脸无奈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低声急斥了一句,转头看向忍冬:“本宫不管你使了什么手段让世子不顾自身安危这般胡来,若是世子有个好歹,本宫定不轻饶!罗太医,留下搭把手。” 说完冷哼一声,甩袖转身绕到屏风后,摆出一副眼不见为净的姿态。 “母后…”靖王妃一脸急色,真要让这小子胡来? “你出来一下。” 靖王妃一脸着急,却只得跟上。 “都…出去!”床上,慕容郁苏撑着一口气吼了一声。 太后都拿世子没办法,太医们哪敢不听,一个个低头退到屏风后却不敢出房门。 是郁世子胡闹没错,可万一世子有个好歹,就算和他们无关也会受到牵连。 这趟差事……真是的! “怎么回事?刺客抓到了吗?” 太后是不想看着孙子受罪所以避开,绕出屏风之后还没坐下就开始发问。 慕容西玥将人送到就去处理此事,赶着入宫禀报了,东顺王是当事人,里头躺着的人替他挡了一箭,他总得留下等确认没事了才好走。 “太后!郁儿是为了救我才受了这一箭…是代我受过…” 东顺王自然知道,太后这话明摆着就是在问他。 他也是真没想到,有人在这等场合公然行刺,更没想到,这侄子会舍命相救! 将大致的过程说了一遍,东顺王也是满面怒气,这一箭,可是要他命来的! “医资鉴考试?” 太后听得孙子中箭,还没来得及细问,这会才知道前因后果,一脸莫名。 这医资鉴她略有耳闻,也知道皇帝下旨让西玥那孩子去主考,可郁儿怎么也跑去凑热闹了? 还有这东顺王,他也没事跑去了? “正是…本想着瞧个热闹,谁曾想…!”东顺王在太后面前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瞧热闹?哼,小小的医资鉴考能劳动东顺王去凑热闹?那想必是真热闹了。 “那个女医怎么回事?” 太后没有深问,而是冲着王妃问了句。 王妃一脸茫然,她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着急,一直盯着里面看。 “你也不知道?” 靖王妃心不在焉,太后也知道她担心儿子,但是现在她儿子的手臂可交在那来路不明的女子手里! “太后,那女子…是参加医资鉴考的考生…与郁苏好似…相识!” 东顺王觉得他有义务告知一声。 第54章 世子中箭带她回府 人都退出去了,慕容郁苏看向忍冬,有些虚弱道:“现在可以说了?” 忍冬看了一眼罗太医,既他这么说,说明这人应该是信得过的。 “箭淬了毒!而且是极其罕见的石毒(铊毒),在考场时,民女已替世子封了手臂上的几处穴位,阻止毒素蔓延,但伤口还是要尽快处理,否则手臂很难保住。” 这石毒非同一般,无色无味,很难察觉,最重要的是没有解药。 “毒?石毒?” 一旁罗太医急急上前,蹲下仔细查看郁苏的伤口,眼里全是疑惑。 他从未听过此毒。 还有,这女子究竟是谁? “罗太医...听她的。”慕容郁苏此刻只觉得恶心反胃头晕目眩,却一直在撑着,“要怎么处理你只管照做,让..长空和..罗太医..帮你!” 对慕容郁苏的信任和交托,忍冬有些意外,却没时间细想。 “世子,先别说话,我现在要拔箭清理伤口,你得忍忍。” 慕容郁苏也实在没力气说话了,点了点头。 “这位太医,我来拔箭,劳你捂着伤口,长..长空,稳住世子的身子。” 她要拔箭?? 长空和罗太医齐齐看向忍冬,实在是没看过女子替人疗伤的场面,所以有些... “快点!”忍冬见他们不动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两人这才忐忑上手,尤其是罗太医,满头大汗满心忐忑,这咋回事啊? 忍冬握着箭深深吸了口气,“世子,忍着点。”说完又看了看长空和罗太医,见他们就绪了,握着箭的手一紧,使出全身的力气将箭一口气拔出。 罗太医在箭离体的瞬间用布捂住了伤口以免血溅射出来。 心里惊诧不已,忍不住抬头打量忍冬,这小女娃手法这么稳? 就是自己来也未必能做到这么利落。 可别小看这拔箭的手法,手法好不好,直接决定伤口的大小,出血量的多少,病人要承受的疼痛轻重。 尽管忍冬已经尽量手稳了,慕容郁苏还是疼的一声闷哼满头暴汗。 “世子,我现在替你清理伤口,石毒是一种慢性毒,十分罕见,目前没有解毒之法,但是世子不必担心,此毒虽毒,但发现得早及时处理,再辅以药物清毒,不会有事的。” 只是这种毒,世人多是不识,就算有人中毒就医,很多郎中也根本查不出缘由。 中毒者往往在数十天或是几个月后就悄无声息丢了性命再或者变成生活不能自理的痴呆之人。 “石毒?老朽孤漏寡闻,从医几十年,从未听过,姑娘,能否详说一二?” 罗太医这算是十分客气了。 主要是相信世子!世子能让这姑娘替他处治,他就不会轻视。 “太医,这石毒的确罕见,是从一种怪石中提炼的,若是太医有兴趣,回头忍冬再详细告知。” 罗太医连连点头,石头?闻所未闻! 但是从这姑娘处理伤口的手法来看,的确是个通晓医术的。 “世子,我现在帮你清洗伤口止血,会很疼,咬快布吧。”洗伤口会比拔箭更疼。 慕容郁苏已经一脸刷白了,侧头看着忍冬,勉强扯出一抹笑点了点头。 里头忍冬在忙着帮慕容郁苏清理伤口止血上药包扎,外头则是一个个焦急等着。 “箭..有毒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既是世上罕见的毒,连罗太医都未曾听闻,她一个女儿家又如何知晓?还能一眼看出,若是传出去,恐是会惹上麻烦。 而且,这一箭是射向东顺王的。 行刺之人是动了必杀的心。 长空说杏林会周围都是宫中暗卫,这刺客得是什么样的高手能够来去自如暗中放冷箭? 慕容郁苏不敢再深想。 忍冬处理完伤口顺手替对方把脉,听得慕容郁苏的话眉头深锁点了点头。 世子要让人以为他并不知自己中毒,那就得知道中石毒者的反应才能瞒过去。 想了下,轻声道:“中石毒者,可分为急性和慢性,以世子目前症状来看,这箭头上的石毒剂量不多,只会导致慢性中毒,慢性中毒者会出现如头痛、头晕、思睡、失眠、多梦、记忆力减迟、倦怠、无力。随后可出现毛发脱落、如斑秃或全秃。此外可能会伴随食欲减退、呕吐、腹痛、腹泻。视力下降是突出表现,严重者只有光感。还有可能双下肢麻木、疼痛、另肤色会越来越沉...” 听的这一串,长空吓的变了颜色。 “忍冬姑娘,那世子身上的毒?” 好个聪明剔透的女子,世子一句话,她便明白其中深意。 罗太医尽管没听说过石毒,却也被这石毒的毒性给震住了,这么多症状齐发,就是医术在高明也难下定论,更不会怀疑到中毒上。 “姑娘,你刚才说过,此毒无解...”那世子岂非危险? “二位放心,在考场时,我已替世子封住了穴位,毒素没有蔓延,刚才又仔细清洗了伤口,目前虽没有有效解毒的方子,但是不严重的情况下,还是可以通过一些清毒促排的药方让残余的那点毒素正常排除,世子一定要好好调养按时服药,伤口要及时清理换药。另外...伤口周围的几块瘀斑,若是毒素未清,颜色会越来越深,还会延至周边。” 言尽于此,世子要装中毒总还是能装出几分样子。 慕容郁苏静静而望,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从头到尾,遇到这种情况,她一个弱女子,却没有丝毫惊慌。 包括在考场,见到那么多业界前辈,还有西陵王、东顺王,她的反应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这会儿还知道教他如何演戏不被人生疑。 难道会不知她的诸多举动太过反常会引人生疑?若是猜测没错,有心之人,都会去查一查她。 尤其是西陵王! 看似柔柔弱弱,骨子里却是藏着几分女子身上少有的不羁和...脾气! 尤其是在西陵王慕容西玥面前,或许是自己的错觉?还有她对自己的态度... “罗..太医,皇祖母和母妃恐是惊吓不小...让她们进来,该怎么...说你明白。”刚才疼的太厉害,精疲力尽,慕容郁苏有些撑不住了,知道自己可能要睡上一会,交代完罗太医,扭头看向忍冬。 一张俊脸费力扯出一抹笑,“救命之恩...” “世子言重,举手之劳!”也算是还了人情债了,上辈子,他也救了她的命。 “既是如此...那就少不得继续劳烦你,在我伤好之前,留在府上替我疗伤...”说完不等忍冬反应,侧头看了一眼长空。 长空心明眼亮,主子是让他留下魏忍冬! 忍冬反应过来刚要回绝,人家世子已经闭上眼休息了。 ...... 这么不客气吗??? 第55章 哪里的姑娘 一场资鉴令考,考出一场刺杀,也是骇人听闻。 这么大动静,魏老太爷自然也听了消息。 吓的双眼一惊面色灰白。 “老太爷,老爷快别慌,大小姐无碍,就是被世子带去王府治伤了。” 老太爷怎么可能不慌,那么多名医在场,四大圣手也在,做什么偏偏带走他家大丫头? 定是出了什么事! 不明所以,能不害怕吗? “老太爷,我亲自去打听的,确实是世子带去王府了...” “这可怎么得了,云伯,快,随我去一趟靖王府!”不管大丫头犯了什么事,总该有个说法。 云伯忙拉着老太爷,“老太爷,事情还没弄清楚可千万要冷静啊!” 怎么冷静?人都被带到王府去了,定是大事啊! “对对,老爷子先冷静冷静,我有个亲戚正好在靖王府当差,我去打探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药堂的大堂掌柜一旁急忙帮着拉住老太爷,那王府可不敢随便乱闯。 “钟掌管,那你快去打探打探!”云伯生怕老爷子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来,眼下什么事都还没弄清楚,老爷子这是关心则乱。 好歹是把老太爷摁住了,钟掌柜不敢耽搁拔腿就去了。 “张家兄弟,实在不好意思...”老太爷也是一时方寸大乱,坐下之后总算是回了几分理智,这才想起还有客人在场。 本来正和老太爷聊得投机的张大叔忙起身摆手,“府上有事且先忙,老头也该回去了。” “那就不留了,若有机会,改日老夫再登门拜访!” 张大叔也客套了两句急忙辞去以免尴尬。 “老太爷,咱先不急,等钟掌柜回来再说,世子是被刺客伤的,定和小姐没什么关系。” 孙女肯定是和刺客扯不上边的,这点老太爷倒是不担心,但是好端端的,那靖王府的世子为何要带走他家大丫头? 靖王府 慕容郁苏昏睡过去,罗太医禀明太后王妃,世子性命无忧,箭伤也处理了,需待静养。 太后看罢孙子,也不好再王府久留,再三吩咐王妃和府上的人好生照料,临走之前还特意对忍冬说了一句话。 “既是世子喜欢你伺候,你便好生伺候着,若是伺候不周或世子有个好歹,小心你的脑袋。” 不管郁苏那小子为何留下她,总有他的理由,她这老太婆且当一回恶人,也免得旁人说三道四,索性,她惯着这孙子人尽皆知,有她这句话,这丫头就能名正言顺留在王府。 回头再细问吧。 这傻孩子,这场合去凑什么热闹,还把自己弄成这样。 这孩子是知道,此时若是东顺王死了,朝中必会生出乱子来,都说他纨绔,这满京都城,有几个能如他一样,把朝廷安稳大局稳固真正放在心上? 忍冬有苦说不出,只能默默跪着。 她这考个试,资鉴令还没拿到,先到王府当起丫鬟了? 祖父听了消息,指不定多着急呢。 太后一走,太医们也都离开了,东顺王也回了,王府顿时清静了不少。 “怎么回事?” 没了外人,靖王妃也不客气,当着忍冬的面就问长空。 这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啊,“回王妃,世子说...魏姑娘的事,待他醒来亲自与王妃说。” 这事吧,还是等主子自己跟王妃说吧。 靖王妃眉头一邹,狐疑的扫了一眼忍冬,“是郁苏让她留下的?” “是...” 靖王妃不由认真打量起忍冬,称不上绝色,却也清丽过人,尤其那一双眼睛生的好看,自始至终,不卑不亢,看着也是规矩的,瞧着刚才给太后行礼很是标准,到底什么来头? 刚才东顺王说是和郁儿相识?这女子还是资鉴考的考生..女子考郎中?什么乱七八糟的!! 郁儿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个女子? “罗太医,你随我来。” 不再理会忍冬,招呼罗太医出去想要仔细问问,儿子留下这女子来伺候,总有说头。 屋子里其他的下人都被打发出去了,忍冬站在床前看着床上的人幽幽叹了口气。 转身冲着长空微微欠身行礼,“长空大哥,忍冬想劳您帮个忙。” 这客气的,长空一时不知所措,大哥?他可当不起。 “魏姑娘有什么事尽管说!”就冲着刚才她救了世子,啥事她说就是。 “我这突然入王府...家中得了消息必会担心,我祖父年岁已高,忍冬不忍,想请您帮个忙给家里送个信。” 发生这么大的事,资鉴考肯定是要叫停,后续定有说法这倒不急,她就怕祖父担心。 长空一听忙笑着安抚道:“原是这事,魏姑娘不必担心,我这就安排人去一趟...我怕底下的人说不明白,魏姑娘,你要不要写封信我让人给你送回去。” “那最好不过,谢谢。” “应该的,魏姑娘可是救了我家世子。”长空转身去拿笔墨纸砚。 忍冬这才得空打量慕容郁苏的寝屋,简洁干净和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再低头看着床上的人,俊容泛白却不损姿容,两辈子加起来,忍冬还是第一次这样打量一个男人。 都说,郁世子容貌无双,女子见了都会自行惭愧,确有几分道理。 怎么会有人生的这般好看,轮廓玉润却不会过柔,有种刚柔并济的感觉,他笑的时候,异常俊逸,是旁的男子身上少见的。 难怪京都城痴慕郁世子的女子那么多,纵他纨绔之名在外,依挡不住女子们贪恋的目光。 “魏姑娘,笔墨来了。” 长空将笔墨放在桌子上,看着他家主子发呆的女子比比皆是,可从未见过这般盯着看,且看得这般认真还不见脸红的。 这魏姑娘,果然...不能寻常女子。 正欣赏‘美色’被打断,忍冬丝毫不觉羞,或者说,不知羞为何物。 淡定转身点头,还附带一句:“郁世子果然好颜色。” 长空瞪着眼默默低头,这哪是不寻常,这是异类。 “罗太医,郁儿的箭伤到底如何?里头那姑娘...” 屏退众人,靖王府开始详文情况。 罗太医抬头望了里屋一眼,这姑娘什么来路他也不知,更不知和世子什么关系,所以不便瞎说,只道:“王妃,那姑娘医术高明,是她..救了世子。” 什么? 靖王妃一脸惊诧急忙回头看了一眼,她救了儿子? “王妃想知道什么,何不等世子醒来再问,既世子留她照顾,总有世子的道理。” 靖王妃凝眉微微颔首,也只能等儿子醒了再问个清楚,只是儿子身边突然多个陌生的女子,她这当娘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啊。 第56章 宫中 巍巍皇宫,庄严肃穆。 领命主考医资鉴却碰上刺客行刺,不得不说,西陵王也是够倒霉的。 “医资鉴考虽然和科考没法比,本宫想着,你父皇能下旨让你去主考,好歹还是看重于你,没想到是让你捡着这个烫手山芋!” 熙妃身为四妃之一,恩宠不减,在这后宫之中也有一席之地,而今储位空悬,她的儿子西陵王也是有力争夺者,平素熙妃万事小心生怕行错踏错,入宫多年却还在想尽办法和那些新人争宠。 为的就是这个儿子有朝一日荣登大宝,她便可以母凭子贵带上凤冠,也算是为这后宫生涯画一个完满的句号。 一直以来,她也觉得自己的儿子有一争之力,直到今天才突然发现,皇上的恩宠就是水中望月,一场虚幻罢了。 “母妃慎言!” 慕容西玥警惕瞟了一眼寝宫四周,后宫之谨言慎行,这还是母妃从小教他的。 熙妃冷笑一声,眼神涣散无光,看得出受的打击有些大。 “我自入宫,哪天过的不是谨小慎微?可到头来你父皇…” “母妃!”慕容西玥沉眉底唤,眼里也有几分失意。 熙妃仿若未闻,这是她的寝宫,在宫里经营了这么多年,若是连自己的寝宫都掌控不了,她真是白活了。 靠着榻椅凄凉一笑,撑着头露出几分狠意:“倒是母妃把你教得太谨慎了些,放心,你母妃还没那么不经事,皇位也不是他们想坐就坐的,那个位置,迟早是你的!” 慕容西玥一旁缓缓坐下,看着一身宫服的熙妃有些恍惚,从小,母妃就这么说,而他也一直在为之努力,也以为那个位置迟早是他的,可今天父皇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敢在京都行刺,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迹可寻,能做到这番安排的,京都城能有几人? 而天下最想要东顺王性命的又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 正是他的父皇! 不管今日行刺是否成功,他这个父皇钦点的主考肯定会被那位皇叔记上一笔,皇叔能相信他没参与? 父皇这是给他的大业之路增了一道强劲的阻力。 “幸好,这次郁苏那小子救了东顺王一命…你也别想太多,你那个皇叔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定是知道谁要杀他,他暂时还顾不上给你使绊子,平时倒没看出来,那郁苏还是个舍己救人的,只是坏了皇上的好事,会不会迁怒于靖王府……到底是个混不想事的。” 熙妃怒容渐收,又是平素那个风情万种的熙妃娘娘了。 “不到时候,父皇绝对不会轻易动靖王府,再说皇祖母还在,父皇总会顾虑几分,母妃,你说那慕容郁苏…咱平日是不是走眼了?” 慕容西玥突然这么一说,熙妃秀眉微扬,目光凝住疑惑了一句:“怎么?” 面对熙妃的疑惑,慕容西玥一时也说不清楚,“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奇怪,这次参加医资鉴考的考生中有个女子,正好郁苏认识,好似关系非浅~” “女子?”熙妃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是,且那女子医术好似不错…”慕容西玥简单将考场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熙妃听罢也觉得颇为稀奇,还有这等女子? “查了?” “刚好赶上行刺的事,还没来得及安排,回府之后安排人查实一下,母妃上次让我在宫外物色一个懂医术的女子,待查清她和郁苏之间的关系再做打算。” 熙妃眉头皱了下果断摇头抬手轻摆了下:“罢了,有本事是好事,可本事太大便不易掌控,况且还与靖王府那小祖宗牵扯不清,本宫是想找个帮手,却不想太费心神,一个女人而已,再特别也不过是手段高明一点罢了,你无需耗费太多精力刻意去查这事,那慕容郁苏就是有蹊跷现在也与你无碍,行了,行刺之事你就是装装样子也要配合你父皇演着,且去忙吧!” “是…”慕容西玥没说什么,应话离去。 那魏忍冬确实诸多让人生疑之处,可惜了! 慕容西玥刚离宫,皇上这边就收到了信。 大渊皇帝正值当年,金冠龙袍,身姿笔挺,此刻正背着手在乾坤殿内来回踱步。 殿内只有内侍总管苟旬和御前统领赵邝世。 “他怕是认定这次行刺之事与朕有关,心里琢磨着朕这个父皇派他去主考是坑害他呢。” 皇上这话,他们哪敢接,便是听了也要转头就忘。 “赵邝世,你说,谁这么本事,在朕的眼皮底下布这么个局?这一箭,让朕与西陵王父子离心,把朕与东顺王之间的这块遮羞布捅破,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朕要动他...若是今日东顺王死了,东营必乱,东营一乱,很多事就超出掌控,这朝局可就变了...” 大殿内,总管和统领默默低头听着,这事不是他们能随便插嘴的。 “这是要乱我大渊江山啊!苟旬,传话下去,靖王府需要什么药材,不管多名贵,只管到宫里来取,另传朕旨意,靖王府世子慕容郁苏见义勇为、秉承....” 纨绔世子,瞬间改换门帘,被冠以善勇之名。 全城搜捕,最后一无所获,刺客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长空派人给魏老太爷送了信,认出是孙女的笔迹,老太爷这才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虽然孙女没事,可心里还是疑惑不已,郁世子怎么会让自家孙女留府为其医治? 这宫里太医多的是,再不济还有府医… “老太爷这下可以放心了,定是大小姐在资鉴考试的时候表现出色,所以……” 云伯也是有些说不下去了,怎么都觉得牵强了些。 “所以什么?那靖王府的世子,平素也是略有耳闻,怕是见着大丫头一个女子去考试觉得新奇…起了…什么心思…” 想到这,老爷子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这可如何是好?! “老太爷,小姐都说了无碍让您老别担心,钟掌柜也说了,世子的确是让大小姐给他治伤。” “对,对,治伤!” 老太爷还能说啥?不看到孙女回来问个明白,这心得一直悬着。 “老太爷,府外有人找,还带了拜帖。” 老太爷心还揪着,下人突然来报有人登门拜访,本没心思招呼,看了拜帖之后忙整理仪容亲自去迎。 四大圣手之一的楚中天楚老亲自登门,老太爷自要亲迎。 靖王府 听说信送到了老太爷手里,忍冬也稍放心了些,看着宫里送来的一堆堆赏赐,忍冬突然有点喜感。 虽然不太合时宜。 郁世子苦心经营多年的纨绔之名被这一箭射的...不说荡然无存,也让人另眼相看了。 他救东顺王时是真的没有丝毫犹豫,为什么? 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人在生死瞬间做出这样的决定? 第57章 对峙? 晚春傍晚,无风略有些闷沉。 忍冬看着床上静静而窝的慕容郁苏,算算时辰应该要醒了。 他再不醒,这屋内气氛颇有些尴尬。 王妃一直这么盯着她瞧,属实尴尬。 “魏姑娘,日头下山了,你用点膳吧。” 蔡嬷嬷让人在偏厅备了膳食,经罗太医说明之后,态度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 不管怎么样,这姑娘是世子的救命恩人,该有的礼遇还是要的。 忍冬还真有点饿了,刚要起身,床上的人就醒了。 “郁儿!” 靖王妃一心在儿子身上,慕容郁苏一睁眼立刻就看到了。 眼皮有点重,其实已经醒了一会,就是意识尚且有些模糊,勉强睁开眼,看着靖王妃一脸紧张的样子,慕容郁苏颇为虚弱的扯出一抹笑。 “母妃,儿无碍。” “都这样了还无碍,让你逞能!”靖王妃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这傻孩子。 “母妃,没事,养养就好了,这事没告诉父王吧?” 靖王妃拉着慕容郁苏的手不情愿的摇了摇头,“你也知道你父王会担心啊,你说你...”救人固然没错,可是拿命去救...万一有个好歹,再说,他不知道这里头复杂了,现在坏了别的事,指不定惹上什么麻烦。 王妃说着说着有些收不住,这次的确是吓着了。 慕容郁苏偷偷给了忍冬一个眼神,忍冬心领神会。 原来世子也怕人唠叨啊,无奈上前一步蹲身行礼:“王妃,世子该换药了。” 一旁蔡嬷嬷眼帘微跳了下随即低眉假装没看到世子和忍冬的互动。 到底还是儿子的身体要紧,王妃起身让出位置。 “王妃,世子重伤刚醒,还需静养为好,王妃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不如先去用膳,一会等世子换好药再来看世子便是。”罗太医也是心明眼亮,上前帮着说了句话。 他看得出,世子有话要与这位姑娘单独说。 王妃虽然担心儿子,却也不糊涂,心里跟明镜似的,顺势交代了几句,“有劳魏姑娘了。” 王妃等人出去之后,罗太医识相的拉着长空也离开了。 屋内就剩下忍冬和床上的慕容郁苏。 忍冬余光看了一眼门口,这...什么个意思? “不是要替我换药吗?”慕容郁苏泛白的脸颊上扬着笑,眼角微微上挑,煞是好看。 忍冬顿了一下,都说美色祸人,果然不假。 床边坐下,解开绷带查看伤口,尽量不去看对方。 一缕发丝倾斜而下落在脸颊上,忍冬顾着看伤口并未在意,一只手轻轻撩起想要帮她顺到耳后。 两人皆愣了一下。 慕容郁苏只是心随意动,自然而然之举,豁然不觉做出如此亲密之举。 “头…头发掉了!” 破天荒的,某世子脸红了。 忍冬依然低头,耳根略红,抬手极快将那一缕发丝收到耳后。 “世子…伤口已经止血,毒未蔓延,按时服药静养一段时间即可!府上有府医太医照料,世子定然无恙,民女…就不叨唠了。” 意思她该做的都做了,世子爷是不是可以放行了? 资鉴考虽因刺客的事暂停,明日是不是继续开考总要有个说法,她这还有正事呢! 这是想走? 慕容郁苏回过神,满副虚弱的姿态看着忍冬,脸红不过瞬间的事。 “劳烦你了,不过…本世子有几桩事颇为好奇…心里一直想着实在不能安心静养不利康复……” “世子有话不妨直说!”忍冬打断对方的话,这绕来绕去的免了吧,还是直接点! 靖王府什么好郎中请不来,非要眼巴巴带她回来? 眯眼一笑,灿如三月梨白。 这性子,对味!“那本世子就直言不讳了,上次集市相遇之前,你便认识我?”而且不止认识! 忍冬刚好换好药包扎完,抬头对上对方的目光,四目相对,温温一笑,“京都城的第一美男子,民女不止一次听人提及,如此,也算识得。” 这话,慕容郁苏也听过无数回,却是头一回有女子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这感觉和往截然不同。? “哦!原来如此,此话倒也不假,只是,本世子有花藓症的事未见得人尽皆知吧?说到这,还得谢谢魏姑娘,那薄香甚好!” 慕容郁苏静静望着忍冬,脸上始终挂着笑,只是此刻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忍冬心中暗暗一叹,恻隐之心…不可生啊! 看来郁世子已经知道她去明月楼的事,自然也知道薄香是她给画嫣的,连同她的用意也心知肚明了! 她总不能告诉他,他们上辈子有些渊源吧!别吓着人家了… 索性……胡说几句吧! “世子太高看民女了,刚巧那日出诊明月楼,听说世子来了,画嫣姑娘要去招待,民女斗胆,便献了薄香,是想让画姑娘薄个彩,捎带推销一下,民女正想着过些日子开个芬香铺子挣点小钱……那日集市碰巧遇到世子,有缘替世子把脉,这才知道世子患有花藓症,并不是什么大病,平素也对身体无碍,瞧着脉象世子平日也服过压制发作的药物,如此断定世子是知道的所以并未多言,薄香确有抑制之效,一切巧合了…这才让世子生了误会!” 情急之下,忍冬也只能想出这么一番说辞。 世子信与不信她就管不着了。 慕容郁苏一直看着忍冬,忍冬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装在眼里,嗯,又多了几分认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属实了得! “哦!原是这样,那…这个呢?你可想好了怎么说?” 抬着未受伤的手摸入怀中拿出一封信笑望着忍冬。 看到信,忍冬眉心一挑! 这信他是如何怀疑到她头上的? 丐帮那边应该没露出马脚才对,而且此事想着也和她一个普通百姓无关,为何怀疑她? 不对,不是怀疑,瞧这表情分明是笃定了。 哎!河边走必湿鞋啊! “世子这是何意?” 睁眼说瞎话,还能怎么办? 这事若是承认了可是麻烦了,宫中秘事她都知道,任她巧舌如簧也无法圆说。 还以为慕容郁苏会继续探究,没想到对方默默将信收起,一脸失意道:“看来不是姑娘写得,倒是爷自作多情了……” 罢了,点到为止来日方长。 不过不妨碍他逗逗她,口口声声说他好颜色,站在他面前却这般泰然自若,这女人! ……什么意思?忍冬有些迷糊! “没什么,以为是一位爱慕爷的姑娘写于我的…对了,与本世子说说石毒吧,你可知产于何处?” 爱慕…… 忍冬嘴角一抽,这丫绝对是故意的!!要说睁眼说瞎话,她自叹不如!罢了,世子既不深究,她巴不得! 第58章 好戏连台 药也换了,天也聊了,郁世子还没放人走的意思。 好在宫中这时候突然来了消息,医资鉴考明日继续,魏忍冬是考生,世子爷也不能耽误人家考试。 因为一场刺杀,这资鉴考试瞬间引得各界人士的关注,一时间可谓盛况空前。 不少人这才知道,原来这郎中还得考资鉴令。 再听闻这资鉴考试还有一位姑娘参加,更是热闹了。 前两场考试的成绩也终于在第二天考试之前得以公布。 唯一参考的女子名列榜首。 “老太爷!大小姐前两场榜首,拿下资鉴令定没问题了!” 消息传出,一片沸腾。 魏府上下更是个个喜逐颜开,他们家大小姐真去参加资鉴考试了,而且前两场拿下榜首。 “云伯,快准备香烛,给祖师爷上柱香!大丫头出息啊!” 老太爷嘴角裂开满心欢喜,孙女又如何,照样拿第一,没成想,大丫头竟真的为魏家争了口气啊。 “对对,应该,快快..快去准备。” “准备马车,上了香,老夫就去杏林会外头等着!”老太爷高兴的坐不住了。 前两场榜首,这资鉴令是跑不了的,但是他心里还记着孙女临考前对他说的话,要让医术界都知道还有一个魏家。 资鉴令考的前两场,考的是行医的功底,通过这两场考试的人,坐堂问诊基本是没问题的,而第二天第三天的考试,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医术展示。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医术界也是百花齐放,各有所长,医道太深,然人之精力有限,所以往往只能精于一道,有的擅治外伤,有的擅妇疾,有的擅正骨等等... 而他们魏家以治外伤见长,老太爷着实想看看,自己这个孙女究竟要如何让大家都知道魏家! 昨日楚中天亲自登门,竟是专程来与他说大丫头的事,直言不讳想收大丫头这个女徒弟。 能被四大圣手之一的楚老先生如此高看,说明他家大丫头真有本事! 也是难得的机缘,很多医者求之不得的机会,只可惜…老太爷也不能替孙女擅自作主。 且不说孙女已经拜得他人为师学了这一身本事,就算没有师门,这种事他也不会替大丫头应下。 老太爷的高兴魏府上下都看在眼里。 看着老太爷笑容满面又是烧香又是亲自去考场等人,有些人心里却是吃味极了。 “榜首!怎么可能…” “二姑娘,你该替大小姐高兴,你这样子让旁人看了又要说闲话了!” 冯姨娘看着女儿急忙劝说了一句。 玉竹剜了月姨娘一眼,脸上写着满满的不高兴。 “哪轮的上我替她高兴,嫡出的到底不一样,呵,面上说不让她学医,可实际上呢?不过是做给我们看的罢了!现在大姐可是一鸣惊人了。” “二姑娘!” 冯姨娘压低嗓门急喊了一声,心里苦水直涌。 “行了,姨娘先回去吧。” 玉竹最不爱看冯姨娘一脸软弱卑微的样子,这后院的女人不争不抢哪有出头之日? 冯姨娘抿了抿嘴,见玉竹这样,满肚子的话都咽了回去,带着几分委屈扭头转身。 女儿意难平她懂,可谁家不是嫡庶有别? 玉竹冷着脸转身却见着萍姨娘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眉头一沉,稚嫩的脸上藏不住心思,“萍姨娘,你干嘛鬼鬼祟祟站在这偷听?” 萍姨娘抬头看着玉竹,低眉顺眼上前两步,“二姑娘这话怎么说的,我就是刚巧路过,不过正好听了一耳朵,就说两句闲话,大小姐是嫡出,而今又有出息,到时候再招个上门女婿,掌家是迟早的事,不过老爷夫人素来宽厚,几位姑娘的嫁妆面子上总会过得去,二姑娘也不必担心。” “你什么意思?” 萍姨娘微微一笑,“妾身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提醒二姑娘,该多亲近大小姐才是,大小姐将来指不定有大福气呢,你们姊妹几个不也能沾沾光?二姑娘应该听闻过你姑姑的事吧,当年她可是入过宫的,听说,差一点就成宫里的贵人...虽然后来不幸..但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玉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心思重,听出了萍姨娘的弦外之音。 萍姨娘收回目光,低头踩着碎步自顾自的走着,“二姑娘说笑了,我就是胡言乱语几句,二姑娘且当没听过便是。”说完点了点头迈步离去。 看着萍姨娘的背影,玉竹小小的身姿微微一顿,难道萍姨娘也听说了? 她以为只有她知道。 不行,姨娘那性子肯定是指望不上,她得靠自己,大姐招上门女婿,她们几个庶出的难不成还能高嫁越过大姐去? 夫人是没怎么为难过他们,可到底隔着一层肚皮,真会替她们打算? 她也是魏家的姑娘,为什么她就不可以? 已出了院子却停步在院门一侧的萍姨娘静静看着院内一脸不甘的玉竹默默摇头。 这玉竹从小好胜心强,再加上她之前的诸多布局,让她心头不甘越来越盛,这步棋,希望能用的上吧。 面对泼天的富贵,世上又有几人能抵的住诱惑,玉竹这般反应也是正常。 回首环顾四周,进魏家这些年,其实心中疑虑越来越深,究竟有没有主子说的那东西... 为何老爷身上一点都探不出?还是说老太爷压根没有告诉老爷? 若真有那东西老太爷为何当年不用,而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死于深宫之中。 近日,老太爷大刀阔斧,定是有所怀疑,这魏府恐不是久留之地,尤其是那个大小姐,最近像变了个人,那眼神让她心里莫名不安,她自己倒不打紧,关键是香儿... 大小姐为何会突然对香儿起了亲近之意,难道开始怀疑香儿了? 不,不可能,香儿的身世,这世上除了她,再没第二个人知道,她不能自乱阵脚反倒让人生疑了。 着实没想到,魏府这小小后院内也是一个大戏台。 就在萍姨娘离开之后,院外一处蔷薇丛后,于飞缓步而出,望着那道水蓝色的背影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世上,果然没有清静之地。” 这魏家表面看着一派和顺,没想到...难怪当家夫人有孕却要出门避祸。 不过.魏家有魏忍冬这个大小姐在,这些人,该是掀不起风浪的。 她也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对方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眸子。 医资鉴或许会是一个传奇女子的起始也说不定呢。 第59章 再次开考 资鉴考试遭遇突然事件,再次开考,显得比之前严肃了几分。 杏林会外更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诸位,昨日之事,朝廷已在彻查,大家只管安心应试,今日,本王还带了父皇的口谕..” 皇上口谕?那不就是圣旨!全场跪了一片。 这道口谕,是慕容西玥临出门之前收到的,心里也是诧异,君心难测半点不假啊。 皇帝口谕,朝廷将设立医管所,统管全国医务,具体事宜待朝中商议拟定具体章程,口谕最后说,此番医资鉴考试成绩优异者,医管所会着重考虑录用。这话一出,场上众人心思各异,这等机会可谓天赐良机了,接下来的考试,大家都铆足了劲。 “林会长,本王就不耽搁时间了,开考吧。” 没了看热闹的,今日西陵王一方独大高坐主位,脸上也没了昨日的笑容。 气氛透着一股莫名的紧张。 林相暮点头,也是一脸严肃认真宣布第二日考试开考。 今日考的是考生对疑难疾病的诊断能力,这种考试看头十足很见深浅。 作为全场唯一的异性,忍冬依然是众人眼中的焦点,只是今日再无人敢小看于她。 一场还能说人家纸上谈兵,二场皆是第一,便是实力使然无话可说。 尤其是替那书生的诊断,竟是连评审们都不及... 同时,也让许多人对她今明两天的表现充满了期待。 “这十位,均身有疾非寻常所见,诸位可逐一诊断,挑选其中三个替其医治或开方,经评审集体审定,能医其一者,可参加明日的医术展示,今日考试结束评审将根据昨日成绩公布获得资鉴令考生名单。” 也就是说,能不能拿到资鉴令,这场考试之后就有定论了。 再加上皇上的口谕,看来,今日这在场的考生都要拿出看家本事了。 十选三,一天的时间,足可见今日考试的难度,个个严阵以待。 十位患者已经被请上堂,有的看着十分正常,有的行动不便,有的羸弱不堪,还有的...狰狞可怖。 考生可以一一看过之后选择自己最有把握的三位患者进行医治诊断,一声开考,已经有人迫不及待上前了。 忍冬却转身与众考生背道而驰,回到座位坐下静静看着。 “虽然...昨日表现不错,今日这些病人,可都非同寻常,她这般可是有些托大了。” 看席上,有人忍不住评说了一句。 他们不是评审,随便聊聊也无妨,今日这一场可要见真章,他们要寻摸自己要的人才,也得睁着眼盯着,俗话说,一家好百家求,此消彼长,若是让旁家得了去,自己岂不损失? “是否托大看看便知,这魏家小女子实力不俗,说不定今日能让咱们大开眼界也不一定...” “便是如此也只能道一声可惜!” 一句话,看席一片沉默。 可不是咋的,人家是济世堂的大小姐,他们便是不顾世俗眼光想请回去坐堂也没机会,至于要收徒弟的更得掂量掂量,从目前这架势看,人家楚老的心思可是人尽皆知,据说昨日已经亲自登门了。 哎!这魏家小女子,日后说不定真有一番造化。 而评审席这边则显得有些尴尬。 昨日属实有些丢老脸,今日也就不好对人家说东说西了,只能静待今日结果。 不管出于什么心思,大家对她今日的表现都存了几分期待。 “魏小姐,那日集市多有冒犯,难怪魏小姐对药材如数家珍,是在下眼拙了。” 裘润玉? 忍冬抬头而望浅笑以对,裘公子这会不去诊病应考跑来跟她寒暄? “裘公子何出此言,是忍冬多管闲事才是。” “不不,在下应该好好谢谢魏小姐才是。” 谢什么?谢她替百草堂清理了几个草包伙计? “裘公子不怪我多管闲事就好。”如果没什么事,能不能移驾? 裘润玉也算是有几分眼力劲,看得出忍冬无意深交,可越是如此,心里越发纳闷。 莫非真的是心高眼高只看得上王孙贵胄? “魏小姐,那..在下先去看诊了,若是他日魏小姐有看得上百草堂的地方,只管来找在下。” 裘润玉也有几分傲气,不是那死乞白赖的,但也留了一丝余地。 忍冬听得这话,不由正经打量了裘润玉一眼,依然笑的浅淡。 “先行谢过了。”只是百草堂的主他未必做得了。 裘润玉不再自讨没趣,留了几分体面赶紧离开,不知为何,与这魏忍冬对视,他竟颇感压力。 忍冬并不着急上去看诊,此时大家都在择选病人,仓促之间未必看得真切,不着急。 佟扶疏倒是一改昨日的风格,也跟着挤入人群了,不过忍冬看得出,他眼中的急切和其他考生不同。 那是医痴面对疑难杂症的急切,或者说狂热更为恰当。 医者追求医术至高境界固然没错,只是医者首要的,却是医者仁心。 她也是经历颇多才领悟这个道理。 对他们来说,疑难杂症是一种医术上的自我挑战,可对病人来说,却是异于常人的病痛折磨。 说到病痛...她或可借着此次替郁世子治伤的契机在药方上动动脑子,顺带把他的花癣症给治了... 虽然对方已经明着告诉她怀疑她了!可错过这次机会,往后怕是难得与世子爷打上交道。 也算是不浪费上辈子一番琢磨的心血。 除此之外,还有石毒,此毒产于闽浙一代,十分罕见,用量把握的好,中毒者可能不会致死而是变成生活不能自理的痴傻之人,这一箭的背后不是她这一介草民该去想的,她要想的是如何确保他体内没有残留的余毒。 那么个秀色可餐俊人可不能被这玩意给毁了。 想着,已经开始思索方子了。 这边在替对方想方子,那边也没闲着。 拖着伤还想去看热闹,这次可没人纵他胡闹。 “世子,您就安心养伤吧,都这样了还想着看热闹。” 不对,是看姑娘! 长空没好气的抱着剑守在床前,王妃可是交代了,世子再有个好歹,第一个饶不了他。 “爷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吗?爷就是说说。” 长空一脸不信,要不是王妃有话在先,世子爷能这么老实? “行了,外头什么动静说说吧。” 不能去看美人大展身手,实在遗憾。 说起正事,长空也严肃了几分,“没有抓到刺客,要想在禁卫军的搜捕下安然出城很难,人应该还在城里,奴才觉得这刺客就是生活在京都城的人。” 禁卫军可不是草包,那一个个都是狗鼻子,他们都找不到,这刺客绝不寻常。 世子开始还怀疑是皇上的人,怎么这会有笃定说另有其人。 第60章 第一诊 疑难杂症,一直是挡在许多医者面前的一座大山。 十对一就算过关,可一个时辰过去,所有考生都是面色凝重。 而忍冬则认认真真琢磨了一个时辰的方子没有起身。 “她在做什么?” 评审席上,终于有人不淡定了。 “还未诊断,总不会是在开方子吧?” “莫不是在做文章?” 都是一脸不解,就是楚中天也是满脸疑惑。 裘德海等人目光深邃,对这个魏家小女子,心里也是一片复杂。 主座上,慕容西玥注意力忍不住落在忍冬身上,她纵是安安静静坐在那,便足够隐人侧目。 就好像这场赴考只是她顺带要做的事,而她现在在做的才是正经事一样。 让人不禁想知道她究竟为什么频频皱眉,那般认真的样子,自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吸引力。 一夜时间,足够他查清楚这个女子的底细。 京都济世堂的大小姐,从小居于京都,此前也没什么惊才绝艳的传闻,没有兄弟,如此也能理解几分魏家为何会许她出来抛头露面了。 好似说,魏家正准备招上门女媳,也就是说以后济世堂很有可能会交到这个女子手中。 她倒也算争气,有些真本事。 只是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一介女子,真的能撑起一家门户? 再有,她和慕容郁苏之前确实没什么瓜葛,是前阵子才在市集上结识的,郁苏素来荒唐,这女子又的确和他平素接触的那些女子有几分不同,那小子一时新鲜也就不足为奇了。 能攀附上靖王府世子,对一个平民女子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可不知为何,他心里仍有一丝疑惑,或许是因为这女子待他的态度吧。 当然,也可能如他母妃所说,不过是伎俩高明一些懂得欲擒故纵,就如现在她这般做,也可能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旁人如何想,忍冬此刻正无暇顾及,尤其是西陵王的。 一个时辰的苦思冥想,终于琢磨出来一个还算满意的方子,搁笔展颜一笑细细再看了一遍方子。 “嗯,该是差不多了,回头考完回去熬一方试试。” 自言自语说完,将方子折叠收入袖中,现在该去看诊了。 待她起身,看着满场考生个个愁眉不展,心中暗道,自己刚才分心开方好像的确有些...过~ 看来十位病人颇为棘手。 一个时辰,大家基本上都看过病人了,个个一筹莫展,也没心思再去过多关注忍冬了。 可台上看着的人都不由随之移动目光。 她终于动了。 十位病人依次而坐,忍冬上前一一扫过,一眼便知,今日这考题和昨日完全不同,难怪有传闻,能过资鉴考后两场的,都有成为名医的潜质。 这些病人的症状都不常见,不过具体如何,还待诊过才知。 抬脚从左向右,开始为第一个病人诊断。 这些病人也听闻了这次考试有女子参考的事,所以看到忍冬还算镇定。 忍冬将药箱放置一旁,在病人对面的条凳上坐下,这位病人是位年约三十的妇人,病恹恹的脸颊蜡黄,发髻松散两眼无神,身子还有些微微发颤,眼皮频繁跳动像是抽搐… 病人应该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才是,可妇人一脸呆滞和身体反应截然不符。 见忍冬坐下,妇人依然面部表情坐着。 这些病人都是被病痛折磨已久却无力医治的,被选中成为医资考试的考题,杏林会许诺了他们为其医治的承诺或是别的什么条件。 “大婶靠着椅扶便是,来,手给我我替你看看。” 妇人闷不做声,软绵绵的将手搁在桌面上,眼神略显麻木。 看着桌面上微颤瘦弱的手臂,忍冬也不多言,挽袖抬手手腕空悬手指轻轻落在对方的手腕上,触及脉搏顿时面色一沉,手指力道加重几分。 或是感受到忍冬突然加重的力道,妇人终于有了一丝反应,缓慢看向忍冬,也只是看了一眼,依旧没什么表情。 “大婶,可疼?” 对方直勾勾的望着,不言不语也没有任何肢体动作。 见状,忍冬立刻松手起身,倾身向前,面色冷凝细细观看妇人的面色眼色,并让对方张嘴吐舌,妇人一一配合,就像一个没有思维的提线木偶,看罢,冷冻扭头看向和评审们一同就坐的林会长,眼中带了一抹温怒。 过量使用曼陀罗会中毒他们不知道吗? 就算他们医术老道能把控好剂量也该知道,治病要因人而异,同样的病症不同的人用药就得区别对待。 这妇人分明是用了过量的曼陀罗止痛所以意识不明,可她的身体骗不了人,疼的浑身发抖,再这样下去,就算不会完全失去知觉,也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损害,本就是重病之躯。 为了一场考试,为了考究考生诊断的准确性,真要用如此手段? 这是一道考题没错,可首先她是一位病人。 还是这些‘老前辈’以为,只有难断才是疑难杂症?才能考出水平? 忍冬的无名火评审席上的诸位都感受到了。 尤其是林相暮,一脸莫名。 这魏忍冬这什么眼神? 缓缓收回视线,压下一腔怒火快速打开药箱拿出自己随身带的银针。 看到她这番举动,周围的人也开始慢慢看了过来,她这么快就诊断出来要替人医治了? 金针术?! 昨日见她对那书生用过针,也的确起了作用,且不管是手法还是熟练程度都看得出她的确懂得金针之术。 “大婶,闭上眼,我给你扎几针,你就不会发抖了,回头你再告诉我,平日你哪里痛的厉害,我替您好好瞧瞧,有病就医,不怕!” 忍冬尽量不让刚才的情绪影响到自己,声音放柔,眼明手快,在对方手臂上落下两针妇人才反应过来。 怔怔看着忍冬,眼里终于有了一些情绪。 “大婶,你今年三十有二了吧,瞧着是病了好几年了是吗?孩子多大了?” 忍冬看出对方起了情绪,怕对方抗拒施针,只能尽量分散对方的注意力,手上动作也越来越轻越来越快。 这曼陀罗是药也是毒,这身体哪经得起这般折腾。 只能先用针唤醒她的知觉,然后在辅以清毒丸解去曼陀罗的药性。 至于这大婶究竟得的什么病,她还的再细细诊断才能确定。 女人这辈子,最在乎的无非那么几件事,其中就有年纪和孩子。 “是啊...三十有二,我的毛儿还不到十岁...我就...” 在忍冬的诱导下,妇人终于开口。 第61章 疑难之症 听得妇人开口,在场看过来的考生都愣住了。 这妇人,之前他们怎么问都一言不发,怎么到她手里就开口了? 他们还以为妇人不开口也是考题要求呢! 佟扶疏见妇人开口,已经大步上前立在一旁了,正大光明的听。 他问不出,那别人能让病人开口,他旁听病情不算犯规吧? 忍冬自然发觉了,却无暇理会。 这些考生能过前两关,医术底子都不会太差,若是对药理精通一些的,应能看出这妇人是用了曼陀罗才对。 佟扶疏等人更不用说,可这些人竟没一个人站出来质问一句。 还是说,他们中,就没一个人看出来妇人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曼陀罗的药性? 医道! 究竟是一条什么样的道? 难道是她悲天悯人? 不,经历一世,她没有悲天悯人的心境,也做不到慈悲为怀,但是她觉得,道亦有道! 若是行医只是为了前程,为了名声,为了谋生,便无道可言。 尽管她也不知她的医道是什么,但她无法苟同他们的麻木。 “大婶成亲多久了?” 忍冬手上动作未停,说话的声音却不急不缓十分,就好像她在绣花一样。 旁边考生好不容易听得妇人开口,可忍冬闲话家常就是不问对方病症,真是急死个人。 “我十六..嫁人,这眨眼就十六个年头过去了,真快啊!” “是啊,时间过得很快,再过几年,指不定大嫂就要抱孙子呢,可得把身体养好了享儿孙福。” 忍冬落下最后一阵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有惊无险施完针了,这用针最怕的就是病人不配合,这一针针下去,可都是落在穴位上,一个不好就是一条命玩笑不得。 妇人怔了下,随即摇了摇头,脸上表情也开始变化,看上去很是痛苦,但是身体已经不抖动了。 “姑娘啊,我怕是没你说的那福气...我这身子..是活不了多久了。” “大婶可不能这么说,有什么病咱治就是,这是杏林会,京都城最好的郎中都在这,还能瞧不好你的病?” 忍冬默默收了银针,曼陀罗的药效压制住了,这大婶慢慢恢复知觉,很明显能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现在身上某个地方很痛。 而且这种痛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习惯,因为知觉恢复之后,她的直觉反应就是忍痛。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的,就希望郎中...们能治好..我儿..我便是死也..甘心了。” 她儿子? 忍冬眉头一皱,这大婶来当考题,不是为了给自己求医,而是为了帮儿子求医? “大婶..你来时,这的郎中给你把过脉?”这是肯定的,如果是,那杏林会这些人倒还不至于到见死不救的地步吧。 也就是说,他们诊断了,得出的结论是这大婶治不好,所以答应了她的条件? 也就是说,这道考题是拦路虎,起码在杏林会的备题中,这一题是被列为治不好的。 “是啊!哎!这就是命!” 妇人一脸颓色没什么生气,就像将死之人眼里没有光亮。 “大婶,这命可不全是老天爷说了算,世上的确有那些个疑难杂症难以医治,可咱们不得治过了才知道能不能治?每个郎中有每个郎中的方法,指不定大婶就碰上能治好你这病的郎中呢?那咱是不是就能享后福了?大婶,现在与我说说,你哪里痛,痛了多久了!” 忍冬收拾好银针继续和对方聊着,顺势坐好重新把脉。 妇人与忍冬聊了这么些,也像是憋久了,无形之间好似没那么生份了。 不过她们不急,旁边一干人等可是急的抓耳挠腮了。 好在终于切入主题了。 “姑娘,你..真是..郎中啊?” “是啊,大婶,反正都来了,我来替你看看怎么样?” 忍冬温和一笑,让人看着格外舒服。 妇人看着忍冬,忍着痛点了点头,“我知道,今天是考试,你一个姑娘家也..不容易,行,你看就是。” 完全是配合配合而已,没抱任何希望。 “大婶先说说,您哪儿痛?” 造成疼痛的病有很多,光凭借脉象她不敢武断。 “这..”妇人摸了摸左上腹。 这位置...不对啊...忍冬随之眉头紧锁。 一旁佟扶疏亦是,裘润玉也是一脸深沉。 “那平日饮食如何?睡觉是不是不踏实?” 忍冬继续问着。 “沾不得油星子,也睡不踏实,自从得了这病,这儿就日渐的痛啊,姑娘...遭罪啊!!” 妇人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病痛之苦着实折磨人。 忍冬轻轻拍打着对方的手继续发问:“疼痛可是持续的?是不是经常轻重交替,还会出现嗳气、恶心、呕吐、餐后饱胀和消化不良等状?尤其是进食油腻后更加明显?” 妇人一听,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姑娘怎么知道?” 忍冬尚未回答,一旁有人忍不住插嘴了。 “不对,不可能是胆瘅啊,位置不对啊。”这说话的是木家木子坤,木宝庆的孙儿中排行老六,木家人都称其六子。 虽然年岁不算大,在木家孙辈之中,却是颇具天赋的一个。 他说的位置不对,明白的都明白。 忍冬所问,皆是胆瘅之症的症状,其他都能对得上,唯独这妇人说的疼痛位置对不上。 若是胆瘅,应在右上腹才对。 可妇人分明说是左上腹痛,总不至于连哪里痛都搞错了吧? “大婶,我来按一下,一会痛不痛你告诉我。” 忍冬说话间已经起身,病人身痛,不能只凭经验判断,尤其是痛在胸腹这种地方,分毫之差,可能病症都不一样。 妇人愣了下,看着忍冬起身靠近,手落在自己刚才指的位置轻轻摁压。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哎哟!” 随着忍冬的动作,妇人痛的轻唤了一声。 “大婶,要确定痛的位置,我才好替你对症治病啊,这里是不是更痛了?” “是..是..姑娘快别摁了,痛的厉害啊!” 忍冬轻轻松开,一手扶着妇人,一手又挪开到旁边一点的位置猝不及防的摁压了一下,可这一次,妇人虽然也叫痛却明显没有刚才叫的声音大,痛感使得妇人身体本能发出反应,忍冬大致判断出了她具体疼痛的位置。 随即又将手在妇人身上移动试探了几次。 这下,她大概心里有了点谱,不过还需要细节求证。 如果真如自己所想,那杏林会的人没诊出...也情有可原,这大婶的情况的确十分罕见,不是说病症,而是身体结构... 第62章 令人动容 有很少一部分的人,先天性身体结构就和正常人不同,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比如忍冬眼前这位大婶。 基本可以断定,她得的病就是胆瘅,只不过她疼痛的位置不对,所以大家觉得她不是得了此症。 先说大家无法诊断的原因,正常人都是心、脾、胃在左,肝、胆在右,可这大婶却是心在右肝在左”五脏六腑全对调。 平素和正常人并没两样,只不过这些脏器的位置不同。 抛开这个,再说这胆瘅,就算诊断出来,治疗也是极其麻烦。 的确是疑难杂症没错! “姑娘,可看完了?” 看忍冬回坐之后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样子,大婶忍着痛问了句,她也有些坐不住了。 “嗯,看完了大婶,我这有些药丸,你先吃一颗,其他的带回去,没日三次,一次一颗,连吃五天,记着,千万要吃,至于你的病...我需要好好琢磨琢磨,回头再给你开方,大婶放心,我会尽力而为,放宽心有利治病,若是疼的厉害,莫要再吃那些止疼的药,等下我告诉你几个穴位,自己按压或让家人帮忙按压都可缓解疼痛。” 忍冬十分有耐心的说着,同时从药箱中取出清毒丸,曼陀罗的剂量有点重,必须排出来。 看着她忙忙叨叨还说要给对方开方,现在更是给人家药,莫非是诊断出来了? 她诊的是什么病? 佟扶疏忍着好奇皱着眉头苦思冥想,若非这是考试,八成已经开口问了。 “这药..” 接着忍冬的药瓶,妇人有些不知所措,这要不要银子?杏林会只答应替她儿子治病,她这病能治吗? 这药有用? 这姑娘说得头头是道的... “大婶只管拿去,不是什么贵重的药,要治病,咱的先把身体调理好,就像咱们盖房子,那不得把地基打牢了?慢慢来,大婶相信我,就算不能替你治好,也能让你至少再活十年,这身体啊每日都会变化,说不定哪天就治好了。” 胆瘅,若是发现得早,她有把握能治好,可现在这大婶的情况太过严重,拖得太久了... 但是想办法替她延长寿命缓解疼痛,她还是能想出法子的。 至于根治,真的只能看着大婶日后的身体状况。 “十年...姑娘,你说你能...真的?!” 大婶颇为激动,也能理解,就如一个人宣告了死期,突然得知自己可以继续活很久一样。 忍冬浅笑点头收拾药箱,方子一会再好好琢磨吧,先看看其他病人。 “真的...”大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些年,她也没少看郎中,浪费了不少银子,治到现在半死不活.. “大婶只要信我,我保证,至少十年!”。 忍冬抬头迎着妇人殷切的目光郑重说着,病人这时候要听的就是医者的一句肯定。 而往往医者都不会给病人这个肯定,因为怕担负不起。 她这么说,是因为这大婶早就没了求生的信念,首先就得让她燃起求生的欲望,才能更好的配合医治。 索性最坏的结果就是她魏忍冬被人骂几句狂妄自大之类的,总不会比现在更差。 “当真!?”再三求证,也能理解。 “当真!”忍冬也是不厌其烦。 “信,姑娘,我信你,就算治不好我也不怪你,你替我治!” 妇人看着忍冬的眼睛,看着她嘴角的浅笑,莫名生出一股力量,看到一点希翼之光,她愿意相信这个姑娘,她比其他郎中瞧的仔细认真,也比他们有耐心,她愿意最后再试一试。 忍冬种种点头,“好,我替你治!” “好!好!”妇人有些激动,不知该说什么,忍冬又软言慰藉几句,这才拿着药效走向第二位病人。 此时,场上的目光都随之而动。 她虽没说替妇人治好,却说至少能让人家多活十年! 在场考生几乎都替妇人瞧过了,这分明是将死之人,陌生十年,就是十日,那都不敢保证啊。 大家可都听得清楚。 她那样子看着也不像是信口开河,当真有这等本事? 而他们,到现在还无法断定妇人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看来是诊断出病灶了。” 评审席上,葛老捏着胡子轻声而道。 “都说到治病了,那该是诊断出来了,你们觉得,她诊断的是什么?” 楚中天看向周围的同行,心里同样好奇。 这道题,本就无解!只是作为一道探讨替摆出来的! 世上疑难杂症太多,医者经常会遇到无法下手的病症,此时往往内心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病人受病痛折磨。 这道题搬出来,一是考考生们面对这类病症的应变能内。 从医者,没有强大的内心轻易自我否认是走不了这条路的。 二是想让考生们明白一个道理,从医这条路没有尽头,要学无止境才能为更多病人解疾病之苦。 三是对这些年轻一辈给予希望,希望他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而现在,好像有人更胜于蓝了! “从前两场考试来看,她并非是个信口开河的,若没几成把握,怕是不会冒然说出这番话来,老夫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听听她对此症的高论!” 说话的是一位胡泽明,擅长小儿病,七十好几的高龄了,精神尚且不错,也擅养生之道。 虽之前一直寡言少语,却不表示他人老糊涂了。 其实忍冬在言及食疗之法的时候,他便已经开始关注场上这个唯一的女娃子了。 “胡老一句高论,倒是折煞她这个晚辈了。” 楚中天俨然一副长辈之姿,听得旁边众人纷纷为之侧目。 这是表明态度了?楚中天真打算收这个女弟子? “哈哈哈,拘泥这些做什么?俗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都是同行,长江后浪推前浪,有什么折煞的!若是年轻一辈皆如此,我等该赶到高兴欣慰才是,杏林之术得意传承且越来越好,这是好事!;老朽瞧着,这女子有大才啊!” 别的不说,便是她对病人的这番态度,就让他这个老头看着几分动容。 刚才她那一眼带怒,是为那妇人用的曼陀罗吧! 哎!其实杏林会有些地方的确该好好反思了!他们老了,希望这些年轻人能将杏林二字真正发扬光大。 “可惜啊...若是男子...” “有什么可惜的,男子怎么了?这场上倒是这么多男子,又如何?”还不是不如人家一个女娃子。 裘炳元的话还没说话,就被楚中天给打断了。 那样子,好似护着自己犊子一样。 第63章 当众让人宽衣 魏忍冬! 越看越发耐人寻味啊,若跟着慕容郁苏,是不是可惜了? 慕容西玥是不懂什么医术,可他毕竟在权利的漩涡里摸爬滚打,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力的。 这女子可不像他母妃说的,只是手段高明! 郁苏那小子虽然荒唐了些,却是花团锦簇中长大的!什么精致人儿没见过,这女子自有她吸引人的地方,与众不同,这样的女子若是常伴左右… 他人的心思忍冬无意探究,也无暇顾及,十位病人才看了一位,她有得忙活。 第二位病人是个四十左右的男人,中等身材,一脸苦哈哈的低着头。 对方一直在打嗝! 一会就嗝一下,说话间也是断断续续。 “大叔哪里不舒服?” 忍冬瞧出对方的毛病干脆直奔主题。 “我…我…打…嗝…一直…” 表情略囧,看得出颇受其苦。 “大叔不着急,先告诉我,这症状多久了?” 忍冬一边细心问着,一边观察对方的面色眼色,不动声色替对方把脉。 眼底淤青,略显憔悴,嘴角微弯,说话间隔三差五就打嗝一次,病人表情颇为痛苦。 瞧这症状,应是打嗝不止,医术上称之为呃逆,此症在一般人眼里,称不上病,可对患者来说,影响颇大。 因打嗝,病人与其他人的交流会不畅,甚至可能招人讥讽,另外,打嗝对用膳、睡觉等等都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尤其是这种日久不消嗝的,严重影响正常生活。 作为考试的难题,也并无不妥。 对待呃逆,目前来说没有药到病除的法子,这一题,病症明显,考生无需费神,但是要想帮病人解决苦恼停止打嗝就有些头疼了。 “我..这样...两月..有余!” 病人并未因为忍冬是女子而拒绝回答。 “嗯,知道了,大叔,有很多种原因会造成打嗝不止,我得替你仔细瞧瞧才好对症下药,张开嘴,看看舌头。” 病人配合,那就好诊断多了。 这男人这般配合,是因为来当考题的时候杏林会就说了,考完就帮他治打嗝,忍冬差不多是最后一个来瞧病的,人家是迫不及待希望他们赶快考完呢。 忍冬仔细瞧完,又问了问病人平日饮食及身体有无其他不适的情况。 凝眉陷入沉思,呃声沉缓有力,膈间及胃脘不舒,得热则小减,得寒愈甚,食欲减少,口中和不渴,舌苔白润,脉象迟缓... 病人这呃逆属胃中寒冷型,而非常出现在男子身上的胃火上逆型。 乃实症而非虚症。 “大叔,我瞧完了,回头给你开个方子,您照方服用,过几天就会慢慢好了,现在,我先替你取穴舒缓一下,让你能稍微好受一点。” 这般打嗝不断,只有患者才知其中痛苦。 见忍冬起身,男人愣了下,能治好? 之前他可没少看大夫,开始都说是小毛病不用服药,过几天就好了,结果.. 后来久了,一些郎中给开了药却都不管用,这两个月来,他这日子过的,吃不好、睡不好、还被人嘲笑。 “小..姑娘...你要做啥?”取穴? 男人一脸不解。 忍冬从药箱中取出了刮痧板,冲着男人便道:“麻烦大叔..宽衣!我来替您取穴。” 宽衣?! 旁边听得此话的考生皆是一脸震惊扭头而望。 她说什么? 那病人可是男子,她一个姑娘家,竟让人当众宽衣,便是为医治对方,也... 就说,女子行医她就不合适! 这一下动静不小,围观的考生越来越多。 忍冬面色如常,拿着刮痧板静静看着男人,轻缓道:“若是大叔有所不便,愿意忍着继续打嗝,那等服药之后慢慢缓解吧,只不过时日会久一些,另外..大叔刚才也说了,这症状已经两个来月了,若是继续下去,很有可能会造成身体记忆性病症,就是你用药之后病症好了,也会隔三差五面部表情会有轻微的颤动...” 可不是她故意吓唬人,这人的身体是有记忆的。 连续不断重复某个动作,慢慢就会变成习惯。 “小..姑娘..你可别...吓唬..我,其他..大夫可..没说过,再说,你一个..姑娘家..这般..若是传出去...我是怕你..” 费劲巴拉的说完这么一串话,人家也是为了忍冬考虑。 毕竟姑娘家的名声要紧啊。 忍冬笑着摇头,“多谢大叔为我考量,可现在我是医者,你是病人,医者对待病人无高低贵贱之分、更应无男女之别,医者应为解病人之疾苦所思所虑,不应思虑良多,现在,我替你取穴,晚上,你便能睡个安稳觉,当然,大叔若是有所顾虑不愿我现在替你医治,也可在考试之后寻我,只不过..今日这场考试为其一天,我尚且还有八位病人未看,大叔...” 病人不愿医治,她也不能强行替其缓解痛苦。 只是心中感慨,女子从医当真是难,为何这世道,女子会有这诸多不便? 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你...是要帮我...刮痧?” 男人看到忍冬手中的刮痧板认出是什么东西小心问了句。 “并非寻常刮痧,是针对你这病的。” 忍冬也不急,好似她现在不是在考试,而是真的坐堂替人治病。 男子环顾了一眼,最终还是抿了抿嘴,“真的..能缓解..打嗝?”也是被折磨久了,听说能让他缓解也是心动。 忍冬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众目睽睽之下,男子鼓足勇气按着忍冬说的解去上衣,挽起裤管浑身紧绷坐的笔直,看得出他的紧张。 忍冬以为,他最终不会答应。 见状神色也认真几分,拿着刮痧本,一身衣袍大大方方的靠近。 “大叔,我一定替你治好!” 若是不到这份上,不堪病磨,今日这大叔又怎会当众宽衣解带让她这小女子替他医治? 要改变世人的观点,她势弱力微,只能步步而行。 她希望,也相信,总有一天,这世上女子能和男子一样。 “天突、膈俞、内关、上脘、擅中、足三里...对症落穴,看来她是找到这男子打嗝的根由了。” 评审席上,葛老摸着胡子点了点头。 “这成何体统.....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看看这像什么话,自古为何不让女子坐堂,就是诸多不便,非要行医看看妇疾就算了...” 还是有人看不惯。 而更多的则是看着她大大方方替男子走穴刮痧目瞪口呆。 第64章 望穿秋水? “还没消息?” 养伤还不安生一心惦记考场上的事。 长空望着自家主子面颊抽动,世子对那魏姑娘是真上心啊! 还以为他是问考场的其他情况,比如西陵王! “世子,今天这场考试是一天,这估摸着也就两个时辰不到,还早着呢!” 就不能安心养伤吗?太后都差人来问几次了。 “爷怎么觉着今儿过的这么慢呢?她可是答应了考完来给爷换药呢!” 慕容郁苏靠着床,低头看着手臂的伤处嘀咕着,一张俊脸微侧,不管哪个角度看,都那般好看。 “世子,你是不是怀疑魏姑娘?” 长空知道,他家世子可不是真荒唐。 昨天考试的时候让他回来拿那封信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只是要将送信之人和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魏姑娘联系起来着实有些… “爷什么时候说过怀疑她了?信就是她送的!”慕容郁苏眯了眯眼,歪着头笑看了长空一眼。 “啥?” “直觉…加感觉,别问爷为什么知道!” 慕容郁苏自己都觉得神奇!一个普通女子,和皇宫八杆子打不着,竟然知道他皇祖母的病症对症下药! “世子…既如此,为何还要…”把人带回来就算了,还用上美人计?世子这牺牲可是大了,那这魏姑娘会是谁的人? 目前来看是帮他们,可是…这种不知底细的人,还是得谨慎小心才是,尤其他派人盯着都没盯出什么东西来! “这事你知道就行了,至于她的目的爷自会弄清楚,她的事你不用插手,石毒的事查的怎么样了,这次刺杀之事,皇上怕和我那个堂哥生了间隙,直接把医管所的事定了是想告诉西陵王,让他主持医资鉴考就是为医管所增设做准备,而且,有意让他掌管这一块…可这暗中一箭厉害啊!若是成了…离间皇子和皇上之间的关系,对尚未立储的皇室朝堂会是个巨大的隐患,西陵王的外家有兵权在手,他母妃在朝中经营这么多年,实力不可小视…再则,皇叔若死了或者有个好歹,这节骨眼上朝局必乱,对大渊来说,此时朝局可乱不得啊…” 慕容郁苏收了平素的玩世不恭,一脸严肃的分析着眼下的时局和这次行刺背后的动机。 长空听得直皱眉,“世子便是为了这朝局不乱挨了这一箭!” “不然呢?要不然你以为我替皇叔挨一箭宫里为何送的这一大堆东西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救了他呢,咱们这位皇上,什么都看得明白!只是…” 只是太急了些!这次西北兵权虽然最后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可差点就生出了祸端! 也能理解,古往今来,哪朝哪代的君主不想兵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因为兵权发生的变动业比比皆是。 “世子,您不是一直…这次情急之下救东顺王,和平时行事作风差距太大,难免有人要起疑心了,您也说过,咱们靖王府掌有兵权,王爷在朝中也颇具威望,您若再过于出众,对靖王府来说可不是好事……” 长空都能想到,慕容郁苏又岂会不知,只是当时的情况容不得他想出什么更妥当的法子,罢了,疑心就疑心,好在这些年他的纨绔之名深入人心,一时半刻他们还没工夫对他太上心。 “最近形式复杂,怕朝中多有变故,靖王府能置身事外最好,至少不能牵涉太深,长空,府上最近都盯好了,尤其是北阁那边!” 长空心领神会,“世子放心,大公子那边一直有人盯着,若有不妥会随时来报,对了,您刚才问石毒的事,罗太医查了,还真有这种毒,产于闽浙,此毒由一种当地十分稀少的石头中提炼,据说这种提炼手法,只有当地极少数人会,咱们这根本找不到!你说这魏姑娘怎么就能识得?” 也难怪长空有此疑惑,连罗太医都不知道。 “闽浙?!” 闽浙和京都城隔着千山万水,这毒是什么人带来的?能有本事躲过禁卫军的搜查又是何等本事。 行刺之后一点水花都没有,这等实力若是真有心霍乱大渊朝堂,迟早要生出乱子来。 一时间,慕容郁苏也想不出朝中有什么人和闽浙一带有什么联系。 “考场的人都核查了?没有可疑之人?” 能进入考场的,杏林会肯定都知其底细,应该不难查,若有问题,这医资鉴考肯定不可能顺利考下去。 可什么样的刺客能混进考场又能全身而退呢? “暂时没发现,不过宫里肯定已经派人暗中盯着了,要真在考场,迟早会站出来。”不过这概率很小,行刺之后还敢留在考场,这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些? 慕容郁苏点了点头没在说什么,抓刺客的事自有人会操心,“长空,给父王去个信,让他想办法拖延时间,暂时不要回京,相信皇上会同意的。” 京都这池子水太浑了,现在他还看不出个头绪来,父王暂不回来,大家对靖王府的关注自然就会少些,也就少些事端。 “好,一会奴才就去安排,世子…魏姑娘知道你怀疑她了吗?” 他实在理不清楚世子对那魏姑娘的太多。 慕容郁苏神情一松,笑容再次回到脸上,带着几丝慵懒道:“爷都明说了,她需要怀疑吗?” 感情两人这是心照不宣了? 得,这魏姑娘的事,他还是听世子的安排暂时不管吧,看看再说。 长空去办事,房间里安静下来,慕容郁苏越发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 一天的考试,十位病人,都是所谓的疑难杂症,对考生们来说,时间过的太快了。 忍冬开始诊断之后,一个接一个,不过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在考试,而是在正儿八经的问诊看病。 每一位病人都瞧得认真,能当场医治的也不怕被同考的考生瞧出什么,大大方方的现场行医。 两个时辰下来忙得不亦说乎,看到第五位病人的时候,前面那个打嗝的男子通过刮痧之后打嗝得到缓解,打嗝不再密集,间隔的时间长了很多,兴奋的当着全场的人朝忍冬道谢,还说回去之后就听忍冬的,按时吃药刮痧! 一时间,其他病人也涌上来让忍冬替自己看病。 场面一度让其他考生有些惊诧。 那男子打嗝的症状他们都看过了,已经形成了惯性,机理记忆,怎么可能刮几下就有这么明显的效果? 匪夷所思! 那几个穴位他们看得懂,只是手法之前并未见过,难不成这刮痧还有说头? 一时间,都燃起了好奇之心。 第65章 发现端倪 “呃逆之症,素来没有速疗之法,且这位病人已病两月有余,从她刚才取穴来看,诊断的应该是胃寒所致呃逆,算是诊对了,但是...刮痧竟有这般神奇效果属实没想到,老夫瞧着,是与手法有关。” 从葛修的话中听出,这位老前辈也和楚中天一样,是越发中意魏忍冬了。 “不知诸位刚才是否瞧仔细了,那手法十分考究,可不是随便刮的几下,这丫头有些东西啊。” 胡泽明也开始凑热闹。 楚中天则是捏着胡子连连点头,虽然没说什么,可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众人见状,不由再次凝神看向忍冬。 这小姑娘的医术已经不用怀疑,在这些考生中,算得上出类拔萃,十五岁的年岁,魏家如何教出来的? 若是魏家医术如此了得,这些年怎么不温不火的? 魏家不是擅治外伤吗?这丫头的手法可是有些杂,目前来看,完全看不出究竟擅长什么? 如此,也越发让人对她产生期待。 这都不用继续考了,目前来看,她就够出彩的了。 可考试也没有中途叫停的。 “大家别急,我一个个看。” 前面五位病人,忍冬一一看过,虽然都有些难度,却都有医治之法,可这第六位病人... “大娘,它是何时发生这情况的?” 忍冬对面坐着一位大娘,粗布衣裳,头巾裹发,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幼童,幼童双目紧闭,呼吸尚且均匀,体温也正常,就像睡着了一样,怎么也唤不醒,忍冬诊脉细看之下,竟是没有发现任何病症。 “这一次一天多了,撬开嘴喂了点水,这可怎么得了,这也不知是得了什么怪病。”大娘一脸急切。 “这一次?他这情况发生过很多次?” 忍冬眉头紧锁,那边不是突然的,但脉象来看十分正常,脸色也无不对。 “从出生便如此,开始以为是比旁的孩子乖觉一些,小娃娃本来就吃了睡,直到后来越来越大,娃他娘发现不对劲带着去看郎中...” “大娘先别急,孩子的娘可来了?平素都是谁带的多?” 如大娘所说,那极有可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这么小的奶娃娃就是有什么不舒服也不能开口说话,只能问最熟悉的人。 见着忍冬开始问诊这个孩子,评审席上一个个伸长脖子看着,林相暮更是舔了舔嘴唇略显凝重。 这位小病人是除第一位病人之外最难诊断的一位。 而且,他们会诊之后一样没有答案。 大娘摇了摇头,“娃他娘生他之后身子骨就一直不好,前不久没了...姑娘,你..若是诊不出就罢了,之前许多郎中也看了,哎!!” 大娘见忍冬问这问那像是诊断不出,也没什么兴趣再理会,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一脸失落。 忍冬并未着急接话,而是别有深意的看了大娘的双手一眼,这双手... “大娘,您家是做什么的?”再次开口,竟是问着与孩子无关的问题。 “就是庄稼人,我说姑娘,您问这干嘛?这娃才多大,难不成还是做啥弄成这样的?” 大娘显然因为着急而没了耐心。 也能理解,被这么多人看诊,问东问西,最后没人告诉她能治。 面对大娘的不耐烦,忍冬依然不动声色,不急不缓道:“大娘,听你所述,这孩子极有可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这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很多事家族遗传...我给您把把脉。” 听得忍冬这话,大娘抱着孩子豁然而起,“你这姑娘瞧不出就瞧出浑说什么,我家可没这样的!” “大娘莫激动,有些病可能藏在身体内不易察觉,我观您面色灰中带黄,眼中白色渐多,大娘近来可感觉到看东西时有模糊?尤其是早晚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 大娘一听,眯着眼一脸戒备看着忍冬,略带迟疑的道了句:“你...怎知道?” 忍冬微笑,“因为我是郎中啊。” 听得这话,大娘狐疑的打量着忍冬却没坐下。 忍冬又道:“有些病若是发现得早尽早医治,或可有救,若是晚了...倒也可能不会要了性命,就是往后这一双眼睛怕是再瞧不见光亮了...” 忍冬慢悠悠的说着,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不再看着人家,准备收拾东西准备为下一位病人看病了。 “你等等...你是说我眼睛会瞎?” 这下大娘急了,忙抱着孩子坐下问着忍冬。 在场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动作,全都看了过来,竖起耳朵听着,睁着眼看着。 这稀奇了,考题可是这大娘怀中的孩子,她怎么给这大娘瞧上病了,那孩子的病症却是不闻不问。 是不是搞错方向了? “我只是略看,尚未把脉诊断,可不敢乱说,即便是有些...毛病,发现得早,也是有法子...” 忍冬话未说完,对方瞟了忍冬一样终于伸出手来,“那你替我瞧瞧!” 忍冬也不拿捏,点了点头重新坐下。 挽袖伸手替人把脉,把脉期间神情平静,眼角余光却一直盯着对方的表情变化。 还有她怀里的孩子... 脉跳强健有力,气游顺畅,呼吸均匀,和她年纪颇为不符,尤其是这双手,虎口和指节诸多老茧,这些老茧非一日之功,另外便是她的体格,庄稼人家这个年纪的妇人通常因为劳作身形有些微勾,不会这般挺拔,最重要的是,她抱孩子的姿势...显得格外刻意。 所以刚才她才问,这孩子平日谁带的多。 再有,这是她的孙儿,儿媳妇死了,往后就算她儿子再娶,也未必会再生,这孩子可是宝贝的紧,得了这要紧的病都求到杏林会来了,她眼眸深处却看不出真正的在意和紧张。 忍冬开口替想要替她把脉,一是想要证实心中猜测,二是..这‘大娘’的确身体有些疑病,只是没她说得那般言重罢了。 “姑娘,你这..不会是胡说的吧,这把看了半天,怎么没句话?” 见忍冬把了一阵不说话,‘大娘’又没了耐心,收了手满眼怀疑的开问。 这‘大娘’可不是庄稼人家的妇人,忍冬也收了手静静望着对方像是在思索怎么开口。 大家也都在等着。 “大娘,你平日可是口偏重?” 忍冬终于开口,东拉西扯,貌似说的于病症有关,关乎自己的眼睛,对方还是耐烦回了。 一一问完,忍冬笑着道:“大娘,我再替你掐几个穴位看看,若是疼,便表示眼睛已有失光的征兆,若不疼便预防一二即可,大娘别担心,即便有征兆现在咱发现得早,我给您开几服药,您抓了吃也会慢慢恢复。” 满口胡诌实属无奈,她必须再三确认,因为事关重大。 第66章 观人观心 “她这是做什么?” 时间一晃而过,眼看就到晌午了。 膳食已经端上却无人用膳,都没这个心思。 她放着考题不管,却在旁人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若真的瞧出对方有病,大可等到考试之后再说啊。 “痛!!痛!!姑娘快松手!” 忍冬下手没有丝毫犹豫,在某个穴位上落手之后对方一声大呼。 手松开对方便没事了。 忍冬又试了几个处,但是或者小痛或者不痛,忍冬最后点了点头表示诊断完毕,还装模作样说回头给她开方,至于那大娘怀中的孩子,最终也只是说,她也一时瞧不出什么病,意思暂时放弃。 大娘得了忍冬的话,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 忍冬走向下一位病人,心里微乱,人的身体是骗不了人的。 刚才那几个穴位,其实毫无章法可言,她只为试探对方的身体本能反应。 这看上去和寻常农家妇人无恙的大娘实则是个会武之人。 而她怀里的孩子恐怕也并非如她所言是她的孙子,孩子瞧不出病症,昏睡该是有别的说法!这么小的孩子非正常入睡不醒,只有两个可能,一是病,二是药物所致! 杏林会再过分也不可能对这么小的孩子用药,会让人诟病,所以…这个大娘有问题! 昨日刺杀之事满城风雨,全城搜捕都没有抓到刺客,昨夜她就琢磨过,这刺客极有可能就没出这杏林会! 这些病人都是考试之前就住进来的,且一直没有离开,刚看那大娘的手,尤其是左手的老茧,像是常年拉弓留下的! 怎么办? 她也只是察觉这大娘异常,要断定对方就是昨日的刺客一时也拿不出证据,没有确凿证据贸然开口后果不堪设想。 且不说她会武,这里这么多人会伤及无辜,她怀里还有一个幼童! 而且此事想想就知道背后牵涉甚大,其中厉害…罢了,晚上还要奉命去靖王府替世子换药,到时候再找机会透露一二吧。 反正…世子爷已经对她产生怀疑,不差这一桩,不对,不该说怀疑,分明是肯定了那封信是她所为。 这事她也可以选择不多管闲事,但是…… 对方行事不该拿个无辜的幼童做筏子,还不知道对那孩子做了什么手脚,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不好性命攸关。 另外这人对孩子使了手段还把他当考题送进来就不怕从这孩子身上查出端倪暴露了? “女郎中?” 忍冬走神,病人纳闷的唤了一声坐下一言不发也不问诊想什么呢? 忍冬回过神,将刚才之事暂时搁置一边集中精神继续诊断。 “就说吧,那孩子根本瞧不出啥病,还以为她多了不得,还不是一样。” 总有那么一些人,明知自己不及嘴上就是不服输。 “这位仁兄此言差矣,世上疑难杂症颇多,她若能所有的病都瞧的出治的好,岂非凡人?那得是天上神仙!” 这次站出来说话的是裘润玉。 先是佟扶疏,现在是裘润玉,这大家公子怎么一个个都向着她说话,真要让一个女子把所有的风头都抢了? 考生纵是心里不爽也不敢与裘润玉争辩什么。 典型的挑软柿子捏。 忍冬对此全不放在心上,此刻她在看诊便是全身心的投入。 这第七位病人是一个看似无病精神抖擞的壮汉,且言行举止颇为粗犷。 这人若是走在大街上,根本瞧不出是个染疾在身的。 抬手让忍冬为他把脉颇为主动,眼里眸光闪烁,有些不怀好意,嘴角那笑更是透着一股子邪气。 一些人见着不由皱眉,这也是女子行医诸多不便的原因之一。 忍冬早有察觉,替其把脉的时候,对方的手就不太老实,只是人多他也没好做的太过。 忍冬面上平静把过脉之后将手收回,默不作声对上对方的目光。 “姑娘,你替别人瞧病的时候都是问一堆,怎的到我这就惜字如金了?”男人说话略显轻浮,一双眼珠子在忍冬身上上下游走。 若是旁的女子,此刻已经坐不住愤愤而去了。 忍冬视若无睹,只静静观察对方的脸色,此人不像病人但确实身患隐疾,而且这病还颇为难治。 男人病,俗话说不举... 可这男的得了这病还这般行径,很多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对方虽然诸多不良举动,却并未真的做什么,旁人眼里亵渎的眼眸深处藏着一片静光。 忍冬不禁感慨,而今看人,她终是长了些眼光了... 他此举无非就是想要敢她走开,这种病让她一个女子来瞧的确颇为尴尬,可在医言医,在她这病人是男是女,并无区别。 “大叔,讳疾忌医可是不妥,你这病并非先天,该是受创所致..依你这个年纪,若是医治得当,未必不会有转机,关键看你是否愿意配合,告知我怎么受的伤,什么时候,可有服用过什么药物,除了..身体其他地方可还有不适之处?” “你...” 刚才还一脸放荡不怀好意的氓流样,这会却因为忍冬一番话脸红脖子粗等着眼看着忍冬。 一些瞧出病因的考生也是个个面红耳赤,评审席的评审们面面相觑,这... 好似他们这扭扭捏捏在人家的大大方方面前显得分外小家子气。 主位上,慕容西玥眉头轻挑,侧目而望,心里疑惑顿生,这病人有何说法? 怎的一个个看着这般不对劲。 “大叔可愿详说病情,若有不便,待考完之后大叔再寻我替你诊断也无妨。”当然,人家未必需要。 这种病,一个大男人怕是难得拉下脸让她这个小女子瞧,纵然她这个小女子并不介意。 “你...姑娘..我..若是待你考完再寻你,你那时详知病情有法子治,那这道题你岂不是要吃亏?”同样是盯着忍冬看,却好像变了个人。 忍冬微微一笑,颇为倨傲抬头答道:“无妨,十中一绰绰有余。”意思不差这一题。 这话说得,让周围一干人等默默低下头去。 他们还杵着看戏,才想起他们好像连一道题都没解开,急忙羞愧思诊去了。 忍冬身上此刻透出的自信,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引人注目。 “姑娘你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好郎中,我这病是因为三年前一次意外所致...” 当着这众人的面,男子竟是再无半点顾及和不好意思,将起因娓娓道来。 周围一片沉思。 为何,她屡次都能让病人开口,一次是偶然,两次三次就绝非偶然。 第67章 放榜了 “老太爷,这眼看就到酉时了,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坚持等在考场外的魏老太爷坐在长凳上一双老眼眼巴巴望着。 周围一些瞧热闹的知道他就是魏家的老太爷,没少指指点点闲言碎语。 老太爷全当没听到。 “云伯,小姐肯定过了!” 当归也坐不住跑来了,跟着伸着脖子等。 “女子要当郎中,真是不知所谓。” 一些酸腐之辈不知哪来的气性在这说着酸不溜秋的话,也不知挨着他们事了。 “今日考的是疑难杂症,以往惯例来看,只要对一道,就能参加明日的医术展示了...” 到时候他就能看到了。 最后一天是医术展示,是在这杏林会门口摆台的,所有的人都能看,他家大丫头,能让他看到吗? 一定能的.. “老太爷,小姐肯定可以,小姐可厉害了,很多郎中瞧不好的病,小姐都治好了。” 当归成天跟着忍冬在梧桐巷跑,可是知道自家小姐的本事。 “是吗?她都治好过什么病?”老太爷也是等的太久,眼看就要到时间了,忍不住紧张想说说话舒缓一下。 当归点头如蒜,“当然,不过太多了,奴婢记不住都是啥病了,对了,有个爷爷,眼睛几年瞧不见东西,就是咱家小姐给治好的。” “当真?”还能让眼瞎的复明?这丫头不是在宽慰老太爷吧? 可是有些夸张了,云伯吞了吓口水,这人这么多,这丫头还是悠着点吧,回头传出去.. 云伯挤眉弄眼做什么?她可没有说谎,是真的。 “丫头,照你这么说,你家小姐莫不是天上的仙娥,瞎子都能重见光明,这谎扯得…” “我没说谎!哼,你们爱信不信,我家小姐一定能拿到资鉴令,你们等着瞧!” 当归气不过,小小身板插着腰毫不示弱回了过去,反正老太爷都准小姐行医了,他们叨叨啥呢! “魏家!都查清楚了?” 对面的酒楼里,正对着杏林会门口的雅间内,昨日险些被刺杀的东顺王坐窗前透过一道微开的缝隙看着台下一片热闹。 手中酒杯斟满却未曾碰过一下。 “查了,并无不妥之处,魏家这一代就这么一个嫡孙女没有男丁,所以让她学医估计也是没法子!” 家业总要有人继承,不是说要招上门女婿吗? “没问题?不可能!” 东顺王说的斩钉截铁,弄得他身旁之人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王爷,这魏家的济世堂在京都城也有些年头了,属下让人彻底查了并未发现问题...” “寻常人家,怎可能养得出那样一个丫头来,莫非真是天资?”纵是医术上是个天纵奇才,可那一身气度和从容又作何解释? “...可这魏家,除了一个已故的魏清欢,也就是魏忍冬的姑姑曾经入过宫,再无其他异常!与官门几乎没什么往来,那魏忍冬和郁世子确实是几天前才结识的,之前并无往来的痕迹。”至少他们的人没有查出任何线索。 “哦?!魏家有女子入过宫?” 东顺王把玩酒盏的手顿了下,侧头望着对方问了句。 “是个医女,入宫时间并不长,不到一年,颇具姿色,在给莞贵人送药的时候恰好碰到皇上在,皇上多看了几眼,这便惹祸上身,没多久就去了。” 后宫这种事屡见不鲜,但凡有些姿色惹的皇上多瞧几眼的,若是无根浮萍无人照应的,多半都不会有好下场。 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那些女人成天没什么事围着皇上一个人争宠,若身边出现可能威胁到她们的女子,要解决掉轻而易举。 “医女...入宫途径都查清楚了?宫中伺候过什么人,可有异常?” 东顺王问的仔细,即便人已经死了,可还是不能大意。 主要是这魏家小女子太过不寻常。 没想到王爷会对这魏家女子如此关注,那属下忙仔细回答了。 听着确实没什么不妥的地方,东顺王也不再纠结,索性就是个不寻常的女子罢了,暂时与他的事还挂不上钩,等闲下来再琢磨琢磨吧。 “算了,这事回头再说吧,当务之急是要把刺客找出来,本王思来想去,觉得人应该就藏在这杏林会。” “昨日若不是郁世子,王爷...最近出行还是谨慎一些,这刺客本事这么大,在京都城行事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尽快找出来才是,王爷,您既觉得在这杏林会,要不属下这就带人去围了杏林会,让他插翅难飞。” 东顺王抬手摆了摆,面色沉沉道:“此次资鉴考皇上格外关注,万不可再生事端,一切等考完再说,让人盯紧了,出入杏林会的人一个不漏!” “是!” “对了,给靖王府送的东西都送过去了吗?” 不管怎么样,郁苏那小子这次算是救了他一命,真没想到啊!这小子还挺仗义。 在他们这样的人家,荒诞些纨绔些反倒无碍,靖王府将这世子养成这般也是下了一番功夫啊。 “王爷,听说宫里也送了不少东西到靖王府,您说,这郁世子平日莫不是装的吧?” 这一下,可是得尽了好,皇上和他们王府都得记他受的这一箭,改日免不得要行些方便。 “装?”东顺王笑了笑,圆滚的肚子颤了颤。 “...” “那一箭来的奇快又突然,还是背对的,他就算是用苦肉计想要博本王一个人情,也无法估算到箭会不会要他的命,本王的人情,还犯不着靖王府的世子以命相搏,若是为了...”想到此,东顺王忍不住一笑摇头。 若是那小子是为朝局着想替他挡箭,那整个大渊都得对这靖王府的世子刮目相看了。 这几乎不可能,怕是连当时在场的西陵王都没想到这一层,就算想到,他们这命都金贵着,只为大义二字便能不顾性命?不,不光是大义,更重要的是反应! 那得是千钧一发之时心有乾坤之人吧! 他还是别多想了,就当那小子憨傻吧,有几分赤子之心。 总之,这个人情他记下了。 “王爷,好像有人出来了!” 差不多也到时辰了。 东顺王顺眼而望,杏林会的门开果然开了,里面有垂头丧气走出来的考生,也有面色平平拿着资鉴令却不见高兴的。 “考完了...她好似没出来!” 东顺王的话让他属下颇为诧异,莫非王爷今日亲自前来,在这干坐了一个多时辰,真就是为了看看那女子过没过? 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你去看看榜!” 没看到人出来,还得看榜求证? 今儿这一场考试完了不是说所有考生都可以回家?明儿只是展示。 第68章 谁敢信? 一天的考试,一共十位病人,考生只要择其三为其诊断医治,医对一位就算过关。 可依然有人一天下来都无从下手,即便旁听了忍冬一些问诊的过程,还是没办法帮她们答疑解惑。 这医术之精妙并非三言两语就能及时顿悟的。 当然,他们面色沉重走出来,自己实力不济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受打击了。 他们今儿彻底被一个女子弄得羞愧不已,惭愧啊惭愧! 人家几乎通关! 虽然有几个不能现场给出医治好的方法,但是人家也给出了目前对病人来说最为合理的治疗方案,包括处方! 那里头的十个哪一个不费劲?可对她来说却好像并不难! 人家不是十选三治一个,她是十个全诊了,同样的时间,同样的考题,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女的! 当然,这样的女子,他们也是头一回碰到。 那也不能是正常眼光看待的女子,敢让男人当众脱衣服,还敢上手,就连男人病她也是面不改色…… 惊世骇俗啊! 也就这么一个魏忍冬吧。 “这都出来这么些了,怎么还没看到小姐出来?云伯,你看他们这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肯定是考题特别难!小姐她…” 云伯看着镇定,那都是面上的,实则也是紧张不已。 “你这丫头刚才还说小姐厉害必过,这会可别说那些触霉头的话,小姐…” 云伯属实没有底气如当归那般盲目自信说大小姐一定过,他对大小姐的医术完全不知! “都别急,大丫头一定能过,咱们等着便是,云伯,可吩咐厨房准备好了饭菜?热水这些都备好了吗?” 云伯连连点头“准备好了,老太爷放心!”赏钱都备好了,可这人怎么还没见着出来呢? “不急,榜不是还没贴吗?” 老太爷嘴上不急,一双眼睛盯着门口眨都不敢眨。 “感情还在等榜呢?老人家,您莫不是真觉得你家孙女能考上拿到资鉴令吧,要真是,回头她在你们济世堂坐堂我定去瞧瞧!” “是嘛?那到时候就多多光临!” 当归扭头就是一句,云伯默默低头,这丫头真够狠的! 谁没事老往药堂跑? 对方开始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之后,气的就要发作,刚好杏林会的人出来放榜,大家一窝蜂涌上去看热闹。 “老太爷,云伯,奴婢去瞧瞧!” “快,快去看看!”云伯连连挥手,他们年纪大了,不便和这些年轻人去挤。 往年杏林会的资鉴考可没这番热闹,其实根本不用当归去看,这些挤过去看榜的,有一半都是冲着魏忍冬三个字去的! 都想看看他们这是不是真要出一个女郎中,看热闹就喜欢看个稀奇? “哟…这也没有啊!去,就说,女子怎么可能考的上,女子坐堂当郎中像什么话?” 当归一听不干了,使出吃奶的劲扒开人群挤进去,不可能,小姐怎么可能不过? “哈哈哈,果然没有她魏忍冬,我还以为多厉害呢!” 说话的是昨天就落考的考生,这语气听上去像是忍冬没考中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喜事一样。 “让开让开!” 杏林会的小斯挥退拥挤在榜单前的人群,这榜还没贴完呢?一个个挤这么严实做什么,这红榜还没贴呢,重头戏在这! “还没贴完?” “废话,还有头三名红榜呢,快让让!” “还有红榜啊,这么说头三名在这榜上,快瞧瞧都是谁!” 听说还有红榜,大家忙退后几步,听说这次医药世家的几位后生晚辈也都参加了,这四大家这些年可是不相上下,这榜首最终花落谁家? 小斯们张贴红榜,当归还在刚才的榜单上一个个找自家小姐的名字。 怎么会没有呢?她认字不多,但是小姐的名字她认得,小姐教过的! “榜首…榜首…” 红榜张贴完,原本闹喳喳的场面顿时静悄悄一片。 以为是看错了的不停揉着眼睛。 “榜首…魏…魏忍冬?” 不是没过,而是榜首! 这…… 面面相觑难以置信,这榜首就像状元一样?头名! 一个女子,怎么会? 小姐?听得他们低喃魏忍冬的名字,当归一个激灵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刚张贴好的红榜。 头一个名字就是自己熟悉的字眼,“魏…忍…冬!是小姐,是小姐没错,这后面写的是…榜首?!榜首那不就是…” 第一?状元就是榜首!“小姐过了,榜首!老太爷,云伯,小姐是榜首!榜首!” 当归的激动可以理解,一边囔着一边扭头冲出人群给老太爷报喜去了!太好了,她家小姐果然过了,还是榜首! “老太爷,榜首,小姐她…” 不用当归再三说,老太爷这边已经听到动静了。 只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知道,大丫头可能能过,能拿到资鉴令,但是他从未想过榜首,不说榜首就是前三都未曾想过。 这次考试,四大世家的厚生可都参加了,而且其中还有几位小有名气,榜首? “云伯…我没听错吧!” 云伯也懵了,和老太爷对望着,“听着是说…小姐得了榜首!” 总不会是他们都耳背听错了吧! “哎哟!老太爷云伯,就是榜首,奴婢早就说了,小姐医术了得,这下信了吧!我去门口等小姐!” 当归一溜烟又不见了,兴奋的。 老太爷颤抖着双手慢慢起身,老眼带了些许雾气,“走!老夫要亲眼看看!” 大丫头出息啊,给他们魏家争气长脸了! “老太爷,慢一点我扶着你!” 回去是不是得赶紧给老爷夫人送信?这可是大喜事,真没想到,大小姐真的考上了还… 魏忍冬三个字背后的榜首二字,让很多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虽然放榜了,也跟杏林会小斯求证了,可是大家依然没有散去的意思,都想亲眼看看获得榜首的魏忍冬,怎么还没出来? “榜首?!果然本事了得,这次郁苏那小子倒是有些眼力,本王先行回府,这里给本王盯好了,所有进出的都一一查仔细,若发现端倪,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是王爷!” 酒楼内,该看的热闹已经看了,东顺王也准备离开了。 而考场内,亲手颁发了红榜的西陵王还有些回不过神,他主持的资鉴考,考出个女榜首来,而且是毫无争议的榜首,就是他这个外行人都无话可说。 就这一天,十个疑难杂症,她能治的就有六个,其他几个此刻正在和老前辈们交流。 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考试完了,他的任务也算完了,本可离开,可这会他还是坐在这,就想看看剩下的四个病例,究竟还有什么说话。 第69章 巧救 春末天色渐晚,天际霞光晕染煞是好看。 杏林会外等着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去了一些,好奇之人挡不住腹中空鸣。 听说魏忍冬和其他几个考生一同留下探讨病情所以迟迟未出。 “老太爷,天色不早了,要不您和云伯先回去,我在这等着小姐便是。” 当归是担心老爷子身子骨吃不消,这都等了这么久了。 “没事,也不差这一会。” 来送考的时候他就说了,会来接她回去,怎么能失言?而且今日他高兴啊! “行了,老太爷高兴就让他等吧,大小姐看到老太爷指定也高兴。” 云伯笑呵呵的说着让当归不用担心,这是大喜事,老太爷可不觉着累。 杏林会内,被留下的四位病人其中就有那个昏睡不醒的幼童。 “我都说了,不必再麻烦诸位郎中了,这就是孩子的命,我还是早些带孩子回去吧,在家的时候,他偶尔还会醒来,可在这,他就这么一直睡着…哎!我也不怪你们,你们也尽力了,只能怪这孩子命不好!” 抱着孩子的大娘一番恳切的说着,一般这种情况医者都不会强留。 束手无策,患者家属通情达理,他们再强留也有些说不过去,大家也是这意思。 可忍冬一直没有松口。 “魏忍冬,这娃儿的情况大家都看了,眼下的确没法子,天色也不早了,这都放榜了近半个时辰…” 林相暮身为会长,总要站出来做个总结。 今天就算这小娃儿治不好,她也算是出尽风头,那张红榜贴出去,怕是她魏忍冬要名声大噪了。 最重要的是王爷还在场,人家可是皇子,金贵之躯,还陪着他们饿肚子么,这架势,这里不结束是没走的意思了。 这都啥事啊! “大娘,诸位前辈,这孩子太小,这般长睡不吃不喝,身体那受得住,我已经有些眉目,只待再次细看确定,或许能有法子能让他醒来,大娘,不如你先回家报个平安再来,以免家人担心,大家也都可去休息便是,我自己再看看,这孩子,我先带回济世堂照料!” 她费劲才拖住这大娘,让其他的考生先行离开,现在要做的就是留下这孩子,让这大娘独自离去,她现在怕也在着急怎么脱身,她就助她一臂之力好了。 若她真有问题,反正也跑不远! 现在还是把这孩子从她手里保下再说。 “魏家丫头,你当真瞧出些明堂来了?”楚中天急切问了句,若真是如此,这孩子还真是命大。 更重要的是她的医术,属实让他刮目相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这一身医术究竟承袭何人? 她那个师父究竟是谁? “暂时还不能确定,给我点时间,应该可以,就一柱香的时间吧…” 听得忍冬这么一说,那大娘终于坐不住了,眸光闪烁,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脑子飞速运转。 不行,她的尽快离开,这小丫头邪乎的很,医术着实厉害不是花架子,一会要是真瞧出来…她恐怕就难以脱身了,现在这就剩这么点人,万一出事混都不好混出去。 “姑娘,你当真有法子?” 终于松口了,忍冬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需要一点时间,我相信我可以!大娘放心!” 放心个屁,原本一切顺利,偏冒出来这么个添乱的臭丫头,无奈之下,只得将孩子交给忍冬,随即扑通一声跪下朝忍冬磕头。 “姑娘,哪怕有一点希望,也请姑娘试试救救我这可怜的孙儿,若是姑娘有法子治好他的病,我就是做牛做马报答姑娘都行,姑娘,这娃交给你我放心,家中老伴也是卧病在床,我回去瞧瞧就来!” 合情合理,家里还有卧病在床的她要回去照看一下, 这一家子,老的小的都不好,也是够难的。 “大娘只管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这孩子。” 抱住小孩的一瞬间,忍冬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下了。 这孩子总算是从对方手里要过来了。 大娘又是磕了几个头这才依依不舍望着孩子扭身离开。 “这……” 这么小的娃,家人走了,谁来照料?还得了这种怪病。 大家齐齐看向忍冬,娃是她领下的,她总得负责到底才是。 “放心,这孩子我自会照顾…是忍冬固执了些,诸位前辈,这几位病人,咱们可明日在议,他…我作为明天的医术展示案例吧,今晚回去晚辈好好琢磨。” 孩子是留下来了,她还得赶着去送个信,基本可以肯定,那个大娘绝对有问题。 忍冬指着其中一位脸歪病人定下明天医术展示的对象,病人十八九岁,说开始就是耳根疼牙疼,谁知道后来嘴角开始不受控制的歪斜,直到现在整张脸都歪了。 亲事也黄了,倒是没有其他不适,身体一切正常,就是这张脸,出去就被人嘲笑,都不敢出门了。? “他?” 看到她选的病人,皆是一脸意外,这位病人这张脸是病理留下的后遗症,在大家的认知里是不可再复原的。 “行吧,你也可以晚上回去之后再想想,明日展示之前告知即可!” 林会长只想早点散场,哎,杏林会开设以来,头一回出现女子参考,还一举拿下榜首,指不定要传成什么样,身为杏林会的会长,他这心情能不复杂吗? 大家也看出来了,顺着话就散场吧,今天回去,他们还得好好回味一下。 “王爷,今天考试顺利结束,时辰不早了,正是晚膳时间,杏林会已经备席,还请王爷莫嫌弃…” 感情着急结束是为了晚上这场宴席,也是,平素哪有这等机会与当朝皇子一起用膳? 很多事正儿八经的场合不适合说,饭桌上说就自然多了,想必今晚的席面去的人还颇有说头。 当然,林会长是私下小声跟慕容西玥说的。 也算一拍即合,慕容西玥停留不走,也有这意思在里头,今晚这一局去些什么人,就能看出如今京都城医术界是怎么回事了。 如今看来父皇还是有意将医管所的事交给他,他先探探深浅也好! “魏家丫头,这娃儿...老夫行医一生也未曾见过这样的病例,索性晚上没事,老夫到府上打搅一二,不知是否方便?” 这意思,人家楚老是要到魏府同她一起医治她手中的孩子? 一同走出来的人纷纷侧目,这楚老是真的瞧中了这魏忍冬啊! 也是,她的医术,可谓惊才绝艳! 榜首啊! 忍冬抱着孩子缓步而行,这位楚老今夜没安排?今夜不是应该有一场筹光交错的热闹吗? “楚老言重,您能来魏府蓬荜生辉!” 这楚老倒是和那几位圣手略有不同,是个真性情的,想来祖父也喜欢与这样的同行打交道才是。 忍冬并不知,人家已经登门拜访过了。 正好,她现在得先去一趟靖王府,这孩子有楚老照顾她也放心些。 第70章 可爱的靖王妃 “小姐出来了!” 当归眼尖,一眼就看到刚迈出门槛的忍冬,但是她家小姐怀里怎么... 好像抱着一个娃? “是大小姐!”云伯也激动上前。 可他们尚未靠近,就有人捷足先登了。 长空已经到一会了,终于将人盼出来了。 “魏小姐,长空奉命在此等候,请魏小姐过府一趟,另外,恭喜魏小姐了,医资鉴考榜首,佩服!” 这一声佩服是肺腑之言,女子参考,力压群雄夺得榜首,这魏姑娘凭的是真本事,帅! “谢谢,还请稍等片刻,我与家人招呼一句。” 至于周边一片诧异之色她顾及不来,误会不会因为她解释两句而消散,没必要。 “楚老,我得先到靖王府去一趟,正好是晚膳时间,不如到府上用膳?我稍后就回。” 忍冬和长空交代完,抱着孩子边走边和楚中天商量着,老人家跑来跑去太折腾,不如直接跟祖父回去一起用膳。 楚老本就是个性情中人,大大方方的应了。 “那就去叨扰了。”昨日和魏清睿也算相谈甚欢。 “早就听闻济世堂魏老爷子大名,一直无缘深交,今日,我二人就蹭着楚老的光,厚着脸皮一同不请上门,不知魏家丫头可乐意啊?” 葛修笑着跟上,还带上了胡泽明。 “看来魏府今日要扫庭相迎诸位贵客登门了。” 忍冬大大方方的停步回话,这二位也要去凑热闹?也好,听说胡老擅儿疾,怀里这孩子的情况颇为复杂,集思广益总是好的。 “小姐!” 当归可算是插上一句了。 “当归,过来,抱着这孩子,小心些。” 忍冬见到自家小丫头忙将孩子交付给她,自己朝着老太爷大步而去,祖父怕是久等了。 旁边还有不少顿足观望的,算是见着传闻中的魏家小姐了。 看着也不是三头六臂啊,生的倒是清丽好看。 “大小姐,恭喜恭喜!” 云伯十分激动,一本正经朝忍冬拱手道贺。 “多谢云伯,同喜。”说完看向早已等候多时的魏老爷子,祖孙两相顾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祖父,久等了!” “好!好!好丫头!”一连三个好,胜过千言万语。 “魏老,恭喜恭喜!得此孙女,我等好生羡慕啊!” 楚老早已和老爷子打过招呼,所以此番再见也就没那么生分。 “劳诸位照应了,若这丫头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几位不吝赐教才是,孩子还小,经不得夸!” 魏老爷子也算是见过世面,见着这几位上前虽有些诧异,但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大方打着招呼。 “祖父,这几位前辈晚上要到咱家用膳,您快让云伯去安排一些,可别怠慢了,孙女还得去一趟靖王府替世子换药,稍后便会,还有那个孩子...是位情况比较复杂的病人,祖父先帮我照料一二。” 忍冬长话短说把事情都交代了一遍,想着速去速回。 老爷子听得有些懵,只得盲目点头。 孙女还要去王府?? 不过这场合也不合适细问,一切等孙女回府再说,总之,今日是他们魏家大喜的日子! 直到忍冬等人散去,看热闹的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魏家小女子,看来是入了几位前辈的眼了,往后在这京都的医术界,怕是真能有一席之地啊,这一个个,上赶着捧啊。 不过也可能是一时新鲜?还得看她日后造化吧。 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魏忍冬这般出风头,说不定就有那眼红不甘的,年轻人,路还长着呢! 不过,她若是真有本事和靖王府世子牵扯上,将来有福气入王府,哪怕当个小,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这魏家,也算是风光了。 靖王府,某人已经等得有些心焦了。 “伸个脖子看什么?那门口有什么好看的?眼巴巴的像什么样子,堂堂靖王府的世子,传出去让人笑话了。” 靖王妃实在看不下去了,往日给他说哪家姑娘,他跑的比兔子还快。 现在却跟个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一样。 真瞧上那小姑娘?还是一时新鲜? “母妃,儿这不是等人...换药吗?”收回视线,强词狡辩。 “换药?太医换不得?装什么装?你是真瞧上人家姑娘了?” 虽说女子行医还去考试,举止有些出格,可她让蔡嬷嬷打探过了,魏家也是清白人家,儿子这些年难得开窍,若是他真稀罕,她也不是那蛮不讲理的,索性儿子现在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世子妃是不可能,再看看,若是懂事乖觉,妠了做个良妾她还是能做主的。 只是...他们这样的人家,世子妃尚未进门就纳妾也是不合规矩,而且,也得看人家姑娘什么意思不是?万一是儿子剃头挑子一头热呢?回头再说吧。 “母妃瞎说什么,人家良家女子尚未婚配,可不得胡说。” 慕容郁苏说得煞有其事一本正经的。 “得,还不承认,这就护上了,你就嘴硬着吧,母妃才懒得管你,反正你的婚事,太后可一直盯着呢。”臭小子,到时候可别求到她这母妃这来。 要不是见着人家姑娘是儿子的救命恩人,她才懒得管。 慕容郁苏连忙咧嘴一笑,“母妃,父王走之前可是与你说了,我的婚事暂不考虑,让你多多周旋能推就推,您不会忘了吧。” 他别的不怕,就怕宫里那些女人乱点鸳鸯谱,不过,他的婚事,保底还有皇祖母那一关,倒也不怕。 “世子!魏姑娘来了,魏姑娘得榜首了。” 长空还在院子里就囔囔上了。 “榜首?!爷就知道她能行!” 床上的世子爷差点忘了自己负伤在身,做势就要起来,还好王妃及时阻止了。 “人都来了,你急什么?” 就这,还嘴硬! 王妃可是过来人,这还有啥不明白的,儿子怕是自己都还闹不清楚吧。 “忍冬拜见王妃,世子!” 忍冬进屋,看到靖王妃在,不慌不忙行礼。 王妃再看忍冬,眼神都不一样了。 “蔡嬷嬷,快扶起来,这又没外人,这考了一天,累着了吧,这小子换个药还得折腾你来一趟,用膳了没?” 蔡嬷嬷愣了一下,忙上前扶人,她是看出来了,若是世子有意,这姑娘八成有机会入王府。 王妃自小宠世子,世子喜欢,又救了世子,只要不是太出格,王妃怕是不会拦着。 可王妃这态度,让忍冬颇为不适啊! 有些许...受宠若惊!这靖王府还挺平易近人的,王府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热情啊! “多谢王妃记挂!” “这孩子,刚听长空说,你得榜首了?啧啧,了不得!可是给咱们女子争了口气。” 王妃一番话,让忍冬更是意外了。 这不得说一句胡闹吗?不过随即释怀。 像王妃这般出身的女子,自小接触的人和事都不一样,眼界自然也是不同。 “王妃过誉!” 靖王妃越看越发满意,心里暗道,嗯,不错!胜而不娇,可见家教和胸襟都不差,儿子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这气度,一般官家小姐也不及啊! 第71章 世子耍无赖 知母莫若子,靖王妃那眼神太明显了,慕容郁苏急忙打发了靖王妃出去,别吓着人家了。 某人眼巴巴等了一天,人进来这么久,他还没顾上和她说上一句话呢。 屋内就剩两人,某人便放肆了。 “世子,可看够了?” 若非知其本性,真当他是什么登徒浪子了。 “秀色可餐,本世子也是凡夫俗子,免不得落俗。”脸皮够厚,真是不知羞为何意啊。 望着面不改色调侃自己的慕容郁苏,忍冬有些怀疑对方是否将她当女子看待。 一笑而过摇了摇头,罢了,没工夫陪他耍嘴皮子。 “世子,今日我琢磨了一下,给你重新开了个方子,对你的花癣症颇有益处,若是世子信得过,可试试。” 本想亲自熬一方看看效果的,只是今日尚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 反正这世子入口的药,那位罗太医应该会替其把关,她倒不用太操心。 “你今日去应考,还能抽空替我琢磨方子...” 这可是...将他放在心上? 瞬间心里开了花,感觉颇好! 忍冬不知如何接话,她的确是分心了,总不能说,考试而已,不打紧... “世子,民女替您换药吧。” 刚才还自称我,这会又民女了,慕容郁苏俊眉一动,乖乖伸出手来。 “还未恭喜你,今日之后,可得称你一声魏郎中了,榜首!了不得啊!” 慕容郁苏这话可是真心实意没有调侃的意思。 忍冬也听得出来,所以认真道谢,这一声魏郎中,很是不错。 “世子,今日伤口感觉如何?可还痛?” “并无,你的药罗太医都说好,还说要向你讨教呢。” 看着认真为自己上药的女子,侧颜都这般好看,这人啊,果然是瞧对眼了怎么都好看。 这一身医袍在身,让她整个人像是镀了一层光,加上她的笑,被她医治的人看着,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不过是瞎琢磨的配方,有用就好,若是罗太医有兴趣,改日我写给他便是。” 顺口一句话,有人却当成了由头拿捏作势。 “那可太好了,也别改日了,就明日吧,罗太医这人吧,也没别的喜好,唯独对这稀奇的方子感兴趣...” 明日...? 忍冬动作稍顿了一下,这意思,明日还要她来换药,是不是过了? 这府上还找不出个换药的来?她就顺口一说! “世子身体底子好,这伤口的情况看着也不错,只要按着时间换药,好好养着,伤口很快就能愈合...回头世子找个人,我仔细交代...” “他们笨手笨脚的,本世子这身骄肉贵的...还尚未娶妃,若是留个疤什么的...算了,俗话说,一事不劳二主,本世子想着,还是你来替我换药,而且,你刚才说替我琢磨了个治花廯症的方子,正好我这花廯症也交给你来治,我也放心!你看,若是每天来回不便,我让人给你收拾一个院子,就住在府上,放心,若是治好了,本世子绝少不了赏。” 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这般无赖的半强半卖乖的手段,他堂堂世子好意思用的出来。 这明摆着是怀疑她,把她放在眼皮底下看着,顺便伺候他这病号! 以前还是不够了解他啊! 他这无赖的功夫堪称一流。 “世子...这怕是不妥吧!小女子医术浅薄,世子身骄肉贵,小女子怕有个闪失照不周全...” 忍冬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份,人家世子真要她入府治病,哪怕让她住在府里专门为他治病,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可她还有诸多事要做,住进王府?那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慕容郁苏眯眼一笑,他原也没想着她能就这么住进来,而且现在这府内情况..她也不便住进来。 “好似确实不妥...是我思虑不周!” 嗯,忍冬暗暗点头,世子果然深明大义的,无赖什么的,误会,误会! “那还是每日让长空接你吧,就这么决定了,有劳了!” 退而求其次,人每天在他眼皮底下晃一圈就好。 ....... 忍冬头一次对一个人这般无语。 望着对方此刻笑颜如花,顿时明白自己上当了,什么住府上,压根就是个幌子。 此刻,她再拒绝颇为词穷啊。 罢了罢了,面对此等奸猾之人,她只能甘拜下风。 谁让自己身上,的确诸多疑惑,他谨慎小心也没什么不妥,哎!还是怪自己对他动了恻隐之心,怪她情急之下想不到别人,只能借他之手拦了佟家的富贵路。 索性虱子多了不怕痒。 “一切听从世子安排便是,对了世子,今日我在考场碰到一个奇怪的病人,不知世子可有兴趣听听?” 换好药,她得急着赶回去,家里还有小病人等候。 奇怪的病人? 她可不是随意与人攀谈的人,她说奇怪,想必是真有‘怪’,“洗耳恭听。” “今日有位小病人,一岁左右,长睡不醒,不过我要说的却并非他,而是带他来瞧病的人,年约四十的农妇,却有一身不错的内力,是个练家子,另外...她两手布满老茧,尤其是手掌虎口和关节处,我曾在医书中看到一段描述,习武之人中,长期练箭之人的手便会如此...” 她说得这般明白仔细,世子聪慧过人,想必明白她的意思。 慕容郁苏身体明显坐直了些,眸中一道精光一闪而过,随即笑容又回到脸上。 再看忍冬,眼里终是带了几分探究。 “魏郎中观人细微,更是见多识广,果然是位奇怪的病人,本世子听着也颇感兴趣,回头定好好让人打听一下,合家妇人会武再与魏郎中闲聊!” 意思,他会让人去查,查清楚了会与她说。 忍冬知道是谁都会对她起疑,只是她并不怕他疑心,告诉她,也只是因为他是慕容郁苏,其他不管,总会为那个无辜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 “世子不嫌弃与民女闲聊,民女定是奉陪,世子,药换好了,家中长辈挂念,民女该回去了。” 收拾好药箱,该办的事也办了,该说的话也说了,她也该离开了。 “让长空送你回去!” “多谢世子!”那就不客气了,王府离魏家确实不算太近。 “你...当真是想当个郎中?女郎中可不好当啊!” 末了,慕容郁苏看着忍冬突然一改常态,正儿八经说了这么一句。 忍冬拎着药箱愣了下,回视而望,嘴角笑容依旧,眼神却是极其认真,“是啊,是不好当,可..那又何妨?世子,这世上,谁的路好走?” “那要看走的是什么路了!”慕容郁苏一眨不眨与忍冬对视,似是想读懂些什么。 “一条前人未走过的路,成千方百草,医行天下;着书立说,立万世之功!世子,民女告辞!哦,对了,那农妇身上有此香,闻香识人,应该不难找。”忍冬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放下,随即笑笑点头离去。 她要走的路艰难险阻?于女子更是,可那又何妨? 直到忍冬离开,慕容郁苏依然怔怔望着门口。 第72章 歪心思 “成千方百草,医行天下;着书立说,立万世之功!” 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这是她要走的路?! “世子?你说什么?” 忍冬走后,慕容郁苏良久未回神,低声喃喃自语,少有的认真模样,让长空略感诧异。 刚才魏姑娘和世子说啥了? “没事,你怎么在这没去送人?”终于回过神。 长空无奈,他是世子爷的贴身侍卫!动不动让他去接送姑娘家不妥吧,“世子放心,奴才已经安排人送魏姑娘回去了。” “往后,你亲自送。” ...“是!”好!亲自,亲自接送..等等...“世子,魏姑娘还要来?” 真黏上人家了? 慕容郁苏斜眼看了自家侍卫一眼,“有始有终,爷这伤还没好呢...她当然得天天来替爷换药,这个拿着,让人顺着这个香味速速去找人,肯定在城里,一个看上去约四十左右的农妇。” 将忍冬留下的瓶子丢给长空,慕容郁苏眸色微沉。 刺客十有八九就是她口中的那个农妇,她是越发让他看不懂了,超出他的认知范围。 在场那么多郎中,偏就她看出来了。 眼力、见识、敏锐、洞察力她都具备了,还有应变之能,若是她发现冒然行事,或是当场揭发,结果实难想象。 不仅稳住了对方,还想办法救下了幼童动了手脚。 就算是自己,那样的情况下,差不多也只能做到这份上了! “世子,这是..”长空拿着瓶子嗅了嗅,香味很是特别,但是很淡。 “刺客!” 长空一听,睁大双眼看向慕容郁苏,随即握紧瓶子领命,“奴才这就去办。” 世子负伤,却非要让一个从外头带回来的女子替她医治,这也就罢了,这女子还是参加资鉴令考的考生,而且还拿了榜首,有人多加关注也是正常。 忍冬刚离开王府,就有人往王府西阁报信了。 “大公子,人已经离开了,有人护送,奴才没敢动手。” “倒是宝贝的紧,如此看来,这女子对他来说是真不寻常了,可惜,他自己找死老天爷却待他不薄,真是可惜啊。” 靖王府的大公子慕容景瑜,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慕容郁苏兄弟不合,从小就不合。 慕容景瑜是靖王府的大公子,却因为生母并非正妃硬生生和世子之位无缘,让他如何甘心? 他母妃是侧妃没错,可侧妃之子也是嫡,凭什么世子之位不是他的? 父王宁可将王府交给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也不肯给他,不管他做什么,父王总是看不上,他哪里不如慕容郁苏? 不仅父王,皇祖母亦是,好似只有慕容郁苏才是亲孙子一样。 慕容郁苏他凭什么轻而易举就得到这一切,就因为他母妃是正妃? “大公子,眼下世子看得紧,若是冒然动手怕是会..” “怕什么?哼,不就是个女人,本公子就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宝贝这个女子,你紧张什么,本公子就是试他一试。” 这些年,就抓不住慕容郁苏的软肋,都怪父王和王妃还有皇祖母将他护得太好。 好容易现在有这么个机会,他怎能放过。 不过一介民女,他就拿她试试又能怎样?若是慕容郁苏真在意,那可是天赐良机。 “大公子,那属下让人去魏家附近蹲着,找机会将她掳了?” “还愣着干嘛,去啊...” “是!”大公子说得对,就是一个民女,掳了就掳了。 “等等,那女子你亲眼见过了?长得如何?” 慕容景瑜突然叫住属下皱眉问了句,背着手一脸算计好似正在打什么主意。 “回公子,见着了,长得...还不错,和外头那些寻常女子看着有些不同,有那么点...不一样的味道。” 这属下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说话间眼神略显猥琐。 “本公子让你去盯人,你倒是盯的仔细,你给我听好了,别看到女人就走不动道,误了爷的事,本公子扒了你的皮,她要是没几分特别,慕容郁苏能瞧得上?” 慕容景瑜心里有了计较,“听着,盯着就好,不必动手了。” 能不自己动手自然再好不过。 “那...” “慕容郁苏生得一张桃花脸,很是招女子喜欢,定国公府的那位郡主,不是一直爱慕他吗?听说,那位郡主刁蛮任性很是不好相与,倒是与慕容郁苏般配的很...张生,你让人给那位郡主送个信,那魏忍冬定是没好日子过,就看慕容郁苏如何英雄救美,最好连定国公府也一并得罪了才好。” 这些年,慕容郁苏名声不就不好,若是再开罪这些老功勋世家,到时候找到机会弹劾的时候,必能事半功倍。 张生眼睛一亮,立刻反应过来,“媛郡主?” 慕容景瑜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点了点头,“去办吧。” “大公子高明!”借这媛郡主试试最好不过,也省的他们自己动手了,那位媛郡主可是京都城出了名的刁蛮郡主。 老国公又特别宝贝这个孙女,就算弄出点什么事来,定国公府也能兜着,世子又是个不罢休的性子,妙! 忍冬不知,她这是无端被人盯上惹上麻烦了。 从王府回到魏家,老太爷等人已经用完膳,正在琢磨那小娃的病情。 “祖父,诸位前辈,久等了。” “无妨无妨,是我等叨扰!”楚老见人回来,迫不及待想要开始讨论病症。 到底是亲祖父想着心疼孙女,“丫头,用膳了没?要不要先收拾收拾?” 这两天下来,忍冬确实有些疲累,可眼下,那个孩子要紧。 “祖父,我暂时不饿,晚些再说,先看看孩子,胡老,早就听闻您擅长儿疾,这孩子,您可看得出什么端倪?” 忍冬直奔主题,当归接了药箱端了茶送上,这会乖觉得很不敢胡乱插嘴。 听云伯说,这些可都是有名的老郎中。 虽然心疼孙女,可孙女对病人的这份态度,老太爷很是欣慰。 心里暗道,靖王府真是,这个时辰招人去换药,旁人就不能换了?这也便罢了,还让孙女饿着肚子。 “祖父,我真不饿,王府留膳我着急回来就推了,路上给装了点心,我马车上用了一些。” 这话,老太爷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这孙女是替人家王府说上话了? 老人家这心思哟!属实可爱。 “既不饿,那就先说说这孩子吧。” 都是老人精,一个个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捏着胡子旁听,那眼神暧昧的... 胡老适时插嘴,算是化解小小尴尬。 “胡老请说。” 忍冬看着床铺上的小娃,心里默算着,这么小的孩子,这么久了,不吃不喝的...想着,脸上露出几分急色。 第73章 传闻中的鬼医? 孩子脉象正常,这症状,几位老前辈也是平生仅见。 忍冬回来之前,他们就诊断过了,结果和在杏林会时并没太大出入,依然没有什么头绪。 “这孩子,该是人为所致,不管什么怪病,时间一久,总会对身体有所影响,几位前辈,忍冬怀疑,这孩子是被人用了什么手段才会昏睡不行。” 忍冬一句话,几位前辈同时看向忍冬。 她可知这话的严重性。 如果是人为,那是何人所致,杏林会再如何也不会做下这等事来,那这里头的问题可就大了。 可是... 她这么一说,好像不无道理,这孩子,他们都诊断了,确实没看出什么病症来,总不会他们这么多人都瞧不出任何端倪。 “丫头,你可别胡说!” 老太爷一听就知道其中严重,急忙阻止忍冬。 “祖父,我也只是猜测,咱们现在没别的法子,换个思路治治看。” 忍冬虽然这么说,可几位老人心里都亮堂的很,她若只是想要换个思路治病,怎会对这孩子的祖母说那些话做那些事? 而今想来,她不光是怀疑,而是肯定。 这么说,那个大娘就有问题啊! 面色一个个严肃起来,事已至此,他们说什么都晚了,这孩子现在在这,他们总得做点什么。 好像不知不觉,卷进了什么是非一样。 忍冬低头略有些不好意思,几位老前辈可不是她拖下水的,他们自己跟来的。 再说,她的初衷还是想要治这孩子,几位都是医术精湛的老前辈,有他们在,总有个商量的不是? “先不说这些,魏丫头,就按你想的,这孩子...若非病,又是什么原因导致昏睡?” 若是用药,应该也能看出些什么,可是一点迹象都没有,这要如何下手? 楚中天开口,葛修和胡泽明也没说什么,意思都差不多。 他们今日来,就是为了治这孩子,至于其他的事,他们都不知。 “几位前辈,你们可听过..安眠?” “什么?” 几位老人,包括老太爷皆是一脸疑惑,老太爷知道事情复杂,已经吩咐云伯让人去看好院门了。 这府上,毕竟还不干净啊! “我师父曾与我说过一种金针术叫修罗针!安眠便是修罗针其中一针。” “鬼医修罗?!” 几位老人脱口而出! 魏老太爷也是双目睁大看向自家孙女,在看了看床上的小娃,鬼医修罗?! 额...看来大家都听说过。 这世上,总有那些世外高人不愿入世,最后却成了传奇人物的。 这鬼医修罗便是其中之一,师父跟她说起此人也是绘声绘色,说其一身医术神鬼莫测,一双妙手能医死人活白骨,当然,这些传闻为了传的精彩,总会加以润色。 不过,师父说确实有这么个人,医术也着实了得,只是此人的评价褒贬不一。 因为他的医术虽然了得,却也存在争议。 比如她刚才说的修罗针。 “修罗针是鬼医修罗所创,整套针法共八套,每套针法施展下去,都能达到一种极致的效果,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回魂和安眠,两种阵法的效果截然想法,回魂能将将死之人的魂留住,也就是说,能保住最后一口气不断一段时间,争取救治时间,尤其是中毒者,往往能有奇效,而安眠..则是可以让一个正常人进入长眠状态,让人生长缓慢,身体消耗降低,只要隔山差五喂食一点流质食物,就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至于那位鬼医前辈为何会创出这些莫名其妙的针法她这后生晚辈着实琢磨不透。 但是这些如果都是真的,那此人的确是医术鬼才。 楚中天等人听得目瞪口呆,互相对望,这是他们头一次听闻。 虽然鬼医修罗他们都听说过,但是这些... “丫头,这些是你师父跟你讲的?意思这小娃可能就是被人施了安眠针?” 老太爷吞了吓口水问着,听着怎么像是在听说书的说江湖段子呢? 他们都是行医之人,可听着这些都觉得匪夷所思。 “不可能啊,这鬼医修罗若活着怎么也得两三百岁了?” 那不是活成老妖怪了? “几位前辈,我也只是猜测,再则,鬼医修罗未必没有传人啊,亦或者,他的医术被人学了一招半式?你们看看这个,这是我在替这孩子诊断的时候发现的。” 忍冬上前,并不纠结究竟是谁所谓,只是将自己看到的和联想到的想法与大家说说。 解开孩子身上的衣物,将孩子轻轻侧翻,指着孩子后项处几个极小的小点让大家细看。随后又拨开孩子耳后的绒发示意大家再看。 “这些是...” 虽然他们老人眼神不好,可仔细看,还是能大致分辨出来,应该是针眼。 “没错,是针眼,而且施针的时间,大概有三四天了,这些针眼若是在成人身上,可能已经看不到了,这孩子太小,皮肤细嫩掐一下就会留淤,所以现在还能隐约看到针孔,几位前辈都是医术了得,若是这孩子真的被用了药或者有什么病,怎么也能瞧出点问题来。” 大家顺着忍冬说的再次确认细看,越看越发能确定,就是阵孔。 这孩子不管得的什么病,被人施阵却是事实。 可三四天前,也不对啊,杏林会的考题不会这般仓促之间决定,他们这些评审还是清楚的。 都是先审了题再定! 至于定的那几道,他们写好,最后归置在一起,然后抓阄定,所以具体定了那几道,得到开考前才知晓。 这里头的问题,忍冬也有不明之处,比如那个大娘如果就是刺客,又怎么断定东顺王会来?那东顺王不是说碰巧来看看热闹的吗? 还是说,就算东顺王没来,这场刺杀也会有,可能目标就是西陵王?! 只是东顺王来了,顺势换了目标? “如果真是被施了针才如此,可要怎么让他醒来?” 这就不是什么处方能解决的问题了,几位前辈眉头紧锁,忍冬也收了心神,眼下先不管这些,把这孩子弄醒才是紧要的。 虽说这孩子现在脉象一切正常,可时间久了,还是要出事的。 “能让一个人长睡不醒,定是封闭了某些要紧的穴位..咱们不妨先从针眼来看对方落针的都是什么穴位,再从中找出解决的法子。” 楚中天一脸沉思看着孩子缓缓而道。 大家思衬了下,也觉得可行,纷纷看向忍冬,她来分析再妥当不过,考试时大家可都见识过她的金针术。 第74章 给她打下手 金针术! 没想到,自家孙女还懂得金针术,老太爷一脸讶异惊在一旁。 几位老前辈心里暗暗奇怪,这魏老爷子怎会这幅表情? 和他们第一次看到时一样,莫不是自家孙女会这金针术都不清楚? “好了,大致就是这几处穴位,几位前辈请过目看看是否有误。” 这小孩子太小,一些穴位紧密相挨,看错分毫都要出大事。 写出这些穴位,她自己看着都是惊出一身冷汗来。 胡泽明常替孩童看病,所以对孩童的身体状况和结构相对比较熟悉,没有推拒率先接了细看,这刚看就惊的抬头看着忍冬。 随即再看,越看面色越惊。 看完俯身急忙凑近孩子对照比看,看完一脸凝重重重叹了口气,“这几处穴位,都是要命的啊,这么小个孩子,拿捏不好,一针下去小命就没了!这娃是命大啊。” “胡老,我刚才瞧着也是,不过有一处穴位...我觉着问题颇大,若非对方失手下错了针,便是我想岔了..几位前辈都看看,就如胡老说的,这些穴位随便一处施针不对都能要人性命,从这几处穴位之间的关联来看,晚辈大致能看懂一些这套针法的妙处,但是这耳后根这次穴位,若是不落在翳风穴,而是落在安眠穴上,可能这施针的效果会更好,对被施针之人的损伤可以降到最低。” 尤其是对这么小的孩子来说,落在翳风穴上,看似无伤大雅,与其他几处穴位关联起来,也能达到差不多的功效,可是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就好比说,原本这一套针下去,可以昏睡十天左右无大碍,这一个穴位变动,可能就缩短了好些天,而且会发生什么症状都是未知数。 “你..从这几个穴位...就能看出这套针法...的妙处?” 几位老人面面面相觑,不是他们不信,是不敢相信。 虽说医道有时候一通百通,可这互通之间,可有着千万种说头,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这世上,真正能做到在一个门道里融会贯通者寥寥无几。 “大致..看出!” 几位前辈包括祖父为何都这般看着她,她懂得金针术,对人体穴位也熟悉,所以看出些门道应该不是很难吧? 况且,她师父教给她的金针术,未必比这传闻中的修罗针法差太远啊,师父说他,他这套针法是传世之绝学,当然,她只听师父说过。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此女...果然非凡之辈。 “丫头,那这孩子..” 老太爷率先回过神,这孙女...这孙女..回头私下再问吧,他已经够反常了,若是再过头,难免要让这几位对孙女生出疑心了。 这娃儿出众是好事,太出众...对她来说,可能未必就是太好啊..好在,这几位看着对他家丫头多是善意。 老太爷有意转移话题,几位老前辈也是配合,都不在多问,心里暗暗惊着。 纷纷暗叹,难怪资鉴考上不见半分紧张,因为不需要啊。 “祖父,我想替这孩子施针,但是...光施针可能不够,还的辅以药物,而且就算强行施针让这孩子醒来,这孩子会是什么状况,我也无法保证,但是可以肯定,若是任其这样下去,这孩子可能最多就几天的寿命。” 放任不管,可能直接就这么睡死过去了。 “冬儿,这可不能胡来,这娃的家人...” 事关生死,总得孩子的家人做主才行啊,他知道,不是万不得已,孙女不会胡闹拿这小孩的性命开玩笑。 “祖父,这孩子的家人恐怕一时找不到...” 忍冬望着魏老爷子为难而道,随即又看了看楚老等人,如果那大娘真有问题,而且这孩子是被施针所致,那这孩子肯定就不是那大娘的孙子,一时间也就找不到这孩子的亲人。 可若等一切结束再去找这孩子的家人,这孩子也差不多完了。 所以...没得选择。 “魏丫头,你可知道这么做的后果?这孩子救好了也便算了,若是有个好歹,哪怕是有点什么问题,你都说不清楚,今日是你当着大家伙的面把孩子领回家的。” 楚老这番话,完全是站在忍冬的角度上考虑。 现在送回杏林会,或者明日带回去,顶多就说一句逞能了,可要是孩子在她这出了点什么状况,那说法就不一样了。 “楚老,若是为了那些可能发生的事,或者顾及自己惹祸上身,这孩子可能会丢了性命,若是您,会作何选择?” 楚中天对上忍冬的眼睛愣了下,身为医者,此刻其实根本没有选择。 倒是他糊涂了倒还不如这个小丫头。 “我擅治儿病,大家都知道,魏家丫头,你若有想法,就照做,到时候我担个名就是,反正也这把岁数了,无所谓,这娃不救是死路一条,救总归还有一丝希望,咱们行医一辈子,差点忘了初衷了。” 胡泽明站出来道了句,说的很随意,但是大家都知道,这番话可是做了一番决定,搞不好,一辈子行医累积的名声就这么毁了。 “多谢前辈信任,忍冬定会尽力而为,至于其他,且等后头再说吧。” 忍冬浅笑,这老前辈说的初衷二字,她深以为然。 她魏忍冬断不会让别人替她背负什么,她要走的路,要背负的东西多了去,不差这一桩,这孩子,她定会尽力救。 “冬丫头,孩子是你领回来的,即是这情况,咱们魏家断不能见死不救,祖上留了悬壶济世四个字,咱们也不能丢了老祖宗们的脸,你救,要祖父做什么,要用什么药,你说,我这就备着。” 知道忍冬所为,关乎这孩子的生死,魏老太爷也不再犹豫。 “嗯!”忍冬心中宽慰,他们魏家从来都没有对不住老祖宗留下的组训。 祖父如此,她亦会如此。 “要帮什么忙,魏家丫头你尽管开口,我等今日给你打下手,这孩子定是个福大命大的。” 葛修扭头看着床上的幼童说得一脸认真,说完看了一眼魏老太爷,“魏家老兄,得此孙女此生无憾啊,比我家那些小子强太多,老朽是真羡慕啊!” 魏老太爷这一次没有客气,这话中听! “劳几位前辈帮忙,忍冬在此谢过!” 忍冬退后一步郑重行礼,这几位前辈给她打下手,说出去掉身价,他们又何尝不是为了救这床上的娃。 行医之人当如是! 第75章 活物蛊? “水!热水来了!” 当归忙得一头大汗,跑进跑出! 忍冬一针下去,这已经是一个时辰过去了,情况远比他们之前想的要复杂许多。 忍冬针灸之后,孩子的确有反应了,面色潮红,嘤嘤呜呜的,看得出他极其难受,但是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样发不出多大的声音来。 几人又是一番急匆匆的诊断,诊断之后得出的结论,这孩子在被施针之前服用某种药物或是某种手段,让他发不出声音来。 可能是为了带走这孩子怕他哭闹惊动了家人路人。 “该死的!” 忍冬看着这点点大的娃儿心疼不已,那痛苦的表情在她心里无限放大,得是什么样的痛苦才会让这孩子难受的满身是汗? 可奇怪的是,脉象依然正常。 “难道是施针造成的?” 这谁也说不好,那什么安眠针楚老他们也是刚听闻过,忍冬针灸相救的手法更是没见过。 葛老这话也没有半分指责的意思,单纯想要找出问题而已。 忍冬也不敢打包票说和她施阵无关,本就是凶险之术不得已而为之,这么小的孩子,承受不住也是极有可能的。 “找不出病灶,就无从下手啊。” 他们是郎中,治病救人也要对症下药啊,这孩子现在这情况症结在哪里都找不到。 “我来瞧瞧。” 胡泽明上前,让忍冬先让开,伸手摸着小娃不停扭动的小胳膊小腿,从头到脚,又是一边细细探查,一边看一边摇头道:“身上骨骼没有明显伤折的痕迹,肌肤上,除了那几个针孔,也看不到伤痕,腹软不胀,心跳略快,脉象正常,没有其他异常,这孩子,该是无病,瞳孔颜色正常,来,把这孩子抱起,捏着下颚,对着光,瞧瞧舌苔喉咙有无异常。” 仔细彻底的检查一次,他就不相信,这小娃若真有问题他们这么些人还瞧不出来。 忍冬配合将孩子抱在怀中,忍着捏开小娃的下颚,娃儿哭不出声,眼泪立刻翻滚而出。 “快,烛凑近点,这娃好像嗓子里有异物!” “什么?” 葛修和楚中天一左一右拿了烛火凑近,可是天色太暗,他们这老眼昏花有些看不真切,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小娃喉中好似的确有什么东西。 “看不真切!怎么办?” 可能找到缘由了,却看不清楚,这急死个人。 “当归,你抱着,我来看!” 忍冬松了手,还招呼接手的当归轻一些。 当归小心翼翼抱着,弄得她也跟着紧张的不行,这孩子看着热别难受一样。 “乖,不哭不哭,乖,很快就好了,宝宝乖..” 忍冬一边安抚,一边再次捏开对方的下颚,拿着烛火凑近,还真有东西,“在喉头处,好像...会动,红彤彤的...” “红彤彤?会动?” 这下傻眼了,这如果是喉间有异物被卡住了,怎么还会动? 总不会是活物进了这娃的嘴里吧。 “如果是活物,要么早就出来了,要么进去了,怎么会刚好卡在喉头处?” 魏老爷子也从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小孩子被鱼刺卡住的挺多,别的东西还会动的,得是什么? “祖父,把握的药箱打开,取细银勺给我。” 不能用银针,如果真有什么东西刺破了可能情况更糟糕。 老爷子二话不说转身照办,忍冬将烛火交给身边的楚老,接过银勺慢慢的伸入小娃口中。 “当归,抱稳了,别让他动。” 小娃已经眼泪婆裟,看的在场之人皆是心中难受。 忍冬稳着手拨弄了一下,感受到那东西好像微动了一下,“是个活物!乱动不得。” “....活物!”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万一完全入喉,那就进了五脏六腑,要是凶残的,这孩子岂还有命? 忍冬收了手,再次抱住孩子,不敢再动他的头,轻轻安抚着小娃的病。 这软软的一团,还这么小,话都不会说的孩子,却要遭这些罪,对这孩子下手的人得多狠的心。 “蛊...喉头蛊..” 胡泽明一声惊呼,似是想到了什么,众人急色而望,蛊他们多少都听说过,也只是听说过。 医书中也略有记载,蛊即为蛊虫,是一种用特殊方式养出来的虫子,可以被人操控,传闻很是神奇。 “胡兄,你快说说清楚,什么喉头蛊?” 葛修忙追文了一句。 胡泽明怔怔望着忍冬手里的孩子,再看了看大家这才娓娓道来,“我早些年,走访过闽浙一带,那边民风颇为复杂,其中就有一族,擅长养蛊虫,我听着稀奇,所以特意去瞧了瞧,但是他们不喜与外人亲近,更是把养的蛊虫当成命根子,根本看不到,只听得周边的百姓们说了些有关蛊虫的事,听说,当地有一种比较常见的蛊虫,就是喉头蛊,通体红色,是蛊虫中相对个头偏大的,特别喜欢人的唾液,闽浙周边的人吓唬哭闹的小孩就喜欢说,不听话就喂喉头蛊...” “我也只是猜测,这东西咱们谁也没见过,但是这喉头蛊入喉之后便不会爬动,除非施蛊的人才有法子,如果这娃喉中真是活物,这么久,怕是早就乱窜了,所以我才...” 胡泽明又解释了一句,也是觉得有些荒诞,毕竟蛊虫这种东西不是寻常之外,不是随手可得的。 “胡老,你说是闽浙一代?” 忍冬突然想到了石毒,同样出自闽浙,事情不可能这般巧合吧! 可能还真让胡老说对了。 那这孩子的痛苦,他们只能找到施蛊之人才能解决? “是啊,闽浙一代,怎么了?”胡老见忍冬一脸认真严肃,也不敢怠慢。 “胡老,你仔细说说这喉头蛊,还知道些什么,比如,除了施蛊之人,可还有别的法子把这东西弄出来?” 如果这孩子真是此刻掳来的,想要让刺客给这孩子解喉头蛊几乎不可能,能对这么小的娃下手,对这孩子的生死怕是无动于衷的。 而且这刺客还不知道抓到没,若是抓到了,她还能… “这...”胡泽明年纪大了,得仔细想想,他去闽浙那边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喉头蛊...他想想! 大家虽然急,却忍着没有催促,忍冬抱着孩子轻轻安抚着。 “我记着,好像当地人说,蛊虫,只有养蛊之人可以超控,这喉头蛊在当地算是比较寻常的,不是什么毒物,但是喜欢唾液,入喉之后就不愿意动了,时间久了,就会吸附在喉头,哦对了,喉头蛊是用来养蛊的食物..其他的..”胡泽明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更多了。 “祖父,几位前辈,我出去一趟,这孩子就先暂时劳你们照顾一下,想办法……让他继续睡会!” 忍冬说完就急匆匆带着当归出府了。 第76章 夜里找上门 忍冬不仅拿到资鉴令,还拿了榜首,魏家上下岂能不知? 只是老太爷回来后啥也没做,更没腾出时间来打赏,忍冬也没一起回来,老太爷只带回来几位客人,听说名字,个个惊讶,这可都是大手,还有一位圣手。 底下议论纷纷,好容易听说大小姐回来了,谁知道一回来就和老太爷还有几位贵客进了老太爷的院子不见出来。 “又出去了?这大晚上做什么去了?” 这神神秘秘的,弄得府里的人都傻眼了,尤其是玉竹,自得了消息,心里就像猫抓了似的。 听说她那个大姐这次去考试还和靖王府的世子牵扯上了,世子还把她带进了王府! 这等事,玉竹此前想都不曾想过,越发肯定了心里琢磨的事,魏家有一样东西,能换来泼天的富贵,能让魏家女儿嫁入贵门,甚至入宫… 玉竹想着,这东西一定是祖父交给了她大姐忍冬。 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她也是魏家的孙女,就算嫡庶有别,也用不着这般偷偷摸摸的吧? 难道就因为她是庶出,便注定没有出头之日?为什么? 心中不甘无限放大,小小年纪一双眼睛已被妒忌蒙上了一层暗纱。 而这一切,都少不得萍姨娘的功劳。 不过萍姨娘这会也没功夫再设计挑拨离间,反正火候也差不多了,玉竹此刻就是一把干柴,给点火星子就能点着,不着急。 萍姨娘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查清楚老太爷院里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她入魏府以来,接到第一道正儿八经的指令。 只是云伯带着人一直在远门周围看着,她一个妇道人家还是个妾,能找个什么借口进的老爷子的院子? 想了下,萍姨娘并没有冒然进老太爷的院子,而是盯上了进进出出的忍冬。 “这般急色匆匆,又是大晚上的,她去哪里?肯定和院子里发生的什么事有关!” 跟到大门口,萍姨娘灵机一动,快步跑向侧门,现在她一身丫头装扮,加上对府里情况熟悉,很快就溜了出去。 疾步绕道岔路口,果然看到了忍冬的马车,才走几步心里觉得奇怪,不对劲,这次老太爷大刀阔斧的动了府里上下,怎么角门会没人看着了? 她出来的太容易了! 当下面色一变,眼角余光左右一扫,看着前头消失在拐角处的忍冬最终忍下没有跟上去。 就在她转身想要原路返回的时候,发现刚才的小门已经落锁,心里一惊顺势拐过边角到了一处偏矮的院墙处,这面墙铺满了凌霄藤,萍姨娘从茂盛的凌霄藤中搬出了一架简单矮梯,爬上梯子上了墙头,急忙将梯子费劲拉起搁置到另一边下去。 着实看不出,平日柔弱温顺的萍姨娘竟有这么大的力气和这么大的胆子。 一看这梯子就是早早备好的,落脚的地方离她住的厢房只有数步之距,藏好梯子刚回到房间就听得外头有动静,说是管家让所有人到大院领赏钱。 萍姨娘急忙换了衣裳梳理发髻,心中惊魂未定。 这府上原来早已外松内紧,有点风吹草动老太爷立刻就动手了。 幸而她突然警觉不对,也亏得她早就有所准备,否则今天晚上怕是有去无回了。 看来,她接下来得更加谨慎小心啊! 晚上府上有位特殊的病人,还有几位贵客,老太爷也不想大动干戈,可偏生有人在这时候有了动静,他也没法子,只能让云伯找个由头把人都喊出来清点人数。 他们魏府拢共就这么些人,谁不在,一目了然。 “回来忙忙叨叨,到是忘了这事!” 老太爷没有露面,在院子里陪着楚老等人,刚讨论了法子,孩子这样子灌药也行不通,只用暂时按压几处穴位让娃儿暂时昏睡,也免得瞧着遭罪啊。 “应该,这是府上的大喜事,倒是我等打扰了,魏老兄,你也去前头说几句,我们自便就是。” 楚中天也不客气,发喜钱的确应该,应该!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魏老太爷也是心中无奈,“不必了,我们府上人少,明日再说几句便是,这娃...哎,作孽哟!” 也不知大丫头急匆匆去做什么了,真让人担心。 至于府上的事,有云伯全权负责他也放心,哼,若是查出来是谁,休怪他不客气。 谁也不知道忍冬去了哪里,但是都知道,肯定和孩子有关,几位前辈也不着急离开,都在老太爷院子里等着,就是等得颇为心焦。 因为孩子的情况不乐观。 原本已经昏睡过去的孩子,不知为何,昏睡之中脸颊绯红发烫,身体抖动的厉害,可怕几位老人家吓得够呛。 怕是惊动了孩子口中的东西,此刻正作祟呢。 忍冬也怕孩子情况不好,让车夫加快速度一路疾驰。 此时必须尽快找到那个对孩子下蛊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大娘,相信有她的迭香,郁世子的人应该不难找人,她现在要去的就是靖王府! 靖王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出的。 好在忍冬的事府上都知道了,门口看守也见忍冬进出过,但是没有世子的人领着也不敢轻易放心,却是客客气气的让忍冬稍等,他去禀报。 忍冬去而复返,慕容郁苏心中诧异却是没有丝毫迟疑,忙让看守直接将人领到他寝屋来,还吩咐不得声张,不要惊动了王妃。 看守领命而去,脚步飞快,脑中八卦乱飞。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 门口那位魏姑娘可不敢怠慢了,瞧着世子那在意劲,说不定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入这王府也不一定。 一路上,看守领着忍冬殷勤的很,提着灯笼引路笑脸相陪。 忍冬心中有事也没太注意,心里暗道了句,这王府果然待客热情,上下都一样。 “忍冬拜见世子!登门打扰,还请世子勿怪。” 人家养伤,她本不该..可也是没法子不是。 慕容郁苏伤在手臂上,若非王妃坚持,依他的性子是不可能卧床的,这会人已经起来了坐在软塌上。 “快起来,你若没急事怕也不会这时候跑一趟,直说吧。” 已经没了旁人,慕容郁苏直截了当,一改平日不着调的姿态。 她这一身衣袍都没来得及换,回府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世子,忍冬斗胆了,那‘大娘’,抓到了吗?” 她是冲着刺客来的? 长空尚且未回,看来还是有些棘手,不过有了目标,他相信长空不会让人跑了。 “你的确胆子够大,说说吧!” 此时的慕容郁苏脸上没了笑,冷峻之中暗带了些许无奈。 她岂止是胆大,是胆大包天,就不怕卷进这是是非非累及整个魏家? 第77章 心神乱了? 忍冬将情况说明,眼里急色可见。 这么说,她着急忙慌过来是为了带回去的那个孩子。 蛊虫? “世子,听说这种喉头蛊来自闽浙一带,而箭上的石毒也出自那里,世上的事,太巧就不是巧了...” 这么说,基本可以确定那大娘就是刺客。 “明白了,在这等等吧,长空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坐下。” 慕容郁苏并没多说,让人坐下一起等。 忍冬虽然着急却也只能等。 “听你的意思,那孩子的情况比较严重,蛊不弄出来必死无疑,若是人抓到对方孤注一掷你欲如何?” 慕容郁苏靠着软垫,箭伤不是儿戏,身体暂时还不能使力,所以看着有些软绵绵懒洋洋的。 “此事正想与世子商量,若是人抓到了,世子可能允民女见见,民女自有法子...” 不过就是以牙还牙,这恶人就得恶人治。 对一个幼童都能下此毒手,她自不会有所顾忌,能用什么手段就用什么手段,只要能救那孩子。 额...这样吗? 那边拭目以待吧,“抓到刺客,你也算是大功一件,你想见见当然没问题,不过本世子心中略有些疑惑,不知你可愿替我解惑?” 想起身身子坐直些,奈何有些使不上力。 忍冬一旁看着,只是出于医者本能,起身顺手扶着还细心帮垫了个软垫。 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慕容郁苏难得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维持不下去。 这女人,又乱他心神! “世子请说!” 刚巧此时,忍冬腹部发出空鸣之声,考了一天,又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也没正经吃上一口,这会肚子都闹意见了。 忍冬本能捂着肚子脸上多少有些尴尬。 “回去没用膳?走时不是让人给你装了点心,没吃?亏你自己还是大夫,这般饿着自己身体受得了?” 一连几问,原本还有些严肃的气氛瞬间化去。 “怎么回事,听说魏姑娘来了,郁儿可是伤口不好?” 王妃其实已经早一步到门口了,赶巧就听得儿子这句话,心里顿时滋味万千啊。 听听那口气,这小祖宗何时这么关心过别人?从小只有旁人围着他嘘寒问暖的,这倒好...啧啧,她这个当娘的听着都酸的很。 还不承认! “母妃?!” 不是说不让告诉母妃吗?不过也没太在意,母妃毕竟是靖王府的女主人,知道也不足为奇。 这么着急赶来,是怕她儿子大晚上做出什么不妥之事? 慕容郁苏算是把靖王妃的心思琢磨的死死的,也难怪这些年下来,靖王妃在儿子这就没赢过。 “民女拜见王妃!” 忍冬可没他们母子想的那么多,所以坦坦荡荡的见了礼。 “行了行了,免了这些虚礼,哟,这还没换衣裳呢,是不是刚回去就被这小子给招来了?这么大个人,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瞧着怕是还没用膳,蔡嬷嬷,快去吩咐厨房送些膳食过来。” 都不等忍冬回答,直接吩咐下去了。 蔡嬷嬷也是利索,转身就去忙活了。 忍冬看着只能道谢:“多谢王妃!”她也确实饿了,晚上可能还有得折腾,既然王府这般客气,她就不端着了。 “这孩子,这么客气做什么?坐吧,瞧着就是郁儿胡闹了,姑娘,要不...到我那坐坐?今儿听说了你得榜首的事,说你医术如何厉害,我平日就爱听这些个奇闻轶事,若不急着回府,不如与本妃说说?” 奇闻轶事...忍冬一脸尴尬之色,这王妃...和想象的贵妇形象落差有些大。 一旁慕容郁苏默默低头呼了口气,抬手捏了捏眉心。 “母妃!儿与她有正事说,你要听奇闻轶事,让府里的丫头给你讲去。” 这是明摆着赶人了。 靖王妃眸色微变,随即又是一脸笑容可掬,竟是十分利索起身,“行吧,你们说正事,母妃就不在这耽误你们...”。 正事二字说得尤其重了几分,臭小子,回头再来仔细盘问。 临出门还不忘交代,让儿子一会一定要好好将人家姑娘平安送回家。 这王妃来得快去的也快,留下忍冬一脸尬色。 “别介意,母妃是话本看多了,尤其是那些奇女子传记什么的...” 慕容郁苏也觉得有些尬,觉得应该说些什么。 忍冬释怀一笑,靖王妃这性情在这高门大户中倒是不多见,可见是过得比较舒心的。 “无妨,王妃能将忍冬当成奇女子,实在是抬举,世子,你之前说的疑惑...”咱还是谈正事吧。 “不急,一会膳食就来了,赶紧用膳,长空差不多也要回了。”等下又没时间用膳要继续饿着了。 肚子都咕咕叫了! 这...忍冬只得从善如流,反正问也是他问,世子不着急就好。 想来应该是和那封信有关? 蔡嬷嬷带着人很快就端来了一堆吃的,见着王妃已经不在也就顺势告退了。 走之前忍不住偷偷打量了忍冬一样。 “快吃!” 郁世子这口吻属实没把忍冬当外人。 忍冬拿着筷子头一回在旁人的监视和催促之下用膳,要不是肚子真饿了,这哪吃得下? 干脆心一横,既然世子喜欢看人用膳,那就索性看个够好了,她就当没这个人在。 这放开了吃也就没那么拘着了。 一个吃得认真,一个看的认真,屋子里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安静了下来。 门外伺候的丫头婆子们忍不住垫着脚往里头瞅,世子爷的寝屋,头一回有姑娘家晚上留在这,看样子还是王妃首肯的,当然想看个新奇。 尤其,女主角还是新鲜出炉的‘传奇’人物。 “进来收拾一下,都不必伺候了。” 母妃虽然走了,丫头却留了几个!慕容郁苏只得把人打发了。 忍冬吃饱,慕容郁苏刚打算接着聊。长空正好赶回来了。 还是挂了彩回来的。 长空的武功慕容郁苏心里有数,能伤到他,说明对手身手也不差,也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刺还能安然脱身,岂是泛泛之辈? 忍冬看着手背带着血回来的长空,忙上前看了看,幸好只是皮肉伤,上点金疮药就没事了,只是药箱没带,只能先包扎一下。 “世子,人已经控制住安顿好了,这次若不是有魏姑娘给的香,恐怕又要让她跑了。” 听到人抓到,忍冬松了口气,抓到就好,那孩子就还有救。 “世子,我想现在就去见见。” 慕容郁苏眯着眼沉默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长空,带路。”说完,自己也起身了,去会会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也去?长空和忍冬齐齐看过去,这还带着伤呢! 第78章 她非善类 慕容郁苏要去,谁也拦不住。 城中一处小院内,长空将抓到的那个大娘绑在这,虽然对方一身武艺,奈何手脚被缚动弹不得。 “慕容郁苏!” 房门推开,慕容郁苏踏门而入,缓缓拉下头上的兜帽。 借着屋内烛光,对方看清之后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新仇旧恨啊!那一箭要不是被他挡了,就成事了。 “正是本世子,现在是不是该报报家门了?” 慕容郁苏不急,让长空搬了条凳子坐下,看着被绑在柱子上的大娘悠哉的聊着。 “哈哈哈哈哈!这京都城果然就是个活色生香的大戏台啊,世子更是个中高手,那些人真是瞎了眼了,硬是把龙当成了虫。” 对方哈哈哈一笑,声音虽然尖细,但是听着却有点点让人觉得违和。 慕容郁苏笑了笑,“这位大娘,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龙是何物?说他是龙,岂不是要把靖王府送上绝路? 对方反应过来,又是一笑,丝毫没有落入绝境的窘迫。 “不知世子抓老妇是何意啊?” 这就开始打马虎眼了,都到这份上了,还揣着明白装糊涂。 慕容郁苏笑容渐收,盯着对方仿佛能看透所有。 “都到这了,就别装了,你要不想说,我也问不出,本来爷也想着将你送人了事,你是何人,为何要行刺,爷虽然感兴趣却也不是非知道不可,今夜爷让人抓了你,可要见你的却不是爷。” 慕容郁苏丝毫不急,好似他费这么大劲真就是抓个人玩玩,说完扭头看着门口。 忍冬站在门外听着眉头轻佻,送人?送给皇上还是东顺王? 里面这人的确是个烫手山芋,交出去是明智之举,只是这人背后定藏着天大的秘密,他白白挨了一箭当真不想知道? 这个郁世子,又有几人真能看透啊。 迈步而入,还是那身灰白相间的医袍。 见到熟人,那‘大娘’显得有些激动,好似瞬间明白自己为何着了道,虽然一时还想不通各种关节,但是知道和眼前这女人有关。 马前失蹄!竟然栽在这么个小丫头手里。 “是你!” 虽然激动,但还不至于失控。 忍冬上前双手交叠至于胸前,一脸沉回望,声音略冷,“没错,是我。” “好生厉害的小丫头,胆子也是够大,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会不在装了? 忍冬又上前了两步,长空略有些紧张紧跟在一边,在这人手上差点吃了大亏,尽管对方手脚被缚,长空还是不太放心。 魏姑娘手无缚鸡之力,世子爷又受了伤,还是小心些好。 对方也没料到,忍冬竟有如此胆量,不用想也知道,是她发现了并通知靖王府世子,他这才着了道。 这女人难道是靖王府的人? “其他的事,我也没兴趣,我只问你一件事,那个孩子哪来的,不到一岁的孩子,他身上的蛊是不是你下的,他身上的安眠针是不是你的手笔?” 忍冬每一句话都透着一股冷意,每说一句向前一步,说完,和对方紧一步之距,足够看清楚对方的每一个表情和每一个眼神。 显然,对方也没想到,忍冬会问这个。 孩子? 随即瞪着眼看向忍冬,她怎么知道安眠针,就算她医术不错,也懂得一些金针术,可安眠针这世上根本没几个人知道。 还认得蛊! “真没想到,姑娘还是个宅心仁厚的,只是姑娘说的什么,老身听不懂。” 都不惧承认自己是刺客了,却不承认这些? 忍冬冷笑,“听不懂没关系,本姑娘也谈不上宅心仁厚,就是和那娃儿投缘,见不得人这么糟践他,孩子还小,我就替他代劳算算这笔账,我呢没养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针还是有几根,可能不如安眠针精妙,但是更直接。” 忍冬话刚落,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长长的银针,和之前给那些病人用的不一样。 “你要做什么?”望着忍冬手中的银针,再看到她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 “做什么?自然是以牙还牙!” 说完,手轻轻抬起,毫无征兆的就冲着对方落了下去,等众人反应过来,发现对方头上插着一根摇摇晃晃的银针,面部狰狞,一脸暴汗。 “魏姑娘!” 长空傻了,他本事上前护着她的,结果... 还有,刚才她下手的时候,眼睛都没眨,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原来这小小银针也如斯恐怖,这人还有大用,她不会杀了他吧? 看着此刻的忍冬,长空丝毫不怀疑她会杀人。 这一下,就是慕容郁苏也受惊不小,好容易才稳住没起来,强装镇定。 她... 竟还有这么狠辣的一面,而且在他面前丝毫没有遮掩。 不知为何,想到这一层,竟又安下心来,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仔细想想,好像从头到尾,她在他面前,都是几分真性情。 周围的属下也是个个喉头滚动,娘啊!这姑娘这狠劲.. “你...做..了..” 已经是痛的说不出话来了,表情更是扭曲的厉害,一看就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就这么一根小小银针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你既懂得这银针妙用,便是知道我这一针下去一盏茶的功夫就瘫,半柱香毙命,你若是交出喉头蛊的母蛊,我便拔针,若是不然...”忍冬说着突然扭头看向慕容郁苏,一脸云淡风轻问道:“世子,这人死了,无甚大碍吧?” 反正这刺客也是她发现的,他们要查的是刺客背后的事,活人不说没关系,她总能从他这具尸体上帮他们找出点线索,现在,她就瞧出些东西来了,也算是意外收获,老天从来都是公平的。 慕容郁苏暗暗吞了吓口水,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 “无碍!” 生死都能张口就来,这等女子,天下绝无仅有啊,发现她总能让他耳目一新。 就是这丫带刺,往后他也的悠着点,只能捧着不能招惹啊。 没想到慕容郁苏会说出这么两个字! “疯...子..” 对方终于忍不住了,他跟前就是两个疯子,一个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小孩要杀人,一个明知他有大用却浑不在意。 “我听说,蛊这东西,一般都有一只母蛊,用来超控其他的子蛊,而这母蛊多半都是养蛊人亲自喂养从不离身的,我不妨先搜一搜,没关系,半盏茶一炷香的,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忍冬说完,还真的开始对对方上下其手了。 她可没开玩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理啊! 第79章 吓人的魏姑娘? 时间,对有些人来说很慢很慢,是人世间最痛苦的煎熬。 可对有些人来说,却是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屋内,静悄悄一片,只听得到一阵阵蚀骨的低沉惨叫声。 忍冬面无表情的伸手解开对方的立领上衣,刚解开第一颗盘扣,对方眼里就露出难掩的紧张来。 见着此举,长空等人纷纷别过头去! 生猛啊!虽说大娘上了年纪,可到底是个妇人,是个女的,她就当着这么多人面解开她的衣物? 娘捏!这个魏姑娘以后见着得敬着! “大娘,你知道世子的人为何找到你的吗?索性无事,我便好心告诉你,给你瞧病的时候,我偷偷封了你的一处穴道,让你暂时失了嗅觉,然后在你身上落了我亲自调配的迭香,你自己闻不到,猎犬可是鼻子很灵的,你身上迭香至少要三天才能散去...不过世子的人厉害,这么会功夫就找到了。” 忍冬说话间还不忘夸夸慕容郁苏的人。 只是被夸的一干人等纷纷低头不敢直视,心里都暗道着:不敢不敢,他们不厉害,是姑娘的香厉害,还有狗厉害! 以后请郎中看病都得小心些,今日魏姑娘让他们开眼了。 这郎中也是惹不得的人,不动声色一根银针就能要了命去。 慕容郁苏也是摸了摸鼻子!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咬着牙关勉强挤出了这么几个字,再凶狠的目光,此刻也显得软绵无力。 忍冬皮笑肉不笑,开始解开第二颗盘扣。 “呀,世子,快来看看,这大娘好生有意思..”忍冬扭头看向慕容郁苏,一脸惊讶的样子装的煞有其事。 慕容郁苏终于能起来了,其实早就坐不住了。 她不会是让他去瞧这大娘的身子吧,这颇为不妥,他真不是那样的人! 脚下步子动了动,实在耐不住她这一脸惊讶的表情,想来定是什么有意思的发现。 “世子,你瞧瞧,这是什么?” 慕容郁苏才靠近,忍冬手下一动,瞬间从对方脖子上撕下一片肉皮来! 血淋淋的好生吓人,就是一屋子男的看了都忍不住胃里翻涌。 她...不是是要活剥了人家吧。 “呀,为了求真,贴的太紧了,撕的时候没太注意力道大了些,不过这般撕下也就痛一下,相比你对那孩子做的,啥也不是!” 忍冬无辜的捏着那‘肉皮’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无视对方的表情和眼神,忍冬一脸认真将手里东西一扔,继续上下其手,“哟,我说大娘的声音听着哪里有点不对劲,原来如此呢,我该叫你大娘还是大叔?啧啧,对别人狠,对自己也不善啊,常年用针压制嗓子,让声音变细..还有这皮..也是人皮所制,所以看上去特别真,我纵是心中有疑,当时愣是没瞧出来,你对这京都城里的事也是颇为熟悉,说不定这张皮相下的脸,到这京都城四处打听一下,还是有人认得的。” 忍冬一番话,满场皆惊。 慕容郁苏已经大步上前,怔怔看着那个‘大娘’,一脸惊讶看向忍冬,原来他见的世面还是太少了。 “她..他..乔装?” 又仔细贴近看了看,实在看不出来啊,可对方的表情他还是读懂了。 她说对了! “你究竟...蛊在我腰间的锦..袋里!” 其他的事就是世子爷的事了,该说的该做的,她都做了,忍冬爽快拔针,人绑着,蛊若是在他身上肯定能找到,但是这母蛊如何驱动,只有养蛊人知道,她要的,其实就是这驱动母蛊的方法。 握着手中锦袋,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竹盒子,盒子打开,里面一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肉虫,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 “嗯?” 忍冬也不多说,将虫子递过去,然后晃了晃手中的银针,示意对方自觉。 人只要舍不得死,总有办法能让其左右,这就是人性。 “里面有个竹片,吹..三声,它就醒了,只要在五十步之内,子蛊都会感知到母蛊的存在...会自己..爬出来。” 不过这么弹指间的功夫,一根银针,就让对方精疲力尽,元气耗尽了一样。 忍冬点了点头,也不怕他诓骗她,那孩子若有个好歹,她还是会找他的。 相信..世子得了这么个有趣的人,一定不会轻易送人了吧,总得掏干净了再扔出去。 “三声,记下了!最好那孩子没事。” 忍冬仔细将东西收好,目的达到,她也该回去了。 其他的事,她现在真的没兴趣,这京都城的漩涡她现在力单势薄,她搅不动,一个不好就粉身碎骨了,不着急,慢慢来。 “世子,忍冬尚有事在身,就不打扰了。” 接下来,世子请自便,希望今天晚上没吓着人家身骄肉贵的世子才好。 哎! 不知为何,在他面前,就是有些收不住性子,索性在他这,她已是一身疑点了,罢了罢了,若是人家要瞎琢磨,她也拦不住啊。 慕容郁苏算是反应过来了,也知道她这么着急回去是为了什么,虽然心里有千言万语,此刻他也需要好好冷静冷静捋一捋,来日方长来日方长不着急。 这京都城,终于出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 “长空,送魏姑娘回去,亲自送!” 刻意加重了亲自二字,长空可不敢推脱,不过他有点瘆得慌,尤其是这大晚上的。 忍冬点了点头,“有劳长侍卫了。” 看看,她其实多数时候都是很好说话,很知礼数的,只不过今天晚上...实在是被那孩子可怜的样子给弄的心里不爽,正好罪魁祸首就在这,就稍稍宣泄了一下。 看着和刚才判若两人的忍冬,长空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魏姑娘,请!” 阿弥陀佛,以后若非必要,绝不招惹! 幸好,这魏姑娘对世子好似没有恶意。 “哦对了,世子不必太过担心,他只是个半吊子。” 会用针,却并不完全精通医术,否则,她可么这么容易得手,虽然她的手法巧妙,可她当时下手试探的几个穴位...他若是真的精通医术,这般警觉的性子,定会发现什么。 “......” 众人沉默,这意思让他们不要害怕,人家没她这本事? 还是故意羞辱对方,把人弄的半死潇洒而去,还要诛心一番? “回吧,明日长空会去接你。” 慕容郁苏目送对方离开,哎,这般看着,越发顺眼了。 忍冬点了点头,想了想,还不忘叮嘱一句,“世子,切莫乱来,有伤在身还是小心些,伤口裂开可不是开玩笑的。” 要不然,她这换药的日子没个头。 “嗯!”咧嘴一笑!这个美啊,瞧瞧,对爷不是挺温柔的,还是得看人啊。 众手下都沉默了,这一前一后,是两个人吧! 区别真大! 第80章 交付 月黑风高,长空亲自送得忍冬回府已经有些晚了。 可几位老前辈都没有离开,依然在魏家等着忍冬回来。 他们已经把能用的手段都用了,小孩子按压穴位也没用了,痛苦的扭动着小小的身躯。 这才多大啊,就要遭这种罪。 “丫头,你可算回来了,这孩子...” 忍冬入府之后直奔老爷子的院子,看大家脸色就知道情况不妙,大步朝着床边走去。 不用老太爷说,她都看到了。 “没事了,一会就没事了。” 忍冬话刚说完,娃儿突然双眼一睁嘴巴张大,从嘴里爬出一只红色的蠕虫,速度极快的离开了床朝着门口而去。 当归一旁看得脸都白了。 虫子...虫子..从那孩子嘴里爬出来的虫子.. 忍冬见着虫子落地,直接一脚上去。 刚才入门的时候,她就把母蛊唤醒了放在外头,不是她不相信这屋内的几位前辈,而是...此事过于复杂,他们不知道为好。 “出来了..” 忍冬动作太快,以至于几位老人家有些没反应过来。 虽然不明所以,但大家都是明白人,这么久都没出来,她一回来这玩意就自己爬出来了,定和她有关,尽管他们什么也没看到。 床上小娃一声哇哭,把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去。 听到哭声,大家都松了口气。 “我来瞧瞧,魏家丫头,你休息一下。” 考了一天,这来回奔波,胡泽明看着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忍冬也不坚持,坐在一旁看着胡老替孩子再次检查。 哭声好一阵才稍稍消停。 “应该是饿的,但是这几天还是尽量不能让孩子大哭,嗓子多少有些受损,怕影响以后发声,经这么一番折腾,这孩子身体竟无大碍,也是福大命大。” 胡老诊断完,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又给开了个安神护嗓的方子。 “没事了!” 忍冬抱着孩子轻拍安抚,还好小娃慢慢不哭了。 “魏老兄,魏家丫头,时辰不早了,孩子如今没事,我等也放心了,就不打搅了,明日还等着看魏家丫头的精彩表现,早些休息。” 楚老开口,旁边二老连忙附和。 这时辰了,几位老前辈也辛苦了,魏老没再留客。 “祖父,我送送几位前辈。” “不必不必,都留步留步!”楚老忙拦住,今晚够折腾了。 忍冬倒也没坚持,反正几位前辈也不是拘泥之辈,就让云伯送客了。 “哎!两位仁兄,咱们老了啊!” 出得府门,葛修背着手回首看了一眼魏府,由衷感慨了一句。 “谁说不是?这魏家丫头,将来怕是吾等都难企及啊。”胡泽明也是一番感叹。 小小年纪,一身医术着实惊人,不用说,明日定然又是一场精彩。 “医术是一回事,她身上,更有医者本能,这才难能可贵,可惜啊...” 楚老这一声可惜,旁边二人都听出话中之意了。 这是想收这个徒弟,却是晚了一步,若是能有缘见见这丫头的师父就好了,何方高人,教出这般出众的徒儿来。 感慨的同时三人又生出同样的担忧,这般出众,却是个女子,她以后的路,怕是不会太顺。 至于其他,三人皆是闭口不提,比如那个大娘。 小孩喂了药,又喂了点稀粥,这会睡下了,睡得并不踏实,时不时惊醒啼哭。 “丫头,你快去收拾收拾早些休息,这孩子晚上让丫头们看着,你也累了。” 老人家心疼孙女,其实有很多事想跟孙女说,都忍着了。 “祖父,无妨,你今日也累了吧,晚上府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回府的时候发现府门周围明显增派了人手,而且,府上气氛也有些不对。 这孩子果然敏锐啊。 老太爷摇了摇头,“府上的事你别操心,有祖父呢,丫头,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人是救下了,可后面呢? “等孩子稳定之后再说吧,回头我再想办法找找他的家人,若是找不到...大不了咱们家养着,祖父,你说呢?”这么小的孩子,总不能不管。 孙女都这么说了,老太爷还能怎么说,一个小娃,魏家也养得起,也是个可怜的。 “行吧,你说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冬儿...那郁世子的伤如何了?” 忍冬心中暗笑,祖父眼巴巴的绕了一圈,其实最想说的是这个吧。 “箭伤一两天好不了得养一阵,但无大碍,不过...这阵子,我每日得去王府换药。”先跟老太爷说一声,免得他老人家担心。 “每天?这换个药,那王府不是有太医府医吗?” 老太爷着急了,每天去换药,那郁世子存的什么心思? “...”这要如何解释.. “丫头,郁世子的大名,祖父也略有耳闻,王府之中规矩颇多,从小家里就不拘着你,万一不小心冲撞了王府的贵人...” 老爷子这意思太明显了。 忍冬叹了口气,认真看着老太爷道:“祖父,有时候眼见都未必是真的,祖父放心,孙女心中有数,对了,祖父,给你看看这个。” 忍冬错开话题,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小的铜令。 府上的事祖父让她不管,她且暂时不管,明日之后再说,免得老爷子担心,也不想老爷子胡思乱想其他的事,干脆拿出资鉴令,老人家肯定开心。 果然,老爷子一看令牌立刻一脸激动。 忙接了过去仔细把看,资鉴令,对对,今天孙女拿了榜首。 “走,丫头,跟我来。” 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忍冬笑着跟上,转身朝当归吩咐一句,让她看着孩子。 这一天忙忙叨叨的,当归都没来得及跟自家小姐说上几句话,感觉小姐好忙啊! 别人家的小姐也是这样吗? 后堂是魏家颇为庄严的一处,是祖宗灵牌安放之所。 “来,大丫头,给老祖宗们上柱香,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他决定了,这魏家的衣钵,以后就交给这丫头了。 忍冬一一照做,上香磕头,一丝不苟。 “丫头,以后济世堂我和你爹就交托给你,祖父不要求别的,只要将它世代延续下去就好。” “祖父?!” 面对忍冬的惊讶之色,老爷子认真道:“祖父相信你。” “祖父!”忍冬依然觉得有些突然,祖父身体尚可,爹爹也正是壮年,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娘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会是个弟弟,将来好好培养,难道还撑不起家吗? “孩子,我知道,你娘现在怀着身孕,可就算是个男娃,也还太早,祖父今日当着祖宗的面将魏家济世堂交给你,是因为你接的住,撑得起,就是要辛苦你。” 既然走了一条不同寻常女子的路,就要有所依仗才能安身立命,这孩子可懂? 家里给不了别的,也就只有这一个济世堂了。 老人家一番疼爱之心,忍冬总会明白的。 所谓亲情,大抵如是,所有的好,不必你知。 第81章 深夜来访 从后堂回到厢房,已是夜深。 乏累过后,忍冬竟毫无睡意。 这样的夜,或许很多人都无心睡眠。 “魏小姐,见你屋里还亮着光,便上前打搅了。” 听着门外轻柔清悦的声音,忍冬披散着长发,一身里衣起身开门。 “于飞姑娘!这么晚还没睡?” 算算,她在府上也有些日子,只是两人之间相处的时间算不得太长。 有忍冬的关照,府上下人对她也是客气几分,但从不干涉她进出府门,所以于飞一直在府上住着。 于飞一身浅粉,却不显得浮漂,反显而沉静内敛。 其实,人之气韵,与衣着并无太大关系,都是由内而发的。 “请坐!” 于飞浅笑点头,少了平日的几分清冷,环顾打量忍冬的寝居,简洁大气,和一般的闺房有些不同,屋子里到处挂着干制的药袋子,所以整个屋子没有一点脂粉香,而是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就连茶水都与别处不一样。 书案上,除了一大堆与医药有关的书籍之外,竟还有些史册之类的书籍,看上去还有翻看过的痕迹。 于飞知道,这个魏忍冬非一般女子,却没想到,这般不同。 以女子之姿,考得资鉴令,古往今来,也是独一份吧。 “于飞要恭喜魏姑娘了,开创先河,医惊四座!” 真心实意的道贺,并没有半点敷衍的意思。 听话听音,对方真心实意的道贺,忍冬感受到了,“多谢!” 大晚上来,就是为了道贺? “于飞的处境魏姑娘最是清楚,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贺礼,这个荷包是我亲手绣的,小小心意,还望魏姑娘不要嫌弃。” 从袖兜里拿出一个浅底蓝绣的小荷包,针脚精致,绣工一流。 荷包?忍冬笑着接过,人家大半夜过来送贺礼,她却之不恭。 “于飞姑娘的绣工,一般绣娘都及不上,这荷包好生精巧,我很喜欢。” 平素,她难得对这种小东西上心,这个荷包确实讨喜。 “你不嫌弃就好,打开看看。” 嗯?还有东西,这轻飘飘的,一时没有注意。 打开之后,里面果然有东西,三张空白的小条。 这是?? “我曾问过姑娘,到底有何求,姑娘说,我将来会辉煌腾达,我便托大一回,也信姑娘吉人吉言,若是将来真有那么一天,不管姑娘求什么,只要照姑娘说的,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不伤天害理违背大义,便只管写来。” 于飞坦荡大方,如此处境这般大话,却丝毫不见窘迫之色。 明白了,这三张纸条的意思,将来她可以向她求三件事。 若是她的境遇未变,这三张纸条每一张都价值千金啊。 “那忍冬就不客气了。” 忍冬将荷包仔细收好,看着眼前女子,她其实也挺好奇的,眼前女子,说起来,也是一段传奇。 从那种地方能活着出去已是不易,后来入了宫,从一个小小宫侍,最后步步高升,成了大渊的皇后,谁能想到? 这条路,其中艰辛怕也只有当事人知道。 只是...风光并没多久,皇上年岁和她差距太大,她被封后几年,却一直无所出,最后皇上突然病逝,西陵王登基,她这个没有子嗣的皇后,虽没陪陵,年纪轻轻后宫之中孤此一生。 其实,即便皇上在世,她再多当几年皇后又如何。 花样的年纪啊... 不过她风光的那几年,的确是风光无二,皇上盛宠,后宫之中无人能及。 “魏姑娘?” 忍冬思绪有些飘远,有点走神。 “瞧着魏姑娘也累了,于飞就不打扰了,夜深了,魏姑娘早些休息,听说明日魏姑娘还要大展身手,相信很多人还等着看呢。” 她也等着,无他,就是想看看,眼前这女子,究竟如何了得。 忍冬笑着起身相送,于飞,本名于墨香,名门大家之后,封后之后朝中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一桩大案得以沉冤得雪,而名门世家于家的丑事引起一片哗然。 具体的,她当时还真不是太清楚,她以前不喜这些热闹,也就听了几句。 谁的风光背后,不是一段辛酸啊。 “魏姑娘,你说女子一生,被囚在这后院之内,所想所思,无非就是夫君的宠爱,孩子的前程,家中的家产,真是无趣却又无可奈何啊,不管什么样的人家,都脱不得这些俗事,世上,当真没有清静之地,魏姑娘,听闻魏夫人喜讯,怎不在府上养着?” 走到门口,于飞突然停步说了这么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随即又笑笑告辞并未停留,也没有要忍冬回答的意思。 目送对方离开,忍冬拨弄长发眉头紧锁,这于飞话中有话,话里好似有提点之意啊。 是和府上一些什么事有关吧,俗话说,旁观者清。 罢了,府上的事,祖父让她别多操心,她就暂时不插手吧,等明日过后再说。 既然睡不着,还是想想明日那位病人吧,那些人一直惦记的东西,明日就让他们看看。 夜深人静,这一夜既漫长又短暂。 天亮之际,忍冬睡的正熟,当归不忍吵醒却没法子,因为那孩子哭闹的厉害。 老太爷也瞧不出什么毛病,只得来喊小姐。 府上多了个小娃娃,下人们都好奇的厉害却不敢瞎打听。 “小姐,他怎么了?” 忍冬怀里的小孩生的很是好看,眼睛圆溜溜的,白白净净颇为水灵。 原本哭闹的娃儿在忍冬怀里却不怎么哭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忍冬,伸着嫩嫩的小手去抓忍冬的脸。 “没什么事,小孩子哭闹正常,当归,咱们府上可有会照顾这般大小孩子的人?” 这带小孩可得要点经验,当归这丫头应付不来。 “行了,这事你别操心,祖父来安排,丫头,时辰也差不多了,你去准备准备,一会祖父同你一块去,今日府上没事的人都可以去看看。” 以后济世堂给她掌管,总要让他们看看他们家大小姐的本事。 忍冬无奈笑笑,早已想到,今日会被很多人围观,也不差家里这些。 “对了祖父,昨夜忙忘了,这两天,济世堂可有姓张的来送药材?” 忍冬心里一直记挂着药材的事,这会突然想起就顺口问问。 “有,祖父见了聊了一会,此事不着急,等你今日考完再说吧。” 这丫头,今日重点是她一会的医术展示。 听得人来了,忍冬也不急一时,祖父定是问了详情,又问了问庄子上有没有消息。 心里装着太多的事,不说不说祖孙两又聊了一会才收拾妥当出发。 下人都能去,几位小姐老太爷自然也安排了。 “云伯,让他们瞧仔细了,今天出府的都是谁,分别做了什么。” 昨夜好容易有点动静却什么都没发现,人一个没少,可这几天各处都有人暗中盯着,应该没有外人入府! 所以,府里还有暗鬼啊。 第82章 暗流涌动 杏林会资鉴考,因为一场刺杀,因为一个魏忍冬,全所未有的热闹。 一大早,就有那些个闲着没事看热闹的搬了板凳早早等在杏林会外。 当然,今日这场盛会,有人是来看热闹,有人是来看人,也有人是来...找麻烦的。 总之,形形色色,各方人士汇聚于此,等着今天的好戏开锣。 “小姐,这附近酒家茶楼沿街的雅间都被预订完了,这间虽然小了些,却是奴婢费了好大劲才让掌柜的腾出来的。” 杏林会左边略偏的新芽茶楼,一个丫头正在小心伺候自家的主子。 皱眉端坐的女子一身锦衣云裳长裙,是时下最新的款式,用的料子也是寻常人家穿戴不起的,是江南出产的葛丝,头上的金缕玉步摇更不是一般的饰物,瞧着做工和材质,市面上怕是买不到,女子肌肤白皙透亮,面容姣好,身段也很是婀娜。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要不是为了看看热闹,本小姐才懒得来这,你昨儿可是听清楚了,媛兰会来?” 看样子,生怕自己白跑一趟。 “奴婢听清楚了,也再三问过采莲姐姐了,说是媛郡主接了信还发了一通火,今儿要来瞧瞧那个魏家女子。” 采莲是她表姐,在定国公府媛郡主跟前伺候,昨儿赶巧在街上碰到,两人私下唠了一会。 “你这么一说,本小姐今儿也想好好瞧瞧了,王爷平时可甚少夸人,前日跟爹说话的时候,提到至少三次,倒要瞧瞧是个什么货色。” “小姐,王爷是此次资鉴令的主考,那魏忍冬是考了榜首,听说还与郁世子牵扯不清,王爷提及两句那就是顺带,不值当您上心。” 刘莹笑了笑,侧头看了丫头金莲一眼,“你当你家小姐是媛兰那个草包不成?” 那个媛兰要不是命好出身国公府,就那不长脑子的货色,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王爷是什么人,心中装的可是大事,哪有闲工夫理会这等出格博位出彩的女子。 小小民女,哪上得了台面?她就是听了个稀奇,来看看热闹。 “是,是奴婢嘴笨不会说话。”金莲连忙赔笑。 刘莹也没放在心上,就如她自己说的,她不是媛兰,一封莫名奇妙的信,是谁送的都没闹明白就囔着要来找人家的麻烦,真是不长脑子,八成被人当棋子了,也不知这送信的事谁,还真够损的。 刘莹,兵部尚书刘凤章的幺女,家中老小,又是晚年得女,自是娇宠,加上平日这刘莹乖巧讨喜,颇有心机手段,所以也很得刘凤章的看重。 知道她对西陵王有心思,自然是乐见其成,所以每次西陵王在场的地方,只要方便,刘凤章便会让这女儿露面端茶送水。 这般心思,西陵王一回两回岂能看不出? 大家心照不宣,他需要刘凤章这个兵部尚书在朝中的势力,不管对刘莹有没有这份心思,绝不会表露出半分不喜。 这一来二往的,双方就好似达成了某种默契,将来这西陵王身边,总会有刘莹一席之地。 只是西陵王妃的位置,慕容西玥一时不会轻易许出去,要成大事,一个刘家可不成,还的张三李四呢。 所以各家为了这个位置,就会铆足了劲的使力。 此时看似一个王妃正妃之位,他日可能就是后座之主啊! 抛开这些男人之间的权衡利弊,刘莹也是真的喜欢慕容西玥。 花样年华的女子,一旦动心,那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一门心思都在这人身上了。 这不,就因着西陵王与她爹的几句话,便对魏忍冬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生了印象,听说媛兰要来找对方麻烦,巴巴就跑来瞧热闹。 虽不像人家那般没长脑子,可这番行径,又何尝不是把慕容西玥看得太重? 而她口中的媛兰,定国公府的郡主,的确也是没长脑子,人家也的确不需要,出生好,自小锦衣玉食,出了什么事也有国公爷担着。 慕容景瑜这一招虽上不得台面,却也有它的妙处。 “公子,媛郡主已经出府了,正朝着杏林会这边来,公子高招。” 张生溜须拍马的话让慕容景瑜很是受用,笑着端起酒杯小酌了一口,早就想到了来瞧热闹,所以早早就订了好座。 “瞧好了,只要那媛郡主在这露面,就让我们靖王府的世子爷知道,养伤?本公子倒要瞧瞧,是美人重要还是养伤重要。” 来吧,事情闹的越大越好,到时候定国公府那边自然要算慕容郁苏那小子一笔。 越想,慕容景瑜越发觉得自己这一招竟有四两拨千斤的奇效。 当然,除了这些小伎俩的儿女情长,也有那些个大心机。 裘止水今日也是作为座上客早早到来,四大家都有席位,这也算是医术界的盛会,四大家到场也算不得稀奇。 “老爷,不成想,这魏家竟然冒出这么个女娃来。” 榜首竟不是他们裘家,也不是佟家或是四大家的任何一家,而是出人意料的魏家,而且还是个女人。 得知消息,好一阵没回过神。 儿子和叔父回府,裘止水一番求证,听得考场发生的事,沉默良久,今日他这一家之主终是没忍住亲自来瞧瞧。 “世上事,难料啊,起初以为是魏家走投无路,让个女娃学医,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今日是医术展示,她竟然在考场放了话...说不定..” “不可能,老爷,她再天资过人,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丫头,那换颜术,魏家这几代人都没见一个出过手,这丫头能..不可能!” 管家急忙否定裘止水的想法,况且,他们之前在魏家有消息来源,魏家并没有教魏忍冬什么医术... 裘止水开始也是这般想,可现在却有些不确定了。 毕竟资鉴考的榜首,是那魏忍冬凭实力考取的,而且听叔父的意思,那女娃医术着实了得。 “罢了,今日一看便知,瞧着没,平日不怎么露面的人,今日可都来了,就凭这个,那丫头也不容小觑啊。” 裘止水现在可不敢把那魏忍冬当一个寻常的小丫头看,这些人都是闻风而动。 管家顺着裘止水的目光瞟了一眼,还真是,这坐席上很多张面孔都是平时甚少露面,却都是医药界叫的上名号的人物。 当真都是冲着那魏家小丫头来的? “老爷,那边好像是魏家的人到了。” 管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魏家人一到,引起一片小小骚动,自然是第一眼就瞧着了。 第83章 惊动四方 一场热闹,惊动四方。 因为魏忍冬,魏家今日也有一席之地,魏清睿就席,楚老等人率先打招呼,既有圣手带动,不管熟不熟的,或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都冲着点了点头。 这就是风向吧,京都城医药界的风向。 魏家因为一个女子而引得各界关注,谁也没料到。 “爷爷,就是那个小姐。” 人群里,那日卖给忍冬药材的张家小哥指着忍冬给身边的老人介绍。 老人旁边还有一位中年男子,祖孙三代今日都来了。 因为张大叔那日和老太爷的谈话内容,张大爷决定今日亲自来看看。 魏家老爷子说的事对他们张家来说不是小事。 “生儿,你说她精通药材?” 这么小个女娃子? 张生发连连点头,“嗯,那日有人说咱的人生是桔梗,这位小姐帮着说话,说得可是头头是道,爷爷,是真的。” “爹,瞧着是真本事,我打听了,她真是榜首,资鉴考试,能到第三天的,都是本事人,您老人家平日不常说不能以貌取人吗?” 姑娘家咋的了,有本事就是有本事。 “我说啥了,我就问问。” 老人家瞪了儿子一眼,不太乐意听儿子说他以貌取人。 不过和老人家一样带着几分疑心的不在小数,其实在场大多数都是。 这时,该到的也差不多都到了,随着西陵王登台,也就宣布今日这场医术盛会拉开了帷幕。 满共就十个人,其中四大家就占了六个,剩下一个忍冬,其他三个算是众多考生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 医术展示,这主动权掌握在考生自己手里。 虽然忍冬昨日拿了榜首,可今儿这一场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想实至名归,今日这场展示绝不能出岔子,否则前面的成绩都会遭受质疑。 展示高超的医术,自然要有不同寻常的病人。 忍冬昨日就随手指定了一位病人,很多人也已心中有数。 那位病人的情况,不管通过何种渠道,在场坐席上的大部分都已清楚,她要帮其恢复容貌,谈何容易? 至少,对他们这些人来说,目前都是难以做到的。 西陵王出场,一番见礼之后,医术展示直接开始。 十位考生的病人也被一一清楚,抓阄决定先后顺序。 忍冬抓的是第四个,算是比较靠前,冲着她来看热闹的也不必等的太过心焦。 第一位就是木家的木子坤,木家一手金针术堪称绝活,考场上,大家差点有幸看到木宝庆这位圣手出手。 既是医术展示,肯定都是拿出自己最擅长的本事,尤其是四大家的子弟,他们还有维护家族荣光的重任在身。 果然,木子坤一套金针摆出来,一个个眼睛都亮了。 “郡主,这人太多了,您小心着些。” 丫头采莲和玉叶小心护着主子挤到了前头,她们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大个场面。 好在媛兰再任性也不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主位上坐着的可是当朝皇子,定国公府虽然是国公府,到底还是不能和皇家相提并论。 纵是看到了魏忍冬,也没像平素那般不管不顾冲上去。 “长得也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货色,郁苏能看上她?” 媛兰双手环胸,抬着下颚打量着魏忍冬,一脸不以为意,她还以为是个什么绝色佳人呢,也不过如此。 郁苏才不会看上这样的。 “郡主说的是,都是外头瞎传,她哪里能跟郡主比,给郡主提鞋都不配。” 采莲巧舌如簧一味讨好,旁边玉叶听得眉头直皱。 这采莲就会拍马屁,平日这丫头没少煽风点火,这会跟郡主说这些做什么? “她也配跟我比?”果然,媛兰一听不干了,脸上温怒。 “郡主,她哪配啊,定是使了什么手段才让郁世子...” “采莲,休的胡说。” 玉叶急忙打断不让采莲继续说下去,郡主本来就性子直脾气火爆,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么多人,郡主真要做出什么事来,她以为是多风光的事吗? 就会狐假虎威,仗着平日那些小伎俩讨得郡主高兴,要不郡主身边哪有她一个二等丫头鞍前马后的份。 不行,回去得给夫人透透口风。 “就这货色,她使什么手段郁世子也瞧不上。” 这次采莲拍马屁拍没拍到点上。 直接低头再不敢随便开口,这郡主可不好哄,脾气来了当场就能发作。 在媛兰看来,慕容郁苏压根就不可能瞧得上忍冬这样的。 把忍冬和她的郁世子扯在一起就是侮辱了她心中的清风明月。 “郡主,这也没啥看的,人又多,怕这些人不长眼碰着郡主金贵之躯,郡主,咱们回去吧。” 玉叶急忙趁机插嘴,想要劝说郡主离开。 “来都来了,就瞧瞧热闹呗,不过这里人的确太多了,一股子臭味,走!” 她不能砸西陵王的场子,但是跟西陵王讨个座还是可以的,这点面子,西陵王还是会给定国公府的。 “郡主!” 玉叶眼看着主子直冲冲朝着主位方向去,只得跟上,心里盼着今天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媛兰拜见西陵王!给西陵王请安。” 这位媛郡主虽然‘名声’在外,但是性子颇为爽利,没有那骨子扭捏劲。 “媛郡主?” 慕容西玥几分意外,不过眸光一转随即就猜测到了几分。 “来人,给媛郡主看座。” 郁苏这小子的风流债找上门了?这位刁蛮郡主,可别在考场上给他惹出什么乱子来,还是看这些吧。 靖王府,慕容郁苏突然打了个喷嚏。 知道今天是资鉴考的最后一天,若不是带伤实在不便露面,他定要去瞧瞧的。 不过昨夜见识过忍冬的另一面,他觉着,再精彩的戏码也不如她在他面前私下时表现出的一面。 可他不去,有人却想着让他去。 随着木子坤开始动手,所有人的心思都暂停了一下,全场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不管什么行当,自有其魅力所在。 木子坤的病人是一位风湿所致不良于行的老人,木子坤今日就是要用手中金针,让这老人能短改善目前的症状。 这就是内行人看门道了。 金针刺穴,若是手法精妙,对力道、针入体的距离、穴位的精准把握的恰当好处,是有可能让这位老人重新站起来的,因为老人的腿是因为风湿不是其他,可也不是一时之功,需要持续治疗,所以木子坤的展示并非立竿见影。 但一套施针的手法就足够看得人眼花撩人了。 第84章 请教她 金针术,古来有之,亦称之为针灸之术! 因针疗之法开始流传时用的是赤金打造的针器,故而杏林界将针疗之法习惯称之为金针术。 金针术的手法流传至今已是变化颇多,形成了以金针术着称的几大流派,几大医术世家。 医术到现在为止,多是家族传承的形式流传,所以各家医术的精髓就是各家安身立命的根本,即便收外姓子弟,能倾囊相授的也不多。 就如木家的金针术,又称金针拔障术,手法独特,取穴精妙,疗效快! 因为金针术木家跻身四大医药世家之一,可以说是目前金针术流派的顶峰了。 木子坤虽然年纪尚轻,却从小习金针术,据说已经是能隔衣落针的水准,足已看出平时下了苦工,练习金针术的人都知道,最开始就是背图,筋络图,穴位图,人体图,及其枯燥,对着木头人偶布偶成百上千次的扎针,训练控制手腕力量、速度、对人体的熟知程度。 金针术不同其他,针落下去,要慎之又慎,除了以上提及的一切,还需要一个稳子,心浮气躁之人是习金针术的大忌。 “木家这小子小小年纪,好生沉稳啊!” 看席上,内行人看着木子坤施针的手法都是惊叹之声。 “这可比绣花精细,男子拿针原来是这样的,也挺有意思的,扎的不疼吗?那老人都没哼一声!” 就是外行人看着也觉得神奇,能引人看下去,这就是魅力! 针入体,病人感觉不到疼痛,这就是对手法的考验,要够快够稳够准才能做到,金针术若做不到这几点,患者有痛感就会紧张,后面施针的难度就越来越大,有时候直接进行不下去。 可木子坤的金针术再精彩,有些人心思根本不在这。 “公子,郡主怎么…坐到那去了?” 一般的大家闺秀都不会轻易在这样的场合堂而皇之的露面,就是要看也会隔个纱幔帘子什么的,哪有这样的! 这媛郡主果然名不虚传! “公子,当着西陵王的面,媛郡主还会…”闹事吗?就是想闹,西陵王能让吗? 那还要不要去告知世子? 慕容景瑜面色阴沉,也是没想到这媛郡主这般不按理出牌,听说她刁蛮任性,以为会直接找魏忍冬麻烦,没想到..看来得想办法激她一下。 “去,透信给慕容郁苏,就说媛郡主来找魏忍冬麻烦!” 郁世子带伤来看美人,那媛郡主还能坐得住吗? “是,小的这就让人去办!” 而茶楼内同样等着看媛兰郡主大闹考场的刘莹也略感失望。 同时看到媛兰竟和西陵王打招呼,西陵王还看坐了,心里有一点不舒坦。 就媛兰这名声和德性,她倒不担心别的,就是单纯看着西陵王旁边坐着别的女人就不高兴。 尤其媛兰那番郡主派头,就是坐在西陵王旁边,甚至和西陵王说话都与自己不一样,在王爷年前这般大方自若的态度,是她一直想要却做不到的。 她只是尚书之女,没有封号,相比那草包媛兰,身份不足以支撑她拿出这般姿态! 等着吧,她刘莹总有一天也会一身荣光! 骄傲如她,不会允许自己去羡慕一个人人口中的草包,不过就是生得好! 而此刻,忍冬全然不知有人在为她安排戏码,正在认真看木子坤施展金针术,心里也有自己的一番评价。 一身医袍,这般认真的样子,站在一众男子中间,格外扎眼。 “魏姑娘,你也精通此道,可能为我等解说一二?” 裘润玉突然开口,旁边几个考生立刻凑近了些,纵然都是学医的,可不擅此道,有些地方真就看不明白,而这些地方正是木子坤这套金针术的精妙之处。 忍冬正看得认真被打扰,忍不住皱了下眉。 这裘公子好似很喜欢让她说教?又想请教! “裘公子欲让忍冬说那一针?” 随口搭理了一句,心里暗道,裘家在魏家暗中安插人收买人,对魏家有所图谋,这裘公子可知道? 看样子怕是不知,这些老人倒是没把后代拖下水,在孩子面前还想着维持着他们道貌岸然伪君子形象? 忍冬的提问让裘润玉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木子坤为病人下了起码二三十针,他要是能分辨出哪针关键,也不会相问。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魏忍冬对他有些漠视甚至敌意,从第一次打交道他就感觉到了。 为什么?私下他也想过,但是百思不得其解,可不知为何,明知对方对自己态度不友善,却忍不住想要靠近,哪怕说几句话。 “说说第九针,魏姑娘,可能说说第九针?” 裘润玉还没回答,佟扶疏不客气插嘴了一句。 忍冬暗暗呼了口气,这一个二个的! “第九针,落三阳经脉精明穴,此经络穴位对头,目,背腰,下肢病症以及神志病都有影响…” 忍冬没有多余的话,开口详述,详述自己对这一针的见解,不仅说了这一针的意义,还对施针者手法简单评说,因为针疗的效果和施针之人的手法息息相关。 听着听着,考生都慢慢靠近,有种听评审点评的感觉。 木子坤的施针手法特别快,所以他们看不出关键所在,更别说从他下针的动作判断出下针的深浅。 可她全都看出来了? 听她说得这般精准,应该不是胡说八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木家的金针术她看得懂? 众人疑惑之中,木子坤已经开始拔针,他的展示要结束了。 就在此时,忍冬突然眼睛一亮,忍不住脱口而出:“原来如此,木家金针术果然有其精妙之处!” 周围考生听得一脸纳闷,她又看出什么了,如果真有这么厉害,那谁在她眼前展示不等于漏了底,都让她瞧去了! 不能吧! 突然一片惊呼声响起,原本那个不良于行的老人,在木子坤收针结束以后在家人搀扶下竟慢慢站了起来。 虽然有些艰难,但真的站起来了! 从患者到家属,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发自内心的称赞不绝于耳。 “金针术竟如此强大!” 佟扶疏看得惊叹不已,眼里全是狂热兴奋。 忍冬看了一眼坐席上的木宝庆,从他脸上的笑容来看,还是颇为满意的。 木家的金针术关键在收针,见效快,但是对患者经络穴位刺激稍大,之后回复过程反而会慢,但是能给病人树立信心,有利有弊,另外,收针速度不够,或者取针顺序稍有差池,就会适得其反,并不适宜推广,其实…还有改进的空间。 看看下一个吧,这医术展示果然值得期待。 第85章 皇帝记住的人 京都城杏林会展示现场一场热闹,不管懂不懂医挤着一群人看着。 而皇宫之内,今日略显安静。 刺客在天子脚下行凶,至今都没抓到,皇上大发雷霆之后宫里这两日个个小心谨慎。 后宫嫔妃们也是个个精明,没得去自讨没趣的。 皇上倒是讨了个清静。 “榜首!把一干男子都比下去了?” 资鉴令考这等小事,皇上日理万机,本是不会过问的,这不因着刺客的事和医管所的事才随口问了问。 京都城发生的大小事,只要大内总管想知道,不难! 昨日放榜之后,苟旬就知道了,只是这种小事皇上不问,他也没刻意提,反正最后西陵王会来呈禀。 “是,这魏家女子是城中济世堂魏家独女,魏家曾有一位医女入过宫,也算是行医世家。” 不提,不代表不要弄清楚。 毕竟,那女子与郁世子有些关系。 “医女?昨日听太后提了一句,说是郁苏那小子胡闹...就是这魏家女子,榜首这个?” 皇上眉头动了动,搁笔伸了个懒腰。 哪里看得出怒气未消心情不畅!不过是借着机会躲两天清静。 皇上是九五至尊,万人之上,尚且不能随心所欲,更何况他人。 “正是,这魏家小女子名唤忍冬,多年前,她的姑姑魏清欢曾入选为医女,在莞贵人跟前伺候,犯了点事...被罚没撑住走了。” 苟旬婉言告知详情,他能在皇上跟前伺候这么些年,牢坐大总管的位置,凭的可不是运气。 皇上最想听什么,他便说什么。 魏家曾经有人在宫中,这是魏家目前为止唯一值得一提的事。 也侧面说明,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不正常的。 “莞贵人?” 后宫女人无数,新欢旧爱,能一直维持盛宠不衰的没几个,正所谓花无百日开,皇上一时想不起昔日宠幸过的女人也正常。 起身,背着手走动两步,“朕好似有那么点印象,魏姓医女...” 苟旬低头看着脚尖,心里却暗惊了一下,皇上能想起莞贵人他不诧异,一个医女,皇上竟有印象? 能让皇上有印象,就绝不简单。 看来,这医女的事他得好好再过问过问了,在这宫里,就算是人死成灰了,过去十几年了,只要想查,总还是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皇上来回走动了两三步,走走停停像是在努力回想什么,苟旬不敢出声打搅。 “哦,朕想起来了,她做的药茶和绣的药囊颇为不错,朕想起来了,朕那阵子多梦少眠,精神不太好,后宫散步的时候路过一处小殿,应该就是莞贵人那,对,是莞贵人,那医女就正好在她那伺候汤药,见朕脸色不好,大胆献医,朕当时觉着她大胆便试了试...后来..朕好似让人传话让她御前伺候,人没来,说是犯了事没了,想起来了,可惜啊!看来,这魏家的确是擅医术的。” 皇帝竟能想起,还真是难得。 苟旬心中纳闷,他在皇上跟前伺候也有二十多年了吧,从皇上登基之前就跟在皇上身边了,这件事,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十几年前... 想了下,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之色,对了,十几年前,他出宫办了一趟差事,有约莫一个月左右不在宫中,回来之后,听闻皇上有阵子睡不踏实,他还斥责了手底下的人,怪他们伺候不周。 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真是巧了,若是那医女没死,指不定现在还有些造化。 犯事?这后宫之中,想要一个身份低微的医女犯事而死,可是容易得很,莞贵人!!! 哎,若是莞贵人,那魏家女子也只能是枉死了,莞贵人早就病逝了。 “看来,郁苏那小子这次倒不见得是胡闹,那魏家小女子该是有些本事的,年轻嘛,对这些不同一般的女子,自是觉得稀奇些,想来,今日这最后一场考试该是挺热闹的,...朕让西玥传了口谕,医管所设立之后,会酌情取用这次考试出众的考生,这弄出个女榜首来...” 皇上到底是皇上,所思所想,总比常人宽远一些。 “皇上,医管所是朝廷所设,取用之人,即便暂不够资格设品阶,也是官身,咱们大渊朝的规矩,女子不得官身,这倒无需多虑,再则...”那女子已是出格,总不会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医管所的事可不是她一介女流能参和的。 这和参加资鉴考试是两码事,目前来说,资鉴令考还只是民间医术界的事,与朝廷没有半点关系。 皇帝听着点了点头,是这么个理,许是觉得自己想多了,笑着摇了摇头。 “罢了,这次她救治郁苏也算有功,若是今日表现也不差,说明的确有些真本事,这次是朝廷第一次派人主持考试,除了他们杏林会给的荣誉,朝廷总要表示一点意思,这样吧,你让人传个话...” 皇上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似是一时间没想好怎么意思比较合适。 苟旬低首垂听,等候皇上吩咐,心中明白,皇上到底还是想给西陵王几分颜面。 西陵王主持资鉴考试,若没点彩头,未免显得寡淡了些,也是不想西陵王因为刺客的事多想了。 当皇上难,当爹也不容易啊。 “这样吧,谁得魁首,御赐金匾妙手回春。” 这是考试,赏赐金银珠宝未免不太妥帖,那就赏赐金匾。 “哟!这可是皇恩浩荡了,就看谁有这本事了!皇上体恤,奴才这就去办。” 有了皇上御赐的金匾,就算是女子,往后行医也方便许多啊,这当真是恩赏了,就是不知那魏小娘子有没有这般造化得了这块金匾。 也是是巧了,皇上还对她那位姑姑有印象,这次郁世子立下大功,而正巧魏家那女子又救治了世子,这才让皇上行了这番恩赏。 哎!他都能想到那魏清欢可能死于非命,皇上当时没细想,回过头来稍一寻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也算是顺势对魏家一点弥补,能让皇上十几年还有记忆的医女,可惜了,当年是没瞧上。 苟旬刚转身吩咐下去,准备出宫亲自去办这件差事,却在这时得了个大消息,当即脸色大变,急匆匆吩咐了一句转身就一路急跑返回乾坤殿。 刺客找着了,人就在宫外,还是自个儿绑着自个送上门的。 这年头,什么稀奇事都来了。 第86章 世子的大手笔 “刺客?!” “是!人就在宫门口,宫门守卫来报,人已经控制住了,皇上,此事蹊跷啊。” 禁卫军满京都城都找不到人,这会自己送上门来了,能不让人奇怪吗? “既是自己送上门来,那朕到要亲自见见了,传赵邝世!” 皇上挥动衣袖转身带了几分气性坐在龙椅上,刺杀当朝王爷,现在更是胆大包天自己把自己绑了送到了宫门前,到要瞧瞧,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事关重大,苟旬不敢怠慢,转头就去传人,虽然刺客是送上门的,可皇上安危重过一切,宫中自要一番戒备。 另外,这刺客在宫门口闹这么一出,不消片刻,估计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今日宫里恐是会热闹一番。 刺客意图究竟为何? 这背后的事,苟旬都不敢深想,想想就头皮发麻。 “刺客?!” 人都在宫门口了,这么大的事,身为后宫太后,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得了消息,一箭险些要了她宝贝孙儿的命,太后也想瞧瞧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图谋不轨欲乱大渊江山朝堂。 “太后,刺客已被禁卫带走,皇上此时定会传见,此事非同小可,怕是没那么简单,您老暂时还是别过去,估摸着一会东顺王等人就会入宫。” 乾坤殿虽非金銮殿,却也不是后宫女子能轻易踏足的地方。 那是皇上和朝臣商议要事的大殿。 太后一直疼世子,众人皆知,金嬷嬷这是怕太后一时冲动... “瞧你急的,本宫是那等轻重不分的糊涂之辈,让人听着些,有什么消息立时来报。”太后撇了身旁伺候多年的金嬷嬷一眼缓缓落座。 “是老奴糊涂,谁不知道,您老最是疼郁世子...”言下之意,碰到郁世子的事,您老可不一定会不会糊涂。 太后没好气瞪了对方一眼,这后宫之中,敢这般跟她说话的,也就是她了,宫里几十年的陪伴,早已不是一般的主仆情分。 “本宫瞧着,这事背后还有大文章,你亲自去一趟靖王府,给我叮嘱那小子,不要蹚浑水,乖乖在王府养伤,别让我这老婆子操心,他若是再胡闹,本宫就给她取个世子妃管管他。” 金嬷嬷笑着领命,这祖孙两的情分也是奇妙,太后孙子众多,宫里皇孙哪个不想讨她老人家欢喜,可太后偏就喜欢靖王府这位世子。 而且偏爱的人尽皆知,也不惧人背后说她不公允,照太后的话,老婆子就和这孙子有缘,喜欢些怎么了。 贵为太后,自然没人敢置喙什么。 索性,郁世子只是王府世子,并非皇子,否则太后这份偏爱可就... 别说外人,就是她这个跟在太后身边几十年的人有时候都觉得费解。 “还有,告诉他,宫里的事不用他操心,在这宫里活了一辈子,若是连她们那点小伎俩都闹不明白,本宫可就白活了,木太医也不用找了,本宫知道他一片孝心,但此事,他一个王府世子,不宜插手,他在外头安生些别再生些个事让我担心就行了。” 都说郁世子纨绔,哎!不纨绔些,哪能像现在这般安生。 生在帝王之家享受隆恩的同时,也要付出良多。 太后不想郁世子管闲事,可这次,郁世子管的闲事有些大,先是救了东顺王一命,现在又安排了这么一出大戏。 这下,整个京都城都没清静之地了。 得知消息,东顺王作为当事人第一个朝着皇宫赶,别人还在观望,毕竟皇宫的大门,不是说进就进的。 “人进宫了?” 靖王府,郁世子到底还是偷偷爬起来了,挂着胳膊斜靠在软椅上,神情和平素迥然不同。 没有一丝嬉闹之色,眼里散漫褪去,竟是带了几分寒气。 “这会应该是在禁卫军手中了,世子,此事是不是...太...” 闹的太大了些吧,就算要把人送出去,也不是这么个送法,直接送到宫门口,这既不是给皇上,也不是给东顺王,这是给朝廷啊。 还有,满京都城都抓不到的刺客,若是让人发现是世子这抓了送过去的,他都不敢想。 “太什么?这件事,不闹大,就只能沉下去,不管是皇上还是东顺王,都不会让这件事浮上水面。” 慕容郁苏撑着头,眯着眼细细思量着什么。 长空暗暗叹了口气,世子什么都明白,怎还这般做了,这事闹出这么大动静,任谁也捂不住,完了完了,希望那人能信守承诺,别把世子扯进去。 昨晚他送完魏姑娘回来,世子与那刺客聊了许久,谁能想到,那刺客的真实身份,竟是花满楼的东家。 这京都城,达官贵人之中,有几个没去过花满楼。 难怪人家对城中之事了如指掌。 一个做生意的,怎么会去刺杀动顺王,又怎会有那么一身功夫,这花满楼压根就不是什么正经做生意的地方,世子以花满楼所有人的性命要挟才让地方答应今日把自己绑了入宫。 这一去,必死无疑,还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原来,这刺客的目标压根不是东顺王,而是西陵王,只是东顺王赶巧去了,就临时改变了注意。 刺杀西陵王嫁祸其他皇子,让大渊开启夺嫡之争,此时皇上正在逐步收归兵权,朝廷内乱,必有外忧。 尤其是边境,如此一来,对方不但能顺势搅乱朝局,搞不好,真能动摇大渊根基。 这么做,就是为了报复朝廷,报复皇上。 说起来,这一切都和西北兵乱有关。 “世子,这件事...要不要给王爷送个信。” “父王在外,朝廷的事不用他费心,谁捅的篓子,谁犯的事,就该谁去担,枉死那么多人,不管是谁都要一个说法,他欲搅乱朝局,让大渊陷入动荡固然该死,但是谁逼他们至此的?那些人是不是也该死?” 早就说过,现在动兵,为时过早,没想到,西北兵乱之事的背后,还有那么多条无辜的性命,还有那么一场不为人知的屠杀。 这件事,究竟是谁压下来的? 又是谁干的? 他今日也想看看,刺客亲自入宫请罪,这案子最后究竟怎么判。 长空抿着嘴不再说话,世子的话,他无力反驳也没法接。 希望这件事...不要牵涉到世子就好。 就在这时,门外有个属下给了长空一个信号,长空退出去听了属下的汇报眉头直皱。 “怎么了?” 慕容郁苏虽然在想事,但眼睛却尖得很。 事关魏姑娘,长空想了下,还是照实说了。 “媛郡主?” “是这么说的,说是定国公府的媛郡主去找...魏姑娘麻烦了。” 第87章 护着去 “定国公府的郡主,和她有什么关系,找她麻烦?” 某世子一时没转过弯来,实在想不出两人之间能有什么牵连或者说过节。 该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 “世子...您当真不知?” 现在外头一些传闻他也听了,媛郡主听着也不稀奇吧。 眉头一皱,瞪了长空一眼,意思赶紧说,他若知道还问他? “世子,怕是整个京都城的人就您不知道定国公府的媛郡主对您情有独钟芳心暗许吧,不对是明许。”众人皆知,可不就是明许? 话说,世子当真不知?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何时和那定国公府的郡主有过牵扯,“胡说什么?” 还真不知道啊,长空只得普及一下,“奴才可没胡说,您随便去外头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哎!媛郡主知道,怕是免不得一场伤心,世子,说正经的,这媛郡主可是京都城出了名的刁蛮,她这一去,魏姑娘怕是要吃亏啊,要不奴才吩咐一声,让人盯着些?” 慕容郁苏一脸古怪看向长空,笑的几分邪魅。 “吃亏?她吃亏是还是别人吃亏还不好说呢。” 昨夜的事长空这小子这么快就忘了?就她那般的脾气本事,能让她吃亏的人怕是不多吧。 经这么一提醒,长空立时悔过,对对,是他糊涂了,魏姑娘怎会吃亏,“那...不用理会?” 长空这一句话,反倒让慕容郁苏一时犹豫不决了,虽说她一身本事不是个善茬,可到底身份摆在那,若是那郡主以身份欺压,大庭广众之下,她也很难讨到便宜,这事,听长空这么说,好似还是因他而起,他若是知道还不理会,好像说不过去。 “长空,照你的意思,定国公府那位郡主去找她麻烦,是因为本世子?” 不知为何,这句话说出来,听着有些骄傲呢,还有点点兴奋。 长空翻了个白眼,“可不?世子您不会不知吧,现在外头都传您和魏姑娘的事呢。”自己做些什么事自己心里没数吗?早就提醒过,非不听,现在流言蜚语连郡主都坐不住了。 某世子一听,突然莫名心情大好,撑着头饶有兴致看着自己的侍卫。 “说来听听,都传了些什么?” 世子这节骨眼还有兴致听八卦?还是他自个儿的八卦,没搞错吧。 无奈,主子有命,他这个当奴才的岂敢不从,只能将外头那些闲言碎语转述一遍,他可是一点都没夸张,当然,多是说魏姑娘命好,或是说她有手段,再或者就是说世子一时猎奇之心,魏姑娘早晚要被抛弃之类的。 听得这些,慕容郁苏摸了摸鼻子,还好手段、抛弃……够扯的,不管怎么样,还真是因为他,既如此,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因自己被人欺负了去。 “走吧,既是因本世子而起,本世子也不能袖手旁观,去瞧瞧。” 去瞧瞧?就他现在这样?带着重伤挂着一只胳膊? 长空面色一变连忙拦着,王妃知道不趴了他的皮!“世子,不可,您得养伤,这等小事,奴才去办就成了。” 好容易找了个由头出门,慕容郁苏岂能这么容易被拦住? “你怎么办?你能办好?你能拦得住这一次,下一次呢?别忘了,她就是个普通民女,人家是定国公府的郡主,真要找她麻烦,有的是法子,这种事,就得本世子这个‘当事人’才能一劳永逸,免她后顾之忧。” 说得头头是道十分在理啊!长空竟跟着点头下头,随即觉得自己被绕进去了。 “世子,您要去澄清?”那也用不上世子啊,他这个世子的贴身侍卫去带句话效果一样。 话刚说完,脑袋上挨了一下,“澄清?爷有什么需要澄清的?她媛郡主与爷有何干系爷需要对她澄清什么。”平素没发现这小子这般愚笨啊。 长空傻眼,那世子要怎么做才能让媛郡主不找魏姑娘麻烦? “走吧!” 懒得解释,起身抬脚就走,不过速度比平素慢了些许,到底有伤在身不敢太过放肆。 “世子,王妃千叮咛万嘱咐要您静养,若是王妃知道...奴才可交代不了。” “爷是去处理正事,母妃便是知道也不会拦着。” 这事,分明是有人故意让他知道,故意让他去的,他岂能辜负了这一番安排? 这些传闻即便真传的沸沸扬扬,也就这两日的功夫,定国公府的郡主,一时半刻还接触不到这些市井留言,再则,今日对她来说,可是颇为重要的日子,若是就这么被人搅了未免不美,万一闹出什么事,对她行医之路会添些诟病。 她说,她要走的路... 他突然想看看。 这两日,脑海里总会莫名其妙浮现她当时说那番话的样子,那般触不可及,原来,女人的志向也可如此天高海阔,不,是比许多男人都要高远,让人望尘莫及。 本该是觉得荒诞才对,可他竟是觉得,出自她之口,就不显荒诞了。 “世子!” 长空无奈,只得跟上,世子这性子真决定了要做什么,别说他,王妃在这也没用啊。 这眼下宫里还有大事发生,哎! 看来,世子对魏姑娘,当真是几分不同啊。 杏林会医术展示现场,第二个医术展示的已经接近尾声,这一次上场的是展示推拿之术,也算精彩但不够惊艳,再加上有木宝庆珠玉在前,后面的人本就压力大些。 不是那等惊才绝艳的医术,很难再引起围观之人太大的反应。 就在第三个上场的时候,主考慕容西玥也得了宫中传来的消息,有些坐不住,却不好起身离去。 同时,宫里也下了一道旨意,送了一样东西来。 西陵王更是脱不得身,皇上御赐,总得有个有分量的人在此传达皇恩浩荡。 “父皇究竟何意?”打巴掌给个枣?不,从今日发生的事看,或许他和母妃真的相差了。 刺杀东顺王之事并非他们想的那样,不是父皇所为? 父皇送来这东西,明显是在给他体面,真的是他误会父皇了! “王爷,皇上如此看重,说明王爷在皇上心中还是很有分量的。” 东顺王身边的人顺势恭维了一句,也是实话吧。 慕容西玥自然心里受用,之前还...如此,他便松了口气,只要父王看重,目前来看,那几个对他来说,构不成太大的威胁,他自有把握! “王爷,宫中还有娘娘在,您就安心在这坐镇,等这边完事再说,这刺客的事,您现在不露面也好,此事怕没那么简单。” 听着,慕容西玥身边之人也是处处为慕容西玥的处境考量。 慕容西玥点了点头,正好继续看看,这第三个上场的是裘润玉,裘家医术他也早有耳闻,母妃还特意提过。 第88章 埋药术 裘润玉是第三个上场,出身摆在这,本身也小有名气,一出场反响就不一样。 不少慕名而来的,见到他反应自然热烈一些。 他和木子坤在前,后面的人压力更大,接下来第四个就是忍冬,众人看向裘润玉的同时,忍不住也顺带瞟了忍冬几眼。 前面她是榜首,如何出彩也只有考场里的人看到。 外头这大部分没见识过啊。 所以,今日她若不是这场上最出彩的人,她这个榜首,就缺了点什么。 “木家擅长金针术,裘家的绝活可是治伤病,据说,佟家祖上是在军中行医的,对各种伤势的处理独树一帜,不过佟家这些年,专注药理,百草堂更有药材宝库之称,在疑难杂症上也颇有成就,不知今日裘公子会展示什么。” 这疑难杂症不能立刻看到效果,处理伤势又显得单薄了些,怕不够出彩。 就算治的再好,内行人看得出,外行人可不见得瞧的明白,所以这展示也着实费心费力。 既要有看头,能瞧着热闹,又要实打实展示精湛医术。 好在,这医术展示不限定时间,主要就是为了让人看得过瘾,也能让考生充分展示。 裘润玉的病人是一位穿着普通的猎户。 同时上场的还有一堆的药材,场面顿时就热闹了。 医药结合?这医术尚可展示,药理呢?难道是展示煎药,这... 可人家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该是有些看头才是,让人更加期待。 只见裘家下人又帮着搬上来一些东西,瓶瓶罐罐,还有大小粗细不一的竹管。 这究竟要做什么,裘润玉什么都还没做,却足够有看头了。 “他要做什么?” 考生们一脸纳闷,席位上也是看得糊涂,这阵仗看着点大,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四大家之间,各家有什么东西,暗中指不定怎么打探。 看到这场面,看席上,佟德海木宝庆等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楚中天捏着胡子眉头沉了沉,扫了自己左手边的裘炳元一眼,难道,这就是传闻中裘家的...埋药术? 顾名思义,就是在医治的同时辅以药物,而这些药物不是入口,也不是敷在伤口上,而是埋在体内的。 一切答案,很快就要揭晓。 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这可是精彩,猎户已经坐下,露出自己的伤口,背上碗口大的伤疤看着很是吓人,从伤口的情况来看,应该有一阵子了。 伤口流脓,有一层血痂,听得裘润玉介绍,伤口是猎户打猎时碰到难缠的猎物,缠斗时不慎撞在锐石上所致。 之前有涂抹过一些草药,不见好开始溃烂,这才请了郎中,但是伤口太大,又拖了时间,所以用药吃药一阵依然不见好转。 这才找到了擅治伤病的裘家百草堂。 裘润玉熟练的清洗伤口,手中一把银色薄刃将伤口周边溃烂的皮肉清理,手法之快看得人不由睁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他还能一边快速捡药处理,随手捡了几味药碾碎涂在伤口周围,不过片刻功夫,刚才还痛得龇牙咧嘴的猎户竟然不出声了,好像不痛了一般。 随后,裘润玉便手持薄刃在对方伤口上下其手,挖掉腐肉,清理污浊,再上药,再取针油灯炙烤,用炙烤过的针在伤口处细挑,像是挑出镶嵌血肉中的什么东西。 那手法,好似丝毫不逊色于木宝庆的金针术。 面对血肉模糊,手一点都不抖,最重要的是,现场调药配合医治,可以根据情况而选择更加适合伤情的药材。 这就不是一般的郎中能做到的了。 除了治伤的手法,还得精通药理药性,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精准把握用药的剂量和药性。 “裘家不愧是医药世家,医药兼备。” “就是,看到没,裘公子小小年纪,好生了得,到底是四大家之一,奇怪,这般行医,病人清醒却不见痛,这是用了什么药?” 这是大多数人的疑惑,但是一些人却是懂得,有些药材处理的好,用在一起,是有短暂麻痹之效,让人暂时失去痛觉,但是这种药很多郎中都会慎用甚至不用,因为不敢,一个把握不好,后果不堪设想,有些会让人永远失去痛觉,或是影响智力,再或者让人永远迷糊,更有甚者会致命。 就如考试时,忍冬发现的曼陀罗一样。 而裘润玉敢在这等场合用,定是经过很多次的验证,确保不会出现上述说的问题。 如果一会伤口处理完,病人恢复如初,那以后伤病患者到裘家求医的人可能要排长队了,这伤病处理伤口,最怕的就是痛,有些伤病患者还有在处理伤口的时候活活痛死。 尤其是在战场上,都是受伤颇重之人,此法若行之有效,推广开来,大大有益啊。 只是,各家绝活,要人家白白给出配方怎么可能? 可裘润玉让人惊叹之处不止于此,只见他放下针之后,又开始捡药,或者捣碎成汁或者成沫,再用那些大小不一的竹管将药汁引入伤口,都是头一回见,叹为观止! 处理完后,用薄的透明的浅绿色叶敷上药沫调成的膏药覆在伤口处,最后再进行包扎。 “伤口不要碰水,也不用换药,五日之后便会慢慢愈合,结痂之后便可正常洗浴了,饮食上忌辛辣,油腻...” 处理完伤口,裘润玉还不忘交代回去之后病人要遵的医嘱。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个过程,看完之后,都是一脸震惊,这药汤不都是喝的吗?怎么还有直接往伤口里灌的,能灌进去吗?也没见着流出来,太神奇了。 “埋药术!” 直接将药埋在伤口,比服用更加直接管用,而且,治外伤的药材,药性多半都发的慢,直接埋在伤口处自然能最快起的效果,而敷药,药太厚,加上包裹,药性不易渗透,也容易造成瘙痒,伤口被闷着,一个不好,反而加重。 但是埋药术可不像看着这么简单,就是往伤口处灌药,而是要用针避开经络穴位扎出细孔,让药汁有地方渗入,这一系列手法,都要很快完成,但是药汁又要现场调配的最好,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能承受的剂量也不一样... 忍冬看罢轻声嘀咕琢磨着,好似忘了下一个就是她上场。 这裘润玉表现的如此出彩,对她来说,不是应该有压力吗? 看着猎户完好离去,一片掌声雷动。 “还好,爷赶上了。” 人群中,某人挂着伤赶到。 第89章 爷不认识 终于到忍冬上场,场面顿时有些失控。 前面裘润玉的一番精彩展示,让第四个出场的她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忍冬还没开始展示她的医术,现场就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靖王府世子来了,带着伤,偏在这时候赶来,让大家瞬间想到了这两天的传闻。 这下传闻就更加可信了。 “郁世子!” 酒楼里,张生一脸兴奋。 “真来了...”慕容景瑜好些恍惚,这慕容郁苏竟真为了一个女人带伤赶来,恍惚过后,一阵暗喜,太好了! “公子高明!”赶紧拍马屁。 “瞧着没,那媛郡主绿色都变了,哈哈哈,慕容郁苏,有好戏看了,那可是跟他一样名声在外的定国公府郡主。” 慕容景瑜兴奋异常,或许是这些年,没少在暗地里使绊子,却始终没讨到什么好,心里有些畸形了。 “张生,看着点,找点人在人群里煽风点火,事情不怕闹大。” 闹大了才好! “奴才明白。”张生麻溜就去了,一脸奸猾之相。 而慕容西玥看到突然出现的慕容郁苏也是有些傻眼,这小子当真是... 荒唐,堂堂世子,竟为了个小小民女不顾伤跑来,这么多人瞧着,传出去像什么话? 不过这慕容郁苏名声如何,与他着实没什么关系,只是有些诧异,靖王府怎么就这般惯着他,相比之下,自己每日如履薄冰.. “你不在府上好好养伤,跑出来做什么?你母妃不知道吧?!” 好歹是皇子,又是堂哥,慕容西玥拿出几分架势,假样子也要做做。 “在家闷死了,外头这么热闹,我来瞧瞧,听说一共十个,第几个了?” 某世子挂着个胳膊,浑不在意。 慕容西玥带着几分无奈使了个眼色让人赶紧看座,靖王府就算成不了助力,也不能成为阻力,这位靖王府的小祖宗,他才懒得管,只不过...想着,扭头看了一眼另一边坐着的郡主。 正好看到媛郡主正大光明的看着慕容郁苏,突然感觉头疼,今天这两位小祖宗可千万别在这添乱。 “媛兰见过郁世子。” 从慕容郁苏出场到坐下,就好像没看到媛兰一样,她只得忍着冲对方打了声招呼。 没想到传闻是真的,他竟然带着伤眼巴巴跑来,她都看到了,从过来到现在,那一双眼睛几次看向那魏忍冬了。 分明是赶着巧来看她的。 只是想不通为什么?那魏忍冬瞧着也就是清丽可人,不是什么天姿国色,难道真是手段厉害的狐媚子? 尽管觉得不可置信,可事实就是人家真跑来了。 “你是...” 这下,媛兰炸锅了! 他们见过不止一次吧,竟然问她是谁,谁不知道她媛兰喜欢他,顿时又是委屈又是气恼,还有几分难堪,憋的俏脸通红。 慕容郁苏一张俊脸,带着几分疑惑看向慕容西玥,好似真的不认识人家一样。 “定国公府的媛兰郡主,你该见过的。” 慕容西玥只能尴尬介绍一句,这都什么事啊! 郁苏这小子当真不记得人家?怎么可能? 长空默默低头看着脚尖,世子可太损了,这媛郡主此刻怕是伤碎了心,这哪是来处理事的,明明火上浇油啊。 “哦,原是媛兰郡主。”说完这一句立刻收回目光,多一眼停留都没有。“西玥,接下来可是魏姑娘?” 哪壶不开提哪壶! 世子要做什么?没看到媛郡主都要吃人了?长空仰天。 “是..”这小子干嘛?故意的! 慕容西玥额头细看,这两人要是把这医术展示搅和了,他非得... 好在,媛兰郡主忍下了,压下一腔怒火,带着几分气性坐着没动,只是一双喷火的眼睛扫向忍冬,像一把把刀子投过去。 忍冬感受到这怨念颇强的目光,凭感觉看了过去。 却被慕容郁苏的笑颜如花抢了目光,没法子,郁世子这张脸,太过妖孽。 尤其是这一笑,倾国倾城啊!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忍冬也不免落俗。 “他怎么来了?” 这时候,他应该很忙才是,昨夜那个刺客可不是等闲之辈,真实身份应该不简单,他现在还有闲工夫来看热闹?还带着伤跑来看热闹? 还有,世子这笑...是为了那般? 罢了罢了,索性也看不懂这位世子,干脆不去探究了。 收敛心神迈步上前,今日,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做,那么多人惦记的东西,今天就让大家都一起开开眼界,要打主意不必暗着,有本事明抢好了,而且,今日也要告诉他们,这东西,就算给他们,他们也用不了。 慕容郁苏的到来,算是一段小小的插曲,也给接下来要上场的忍冬增添了几分谈资。 不过,大家还是更加好奇她的表现。 “老爷,小姐上场了。” 云伯紧张的手心冒汗,这前头几个都不差,小姐要展示什么,他这个魏家人都不知道,别说外人了。 老太爷看着一脸稳重,落在膝盖上的手却早已卷曲微颤。 上场了,终于到他孙女了,她要展示什么? 说起来有些可笑,别家的晚辈,人家长辈都是坐在看席上心中有数,到他这,却是什么都不知道。 忍冬一出场,不少人背脊都挺直了些。 病人被请上场,就是昨日考场上那位面瘫少年,整张脸看上去特别别扭,扭曲的程度有些大,是后遗症不是病,要如何下手? 少年因为脸的缘故,经常被人嘲笑,所以性子有些怯弱自卑,这次也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低着头安静坐在那。 忍冬一身整洁的衣袍,长发像男子一样挽成一个髻,白色的束带绑扎,看上去异常精神,女子这样的装扮看着也不会让人觉得别扭。 看着她打开药箱,全场自觉安静,这男子没病,那她要做的,就是帮人恢复容貌,这谈何容易? 可她一副自信镇定的样子,又让人忍不住生出疑惑,难道真可以? “一会躺下之后,我会替你用药,你暂时感觉不到疼痛,会小睡一会,别怕,你的脸没事,只是因病时几处经络堵塞不通才导致如此,我会帮你恢复原本的容貌,你可相信啊?” 忍冬从药箱拿出的第一样东西竟是一根蜡烛。 用火折子点燃蜡烛之后,再拿出几贴药来,让男子躺在平铺的木板上。 “蜡烛?” 席上,楚中天等人皆是一脸纳闷。 第90章 她邪乎 “这是什么医疗之法?” 慕容西玥也开始盯着挪不开目光。 这一眼,却是让一直关注他的刘莹看的眉头紧锁。 顿时就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来,一个男人如此专注看着一个女人,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是好事。 魏忍冬! “小姐,这莫不是哗众取宠吧,这大白天的,点什么蜡烛。” 丫头采莲不以为意,同为女子,看着别人出尽风头,就莫名生出嫉妒,或许就是同性相斥的道理。 刘莹没有理会,只是默默瞧着。 是不是哗众取宠,也得看看她有没有真本事,她们看不懂,不还有许多懂医的吗? 男子听得忍冬的话,也只是默默点头躺下,并未开口。 忍冬看着也没说什么,她看得出他的不自信,可对方能鼓着勇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躺在这任她医治,定是极其期盼自己的脸能恢复如初。 整张脸涂抹药膏,然后在一旁等着。 “这就完事了?难道一会男子起来脸就好了?这算什么展示?” 有人开始质疑,的确,相比之下,忍冬的动作不够华丽,除了那根蜡烛看不出什么奇特之处。 就在大家诧异的时候,忍冬终于动了。 只见她检查了一下男子脸上的药,见着对方闭上了眼,缓缓点了点头,再次打开药箱,竟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药箱来。 看到她手里的小药箱,看席上的魏老爷子张大嘴瞪大眼,猛的起身差点惊呼出声阻止。 那不是...那不是他交给大丫头的东西吗? 她怎么... “老爷,怎了?” 云伯看着也是惊了一下,是被老太爷的反应给惊的,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妥。 老太爷抿着嘴死死盯着忍冬手里的东西终是忍住了,缓缓又坐下了。 他的异常举动,引得一干人等的注意。 纷纷暗暗打量,个个心里奇怪,随即都看向忍冬手中的小箱子,这小箱子,有何奇怪之处? 于此同时,裘止水和裘炳元远远对望一眼,脸色都有些古怪。 还有一丝丝紧张。 忍冬看着小药箱,眯着眼伸手轻抚了一下,上辈子,为了这东西,魏家的下场那么惨,今日她把这东西拿出来,就是想看看,究竟有多少人打它的主意,而且,也让大家瞧瞧,魏家的东西,他们看得、想得、却未必有本事用得。 小药箱被缓缓打开,忍冬突然抬手四周扫了一眼,犀利的目光不由让人一颤。 “魏家这丫头,邪乎!” 裘止水看着忍冬,心里突突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好像,她什么都知道了。 还有那个小药箱... 忍冬此刻已经从小药箱中拿出了一个皮卷,看到她手里的皮卷,老太爷又是一番激动,他不知道孙女究竟要做什么,甚至有点害怕,这东西可不是慌乱用的,锋利无比,她可切莫胡来。 这下,老太爷再糊涂也想明白了。 她要用换颜术,可是这换颜术,他都未得精髓,更不敢随意动用那套工具,这东西才给她的,她没学过换颜术,更不知道这套工具的妙用,可不能胡来啊。 她虽天资过人,可这..不是儿戏啊。 老太爷着急的不行,却又不好冲上去阻止。 而忍冬似是知道老爷子此刻的心情,目光落了过去,给了老太爷一个安抚的微笑,好似再说,祖父放心! 忍冬一边浅笑,一边解开羊皮卷,手腕轻轻一甩,手中皮卷展开,里面各色器具展现在众人眼前,忍冬手指跳动,从里面拿出几样器具,在烛火上细烤,随后又涂抹了什么东西继续烤着。 “银刃换颜...” 换颜术! 看到忍冬手里的器具,裘止水的表情有些管控不住了,与裘炳元几次对视。 是银刃没错,没想到,魏家竟然交到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手里,而这小丫头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了出来。 她知不知道,她手里的是什么东西,是医术至宝。 他们裘家想尽办法请了最好的工匠,都没能打造出来,也就是说,她手里那套工具是这世上唯一的一套! 不对,她为什么要拿出这东西,再看了看躺着的病人,莫非她是要用换颜术,怎么可能! 换颜术她一个小丫头怎么掌握的了? 连魏清睿都没有参透。 再看忍冬手中泛着银光的各式薄刃,心情无比复杂,他们费尽心机想要得到这套银刃,现在却在一个小丫头手里,而且当着这么多人..。 若是有人认出,难保不会起什么心思。 这本该是他们裘家的东西! 还有换颜术,本该都是他们裘家的东西。 他们裘家祖上是世代军医,出了一位天纵奇才,不过因为一些家事与族人不合,所以离了本家游历在外,也不知是什么机缘,竟让他研出了换颜术,还得了这么一套宝器,一时名声大噪,裘家族长亲自找上门,他记着之前的过节始终不肯回到裘家传承医术。 后来,祖上这位奇才名医卷入一宗大案,牵扯其中险些连累整个裘家。 当时的族长不得已,为护裘家,不得已只能与其再次撇清关系,谁知道,最后人家没死,但也失了消息。 只偶尔听闻一些有关换颜术的传闻,却终是没找到。 裘家数代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想要找到他留下的东西。 最后听闻有个魏家擅治外伤,有几个方子,和他们裘家那位用药习惯颇为相识,又细细打听才知,魏家起家之地,正是他家祖上那位踪迹最后消失之处。 最后又通过悄悄查证,这才确认,他们裘家祖上那位的东西,极有可能就在魏家。 没想到,祖上那位竟然将一身医术和银刃交给了外姓人。 就算与家中有过节,可终究是一家人,且当年族长亲自去请,有意解开过节,可... 再说,他的医术传承自他们裘家,怎能轻易传给外人? 此刻看着心心念念要找的东西,裘家知晓内情的人如何平静的了。 只是他们也不能当着众人的人公然索回,否则这些年你不用费劲心机了,因为这东西,深究起来也并不光彩,祖上赠送于人,魏家不算偷盗,但是,魏家擅自外伤,便是得了他们裘家的便宜,祖上那位的医术,虽然后来有大造化,可根本还是传自他们裘家。 总之,换颜术和银刃,是裘家人的执念。 再说到根本,其实就是欲望。 因为有了换颜术,他们裘家必能从四大家中脱颖而出。 另外,还为了一个传闻,相传,这银刃之中,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第91章 银刃 “那是什么?” 对于忍冬手里的东西,许多人都认不出,只知道,她要用手里的东西帮那男子恢复容貌。 底下一片细声议论。 裘止水借口起身,裘炳元也顺势起身,一些人看在眼里有些纳闷,却也没太在意,注意力都在忍冬身上。 “二伯,是银刃!” 裘止水与裘炳元一碰面就迫不及待开口,是他们裘家一直在找的银刃没错。 裘炳元岂会认不出,背着手抿着嘴一脸严肃。 “魏家怎么把它交到了一个小丫头手里,此时拿出来,这么多人看着,难保就有让出来的,就算以后咱们裘家拿回来了,也名不正言不顺!” 毕竟这套银刃曾经在他们家祖上那位手里名动一时。 裘炳元愁眉不展正是为此,这东西露了面,以后他们裘家得手了也说不清,除非一直藏着掖着,那拿回来有何意义? 若是魏家不知祖上那位与裘家本家之间的恩怨纠葛尚还好说,若是知晓传出去,他们更没立场。 “二伯,怎么办?” 事发突然,裘止水一脸急切。 裘炳元沉默片刻终于沉声开口,“魏家这么多年都没拿出来,一是没掌握换颜术,二是怕招惹事端,现在拿出来...怕是..此时不能冲动,魏家这次让那小丫头大庭广众之下把银刃拿出来,怕是故意的。” “故意的?”想让他们乱了阵脚? 裘止水稍冷静了下,没错,偏在此时拿出来,定有蹊跷。 “拿出来也没关系,这世上,能有这一套,就能有第二套,天底下能工巧匠众多,上次那位金师傅不是说过,只要能拿到样本,他就能想法子制一套出来?” 他们只要拿到手让工匠照着打造几套出来,到时候裘家再拿出来,外人也说不得什么,这东西又不是只能魏家独有,若只有一套就不好圆说。 拿出来也好,到时候就对外说,是瞧着精巧,让师傅照着打造的。 “止水,此事,你速让人回去告诉你爹一声,老夫担心的倒不是银刃,而是...”与银刃有关的那个秘密。 就怕盯着银刃的不止他们裘家,现在魏家把东西亮出来了,怕人捷足先登啊。 裘炳元的话让裘止水面色一变,想问什么,最终忍下。 “我这就让人去告知爹,二伯,咱们不宜离开太久,回坐吧,看看那丫头是不是真的会换颜术了。” 这也是裘止水关注的点。 至于他二伯没说的,怕是与那个秘密有关,他也曾几次问过爹,爹都没有松口,二伯这怕也是白问。 银刃,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银刃还藏着什么秘密,魏家不知,忍冬自然也不知,但是忍冬早有疑心,为了换颜术和这套工具,便要魏家家破人亡,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套银色工具的确精巧,忍冬每每触及,都会感到惊叹。 不知是什么材料,比银重,比铁轻,又无比坚硬锋利,历久弥新不生锈,还有样式,这一套工具里,每一件都不一样,当年为了研究这套工具的用法,她费了好一番功夫,琢磨明白之后,更是叹服不止。 也不知是何人打造,何人想出来的。 将所有要用的工具取出,炙烤过后摆放在干净的白布上,随后用药水净手,双手也围着烛火烤干,这才站到病人面前。 一系列的动作,看得人费解又越发期待。 当她擦去病人脸上的药,手持一把细长的薄刃落在病人脸上时,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那薄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有些刺目,虽然离得远,却依然能感受到它的冰冷和锋利。 “她...动刀子吗?” 在病人的脸上?那薄刃滑下去,不就是要把病人的脸割开? 没等众人反应,忍冬手法飞快,一手持刃,一手用棉纱摁擦不停冒出的血珠子,不停换着工具在毫无知觉熟睡过去的男子脸上挥舞。 “世子,她这是...” 杀人还是救人啊? 长空看的心肝都颤了一下,一个活生生的人躺在那,她拿着锋利的薄刃在人家脸上雕花一样。 那地上一会功夫,已经丢了一堆带血的棉纱。 “闭嘴!” 慕容郁苏也一样诧异,从未听闻过,更未见过,不过,他相信她。 这是在治病吗?那台上站着的,是女人?分明是个煞星,来找麻烦的媛郡主看着阵仗,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会腿脚有些发软。 这和她以往碰到的不是一个级别的。 好多血!她就那么面无表情的割开人家的脸,喉头涌动,再看不下去了。 “小姐!她在杀人啊这是..” 茶楼里,采莲一脸煞白,哪见过这阵仗。 刘莹也不由握紧了手中的绢帕,脸皮抖动却还能撑着继续看,杀人不至于,除非魏忍冬想要拉着一家人陪葬,但是这等治病的手段,闻所未闻,这是在做什么? 看得人尚且吓的发软,动手的却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才让人后怕,这个女子,怪不得王爷都印象深刻,果然不是等闲之人。 可是留这么多血,就算把脸弄好了,也会死吧。 刘莹也不确定,这究竟是救人还是杀人了。 全场一片寂静,甚至忘了出声阻止,眼珠子随着忍冬飞快的每一个动作而挪动。 慢慢就会发现,她两只手同时在动,做着不同的事,这一般人根本做不到啊。 “老爷!”老天爷啊,小姐在做什么! 云伯跟在魏老太爷身边多年,却未曾见过那套薄刃,但是他知道有那么一套东西,老太爷一直在研究一门医术,每次都是他收拾的,那些兔子尸体上的刀痕,血迹... 看着属实吓人。 老太爷嘴角动了动,已是紧张到了极致,云伯喊他根本没听到,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忍冬的一举一动。 换颜术,时间要短,手法要熟练,更要巧妙运用那套工具,还要及时止血,控制出血速度和出血量,最重要的是,要避开所有的要害、重要的穴位经络等等...还有最后的缝合。 再有就是握刃的姿势,发力的点,下手的位置每一项都至关重要,一点错都不能有,大丫头何时学的?跟谁学的? 老太爷此时心里疑云密布。 时间一点点过去,场面静得吓人。 当忍冬放下利刃的时候,大家以为这一切终于要结速了,却见她又拿出一根极细的针,像是在穿针引线,但是大家又看不到线,可能是因为隔的远吧。 随后开始缝合病人脸上被她划开的口子,然后清理血迹上药。 这会大家终于看清楚了,男子的脸好像是看着不那么歪扭了,但还没看仔细,忍冬已经开始包扎了。 包扎完男子差不多刚好悠悠转醒,眼皮动了动,露在外的嘴唇显得十分苍白。 “这是补血补气养血的药丸,你含着让它慢慢融化,这几日你若方便就住在济世堂,我替你换药,七日之后便可回家…” 第92章 世子委屈了 “换颜术!银刃!” 正如裘家叔侄所料,到底还是有人认出来了忍冬施展的是换颜术,还有她用的那套工具。 虽然过去了许久,可毕竟在医术界流传过。 这几个字一出,许多人也想起来,或是在哪听闻过,或是在什么杂书上看到过,换颜术是曾经医术界一位高人所创的独门绝术,配合着一套银色利刃可以替人换脸。 只是此术失传已久,传到至今,很多人都当成奇闻逸事听了,觉得可能是杜撰出来的。 这世上,人的脸怎么能换呢? 可此刻,他们眼见为实了,虽然只看到个大概,但是那男子的脸明显和刚开始不一样了。 她刚才用的当真是失传已久的换颜术吗? 直到忍冬展示完,大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刚才一套动作,眼花缭乱,就好像一个人在做两个人的事。 虽然地上丢了一堆的带血棉纱,好似出了很多血一样,可是那个男子明显醒过来了。 她用的什么药?敷在脸上便能让人昏睡?而且时间把握的这般精准。 忍冬收拾好药箱,扶着男子起身,对方虽然反应有些迟缓,看上去一切还算正常。 “我的脸...”男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忍冬急忙拉住对方的手,“你的脸过些天就好了,现在不能碰,这两天会有些微痛,回头我给你开点药,再过两天,还会有点痒...” “真的?!”有些不太确定的问了一遍。 忍冬再三点头,老太爷已经离席,云伯忙上前扶着那个男子。 “大丫头,你!”老太爷望着忍冬似有千言万语。 “祖父,回家跟你说。” 忍冬安抚一句,转身重新回到展示台,朝着众人躬身行礼,“诸位,众所周知,我魏家擅长治外伤,而刚才忍冬所示,便是换颜术,说到换颜术,在坐一些同仁、前辈或都听说过,此术正是传自医林闲客无名氏,这位高人,因受伤被魏家祖上所救,为答谢救命之恩,传其绝学换颜术,并赠送了我刚才所用的那套工具,经魏家几代人的传承,如今换颜术传自忍冬这一代,已经诸多改良,此为魏家换颜术的由来。” 老太爷怔怔听着忍冬的话,好似突然明白她的用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些人暗中算计魏家,为的就是这个东西,可如今她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魏家会换颜术,让暗中打主意的一时反而无从下手。 只是,这算得上是魏家的秘密,她就这般... 还有,孙女说的改良是怎么回事?何来改良?她究竟何时习得这换颜术?东西才给她没几天啊。 老太爷此刻一头雾水满心疑问。 忍冬说完,再施一礼这才退去,她的资鉴考算是完成了,魏家医术如何,不用他们魏家说什么,大家都看着呢,这医术界,从此便该有魏家的一席之地。 而她今日当众施展换颜术,也是参加资鉴考试的目的之一,与其让人偷偷惦记,不如摆出来,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们便是得了那套工具,会用吗? 其实,还有句话她没说,这套工具,虽得名为换颜术,但...实际上仵作拿去解剖才是物尽其用,用过才知其玄妙啊!她没说倒不是藏掖,是怕说出来吓着人,毕竟仵作这个行当与死人打交道,很多人还是忌讳的很。 忍冬展示完,全场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那是真真实实的拿刀刃在人家脸上割来割去,她愣是眼睛都没眨一下。 “郡主。” 媛兰郡主身边的两个丫头都看得面色铁青,医术怎么样她们不知道,但是那女的太吓人了。 媛兰也暗暗吞了下口水,就这样的,郁世子能喜欢?别说郁世子,是个男的都吓跑了。 不足为惧,不足为惧,混账,哪个王八蛋瞎传,把世子和这女子扯到一起。 别说媛兰郡主一介女流,就是慕容西玥也颇为受惊,不过他想的更深更远,这魏忍冬有这等本事,属于异才,若是能收归旗下,定有用武之地。 眼下他极有可能接管医管所,正需要这样的懂得医术的人才,虽为女子,可也不是没办法,暗着用就是了。 最重要的是,她不属于四大医药世家,没有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背景简单,可以培植成为自己的助力。 这次医资鉴考给他最大的感触便是,医者手中的医术,可以悄无声息决定人的生死。 一味药、一根针就能做到,并不需要刀剑。 哎,招人惦记上了这是,慕容郁苏将慕容西玥眼眸深处的那抹亮光看得一清二楚。 目光再次落到已经退场的忍冬身上,她不是那等爱出风头的女子,今日这般...定有她的用意。 “长空,走!” “走?”回去? 也是,魏姑娘这一手露出来,男人都镇住了,别说媛郡主,这还敢上去找麻烦? 回去?长空怕是想多了。 慕容郁苏大大方方,众目睽睽朝着忍冬而去。 “精彩!” 的确精彩,就是吓着不少人,慕容郁苏笑面而来,忍冬愣了下,正好旁边有个座位,还没来得及回应,对方自顾自挨着坐下了。 这下好了,全场目光齐刷刷投射过来。 魏太爷在左,慕容郁苏在右,一个正襟危坐一脸严肃戒备,一个满面春风笑的惹人。 坐在中间的忍冬则是一脸莫名加无奈。 世子爷这是为了那般? 她今日无需更多关注了! “世子,伤尚需好好养着。” 她到没什么,可世子坐在这,祖父这还憋了一肚子话要跟她说呢。 这是赶人?某世子不高兴了,“嗯,伤口有些不适,你给我瞧瞧。” 长空一旁左顾右盼,世子爷脸皮堪比铜墙,魏姑娘想要赶人怕是赶不走的。 慕容郁苏说完,当着众人的面身子就靠近了几分,将胳膊小心抬过去,因为动作幅度稍大,好似扯到伤口,顿时痛的呲了口凉气。 忍冬眉头一皱,赶忙轻拖着对方的胳膊,“世子这般胡来,是不想要这胳膊了?” 虽说没伤到要害,却是实实在在的箭伤,不说要卧床调养,也不该这般到处跑吧,伤未大好若不注意,就算胳膊不废也会落下病根。 忍冬是医者,最受不得这不听话的病人,故而没太注意自己的口气。 但是旁边的人都听着呢,纷纷侧目表情古怪。 “疼!”一个大男人,一声疼说得这个我见犹怜啊,再加上那委屈吧啦的眼神,啧啧...怎么看都是在撒娇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可偏有人眼盲。 “慢点起来,到那边去,瞧瞧是不是扯到伤口了。”小心翼翼扶着,满脸无奈。 正是伤口愈合的时候,可不能绽开了。 这这...画面...若是男女对调下是不是会和谐一些? 第93章 她是狐媚子? 医术展示继续,只不过因为忍冬的换颜术,弄的后面展示的大家都没太多心事观看。 而唯一让大家觉得还有期待的,便是佟扶疏。 可佟扶疏在第十个,够等一阵,于是,看热闹的干脆将目光锁定在了魏忍冬和郁世子身上。 台上那看不懂的医术,哪有这香艳迤逦的八卦好看? 瞧着没,世子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魏忍冬,仿佛眼里再容不下第二个人。 再看魏忍冬,在世子面前那般自若,分明关系匪浅,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换个药,瞧个伤,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还好,伤口没有绽开,这没药,要不正好换上。” 什么意思,正好换上今日就不用去王府了呗,这女人! “世子,箭伤毕竟伤在肌里,若不好好养,往后会落下病根。”下雨天疼起来可不好受。 他带着伤跑来,总不会是真来看热闹吧。 “有你在,本世子自是无碍,那孩子怎么样了?”还不是为她来的,不过她这口气,也算是关心他吧。 孩子? 忍冬反应过来叹了口气,“命大,就是太小了,受了惊吓睡不踏实,过段时间就好了,对了,那人世子处置之前,我能再去见见吗?” 她的问问孩子是从哪里掳的。 “这...晚了,你可是想问那孩子的事?爷问过了,孩子是个弃婴,他捡的。” 到这份上了,对方也无需说谎。 原来世子都问过了,刚他说晚了?什么意思,这一宿人就送出去了,东顺王还是皇上? “弃婴...”看来,这孩子只能暂时养在魏家了。 “晚点再让长空去接你,这个拿着。” 他差不多该回去了,如所料不错,皇祖母这会肯定派人到府上了。 “这是?” 长空和忍冬都愣住了,忍冬是不解,长空是惊诧。 她手里的,是靖王府的玉令,一共就两块,王爷、世子各一快,可以调动靖王府的一些势力,另外,这玉令也是靖王府的标志。 世子给她这令牌是何用意? 这忍冬姑娘虽对世子并无恶意,可到底一身疑点,世子他… “拿着便是,若有什么事,持这令牌随时能找到本世子,另外,爷的救命恩人,就是靖王府的恩人,爷得罩着。”这蛮横的口吻还真有几分纨绔的味道了。 忍冬拿着令牌再听得他这番话,不禁莞尔一笑。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忍冬收下了。” 说不定还真有需要着急寻他的时候,那便收着吧。 慕容郁苏笑的越发动人了,就喜欢她跟自己这不客气的劲。 “爷谨遵医嘱回去养伤去了,别忘了晚些来换药哦!”说完还冲着对方眨了眨眼。 这一番举动看在外人眼里,分明是男女之间调情嘛。 “民女遵命。”忍冬也似模似样的行了个礼。 至于刺客的事,忍冬一句多余的都没有打探。 目送慕容郁苏离开,忍冬回到老太爷身边坐下。 她并不知,那无意收下的令牌,已经刺红了一些人的双眼。 “玉令,那是玉令没错,慕容郁苏这个混账,竟然将玉令交给...”慕容景瑜实在是气得胸口生疼说不下去了。 他求而不得的东西,慕容郁苏就这么随随便便交给一个女人。 混账!混账!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出去,他有没有把王府的脸面当回事,他配当世子吗? “公子,不可能吧..世子怎么可能把玉令给她?” 张生一脸怀疑,这怎么可能,世子再胡乱,也不能把玉令随便送人,那可不是个玩物,隔的这么远,公子兴许看错了。 “本公子能看错吗?” 那是玉令,就是隔的再远,他也不会看错,除了父王,只有王府世子才有的玉令。 “走!” 再顾不得在这瞧热闹,气的拂袖而去,慕容郁苏这次这般胡闹,他倒要听听王妃怎么说。 父王不在,王妃在护着儿子也该有个底限吧。 “玉令!”慕容西玥也看得清楚,正想着怎么将魏忍冬收服,顿时生了迟疑之心。 慕容郁苏平素是胡来了些,可那是靖王府的玉令,他断不会随随便便给人,这女子,若是慕容郁苏的人,进了靖王府的门,不管什么身份,都不便再用。 可惜啊!可惜了这一身本事。 “好一个狐媚子!” 媛兰这会才缓过来,气的满目通红,碍着西陵王在不好发作,心里却妒火中烧。 这等女子,怎么配的上郁世子。 郁世子又怎么瞧得上她,一定是这女子施了什么手段。 “大庭广众,真不要脸,果然是个贱货当众勾引世子。” 金莲还在旁边添油加醋,虽然刚才被吓着一下,可看到她成为全场焦点,看着慕容郁苏待她如此不同,眼红的不行。 郡主这等金枝玉叶她们不敢比,可那个魏忍冬不过就是个普通民女,还不如她们呢,凭什么这般风光。 “金莲!”玉叶扯了金莲一下,这死蹄子,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西陵王就在边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国公府就这般规矩。 慕容西玥听在耳里,心思一转,心头涌上一计,若是让这媛郡主把魏忍冬和郁苏那小子的事搅和了,到时候... 只要不是靖王府的人,他便可用。 正想着,定国公府的管家匆匆而来,把媛兰给喊回去了。 定国公亲自派人来,纵是媛兰再骄纵也知晓轻重。 这是有人给定国公府送信了?谁送的?能直达老国公的耳朵,慕容郁苏? 看着媛兰离开,慕容西玥和暗中观察的刘莹心里同时疑惑。 “王爷,这个魏家女子,王爷可是看中她的本事了?” 一旁跟随之人倒是将主子的心思揣摩的一清二楚,四下没人,便也没啥忌讳了。 “没错,虽是女子,却也可用,只可惜...若是入了靖王府再有用本王也不能用。” 每走一步都得慎之又慎,不该担的风险没必要不是吗? “此女的确有些本事,若能入宫或能帮到娘娘,王爷若真想...也不是想不出法子。” 这女子攀上靖王府的世子,无非就是图个飞上枝头变凤凰,有欲望有野心的女子,最是容易掌控,慕容郁苏是世子,王爷还是皇子呢! “罢了,再说吧,宫中怎么还没来消息?” 这都过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没动静? 至于魏忍冬,一个女子,他真想到手,有的是法子,但是慕容郁苏给了她玉令,他便得寻思一下了,此时宫里的事要紧,再说不迟。 第94章 他先看上的 “世子,你将玉令给魏姑娘是何意?” 路上,长空实在憋不住问了句,世子好歹示下一句,往后他也好办事啊。 不会是一时兴起吧? “她这次资鉴考太出众,已经被人瞧上眼了,爷只是告诉他们,别打主意,爷到现在还摸不清楚她的路数,她便不能是任何人的。” 只能在他眼皮底下晃悠。 原来如此,“听世子的意思,西陵王瞧上魏姑娘了?” 需要世子用上玉令,在场的也只有西陵王了。 这魏姑娘也的确是有本事,不过世子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他怎么觉着不止如此啊。 “瞧上也没用,爷先看上的,去,让凤景过来一趟。” 慕容郁苏说得理所当然,半真半假谁也不知道他什么心思。 郁世子大驾光临,看了魏忍冬就走,这意思也太明显了。 即便慕容郁苏走了,还时不时有人偷偷打量忍冬,想瞧瞧这女子究竟有什么魅力。 “大丫头,怎么回事?” 老太爷眼睛落在忍冬手里把玩的玉令上,这是人家世子随身之物,大丫头怎能胡乱收下,这传出去不就是私相授受了。 老爷子可没多想,看在旁人眼里,可不就是这么回事。 “世子爷赏的,不过一个小玩意,祖父无需介意。” 忍冬一眼看穿老太爷的心思,无甚在意的安抚了一声。 不管是什么,都不能收啊,这世子也是,要赏也不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或者光明正大的赏让大家都听听,这算啥,他是世子不打紧,他家丫头可得白白受那些闲话。 “我看那世子的伤也不重,就是重,还有太医呢,回头你去辞了王府,就说家中有事,正好,去看看你娘。” 他们是平民,与这些王公贵族攀扯不上。 主要是慕容郁苏名声在外,老太爷担心孙女,情理之中。 “祖父放心,孙女都听您的。”嗯,换个药也的确犯不着非她不可,世子爷对她有疑,自可让人盯着,去看娘,到是个不错的由头。 不过祖父似是对郁世子颇不待见! 一旁不远处,玉竹早已把手中帕子搅成了一团,听别人传的和自己亲眼见的,那感觉完全不一样。 那个长得极好看的,便是郁世子! 是她们这等平民女子勾不着的人,可他却和大姐有说有笑那般亲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眼巴巴跑过去坐在大姐身边不怕人说闲话,还..还送大姐东西。 大姐是什么时候认识郁世子的? 都熟到这般程度,谁知道私下到什么地步了。 大姐是不是要进王府了? 可人家是世子,世子怎么会看上大姐?难道是因为...对,一定是这样,要不然,世子怎么可能看上大姐,怎么会对大姐那么笑。 大姐更是,这样的场合,这般不守规矩,让人怎么看他们魏家? 出来抛头露面也就罢了,还.. “二姐,那就是世子啊,真好看啊。”三姑娘木棉到底小一些,跟着旁人一起看热闹。 玉竹不欲与她说话,还顾着看热闹,同是魏家的姑娘,大姐有可能进王府,从此以后,那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了,不行,姨娘靠不住,祖父明摆着偏袒大姐,她们这庶出的只能靠自己。 “我先回去了。” 玉竹看着忍冬风光,心里一百个不是滋味,加上刚才看到了慕容郁苏,更加没心思看这些看不懂的东西了。 医术,就算祖父现在同意她学,也学不成个什么,她想学琴,夫人却让她们学刺绣,越想,玉竹心里越发不甘不平衡。 “二姐,祖父说了,要一起回去。” 木棉急忙喊了一声,看着头也不回的玉竹,想着要不要去告诉祖父。 “三姑娘,你若是不想看了,咱们就跟老太爷说一声,一起回去。” 一旁萍姨娘牵着女儿丁香笑说了一句,木棉一听收了脚,不,她还要看呢,多热闹啊,二姐不听话,祖父要说也是说二姐。 萍姨娘幽幽看了一眼走远的玉竹,怪不得她,主子让她加快动作,大小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东西亮出来,主子不想再旁生枝节。 她也只是奉命行事。 “姨娘,大姐姐真厉害。” 小小的丁香什么也不懂,稚嫩单纯。 “嗯,你大姐姐很厉害,香儿,记着娘的话,女人,厉害一点好,才能护住自己。” 萍姨娘蹲下身,小声在女儿耳边教导着,这魏家大小姐的确厉害,可她能不能护着魏家护着自己? “姨娘,我想去找大姐姐。” “香儿乖,大姐姐很忙,有很多事要做,咱不去打扰她。” “好吧,那等回府了我再去找大姐姐行吗?”小丁香抬着头望着自己的娘亲。 萍姨娘也不知为什么,这女儿平素明明与大小姐接触不多,却偏生对她的眼。 “娘,大姐姐会教我写字,还会教我认药材,比娘认得都多。” 萍姨娘一惊,面色微微泛白,四周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将丁香一把抱起走到一旁,压低声音道:“香儿,娘跟你说过什么,你都忘了?” 兴许是萍姨娘不似平日那般温柔,丁香也吓着了。 “乖,香儿,你告诉娘,你有没有跟你大姐姐说娘懂药材的事?” 萍姨娘心口砰砰直跳。 “没有,娘说过,这事不能告诉别人,谁也不行。” 丁香虽小,却异常懂事听话。 萍姨娘抱紧女儿,摸着对方的头道:“没错,记着娘的话,等过些日子,娘带你去找爹爹好不好?” “爹爹不是过阵子就回来了吗?” 萍姨娘没有回答,只是将女儿抱的更紧。 等事情办完,她就带香儿离开,香儿到底是他的女儿...是亲骨肉。 而人群中,萍姨娘的一举一动,都被于飞看在眼里。 今日魏姑娘医术展示,与男人同台竞技,她怎能错过。 不过看罢之后,心中疑惑更深,不由失笑,既有靖王府,又何须在她这求什么? 魏姑娘若是想进靖王府,就一定能进去。 这点,她不至于看走眼,她的本事远不止于医术上。 她从明月楼出来也有一阵子了,打搅魏家这么久,是时候离开了,大仇未报,她怎能安享太平。 西陵王...今日正是一个好几回。 最后看了一眼忍冬的方向,随即转身而去,不辞而别实在无礼,不过她们定会有再见之时。 昨夜,其实就算道别吧。 于飞远离人群,找到一个依门看热闹的酒楼伙计,给了几个铜板,只见伙计收下后便朝着忍冬去了。 第95章 玉竹疯了 “云伯,找上几个家丁跟我走。” 一个酒楼伙计突然走来跟忍冬说了几句,忍冬惊的起身。 “怎么了?” 老太爷急问,忍冬给了老太爷一个眼神,让他稍安勿躁,这里人多不便说。 老太爷老眸微闪,不动声色压下心头惊疑坐下。 云伯低头跟上忍冬,还好今日老太爷放了府上众人的假,家丁也来了些。 “小姐,去哪?” 云伯喊上人,出了人群小声询问了一句,这展示尚未结束,小姐离开能行吗,有什么事他去办便是。 “云伯,你带两个人去找玉竹,沿着回家的路,其他人护送姨娘和木棉她们回府。” 二小姐?没有多问,直接点头应下。 “等等,云伯,附近找几个乞丐,把这个给他们看看,让他们帮着找人,找到之后,不管什么情况,先把人带回家,我和祖父稍后便回。” 忍冬想了下,从袖兜里掏出半枚铜板交给云伯。 情急之下,不得已只能劳烦丐帮的兄弟了。 “..是,我这就去,找到人便来告诉小姐。”云伯虽然满头雾水却没有迟疑,接下忍冬给的铜板转身而去。 忍冬抿唇回身,她现在有些醒目,就这么走了,定会引人注意节外生枝,玉竹毕竟是女子,若真出了什么事传了出去,这辈子就毁了。 “丫头?” 忍冬回坐之后,老太爷低声发问。 “祖父,咱们得回府一趟。” 老太爷眉头一动,面色一沉抬手在自己身上摸索了几下,转瞬便白了一张脸。 “祖父!” 忍冬大叫,瞬间引得周围一片打量的目光。 “魏老太爷这是怎么了?” 楚中天等人快步离席走了过来,一看老太爷脸色不对习惯性就要替其把脉,忍冬先一步搭上了老太爷的脉门。 “祖父,这是...旧疾犯了,药在家中,必须尽快回去服药静卧。” 忍冬说得煞有其事,急的双眼通红,旁边的人急忙帮着招呼套马车。 “林会长,我祖父...” 这么大动静,林相暮自然过来了,忍冬还未说完就连连摆手了,“你已展示完,无甚大碍,我去与王爷知会一声,快送魏老爷子回府。” 很是大度妥帖,就今日魏忍冬施展的换颜术,便可预知将来魏家定是今时不同往日。 这魏家一个小丫头尚且有如此高超的医术,这魏老爷子和他儿子怕是深藏不露,京都城果然卧虎藏龙啊,改日,他这个会长得亲自登门拜访一番了。 “那忍冬就先送祖父回去了!” 忍冬从善如流,扶着看似昏昏沉沉面色惨白的老爷子朝着自家马车而去。 楚老等人也帮着搭手这才将老爷子送上马车。 祖孙两无需交流,演的一场好戏,愣是没人看出什么破绽。 不得不说,关键时候,老太爷也是够狠够果决。 目送马车离开,林相暮连忙小跑上前向慕容西玥这个主考报备一声,这展示不同考试,既展示完了,突遇急事提前离场也没什么。 慕容西玥眯着眼看了一眼马车离开的方向,自是不会为难,顺势点了点头,只是...父皇这御赐的匾额,一会怕是要让人抬到魏家去了。 刚才趁着空档,他稍打听了一下,原来魏忍冬刚才那一套,施的是医术界失传已久的一门医术,叫什么换颜术,听林会长说得神乎其神,越发让他对这个魏忍冬添了几分兴趣。 疾驰而去的马车内,忍冬连忙帮老太爷按压几处穴位,老太爷脸色渐渐缓转。 “祖父,您怎如此乱来。” 不过就是借机离开,随便想个由头便是,非得用这一招,还下手这么重。 看着孙女一脸不赞同的样子,老太爷略显虚弱摇了摇头,“如此,便不会有人起疑,说吧,究竟出什么事了?” “刚才有人给孙女送信,玉竹提前离开,恐有人居心不轨。” “什么?”老太爷弹坐而起,望着忍冬一脸急切,“可是让他们去寻人了?何人送的信?” 若不是可靠之人送的信,大丫头不会如此,关键是,谁会对玉竹那丫头不轨? “祖父别急,云伯他们去寻了,玉竹走不了太远,肯定能寻到。” 玉竹应该离开时间不长,就算云伯没找到,丐帮的人也会有消息。 她心中不疑,是因为那个送信的伙计给了她一只耳环,那耳环是她让当归送去给于飞的。 老太爷心中百般疑惑,玉竹不过一个十来岁的丫头,能招惹什么人?就算是冲着魏家,也不会找上玉竹啊。 “祖父别多想了,马上到家了,一切到家再说。” 也只能如此,老太爷点了点头,思绪有些乱,今天发生的事有些多,原本有许多话要跟着孙女说,现在两人独处,老太爷一时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忍冬也心知肚明,她使出换颜术,祖父怕是不知怎么想了。 “祖父,有关换颜术的事,回头我再细细跟您说。” 只能推到师父头上了,反正她这换颜术本也是经师父点拨,不过那套工具,却是连师父都惊叹不已。 “好!”老太爷闭着眼点了点头,这些回头慢慢说不迟,现在要紧的是玉竹那丫头。 萍姨娘等人先忍冬他们一步被送回府中,一路上,萍姨娘便是忐忑不安。 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一样,好端端的,老太爷为何让人将他们送回来? 走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云管家急匆匆的身影,去做什么?不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玉竹的事? 不可能,玉竹走的时候,老太爷他们坐的远根本没发现,木棉也没有走开,她一直看着的。 不好,一会若是老太爷细问起来,木棉那丫头说是她拦了不让告诉老太爷就麻烦了。 思及此,萍姨娘忙起身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忍冬等人回府的时候,云伯一脸着急等在府门口,马车尚未停稳就跑了过去。 忍冬挑开车帘,看到一脸急色的云伯神色一变,“没找到?” “小姐,人找...找到了!被人带走了。” 找到了,被人带走了? 老太爷一把扯开车帘,“到底怎么回事,快说清楚。” “小姐,老太爷!” 云伯四下看了一眼,示意不方便。 忍冬眸色一变跳下马车,反身扶着老太爷下马车,“进屋说,其他人都回来了吗?” “回了!” “让人把木棉唤过来。” 忍冬说完,扶着老太爷大步迈进府门。 第96章 萍姨娘被杀 忍冬和老太爷做梦也没想到,玉竹是被官府的人带走的。 “她犯了什么事,官府的人要把她带走?” 玉竹那丫头,几乎都不出府门,好端端的,这是咋了? 也难怪老太爷会懵,任谁的反应都会这样。 “云伯,别急,事已至此,急也没用,先把事说清楚,在哪里找到玉竹的,为什么被官兵带走。” 官兵总不会无缘无故在大街上随便抓人。 云伯连连点头,他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我按着小姐的吩咐带人沿回府的路找二小姐,但是没看到人影,还是小姐的...朋友及时来告诉,说小姐要找的人在玉符街,我便带着人赶了过去,却见着二小姐满大街瞎跑,疯言疯语,样子极其吓人,我一看不对想要带二小姐回府,就这会官兵就来了,不由分说就把二小姐给带走了,我跟旁边的人打听了,说是二小姐在玉符街喊了一路..” “喊了什么?”喊了什么能让官府抓人,忍冬后背还是发凉。 “二小姐喊着,喊着...慕容..玺偷窃江山,偷天换日...” “什么!” 老太爷一听,身子摇摇欲坠跌坐而下,怔怔看着云伯,不停摇头,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玉竹那丫头就是疯了也不可能说出这等话来。 慕容玺是谁? 大渊的第一个皇帝!六岁登基,开创大渊盛世。 忍冬也一时语塞,这几句话若真的出自玉竹之口,别说玉竹,整个魏家都要陪葬。 “老太爷,这可如何是好?” “云伯,你赶紧找个可靠的人给爹送信,让他带娘到辛庄去小住,在辛庄北有几间屋子,屋内简陋,且将就住下,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让娘知道,暂时不要带娘回京。娘有身孕,惊不起任何折腾。” 忍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明显就是一场阴谋,社稷江山...就不可能是针对一个小小的魏家,魏家不过是个筏子。 这或许就是魏家灭门的真正原因,但是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和从前不一样,很有可可能就和她有关。 “我这就去!” 云伯不敢迟疑,知道事关重大,保不准一会官府就找上门来了,怎么会这样? 二小姐怎么会说出这些要命的话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咱们魏家,究竟招谁惹谁了?” 老太爷终于开口,心里明白,扯上这等大事,怎么可能是因为换颜术,可他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魏家怎么会惹上这种天大的麻烦。 一句话,就够他们魏家的满门了。 “祖父,不管招惹谁,咱们魏家什么也没做,世代行医,良善为人,官府也不能因为一句话就发落魏家老小,事出有因,官府总要查个明白,咱们先别慌,慌也没用,现在要紧的是要弄清楚玉竹是个什么情况,她为何会说出这话?谁教的,平日里她都接触些什么人...” 不能乱了阵脚,先从自家查起,等官府来查就被动了。 必须弄清楚玉竹的情况,她才能理清思路。 老太爷恍恍惚惚的点了点头,到底一把年纪经历良多,还算稳得住,“丫头,谁给你送的信?” “当归!”对,问问于飞,她定是看到什么才让人给她带话。 当归一直在外头等着,听得忍冬唤急忙进屋。 “去看看于飞姑娘在不在,请她过来一趟。” 于飞?那个住在府上的女客,大丫头的朋友?莫不是她给大丫头递的话? “小姐,奴婢正要给你说,我今儿去给于飞姑娘那送东西,在屋子里看到这个。” 当归从身上掏出一封信,今儿还没见着人回来。 忍冬接过一看才知,于飞已经离府,信中内容简单,一声感谢,一句道别再无其他,不知去处,这茫茫人海,如何寻人? “木棉呢,让她进来。” “三小姐就在外头,我去喊。” 当归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老太爷和忍冬都是一脸严肃,也跟着莫名紧张。 木棉小心进了屋子,一脸胆怯望着老太爷和忍冬,手不自觉抓着衣角。 “三妹,我问你,玉竹是什么时候走的,和谁走的?” 这时候了,忍冬也顾不得许多。 木棉连忙摇头,“大姐..我...我不知道。” “出门的时候我叮嘱过,你们几个不得走开,你们一直在一起,你怎会不知道?”老太爷也急了,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等下官府上门,他们该如何应对? “当归,去唤萍姨娘来,今儿她也去了。”木棉年纪小说不清楚,那萍姨娘总该知道。 老太爷背着手来回走着,心里着急啊,怎么也想不到会弄出这事来。 “当归等等。”忍冬喊住当归,转身拉着木棉的手,平复情绪道:“三妹,二妹出事了,人被抓了,若是不弄清楚,就会牵连整个魏家,你仔细想想。” 木棉一脸惊恐看着忍冬,二姐被抓? 为什么?被什么人抓了? “大..姐..二姐怎么了?” “我们也不知道,你快想想,三妹,你可看到二姐跟什么离开,什么时候走的?” “没跟什么人...就是回来之前不久二姐才走的。”这会木棉再不敢瞒什么。 忍冬眉头一皱,目色一厉,“那你刚才为什么说不知道?” “我..我..我喊了二姐,她不听,我本来是要告诉祖父的,怕..祖父让我们..一同回去,我还想看..就没说。”木棉已经吓的打了哭腔。 “当时,萍姨娘可看着了?” 木棉点了点头,忍冬眸色一变,这么说,于飞是第一时间发现就让人给她递话了,也就是说,玉竹没离开多久,以玉竹的脚程,怎么那么快就到了玉符街?还跑到玉符街发了疯。 “萍姨娘当时说了什么?” 木棉紧张的想了下,“萍姨娘说...若是我想回去,就去告诉祖父。” 这下,老太爷脸色也变了,“当归,去把萍姨娘喊来。”木棉不懂事,萍姨娘也糊涂吗? 当归扭头就跑了出去,小姐刚才说,二小姐出事了,被抓了? 究竟发生啥事了这是。 没来得及对木棉动手的萍姨娘一脸惶恐,此刻正惊慌的拿着包裹带着女儿准备跑路。 跑到杂院的时候,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将丁香藏在一旁的茅柴堆里,“香儿,在这等娘,千万别发出声音,记着,不管看到什么人,都不要出声,等娘过来,娘带你去找爹爹。” 萍姨娘说完扭身就往回跑,可是才跑几步,就被人拦住了,萍姨娘抓着包袱,步步退回杂院。 “长根,你要做什么?” “萍姨娘,别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 一个家丁装扮的男子,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匕首,说完直接将匕首捅向萍姨娘。 第97章 世子来接人 “为什么?” 捂着胸口的匕首,萍姨娘倒在血泊之中,眼睛望着对面的柴堆不停的摇头,眼里泪珠连线。 “我也是奉命行事,主人要你死,我就不能让你活着。” “我便是暴露,也从未想过累及主人,可他却要...杀我,也罢,他曾救...我,这条命..就算还给他了,我..唔..”一口血涌出,萍姨娘眼神开始溃散,盯着对面的柴堆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那家丁蹲下身触及鼻息检查了一下这才放心从旁角草垛掩盖的一处狗洞离去。 当归白跑一趟没找到萍姨娘,看屋里痕迹,好像慌乱之中翻找过什么东西,忙招呼找人。 最后在府中西角的杂院中找到了萍姨娘的尸体。 而此时,外头来报,官府来人,要请老太爷到衙门去。 得知魏府发生命案,立刻将魏府给封了,所有人不得进出,府上顿时乱成一团人心惶惶。 恰巧此时,资鉴令考忍冬得了魁首的消息也来了,还有皇上御赐的匾额。 一时间,当差的衙役和送匾额的宫人互相看着,着实尴尬。 来抓人的,来行赏的撞在一起了。 最后官差看在皇上御赐金匾的面上,暂时没有太为难,这次可是直达天听的大事,魏家若真是找死,谁也护不住,吩咐府上的人暂时不得随意出府。 随后萍姨娘的尸体也被抬走了。 府上稍平静一些,忍冬带着云伯再次来到萍姨娘出事的院子,从柴堆里将瑟瑟发抖目光呆滞的丁香抱走了。 刚到院子的时候,她就发现柴堆动了一下,想着一直没看到丁香的人影,心有所想,却不敢乱动,直到闲杂人等都走了才过来。 丁香如果一直在柴堆里,那她肯定看到了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事情已经远远超出老太爷和忍冬的料想。 现在更是在附上闹出人命,眼下官府虽然没有抓人,却是迟早的事。 “四妹这么小,那经得起这种事,这是吓的,祖父,怕是一时半刻问不出什么。” 老太爷望着双目呆滞的小女娃,这也是自己的孙女啊,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对方却如惊弓之鸟,瞬间抱住膝盖缩成一团躺在地上。 “四妹,没事了,没事了。” 忍冬见状朝老太爷摇了摇头,让当归将人带到一边先缓缓,这样子,若不及时让她清醒过来,这孩子也完了。 “这是造的什么孽,这都是怎么了。” “祖父,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见见玉竹,这件事越拖越麻烦,我要出府一趟,祖父,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老太爷急忙拉住忍冬,“大丫头,不可,外头都是官差,你那出的去。” 再说,她现在能见到玉竹吗? “出不去也得想办法。” 或可试着偷偷溜出去。 “丫头,官府即便要下罪魏家,也不能平白无故,别急,总会有个说法,现在萍姨娘死了,就是疑点,你现在若是溜出去被抓了,就是一千张嘴也说不清了。” 老太爷不会让孙女出去冒险,他在京都这些年,京都也有几个朋友,他再想想法子。 这么大的事,官府定是要弄清楚才会上报,眼下还没有强制拿人就说明玉竹那边还没问出什么,另外,魏家简单,世代行医,也没有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魏家的一个女娃,怎么会突然跑到街上去囔出这种话来,官府就不会起疑? 但是这件事拖不得,幕后黑手定会推波助澜。 等到事情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魏家最后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此时,外头来报,说是靖王府来人请大小姐前去王府替世子换药。 “这时候?” 这么大的事,王府不可能听不到风声,此时该避讳才是。 外头官差陪着长空一路进来见得忍冬,好说歹说,人家王府就是要带人走,他们也不敢强拦。 “魏姑娘,世子让长空来接您过府,您现在可方便?” 一口一个您,又这般客气,弄得一旁的官差心里直打鼓。 莫非传言是真的,这魏家小姐和靖王府世子真有什么... “长侍卫,劳你回禀世子,府上出了点事,今日有所不便,药我调好,长侍卫可带回去让府上府医替世子换上即可。” 此事太过复杂,涉及开国之君,他定知晓厉害,此还让长空来接她,心意她领了。 “世子说了,一事不劳二主,他等着魏姑娘替他换药。” 长空表明态度,她说了不算,他也做不得主,世子只要她换药,旁边的官差也听着了吧。 忍冬一脸为难,在长空的施压之下,官差顶着压力开口,“既是郁世子开口,那魏姑娘便去吧。”人可是去了靖王府,若是出了什么事,那也有靖王府顶着,他们这差事难当,那边都不能得罪。 忍冬听出长空话中之意,郁世子是刻意让他此时来接人的。 “祖父,我去去就回。” 老太爷嘴角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只默默点了点头。 忍冬带着当归出府,刚上马车,长空便给了忍冬一套男装,“世子说,魏姑娘自便,前面拐角有一辆马车,魏姑娘放心用,一个时辰之后,马车会拉魏姑娘到王府。” 忍冬拿着手里的男装幽幽看着长空,最终收下浅笑点头,“忍冬一会再谢过世子。” 她说过,这一世,她一定要护着魏家,不让魏家重蹈覆辙。 哪怕是天大的事,她也会竭尽全力。 “小姐,我们去哪里?”换了马车,当归才小声问了句。 “梧桐巷!” 当归再没问什么,心里慌慌的,可跟着小姐,她竟没那么害怕。 这么大的动静,旁人还闹不太明白,只知道魏府出了人命,官府正在查,才听说魏家女子了得,得了资鉴令魁首,皇上御赐金匾,怎么眨眼就闹出这么大的事? 这么大的事,慕容郁苏怎会不知。 “世子怎么知道魏姑娘着急出府?” 世子这么做,可是担了很大的风险,魏家的事目前来看处处透着诡异,不是该避而远之吗? “爷猜的!她那个妹妹如何?” “是镜府拿的人,人现在关着,镜府是皇上直管,要探听里头的消息不容易,不过今天宫里出了‘大事’,镜府的人应该还没上报。” 一个女子的疯言疯语,以镜府的做事风格,会先查再报。 所以,魏家还有些时间,但是时间也不多,镜府办事,一向效率。 “镜府!就看她有多大的本事了,长空,还打赌吗?” 又赌?事关那位魏姑娘,长空迟疑了。 第98章 三教九流 原本魏府出现这样的事,应该一番轰动,但此刻大家都顾不上。 宫里突然传旨,文武百官即刻上朝。 不是议政的时间,宫里突然雷动朝鼓,非同小可,定是大事,百官不敢怠慢,一个个急匆匆换了官袍往宫里赶。 一些早就听了风声的,心里约莫有数,皇上此时招文武百官入宫,八成与刺客的事有关,究竟怎么回事?一个刺客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忍冬去往梧桐巷的路上就察觉整个京都城的气氛都有些不对劲,再看着一顶顶官轿朝着皇宫的方向去,心里暗道,宫里出了事? 此时若是朝中出了什么大事,玉竹的事就能稍缓一些,她的时间也充裕一点。 “公子,梧桐巷到了,小的在这等着。” 梧桐巷口,马车停稳,忍冬和当归下了马车,两人一身男装,小心看了四周一眼冲着车夫点了点头。 忍冬还以为这车夫会跟着自己呢,看来她要欠世子一个大人情了。 “小姐,是去找乐爷爷吗?” 梧桐巷主仆二人都熟了,小巷子里穿来穿去没一会到了一个破烂的小院子里,小院子里歪七扭八坐着不少人,看到忍冬都笑着打招呼,显然是见过忍冬男装的样子。 “姑娘可是来找坊主?” “李大哥,坊主可在里头?” “在呢,和乐老爷子推牌九呢。” 忍冬点了点头,让当归在外头等着,背着手迈过有些残破的门坎走了进去。 屋子不大,也不够整洁,进来就闻到酒气和两个争论不止的声音。 “江坊主,乐老爷子,忍冬打搅了!” 忍冬大大方方走过去在方桌的一方直接坐下,一点都没客气的意思,看她这架势应该是这的常客。 正玩得起劲的一老一少看了忍冬一眼这才慢慢停手。 被称为江坊主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一身破旧,袖管卷起,肤色略有些黑,体格健壮,个头也不矮,头发有些乱,随意裹成发髻,五官立体,少了几分精致,却有另一种粗犷豪放。 老者见过,一身破烂挎着个布袋,略显邋遢,一双老眼炯炯有神。 江坊主随手拿起一个空瓦碗,捞起酒坛给忍冬倒了一碗搁在忍冬面前:“乐爷说你今儿一准会来,听说你家被官差给围了,我还打赌你出不来呢,姜还是老的辣,输了老子一坛酒。” 忍冬端着碗,二话不说昂头一口饮尽,若是旁人看到这一幕,又要大惊小怪了。 “改日,我给江坊主送几坛子好酒来。” “改日?丫头,你这酒江坊主怕是不好喝。”乐老爷子呵呵一笑拿着酒葫芦也抿了一口,抖了抖手,将一样东西扔到忍冬面前。 正是忍冬交给云伯的那半个铜板。 “丐帮虽然是三教九流的末流,但是帮你跑腿寻个人你还用不着浪费它,收着吧,等真用得上的那天再还我。” 忍冬也不客气,将那半个铜板收起,“谢老爷子,二位也知道了我的来意,可方便告知?” 乐老爷子和江坊主对望了一眼,脸上笑容淡去,露出几分严肃。 江坊主放下酒碗,一脚跨在长凳上,手搭在膝盖上望着忍冬直道:“你们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摊上了什么事?魏家小妹,你平素叫我一声江大哥,我也没把你当外人,你给我们透个底,我们也好有个数。” 他们都是孑然一身了不起一条命,可他们手底下还有这么多兄弟。 “江大哥,乐爷爷,忍冬也不知道我魏家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忍冬知道,这次的事有些麻烦,若是会累及丐帮和坊中兄弟,二位且当忍冬今日没来过。” 她要是知道是谁搞的鬼,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不过他们的顾虑她都明白。 “你这丫头,来都来了说这做啥,丫头,你们家可能摊上大麻烦了,我手底下的人看着你那妹妹是被人从府西路直接带到玉符街的,之后那些人便失了踪迹,丐帮这边各条道我都问过了,没瞧着。” 乐老爷子知道忍冬会来,早早就问过了,但是…… “我这边,有人在玉符街看到你家小妹,疯疯癫癫的瞎跑,抓走你妹妹的是镜府的陈喜,但是在抓人之前,他带着人是要出城的,好像被人刻意引到了玉符街,正好撞上你家小妹。” 也就是说有人早就布好了这一切,所以,魏家就是发现了玉竹不见,也没用,因为人被带到了玉符街。 现在的关键,还是要见到玉竹,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唯一可能知道内情的萍姨娘已经被杀了,丁香才五岁,就算看到萍姨娘是谁杀的,就目前那状态,也说不清。 摆在忍冬面前的,好像是个死胡同。 但是她必须走出这个胡同,否则魏家危险。 镜府,为什么对方非要引镜府的人去,明明玉符街就有提督衙门。 如果只是真对魏家,对方这么有本事,有的是更直截了当的法子。 千头万绪,忍冬需要好好梳理,只有找到一两处关节,才能找到突破口。 “乐爷爷,那些带走我小妹的人,像是哪一路的?” 不管哪一路的人,都有自己的行事风格,总有痕迹。 “不像江湖中人,也不像黑市的,官府的也不太像,老头也觉得奇怪的很。”所以他才说,魏家可能真惹上难缠的麻烦,这事怕是…难解。 “你也不用太急,再想想法子,宫里今日出了大事,一时半刻还轮不着这桩事。” 江坊主又给忍冬添了碗酒。 “宫里何事?”忍冬端着酒喝了一大口。 “说起来,这事你也不陌生,前日,资鉴考试行刺的刺客,今日已经大张旗鼓到宫门口认罪去了。” “什么?” 忍冬显着一口酒喷出来,这就是世子说的送出去了? 魏家今日出事,所以没人去关注这个,要不也该有所耳闻了。 不是丢在宫门口,而是刺客自己投案,宫门口,那就不是皇上不是东顺王,是朝廷,便是如此,也不至于惊动朝鼓,引百官开朝,直接送刑部就行了,郁世子这么大手笔,说明这刺杀之事的背后真的不简单,如此一来,玉竹的事确实缓了一口气。 “江坊主,想请你帮个忙,我想进镜府!” 江坊主一听,哈哈哈一笑,端着酒碗看着忍冬,就好像忍冬说了什么笑话一样。 “魏家妹子,你这可太看得起我了,镜府那是什么地方,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我要有那本事,还坐这?” 忍冬将手中酒一饮而尽,认真看着对方,“别人或许办不到,江坊主却未必!” 第99章 潜入镜府 忍冬离开梧桐巷的时候,脚下有些漂。 “小姐,您怎的喝这么多?” 以前小姐来这,也有偶尔小酌几口的时候,却从未像今天这般喝这么多。 “没事。” “小姐,那咱们现在去哪?”是去王府还是回府?这样一身酒气回去,老太爷不得担心死。 去王府也不合适吧。 是喝的有点多,忍冬摇了摇头,没法子,要让江城点头,她这几碗酒下去,加上他欠她的人情债,应该差不多了。 各条路有各条路的走法。 “去东城柳子胡同,让车夫快些,我马车上趴一会。” 当归默默点头,扶着忍冬走向梧桐巷口。 “这位大哥,劳烦去城东柳子胡同,麻烦快些。” 车夫闻着酒气看了忍冬一样,什么也没问点了点头。 马车内,忍冬撑着头靠着马车压下翻涌的酒气,她其实酒量不错,就是喝的急了些,身上又没带醒酒的药,只能先忍忍。 城东柳子胡同,和梧桐巷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景象。 这里每家独门独院,出入的穿着都十分体面,就是下人易是如此。 柳子胡同,当归也是头一回陪忍冬来,所以不知忍冬到这来做什么或者找什么人。 车夫依旧停在胡同口没有跟进来。 “小姐,可是难受?” 本就喝多了,这一路马车行的快,小姐怕是颠簸的难受了。 忍冬摇了摇头,“当归,这条胡同进去,左拐第三个院门,到了你敲三下门锁,然后在外面等我,不必跟进去,会要一会,别急!” “奴婢知道了!” 当归扶着忍冬找到院门,按着忍冬说的敲了门,开门的是一个老者,看到是两个穿着男装的小丫头脸上略显诧异。 “可是袁家?” 老者上下打量了忍冬一眼点了点头。 “老人家,我找袁潘东。” 听得忍冬说出名字,老者眉宇微动,侧身让开,“请进。” 忍冬接了当归手中的药箱,提起长袍下摆跟随入内,随后老者便把门关了。 这是袁府的后门,忍冬进去之后约摸半盏茶的功夫,袁府临左街的小门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推着泔水车朝着斜对门的镜府走去,随同中年男子一同出来的,还有一个少年,衣衫破旧松垮,脸上有些脏污。 “站住,罗拐子,这小子有些面生,不是你上次带的那个吧。” 镜府一共就两个门,前门和杂役进出的东门。 就是杂役进出的偏门,也是层层把守。 “官爷,这是我家小小子,老大得了热病,就让这小的来帮忙。” 中年男子姓罗,因为左腿有些不利索,大家就叫他罗拐子,这一片的泔水活都是他在干,已经快二十年了,大家都熟悉。 值守的人并没因为罗拐子一句话就放人,绕着少年打量了一圈,又盘问了几句,不让罗拐子代回,少年虽然怯弱,却都答上了,折腾一会,另一个值守的有些受不了泔水的馊味,见着没什么不对劲,就让同伴放行了,还叮嘱,下回换人来要提前打招呼。 罗拐子点头哈腰应下,让少年帮着推车进去。 镜府,原是没有这个府门的,是先帝手上设的,至今也不到三十年,要说根基,和三司六部这些没法比,但是这镜府由皇上直管,所以地位十分特殊。 镜府与朝中各部门都没什么关系,拥有一定的执法权,负责办理一些特殊的案子,执行一些特殊的任务,因着身份特殊,能直达天听,所以镜府的人平素很少与朝中官员有来往,有些鹤立独行。 既有办案的职责,就有能暂时关押犯人的地方。 不同于刑部大狱和天牢,这地方不大,但是被关在这的,都不是一般的犯人,所以看守格格外森严。 刚在门口盘问了一道,现在入狱又被盘文一通。 “行了,进去吧,抓紧些。” 狱守一幅铁面无私的样子,不耐烦的挥手放行。 进去之后,倒显得松了许多,罗拐子一瘸一拐提着泔水桶去狱中厨房内收泔水。 这也是镜府不同之处,狱中有专门的厨房,就是怕外头来送牢饭的出问题,这是从根本上就扼杀了一切的可能性。 “左边第一间,就是女狱,这里目前就一个女犯人,尽快。” 罗拐子低头低声叮嘱身边紧随的少年。 少年点了点头没说话,在转角的时候极快的绕左,第一间囚室,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玉竹。 少年正是乔装过后的忍冬,看到玉竹的时候险些没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察觉有人靠近牢房,角落里的玉竹猛的抬头。 “不是我...我没说过,不是我,不是…” 玉竹见到人就开始喊叫,听上去嗓子有些沙哑,身上看不到血污,但是精神状态极差,脸上没什么颜色,双眼淤青通红,一身凌乱。 忍冬知道,到了这种地方,不可能完好无损。 本想唤人,但是听的玉竹的话,生生压下了。 忍冬一看这情况大概明白了,定是这的人审问过了,不是她说的..说的什么..应该就是她在街上说的那些话。 照这意思,玉竹根本不知道自己说过什么。 “你可知道,你犯的可是杀头大罪,快说,谁指示你说的。”忍冬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再想进来就难了,她不能白来一趟。 “我没有,我不知道,我没有...官爷,我没有。” 一试便知,玉竹现在没有半点疯癫之状,明明很正常。 牢房昏暗,玉竹眼睛红肿视线模糊,压根没看清楚,只知道门外有人,进来之后,除了开始审问过一次,再没人搭理她,好不容易有人来,又肯听她辩解,照也没想,连忙回话。 “还不说实话,那就继续呆着好好想想清楚。”忍冬压低嗓子,作势要走。 玉竹似是急了,冲过来抓住牢门柱子,忍冬微微侧身背着光低着头。 “我要见祖父,官爷,求求你,我要见祖父。” “到了这,你以为你想见谁就能见谁?见你祖父何用,他还能救你出去?老实点吧。”忍冬心跳加速,稳住情绪继续问着。 “可以,我祖父能救我出去的,我是他孙女,他会救我的,求求你了官爷,我们家有祖传的宝贝,可以救我,夫人说了,夫人说了只要拿出宝贝魏家犯了大罪都没事。” 忍冬顿时青筋暴出,她娘何等谨慎小心,怎么可能说这种疯话? 可玉竹又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宝贝?犯了大罪都没事,那得是什么宝贝,魏家还有免死金牌不成? 第100章 微醺的忍冬 经忍冬一番诈问,这才得知,一日玉竹亲耳听得玉娘和一个人说,他们魏家有一个宝贝,只要拿出来,能换泼天的富贵,就算是犯了大罪也能赦免。 但是玉竹并未看清丽娘和谁说的,只看着背影,听得两个声音,其中一个就是丽娘的。 忍冬相信,丽娘绝不会说这样的话,魏家也没这样的宝贝。 而玉竹,也不可能在此时凭空捏造这些话,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蹊跷。 玉竹刚才说的这些话,绝不能让镜府的人听到,无奈之下,忍冬只能略施手段,让玉竹暂时沉睡过去,此事非同小可,镜府的人一定不会让她死,会有人管她的,只是她暂时醒不过来。 出了镜府,忍冬一身薄汗。 “多谢大叔帮忙。” “不必,告诉江坊主,两清了。” 说完,推着泔水桶沿着巷子而去,不远处,一个和忍冬一样装扮的少年走了出来,帮着推车前行。 忍冬进了袁家刚才出来的偏门,等在那的是给她开门的那个老者。 当归正等得心焦不已,看到忍冬出来忙迎上去,“小姐!”可算出来了。 忍冬将药箱递过去,心里略有些凌乱,此时,身上酒气散去了一些,可是酒劲去慢慢上来了,有些微醺的感觉。 一个时辰超了一点点,马车依然在胡同口等着,忍冬上了马车之后一言不发,直到马车在王府后门停下。 “魏姑娘,世子等候多时。” 忍冬看着长空点了点头,“有劳长侍卫带路。” 之前都是走的正门,王府这般大,她还真不知怎么走。 当归拎着药箱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出,这可是王府。 闻着忍冬身上的酒味,长空心中讶异,这这是喝酒去了?这时候? 果非常人啊,好像还喝了不少。 “魏姑娘,世子就在前面,请。” 忍冬刚就发现了,去的好像不是世子寝殿的方向,顺着长空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处荷塘旁,世子爷一身红装,正坐在软塌上懒洋洋的朝荷塘里丢着鱼食。 果然,要世子静卧养伤是不可能的。 “在这等着,药箱给我。” 当归忙点头,其实她也奇怪,为什么世子要让小姐给他换药。 慕容郁苏看到迎面走来的忍冬了,笑脸相迎,可当忍冬越走越近时,眉头越皱越高。 她喝酒了。 “世子好兴致。”宫里被他搅得风起云涌的,他却在这悠闲喂鱼。 慕容郁苏稍动了动,坐正了些,“天好,爷来赏赏景,你也兴致不错。” 这节骨眼还能与人饮酒,他瞧着兴致比他还好。 忍冬走近将药箱放置一边,“世子,该换药了。” 慕容郁苏盯着眼前一身酒气却淡定从容的忍冬,缓缓让出身位,方便忍冬动手换药。 突然很安静,忍冬仔细检查了伤口,细心上药重新包扎,又替对方把了把脉,“世上身上余毒已基本清了,药还是要继续喝完,伤口正是愈合的关键时候,能静养还是静养为宜。”不过,世子爷听不听她就管不着了。 “养,爷这不是好好养着吗?魏郎中的话,本世子岂敢不听。” 又没个正经,忍冬失笑,不过心里压着事,属实没什么心情。 “说说看,有何打算?” 忍冬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来这么一句,是问她家里的事?世子爷好像管的有些宽,不过忍冬知道,对方并没别的意思。 “今日多谢世子了,有什么打算...左右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事发突然,魏家毫无准备,而今玉竹被抓,关键的萍姨娘被杀,魏家看似有些束手无策。 刚才她在车上反复思索,玉竹说听得她娘说那些话,却并未看真切,大家在玉符街看到玉竹的时候,都说她样子疯癫,刚才看着却是正常,思路捋清,现在大概断定,玉竹在玉符街发疯应该和掳走她的人有关,是使了什么手段吧,让她短暂发疯并说出那些疯话。 现在玉竹清醒,却忘了玉符街发生的一切,从未经过什么事的一个小丫头,发现自己被抓,自然害怕的厉害,就想着活命,又曾听她‘娘’说过那么句话,这时候那句话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这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什么都算计准确。 那么,布局之人下这盘棋,是要借魏家行什么事? 玉竹说的宝贝是什么,与她那番疯言有什么关系。 若是魏家真有这么个东西,那就是个要命的东西啊!可是从目前来看,就连祖父都不知道魏家有这么个要命的东西吧。 如果刚才她没及时见到玉竹,玉竹那番话被镜府听到,镜府一定会将魏家查个底朝天,对方在玉竹身上早就做了谋划,为的就是让镜府去查魏家,查出来魏家有这么个东西对对方来说有什么好处? 忍冬脑海里,此时不停翻涌着玉竹说的那句疯话。 窃国...偷天换日.. 魏家世代行医,平民百姓之家和这种大事八竿子扯不上关系.. 忍冬思绪飘远,兴许是带了酒性,所以在世子面前发起了呆。 “坐!” 慕容郁苏瞥了一眼软榻的另一端,这是喝了多少,双颊绯红他都担心她站不稳。 烈酒烧喉咙,后劲更大。 这会稍放松一下,酒劲也趁虚而入,忍冬顺势就坐下了。 某人眉头一动,嘴角一抹浅笑,扭头看着远处有些目瞪口呆的长空和当归,“弄点醒酒汤来。” 这样子,幸好是到他这,若是就这么回去了,就不怕家中长辈担心? 认识时间不长,但看得出,她该是个极为稳妥之人,总能见到她意想不到的一面。 “忍冬无状,让世子见笑了。”哎,在他面前,自己果真是放纵许多啊。 这一点,她闲暇也想过,却怎么也想不通,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奇妙感觉吧,在有些人面前,就会不自觉的松乏些。 “镜府办事素来以稳着称,在没弄清楚之前,不会轻举妄动,你还有些时间,若是...需要本世子帮忙,不妨开口。”反正他们之间,在外人眼里,已是牵扯不清。 慕容郁苏的直接,忍冬有些没料到,她身上诸多疑点,世子为何明明生疑却还肯帮她。 “世子,不管你信不信,也不管我做了什么,对世子,忍冬从未有过半点恶意,忍冬就是一平民女子,背后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势力,...以后难说,但不管将来如何,忍冬都不会是世子的对手,也绝不会碍着世子。” 这番话,若不是沾了点酒性,是断不会说的,因为毫无意义。 像他们这等人,不会因为谁的一句话就信了,尽管,她觉得她说得挺真诚的。 第101章 世子尴尬了 面对忍冬突然的坦诚,慕容郁苏有些措手不及。 忍冬自己也愣了下,可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觉得有点傻,干脆脸皮厚点,就当是酒后醉话。 面对慕容郁苏的目光,忍冬本想避开,但骨子里那股子倔劲上来,脑子不听使唤,就这么迎头与对方对上。 慕容郁苏眉目一动,似是看穿她的倔强,越发放肆看着对方,让她无所遁形,嗯,染了酒气的她,倒是比平素那般冷静的样子瞧着可爱几分:“本世子可是好看?” 忍冬单手捏着下巴,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世子着实好看!” 这可是她正儿八经的肺腑之言。 分外认真的眼神,一本正经的口吻,一脸真诚的表情,本是戏弄之心的世子爷反倒红了双颊。 忍冬眸光深处闪过一道狡光。 “一个女子,下次莫要喝这么多!”低头,率先败下阵来,那眸子水灵透亮,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慕容郁苏心里暗道,莫不是她每次喝多都这样?见着别的男子也这般放肆?再或者见着好看些的就盯着不放? 女儿家,在外头喝酒多危险她不知道? “尽量!多谢世子,忍冬该回去了!世子,魏家的事背后颇为复杂,不管怎样,你是靖王府的世子,你做什么,最后还是会将王府卷进去,忍冬能应付,世子的好意忍冬心领了。” 他是靖王府世子,而她,迟早要搅进京都的权势漩涡,免不得凶险,到时累及他就不好了。 当真能应付吗?她这算是替他着想? “镜府不同刑部衙门,没你想的那般简单。”意思她不要试图走镜府这条路。 忍冬已经起身,刚才确实无状了,竟和世子坐在同一张榻椅上,索性没外人看到。 “世子,忍冬刚从镜府出来!告辞!” 她便是不说,以他的聪明,知道她去了柳子胡同,就能猜到她为何而去。 她去了镜府?! 望着忍冬纤细的背影,慕容郁苏目光有些迷离,能进得去镜府不管什么途径,都是几分本事,或许她真的能应付吧,倒是他小瞧了人家,罢了,看看再说。 长空记着世子的吩咐,亲自接送,官差见着身上带了酒气的忍冬,眼神很是暧昧,什么换药,谁知道私下里怎么回事? 忍冬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这一天对魏家来说太过漫长了。 回屋换了衣裳稍洗漱了一番这才去见老太爷,府上发生这么大的事还死了人,下人们也都是小心翼翼,晚膳就随便对付了一口,也没心思吃啊。 “丫头,怎去了这么久?” 尽管处理了一下,忍冬身上还是残留了淡淡的酒味,老太爷却没多问,人平安回来就好,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祖父,我见着玉竹了!” “玉竹?” 老太爷没坐住惊的站了起来,虽不在官场,可好歹是京都城的人,对镜府也有所耳闻,她怎么进去的?“是世子?” 这一时也想不到别处去。 忍冬摇了摇头,“祖父别多想,总之见到玉竹了,她并没疯。” “没疯?没疯怎会说出那些话,谁让她说的,这是要把这一家老小都害死吗?大丫头,你当真见着那丫头了?她…人咋样?” 老太爷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他直到现在还没琢磨明白,这究竟怎么回事! 忍冬将见到玉竹的情况都说给老太爷听了,也将自己的思路和想法说了说。 现在她最想知道的是,魏家究竟有没有这么个东西,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她都说明白了,如果真有,她相信祖父不会再瞒着她。 可是忍冬的话,老太爷听了除了震惊再没别的表情。 “还有什么东西?咱们魏家就这么些东西,还能有什么东西啊?” 还泼天的富贵,获罪都能赦免的东西,那的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要真有,魏家能藏的住? 连老太爷这个当家的都不知道,丽娘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事细想之下漏洞百出。 玉竹这丫头到底怎么了? 她定是听错了,肯定不是丽娘说的! “祖父,当时时间太紧,我不能久留,也问不出更多,怕是有人早就误导玉竹,刻意让她听了这么一耳朵,还让她误听成我娘说的,若是我今日去晚了或是没见到玉竹,镜府的人现在怕是找上门了,玉竹这些话让旁人听了去,不信也会起疑心,孙女想着,这幕后之人必然还有后招,祖父,当时情况紧急,我没法子,只能喂玉竹吃了药,她现在昏睡不醒,镜府的人发现定会请医,我喂的药不会伤到玉竹,就是一时半会不会醒。” 不管怎么说,玉竹到底是她妹妹,是魏家的人。 老太爷默默点了点头,知道不是万不得已,大丫头绝不会这么做,“玉竹昏睡不醒,暂时就问不出什么,镜府没动静,幕后之人必会有动作,大丫头,你是想已静制动?” 好生缜密的心思啊。 “没错,现在宜静不宜动,祖父,这件事扯上开国之君,背后肯定是大事,为什么找上咱们魏家?总不会无缘无故,咱们行医治病讲究的就是对症下药,祖父,咱们家可有祖记?” 类似于族谱,就是家中发生的大事,当家者会将其记录下来,一代代这么传下来,就成了祖记,一般不到要紧的时候,不会随意翻阅,既是祖记,就有可能藏着家族秘闻。 “祖记…你等着,我去拿。” 这东西可不是随便乱放的,就供在后堂,香案上有个小暗格,东西就锁在里头。 可是当老太爷取回祖记翻开一看,发现被撕了几页,而被撕的地方,忍冬和老太爷对了一下,时间正好是开国之初。 两人两色一变,怎么会这么巧? “祖父,这祖记,你之前可看过?” 什么时候被撕的? 老太爷也是一脸不可思议,捧着祖记脸色苍白,“当年你曾祖父交给我的时候我瞧过,你曾祖父说,祖记重在记,不是必要不轻易翻阅,我当时也就随便翻了翻,并没细看,但是…这本祖记完好的,并没有被撕掉的痕迹!” 谁撕的?这藏祖记的地方旁人也不知道啊,钥匙一直在他身上啊。 忍冬扭身冲到书架前,大渊立国距今已有近百年的时间,三百年前的一些事,编年史中应该有一些记载,朝代更替,一些书中多少会有记录。 既是与开国之君牵扯上,这些记载中或许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忍冬一番举动,老太爷瞬间就明白了几分,也跟着翻看起来。 “大丫头,明儿一早,祖父便去衙门擂鼓!” 变被动为主动,乱中找出路,不能在这干等。 萍姨娘是魏家的姨娘,在家中被人杀害,魏家去请官府查案总可以吧,还有玉竹,他家孙女突然被抓,魏家总要问问明白吧! 现在玉竹昏睡不醒,一切就有了转机。 第102章 深夜的询问 变被动为主动,本来就是一滩浑水,干脆搅的更浑一些。 浑水好摸鱼。 老太爷的想法忍冬大致明白,目前来说,的确也是可行之法。 近三个时辰,已是夜深人静了,忍冬和老太爷几乎把家中的书都翻的差不多了。 与开国之初有关的记载,千篇一律,几乎都是些差不多的内容。 “书中所记,百年前,内乱不止,百姓苦不堪言,朝中结党营私一片混乱,各地赋税沉重,北府慕容家乘势带着一些人揭竿而起,最后成了大气候,平定内乱改朝换代,创大渊王朝,开国之君慕容玺,骁勇善战足智多谋,胸怀天下…祖父,这些记载中根本看不出任何问题,何来窃国一说,如果是旧朝余党,怎会选择此时才生事?而今百年已过,天下清平,朝政稳固,他们再做什么,也是孤掌难鸣激不起什么浪花,最要紧的事,他们为何选中魏家起事?” 烛火摇曳,祖孙两书桌前对坐,老太爷一脸疲色看着自家孙女,觉得几分陌生,眼前这个与自己高谈阔论的女子当真是印象中几分倔强寡言的孙女吗? 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竟长成了这样,陌生又熟悉。 忍冬见老太爷没回应,又见他脸色不好,这才惊觉已是夜深十分了。 “祖父,累了一天,您快歇着去吧!天无绝人之路,魏家不会有事的!”她绝不会让魏家有事。 老太爷晃了下头,年纪大了,总容易走神。 “无碍,躺着也睡不着,年纪大了觉少,倒是你,别熬夜对身子不好,家里的事本也不该你来担,是祖父无用!” 这个年纪,正是烂漫的年纪,可他家大丫头却要面对这些,哎! “祖父说这些做什么……” 老人家又多想了!忍冬起身帮着添了口茶。 老太爷叹了口气起身,“走,还没好好看看那块御赐金匾,今日魏家本该何等风光啊!” 御赐金匾,在行医的人家里屈指可数,这是多大的荣光,大丫头为魏家光宗耀祖了。 若不是碰上二丫头这事…… 坐了这几个时辰,陪老人家起来走动走动也好,忍冬起身扶着老太爷。 云伯提着灯笼跟上。 一路上祖孙二人也没闲着。 “咱们魏家百年前也没人当官,就是本分人家,祖上识得一些药草,也会瞧些小病,是救了那位高人得承医术之后才有了今天的魏家,魏家行医一直秉承祖训,从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这是祸从天降啊!” 老太爷怎么也想不通,魏家怎么就惹上这样的祸事。 “祖父,事出总有因,玉竹的话总有来头,或许咱们忽略了什么也不一定,祖记被撕也不会无缘无故,祖父,那位传授医术的高人不就是那时候到魏家的?” 魏家和这些事扯不上关系,那魏家救的那位呢? 是不是除了换颜术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或许正是因为这东西太要紧,那位怕给魏家带来麻烦所以没说,也没给魏家,但是旁人不会这么想不是吗? “丫头,你是说…和那位有关?这行医之人,怎会和国家大事牵扯上?” 老太爷停下脚步一脸疑惑摇头。 “世事难料,只可惜,那位高人无名氏,虽然名声在外,可没人知晓他的底细。” 而今百年已过,更是难查,她曾今因对那套工具的材质好奇,也查过,但是一无所获。 走着走着,祖孙两就到了大堂,御赐金匾自是要供着。 看着金匾,老太爷上前小心摸了摸,若是魏家能度过难关,这块金匾可就是济世堂的金字招牌! “祖父,魏家一定没事。”玉竹醒来之前得把这事解决了。 “老太爷,时辰不早了,去休息会吧!” 云伯担心老爷子身子吃不消,劝说了一句。 哪里合得上眼,“四丫头怎么样了?醒了吗?” 受了刺激,小丁香精神好像出了点问题,谁都碰不得,无奈之下老太爷只能给她吃了安神药。 现在这丫头可是关键啊,萍姨娘究竟是被谁杀的,只有她看到了,这件事除了他们几个暂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祖父,我去瞧瞧四妹,你去歇歇。” 老太爷只能点头,明日还有一番折腾,主要不想让忍冬担心。 夜深,府里静悄悄一片。 “小姐,四小姐太小,哪受得这样的惊吓。” 当归看着床上醒来却瞪着眼缩在床角发抖的丁香有些难受。 “当归,去把药端来。” 忍冬慢慢靠近床榻坐下,刚伸手丁香就本能抱着胳膊闪躲。 “四妹,萍姨娘被杀你看到了对吗?现在萍姨娘死了,咱们要抓到那个杀死你娘亲的坏人,但是大姐和祖父不知道他是谁,四妹,你告诉大姐,大姐去找他算账好不好?” 忍冬知道这时候不能过度刺激她,但是任其这样下去就慢慢陷入困境,最后形成病态,就很难再清醒过来。 忍冬说到杀人,丁香终于有了些反应。 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脸惊恐害怕,“血…姨娘……血…好多血!” 稚嫩颤抖的声音,让忍冬面色越发凝重,很长一段期间,萍姨娘被杀的画面都会是她的噩梦。 祖父的安神药让她睡一觉也是好事。 “小姐,药来了!” “血…好多血……” “忍冬,把药给她灌下。”不用多,一口下去就行了。 五岁的孩子,当归使蛮力她也挣扎不得。 药下去,片刻就安静了下来。 “四妹,不怕,大姐姐在这…不怕,我们去抓了那坏人好不好,告诉大姐,那坏人是不是个男的?” 忍冬的声音和平素有些不同,带了几分诱惑,因为忍冬的话,丁香终于抬头看向忍冬,四目相对,忍冬的眸子像一口幽深的古井。 “坏人…血…姨娘!” 丁香表情慢慢平缓下来,整个人都和刚才不一样。 “四妹,你娘亲叫那个坏人什么?” “长…根…” 长很?!果然是平姨娘认识的人,萍姨娘的尸体她当时有留意过,从匕首入体的深度和位置来看,不管是力道还是身高杀人的都像是男子,从萍姨娘的死状来看,没有过多挣扎,杀她的人她肯定不陌生,萍姨娘死的时候身边有个包袱,应该是知道东窗事发准备逃跑,而对方很有可能是杀人灭口。 萍姨娘入府六年有余,可见萍姨娘十分忠心于她的主子。 可对方还是杀了她! “四妹,姨娘要带你去哪里?” “找爹爹…” 丁香眼神开始涣散,忍冬连忙闭上眼睛,不能再问下去了,师父再三说,祝由术有利有弊,慎用! 今日是没法子。 古时祝由术中有一种催心术,后来被人说成邪术,其实就是利用药物和一些特别的手段让人短暂大脑受控,但是很危险!必须尽快给四妹医治。 “当归,拿银针来!” 第103章 破绽 月朗星稀,忍冬忙活完,已经丑时。 “小姐,四小姐不会有事吧。” 刚才的样子太吓人了。 “惊吓过度,受了些刺激,一下缓不过来而已,平素没事多和她说说话,我给她开个方子,让她晚上能睡踏实,还得开开胃,过阵子就好了,萍姨娘的事一定不能背着她,她要学着接受才不会在心里落下祸根。” “好!奴婢都记下了。” 四小姐也是可怜,这才多大啊。 “小姐,你快歇歇吧!” 眼下都青了,当归看着心疼。 忍冬看着床就在丁香旁边躺下,四妹说萍姨娘带她去找爹爹。 忍冬总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对劲。 若是萍姨娘和四妹平素和爹爹十分亲密她还能想通几分,可是...,偏头看着已经合上眼呼吸均匀的丁香,忍冬心里生出一个想法。 突的起身,把一旁正准备去打水的当归吓了一跳。 “小姐怎么了?” “走,去一趟萍姨娘的屋子。” “小姐,您快歇歇吧,这都快天亮了,有什么事,等天亮再说吧。”当归是担心小姐这么不眠不休会累出病来。 忍冬摇了摇头,“不差这一会,走。” 当归只能无奈跟上,府上静悄悄一片,萍姨娘这屋里却亮着光。 主仆二人在门口对望了一眼,这时候谁还敢待在里头? 迈步进了院子,原是伺候萍姨娘和丁香的丫头正在烧纸钱。 倒是难得忠心的。 “大小姐!” 没想到忍冬会在此时过来,白芍吓了一跳,慌乱起身行礼。 萍姨娘死的蹊跷,府上说什么的都有,她偷偷给姨娘烧点纸钱,也是念着姨娘平日待她不错。 “起来吧,我睡不着,随便走走路过这见着有亮进来看看。” 白芍起身,弯身低头小心退到一边。 “白芍,今日祖父也叫你过去问过话了,现在索性没睡,我也问你几句,你要仔细回答。” 忍冬抬脚迈入漆黑的屋子,白芍反应过来,忙去点烛。 “小姐只管问,白芍不敢有所隐瞒。” 屋子里点了烛火亮堂了许多,忍冬左右打量起来,屋内简洁整齐,意外的发现还有几本书,萍姨娘还看书? 随手翻了翻,倒没什么特别的,都是普通的诗文,“这是姨娘平素看的书?”萍姨娘识得几个字,这个她是知道的。 “姨娘也教四姑娘读这些书。”白芍小心回着话。 秀才之女,家境破落,不得已才与人为妾。 除了这几本书,屋子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忍冬看过之后,目光落在窗台旁的几盆花草上。 “白芍,这些花草也是萍姨娘养的?” 走近一看,忍冬面色微变,招呼当归将烛台拿过去。 “回小姐,这些是姨娘养的,说是能驱蚊虫。” 白芍有问必答,这些花草看着不是很精致,但开花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颜色也多。 驱蚊草?! 这东西在京都城可不多见,喜湿润土囊,喜光但又不能暴晒,不难养,但这东西产自闽浙.. 又是闽浙! 忍冬突然一个打了个激灵,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可就是忍不住哪方面想。 “白芍,你跟在姨娘身边多久了?” “回小姐,奴婢伺候姨娘和四姑娘有三年多了。” “这草是什么时候种的?” 这草有什么奇怪的吗?“奴婢来的时候就有。” “这草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你说它能驱虫?倒是没见过。” 他们不是那等大户人家,没得那般雅致讲究,就是她娘那也没有专门购置花草这一项。 “小姐,姨娘说,这草叫什么...天竺,奴婢开始也不信,但是这屋子里,夏日的时候确实比别的地方蚊虫少一些,姨娘说,四姑娘和她爹...老爷一样,容易招蚊子,有这个四姑娘少受些罪。” “你说什么?” 忍冬突然转身一脸严肃,白芍心里咯噔一下,她说错什么话了? “小姐..” “白芍,你刚才说,姨娘说的四姑娘和她爹一样招蚊子?” 爹容易招蚊子? “姨娘是这么说的...”白芍不知所措。 忍冬抿唇低眉再次转身盯着那几盆驱蚊草,这东西俗称驱蚊草,但是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天竺葵。 而这种叫法,流传于闽浙一代,取其叶可以制成驱蚊的香囊。 “白芍,萍姨娘平日还喜欢做些什么?” 白芍仔细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平日就是刺绣看书也没别的。” “哦,早就听娘说过,萍姨娘的绣活不错,这可有姨娘绣的东西。” “有一些,小姐要看,奴婢这就去拿。” 忍冬点了点头,心里愈发忐忑,爹并不招蚊子,可要将萍姨娘和刺客联系起来,她觉得太过牵强,完全找不到牵连的点。 那刺客的事,今日闹得满城风雨,刺客用了石毒,不代表和闽浙就有关系,萍姨娘这的驱蚊草,虽产自闽浙,但别的地方也不是弄不到,这东西不难养活。 可直觉告诉她,事情不会这么巧。 “小姐,这些都是姨娘平日绣的,都是给四姑娘绣的一些小衣。” 白芍将东西拿来放在托盘里递到忍冬眼前。 忍冬随手拿起看了看,绣工她着实评不出个好歹来,不擅此道,不过,绣的什么东西还是能看出来的,用色都比较素雅,花样也就是平日见的那些没有什么太特别的,不过就是花鸟吉图。 翻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屋内最后打量一圈准备走,却发现床头好像有什么东西。 走过去一看,是个绣架,还绷着绣样。 “这也是姨娘绣的?” 和刚才那些看着有些不一样,配色偏深,用的底衬也是深蓝,这颜色不管是萍姨娘自己还是四妹都不合适,这像是男子用的荷包颜色,只绣了一小半,图案也不多见,瞧着像是...一只鲲鹏。 绣样都会描稿,忍冬拿着凑近烛光细看,的确是一直展翅欲飞的鲲鹏,这种图案,一般很少在绣品上见着。 姨娘给男子绣的东西,除了给爹,还能给谁? “这个..” 白芍皱眉看着忍冬手中的绣绷子。 “怎么?不是姨娘绣的?”那怎会在姨娘的床榻上?这里,平素也没什么外人来吧。 显然是随手搁下的,应该就是姨娘出事之前。 “这针法瞧着是姨娘绣的,但是白芍平日没见着绣这个,兴许是姨娘才绣的,白芍没注意!” 什么了不得的绣活,连伺候的丫头都要避着。 而且,这鲲鹏图样,她好似在哪里见过一样... 第104章 幕后黑手 东方露白,一夜未眠者不止忍冬。 白日被急招入宫的文武百官,破天荒的都被皇帝留宿了。 这是全所未有的事。 官员们没回府,宫里又不知道发生了啥事一时间探听不到,各家官门都急得够呛。 家家点灯熬夜等着,可等到这会还没见自家老爷回来。 这是出了多大的事? “还没散朝?” “太爷,还没!” 一处深宅大院内,一位老人迎着晨曦在院子里打拳健身,看着是锻炼了一阵,额头已有一层薄汗。 老人呼了口气收势,接了老仆手中的汗巾擦拭。 “通知下去吧,所有计划暂缓,等宫里散了再说。” 端着茶杯灌了一口,抬头看着东边一抹霞光目色沉沉,白发苍苍依然精神奕奕。 “太爷,花满楼一夜之间人去楼空,何人有这般能耐?那花承业也算是条汉子,没想到..” 老仆人接了茶杯一旁小心伺候着,表情也颇为凝重。 “这京都城,藏空卧虎,又是贵胄之地,有这等本事的不在少数,让老夫想不明白的是,何人得到花承业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等于是要捅破西北兵变的窗户纸,西北兵乱的隐情,朝中那些大臣当真都蒙在鼓里?毕竟死了那么多人,一点风声都没有?皇帝在西北有那么多暗探,西北发生的事,能完全瞒过他的耳目?捅破这件事,有什么好处?” 这人会是谁?他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对方的用意。 “哎!那花承业也算有本事的,怎么就着了道,而且这次行事这般缜密,到底哪里露了破绽,他明明出了杏林会,结果转眼就落到别人手里,这分明是早就盯上了。” 老仆人一幅想不通的样子一脸痛惜。 “罢了,此事已经无力回天,赶紧把痕迹都抹干净,尤其西北那边。” “是,太爷放心,已经吩咐下去了,太爷,您说这会镜府那边还没动静,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镜府的消息不好打探,人进去了,却一宿都没动静,按说,魏家那丫头应该清醒过来了。 老人脸皮动了动,背着手低头随意走动着,“应不至于,镜府办事周全,可能是想将情况弄清楚再行事,加上宫里出了这等大事,兴许是在忙这件事,今日应该会有些动静,让人盯着些便是,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入了那种地方,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老人似是对这件事不太担心。 “太爷说的是,不过...魏家那个魏忍冬与靖王府世子好像牵扯不清,若是那靖王府世子插手..” “老徐,你多虑了,就算那慕容郁苏再不知事,靖王府也不会任他胡闹,牵涉开国之君非同小可,这种事沾不得,再则,那魏家的丫头片子,能有这等本事?让靖王府世子出面为一个小小魏家周旋?” 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 也是,在世人眼里,皆是这般想的吧。 “不过魏家那丫头的确是有些本事,竟习得了换颜术,未免节外生枝,你还是让人多盯着些魏府的动静吧。” “是!太爷,那东西,怕是魏家真不知晓。”瞧着目前这动静,若是魏家真有那东西,不该是这等反应。 提及此事,老人脸色立变,冷寒着脸甩袖道:“哼,那人帮着慕容家夺了江山,祖上待他不薄,他却帮慕容家,害的我们这一族被慕容家差点赶尽杀绝,不得已改名换姓才苟延残喘活下来,要不是他们魏家多事救了那人,让他有机会给慕容家送信,现在坐拥江山的就是我们,东西不在魏家又如何,魏家一样该死。” “太爷说的是。” “行了,你去忙吧,宫里散了,让辛之立刻来见我。” “是!” 一夕之间,京都城好像发生了许多事。 京都的清晨也许久没有这般冷清过,许多人都盯着宫门的方向,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皇宫内更是气氛沉重,大殿之上,靠着龙椅休憩的皇帝慢慢睁开了眼。 “唔,天亮了,一宿过了这是,怎么样诸位爱卿,可有话跟朕说?” 皇上一夜就靠着龙椅合衣而眠,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就这么站了一宿,年纪大些的早就东倒西歪了,个个面色铁青。 何时遭过这等罪,越是如此,越是害怕,皇上这是天怒啊。 皇上坐在龙椅上,究竟是睡了还是没睡,谁也不知道,反正底下的再困再累也打挺撑着,估摸着今日散朝回去,都要抬着回府了。 不过,眼下什么时候散朝还没个准。 皇上开口,众臣嘚嘚瑟瑟的齐齐跪下。 “怎么,还没话说,那边继续理一理,咱们君臣之间难得吃住同殿,苟旬,让御膳房摆膳,别饿着众爱卿。” 皇帝的话,听不出半点情绪,就好像和大家伙一起热闹开个玩笑。 大臣们一听,纷纷埋头跪着,皇上越是这样他们越发害怕。 这好端端的,西北兵变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怎又闹出这等事来,刺杀不算,还以身告御状。 这里,文武百官在这陪着皇帝熬夜,六部各衙门,也是一夜灯火通明,彻夜翻查所有与西北兵变之事有关的旧档,此刻,各部尚书和主管的几位内阁大臣都在瑟瑟等着,心里默念着,可千万别在自己这一块出什么岔子。 可是,天不从人愿,早膳没来,各部底下的人先来了。 站在大殿门口,看着里面跪着一片,一个个头都不敢抬,面色都不好看。 “哟,都来了,看来,都查出点东西吗?都起来,各自出去领各自的东西,然后进来告诉朕都查出些什么,朕洗耳恭听。” 不够品阶的官员是不能入这大大殿的,大臣们纷纷起身,各部侍郎疾步后退,退到大殿之外找到自己的属下,一个个眼神询问,可是一时半会也交流不了啥,接了东西转身躬身进了大殿。 在皇帝的注视下,侍郎们各自找着主管的尚书一起阅看。 这一看之下,脸色没几个好看的。 “谁先说?” 皇帝抖了抖龙袍,看着倒是比底下的大臣精神好上许多。 这一次皇上开问,终于有人站出来了回应了。 “启禀皇上,翰林院禀奏!” 这西北的事,怎么也和翰林院扯不上关系,但是各地入六部的折子,都必须经翰林院之手,尤其是各地的邸报。 这里查出问题,就是说,有西北上呈的文报有问题? “说吧!” 第105章 君王之怒 “宫里散朝了。” 满京都城官门里,怕也只有靖王府世子还能这般安淡的用早散。 放下勺子,咽下口中的粥,又漱了口这才起身。 “也差不多该散朝了,再折腾下去,那些老臣可都要病养一阵了,各部通宵达旦,应该硕果破丰。” 慕容郁苏走到软榻前缓缓坐下,朝是散了,但是不少人怕是日子不好过。 “可不,世子,您猜怎么着,兵部漏了四份西北传来的邸报,更为致命的是,还有一份奏报,就是那份向朝廷禀报西北军中有异的奏报,好像是时间上有问题,从西北到京都,用时两个月,这还不打紧,写这封奏报的将军狄戎,也死于叛乱,可是经比对,发现笔迹有些出入,好家伙,这乱的!最重要的是西北骆口坡兵乱,那刺客花承业一家和周围的村民都死在那场兵乱之中,可事后户部核查竟然核漏了!还有刑部和工部更扯,三年前,花家在西北府告状,说是工部修缮工事的时候占了他家的庄田,结果没告成还被罚了,说他们妨碍公务,这一家子自然不甘心,就想着进京告御状,几次都被拦下,再后来,兵乱的时候,花家和附近的村民,都死在了兵乱..” 而花承业就是那家子唯一的幸存者,花家是行武出生,所以花承业会功夫擅箭术。 花家屡次告状不成,知道是官官相护,只有告御状这一条路,花家也算有些家底,想了法子让花承业偷偷入京隐姓埋名做生意,一边收集西北那些官员侵占花家私田的证据,一边结交京都官员,想让他们到时候帮着递状子,可是接触京都官员之后,愈发失望,也知道,告御状并不如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后来西北兵乱家中遭了横祸,花承业快马回去,连尸体都没见着,全家都死了,悲愤之下,人的心态就变了。 就在这时,有人蓄意接近,带着他见了一些在兵乱中被救下的乡亲,告知他家人和相亲被害的真像。 他的家人是有人趁兵乱痛下杀手,花承业得知真像,当时心境可想而知。 官官相护,朝廷不闻不问,养着一群贪官污吏害了这么多条人命,花承业答应对方与之合作为用另一种方式为家人报仇,并勤练武功,这才有了资鉴令考的刺杀。 听之,让人嘘唏不已。 “兵部、户部、刑部、工部水太深了,皇上是该好好清理清理,相信经此事,不光是这几部,朝中六部都会有大动作,官员会有一次大调整,接下来,各路人马又要费尽心机了,朝廷这潭水,是清不了的,只盼着不要太浑浊了,他们兴风作浪争权夺利,受害的永远是百姓。” 慕容郁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让花承业去宫门自首告御状,也知道此去必是一场轩然大波,可不这样,这些事就永远没有真像大白的一天。 兵祸的起因如果能及时处理,就酿不成后来的兵乱,也就不会死伤那么多,更不会让那些混账东西趁机以权谋私,坑害无辜百姓。 自然,如果没有这兵乱,皇上收归西北兵权就不会这么顺当,那些混账东西便是看准了这一点,也瞧出了皇上想借兵乱收归兵权,才会这般肆无忌惮不将人命当回事。 还好兵乱是镇压住了,若是没镇压住,还会激起西北百姓的民愤,后果不敢想啊。 不知道西北有几个花家! 他料定皇上会彻查,会大怒,是因为他清楚,皇上绝受不了有人猜测他的心思,利用他的心思行事。 另外,皇上并非一个庸碌无为之辈,到底他是一国之君,西北子民也是他的子民,那些狗仗人势的东西,利用职权作威作福,长此以往会造成什么后果,皇上应该比谁都清楚。 再则,这分明不是一部的问题,若是朝中各部连通,欺上瞒下,那龙椅上的皇帝,岂不是被高高架起成了一个彻底的昏君? 这一点,皇上绝对无法接受。 “六部要有大变动了,花满楼的人都安顿好了吗?” 他们本是普通百姓,被人蛊惑利用罢了,说起来,都是可怜之人,一场兵乱,遭受无妄之灾,能善待便善待吧。 “都送出城安置了,只要他们安分老实,以后安淡过日子是没问题的。”这些事,本不该他们世子来操心啊,世子空有爵位,又没有参与议政之职,冒险做这些,有时候他都不懂,不过他知道,世子做的都是大事。 “嗯,让人盯着花满楼,对了,镜府还没动静?” 话题转的有些快,长空有些接不上,顿了下摇了摇头:“没有。” 的确有些奇怪! 慕容郁书勾唇一笑,看来她不光进了镜府,还动了什么手脚,镜府一时半刻没动静,她接下来该怎么做? 而幕后之人又该如何。 “世子,这次的案子,恐怕会牵扯出一大批人,六部和西北地方会有不少空缺,几位皇子又得一番挣抢了,您是为百姓除害,倒让他们占了便宜。” 当朝几位有可能成为太子的皇子,那是个个城府极深,对世子平素也是面上关系,打心眼看不上世子,还想着利用世子打靖王府兵权的主意,反正他瞧着没一个好相处的。 “储君之争,无可避免,他们不争不抢才不正常,这个皇上心里亮堂着呢,在没定下储君人选之前,断不会让任何一个一家独大,朝中只要势力均衡就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就是这次动静确实大了些,对朝廷来说会有些损伤,可此时受些损,总比将来出大事要好。 他一个闲散世子,这些事按说的确与他没什么关系,他可以安安静静过他的逍遥日子,可他无法做到坐视不理啊,毕竟他也是慕容家的子孙! 两人正说着,有人靠近,长空看了一眼走了过去,对方附耳低喃了几句。 长空折身回到慕容郁苏身边,“世子,刚得了消息,魏清睿到刑部衙门击鼓鸣冤去了。” “哦?魏家老爷子?” 这幕后之人还没动静,魏家先动了,倒是有些意外。 “是,魏府死个妾,魏家请官府查案,另外,魏家女被镜府带走,魏家要一个说法!” 这还真是胆大包天了这一家子,那魏玉竹是因何进的镜府他们都知道了,还敢去要个说法。 这… 第106章 魏家的应对 魏家只是被官府围了,却没有说犯什么事,既然魏家其他人现在是无罪之身,魏家人非要出门,且说明是要去告状,官差还真不好拦着。 慕容郁苏很想去看看魏家这场热闹,但是身份不太合适,且王妃一早就来亲自看着了。 “那魏忍冬虽然出格了一些,但是你喜欢,母妃也能爱屋及乌,让她进门也无妨,可是…这魏家…事我都听说了,你给我老实在王府待着,哪也不许去,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母妃,我这不乖乖在这吗?我能去哪里?母妃多虑了。” 这么大的事,母妃听了风声也是正常,他也没打算出去啊。 “多虑?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儿你眼巴巴跑去,还当众把玉令送给了人家,明知魏家出了事,还把人家接来换药,你是仗着宫里你皇祖母护着你,当真是什么都不怕啊你!” 王妃握着绢帕,坐在榻椅上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眼。 平素他怎么闹腾,王府还能兜着,无伤大雅,可这事非同小可,不能任他胡来。 王爷不在府上,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要是出点什么事,她没法跟王爷交代。 “去把玉令拿回来,母妃那有些首饰,你随便挑些让长空送过去!” 昨儿她忍着没来,想着是不是出了错,这魏家的女子怎么会说出那些话来。 再听得宫里传出那么大动静,她便没去多想,原本,昨天老大那边就来告状了,说这浑小子把玉令送人了,她虽惊讶,倒也没说什么,儿子难得相中个姑娘,反正玉令丢不了回头再说,谁知道…… “母妃,这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靖王府世子的脸面还要不要了,这可不行!” 靖王妃差点没气吐血,“哟,你何时顾及脸面二字了,少给我打混,玉令是什么东西你不知道?你就这么随便送给人家姑娘,你知不知道,你才送出去,立马就有人到母妃这上眼药了,你这臭小子,这次着实胡闹,这事若是让你以后的世子妃知道,她如何自处?” 王妃这说的可是句句在理,也是想的深远。 世子妃? 慕容郁苏眉头跳动了一下,还真没想这么远,“大哥这消息可是够快的!” 八成当时就在场吧,也是,给他准备了一场戏,他定是会去看的。 总是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弄得他还手都提不起兴致。 “郁儿,你明知道你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何必让人抓这小辫子多些说辞,哼,他倒是一直不安分,这世子之位,他再怎么琢磨也轮不着他。” 王妃冷哼一声,提及让她不愉快的人心情都差了几分。 这其中的过节这辈子怕是难已解开,当年,她和王爷的婚事早就订下了,可偏有人不死心,想了歪招酒席上给王爷下了药,钻了空子…… 当时形势所逼,那么多人瞧着,王爷只得把人娶进府,但是王妃之位王爷没答应,态度很强硬,加上太后出面,最后对方妥协谋了个侧妃,先她这个正妃一步进府。 让她一度被人背后议论纷纷,张侧妃也是有几分运势,就那一次还怀上了,先她入府,还生了长子,她这个王妃刚入府那阵的苦涩谁人知晓? 好在王爷是个如意郎君,从未亏待过她,也给了她王妃应有的一切体面,之后有了儿子,她的日子也算舒心,也懒得去计较了。 这些年,王爷压根不去侧妃的院子,她也安分了下来,但是她儿子却不是个省油的灯。 “母妃,玉令的事别说了,放心,她有分寸,不会乱用,你还不相信儿子的眼光吗?” 他是想着帮忙,可惜人家没接受。 王妃自然是愿意相信儿子,可魏家这事,她一个妇道人家都知道其中复杂,儿子能不清楚?万一牵扯进去就麻烦了。 “反正母妃该说的都说了,你自己看着办,若是出了事,母妃可不管你,你皇祖母问起来你自己说去。” “知道了,母妃!” 母子俩又说了几句,王妃这才起身离开,其实王妃这一大早赶来,并非真的想训儿子,是听得宫里发生的事心有不安。 相信,此刻许多人都和她一样不安着。 “世子,此时魏家必是许多人盯着,王妃说得不无道理,今日就不接魏姑娘入府吧?” “嗯!”她今日应该很忙,昨夜怕也没怎么睡。 长空愣了下,世子答应了? 刚才和王妃还…世子想明白了就好,长空舒了一口气,说起来,这魏家也是够倒霉的。 可不是,大家都这么说。 才得了一块御赐的金匾,还没挂上就冒出这事,过了一夜,京都城该知道都知道了。 这一大早就听说魏家自己跑去衙门告状,着实新鲜,一些好事的忍不住跑去瞧热闹。 刑部衙门上上下下忙活一宿,而且刑部现在还有是非在身,这会哪有心思办案,可也得有人出面应付,若是此时再闹出个什么事传到皇上耳朵里,他们刑部上下都吃不了兜着走。 待问清楚什么事之后,刑部更是慌乱了,这不用细想都知道是个大案。 好家伙,偏在这节骨眼上,怎么不去找镜府,人不是都被镜府带走了吗? 不对啊?!那个小丫头也就算了,这魏府死了人那是刑部的事,怎么镜府还管上了? 刑部和镜府素来就有点小过节,这会事主找到刑部来,他们刑部总不能往外推。 立刻一拍案,让衙役去镜府取尸,要案宗,刑部的案子就不劳烦镜府了。 得了消息,镜府的人竟然不肯交案,说魏府命案诸多蹊跷,恐与魏家女子疯言之案脱不开干系,要两案并一案。 刑部也不干了,这是发生在京都的命案,镜府拿不出直接证据证明这两案之间有什么牵连,现在魏家作为苦主擂鼓求官府断案缉拿杀人犯,刑部不能坐视不管。 好家伙,这下,一个二个都好生积极为公。 “青天大老爷,我魏家这是遭了什么过,官府抓了我家丫头,总要告诉我家丫头犯了什么罪,俗话说抓贼拿脏,请大人明察啊!” 忍冬未曾见过老太爷这一面,看着公堂之上呼天抢地的祖父愣了一下。 看来,她对祖父,有待重新认知。 如此一来,玉竹的事就摆在明面上,不管玉竹说了什么,这案子都不能暗审,对方要做什么手脚就困难了。 而且此事必会快速传到皇上耳朵里,事关重大,皇上一定会令人暗查,不会让此事传得沸沸扬扬,且不说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相信皇家都不会允许此事被人大肆宣扬,而且,这案子被祖父在刑部公堂这么一囔,若是玉竹或者魏家出事了,外人如何想? 不就说明玉竹说的疯言有说法? 祖父是想到这一层了才会来这么一出啊! 第107章 皇帝气炸 皇帝才与群臣熬了一宿,刚发了一顿雷霆之怒散朝,还没坐下缓口气,就听得外头来报,说是刑部尚书求见。 “不见!一群混账东西。” 苟旬知道,皇上这是气头上的话,躬身立在一旁小声道:“皇上,刑部刚接了一宗案子,陶大人是来禀案,您看..” 皇帝靠着椅扶揉着额头,听得苟旬的话眉头打结,扭头而望道:“什么案子?” 什么案子要他刑部尚书这么急巴巴赶来,还要禀到他这。 皇帝突然觉得头越发疼了。 “让他进来。” 苟旬忙退出去传话,他也纳闷,什么了不得的案子。 昨夜一宿,大家都在朝上,直到这会才散,所以外头发生的事,宫里眼下还真不知道。 “臣陶君竹拜见皇上!” 陶君竹也不想跑这一遭啊,腿还软着呢,可不得不来啊! 这节骨眼上,再来个渎职之罪,他这刑部尚书也不用干了。 “又出了什么案子?把你这刑部尚书都惊动了。”皇上这话多少有那么点讽刺的意思,带了几分余怒。 陶君竹不敢起,跪在地上低着头回话,“回皇上,此案颇为复杂,请皇上召镜府主司梁大人一同说案。” 镜府?皇帝慢慢坐直了身子,神情也严肃了几分。 “苟旬,传梁宇,陶君竹,究竟怎么回事。” 刑部和镜府都惊动,什么案子?难不成哪里又出了个什么刺客不成? 陶君竹也不敢拿捏,忙将事情详说了一遍,说话间一直低着头不敢看皇帝,事关开国之君,这里头的事想想就心惊胆战的。 那魏家的小丫头这句话从何而来? 皇帝听完,一巴掌落在扶手上努不可说,人直接站起来了,“陶君竹,你再说一遍,说的什么...” 雷霆之怒,陶君竹哪敢再说什么,大气都不敢出。 一旁苟旬去传话,刚巧在门口听了一句,脚抬在门槛上,上下不得。 天老爷啊,这哪传出的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要命啊这是。 “让梁宇赶紧给朕滚过来,昨天发生的事,今儿人家告到刑部衙门朕才知道,镜府想干什么?” 陶君竹身子微微一颤,镜府在皇上这,那是独一份,可从未听过皇上说镜府的不是,这还是头一回。 苟旬忙缩回脚,战战兢兢的小跑催促底下宫人再次传话。 “快,让梁大人速速来见。” 宫人也听着里面的天子之怒了,拔腿就跑。 昨夜宫里那情况,镜府手里就那么个丫头,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也没查出什么,最关键的事,那丫头突然昏睡不醒,请了官医也没醒,人现在还昏睡着,抓回来的时候,那丫头看着就不正常,现在人事不省,这怎么跟皇上禀报? 没想到,这一早上魏家跑到刑部去擂鼓了,搞了个措手不及。 听了消息,梁宇就知道不好,可陶君竹还是快了一步,梁宇刚入宫门就撞上了拉传话的宫人。 “臣拜见皇上!” “好你个梁宇,这么大的事,你竟敢隐瞒不报!?”西北兵乱引发的案子主因就是因为上下一起瞒报谎报,所以皇上这会这么大气性也能理解几分,只能说,镜府这是撞到口子上了。 镜府设立以来,梁宇是第二任主司,也干了十来年了,从没见皇上对他发过这么大的怒。 “臣不敢!”不敢解释,有苦难言。 心里暗道,刑部这是抓着机会就踩一脚,够狠的,平日怎么不见他陶君竹这般积极。 “哼!不敢,昨日人就抓到你镜府,到这会人家主家都告到刑部去了朕才知道!” 皇帝气急,一个二个的,都学会擅做主张了,那还要他这个皇帝做什么? 尤其是这事还发生在镜府,镜府是皇帝直管,发生这种事,还得绕过刑部他才知道。 “皇上,兴许是镜府公务繁多,梁大人一时没来得及,现在那女子的祖父在刑部衙门哭嚎,说是镜府抓了人也没个说法,说他孙女不过十二,哪知道这些事,定是事出有因,求着衙门明察,还有他家一个姨娘被杀,尸体被镜府带走没了下文...这人和尸体都在镜府,人家跑到刑部衙门哭诉,吾等也无从下手..还请皇上示下。” 镜府独立办案,其他各部不得干预,除非皇上开口。 现在人家找的是刑部,刑部要办案,那就得去镜府把人和尸体都接到刑部才好办案不是。 “人在你镜府,查了一宿,查出个什么来了?” 皇帝知道,刑部和镜府一直以来互相拆台惯了,没好气看了陶君竹一眼,转头问着梁宇。 梁宇一脸苦相,若是查到什么,至于这会才入宫吗?能让那魏家跑到刑部衙门去闹这一通吗? “回皇上,暂时...没有,那小女子审问过一次之后就昏迷不行,请官医瞧了一夜也不见效...”至于那个姨娘,还没来得及查。 “昏迷不行?人进去的时候没事,到你镜府就昏迷不行了?官医不行,你不会招太医?” 皇帝气的背着手在御阶上来回踱步,一听就知道,这事处处透着诡异。 “回皇上,那小女子被抓的时候就是疯癫之状,当时在场的都瞧着,臣看事有蹊跷,想查一下再禀明皇上..”谁知道一晚上而已,就发展成这样了。 这是说,人被抓的时候就不正常,可不是到镜府才不正常的。 若是人在镜府被人动了手脚,他此刻才是无法交代,便是真的如此,也不能认啊。 不过他已让人彻查,应该没有可能,镜府从昨日到现在,一切正常。 关键是,现在那丫头昏睡不行,一时间不知从何下手,抓魏家的人审问? 又怕真有什么情况打草惊蛇,且魏家他昨夜连夜调查了,没有任何疑点,和这种事就压根扯不上关系,关键魏家还死了个姨娘,明显是被杀。 算起来,魏家好像的确像是苦主,遭受无妄之灾。 “查?你查出个什么东西了?人家都闹到刑部了,现在、立刻马上将人送到刑部,宣太医看诊,这家出事的人可弄清楚了?是什么根基?” 皇帝只觉得脑仁跳的厉害,突突的疼。 大家都知道,镜府一直以来都是办理一些特殊的案子,若是此案继续让镜府张罗,反会引起非议,此事绝不可再进一步扩大,这种传言必须尽快杜绝,至于查实,也只能是暗查了。 让皇帝更惊的是,这事背后包藏的祸心! 污蔑开国之君,这是要造他们慕容家的反! 第108章 让她入宫? “魏家?” 皇帝第一反应有些耳熟。 再一听详情,一脸不可置信。 “又是这个魏家?” 就是苟旬听了也有些诧异,这未免也太巧了。 昨儿个才和皇上聊到这魏家,皇上还御赐了金匾,这会就闹出这么大动静,这... “不是说就是个普通的行医人家?怎就闹出这么多事来?”陶君竹和梁宇退下之后,皇帝有些恍惚。 苟旬暗暗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可就算这魏家无辜,人家为什么专挑了他家? “皇上,梁大人定会细查,此事背后之人,居心叵测啊,您为何将此案交给刑部?” 这案子,应是让镜府办理才更为妥帖,刑部怕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皇帝撑着头闭着眼睛,一身乏累却不得休息。 “居心叵测的人从来都不少,可是这次,竟拿我大渊开国之君说事,该死!” 皇帝的话很轻,可苟旬却吓得立时低下头去。 这些人也是胆大包天忤逆至极了,究竟是什么人啊。 “这个魏家...苟旬,你告诉赵邝世,让他亲自去查查。” “是!”苟旬顿了下。 “普通人家?几个普通人家能有这样的胆识和气魄,家里死的死,被抓的被抓,怕是早就乱成一团了,还能到刑部去告状,事无巨细,给朕仔细了。” 皇上这么一说,苟旬也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小小魏家,连皇上都惊动了,谁能相信这个魏家简单? “还有这等事?” 人才出宫,皇太后这边就得了消息,也是一脸诧异。 再听得就是那个魏家,当下脸色就变了。 “太后别担心,世子素来有分寸。”世子断不会为了一个女子给靖王府添麻烦的。 太后靠着软塌摇了摇头,“本宫瞧着,那小子对那个小女子不太一样,听罗太医说,那小女子医术的确了得,这但凡有本事又有几分特别的女子,男人啊未必不会犯糊涂,那小子又是这年纪...” 金嬷嬷默默低头,太后是不是想多了? 太后说的那是一般的男子,世子可不是个会为女色犯糊涂的人,谁能有他精啊。 “不行,本宫这心里不踏实,你再去一趟,一定要亲自叮嘱,正好也瞧瞧他的伤好的怎么样了,这刺客的事,也让他别插手,总归这次他救了东顺王,又帮了朝廷一个大忙,往后有什么事,皇上都会想着点,他只要不胡来,这辈子当个闲散富贵王是没问题的。” “太后,世子有大才,为何您不主张让他入朝?以世子之才,必能成为朝之栋梁。” 这哪家长辈不是盼着子孙出息功成名就,况且,世子爷有这能耐,可太后,就盼着世子一直像现在这样,哪怕担个纨绔之名也不在意。 世子便是出息,也是富贵一生啊!她就是看着觉得可惜啊。 这话,金嬷嬷其实早就想问了。 “他就当个闲散王爷好,这偌大个大渊朝,还寻不出几个栋梁之才?” 有些话,什么人都不能说,索性她这一把年纪,也活不了多久了,就让她自己带进棺材吧。 金嬷嬷不说话了,在郁世子这件事上,太后娘娘似乎有着某种超乎寻常的执着,哎!太后不愿说,她不问便是了。 太后是何等睿智之人,她这么做,该是有她的道理,只是觉得可惜罢了。 “本宫有些乏了,罢了,靖王府你也别去了,本宫本就待他不同,再三天两头跑,怕有些人眼红起歪心思,不过那个魏家女子,本宫觉得还是不妥,你让人盯着些,若是这次魏家没事,便找个由头把她弄到宫里来,这女子学医,能入宫当个医女,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金嬷嬷愣了下,太后这是要将人放在眼皮底下? 如此,倒也是那魏姑娘的造化,太后到底是顾及着郁世子的感受,放在宫里看一阵就知道究竟是个什么人儿了,过得了太后的眼,到时候郁世子若是还有那心思,再送到王府太后也放心了。 才说怕人眼红,还不是处处替世子想着。 从宫里去王府的,还是太后送去的,以后人家姑娘在王府也会体面一些。 这番心思啊,希望那魏姑娘有这福气才好。 若不是为了世子,太后哪会为一个寻常女子费这番思量。 对于这些,忍冬此时可是想不着,再则,不管是王府还是皇宫,目前来说,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她的将来,她自有规划。 刑部头一回压倒性的胜过镜府,这办起案来自然也卖力许多。 但是陶君竹知道,皇上把这案子交给刑部,是不想让事态进一步扩大,让这案子速速结案。 因为明眼人都知道,魏家不过是个筏子。 不过案子明面上了结了,背后,皇上定是会让人彻查,一定会查出那句话的出处才算作罢的,不过,那就和刑部没关系了,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件事还没有起风浪之前就化解掉。 萍姨娘的尸体和玉竹都被接到了刑部。 一具尸体,一个昏睡不醒的,太医仵作齐上阵,验尸的和看诊的,最后都没结果。 这可把刑部一众人给难住了。 皇上的意思的快速结案,可这怎么结? “陶大人,这小女子脉象正常,应是没病...” “那为何一直昏睡不行,总有原因,诸位太医...都瞧不出缘由?”这些太医平素一个个厉害的,既然没病,人为什么昏睡不醒? 这话问的,几位太医有些面子过不去,这公堂之上这么多人呢。 这古怪的病人多了去,偏碰到这样的,他们也无招。 “陶大人,不如让魏姑娘瞧瞧?听闻她是这次资鉴令考的魁首。” 这时候,其中一位太医站出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大人不可,这是公堂,她又不是医女,也不是官医,不妥。” 本来就面子挂不住,这卫太医什么意思,感情他们不行,还不如人家一个小女娃? 忍冬也有些意外,为何会提到她? 不过,这些太医瞧不出来她还有些意外,就算一时弄不醒,也该能瞧出些端倪才是。 算算,如果不喂药,玉竹至少还得睡上一天左右。 她预算的是三天之内把这件事解决,目前来看,比她想的会快些。 不过事情都布置下去了,她现在也来不及让人停手了。 马上,刑部就要大忙了。 第109章 她干的? 太医束手无策,官医也无从下手,倒是有一两个看出些端倪,但是又不敢肯定,也想不出法子让玉竹醒过来,所以干脆闭嘴。 这医资鉴的事,大多数还是听闻了的,只是,这玉竹是人家的妹妹,让人家来看合适吗? 这案子,是陶君竹亲自主审,觉得让魏忍冬上前看诊实为不妥,一筹莫展之际,便想倒了京都还有四大医药世家。 刚琢磨让人去请,就听外头来报说是城中流言四起。 都在传一句话,这话,正是玉竹说的那句。 “慕容玺窃国,偷天换日,慕容氏实为贼国贼!” 这下炸锅了。 这话听着就让人害怕,这头还没审出个啥,外头已经乱成一片。 当然,这话,正常人就是听了也不敢瞎传,是一群带着面具的人突然满城出现,满城抛撒写有那句话的纸片。 这些话那是杀头大罪,路人避而不及,谁也不敢碰,一时间,街上到处都是。 拿着属下带回的纸片,陶君竹满头大汗,完了,出大事了。 皇上让刑部审理此案,就是要把这事暂时压下去,转明为暗,这下好了,这什么人在背后主事,是要把天捅个窟窿才罢休吗? “来人速查,看看都是什么人在散布谣言,都给本官抓了,派人去把这些纸片都收了,发话下去,谁敢私藏,以叛逆之罪论处。” 情急之下,陶君竹也只能先这么做,这案子也审不下去了,他的速速进宫。 从昨夜到现在,可以说是眼都没闭一下,又这般折腾,水米未尽,当陶君竹从椅子上起来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人直接晕过去了。 这下好了,整个刑部乱成一团。 两位侍郎出面主事,一个去了宫里,一个留在刑部支持大局。 太医们没能看出玉竹的毛病,这下也算没白来,到后堂给尚书大人诊病去了。 这闹腾的可是热闹非凡。 “冤枉啊大人,我家孙女冤枉啊!” 虽然老太爷对眼下的情况也有些懵,但是头脑十分清醒,立刻喊冤。 还没喊退堂,案子就还在审,接手的刑部侍郎邓祥辉有苦说不出,接了个什么烫手山芋啊。 不过现在看着,这魏家怕是真被人坑害了,瞧这外头的动静,哪是一个小小魏家折腾的出来的,这人家一家之主都在这公堂之上了,还敢弄出这大的动静? 就是魏家上下也不够陪葬的。 再加上人家府上还死了人,也着实够倒霉的。 刚才陶大人从宫中回来就暗示过,这案子要速战速决,快快结案,不能闹出太大动静。 其他的事他管不上,这案子先处理了再说。 “死者已经仵作验尸记录在案,缉拿真凶乃官府之责,尔等先回去,这缉拿真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衙门会尽快,至于这个魏玉竹...念其年纪尚幼,而今又昏睡不行不能问案,魏府且先带回去,尽快替其医治,但此女涉案,待她清醒之后需第一时间倒衙门配合查案,另外,在案子尚未了结期间,魏府府上的人都要登记在册,不得离京半步。” 萍姨娘的案子,尸体已经验过了,仵作判断,就是胸口匕首致死,身上也无其他伤口,又询问了一些魏府的下人,基本断定,他杀,凶手可能是男子,也就这么多了,这男人满世界都是,谁是凶手? 要拿到真凶,这一时半刻怕是没个结果,这人死了总不能一直放着,还是让人家带回去安葬了吧,毕竟死者为大。 这一案这么断到没什么,至于玉竹的案子,听着就有些随性了些。 不过人家刑部侍郎也不是傻子,既这么说了,定有他的想法,这案子,如今可是烫手的很,有人发了话,旁人即便觉得不妥也不会吱声,巴不得有人担责。 老太爷和忍冬等人出师刑部,异常顺利。 一死一活都带回来了。 主要是刑部这一下太乱了,否则要带回玉竹怕是没那么简单,主要是人家也有意放玉竹回去,想着看看能不能放长线钓大鱼,转明为暗。 反正人在这昏睡不醒,他们啥也问不出。 “抬人回去,府上准备一下,通知萍姨娘的家人,人死为大,入土为安吧。” 老太爷看着萍姨娘的尸体,明知这萍姨娘是个内鬼,可此刻人都死了,好歹她也为魏家生了个孩子,哎! “祖父,咱们回吧。” 眼下,那句话满大街都知道了,可不一定是他们魏家传的,谁知道是什么人居心叵测,魏家也是受害者,现在他们魏家的女儿还昏迷不醒呢,明显就是被人害了啊。 忍冬看着昏睡的玉竹,扶着老太爷扫了一眼乱杂的刑部,眼眸深处闪过一道精光。 她这么做,虽然冒险了些,但是对方下的是杀招,她不用狠招回敬起不了作用。 官府要抓那些戴面具的人可是有些难,满城都是,而且都是露个面就不见了踪影的,上哪找这群人去? 谁又能想到,他们或是路边不起眼的乞丐,或是贩夫走卒。 此番这么大动静,朝廷和皇上,都不能坐视不管,也不可能将此事小事化了。 查吧!魏家的实力就摆在这,哪干得出这等大事,相信朝廷总能查出点东西。 在京都,有本事能干出这等大事,又如此胆大妄为之人,必会让朝廷寝食难安,势要揪出来才肯罢休的。 这可不是旁的事,这是忤逆,这是有叛逆之心的人。 自古,哪朝皇帝能容下这样的人,这可是要坏他们慕容家的江山社稷。 相比之下,一个小小的魏家,就暂时引不到他们太多关注了。 虽解了燃眉之急,可魏家也不可能像从前那般太平度日了。 其实,也未曾真的太平过,除了这事,不还有那些医药世家盯着吗? “这究竟怎么回事啊..” 老太爷恍恍惚惚的被扶着出了刑部大门,怎么也想不通,这转瞬之间,事态发展完全超出预料,这是想也想不到啊。 如老太爷一样恍惚的人大有人在。 尤其是那幕后利用魏家下手的人,此刻是又气又急还毫无头绪。 明明都是一步步好棋,一切尽在掌握才是,怎么顷刻之间就完全变了样,没了丝毫主动,还引来了一堆大麻烦。 这么一来,朝廷不大查都不可能。 “一出好戏啊!真热闹!~” 靖王府,世子爷听得啧啧称奇,心里隐有所感,却又不太敢相信。 第110章 世子登门 “山雨欲来风满楼!” 慕容郁苏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天,若有所思的轻声道了句。 “这是要搅个天翻地覆啊,属下听了消息特意去看了一眼,好家伙,满大街都是,京都城这么大,据说每条街都有,这衙门要抓人都不知道要往哪头跑,真够本事的,不过这么一来,魏家的麻烦就小些了,瞧这架势,怕是和魏家扯不上关系。” 长空很是感慨,这不过眨眼的功夫,事情变化真大。 慕容郁苏眯眼一笑,别有深意看向长空,“不过一夜的功夫,斗转星移了。” 什么意思? 长空眨了眨眼,世子这笑有些古怪,话里有话啊,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别这么看着爷,爷也不太敢相信,不过可能就是事实,走,爷该换药了。” 化险为夷,她应该有时间替自己换药了吧,她不便出府,他找上门求医总没关系吧。 长空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世子的意思...这一切都是..魏姑娘的手笔?这怎么可能? 等等,世子说换药? “世子,不是说,今儿不去接魏姑娘吗?” “是啊,爷没说去接啊,爷上门换药。”有什么不妥吗? ...长空发现,他永远跟不上世子的节奏。 老太爷等人回府,忍冬借着替萍姨娘整理遗容的机会再次彻看了一遍,确实没有其他的伤口,也没有其他异常。 “丫头,你到底是一个姑娘家,这种事让她们去忙就是。” “无妨,祖父,可以让云伯去接爹爹和娘回府了,我已经吩咐下去,府上的人重新造册,我想着,娘有身子,在外头终归不方便。” 现在他们不能出城,万一有个什么事还麻烦,魏家有官府盯着,反而是最安全的,裘家也好,佟家木家也罢,这时候怕是没胆子做什么手脚。 不让出城,接人回府跟官府报备一声应该问题不大。 老太爷点了点头,“萍姨娘到底入府六年多,还有个孩子,你爹是该回来,一会就让云伯去接吧,玉竹那孩子..” “冯姨娘照顾着,等晚些,我再过去替她把看。” “好,好,你昨夜一宿没睡,快去歇会,其他事,都晚些再说吧。” 老太爷也有些精神不济,好在魏家这一关算是暂时挺过去了,“老天保佑魏家啊。”否则今天哪能这么顺利。 忍冬没有接话,眼下是没事了,可魏家的麻烦不会就此结束。 萍姨娘背后的人,恐怕就是这一切的主导,光是这一桩也就罢了,若是刺客的事也与其有关,那这背后之人要干的就是颠覆江山的大事,要干这样的大事,定是做了万全准备,且在京都城根基已固,而今,她算是无意间怀了人家的好事,只会对魏家更加怀恨在心。 但是这样的人往往都是十分冷静沉得住气的,一时间不会再有大动作,可能会销声匿迹一阵也说不定,至少,魏家近来应该是安全的。 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人家做什么谋划,魏家又要面对什么麻烦。 谁也不能乱了她的步骤。 “云伯,让人煮些柚叶水,让祖父好好洗洗,去去晦气,爹和娘要接,萍姨娘的后事也别耽搁了,告诉府上的下人,近日大家都辛苦了,回头这个月的月钱酌情可以加一些。” “大小姐体恤,我这就去,老太爷说得对,小姐快去歇歇吧。” 大小姐小小年纪,遇事不慌,条理清楚井然有序,是个干大事的,这次要不是有小姐,老太爷一个人不知该多辛苦。 忍冬也确实有些累了,最重要的,她需要一个人安静待会。 当归早就让人备好了热水,忍冬回到房间,退去衣物进入浴桶,身子被温热的水包围着,“放了芳香油?” 嗯,这味道闻着,脑子都清醒了许多。 “小姐不是说这油能舒缓筋骨提神醒脑吗?奴婢瞧着小姐这些天太累了,小姐,二小姐也接回来了,是不是没事了。” 当归现在还有些迷糊,感觉这两天发生的事就像做梦似的。 “怎么,吓着了?” 闭着眼头枕在木桶上,懒洋洋的让全身都放松下来。 “能不吓着吗?也就小姐能这般冷静,小姐,你说二小姐咋回事啊?”怎么突然就发疯了? 想想就后怕啊,还好没事了。 怎么回事?所有人都想知道怎么回事,“不重要了,对了,现在她们几个是不是都住在一个院子里了?” “是,前几天,老太爷就让她们搬了。” “嗯,她们身边的丫头,回头都带过来我瞧瞧,祖父给她们请的先生,等府里这些事处理妥帖了,照旧上课,对了,把四妹暂时安置在我这。” “四小姐怪可怜的,小姐,您也别劳神了,好好休息会。” 旁人是没瞧着,她可是知道小姐有多累,二小姐能平安回来,魏家能没事,大小姐功不可没,虽然她也不清楚大小姐究竟做了些啥,但肯定和大小姐有关。 “嗯。” 忍冬其实还有些事要问,但确实累了,躺在水里极是舒服,已经有几分睡意了。 沐浴都睡着了,当归舍不得叫醒,便不停的添点沸水,生怕忍冬凉着了。 虽说魏家没有获罪,可死了人,又碰上这些事,到底晦气,这会上门的人不多。 可偏有那不信邪的人,比如某世子。 世子登门,魏家还没接待过这等贵客,一时间,阖府上下都忙活起来。 “爷好像来添乱了。” 某世子后知后觉,可人都来了,没得掉头就走的道理。 没法子,这突如其来的一笔,他惊艳了,刚长空还打听了,官府愣是一个人都没抓住,现在动用了禁卫军才控制住局面,街上那些纸条虽然都快速清理了,可这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一介民女,他也不敢相信,可直觉告诉她,八成和她有关,还有她那个昏迷不醒的妹妹,到现在,镜府还没发现有人进去过。 “世子大驾光临,招待不周,还请世子见谅。” 老太爷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世子爷怎么有些阴魂不散的味道? 这时候不是应该对魏家避恐不及吗?怎还有往上凑的,这靖王府的世子,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魏老爷子言重,老爷子不怪我不请自来打搅府上就好。”怎么觉得,这老爷子对自己有些误解? 某世子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不敢不敢,世子请坐,府上简陋,世子多多担待。” 第111章 他来送贺礼 “不知世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老太爷客气中带着明显的疏离。 这老爷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世子爷到他们魏家,还能干嘛?明摆着冲着魏姑娘来的,这茶都喝了一盏了,也不见老太爷让人去唤魏姑娘,世子爷也够沉得住气。 长空抱着剑站在老太爷身后暗中打量着老太爷和周围的环境,目前来看,这魏家就是一个普通人家,并无特别。 不过老爷子这态度倒是有些让人意外。 没有丝毫谄媚奉承之态,也看不出什么非分之想。 “听闻府上遇上了一些糟心事,想着魏姑娘抽不开身到王府换药,所以本世子自己上门求医来了。” 还真是体贴啊! 老太爷差点一口气憋着了,明知大丫头抽不开身,他换个药还非得他家大丫头不可?这还找上门来了。 “世子,老朽行医大半辈子,可能替孙女代劳?实不相瞒,那孩子考试累了几天,家里又出了这些事,昨夜更是一宿没睡,这会刚歇下…” 老太爷干脆直接点,不就是换药吗?他来! 一旁长空动了动鼻子,这老爷子是不知道他家世子脸皮多厚,就是冲着魏姑娘来的,没见着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如此倒是郁苏思虑不周,那便有劳魏老爷子!” 嗯? 长空眨了眨眼看向自家主子,转性了? 老太爷也有些意外,“那…现在替世子换药?”真是来换药的?不管了,换了药赶紧回吧,魏家小门小户,招待不起! “有劳!” 是他急切了些,想想她确实一连几天没好好歇歇了,魏家的危机暂时算是过了,她的确该好好睡一觉。 “伤口愈合的很好,世子年轻,身体底子好,都要结痂了,不过箭伤在体,世子这半年左右,这手最好都不要提重物,另外,结痂期间会有些痒,我给世子配了些止痒的药膏,可涂抹在伤口周围,切记不能去挠!” 在医言医,此刻老太爷的态度和刚才截然不同。 慕容郁苏在老太爷身上看到了一名医者该有的样子,这态度在忍冬身上也能看到,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家风传承。 “有劳魏老太爷了,如此郁苏就不打扰了,哦对了,初次登门拜访,来得仓促,也没什么准备,这是一点小心意,是我母妃给的,算是给魏姑娘的贺礼!” 慕容郁苏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盒子,看着小巧精致,连长空都不知道世子还备了礼。 贺礼?? 老太爷看着被慕容郁苏随手搁在桌上的盒子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是啊,如果没出这些事,孙女得了资鉴考试的魁首,这会该有不少来道贺的。 可他们魏家和王府并无往来,这贺礼是不是…而且还说是王妃给的,这就更莫名其妙了。 “世子,这使不得!” 这礼不能收。 可慕容郁苏要送出去的东西,怎有收回去的道理。 最后老太爷只能硬着头皮收下,亲自送得慕容郁苏离府。 经这一趟,老太爷对这位传闻中的纨绔世子有了些改观,观人观心,从一举一动中就能大概看出一个人的品行和为人,这位世子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当然,这是因为慕容郁苏在老太爷面前没有刻意演戏。 否则就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演技,老太爷未必能看透。 “世子,王妃什么时候给魏姑娘准备的礼物?奴才怎么不知道?” 出了魏府,长空大着胆子调侃了一句。 某人面不改色,“怎么没有?母妃早上不是说她那有些首饰,让我随便挑点送过来?” 长空眼角抽动,是他理解错误还是世子故意断章取义? 王妃是让他拿首饰换回玉令吧,而且不是让世子亲临,是让人送来,比如他这个贴身侍卫! “世子,您都随便送了点啥?” 长空刻意加重了随便二字的发音。 “爷就随便挑了几样,忘了!今儿个这大街上可真冷清!” 某世子开始转移话题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谁敢没事在街上瞎逛游,世子,您这档口去魏家,确实有些不妥,这传出去,说几句闲话也就罢了,就怕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长空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可他们家这位主子想一出是一出,谁也治不了。 也只能是劝劝了。 “想做文章的,不会因为爷乖乖在府上待着就老实了,随他们去,爷的文章可不好做。” 正说着,迎面一队人骑马走来。 “哟!是梁大人啊,这是去公干?” 镜府主司?真巧! “吁~”梁宇勒紧缰绳停马,“郁世子!”不是中了箭吗?这会不在府上好好养着在街上闲逛? “是,真巧,这瞧着…梁大人是要出城?” 看这方向,再看他们这一个个收拾的,像是要出远门? 城里发生这么多事,镜府的主司这时候出城?不正常啊! 梁宇本不欲搭理,这京都城哪个不知道,镜府的事不得随意过问,他这不光问,还在大街上光明正大的问,要不是他这靖王府世子的身份,梁宇早就走了。 “听闻世子勇猛大义,佩服!世子有伤在身,该静养才是,不知世子这是从何处来?” 梁宇身为镜府主司,铁面无私是出了名的,很少见他与人这般攀谈。 “哦,本世子刚去魏府道贺,说到这事,本世子正想跟梁大人打探打探,这魏家小妹怎么回事啊?听说人现在还没醒呢,也真是的,忍冬姑娘才得了魁首,还没来得及高兴高兴,府上就出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哎!” 世子一番话说完,场面顿时静的可怕! 他是傻吗?这话题现在多敏感,别人避都避不及,他不光当街跟镜府主司打听这事,还在此时跑到魏府去了。 这郁世子是要把靖王府坑进去不成? 满京都城怕再找不到一个比他还不着调的世子了。 就连梁宇也是暗诧了一下。 听了一些传闻,没成想是真的,一个平民女子,用得上靖王府世子亲自登门道贺,不过这郁世子脑子当真不灵光,那魏府出了事还死了人,他去道贺? “世子,有关案情…职责所在,梁某不便相告,梁某还有要事在身,告辞了!” 梁宇说完策马而去,身后属下忙跟上,今儿他们算是亲眼所见了,这郁世子的确荒唐。 “世子,你是故意让梁宇知道你去了魏府?” 世子好似说过,明目张胆好过欲盖弥彰,但世子可以选择不去啊! “这时候出城?事反常态必有妖,去告诉凤景。” 第112章 吓她 魏家有惊无险,可依然门庭冷清。 此时去魏家道贺不合适,毕竟死了人,死的又是一个姨娘,也不可能去祭拜。 旁人不去,可去了个靖王府世子。 这下,就是有人说魏忍冬和世子没什么也没人信了。 忍冬一觉醒来已是日落西沉,这一觉可是睡足了。 “怎么不叫我?” 头还有些昏沉,晃了下头起身下床。 家里那么多事,祖父一个人张罗的过来吗? “小姐,是老太爷吩咐的,谁也不准吵着你,小姐快洗洗吃点东西,饿了吧?” 当归忙解释了一句,老太爷这是心疼小姐呢。 忍冬没说什么,收拾了一下坐下用膳,的确是饿了,“云伯去接爹和娘了吧,看着时辰,还有一会应该就到家了。” “小姐放心,夫人那边已经收拾好了,姨娘的丧事已经在操办了,就是二姑娘还没醒...” 当归一边伺候用膳一边说着。 “我一会去看看,四妹呢?” “老太爷让白芍带着四姑娘去祭拜萍姨娘了,哎,那样子,看着着实可怜。” 忍冬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当归这丫头眼神闪烁,好像有什么事要说又憋着没说一样。 “还有事?” 当归就等这句话,赶忙凑近一脸神神秘兮兮道,“小姐,今儿个郁世子来了。”不光来了,还给小姐带了贺礼,说是王妃送的呢。 郁世子来了是什么意思?忍冬眉头一皱放下筷子,“他来咱府上了?” “可不是吗!给小姐送贺礼呢,老太爷给换了药,听老太爷说您在休息,便没让喊你。” 当归说得可是清楚,生怕漏了什么一样。 贺礼?这时候跑到魏家来送贺礼,郁世子还真是虱子多了不怕痒。 “祖父呢?” 小姐怎么反应这么平淡?“老太爷也歇了会,不过早就起了,现在估摸也在等老爷和夫人回府呢。” “嗯,一会去看看二妹。” 差不多可以醒了,但是她那日在牢里说的那些话,绝不能再让第二个人听到,玉竹也不小了,是该让她知晓轻重厉害了。 今日这一闹,朝廷一定会大张旗鼓的彻查,那幕后之人最近都会谨慎行事,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动作,玉竹这必须尽快处理好。 另外,萍姨娘身上的诸多疑点也要弄清楚。 至于那些猜想,暂时还只是她的直觉,带她求证之后再做打算。 忍冬吃完东西先去看玉竹,冯姨娘见着忍冬赶忙起身行礼。 “大小姐!” 看着冯姨娘红肿的双眼,忍冬暗暗叹了口气。 “冯姨娘,我来看看二妹。” 忍冬也没多话,直接到床边坐下,抓着玉竹的手开始把脉,还好,一切正常。 “冯姨娘,我给二妹开个方子,现在府上人手不够,要劳烦姨娘去济世堂跑一趟捡药。” “好好,谢谢大小姐,我去,我去!!” 冯姨娘连连点头,这次玉竹闯了大祸,接回来人事不省这么久没人过问她也不敢吱声,只能在这干着急,是她没用。 大小姐这次医资鉴考可是得了皇上御赐的金匾,她肯医治女儿,让她干什么都行。 忍冬点了点头,随即就写了个方子交给对方,“姨娘且去,我在这看着。” “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冯姨娘拿着药方,除了感谢也不知该说什么。 “姨娘无需这般,玉竹是我妹妹,是魏家的二姑娘,忍冬应该的。” 冯姨娘眼眶一红,摸着泪连连点头。 当归见状忙扶着冯姨娘出去,让她赶紧去拿药。 虽然府上忙,但是让人抽空跑一趟去济世堂取点药该是没问题的,小姐这是有意支开姨娘? 当归这丫头也是机灵的。 “当归,到门口盯着。” 冯姨娘一走,忍冬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乌黑的小药丸,俯身给玉竹喂下。 药入口不过片刻的功夫,玉竹的眼皮就动了动,随即缓缓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忍冬坐在自己跟前眼里满是惊讶之色。 想开口,发现嗓子有些沙哑,人也浑身无力。 经一番折腾,又昏睡了这么久,身体多少会有些吃不消,这会正虚弱着。 “先别说话,二妹,你可知道,你这次差点闯下弥天大祸,你所为足够魏家满门抄斩你可知道?” 不是忍冬吓唬她,这是事实,尽管她也是被人所害,但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她在牢房里说那句话的时候,可有过过脑子? 就想着自己活命,可有想过这一家上下? 她知不知道,那句话要是被其他人知道,魏家现在会是什么情形? 玉竹不停摇头,低哑道:“我没有..不是我..我没说..” 说话间慌张扭头张望,发现自己好像不在牢房又有些迷茫。 “你现在在家。” 听说自己在家,玉竹急忙四周又看了一圈,确认自己的确在家,整个人身子都软了下来。 “知道你是怎么回来的吗?” 玉竹茫然看着忍冬。 “是祖父接你回来的。” 玉竹瞳孔瞬间放大,眼里一闪而过的欣喜和不可置信,祖父? 到底她也是魏家的女儿,是祖父的亲孙女,祖父没有不管她,祖父怎么救的?是用那宝贝吗? “二妹,你是不是也听说,咱们家有一件宝贝,能换来荣华富贵,犯了事也能无罪获赦?” 忍冬声音平静,静静看着玉竹,她细想了下,就算玉竹无意间真听到什么,怎就这般就信了?怕是有人在背后花了一番心思让她深信不疑。 玉竹怔怔看着忍冬,难道不是?那她怎么出来的? “哎!看来二妹也听说了,这萍姨娘还真是居心叵测,模仿我娘的声音,到处胡说八道,你说她图什么?现在还被人杀了...” 忍冬假装随口闲聊,末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具体是不是萍姨娘说的忍冬现在也不能百分百肯定,但有一点,萍姨娘肯定知晓此事,所以不算冤枉了她。 “被杀...”玉竹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 “嗯,昨儿个在家被人杀了,现在还没找到凶手,可怜四妹妹,不过萍姨娘也是活该,她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分明是要把咱们魏家弄个家破人亡,要是咱们魏家真有那东西,至于留到现在吗?也不知是何居心,还有,你那日先走,木棉小些不懂事,她也在旁边就没想着拦着你,否则二妹也不用遭这罪,那些贼人也是,不知施了什么手段,把二妹掳了还让二妹当街说了那些疯话,幸好现在没事,想想真是凶险啊,不说别的,若是掳走二妹的是男子,这传出去还不知是些什么闲话,万幸万幸..” 玉竹眸光闪烁,一脸刷白,显然惊吓不小。 第113章 袖手之谋 “被杀...”玉竹又重复了一句。 忍冬瞧在眼里默不作声,看来,萍姨娘平日没少和玉竹接触。 “大..姐..祖父怎么救的我?”玉竹心中疑惑万千,一片混乱却仍有一丝执念。 “还能怎么救,祖父是豁出老命去衙门擂鼓喊冤,你又昏迷不醒,衙门一时也审不了,赶巧城里又出了一些事,衙门这才暂时放了你回来,正好你醒了,一会得赶紧告知衙门一声,你把话与人说清楚,” 不刺刺她不行,玉竹太糊涂,不管她知道什么,都必须让她知晓,有些话说轻易信不得说不得。 玉竹睁大眼身子一缩,惊恐盯着忍冬,张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随即两眼又慢慢合上了,好像又昏过去了。 大约是知道醒了就要去衙门给吓的? “小姐,二小姐她?” 当归刚在门外,分明听着小姐好像在和二小姐说话,怎么?? “没事,等冯姨娘抓了药,吃上两天药就差不多好了,罢了,暂时别让衙门知道二妹醒过,带到衙门去又要遭罪,当归,嘴巴严实些知道吗?” 忍冬站在床前,佯装严肃的交代着。 “奴婢知道了。”当归很是配合。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离开玉竹的房间之后,床上的人慢慢睁开眼,脸上依然带着几分惊恐之色。 “小姐?” 出了院子,当归带着疑惑回头看了一眼。 忍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几分无奈之色,玉竹虽然糊涂,小聪明还是有点的,她这一番点拨,她自己细想想就该知晓怎么做。 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安全,不管是谁问起她被掳之事,都只会说不记得。 怕是这几天都会装昏,“当归,一会让白芍来见我。”要想让玉竹相信她听到的那些话是萍姨娘模仿她娘说的,总得让她信服几分。 这次,乐爷爷和江城帮了大忙,尽管她做了充足的谋划,能想到的都考虑了,可还是怕有个万一,索性一切都顺利。 忍冬这一番谋划,一时间可能瞧不出什么,可事后想想着实让人心惊,也越发让人怀疑不到魏家头上。 当时的场面,整个京都城都出现同样的情况,唯一能迅速控制局面的,只有城中禁卫军,而禁卫军全城活动,就必须有禁卫军统领签发的城调令,不是事态严重,禁卫军统领也不敢擅用城调令,而且,传令下去也要时间,只要这些环节稍耽搁一下,就能改变事态发展。 这算得上是杀头之罪,一时间需要大量的纸片、面具、衣服,这些丐帮难以办到,只能依靠不起眼却实力惊人的九坊,要让九坊坊主江城点头,光靠忍冬救了九坊兄弟几条命的人情哪够?更不是几碗酒就能解决的。 至于忍冬如何说动丐帮和九坊联手演了这出惊魂大戏,那就只有当事人知晓了。 这一出戏唱完,不光解了魏家危机,还惊了朝廷和欲借魏家行事的幕后之人。 “不是说满城都是吗?现在告诉朕一个都没抓到?就给朕拿回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皇帝是真气疯了,抓着桌上那把纸条直接甩在禁卫军统领杨续光身上。 赵光荣无话可说,只能受着。 这次是真的被人扎扎实实摆了一道,得了消息,他就下令全城抓人,要抓人骑马最快吧,可就这关键时候才发现,大部分马都被人动了手脚,不知何时被人喂了巴豆,不骑马那就跑,结果,每条道上不是蕉皮就是各种障碍。 这是早就算计好了拦着他们抓人,等他们全员出动,街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除了一地面具和纸片啥也没有。 这都快天黑了,全城翻了个底朝天,那些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联合户部,查了城中百姓和各家客栈,没发现任何疑点,底下开始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他都怀疑这些人是不是人了。 粗略估算一下,参与扔纸条的,起码有百人吧,愣是一个都没找出来。 这事这般周全,定是筹划已久啊! “赵邝世、杨续光,这件事不查个水落石出,朕看你们两也别干了。”这是京都城,出了这等事一个人都抓不到,这不是打朝廷耳光,打他这个皇帝的耳光吗? 两人齐齐跪下领命,都是心里憋了一肚子邪火,就是皇上不说他们也咽不下这口气啊。 这该死的逆贼,查,必须查,差个底朝天非揪出来不可。 皇上这般生气,他们也能理解,京都城有这等本事的逆贼潜藏着,对朝廷,对皇家来说,都是莫大的威胁。 “还愣着干嘛,还不去查。” 皇帝现在看着谁都来气。 两人不敢再留,领命起身退出大殿,看来,京都城有一阵风声鹤唳了。 这才因为西北兵乱引发的刺杀案闹的朝廷上下一片动荡不安,又出了这等事,哎! “皇上,您仔细身体,这些逆贼终究成不了气候,大渊百年根基,岂是他们污蔑几句就能动摇的!” 苟旬见着皇帝气色极差,上前大胆劝慰,这两日,皇上就没好好歇过,龙体贵重可得注意啊。 皇帝坐下靠着龙椅仰着头,抬手揉了揉眉心,看得出是真的累了。 “哼,自古以来,历朝历代,总有这么些东西不安分,朕到不担心他们真能成什么事,只是眼下朝中各部正是不安稳的时候,偏生在这时候滋生事端,你不觉得这背后值得深思吗?” 皇帝到底是皇帝,明明两件毫不相干的事,却能从大局看细节,隐约嗅到点什么味道一样。 “成不成事是一回事,这狼子野心却是十分可恶,这分明是要坏大渊江山社稷,这等混账东西,朕若不揪出来,朝廷将不得安宁,可别小看了这些祸害。” 苟旬不敢接话,低头安静听着,心里惊叹,皇上这意思是说,这次的事和行刺的事有牵扯? 这可不得了! 若真是,这等本事,如何不让人心惊肉跳。 这得是什么根基,有这等根基,那就有可能是走动在明面上的人,苟旬不敢继续往下想。 活在夜里的鬼不可怕,能见光的妖才吓人。 “听说陶竹君病了?” “是..”皇上这话题转移的太快,险些跟不上。 “好歹一部尚书,这么点事就经不住,看来有些人是安稳日子过久了经不得风浪啊,朝中经些事也好,朕是该好好琢磨,六部是该动动了..” 涉及朝政,苟旬更不敢接话了。 “对了,郁苏那小子伤势如何了?” 皇帝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又问到了慕容郁苏身上。 第114章 荒唐世子 深宫内院,要想知道宫外发生的事并不难。 况且是有心留意之下。 “你说啥?那小子今天去了那个魏家?” 皇帝以为自己听错了。 苟旬只得小声又复述了一遍,不怪皇上惊讶,他刚听着也是诧异的很。 郁世子可是有够胡闹的,这节骨眼上亲自跑到魏家去,也不怕惹火烧身,当然,郁世子可能随意惯了,压根就没细想过这些事。 王府也是够惯着的,“皇上,老奴还听说…医术展示的时候,郁世子当众将玉令送给了魏家那位姑娘。” 毕竟是靖王府的玉令,皇上既然提起了郁世子,他正好顺带说一句,刻意提及倒像是他打人家世子的小报告了。 “荒唐!这小子是越发不着调了!玉令也随便送人,靖王不在府上,靖王妃就不管管?换个药还非得亲自跑人家府里去?就不怕人笑话!” 皇帝直觉得荒唐,摇头皱眉满脸不可思议。 “皇上,郁世子这般年纪…难免…”正是痴迷男女之事的年纪,也正常吧。 “这般年纪怎么了?这京都城他也是独一份了,好歹是王府世子,像什么话,回头可得跟他爹说说,说起来,这孩子也不小了,前些日子,好像皇后她们还跟朕提过,说是定国公家的丫头像是瞧上郁苏这小子了,两家倒是般配,不过…他的婚事得母后首肯才行,是该考虑了,早些定下,也免得在外头胡闹。” 苟旬默默低头,皇上说的是那位定国公府的媛郡主吧,这两人要是真凑成一对,那可是热闹了! 不过皇上也说了,郁世子的婚事,那得太后她老人家首肯,太后不答应皇上也不会乱点鸳鸯谱。 靖王府和国公府就是赐婚也得慎重不是。 “不过…那魏家丫头能拿下资鉴考得魁首,本事还是有的,昨儿也没细听,回头让西玥再仔细说说。” “皇上,西陵王正好在宫里,你看是不是去传个话?” 皇帝深不见底的眸子眯了眯,“多大的人了,都在外开府了还成天往宫里跑,孝顺也不必天天进宫请安,男儿志在四方,不能离奶的孩子永远出息不了,罢了,免得扰了他和他母妃天伦之乐。” 皇上这是生气了? 苟旬不敢再多嘴,他也就是顺嘴,看来是说错话了。 几位皇子中,皇上一直是一碗水端平,可人这心里终究还是有亲疏远近的,皇上也不例外。 相对来说,皇上对西陵王是有意锤炼的,他在皇上跟前伺候着,这点区别还是看得出,所以刚才才多句嘴。 若是让西陵王知道是他在这多嘴才惹得皇上迁怒,这… 奴才难做,少说多做!少说多做! 西陵王已经在外开府,按说的确不合适天天往宫里跑。 这不是事赶事都赶在一起了才想着进宫跟他母妃探探口风。 目前来看,六部和西北地方可能会有大动作,不早做谋划怕吃亏。 皇上心里也清楚,这次动六部,几个儿子私底下肯定会忙前忙后,他们想安插自己的人他也理解,而且,他也想借此机会看看,几个儿子中,究竟谁的本事大些,对朝廷的把控能力,能看出他们谁有执掌朝局的能力,这立储的事也差不多该提上日程了。 尤其是最近出得这些事,皇帝觉得,再不立储可能会留下隐患。 皇上有这样的心思,那些日夜揣摩皇上心思的人自然能嗅到一点味道。 比如熙妃。 “你父皇该是动心思了!” 熙妃一句话,西陵王面色一变,条件反射四周打量。 “母妃的意思…父皇打算立储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 这些年的经营谋划,不就等着这一天吗? 熙妃也是一脸严肃,这些年后宫挣来斗去的,就盼着有朝一日一锤定音,“你父皇该是动这心思了,玥儿,最近朝中事多,你要好生把握机会,你有功绩在身,你舅舅他们才好在朝上替你说话。” “儿臣明白,我去舅舅府上看过了,他这次坠马太蹊跷,伤也一时半刻好不了,关键时候上朝还能勉强,但西北大将军一职恐怕父皇要酌情考虑了。” 这些人使得这等阴险之招实在过分,舅舅也是不小心,原本西北大将军的事已经十拿九稳,就差一道圣旨的事! 若是此时他身后再有个手握重兵的西北大将军,局势就明朗多了,虽然沈家也有兵权,不过沈家掌管的兵力都在京都附近,牵制太多,不能为己所用。 提到这事,熙妃也一样心情不好,但事已至此多思无意,倒是比她儿子更想的开。 “你舅舅得不到,也不能便宜了他们几个,这个西北大将军的人选,皇上一定会慎重,你觉得朝中何人更合适?这人只要不是他们的人,咱们不妨推波助澜,即便这人暂时帮不了咱,也能结个善缘,还能让你父皇看到你一心为公的心思。” “母妃说得没错,不是舅舅也不能便宜了他们,只是朝中一时好像也找不出更合适的人来。” 这事他也琢磨过,还真想不出个合适的人。 “玥儿,你靖亲王如何?”熙妃一脸城府轻轻问了一句。 眸光流转,眼里全是精明。 “靖皇叔?!母妃怎会想到他?靖王府本就握有兵权,父皇怎么会冒险再把西北兵权也交给他?” 显然熙妃的提议让西陵王十分意外。 “玥儿,你现在看事想事,要站的更高才行,这样才能看得更长远,你父皇动了收兵权的心思人尽皆知,此时派去的西北大将军你以为还和以前一样,这西北大将军的兵权必是受多重牵制,再则,若是靖王执掌西北兵权,你父皇不是正好把他现有的兵权另做安排?现在是不好明目张胆的收了,可靖亲王一人难饰二角,他去西北,靖王府不还有一个世子吗?世子掌权替靖亲王分担一二最合适不过!不是吗?” 熙妃一番话说得可谓入木三分,让慕容西玥瞬间思路打开。 将来父皇要收回兵权,对付一家总比对付两家容易。 “可是…郁苏这个世子满朝皆知,让他掌靖王府的兵权,不说父皇,朝廷众臣也不会答应吧?” 再说,最近他总觉得郁苏那小子有几分古怪…… “咱们提的是世子,合情合理,可最后,王府定的谁,那就是靖王府和皇上协商的事,我记着,靖王府不是还有个大公子?不过,母妃倒希望是郁苏那小子,混些也好,你好生处着,让他为你所用岂不更好?” 熙妃倒是盘算的极好! “母妃,那小子能把王府的玉令随便送给一个女人,父皇能让他接管靖王府兵权?” 处倒是没问题,也得那小子能担大任啊! “啥?玉令?” 第115章 算计她? 熙妃惊讶可想而知,基本上听得此事都是这反应。 正常人干不出来的事,也就他郁世子可以。 “母妃,还不止如此,听说,今天他又跑到人家魏家去了,这般不知轻重,如何掌兵?” 为了个女人,不管不顾的,谁又放心让他掌兵? 若说靖王府的大公子慕容景瑜,那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虽不是什么大才,好歹不会做出这些荒唐事来,他母妃虽是侧妃,可母家也有些实力,他是长又是侧妃所生,也算嫡出,真要接掌靖王府也未必不可。 “便是你说的那个女子?这次拿了魁首的那个?” 熙妃一脸兴味,认真问了起来。 慕容西玥又将魏家的事说了说,熙妃越听兴味越浓。 “玥儿,母妃听着,郁苏那小子这次是真有几分上心了,若真是如此,母妃倒是有个主意,只要控制住这个魏忍冬,便是握住了靖王府那个宝贝世子!” 慕容西玥眉头紧锁,母妃怎会这么想?说到底也就是一个女人,能左右得了靖王府的世子? “母妃,那小子就是一时兴起…” “是不是一时兴起可不好说,你啊,太不了解这男女之事,要真是动真格的…来,跟母妃说说那个女子,你上次不也说有些本事?”好像还想着给她弄进宫来当个帮手,说明儿子瞧着也是不差的,那慕容郁苏瞧上动心也不无可能。 慕容西玥脑海里浮现忍冬的样子,说来也奇怪,他并未认真细看过,即便看了,也就是扫一眼,可这会想起却是印象深刻。 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就随便说了几句,可就这么几句便让熙妃听得眼睛发亮。 儿子是个什么性子她心里清楚,不是那等贪图女色的人,那女子不是天姿国色,却让儿子这般印象深刻,只能说明一点,那女子有过人之处。 如此,她还真有些好奇了。 “宫里每年都会甄选医女,你刚才不是说,他们魏家曾今也有入选过一个医女吗?若是没记错,宫里今年甄选医女的时间也快到了,你去…罢了,你专心朝政,母妃让人去办。”熙妃满眼算计,看来心里有了盘算。 “母妃,你是想让她进宫?”开始他也想过,母妃不是说不合适吗?“母妃,这个魏忍冬瞧着是个有主见的女子,您这若是需要用人,儿子尽快给您物色一个就是。” 熙妃摇了摇头,看着儿子幽声道:“你母妃要用人还不容易?母妃上次让你留意,是想让你找一个能帮你母妃固宠的女子!”说着笑了笑,卷着手中绢帕透着几分浓浓的疲倦,“后宫每年都有新人进来,母妃这个年纪,当真挣的过她们?什么恩宠不衰?后宫哪有恩宠不衰的女人,本宫想趁着你父皇现在还能偶尔来坐坐,想法子送个人到你父皇身边。” 这也是后宫女人争宠的手段之一,有什办法?人老色衰,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没有选择。 “母妃!” 慕容西玥虽然能理解,可看着一向骄傲的母妃,慕容西玥心里不是滋味同时还有几分佩服,“母妃,你不是说要寻个懂点医术的女子…”所以他才没想到这一层。 “玥儿,若母妃只是找个人固宠没多大意义,母妃费心送个人到你父皇身边自然是要有大用,你父皇现在看似壮年,可再过些年呢?咱们必须掌握你父皇的真实情况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不得不说,熙妃这一番心思,一般人还真不及,思虑深远。 慕容西玥显然也有些震惊,但是熙妃的话他记在心上了,就算不会医术,也要找个心思活络又能让父皇看上的。 “不过,那个魏家女子是不合适的,母妃想让她进宫是有别的打算,你暂时别管这个,你近日还是尽量不要进宫,免得你父皇知道多想。” 可惜晚了一步,由此可见,熙妃该是懂皇上的。 宫里一个个开始关注忍冬,想着让她入宫,打着各种主意,可皇宫对忍冬来说,还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地方。 医女? 重生之后,她真没想过,即便医女是眼下行医女子最好的出路。 能被选为医女的多半都是四大医药世家的女子,医女和宫女最大的不同便是入宫五年就可出宫。 在宫里待了五年,出来身价就不一样,不说别的,在宫里学的那些规矩就够用了,虽然出来年纪大了一点,但是不愁嫁不出去,往往还能嫁得不错,若是在宫里混的好,说不好出宫的时候主子还会恩赏。 忍冬现在没想着入宫的事,以后也没打算。 天色已黑,云伯也把人接回来了。 出去一趟再回来,也没几天的事,府上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听得人心惊胆战。 萍姨娘还死了! 魏老爷去看了萍姨娘最后一眼,和萍姨娘家里人也打了个照面,这是他杀,官府也断了,凶手还在找,萍姨娘的家人也没什么话说,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已经是他们魏家的人了。 丽娘有孕在身,这些事都不便出面,不过丽娘这一趟回来看着精神还不错。 魏家父子说事的空档,忍冬也和丽娘说话去了。 仔细把了脉这才放心。 “胎像稳定,看来爹照顾得不错,娘,家里的事你别多想,该发生的都发生了,魏家也不会有事,现在娘最要紧的事就是保重身子。” “这孩子,出去一趟回来,怎觉得又懂事了不少!” 丽娘出去一趟,心情也开阔了不少,眉头都舒展开了,少不得忍冬她爹的功劳。 “夫人,咱家小姐懂事着呢,听说这些天,府里上上下下小姐都打理的不错,不仅懂事,还有本事,那金匾您也瞧着了,那可是皇上御赐的!魁首噢!要不是亲眼所见,奴婢都不敢相信!小姐可是大出息了!” 李妈妈一旁收拾东西,乐得合不拢嘴。 说到这个,丽娘现在心还砰砰跳呢。 “你这丫头,不声不响的你说你,也是你祖父惯着你,一个女子,你说你怎就这么大的胆子啊你!” 丽娘说得一板一眼,可眼里全是笑意,藏都藏不住。 “娘,您别光说祖父惯着我,您就不惯着我了?好了,您这一路舟车劳顿,歇着去吧,回头您有的是时间跟女儿说教!” “李妈妈,你看这孩子,嫌弃我啰嗦了,哎,哪睡得下,这萍姨娘好端端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第116章 惊人的真相 “小姐找我可是有事要问。” 灯烛之下,忍冬看着已经熟睡的小丁香弯身拉好被角。 若不是吃了药,这孩子根本睡不踏实,原本活泼可爱的现在变成这样,见人就怕。 “走吧,去外屋说。” 李妈妈转身之际看了一眼,暗暗摇了摇头跟着去了外屋。 “小姐,您心疼四小姐,找两个妥帖的人照顾就是,你这忙前忙后那吃得消。” “李妈妈快帮着说说,奴婢说的小姐都听不进去。” 当归趁机插嘴,给忍冬倒了杯茶嘟着嘴站在一边。 这丫头! 忍冬喝着茶招呼李妈妈坐下,“四妹现在情况不稳定,等过一阵再说吧,对了当归,那个秦婶怎么样,小团子愿意跟她吗?” “小姐放心,秦婶带的仔细,小团子好着呢。” 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就是不想着自己,当归一旁无奈的回着话。 “小团子?”李妈妈这才回来,还闹不清楚状况。 忍冬简单说了一下,末了叹了口气道:“我和祖父商量了,这孩子咱们府上就先养着吧,也是缘分,李妈妈,回头秦婶那边你多去看看,没事让带着小团子到母亲那玩玩,母亲看着小孩子也开心,以后正好给弟弟当个伴。” “这狠心的,好好的一个孩子,行,奴婢会叮嘱秦婶好好照顾,小姐,您这意思,夫人肚子里的是个小少爷?是把出脉象了?” 李妈妈小声细问,压抑着喜悦之情。 这要是个小少爷可太好了!! “还小,脉象还不能断,不过我知道,母亲定会给我生个弟弟,李妈妈,让你来是有些别的事想问你。” 李妈妈连连点头,“小姐吉言,定是个小少爷,小姐有事尽管问。” 忍冬眼眉一抬看向当归,当归立刻会意到外头守着了,最近发生这么多事,当归也机警了许多。 见状,李妈妈笑容渐收。 “李妈妈,我想问问萍姨娘的事,几位姨娘都是经你手操办入府的,相必你都清楚,这萍姨娘家是哪里人?” 萍姨娘?李妈妈立刻觉出不对劲,初闻萍姨娘被杀她就分外惊讶,一个姨娘,甚少出门,也没机会与人结仇怨的,好端端的,为什么被杀了? 这是有古怪? “小姐,萍姨娘就是京郊的普通佃户,她爹还是个秀才,可家里条件不好,原本还在私塾教书,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被辞了,他爹又没什么谋生的手段,萍姨娘底下还有两个弟弟...夫人见着人长的清秀又几分乖巧,就..哦对了,这萍姨娘的生母早年死了,现在那个娘是后来娘,奴婢跟萍姨娘的左邻右舍都打听过,说萍姨娘小时在外家住过几年..” “外家?也就是她生母的娘家?”忍冬眯着眼细细问着。 “是,听说还挺远的,哎,也是可怜,小姐,您问这些,可是跟萍姨娘的死有关?” “只是问问,李妈妈,萍姨娘的外家是哪里可知道?” “奴婢想想,这年纪大了不记事...我想想。” 李妈妈低头皱眉回想着,她记得当年她问的挺仔细的,应该顺带问过,不行明儿个差人再去问问便是。 “不急,李妈妈慢慢想。”没让人去萍姨娘家里打听,就是怕打草惊蛇。 “奴婢记着好像是说在...在什么贵溪还是什么溪..反正挺远的,小姐,明儿我让人再去问问。”李妈妈不太确定的说着。 “桂溪!”桂溪好像就是闽浙一代的一个小镇,盛产药材,所以她有些印象,“李妈妈,可是桂溪?” 李妈妈点了点头,又有些迟疑,她是真记不太清楚了,但是依稀记得是这么个地方。 忍冬起身,疾步到走向里屋从书架上翻出一卷舆图,拿到外屋让李妈妈将灯挑亮了一些。 这舆图是师父给她的,所有盛产药材的地方,师父都大略跟她说过。 “李妈妈,烛给我。”舆图太大,有些看不真切,忍冬将舆图铺在地上,举着烛火蹲下身细看,手指在舆图上一点点划过,看了好一会,眼睛一亮,指着舆图上的一个小点点了点,“是这,桂溪!” 如果李妈妈没记错,萍姨娘的外家就是桂溪,属闽浙一代。 萍姨娘在闽浙待过,所以知道驱蚊草,还知道它叫天竺葵。 李妈妈不明所以,所以一旁没做声,好像是叫桂溪来着。 “李妈妈,我就随口问问,你别去问,今日之事切忌,不要跟任何人说。” “是,奴婢晓得了。”小姐吩咐,她自然听着。 “对了,李妈妈,我爹招蚊子吗?”她怕自己记错了,还是确认一下。 这问题问的李妈妈一脸纳闷,摇了摇头,“老爷不招蚊子啊,老爷行医,身上常年带着药香,这蚊虫都很少近身。” 是了,她没记错,爹不招蚊子,那萍姨娘为何会说出那句话,四妹随她爹爹.. “李妈妈,我再问你,你仔细想想,萍姨娘进府是什么时候,生四妹的时候又是什么时候。” 李妈妈是老人了,一听忍冬问这个,心下当即起了疑心,瞪着眼不可置信看向忍冬,再抬头看向里屋,小姐问这什么意思? “小姐,这奴婢心里记得清楚,萍姨娘是四月春里进的府,年节前夕生的四小姐,对,腊月二十五,本来该是一月中的,提前了个把月,当时也是凶险,萍姨娘有孕以来,一直好好的,连孕吐都没有,没遭什么罪,可偏生快落地的时候不小心院里踩着雪滑了一跤提前发动了,好在母子均安。” 府上拢共就这么几个孩子,每次姨娘有孕,夫人都紧张兮兮,就盼着能给魏家生个小子,所以这些事她都记得清楚。 “四月,腊月..也就是八个月..”都说怀胎十月,但实际上九月落地是正常,可八月就不正常,滑了一跤? “李妈妈,当时四妹生下时情况如何?”一般不足月的孩子,身体都不是很好。 李妈妈凝眉想了下,“四小姐提前出生,生出来的时候有些乌青,看着吓人死了,哎,正好老爷那些天不在家,去老家送年礼了,可把夫人吓坏了,不过四小姐命大,萍姨娘的奶养人,才出三朝,四小姐就慢慢恢复人色了,后来身子也一直不错。” 早产的孩子,什么奶养人能三天就恢复正常。 早产的孩子一岁以内都得十分仔细,体质偏弱,很容易病,况且还是在寒冬腊月生的。 “李妈妈,爹爹当时离开多久,是不是四妹出生后几天就回了?” “那是,老爷赶回来过的年节啊。” 忍冬手不自觉握紧,扭头看着里屋神色晦暗。 第117章 千丝万缕 李妈妈回去的时候脚有些打摆,手心冒汗心里突突直跳。 小姐虽然没明说,但是她心里明白。 小姐的意思,四小姐很有可能不是萍姨娘和老爷生的,是跟外头的人生的。 这若是真的,天老爷啊! 这萍姨娘她...好在是死了,否则不乱棍打死也要赶出去的。 小姐是个谨慎的人,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有此怀疑,才会问这些事,这事,她瞧着八九不离十啊。 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走稳当些。 小姐说得对,这事现在不能跟夫人提一句,夫人有身孕,那听得这些龌龊事。 真瞧不出来,平日看着温顺老实,没想到..这谁能想到啊! “小姐,您和李妈妈说啥了?”刚看着李妈妈出去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 “当归,什么时辰了?” 忍冬闭着眼靠着椅子,李妈妈的话,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想,丁香十有八九不是爹的孩子,萍姨娘在入府之前就有孕了。 明知有孕还入府给人当妾,还想着法子把孩子生了下来,利用爹不在府上造成早产假象,就是怕爹这个郎中瞧出端倪,这么费尽心机,说明萍姨娘对这个孩子十分看重,换个说法,就是对孩子的爹十分看重。 从现在来看,萍姨娘进府就是一场刻意的安排。 不管是裘家还是佟家,为了换颜术,能这般谋划? 不,直觉告诉她,不是他们,她思来想去,这府上,能不动声色引导玉竹相信那些话,并且潜移默化激着玉竹生出歪念的人,八成就是萍姨娘。 “小姐,亥时了。” 当归见忍冬好像在想什么,回了话就没再多嘴。 忍冬像是听进去了,依然没做声,手里拿着半幅秀图,正是萍姨娘床上拿来的那副。 大鹏..萍姨娘这幅秀图要送的人,应该就是四妹的亲爹了。 也就是说,他们一直有联系,而且很快就能见到,四妹也说了,姨娘要带她去找爹爹。 一个男人,知道自己的女人坏了自己的孩子,还眼看着她带着自己的孩子给人当妾? 除非两种可能,一是男人并不知她有身孕了,二是这男人就是安排萍姨娘进府的人,而萍姨娘对这男人还有特殊的感情,瞒着对方自己有了身孕还肯替他卖命。 萍姨娘...桂溪.闽浙.. 她现在仔细想想,如果资鉴考的时候刺客刺杀成功,且此刻没有落网,那现在朝廷肯定就乱了,朝廷大乱,又传出对朝廷和皇家非常不利的传言,乱上加乱,还有一个关键,就是玉竹。 若是她没进得去镜府,玉竹醒来那番话让镜府的人听了去...她好像终于想通了点什么。 玉竹这步棋,就是引的镜府来查魏家,或者说查玉竹口中的那个宝贝。 不管这宝贝有没有,一定会牵出一些事,而这些事肯定和开国之君和皇家有关。 还真是步步惊心啊。 不引刑部的人,偏让镜府的去抓了玉竹,就是因为知道镜府办事的风格,什么都会查个水落石出,也是要借助镜府的能力.. 对方最终的目的,就是一步步瓦解朝堂,乱了超纲,然后再借助谣言之力让百姓对皇室产生怀疑,再在恰当的时间,拿出一些有一定信服力的东西,搞不好,还真让他们顺势成了事。 不,应该不止这些,这谋的不是蝇头小利,不是一家长短,这谋的是江山。 除了这些,对方应该还准备了很多,现在只是个开始。 能相中魏家,肯定也不是无缘无故,百年前,魏家可能无意中被牵扯到什么事里去了,很有可能就与魏家救的那位高人有关。 慕容玺窃国,偷天换日,窃的是谁的国? 当时已是天下大乱之势,乱世中立国,何来窃国一说,除非,还有他们这些后人从书上看不到的隐情,有被抹去的历史。 不管怎么样,百年前的是非对错,她都管不着,她只知道,现在有人要致魏家为死地。 而她魏忍冬不答应。 “当归,把世子送来的贺礼拿来我看看。” 忍冬突然睁开眼,收了那半幅绣品,厉目肃色。 小姐刚才是在想世子?当归一脸纳闷,转身去将尚未打开过的盒子拿了过来,其实好奇一天了,但是小姐醒来之后一直在忙活,就没功夫打开看看。 怎么说也是世子送来的,不对,好像是说王妃让送的。 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主要是分量,靖王府王妃的贺礼,就这分量,甭管送的什么,都是好的。 忍冬接了盒子打开,开始并未在意,想着世子不过就是找个由头上门瞧瞧热闹。 可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忍冬知道,这份贺礼可能有点重。 且不说这东西多好,就这纹饰一看便知,是宫里出来的东西,该是御赐之物。 而且,这东西不是新打造的,是老东西,但是看着十分新,说明这东西一直被好生搁置着。 “真好看,这是一套吧,有簪子、耳坠、还有项链,还有一只镯子,金玉镶嵌做工精巧,小姐,世子定是用心..不对,是王妃娘娘用心了。” 当归虽然没见过大世面,但也一眼看得出是好东西,女儿家,有几个不喜欢这些东西的,看得眼珠子都直了。 忍冬抬手拿出里面的发簪和镯子看了看,如此,这份礼太重了,爷爷怕是当时和她想的一样所以没看,若是看了,估摸着当场就拒了。 这下好了,东西都收了,总不能退回去,这像什么话。 可收了世子这么重的礼,她拿什么还? 这郁世子究竟什么意思?这可有些过了,罢了,这事回头再说,反正和这郁世子之间,恩来恩去的,已经有些扯不清楚,忍冬一把将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然后将手中帕子放了进去,想了想起身将盒子装进了药箱。 忍冬这一番操作,看的当归有些傻眼。 小姐难道更喜欢哪个盒子? 小姐的眼光真是奇特啊。 “当归,明儿早些喊我。” 明儿就不劳烦世子登门换药了,她自觉些,去世子府替世子换药。 另外,还有一件事,也就劳烦世子了,反正世子爷自己说的,一事不烦二主。 况且,这件事对靖王府来说,可能是件好事。 “对了当归,还记得萍姨娘屋子里的驱蚊草吧!”忍冬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此时办比较妥帖。 “记得!”当归不明所以。 “嗯,记得就好,去搬一盆来,别让人瞧见了。” 啥?大晚上让她去偷草? 第118章 她来回礼? “这个浑小子,气死我了!” 一大早,靖王妃就气鼓鼓坐在梳妆台前。 蔡嬷嬷扫了一眼,寝殿里的丫鬟婆子都退了出去。 “你说这臭小子,他这是真着魔了发疯了啊?那套首饰是我和王爷大婚的时候太后交给我的,听说是太后大婚时敬慈太后赏的,我寻思着,等将来世子妃进门再转给世子妃,谁知道他就这么拿去送到魏府去了。” 一大早靖王府梳妆的时候无意间看了看首饰盒,发现那套首饰不见了。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儿子昨儿拿走了。 蔡嬷嬷拿起梳子帮着梳妆劝说,“这也不能全怪世子,是您说的您这首饰多,让他随便挑着送过去,只能怪世子眼光太好,一下就瞧中那套叠翠了。” 王妃对着铜镜剜了蔡嬷嬷一眼,“你还护着他,我是让他把玉令换回来,首饰送出去了,玉令呢?”再说,她也就一说,没让他自己眼巴巴跑去啊。 这...蔡嬷嬷也语塞了,这次世子的确过了些。 “哎!我真不是心疼那套首饰,只是当年太后给我那套首饰的时候不少人在场,若是日后让人瞧着在魏家那丫头手里,你说说..未来世子妃怎么想?这混小子怎就不想想这些?莫不是真着了魔了吧,不说这套首饰,光是他把玉令送给人家,就够外头闲言碎语了,旁的不打紧,我是怕别人真觉得他无可救药。” 明明自家儿子钟灵俊秀,偏要背着个纨绔荒唐之名,她这当娘的心里憋得慌。 不过这次这魏家女子的事的确是荒唐。 “王妃,听说魏家暂时没事了..” “没事也不是太平人家,不行,这混小子的婚事,等王爷回来,我得好好跟王爷说说这事了,别家王府的世子,哪个不是早早定了亲事,到了年纪就大婚,偏生咱们家的,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我知道,王爷和太后压下他的婚事,是局势不明,不想靖王府卷进朝中那些是非当中,可郁儿眼看就过了适婚的年纪,王爷这个当爹的不急着抱孙子,我急!昨儿在永定侯府,你瞧着他们家的那个梓涵丫头怎么样?” 王妃这是认真了?蔡嬷嬷小心盘着发髻也认真思量起来。 “梓涵小姐那自然是千挑万选的人儿,样貌好,规矩也是一等一的,听说琴棋书画都好是个才女呢,又是永定侯府的嫡小姐,和世子自是般配,可咱家世子的婚事,总归还是要过了太后的眼才行,若是王妃真有这心思,不妨下次入宫的时候跟太后提一提?” 王妃煞有其事点了点头,“说得对,下回跟母后说说看,我瞧着侯夫人也有意,蔡嬷嬷,我是担心那小子这次真动心了,咱这是王府,若是正妃还没入门就妠了小的,传出去像什么话。” “这...王妃是不是想远了些,这还八字没一撇呢?” 世子可是什么都没说啊。 “这不就怕出事吗?你看看这些天他做的这些荒唐事,我能不担心吗?” 蔡嬷嬷也沉默了,王妃这么一说,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这头正说着,外头就有丫鬟进来报告说是魏姑娘来了。 这下王妃坐不住了,这一大早上的,估摸着也就刚用了早膳吧,来干嘛?换药? 要说这两人之间没问题,鬼都不信了。 “走,去看看。” 蔡嬷嬷眉头一邹,难道不是王妃想多了,这换药也不必这么早吧。 忍冬也是出门之后才发觉这一大早上门不太妥,可人都出来了… 慕容郁苏刚用完早膳,正挂着受伤的胳膊在院子里活动活动,听说魏姑娘来了,顿时眼睛都亮了。 “快请,快请。” 昨天去没见着人,这会这么早就找来了? 到底还是惦记他的伤势? “魏姑娘怎么这么早来了?”长空一脸诧异。 “早什么早,太阳都晒屁股了,早吗?”某世子瞥了自己的侍卫一眼,随即盯着那扇拱门看着。 长空抬头看了看天际,今儿不是阴天吗?哪来的太阳。 “忍冬见过世子,一大早来打搅了。” 忍冬一进门就看到慕容郁苏,心里暗道,世子还真是好客,只是她一介民女,怎好劳世子亲自来迎。 “不打搅不打搅,本世子在家养伤,闲着呢,走,屋里坐。” 忍冬点了点头,心下了然,原来是闲的。 “昨儿世子登门,忍冬怠慢了,还请世子见谅,世子伤口可有不舒服?” “无妨无妨,是本世子不请自去打搅府上了,伤口没事,昨儿个劳老太爷给我换了药。” 招呼忍冬坐下,又让长空招呼婢子上茶。 “用过早膳了吗?”这热切的样子,看的旁边下人都纷纷侧目。 “用过了,世子用过了吗?”人家这么客气,自己不问一句好像不太礼貌。 长空一旁用脚搓了搓地,世子和魏姑娘这是生怕对方饿着吗?还有,魏姑娘丫头手里抱着一盆草做什么? 不是该送花吗? “你..是来给我换药的?”问着忍冬,眼睛却有意无意看向当归怀里的东西。 笑容裂到嘴角,眼眉都弯了,是个人都瞧得出世子爷高兴呢,啧啧,瞧瞧那样... “嗯,我..其实还有点事,昨儿世子到魏府给忍冬送了贺礼,忍冬专程来道谢的。” 礼有点重,暂时没拿得出手的回礼,等哪天世子府有喜事的时候,她再寻摸个像样的贺礼来还吧。 “不必谢,你可喜欢?” 这...好东西谁不喜欢啊,再说,不喜欢能怎么着啊,能退货啊? “世子大礼,那能不喜,世子,我..”瞟了一眼当归手中的天竺葵,示意当归给她。 当归一直低着头,没法子,这郁世子这张脸,就是没有非分之想看着都难免脸红心跳,再说,这是王府,她没见过世面,有些拘着。 “当归?”这丫头勾着头干嘛呢?王府的地板好看? “小姐!”当归被唤了一声,猛地抬头,这才看到忍冬频频投射的眼神。 将手里绿油油的驱蚊草捧着交给忍冬,出门时知道小姐是要将这盆草带来世子府的,临时找了块颜色鲜艳的布将花盆稍包了一下,送礼好歹有点样子。 可当归此时还是觉得有些丢人。 小姐这回礼也太没诚意了,这草还是让她大晚上背着人偷偷摸摸搬的,再稀奇也就是一盆草,小姐送点啥都比这强啊,太敷衍了!! “世子,这.”忍冬刚开口就打住了,四周看了看, 慕容郁苏立刻手一挥,屋里立刻就一个人影都没了,连当归也被长空顺出去了。 “你送我的?” 某世子迫不及待满怀期待的开口。 第119章 郎情妾意 “送...世子要是喜欢的话..就留下吧。” 原来郁世子喜欢花草,这还真没看出来,她倒是知道一些稀奇的花草,还能当药材,下次跟师父说说,找上一株栽盆送给世子当回礼吧。 “喜欢喜欢,本世子很是喜欢,嗯,闻着还有股子香味,这叫什么?” 她到底和别的女子不同,便是送的东西也如此特别,他偏生就喜欢这份特别。 能想着送这么特别的东西,用心了! “驱蚊草,夏日快来了,这东西摆放在屋子里,能驱蚊虫,还会开些小花,世子若是喜欢,不妨去寻几盆放在家中也是不错的。” 不过她今儿带过来要说的不是这个。 “驱蚊草...还有这么神奇的功效?你怎么知道爷最讨厌夏夜蚊虫滋扰?” 忍冬面对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水眸眨了眨眼,她不知道啊,这不是重点... “王妃..” 门口,王妃一个瞪眼,长空刚要喊话提醒屋子里的人就被瞪的咽了回去。 当归一看长空的反应,大概猜测出来,急忙行礼却被蔡嬷嬷单手拦了,还朝着当归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王妃偏着身子一会看着儿子手里的驱蚊草,一会看向忍冬。 这夏日还没到,她倒是有心了,送的东西也是稀奇实在。 怪不得儿子上赶着往上凑,感情是两人心里都...惦着啊。 长空低头抿嘴,世子不是咱不提醒啊,王妃威压,属下也不敢啊,没想到王妃也有听墙角的癖好。 “世子,这驱蚊草,还有一个名字。”忍冬神色认真了几分,说话间,低头打开药箱拿出了那个盒子。 慕容郁苏看到她手中的盒子面色一沉笑容立刻消失不见,她什么意思,不是说喜欢吗?这是要还给他? 他送出去的东西,她要退回来? “什么名字?”这语调明显就不一样了。 “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天竺葵,在桂溪一代,家家户户院前院后都栽种,或是晒干了制成驱蚊香囊吊在床上,世子可知桂溪在哪里?” 莫名其妙的问题,让慕容郁苏眉头深锁,她不会闲着没事跟他聊这些把。 今儿她送这盆驱蚊草来,是有说头? 刚才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这女人... 故意没有接话,知道门口有人听着呢,岔开话题看着她手中的盒子,“这又是什么,这盒子看着可是有些眼熟。” “这...世子贵人事多,这盒子便是您装贺礼的盒子,我顺手就拿了用了,世子别见怪,您瞧瞧里面的东西。” 这么说,不是来还首饰的?莫非这才是礼物? 这心情,忽上忽下的,实在折磨人。 “这里面装着啥?”满眼期待,盒子都在手上了,却没急着打开,那小心翼翼一脸希翼的样子,看的门口的靖王府不由抓紧了帕子。 瞧着两人,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正火热着。 送个东西还这么费尽心机。 “你看看!” 忍冬其实也有些不好开口,这是她家死去姨娘的私物,多少有点...先看看世子认不认得这图案。 她依稀记得,她应该是在哪里见过的,就是想不起来,上辈子,她除了魏家,接触的人中,能用这种精致绣品的,应该是后来入宫见过的什么人。 也不一定是人,或者是某个物件上。 她仔细看过这绣品之后才发现,这绣布不是一般的丝绸缎子,还有绣花用的丝线也很是讲究,她问过李妈妈,这种绣丝叫什么晕染丝..说是寻常百姓家一般不用,挺贵的。 “这是...” 打开盒子,见着是一方绣品,瞧着图案大小,应该是用来做香囊或者荷包的,这是她给自己绣的? 可瞧着,好像没绣完,不是成品,送这么个半绣品给他什么意思? 门口王妃等人看着,那就是一方帕子,这女子给男子送绣帕,还能是啥意思,得了,不用看了,这两人这是...你侬我侬啊。 瞧他儿子那傻乐呵的样子。 什么宝贝疙瘩没见过,偏生人家姑娘送盆草他也稀奇,送方帕子他也高兴成那样。 “走!”王妃觉得,这时候冲进去多少有些坏了气氛,自己也是年轻时过来的。 最重要的,还是心里头宠着儿子啊,儿子那样子,分明是稀罕到心坎里,头一回见儿子这般动情,当娘的也不忍心啊。 蔡嬷嬷跟上心里暗探,王妃果然是说中了,世子这是着了魔了,真动心咯。 不过王妃也是旱鸭子嘴硬,口口声声混小子,这到头来,还不是不忍心.. 不过那魏姑娘对世子,也是够用心的,人瞧着也端庄,没得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也实诚,昨儿世子才去,今儿一早就赶来回礼,虽说那什么了些,可年轻人嘛,动了情谁控制得住啊。 那帕子,怕是熬了一夜才绣出来的,再有那什么驱蚊草更是用心,连世子夏日招蚊子都打听清楚了。 “你刚才说桂溪..桂溪是什么地方?” 靖王妃一走,慕容郁苏便神情一动,又绕回了草上。 “桂溪气候潮湿,盛产药材,地处闽浙深处的东泽山,而这盆草,是我家...已故姨娘生前种的,她外祖家正好是桂溪的,她幼时在那边住过几年。” 闽浙! 明白了,她今儿来,是为了这个。 门外,长空也是神情一变。 闽浙,魏家的姨娘?已故?就是那个被杀的姨娘!上次魏姑娘说,世子中箭,箭上的毒就产自闽浙。 难道说这中间有什么关联? “那这个又有什么来头?”慕容郁苏抖了抖手中的绣布,虽然他不懂刺绣,但是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平民百姓家里常用的东西。 “这个也是我家姨娘的遗物,尚未绣完,该是要送人的,世子看看这图案和用色,肯定不是送给女子的,而姨娘能送的男子,只有我爹,我查了下,萍姨娘以前也给爹绣过鞋面之类的,用色和图案还有用线,都相差甚远,我猜,这东西可能是要送个其他什么重要之人的,世子见多识广,可曾见过这绣品上的图样?” 大鹏志高,翱翔九天! 忍冬的话,让慕容郁苏身子坐直了几分,拿着绣品再次认真细看起来。 当归门口听得目瞪口呆,开始她还想着,小姐有些过分了,不仅把萍姨娘的花顺来送人,还...把绣了一半的私物拿来送来.. 现在听着,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但是她又好像听不太懂。 “这东西,可能先放我这?一时间,我也想不起哪里见过这图样,但是这图样瞧着不太一般。” 不光是一只大鹏,还有一些祥纹。 “自然,世子,今日忍冬来,还有一件事!” 这事说完了,那便说说另一件事吧,快点说完,别耽搁人家世子去办事。 第120章 骇人听闻 还有事? 感情这一大早找来的原因和他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某人略感失落。 “说吧,何事?” 见忍冬一幅郑重其事的样子,慕容郁苏给了门外一个眼神,长空会意,一脸警戒四周打量过后不动声色将门带上。 门被关上了,当归也只能乖乖站着不敢乱动,心里暗诧,小姐和世子还有啥重要的事非得关着门说。 好在这没啥人,要不这孤男寡女掩门... “世子,远洲可是靖王府的封地?”若记得没错,应该是吧。 远洲?“没错。”难道她要说的事还与王府封地有关?越发迷惑。 “在远洲有个清河城,是一个边陲小城,世子可曾听闻过?” 清河城?慕容郁苏摇了摇头,大渊疆土辽阔,远洲相对偏远,在大渊疆土之西,不幅员却辽阔,所以忍冬说的这个地方,若真是个边陲小城,不知也是正常。 “那世子定是不知,在这小城里,有一家人世代镇守,不管朝代更替都守在那里,历朝名义上会将这家子收编,但是从不给予军饷,更未发过什么正经的官文,因为这地方数百年也从未发生过动乱,再加上是个小地方,也无人关注,靖王府掌兵,世子该是清楚,这军中粮草和军饷从兵部下发到这种边陲小城的守军手中,怕是寥寥无几,这一家子也从未想着依靠朝廷,基本自给自足,当地百姓称之为九家军,将九家军视为守卫者,家中凡是有男丁两个以上者,定会择一人入军,九家军三个字,是他们心中的一种信仰,因为当地人的先祖们曾是袍泽,是兵败之后一起迁徙到清河弃甲归田隐姓埋名。” 也就是说,这个清河城的百姓,自成一体,而那个九家军,就是他们的领头羊。 “继续说!” 慕容郁苏神情渐渐认真起来,她断不会无缘无故跑来给他讲故事。 门外,长空隐约听得忍冬提及封地、兵事,暗暗心惊不已。 “远洲既是靖王府的封地,世子应知四年前西地旱灾远洲也是重灾区。” 忍冬静静看着慕容郁苏,目色肃穆,再无半点玩笑之意。 “四年前,西地大面积旱灾,远洲尤重,父王请奏朝廷拨粮赈灾,王府自免远洲三年岁供,这件事本世子记得清楚。” “那世子可知,朝廷拨下的赈灾粮食到百姓手中没有?又到了多少!或者到手的是些什么东西?王府免去三年岁供不假,可远洲偏远,消息不通,当地百姓可知?”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慕容郁苏眸光越来越冷。 朝中贪墨古来有之,吃赈灾款的也不在少数,可远洲是靖王府的封地,所以四年前赈灾之时,他父王特地谴手底下的人亲自赴远洲查看赈灾粮的发放,就怕有人欺上瞒下,亲自去张贴免岁供的文榜。 忍冬轻轻一叹,接道:“绕回到我开始说的那个清河城,因旱灾颗粒无收,九家军只能将储粮全部拿出分发百姓,可储粮有限不过杯水车薪,不能眼睁睁看着城中信赖他们的百姓饿死,无奈之下,便拿着几十年前的官凭去找上头要军饷粮草,九家军深知要不到多少,可这么多年,都未吃过朝廷一粒米,恰逢大灾之年,他们去要一回粮不过分吧,可一层层往上递文书,了无回音,九家军只能找到远洲刺史府衙,可府衙看了官凭拒不承认他们是大渊的正规军,说凭证都是老黄历了,就这么把他们打发了..百姓食不果腹,灾情越来越重,为了清河城一城百姓,九家军只能继续找,要不到军饷粮草想着这么大的旱灾,朝廷定不会不管,总有赈灾粮,以百姓的身份接连的讨要,最后倒是给了,虽然不多也能解解燃眉之急,谁知道运回去的粮食,打开一看,不是霉米就是掺了沙土的渣米,为了活命,也只能凑合吃...” “此事当真?” 慕容郁苏从头到尾听得认真,一字不落,并未问忍冬从何得知,只问是不是真。 见忍冬点头,一巴掌落在桌面上,茶杯振落碎了一地,用力过度扯动刚刚结痂的伤口,疼的汗珠满头却浑然不觉。 “世子!” 动静太大,门口长空吓的推门而入,当归也是吓得面色发白。 “出去!” 慕容郁苏低着头,一身怒气让长空都不敢多问,连忙退出将门关上。 “世子有伤在身,不可动怒,伤口扯开就不好了。” “无妨,你接着说,本世子倒要听听,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其实心中大概有数了,无非就是连岁供的事那些混账也乱来了。 “都说天高皇帝远,那些地方官员早已沆瀣一气,官官相护欺上瞒下中饱私囊,为了应付朝廷和王府的督查,他们是发了赈灾粮,每一笔都有数目有接收签字画押的凭证,只不过发下去的东西都动了手脚,这便也罢了,百姓食不果腹,他们还要照常征税,交不起没关系,办法都给你想好了,用人抵,而且还很大方,交女免五年,交男免三年!” 说到这里,忍冬冷冷一笑,初听之时她也和世子反应差不多。 以人抵税,闻所未闻。 “人抵税?他们要这些人做什么?这些混账在做什么?” “做什么?女的调教好送到各地教坊妓馆,出挑的就送到上级官员府中,男的送到官窑、矿上、工事上。” “混账!”王府免百姓三年岁供,却让这群禽兽不如的东西用来鱼肉百姓。 今儿若非亲耳听闻,他想都不敢想,天下之大,竟还有这等荒诞至极之事,关键还发生在他们靖王府的封地上。 “难道整个远洲就没一个有点良心的?那远洲百姓岂非水深火热?” 思及此,慕容郁苏只觉得胸口憋闷的厉害。 “有自然是有,可他们揭发的文书根本出不了远洲,不仅如此,事发之后都没好下场,那九家军便是其中之一,他们想讨公道,却被冠以草蜢贼匪的头衔下令缉拿,反抗者以乱民之罪就地正法!但是这个九家军却是快硬骨头,也有本事,既然无处说理,他们就索性落草为寇,以他们的方式伸张正义惩戒贪官,世子,远洲官员大到刺史通叛,小到知县,前几年陆陆续续死了不少,皆是病故,朝廷难道就一点都没有起疑?” 没错,这事有一阵还热议过,都说远洲之地水土不养人,天灾邪性。 “是那个九家军杀的?”该杀!但是朝中自有法度,如果都争相效仿,那岂不是乱套了? “是,可地方上不敢实报,怕朝廷去查,世子可想见见九家军的现任当家?” “什么?” 她竟还和这些人有瓜葛? 第121章 坦诚相对 有些人,就像一本读不完的书,一片看不到岸的海。 对慕容郁苏来说,忍冬便是。 “你说的这个九家军在京都?” 杀了朝中官员,还敢藏匿天子脚下,未免太过猖狂。 而她又为何要告诉他,还问自己想不想见? 是何用意?到现在慕容郁苏还有些不明白。 或者说,他好像从来都未曾真的了解过她。 还有她背后的魏家,一个普通行医人家,一个姨娘就如此复杂,还能招惹那么大的麻烦,真的普通吗? “世子,我先说说九家军的来由你且听听,再看要不要见。” “来由,你刚才不都说了。”还有什么? 忍冬叹了口气,“九家军,并非因为这一家姓九,而是因为九家军在一场战役中,一门九烈,男女老少都算上,最后以少胜多守住城池成就史上一场知名战役,帽关大战!” 一门九烈,帽关大战?! “九家军...你说的难道是..”慕容郁苏不太确定。 “正是世子所想,兵法世家江家,曾着有解兵策一书的江家,九家军就是江家之后,这次帮我的也是他们。” 世子爷要查,早晚能查得清楚明白,只是人家没去查而已。 梧桐巷虽然复杂,混迹三教九流,可到底也是京都城的一角不是吗? 与其让世子去费心,不如自己告诉他。 这下,慕容郁苏是真有点傻眼了,帮她的人就是这个九家军,兵法世家之后? 她又如何和这些人认识,这些人又为何要帮她,还有,她今日告诉他这些,还有引荐之意,她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她说的如果都是真的,那九家军落草为寇诛杀朝廷官员,就是朝廷侵犯,给他介绍朝廷侵犯认识? “魏忍冬,你是越发让本世子看不透了。” 她在自己面前这般坦白,他也要拿出几分态度,打开天窗说亮话。 忍冬低头浅浅一笑,依然从容淡定,“世子有什么看不透的,忍冬便在这,世子问就是,能答的绝不敢瞒着。” “如果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你和这些人是什么关系,他们又为何要帮你,要知道,你所为亦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一旦被抓,死路一条。” 就纸片上那些话,诛九族都够了。 她真是胆大的吓人啊,虽是为了救魏家,逼的朝廷去查幕后之人,可想想还是觉得心惊胆战,这天底下,就是男子也找不出几个有她这等破釜沉舟之气魄的。 “忍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九家军的少主算是我的朋友,我曾救过九家军的人。” “不对吧,几条人命怕是不够,人家这可是拿家底在替你卖命。”世子是多精的人,心里一本账算得明明白白。 “世子说的是,不过,这是忍冬和江少主的买卖,就不与世子详说了。” 她可是说了,能说的不瞒,但是..不能说的世子爷也别多问。 “买卖?这得是多大的买卖?”慕容郁苏眯着眼看着忍冬。 忍冬笑而不答,这买卖不管多大,那都是她和江城私底下的事,“不管怎么样,事情发生在靖王府的封地,这件事我想了想,还是告诉世子一声,免得他日东窗事发,王府就处于被动了,另外,江少主就在京都,兵家之后,是个人物,想着都是年轻人,或许郁世子有兴趣见一见,若是世子无意,且当我没说。” 她都这么说了,慕容郁苏岂会不见? “按你说的,这可是杀了朝廷命官的匪贼,本世子见他们,让人知道,岂不是一样落人把柄?” 如果是真,她蒋这一切告诉他,的确是向着王府,可她又给他介绍那个什么江少主.. 他是世子不是皇子,一个闲散世子招揽人才收归麾下? “何来贼匪一说,就连那些死去官员的家属都不承认他们的家人是被贼匪所杀。”讽刺吗?多少有点。 慕容郁苏听完也是讪讪一笑,就因为怕朝廷查,被人杀也只能捂着瞒着。 好得很啊! “你说的没错,何来贼匪一说,不知这位江少主现在何处?本世子得空见见也无妨,就像你说的,远洲是我靖王府的封地,我靖王府封地上发生的事,是该问问清楚,恰好有知情人不是吗?” 忍冬笑了笑,“世子,我给你看看伤口。” 说完打开药箱开始准备,该说的说了,就剩换药了。 “世子拿着这个倒梧桐巷随便找个人就说找江坊主,自会有人给世子带路。” 忍冬随手给了慕容郁苏一个小穗子。 慕容郁苏端详着手中的小穗子,再看开始替他换药的忍冬,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江坊主就是她口中的江少主吧,本事还不小,连禁卫军都逮不到人,在京都城也应该经营了许久。 杀了那些混账东西,跑到京都藏匿着,是有何打算? 兵家之后… “世子,伤势未大好之前,切莫再像刚才那般了,另外…若是世子中了石毒,这时候也该有些反应了。” 她的意思世子应该明白。 慕容郁苏端详着一脸认真上药的忍冬,这般距离,能隐约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药香。 “本世子从前是不是见过你?” 为何她总给他一种他们是故人的错觉,她在自己面前的表现的确有些超乎寻常,看似处处规矩,可骨子里却是十分随意。 忍冬浅笑,“该是没见过,不过…民女也觉得与世子相熟,或许是合了那句老话,民女与世子兴许有几分眼缘!” 说完不忘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她这算不算往自己脸上贴金?世子爷长这么大八成是没见过比她还脸皮厚的女子吧。 眼缘吗? 慕容郁苏笑了笑煞有其事点头附和,“你说的没错。” 不管是什么缘,有缘就好! 这么有趣像成谜的女子,竟是让他碰上了。 “好了,药换好了,忍冬就不打扰世子了,告辞!” 这般干脆利落也是少见,慕容郁苏低头看了看新包扎好的手臂突然生出几许惆怅,这么快吗? “让长空送你!” “不麻烦,我带了丫头。” 魏家马车就在外面侯着,就不劳烦了。 慕容郁苏没说什么顺着点了点头,看了看放置一边的驱蚊草道:“有消息我会让长空告诉你,最近,本世子…得了怪病,不便出府!” 意思他最近都不会出去,像是交代行程一般。 忍冬微微一愣,世子出不出府为何要告诉她? 他的‘怪病’,不知道会不会引来幕后之人。 “世子,你就不怕我诓骗你?” 她刚说的事,他就轻易信了? 记忆中,郁世子可是十分谨慎之人。 “你会骗本世子吗?” …… 第122章 该出手了 “长空!花承业被关在哪里?” 人去宫门时,慕容郁苏就知道,那人不可能再出来。 皇上定会将人秘密关押审讯他幕后之人。 但以他的经验来判断,花承业八成也不识他背后之人的真面目,皇上肯定也是心里有数,所以这个人不会留太久。 “世子,您可不能胡来,皇上正等着人去打花承业的主意。” 这不明摆着,皇上暂时留着花承业就是用来钓鱼的。 “爷就问问,看看他是否真的安全。” “安全?世子,他早晚就是个死,皇上只是想将他利益最大化,多留两天看能不能钓到什么人,比如杀人灭口的。” “所以本世子才想知道他是不是真安全,皇上可别大意了!” 长空眉头一皱看向自家主子,什么意思? “他可能不知指使他刺杀之人的真实身份,所以对方也不会轻举妄,可若是爷因中箭中毒了,还是这么奇怪的毒,宫里难道不会去问花承业毒的来源?所谓百密一疏,问的多了,总会漏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时间越久,就会有人安耐不住了。”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可是...“世子,对方必然也想到了你身上有毒,可也没见着急啊。” “对方知道,旁人不知道啊,这毒还没发作不是吗?等爷这毒一发作,太医们诊不出原因,是不是要张榜求医,到时就会有人顺势揭榜来替爷治‘怪病’?” “然后顺势就治好了,从头到尾也没人知道石毒这一回事?” 长空接话这下终于明白了,“可是太医要是瞧…不对,世子身上其实每毒了,太医还真瞧不出!” “就是这么个理!长空,立刻安排一个人快马去往闽浙桂溪,去查一查魏家那个萍姨娘的底细,她住在桂溪期间接触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都查仔细了,但是要暗查。” 她送那盆草的用意就是让他帮忙查一下她家那位姨娘的过往,山高水远她一个闺中女子触手不及,更何况,这位姨娘身上诸多疑点很有可能和刺客身后之人有关,虽然这些她都没有明说,他懂就好。 可以说她发现的都是一些常人根本察觉不到的细节,就算发现也不会联想到这么复杂这么深入。 她的思维之敏捷着实让人惊叹,而且见多识广眼界开阔也是其他女子所不及的。 “爷,魏姑娘当真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普通小姐吗?” 其实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困扰着长空,只是一直寻不到答案。 “普不普通,她都是魏忍冬,行了,别多想了,快去办事,另外去告诉凤景一声,让他安排两个人速速去一趟远洲,爷要知道,远洲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 “是!长空这就去。” 远洲的事,他刚在门外也听得七七八八,实难相信,如果都是真的,待有一天远洲的事被朝廷知道了,不管如何,靖王府都脱不开关系。 主要是魏姑娘说得那些事有些骇人听闻。 忍冬前脚离开王府,后脚靖王妃就到了。 还没等靖王妃说啥,世子好端端就在王妃面前发病了。 王妃瞬间啥都忘了,忙招呼人去喊罗太爷,这次,世子爷不再犯浑非要魏姑娘不可了。 一连三天,世子爷都不见好转,还有越来越严重的迹象,脱发,呕吐,浑身乏力,偶有昏迷。 靖王妃日夜守在榻前,宫里太医来了一趟又一趟,最后还是诊不出个啥。 靖王府这个世子可是个宝贝疙瘩,才立了功,皇上也不可能不管,加上太后跟着急的寝食难安,皇上想不管都难。 本来这几天朝中就一堆的破事还没理清,这会还得操心这个王府世子。 “张榜!寻访名医,让四大世家都去看看!母后您老人家放心,郁苏还年轻,身体底子好,不会有事的。” 太后茶饭不思,皇上只能百忙之中抽空来劝慰。 “皇帝啊,你说这孩子这是遭的什么罪,才受了箭伤,这又病成这样,活蹦乱跳的一个人现在卧床不起!本宫想着就揪心,这些个太医,平时一个个能耐的……” “是是,母后别因为那些个没用的东西气伤了身,苟旬,还愣着干嘛,快去张榜寻医,四大世家也派人去传诏,不管是谁,只要能治好靖王府世子,都有重赏!” “奴才遵旨!” 苟旬不敢耽搁转身就去办差,哎!哪个王府世子有这般待遇,也就靖王府这位小祖宗独一份了。 也难怪太后着急,本来就疼这位世子,才受了重伤,现在又闹这一出。 “母后,朕已经下令,大渊人才济济,定能找到替那小子治病的人,你先宽宽心,那小子一定没事!” “怎么宽心,现在什么病都没瞧出来!” 皇帝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频频给皇后妃子们使眼色。 皇后等人一拥而上,左一句右一句,太后好歹是擦了擦眼泪,“皇帝,听说最近朝中事物繁忙,你也要仔细身子。”说完又看向皇后等人:“你们也别在我这围着了,好生伺候皇上就是,本宫的郁儿吉人天相定会没事!” 这话把一众妃子给酸的只能陪笑。 都是孙子,老人家就明着偏心靖王府那个混的有什么办法? 也不知这是什么缘份,你要说是个多出类拔萃也就罢了,偏生是个荒唐的,这事谁也想不通。 皇帝等人又呆了会才走,太后这也终于清静了下来。 “太后,您得仔细身子!皇上已经下令张榜,一定有人能治好世子。” 金嬷嬷给太后端了杯茶顺势小声劝慰。 “这孩子这次病的蹊跷突然,这一个二个心里不知怎么想呢,都跑我这来探风声呢!他一个不参朝政得闲散孩子,都睁着眼盯着,你总说我不让他入朝空负了他的才情,你瞧瞧,这要是入了朝参了政,他还有安生日子过?靖王府有消息来没,那孩子怎么样了?这般折腾,定是瘦了,你去一趟,把那根千年老参送过去!” 金嬷嬷本想说什么最后默默点头应下,太后这般偏宠,她在还好,若有一日…真有人要为难世子,他在朝中没有根基,一个靖王府真的能完全护的住吗? 罢了,她能想到,太后能想不到? “你这次去跟王妃说一声,让她物色物色,有相中的就告诉我,我看看合适不合适,等他病好了,也该张罗了,不小了,对了,让她别心急,多看看,一定得是妥帖的!” 这是要考虑世子的婚事了? “奴婢明白,一定跟王妃传达清楚,仔细了找!” 妥帖不妥帖,最后还不是太后把关? 第123章 世子病重 “爹,已经张榜了,是不是让人揭榜?” 暮色之下,两人院中对弈,周围空无一人,深宅大院内这般空旷的院子不多见。 看似简朴却十分讲究。 “不急,再缓缓,你可打听仔细了,确实是中了毒?” “爹,那一箭都看着不可能有假,那毒是老孙亲自浸在箭头上交给花承业的,我是担心夜长梦多,那花承业是不知道关键的东西,也没见过要紧的人,可老孙给他石毒的时候叮嘱过一句,让他自己别碰,那花承业就多问了几句,老孙...透了句话..” “透了什么话?”老者执棋之手顿了下。 坐在老者对面的中年男子轻轻一叹,“老孙多了句嘴,说了那毒产自闽浙。” “什么?!老孙也是老人了,怎会这般不小心。” 老人已经放下棋子,看来是无心再下了。 “爹,这天下认识石毒的人是不多,但也不是没有,万一赶巧有人揭榜瞧出来,宫里必会严审花承业,万一他说出石毒的产地,以镜府这些人的手段,顺藤摸瓜,指不定还真让他们查出些东西来。” 他们这次出师不利,魏家那边没打开局面,刺杀也没成功,此时决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以他们对皇帝的了解,那花承业的案子肯定是交给镜府密查了,听说镜府主司梁宇早就出城了,也不知是不是和这桩案子有关,若是去了西北,他们倒是不怕,那边早有准备,该销毁的早就寻不到痕迹,只能是白跑一趟。 “既如此,让人揭榜吧,记着,先摸清楚是不是中了石毒再说。” “明白了,我会叮嘱他们谨慎些,还有件事...” 老人一听眉头紧锁,侧目盯着儿子不太高兴道:“还有什么一并说了,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吞吞吐吐?” “爹,当初为了配合花承业刺杀,花承业让老孙给他捡的那个娃下了针,可那孩子被抱到了魏家,底下的人探听到,那孩子已经醒了,那天晚上楚中天和葛修还有胡泽明都在魏家一起医治那孩子,这几位都是医术高明的高手,能救醒那孩子,定是瞧出了安眠针,这事倒还好,鬼医修罗的安眠针,只要老孙不露手,便没人能查出什么,可今儿老孙从外头回来,听闻此事..说是要尽快处理花承业,花承业在他施针之前,嫌弃那孩子哭闹,就给那孩子喂了喉头蛊,爹!石毒产自闽浙让他们知道不打紧,可要是再知道这个,这一串起来,皇帝能不查闽浙吗?” 中年男子眼里隐有几分懊恼之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个花承业,事没办成,还把人搭进去现在更是添了这么多麻烦。 “当初我就说过,这些东西,不要给他们用!” 老者闭上眼扔了手中的棋子,但是脸上不见任何情绪。 中年男子嘴角动了动却没说什么,还不是看着那个花承业有些本事,他的花满楼又行事方便,所以给了他一些东西方便他办事,谁成想~ “事已至此,懊悔何用,靖王府这边尽快让人揭榜治好,他要是真出了问题,你也说了,天下不是没有识得石毒的人,以太后及靖王府对那世子的宠爱程度,迟早会找人查出缘由,至于魏家和那个孩子..尤其是魏家那丫头,和靖王府牵扯不清,没摸清楚底细之前,再不可妄动,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弄清楚,那孩子的蛊是谁弄出来的,既知喉头蛊,一定知道这蛊的来历...不行,绝不能让人知晓慕容郁苏是中了石毒。” 一件事和闽浙有关倒也无妨,可是接二连三,鬼都不信。 “爹,你说,那魏家丫头会不会将喉头蛊的事告知了靖王府?” 老人眯着眼拢着手盯着棋盘摇了摇头,“现在猜测这些毫无意义,若是靖王府知道了,现在做什么都徒劳,好在中箭的是慕容郁苏那个荒唐的,但是此次揭榜需更加谨慎,另外,魏家那个丫头邪性的很,等这次风波过后,找个机会处理掉,对了,你安排到魏家的那个女人确定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老者的最后一句话,让中年男子眸光闪动了一下。 “爹放心,每次传消息都没有留痕迹,现在人也死了,更是无迹可寻。” 老者点了点头,“行了,去忙吧,别光盯着这些事,你别忘了你是朝廷命官,应多花心思在朝政上,这些事你不必亲力亲为,了解就好,交给他们去办,眼下西北的事重新调查,这一牵扯下来,朝中必有一番动荡,也算是一次机会,这次可要好好把握了,你不便出手,可利用几位皇子挣储的心思,能多安排几个人进六部就多安排几个,将来行事也方便一些。” “是。” “魏家那丫头的医术也有些古怪,一个小丫头,这般厉害?我会让人查一查,这京都水深,一步都不能踏错啊!” 再小的人物,只要她有值得关注的地方,就不怕投些精力,小心驶得万年船! 世子突然得了怪病,宫里都张榜替他寻医,听说,四大家都给招进王府替世子诊断了。 这次该是性命攸关,世子爷没在胡闹非要让魏家女子给她医治了。 关键时候,到底还是命重要。 可这话大家伙还没说几句,就听说世子偶然醒来,囔着要见魏姑娘。 “这世子是病糊涂了?” 老太爷得了消息一脸诧异看着儿子,魏家才安生两天,萍姨娘的后世才办完,世子这是何意? 别说老太爷迷糊,就是靖王妃也无奈。 儿子现在这情况,别说要见个姑娘,就是天上的星星也得想办法帮他摘。 这不,立刻就遣人到魏府接人,这次,靖王妃都想好了,这人是儿子心尖上的,旁的也不管了,只要儿子好了,就给他妠了。 “冬儿,这究竟咋回事,你好歹给娘透句实话!” 回来大家有意避着丽娘不提郁世子的事,可丽娘是当家女主人,真能一点风声都没有,郁世子都亲自登门过了。 听得王府来接人,正喝着汤呢,勺子一扔就来找女儿了。 忍冬刚好换了衣裳准备出门,看着急切的丽娘暗暗叹了口气,“娘且安心,什么事也没有,我和郁世子...算是知己,对,知己,回头女儿回来好好跟您说。” 忍冬一时间也只想到这个词。 女儿什么时候和王府世子成了知己?鬼扯了这丫头! 可是不信现在也不便多问,人家王府的人在前头等,他们是平民百姓,人家正儿八经来请,女儿也愿意去,他们还能硬拦着? 只有忍冬知道,魏世子也是用心良苦,可她这名声.. 算了算了,反正也没好过。 第124章 纳她? 张榜寻医,贴出去一天了,没一个揭榜的。 因为四大医药世家都没瞧出个啥。 这弄的,观望等候揭榜的幕后黑手也不敢妄动了。 “老孙,石毒虽然少见,可四大医药世家的人都瞧不出一点端倪?” 被称为老孙的是个精瘦矮小的老头,白发白须,看着人特别精干,所以不显老迈,一身衣着朴素,药间盘了跟藤条,上面挂着一圈小布袋子有些打眼。 “石毒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就是知道也未必见识过它的毒性,况且,老夫在箭头上浸的毒就那么一点点,石毒用量多少,中毒者表现出来的症状就不一样,瞧不出也不算稀奇,不过大人有此顾虑老朽便再观望观望,放心,老朽会见机行事。” “有劳了。” “客气,大人别忘了老朽上次说的事,若是查清楚了,尽快告诉老朽才是。” 老孙嘴上说着客气,神情却颇为倨傲。 坐在主位的中年男子端着茶抿了一口压住自己的情绪,现如今,少有人在他面前这般放肆了,可这老孙他还真的忍着,就为了他这一身本事。 “最近风声太紧,会慢些,稍安勿躁,左右不过这几个人,过几天便告诉你究竟是谁解了那孩子的安眠针。” 老孙头捏着胡子颔首,“那老朽就先行告退。” “等等,老孙,若是靖王府这边出了问题,花承业就解决了吧。” “明白!”眯了眯眼,转身而去,连礼都免了。 老孙头一走,屏风后走出一个老头,看着门口冷哼了一声,“这老孙是越发放肆了,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迟早会坏事。” 中年男子端茶吹了吹上面的浮沫,“可咱们现在还得用他这点本事,有些本事的,往往脾气古怪,罢了,他虽傲气了些,但不蠢,知道底线在哪里,福叔,这两日,我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出事。” 老头眉眼沉了沉,“老爷的意思,是怕靖王府这边出了问题?花承业死了会引得皇帝深查?” “花承业死不死,皇帝都会查,我担心的是...能一夜之间将花满楼所有人转移的人,能让花承业自己走到宫门去认罪的人,还有这次满城散步谣言的幕后主导,你说,这两桩事会不会是一个人干的?” 这等本事,若是对手,那是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了,瞧目前这架势,就算不知道他们的底细,肯定也知晓了一些事。 “老爷,太爷说了,这些事暂时不必你亲力亲为去操心,放心,老奴已经让人留意城中各处情况,只要是京都城的,总会露出马脚,老爷,太爷说得对,您该把经历放在朝堂上,眼下,朝中很快就会有一番大变化,天赐良机...”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放下茶盏,显然是没什么心思品茶。 而这一切,便是忍冬和慕容郁苏想要的局面。 只有对方乱了,就有可能乱中出错,就可又能露出更多的破绽。 此刻王府,郁世子的寝殿里外三层都是人,太医、名医、宫里的人,府上的人,连东顺王也亲自来看郁世子了。 “嬷嬷可得提醒着太后仔细身子,郁苏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本王已着人出城寻访名医,皇上也张了皇榜,总能找到治好他的医者。” 以前一口一个小子,现在是直呼其名,东顺王这是记着人家世子的救命之恩了。 “东顺王有心了,哎,你说世子这样太后她老人家能不担心吗?” 金嬷嬷亲眼看过慕容郁苏的状况之后一脸愁容,世子何止是瘦了,往日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的,精气神别提多好,现在躺在那面露青色有气无力,这要让太后瞧着,不得心疼死。 一旁王妃又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儿子这情况,她到底要不要送信给王爷,她怎么跟王爷交代啊。 “王妃,你可得撑住,世子一定没事,王妃,太后让奴婢带了几句体己话..” “嫂嫂,本王正好还有点事,回头再来看郁苏,就先走一步了。” 太后和王妃的体己话,他自是不便听,东顺王十分识时务。 “劳你记挂,招待不周了,你有事且去忙,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又不是不认路,嫂嫂就别跟本王客气了,走了。” 动顺王摆了摆手,转身大步而去。 “金嬷嬷,母后可是有什么交代?”东顺王离去,四下无人,王妃与金嬷嬷在小偏房里说着私话。 金嬷嬷见这状态本不欲说,王妃现在哪有这心思啊,可太后让她带话她也不可能不传达到,刚要开口,蔡嬷嬷在门口轻唤了一声。 “王妃,魏姑娘到了。” 魏姑娘?金嬷嬷脑仁一跳,不会是那个魏忍冬吧,太后有意让入宫的那个? “蔡嬷嬷,你先领着去看看郁儿,我稍后就来。” “王妃,这魏姑娘可是替世子治伤的那个魏..姑娘?” 对金嬷嬷,靖王妃自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正是,金嬷嬷,您正好在,我就..麻烦您件事,您找着机会帮着给母后透点口风,郁儿这次八成是动心了,您瞧着,病成这样还不忘,念叨要见她,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又是头一回对一个女子动心,我这当娘的,能忍心拆散了吗?左右不过一个女子,他喜欢我便想着妠进府也无妨,她身份是低了些,可拗不过郁儿稀罕..您跟太后说,人进了府,规矩这些我亲自教导..” 金嬷嬷这一听,可是受惊不小,都到这份上了? 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王妃既是交了底,奴婢也透句话,不瞒您说,太后也想过这一茬了,放心,太后自有打算,左右都是疼世子,那忍着见他不如意,可咱这到底是王府,一个平民女子,最近又颇多事端,太后想将人弄到宫里,她老人家亲自把关,若真是好的,再从宫里送到府上,如此,便是将来世子偏宠些,有太后这层关系在,不管谁家姑娘当了世子妃,总能宽待几分,世子爷也不会为难,就看那魏姑娘有没有这份造化,太后对世子,可是疼到骨子里了。” 可不! 靖王妃听着都动容不已,太后对儿子,那是一万个好,操碎了心,比她这个娘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这儿媳妇还能说啥? “这混小子,又让太后劳神了。”心里却是高兴的,她还担心太后会嫌弃魏忍冬出身低微呢。 “正好奴婢一会也瞧瞧,回去好跟太后说说,王妃,太后让奴婢带了句话,正好与世子婚事有关...” 第125章 她的威胁 忍冬不知,她这莫名其妙的,就让人给定下了。 “魏姑娘,世子..刚才醒了一小会,这会又睡下了,哎!” 蔡嬷嬷领着忍冬进屋,一路上,各种打量的目光,还有几位熟人。 比如四大世家的圣手,还有他们带来的家中小辈。 佟扶疏和裘润玉还有木子坤都在场。 看到忍冬,都有几分惊讶,不过他们倒是比那些老人家容易接受一些,在他们眼里,这个女子医术了得,王府请过来替世子看病并无不妥啊。 可在一些老人眼里,这就几分儿戏了。 既是熟人,见面总不能装着不认识吧,尤其是楚中天在,忍冬便打了声招呼。 “嬷嬷,我能替世子看看嘛?” 嬷嬷愣了下,世子要见魏姑娘,她一时还没多想,差点忘了魏姑娘也是医者,想了下,忐忑点了点头,看吧,反正这么多大夫都看过了。 “罗太医,前几日,我来替世子换药的时候,世子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 忍冬与罗太医也没客气,知道这罗太医是世子信得过的人。 她这问话不全是装,一进来就瞧出慕容郁苏确实有些症状,不是演的,演戏再怎么也不可能演的这般逼真。 郁世子为了引人上钩,怕是对自己下手了。 “哎,魏姑娘,你看看世子的伤口,眼看要结痂了,突然红肿发青,还生出一些斑点,瞧着世子这病,八成与箭伤有关...” 罗太医叹了口气,当着众太医的面给忍冬讲着慕容郁苏现在的情况。 忍冬一边听,一边替慕容郁苏把脉,把脉过后查看伤势,看过之后脸色越来越沉。 这郁世子,当真是不把自己当回事。 他竟然利用自家的花廯症做文章,还真把自己弄中毒了,就算剂量把握的再好,那也是毒,这一闹,她之前给她吃的药都白吃了,这花廯症一旦诱发了,最近这段时间就很容易复发,直到过了夏。 这是下血本啊!其实她有些想不通,他要诱敌也不必这么卖力吧,还有别的选择,比如让罗太医诊出来,直接禀明皇上,让皇帝查就是了。 自己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闲散世子,当真闲散,有必要遭这罪啊。 忍冬看完,抬头看了罗太医一眼,一个眼神,让罗太医不自觉低下头避开。 他哪拗得过世子,世子吩咐,他只能照办,到现在他这心还提着,若是世子有个好歹,他万死难辞。 “听闻资鉴考考出个女魁首,想必医术过人,可是这位魏姑娘?” 一旁有个太医暗暗和旁边另一个太医说着,对方连忙附和,“便是这位吧,或许她能有什么高见,咱们听听,也领教一二。” 忍冬默不作声听着,其他人要么等着看热闹,要么不做声不参与。 “魏家丫头,可瞧出什么?” 楚中天看了那几个太医一眼,都是前辈了,自己诊不出,在这挖苦一个小姑娘算怎么回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楚老,忍冬想听听您的看法。” 哎,咋回事她心里清楚,可是不能说啊,世子让她来,一是她之前一直照料他的伤势,这时候把她撇的清清的引人怀疑,二是想让她在这看看,估摸着,那幕后之人安耐不住,也差不多要揭榜了,她对石毒有所了解,揭榜之人的治疗手法和用药,她能看出几分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压根就不是这些人想的那样! “老夫瞧着像是中毒了,毒发在伤口附近比较明显,可能是箭带了毒,但是这症状与寻常中毒有些不一样,所以不敢肯定,那箭我等也查看了,未发现余毒,世子呕吐脱发,腿脚也有些发软,也不像单纯中毒所致,所以一直没有用药..” 楚中天丝毫不觉得对一个小辈这般态度有何不对,将自己诊断的想法详细告知。 忍冬听着侧头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人,这不是装的,是真昏睡着。 这样子拖久了,就算钓出了鱼,他身子也要吃大亏。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不惜命的人,自己不还说自己的命金贵吗?也没见着多金贵啊,说挡箭就挡箭,说给自己下黑手更是不见手软。 “楚老分析的没错,的确是中毒所致,该是一种十分罕见的奇毒,世子脉象来看,其他都正常,如果真是箭带了毒,那应该是剂量很少,能造成慢性中毒的奇毒,楚老,晚辈浅薄,您见多识广,可曾听闻过有这种毒?” 楚老捏着胡子陷入沉思,低声轻喃道:“慢性中毒,奇毒....” 世上之毒有千万种,任何一名医者都不可能悉数全通,这种中毒症状着实少见,与他所见之毒都不一样,楚老一时也想不出究竟是什么毒。 忍冬默默低头,真是难为前辈们了,不是他们医术不精,这样子,她若不知实情也诊不出。 世子自己用药诱发花廯症,再用了一些方子造出身体这些不良症状,连伤口附近的毒斑也是真的,怕是让罗太医用了毒性不强的毒草汁在肌肤上涂抹所致,这得做一番准备,看来,那日早上她不提醒,世子也早就打算好了。 正想着,床上的人突然缓缓睁眼。 入眼看到床边坐着的人影,病容露笑,别有一番美感。 “你来了..” 这口气,弄的像是许久不见了的人终于盼来了一样。 “嗯,我替世子看了,世子恐是中毒,但是我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毒。”把自己弄成这样,回头有得受。 “本世子福大命大,一点毒要不了命,没事,你别急..” 好家伙,自己都成这样了,还反过来宽慰没事的,这什么情况? 屋子里都是老人精了,这还有啥听不明白的,世子和这魏忍冬分明是...生了情愫,恐怕还不止是生了情愫。 怪不得眼巴巴把人喊来,感情不是来瞧病,就是想见人家而已。 看着没,睁开眼这么一会,眼睛就黏在人家身上了。 忍冬很想回一句,她急个啥? “世子福大命大,自然不会有事,放心,三天之内,我定想出法子治好世子。” 三天,他这折腾,最多还能撑三天,三天之后就真危险了,花廯症也是能要命的病。 她是医者,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病人把自己玩死,三天都不出现,八成也不会出现了。 慕容郁苏眸子微亮,费力抬手搭在忍冬手上,“好,三天。” 这辈子头一回有人威胁自己,却分外受用。 一旁罗太医干瞪着眼砸吧了一下嘴,好家伙,他说一万句顶不住人家魏姑娘一句,瞧瞧,多气魄,关键管用啊! 第126章 是不是误会了? “奴婢明白了,回去之后会跟太后禀明。” 屏风后,金嬷嬷看着床前一幕一脸了然点了点头。 靖王府跟着叹了口气,“金嬷嬷也瞧着了,这若是不依他,就他那混脾气,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 “王妃不必说了,奴婢看得明白,奴婢出来已久得回宫了,世子有什么情况,还望王妃及时给宫里送个信。” 靖王妃也不留人,点头让蔡嬷嬷送得金嬷嬷出去。 要是之前,太后让她给儿子选太子妃,她早不知高兴成什么样了,可现在,当真是一点心情都没有。 既是太后有话暂不告知王爷,那她就得挺着,再大的风浪也见过,她相信,儿子一定没事的。 长空这几天也是担惊受怕,他是怕事后被王妃太后知道了要扒他的皮。 还好忍冬姑娘来了,这好歹有点盼头了,三天! “民女见过王妃!” 靖王妃进屋,忍冬起身见礼,却发现有些不便,某世子的手还抓着她的手没放。 只得用力挣脱,世子这是病糊涂了? 她这名声虽然不咋地了,那也不能这般雪上加霜,这传过头了,她回头怕是真招上门女婿都么人要了,这嫁不嫁的不打紧,关键怕家里长辈受不住。 王妃脸上也闪过一丝尴尬,“无需多礼,郁儿的情况你也看着了,之前,他的伤一直是你在处理,所以我才着人请了你来,这几天恐怕又要劳累魏姑娘了!” “王妃言重,世子康复之前,民女一定好生照料!” 王妃这意思,这几天她最好不离府,正好世子也是这意思吧… “放心,郁儿一定不会有事,你也别太急!蔡嬷嬷,让人把曦园收拾干净,看看还缺什么赶紧添置,别怠慢了魏姑娘!” 王妃这几句话信息量可是太大了! 忍冬也听得云里雾里,世子现在没事她知道啊,不过这娘俩好生奇怪,怎么都反过来宽慰她一样,让她别急…她真不急啊…… 可能王妃是误会她着急医治世子吧! 王妃一说完,长空的目光就在忍冬和慕容郁苏身上扫来扫去,他应该没理解错吧,王妃是认下魏姑娘了? 曦园就在隔壁,穿个廊门就世子的寝殿了!王妃这安排也太明显了,府上多的是丫头婆子,这还有这么多太医名医,还照顾不了一个世子? 啧啧… 世子什么时候跟王妃透了口风?他这个贴身侍卫竟然不知,那以后对魏姑娘可不能像现在这样了,主子的女人,那也是主子? 至少得客客气气的不是? 其他人看忍冬也是另一种眼神了,他们刚才可是看见世子的态度了,现在王妃就差明说了,传言非虚啊,这魏忍冬还真有本事,真让她进了王府的门了! 魏家是什么福气,生了个这么本事的姑娘,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一介民女,能进王府哪怕是个妾那也是实打实的攀高枝了,眼看着王妃和世子都对她不错,若是将来再生个儿子,指不定有什么造化。 这会就是那些太医看忍冬的眼神也是变了几变。 只有楚中天望着忍冬欲言又止目色沉沉,心里暗叹,可惜了啊,这丫头这等天赋,若是一心扑在医术上,将来必有大成就,可惜啊! 进了这王府内院,就得守着各种规矩,还有后院那些勾心斗角,她纵是有心也难… 裘润玉看着忍冬则是另一番心境,他和世子是同一天与她结识的,没想到现在她和世子竟真的要好事成双了。 若是那日自己与她多说几句,或者…… 再多的或者在心里翻涌,裘润玉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怎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屋里的人各种心思,唯有忍冬像个局外人。 “坐吧,别光站着,你也懂医术,你给看看,能不能想法子至少喂点东西下去,吐的黄水都出来了,这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王妃走近,拉着忍冬床边一同坐下,这会已经把忍冬当成自己人看待了。 忍冬点了点头,是得让他吃点东西,若是揭榜的还不来,还得撑三天呢。 正想着,外头好像进了人。 “王妃,郁弟怎么样了?” 听得声音,王妃脸色一变,瞬间冷了几分,扭头看向走进来的人不冷不热道:“郁儿没事。” “大公子!” 旁边知晓身份的都见了礼,虽不是世子,到底还是王府的大公子,就世子这样,真有个好歹,这大公子就是世子不二人选,那就是将来继承王府之人,客气些总没错。 慕容景瑜一派大气,冲着大家点了点头,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老先生,看他背着药箱,应该是个医者。 “王妃,郁弟突然得了这么个病,景瑜甚是忧心,特出城去柳家庄请了柳先生来替郁弟看病!” 柳家庄柳先生? 屋里都是行家,一听这名头,纷纷朝着慕容景瑜身边的老者拱手! “原来是柳先生,我等眼拙。” “柳先生安好!” 看来还是个人物! 柳岩洲,可以说是位隐世名医,但是性情乖张,一般人根本请不动,他这没什么医者仁心一说,只有诊金合不合适,病够不够稀奇古怪,去柳家庄求医者众多,真正能见到柳先生并得其医治者少之又少,所以见过他的人并不多,大家没认出来也不奇怪。 柳先生面对同行们的招呼,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过多攀谈,但是对床上的慕容郁苏显示出极大的兴趣。 这王府的大公子倒是没诓骗他,这些太医圣手都瞧不出的病一定稀奇。 “柳先生?” 王妃对这些个人物还真没怎么听闻过,但是她心思清楚,慕容景瑜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可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人赶出去也不妥,大公子为弟求医,请的人还有些名望,她若不让看就是她的不对,可明知对方不安好心她又怎敢让他看? 哼,这是要弄得她下不来台,郁儿病了才几天,这就迫不及待找上来了。 “王妃,景瑜在柳家庄等了一天,这才请得柳先生亲自上门,郁弟身子要紧,还是让柳先生赶紧给瞧瞧吧。” 一脸急切十分关心的样子,看起来真是兄弟友爱,情真意切。 忍冬一旁看得清楚明白,这靖王府的大公子可不是个善茬,当初郁世子出事,第一个踩他的就是这个大公子,世子的大哥! 她大概知道王妃此刻的处境,骑虎难下。 想了下,轻声道:“王妃,柳先生乃当世名医,大公子一片赤诚,不妨让柳先生先看看。” 说话间朝王妃眨了下眼。 第127章 别有用心 屋内气氛十分凝重,也异常安静。 慕容景瑜看着正在给慕容郁苏诊断的柳岩洲一脸双眸闪动。 他要知道慕容郁苏是不是真的得了不可救的怪病,昨儿有人给他透信,说这小子有可能是装神弄鬼,有什么诡计,要真是,哼,一个欺君之罪跑不了,若不是更好,就让老天爷收了他。 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王妃一旁心里紧张的厉害,怕慕容景瑜请来的人不安好心想趁她儿子病重下手,怕这名医诊断出个什么…不好的结果,怕… 她此刻怕的太多,总之慕容景瑜绝对装了一肚子坏水。 可她偏因为眼前这丫头一个眼神鬼使神差点了头。 就是蔡嬷嬷、长空和慕容景瑜都吃惊不小。 王妃宝贝世子到什么程度,若是知道对世子不利,就是豁出去脸面也会不管不顾不会让人碰世子的,可是忍冬一句话,她竟然点头了。 这魏姑娘… 柳岩洲把脉之后,又是一番仔细检查,始终一言不发,满脸疑惑的样子弄的人提心吊胆。 忍冬一旁看着,见对方看诊完毕,弯身帮着慕容郁苏拉好被子,眼眸深处亮了几许,这柳先生就是神医在世,这一时半刻怕也难说清世子的病情,她刚在柳先生诊断之际,假装帮世子整理散发抹了点东西,柳先生把的脉象完全是乱的。 这病要怎么断?能看出个啥? “柳先生,如何?” 慕容景瑜紧张的口吻是个人都听得出,不知道,真当他多挂心弟弟的病情。 柳老先生捏着山羊胡子,眨巴着嘴一脸复杂之色,一会摇头一会点头,时不时又扭头看床上的人一眼。 “怪哉,怪哉!” 说完背着药箱摇头晃脑的往外走,多一个字都没有,看得一屋子人都一脸莫名。 柳先生也没瞧出来? 就说吧!世子这是罕见之症,他们瞧不出也情有可原。 “柳先生!” 慕容景瑜心里暗骂,这死老头,瞧出个什么倒是说出来啊,这屁都不放一个请他来何用? 白折腾这一趟,还让王妃生了警惕,他再找嘴子来探肯定行不通了,该死的,不行,他得问个明白去,总该有句话,慕容郁苏到底能不能救。 王妃看着人出去心里更是复杂,不是说这也是个名医吗?也瞧不出? 她的郁儿… 王妃心里一下就慌了,其实早就慌了,不过一直撑着,这下有些撑不住了。 “王妃,世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别担心!”蔡嬷嬷伺候王妃这么多年,一看就知道王妃什么状况。 可说着不担心,眼下这情况谁不担心啊! 忍冬本想和其他太医一样一边呆着去,可想了下再次坐下,自顾自的开始检查。 这柳先生听闻是的怪的,那大公子也不是个善的,还是小心些吧,仔细检查看看有没有异样。 外头,长空已经悄悄跟了出去,想看看慕容景瑜到底打什么鬼主意。 “柳先生,您倒是说说,世子病情究竟如何,有没有救?” 他只要一句话!一句话就好。 长空在暗处听得气不打一处来,这什么话,分明是盼着世子有个好歹! 哼,可惜了,世子好着呢。 “大公子,你这话老朽一时可答不了你,世子这症状平生仅见,怪的很,老朽得回去琢磨琢磨!” “那是不是说救不了?没法子救?” 慕容景瑜满怀希望看着对方,就等着对方点头。 “大公子这话怎么说的?老朽都说了要回去琢磨琢磨,还没琢磨明白怎么知道能不能救?行了,大公子不必送了,老朽告辞!” 拱了下手,招呼等候在外的马车扬长而去,似呼也不怎么给大公子面子。 慕容景瑜气急败坏,“该死的老头!”看着马车甩袖转身,哼,就算他没说,看这情况,慕容郁苏这次是真的情况不妙。 “孙老先生,看来那世子不是装的。” 暗处,可不只长空一个人看着。 慕容景瑜去请柳岩洲本就是他们暗中使的计,目的就是帮他们探路,现在他们可以放心揭榜了,世子怕是真得了什么病,他们只要顺势把石毒解了就是。 “去揭榜吧,老朽也想看看,这世子究竟得了什么怪病。” 以柳岩洲的水平,如果是石毒应该能瞧出几分,但是一时他也想不出解法,就那老头的脾气,没有几分把握绝对不会动手也不会开口,怕砸了自己的招牌。 世子的病一筹莫展,王府气氛渐渐凝重起来,王妃更是承受巨大压力,这不光是她儿子,还是王府世子,他若有个好歹她这个王妃没有告诉王爷,那… “王妃,有人揭榜了!” 皇榜贴出去终于有人揭榜了,一片沉默中,王妃猛的抬头,“快,快请进来。” 这无疑是给了王妃一丝曙光。 能揭皇榜的,肯定是有些本事的,要不没这个胆。 被请进来的就是老孙,看这一身行头古里古怪的,大家都盯着看。 “草民周鼎,见过王妃。” 周鼎? 没听说过! “无需多礼,老先生,你既揭榜,定是个有本事的,快,老先生快请替我儿看看。” 王妃让出身位,但床前两名护卫至始至终都未曾动过分毫,若是有人意图不轨,定是走不出这屋子的。 忍冬一旁看着揭榜而入的老者,默不作声仔细打量,这老人是行医之人无误,别的不看,只看他腰间那根藤蔓就知道了,看似普通,但是这根藤可是个宝贝,是子柳藤,一种罕见的药材。 还有他腰间的那些小袋子,里面装的都是药,闻着味儿就知道。 但是这人给人感觉有点奇怪,或者说不太舒服。 “那老朽就先替世子看病了。” 老孙说完走到床边开始替慕容郁苏看病,只见他并不急于把脉,而是看了看慕容郁苏的面色、眸色,还有伤口,都看了一遍之后,这才开始把脉,这期间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诊脉过后,这才开口,但是开口的对象却是冲着忍冬。 “不知之前是何人替世子治的箭伤?” 王妃见这么问,忍不住看向忍冬。 忍冬上前一步,微微行礼,“这位老先生,世子的箭伤是小女子治的,可是有什么问题?” 对方将目光落到忍冬身上摇了摇头,“没问题,老朽就是见着这伤口处理的极好,好奇问问,没想到竟是一个小姑娘,难得!” 忍冬叹了口气:“老先生过誉,刚才小女子还与前辈们讨论世子的病,前辈说世子看着好像是中毒了,很有可能是箭带的毒,可小女子当时处理的时候,并未发现,老先生可看出世子是什么缘故…” 忍冬十分谦虚,一脸真诚外带几分自责。 第128章 揭榜的来了 “世子的确是中毒了。” 老孙捏着胡子煞有其事给出答案。 “中毒.怎会中毒,是箭伤?老先生,您既看得出,一定有法子救我儿对吗?” 王妃颇为激动,双眼紧紧盯着老孙。 老孙看着王妃眸光一闪,这世子的确是石毒的症状没错,只是伤口被处理过,所以不能确定毒是不是从伤口散出来的,伤口周围的毒斑也没假,但是脉象略有不对,这世子身上的症状不光是中毒,而是是为了压制某种病而服用药物导致的。 虽掩盖的好,却难不倒他。 现在至少可以肯定,这世子的症状不是装的,这就好办了。 “王妃,老朽僭越了,问句不该问的,平素世子身体可有什么问题?” 王妃愣了下,手不自觉抓了抓帕子。 老孙一眼就看明白了,“王妃,行医治病,必须根据病人的实际情况对症下药,这药下去,若有差池可是性命攸关,还望王妃据实相告,若有不便,可借一步说话。” 忍冬眉头轻抬,这人应该是看出世子被诱发却刻意用药物压制的花廯症。 医术的确高明,但是世子对自己够狠。 王妃虽不懂医术,但是知道如何应对,“这位先生,我儿的身子,一直由这位罗太医照料,他的情况,罗太医最是清楚,便让他与你说说。” 罗太医得了暗示,忙上前拱手,“老先生,这边请。” 众人见状,心里都开始胡思乱想了,莫非世子还有什么隐疾? 可他们也把过脉看过诊,并没发现啊。 “周老先生,有话不妨直说。”罗太医带着对方到了小偏厅直接开门见山。 老孙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好似再说,我都看出来了。 “罗太医,那老朽就直言了,世子可是患有花廯症?” 罗太医微微一震,满目惊讶过后重重叹了口气朝对方行礼,“周老先生医术了得,实不相瞒,世子的确患有花廯症,且这次不慎诱发,赶巧又碰上...瞧着像是中毒,但是一直查不出是什么毒,花廯症也只能暂时用药压制,老先生,世子身份尊贵,又是太后的心头肉,没弄清楚世子中了何毒,我等也不敢乱用药,就怕治了花廯症,药性和那毒有冲突就麻烦了..” 罗太医的左右为难,老孙都看在眼里,心里冷笑,这些皇亲国戚,一个个命比金贵,得了个什么病也得瞒着,生怕被人钻了空子。 “老朽明白了,不知太医可方便告知,压制花廯症都用了什么药?” 即便心里信了七分,却依然小心求证,倒是真的谨慎。 罗太医凝眉想了下,随即报出一串药名,“这些药药性比较温和,所以只能暂时压制花廯症,若是再查不出世子中了什么毒,世子万分凶险。” 老孙捏着胡子点了点头,“没错,这些药只能暂时压制花廯症的发作,拖不了多久,老朽刚才说了,世子的确是中毒了,且是一种罕见的毒,不过,老朽有法子解。” 石毒对旁人来说无解,可对他来说却不是难事。 “当真!那可太好了,有劳老先生尽快替世子医治。” 罗太医喜出望外,感觉像是大大松了口气的样子。 “走吧,老朽还得细看一下再下方子。” 两人从偏厅走出来,王妃眼巴巴望着,“如何?” “王妃,老先生医术了得,世子有救了!”罗太医高兴的样子让人瞬间信了几分。 王妃自是激动欣喜,“老先生需要什么药材只管说,待世子好了,王府必有大谢。” 长空默默看了忍冬一眼,忍冬回了个眼神示意稍安勿躁。 “王妃,世子的确是中了毒,也确实发自伤口,是否是箭伤所致老朽不得而知,不过...在场诸位都已知晓,世子中的是慢性毒,大家都知道,慢性毒一般都极难察觉,但是不管什么毒,哪怕毒性发的再慢,只要接触伤口,都会加快速度,世子伤处应是每日换药,应该能瞧出端倪才是。” 老孙这话一说完,所有人不自觉看向忍冬。 对啊,如果毒发自伤口,伤口一定有反应,不可能一点都看不出来,她魏忍冬不是医术了得?怎会看不出,还是说...有意隐瞒。 若真是如此,那可是居心叵测了。 王妃怔怔看向忍冬,这老人家的意思她听明白了,可... “王妃,老朽要替世子解毒了,可能请其他同行退后?并非老朽小气,这是我家祖传之法。” 老孙说得理所当然,王妃也不好拒绝。 看向诸位太医和医者,大家虽然好奇都想看看,但脸皮薄了些,纷纷退了出去。 不让看?如此小心,越发可疑了,忍冬走之前给了长空暗示。 对方若揭榜而来,目的自然是治好世子,让人查不出石毒,所以不会对世子不利,她出去也无妨。 不过此人用心实在叵测,若是他治好了世子,那他说的话便都是对的,世子中毒,发在伤口,她这个天天为人家换药的却一点都没发现,王府和旁人该如何想她?箭上没有余毒,不怀疑她都不正常。 若是世子是真的中毒,她现在的处境可是凶险。 “魏姑娘,你替世子换药的时候,可发现什么异常?” 一同退出之后,佟扶疏直接上前问了句,所有人看着他一脸诧异,没想到他这般直接。 佟德海想要阻止都没来得及,这是脑子缺根弦? 这魏忍冬有问题,王府能放过她? “并无,世子伤口恢复的很好,在此之前都开始结痂了。”忍冬如实回答,这个佟扶疏啊... 可能只有她一个人相信,他就是疑惑而问的。 “那这毒可是稀奇,这老先生别诊错了。”一脸忧心看着里面,这是相信魏忍冬的话? 佟扶疏这憨劲,就是忍冬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是真憨! 心里也是奇怪,为何她说的他就信?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怀疑她动了手脚。 外头焦急等待,大约一个时辰过去,里面终于有了动静。 “王妃,世子的毒我已经解了,世子这毒再过半个时辰就差不多清了,届时,可以让太医为期调理身子了,但是此毒特别,若有残留危害甚大,明日我再登门,查看世子世上的毒是否彻底清干净了。” “太好了,多谢老先生,老先生若是方便,不妨在府上住下..定要好好宽待老先生才是。”王妃欣喜的同时开口留人。 是不是真救了儿子,还得等儿子好了再说,此时替儿子用过药的人,她都的盯着,没法子,生在这样的人家,就得如履薄冰的活着才活的长久。 老孙果断拒绝,却识相的告知自己落脚之处。 他知道,这世子没有大好之前,王府定是会让人盯着的。 第129章 闻风而动 “先治花廯症吧,世子不用怀疑了,此人应该就是世子要找的人。” 有时候,做的越多错的越多。 谨慎过头了! 他今儿根本没有替世子解石毒,只是用了一些让世子看上去会精神好些的药,若是世子今天大好,便说明此事有诈,世子是在钓鱼,若是世子没好,明儿他再来把石毒解了,便是神不知鬼不觉。 心思够深的。 “够狡猾的,魏姑娘,您不是说,石毒无解吗?”长空有些纳闷。 “天下万物,有相生相克之道,石毒无解,只是我们没找到法子罢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人医术确实了得,花廯症也瞧出来了,若非世子..恐怕这出戏要出破绽。”这次,世子是实打实遭罪了。 花廯症现在彻底发出来了,虽用了药暂时没问题,但是事后要咳上一阵了。 “世子为了钓鱼暴露花廯症,就不怕惹来麻烦?” 忍冬还是觉得他可以选择别的方法,没必要把自己置身险境,这幕后之人若真有大谋,交给朝廷岂不更好? “不怕,你不是能治吗?爷能白遭了这罪?正好,让他们给爷宣扬一下。”到时候,那些人可就是自投罗网。 忍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去配药。” “对了,你救了那孩子,可能会惹上麻烦,他们冒险来替我解毒,就是怕扯出闽浙,你不是说,那孩子中的蛊也产自闽浙吗?” 还说他,明知救那孩子会惹上麻烦,还不是救了。 “没有那孩子,他们一样会找魏家麻烦,世子,忍冬说句僭越的话,此事之复杂,世子不会不知,为何不抛出去?” 一旁长空默不作声退了出去,让世子和魏姑娘好好聊聊吧,说不定魏姑娘的话世子能听进去。 “坐!” 慕容郁苏靠着床让忍冬坐下。 忍冬寻思了下坐下,听听世子高见。 “你觉得这幕后之人欲乱大渊江山,几句流言几个刺客能做到吗?” 忍冬摇头望着对方,等着他继续说。 “朝野各界,怕是都有部署,牵一发而动全身,花承业落网,若不是你正好知道石毒,查出这么多与闽浙有关的线索,那现在就是一无所获,也就是抓到一个刺客而已,可能这件事就会不了了之,如果交给朝廷,恐怕还没查,风声就走漏了,线索自然也会切段,再有,从我挡箭那会起,靖王府就撇不开了。” 话是这么说,只要世子想撇开还想不出法子? 开始,忍冬一时没想明白他为何要替东顺王挨箭,现在明白了,郁世子心中锦绣,又有多少人知道? “明白了,世子好生休息,明日还得装装,这周鼎是的十分谨慎之人,世子若有疏忽,对方定会起疑。” 她也该去静静了,此事说起来也关乎魏家,她自会尽心尽力。 早些把事情弄明白把人揪出来,魏家才能摆脱麻烦! 城中客栈,老孙回去之后并没和任何人接触,王府的人一直在暗中盯着没有离开。 “她回曦园了?” 王妃虽然没让人在儿子屋里盯着,可儿子那边发生什么却逃不过她的眼睛。 “回了,王妃,今日那老先生说的话您也听着了,世子这毒中的蹊跷,就算解了也得弄清楚才是。” 世子再喜欢,若威胁到世子的安危,那无论如何都容不得。 “那小子你也算看着长大,他当真糊涂吗?若那魏忍冬不知好歹,我断不会容她,若是…罢了,我去看看郁儿。” 儿子的花藓症最近没有复发,可那个周老先生却说儿子用了什么药? 而且,他开始便问是谁替儿子治的伤,后面又说了那么句话…揭榜来行医难道连情况都没打探清楚?刺杀之事人尽皆知,魏忍冬替儿子治伤也是人尽皆知! 再有今日长空那小子的反应不太对劲,自家主子危在旦夕,老往外看什么? 不得不说,王妃这洞察能力也十分了得。 “禀王妃,定国公府大夫人、永定侯府夫人来访。” “王妃..”蔡嬷嬷一听,忙看向王妃。 靖王府顿了下,抬首朝着外头说了声:“快请到花厅。”“蔡嬷嬷,梳妆。” “王妃,这两位夫人怎么一起来了?”来看世子?这也来的早了些,一般都是康复的时候上门看望的多。 永定侯府还能理解,侯府夫人和王妃还算谈得来,但是定国公府平素并无深交。 “兴许巧了吧。” 王妃审视了一下妆容,也就是稍整理一下,不至于失仪便好。 “走吧!” 小花厅是招待女客的地方,下人上了茶,没一会王妃就到了。 “二位夫人久等了。” “是我们冒然前来,王妃不怪我们打搅就好。” 侯夫人上前拉着王妃,看得出关系非常亲密。 “靖王妃,世子可好些?”国公府的大夫人也上前关切问着。 “让你们惦记了,有惊无险,皇恩浩荡张榜寻了名医,说是没大碍了,还得看看。”靖王妃知道,她们这是得了消息赶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这孩子啊就是咱们当娘的心头肉。” 三个女人一台戏,尤其是聊到孩子身上,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靖王妃,世子不小了,可有考虑婚事?” 聊着聊着,自然就聊到这个话题,这么问也就不显突兀了。 这下终于明白了,这两个都是冲着这事来的。 “大夫人说的可不是吗?这孩子愁死人了,这年纪,别家抱娃的都有了,他倒好,每次跟他提,都爱答不理,哎!”靖王府说的煞有其事,原本也是这么回事。 “平日里,孩子们胡闹些也无妨,可这事咱们当娘的可不能任他们胡来,听王妃这意思,是想找儿媳妇了?” 靖王府目色一动,叹了口气道:“怎么不想,我都为这事发愁许久了,对了,今儿正好说到这,二位夫人可得帮帮忙,你们见着的姑娘中,哪家有好的可别净想着自家的,也让一个给我家小子,回头成了好事,定要好好谢谢你们。” 两位夫人顿时品出味道来了,靖王府世子的婚事,这是提上日程了。 今日算是没白跑一趟。 她们的心思,王妃也了然于胸了,太后给了明话,她自然要挑挑了,定要给儿子挑个称心如意的世子妃。 “二位夫人,这次郁儿大病一场,我也担惊受怕了一场,等孩子大好了,正好府上蔷薇园开的正好,到时候设宴请你们来赏花,就当陪我舒舒心可好?” 两位夫人一听,顿时明了,自是欢快应下,随后又送上带来的礼物,都是些上好的补品之类的。 看来,定国公府和永定侯府对靖王府世子妃都有意向啊。 第130章 她对世子无意? 送走二位夫人,王妃这才得空去看了儿子,慕容郁苏刚好服药睡下了,王妃要守着,被罗太医和蔡嬷嬷给劝回去了。 “天色不早,王妃这些天守着世子都没好好睡过,今儿可得好好睡一觉,这王府上下这么多事,还得指着王妃主持呢。” 蔡嬷嬷扶着王妃边走边说着。 刚好路过曦园,王妃停了下脚侧身看了过去。 “王妃可是要进去看看魏姑娘?” 靖王妃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抬手拦着去通报的丫头,“你们在外头等着。” 意思她和蔡嬷嬷进去,不必惊动人家。 曦园就是一个小院子,但是精巧,与慕容郁苏的寝殿其实是相连的,穿过一个拱门就过去了,眼下正是春末,院子里芳香一片,花红草绿。 园中只有一栋主屋,蔡嬷嬷进去看了看没见着人。 “怎么..” “嘘!~”王妃止住了蔡嬷嬷说话,蔡嬷嬷顺着王妃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园中一角,一青一灰两个身影蹲再那,余晖下正在忙活着什么。 靖王府慢慢走近,脚步太轻,而蹲着的人又太过投入所以不知有人靠近。 “小姐,可算挖出来了,这好歹是王府,您拘着点,被人发现不会抓起来吧?” “傻丫头,没看出来是这是野生的吗?” “那这也是王府啊...” “搁这当成野草,暴殄天物啊,这株三七起码七八年了,这等年份的三七买都买不到,也是这地方刚好避阳直射又能见光,还避风冬日不会太冷才能长到这年头,正好,可以给世子入药。” “王府啥药没有,再好的三七只要世子要用还弄不来?累死了,小姐,世子明儿就没事了吧。” 当归将土一边复原一边闲问着。 “丫头,不管在王府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回去不得向任何人说明白吗?” “知道了,那咱们明儿就能回去吧,小姐,您住王府老太爷和夫人他们又要担心了。” “差不多明儿能回去,把这复原,我周围再看看。” “小姐,别了吧!”还挖,这怎么说也是王府。 “世子的花廯症诱发,若是这附近有刺激花廯症的花草可就遭罪了,这园子就在隔壁,万一路过碰着呢?索性无事,看看。” 王妃和蔡嬷嬷瞪眼互看了一眼,她连花廯症也知道了? 侧身到墙角边挡着身子,虽说这般有些失仪,非君子所为,可她们本来就是女子! 再则,听得人家姑娘说自己的儿子,哪个当娘的忍得住。 “小姐,您对世子可真够细心的,您不会真看上世子了吧??”当归大着胆子打听一句,反正她是看出来了,世子对小姐可是不一般。 但是她家小姐,她反而有些看不明白。 暗处王妃也竖起了耳朵,什么叫真看上了?难道不是? 忍冬见着当归一脸八卦,一时兴起想着故意逗逗她,“世子风华无双,你家小姐看上不正常吗?” “小姐,您说这话不脸红吗?幸亏没人听见,好看是好看,不是有句话叫什么...金玉..败絮什么的,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世子好看是好看,可外头都说他荒唐,奴婢说句不当说的,小姐,现在外头都传成啥样了,小姐是女子,名节重于命,他是世子没事,您怎么说亲,但是...要是世子真是中意小姐,有意娶小姐,那就另说。” 忍冬停下步子背着手转身伸手在当归头上敲了一下,“你这丫头,想得还挺多,说吧,是不是我娘让你打听啥?” 当归缩了缩脖子,什么都瞒不过小姐,瘪着嘴道:“夫人还不是担心小姐!” “母亲想多了,王府世子的婚事岂是随便说说的?连世子自己都未必能做主!” 王妃和蔡嬷嬷听得这话都是一片惊讶之色,心里暗想着,倒是个通透的。 “那谁做主?王妃王爷?不是说王妃王爷最是惯着世子吗?” “他们也未必。” 当归越发好奇,忍不住追问,“那谁说的算?” “太后和皇上!” “啥意思?”到底是太后还是皇上? “问这么多做什么,听不懂就对了,总之,别一天到晚瞎想,你家小姐可没这心思!” “那小姐就更要注意啊!” 忍冬笑着摇头,抬头看着头顶余辉道:“人言的确可谓,可人生苦短,匆匆数十载,我想活的肆意些,后院太小,天地宽广,为何非要拘泥一偶,守着那些儿女琐事?” 啥意思?? 当归起身拍了拍手上沾的泥土,歪着头是似懂非懂看着忍冬,“可小姐总要嫁人啊~” “也不是非嫁不可,好了,你这丫头操心的倒不少!” “不嫁人?小姐还想当老姑娘不成,奴婢能不操心吗?奴婢瞧着世子对小姐可不一般!小姐要是真没那意思,干嘛对世子那么好?” 忍冬挑眉,“我对世子好吗?” 当归瘪了瘪嘴嘀咕道:“难道不好吗?熬夜给世子写方子配药,刚挖到颗药还想着给世子用…还说世子好看~” 当归有些停不下来的意思! “停~你这丫头脑子里想的倒不少,你记着,耳听为虚,眼见都未必是真的,什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跟你说过,不要在你家小姐面前这般说他,郁世子是这京都城皇家子弟中难得的存在,心中锦绣着呢,以后你就知道了,我熬夜写方配药,因为我是医者,便是我对他好,也是因为他值得,与风月无关,悠悠众口随便说去便是,而他待我,也非你想的那般,明白吗?”人生难得一知己,若世子看得起,她亦无所惧。 “哦…”不太明白! 不是她想的那般,那是哪般?? “走!” 靖王妃低声说了一句,最后看了忍冬一眼悄然离去,蔡嬷嬷赶紧小心翼翼跟上。 “王妃,她……” 蔡嬷嬷也算阅人无数,却从未听一个女子说过这些言论,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 “本妃总算知道,郁儿为何看中她了!蔡嬷嬷,怕是咱们都白琢磨了?” “王妃的意思,他们还真没这意思?”那王妃又说世子看中了她? 靖王妃低着头漫步而行,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你没听着吗?后院太小,天地宽广,这等女子,怕是不会给人当妾,便是王府也一样……” “王妃的意思…她心气太高?可她心气再高出身摆在这…想多了就是非分之想了,奴婢听着,她是个难得明白的…” 王妃摆了摆手,她不是这意思,她是想说,人家可能真的对她儿子没那个意思,更别说给儿子当妾,可她是过来人,儿子那眼神那反应,可不像是闹着玩的。 罢了,再说吧! 这个魏忍冬,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女子,明白通透还有几分难得的豁达,最重要的,她懂郁儿! 第131章 她很忙 第二日,老孙如约到了王府。 王妃翘首以盼,看着人连忙招呼,“老先生快看看,我儿还是老样子没见转色…” 王妃昨夜稍微放松的心一下又紧绷起来。 “王妃别急,这毒便是清了也要时间缓解,老朽再看看!” “好好!有劳老先生!” 这老孙又是一番仔细查看,这才暗暗点头,症状尚在,只是花藓症彻底发了,这才放下心来给慕容郁苏用药。 给的是一包药粉,直接用水兑了灌下就好,什么都亲力亲为,明着是怕人偷了什么祖传秘方,实际上是不留任何痕迹。 “王妃只管宽心,这药下去,世子的毒就清干净了,过两日症状就会慢慢好转,但是世子经这这番接连折腾,恐怕身体底子会比以前差些,要好生休养,好在世子年轻,只要养得好,恢复的也快!” 老孙煞有其事交代着,又开了一个方子这才辞行。 王妃亲自送了几步,说是世子果真大好,王府必有重谢,详问了先生家住何处。 老孙言说,他游历在外居无定所,但是世子大好之前会留在京都。 大家也在观望,这周鼎的名号他们都没听过,若是真能将世子治好,那定是位隐世高手,他们再去拜访也不丢人。 比方问问世子究竟得的什么病? “好了?” 又是三天过去,郁世子症状明显好转,经太医们集体会诊确认世子身上毒清了,毒斑消褪,呕吐停了,脱发也少了,腿脚也有了些力气,脉象等也能把出来了。 宫里也得了准确的消息,皇帝也松了松眉头。 “世子福厚,皇上张榜为他寻得名医把病治好了,这下太后总算可以宽心了。” 这郁世子当真有个好歹,不仅太后要伤心,皇上这也要头疼。 今日早朝,再次提及西北大将军人选的事,原本定的是沈将军,各方面也都合适,可不巧的是沈将军下旨之前惊马负伤,伤了双腿不良于行,这一军之将就不合适了。 但是西北将领不能缺失太久,兵乱才平息,加上又闹了刺客这么一出牵出这么多事,这事就不能再拖了,迟恐生变,推举了一些人,可朝中各执己见,意见不统一,主要皇上也都不太满意,唯独西陵王提出让靖亲王执掌西北兵权算是说到皇上心坎上了。 皇上正有此意,只是这事不能由他提,毕竟靖王府本就手握兵权。 “好了就好,你说的对,郁苏这小子福大,那个揭榜的医者是何人?大才啊,赏!重赏,苟旬,你着人行赏,赏银三千两,另赐…再问问他,朕有意让他入太医院他可愿意,或是为其在京开设医馆!” 这可真是大赏了,真正医术高超者,皇帝也想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要说这世上最怕死的人,其中必有天子,一国之君,手握江山,万万人之上,如何舍得死? “老奴这就去安排!” 皇帝点了点头,合上公文揉了揉眉心:“还有那个小子,看看王府还需要什么药材补品之类的,尽管开口,让这小子尽快好起来,受百姓供养这么多年,从小受着最好的教养,享着尊荣,也该担起担子了,身为亲王府的世子,总不能一直这般混沌度日!” 苟旬心里微微一惊,忙躬身应话,不敢让皇帝瞧出半分情绪。 皇上这是心里有定数了,西北大将军一职不出意外就是靖亲王,而靖王府的兵权八成就要让郁世子执掌了。 可是…… 这郁世子… “对了,皇后是不是下月初九的生辰?” 苟旬微微一顿,眉眼弯弯:“皇上日理万机,还能记挂着娘娘的生辰,娘娘知道指不定多开心。” “皇后打理后宫也是尽心尽力,这些年后宫也算井井有条,皇后贤德,朕也省心不少,这样吧,你让内务府安排一下,给皇后办个生辰宴,把各家有诰命在身的京官夫人都请进宫热闹热闹,让各家的孩子也一同来,宫里许久没有举办宴席了,正好郁苏这小子好了,顺便给太后解解闷。” “哟,那可是一场大热闹,奴才一定让底下的人仔细操办。” 皇帝点了点头,“靖亲王去泉州府也有一阵子,事情也该处理的差不多了,拟旨让靖亲王速速回京吧。” “是!” “西玥算是成长一些了,看事处事,有那么点大局观了。”皇帝吩咐完这些事,最后轻说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 苟旬没有接话,也不敢胡乱接话,自古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心思必须揣摩,却又不能太透。 慕容郁苏的‘毒’解了,忍冬也得以回家,这几天,可把丽娘给担心坏了,一会怕忍冬不懂规矩冲撞了什么贵人,一会又担心那些流言蜚语。 “娘,我说过没事的,你现在怀着身子,不可伤神。” “娘好着呢,在王府可有守规矩?世子大好了?” “好了好了,娘放心,女儿不用天天去换药了。”娘这点心思,她还看不出? 丽娘明显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等再平静一阵,娘给你张罗婚事吧,你也不小了。”这一次,丽娘可是明着来了。 不管是上门女婿,还是嫁人,总归得开始张罗了,这几日她和老爷仔细商量过了,这靖王府的门第太高,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就是世子有心,女儿也不可能是世子妃,虽说他们是平民之家,可要让他们的女儿去王府当妾,在世人眼里,纵是高攀,他们也不乐意。 那高门大户的妾,是那么好当的? 而且,当妾低人一等,他们魏家又不指着女儿攀龙附凤,只希望女儿将来过的顺心安宁就好。 忍冬无奈,婚事?她哪有这功夫。 “娘,祖父已经将济世堂交给女儿了,婚事不急,不是说给我找上门女婿吗?不也得慢慢挑,等您生了,您再操心不迟,现在最要紧的是娘肚子里的孩子,爹是不是也跟您说了,少思心宽。” 丽娘怔怔看着忍冬,瞧瞧,这那是一个未出阁姑娘说的话,一点不带羞的,张口就来。 哎,这样子,怕真是只能找上门女婿了。 罢了,也好!一辈子在自己跟前,也不担心到婆家受委屈,“你祖父真把济世堂交给你了?” “是,女儿现在可是济世堂的当家,忙着呢,娘啊,您就安心给我生个弟弟,女儿的婚事,你以后有的是时间张罗,我去看看二妹。” 忍冬笑着起身,走之前还逗弄了一下小团子。 、 第132章 吓着长辈了 玉竹自那次醒来之后,三天两头的昏过去。 衙门来了一趟,玉竹虽然当时醒着,但是一问三不知,就好像当时她就是鬼迷了心窍。 再加上有人证实,在展示时看到过魏家这位二小姐,眨眼的功夫,这一个小姑娘长了翅膀才能到玉符街发疯,明显就是被人使了手段给带到玉符街的,八成是倒了霉被那些贼子随手抓了去。 衙门也就没那么多心思再花在玉竹身上了,渐渐地,衙门也不再上门。 忍冬潜移默化的让玉竹知道,她听到的那些,都是萍姨娘故意让她听到的,是在利用她生事,有意让她明白,萍姨娘是被人杀人灭口,有人要害魏家,萍姨娘被杀是事实,玉竹也不是真没点脑子,好歹十来岁了,仔细想想,自然能想明白。 知道自己被萍姨娘利用差点铸成大错,更是把嘴巴闭的紧紧了。 京都城最近发生这么多事,魏家足够引人注目,加上忍冬拿了魁首,又和靖王府世子传出那些绯色传闻,裘家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暂停一切行动,日后再做谋划。 那套银刃和换颜术,魏忍冬大庭广众之下展示了,他们暗中拿回来就是窃,可不拿回来,又如何甘心。 他们不动声色忍着,忍冬却不想留下后患,现在她知道,导致魏家家破人亡的,并非换颜术,她也就无需在这事上投入太多精力。 另外,她也想借着裘家查一查魏家救过的那位高人。 “祖父,裘家知道换颜术在魏家,必是有什么根据,与其让他们惦记,不如咱们自己找上门去,彻底解除后患。” 魏家这艘船太小,风浪太多总归经受不住。 “丫头,你想怎么做?” 老太爷明白孙女的意思,想听听她的打算。 看着女儿和父亲这般正经认真的商讨正事,魏庭仁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就好像一夜之间,他眼里的小树苗眨眼长成了参天大树,原本需要他呵护灌溉,现在却让他坐在树下乘凉了。 “祖父,爹,裘家最开始也是擅治外伤对吧,听说祖上是军医出身。” “没错,裘家祖上因在军中治伤而得名,也确实有其独到之处,所以兵部的伤药都是百草堂提供,这才是裘家屹立不倒的根本。” 供兵部伤药!难怪! 这些,她之前还真的没怎么研究过,只知道,四大医药世家在朝中也有些关系,与宫里也有联系,根很深。 见忍冬说到这,老太爷干脆就多说了几句,济世堂既交给了她,这些事,也该知道一些。 “四大医药世家,可不光是指医术,任何一家,想要立于不败之地,保证家族长久兴旺,都没那么简单。太医院的药多是佟家供应,尤其出名的,就是佟家进贡的固本培元丹,就连皇上都服用;兵部所需的伤药又是裘家供应,木楚两家虽然没做官府的生意,可木家几乎垄断京都各府的内院供药,楚家有个太医院院首坐镇,各府府医多出自楚家。丫头啊,在这京都城,不管做什么,都得三思而行。” 否则,裘家一个行医人家,怎敢这么大胆子,在别人家里安插人? 还有木家,那株柳叶桃的事绝非巧合。 “果然盘根错节,祖父放心,冬儿明白了,会谨慎小心,但也不能因为他们现在强,咱们就要任人宰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管是哪一家,不管他们多强,总有软肋,总能找到突破口,不过魏家的确弱小,咱们不惧他人之强,却也要厚积薄发积蓄力量才能从容应对未知的未来。” “丫头...” 老太爷和魏庭仁望着忍冬,厚积薄发积蓄力量? 这四大世家那是一代代稳扎稳打创下的基业,魏家人丁单薄,家底也不够厚实,要想握有和他们抗衡的力量谈何容易。 这会,父子两同时想到一件事上了。 “丫头,咱们魏家虽不是那等大富大贵的人家,可也不会让你一个女儿去为魏家谋富贵..” 魏庭仁没打算绕弯子,反正这也没旁人,女儿和世子的事,传的有鼻子有眼,这丫头不会真存了攀龙附凤的心思吧,他知道,女儿不是那贪慕虚荣的,就怕这丫头傻,为了给魏家找靠山委屈自己。 不得不说,这魏老爷属实想多了。 当然,多数人都会这般想。 “爹,女儿的确要为魏家谋富贵,但从未想过去攀附谁,靠山山倒,没有根基,永远都是浮萍,一场风雨就没了,爹,祖父,四大医药世家能有今日之局面,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不也是一点点积攒下来的?不去做,永远不知道能到什么程度,自古医药不分家,爹,我与祖父商量过,打算做药材生意,自己种药材,这件事,我心里已有规划,回头与你们详说,还要爹爹和祖父帮忙。” “做生意?种药?” 魏庭仁听得眼睛都直了,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老太爷。 老太爷冲着他点了点头,“此事,丫头与我商量过,也有些想法和法子,庭仁,济世堂要传承下去,还得靠孩子,就让她试试吧,咱们家这大丫头,不是一般人,不输男儿,我看了,医术已在你我之上,罢了,丫头说得也对,没有根基就是浮萍,咱们是得为魏家后世子孙打下这根基才是..” 这些天,老太爷想了很多,守着老本,魏家也不会饿死,可经了这些事才明白,根基不深,经不住风浪啊! 他是看出来了,他们家这大丫头的本事和见识,已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还有几分他们这些老骨头身上早就磨灭殆尽的意气风发。 丫头又如何,他们魏家的丫头便是不同,让她试试有何不可? “爹!”魏庭仁没想到老爷子能说出这番话来。 医术他还有什么可质疑的,那块御赐的金匾就在家里供着,他们魏家几代行医,也只有这丫头为魏家赢回来这么一块千金重的匾。 可他没想到,除了医术,女儿还有这等雄心壮志。 当爹的骄傲又辛酸,反正心情复杂一言难尽。 “爹,您可得帮女儿,眼下正是下药苗的好时节,虽说现在官府还没解禁咱们,不能出城事还是能办的,回头您和祖父相商,可以着手了,我也会想办法,尽快让官府解了禁令,另外,我打算约裘家的当家裘止水见见,谈笔买卖。” “啊?!” 父子两尽管心理建树一直在做,可还是有些跟不上节奏。 第133章 巧遇 醋了 风和日丽,明媚正好! 同福楼的雅台上,裘家当家人裘止水正在等一位特殊的客人。 魏家济世堂的魏忍冬,皇上御赐金匾之人,最近整个京都城都在热议的奇女子。 “老爷,魏家这黄毛丫头约老爷谈买卖,这会还没来,其实这事您大可不必亲自来,想看看她搞什么名堂,遣个人来便是。” 裘止水携管家到这已经等了一会,裘止水倒没说什么,安静喝茶听乐,一旁管家有些按耐不住。 “是我们早到了,她这会还不算失约!”离约定的时辰不是还没到吗? “她一个后生晚辈,得了快金匾就尾巴翘上天,老爷,您何必惯着她?”这般给她一个小丫头脸面,那小丫头也要受得住啊! “这同福楼的雅台倒是景色不错,就当来赏赏晚春盛景,平时哪有这闲暇时光!” 裘止水端着茶不见半分怒气,按说,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年岁,他的确不该这么早来等一个晚辈,可这个晚辈有些特别,他等等也无妨。 “你说,她想与咱们谈什么大买卖?” “老爷,谁知道这一个丫头片子倒腾啥,魏家还真把济世堂交给她了,真是…”这魏家真是没人了。 “别忘了,她会换颜术,单这一点,就足够了!” 管家嘴角微微颤了一下,想了下,语气稍微变了变:“老爷,你说魏家是不是拿了什么把柄,找上咱们了?” 裘止水倒是丝毫不慌,“就算知道我们裘家安插了几个人在他们魏家又如何,有证据吗?裘家一族不说多,一两百号人,她能说清楚是谁?再说,做什么了?” 他们倒是想做,可现在不是什么都没做? 加上魏家现在这情况,他们的确要慎重对待,裘家是世家大族,没有百分百把握,不能冒险。 所以魏家这丫头遣人来送信,说是要约他一见谈笔生意,他斟酌再三选择赴约,他猜测着,八成和他想的事有关,正好也想看看魏家欲如何! “老爷说的是,这魏忍冬也是本事,攀上了靖王府那个纨绔世子,不过还是嫩了些,王府的大门可不好进,等世子一时新鲜过了……” “慎言!金泉,你也是老人了,祸从口出这句话还不明白吗?眼下京都情况复杂,凡是都要低调几分,那个靖王府世子再如何…也挡不住人家生的金贵,魏忍冬要真攀附上了,魏家可就今时不同往日了。” 今日刚得的消息,靖王府那个世子,很有可能会执掌靖王府的兵权,世子和执掌兵权的世子那是两回事。 裘金泉正因为是老人了,被主子这么一说,顿时有些面上无光,“老奴知错。” 裘止水笑了笑摆了摆手,“你啊!”这些年,裘家顺丰顺水没碰着什么难事,大家都松乏了。 “好像人来了!” 这个位置视野开阔,正好看到门口,这同福楼的雅台在京都也是别具一格,一个个露台置身景致当中,错落有致自成一景,又相对隐秘,周围还有乐娘奏乐助兴,这的吃食和酒也颇具特色,当然,消费自然也不低,不是一般人来得起的地方。 裘金泉顺着裘止水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门口一连普通的马车停住,一个青灰色的身影在丫头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虽隔的有些远,还是能看清楚,正是魏忍冬。 这女子,见过一面就很难让人忘记,身上有一股子不同于其他女子的独特气质。 “魏姑娘?” 这可是巧了,隔壁露台上,本该在家卧床养病的某世子,竟挂着一只胳膊正在与人饮茶。 听得长空这一声,瞬间整个人就精神了起来,寻声而望,眸子眼见着就染了光彩。 “就是那个近来与你传的沸沸扬扬的魏姑娘?” 一脸冷峻,就是打趣都没什么表情的凤景也挑眉看了一眼。 没法子,这三个字近来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人生来就有几分好奇之心,他也不例外。 “沸沸扬扬?有吗?都传什么了?爷怎么没听着?” 今儿好不容易出府一趟,就这么巧,好几天没见了,她看着倒是没什么变化,来这做什么? 长空淡淡一撇,还传什么,明知故问,世子自己做了些啥不知道啊? “好像也是朝露台这边来,魏姑娘这是约了人?” 长空随口疑惑了一句。 “有什么奇怪的,春景宜人,如花似玉的姑娘家,有人约不正常吗?”但是光明正大赴约的倒真不多见,瞧着走路的姿态便可见几分性子。 这个女子,有几分大气啊!难怪! 凤景若有所思扫了一眼慕容郁苏,故意加了句:“该不是你约的吧?” 慕容郁苏笑容明显没刚才灿烂了,“长空,去瞧瞧,一个女儿家,到这种人地方..” “这种地方?刚才你不还说,京都城这同福楼的雅台算是难得之处,这怎么了?”凤景喝着茶不急不缓说着风凉话。 “你今儿个难得话多啊!”这怎么了?这...这算是风雅场所,不过一想到她连明月楼都熟门熟路,顿时把话咽回去了。 凤景放下茶杯难得笑开,“本公子话多不多,看心情~!瞧着~真有意思?” 慕容郁苏不与否认,有没有意思都是他的事。 “你现在出府不便,还是注意点,拼着命的钓了条鱼,别让上钩的鱼儿再跑了,这条鱼滑头谨慎,几天了,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拒不入宫,继续盯着吧,若所料不错,可能会出城,这阵子都不会有什么收获,不过不急,是狐狸迟早会露出尾巴,对了,远洲那边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嗯,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见见魏姑娘给你引荐的那位江少主?” 凤景刻意加重了魏姑娘三个字。 “过两天吧,我反而对她和那位江少主之间的买卖更感兴趣。” 基本上,那个江城的底子他也摸透了,对方能让她引荐便不怕透底给他看,目前来看,那江坊主帮她这一次,是真的动用全部家底了,一旦失手,可就输个精光,明显江城蛰伏京都是有图谋的,为着一笔多大的买卖能拿所有家当冒险? “这可不太像你,这样的人,你往常可是很感兴趣,这次...”像是晾着对方。 “爷这几天不是不方便吗?”说着假装抬了抬胳膊。 晾几天怎么了,竟让她一个女子喝那么多酒! 是吗?凤景一脸狐疑,没办法,太了解彼此了。 刚巧,长空也回来了,“世子,魏姑娘...见的是个男的。” 哦豁!一旁凤景挑眉看热闹。 第134 被吓着了 “男的,谁?” 世子这话,可把长空问住了,这他一时间上哪知道,“奴才再去打探一下。”说完转身不见了。 世子只让他去看看,也没说让他弄清楚是谁啊。 这下,某世子没刚才那般淡定了,来这地方,见个男的? 他体谅她府上事多,没让她天天换药来,看来也不忙嘛,都有功夫出来.. “裘当家的!幸会!” 忍冬今日一身灰青长裙,简单素雅,配着垂柳髻更显几分稳重雅致,没有寻常女子的扭捏,大方如男子一般与人交际。 这小丫头,当真有几分气派,难怪魏清睿会把济世堂交给她。 “魏姑娘,裘某才是幸会,医资鉴一鸣惊人,后生可畏啊!” 裘止水笑容不减,大家之主的风度还是有的,抬手请魏忍冬坐下。 今日约他的不是一个闺中小女子,而是济世堂的当家,纵然他这心里还是有些怪异,可见着人,这怪异却自然消散了。 “裘当家的过奖,忍冬尚小,且有得学,裘当家的今日能赴约,忍冬深感荣幸。”这裘止水会提前来等,有些出乎意料。 有姑娘上来上茶,看着忍冬在裘止水对面坐下,一时微愣。 这位裘当家她是知晓的,百草堂的当家,没想到竟在这约见一位姑娘,听着,这位姑娘应该就是最近传言颇多的魏姑娘了。 没想到今儿能见着真人,还真是与众不同的。 “这里不用伺候了,都下去吧。” 裘金泉让伺候的小娘子退下,小娘子训练有素,纵是好奇也没有多停留,转身退了下去。 同福楼的口碑一直很好,这的人守规矩也是原因之一,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会瞎说。 “魏姑娘约裘某,说是要与裘某谈生意,裘某很是感兴趣,魏姑娘不妨直言。” 他们之间,本就没什么好寒暄的,既然人到了,那就直接点。 可一向直截了当的忍冬似乎并不着急,端茶慢品,一双眸子毫无波澜。 “裘当家的都来了,索性别急,听闻这同福楼的明雾茶是京都一绝,别辜负了。” 裘止水眉头一皱,这丫头好生沉得住气,倒显得自己毛躁了。 裘金泉也是面色沉了沉,这魏忍冬瞧着,还真不像个十几岁的丫头,便是装,也难装出这份沉稳之气。 “说得也是,魏姑娘盛情,这茶是要好好品品。” 裘止水稳下心神,越是这般,越是难以心静,没想到自己竟在一个小丫头面前有失方寸。 放下茶盏,忍冬理了理绣边,这才扭头看向对方,慢条斯理道:“裘当家,忍冬听闻裘家也是擅治伤病,祖上还是军中名医,故,今日忍冬约裘当家来,是想当面请教一二。” 请教?! 裘止水心里莫名一沉,“魏姑娘,裘某是觉得你这个后生晚辈是个人才,故而今日才抽空赴约,可你却拿裘某开玩笑?” 说谈生意,却变成请教了。 “裘当家的别急,忍冬说的生意,正好与此事有关。”忍冬给了对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微微侧首给了当归一个信号。 当归忙上前将带来的盒子奉上,随即乖巧退到一边。 看着桌子上的盒子,裘止水和管家不自觉互看了一眼,这是?? 忍冬依然镇定,不急不缓将盒子打开,一看到盒子里的那个羊皮卷子,裘止水再无法淡定了。 银刃! 魏忍冬什么意思? 管家裘金泉也反应不过来,根本摸不清忍冬的路数。 “裘当家的也去了这次医资鉴的现场,想来也见过忍冬用这东西,这套工具的来由,忍冬当日也详细说了,只是当日人多多有不便,近日魏家又事多没抽开身,这稍空点,便来打搅裘当家的,想请裘当家的掌掌眼,帮忙看看这套工具。” “看..看这套工具?” 裘止水彻底傻了,没先到,魏忍冬会直接把这东西拿到他面前让他看,看什么? 什么意思啊? 越是摸不清对方的命门,越是心里没底。 裘家再魏家一番安排,为的就是这个,可现在人家把东西放在他面前,他却有些迟迟不敢动手。 “裘当家的,咱们治伤的,难免会借助一些工具,裘家更是治伤起家,定是见过形形色色的工具,忍冬手上这套工具十分好用,奈何...就这么一套,有时候的确不太方便,加上近日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打听,都想着能不能也照着打一套,不是魏家小气,实在是...这套工具的材质...问了许多精工巧匠都未曾见过,裘当家的,请您给掌掌眼?” 忍冬说话间已经将羊皮卷子打开了,那套工具就这么摊开放在裘止水的眼皮底下,银光闪闪,灼得裘止水眼睛生疼。 想伸手摸摸,又怕自己太过急切让忍冬瞧出什么。 可忍着又实在难受。 这东西,裘家找了这么多年,现在摆在他面前,他却不敢碰。 “这套工具,果然精巧难得一见...魏姑娘要跟我谈的生意与这个有关?” 心跳加速,强压着把天聊完。 魏忍冬找他,究竟何意? “自然,忍冬想着,这套工具这般好用,世上就这么一套着实可惜,这工具就是给人用的,既有前辈同行求到魏家,祖父和爹爹商量着,也不是不愿意借人照着去打造,只是这东西,毕竟是前辈高人赠予魏家的,若是遗失了,魏家也对不住相赠之情,所以想着,要是能找到同样的材料,魏家再请的师傅照着打造几幅赠与他们便是,都是行医之人,也算物尽其用,奈何这材料遍寻不得,所以才想到裘家..想着裘家是医药世家,数代传承,见多识广,又是治伤起家,想必知道这工具的来历,或是见过这材质的工具...” 忍冬说了这一串,似是说得口渴了,停下端着茶抿了一口。 她这一番话说得轻飘飘的,却把裘止水给说急眼了。 物尽其用?物尽其用个屁,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宝贝,普天之下就这么一套,魏家竟想着打几套送人,说得这就是个普通物件一样。 这口吻,这态度,和他们这么多年心心念念一比较,有种让人吐血的冲动。 没错,他们裘家也想过将东西弄了来,照着打几套迷惑视线,可也只是想想,更没想着打几套送人。 “裘某还是不懂,这和生意有何关系?” 明里暗里,分明是在刺探,都问到来历上了,莫不是魏家已经知道了? 第135章 天大的买卖 “什么?裘家当家?” 裘家当家,那不得是几十岁的人了,慕容郁苏顿时松了口,可心里还是疑惑,听着是她约的人? “对,魏姑娘好像在和人家谈买卖,奴才没好靠太近,具体详情不是很清楚。” 大概听了几句,难道听墙角以后要常态化了? 又是生意? “这姑娘不是行医的吗?还做买卖?” 凤景只是照实说,这年头,约男人出来谈生意的女子好像也不多见,总之,是个不多见的。 偏偏某人口味独特,就喜欢这样的。 慕容郁苏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她还跟很多人做买卖? “去看着些,完事了告诉爷!” 长空认命再次前去,听世子这口气是让他暗中护着些别让魏姑娘吃亏吧,可刚才看那架势,倒像是对面风险更大。 “裘当家的,若是您能帮我打听到这套工具的出处,或是帮我找到这相同的材料,我便以换颜术相谢,不过,这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徒弟也有高低之分,忍冬只能保证绝不藏私,能否领悟全在个人,裘当家的,这桩买卖可有兴趣?” 裘止水一时回不过神,或者说反应不过来。 他有想到,魏忍冬今天找他可能与此事有关,却没想到这么直接,尚未来得及消化,忍冬再次开口。 “裘当家的可慢慢想,可…要是别家先一步,那这买卖忍冬只能与旁人做了。” “什么?” 裘金泉先急眼了,瞪着眼看着忍冬,感情她不止找了他们,还找了别人,若是别人先找到了这工具的材料,她真的要将换颜术教给他们? 她知不知道,换颜术独此一家,就凭这一手,他们魏家就不愁了,她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要教给别人? 即便不是换颜术,是其他的什么独门之术,也不能这么轻易传授吧! 这些东西可是决定各家在这一行的地位,至关重要!荒唐,魏家交给一个小丫头迟早要完。 “裘当家的,忍冬已经说得清楚,买卖做不做,能不能做成,都是缘分,今日忍冬便不打扰了,告辞!” 这样子,好像还要赶往下一家。 看着忍冬慢慢收起那套银刃,裘止水内眼都红了,这可是银刃啊,他们裘家几代人心心念念。 眼下换颜术唾手可得,可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暗暗着急。 很明显,魏忍冬就是在告诉他,魏家知道裘家的图谋,他万万没想到,魏家,或者说这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会用这种方式解决。 现在只要他开口说出这套银刃的来历,就可以轻而易举得到换颜术,不用花那些心思,可是… 能说吗?这是家族之秘。 什么做生意,这分明就是在告诉他,他们裘家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东西,她可以随手给人,不用费尽心机,说不定,日后为了别的什么缘故,只要她高兴,她可以将换颜术教给任何人,那裘家拿回去,又有何意义? “魏姑娘不急,这么大的买卖,没人不心动,不过魏小姐刚才也说了,你问了许多人,都不知道这套工具的来路和材料,我裘家虽世代行医也的确擅治伤病,可未必知道它的来路和材料,但是这桩生意,裘某确实感兴趣,既是买卖,便有谈的空间,魏姑娘,咱们换个谈发如何?” 裘金泉看了自家主子一眼,难掩紧张,这东西都送到跟前,一定要想办法拿下。 但是明目张胆抢不现实,只能想法子了,可这一时间,主子能想出什么法子? 忍冬动作慢了些,将东西卷起交给当归,捏着袖边挑了挑眉看向裘止水,“换个谈法?好...愿闻其详。” “魏姑娘可以提别的条件,换颜术,你承诺除你自家和裘家之外,再不传第三家。” 让她不传魏家不现实,不过魏家就她一个女娃子,她娘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来还两说,就算生下来,也不能保证是个男的,是也没关系,裘家面前魏家羸弱,可能一场风浪就没了。 至于换颜术,她只要教,在裘家面前不怕她藏私。 “换个条件...也不是不可以,裘当家的容我想想。” 见忍冬意动了,裘止水忙追道:“以术换术,此次资鉴展示上,裘家的埋药术换你的换颜术,如何?” “老爷!” 裘金泉一声惊呼,连他都这般意外,可见裘止水提出的这个条件是下血本了,完全不掩饰对换颜术的在意。 还挺有诚意,忍冬浅浅一笑,笑的裘止水心里咯噔一下。 “裘家埋药术确实高明,却非独树一帜...相对来说,我还是更想知道这套工具的来历。” 埋药术并非独树一帜?什么意思? “而且,忍冬其实一直有些想不通,既是好的医术,便该造福于人,越多人掌握不是越好吗?捏着老祖宗留下的那点东西,做为一家立身之本,做为一家昌盛之根,这没什么错,却总觉得可惜了...裘当家想让忍冬只交裘家换颜术也不是不可以,但条件,还是我来定,一还是这套工具的来历,二嘛...听说佟家进贡的固本培元丹中有几味中成药却要从裘家购买,这第二个条件便是今年秋,裘家不给佟家供这几味药。” 祖父跟她说及这四家的事,她后面仔细问了问,这才知道,原来四家之间,互相牵制,各有软肋。 “魏姑娘,你未免玩笑开大了,佟家与裘家世家之交,让裘家断了佟家的药,影响贡药进贡,这不是要陷我裘家为不义?你这小女娃,心未免太大了,世家之间的交情,你一个小丫头也妄想插手?” 裘止水听罢先是一愣,随即哈哈一笑,好像忍冬说了什么笑话一样。 “世家之间,难道有义可讲?那是忍冬年幼不知事,误会了,我还以为,世家之间,只有利益之争和互相牵制的暗中较劲呢,裘家供给佟家中成药,而裘家供兵部的伤药中,又有几种药剂是佟家供的,据悉,你们裘家可没少在这几种药剂上下功夫,可制出来的药剂始终替代不了从佟家购买的那几种...所谓大义,其实还是怕断了佟家的药之后,你们供兵部的药剂也断了,落个两败俱伤,可若是...济世堂能帮着裘家解决这个问题呢?” 忍冬的话,不光是放肆了... 裘止水怔怔看着忍冬,笑容凝固,直到此刻才终于明白,她今日来,不光是为了换颜术, ? 第136章 谁说爷纳小? “什么生意,谈这么久?” 时间一点点过去,某世子这茶有些喝不下去了。 “看你这样,看来对这魏姑娘挺上心,一会我是不是要找个机会结识一下。” 慕容郁苏耸了耸肩,凤景要是这般无聊就不是他了。 “行了,说说正事,宫里旨意下了,父王脱不了多久,看来,皇上主意已定,本世子这清闲日子也没几天了。” 难道不是一直在说正事,是他自己走神了。 凤景白了对方一眼,坐久了有些累,起身靠着栏杆,“皇上要让王爷去西北主持大局,靖王府的兵权可就有人惦记了,你不担着,有人可是消尖了脑袋想往上凑,这一次,张家定会出力。” 平日里,张家闷不吭声,到了这关键时候,张家再不帮慕容景瑜一把,当初他们把女儿硬塞进王府,费尽心机谋得个侧妃之位就毫无意义了。 “那就看看他们张家能使出多大的力气了,本世子身体抱恙,一切听候圣旨便是。” “你可别大意了,听说最近,张家与几位皇子都有走动,尤其是西陵王。” “西玥嘛?刺杀案离皇上限定的期限还有五天,五天之后,各部必有大动静,这时候,几位皇子不忙活才怪,张家这时候往上凑,也算是找了个好时机,他张家怎么战队本世子管不着,但想拉上靖王府,未免想多了,靖王府的事,还轮不上他们指手画脚,储位之争,靖王府绝不能沾染半点,也不必沾染。” 从龙之功,对靖王府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靖王府是亲王府,还能尊荣到哪里去? 再有向上之心,便是杀身之祸了。 但是,树欲动而风不止,靖王府想要独善其身,还真有些难啊..不能出一点差错,否则一个不小心就陷进去了。 “几位皇子中,目前看似一碗水端平大家都有希望,可是你心里清楚,皇上对西陵王比别的皇子多了几分期待,这次医资鉴考便是个信号,旁人来看,医资鉴考与朝政不搭边,不值关注,即便朝廷已经公布要增设医管所,也就是一个医管所,统管全国医务,大家想着,无非就是把太医院的职能扩大化了,也还是离不开个医字,参与不了朝局,更影响不了朝局,可他们却忘了,统管全国医务,包括军医统一由医管所调派,眼下皇上着手兵权分化,往军中加派监军太过敏感,也容易让人防范,天高地远的,皇上想要掌握各地军中最真实的动态很难,可若是往各军派送军医...谁会刻意防范?” 皇上能想出个医管所来,也是绞尽脑汁,也的确是让人意想不到。 “让皇子主持医之鉴考,便是刻意误导大家的视线,让大家以为,皇上着重的是医术高低,根本不会多想其他。” 慕容郁苏接过凤景的话摇头失笑,这位皇伯父,真的是心思算尽啊,这种招也想得出,让军医成为朝中暗插在各军中暗子,便能随时掌握各军真实动向。 这么看来,皇上这次让西陵王主持资鉴考便意义非凡了。 就是不知西陵王自己有没有悟出点什么。 “说起来,这次让靖王府掌西北兵权的主意,也是西陵王在朝堂上提出的,虽说皇上心里早有想法,可终究还是要人在朝堂上说出来,如果西陵王是歪打正着,皇上对他会更加满意,西陵王这一次可是下对了棋。” 凤景拢着手缓缓分析着,朝中局势瞬息万变,储位之争怕是要拉开帷幕了,而皇上,也该是有了立储之心。 君王一旦有了立储之心,心中必是有那么两个斟酌的人选了。 一旦决定着手此事,一定会雷厉风行,这种事可拖不得,拖久了,朝纲必乱。 “不管皇上心里中意谁,总归是为大渊江山做选择,定是会选个最合适的,如果皇上真的意属西陵王,那这次沈原平惊马十有八九就是皇上所为。” 慕容郁苏的话,让凤景眉头沉了沉,伴君如伴虎果真半分不假啊。 难怪就连靖王府也要这般如履薄冰。 “皇上是不想沈家势力过大,将来出现外戚专政的局势?”皇上这么做,归根究底,也是为了社稷未雨绸缪。 “没错,如果真选西陵王,必须一步步削弱沈家之势,宫中那个沈妃可不是一般后宫嫔妃,入宫之前跟着沈老将军出入军帐,这些年,她一个后宫妃子,却能在朝堂上有所经营,将来西陵王若是继承了大统,有个这般强势的太后在身后指手画脚,你觉得,朝堂能安稳吗?” 若是那熙妃是个好的便罢了,可从她所作所为可看出,她处处为为沈家之利谋划,却忘了她是大渊后妃,首先要考虑的是大渊的江山社稷。 凤景听得直摇头,皇帝也挺难当的,执掌江山之人必须呕心沥血,才能江山稳固啊。 “皇上最后选谁,还是得看局势来,这储位之争在所难免,你不想参与其中,就早做打算吧,宫里传了消息,皇后下月生辰宴,皇上让大办,京都命妇基本都请了,还有各家的子弟,到时候肯定是一场大热闹,怕是皇上要为几位皇子择妃,在朝局变动之时均衡朝局,你这个靖王府世子的婚事恐怕皇上也有算计在内了。” 这点,慕容郁苏心里自是明白,点了点头跟着起身,站在露台边缘,负手看着满眼春色。 “不管是婚事,还是靖王府的兵权,皇上心里再如何谋划,还有皇祖母那一关。” 凤景上前几步靠近,有意看向忍冬所在的雅台方向道:“你别忘了,你总归要娶世子妃,皇上起了意,皇太后终究会考虑,拖不了多久,郁苏,这位魏姑娘,你究竟什么想法?” 若没那么点意思,断不会任由那些留言这般疯传,他一个世子没关系,人家可是姑娘家。 认识这么多年,这小子可不是无耻之徒。 顺着凤景的目光看过去,慕容郁苏眯眼一笑,“这般有意思的女子,本世子怕找不到第二个,你说本世子什么想法?” 毫无避讳的大方承认,他就是对人家有想法。 凤景眉头一动跟着一笑,“你不会真弄一出世子妃尚未过门先纳小吧。” “谁说爷要纳小了?”就那脾气性子,当小?他可不敢想。 这下凤景也愣了下,几分意外看着对方,“难不成你想让她靖王府的世子妃啊?” 莫说其他,皇上、太后、王妃能答应? 第137章 被发现了 裘止水离开之时,一脸恍惚,显然人还有些不太清醒。 “老爷..” 管家裘金泉亦是一样,今天还真是一桩大买卖,裘家这些年来,最大的一桩买卖。 “回家再说。” 虽然答应了这笔买卖,可还没算正式成交。 双方约定,一个月后,忍冬给他们那几种药剂的配方,而他们裘家立字,不再给佟家供培元丹所需的那几种中成药,另外,魏忍冬答应传授换颜术,除他们裘家之外,不再传授第二家,前提条件,三天之后,必须告诉她银刃的由来。 听着,这笔买卖,对他们裘家来说不仅没吃亏,还得了天大便宜。 若魏忍冬真的能给他们药剂配方,那裘家不仅能掌握换颜术,还能从此不受佟家牵制。 裘止水到现在还想不通的一点便是,魏忍冬明知裘家图谋换颜术,却还愿意送上门来,不惜以此作为条件让他们断了佟家的供药,魏家和佟家这是多大的怨? 能越过裘家算计魏家的事去... 真没想到啊! “老爷,会不会有诈?” 裘金泉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了句,因为这一切,的确太过匪夷所思,这就不是正常人能想明白的事。 其实裘止水也是憋了一肚子的话。 “可听过魏家和佟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裘金泉一摸脑袋摇了摇头,“奴才没听说过啊,这两家地位悬殊,也不会有什么往来才是...老爷,老奴觉得,这个魏忍冬..此事您是不是答应的草率了些,应回去与几位太爷仔细商量才是。” 听得那几种药剂的配方,裘止水倒是想镇定些,可是做不到啊。 “商量自然是要商量的,放心,这丫头再古怪再有本事,左右不过一个魏家,还能把裘家算计了去?走,回吧。” 相对来说,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魏加和佟家的过节。 若是佟家断了给宫里进贡的固本培元丹,到时可是会惹上大麻烦,当然,裘家便是要断,也不会明着来,这事也得一番谋划,好在,秋季尚且还早,他们有的是时间。 打蛇拿七寸,忍冬这是抓住了裘家的七寸,掐在了点上,所以她断定裘止水会答应这桩买卖。 什么大义,在这些大世家面前,只有够不够重的筹码,权衡利弊之间,只要利大于弊,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利。 趋利去弊,也算是人之常情,只是有时往往让人嘘唏。 相比之下,此时换颜术就只是锦上添花了,告诉魏家银刃的来由不过是家中祖上一点家事,况且人家也答应了不往外说,就算说出去,也是百来年前的事了,动摇不了如今的裘家。 “小姐,你..” 当归虽然很多事听不懂,但大概还是知道,小姐刚才与人家说的事都是天大的事。 她以前觉得小姐只是出格了些,现在和之前一比,感觉都不算啥了。 “你什么你,走了丫头。”早晚会习惯的,这丫头虽然有时啰嗦了些,但实际是个聪明的,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会往外说,嘴巴严着呢。 “啊!哦!” 忍冬起身,看着远处叹了口气,算是釜底抽薪吧,裘家不用为了换颜术费劲来算计魏家,魏家也没闲工夫去处处提防,只能彻底除去后患,她虽然答应了裘家教换颜术,可没说不让外人知道,以后换颜术就不是魏家独有,魏家就不会成为众矢之,再有,裘家能学成什么样她可管不着。 她说过,魏家现在太弱小,四大世家中的任何一家,若是有心给魏家致命一击,魏家未必能幸运躲过,这是实力差距,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化险为夷的同时,尽可能的分化几大世家之间的牵连,让他们失去相互之间的牵制,看似一时间都没了束缚可以各自强大,但是... 没了牵制,就会打破平衡,彼此之间有了较量就等于有了冲突,比如马上要增设的医管所,以前他们可以商量着来,现在就不可能了,都想一家独大,有人上去就有人跌下来,而于此同时,他们为了家族利益,哪还顾得上一个小小的魏家? 正好给了魏家时间成长,等他们斗的差不多,魏家也积蓄了一定的力量,到时候他们再想做什么,可得掂量一二了。 不过,有句话她今日没瞎说,各家的所谓绝学都捂得死死的,长此以往,是阻碍医术朝前的一大障碍。 一家传承和一代人传承相差甚大,家族传承的东西很容易淹没在历史洪流之中,一代人传承的东西,才能代代相传,才能革新精进不是吗? “魏姑娘!请留步!” 长空?! 才走出雅台没多远,长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忍冬微愣了下。 长空在这,那郁世子必然也在了,不在家‘养伤’又出来溜达了? 还真是巧,好似到哪里都能碰到他。 “长侍卫,世子可是在此?” “正是,刚巧看到魏姑娘,让奴才请姑娘过去小坐一下。”长空觉得有些丢人,听了好一会的墙角了。 赶巧看到?这分明是掐着时间在这等她呢。 笑了笑,点了点头,“长侍卫带路。” 世子总不会自己一个人带着伤跑到这来上赏景吧? 果然,忍冬跟着长空转到了另一个雅台上,发现还有一位翩翩公子,应了那句老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好看的人都和好看的人混在一起了,今儿算是有眼福。 “当归,在这等着。” 当归吩咐一声,这才抬脚进了雅台,这里就在她们隔壁,难怪了,虽是隔壁,可这雅台的布置也不一样,一台一景,果然名不虚传。 “忍冬见过世子。”微微行礼,然后看向凤景,“这位公子有礼了。” 凤景拱手回礼,好个落落大方的女子。 “过来坐,不必客气,他是我的挚友凤景。” “凤,这个姓氏可不多见,公子可是丹城凤家的人?”忍冬上前,依言坐下。 这下,慕容郁苏和凤景都是一脸诧异,互看一样,慕容郁苏表示,他当真没与人家说过。 “魏姑娘还知道丹城凤家?凤姓虽然不多见,但也不是只有丹城凤家。” 凤景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忍冬笑着迎上对方的目光,“凤公子所言甚是,但是,凤翎好像是丹城凤家独有的族徽,况且..丹城凤家出美...”人..好似自己又放肆了,慎言慎言。 第138章 巧了!谁信? “小姐,世子邀请你参加靖王妃的赏花宴,您去吗?” 回去的马车上,当归小心问了句,乖乖,刚才那个公子也好好看啊。 忍冬靠着车假寐,脸上现出一丝疲色。 “世子随口一说,到时候再看吧。” 都说了是靖王妃的赏花宴,那自然请的都是一些官眷女客,她去凑什么热闹? 世子莫不是以为她喜欢这等热闹?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世子一向爽快,不是支支吾吾的人,有事应会明说,可能就是随口一句,所以她去不去两可。 再说,这靖王妃的赏花宴,他替王妃请她去不合适吧? 算了,不管了。 今儿既然在这遇上了,想必他也知道今天她见了谁,怕是她找裘止水为了什么事他也知道了。 好在是他,应该没什么大碍。 世子说派去桂溪的人还没回来,不过也快了,或许能查到一点线索吧,这幕后之人一日不揪出来,魏家始终得提心吊胆。 还有四妹的身世,她已经叮嘱过李妈妈,此事谁也不准透露。 等查明再说吧。 便真如她想的那般,四妹也是无辜,不过五岁,她那个亲爹若真是安排萍姨娘入府的人,后来又杀人灭口,让四妹以后如何面对?情何以堪。 看着马车走远,慕容郁苏这才折身上了马车。 出来太久,是该回去了。 “没想到,她竟认得这个。” 马车上,凤景摸了摸自己的衣袖边,眼神也是够好,这银丝暗纹不细看谁会注意到。 知道丹城凤家的不少,但是能认出凤家族徽的却不多,而且从她那寥寥数语中能听出她对凤家还有几分了解。 一个久居京都的女子,怎会知道这些? “你认真查过了?”就因为郁苏这次难得动心,而且是想着让对方当世子妃,不是随便纳个女子,所以凤景才会问的这般谨慎。 慕容郁苏笑了笑,扭头挑车窗帘子,“放心,爷自有分寸,你确定你的伤大好了?” 见慕容郁苏不欲多说,凤景也不再多问,“大好了,我回去收拾一下就出发。” “嗯,最近京都发生的事太多,你去详细告知父王一声也好,也好让他心里有个底。” 凤景点了点头,见慕容郁苏一直看着车外,好奇伸头跟着看了一眼,一看便明白了,有尾巴。 “从什么地方开始跟的?” 都怪自己放松警惕了,竟然没发现,但是在同福楼的时候他确定没有。 “应该是出同福楼不久,可能刚得了信吧,你不是说张家这次肯定会出手相帮吗?这不就来了?” 张家?凤景眉头一沉,这就安耐不住了! 朝堂里一点风吹草动,这些人就草木皆兵。 “同福楼...那边是不是也看到了?” “你说她吗?无妨,不是说她和我最近传的沸沸扬扬吗?多一桩也无妨。” 凤景眉目一动点了点头,难怪他发现了还这般镇定,感情心里有了主意,“前面拐角人多,我先走了。” 慕容郁苏点了点头,让张家人看着他和魏忍冬在一起没什么,若是看到凤景就有点麻烦了。 丹城凤家的少主此时不宜出现在京都城。 “长空,一会正门回府。” 既然发现了,那就无需遮掩了,他这个荒唐世子,养病期间还不忘风花雪月,说出去无非又多些谈资。 他的婚事,不管是皇上、太后还是母妃、他都不用太操心,有的是人在后面使绊子,巴不得他娶个毫无助益的平民世子妃呢。 车窗外,长空眼中几丝担忧,最终点了点头,刚才他就发现了,可世子不让他动手。 看来以后得更加谨慎了,这些家伙也不全是废物。 忍冬和裘止水约的三天之期,这三天之期还没到,她和郁世子的传言先沸腾了。 这次和以往不同,在有心人的刻意大肆渲染之下,说是人尽皆知不为过,还带了几分桃色。 就连老太爷也不禁怀疑了,“大丫头,你不是说去见裘止水了吗,怎..”和郁世子在一起? 传的有鼻子有眼,由不得人不信啊。 忍冬轻抚了下额头,这些人真够闲的,好在传的是她和郁世子,若是传她和裘止水,可要坏了大事。 她这算不算被殃及池鱼了,定是有人盯着郁世子,赶巧看到她一起了,这不又给他的荒唐之名添了一笔。 “祖父,碰巧了。”信吗? 老太爷和魏庭仁眨了眨眼看向忍冬。 忍冬无奈,换位思考一下,好像确实太巧了! “老太爷、老爷小姐,王府来人了。” 忍冬正不知如何解释,当归这一声通报算是解围了,老太爷和魏庭仁扭头互看一眼,再看向忍冬,那眼神好似在说,丫头,我们能信吗? “什么人来了?”忍冬也没欲望解释了,巧得她都不想解释了。 “小姐,是王妃身边的蔡嬷嬷,夫人已经去迎客了。” 王妃身边的嬷嬷?老太爷和魏庭仁再次对望,那便是女客,他们不便出面了。 “丫头,你去看看吧!” 老太爷无奈摆了摆手,人都找到府上来了,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这时候王妃跟前的人上门...八成和这丫头有关。 忍冬也是一头雾水,若是郁世子折腾,也该是长空来啊,蔡妈妈来,是王妃有事? 想了下带着当归快步而去。 王府的嬷嬷,虽是下人,却也不是魏家能轻易怠慢的,丽娘带着李妈妈将人客客气气迎到小花厅,又是上茶又是上点心的让人招呼着。 “魏夫人不忙活,听说您有孕在身,可不敢劳您,快请坐。” 蔡嬷嬷也是十分客气。 丽娘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哪能坐得住,听说王府的嬷嬷上门,早就心乱如麻了。 “嬷嬷也请坐,府上招待不周您莫见怪。” “哪里哪里,魏夫人客气了,魏夫人,老身奉王妃之命上府打扰,不知魏姑娘可在府上?” 这话问得丽娘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冲着女儿来的。 “蔡嬷嬷安好。” 丽娘还没回答,忍冬已经挑开花厅的卷门走了进来。 今儿一身玫粉长裙,倒是少见的明艳,这玫粉色一般人可是架不住,可她穿着却是被人给压了颜色,只剩下赏心悦目了。 “魏姑娘,几日不见越发明艳动人了。”蔡嬷嬷这话不算恭维,看忍冬那眼神,也是别有深意。 “嬷嬷就会夸人,刚听了一句,嬷嬷是来找忍冬?” 忍冬也直接,知道蔡嬷嬷是来传话的不会久坐。 “正是,近日劳姑娘照顾世子,如今世子大好,王妃深感欣慰,明儿个要在府上办个赏花宴,这不想到姑娘了,让我来给姑娘送帖子邀您赴宴赏花,还望姑娘赏光。” 第139章 世子谋妃 王妃的赏花宴,一个平民女子哪用得着这般郑重来帖,还是王妃的贴身嬷嬷亲自来送贴! “这下满意了?这眼巴巴让我差人去送贴子,你是嫌传得不够热闹啊,你今儿得给母妃一句准话,你究竟怎么打算的,传成这样,人家可是姑娘家,你要真心疼人家,就别这般胡闹了,弄的这流言蜚语满天飞,你…?” 靖王妃侧坐在锦凳上,看着半躺的儿子又气又无奈。 这会装老实有啥用,都这样了还溜出去… 后面的话,王妃都有些不好意思说。 若非那日亲耳所听,她都要怀疑是不是那魏忍冬使了什么手段了。 儿子这会可不就是迷了心窍一样。 面对王妃这般真切的对话,慕容郁苏也不好再搪塞,不过就像凤景说的,他要想让她成为世子妃还得费一番心思。 他们这些人的婚姻,早就是别人心里的盘算,是平衡朝局的筹码。 纵然是他也不例外,皇祖母能护他顺心遂意一时,婚姻大事上怕是也做不到让他随心所欲想娶谁就娶谁。 “母妃跟你说话呢,少给我装迷糊,今儿你必须给我一句明白话!” 看来今天慕容郁苏不说明白王妃是不会罢休的。 慕容郁苏歪着头看向靖王妃,“母妃,你先说,是不是皇祖母有话了?” 靖王妃眼皮一跳,这小子知道的到快,“难道不应该吗?你这年纪早该成亲,你皇祖母都急了,你既然都知道了,明儿让她来你存的什么心思?是要搅和了母妃的宴席不成?” 她这给儿子访世子妃,带着个姑娘,还是与儿子传的沸沸扬扬的姑娘,让人家怎么想? “母妃,儿子哪敢啊,我是不想母妃白费心思,也不想让旁人白费力气,咱们靖王府的世子妃,已有人选,” “你什么意思?什么人选?” 靖王妃一下愣住了,盯着慕容郁苏一眨不眨看着,这小子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母妃,她就是儿子选的世子妃!” “你快把这话给我吞回去,你浑闹什么?这事也是能胡闹的?幸好今儿这话就我听着,再别在别人面前乱说一个字了,你听到没?” 王妃难得一脸严肃对儿子说话,实在是这小子语不惊人死不休,故意吓她呢? “母妃,儿子没开玩笑,不是你问我怎么打算的,我这不就告诉你了。” 一副你很不讲道理的表情望着王妃。 王妃深吸了口气,眼睛轻飘了一眼,长空忙识相的退了出去,王妃这是让他去外头看着呢。 “郁儿,母妃知道,你其实一直是个明白的,你该知道,就算母妃没意见,世子妃也不可能是她,靖王府的世子妃不可能是一个平民女子,你皇祖母也不会答应,皇上更不可能应允,你的婚事是要请旨的你不会不知道,你刚才这话要是让人传出去,那些有意与咱们王府结亲的人家要怎么想?” 嫁过来的必然是谁家的嫡女,都金贵着呢,能受这委屈? 即便人家这一时不计较,可一开始就有这么个疙瘩在,总归不美满。 “母妃,儿子都明白,若是以前,或许皇上不会答应儿子娶个平民女子,可现在...未必不会同意。”不过还是得一番谋划才行。 “你...” 这朝堂上的事,王妃不便置喙,但也是心里通透,靖王府若接管西北兵权,再结个厉害的亲家皇上怕靖王府一家独大,儿子的婚事必要干预,但也不会让儿子娶个平民女子,而是会在最大的利益下把儿子的婚事当成筹码。 选一家不可能与靖王府连成一片的并不难。 皇太后怕是想到了这一点,想要先下手为强,早早把儿子的婚事定下。 “母妃,父王马上回来了,咱们王府想要向以前一样安淡是不可能的,皇上可能动了立储的心思,靖王府要想继续独善其身,此时更不能与任何一家有过多往来,这京都形式复杂,池子水深看不见底,眼下谁也不知道谁家站在哪位皇子身后,光想想这几位皇子背后的外戚就错综复杂了,所以,我的婚事,皇上一时也会为难,我知道皇祖母和母后的担心,怕皇上给赐婚,到时候娶个不如意的世子妃过不痛快,所以儿子这才早早打算啊。” 王妃开始听着还觉得有些道理,可听到最后不由瞪了儿子一眼。 “你这算哪门子打算?难不成皇上能让你娶魏忍冬当世子妃?” 慕容郁苏眯眼一笑,忙安抚王妃,“母妃别急,儿子先问母妃,若是儿子打定主意让她当世子妃,您是不是坚决反对?” 一个个来,个个击破,起码家里这边没问题了,他才能想着怎么过皇祖母和皇上哪关。 知母莫若子,慕容郁苏知道,他母妃对门第的看法其实没那么偏执,在他母妃眼里,他这个儿子的感受永远是第一位的。 这一点,他比很多人都幸运。 至于父王,他相信父王定会赞同他的选择。 靖王府静静与儿子对视,她从儿子眼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认真,这小子...这混小子..是真的打定主意了。 最终王妃默默叹了口气,看着儿子双肩微塌,带着几分无奈道:“母妃从来都不是蛮不讲理的人,那孩子也是个难得的女子,聪明剔透知晓分寸,更难得她懂你,两人处一辈子,举案齐眉也着实没多大意思,郁儿,你是铁了心了,可你问过人家姑娘没有?儿子,母妃反对不反对,从来都不是重点,母妃只想你千好万好,事事如意,咱是皇亲国戚贵胄鼎盛之家,可也不是人人都稀罕,母妃也不多说了,你的意思,母妃也明白了,你放心,明儿母妃不会让她受什么委屈,但是..你也该想想,这婚姻大事,可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 这傻儿子,弄清楚了人家姑娘的心思没有,就在这独自做着两个人的规划,他难道看不出来? 那姑娘可不是个依来顺受的,心里有大主意呢!她是怕儿子剃头挑子一头热,到时候陷的太深伤了心。 不过...她的儿子,若真打定主意缠上人家,怕也没几个跑得了。 只是她做梦也没想到,他们家这小子,有一天会栽在一个姑娘手里。 经王妃这么一说,慕容郁苏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好像确实没与人家说过。 不过他都这般肆无忌惮了,难道她会不明白? 且瞧着,她对自己也似不同的。 大不了徐徐图之.. 第140章 赴宴 皇后要办生辰宴,靖王妃又来了赏花宴,京都城是越发热闹了。 “这可不是去换药,你既去,就得好好收拾收拾,你平日也不爱打扮,今日可不能太随意。” 不管怎么着,王妃能下帖子,那就是看得起,去就得大大方方的去。 一大早,丽娘就开始帮着张罗了。 “好好,都听娘的。” 忍冬无奈只能坐在梳妆台前任几个丫头摆布,王妃请的客人,八成都是些有身份的贵妇,她去着实不太合适,可王妃明知不合适还特意让蔡嬷嬷来送帖子,她想着或许有别的事,所以才决定去一趟。 “当归,这些东西都仔细收起来。” 这是佟家供给裘家的三种药剂,当天听的祖父的话之后,她便想出了分而化之的法子,要弄这几种药剂并不难,找裘止水之前,心里已经大概有数,要调配出来是费劲了些,但并非做不到。 断了佟家的御供,佟家必将遭到重创,但是她不会这么做。 她的目的是分化几大世家,并不希望一家突起。 而几家争锋的局面就会带来很多机会,这些机会能让魏家改变现在的局势。 “小姐的皮肤正好,平日里不打扮,这一打扮真是好看极了,夫人您瞧瞧。”李妈妈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也就是换了个发髻上了点脂粉,咋就差别这么大呢? 丽娘早就看着了,感觉女儿换了个人一样。 “我家冬儿长大了,大姑娘了。” 丽娘又是欣慰又是感慨,双手落在忍冬肩上,弯身拿起桌上的发簪帮着带上,“嗯,这样挺好。” 大方得体就好,再讲究也讲究不过那些官眷。 忍冬拉回思绪看了看铜镜中被他们折腾了这许久的自己,看着镜中自己不由愣了下神。 镜中的女子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瞧,小姐自己都看呆了。” 李妈妈乐呵呵的上下打量着,像是看不够。 忍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染了绯红的双颊,“娘,我是不是马上及笄了。” “这孩子,及笄还能不记得?娘数着日子呢,放心,忘不了。” 丽娘笑着摇头,看着忍冬也是越发满意。 “小姐,夫人早就准备上了,还有六天,六天小姐就及笄了,真正的大姑娘了。” 忍冬点了点头,也就随口说一句,时辰也差不多了,去晚了不妥。 这次靖王妃举办赏花宴请了不少人,有意透了风声出去,大家心里也有数,靖王妃这是要给郁世子选世子妃呢。 不过靖王妃究竟请了哪些人还真摸不清楚。 不过这次能获邀的,说明王府至少有那么些意思,不管自己有意没意,都不妨去看看,如今朝廷局势变化太快,这郁世子虽然风评不好,可人家是靖王府的世子,是太后娘娘最宠爱的孙子,这就够了。 “娘,您看妥帖吗?” 一向骄纵的媛郡主,这般娇羞的样子实在少见。 马车内,国公府大夫人林月娥看着女儿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国公府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女儿能与亲王府结亲自然是好,但是这靖王府的世子,名声在外,最近更是与一个平民女子纠缠不清,传得都不像样了,我其实并不是很赞同这门亲事,可偏偏老爷子觉得合适。 她这女儿的性子,她这个当娘的最是清楚,从小被惯坏了,若是底嫁,便是将来惹些麻烦,有国公府给她撑腰,总归出不了什么事。 可到了这样的人家,行错踏错,不光她自己,有可能还会牵连到国公府。 “玉儿,你可记着娘的话了,靖王妃难得宴请一回,不不许乱跑,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由着性子来,老老实实跟娘坐在一起。” 媛玉嘟着嘴,俏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女儿知道了,您这都说几遍了。” 说几遍了?还不是她自己平时太不让人省心,“知道就好!你要真想嫁给郁世子,就最好乖乖的。” 这一招果然管用,说再多都不如这一句,媛玉立马就坐端正了。 见状,林月娥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虽说女儿总让她头疼,可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她这样子,分明是把那郁世子搁在心里了,可是,这靖王府世子妃的位置,还不一定花落谁家呢。 她瞧着,靖王府与定远侯夫人眉来眼去的... 不过老爷子说了,这郁世子的婚事,最后还是皇上说了算,老爷子既这么说,八成已又算计。 哎!但愿老爷子没错,但愿一切顺利吧。 一辆辆马车从京都城各处驶向靖王府,靖王府也是打扫一新,下人们忙前忙后,王妃难得在府上宴请女客,谁也不敢出岔子。 蔷薇园里,各色蔷薇争相开放,这园子里的蔷薇都是靖王府入府的时候靖亲王让人栽种的。 身为王府的女主人,自要有一番气度,侧妃毕竟不同于妾室,也是入了玉蝶的,所以靖王妃也让蔡嬷嬷去送了话,来不来是她自己的事。 往日,只要是靖王妃出面的场合,张侧妃都主动避其锋芒,今儿却破天荒来了。 一身装扮也是下了功夫,不会夺了女主人的风头,却也不失身份,端庄典雅,配上张侧妃温柔似水的模样也是相得益彰。 “姐姐,若有需要臣妾的地方尽管吩咐。” 这一声娇滴滴的姐姐,纵是听了这么些年,靖王妃依然听不顺耳。 “不用了,你素来身子弱,歇着便是。” 哼,朝堂上才有了一点动静,这就坐不住了,怎不继续装着平素那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张侧妃也不多言,微微行礼坐到自己的席位上,本也是尊着规矩问一句,并没打算帮什么忙,王妃能干,也用不上她帮。 “今儿这天,就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风和日丽,最是适宜赏花,王妃就会挑日子。” 定远侯夫人早早就来了,平日就是个活络人,这样的场合更是如鱼得水。 “就你嘴会说,这春日里,哪天不是好的。” “说得也是,可我就觉着今日的天最好,还有这醉人的花香,难得一次看到这么多蔷薇,京都城,也就你这能看到了吧。” “你再胡说,我可不认,要说奇花异草,这天底下还有能越过宫中御花园的?这蔷薇旁人都说上不得台面,偏就我喜欢这才种了些。” 靖王妃笑着接话,一边招呼人坐下,陆陆续续有夫人到府,靖王府忙着嘘寒,眼看着请的人差不多都到了。 看着这一堆的水灵人儿,靖王妃这心里无比纠结。 第141章 对上了 “小姐,到王府了。” 当归知道,今天她家小姐来王府不同以前,夫人叮嘱要小心伺候,所以打起十二分精神,还略有点小小的紧张。 早就听说过那些贵门的宴会如何如何,没想到今日能跟着小姐有幸长长见识。 忍冬挑开车帘下了马车,她素来不喜欢穿这种窄口的绫罗裙,感觉脚都迈不开一样。 “小姐,这么多马车,今儿这宴席一定好多人。” 当归紧张之中还带了些小兴奋。 这丫头,忍冬站在王府门口四周瞟了一眼,心里暗暗无奈,人越多,她这头越疼。 “小姐,走吧。”当归上前扶着忍冬,这绫罗裙只能走碎步,起初她和夫人还担心小姐穿着走起变扭,可见是她们多余担心了,瞧瞧,多好看。 忍冬抬头看向门口,拉着当归的手轻道:“等等。” 门口好似有客,还看到蔡嬷嬷了,想必是贵客,且等她们进去再说吧。 当归看了一眼立刻明白忍冬的意思,乖觉站在一旁安静等着。 “蔡嬷嬷!可是我们来晚了?” 林月娥一派大方笑容满面朝着蔡嬷嬷打招呼,说起来,这靖王府也是贵门中的独一份,哪家爷们不是三妻四妾的,独独靖王府这些年,就那么一个侧妃,且当年的事,她们也都听了些内幕,这靖王府的张侧妃就是个摆设,哎,同为女人,说不羡慕靖王妃那是假的。 要说那张侧妃,用了心机手段谋了个侧妃,最后却给靖王妃当了嫁衣,也是棋差一招。 说到底,还是靖王妃命好,碰上了靖王爷这种少见的真爷们。 不说旁人,就是皇上多次想要给王爷说项让他添个侧妃,都被靖亲王给拒了,说是当年张侧妃一事,有愧王妃...听听,这理由找的,什么有愧不有愧,还不是心里只有王妃,舍不得给她添堵。 “大夫人哪里话,不晚不晚刚刚好,便是晚了,不等大夫人来,王妃也不会开席啊。” 这些场面上的奉承话,蔡嬷嬷也是信手拈来。 “蔡嬷嬷这话说的我得赶紧进去了,免得让王妃和其他夫人久等。” 林月娥听的心里熨帖,笑得更明媚了几分。 “嬷嬷好!” 媛郡主这份难得的乖巧,让身旁跟来的丫头婆子都诧异不已,大夫人心里则是更多的无奈。 “哟,这是媛郡主吧,生得真是俊俏,颇有当年老国公夫人的风姿。” 谁都知道,定国公府这位媛郡主颇受老国公喜爱,便是因为她肖似当年的国公夫人。 蔡嬷嬷这话也是说得巧妙,风姿听着就让人觉得舒服许多。 “正是我家媛玉,蔡嬷嬷见笑了,蔡嬷嬷请!” 林月娥身为现任定国公夫人,自认为靖王妃的贴身嬷嬷是来迎她的。 这本也是应该,可这会,蔡嬷嬷在这等的人还真不是她,她是奉命在这等魏忍冬的,王妃这一番安排,都是为了世子,是有意抬着魏姑娘。 可国公夫人这么说了,蔡嬷嬷也不好落人家的面子,王府虽不惧谁家,却也没必要平白得罪谁。 “大夫人请..” 刚转身,不经意看到门外台阶不远处的忍冬和当归,当即停下脚步。 假装随意惊讶一声,“哟,魏姑娘也来了,快一道进去吧,宴席就快开席了。” 忍冬本欲等等,可蔡嬷嬷都开口了,还说得这般大声,也不能假装没听到啊。 小步上前,端庄的碎步看的蔡嬷嬷都愣了一下,这番姿态,和往日截然不同,与里头那些大家闺秀相比,一点不差。 “蔡嬷嬷好!忍冬没迟到吧。” 她这看着时辰呢,应是没迟到才是。 “没有没有,来的正好。”蔡嬷嬷笑着迎上忍冬。 蔡嬷嬷的态度林月娥一看就有几分不对劲,但也没多想,这姑娘是一个人来的,魏姑娘...突然脑中一惊,莫不是那个.. 条件反射看向女儿,果然从女儿眼中看到几分隐忍的怒火,急忙伸手不动声色拉了拉女儿的衣袖。 这疯丫头可别在这时候来劲,不过一个毫无威胁的平民女子,若失了分寸反让人笑话了去。 “哦,魏姑娘,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定国公府的国公夫人,这位是国公府的媛郡主。” 蔡嬷嬷巧妙的将两边分隔开。 “忍冬见过夫人、郡主!”国公府?看来今日王妃请的都是高门。 林月娥礼貌一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算是给王府面子,看刚才蔡嬷嬷的态度,这还是王妃请来的客人? “蔡嬷嬷这是哪家的俏丫头,有些面生啊。” “大夫人,这位是魏姑娘,是我家世子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忍冬眉目一动忍不住看了蔡嬷嬷一眼,今日究竟闹哪一出啊这是? 林月娥一副惊讶只装哦了一声。 “原来这位就是名动京都的魏姑娘啊,可是了不得,皇上御赐金匾,京都城这可是独一份,难得!难得!天天听人说,今儿算是有幸见着了。” 笑容满面,听着都是好话,可听在耳朵里,怎感觉就不太对味。 女子天天被人议论本就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说明是非多。 “夫人见笑!” 忍冬礼貌微微点头,笑容不咸不淡,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这大方得体的样子,让蔡嬷嬷都忍不住暗暗点头,站在她面前的可是国公夫人,她却丝毫不露怯,难怪世子.. 不过早就见识过了,这魏姑娘在王妃面前亦是不卑不亢的,还真难让人不喜欢。 “魏..” 媛玉刚开口,就被林月娥给打住了。 “蔡嬷嬷,咱们快些进去吧,莫让她们久等了。” 蔡嬷嬷连忙接话,“对对,请!” 还没到宴席,这门口一出,就让忍冬萌生了退场的念头,也不知今儿王妃刻意下帖的用意,是让她来看看世子的伤势?大可不必啊,还是说,因为她‘救’了世子,抬举她让她来见见世面,结实些达官显贵人家的夫人? 想到这,忍冬终是提起了几分兴致。 这倒是可以有的,将来济世堂的生意难免要跟京都这些贵人们打交道,眼下算是混个脸熟! “长空,人到了吗?” 有人已经翘首以盼了一早上,昨日跟王妃说开之后,慕容郁苏才想起一个颇为严重的问题。 他这都认定了,对方好像确实没有过任何表示,不说明的,暗的都没有。 这怎么成? “到了,蔡嬷嬷已经领着去蔷薇园了,而且,在门口碰上了国公夫人和媛郡主!” 长空都能想象,今天府上这场赏花宴会是怎样一番热闹。 第143章 都懵了 引见?! 闹哪出? 忍冬茫然,其他人更不知道。 忍冬点了点头一片打量的目光下走向靖王妃。 “来,刚才给各位夫人简单介绍了一下,现在给你们引见引见,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你们也知道,我就郁儿一个孩子,那小子从小就混不让人省心,所以看着别人家乖巧懂事的孩子就羡慕,忍不住稀罕。” 什么意思?这是要认干女儿? 难道她们误会了?这倒是奇招,既抬了这魏姑娘,也让世子以后再不能胡来,人理伦常总要顾及。 这魏忍冬也是个运势好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顶着靖王府干女儿的头衔,身价就不一样了。 “早就有所耳闻,能让你这般稀罕了,定是个不错的。” 定远侯夫人连忙捧场,刚才气氛属实有些尴尬。 “这位是定远侯夫人,最是会说话!” 靖王妃突然拉着靠近的忍冬给她正儿八经的介绍起来,这样子可不像说说而已。 定远侯夫人看了一眼王妃的手,顺势认真打量着忍冬,样貌算得上出挑,最难得得还是这一身气派,和她们这些人家的女儿一比,竟也不差到哪里去。 郁世子能看上也是正常,出身不高,却没有小门小户的怯弱,瞧这做派站在王妃面前一点都不发怵。 “忍冬见过夫人。” “嗯,不错!”不熟,定远侯夫人再会说话也找不出话来啊,况且说多了也不合适。 “这是定远侯夫的小姐闺名梓涵,是咱们京都城出了名的才女!” 靖王妃看向定远侯夫人旁边的女子也简单介绍了一句。 “梓涵小姐好!” 这女子…气血有些不足啊,怎脸色白成这般,还有她这身子骨是不是太瘦弱了些,听闻京都城的贵女现在都时兴骨美,削肩细腰,如柳如絮,总之就是人看着轻飘飘的带仙气。 为此,不少女子过度控制饮食结果把身子弄垮了,可即便如此,还是挡不住女子的爱美之心。 “魏姑娘好,早有耳闻,今日有幸一见,拖了王妃的福。”? 算是十分客气了,行礼有度,举止端庄,看得一旁靖王妃心里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 她本是有些中意这个梓涵的,侯府也有结亲的意思,可现在…哎! “姑娘不笑话就好。”忍冬一笑回应,颇为大方。 她的那些传闻,好像就没几句好的,什么奇女子,就是看在皇上御赐的那块金匾上,没好说她不守规矩不知分寸。 看着忍冬的笑容,梓涵心中微微诧异,世上真有女子不惧流言吗? 忍冬大大方方的姿态,靖王妃还算满意的,又给她介绍了几个,转到定国公府夫人这,人家先开口了。 “王妃不用介绍了,刚才在门口正好碰上,瞧王妃这稀罕劲,莫不是想收个干女儿,这可是大好事,我们正巧都碰上,怎么也得添点喜头。” 林月娥这是干脆把话挑明了,老爷子的态度很明白,女儿的婚事差不多就是靖王府了,所以她也不会含糊,若是靖王府真弄出些乌烟瘴气的事来,就是老爷子那她也有话可说。 她一开口,其他夫人小姐都竖起了耳朵,忍冬也是微微一愣。 干女儿? 这国公府夫人寻思啥呢! 王妃今儿已经算是很抬举她了,王府的干女儿说认就认啊,这不是架王妃吗? 让王妃如何回答! 暗暗叹了口气,还是她自己来找台阶吧,好歹是当事人:“国公夫人说笑了,王妃抬举是忍冬的福气,都说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我娘常说,我就生了一张看似乖巧的脸占了便宜,骨子里就是个不听教的,可不敢让王妃头疼。” 靖王妃没想到忍冬在国公府夫人咄咄逼人的情况下站出来说话,且不惜贬低自己开自己的玩笑。 主要是这份应变能力,若是她不开口说这么一句,她还真是一时为难了。 “魏姑娘谦逊了,这活泼劲我看着都喜欢!” 国公夫人眉头沉了沉,旁的姑娘这会早就一边乱了方寸了,她却还能在搭腔,且听这意思,不是她想的那般,那靖王妃这一番举动是什么意思? 这么抬举一个民女,那还请她们来做什么? 当下脸色就变了变,笑的耐人寻味。 “瞧着没,可不是我一个人觉着她好,好了,什么女儿不女儿的,我就是在稀罕总不能跟人家娘抢女儿吧,魏夫人现在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贝着呢!都坐,尝尝这蔷薇糕再配上这蔷薇露水煮的茶,还是有些风味的。” 靖王妃一边说,一边拉着忍冬回坐,正好也差不多介绍完了。 “来,坐这!” 靖王妃指着自己旁侧的位置让忍冬坐。 这下所有人都无法假装淡定了,靖王妃又不是傻的,这哪是抬举!这分明是明示了,就差没说出口这魏忍冬是她儿媳妇。 她旁侧的位置就是张侧妃都没资格,这魏忍冬凭什么?谁家女主人宴请女眷的时候旁边让坐外人的,不是自家儿媳妇就是女儿,而且这儿媳妇还得是家里下一任女主人,女儿也得是家里最出挑的! 这下,一直默不作声的张侧妃也被王妃的谜之操作给弄晕了。 难不成他们靖王府的世子妃人选是这个魏忍冬?是不是脑子坏了? 王妃今天这是怎么了?这场赏花宴不是给自己挑儿媳妇的吗,怎么弄得像是带未来儿媳妇给大家见见? 就连定远侯夫人也哑语了,着实没想到。 既如此,那今日旁得也不必说了,就赏花吧,若还有这心思的话。 “娘!” “闭嘴,乖乖坐着。” 媛玉再不知事也出身国公府,今日宴席女主人身边的位置意味着她心里还是明白的,所以才会惊呼了一句,随即便是满腹的委屈和怒火。 靖王妃怎么能让那魏忍冬坐她身边? 忍冬只觉得今天王妃确实有些过了,如此抬举,弄得她都有些惶恐了,不过也不好落了王妃的一番好意,只能顺势坐下。 “魏姑娘,听闻你医术高明,今儿难得这么个机会,近来我总觉得身体不利索有些沉,不知道魏姑娘能不能帮瞧瞧?” 开口说话的是沈夫人,既然王妃在她们这些命妇面前这般抬举一个行医的女子,让她坐在主位旁侧,她便给她一展所长的机会。 再抬举总有贵贱之分,一个成天在外抛头露面不安于室的女子,让她们这各府的金枝玉叶来衬她这么个玩意?不合适吧! 第142章 赏花宴的背后 春末花艳,怒放着最后一抹芳华。 女眷的宴会,世子身为男子,自是不便参加,但是今日赏花宴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所以即便不参加,王妃也会让世子露个面的。 “她也来了?王妃请的还是她自己来的?” 慕容景瑜一样关注着赏花宴的情况,此时绝不能让慕容郁苏结一门好亲事,今日来的任何一家,对慕容郁苏来说都是如虎添翼,他一定得想办法搅和了,这个魏忍冬来的好啊! “门口打听的,好像是王妃请的!” 慕容景瑜一听,哈哈一笑:“真是荒诞,这等场合把她请来,王妃真是惯儿子惯的没边了,哈哈哈,这些人家可不是吃素的,我看王妃能给他寻个什么样的世子妃!” “大公子,咱们该怎么做?” “不急,这不才开始吗,让本公子好好琢磨,慕容郁苏既然这么稀罕那个魏忍冬,我这个当大哥的怎么也得帮他一把不是吗?” 慕容郁苏摸着下巴笑的一脸奸猾,他娶妻的时候可没见王妃这么上心,到底是亲生的,不是心疼儿子吗?好啊,她儿子喜欢魏忍冬,那就娶进来当世子妃好了。 一场女人们的聚会,却牵动着不少男人的心。 就连宫中的皇上也听闻了消息。 “去了哪些人家弄清楚了吗?可有定国公府?” 皇帝正在赏着一幅画,可是难得的闲情雅致。 苟旬一旁躬身回话,“定国公府去了,还有定远侯府,沈府、田府…” 其实后面的都不重要,皇上想知道的是定国公去没去,看来,皇上是意属定国公府。 要说也是门当户对! “嗯,这幅松山图甚妙,松山险峻苍龙之脊…都在这幅画上了,这可是定国公府的珍藏,老国公这是忍痛割爱了,朕受之有愧啊!” 苟旬心里一惊,头立刻埋下,这哪是一幅画啊! 什么了不得的画能让皇上说出受之有愧这四个字来?苟旬突然明白了,国公府与靖王府的亲事,怕是板上钉钉了。 听闻老国公颇为溺爱那个媛郡主,果真不假,想起来了,当年就是老国公为孙女求的赐封。 皇帝小心翼翼将画卷起交给苟旬:“仔细收好了,若有闪失惟你是问!” “是,奴才一定仔细收好!”苟旬顿时觉得手中的画卷有千金重,怕是这幅画的背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而这事只有皇上和老国公知道。 “对了,你刚才说定远侯府也去了?” 皇帝坐下靠着椅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追问了一句。 “去了,这次靖王妃请的人不少,听说…还请了魏忍冬!” 苟旬觉得,既然皇上特意问及靖王妃的赏花宴,这事还是有必要提一嘴。 皇帝脸皮一动,嘴角一咧看向苟旬,好似在说他没听错吧? 苟旬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皇上,奴才没说错,虽然有些不可思议。 “朕一直以为靖王妃是个明白人,没想到…胡闹嘛这不是,郁苏那混小子不懂事,她这当娘的就这么惯着?” 皇帝一边摇头一边说着,觉得这事让人难以理解。 苟旬抿着嘴捧着画卷不敢接话,皇上说的没错,这次靖王妃所为确实有些…这场赏花宴是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她这时候把魏忍冬请去不是坏事吗? 这皇家子弟纳个小的也不是什么大事,等正妻过门,私下里纳了就是,这哪有搬到台面上的,这不是正的还没进门先被失了脸面?都是贵门嫡女,谁受得了这委屈,这关乎一家之颜面。 “让人打听一下,究竟怎么回事。” “是,奴才这就安排。” “等等…你说太后会不会知道此事?”皇帝突然想到什么拦住了苟旬。 “皇上…奴才想着,太后兴许不知道吧!”太后最是疼郁世子,事关世子妃人选,太后若知道王妃请了魏忍冬定是不许的。 皇帝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罢了,太后知道了定会召见靖王妃,到底是女子后院之事,朕不便过问,太后也该管管了。” 苟旬低眉退到一边,皇上这话是说这事自有太后操心,他暂时不用管。 这靖王妃再如何胡闹,还有太后在这盯着呢,太后断不会让靖王府闹出什么让大家难堪的事,比如正牌世子妃尚未入府先纳妾,太后不会允的。 “哎,这一个个,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帝叹了一句结束了话题,开始埋头公务,还有几天,刺杀案就要了结,那个刺客至今没有其他线索,可能就要到此结束了,朝中一番新布局,还需仔细斟酌人选啊。 朝中琐事自有爷们们操心,各位夫人都扮演好自己贤内助的角色就好。 可别小看这夫人之间的后院往来,有时候还能决定朝堂走势。 蔷薇芬芳,争奇斗艳,蔷薇园里更是人比花娇。 “前些天,我家郁儿身体不适,多谢各位夫人记挂,今儿就借着这好天,请得诸位夫人来赏花品茶,也算不负这大好春光,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王妃快人快语,人齐了,这赏花宴也开始了。 只是各位夫人脸上的笑容都带了几分古怪,今儿她们可是得了风声隆重以待带着自家娇女来赴宴的,没想到王府竟是拿她们开玩笑! 请谁都好,怎还把那个平民女子请来了,这可是笑话了。 靖王府究竟是何用意?看到魏忍冬,得知她的身份以后已经有几位夫人不痛快了。 这都什么事啊这! 她们不痛快,魏忍冬还迷糊呢,王妃这请她来是为了哪般?供这些贵夫人瞧瞧京都近来传的沸沸扬扬的奇女子? 王妃也不是这等无聊之人啊。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总不能白来,最近的确没好好放松过,就如王妃说的,这花开得多好,不好好赏赏倒是辜负了。 那就赏花吧! 而王妃这个女主人最是尴尬,心里已经暗骂儿子一百遍了,这臭小子,弄得她这不上不下里外不是人。 “忍冬,你来,给你引见引见!” 心里骂着,可事情已经发现到这份上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既是儿子认定了,她这个当娘的总还是想着儿子的,最后能不能成,她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昨儿晚上,她也安静想了想,与其给儿子取个门当户对大家闺秀,倒不如魏忍冬简单,没有背后那些事。 她这个婆婆也清闲,主要是那天无意中听得那番话,让她觉得这魏忍冬虽出自平民百姓之家,却是见识不凡。 靖王妃一句话,全场为之侧目。 第143章 都懵了 引见?! 闹哪出? 忍冬茫然,其他人更不知道。 忍冬点了点头一片打量的目光下走向靖王妃。 “来,刚才给各位夫人简单介绍了一下,现在给你们引见引见,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你们也知道,我就郁儿一个孩子,那小子从小就混不让人省心,所以看着别人家乖巧懂事的孩子就羡慕,忍不住稀罕。” 什么意思?这是要认干女儿? 难道她们误会了?这倒是奇招,既抬了这魏姑娘,也让世子以后再不能胡来,人理伦常总要顾及。 这魏忍冬也是个运势好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顶着靖王府干女儿的头衔,身价就不一样了。 “早就有所耳闻,能让你这般稀罕了,定是个不错的。” 定远侯夫人连忙捧场,刚才气氛属实有些尴尬。 “这位是定远侯夫人,最是会说话!” 靖王妃突然拉着靠近的忍冬给她正儿八经的介绍起来,这样子可不像说说而已。 定远侯夫人看了一眼王妃的手,顺势认真打量着忍冬,样貌算得上出挑,最难得得还是这一身气派,和她们这些人家的女儿一比,竟也不差到哪里去。 郁世子能看上也是正常,出身不高,却没有小门小户的怯弱,瞧这做派站在王妃面前一点都不发怵。 “忍冬见过夫人。” “嗯,不错!”不熟,定远侯夫人再会说话也找不出话来啊,况且说多了也不合适。 “这是定远侯夫的小姐闺名梓涵,是咱们京都城出了名的才女!” 靖王妃看向定远侯夫人旁边的女子也简单介绍了一句。 “梓涵小姐好!” 这女子…气血有些不足啊,怎脸色白成这般,还有她这身子骨是不是太瘦弱了些,听闻京都城的贵女现在都时兴骨美,削肩细腰,如柳如絮,总之就是人看着轻飘飘的带仙气。 为此,不少女子过度控制饮食结果把身子弄垮了,可即便如此,还是挡不住女子的爱美之心。 “魏姑娘好,早有耳闻,今日有幸一见,拖了王妃的福。”? 算是十分客气了,行礼有度,举止端庄,看得一旁靖王妃心里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 她本是有些中意这个梓涵的,侯府也有结亲的意思,可现在…哎! “姑娘不笑话就好。”忍冬一笑回应,颇为大方。 她的那些传闻,好像就没几句好的,什么奇女子,就是看在皇上御赐的那块金匾上,没好说她不守规矩不知分寸。 看着忍冬的笑容,梓涵心中微微诧异,世上真有女子不惧流言吗? 忍冬大大方方的姿态,靖王妃还算满意的,又给她介绍了几个,转到定国公府夫人这,人家先开口了。 “王妃不用介绍了,刚才在门口正好碰上,瞧王妃这稀罕劲,莫不是想收个干女儿,这可是大好事,我们正巧都碰上,怎么也得添点喜头。” 林月娥这是干脆把话挑明了,老爷子的态度很明白,女儿的婚事差不多就是靖王府了,所以她也不会含糊,若是靖王府真弄出些乌烟瘴气的事来,就是老爷子那她也有话可说。 她一开口,其他夫人小姐都竖起了耳朵,忍冬也是微微一愣。 干女儿? 这国公府夫人寻思啥呢! 王妃今儿已经算是很抬举她了,王府的干女儿说认就认啊,这不是架王妃吗? 让王妃如何回答! 暗暗叹了口气,还是她自己来找台阶吧,好歹是当事人:“国公夫人说笑了,王妃抬举是忍冬的福气,都说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我娘常说,我就生了一张看似乖巧的脸占了便宜,骨子里就是个不听教的,可不敢让王妃头疼。” 靖王妃没想到忍冬在国公府夫人咄咄逼人的情况下站出来说话,且不惜贬低自己开自己的玩笑。 主要是这份应变能力,若是她不开口说这么一句,她还真是一时为难了。 “魏姑娘谦逊了,这活泼劲我看着都喜欢!” 国公夫人眉头沉了沉,旁的姑娘这会早就一边乱了方寸了,她却还能在搭腔,且听这意思,不是她想的那般,那靖王妃这一番举动是什么意思? 这么抬举一个民女,那还请她们来做什么? 当下脸色就变了变,笑的耐人寻味。 “瞧着没,可不是我一个人觉着她好,好了,什么女儿不女儿的,我就是在稀罕总不能跟人家娘抢女儿吧,魏夫人现在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贝着呢!都坐,尝尝这蔷薇糕再配上这蔷薇露水煮的茶,还是有些风味的。” 靖王妃一边说,一边拉着忍冬回坐,正好也差不多介绍完了。 “来,坐这!” 靖王妃指着自己旁侧的位置让忍冬坐。 这下所有人都无法假装淡定了,靖王妃又不是傻的,这哪是抬举!这分明是明示了,就差没说出口这魏忍冬是她儿媳妇。 她旁侧的位置就是张侧妃都没资格,这魏忍冬凭什么?谁家女主人宴请女眷的时候旁边让坐外人的,不是自家儿媳妇就是女儿,而且这儿媳妇还得是家里下一任女主人,女儿也得是家里最出挑的! 这下,一直默不作声的张侧妃也被王妃的谜之操作给弄晕了。 难不成他们靖王府的世子妃人选是这个魏忍冬?是不是脑子坏了? 王妃今天这是怎么了?这场赏花宴不是给自己挑儿媳妇的吗,怎么弄得像是带未来儿媳妇给大家见见? 就连定远侯夫人也哑语了,着实没想到。 既如此,那今日旁得也不必说了,就赏花吧,若还有这心思的话。 “娘!” “闭嘴,乖乖坐着。” 媛玉再不知事也出身国公府,今日宴席女主人身边的位置意味着她心里还是明白的,所以才会惊呼了一句,随即便是满腹的委屈和怒火。 靖王妃怎么能让那魏忍冬坐她身边? 忍冬只觉得今天王妃确实有些过了,如此抬举,弄得她都有些惶恐了,不过也不好落了王妃的一番好意,只能顺势坐下。 “魏姑娘,听闻你医术高明,今儿难得这么个机会,近来我总觉得身体不利索有些沉,不知道魏姑娘能不能帮瞧瞧?” 开口说话的是沈夫人,既然王妃在她们这些命妇面前这般抬举一个行医的女子,让她坐在主位旁侧,她便给她一展所长的机会。 再抬举总有贵贱之分,一个成天在外抛头露面不安于室的女子,让她们这各府的金枝玉叶来衬她这么个玩意?不合适吧! 第144章 不就是看病吗? 满园芬芳无人赏,惜了春光。 国公夫人之所以不动声色,是因为心里明白有人自会看不下去。 今天大家带来的都是各家嫡女,尤其是动了心思想要结亲的人家更是心里不平,就看今日这场赏花宴靖王府如何收场。 张侧妃一片寂静中看向王妃,她这一辈子抬不起头,都是因为她,没想到她还没出手,王妃自己就搬了快石头把自己砸了,这时候她要是不踩上一脚对不住自己这些年受的委屈。 “姐姐,沈夫人这么一说,妾身也想见识见识,这魏姑娘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咱们世子愣是太医都不要只要魏姑娘治,想来魏姑娘定有过人之处。” 张侧妃虽是侧妃是小,可王府的侧妃也是入玉碟可以被扶正的,儿子也是嫡出,娘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她爹是朝中三品大员。 平时很少见这张侧妃露面,这一露面就剑拔弩张,听说最近朝堂风云变化,看来这靖王府也不是风平浪静。 靖王妃双手交叠纹丝不乱,今日这场面,她早就料到了,有时抬举一个人是锦上添花,可有时候确实适得其反。 不过事情到这份上,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这场面还不算什么,宴会结束以后,太后怕要召她入宫了。 算了,先把眼前应付过去再说吧。 王妃看向忍冬,今天有她在,总不至于让她受太大委屈。 “妹妹和沈夫人说得没错,这丫头的确医术了得,只不过今儿我请她来赏花,多有不便,若是你们真瞧得起这丫头,过后可以请她替你们看看,不过这丫头得不得空,我可不敢打保票。” 这还真护上了? 这意思今儿这魏忍冬也是她请来的客人,和大家一样来赏花的,要想请人家看诊,那得约人家还得看人家有没有空。 刚才还叫名字呢,这会就丫头丫头叫上了,好不亲切。 “姐姐莫怪,这不看着机会难得,正好魏姑娘在,就舔着脸开口让魏姑娘行个方便,姐姐心疼怕累着魏姑娘,妹妹自是不敢再开口的。” 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她偏就为难,王妃护得越紧越好。 左右不过一个没来头的小丫头,就算真得罪了又如何? 这是王府内斗了,大家巴不得看热闹,沈夫人也暂时消声了,先看看他们自己家里闹吧。 今天这赏花宴可真是热闹。 靖王妃撇了对方一眼,终于露出爪子了,平时乖的像只猫,这是觉着抓到什么痛处了? 还真是迫不及待! “哟,妹妹身体不舒服吗?那可是我疏忽了,竟让妹妹带病来见客,这春日里的风看似温和,可不能多吹,妹妹若是不适,便去歇着吧,妹妹金贵,回头我禀了宫里,请个太医来替你瞧瞧。” 靖王妃是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本身就是个有脾气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侧妃回去歇着,也是,若是自家碰上这没眼力劲借机拆自家台子的,当家夫人都不会给脸。 这大家后院,平时再怎么斗个你死我活,在外人面前总还是要保持一团和气,正所谓家丑不外扬,也是为了不让外人看笑话。 张侧妃一脸委屈,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王府过得不如意,弱柳扶风之姿这年纪也是为难她了。 忍冬看到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不就是觉着她一个平民女子,不合适坐在这位置,不适合和她们一起赏花品茗,这些妇人平日里养尊处优,当真是养出一身毛病了。 当然,她心里隐隐有些奇怪,王妃今日这般确实有些不妥。 她和世子那些传言就差缠绵悱恻了,她在这么待她,让这些人怎么想? 世子还要不要娶世子妃了? 不管了,世子妃总还是一片善意,这点她还是看得出也知好歹,可这些人不会以为她出身不高就合该让她们拿来为难王妃吧? 真是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王妃,这位可是府上的侧妃?” 忍冬突然开口,靖王妃显然有些意外,顺着点了点头,心里暗道,还好,不是个怕事的,若真进了王府,坐了世子妃的位置,以后有的是比这更难缠场面。 她也不可能每次都能帮她挡回去。 “既是人不舒服,忍冬看看也无妨的。” 不就是看病吗?她们是觉得这行当丢人了还是怎么的? 有本事生病了别找郎中看啊,女子行医怎么了?碍着她们什么事? 靖王妃挑了挑眉,看着忍冬镇定自若的样子顿了下,她们可不是真有什么病无非是故意为难让她下不来台,她是个聪明的,怎么还往里跳? “王妃,侧妃不嫌弃,忍冬不妨事的。” “好吧,张侧妃,既这丫头这么说,便让她帮你瞧瞧。” 靖王妃看着忍冬,眸光一闪眉头一跳,这丫头是让她放心吗? 那就看看吧! 这张侧妃若真出什么幺蛾子还有她在呢。 很快腾出地来,大家平时有个什么妇人病也都是医女看的,所以女子把脉看病倒也不算太稀奇,只不过这魏忍冬不同,她是要坐堂替人看诊,那可是男女老少什么人都有。 蔡嬷嬷让人搬了凳子摆在张侧妃的坐席前,大家忍不住起身围看,看看这张侧妃怎么让魏忍冬下不来台。 “哼,哗众取宠,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媛玉就看不得忍冬风光,不就替人把个脉吗?有什么了不起,靖王妃也真是的,竟然这么抬举她,世子妃还没过门,这什么意思?难道真要让这女人进王府? 要不是母亲拉着,她早就… “好好看着,收起你那蛮横直撞的一套,在这后院行不通,你也该学着点了。” 至于这桩婚事,看来靖王府无意,那便是老爷子有意她也要去说一说了,他们国公府的郡主,难道还要上赶着往上贴不成? 媛郡主纵是不甘,也只能暂时忍着,她就是再傻也知道,这是靖王府,她真想要嫁进来就得忍着,靖王妃再如何也是世子的母妃。 “侧妃娘娘,请伸手,忍冬替您瞧瞧。” “有劳魏姑娘了。”张侧妃伸出手让对方把看,声音柔弱,还真有几分病态的样子。 忍冬大大方方替她把脉,一边把脉一边观察对方的面相,都说相由心生,其实一个人身体好不好,也能从这外表上看出几分。 这张侧妃大问题没有,只不过…小毛病却是不少。 第145章 世子闹花宴 “世子!” 慕容郁苏正在书桌前写着什么东西,府上一片热闹似呼并没影响到他,桌面上摊了一堆纸张,抬头看着从外头走进来的长空停了下笔。 “怎么,赏花宴出幺蛾子了?” 长空一脸严肃摇了摇头,“世子,这是外面刚送来的消息,加急!” 看着信封上的红色封签,慕容郁苏连忙搁笔接信拆看。 刚看了几句慕容郁苏便目色大变! “备马!”收信一声惊呼。 “世子,出了何事?” 长空见状也是面色大变,世子从未如此失态过,这信是专线,还是加急,必是出了大事。 “府王受伤了,你去备马,让成外准备好马车接应,一会我从后门离府,今天府上人多眼杂,你必需留在府上掩人耳目,不能让人知道我离府了,我现在留书母妃,宴会结束之后再交给她。” “怎么会?” 王爷怎么会受伤?宫里才去了旨意让王爷回京,之前的消息里也没提及王爷那边有什么不妥啊。 而且看世子这反应,怕是还伤的不轻。 “不知道,去了才知道,快去准备。” “是,奴才这就去,可是世子有伤在身,泉州府也不近…” “别啰嗦了,快去!” 他必须亲自去看看,不是万不得已府王让人送加急信来。 慕容郁苏一边说一边开始笔书,他出城至少要五六天才能回来,母妃这定瞒不过去,且这事也不能瞒着,还要母妃帮忙周旋。 快速将信写完吹干装封,慕容郁苏起身换了一套衣裳朝着赏花宴而去。 父王给他来信而不是给朝中送信,这伤定有蹊跷,该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罗太医不便出京,一时间他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人就是她了。 赏花宴因为忍冬而有些别开生面,大家无心赏花都盯着忍冬给人瞧病了。 “魏姑娘,如何?” 忍冬刚收了手,张侧妃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秋波流转几分柔弱不胜凉风。 “侧妃娘娘不急,忍冬可能问问,你平素可有目眩之症?” 女子体虚血气不足便会偶然出现目眩之症,稍加休息就能缓解,但是这张侧妃的目眩之症由来已久,又长期盲目进补,导致内旺表虚,肝火旺盛却散不出来,长此以往,恐会积火过盛出现急症。 张侧妃愣了下,很想回一句没有,可忍冬又说对了,心里暗道,这魏忍冬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偶有,不过不严重,府医说过,像我等体弱之人,偶有目眩是正常的,可我这些日子,总是胸闷气短食欲不振,魏姑娘可知是何病?” 意思体弱的人有目眩很正常,看出也不算什么大本事,她的病症不在这。 “侧妃娘娘没什么大病,不过小病不少,平时应少进补多走动,从脉象来看,您内火旺盛,应该适当排解,还有…” 忍冬还没说完,慕容郁苏一身通红走了进来。 “母妃这好热闹,郁苏见过各位夫人!” 女客宴席,男子的确不宜露面,可出来大大方方打个照面也没什么不妥。 这小子不是说今天不露面了,怎么一声不吭跑来了? 王妃忙招了招手,“你这孩子,冒冒失失的,冲撞了客人们我饶不了你。” “郁世子果真是大好了,看着精神头不错。” 定远侯夫人是个八面玲珑的,虽说靖王妃今天这一出闹的让人有些意外,可这京都城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到那份上,谁也不会真的撕破脸皮,更何况是为了一个不值得过多费心的平民女子。 “一好点就胡闹,他啊,有五分精神就能摆出八分的样子。”靖王妃应付了一句,佯装生气瞪了一眼,“你不知道这都是女客啊,见了礼还不快走!” “母妃,你不是说今天请了魏姑娘吗?儿子的药该换了,半天了没见人去,我就过来找人了!” 好像自己说的就是稀松平常的事一样。 好家伙,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像什么话? 正在替张侧妃看病的忍冬扭头而望,正好对上对方的目光。 郁世子究竟闹哪一出? 若不是自己知道他几分底细,这会也要觉得他荒唐至极了。 靖王妃这下是真生气了,这小子不怕别人背后怎么议论他,她这个当娘的难受! “你胡闹什么?还不回去!” “儿子打搅了,这就走,母妃别生气。”说完笑嘻嘻大步走到忍冬跟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把拉着人就走。 在场的夫人小姐哪见过这场面啊。 忍冬更是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走了,这什么情况? 王妃也傻在当场! 魏忍冬虽然走了,可这宴会剩下的就只剩下尴尬了,张侧妃心里乐开了花,不过面上却演的极好,一脸慌张着急好像受了天大的惊吓。 “姐姐,世子这是…” 王妃心里冒火却只能生生压着。 早就知道靖王府的世子是的纨绔不懂事的,今天算是亲眼所见,开了眼界了,要说除了长得一副好皮囊,还真是找不出什么优点,要不是生在靖王府… 在场一些夫人当场就想带着女儿走了,这可不是一门好亲事,可碍着靖王妃的面子没好直接抬脚走人。 被慕容郁苏这么一闹,气氛虽然尴尬了些却是和谐了不少,因为大家都歇了结亲的心思,反而有心情赏花品茗了,剩下的就是看热闹。 只有国公夫人眉头紧锁,好容易才压住要发作的女儿。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别让人看了笑话。” 郁世子纨绔胡闹,她家这个女儿也是个让人头疼的,这里不少等着看笑话的,她心里都清楚。 国公夫人倒是心里明白。 “去看看怎么回事。” 靖王妃找了空档压低嗓子吩咐蔡嬷嬷快去看看情况,这宴会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草草结束了。 这个混小子,到底搞什么名堂,今天这事传出去又是一场笑话。 “世子,怎么回事?” 忍冬一路忍着跟着出了园子才开口问了句。 当归也紧张兮兮紧跟着忍冬,她都可以想到夫人听着今天这事会是什么反应,世子还抓着小姐的手呢! “到我屋里再说!” 慕容郁苏四周看了一眼,手依然没松,说要拉着忍冬继续走。 忍冬只好继续跟上,竟也没注意到自己被人就这么拉着走了一路。 “世子,都准备妥当了……” 长空在院门外守着,看到慕容郁苏迎了上去,看到忍冬时声音嘎然而止,在看到还拉在一起的手时有些凌乱。 第146章 出了啥事 “世子可以说了吗?” 一路跟着慕容郁苏到了他屋里,四下没人忍冬终于开口。 后知后觉挣脱被拉了一路的手,好像现在甩开也没什么意义,多少人看着啊,她这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又要雪上加霜了,她不在意是一回事,世子是不是也该稍微顾及一下~ 就不怕她赖上让他负责? “有事需要你帮忙,有人受伤了,有点远来回要五天左右。”还得快马加鞭一切顺利。 慕容郁苏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一脸严肃和平素不同。 忍冬喘着气幽幽看向慕容郁苏,什么人受伤让郁世子这么紧张。 “五天..” 她与裘止水约好了,明天就是三天之期,三天后,裘家告诉她那套工具的来历,她就能知晓魏家祸端的根源,她也要如约教对方换颜术.. “你若有事实在不便,我再想办法。” 慕容郁苏看她一脸纠结也不啰嗦,事出突然,是他唐突。 只是一时间,他想不出医术高明又能信得过的人。 “世子别急,容我片刻,可有笔墨?” “来!”慕容郁苏直接走向书桌,亲手研磨,知道她这是答应了,但是有事要交代什么人。 忍冬也不啰嗦,快步书桌前,提笔沉思,世子这般着急要她去医治的人,对他来时必是十分重要,恐怕还有别的隐情,否则不一定非她不可,该是不便声张之事,罢了,既然碰上了世子找上她便是信任,她随着去一趟就是。 至于裘止水那边,只能拜托祖父了。 “世子,可是不便让人知道我出京?” 要四五天肯定是京都城之外了,忍冬写着写着抬头问了一句。 慕容郁苏点了点头,忍冬再次低头快笔急书。 小姐要跟世子出城?当归一旁有点懵。 “当归,回去把这个交给祖父,记住,回去之后先去见祖父,之后你便..”忍冬说着扭头看向慕容郁苏,“这丫头回去送完信之后,这几天要烦请世子安顿一下了。” 当归若是再附上,祖父再怎么跟娘说娘都会起疑担心。 慕容郁苏看了当归一眼点头,能在瞬间安排好一切,这份应变之能一般男子都不急。 “长空,去找一套方便出行的衣裳来。”慕容郁苏看着忍冬今儿这一身装扮交代了一句。 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传这种绫罗裙,可惜不能好好欣赏,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 “世子!” 蔡嬷嬷急匆匆追来,世子今儿这是怎么了? “嬷嬷来的正好,我需尽快出府,这封信你待宴席散后交给母妃,切记,回去之后不要让人看出什么端倪。” 三两句也解释不清楚,慕容郁苏只能简单交代,要说的他都写在信上了,经他这一搅和,母妃的赏花宴估摸着是要早早散场。 蔡嬷嬷一见这架势,再没多说一句,世子这有事! “世子有伤在身,可千万要仔细身子。”这还带着伤呢,这是出了啥事,蔡嬷嬷莫名有些慌乱。 刚好忍冬换好了衣裳走了出来,一身丫头装扮,长空一时也只能找到这个了。 “蔡嬷嬷,我们先走了,府上的事就要辛苦母妃了,您多帮衬些。” 慕容郁苏没多解释,带着忍冬从寝殿中的小门离开。 果然,每家府上都有些门道,忍冬跟着慕容郁苏七拐八绕的,才发现他这寝殿竟与外头有一道连通的暗门。 “坚持一下,城外有马车。” 慕容郁苏也是一身寻常装扮,为遮掩他那张过于好看好认的脸,带了个斗笠还涂了点东西。 “无妨!”这点路还难不住她,为了采药,山路她没少走。 城外接应的马车已经等候了好一会,小高轮的马车坐着不舒服,但是速度快,就是赶路用的。 “这一路会有些颠簸,辛苦了。” 慕容郁苏也不想拉着她遭罪,没法子。 忍冬上了马车挑开车帘,“既是赶路,便快些出发把,我这不用担心。” 慕容郁苏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吩咐出发,除了慕容郁苏和一个驾车的,还有四个人骑马跟随。 马蹄声渐渐消失,一行人离京都城原来越远。 “这个混小子,我今天非...” 强撑着笑将客人送走的靖王妃,扭身风风火火满脸怒容朝着儿子的寝殿走去。 “你们都别跟着了,去帮忙收拾去。” 蔡嬷嬷将身旁其他的丫头打发走,上前扶着靖王妃生怕她摔着。 “王妃别急,世子有事,到世子寝殿再详说。” 蔡嬷嬷一句话,靖王妃脸色瞬间就变了,脚步越发急了,就说儿子今天这一出闹的古怪。 “哈哈哈,今天可太热闹了,咱们什么也不用做,他们自己到是把自己折腾够呛,儿子,你是没看着王妃那脸色。” 这么多年,张侧妃从未像今天这么痛快过。 慕容景瑜也是有些目瞪口呆,慕容郁苏竟然当众拉着魏忍冬走了,简直是.. “娘,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太后怕是开了口要给他找世子妃了,经今天这么一闹,他的亲事恐怕也不会这么顺当,咱们得再加把柴火,把他的婚事搅和了。” 娶不着得力的世子妃,就少些助力,将来着王府究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慕容郁苏那小子越荒唐越好,也让朝廷的人看看,让这么个东西掌靖王府兵权合适吗? 这事不比世子之位,涉及朝政,可不是父王一个人说了算,朝中若是多人反对,慕容郁苏就没戏。 等他手握兵权,将来根基稳了,还怕费不了他?皇祖母在偏心护着,年纪一大把了,看谁熬得过! “瑜儿,这次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要把兵权挣到手,娘忍气吞声这么多年,这口气若是不出,我死都不瞑目。” 她一定要朱虹嫣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夺过来,让她也常常被人踩在脚底的滋味。 “娘,祖父会帮我吧。” “这也是张家的机会,放心,你祖父明白的,对了,今儿赏花宴,我瞧着,定国公府好像有意将媛郡主嫁进来,国公府可是根基深厚,这门亲事绝不能成。” 别说,张侧妃这眼力还是有几分的,从国公夫人的只言片语和神态中,竟是看出些东西了。 “哼!就因为他是世子,就是再混账,一样有人看得上。” 慕容景瑜冷哼一声,他等着看慕容郁苏失去世子身份,失去太后庇护的时候会如何狼狈不堪。 第147章 靖亲王 “王爷,撑着些,世子应该快到了。” 靖亲王年今五十,却依然玉面如冠,终于知道郁世子随谁了。 甲衣脱下,胸口一片殷红,旁边两个属下顿时慌了手脚。 王爷遭人暗算被刺了一剑,虽救的及时没要了命去,可伤在胸口,王爷又不让他们声张,只能暗中找了几个郎中,郎中说伤口太大,他们只能简单止血处理,现在又因伤染了伤寒,找的郎中越发不知从何下手了。 偏生这时候,宫里的圣旨到了,催王爷即刻回京。 靖亲王知道,他这一剑定有古怪,没弄清楚之前得瞒着,所以带伤咬牙穿甲衣接旨,刚止住血的伤口又裂开了。 “本王没事,你们去迎一迎世子,也该到了。” 看来京都城发生的事比他知道的更加复杂。 “在坚持一下,就快到了。” 日夜兼程,一路快马加鞭的颠簸忍冬已经吐了好几次了,食欲全无,肚子里什么都不剩了,这会脸色难看到极点。 “没事,别管我,到了喊我。” 忍冬放下车帘不想说话,否则又想吐了,刚服了一粒药丸,她想一觉过去正好就到了,睡着了再怎么颠她也不知道。 为了快些赶路,没有走平坦的官道,饶了不少山路这才颠成这样。 得知受伤的是靖亲王,忍冬终于知道慕容郁苏为什么这般紧张了。 听上去还不是意外,是被人所伤,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冥冥之中,感觉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过她现在最大的感触就是,回去之后抽了时间要学会骑马,碰上这种事坐马车太耽误时间。 慕容郁苏等人比靖亲王掐算的时间整整晚了小半天,开始心里还嘀咕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心里正懊恼,看到忍冬之后就都明白了。 这节骨眼上,世子带个女人日夜兼程赶来? “世子,你这手怎么了?” 慕容郁苏受伤的消息一直瞒着没说,所以靖亲王这边并不知道。 “我没事,回头说,这里怎么回事,父王什么情况?” 从侧门跟着进了泉州府衙,慕容郁苏一路急问。 “原本还醒着,现在又昏过去了!是我等大意没保护好王爷!” 来接慕容郁苏的人都是靖亲王的近侍,此刻一个个满脸自责。 “究竟怎么回事?” “有人暗中趁机偷袭,王爷被刺了一剑……”有些没脸,都是他们大意了,谁能想到会有人闯泉州府半夜行刺王爷。 “刺杀?刺客呢?” 慕容郁苏明显的惊讶,何人会刺杀他父王?目的何在? “刺客死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靖亲王的屋门口,门被推开,房间不大,一眼就看到了床榻上躺着的人。 忍冬一直默默跟着,反正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着了。 “世子,王爷这情况危急,信中提及让世子带个…”说话的是段猛,跟随靖亲王多年。 话没说完看向忍冬意有所指,让世子带个可靠的郎中,世子怎么带个姑娘来了? “父王!” 看着床榻上双目紧闭脸色发白的靖亲王,床边还有两个瑟瑟发抖的郎中,慕容郁苏脸色十分难看。 “世子,我看看。” 忍冬终于开口,上前查看靖亲王的伤势,世子急匆匆把她带来,不就是为了这个,这会就别耽搁了。 慕容郁苏让开身子不再开口。 “伤口很深,王爷受伤后怎么不给换衣裳,汗入体当了风,染了伤寒,身体高热又失血过多,昏过去正常,伤口我一会再做处理,先给王爷退热,之前是谁看的?都用了什么药?” 忍冬只简单的把脉看了看,有点棘手,第一时间施救太马虎了。 床边两个郎中本来心里还诧异,怎么一个女娃子都带来了,可听得忍冬开口不由愣着看了过去,还是行医的? “郁儿…来了?” 床上的人突然动了动眼皮,好像睁开眼都有些费劲,好歹是强睁开了。 忍冬看着情况糟糕的靖亲王心里暗叹:朝中大员见过不少,但是没几个有靖亲王身上这般气势的。 尽管对方负伤躺在这,可睁开眼气场就变了。 靖亲王没有挣扎起身,而是扭头看向儿子,看到儿子一只手负伤挂着,脸色越来越沉。 “怎么回…事?!” 父子间不用太多的言语,慕容郁苏知道他问什么,“我没事,父王,她是魏忍冬,今年医资鉴考的魁首,医术高明,儿子带她来给您治伤。”也是您未来的儿媳妇,只是这档口说这话不太合适。 一个娃子?医资鉴魁首? 靖亲王身边几个属下也愣了下,纷纷看向忍冬。 “忍冬拜见王爷。”忍冬赶忙行礼。 “起来吧,辛苦你跑这一趟,要不要先休息下?”看着脸色,这一路没少遭罪,靖亲王的呼吸声有点重,尽量让自己说话的声音显得沉稳些。 靖亲王刚说完,慕容郁苏已经跨步过去将人扶起,靖亲王看着目色一动,心里几分了然。 这小子这是.. “王爷,民女无碍,您这身子拖不得了。” 一个女娃子给自己疗伤,靖亲王还是有些不适,但人是儿子带来的,最终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 “郁儿,京都城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不相干的人都被清了出去。 “下旨让您回京,可能是为了西北大将军一职,前头沈将军坠马,这会您又遭人暗算,这手够快的,父王,最近京都城发生了不少事,一言难尽,等她给您处理好伤口,咱们立刻启程,回去路上我再慢慢跟您说。” 他现在更担心的是父王的伤势,看情况非常糟糕,为了这西北将军一职,这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便是皇上意属于我,我伤了还有别人,西北大将军不可能一直空缺,这么做,怕是在拖延时间..嘶~”靖亲王说着说着突然疼的嘶了一声。 “王爷,忍着点,伤口要重新清洗。” 他们聊他们的军国大事,她负责做她该做的。 这谁处理的伤口,怎这般马虎,还埋了碎布头,这要长进肉里就麻烦了,“伤口无毒,但是口子有些大,又一直没有处理妥帖,伤口周围的肉已经坏了,必须尽快挖掉,王爷,您要遭些罪。” 来的匆忙药箱中镇痛的药刚好没了,临时配来不及,这挖肉之痛,不知王爷是否承受的住。 主要还有他的热症,必须尽快退热,现在还能说说话,等热症散开了,人会烧迷糊去。 “你个小丫头都敢动刀子,本王还受不住?” 这小丫头,别的不说,胆子够大,嗯,不错。 第148章 她是儿子的世子妃 “世子,让人准备热水,点烛火,王爷本就失血过多,还有伤寒在身,身体很虚,不宜长途奔走,若是非要这时候启程,准备一辆舒适的马车,骑马是万万不行的。” 这伤虽不在要害,但也经不起折腾,王爷这个年纪,若是不注意就算伤口愈合了,也容易落病,老了吃亏。 慕容郁苏二话不说转头吩咐下去,“圣旨都来了,父王要瞒着受伤的事就不能抗旨。”意思必须尽快启程返京,让她想办法。 “我尽量。”忍冬看着靖亲王的伤口稳了稳心神。 手稳,动作干净利落,靖亲王看着认真处理伤口的忍冬暗暗点头,意识却一点点模糊,慢慢又陷入了昏迷状态。 人昏迷了,痛是本能反应,忍冬处理完伤口,靖亲王一身大汗,床褥子都湿了,忍冬自己也是满头大汗,坐在一旁喘着粗气,为了加快速度,现在手都有些发抖。 “赶紧给王爷擦拭身子换一身干净的衣裳,褥子也换了,我写个方子,捡了药熬上,出发之前吃一次,必须吃了这药才能出发,剩下的药带上,忍冬斗胆,要和王爷挤一辆马车了,路上颠簸怕伤口再次出血。”到时候就真麻烦了。 “好,都听你的。” 这方面,慕容郁苏没有任何意见。 “入城之前,能让伤口愈合吗?”回去之后父王就要入宫,受伤的事别人能瞒着,却不能瞒着皇上,此事背后太过复杂,西北兵权,靖王府无意争夺,但此时有人这般拦着,这西北就非得去看看不可。 而且,别人去,恐怕是白去。 时间太短,伤口去了坏肉,想要这么快愈合几乎不可能。 但是忍冬大致猜测到郁世子的用意,别人可以知道靖亲王受伤,但是伤势不能过重。 “忍冬尽力而为,王爷也要配合,路上再不能出任何岔子。” 再次出血,她也束手无策了。 “有劳了!这趟辛苦了,你先歇会。” 看忍冬一脸白色额前头发都汗湿了,慕容郁苏心里早就过意不去,只是有些话自己知道就好不必说。 忍冬笑着点了点头退了出去,王爷这一身汗要赶紧擦了,谁说皇家子弟个个养尊处优,也有这等铁骨铮铮的汉子,王爷这伤定是疼的厉害,还能一声不哼生挺着。 刚才世子提到西北大将军,意思这次王爷被急召回去是皇上有意让他执掌西北兵权,那这一剑,便是有人不想让王爷去西北了。 西北,闽浙! 她为什么总能把这两个相距甚远的地方莫名联想到一起。 一切处理妥当,已经夕阳西下了,又要连夜赶路,一副药下去,靖亲王上车之前终于醒过来了。 “小子,说说吧!” 靖亲王一边慢慢起身一边看向门口。 慕容郁苏跟着看了眼,“她吗?儿子选的世子妃!” 直截了当!连弯都不带拐的。 “你小子再说一遍,认真的?”靖亲王手上动作停顿了下。 儿子找个女人他觉得没什么,但是世子妃可就得问问清楚了。 面对靖亲王一脸严肃认真的问话,慕容郁苏也郑重点了点头,“就她了!” 靖亲王忍不住又看了外头一眼,“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好。”意思他不会过多干预,靖王府世子的亲事不需要拿来当筹码。 既然儿子认定了,其他的他也不想多问,儿子自己娶媳妇,总要自己想办法去搞定一些人,他不添麻烦就是了。 “跟你母妃说了?见过了?” 他这无所谓,只要是儿子认真选的就行,但是王妃那这小子可得顾及几分。 “母妃知道了,也同意了。” 靖亲王微微颔首,王妃能点头,他就更不用担心了,“你这伤究竟怎么回事?” 见面就想问了,实在是没机会,爷俩这会才得了机会好好说说话。 “资鉴考试的时候,有人行刺,冲着康王叔去的,儿子当时正好在边上,情急之下没有别的选择,…父王不必担心,已经愈合了!” 靖亲王看着儿子好一会最终什么也没说,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做的没错!” 慕容郁没接话小心翼翼扶着靖亲王,这有什么错不错的,他只是做了该做的。 “走吧,已经耽搁一些时间了。”靖亲王强撑着一口气,不过起个身就浑身无力。 “父王,你身上还没退热,要不……” “再多留一晚没什么用,好在泉州府离京都不算太远,放心,死不了!” “父王!”慕容郁苏眉头皱了皱,声音也重了几分。 靖亲王嫌弃撇了一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走吧!迟恐生变。” 既敢暗中行刺亲王,指不定还能做出什么事来,虽然刺客死了,难保不会再派人来。 “世子,快扶王爷上马车躺着。” 忍冬看着被扶出来的靖亲王满面潮红,心里暗暗着急,王爷的情况比他们知道的严重得多。 她刻意没说一是王爷给了眼神暗示,二是说了也没用,干着急罢了,王爷大概是怕他们担心不让他回京耽误了事。 “我来架车,段叔按照计划,你带一队人走一条道,咱们兵分两路以防万一。” 小心使得万年船! “世子,王爷就交给您了,让陈勇他们跟着保护,对了世子,那刺客怎么处置?” 段副将说着看向一旁属下拖着的尸体,人虽死了,可还想从这尸首上尽可能找出点线索,只是拖具尸体回去会比较麻烦,加上现在已是夏末也放不住。 “泉州府衙没有忤作吗?” 找个人验看一下,若没什么线索处置了便是。 “世子…事发突然,光顾着担心王爷的伤把这事忘了…” 当时那情况,王爷一身是血,他们忙着找郎中治王爷,那顾得上个死人,想着事后再处理,现在着急回京,所以… 这都要出发了再去找忤作也来不及。 “你们自己看了吗?” 这一个已死的刺客恐怕也查不出什么东西,他们应该也搜查过了,不行就处理了吧。 “世子,您先扶王爷马车上休息,我来看看吧。” 忍冬一旁大概听懂了,他们想看看刺客的尸体能不能发现点下线索,只是情急之下不方便找忤作,她看看就是了,反正以前也没少看。 忍冬一说完,大家都看着她,就连靖亲王也忍不住撑着眼皮打量着忍冬。 “世子,王爷不能再当风,快上马车,我看下很快。” 忍冬素来是个行动派,说着就朝尸体走了过去。 第149章 验尸 她…要看尸体?不怕吗? 大家看向慕容郁苏,慕容郁苏抿了下嘴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扶着靖亲王先上马车。 “郁儿,你去看看吧!”这未来儿媳妇不一般啊。 半躺在那车内,靖亲王也有些精神不济,体热未散有些昏沉。 慕容郁苏看了车外一眼点了点头,“我去看看。” “服毒自尽!” 忍冬蹲下查看了一番,身上的几处伤都不致命,应该是想活捉故意避开的,而刺客知道逃生无门所以服毒自尽了。 段猛点了点头,服毒自尽很明显,他们是想知道一点其他的东西,其实...这种刺客一般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查看尸体只是一种习惯。 忍冬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就再没开口,但是也没起来,好似还没看完。 “魏姑娘,我们已经搜查过了。”段猛见状忙提醒一句,意思如果看不出别的就算了。 慕容郁苏也走了过来,虽然他不是很懂,但也知道,检验尸体和看病是两回事,“没关系,一般刺客除非活口,作用都不大。” 意思不用纠结。 “世子,帮忙把他的上衣脱了我看看。” “脱衣服?”慕容郁苏都有些跟不上,她当真要验尸?在这? 忍冬没有抬头,正在仔细查看男子的头部。 见半天没动静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快些。”不是赶时间吗? “哦...好。”慕容郁苏面对忍冬一脸认真的样子自然的配合着,尽管他也不知道她要看什么。 段猛等人眨了眨眼,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接手,这种事怎么能让世子来,这姑娘..吩咐起来还挺自然的.. “我来。”慕容郁苏没让段猛上手,快速解开刺客的衣服。 忍冬也正好检查完头部,又抓起刺客的手掌仔细翻看,最后查看尸体的上身,连对方退下的衣服都翻看了一下。 “毒是藏在牙缝中的,这刺客不是死士就是专业的杀手,偏向于死士,人都有惧死之心,尤其是在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而死士通常在面对死亡时不会有任何迟疑,刺客口中的毒是瞬间咬破且是尽了全力抱着必死之心的,这种藏于牙缝的毒丸,因怕误碰漏毒,藏毒的外囊蜡层一般都比较硬,不用力咬一时咬不开,所以一些刺客在被抓的时候因为一瞬间的惧死,往往来不及咬破毒囊或者是用力不够被阻止。” 她还知道这些? 慕容郁苏是真的一次次被她的‘渊博’惊到了。 世子带来的这姑娘什么来头?还有这本事?段猛等人也认真聆听了起来。 其实她没开口,看她的动作和认真的态度,以及这番胆量,就有些刮目相看了。 与他们印象中的女子都不同。 “再有,这刺客肤色很白,不是天生的白,而是因为长期处于阴暗的环境,见光太少...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同的地方因为饮食习惯、气候、习俗等因素不同,人的体貌特征也会有所不同,比如这个刺客,就不像西北边的人,也就是说,他可能来自东南之地,还有这个..” 忍冬指着对方手臂上的一块疤痕让大家看。 忍冬的话让大家再次认真审视尸体,这些东西,就是仵作也未必看得出啊。 可她说的这些信息对他们来说太有用了,这尸体瞬间就有了极大的价值。 “这疤痕怎么了?” 慕容郁苏的神情也越来越认真了。 “这疤痕不是因伤所留,这么说吧,这个刺客可能之前手臂这个位置有个什么东西,后来用火铁烙掉了。” “如何看出是被烙掉而不是伤疤?” “因为不管什么疤痕都有区别。”细说也没时间,但是她可以肯定这是洛铁留下的。 其他的没什么了,忍冬起身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到出药汁搓了搓手,再给慕容郁苏倒了一点,“搓一搓,再洗洗。” 她说的这些信息已经是意外收获,现在尸体可以处理掉了。 “魏姑娘年纪轻轻本事了得!” 段猛是个直爽人,有什么说什么,忍不住夸了一句。 “行了,出发吧!” 慕容郁苏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示意回去再说。 死士,什么人会豢养死士,如果这些人就是让沈原平惊马的人,那这人必是藏于京都朝堂之人。 朝堂中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如何能安生吗? 摆在他们面前的就像一张巨大的网,正在一点点展开,从资鉴考试的刺杀开始.. 粗看都没什么关联,可细想之下,目的都是一样的,乱了朝纲。 刺客总不会无缘无故跑来刺杀,背后的人几天没收到消息,自是知道刺杀失败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练了这么久,还是不中用啊,幸之,爹跟你说过,咱们走的是条独木桥,没有回头路,当初西北之事你说都清理干净了,结果呢?西北兵变,我们费了多大的功夫,筹谋了几年,最后让皇上压下来也就罢了,现在还留下这么多尾巴,为了争取时间让他们处理痕迹,不得已只能对靖亲王下手,想托住他去西北的步子,可到现在人还没回,八成是失败了,必需做好后手准备?” 京都城的深宅大院,老者坐在槐树下盯着棋盘迟迟没有落子。 与他对弈的中年男子一身褐色长衣,脸色称不上好看。 “所有的事,都坏在花承业身上,若不是他,皇上也不会大查西北之事,也不会牵出兵部这些调任函让皇上生了疑心..” “若是做的滴水不漏,或者早些发现,何至于如此被动,罢了,事已至此,只能壮士断腕了,西北这一块,彻底放手,断了所有的联络吧,辛之啊,当今天子,非等闲之辈啊,闹出这么大动静,让六部内查,实则暗中早就掌握了一些线索却不漏半点风声,都以为他在等六部彻查的结果,都以为他派镜府出城是去了西北,没想到...出城只是个幌子,转头暗查兵部...” 落子起身,已然没了往日的从容镇定,西北经营多年,说断就断,怎能真的无动于衷。 只是多说无益,已经到了这一步,不断就会损失更多。 “爹,朝堂之事儿来处理,派去的人就算失手也不必担心。” 意思不会查出什么,但是没能拦住靖亲王,西北那边就真的只能放弃了。 他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好好的,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一步步都开始不顺了。 第150章 慌乱 “靖王府你要格外注意,先是世子,再是靖亲王,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暖风拂过,吹落槐花无数。 院子里,父子俩已经无心对弈,收子起身继续聊着。 “爹,老孙已经解了慕容郁苏的毒,现在他已出城,我叮嘱过了,让他暂时一直在外待着,没有大事,尽量不联系,王府就算有人盯着盯一段时间没发现异样也不会盯着了,至于靖亲王…朝堂上的事有儿子在,不会再出差错了。” 老者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开得正好的槐花,“雁过留痕,痕迹只会越来越多,擦不干净的,既然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就不可能说停就停了,你去忙吧!” 中年男人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轻道了句:“明白了。”说完转身而去。 正在赶回京的人让人越等越心焦。 “王妃别急,算日子就快回来了,王爷洪福齐天,一定平安归来。” 自王妃看了信之后就几乎没合过眼,遇上这事,再冷静的人也做不到无动于衷,那是王爷,是王府的天! “蔡嬷嬷我没事,我吃不下,长空,你再去看看,看看人回来没!” 不见到王爷和儿子回来,叫她如何不急,一颗心一直揪着。 “是,奴才这就去。” 长空也一样担心,可这都看了几趟了,他再频繁出府有人又该多疑了。 “王妃,就是天塌下来你也得稳住,越是这时候越是不能乱了分寸啊。” 蔡嬷嬷苦口婆心的劝着,眼下那张侧妃正开始蹦跶,现在人已经回张家探亲了,谁知道商量什么去了。 靖王妃吸了口气,这些她都知道,也一直在强撑着,可时间一点点过去,她这心就越来越不安。 靖王府和京都成任何一家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怨,也没有政敌一说,王爷遇刺,八成和京都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儿有关,她怕他们父子回来的路上再遇到什么事,她怕啊! 王爷儿子就是她的命! “蔡嬷嬷,你说的对,王爷洪福齐天定能平安归来,我得打起精神等他们回来!” 她这若是漏了破绽被有心人知道,王爷他们只会越来越危险。 而魏家,除当归外,老太爷是唯一知晓内情的人,其实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孙女有急事跟世子出城了。 这都第五天了人还没消息,老太爷也有些绷不住了。 可唯一知道点内情的当归现在又不在府上,老太爷想问一句都没处问,要说心慌,老太爷比靖王妃更慌。 “爹,衙门说了不让咱家出城,这要是被官府知道了如何得了,您怎么能任她胡来,这丫头也是,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越来越有主见了!” 魏庭仁也是一天比一天急,既担心女儿在外面的安危,又担心官府发现了找上门来。 “大丫头是个什么性子你这当爹的不知道?我拦得住吗?别晃来晃去了,坐下,大丫头说了去五六天就回来,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老太爷说得煞有其事,有苦说不出,这臭丫头,不说别的,若是让人知道她与世子出城几天,她只有进王府这一条路了,除非一辈子不嫁当老姑娘,再不然就要到庵堂里去青灯古佛一生。 这丫头她有没有想过这些啊? “去找适合种药的田,让药堂伙计去就是,再不放心,可以让钟掌柜去,她一个女儿家,也没下过田,她去看什么?爹,还是让伙计去寻下让她赶紧回来吧,伙计都是自己人不会乱说的。” 老太爷也想忍冬现在就回来,可他让人上哪去寻人,那丫头也没说去哪里,就让他不用担心! “行了,不差这一会,万一走漏风声就真出事了,我知道,丽娘也担心,你好好安抚一下,就说快回来了,对了,丽娘这几天脉象都正常吧,吃穿用度,你也上上心。” 魏庭仁只得点头,他哪敢不上心,“爹,我和丽娘商量了,你既然决定把济世堂给大丫头打理,大丫头的婚事…也不好找,干脆就招婿吧,反正之前也是这么说的,丽娘也想通了,这孩子性子和别的女娃子不同,是个有大主意的,嫁出去也不放心,怕它受委屈,还是在家里好,别人怎么说无所谓,大丫头过得好就行,她明儿就笈礼了,应是会赶回来的,明儿也给大丫头说说,咱们就开始寻摸个合适的,家境如何都无所谓,只要人老实实在……” 老太爷眼睛眨了眨,招婿?怕是行不通了,老实实在的以前他也觉得合适,可现在…真的适合大丫头吗? “这事等孩子回来再说吧,明天就笈礼了啊!长大了!庭仁啊,你觉得随便找一个老实可靠的…不委屈大丫头吗?”大丫头配得上更好的。 可老太爷也一时说不出怎么个好法,但儿子说的…他觉得委屈了大丫头。 被老太爷这么一说,魏庭仁也沉默了,仔细想想确实像老太爷说的那般,“爹的意思,大丫头这婚事该如何?还是说爹觉得王府那边真的有意让大丫头进府?可您之前也说了,宁当寒门妻,不当贵门妾!” 让他好好的一个闺女去给人当妾,就是王府他也不想,那些富贵人家的后院哪有平静的。 老太爷嘴角动了动,叹了口气道:“庭仁啊,大丫头的婚事,先缓缓吧…” 大丫头的婚事,还是问问大丫头自己的意见吧,终归要成亲的。 “庭仁,明天的笈礼都准备好了吧!”这么重要的日子,大丫头应该不会忘了,定会回来的。 “丽娘他们早就准备了,爹放心,我是担心大丫头…”回不回得来。 老太爷又硬着头皮安抚了几句,其实心里也没底,干脆错开话题。 “也不知大丫头怎么和裘止水谈的,究竟什么买卖,裘止水竟告知了换颜术的来历,怪不得裘家惦记…哎,事关裘家祖上往事,怎么让人家开口的?” 裘家的事摊开了,应该不会暗中使绊子了,但是木家呢?那柳叶桃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只有等丫头回来问问才知道,爹,城外张家,钟掌柜亲自去了一趟,也谈的差不多,但是张家要求见见大丫头。” “等大丫头回来再联系吧,这事既然要做,就开始准备,你把家里的现银盘算好,需要多少,看看差不差,还有种哪些药,另外还有请人的事,其实要出城亲自去看看才好…庄子上的人倒是都可以搭把手…” 老太爷说着说着才发现,现在家里的事,好像都离不开他家大丫头了! 第151章 某世子扎心了 “就快入城了,我父王能醒过来吗?” 一路上,靖亲王反复发热,忍冬想尽办法,直到今儿晌午才稍稍好转,因为人折腾够呛,这会用药睡着了。 忍冬挑开车帘看了看,“已经天黑了!世子,王爷入城还要入宫吗?” 入城也晚了,皇上也该歇了吧,现在这时候,王爷最要紧的是休息。 “先派人去宫里通报一声,若是皇上没有急召应是可以先回王府休息,就算要入宫也要回王府调整一下,眼看着,最多还有个把时辰就能入城了。” “那先入城再说吧,让王爷再睡会,热退了就没大碍了,回头好好养着。” 只要退了热,伤口可以慢慢养,不过要入宫怕是又要折腾一番…… “这几天累着你了。” 慕容郁苏递了水袋给忍冬,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可当时情急之下没得选择,她肯跟他出城也是冒着风险,当时没想那么多,路上才想起来,魏家还有官府的禁令在,怕也只有她有这份胆量了。 “世子这时候才跟我客气是不是太晚了?”忍冬笑了笑,干脆打开车帘与驾车的慕容郁苏闲聊了起来。 王爷散了热,她这一路提着的一口气终于能松下来了。 没想到忍冬会来这么一句,慕容郁苏跟着一笑摇了摇头,“事出突然,是我莽撞了,这样,这事算本世子欠的人情,日后慢慢还你!”来日方长。 “让郁世子欠个人情忍冬肯动是赚的,正好,世子现在可有空听忍冬说点事?” 夜色正好,马车徐徐前行,一片空旷中,两人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格外清晰,就好似在耳边低喃一样。 这种感觉莫名的好,慕容郁苏点了点头,“洗耳恭听!” 他们好像还没有这般相处过,这几天的朝夕相处好像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其实慕容郁苏一点不后悔将她拉来。 “世子,魏家就是京都城的普通人家,没有背景没有厚实的家底,经不住大风浪的冲洗,忍冬医资鉴考算是出了些风头,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过引人注目,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家中长辈信任,将魏家济世堂交给忍冬打理,几代人的心血,忍冬不敢辜负,若是医药界,忍冬尚且能应对一二,可这京贵门遍地,权钱之下,忍冬怕现在的魏家承受不住。” 忍冬看着车慢悠悠说着,赏花宴时她就想着找个机会与世子聊聊。 “是怪本世子给你惹麻烦了?” 这妮子是要跟她说赏花宴的事吧。 忍冬听罢不禁莞尔,月光下抬头望着夜空浅浅一笑,“是魏家现在实力不够,配不上王府的抬举,这次赏花宴,王妃请我,可是世子授意?忍冬冒昧想问问世子的用意。” 郁世子比谁都明白才是,王府这么抬举她这么个毫无背景的民女,岂不是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她仔细想了下,她该是没有得罪郁世子才对,思前想后,她终于想通了点什么,但是又不太确定,所以干脆问清楚。 “魏忍冬,你是本世子见过的最聪慧的女子,在你看来,本世子为何这么做?” 他想听听她怎么想这件事的。 “赏花宴蔷薇娇艳,席上更是人比花娇,去的都是官门贵女,世子已过适婚年纪却一直没有娶世子妃,这场赏花宴...忍冬想着原本应该是世子的婚事筹办的,在此之前,世子就多次大庭广众之下与忍冬互动颇多,开始忍冬也未曾多想,可赏花宴后,忍冬不免多想,世子可是还不想成婚,所以...让我给你当挡箭牌?” 忍冬微微歪头看向对方,这番话她可是说的十分坦诚了。 她是这么想的? 慕容郁苏心中突然小有郁结! 他若不想成亲,就是皇上他也有法子推脱,犯不着拉她下水让她无辜树敌。 相反,他是想成亲了... “那你倒是说说,本世子为何偏偏选中你当挡箭牌?” 这话,隐隐带了几分气性,可惜,某女某些方面属实有些迟钝,硬是没听出来。 忍冬还煞有其事的回了,“靖王府在朝中地位特殊,世子的婚事必须慎之又慎,所以迟迟未定忍冬能理解,官门的婚事牵一发动前身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与京都任何一家结亲店都要深思一番,我猜测着,世子可能是想拖到储位大定之后,就能避开牵连,但是现在看着,好像有些拖不下去,而民女这身份刚巧合适..拿来做文章,那些想与王府联姻的人家为了家族的脸面也会再斟酌一二,或是要考虑以此换取更多的利益,这婚事自然就滞后了。” 听到这,慕容郁苏是真胸口堵了一口气了,说得还挺有道理的样子。 也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婚事可不就是一场门当户对的最佳选择?这么一想,慕容郁苏的气稍顺了些。 “你记着,本世子的婚事,不需要做任何考量,不管什么时候!” 忍冬愣了下,意思是她误会了! “还有,我既能拉上你,就能护着你。”其他的他也不多说了,现在看来,母妃还真说中了,这女人压根一点想法都没有。 所以有些话现在说就不是时候,再等等吧。 ...忍冬也噎了下,怎么听着世子有些情绪? 是她不识抬举了? 可能吧,不过世子既这么说了,她也就不需多想了。 一瞬间的沉默,让原本挺好的气氛突然发生了改变。 终归是自己误会了人家,忍冬舔了下嘴,试着找了个话题,“世子,您可见过江少主了?” “最近事多,我不便露面,暂时没见,过两天吧。” 她都刻意这般提醒了,自是要见的,况且事关远洲封地上的事。 不过听她这般关注江城,心里生了点小九九,心想着,他们私底下关系不错? 该是不错,要不然人家也不会冒那么大风险帮她。 什么买卖的...他现在有那么一丢丢怀疑了。 “世子,忍冬多一句嘴,江城此人值得一见。” 上辈子,江城被她引荐给了西陵王,对西陵王助益很大,这不是重点,她之所以多嘴一句是因为江城的确是难得的人才。 埋没民间可惜了,他该属于另一片天地。 “你和他很熟?”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当然,某世子绝不承认他吃味了。 “还好,世子,一会入城,我得先回府了,明儿是我的及笄礼...”忍冬说的平静随意。 “及笄礼,明天???”慕容郁苏勒马回身。 第152章 焦急 “怎么还没回来?” 夜深人静,烛火下,丽娘在屋里来回走动。 “李妈妈,你再去看看!” 魏庭仁也急,可还得安抚自家夫人。 “老爷,你说冬儿这孩子不会忘了明天是她的笈礼吧?应该不能啊,前几天还问着呢!” 丽娘坐立不安,女儿从小到大就没有离家这么久过,便是有也是和她一起,这会就带了个丫头。 “大丫头已经长大懂事了,会回来的,爹已经让云伯去外头等着了,一会准回来了,别急别急,夫人你现在是双身子,千万当心身子。” 丽娘撇了一眼丈夫,“老爷,我可给你说明白了,即便肚子里是个小子,你也不能轻怠了冬儿,女儿也是我的心头肉。” 魏庭仁有苦说不出,他心里不急吗,可急有啥用,他还得宽慰夫人不是? “夫人啊,我是那样的人吗?女儿也是心头肉,只是咱们再急也没用,你要急出好歹来,回头冬儿回来是不是要自责了?” 丽娘也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可能是最近和老爷近呼了所以没有从前那般仔细小心,这段期间她心里其实挺高兴的。 谁不想与夫君恩恩爱爱,哪个女子不想自己夫君关心在意。 说起来,自从女儿大病病好以后,好像真的一切都慢慢发生了变化。 “好了,快坐下,你要等我不拦着,咱们坐着等。” 丽娘也就顺势坐下了,直到夫君也是担心她的身子,说得也对,这会在担心也只能等着,冬儿这孩子…回来可得好好说说,不声不响的离家这么多天,传出去又要被人说三道四,索性也是虱子多了不怕痒,现在也想不得那么多了,人平安回来就好。 等着忍冬他们回城的还有不少人,圣旨出去好些天,算着日子,应该早就回来。 “来了来了,来消息了皇上,靖亲王刚入城,因为夜深直接回了靖王府,让人来通报了一声,怕打搅皇上休息所以没直接进宫。” 皇帝最近哪睡得着,这大晚上还在批阅奏章,前两天,资鉴烤刺杀一案的结果可谓震惊朝野,六部几乎都牵涉其中,兵部更是经不住查,查出的那点东西,感觉只是掀开了冰山一角。 如今这案子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刺杀案了,而是事关西北安定的大案,西北在兵变之前就存在了很大的问题,虽然兵乱平息了,却不表示西北太平了,照目前来看,还存在很大的问题。 所以西北现在急需一位得力之人全去主持大局,这个人就是靖亲王。 合上折子,皇帝揉了揉眉心,“回来了就好,这个时辰了,就不召见了,让他好生休息一宿,明天早朝再说!” “皇上,靖亲王是乘马车回来的。” 苟旬这句话声音不大,说完小心抬头看了皇帝一眼,靖亲王是从武之人,出门在外都是骑马! “马车?” 一句话,皇帝就领会深意了,随即又问了下圣旨发出的时间,稍一寻思就知道不对。 “你现在去一趟靖王府,看看怎么回事,速速回报。” 皇帝脸色瞬间就不好了,耽搁了快两天才回来,又是马车,八成出事了! “奴才这就去!” 这节骨眼,靖亲王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可事不如人愿啊,苟旬到靖王府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躺在床上的靖亲王,罗太医也被连夜叫到了王府。 “世子,王妃,这什么情况,王爷怎会负伤?” 苟旬心里暗叹,还不知伤势如何,果然是出事了。 慕容郁苏假装不知,也是一脸慌张,先一步回来的段猛忙上前详说了下经过,知道这苟总管是要回去禀报皇上的,世子之前就料定只要皇上知道王爷是坐马车回的,一定会连夜派人到王府。 又是刺杀!天啊,这是要出大事啊! 苟旬听得心惊动魄,“这什么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刺杀当朝亲王,王爷情况究竟如何?可要再喊些太医?” 苟旬必须都问清楚了才敢回去回话。 “王爷吉人天相,好歹有惊无险,只受了点外伤不打紧,只是连夜赶路,又碰巧回来之前着了风寒体力有些跟不上,回来吃了药睡下了。” 段猛完全是按照慕容郁苏的叮嘱回话。 苟旬明显松了口气,没有大碍就好,福大命大啊! 又说了几句关心的客套话,苟旬这才回宫复命去了。 “长空,你去把她的丫头带来,然后送她回府,记着,路上小心些。” 这大晚上的一个女子才回去,被人盯着又要说了,之前他确实有欠缺考虑的地方。 忍冬本想直接回府,但是慕容郁苏劝说到王府换洗一番再回去,这几天都没怎么收拾,回去邋遢家里又要多想。 “奴才这就去。” 长空走了,慕容郁苏准备宽慰床踏前双眼通红眼泪滚滚的靖王妃。 “王妃,本王没事,让你担心了!” 宫里的人走了以后,靖亲王也适时醒来,若醒着,说伤势不重肯定还是要撑着进宫的,那小丫头再三交代今天晚上不能再折腾,否则她一路的努力都白费了。 看着靖亲王醒来,靖王妃更是忍不住,哽咽道:“王爷,您可算回来了!” “让你担心了,本王无碍!” 看得出,靖亲王也不擅长宽慰女人,再看王妃眼泪汪汪的,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母妃,儿子还有件要紧的事要劳烦您,明儿是忍冬的笈礼,儿子这次冒冒失失把她拉去,估摸着魏家长辈也是一番担心,这方面儿子也不太懂,您看明日她的笈礼要准备点什么送过去比较合适?!” 她没想法那是她的事,他慕容郁苏可是认定了,未来媳妇的笈礼,他岂能不管? 正好让母妃分分神,看父王都不知怎么应付咯。 “笈礼?!” 王妃愣了下,脸上眼泪还挂在脸上,床上靖王爷也望着儿子,反应过来面色一沉,“那你在这站着,赶紧亲自送人家丫头回去!这几天指不定她家人怎么担心,这女子笈礼对女子来说多重要啊,谁家不是提前准备许久…”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哎哟,差点差事了,你父王这有我,快去,礼我来张罗你别管了!” 王妃精明起来也忘了哭了,看自家王爷的架势也是认了,既然是他们未来儿媳妇,她的笈礼怎能马虎,她的想想,这魏家是普通百姓,不能太张扬… 慕容郁苏这一招果然管用,靖王妃已经开始琢磨了。 “父王!” 门外,睡梦中醒来的慕容景瑜后知后觉,这次知道靖亲王回来了。 第153章 认定她了,交底 “冬儿!” 夜半三更,慕容郁苏送得忍冬回府,魏家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是满腹心思。 这靖王府到底什么意思? “娘,让您担心了!” 碍着慕容郁苏在场,丽娘也不好说什么。 “魏老太爷、魏老爷、魏夫人,此次是郁苏有欠妥帖,让你们受惊了,郁苏特登门认错。” 慕容郁苏说完,当真朝着老太爷等人躬身行礼致歉。 魏庭仁看向老太爷,什么意思,女儿不是去城外访田吗?怎么和世子一起回来了,而且听这意思女儿是和世子一同出去的? 丽娘就更不用说了,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了!大半夜女儿跟个男子一同回来! “世子,使不得!” 老太爷也没功夫跟儿子他们解释,反正人回来了,等会儿说吧,现在还有外人呢。 虽说这事的确是世子不妥,可世子这么大的礼他们也受不住! 看着慕容郁苏一番举动,心里更是纳闷,这郁世子也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啊!这分明礼数周到又有几分担当啊。 还有,世子在他们面前自称名讳,分明是以晚辈之姿在这跟他们说话。 见老太爷退让,魏庭仁和丽娘才反应过来,忙错开身位不敢受礼。 “世子,不早了,就不留您用茶了,您先回去歇着吧,伤未大好还是要多加注意!” 说了不用他送非要来,还说是王爷王妃的命令,这下她又得好一顿解释了。 这几天他也不轻松,平日里衣来伸手,这几天鞍前马后还带着伤,也够他受的。 “对对,世子尚有伤在身,应早些休息!府上简陋,招待不周了!” 魏庭仁也大着胆子上前说了句,这么晚要是让人知道世子在他们府上,女儿当真不要嫁人了,这到底咋回事嘛! 额~ 慕容郁苏突然意识到,他好像有点不太受欢迎,任重而道远啊! “的确不早了,深夜打搅了,晚辈先行告辞,回头再来造访!” 还来! 老太爷忍着没说什么,谁让人家是世子。 临走之前,还不忘叮嘱忍冬:“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好生休息。”明日笈礼啊!才行笈礼,可她却有着超越年龄的沉稳冷静和聪慧。 他能在她这么美好的年纪里遇到她,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这含情脉脉的模样,老太爷等人可是过来人,看得心里都是五味陈杂。 跟着出去这几天,被人知道说也说不清,难道自家丫头真要和这世子纠缠不清了吗? 或许已经纠缠不清了!哎! “我送送世子!” 忍冬兴许是太累了,并未发现他和平素有什么不同。 “不用,早些歇着!” 他说不用,老太爷还是客客气气亲自将人送出门。 “世子,有句话,老夫身为长辈,还是得说一句,还望世子体谅勿怪!” 若非看这郁世子有几分通情达理的样子,老太爷今夜也不会找这机会开口。 其实慕容郁苏也早就看出老爷子有话要说,所以半推半就让他来送。 “老太爷这话就折煞晚辈了,有话直说无妨。” 心里已经了然,知道老爷子是要说什么事。 老太爷斟酌了一下,抬头看着慕容郁苏认真道:“世子,我家这大丫头是有些不同寻常,世子兴许是见着新鲜所以…多了些往来,世子是皇亲国戚又是男子,几句流言蜚语于你而言不过是风流佳话,可对一个平民女子来说,可是一生都搭进去了,魏家虽不是高门大户,可也是家风秉正,我家大丫头虽然跳脱了些,但也不会胡来,可人言可畏,魏家也并不想高攀贵门,世子,我们家只想大丫头一生平安顺遂,还忘世子体谅!” 慕容郁苏也认真回视,静静而问:“老太爷说的是最近哪些流言吧。” 老太爷嘴角动了动算是默认了。 “如果那不是流言呢?若本世子的确对她有意呢?” 魏家不想高攀,她魏忍冬也无需高攀,这般女子,有幸遇上,如何不是他慕容郁苏的幸事? 老太爷一时间竟无言以对,面对对方这般直接这般坦然的回答,老人家有些措手不及。 “老太爷,男女之事,人之常情,本世子的确对她有意,也想求一个好事成双,只不过一切还得看她的意思,我看得出,她现在无心男女之事,我且等等便是,若她点头,定是三媒六聘一样不少,老太爷,今儿也算是给您老交个底,另外…魏家也不必费心她的婚事了,能与她般配者,只有我!” 也只能是他,谁让他认定了。 行礼告退好一阵,老太爷还没回过神。 这哪里是交底,这分明是直接把他们家大丫头定下了! 什么叫他且等等,听这口气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老太爷着实受惊不小,三媒六聘,他是这么说的吧,他没听错吧,那就是明媒正娶,不是风花雪月的玩闹,也不是要纳妾,是正儿八经的…想娶他们家大丫头? 可他是靖王府世子,未来的靖王,老太爷突然有些慌。 这等事,世子该是不会拿来开玩笑的吧,那就是认真的,刚才那眼神也不像是开玩笑。 “老太爷,怎么了?” 云伯刚才不便听所以退到一边去了,看着老太爷愣在门口许久这才上前小心询问了一句。 老太爷缓缓摇头,此事他现在只能烂在肚子里,事关大丫头人生大事,一切都还言之过早,就算世子是认真的,可那是皇家门第,两家之间天大的悬殊,世子能说娶就娶吗? 罢了罢了,且先听着,边走边看吧! “走吧,去看看大丫头。” 此刻,忍冬已经跟双亲一番解释了,本就夜深,明日又是忍冬的大日子,丽娘夫妻二人也想让她好好休息,可… “人回来了就好,其他的都不说了,大丫头说了是去救人,她现在是有资鉴令的郎中,不能见死不救,这件事,咱们知道就好,不说了啊!” 魏庭仁也心疼女儿,更知道这里头的事不能多问,都已经去了,再说也没意义,人回来就好。 “庭仁说得对,这件事到此为止,丽娘,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你也是双身子,明天又是大丫头的笈礼,你去歇着吧,我跟大丫头交代两句。” 魏老太爷送人返回,进门听了一句,颇为认同儿子的话。 大丫头是女子没错,可她现在也是郎中,一语惊醒梦中,是他们想的片面了些。 老太爷发话了,丽娘也只能去休息,人终归是平安回来了,其他的也说不清楚了,人回来就好。 第154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祖父!让你们担心了!” 老太爷坐下,抬手让忍冬也坐下,又让云伯倒了茶,寂静的夜里烛火摇曳,忍冬知道祖父要跟她说裘家的事。 “丫头,祖父知道你是个有分寸晓轻重的,所以有些话祖父也不想说,祖父只问你,你的婚事你可有想过?明日你就芨笈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爹娘为你的婚事发愁你不会不知道吧,你今儿就跟祖父透个底,你想找什么样的!” 没想到老太爷留她是说这事,她以为是裘家的事再不然就是这次出去的事。 忍冬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接,因为这个问题从未认真考虑过,往常娘一说,她就随便应付几句,可今天祖父这般郑重其事的跟她说这事,她也不好过于敷衍老人家。 “祖父今日既这般问,孙女就说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如此,两个人过一辈子,很多人觉得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已是很好的结果,可孙女…不想这般将就,就拿我爹娘来说,他们已算是和睦夫妻了,娘却依然会为了传宗接代的事给爹张罗纳妾,若换成孙女,孙女做不到!要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要么,这辈子一个人也不错,孙女想尽可能肆意的活着,如孙女这般性子,怕世上也难有合适的男子,所以祖父问要寻个什么样的,孙女一时也说不上来,所以孙女想,婚姻大事,若可以,便一切随缘吧!这是孙女的心里话,当然,孙女也不想爹娘还有您为我担心,你们要是真看着合适的,那就招婿便是!” 意思,如果随她所愿,那就暂不考虑,等她遇到所谓的缘分,遇到能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一个。 可这种缘分,多半是书中的故事,天上的月,可遇不可求。 所以,她也愿意面对现实,图长辈安心,要么任她,要么长辈们安排即可,不必问她,对她来说是谁都一样。 没想到,自家孙女竟然会是这样的想法,一生一世一双人! 老太爷心中感慨万千,谁没有个青涩的岁月,谁没有过这样的憧憬,可那样的岁月太美好又太短暂,短暂到这个年纪几乎都忘了自己也曾有过那样一段岁月。 “祖父明白了!”郁世子是王府世子,又如何能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按着他们的意思找一个,终究就是要委屈他家大丫头。 算了,大丫头的婚事缓缓再说吧。 “祖父,裘止水您见了吗?如何?” 相对婚事,她现在更关心的还是魏家的将来。 见忍冬这样,老太爷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顺其自然吧! “见了,丫头,你老实跟我说,你们究竟谈的什么交易?” 他去见裘止水的时候,完全是按照这丫头说的做的,没多说一句话,也没多逗留,所以直到现在,他依然是迷糊的。 “交易的事回头详说,祖父,裘止水可告诉了祖父有关换颜术的来历?” 忍冬急切的问了句,虽然那天谈的顺利,可也怕裘家变卦。 “说了!原来咱们祖上救下的那位高人是裘家祖上的一位先辈……” 老太爷简单转述了一遍,本来也不复杂。 原来如此,忍冬认真听完点了点头,难怪裘家想要。 老太爷叹了口气接着道:“说是他们裘家的东西,也未必,当年他们裘家那位先辈为何没有将换颜术留给裘家?还不是因为裘家当年与人家划清界限,在人家最困难的时候弃了人家。” 当时被弃之人又是何等寒心,然后在人家风光之后又想寻回,最后又因为人家犯了事怕连累族人再次与之断了关系,虽说是为了保全族人,可难免让人叹息,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 “祖父,可说清楚了,那位前辈是犯了什么事让裘家与他划清界限?” 这或许就是她要的答案。 “这裘止水没有说得那么清楚,毕竟事关裘家家秘,具体详情我也不好过问,百年前的事了,便是裘家的人也未必知道的清楚明白。” “可知道名字?”忍冬又追问了一句。 “这个问清楚了,叫裘佳庆!” 这个名字相对陌生,医药界并未听过,离开裘家之后应该是一直用无名氏这个名号在外闯荡。 “说是裘佳庆离开裘家之后无意间得了那套工具,研习出了换颜术名动一时。没多久就出事了,所以换颜术为人悉知,却甚少有人知道那位无名氏。” 大家并不知内情,因为那个无名氏突然消失了,他们魏家救他时也不知他的身份,在魏家停留的时间也不算久,教了换颜术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祖父,和裘家的交易您别担心,回头我仔细跟你说,现在太晚了,咱们早些休息。”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回头再说,和她后面的布置也有关。 祖父这么大的年纪应该多注意休息才是。 老太爷也疼孙女,想问的事都吞回去了,罢了,让这孩子好好休息吧,回头说。 回到屋里,忍冬稍收拾了一番就睡下了,家里的情况都没来得及问,几天几夜不间断的赶路,着实累了。 就连明日笈礼的事都没过问一句。 靖亲王遇刺,尽管苟旬说人没大碍,皇帝也是一宿没怎么合眼,好容易才熬到天亮,有人想动摇他的江山社稷,他这个皇帝如何睡得着啊。 天蒙蒙亮,宫外等候上朝的百官好像比往日到的都早些。 虽然昨夜靖亲王回来的晚,可还是有不少人得了消息,甚至靖亲王负伤都知道了。 不得不叹一句,这京都城真是各显神通。 “父王,您撑得住吗?” 慕容郁苏还是担心靖亲王的伤势,一大早就过来了。 “你起来做什么,再睡会去,别忘了你也有伤,本王这一觉睡得好,整个人身体都轻快多了,别说,那丫头的药真有效!” 靖亲王低头看着已经没那么吓人的伤口夸了一句,昨夜罗太医都说这伤口处理的漂亮。 慕容郁苏一脸骄傲好像夸他似的。 “今日八成都等着父王露面,反正知道您受了伤,你晚一点也没事。” 只要伤势看上去不是太重,西北大将军一职,皇上要给,朝臣也说不得什么。 “等我露面?他们等的怕是西北兵权的归属。” “行了,有什么话等你父王从宫里回来再说,你赶紧再睡会去。” 靖王妃小心伺候着靖亲王更衣,儿子夫君一个个负伤,她看着心里难受。 第155章 长姐之风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介尔景福。 女子及笄便是成年,簪发为髻,行笄礼也是告诉人家,吾家有女长成可婚配了。 对女子来说,及笄礼是非常重要的日子。 一大早,魏家上下就开始忙活,扫庭院,做吉果,等待客人登门。 “李妈妈,可安排了人去接陈娘子?” 李妈妈扶着丽娘笑容满面连连点头,“都安排妥帖了,只是现在太早上门不太合适,一会就去了,您放心,陈娘子是正宾,奴婢醒得!” “可不能出岔子,李妈妈,劳你多盯着些。” “夫人慢些,还早呢,奴婢会盯着放心,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陈娘子是这一代最有才得的妇人,是一位女先生,给不少及笄女子当过正宾,丽娘早早就亲自上门求请,说了几次这才应下的。 “夫人来了!” 当归正在准备忍冬要穿戴的衣物,看到丽娘停下手里的活上去迎了下。 丽娘抬了抬是屋里看了眼,见着床上帷幔内人还未起,摇了摇头一脸疼惜小声道:“还没起呢?” “没呢,奴婢见着还早就没叫,奴婢这就去..” “等等,是还早,让她睡会,我来看看东西都备好了没?”丽娘脚下步子放轻,走到妆台前看了看,又看了看架子上准备的几套衣裳。 仔细检查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了这才满意点头,女儿今天就及笄了,一晃眼,时间过得真快啊。 “去吩咐厨房,准备好早膳一会送过来,对了李妈妈,其他三位姑娘的衣裳都准备好了吗?今日府上会有客人,可不能失了礼数。” “都是新做的衣裳,早早就送过去试穿了,夫人,您这一大早的先歇会,一会有您忙的。”李妈妈招呼当归扶着丽娘在屋里坐下等忍冬醒来,自己还得去前头盯着些。 忍冬醒来,已是半个时辰过去,起来用了早膳就开始梳妆打扮。 用过早膳,忍冬就被拉着梳妆,丽娘专程在这等着,就是为了帮女儿梳头。 “娘,你该好生歇着才是。” “坐好别动!” 哪有女儿芨笈娘不帮梳头的,姑娘大了,以后这样的时光就越来越少了。 “那些笈礼可都记住了?” 女子芨笈礼,懂事起就教能记不住吗? 忍冬知道她娘为她的笈礼忙前忙后准备了许久,所以今日也打算完全配合。 梳头,净面,着装,一切收拾妥当,时辰已经不早了,玉竹和木棉及几位姨娘也来了,因为萍姨娘的事,两位姨娘最近更是谨慎小心,没什么事坚决不出门。 今日她们是要送礼的,礼物不在贵重,心意到了就行。 玉竹明显沉闷了许多,没了以往小心翼翼藏着的几分张扬。 “大姐,这是我绣的扇面,希望大姐不嫌弃。” 说话间几次小心打量忍冬,今日的忍冬和平素很是不同,一身桃粉长裙,忍冬本就皮肤白皙,这下更是衬托得娇艳动人,颊染胭脂,眉染青黛,灼灼芳华。 “玉竹妹妹这几天身体可好些了?” 明明相差不了几岁,可玉竹在忍冬面前显得青涩好多。 “好多了,谢谢大姐记挂!” 玉竹说完乖巧退到一边,虽说她已经知晓自己是被人误导信了对方家里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可忍冬与那王府世子之间的流言却是真的,大姐芨笈之年还没议亲,八成是真的要进王府了。 她不明白,没什么大姐会有这样的好命,还有羡慕不来的运气。 木棉也跟着把自己的礼物送上,接着是几位姨的,都是心意,虽不贵重却看出用心,让忍冬意外的是,明显沉默许多又怕生的小丁香也送了她写的字。 “四姑娘写了好多张,到这张才勉强满意的。”当归一旁帮着说了句,这四姑娘也是可怜的。 忍冬看着连连点头,“四妹年纪虽小,却肯用功,字的框架基本成型,一直坚持练习,以后一定能写出一手好字!” 忍冬将字放下,伸手将丁香拉近,随即看向木棉和玉竹,魏家本来人丁就单薄,就她们几个姊妹,一家人,只有拧成一股绳,这个家才会越来越好。 玉竹这件事让忍冬想了许多,女子也该多读书,不为才名,只为开阔眼界,明理懂事。 “祖父已经给你们请了先生,明日起,你们就开始读书,其他的你们想学可以慢慢来,这样,只要达到先生给你们定的要求,比如读懂一本什么书,认识多少字,只要达到要求,便可选一项你们喜欢的学,家里给你们请好先生教。”忍冬说着又扭头看向丽娘,“娘,这事女儿能做主吗?” 这孩子现在有长姐之风了,丽娘欣慰点头,“她们年纪小,你这当姐姐的要做好榜样,娘说了,家里的事,你看着办就是。” 既然老爷子都把济世堂交给她了,还有什么担心的,她们家大丫头是个有本事,她这么做总会有她的想法,身为当家夫人,她也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顺顺就好。 老爷一共就这么几个孩子,她也希望都好。 “那好,就这么定了,二妹妹年纪大些,娘有身孕,家里的事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得空二妹就到我这来帮衬点,等你熟悉了,就帮着打理家中一些事。” 等她正式接手济世堂有的忙,这家里的一些琐事,总要有人操持,让玉竹学着做,是因为她看出玉竹心中几分不甘并未完全消散,日积月累的非一日之功,这次险些出事,若是下次还能这般侥幸吗? 玉竹一直觉得她们之间的差距是因为嫡庶的差距,时常自怜自怨,把一切的不如意都归结到自己庶女这个根源上,长此以往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她要让玉竹知道,她能做的她不能做,并不是因为她是嫡出,也不是因为长辈的偏爱,而是她自身有这个本事。 只有认清楚这一点也不会怨天尤人,也是为魏家后宅安宁,希望她们能慢慢懂事吧,她也真的希望,她们能一起帮着推动魏家这艘船。 忍冬的话让玉竹久久回不过神,有些不敢相信,大姐会让她跟着学管家? 为什么?别说玉竹,丽娘也一脸意外,可女儿把话说出去了,她定是不能拆台的,这是女儿的威信。 “大小姐,这使不得!”冯姨娘生怕是忍冬的试探忙出声阻止。 “没什么使不得,她们早晚要学,既然冬儿这么说了,就按她说的来吧。” 这时候丽娘一锤定音,玉竹嘴角动了动,难掩激动。 第156章 内 王妃的考验 “蔡嬷嬷,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王妃,您是想着魏姑娘的笈礼吧?” 靖王妃等着靖亲王退朝也休息不好,干脆到院子里走动走动,“按说,我去一趟也是应该,可是…” 蔡嬷嬷忙笑劝了一句:“王妃,您这要去了,人家魏家还得迎着您,也唐突了些,反到不好了,您的安排已经是极为妥帖的了。” “说得也是,送去的东西可都检查了?没有漏吧。” 靖王妃不放心又问了句,到底是儿子的心上人,又是未来儿媳妇,自然要上心一些。 “王妃都这般叮嘱了,放心放心,都是奴婢亲自经手的,一样不差,只是奴婢觉着…送过去的东西是不是太重了些,您不是说不好太过了怕不合适吗?”可送去的那些东西,王妃尽选着好的点,这魏家是普通人家,那根簪子怕是有些不合适。 “你是说那根簪子吗?”看来王妃自己也想过了。 蔡嬷嬷小心伺候着,微微点头没再多说,再不合适,东西都送过去了。 风华簪是当年太后定下王妃时送的笈礼,王妃只有在重大场合才舍得拿出来戴一下,这风华簪本身也有来头,算是一直没有离开过皇室,曾为公主们簪礼的象征,太后送给王妃的时候,宫里就颇有微词,现在王妃又转给魏姑娘,若是让宫里知晓了… “我本也觉得不合适,可看着那簪子想到那丫头,就觉得挺合适的,一时冲动就让你拿去送了,的确有些欠妥,可郁儿已经交了底,那是认定了她,索性她将来也会入府,这么想倒也不碍事,反正这次赏花宴把她抬出来,她已经不可能被忽视了,送这根簪子,我还有另一层意思,这孩子出身普通百姓之家,要进王府本就困难重重,往后要面对的更多,总要和这些人打交道,她若承不住,便是郁儿再喜欢也护不住她一辈子,身为王府的世子妃,她得担得起,在这样的人家,只有不相上下才有可能白头偕老。” 爷们主外,女人主内,内宅安宁,男人才能没有后顾之忧,这一家之兴衰,这当家的女子至关重要。 原来王妃想得这般长远,可那魏姑娘,再有本事也是个没有根基背景的,这小船如何能抵挡得住惊涛骇浪,这门当户不对,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啊。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考验。 还是王妃周到想得远,既看不住世子,倒不如顺着他,也不会伤了母子情分,该抬举抬举,可有时候,这福气太大也得有福消受,就看这魏姑娘受不受得住。 “甭管王妃有多少心思,奴婢还是看得出来,您啊!稀罕魏姑娘。” 要不就魏姑娘这样的出身,王妃不许也是正常的,又怎会给机会。 靖王妃看着满园春色笑着摇了摇头,目色有些悠远,若有所思轻道了句:“只怕我这一番心思最后都白付了,蔡嬷嬷,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贪恋这锦衣玉食的富贵,这围墙外的天地太大…” 蔡嬷嬷有些没太懂,但是她知道,这世上有的是女子想要嫁进王府,王妃王爷都是顶好说话又通情达理的人,还有世子那也是万里挑一,能嫁进王府做世子妃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这时候,笈礼也该开始了吧!”靖王妃收回视线准备回去。 “应该是的。” “走吧,回去替王爷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王爷这不才回来吗?”还带着伤呢,皇上就算要派差事也得缓缓啊。 “若是猜的没错,最多三天左右就要出发了。”西北这事僵持太久,皇上急召王爷回来的目的就是想让他速速去西北主持大局,西北情况不明,关键时候,换谁去皇上都不会放心。 而她家王爷又是个江山为重的男人,定不会以伤为借口推脱,还会瞒着皇上他的伤势! 王爷是真正关心这江山社稷的人,是将江山社稷放在心上的人,她这个当妻子的太了解了。 王爷从未忘记他是慕容家的子孙,守护慕容家的江山就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不光王爷,儿子也是一样,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她觉得这辈子挺值得。 可有人却看不到这些,所以注定一辈子无法靠近。 比如张侧妃,当初费尽心机嫁给了靖亲王,可入府这二十来年,每次见面都是相敬如宾,几句客套又疏远的话,哪里有半点温情? “王爷回来,王妃定是早就知晓,偏就一句话都没透,视咱们娘俩为无物,欺人太甚!” 这也多年的冷落,张侧妃积压在心头的怨气可想而知。 慕容景瑜早就听腻了,不过心里一样气愤,“母妃,也该习以为常了,要不是昨夜宫里来客人,咱怕是大天亮才知道人回来了。” “王爷太不公允,我便罢了,你这个儿子难道他看不到吗?你可是王府的长子!” 张侧妃一直不愤的就是这一点,她处处占得先机,结果还是被人踩在脚底。 她也正儿八经的官门嫡女,凭什么! 这辈子若是不出了这口气她死不瞑目。 “父王的确不公,所以儿子想要的只能靠自己努力去争取,母妃,你总说让我忍,等待时机,可眼看着王府的兵权就要交到慕容郁苏的手里了,到时候我还剩下什么?这京都城谁不知道,我就是个摆设,空有个王府大公子的头衔,实际就是个笑话!你不是说外翁家会帮我吗?什么时候帮?等到慕容郁苏继承了王府吗?” 慕容景瑜今日这般焦躁,是因为靖亲王突然回来,他得了消息,皇上要让父王去执掌西北,而王府的兵权皇上有意交给世子! 就因为他是世子,哪怕他是个混账东西,哪怕他再荒唐,王府的兵权还是要交给他! 他不服气! “瑜儿,你放心,王府的兵权现在下定论尚且还早,你等着,他的好日子快到头了,今日早朝就会有人参他。” 张侧妃笑的几分痛快几分得意,这些年她的隐忍不发,暗中周旋,就是为了这一天。 这靖王府,只能是她儿子的,靖亲王当初为了不让她为正,刻意把那事暗中宣扬出去,让她沦为整个京都城的笑话,那份羞辱她现在还记得清楚。 当初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看着有些陌生的母妃,慕容景瑜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便是一阵狂喜。 第157章 及笄礼 忍冬的及笄礼,丽娘也想风光大办,可是最近魏家风波不断,所以只能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办得圆满。 除了平日往来比较多的一些人家,左邻右舍,还有济世堂的伙计,再有就是从城外赶来的亲戚,反正考虑再三,把能请又会来的都请了。 及笄礼在魏家大堂进行,宾客已经就坐,忍冬在堂后等着礼开入场。 整个大堂今日装点的格外庄重,坐席也是有序安排,长幼有序辈分有别。 老太爷高坐,靠右魏庭仁和丽娘并排次坐,靠左,是外翁家的大舅,丽娘的大哥,今日也是一身隆重装扮。 丽娘娘家虽是商贾之家,算不得富甲一方,但也略有薄产,主家在城外有一座庄园,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未曾分家,也算是大户。 丽娘兄弟姐妹一共六个,她排行老么,家中又只有两个女儿,所以从小颇受宠爱。 原本今日忍冬的外祖母是要来的,但年岁已高有所不便,所以派了丽娘的大哥和嫂子来。 “小姐,大舅爷今儿送了这么大一箱子东西来,都是些稀奇玩意。” 当归挑开帘子小心看着外头的热闹,小声跟忍冬说这话。 忍冬看着自己的大舅,心里有些感慨,以前,她一门心思在医药上,不喜走动,商贾之家地位不高,被人说成铜臭商人,便是有些富贵,也有些让人瞧不上,每次她娘带她回娘家,她总推脱,娘也误会了,以为她是不喜外翁家。 去的少,自然没什么感情,加上每次她去也甚少与之交流,其实是性格使然,可在外翁家眼里,是她这个外甥女瞧不上外翁家。 说起来,魏家也不过是开药堂的普通人家,并不高人一等,有什么瞧不上瞧不上的。 都是误会了。 “回头记得提醒我看看。” 记得外翁家是做跑货生意的,就是到处走方,低买高卖赚取差价,比人说成投机,所以即便都是商人,也不太愿意与做跑货的行商人家打交道。 觉得他们是奸猾之辈。 “奴婢记着了,小姐,快准备,陈娘子来了!没想到夫人真请了陈娘子给小姐当正宾。” 听说能请到陈娘子当正宾是很有面子的。 “陈娘子,有劳了!” 丽娘身为女主人起身迎客,看到人来了才算真的松了口气,魏家出的这些事,她生怕先前说好的事黄了。 不过丽娘也是担心过头,虽说最近魏家不太太平,忍冬与世子有些传言,可丽娘没去细想,与之有传言的事靖王府世子,在旁人眼里,那就是飞上枝头是高攀。 若真成了,有的是人等着与魏家攀关系。 另外还有御赐的那块金匾,此刻正高挂在堂上。 或许魏家人只想着光宗耀祖了,却忘了,这是皇帝御赐的金匾,普天之下的行医人家里也是首屈一指。 这可不是没个得了资鉴考魁首的人都有的尊荣。 有了这块匾,便是忍冬以女子之身赴考,旁人也再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她什么,这可是皇上都认可了的。 若是想到这些,魏家竟然便是发帖请更多的人,也都会来的。 “魏夫人太客气,贵府能请我来给魏姑娘当正宾是看的起我,魏夫人快坐,今儿你可是主家。” 陈娘子笑容满面,一身深红襦裙,头发梳的整洁发亮,人看着也精神利索,丽娘看着也心里高兴。 “可能开始了?这时辰可差不多了。” 听说话,也是个直爽之人。 “可以可以,就等您呢。”丽娘笑着将其引入座,给了李妈妈一个眼神,示意可以开始了。 “大姐,开始了,我扶你进去。” 玉竹没想到忍冬会让她来当赞者,她以为会是表小姐呢。 “临时让你当赞者,你可慌张?”毕竟外头这么多人,忍冬浅笑问了句。 玉竹添了下嘴唇,确实有些紧张,“大姐放心,及笄礼的过程玉竹都记得,不会错的。” 一般人家,庶女虽是嫡女的姊妹,却是没资格替嫡姐妹但赞者的。 她会做好的。 “嗯,既然都记着,就无需紧张,按着你学的做就是,等你及笄,就让木棉给你当赞者,三妹,你可要好好学着点。” 三姑娘木棉也跟在外头,一会要跟她们一起进去的。 木棉年纪小些,又是头一回见到这种阵仗,都不会说话了只不停的点头。 “二妹,进去吧。” 赞者先行,这是规矩。 玉竹深吸一口气郑重点头,当归打开帘子,玉竹迈步走出,净手然后靠西站位,忍冬这才缓步而出。 所有的一切都是依礼而行,行礼,跪席,赞者为其梳发,置梳于南,一切都没错,观礼者看着跪在大堂中间的忍冬皆是几分惊艳之色。 基本都是见过的,可今日的忍冬给他们一种和平日不相同的感觉。 从她走出来的那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步子明明比一般的碎步稍大了一些,可让人瞧着就是舒服,端庄大气,反正他们也形容不上来。 陈娘子也是见过不少这样的场面,给不少及笄女子当过正宾,也算有些见识,却也被忍冬惊艳了几分。 心里暗道,这个魏家小娘子不得了啊。 到底是要进王府的姑娘,这通身的气派就是不同,官家小姐她也是见过的,好似也不及这魏姑娘有气韵。 看人看眼,这姑娘的一双眼睛一看就知道,是个聪慧过人的。 不由微微抬头余光扫了一眼头顶的高悬的金匾,瞧她,想什么呢,能得御赐金匾的女子,又岂是等闲之辈,说不定以后还有大造化呢。 虽说非要生男儿才能为家争光,看看人家的姑娘,一样光宗耀祖。 这么一想,今儿她给人家当正宾,到是人家抬举她了。 想着不由笑容更深,起身准备下一步,一旁丽娘和魏庭仁跟随而起,相互作揖。 丽娘和魏庭仁刚坐下,陈娘子才移步突然听得外头一阵动静。 众人一看,门房一脸紧张领着几个女子走了进来,看装扮好像是什么大户人家的丫头。 看她们手里都捧着东西,这是来送礼的? 瞧着排场可是有点大。 “奴婢橘南见过魏老太爷、魏老爷魏夫人、见过魏姑娘!” 出声的看样子是为首的,声音脆亮笑容甜美,长的也不错身段也可以,这谁家丫头都这般出挑? 魏老太爷和儿子媳妇互看了一眼,这哪家的客人。 “姑娘多礼了,你是..” 丽娘到底是女主人,今儿又是女儿及笄,她是最适合出来说话的。 “回夫人,奴婢是靖王府的,王妃得知今日是魏姑娘的及笄礼,特派奴婢前来送簪礼。” 橘南说完侧身让身后的四个丫头上前一步,只见四个丫头,一人捧着一个红色的礼盘,上头盖着红绸, 第158章 风华簪 王府来送簪礼? 宾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啥情况?传言果然是真的了! 陈娘子一旁默默看着没动,没想到王府竟这般看重魏家小娘子,能在簪礼上派人前来,说明王府也是认可了魏家小娘子的。 “魏姑娘,这些都是王妃亲自挑选的,您过目。” 橘南十分客气,从对忍冬的称呼就能看出,她受命前来也不敢不重视,因为她知道她送来的是什么。 盘子上的红绸被一一揭开,东西看上去都十分简单。 第一个盘子里放的是一对玉镯,识货的一眼就看出是难得的好物,第二个盘子里是一串东珠,真正的珠圆玉润,第三个盘子里是一本书,看上去有些陈旧,可忍冬看到的时候明显眼睛都亮了。 是金氏药典,早就没有全本了,据说孤本不知下落。 没想到… 忍冬的目光就落在那本药典上,其他的都没看,王妃这礼反正是重到魏家还不起的,除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收,那王府颜面何在? 今日这礼还不知道有什么说头,不过她与郁世子已经说明了,所以今日她倒是没想太多。 第四个盘子里是一只簪子,簪礼送簪子也是合理,簪子看着样式简单没什么特别之处,在四份礼物中算是最不打眼的。 “魏姑娘,这只簪子是当年王妃行笈礼的时候太后娘娘送的,名为风华簪。” 所有人都是一幅惊讶之色看向那根不起眼的簪子。 那可是贵重了!太后送给王妃的,王妃现在转送给魏姑娘,这究竟什么意思,王妃这是要表达什么? 在看忍冬那一个个都换了眼神。 他们只是看到了王妃对魏忍冬的看重,却是不知道那簪子的来历。 但是陈娘子听到橘南说出风华簪三个字时整个人僵了一下,瞪着眼望着那簪子,她认识一些官门夫人,所以曾经听闻过几句,这难道就是他们说的那根风华簪,以前是宫中公主簪礼用的,而且不是随便哪位公主都能用,因着靖王府哪位侧妃的事,太后在靖王妃笈礼的时候送给了她。有几分安抚的意思,也是暗示王妃不会是旁人。 这簪子是开国时月华长公主笈礼用过的,月华长公主堪称女子的典范,在大渊国有着特殊的地位,风华簪是她常年佩戴之物,她离世之后留下这根簪子,成了皇家公主簪笈的御用之物,能在簪礼上簪上风华对公主们来说都是一种荣光,这簪子是皇家之物,太后送给靖王妃的时候,宗妇们私下颇有微词。 靖王妃不可能不知道这簪子的意义,可她竟然送给了眼前这位魏姑娘,如果魏姑娘入王府,这样抬举一个小的,让未来世子妃情何以堪,不说妾,哪怕是侧妃也不合适,除非…… 这位魏姑娘入王府不是当妾,而是正妻,也就是世子妃! 天啊! 这魏家得是得了多大的福气啊,还有靖王爷,当真要迎一位平民女子当世子妃? 若真是如此,这魏姑娘可是一步登天飞上枝头了。 丽娘虽然不知详情,但是听着是太后送给王妃的笈礼,心里一下就慌了,这怎敢收? “橘南姑娘,劳您回禀王妃,这礼太重了,小女福薄承受不起!” 没想到这主家竟会拒礼! 橘南有些意外,盈盈一笑道:“魏夫人,奴婢奉命来送礼,若是带回去,奴婢可就无法交代了,魏夫人不必这么客气,这是王妃的一片心意!” 都说是心意了,若是主家再拒绝可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其实她得知王妃送了风华也是满腹疑惑,可她就是一个丫头,想不明白贵人们的心思,也不敢多加揣测,总之明白一点就好,这位魏姑娘非比寻常。 “娘,既是王妃的心意,咱们收下便是,橘南姑娘,劳您替忍冬传句话,忍冬谢过王妃厚爱,改日再去王府面谢。” 没有多余的话,颇有几分荣辱不惊的气派。 好生镇定,这位魏姑娘当真是几分不同的。 微微屈膝行礼,“奴婢一定带到,今儿奴婢也讨个巧,给魏姑娘行个万福礼。” 在他们大渊,万福礼是一一种祝愿,意为祝对方万福金安。 忍冬尚且来不及拦着,橘南已经行礼,身后的几个丫头也跟着行礼,当下人的,一般只有对自家主人才会行万福礼。 忍冬只好微微屈膝回礼。 “礼已送到,那奴婢就回去复命了!” 如来时一样,橘南带着人又朝着丽娘等人微微点头这才转身而去,可谓礼数周到,没有仗着王府拿捏姿态。 王府的礼物就摆在那,一时间,大堂上气氛略有一丝尴尬。 王妃送了一根这样的簪子过来,这又是及笄礼,必是要用的。 丽娘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侧身跟李妈妈悄声吩咐了一句,将要端上去让陈娘子行簪礼的簪子换成风华簪。 “陈娘子,继续吧。” 丽娘深深吸了口气,靖王府这般抬举,她这心里诚惶诚恐的也不知是好是坏。 因为这个插曲,看观礼的宾客们也都莫名严肃起来。 太多的他们也想不了那么深,但就今天这架势魏家大小姐进王府那是八九不离十的。 看着王府送来的礼,玉竹心里又是一番五味杂陈,这等荣光,若非亲眼所见,她怕是一辈子都想不到。 陈娘子尴尬的站在那,开口念出吉词,忍冬回礼,对方为其梳头,却是迟迟没有拿那根簪子为忍冬簪发,一脸为难明显的不安。 大家也看出来了,都在奇怪为何正宾迟迟不动。 陈娘子倒是想啊,可这是风华簪,她不敢碰啊,这是皇家之物,能有资格拿起这个簪子替人簪发的,好像不是太后就是皇后,即便这是王妃送来的,即便她是魏家请来的正宾,可她也不敢啊,没事还好,万一有个不妥,不是她能承受得住的。 “未老太爷、魏老爷、魏夫人,奴家福薄,不配当这正宾,还请主家另择他人。” 虽有些失信于人,可相比之下,她也只能做此选择,王妃敢送,她不敢替魏姑娘簪啊。 便是今日失了名声,她也只能认了。 一句话,满堂惊! 及笄礼当场,正宾推脱不肯,还让主家另择他人,谁家能遇上这样的事,这不是让主家颜面扫地吗? 对行及笄礼的姑娘来说,可是要命,这传出去,别说嫁了,这是要成为街坊四邻的笑柄了。 第159章 她的应对 “陈娘子,为何?” 一片寂静中,魏老太爷端坐不动,沉声开口相问。 这陈娘子颇有名望,不是那等蛮不讲理的人,既答应了,便不会做出这等失信于人的事,总该有个理由。 老太爷是看出了几分,心中已有大概猜测,八成与王府送来的那根簪子有关,刚才,这陈娘子几次相看,眼中更是犹豫不决。 陈娘子也不想弄成现在这般坏了人家姑娘的及笄礼,只能据实以答,正好也让大家知道,并非她不想当这个正宾,也非人家魏姑娘有什么不是,而是.. “老太爷,你们是不知这风华簪的来历,这根簪子,奴家可是不敢碰的,风华簪乃月华长公主佩戴之物,后留于皇室,用于宫中公主行簪礼所用,这替公主插簪的,除太后皇后之外,再无旁人,听闻,靖王妃及笄时,便是太后为其簪的风华簪。” 这下大家总该知道了吧,不是她不肯是不敢! 她一届民妇岂敢与太后、皇后比肩? 原来如此,此刻大家在看那根簪子越发肃穆了,没想到这簪子不光是太后送给靖王妃的,还是月华公主佩戴过的,是宫里公主们行及笄礼用的。 那陈娘子不敢碰那是情有可原。 可这簪子是王妃特意送来的,用旁的簪子岂不是说这簪子不好? 可用这个谁来替魏姑娘行簪? 难不成去请皇后太后来?今儿这及笄礼可怎么办,就这么不上不下的掐着也不是个事。 原来,这礼物太贵重有时候也... 老太爷胡子抖动了几下,陈娘子的话让他也说不得什么,可这及笄礼总要继续下去。 “陈娘子若是因为这簪子为难,好办,李妈妈,把娘替我准备的簪子拿来。”说完伸手将盘中的风华簪拿起抬手轻轻落入发间。 王妃送来的簪子,她今日不用却是说不过去,如今她插在头上,正宾再用其他的簪子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王妃难道不知今日这簪子送来,既是抬举也是为难吗? 或者说不得为难吧,毕竟这是皇家之物,是太后所赠,她转送给自己,也一样会遭人说道。 靖王妃不是糊涂之人,这种两头不讨好的事她既然做了,自有道理,她且不去想那么多,先把这及笄礼完成了吧。 看着忍冬抬手簪发,陈娘子顿时有些傻眼。 她就这么随手插头发上了? 这可是风华啊! “陈娘子,请!” 忍冬整了下衣襟,妥帖之后再次跪下,李妈妈按着忍冬的吩咐将刚才换下的发簪又端了上来,主位上,老太爷手轻轻抬了下,吩咐继续奏乐。 孙女这番应对,已是最好的应对之法了。 王妃送簪,可没说这是给她做笄礼簪发用的,虽说这发簪大有来头,可对他们老百姓来说,就是一根簪子,王妃送来,大丫头就带上以示敬重,没什么不妥。 老太爷看着忍冬,心里轻轻一叹。 看来,昨夜世子那番话并非玩笑之词啊。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丫头的婚事,他这个当祖父的怕是真的插不了手了,可即便如此,若要他家大丫头受委屈,他也不会答应的。 及笄礼继续,因为这一段插曲,让忍冬的及笄礼显得格外庄重了几分。 这及笄礼还算顺利,可朝堂之上却是起了波澜。 靖亲王负伤而归,且是遇刺受伤,好在命大只是受了些皮肉伤没有大碍。 资鉴考刺杀案,这才隔了多久? 又是一桩刺杀案,先是东顺王,现在是靖亲王,会不会还有下一个? 难道这次也和西北兵变有关? 一时间,暗流涌动! 刺杀东顺王的此刻已经被抓了,刺杀靖亲王的刺客死了,这幕后的一切究竟谁在操纵?目的又是什么? 靖亲王西北兵权也就尘埃落定,一点轻伤不妨碍靖亲王执掌西北,目前西北情况复杂,也继续一个得力的人过去才能镇得住。 靖亲王执掌西北,那靖王府的兵权谁来执掌? 亲王执掌的兵权可是城卫军,不可能随便交给任何人,其他几位王爷倒是想,但是皇帝不可能给啊。 城卫军关乎京都安危,或者关乎皇帝的安危。 城卫军是京都城的一道防线,若是城卫军出了问题,京都也就难保。 按说,靖亲王去西北,靖王府的兵权由世子来执掌并无不妥,世子本来就是未来的靖王府王爷,可皇帝才定了靖亲王为西北大将军,派他三天之内启程前往西北,刚要提及城卫军的事,就有人站出来参了靖王府世子慕容郁苏一本。 这次找的由头便是靖王府世子将王府玉令随手赠给一个平民女子,太过儿戏,再列举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逛花楼不务正业什么的,反正不痛不痒,可在这节骨眼上来这么一下,却是有些要命。 要搁在平时,不用太后出面,这样的奏本,皇上几句话就打发回去了。 可今日正说到要紧的事,皇上再开口将城卫军交给郁世子,多少有些...尴尬。 这些事,都是人尽皆知的,连反驳都免了。 出来参慕容郁苏的又是礼部的郎中,礼部平素就关着这些事,你也说不得他是故意找茬,人家就是想趁着王爷回来说说,好让王爷回去好好管束世子,世子也是到了为国效力的年纪,不能这般纨绔下去。 人家并没有提什么城卫军,也没说世子不合适掌兵,更没让皇上去了世子的爵位,就好像出来发发牢骚一样。 朝堂气氛却因为这平日里看来无关痛痒的一本给弄的诡异起来。 这是有人不想郁世子掌兵,可能是真觉得不合适,提前堵了皇上的路,也可能是... 这里头再深想就复杂了,若是郁世子不掌兵,那便只要靖王府的大公子了。 可大家都知道,大公子颇不受靖亲王看中,皇上要把兵权给大公子,靖亲王估摸着不会答应,太后也不答应啊。 这可是让皇上左右为难。 执意让郁世子接管靖王府的兵权,此时就显得他这个皇帝也儿戏了。 “史郎中,我这出去一段时间,没成想这小子又做下这些个事,来,我瞧瞧。” 靖亲王在一片沉默声中伸手就要看奏本。 被靖亲王当场点名,史思明勾着身子,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那就请靖亲王过目,世子乃宗世子弟,此等年纪,本该为国效力,俗话说,虎父无犬子,靖亲王多加调教,相信郁世子将来必成大器。” 第160章 太后想见她 朝堂上的风吹草动,很快就传到了太后耳朵里。 “史思明参郁儿?平素怎么不参,偏挑这时候!” 那些人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她不知道。 “太后,皇上已经开口让王爷去西北,在王爷走之前,这事总要有个定论的,您看…” 王爷去西北之前,城卫军谁来接管一定会有个说法。 太后手里捏着一串紫珠慢慢转着,脸上并没什么表情,一点也不着急,金嬷嬷见状也冷静了下来。 “他们想打城卫军的主意,也得看皇上答不答应,这些人啊,日日揣摩着皇帝的心思,到头来却还是揣摩不明白,白费心思,帝王之术啊!靖亲王是个明白的,他知道他该做什么说什么,这城卫军现在谁打主意都没用,皇上想让郁儿接管,就只可能是他,不过……” 太后说着顿了下,转动珠子的手也也停了下来。 金嬷嬷没有出声,太后这么说那就不用担心了。 “郁儿的婚事…怕是皇上不会轻易放手了,可是定国公府那个丫头,本宫觉得配不上郁儿!” “定国公府?太后是说那个媛郡主?”金嬷嬷暗暗一惊,太后的意思皇上已经意属定国公府了?! 门第倒也般配,只不过那媛郡主的确是… “皇帝这次要为皇后大办寿宴,你以为是为着什么事?本宫让靖王妃先下手为强,结果赏花宴闹出这么一出,弄得本宫也不好跟皇上开口错过了最佳时机。” 太后说起这事眉头紧锁,现在郁苏的婚事就有些被动了,若是在靖亲王回来之前她跟皇帝开口,这事皇上就不好一口回绝,事情就有周旋的余地,现在就麻烦了… “王妃这次的确有些…”后面的话金嬷嬷也不好说,上次她都透底了,若是世子当真喜欢那个魏忍冬,太后并不反对,怎还弄出这一出。 太后看了金嬷嬷一眼笑了笑,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以为她是个傻的,能干出这事,八成是听了那浑小子的,真是胡闹啊!” 世子的意思? 世子这么做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这般抬举,将来世子妃可就难做了。 “改不明白吗?那臭小子是想娶那魏忍冬当正妻。”太后见金嬷嬷还没回过神来,干脆挑明了说出来。 “正妻…世子妃?” 金嬷嬷一脸惊讶,这…这怎么可能,那魏忍冬就是个普通的民女,两人之间悬殊太大了,世子妃可是将来王府的女主人,不可能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可以,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了。 “太后,王妃和世子这也太…”胡闹了,世子的婚事是要请旨的,就算太后宠着世子,皇上也不答应啊,太后刚还说呢,皇上中意的是定国公府。 两人正说着,一个宫女突然走来,金嬷嬷看了一眼上前,宫女与金嬷嬷低声嘀咕了几句又出去了。 “怎么了?” 这些宫女各司其职,刚才那个是管宫外消息的,这会宫外能有什么事?太后抬首轻问了句。 金嬷嬷面色几分古怪,缓步回身靠近太后才开口道:“刚才宫外来的消息,说是今儿那魏忍冬及笄,王妃让人送了礼过去..” 太后不甚在意,“她都在赏花宴那般抬举了,及笄礼送点东西过去倒也正常。”意思这就没必要大惊小怪了。 “太后,底下的人说王妃把...把风华簪送给了魏姑娘。” 金嬷嬷说完低下头,看来太后说中了,王府的意思,是真有意娶魏忍冬。 这么大的事,王妃定不会擅作主张,风华簪不同其他,怕是这魏忍冬的事王爷也知晓的。 “风华簪!” 太后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说完之后沉默了一阵,眼神越来越深沉。 “郁儿的婚事,既然王府已经有了主意,那就看他们要怎么折腾吧,想要取一个民女入王府,就算本宫不拦着,皇帝这一关他们想怎么过?皇后生辰宴在即,哎..你上次见过那个孩子,再与我细说说,是个什么样的。” 靖王府的确不需要用世子的婚事巩固在朝中的地位,但也不可能随便取一个,未来靖王府的女主人,没有几分能耐和担当也当不起。 金嬷嬷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与太后细说了说。 太后听罢点了点头,“听着是个出众的,郁儿能看上,本身就不会差到哪去,王妃送了风华簪过去,结果如何?” 不愧是太后,片刻就能联想到许多,就连王妃的几分用意都了然于心了。 “刚才那丫头说,正宾还算有些见识,知道那簪子的来历,所以不肯授簪,结果那魏姑娘自己将簪子戴上,及笄礼这才顺当完成了。” 这要是换成别的女子,恐怕没有这份胆量和应变之能。 太后眸光亮了亮,幽声道:“本宫倒是有些想见见那个孩子了,只是身份确实太不般配,有些聪明不代表能压得住场面,有些东西,那是骨子里带的,这些个名门贵女,从小就受着最好的教育,琴棋书画,诗书礼乐,家族底蕴养出来的气度和眼界,不是凭借几分聪明就及得上的,对了,皇后的生辰还有多久来着?” “好像不到半月了,奴婢算算...正好十三天。” 金嬷嬷掐着手指算了算忙回了话,太后这是有什么盘算吗? 虽说这次靖王府胡闹了些,可太后到底不会看着不管,毕竟是郁世子的婚事。 “十三...本宫近来这身体多有不适,你给王府去给信,让王妃给寻摸寻摸,宫外有没有什么好郎中,让带进宫给本宫瞧瞧。” 金嬷嬷一听双眼一睁,眼珠子立刻就明白了。 太后是想见见魏忍冬!在皇后的生辰宴之前,看来,太后还是站在世子这边,若是那魏忍冬能入太后的眼,太后可能还会想法子在皇上指婚之前帮着回旋。 若是等到皇后的生辰宴后,一切就晚了。 也不知这会朝堂之上是个什么情况,皇太后一直不主张郁世子入朝,可如今到了这份上,郁世子不得不执掌城卫军,那朝堂之事就避免不开了,后宫不得干政,太后一直以来都恪守本分从不僭越,应是不会插手了。 总不能把靖王府的兵权让出去。 至于王府那位大公子,太后更是不可能同意的,当年张侧妃的事太后可一直没忘。 若是靖王府真有意让魏忍冬当世子妃,那她入宫的事太后就不会考虑了,医女的身份不合适,也来不及了... 第161章 论朝 月染风华,举世无双。 风华簪,慕容郁苏也没想到,他母妃直接把风华簪送过去了。 听得忍冬应对自如又是几分骄傲。 “世子,魏姑娘的笈礼都完了,宫里朝议怎么还没散?王爷还有重伤在身…” “今天的早朝哪能散的那么快,放心,皇上知晓父王受伤,不会让他站着的,这次花承业刺杀案牵出西北这么多问题,父王怕是不日就要启程,你也去准备一下,这一路上务必保证父王顺顺当当的,尤其是父王的伤势!” 长空叹了口气,“就现在查出的这些事来看,西北在兵乱之前就出问题了,西北那么多官员,每年都有巡查的御史怎么就没发现这些问题,王爷有伤在身,皇上这回是真的委以重任了,西北离京都这么远,还不知道地方上究竟是什么状况,王爷这次真的是接了个烫手山芋。” 光看着西北大将军一职惹人眼红,可这西北现在过去就是收拾烂摊子,搞不好就要出问题的。 “西北问题非一日之功,你也说了,朝廷每年都派人去巡查各地政务,西北更是重中之重,你以为皇上真的一点耳风都没有?” 慕容郁苏坐在书桌前一边看着书一边与长空说道着。 长空惊诧看向慕容郁苏心中所想却不敢再细问下去。 “自古君谋便讲究取舍之道,皇上为收回兵权筹谋已久,若是遇上千载难逢的机会,便是有所牺牲也不会错过,行了,父王去西北的事基本是定局,相信父王自能应付,我只是担心父王的伤,罗太医这次要跟过去,还得劳烦她帮着备点药。” 罗太医好像说她配的药的确不同其他人。 长空现在算是明白了,世子压根不跟人家魏姑娘客气,是因为早已将魏姑娘视为自己人了,王妃所作所为,已经够明显了。 “世子,王爷去西北,那城卫军的掌管着也会有说法,大公子会甘心吗?” 这么些年,大公子背地里的小动作可一直没有停过,真到了这时候能安分? “谁不甘心都没用,皇上定是早有安排,不必多想,今日散朝之后就知道了。” 长空也不再多话了,而此刻朝堂上更是热闹。 城卫军兵权的问题总归要有定论,靖亲王去西北已是定局,那他执掌的城卫军交给谁? 一将不为两军之主,这是历来的规矩,就是靖亲王也不能坏了这规矩不是。 本来靖王府世子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城卫军说起来其实就是皇家军,给几位成年的皇子来掌兵也不是不可能,可现在储位未定,皇帝给谁? 给谁不就意味着拉开了储君之战? 再说,兵权不妄动,这本是靖王府执掌的,皇帝以一个西北大将军直接将靖王府兵权易主,说不过去吧,而今的西北大将军和从前可不相同。 刚才礼部郎中参了一本,这会再提郁世子好像也不合适,那就只有靖王府的大公子了。 也是嫡出,还是兄长,虽说不见得有功于朝廷,可也没有郁世子那些劣迹斑斑的事,连王府玉令都能随便送人,当真是... “景瑜..可他并不是世子...” 龙椅上,皇帝静静开口,让人大概明白了皇上的心思,皇上还是意属世子,可郁世子这风评实在是...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世子掌管城卫军,怎么能让人心安? 其实今日,除了西北大将军和城卫军的归属问题,还有一件事,皇上刻意忽略没提,就是靖亲王遇刺的事,皇上虽然下令严查,却明显没有上次资鉴考那般发怒,并非因为皇上不重视靖亲王,相反,皇上这般态度,那暗中之人才应该害怕。 “定陶老国公请朝!” 门口,突然一声长传打破了大殿上的气氛。 定老国公?自现任定国公承爵之后,便再没上过朝,今儿怎么来了? “传!”皇帝龙椅上大手一挥,还让一旁苟旬去扶一扶。 老国公年岁已高,这些年甚少在京都走动,身份和地位却摆在这,就是皇上也会礼遇几分,更何况其他人。 大殿之上,两侧文武纷纷躬身行礼迎着老国公。 老国公拄着拐杖站在大殿之外,听传之后这才规规矩矩的迈脚而入,一身国公府带着卷帽,一脸肃穆的走了进来。 “老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臣之礼不可废,尤其是在这大殿之上。 “老国公快快起来。” 皇帝也是十分礼遇,让人迎又让人扶的。 老国公虽已不再上朝,却还有持谏入朝的资格,这是历朝历代对功勋卓着拥有一定地位的老臣留的尊荣。 “老国公进来身体可好?”该客气的还是客气一句。 “回皇上,老臣这把老骨头还算健朗,劳皇上记挂,臣铭记在心,皇上,今儿老臣前来,没有打搅诸位议政吧?” 来都来了,还有啥打搅不打搅的,这老国公分明是无事不登这金銮殿。 “无妨无妨,也是许久没见着老国公了,瞧着老国公身体还不错,好!老国公难得上朝,又是朝中元老,正好和众爱卿在讨论一件事,一时定不下来,老国公听听?看看有什么高见?” 皇帝说得十分随意,可众臣却听出几分意思了。 原来老国公今儿难得露面,也是为了这事。 皇上把老国公都搬出来了,可奏本在前,便是意属郁世子,也得让这满朝文武信服,这老国公能有什么说头? “哦?这么巧,那老臣便听听看,高见谈不上。”老国公笑呵呵的捏着胡子退到一边,看到坐着上朝的靖亲王微微一愣,一脸惊讶之色,皇帝看着又捎带解释了一句。 老国公自是气愤填膺,“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刺杀我大渊的亲王!” “此事朕定会严查不怠,哎,靖亲王负伤在身,可西北军务事关重大,只能辛苦他带伤上任,可他这一走,城卫军就无人执掌,刚才众爱卿正讨论这事,有人提议靖王府大公子,不知老国公以为如何?” 皇帝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将问题抛了出去。 老国公眉头微微一皱,扭头看向靖亲王,“皇上,此事可得慎重,城卫军是京都的一道防线,这军中统领也多是宗室子弟,这领帅之人,若是靖亲王,自是无人不服,可若是换了人...老臣说句不当说的话,这一军之将若是不能让手底下的将士们驯服,可是要出乱子的。” 群臣连忙点头附和,对对,就郁世子这样的能让人信服吗? 第162章 气魄 谁也没想到,最后城卫军的归属问题会是一个让人想象不到结果。 两天之后,城外城卫军军营定下执掌者,因为城卫军的特殊性,这统帅的身份也是具有指向性的,只能是皇家子弟,各王府的世子公子,自然也包括皇子。 老国公当朝提出这个提议,这可是靖王府的兵权,要靖王府让出去,这不是开玩笑嘛? 相对来说,西北大将军和城卫军想比,若是让人选,恐怕都会偏向城卫军吧。 皇上当场就摆手否定了,可谁想到靖亲王自己站出来表示老国公的提议甚好。 靖亲王是现任城卫军之主,他开口基本就是一锤定音不可能开玩笑的。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靖王府早就和皇上商量好了,有意让出城卫军? 为什么? 这是说让就让的? 就是皇帝心里也是暗中诧异不已,定老国公的提议他自是提前知道了的,可靖亲王的反应着实让人意外。 而且皇帝看得出,他这个胞弟没有任何犹豫。 正因为如此,皇帝心里心思越发复杂。 对兵权说放就放,这么多人心心惦念,可他这个皇弟却像是从未放在心上过。 生在皇家,贵为亲王,却这般无欲无求,从当年他被册封太子到后来他等级,便是一母同胞,他也有防备过,可是从头到尾,他一点异动都没有,或者说,一点心思都没有,一心辅佐他这个皇兄,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朝廷需要,他都绝无二话,就像现在。 难道他不知皇弟的伤是轻是重? 难道他不知西北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何朝中这么多臣子,能执掌兵权的武将也不少,他为何就偏要用他。 是因为只有他去他,他才放心,因为只有他去,才不会出乱子。 还有,只有他去,有些不该能人知道的事才不能永远成为秘密。 “皇上,一军之将必须要有一定的威信,在军中讲究的是能力,不看出身。” 相对,若是能力卓绝让人信服,出身又好,便会更加让人归服。 靖亲王这句话说得诚意慢慢,完全看不出是开玩笑或者带着任何情绪的,是真的要为城卫军择选一位合格的统帅。 “靖亲王不愧是大渊之栋梁,皇上,既如此,不妨就公开择城卫军之统帅,既定范围符合条件者,明日城外军营一较高下,也让军中将士们看看,咱们大渊宗室子弟的风采。” 老国公躬身朝着皇帝行礼回话,这一番话说得没什么毛病,也说出了几分意气。 皇帝状似一脸为难,再次看向靖亲王,全场一片寂静。 如果靖亲王点头,那靖王府的兵权就这么...给出去了? 以这么出人意料的方式,以这么平静的方式,以任何人都料想不到的方式。 因为在大家眼里,如果靖亲王首肯,这靖王府的兵器百分百就没了,就靖王府那两个,大公子就不说了,郁世子那货不管到时候怎么较量,都没他什么事啊。 群臣口干舌燥,纷纷盯着靖亲王。 紧张啊,如果这是真成了,关乎在场许多人,宗室不少,还有皇子。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兵器,而且大家都有机会,不用使那些手段,就好像天上掉下来的。 慕容西玥也是暗暗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之情,他也一样有机会。 如果能掌握城卫军,他的帝王之路就能明显看到希望了。 其他几位皇子也是一样。 在所有人的瞩目中,靖亲王再次开口,“臣附议!” 三个字出口,皇帝慢慢闭上了眼睛,大殿之上静的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老国公,靖亲王说得好,好!明日,我大渊宗室子弟,有志者皆可参加竞争,胜者,执掌城卫军,成为城卫军新统帅,一展我大渊朝宗室子弟之风采!” 随着皇帝这句话出口,城卫军的兵权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决定了归属权,只是现在,谁也不知道明天谁有这份实力和幸运。 想不到啊想不到! 不过,定老国公今日上朝绝非巧合,肯定是有什么说法。 最让人意外的还得是靖亲王的态度。 明显这一切都是突然发生的,可是他的反应却那般平静,就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这可是靖王府执掌的兵权。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又是靖亲王率先开口,此时身负重伤的靖亲王不由让人生出几分敬佩之心。 这么些年来,不管哪个派系,都说不出靖亲王的半句不是。 一心为公的亲王,对江山社稷来说就是最大的福祉,也是为帝者之幸。 满朝文武跟着行跪礼,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就连老国公此刻也忍不住暗暗叹息,大渊有靖亲王是大福啊! 他想成两家之好,又如何不是看中这位靖亲王? 这些人难道就不想想,这样一个父亲,他看中的儿子,王府的继承人,能差到哪去? 什么纨绔子弟,这些将要继承爵位的宗室子弟,有几个是真正的纨绔? 不过是为了朝局稳固需要他们不争不抢罢了。 这样以为父亲,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儿子是个草包? 他敢保证,在需要的时候,靖亲王王府的世子,一定能站出来。 只可惜,靖王府似乎没有结亲的意思。 不光是他们定国公府,任何一家,靖王府都无意,所以,他今天来了。 城卫军的归属,若他所料没错,还是靖王府的。 只不过,他也想不到,靖亲王真的会点头,这种魄力,这朝堂之上,何人能及? “启禀皇上,老臣今日前来,有一事相求!” 这时候,老国公再次开口,朝堂有一次的静下来了,这老国公还有什么事? “老国公请说!” 皇帝坐回龙椅,平复情绪之后明显神情轻松了许多,仿佛定了一件大事,也的确是一件大事。 “老臣今儿舔着老脸在此求一个好字,老臣想为我家孙女媛玉求桩姻缘。” 这朝堂之上,老国公当众求个赐婚,皇上若是拒绝,可是有些不给国公府面子了。 可老国公当众求旨,必然是已有所指。 这是相中了哪家,需要向皇上求旨。 皇帝听罢哈哈一笑,“好,朕今日也当一回媒人,朕若记得没错,这么多年,老国公可是第一次跟朕开口,既是老国公开口,朕便不能应付了事,这样,明日军营之内宗室子弟中,给你家丫头定一个如何?” 老国公眉头动了下,似是有话说,最终没有出口。 “老臣先行谢过皇上!咱们大渊的宗室子弟,自是个个不差。” 这种赐婚又如何会乱点,大家也品出来了,十有八九,明天谁得了城卫军的兵权,就极有可能与定国公府结亲了。 当然,前提是这夺得兵权之人尚未娶正妻。 第163章 这下好了,看着办 一趟早朝,朝野一片震惊。 散朝之后,皇帝留靖亲王和定老国公用膳,群臣散去,一片热议。 “母妃,这就是你说的让我别急?” 得知消息,慕容景瑜一脸不可置信,在屋子里来回打转,他有机会了,可是这个机会这般渺茫,他要和所有的宗室子弟去抢去争。 这些年,他虽然不像慕容郁苏不务正业,骑马射箭、兵法谋略也都有下功夫,可这么多人,还有皇子参加,他有几分胜算? 皇上来这一招,这不明摆着要收靖王府的兵权,以西北兵权相换? 张侧妃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么个结果。 茫然摇头,满目的不敢相信,“怎么可能,王爷怎么能就这么松口把靖王府的兵权拱手让了出去,就是我一个妇道人家都知道,西北大将军怎能和城卫军统帅想比,西北边远,听说兵乱之后皇上怕出乱子,还设了参军...王爷怎么可以!!” “是父王亲自点头的,一点余地都没有留,他可有想过靖王府,想过他的儿子?” 皇室宗亲,哪一家的权势不是传承下来的,哪一家就这么轻易往外让的。 他让的不是靖王府的兵权,是靖王府的将来,是他这当儿子的将来。 “你慌什么,那慕容郁苏不也一样没了执掌兵权的机会,难不成你连他都比不过,咱们得不到,他也一样得不到,我从小就让你努力用功,明日你倒是使出本事让大家看看让你父王看看啊。” 张侧妃也是心里窝火,说出的话也有些过激。 身为一个母亲,哪有不望子成龙的,看着儿子这般没自信的样子,多少有些失望。 慕容景瑜也知道,这个结果谁也没预料到,可要他与所有宗室子弟去争,他也真的没这个自信,但还是得争一争,不说别人,慕容郁苏那个蠢货他总是不惧的。 “也好,让父王睁眼看看,他眼里的宝贝儿子是怎么给他丢脸的。” 反正父王都不要了,他能怎么办,索性他得不到,慕容郁苏更得不到。 张侧妃撑着头让自己冷静下来,王爷真的这么容易就放手兵权吗?还是说,这里头还有什么说法? 不行,她的好好想想,这次参慕容郁苏本来是个绝好的机会,谁知道最后有点鸡飞蛋打的感觉。 别说她,就是靖王妃听了消息也是满脸震惊。 “郁儿,你父王他…” 无论什么时候,靖王妃都不会说夫君的不是,在她看来,王爷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只是王爷现在留在宫中她担心。 慕容郁苏起初听闻的时候也是颇为意外,不过很快就释怀了。 “皇伯父高明,母妃应该知道父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凡关乎社稷,朝堂安定,父王的选择永远是先国后家,皇伯父收归兵权的脚步不会打止,借老国公之口替城卫军择选最合适的人选是其一,其二则是想逼着我入朝!” “逼你入朝?!” 王妃满脸震惊,什么意思,难道皇上还要怀疑靖王府不成? 儿子这些年混淆视听装出一副纨绔的样子一是太后示意,二是王爷已经位高权重,若是王府世子太过出挑王府无法像现在这般平静,那些个皇子就够应付的。 皇上即便知道儿子是伪装的也应该能理解,靖王府绝对不会有二心皇上也该知道。 王妃这般紧张也难怪,不管是谁家,一旦皇上起了疑心,就不会安宁的。 “母妃稍安勿躁,没那么严重,皇上逼我入朝是因为父王远去西北,靖王府必须有人入朝,儿子平时表现会让朝臣非议,要改变别人的看法靠说没用,最直接的法子就是让人看看靖王府世子有这本事,儿子以后怕是不能像现在这般清闲了。” 慕容郁苏叹了口气无奈而道。 王妃一听面色不愉,说到底皇上还不是忌惮靖王府不让儿子藏拙,逼他入朝不就是要放在眼皮底下,儿子说得好听,别以为她不知道! “你要享清闲,明天不去就是,皇上总不能抓你去,你是宗室是世子,将来继承爵位,一生富贵总跑不了。” 王妃这话明显带了几分气性。 “母妃,这次不得不去,皇上并不想现在把城卫军交到任何人手里,只想要一个镇的住的统帅,朝中势力已经明显开始划分,储君之争一触即发,皇上知道靖王府绝不会参与夺嫡之争,所以城卫军现在交给靖王府最安全,母妃,皇上并非不信任靖王府,相反,现在他最信任的就是靖王府。” 只不过用这种方式让他走到人前,他也好,靖王府也好都不能像以前一样平静了。 靖王府嘴角动了动,皇上信任还不是要拉靖王府下水,但愿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皇上都能这般信任才好。 “你父王还受着伤又要远行,母妃真的担心!” 靖王妃正说着外头传报宫里来人了,还以为是王爷有什么事,紧张一问知道是太后让人来传话。 “你自己看着办,太后要见她母妃也不可能拦得住,早跟你说的,你的婚事不是你父王母妃点头就可以的,现在是太后,后面还有皇上!郁儿,现在那些人家还能按兵不动观望,明日之后,你的婚事将更难有主动权,皇上必定要插手,你刚才也听着了,今日老国公当朝求亲,怕是有说头啊,皇上明日要是当众赐婚,你还能拒婚不成?母妃可是看出来了,定国公府有意结亲!” 王妃突然有些着急上火,没想到还有这么回事。 明天要是赐婚,那他们家不得娶那个媛郡主? 虽说传言不能尽信,自家儿子就是一个例子,可那个媛玉她可是见过几次,没有一次有好印象的,她虽是郡主出身国公府,可相比之下,她更愿意选择魏忍冬。 突然的变故也让慕容郁苏有些措手不及,这下真有点棘手了。 主要是时间太过紧张,得赶紧想个法子,尽管皇上没有明确说明天谁赢了就给谁赐婚,可是十有八九就是。 “母妃,既是皇祖母要见她,你便安排一下吧,迟早要见,儿子先想想明天的事,其他的等父王回来再说。” 皇上是不是有意把让靖王府和定国公府结亲,父王从宫里回来以后就明朗了。 “明天…明天,皇上这不是为难你们父子吗?一个二个都伤着。” 王妃捏着手帕心里焦躁也能理解。 “母妃,她没进过宫,你多照看一二。” 他想慢慢来,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第164章 不该在意吗 “丫头,听说外头张榜,明日城外城卫军军营宗室子弟都可参加的比试,谁赢了就可执掌城卫军,这城卫军不是…靖王府掌管吗?” 虽是这些事和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没什么关系,可是到底住在京城,这点事还是只晓的。 忍冬从一堆药材里抬头而望,祖父这是第一次到她院子里来吧。 “祖父快坐。” 刚才一时有些没听清,祖父说什么来着,好像提及靖王府。 看出孙女没听清,老太爷又急急说了一遍。 “城卫军?” 忍冬听罢低眉凝神了一回,不过她想的不是靖王府兵权的问题而是祖父的态度,这种事往常祖父听了也不会如何,更不会这般着急跑来告诉她才是。 见忍冬这样子,老太爷还以为她是没反应过来,又急着解释道:“丫头,你想想,这是靖王府的兵权,皇上要择贤而任,那靖王府的世子是不是要参加?他还受着伤呢!” 孙女今日及笄礼王妃送了那簪子来,这用意不用多想了。 郁世子跟他说的那些不是开玩笑,也不是随口说说,显然是已经与王妃王爷他们都通过气的。 至少是真的想要娶他们家大丫头,今日及笄礼这么多人在场看着,大丫头若要成亲,也不可能是别家了,谁敢来娶? 既然注定了是靖王府,那有关靖王府的事,他们自然要关注一些。 忍冬点了点头,是这么回事没错,可祖父这焦急忙慌的为了那般? 忍冬颇为纳闷。 不过祖父既与她聊这事,那不妨分析两句,“祖父,你觉得兵权说收就能收吗?” 老太爷想了下摇了摇头,自然不能,他也算是读过一些书,这史书上有关兵权的记载,不是血流成河也是一场风波,确实没有说收就收的。 可外头皇榜都贴了不会有假啊,京都城也没有任何动静。 “既然皇榜已出,就说明靖王府是心甘情愿,所以,靖王府一定有了决断也会有应对之法。” 忍冬耸了耸肩分析者,若是郁世子要去,他即便受了伤,应该也有说法,他们不用担心,不过这事...确实有些突然,如此一来,所有宗室子弟都有机会,那西陵王也一样有..若是让他得了城卫军,岂不是如虎添翼? 老太爷点了点头,想了下又加了句,“丫头,你要不去王府替世子看看伤势如何,这明天要是要比试,会不会对伤势不利,这还没大好。” 看着满面担忧的老太爷,忍冬眨了眨眼,什么情况? 往日生怕她和王府有什么牵连,更别说让她主动去王府给世子看伤,“祖父..你是担心世子?” “你不担心?...”现在那郁世子很有可能就是未来孙女婿,不想担心也不行啊,孙女现在和别人家说亲怕是说不成了,那不得吊在这棵树上了? 她该担心吗? 忍冬眼皮抽了下,祖父很是不对劲啊。 “哎哟,四姑娘别乱动,这些药材不能乱动,小姐刚分了类的。” 当归突然一声惊呼,忍冬和老太爷扭头而望,只见小丁香手里拿着药材无辜又带着几分害怕看向当归。 “当归,小点声,怎么了?” 丁香现在住在忍冬这,其他人她都怕,唯独在忍冬面前还算好,所以忍冬便尽量让她跟着。 “小姐,四小姐动药材,奴婢才..”提醒一句的。 “四妹,别怕,这药材...”忍冬看着她手里的药材,突然顿了下,笑着轻问:“你是要帮大姐姐的忙?” 小丁香点了点头,小心靠近忍冬,将手里的药材放到其中一堆。 忍冬眸色一亮,随手又拿了一种药材交给丁香,“来,这个要放哪里?” 丁香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然后将药材放置在左手第二堆。 身后老太爷也愣了下,这四丫头不是乱放的,她认得这些药材,党参黄芪,都是常见的没错,可她这般小,又没学过辨认药材,怎么会知道?大丫头教的? “四妹,告诉我,你若是这两种药材?” 丁香怯弱的点了点头,显得有些害怕,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四妹真厉害,大姐姐再问你,是谁教你的?” 丁香被表扬了胆子也稍大了些,脱口而出,“娘..”随即又好像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紧紧把嘴抿上了。 萍姨娘识得药材! 忍冬和老太爷互看了一眼,“四妹真乖,好样的,以后大姐姐教你认更多的药材,当归,带四妹去院子里玩玩,我和祖父说点事。” “是,小姐!” 当归听明白了,小姐要她带着四小姐去外头看着不让人进来。 “大丫头,这..四丫头她娘..” 正巧祖父在这,又提及这事,忍冬想着有关萍姨娘的事她就顺道跟祖父说说算了,迟早会知道。 忍冬将自己的猜测和目前所知简单告知老太爷,老太爷听得目瞪口呆,因为忍冬说的这些和印象中那个温顺的萍姨娘完全不像一个人。 “照你这么说,那四丫头他...” “祖父,现在还不能下定论,此时不管真假,这事都不要告诉爹娘,至于丁香,她就是个孩子,这一切都与她没关系。” 老太爷沉默坐下,恍惚的摇着头,“我知道了。” “祖父放心,孙女会弄清楚的,咱们魏家也不会有事,对了,那张家可找过了,怎么说?药苗的渠道如何?” 这时候再不下药苗可是有些晚了,不利药材的扎根生长。 “哦...药苗的事你爹吩咐钟掌柜在外打探了,你说的那几种药材还算好找,就是咱们这附近没有药农,要从黄田那边进药苗,药苗嫩,在路上耽搁久了回来就都死了,不死状态也不好了,药田暂时就用庄子上的那几亩,不用翻整倒是省去不少时间,哦对了,张家回话,要见见你...” 老太爷还想着萍姨娘的事脑子里有些乱。 “那就让钟掌柜去接一下,见见就是,就…安排…在明天吧。” 今天她还得干点事! 西陵王一直以来就对兵权十分热衷,要下这么好的机会,他一定会想尽办法! 她记得在西陵王册封太子之前,并未执掌城卫军,可是她重生之后,许多事都发生了变化,她也不能肯定这次西陵王有没有得逞! 不行,她得把这种可能给掐灭,但是郁世子有伤在身,的确难说! 她要如何螳臂挡车! “丫头,裘家的事,你昨儿没说完,你给祖父透个底吧。” 老太爷将萍姨娘的事暂时搁一边,这裘家的事不问清楚他心里不踏实。 第165章 她的野心 固本培元丹!供兵部的伤药,裘家,佟家,老太爷听完吓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自家孙女这是下的多大一盘棋? 她所做是要打破四大家牵制共处的格局,一旦四大家彼此失了牵制,就会出现各种竞争,再不会像现在这样。 这丫头要打破这种格局是要做什么,她针对裘家他能理解,没想到她竟把四大家都扯进来。 这么大的手笔,眼前这个凝眉侃侃而谈的丫头,真的是自家刚行完笈礼的孙女? 老太爷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怀疑了,起身离开的时候还没缓过劲来。 老太爷刚走到门口,当归就进来通报说外头有人找,说是一个姓乌的,从庄子上来的。 “乌?..乌叟?” 老太爷听着是庄子上的,立马说出名字,因为庄子上只有这一个姓乌的,说着看向忍冬,好像上次这大丫头就提过他。 这事他都忘了。 “我去看看。”老太爷自然而然想着是来找自己的,想来是庄子上有什么事。 “老太爷...门房说是找..大小姐。” 当归略有一丝尴尬,对方好像不是找老太爷。 “当归,将人请到小厅。”子乌先生来找她?忍冬又看向老太爷,“走吧祖父,我们去看看。” 老太爷一脸懵,乌叟怎么会来找大丫头?满腹疑惑跟上。 被引到小厅的男子四十左右的年纪,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就跟普通的庄稼汉差不多,皮肤略黑,有些粗狂,个头不算太高,若不是忍冬知晓,根本看不出他会是医术高明的名医子乌。 “乌先生!”既他现在化名乌叟,那便称呼一声乌先生吧,反正称呼不过一个代号。 “乌叟!”老太爷也唤了一声,眼里全是不解,先生? “老太爷好!”子乌十分客气的跟老太爷打了招呼,然后才看向忍冬,拱了拱手神情一变和刚才看着略有不同,“早就听闻先生收了一位高徒,没想到竟是魏家大小姐。” 这什么情况? 老太爷当场发懵。 “乌先生坐吧,这次我娘去庄子上有劳乌先生照料了。”她看过娘的脉象,胎相比去的时候稳了很多,听爹说,是这乌先生教了娘一套动作,娘为了孩子,便试着每天做了做,反正气色是眼见着好多了。 “先生高徒所托,岂敢怠慢,再说,魏家对我有恩,承蒙老太爷搭手相救,才让乌某幸免于难,应当的。” 子乌也不客气,顺势坐下,跟忍冬说话也十分客气。 老太爷听得云里雾里,大概明白猜测,大丫头的师父和这乌叟认识,但是这乌叟究竟什么来历? “祖父,乌先生原名子乌,您应该听过才是。”忍冬看出老太爷疑惑,也不想老人家一直猜,干脆说明。 子乌? 老太爷眼睛睁的老大看向忍冬,再看向子乌,一脸不敢相信,愣了一下之后连忙起身行礼,“老朽有眼不识泰山啊!” 一位名医埋没在他家庄子上坐杂役长工,这...这... 老太爷一脸汗颜,虽说是他救了对方,人家有意隐瞒身份,可知道真实身份,还是有些.. “老太爷快别这么说,徒有虚名罢了,我本就是山间一走夫,不过是机缘巧合学了些歧黄之术罢了。”子乌十分谦虚,对着老太爷连连摆手。 老太爷也是着实不想到,跟着摆了摆手。 “这次来,是专程来见见先生高徒,先生对我知遇之恩,自五年前一别之后再无缘得见先生,不知先生现在境况如何,先生行踪不定,常年游历,想着来问问大小姐,是否有机会得已拜见先生?” 子乌说明来意,得知魏家大小姐是先生高徒,他着实惊讶,同时更是欣喜。 听闻魏家最近不太太平,所以他特意晚了几天才入城上门。 子乌先生口中的先生,得他这般敬重,究竟何方神圣?这丫头是得了什么机缘啊。 忍冬叹了口气,说起来,她也有些日子没见着师父了,这次师父去向她都不知道,不过她去师父的住处看过了,师父又给她留书,说是金秋之前会回来,所以现在怕是见不着。 “乌先生,家师归期不定,若是他老人家回来了,我一定告知,您也别在庄子上呆着了,若是不嫌弃,就在家中住下如何?正好晚辈也能请教一二。” 子乌一听眼睛一亮,“可不敢说请教,之前听老先生提过,他收了一个天赋极佳的小徒弟,说是假以时日,医术必能在他老人家之上,而今五年过去,怕是该子乌请教大小姐了。” 意思是愿意留下了,他们这些人,都不会那些虚礼。 “乌先生,你这一口一个大小姐,折煞晚辈了。” 子乌哈哈一笑,“叫什么都一样,我现在是贵府庄子上的杂役,叫一声大小姐有什么不可以,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但有一点,我可不能白吃白住,府上不是有个济世堂吗?我无所长,也就这么点本事,若不嫌弃,我便到济世堂坐堂如何?”如此,先生回来,他便能及早见到不会错过了。 老太爷这一听,激动的差点坐不住了。 忍冬也是眼睛一亮,巴不得啊,她本来就有想法扩大济世堂,现在她诸事缠身,去坐诊多有不便,再说她是女子,还需要一段时间让病人接受习惯,若是子乌先生去坐诊,那可太好了,那济世堂就不愁了。 “那忍冬可就不客气了啊。” 老太爷还有些不好意思,忍冬可不会,听师父说过,这个子乌先生是个性情中人。 “哈哈哈,客气什么,我本来就是魏家的杂役,任凭主家安排就是,但是...”乌先生说着突然停了下。 忍冬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先生放心,只要您愿意坐诊济世堂,什么名讳都无所谓,医者替人治病,只要医术高明,其实名号是什么都无所谓。”这一点忍冬倒不在意,名声在外,不如本事实在。 “不愧是先生高徒!”子乌有感而发,年纪轻轻便能看淡名利,这世上多少人一辈子都做不到。 “先生过奖了,祖父,快去喊爹爹,今儿咱们济世堂得遇先生,实乃大辛。” 济世堂有子乌先生、和爹爹,她和祖父就能全身心投入到药田的事上,这头一批药材,她是有大用的,除了种的这些,还要去尽快购买一批药材,才能满足后面的需求。 魏家,要做四大家的生意。 第167章 所有人的算计 “爹,可是不顺当?” 跟着进了老国公院子的还有现任国公。 虽然皇上朝堂之上答应了给指婚,却没有言明是谁。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老爷子就认定了靖王府。 媛玉也是一脸紧张站在旁边,平日见着老国公都是撒娇挨着,今天却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老国公瞄了儿子一眼,又看了看孙女,最终轻轻一叹,“用膳的时候,皇上有意暗示靖亲王,但是老夫瞧着,靖王府无意这桩婚事啊...” “祖父,皇上不是答应指婚了?” 难道靖王府还会抗旨不成,再说,她是郡主,出身国公府,难道配不上靖王府的世子? 媛玉一听就急了,她心心念念嫁给慕容郁苏,祖父也同意这门亲事的,今天还上朝求赐婚了,在她看来,这事就该是板上钉钉的。 “休得胡言,皇上是答应指婚了,可没说是和靖王府,你这丫头,毛毛躁躁一点都沉不住气,也难怪人家...”看不上,最后三个字,老国公到底咽了回去,毕竟这孩子也算是从小就宠着的,以前他也想着,女娃子,娇宠几分也没事,可现在才知道,出身在他们这样的人家,不管男女都应该从严管教,只是现在知道已经晚了。 媛玉双眼立刻就红了,人也急了。 从小就过得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偏偏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上就不行了。 国公爷是颇为紧张,现在形势复杂,国公府不管与哪家结亲都有可能被卷进即将到来的风波,当初老爷子选择靖王府,他也并不反对,就是因为靖王府不可能参与储位之争。 “别急,慕容郁苏的婚事,皇上是意属咱们国公府的。” 皇上的心思,老国公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祖父,爹..我不要嫁给别人!” 媛玉听出来了,她的婚事真不一定就是靖王府,可她不想嫁给其他任何人。 “玉儿!” 国公爷呵斥了女儿一声,心里暗叹,当真是越发没规矩了,是该好好管教了。 老国公爷看向了媛玉,今天叫她进来,就是要让她明白一件事,明天不管皇上将她指给谁,她都必须乖乖嫁,且从即日起,便在家好好学规矩,将来才能当好一家主母。 “丫头,祖父从小就宠你,也确实把你宠坏了,本想着,女娃子嘛,张扬骄纵几分也没事,可是祖父错了...”老国公虽然说得心平气和不见发怒,可这份沉静反而让媛玉感到害怕。 她隐约感觉到,这一次,祖父不会再宠着她了。 如果皇上将她指给别人,祖父一定会让她嫁过去。 “从今天起,没什么事就不要出府了,等婚事定下之后,也该好好学学规矩了,出去吧。” 老国公也不欲多说,该说的也说了。 媛玉怎么肯就这么罢休,她不要嫁给别人。 “祖父,您一向最疼我,孙女以后一定好好学规矩,乖乖的不闯祸,您想想法子,我只想嫁给他,不想嫁给别人。” 媛玉是真的急了,她从老国公的语气里听出来了,她可能真的不能嫁给郁世子。 “出去吧。”老国公见状越发失望。 “玉儿,你先出去,爹还有事跟祖父说。”国公爷也看出来了,老爷子现在不想说。 媛玉不得已只能去,看着门关上,国公爷终于忍不住了,“爹,靖王府的城卫军就这么交出来了?” 靖亲王虽然朝堂上爽快,可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不会记上他们国公府吧,毕竟是爹在朝堂上提出来的,尽管,爹也只是把皇上的意思转述了一遍。 “皇榜都张贴了,还能更改吗?靖亲王的心胸非常人能及啊,你也在朝中多年了,难道还看不明白?城卫军皇上能冒险给被人?还是靖王府的,不过是换个方式,给城卫军的主帅立威罢了。” 这个儿子,虽欠缺了一点,可当初选他继承爵位,就是看中了他适合守业,国公府已经富贵到顶了,再有想法就危险了,所以当家掌舵的人,只要稳不要野心。 “还是靖王府?可靖王府那个郁世子...”国公爷一脸狐疑。 “别忘了一句话,虎父无犬子,明儿就等着看吧,不过..郁世子有伤在身...”就看皇上如何考了。 郁世子...国公盯着老国公终于悟出了点什么,难怪爹一直都想着与靖王府这门亲事,原来是真的看中了靖王府那位世子,不单单是因为靖王府。 “爹,你真的这么看重那位世子吗?” 老国公轻轻叹了口气看向儿子,目光炯炯道:“你记着,便是不能与靖王府结亲,往后也要多走动,你以为太后这些年为何会那般宠着他?只是太多人看不明白罢了,我知道,你是怪爹轻易将松山图拿了出去,定邦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得记住,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守的住的,尤其是被皇上惦记上的东西。” 皇上惦记松山图? 难道皇上是动了...国公一双眼睛瞪大,满目震惊,还有一丝惊恐之色。 “皇上雄心伟略,否则,又何必在时间尚未完全成熟之前就急于收归兵权?帝王之心,帝王之眼界,朝堂之上,正在能看懂的屈指可数,靖亲王便是其中之一,老夫敢断定,明日若是慕容郁苏拿下城卫军执掌之权,将来必受重用,会成为第二个靖亲王。” 那个郁世子? 国公爷虽然没有老国公的远见和眼界,却能听得进去话,顿时就觉得那靖王府的确是顶顶好的一门亲事了。 “爹,那与靖王府的亲事还有几成希望?” “六成吧,现在放眼看没有适合与靖王府结亲的人家,否则还真不好说。” 父子两又说了一阵,国公爷这才离去,老国公也累了,一切等到明天就有定数了。 这一日,因为一张皇榜,所有宗亲都沸腾了,摩拳擦掌等着明天的比试。 几位皇子更是。 下朝之后,几位皇子就闭门商量应对之策了。 看来,明日京都城外会有一场迁动人心的角逐。 西陵王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西陵王惦记着兵权,有人却惦记着让他无法如愿以偿。 天色已晚,用过晚膳之后,忍冬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小姐,您若不睡,奴婢给你点烛吧。” 这乌漆墨黑的,小姐都做好一会了,一声不响的,当归有些怕。 “不用!” 当归只好继续抹黑陪着,过了好一会,才听得忍冬突然出声。 “收拾一下,拿着药箱跟我出去一趟,等等,还得备点药!” 第168章 不寻常的夜 “小姐,这大晚上的,咱去哪?” 对于忍冬出府,当归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晚上出来,多少不太安全。 “靖王府!” “啊!” 当归能不惊吗?这大晚上的去王府,笈礼王妃送了根了不得的簪子过来,宾客散了以后,夫人拉着小姐说了半天。 夫人问小姐和郁世子是不是真有什么事,小姐明着说没有了。 哎,不管了,反正现在她算是明白了,小姐想的东西是她想不明白的,不管小姐要做啥,她好生跟着就是。 靖王府,慕容郁苏挑灯发呆。 城卫军本就是靖王府的兵权,听说大公子去找王爷了,应该就是为了明日的事,大公子肯定是要去的。 “世子,你这伤怎么办?” 长空着急,可世子却在发呆。 “什么时辰了?”慕容郁苏懒洋洋开口。 “亥时了!” “走,跟爷出去一趟。”慕容郁苏终于有了些动静,可这时辰出门去做什么? “世子要去何处?” “天黑前桂溪那边不是来消息了吗?给她送过去。” 现在去送消息?“世子,不急这一晚上,要不奴才去送。” 世子现在不想别的就好好休息一下好了,还… “啰嗦!”没看到爷在找理由,越来越没眼力劲了。 长空暗暗跟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世子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世子,这边去近一些!” 出了王府站在路口,长空看着慕容郁苏去的方向拦了一句。 “走这边,顺道去会会那个江城。” 原来如此,长空不再说什么,不过见过江城之后再去见魏姑娘岂不是很晚了,合适吗? 罢了,王爷王妃都任何了,还有啥合适不合适的。 “今夜的京都城可是有些安静。” 有了一路,虽然街上还是有不少人,可是玉容郁苏还是感觉安静。 “世子,不一定吧,你看!” 长空已经一身警觉,目光落在右侧长街的方向。 慕容郁苏眯眼而看,还真是,这是属于夜里的热闹。 今天晚上敢在京都城里办什么事的人,应该多少和明天的事有关,“去看看去什么方向。” 他这有伤在身多有不便,让长空看看去吧。 长空点了点头,出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两个人,世子这应该没事,这京都城里的事即便和自己无关也是知道的越多越好。 慕容郁苏就在附近找了个茶摊坐下,没一会长空就回来了。 “世子,是大公子的人..” 没想到盯上自家的了。 慕容郁苏瞬间脸色一变,“走!”他要做什么他不管,若是牵连到靖王府他就必须管。 “就知道大公子不会老老实实的..”长空轻声嘀咕了一句,看着在府上没出去,暗地里早就动了。 “确定了?”怒容郁苏谨慎问了句,毕竟大晚上的,别搞错了。 长空点头,“就是陈家那些人。”这些人最近动的比较频繁,他不会弄错,陈家蹦跶是为了谁? “世子,这边不是去魏府的方向吗?” 眼见着那些人拐进一条巷子,长空皱眉轻道了句。 “跟上。”慕容郁苏的脸色已经沉到了极致。 果然,没一会就看他们在魏府左侧巷子的一处围墙下停了下来,随后有三四个人反身而入,留下两个放哨。 “他们去魏姑娘家了。” 去魏姑娘家做什么?魏家那老老小小的,手无缚鸡之力,他们想做什么? “你带人跟上,我在这看着他们。” 一会他们肯定还是从这撤退,他就在这等着他们,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长空不敢耽搁,万一出了什么事就晚了。 这个时辰,魏家基本已经熄了火休息了,这一天因为忍冬的及笄礼都忙活累了,所以夜里就早早休息了。 长空一路跟着他们进了后院,好像在找什么,而且目标明确,几个人弄开一间房门之后悄然而入,长空不敢大意,冒险靠近,贴窗而望,准备随时进去。 里面没有灯火,只能接着窗外投射的月光大概看个模糊。 几个人好像冲着床去了,长空心下一惊,直接翻窗而入,他的轻功太好,几乎没什么动静,所以里面几个人竟是没发现。 “没人!床上没人。” “这个时辰,一个女人不再闺房能去哪里?” “不管了,上头说了,不能弄出太大动静,今晚城中戒备比以往森严多了,撤吧。” “没走错房间吧。” “跟着图走的,白天也探过了,就是这不会错,走!” 几人没多停留,又俏摸的推了出去,算是无功而返。 他们或许也想不到,一个云英未嫁的闺中女子,大晚上不在屋里呆着到处跑。 看着他们离开,长空这才四周看了一眼确定再没别人这才离开。 等在外头的慕容郁苏看着进去的人出来这么快出来,且是空手而出,不动神色让身后一个人跟上,自己等着长空。 “世子,这些人好像是冲着魏姑娘去的,去的应该是魏姑娘的闺房。” “什么?!” 这群混账东西,“她如何?” “世子别担心,魏姑娘不在房间里。” 长空说完,慕容郁苏不担心才有鬼,“大晚上不在房间?”这些家伙不会是走错了吧? “是啊,不在,奴才也看了,奴才问着房间里有一股子药味,且听他们说了,他们白天还来探过。” 那就是说没走错,她真不在自己房间,她在做什么?在不在府上? 越来越让他刮目相看了啊! “奴才瞧着,府上好像都基本熄火了,世子您说魏姑娘不会出..府了吧。” 以魏姑娘那惊世骇俗的性格,不是不可能的。 世子真要娶这样一个世子妃?大晚上敢出府的姑娘。 慕容郁苏嘴角动了动,“留一个在这,派两个人去找找,动静别太大,这些人盯紧了。” 这些人能大晚上找上门,说明他们盯上她了,而且还敢动手,她就是一个平民女子,碍不着那些人什么事,找上她还是陈家的人,还能是因为什么? 冲着他来的,好得很! 不敢正面找他的麻烦,竟敢动他的人。 “世子,那咱们还去见..” “先回!” 能想到打她的主意,他倒要看看他还能做出什么事来,现在要紧的是确定她人在不在府上,安不安全。 可他也不能这时候去惊动魏家上下,只能让人在这盯着然后让人去找,至少对方也不知道她在哪。 慕容郁苏做梦也想不到,此刻忍冬已经到了靖王府门外,正好与他错开了。 第166章 他的分寸 “王爷回来了!” 靖王府,好不容易盼到人回来,王妃小步急出一直迎到门口。 “王爷,怎么这会才回来,伤如何?”皇上也真是的,不知道人有伤吗?还留到这会。 靖亲王脸色的确不太好,之前一直强撑着,这会到家就不用撑着了。 被人扶着进去,王妃看得心疼不已,“慢些,罗太医已经侯着了!”就这样,皇上还要让他这么着急去往西北! “本王没事,王妃不用担心,走吧,进去说。” 靖亲王进去换了药,伤口虽然没有绽开,但是没有好生休息,才恢复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整个人状态不怎么好,伤口才开始愈合,动静所大点还是很疼。 “王爷,您这样若是三天之内出发绝不能骑马!就是坐马车也得仔细小心,路长途跋涉颠簸一路,对您的身子大大不利!” 罗太医没有夸张,只是照实说,也知道劝说不住。 可王爷这样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这再急也不急在这一回啊。 “我就是多养几天也差不哪去,这不皇上特许你跟着吗?本王会注意些,带兵打仗的人身上有点伤算什么,军令如山,王妃有劳你操心帮着收拾东西,三天后出发!” 靖亲王看着自己刚包扎好的伤精神满满,虽然脸色不太好,精神却依然饱满。 王妃心里生着闷气却不能发泄,她这会倒希望自己是个市井妇人,可以撒泼哭闹拦着不让去,也好过明明心里一百个心疼不舍却得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要维持着王妃的端庄贤德。 罗太医知道王爷还有话要和世子他们说,收拾好便退到外面去了。 “父王,军令如山,可刚才罗太医也说了,您的伤不能大意,您总不想母妃天天在家担心你吧,今日朝堂上究竟怎么回事,老国公上朝应该有说法吧。” “你们父子少在我面前你来我往的,一个比一个不爱惜自己,想不让我担心?可能吗?” 靖王妃说完一旁端着早就温了几道的补汤喂着靖亲王,说归说,担心归担心,到底还是因为心疼。 “本王一定会注意的,王妃放心。今日朝堂本王一是顺着皇上的意思,二是为了郁儿,皇上暂时不会让城卫军落入他人之手,正好借此机会逼郁儿出手入朝。” 慕容郁苏点了点头,“所以父王顺势而为,干脆主动附和老国公的话,让皇上按着他的意思来,其实…父王也是想我堂堂正正的接管城卫军,这些年我这形象委实不太好,城卫军不同其他,军中不少宗室子弟,若是一军之主不能让他们信服,一定会出乱子,而城卫军是京都城的防线,平素也没什么重要的任务,主帅只要三五天去巡防一次,没有太多机会让他们看出主帅的能耐,对吗父王?” 其实皇上的心思与父王是不谋而合的。 “但是你现在有伤在身,明天皇上究竟要怎么考,现在谁也不知道,但是军营考校怕是免不得要骑马射箭之类!” 若是儿子没受伤,靖亲王一点都不担心,可现在有伤在身,说完全不担心有些假。 “那怎么行,郁儿这伤没好利索,动作大些都不行哪能弯弓射箭,这不行!” 相对他们说的军国大事,在她这都比不得儿子的命要紧。 “王妃别慌,郁儿的情况皇上也清楚,所以明日究竟怎么个考校法还说不好,总之不会让郁儿犯险的,放心,现在要担心的是他的婚事,出宫之前我去给母后请安,也提及了这事,母后的意思,若是明日皇上当众下旨,她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她老人家的意思,要是不想跟定国公府结亲,就要在皇上开口之前想出应对的法子,今天朝堂上本王也看出来了,定国公府怕是真有意与咱们接亲,郁儿,这事你自己说说你怎么想的。” 只有这一天不到的功夫了,能想出什么法子? 靖王妃拿着勺子的手停顿了下,轻哼了一声,“难道他定国公府的郡主没人要不成,哪有这样逼亲的道理,结亲又不是结仇,这事不用想都知道,老国公和皇上私下里一定有什么话,你们男人朝堂上的事我不管也管不着,但是,不要拿我儿子的婚事做交易!” 这话可是有些明目张胆了,靖王妃也是真的生气了,王爷儿子一心为了慕容家的江山,难道连婚事也要搭进去被他们当成谋划的筹码? 定国公府那个媛郡主,她反正是一百个不满意。 “母妃别慌,儿子说过,我的婚事我自己说了算。” 这话或许有些狂妄了,亲王府世子的婚事是要请示皇上才行,可他定会让皇上答应。 “臭小子,你可别胡来啊!” 虽然王妃也不想与定国公府结亲,但更不想儿子乱来,毕竟君威不可触怒,王府不想结这门亲,皇上总要顾及几分,就算是赐婚总该要寻问一句。 慕容郁苏笑了笑,这可说不好,若是皇上非要他娶个不想娶的,他也只好胡来了。 定国公府和他们王府差不多,属于不会战队,不会涉足储君之争的,所以皇上才会放心两家接亲。 而且,老国公就出来说几句话就能让皇上承诺什么也不可能。 肯定还有别的什么,不过他更好奇的是,定国公府真想给媛郡主找个如意郎君需要非这么大心思,就算那媛玉的名声不太好,可她背后是定国公府! 为什么非要大费周章与他们靖王府结亲?图什么? “郁儿,你娘说得对,这些年,你父王从未跟你皇伯父开口求过什么,为了你的婚事我开一次口,他总会顾虑一二,你别胡来。” “父王母妃放心,我有分寸!” “有分寸就好,记着别胡来,明日的事你也要好好琢磨一下,宗室子弟不少,这么个机会,几位皇子估计也不会放过,可没你想的难么容易,你小子别大意了,城卫军现在不能被任何一个皇子握在手里,否则京都城就不会太平。” 储君未立,城卫军最忌讳的就是由皇子执掌,一旦发生夺嫡之争,很有可能造成无可挽回的局面。 这一点靖亲王态度十分明白,不能让朝廷陷入被动。 “父王放心,城卫军,现在谁打主意都不行。” 靖亲王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也着实有些累了。 老国公朝堂上求婚,得知消息,最激动的莫过于国公府的郡主媛玉了,一直在门口迎着,结果老国公回来之后却是脸色沉沉。 第169水井的古怪 大晚上找上门,好像的确不太..妥帖。 “小姐,进去吗?” 这会才觉得不合适难道要打道回府吗?站在王府门口,门口悬挂的灯笼照亮了一小片地方。 府门紧闭,要忍冬这会去敲门,的确需要那么一点点勇气。 “去敲门吧,让门房不要惊动王府其他人,把这个给门房,说我找世子。” 这块玉佩,总算用的上了。 忍冬将玉佩交给当归,自己站在台阶下等着,她思前想后,就目前的朝局来看,城卫军至关重要,这京都城谁执掌好像都不太合适,尤其是几位皇子,将所有的事细想了一遍,有个大胆的猜测,明日城卫军的归属,还是靖王府,还是郁世子。 不过是换一个方式,她闲暇翻看药典医书的同时,偶尔也看看兵书史书,书中常说,一军之将,必须服众才能稳定军心。 上辈子这桩事是没发生过的,所以她也无法准确预估什么,但是这么仔细一琢磨,郁世子明天肯定是会上的。 而他的伤就是最大的隐患。她来,就是为了这个。 至于为什么要这般上心,的确是因为几分私心,也是为了京都城的百姓,在不久的将来,京都城会遭遇一场变故,而城外的城卫军是唯一可以救京都城的兵马,若是郁世子执掌,她可以肯定,不管什么情况,他都不会置之不顾。 而那几分私心,便是不想让西陵王有任何可能。 除了世子的伤势,还有一个信息,可以让郁世子早做提防。 “小姐,走吧!” 门开,门房见着玉令不管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人,肯定都是放行的。 “魏姑娘,这边请。” 这位魏姑娘,现在王府谁人不识? 也不是第一次来王府了,虽然这个点来让人有些遐想。 “有劳。” 明日有大事,想来世子应该还没睡才对。 走到世子院子的门口,就有人拦下了门房,“这么晚了,到这做什么?” “李侍卫,是魏姑娘找世子。” 李晃是负责世子寝殿安全的人,慕容郁苏出府,他得守好这道门。 “魏姑娘!” 李晃也是见过忍冬的,更知道忍冬对世子来说不同寻常,可眼下世子不在里头,他是将人应进去还是打发回去? 这么晚来找世子,应该不是花前月下吧.. “李侍卫,世子可是睡下了?”忍冬看着里头微弱的光亮,看来自己相诧了,已经睡下了这是。 “对,魏姑娘请先到小厅坐坐,奴才这就去唤世子。” 李晃想了下,还是先将人迎进去再说,再派人去联系世子。 忍冬略有些不好意思,可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打搅世子好梦了,一边走心里一边暗诧,奇怪,郁世子看着也不是个早睡的。 其实这会严格来说也不算太早。 李晃让人上了茶,也没惊动其他下人,毕竟这大晚上的,让太多人知道,总归不太好,最重要世子还不在,他这也只能拖一会。 希望出去的人早些回来。 “魏姑娘,世子还得收拾一下,您坐。” 看着忍冬站在小厅的门口没进去,李晃怕她一直站着等,世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回呢。 “是我唐突了,无妨,不急的,李侍卫,世子平素有熏香的习惯吗?” 李晃愣了下,熏香?摇了摇头:“世子这平素不用熏香。” 魏姑娘这是在打探世子的喜好? “是完全不用还是偶尔用用?”忍冬又是一番细问,仿佛是想确定什么。 “这…奴才也没太注意,但是这基本闻不着什么香味,应该是不用。” 问得这般细致,李晃也一时不敢肯定了,再说,大老爷们平时对这些的确甚少关注。 香薰不一定闻着都是香的,也有些香料的味道是很奇怪的,比如清冽的,微涩的,更有一些甚至带点刺鼻的异味。 香薰所用的香料不同,功效也不同。 比如她现在闻到的这股味道,带着微微的涩味,世子因有花藓症所以他这基本没什么带味道的草木花卉,她之前也仔细看过的,所以应该也不可能熏香,就算是这种有些特殊的味道。 她的鼻子因为常年闻药鉴别味道,所以哪怕味道很淡,在没有其他味道干扰的情况下还是能闻到。 “你们两可闻到什么味道没?” 味道?李晃和当归都摇了摇头…并没什么味道。 两人还特地仔细又问了问。 “魏姑娘,你闻到什么味道了?”李晃好奇的问了句。 忍冬迈步下得台阶,好像这是自家院子一样,“我再闻闻。” 不是她大惊小怪,若是在别的地方她不会如此,可这是世子待的地方有这种异味就不正常。 世子的花藓症受不得味道的刺激,尤其他前些天为了诱鱼上钩把自己当成诱饵激发了花藓症,这段时间,他的花藓症都处在一个容易被诱发的时间段,虽说这点味道不至于…可…谨慎些总不会错。 看忍冬这么认真,当归和李晃又跟着问了问,还是没发现有什么味道,更别说什么特别的味道。 “这边,往这边你们再闻闻看。”这边的味道明显要重一点。 跟着忍冬从小厅院庭走到了一个偏角的位置,两人配合着又闻了闻,好像是有点身子味道。 “小姐,好像闻到了,像你说的,有点点涩,不过挺淡的,不是你说根本不会留意到。” 当归皱着鼻子又吸了两下,是有的。 “好像是这边…”闻到了味道,李晃也能闻味寻找了,味道都会有一个散发点,靠近散发点就会越来越浓。 三人在一片昏暗中,借着月光走到了一口水井边。 “是这里散发出来的,走到这就能明显闻出来了。”这口井里怎么会有这种味道? “当归,打点水上来!” 井水不可能无缘无故有这种味道,若是早有早就应该发现了才是。 “这口井一直在用?”忍冬看着抢着打水的李晃问了句。 看这周围的样子,应该是常用的。 “用啊,世子这院子里就用这口井!”主子们入口的东西从水上就很注意,不用外头进来的,就用院子里的井水。 水打上来,忍冬凑近闻了闻,用手沾了点轻轻尝了尝,这个味道… “马鞭草?” 很像马鞭草的味道,马鞭草也是一味药,她接触过,所以这个味道她还是能辨识的出。 井里落入马鞭草了? “这口井院子里所有人都用还是只有世子用?” “奴才们哪能跟世子用同一口…奇怪,平素这井都会盖着,哪个不仔细的打了水没盖好落了东西进去!” 李晃没多想,随后嘀咕着。 第170 有人要害他 慕容郁苏回来的路上遇到自己人,听说忍冬正在府上等自己,瞬间放了心还有几分暗藏的喜悦。 回去的步伐都不一样了! 长空看着眨眼就消失在眼前的主子暗道,主子和魏姑娘真是绝配啊,都是不同寻常之人,还心有灵犀。 忍冬端着一碗井水在小厅琢磨了半天,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慕容郁苏还未出现李晃都有点尴尬了,这么长时间,大姑娘见客也不用收拾这么久。 好在魏姑娘好像一点也不急。 忍冬不急是因为大概猜测到世子可能不在府上。 慕容郁苏回来直奔小厅,也不在意她知道自己是从外头回来的。 “让你久等了!” 忍冬还不知道她这一趟出来家里有不速之客登门。 “是忍冬唐突这时候上门打搅!” 慕容郁苏为掩人耳目,退了平素的一身红装,一身藏青和平时看着截然不同,少了几分懒漫和张扬,多了几分内敛和沉稳,但还是一样的好看。 而忍冬还是差不多,穿着较素也没有刻意装扮,衣着更是以方便为主,窄袖玄色长裙,陪着她清秀干净的面容和立体深邃的五官,显得格外利落清爽,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 慕容郁苏让人上了热茶,没有太多铺垫直接开口,因为不需要。 “来给世子瞧瞧伤,世子,先不说这个,看看这个吧。”忍冬也是直接,虽然大晚上主动跑来给人瞧伤有些奇怪。 忍冬端着桌上那碗井水,刚凑过去,慕容郁苏就打了个喷嚏。 因为花廯症,他的嗅觉十分敏感。 “这是什么?” 忍冬已经将水拿开,“世子可是闻到一股涩涩的味道有些刺鼻?” 对他们来说,这种微涩的味道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对世子来说就不一定了,不光是闻,若是参入食物,那就麻烦了。 “这是什么?”慕容郁苏皱眉眼带疑惑望着忍冬。 “这是院子里那口井里的井水,混了马鞭草的汁水,马鞭草有一种微微的涩味,如果是晚上混入的,经一晚之后,基本没什么味道了,但是...若是遇热之后,气味会再次慢慢诱出,马鞭草性凉,归肝经、脾经。有活血散瘀、截疟、解毒、利水消肿等功效。属活血化瘀药、活血调经的药物,是一位良药,但是对有孕之人和受伤之后气血虚弱之人却是禁忌,活血也可能是破血...另外,它的味道不是一般花草的芳香,是一直微涩的苦味,所以即便世子闻着,若是味道不重,恐怕也不会太在意,但是...即便是苦味,对花廯症来说,只要是存在刺激性,就有危险。” 忍冬将她所知一一道来,这口井是世子专用的,平日定是会仔细一些,李晃也说了,这井盖子平日应该是盖着的,还有,若是这周围有马鞭草不小心飘了些花瓣叶子什么的进去还能说得过去,可她问了也看了,这附近都没有马鞭草,而且一点点飘落的花草也不可能有这么重的味道,最重要是,水的味道。 基本可以断定是有人往井水里加了马鞭草汁。 也就是人为! 有人想要加害世子,用的是如此隐晦的手法,不一定会百分百成功,但是存在一定可能,所以对方也是在撞,不对也不能说是撞,还有很多的可能。 比如世子早起洗漱的时候用烧热过的井水,激发的味道很有可能诱发花藓症,即便没诱发,食用了加有马鞭草汁的井水,世子本来气血就没完全恢复,要是伤口在这个时候再次不小心出血,就会出现破血… 军营之中比试场上,刀剑无眼,随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这么一想,这心思就够歹毒阴损了。 不用忍冬说得再仔细了,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不用慕容郁苏吩咐,长空一个眼神,李晃就去办事了。 世子这院子,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进出的,要查很容易。 “长空,吩咐一声,那些人直接抓了,哪里来的扔到哪里去!” 慕容郁苏一声吩咐,长空立刻明白,转身就去忙了,那些人就是惯的,以为世子什么都不知道呢,跳梁小丑罢了。 忍冬听着眉头动了动,看来世子心里有数,那就不用担心了。 “世子,我看看你的伤。” 时辰不早了,早些办完事早些回去。 灯光下,慕容郁苏十分配合的将外衣解开,伤口已经开始退痂了。 “世子伤口愈合的不错,但还得仔细些,若是二次受伤再愈合也会留下损伤,弯弓射箭恐怕会很困难,但是骑马应该没问题,我给世子上的这药有暂时的阵痛作用,也不会让你手臂太过僵硬,可世子终究有伤在身,比常人更容易受伤,世子,这个你或许用得上…” 忍冬拿出一个有点厚实的布包片,这里面包裹了一些药膏,外面又包了几层布,还有一层棉絮。 “这是……?”她也知道了明天的事,所以不顾时间这个时候跑来关心他? “这是药包!应急之用,若是万一…有什么意外,用它包住伤口,能暂时快速止血。” 她能做的也只能是这些? “好,我收下了,你知道我明日要去城卫军营?” 明明心知肚明,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 “谁都可以不去,世子必然是要去的,对了世子,兵部是不是有个陈侍郎?”忍冬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随口问着。 兵部? 她还认识兵部的人? “确有此人,怎么了?你认识?” 慕容郁苏直接问出心中疑惑,她既在他面前说就不怕他问,他们之间好像也没有这样的隔阂,很奇妙。 “世子说笑了,忍冬哪来那么大脸面能结识这些大人,不过是听闻过而已,听说,这陈侍郎有个儿子叫陈忠,就在城卫军任职,说起来,这位陈公子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风流韵事,他曾结识一位花楼姑娘,两情相悦,他想替那姑娘赎身,被陈侍郎知道了,为了儿子的前程,不想让他留下诟病,想暗中处理了那姑娘,要对付一个花楼女子,对陈家来说易如反掌,好在有人抢先一步将这女子赎了出来暗中安顿,那女子刚好坏了陈公子的孩子,那替她赎身的人不但安顿了她还请了人伺候,将她交给了陈公子,两人虽不能明面上厮守,却是一对暗中夫妻,孩子如今也有两岁了吧…世子,可知道这帮陈公子的人是谁?” 慕容郁苏一直听得认真,她定不会与他闲聊些别人的风流韵事,“洗耳恭听!” “西陵王!” 第171章 世子表白了 “西陵王!?” 慕容西玥?她为何突然告诉他这个?陈忠在城卫军,和明天的事有关? “对,西陵王,西陵王乐善好施,不过乐善好施的对象多是类似于陈公子这类的人,这个陈忠得了西陵王的恩惠,据说对西陵王可谓言听计从!” 这个乐善好施怎么听着有点那味? 慕容郁苏挑了挑眉,她今天专程跑来,除了关心他…又是查看伤口又是送药,还有就是为了说这事给他听吧? 听上去,是在提醒他注意这个陈忠还是西陵王? 陈忠不是宗室子弟,不管明天比什么,明天应该都没他什么事,而西陵王…身为储位有力的争夺者之一,想要城卫军倒是正常,只不过…她这意思明显是让他提防西陵王。 “世子,时辰不早了,忍冬就先告退了。” “别急,正好有事与你说,桂溪那边来消息了,你们家那位姨娘,在桂溪的时候出过一次事,一次采药走失,一个月后才被一对樵夫送回家,说是采药的时候被毒蛇咬了,是那对樵夫救了她,据当地知情人回忆,那对樵夫说是住在离他们村子较远的渔村,经查,的确有那么个村子,但是那村子已经荒废了很多年,所以一时查不到更多信息,你家那位姨娘是在出事后不久被接回家的,在家中,她经常做绣品出来卖补贴家用,但奇怪的是,她每次进城都是自己一个人。” 一般人家的姑娘家里都不会放心的,但是这个萍姨娘亲娘早逝,后娘能有多疼?一个丫头,她爹年轻的时候读过几本书,教了她识得几个字,其他也不怎么管。 不用说,这个姨娘疑点重重,只是一时要查出她接触过什么人有点困难。 “另外还有一件事,那个荒废的渔村不是一个普通的渔村,从遗留的一些痕迹来看,那个村子里住着应该会一群训练有素的人,有严格的纪律,而且那个村子是人为毁去的。” 这会反过来是忍冬听得认真了,“世子的意思,那个村子原先住着一群人,走的时候有意毁了村子不想留下痕迹,而萍姨娘背后的人很可能就是这群人,她回来以后,与他们还有联系,这里离桂溪相距甚远,所以那群人至少其中有人就在京都城对吗?” “应该是这样没错!” 萍姨娘果然是识得药材的,应该还略懂的一些医理,这些年隐藏的真好。 慕容郁苏点了点头,将萍姨娘在桂溪的一些情况也略说了下,她外祖父就是当地的一个游医,所以萍姨娘跟着学了一点。 “多谢世子,太晚了,忍冬该回去了,预祝世子明日凯旋,邪祟不侵!” 后面这四个字别有深意了。 “是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她现在回去他怎么放心,一会还得让长空派两个人在魏府盯着点。 “不用不用,世子早些休息!” 可惜,有些人未必听话啊,仿佛没听到似的,人已经起身到门口等着了。 忍冬微愣,只能跟着起身赶紧跟上。 当归拿着药箱跟在两人后头一直低着头,世子是要亲自送小姐回去? 后面看着,其实小姐和世子还是挺般配的! 世子是不是对小姐有意思啊,应该不是她误会了吧? “世子,今日王妃送的礼太重了,忍冬想请世子帮个忙,别的也就罢了,那根风华簪,忍冬受不住!” 皇家的东西落入寻常百姓家,不合适! 夜色下两人并肩而行,寂静的街道几乎没了行了,夜深了… “给你你就受得住,另外…有件事得与你说…” “何事?”郁世子可不是支支吾吾的人。 “太后要见你!这两天,我母妃会找着机会带你入宫,别担心,老人家就是好奇想见见,你该如何就如何,有我母妃照应你不会有事的。” 慕容郁苏哦摸了下鼻子,这下她总该知道他的心思了吧! “太后要见我?” 忍冬脚步停了下侧身而望,太后为何要见她?好奇? “嗯,迟早要见…” 迟早?忍冬一时转不过来,望着慕容郁苏眸色几经变化,好一会以后,有想了想,这才才眯着眼不太确定问道:“世子…该不是和民女开玩笑吧?!” 她可能是反应迟钝了下,但是经他这般提醒,她要是再不胡思乱想就不正常了。 难怪靖王妃的行为这般出格,若是这样,她便能想通几分了。 慕容郁苏微笑而望,“你觉得呢?” 面对这般灼热的目光,忍冬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从对方的目光中,嗯嗯你看到了认真。 低头避开视线想要调整下呼吸。 “怎么,本世子不入你的眼?”低着头做什么,认识以来,这还是头一次见她不好意思。 之前不还说他生的好看?这会不敢看了?也有她不敢的时候。 慕容郁苏笑得像一只抓到鱼的猫。 身后,当归手里药箱差点掉地上,世子刚才说…说…小姐和世子是在…他们… 小丫头有些受不住刺激! 听别人说八卦和自己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果然不同! “世子…玩笑了…世子今日既说到此事,世子如此真诚,民女斗胆也就跟世子说说心里话,民女高攀不起,多谢世子抬爱,民女这性子,世子也大概知道几分,皇家不适合民女,之前,祖父也问了我这个问题,问我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君,其实,这个问题我从未认真想过,实不相瞒,民女还有许多事要做!将来真要嫁人,民女也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有些东西在民女看来是不能与人分享的,这个世道,女子有这样的想法,便会被人说成离经叛道…民女无力改变世人的偏见,却能坚守本心,尽可能活的自在些,世子风光霁月,心有乾坤,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男子!民女何其有幸!世子,民女此刻满心欢喜你可信?” 满心欢喜,却依然坚守本心,她又何尝不是这世上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夜幕下两人静静而望,彼此眼中都只有对方,有欣赏,有欣喜,还有只有两人才懂的心思。 “本世子这是被拒绝了吗?” “世子要是这么认为,忍冬无话可说,若是世子需要宽慰,忍冬正好缺个知己,可陪知己一醉方休!” 男女之防,他不必! “哈哈哈哈哈,荣幸之至!不过…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我应下呢?生在皇家是我改变不了的现实,但是我不会放弃,你且自在做你的事,待你心甘情愿,定明媒正娶!” 月光下,一双人绝世无双! 第172章 不眠之夜 若我应了呢? 忍冬承认,这个晚上,她有些失眠!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处在他的位置,对她这个一身疑点的女子,若将她放在眼皮底下正常,因她的几分特别另眼相待也正常,可她没想到是这样一份心思。 她没有多想便拒绝,也正是因为他是慕容郁苏,是这世上难得的男子,他真诚以待,她也应真诚相待。 她要做的事太多,儿女私情对她来说现在回应不起,且他们之间本就有着一道鸿沟,纵然王爷王妃不计较门第之别,他的婚事也不是这般容易的。 他说的没错,他无法选择出身,同样她也不想勉强自己,她不想与皇家有什么瓜葛! 他们都有自己的坚持,那现在就尊重彼此,即便今夜之后也不妨碍他们日后的交往。 身为唯一的旁观者,当归也一样睡不着。 世子要娶小姐,小姐不愿!天啊! “小姐…你…以前不是说世子挺好的嘛?” 其实跟着忍冬接触了这些日子,当归也晓得外头传言不对,世子不是那样的人。 当归服侍忍冬躺下之后就被忍冬留下陪她说话,可人躺下后半天一声未哼。 “今天晚上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忍冬呼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奴婢明白!”这她哪敢说啊,传出去世子不要面子吗? “行了,去睡吧!” 忍冬闭上眼拉了拉被子,好不一定就适合! 拒绝别人的人都睡不着,被拒绝的呢? 某世子虽然说得潇洒,可这会有人撞上来,他也不介意拿来发泄一下。 “世子,今天晚上去魏府的那几个家伙被兄弟们打晕扔到张府了,在井水里动手脚的也查清楚了是负责院里杂物的杂役,人已经不在府上,不过跑不了,他家就是京都的,能在咱们院子里混进人来,还真是本事了。” “若非今天晚上她恰巧来了发现了,谁能说得好本世子明天中不中招,他一直都说,父王偏向我,没错,父王的确是偏向我,可不管是世子之位,还是这次城卫军,父王都给了机会,他想要有本事就拿去,本世子有伤在身他还要搞小动作,可见他自己有多少斤两他还算清楚,人找到之后,不用做什么,照样绑了丢到他院子里去。” “是,世子,太晚了,您赶紧歇着吧,剩下的属下来处理,院子里混进来这么个人,是属下等人疏忽了,一定连夜将院子里的人再次彻查。” 长空几分自责,要不是魏姑娘,差一点就让世子身陷险境。 虽然魏姑娘说,那什么草汁不一定奏效,但是谁知道还有没有后招。 “防不胜防,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以后不用防了,他出拳都还回去不必客气,对了,让人盯着张侧妃。” “盯着张侧妃?” 不是应该盯着大公子吗?那张侧妃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平日也很少出府。 “她的一举一动,都要盯紧了!” “是!”世子让盯那就肯定是有问题。 “另外…明天让人注意一下陈侍郎的儿子陈忠!”她刻意提醒,注意一下总归没错。 陈侍郎?“世子是说兵部的陈侍郎?他儿子陈忠…属下记得是在城卫军!”他并非宗室子弟,明天不可以上场啊。 “你知道此人?” 长空点头,“陈忠和裕王关系不错,也算是官家子弟中比较不错的,没有依靠家中庇护,自己凭本事进的城卫军。” “裕王?”不对啊,她说的是西陵王,他不至于错听。 “嗯,属下在万福楼碰到过一次。” 慕容郁苏眉头沉了一下,难道是她搞错了,不可能,她还刻意提到慕容西玥乐善好施,看来,她说的这件事还不是人尽皆知,还是件颇为隐秘的事。 花楼的女子…难道也是她在坊间行医的时候无意知晓的? 暗中是西陵王的人,明面上是裕王的人,若真是如此,那这个陈忠八成就是听令西陵王蛰伏在裕王身边的一枚子。 这样的子,到关键时候可是要命的。 这看似平静无波的京都城,其实早就暗流涌动了,储位之争早就拉开了帷幕,只是没有摆在台面上说罢了。 明天城卫军的归属,他本想着几位皇子现在露头为时过早,他们会谨慎一二,看来是自己想错了,是他低估了皇权的诱惑力,几位皇子早已做好了冲锋陷阵的准备,储位之争一触即发啊! 几位皇子自己不上,那些宗室子弟中又有多少是已经站队,他们争夺既为自己,也为背后效忠的主子。 也就是说,明天这场兵权之争,是靖王府与几位皇子之间的争夺! 皇上原来还有这么一层用意,借一个城卫军,摸清楚朝中势力的划分,测一测几位皇子的能力,皇上真是这天下最会下棋的人,就连父王也成了棋子,而他利用的就是父王对江山社稷的看重。 父王看透了这一层吗?或许看透而假装不知吧。 一场牵动城卫军归属的比试,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老爷,这些人…会不会是靖王府送回来的?他们发现了…” 地上躺着的几个人,正是派去魏府的人。 张毓敏背着手看了一眼被扔在自己院子里的几个人,眼中隐隐有些紧张还有明显的怒火,“没用的东西。” 说完转身回屋,烛光下,张毓敏沉着脸坐下,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不用问,这些人就是靖王府的人扔回来的,接下来会有更多的麻烦接踵而来。 这些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想到,慕容郁苏竟真的这般看中那个魏家小女子,派了人在魏府守着。 “老爷,白天让人探过了,确实没发现有人,谁知道..”晚上会有人。 “没发现,那这些人怎么回事?那魏家有这么大本事,长了三头六臂?不是王府的人干的还能是谁,让你们谨慎小心多观察,现在好了,王府知道是张府的人,景瑜那边怕是麻烦了。” 张家做什么还不是为了哪个外甥,指望他执掌靖王府,张家也能借势翻身。 现在他们不对张家动手,可王府那边对大公子绝不会手软的。 一旁属下有些愤愤不平,“这靖王爷也太偏心郁世子了,大公子哪里不好,就连郁世子的女人王爷都派人看护。” 张毓敏听得这话心口赌了一口气,直接开喷,“愚笨的东西,还以为是靖王爷呢?” 旁边心腹一听,不可置信看向自家主子,“老爷是说,这是郁世子干的?” “不然还有谁?赶快准备一下,老夫要去见裕王。” 第173章 让人头疼的婚事 夜幕下,魑魅魍魉一幕接一幕。 一场兵权之争,终于都安奈不住了。 “辛之,明日是个绝佳的机会,虽然不知皇上如何让靖亲王松口的,但是靖王府既然松了口,这城卫军必有一番激烈的争夺,几位皇子都动了吧?” “动了,爹,如此良机,咱们就这么看着?” 老者抿唇一笑,看着棋盘眉头松动,“这一次观棋就可,你以为两次刺杀皇上就此罢休了?” 皇上和靖王府,就像是伺机而动的猎手,就等着他们出手呢,此时更应该沉住气隔岸观火,若有机会再添把柴火就可以了。 “这次西北已经损失严重,靖亲王去了之后,有些东西是瞒不住的,迟早会查出来,咱们及时断了也是迫于无奈,最近这段时间就安分一些,不要再有动作了,就看几位皇子开启储位之争吧,幸之啊,现在对咱们来说,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佳的选择。” 对面执白子的男人点了点头,烛光下一脸阴沉,“爹的意思,利用朝中之势,暗中推波助澜即可?” “储位之争一旦开始,就没有停下的可能,直到皇帝定下储君人选,而这个过程,一个不好,朝廷就是一场伤筋动骨,就算不见血,也是内伤,让几位皇子争的越凶越好,皇位的诱惑太大,睁红了眼指不定就会发生什么事,咱们就能趁机找到可行的机会,不要急,让城中各处的人都机灵点,打起精神,此时城中各府的消息就至关重要了,对了,那个靖王府的大公子,可以再下点功夫了,把他往西陵王那引。” 老者一副执掌全局之姿,眼里一盘棋,心里还有一盘棋。 “西陵王?爹,目前来看,裕王好像与张家走近了,再转向西陵王恐怕适得其反。” 其实,不管哪个阵营,他们的目的都一样,为何舍近求远? “辛之,你还是没看明白,这几位皇子中,最有可能的...恐怕就是西陵王,这西陵王也比那几个更不显山露水,只有沉得住气的人,才有可能成大事,靖亲王和慕容郁苏这边暂时找不到突破口,就从这个大公子下手,不管他被不被看中,他总还是靖王府的大公子,有这个身份在就好,不断地抬高他,助他一臂之力,只要不是个蠢笨过头的,就能在靖王府分一杯羹,如此,不就分化了靖王府的权势?一步步来,不着急,要想动这大渊江山,靖王府就是拦路虎,留不得...” “儿子明白了,让他们慕容家的人自己争个头破血流去,到时候元气大伤根基就不稳了,一切也就水到渠成。” 这下老者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要不然,他们这么多年在朝堂的部署是为了什么? “行了,太晚了,你也睡去吧,明儿看着就是。” “爹,儿还有一事不明,皇上设立医管所,若是为了抬举西陵王有的是法子,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是朝廷为了扶持医者?可医者毕竟不是大流,也不参朝政,影响力不大。 “事出必有因,凡事往深了想总是没错的,这个医管所我现在也还没看通透,这医管所究竟卖的什么药,且再看看不急,不是还在筹备吗?眼下,还是以京都各府的动静为主,其他暂时不想。” “是!”他也就是一时想不通所以问问。 夜深人不静。 宫外的热闹藏在夜的悄无声息里,宫里挑起这场热闹的人又如何能安然入睡。 “皇上,深夜了,您歇着吧。” 看顾皇上的身体,是苟旬这个内侍总管的职责,这个时辰,是该提醒皇上安寝了,尽管他知道今晚怕是皇上又睡不好了。 皇帝靠着软椅,看着殿中的烛台半睁着眼摇了摇头。 “苟旬,朕这么做,是不是急了些。” 国不可一日无君,同样的,若是朝中储君之位空悬太久,也会埋下重大隐患,其实现在已经算晚了,几个儿子,这些年都慢慢成了气候,再拖下去,到时候他们将朝中势力几方割据,一旦出事,就是无力挽回的局面。 现在他尚且还镇得住,身体也还撑得住,要是再过些年,年纪大了精力不济,谁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而且,他加快步伐,是想尽快安定朝堂才好做其他的事。 苟旬哪敢回,不能确定皇上说的急是指什么,兵权?还是储位,再或者别的? 不管哪一样,都不是他能接的。 “宫外没来消息,说明他们动静还不算太大,朕那个皇弟,大渊的靖亲王,朕到现在,还不能说完全看透了他,幸好!幸好他记着自己姓慕容,幸好他心里装着这大渊的江山社稷,要说胸襟,朕其实不如他,可正因为如此,他才不适合为帝,有软肋,就做不了孤家寡人!” 皇帝说着自嘲一笑,孤家寡人就得像他这样,站在云顶之端,身旁无一人比肩,夜里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 有时候他又何尝不羡慕那个皇弟。 若是当年换位而置,他为帝,自己为王,而今也会是这样一番情景吗? 或许不是吧,人与人之间,终究是不同的,想到这,就不得不想到他的母后,两个儿子,她从小就是分而教之,其实皇弟没有窥视帝位的野心与母后的引导多少有些关系。 这些算是皇帝的心里话,是绝不能让人听去半句的,苟旬恨不得自己刚才是个聋子,只得将头埋的更低。 “罢了,郁苏那小子的婚事,朕再想想吧,靖亲王宝贝这个儿子,太后更是,朕要真让他娶个不如意的世子妃,恐怕到时候都要怪朕了。” 苟旬依然没哼声,皇上这会说的话,实在是没一句他敢搭腔的。 不过皇上是不是谨慎过了,定国公府又不是门户低,与靖王府也算般配啊,皇上纵是指婚,也没什么不妥。 郁世子要真是喜欢那个什么魏家女子,等世子妃过门纳了入府就是,实在不行,求着皇上给个封,侧妃也未必不可以。 “不是靖王府,朕又该给老国公的孙女安排一门什么样的亲事?” 皇上想到这些事,似乎有些头疼,忍不住抬手习惯性的松了松眉心。 确实让人头疼。 “皇上...听说今日那魏家女子及笄,靖王妃将太后赠与她的风华簪送了过去。” 这些琐碎事,这节骨眼上本不该在皇上跟前念叨,可皇上既说了郁世子的婚事,那又是风华簪,苟旬斟酌再三,还是决定提一句。 这靖王府怕是真的对婚事有想法了。 第174章 惊喜 漫长的一夜终于熬过去了,天尚未破晓,该起来的就都起来了,个个整装待发。 尤其宗室府门,早早就亮了灯火。 今天早朝也免了,反正群臣最后都要在城外城卫军集合,君臣之间有什么话都可以到了军营再说。 城卫军也是早早准备,军营外的官道早已封查,两侧彩旗飘飘。 军营中教练场已经连夜搭台,就等今天这场热闹。 对城卫军的将士来说,今天他们主帅易主,自然个个关注。 加上城卫军中有不少任职的宗室子弟,能到城卫军中来的,都不是那等游手好闲之辈,今天也有不少跃跃欲试的,这等机会,就算是露面在皇上面前一展所长也是好的。 他们从军入营,将来必是要入朝的,虽说他们是宗室子弟,背后有家族支撑,可要想出类拔萃有所作为还是得一番拼搏。 皇上甚少出宫,这出宫一趟阵仗自然大,城中到城卫军军营这一路戒备森严,老百姓都挤在路旁等候御驾想看个热闹。 满城皆热闹,唯独忍冬难得睡了个懒觉,直到御驾出了城许久,忍冬才睡饱醒来。 “小姐,你再不醒,奴婢也要喊你了。” 当归早就准备妥当,伺候着忍冬洗漱更衣。 “张家这么早就来了?” 忍冬可没忘事,至于今天那场热闹,只要知道结果就好,其他的,与他们这等平头百姓并没多大干系。 “庄户人家自来起的早,已经到一会了,老太爷和老爷正在招待,说是小姐醒了就让小姐过去,小姐,早膳备好了,现在热度刚好,您用了再过去反正也不急这一会。” 当归帮着忍冬收拾妥当伺候忍冬用膳,随后才去收拾床铺。 忍冬一身淡紫长裙,比平日添了几分柔和,越发显得沉静。 老太爷也没想到张家这么早就上门了,十分客气的招待着,忍冬来的时候看着相谈甚欢。 “哟,这就是贵府大小姐吧,老汉见过大小姐。” 祖孙三代都来了,见着自家老爷子起身,也都跟着起身行礼,对他们来说,魏家这样的人家就是大户人家了。 忍冬急忙上前,“老人家折煞晚辈了,快快请坐。” 老汉张谷宜见忍冬这般客气,双眉眼见就弯了,这个大小姐和他见过的那些真的不同。 “谢大小姐,听闻..是大小姐想请我们家种药材?” 张老汉也没太讲究,顺势就坐下了,他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看过的人还是不少,这魏家一家子都是和善的人家,若是给这样的东家干活,多是不会吃亏的。 他坚持要亲自与这大小姐见面,也正是因为药的事。 “是的,听张小哥说,你们家以前就是药农,我也看了你们家种的药材,我相信我不会找错人。” 忍冬其实能理解张家的想法,对庄户人家来说,让他们突然间不种庄稼改种药材,等于是换了生计,关乎一家老小的温饱,慎重没什么不妥,慎重之人办事也会妥帖。 “小姐高看,老汉一家承蒙看得起了,魏老太爷、老爷好福气!大小姐有大才,那日资鉴展示,有幸在场亲眼目睹小姐高超医术,小姐精通医术想来对药理也是精通的,今天特带了几样东西想请大小姐赐教。” 赐教?忍冬微微一笑,怕是这位老人家想要考考她吧。 魏老太爷和魏庭仁也看了一眼,继续默不作声。 “当然,老太爷和魏老爷也帮着瞧瞧更好。” 这是要考一家子? “什么赐教不赐教的,老哥擅长种药,听说还识得不少稀奇药材,怕是我们要向老哥讨教了,老夫迫不及待想看看了。”老太爷哈哈一笑,语态轻松,不过确实被吊了胃口忍不住想看看是什么要吃啊。 他们家开着药堂,基本是书中所记的药材,不是那等稀奇之物都该见过的。 老汉也爽快,转身朝着儿子张茂林看了一眼,只见对方手里拿着一个小方包,收到暗示,便拿着起身,放在桌上解开。 看着打开的小方包,老太爷和儿子有些诧异,这些不是草药,而是一些不寻常见的东西,一共七八种,他们也就认出了地龙、蛞蝓、马陆其他的都不知道是什么。 这些...虽说是药材,但是人惧用之,且药性很难把握,医者也很少会在处方中用到。 “几位请看看,药材,不光只有草本,这些也是良药,且有些是随处可见,可现在,被说病人用,就是医者也鲜少触及,不管哪一行,就比如行医,也是各有所长各有扁方,种药也一样,同样的药材,不同的种,收获的药材药效都有可能相差甚远,其实,我张家祖上不光中药,也卖一些成药,不过我家制药的方法和别家不同,用自家种的药,再配合这些药材制成的成药,药效不差,价格却便宜,只不过...我家祖上就是个游医,信者太少,若非那些实在没钱请郎中看病买药的,都不愿试,因为周围的街坊四邻,都知道我家用这些玩意入药。” 老汉说着叹了口气,看老太爷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也认不全,这些东西不光能入药,还能将他们捣碎作为药材的肥料,种出的药材药效也不一样。 “乌贼鱼骨、衣鱼、蝼蛄肉、地胆、雀瓮...” 忍冬靠近,一一捡起桌上的东西细看,看罢之后目色越来越亮,声音也显出几分急切和欣喜。 相比她的反应,张家祖孙三人就夸张多了,一眨不眨盯着忍冬,满是不信。 “大小姐...认识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能认出个几样都不错了,她却是一一道出了名字,而且她拿着念的一样没错。 “这些可都是不错的药材,平日甚少见到,这里面多数虽是寻常之物,可甚少又能能将他们制成药材,这些东西,很多看似一样的,但是种类繁多,长的又极为相似,哪怕是同一种,也很难辨别哪一种是能入药的,还有,这些东西,多半带毒,不懂的怎么收拾可是危险,比如这地胆,攻毒逐瘀之佳品,可它本身就有毒,老人家,你们家还痛这些药材的制作之法?” 这可是捡到宝了,这些东西用得要,不光能入药,还是最好的药肥。 “大小姐...见多识广,老汉且问大小姐一句,既认得这些东西,可敢入药?” “这些东西,有些即便有毒,用药得当一样是良药,既是药材,为何不敢用?若是张家还懂得这些药材..魏家济世堂可是大幸了。” 第175章 她的规划启程 “大小姐当真敢用这些药?” 忍冬十分肯定的点头,她知道,这些药寻常都不用,一是药材难得采购,二是不是十分熟悉这些药材很难把握药性和用量,再者,因为用的少,久而久之,会用的郎中真的不多,有些就是知道也不太愿意用,因为这些东西,最开始是巫术用的。 这些药材可以治病救命,可用的不当也会要命,这才是这些药材慢慢被弃用的真正原因。 用的人少了,自然会处理和认得这些药材的人也就少了。 没想到张家还有这等本事。 “实不相瞒,这些药材,有些可以养,就和种药一样,这样不用怕收到的药材里参假,这些东西鲜活的时候好辨认,干制以后就难了。” 就是他老汉也不敢保证每次都不走眼。 “老哥的意思…是你家可以养?” 老太爷从忍冬的反应就看出来了,这丫头对这些药材的用法应该都懂,也动了心思,干脆开口问明白。 虽然见识不够,这些药材认不全,但他们魏家好歹是行医人家,知道这些东西只要会用那药效肯定是不错的,主要是药效相同的情况下,这些东西肯定比草本药材便宜。 “是的!” 只是他们张家能养,济世堂敢用,还得病人愿意试啊! 而且济世堂要是用巫医用的东西,怕是会被人说三道四,对济世堂的名声不好。 “那可太好了,这类型的药材,张大爷能养多少种就养多少种,开始不用大量,先把能养的种类养齐了,养不了的可以收,你们张家擅长识别,有需要的话可以让你们负责来收,张大爷,这样,这一块咱们单独商量,我也不问你们家怎么样,你们养的我们济世堂全收,你们用来养殖的场地和所需帮工开资都由济世堂出,药材收购的价格也可现在商量好,绝对不会让你们吃亏,但有一点,咱们得签个约证,张家除了济世堂不供任何一家,除非魏家允许!” 张老汉激动的抖着手看向忍冬,再看了看老太爷和魏仁庭像是求证一样。 “大丫头…”魏庭仁看向忍冬,意思是不是要慎重一些,这些东西若是养出来用不了可就什么用都没有。 毕竟这些药材的药性和用量太难把握了,用不好真要命的。 “张老哥就按我家丫头说的办,你看如何?” 老太爷一脸认真看向张谷宜,大丫头能给出这样的条件,这些药材一定有价值,他相信大丫头,索性济世堂交给了她,她要怎么做听她的就是。 “只要济世堂敢用这药,老汉就养!” 张谷宜有些激动,终于有人敢用这些药材,也不埋没了这些东西。 “其实这世上有很多东西都可入药,既可入药就是药材,不分贵贱!” 忍冬甚是高兴,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在裘家供佟家的几味中成药中,就有用到这类药材,她正愁着要上哪找这些东西,等她琢磨明白到时候会需要大批量这类药材,这下这个问题也解决了。 “大小姐说的是,药材不该分贵贱。” 这些年,倒是他这个老头想左了。 “张大爷,现在咱们来说说种植药材的事!金秋我会需要一大批药材…” 忍冬将自己需要的药材,还有一些药材制干的方法,还有她对药材种植的一些想法。 她要种药不光是为了满足济世堂的需求,更重要的是药材生意!现在大多数药材商手里药材的来源渠道单一,主要靠到药材的生产地去收,种植药材的药农毕竟不多,质量也参茨不齐,要制成固定药性的药剂和药膏药丸就比较困难。 她所谓的药材生意不光是卖这些药材,还有成药。 比如一些寻常的病症,诊断过后,可以买成药直接回家按医嘱服用即可,很多人明明是同样的病,同样的郎中开的同样的药,可治愈的过程用时却多数不同,除了病人身体自身因素以外,还因为他们在家煎药的方法火候不同改变了药性。 当然她现在想批量成药的事或许还远了些,但是不管哪条路都是一步步走出来的,总要有个开始。 魏家给出的条件是张家做梦都想不到的,他们不光是给人家种药拿工钱,魏家是在跟他们家做买卖,对他们来说几乎不用任何成本,就粗略想了下,收入都是他们现在种地的好几番了,而且魏家还说了,若是以后药材生意好,还给他们加! 这样的东家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虽说这家管家的是个女子,可人家大小姐这等魄力和见识比大多数男子都强太多了。 尤其她懂药材,还知道什么地适合种什么药,怎么整出合适种药材的地来,说是等地整好了药苗下来要去地里看看。 这哪家的大小姐会下地啊? 祖孙三商量了一下,当场就拍板定下了,他们愿意给魏家种药。 既然双方都说好了,下面的事就可以一步步推进了。 选购药苗也要张家的人跟着去,毕竟他们熟悉怎么验看,但是魏家的人都没做过生意,就是济世堂的钟掌柜也没接触过选购药苗的事。 魏家要做药材生意,以后难免要与药商们打交道,一行有一行的门道,刚入门的都得吃几次亏交些学费。 “咱们家本来家底就不算厚,这次投入的大,赔不起,的确需要寻摸几个懂得经商之道的人!” 但是这样的人必须信得过,必须可靠放心才行。 送走张家爷孙,忍冬和老太爷他们开始商量后续的事。 “丫头,这你愁啥,你外祖家就是做生意的,正好,你大舅和你大舅母还没离京!”魏庭仁自然而然想到了老丈人家。 自己人岂不是更放心,而且他那个大舅做生意可是一把好手,还上外头找什么? 经这一提醒忍冬也回过神了。 “对对,你爹说得是,怎么把你外祖家给忘了,庭仁,你快去请舅老爷!” “爹,为什么大舅他们不住在咱家?” 他们来参加她的笈礼,却住在客栈,是不是生份了? “哎,自来如此,你大舅这人最是不喜欢麻烦人,每次来先找好了客栈,为这事,你娘没少跟你舅舅生气,可你舅舅那性子就这样,劝不动只好由着他,不过你舅舅绝对没有对咱家不满的意思,我这就去请!” 魏庭仁也不耽搁说完就去了。 老太爷也是没想到,他们魏家有一天不光是守着一个济世堂,还会涉足药材,这个孙女哦! “丫头,这会城卫军营的比试应该也开始了吧?”老太爷话题跳跃的有些快。 第176章 他不需要特殊照顾 城卫军的归属,大家摩拳擦掌了一晚上,终于拉开帷幕。 不过比试的内容还是有些出人意料。 一军之首,必须智勇双全,而皇上出的考验题也印证了这一点。 结果也不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文武大臣都在这,大家都带着眼睛来的,最后结果由群臣商议而定。 当然,还有靖亲王,毕竟他之前是城卫军的主帅。 比试一共分为三场,第一场文考,考的是兵法谋略,大家也不必做文章,由皇上和在场的臣子出题,所以参考的宗室子弟当众解题,这考试的方式也是皇上现场提出,所以没有什么作弊一说。 对这些宗室子弟来说,从小就受着最好的教育,不说文韬武略,大多数都是文武都涉猎到的。 第二场比试,就是武考,这一场考试,不用对战,带兵打仗不一定要武艺高强,但是骑马射箭总不会太差,所有参考着,骑马饶操练场一圈翻越各种障碍的情况下,还要拉弓射箭,这成绩出来也是一目了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争议。 最后一场,就是推演战局,身为一军之将,最重要的是为将之才,为将者的指挥能力,往往决定一场战斗的最终结果,从战场指挥就可看出一军之将的领兵之能。 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一军之将水平如何,直接决定这一军水平的高低。 城卫军是京都城的一道防线,至关重要!为将者除了能力之外还有最关键的一点,皇上放不放心。 所以很多今天参与其中的宗室子弟心中都是几分明白的,皇上虽然不拘一格降人才,可他们能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他们今天还是会露面,因为他们今天也不光是为了自家。 “诸位爱卿对规则可有意见?” 皇帝坐在金色的方椅上,抬头扫看两侧臣子。 规则听上去十分公平,这会也提不出什么意见,不过大家都有意无意看向靖王府的世子和大公子,皇上这规则,就算再偏袒,没有几分真本事,恐怕...靖王府这是真的放手城卫军的兵权了。 直到这一刻,大家才真的相信这个事实。 不过还是有些人在盯着慕容郁苏,这位郁世子真有本事,现在也受了伤,这规则可没说对受伤者有什么特殊的待遇,一时间越发琢磨不透皇上的心思了,莫非是靖王府的大公子? 一些人琢磨了一晚上,好歹看明白了几分,当前局势,城卫军的归属还是靖王府最合时宜,除非皇上今天就要将立储之事挑明了。 如果是后者,那今天他们更要睁大眼睛看了,他们不是靖王府和定国公府那样的人家,储位之争中无法做到置身事外,而他们的抉择,很有可能决定将来家族的命运。 “皇弟,皇叔,你们可有话说??” 询问完臣子,皇帝又特意看向靖亲王和东顺王等几位王爷。 “公允公正,他们都是我大渊宗室子弟,自小享受着锦衣玉食,也该是他们为国效力的时候,为军之将要的就是真本事,咱们也正好看看这些男儿们的风采。” 靖亲王带伤前来,皇上特意让人准备了软榻,在旁人看着,皇上这是不费吹灰之力收了靖王府的兵权,此时再如何优待靖亲王也没人眼红,总要让皇上怀柔一下。 “你这个当亲爹的没意见,本王可是觉得有失公允,别人不说,郁苏那小子手还伤着呢,这骑马拉弓射箭不是白白吃亏?皇上,既要公允,这咋说?” 东顺王可是直爽,尽管他的两个儿子也参加了,可郁苏那小子对他那是救命之恩,这时候旁边这个当亲爹的不便说,他总可以说两句。 即便说了那小子怕也希望不大,可好歹他的说一句不是。 全场凝神竖耳仔细听着,要没有礼部郎中史思明参的那一本,说不定定国公还没来,皇帝就定了靖王府世子接管城卫军了。 毕竟郁世子背后有靖亲王掌舵,他现在有伤在身,皇上要明目张胆放点水别人也说不出个啥。 到底是救命之恩,这关键时候东顺王还是挺仗义啊。 “皇上,东顺王所言甚是,郁世子有伤在身,若是好大家一样比试,的确有失公允,这第三项比试,是否可以酌情考虑,想必诸位也能理解。” 这下连定陶老国公都开口了,这不就是他上朝出的主意,这会又唱的哪一出?现在说这些有啥用,靖王府能记个好不成? 操练场上,所有报名的宗室子弟早已蓄力以待,东顺王和老国公的话他们也都听着了,纷纷看向站在他们中间的慕容郁苏,一些人心中颇为不屑,就是让他一场也无妨。 免得叫人说他们胜之不武。 几位皇子竟是一个都没上场,安静坐在两侧,不过这些上场的人中有多少是他们的人?只有他们彼此知道。 “父王,郁苏有伤在身,是可酌情考虑。” 一片寂静中西陵王也开口了,一脸公正端方,与几位皇子桌在一起,此刻就显得突出几分。 旁边几位皇子默不作声心中冷笑,靖亲王要是这么好拉拢,他们早就出手了,不过这慕容西玥倒是会讨巧,不得已只能跟着附和,即便知道没用,样子还是要做做。 皇帝听得这些,凝眉沉思之间点了点头,“说的是,郁苏有伤在身的确有失公允,那大家有什么好的意见,第三项骑马射箭免了?” 皇帝轻飘飘的一句,众臣默默低头,直接免了一项? 不过郁世子若是比第三项也的确不公,但是直接免一项..是不是过了,算了算了,就当是安慰靖王府了,免了也改变不了结果,何不顺水人情? 一些人开始跟随迎合。 “皇上,战场上敌军可不会因为对手受伤而鸣金收兵,臣以为不妥。” 靖亲王起身,拱手回绝了皇上的提议。 谁也没想到,一向宠着儿子的靖亲王竟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看着不像是逢场作戏的推拒。 什么情况,难道说,靖王府的风向变了? 就连慕容景瑜也有些傻眼,不敢相信他听到的,父王他... 想着不由看向慕容郁苏,他也有今日?关键时候父王竟没像从前那样护着他,哈哈哈哈,慕容景瑜心里仿佛舒了一口气。 其实从昨夜到现在,他一直心神不宁,凌晨之际他的院子里多了一具尸体,正是他安排到慕容郁苏院子下药的人,明明他都杀人灭口抛尸城外了,没想到尸体会出现在他的院子,不用想就是慕容郁苏干的,他都等着找上门了,可直到现在,对方一句话都没有,甚至眼神都没一个。 第177章 意想不到的第一题 “皇上,父王说得对,我既然参与,就该一视同仁,战场上可没有公允一说,只有胜负生死!” 靖亲王的话大家还没消化,当事人自己站出来说话了。 所有人又将目光投向了慕容郁苏,皇上也不例外。 “你小子可别逞强!” 皇帝看着对方道了句,这也算是他能给出的方便,而且这方便旁人也说不得什么,反正在大家心里,这个靖王府世子就是个荒诞的,是个草包,别说第三项,前两项他就没戏了。 可还是有人看出些什么了。 因为慕容郁苏此刻看起来和平素他们熟悉的那个郁世子感觉有几分不一样,不对,不是有几分而是完全不一样。 就好像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不过是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要说哪里变化,或许是因为此刻他身上的一身甲衣,或许是因为他那双迥然不同的眼睛。 即便他带着伤挂着胳膊,依然让人难以忽视。 这个慕容郁苏他... “皇上,未来的城卫军主帅若是连这点能耐都没有,还是趁早回去吧。” 众人惊掉下巴,听听这说的什么话?! 就是靖亲王此刻也有默默垂下眼帘,这小子是不是太狂妄了些,这些年他是不是憋坏了? 不过这话可不假,不愧是他儿子,一军主帅就该有这样的气魄。 这是慕容郁苏吗?一片疑惑的目光落在慕容郁苏身上,这样子,竟让旁边一干宗室子弟莫名紧张。 “好!是我慕容家的好男儿,是我大渊的好男儿,说的没错,未来城卫军的主帅若是这点本事都没有,朕如何放心将整个京都城的安危托付?那就不说了,开始!今日谁凭本事夺得头筹,朕赐金羽箭!” 金羽箭?! 全场再次震惊,瞬间都浑身沸腾了。 原本可能是凑热闹展示一下的都开始热血沸腾,金羽箭,是大渊勇士的象征,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另外也是一份殊荣。 更是可以随时不用通禀就可入宫面圣的特权。 作为男儿,若是面对金羽箭都没有几分热血,枉为男儿。 “好!擂鼓开始!” 此刻,靖亲王还是城卫军的主帅,只见他起身,铁血铮铮之态根本看不出半点受伤的样子,双手捧着城卫军的兵符和帅印,昂首朝着皇上走去,随后单膝跪地奉上。 皇帝看着他手中的兵符和帅印,脸上难掩动容。 这个皇弟,让人无话可说啊!所以,大家总觉得,他防着靖王府,既用他也防他,可事实只有他知道,只要敢用敢信,给靖王府再大的权势都没关系,只要这个皇弟在,靖王府永远不会起不臣之心,不管将来谁为储君,他都必须让他明白这一点。 现在看来,皇弟教子有方啊,大家口中的混小子,今天怕是要惊艳全场了。 好啊!皇弟后继有人,他呢?忍不住看向在坐的几个儿子,生在皇家,身为皇子,想要争这个位置理所当然,但是直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特别满意的,总觉得都差了点什么,有些东西可以教,可有些东西,与生俱来啊... 这些年,他忙于政务,却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他没有亲手栽培一个储君! “好!快扶靖亲王起来!” 主帅交印,帅气落下,兵符奉上,此刻起,城卫军算是真正和靖王府没了瓜葛。 看着这一幕,一些人还是挺动容的,自古兵权多是头破血流,只有靖亲王啊! 靖亲王被扶着坐下,今天这场比试正式开始。 慕容郁苏的反常给今天这场比试又添了一抹异样的色彩。 比试开始,慕容景瑜的目光还没有从那兵符和帅印上挪回来,他不懂为何父王能这般轻易就交出兵权。 他更不懂,慕容郁苏为何敢这般大言不惭,难道说,这些年,真的是他和娘都走眼了吗? 今晨,外祖父让人送话,让他从今日起小心谨慎,提防慕容郁苏,他以为是那具尸体的事,还想着外祖父消息这般灵通,原来不是。 慕容郁苏...今天就看看你这大话如何收场,当着这满朝文武的面,当着皇上的面,当着父王的面,看他这个城卫军的未来主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好小子!倒是错眼了。 东顺王也是含笑而望,不管平日怎么争权夺利,到底都姓慕容,他能安坐这么多年,且兵权在握,就是因为他对皇位没有二心。 “我瞧着这些小子们都准备好了,这第一题,就皇弟来出如何?” 皇上是真的看重靖亲王啊,就为了那轻易交出的兵符和帅印也该如此。 “好,那这第一题臣来出。” 靖亲王起身,看着眼前一众宗室子弟,一共十六人,个个精神抖擞,这里头还有他自己的两个儿子。 站在那等待应考的人多少有些紧张。 这靖亲王为皇子的时候就领兵,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朝廷的顶梁柱,他出的题一定不会简单。 “本王的题目是,大家都说说,对兵者诡道四个字的理解。” 这??这么简单? 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兵者诡道,这都算不上什么兵法谋略,不过是一个词而已,他们学策论的时候就常说兵者诡道,不说他们,就是在场的城卫军,大多也能说出个一二来。 这靖亲王不会是为了他家那个不成器的世子吧。 这让他们如何表现? 可题已经出了,他们也不能因为简单而不答,这一题注定说不出个什么彩来,大家的答案估摸着都差不多。 第一个上来的就是东顺王的儿子慕容轩林,“兵者诡道的意思为:用兵打仗是一种变化无常之术,需要运用种种方法欺骗迷惑敌人。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果然,慕容轩林一出口,其他宗室子弟都是一个表情,这就是他们要说的,可以说是标准答案吧,所以,靖亲王这一题究竟考了个什么? 为了那个郁世子,真是...有损靖亲王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 慕容景瑜也开口了,说的和大家都差不多。 别说他们,在场的臣子也都是颇为无语,这有什么好评的? 索然无味! 大家都说完了,目光都落在慕容郁苏身上,就等着看靖亲王这般明目张胆创造的机会,他能说出个什么来。 第178章 惊艳众人的郁世子 “兵者诡道这四个字揭示了战场上的基本法则。用兵之道本来就是千变万化,如何能出奇制胜才是关键,避其锋芒攻其软肋,这便是获胜之道。不过有时候在战场上面对生死抉择,会变得不择手段,但这并非是被所有人都认可的一种作战方式。奉行兵者诡道的战争中,交战各方不择手段,只要能打赢战争,坑蒙拐骗无所不为,甚至屠杀百姓之类事情都做的光明正大,因为都可以将之推给“兵者,诡道也”。” 这番言论,让一干人等听得目瞪口呆,尽管说的可能是事实,可战争不为胜利为了什么? 既是为了胜利,战场之上难道还要讲仁义礼德,是不是过于迂腐? 慕容郁苏并未说完,稍停顿了下,继续道:“兵者诡道算是战争最基本的规律,但却也让战争变得没有底线,进而影响到人们的信念及价值观。军人与军人之间的战争没有底线还可以理解,但当做人或做事没有底线这就可怕了,所以兵者诡道应有区分,战场之上,可兵不厌诈却要固守底线,上武时期,有一位将军推行一法,名为以战止战,不知大家是否听闻过,大约说以仁为本,以义治之为正。正不获意则权。权出于战,不了同于中人,是故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在我看来,若是将以战止战之法与兵者诡道相结合,或可寻求一条最合适的兵阀之道。” 慕容郁苏说完,全场一片寂静。 这个侃侃而谈的人,真的是慕容郁苏吗? 不用说,大家都带着耳朵,他的观点新颖,听得出他对战争有自己的思量和想法,这是其他人的阐述中听不出来的,正因为兵者诡道是战场基本法制,人人得知,所以他们从未去深思,有时候很多东西都是从基础延伸的,最基础的反而是最重要的。 不过...这道题是靖亲王出的,有‘作弊’的嫌疑,虽说靖亲王看起来不是那样的人,可慕容郁苏是他最宠爱的儿子,谁知道靖亲王会不会... 想到这,所有人不由看向慕容景瑜,同样是儿子,这大公子好像没享受到特殊待遇啊。 若靖亲王是公允的,那他们从前可都是瞎了眼,被慕容郁苏的表现所迷惑了。 这一题大家纵是怀疑不公也不能说啥,没有证据只能等着下一题了,毕竟这规则是皇上当场宣布的,要说靖亲王作弊,那不如说是皇上作弊,谁敢! 不用太多争辩,这一题结果太明显,文武众臣也只能默认,还好这一场不止这一题。 “不错,没有人云亦云,有自己的想法,年轻人就该如此,好了,下一题哪位爱卿出题?” 皇帝笑容满面,看着慕容郁苏越发满意。 身旁的苟旬垂着手双眸微闪,不经意偷偷瞄了慕容郁苏一眼,还是皇上厉害啊,看人无误,这么些年下来,他都觉着郁世子就是被宠坏了,没成想,是人家郁世子装的无懈可击.. 整个京都城的人都走眼了! “皇上,老臣斗胆,也凑个热闹如何?” 定陶老国公笑着拱手看向皇帝,他开口还有什么不可以的,想当年,他也是领过兵的人,大家不会忘了几十年前,北约边境之乱就是老国公力挽狂澜守住了松山,这才有了北约这些年的安宁,否则,定国公府何以会有如今的地位! “老国公肯点拨这些小子,是这些小子的运气,老国公请!” 老国公微微点头,转而看向站在前面的宗室子弟,这些孩子,都是大渊将来的中坚力量,他们这些老东西撑不了多久了,将来这天下是他们这些年轻人的,就看他们能不能接的住。 “我大渊文武从来都不偏颇,自古就有文安邦武定国一说,今日我便不问你们兵法谋略,考考你们的文治,我大渊立国百年,到如今繁荣昌盛可谓海晏清平,你们说说,大渊现在要紧的是哪几样政务,将来又该如何发展。” 老国公这个话题可就大了,也足够微妙,皇上就坐在这,这是要看看这些小子的远见和对江山社稷的远略。 这一题可的慎重了,这不是写文章,不能长篇大论,言简意赅又要说出自己的主张和想法,还得考虑到会不会触碰到皇上的禁忌,难!老国公这一题是真的难。 老国公说完,全场一片沉默,都在思索,大家也知道这题难,所以不急。 这一次,却是慕容郁苏第一个站出来。 “大渊目前最要紧的政务一是地方治理、二是立储、三是...军改强兵,大渊若是能在六年之内完成这三件事,六年之后该如何发展自然一目了然,内患不存,自可攘外,诸位别忘了,大渊疆土之外北有北疆、南有胡菇、西海之外还有海人、东镜之外有娄人,这些年虽然边境还算安宁,可同样的,他们也在休养生息,只看眼前这一片天地,总有一天会遇到眼界之外的麻烦,居安思危,随时准备,如此,才可永无顾忌,谁敢犯我大渊定叫他有来无回,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内强外安,才是正在的繁荣昌盛海晏清平。 话简短,却是每一句都让人心里咯噔一下。 地方治理也就罢了,立储、军改,他是真敢啊,这几个字眼,朝堂之上提都没人敢提,他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众出口,还有囊外!! 娘啊,这慕容郁苏他..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这是。 不过不可否认,这些话让人听着字字澎湃,而这些,除了立储,其他的他们真的未曾多想! 猛然间听着竟有几分热血,从在场的城卫军将士的目光中就能看出,他们正在对这位印象不好的郁世子重新评估。 此刻站在这的慕容郁苏看不到半点纨绔的样子,反而是一身铁血。 谁敢犯我大渊定叫他有来无回! 大渊男儿,大渊将士,就该有这等气魄这等气势! 老国公这个出题的也愣住了,定睛看着慕容郁苏,心里又是一声叹息,好啊!比他想的更好,自己家的孙女是真的配不上! 靖亲王教出了一个好儿子!大渊又多了一个好臣子。 他所说,全是皇上心底深处的想法,甚至比皇上的思路还要清晰想的还要深远! 皇上啊!这样的靖王府,您真的还能那么放心吗? 第179章 颠覆认知 这些话,慕容郁苏敢说,旁人却是不敢的。 至于北疆、胡菇、西海之外、东镜之外他们压根没去想过,这些年,大渊没有战事,边境安宁没有外敌入侵,他们也没想到有一天慕容郁苏所说那些地方的人会对大渊不利,更未曾去关注过疆土之外的这些地方。 别说这些地方,就是京都之外他们都甚少关注。 被他这么一说,竟有些微敢惭愧。 他们的眼界,只在这方寸之地,而人家却早已站在了他们所不能企及的高度。 不过,他这一番话是不是有夸大之嫌,大渊疆土广阔国力强大,那些蛮荒之徒如何能与大渊相抗衡,他们找过来不是自己找死吗? 再休养生息难道还能强过大渊不成? 是不是杞人忧天了,可不能否认,他这些话让人听着确实热血沸腾,尤其是那些将士。 要说靖亲王向着儿子出题,慕容郁苏早有准备,那老国公呢? 他总不至于也向着慕容郁苏吧,不过也说不好,他家那个宝贝孙女喜欢慕容郁苏的事也不是秘密,况且昨日老国公当朝求亲,指不定早就说好了,皇上今儿个会给靖王府和国公府指婚也说不定。 在场这么多人都有着自己的想法,而其他宗室子弟,此刻再说什么好像也越不过慕容郁苏去。 主要是有些话他们敢想不敢说,所以这一题要想出彩又难了。 “皇上,这小子可以啊!” 东顺王毫不掩饰的夸了一句。 眼拙了眼拙了,此刻不少人生出同样的想法。 就算靖亲王和老国公出题向着他有猫腻,可此刻站在这的慕容郁苏,这哪看得出半点荒唐的样子。 “好!甚好!皇弟,你可是不厚道,明知朝廷急需用人你还让他在家闲着...” 众人心里一颤,皇上要让慕容郁苏入朝? 皇帝望着慕容郁苏的目光越来越亮,他想到了这小子平素是在藏拙,却没想到他竟如此出色,而这份出色正是他在几个儿子身上看不到的,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啊! 好啊!是他们慕容家的子孙,慕容家的子孙就该有这等胸怀和远见。 皇帝的话,已经让在场不少人的脸色都变了,不用说,今日之后不管结果如何,慕容郁苏入朝是肯定的。 “多看了几本书而已,京都城都没出过就敢在这大放厥词,到底是年轻气盛让大家伙见笑了,皇上,你可别捧他了,这小子自小他母妃就惯着,母后也惯着,皇上要是也尽说好话,尾巴都要上天了,还是稚嫩了些,还欠磨炼。” 靖亲王今儿可是一改以往的态度,对慕容郁苏这个世子突然高标准严要求了。 话虽这么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靖亲王眼里的那抹骄傲。 “皇弟,你也别说她们更别说朕,就是你这个当爹的从小惯着,舍不得他出来磨炼,怎么,这会想开了?”皇帝话赶话的就接上了,这是怪靖亲王将儿子藏得太好,不让他出来为朝廷效力。 靖亲王没再接话,只是哈哈一笑,今日之后,他还真管不得太多了。 而看着这一幕的慕容景瑜,就像是被人捅了一刀。 慕容郁苏总能轻而易举得到他千辛万苦也得不到的一切,父皇的爱重,皇上的看重! 他不过几句话就这般容易得到... “好了好了,继续吧,看着这些小子,突然发现咱们都老了。” 皇上此刻的态度,没有因为慕容郁苏的大胆之词而露出丝毫不悦的情绪,变相说明,这些真的是皇上心中所想,也就是说,皇上真的有意动地方,也有意立储,更承认想要军改! 而这三项,每一项都足够让在场的人坐立不安了。 动地方朝中就会有一番大动静,关乎各家利益,立储就更不用说了,瞧几位皇子的表情就知道了,同样的也和他们息息相关,没站队的此刻也该考虑的,再就是军改,皇上收归兵权的步伐已经迈开,大渊兵权将会有一番新的格局,西北只是一个开始,今天的城卫军也是。 后面该轮到哪里他们也该想想了,毕竟在场还有不少手握兵权的人,或大或小只要皇上想调整,就得做好准备应对。 第一场文考继续,只是老国公的这道题后面再听旁人回答已是没了味道。 接下来出题的是沈原平沈将军,也是带伤来的。 接下来一个接一个,一共七道题结束,可结束之后全场一片寂静,都看着慕容郁苏。 今日这场文考,算是彻底颠覆他们对郁世子的认知。 昔日的郁世子与今日的郁世子判若两人,这还有啥不明白的,总不能说七位出题的集体作弊吧,而且要这几位一起作弊为了一个慕容郁苏根本不可能。 那就只能说明,靖王府世子昔日演的一场好戏,把整个京都城的人都骗了。 靖王府世子非但不是纨绔荒唐之辈,相反是一个惊才绝艳之人。 每一道题答完,大家的认知就更深一层。 直道瞎了眼了! 当然冲击最大的是毫无准备的慕容景瑜,不但没等到人家出丑,反而是自己被衬的更加平平无奇。 这会大家心里肯定在想,难怪靖亲王会独宠郁世子。 想到这,慕容景瑜心如刀绞,心里的怨恨就更加肆意疯长。 这些年,他和娘被戏耍的好惨! 整个王府,包括父王从未将他和娘当成王府的人,他也听闻过他娘当初入府的一些传闻,开始他也觉得父王区别对待是因为他娘,可再想想,他有何错?他娘当初所作所为与他何干,他身上总还是留着慕容家的血,是父王的亲儿子! 他凭什么要受这些不公对待。 其实说起来,这大公子这般想也没错,可一个人只顾着怨天尤人,只觉得慕容郁苏拥有的,他也应该享受,却从未想过从自身做起,做一个让人瞧得上的人。 这一场文比,比出一个让人意料之外的结果。 比出了一个颠覆认知的郁世子。 接下来就是武比了,这一项难道还要让他们惊讶吗?再怎么说,郁世子可是受了伤啊。 不过此刻他们再看慕容郁苏再不敢掉以轻心了。 甚至有些人开始暗暗期待了,期待慕容郁苏的表现。 这边慕容郁苏惊了城卫军营,城中魏家,忍冬也正在为魏家的将来谋划。 第180章 忍冬的生意 “大舅,你可愿意接这桩生意?” 许家几代做跑货生意,跑过的地方自然多,最是合适做这种收货生意,路线熟悉,情况熟悉,各地的物价也熟悉。 看着这个并不熟悉的外甥女,许崇明端着茶并未着急回答。 魏家想要做药材生意这点他着实没想到,更没想到的是魏家把济世堂交给了这个外甥女。 魏老太爷身体健朗,妹夫也正当年,就算魏家现在没有男丁也不用这么早把家交给一个刚行笈礼的女娃子打理,不过现在看来并非无奈之举。 其实笈礼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外甥女不同寻常,照昨天的情况看,这个外甥女应该是要去王府的,她这般抛头露面不但行医还要行商,一点都不避讳,难道是他们想错了? “魏家真的要做药材生意?”许崇明想了下终于开口。 忍冬浅笑点头有着超越年龄的冷静沉稳,“大舅,咱们许家一直是做跑货生意,这收药材的事再合适不过,大舅,魏家没做过生意,自己去收怕是要走不少弯路,找外人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说实话不熟悉的人也不放心对不,你就当帮帮外甥女成不?” 忍冬这番话可是带了点撒娇的味道,她娘说过这个大舅嘴硬心软,脾气又有些古怪,若是他不想做的生意,就是再挣钱他也不会做。 魏庭仁也没见忍冬与这大舅子这么亲近过,听着忍不住多看了女儿几眼,这样挺好的,女子太钢易折。 咱们?许崇明挑了挑眉,显然也有些不太适应。 “没错,许家是做跑货生意的,要帮忙收药也没什么问题,不过别的东西还好说,这药材却是不认识的!听说这药材就是看着差别不大,但是药效可能不同,不是舅舅不愿意搭把手,是怕误了事。” 听得出是个实诚人! 忍冬丝毫不急,“这点舅舅大可放心,济世堂会安排懂药材的人跟着一起去,在商言商,虽然咱们是亲戚是一家人,但是大舅跑商收药也不容易,你收一趟药需要多少费用只管说!” 这种事肯定不是一两次,以后还会有,若是大舅不收钱,下次她怎么开口? “有认得药材的跟着倒是好说…刚才听着要收的药材量很大,济世堂…能卖的完吗?这药材也不能存放太久吧!做生意,讲究循序渐进!可没有一口吃成的胖子!” 这是见着这个外甥女和以前想得有些不同,所以说话也有意提点几分。 忍冬要的药材的确有些多,也难怪许崇明要提醒了,他虽然不了解药材,但是数量还是看得明白的。 “冬儿,你舅舅说得对,这数量的确有些大!” 魏庭仁开始听的时候也吃了一惊,这数量济世堂十年都用不完啊。 “舅舅,爹,这些药材不多,这是第一批,后面还有一批,只是现在不是那几种药材的收采期,放心,这些药都有销路不会滞货!” “你是说这些药材都是已经有去处的?”那就没问题了,只是这么多药材什么地方会收?再说吃得下这么多药材的可以自己去收购啊! “没错,大舅,你只管放心收,不过魏家现银有限,眼下既要购置药苗又要整药地还得请伙计,这批药材的需量确实有些大,所以一下周转不过来,大舅,这批货可能要...你帮忙先垫付,等到货回来就给你,也就是个把月时间吧。”这种事本是不太好意思开口的,但他们是亲戚是家人,所以她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要解决这笔银子也不是没法子,把济世堂抵出去或是变卖些田产都可以,但是没必要。 做跑货的都会储备现银,所以她的意思是让大舅这次帮她收一批药材再卖给她,就当是一次跑货生意。 就是这笔银子的数量有些大! 看着忍冬这般直爽,许崇明颇感意外,“冬儿,你刚才也说了在商言商,不是你舅舅小气,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若有差池,许家这跑货生意可就要断了,许家一家老小,我是当家人,得为一家老小的生计考量,这么大一笔银子,你如何在一月内凑齐,莫不是要变卖祖产?” 不管是什么人家,到了变卖祖产的份上都不是好事,会让人指着脊梁骨骂的。 “当归!”忍冬并未多解释,转身唤了一句。 只见门外当归拿着一个篮子走了进来。 忍冬接了将里面的瓶瓶罐罐都拿了出来,“大舅常年在外跑货,眼力一定不差,这些东西您看看如何?” “这是?”许崇明起身到桌前满脸疑惑拿起一个瓶子打开,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这是头油,我问过娘,咱们许家也贩卖过胭脂水粉,舅舅觉得这些怎么样,不光有头油,还有胭脂水粉,还有这个青黛,这个舅舅看看,这是忍冬自己调配的,女子长期用可以养肤...” 女人的银子有时候真的很好挣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再说,女为悦己者容,这女人哪个不喜欢年年月月花常开啊。 许崇明没有说话,一一仔细验看。 忍冬也不急一旁小声认真介绍,“大舅,我这些东西和外头卖的最大不同之处就是这些东西里都添加药材,尤其这个头油还有护法养发黑发的功效,不仅仅女人能用,男人也能用。” “你是想售卖这个?”这丫头有些生意头脑啊,别看这些小玩意,利润空间最大也最不愁销路,但是她说得这么好使,又添加了药材,那这成本高了,价格就... 这些东西总要人家用过才知道效果,光靠说没用啊,价格高了买的人就少。 “没错,我是想卖,大舅,这个胭脂你看,轻轻一抹就推开了,而且服帖不易脱,不会出点汗就成大花脸,这个粉更是细腻,轻薄一层就够了,用这个上妆效果极好,这么好的东西,大舅是不是担心价格偏高买的人少?大舅放心,这些东西虽好,可成本其实并不高,与市面上价格差不多,也就贵那么一点点,若是真好,您说大家会不会买这个?” 这些东西是她去明月楼这些地方琢磨出来的,那些姑娘每天都要涂脂抹粉,因为质量太差轻则皮肤泛红起疹子,重则肌肤溃烂,她当时琢磨这些东西只是好奇并未多想,后来给几位姑娘用过之后她们问她哪里能买,都说好用,她这才想到这上了,她们说就是贵些也愿意。 “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 “嗯!” “可是这些东西你一个月能做多少卖多少?” “大舅,我并不打算卖这些,我是卖配方...” 第181章 担心世子吗 许崇明不但答应了收药材,还点头先垫付银子,这个决定对他们许家来说其实也关系重大。 他之所以点头,是因为魏忍冬这个外甥女值得投资一把。 他们是商贾之家,商人逐利是本性,他在这外甥女身上看到了未来可期的利! 当然,前提是这是他亲妹子的孩子,是妹子的夫家,魏家将来好了,他家妹子自然也过的舒坦,所以愿意冒险帮一把。 还有就是因为外甥女的那句话,士农工商没有贵贱之分,若无行商之人,货物不通哪有眼下这些繁华。 为了说出这句话的外甥女,他也愿意一试。 事情敲定,忍冬总算松了口气。 “冬儿,等过阵子,你娘身子稳了,你们到许家庄来小住几天,正好桃李都熟了来尝尝鲜。” 说完正事,许崇明开口说起家常,以前还从未有过。 忍冬记得,她好像真的很少去许家庄每年去给外翁他们拜年最多也就住两三天,和这舅舅基本上也没太多交流,记忆中这个大舅的话也不多。 “好,等娘身子稳些就一起去看看外翁和外祖母,冬儿记得外翁这天气里膝盖就疼,大舅,回头我写个方子让伙计抓了药你带回去给外翁试试,等我过去了再仔细给外翁瞧瞧,这些给舅母和表姐妹们用,若是用的好,回头再托人送个话,我再做些让人送过去就是。” 忍冬还准备了一些,就是预备着让舅母带回去的,女子多半都不会拒绝这些玩意。 许崇明也不客气,点头收下,这也是晚辈的一点心意。 不过许崇明挺意外忍冬竟记着她外翁春日里膝盖疼的老毛病,是不是真心的他还是能看出几分的。 这孩子以前闷不吭声的,没成想倒是个有心的。 她的医术他是不怀疑的,毕竟家里还供着一块御赐金匾呢,想到这,免不得又是一番感慨。 老太爷一旁也是连连点头,这大丫头如今是越发让人放心了。 说话间,这用膳的时间也到了,魏庭仁和老太爷招呼着许崇明去用膳,忍冬则去找丽娘和舅母。 “当归,午时了吧。” 忍冬走在回廊上,步子放缓似乎在想着什么。 “回小姐,午时了,正好午膳的时间,小姐可是饿了?” 起来的时候就用了一点粥,这会是该饿了。 “没有,当归,你去外头探听一下...罢了,走吧!” 城卫军的归属定是非他莫属,不过一军之帅必须文武兼备,这武比怕是跑不了,否则他难以服众。 虽说非他莫属,过程怕是并不简单,要吃些苦头吧...才好的伤口,哎! “小姐是让奴婢去探听世子的情况吧,呵呵~奴婢早就跟水生说了,外头有消息奴婢一定及时告知小姐。” 明明担心世子昨晚还拒绝人家,哎,也不知道小姐怎么想的。 “多此一举!”忍冬轻嘀了一声,口气却不重。 这丫头也学会琢磨主子的心思了,长进了啊! 当归吐了吐舌头,其实是老太爷让水生去的,她正好碰着水生了就多说了一句。 “小姐,咱们济世堂以后真的要做买卖吗?” 忍冬刚才都听着了,虽然有些听不太懂,大致还是知道的,小姐要做买卖,还是挺大的买卖。 “嗯,本小姐不是说过,到时候让你数银子数到手抽筋嘛,等着吧。” 忍冬收拾心情,伸手拍了一下当归的肩膀随后负手阔步而去,这姿态... 当归身后看着傻傻一笑,“成!奴婢等着!”小姐一定行,现在她是相信了,小姐本事着呢,她要做的事一定成,仿佛看到一锭锭银子长了翅膀朝她飞来。 前头忍冬摇头一笑,这丫头! 午时!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城中关心着城外城卫归属的大有人在。 因为关乎着很多人的切身利益,当然,几乎都是白琢磨了。 “这都午时了,怎么还没消息,靖儿也是,明知道郁儿那孩子有伤在身,他不点头,皇上也不会..”后面的话,太后终究没说出来,因为她清楚知道,就算这次靖亲王不答应,皇帝也会有别的法子,迟早的事。 皇帝一旦动了心思想要做成什么事,总有千万种方法。 御膳房送来午膳,太后一筷子都没动,没心思啊! 蔡嬷嬷屏退了所有宫人,替太后布了菜小心递上,“太后,您别急,一会就该有消息了,皇上和王爷都知道郁世子有伤,不会过分为难的,您不也说了吗,这城卫军还是靖王府的,先用膳吧。” 太后好歹拿起了筷子,用了一口又放下了,绢帕拭了下嘴,“撤了吧,最近没什么胃口,不饿。” 无奈,蔡嬷嬷只好吩咐宫人撤了膳食,想着等晚些太后饿了再说。 “本宫不想让他入朝,到底是拦不住的。” 太后起身走向榻椅缓缓坐下,声音很轻,蔡嬷嬷靠得近也才将将听清。 这话蔡嬷嬷也不知道怎么接,对于世子入朝的事她是真的猜不透,这背后的原因或许只有太后自己知道,太后不说,便是不能说,而他们这些奴才就更是听不得的。 “回头你挑些药送到靖王府去,这带着伤就要远去西北,一路上就是有罗太医跟着本宫也不太放心啊,你说,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刺杀靖儿,又是为了什么?” 她知道,皇上和靖王府都在背后查这事,早晚会弄清楚,可她琢磨了这许久,依然没有一点头绪。 若不是私怨,那这刺杀的背后就是要乱大渊朝堂! 其心可诛啊,此去山高水远又带着伤,这路上能不让人担心吗? “本宫总觉得,这京都城是安静不了多久了,我这身子骨还得撑着点啊,你上回去靖王府可说清楚了,王妃说了什么时候带那魏忍冬进宫吗?” 今天城外指婚,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皇帝出宫之前她给了一句话,郁苏这孩子的婚事,不能委屈了他。 皇帝应该是听明白了的,就是不能强迫于他,不过她这老婆子的话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了。 皇帝是天子,一言九鼎,她就怕皇帝允诺了定国公府什么话。 “太后,王妃说这两日就带她入宫!” 反正她瞧着靖王妃的意思,还真是默认了魏忍冬为世子妃。 也难怪太后想见见。 “让人送个话去,就说本宫身体不适。” 蔡嬷嬷身子一顿,这是要立刻召见?太后难道是怕城外出什么状况做两手准备? “是,奴婢这就让人送话去。” 第182章 惊马 彩旗飞扬鼓声雷动战马嘶鸣。 骑马绕场一周,过障碍拉弓射箭看速度,看箭靶,谁的水平如何,一目了然。 场面拉开,到底是在军营这种氛围下,这第二场比试瞬间让人觉得热血沸腾,参加比试的宗室子弟个个精神抖擞跨马而立,未免误伤,五人一组,每个人的箭羽都上了颜色所以很好区分。 一声号角,第一组就开始了,马蹄声阵阵,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场上五位宗室子弟的身上。 这些平日里的公子哥这时候都带了几分意气风发。 “世子,那个人就是陈忠,奴才一直让人盯着,并没什么异常。” 慕容郁苏是最后一组出场,拉着马站在一旁等着,长空小心靠近低声附耳。 那陈忠此刻就站在城卫军将士中间和大家一起看热闹。 “继续盯着吧。” 或许是她多心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盯着些吧,就算他是西陵王的人,也没立场在这给他使绊子,现在形势不明,西陵王应该不想这么快就宿敌吧,还是靖王府这等劲敌。 想着慕容郁苏看了西陵王一样,赶巧了,慕容西玥正好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撞了个正着。 这时候本该是挺尴尬的,慕容郁苏却浑然不觉,笑着朝对方点了点头。 弄的慕容西玥也只能一笑回应赶紧收回目光,明明同时看向对方搞的他像是那个偷窥的。 这个慕容郁苏,当真是眼拙了,不是没怀疑过,可还是被骗过去了。 想起他母妃的提示,慕容西玥心里暗暗一叹。 早知这慕容郁苏是个人物,他定会想尽办法结交,这会再下功夫恐怕是没戏,同样的,他没戏,其他几个也一样,所以...明知拉拢不了的,就干脆放弃,本以为今天城卫军的兵权归属是十拿九稳的,准备工作都做足了结果却出了慕容郁苏这个意外。 难怪他那皇叔这么容易就点头交出兵符和帅印,感情换汤不换药,还借此为慕容郁苏这个儿子正名,高明! 姜还是老的辣,受教了。 “长空,或许今天会有好戏看。” 慕容郁苏收回目光之际,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人群中的陈忠。 正好看到陈忠眉头微皱略显紧张的看着场中正在比试的几个人,而且...不由自主会偷偷看向西陵王。 “好戏?”长空拢着手看着前面的比试,这些公子确实都不差,毕竟从小就练着,可也没到值得喝彩的地步吧。 世子是意有所指? 长空还没回过味,突然场上一阵嘶鸣,定远侯府大公子的马好像受了惊正在不受控制的狂奔,马背上的大公子显然有些驾驭不住了,眼看这就要被甩下马背,旁边几匹马也被惊到脚步开乱,这马一受惊就很难控制,对马背上的人来说,此刻就是考验骑术的时候。 五匹马方向开始乱窜,惊的侍卫们赶紧将看台这边围住,皇上身边也站满了人。 这惊马可不是好玩的,没控制好是会冲撞人的。 “世子小心,这马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受惊了?” 这些要比试的马应该都是提前检查过的,今儿皇上可是在这,出了岔子是要掉脑袋的,应该不敢马虎才是。 “本世子才说有好戏看这不就来了吗?” 这就是世子说的好戏?长空小心护在慕容郁苏面前,又看了看靖亲王那边,见有人护着才放心些。 “马有问题?” 慕容郁苏笑了笑,马肯定是没问题,“谁敢在这场合对马动手脚,这不想活了?也不看看能上场的都是什么人,看清楚宏轩骑的那匹马。” 长空一听立刻睁大眼看个仔细,看了之后眼睛越来越亮,好似明白慕容郁苏的意思了。 “马还真没问题,这宏轩公子的眼光可以啊,挑了这批雪域宝马,不过这种雪域宝马极难驯服,他这是给自己加难度吗?” 这种场合挑战雪域宝马,若是真驯服的确是一片喝彩了,可现在看着,宏轩公子并没这等实力啊。 别说宏轩公子,他都没把握,据说这雪域宝马不光考验骑术,还特别玄乎,这马会挑主人,不合脾气口味的不让骑,因为这马本就是野生野长难以驯化,是马中之王。 “成宏轩兴许是...没认出来呢?”慕容郁苏笑容略显古怪! 这马是顶尖的好马没错,可能认出雪域宝马的并不多吧,一匹难求。 长空恍然大悟,这雪域宝马要不是凤景公子有一匹他时常见着,要不还真认不出来,这马看着和其他的差不多,但还是有细微差别,尤其是眼睛那一块。 “这城卫军的马厩里竟然有雪域宝马,这些人难道不知道?” “雪域宝马一匹难求,不小心混进这么一匹没认出来也是正常的,成宏轩正好挑中了这一匹罢了。” 慕容郁苏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人群中的陈忠,从他闪烁的眸光中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了。 这马是怎么混进来的,恐怕这位陈公子应该是清除的。 不光是他,或许西陵王也知道,瞧瞧他现在一脸紧张护驾的样子,说不定关键时候,就是他或者是他指定的人出场制服这匹惊马,随后再认出这是雪域宝马,啧啧...这一番安排真是够精彩的。 有了这么一出,这制服雪域宝马之人自然就进入别人的视线了。 不管今天比试的结果如何,这人会不会成为城卫军之主,都会让人印象深刻,刚才皇上也说了,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这等胆识过人又有本事的人,正是朝中军需的人才,顺理成章被任用也正常。 原来西陵王的目的在此,若是今天没他,而是出了这么一号人物,说不定这城卫军的归属就真谋算到了。 西陵王...天家皇子果然没有简单的。 一石二鸟,就算没有得到城卫军,也能光明正大安插一个人到军营之中。 “世子,这惊马可大可小,若是再惊了其他的马太过危险..”长空面色渐渐严肃起来,世子和王爷都有伤在身,万一一个没注意。 “别紧张,这是什么场合,一匹惊马而已,万不得已射杀了就是,你没看皇上面不改色吗?” 皇上出行,暗中不知多少人护着呢,他且不急,其他更不用急,就看看西陵王这一出戏想要捧出谁来。 也好看看当前朝中局势,定是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吧! 慕容郁苏处变不惊静静看着,别的他暂且不管,不过这匹雪域宝马他看中了。 就当今日赢得帅印的彩头送与她如何? 第183章 世子出场了 西陵王这一手安排的滴水不漏,因为谁也没错,马是惊了但不是被人动了手脚,查到最后也就是意外发现一匹雪域宝马。 那马背上的是定远侯府的大公子,定远侯坐不住了,人站起来就冲上前一脸焦急紧张的看着,“这可如何是好!” “皇上,臣斗胆,求皇上救救我儿!” 场上情况惊心动魄,现在不光是成宏轩的马惊了,其他几匹马也开始乱窜。 定远侯再看不下去转身朝着皇帝这边扑通跪下,那操练场上命悬一线的可是他的亲生儿子。 定远侯的意思是赶紧射杀了受惊的马。 皇帝也不能眼睁睁看定远侯的儿子死在自己面前,而且看眼前形势不光是定远侯的儿子,场上几个都有危险,皇帝也不想出事抬手刚要吩咐就有人冲了出来。 “皇上不可啊,那是雪域宝马,是种马!” 冲出来说话的是城卫军的一名统领,看样子也是刚知道的。 “雪域宝马?还是种马?” 这雪域宝马一匹难求更别说种马,战马在军中的地位将士们应该心里都清楚,一听是雪域宝马是种马,一个个眼睛都亮了,盯着那匹疯狂奔腾的褐色马匹目不转睛的看着。 “雪域宝马..”皇帝也有些坐不住,将来大渊需要大批的战马,但是大渊的战马马种不太理想,真正作战的时候,骑兵的威力就难以发挥。 这战马至关重要啊! 定远侯一听心头一紧,转头就冲着那统领开咆,不过说出的话极为艺术,“雪域宝马怎么会和这些马栓在一个马厩里?这等宝马难以驯服且会认主,你让他们在比试的时候骑,是何居心?” 事关儿子姓名,定远侯也管不得那么多,这是有人要害他儿子啊。 “末将不敢,这匹马是昨天购马的时候无意中购进来的,所以...事先不知,适才惊马,马官才看出这是雪域宝马,而且这一批马都是公马。”那就是钟马啊,就这么射杀了实属可惜。 这统领的话是真是假很容易就能查出来,所以应该不是说谎。 “定远侯莫急,这儿这么多将士,宗室子弟中不乏骑术高超着,朕这就让他们去试着驯服这宝马救下令子。” 皇帝都这么说了,定远侯就是再急再紧张也只能忍着。 不是还有句话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今天皇上若是为了这匹稀世宝马不顾他儿子的死活,他这个臣子也只能看着。 皇上的心思在兵事上,战马二字就足够打动皇上的心了。 “今日在场诸位,谁有本事驯服这匹雪域宝马,朕有重赏,但是不得伤及成宏轩的性命。” 皇帝的话,好歹稍稍宽慰了定远侯的心,皇上到底还是顾及着儿子的命。 “臣谢皇上龙恩浩荡啊!” 不管儿子有没有获救,先跪着谢了皇恩再说。 “皇上,敏之愿意试试!” 说话的是平侯府的二公子,也是这次参加比试的人之一,皇上自然点头,接着又有两个挺身而出的。 这局面皇帝看着还算满意,只不过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幽光让人不寒而颤。 慕容郁苏静静看着这一幕默默低头,慕容西玥,他和父王都小瞧了他啊。 这岂止是一石二鸟,这一匹马可是千般算计。 事发突然,眼前这情况,大家都知道,谁要是有本事救了人驯了马就是大功一件,城卫军他们都没有十成的把握,可眼前这可是看得见的功劳,那几位皇子能不心动? 可这情急之下,场上他们的人也不好妄动,只能眼神偷偷交流,可坐在主位上的皇上是什么人? 天天坐在大殿之上看着大殿上的文武百官,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早已成了习惯。 所以他们之间的互动都落入了皇上的眼中,那些人是哪位皇子的人皇上也就一目了然。 虽说皇子培植自己的势力无可避免,可这些是什么人?宗室子弟。 若是宗室子弟都被皇子们拉拢了,那朝堂之上是不是早已结党营私? 皇帝的心思瞬息万变,他可容皇子拉帮结派的前提是他们都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可若是朝中重臣都已分化事态就不一样了,那就容不得,说明皇子们的野心太大。 窥视皇位的皇子正常,但是他们的实力如果太强就会威胁到社稷安危。 相反,西陵王却没有任何动作,人之心都有偏向弱者的倾向,这时候,皇帝就会觉得,慕容西玥这个儿子敦厚几分。 能把皇上的心思都算计进去,真不是一般的高明了。 这时候,如果有一个不是宗室子弟的人蹦出来驯服了马救了人,从一众宗室子弟中脱颖而出,即便城卫军没到手,今天也算是收获巨大。 “长空,盯好那个陈忠,别让他有出手的机会。” 皇子之间的争斗他没兴趣,靖王府也不会参与,这是皇上应该解决的问题,但是...她刻意提醒还说了那番话,这西陵王恐怕不是个善茬啊,立储虽然不能再拖,可也不能因此误了皇上的眼睛,这西陵王还有待考证。 靖王府忠于大渊,忠于朝廷忠于皇上,所以希望未来的大渊之主也值得效忠。 若西陵王真是江山之才,那今日之事,日后再补还就是。 长空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是没有多问,世子怎么吩咐他怎么做就是,盯人他在行。 几位艺高人胆大的上场之后不但没有救下定远侯的公子,反而他们也被搅了进去,这雪域宝马不愧是马中之王,周围的马都不太听使唤了,操练场上的那几匹更是。 慕容郁苏知道,宝马虽难得,但臣心更难得,皇上断不会为了一匹马真让侯府公子死在这,恐怕早就暗中给了信号,关键时候一定会出箭的。 看着上场救人的人都这样了,不少人已经打消了试试的念头,别到时候人没救到还出了丑得不偿失。 这时候,慕容郁苏也知道拖不得了,那成宏轩应该是精疲力尽了,若是一下没抓住缰绳摔下来会被马踩死。 不再多想,突然翻身上马也没打招呼直接策马而上。 马啼长嘶,慕容郁苏带着伤跃马而去的身影让所有人都看呆了。 突发情况,皇帝也来不及阻止。 “郁儿!”尽管儿子的能力靖亲王心中有数,可场上情况太过混乱,儿子又有伤,到底是当爹的,不担心才有鬼。 与此同时慕容西玥也是眸色一沉,心中暗道,不好,慕容郁苏不会搅和了他的一番布置吧? 急忙看向人群中的陈忠,却发现陈忠突然消失了,再看,人是看到了,却一脸痛苦之色。 第184章 世子的别样风采 驯马无外乎两种方式,一是熬,就像熬鹰一样,二就是最古老也是最直接的方法,马背上驯服。 人群中长空看着慕容郁苏策马而出,心里咯噔一下,世子这是做什么,不要命了! 吩咐一声就是,哪用自个儿上去,这太危险了! 长空想要冲上去护主,可世子交代让他盯着陈忠,情急之下长空只能先下手为强,暗中把这陈忠弄伤了总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慕容西玥才看到了陈忠一脸痛苦的样子。 “世子!” 长空退出人群顺手拽了一匹马跃马而上也冲进了操练场。 “牵马!” 慕容郁苏已经追上雪域宝马与之并驾齐驱,听到长空的声音没有回身,直接吩咐一句飞身而起脚踏马背借力一跃直接落在了成宏轩的马背上。 成宏轩马术其实也不差,不过此刻已经被这烈马折腾的精疲力尽,脸色都青了,这番折腾还没落马已经是极限了。 看到慕容郁苏如此精彩又惊险的一幕,所有人都瞬间屏住了呼吸。 长空急马跟上,拉住了慕容郁苏刚才骑的那匹马,稳住马的速度等着。 “成公子,我喊一二三,松了缰绳同我一起换马,我手上有伤可带不动你。” 慕容郁苏没打算逞强,他这伤有些人可是紧张的,不能让人家担心了。 “有劳郁世子!” 这会成宏轩还能说出话实属难得了。 “一、二、三!” 慕容郁苏话音刚落,用好的那只手稍带着成宏轩一跃而起,到底成宏轩也是有些武功底子的,可他知道,若没有慕容郁苏这把内力,他也做不到在此时换马,这匹马的速度太快了,快的他一直想找机会下马都找不到,冒然下马只会成为马下之魂。 “世子!” 长空稳稳拉住缰绳看着两人落马瞬间将缰绳甩了过去。 慕容郁苏伸手抓住直接交给成宏轩,“赶紧离开!”话音落下人再次跃向了雪域宝马,他来救人没错,可这匹宝马他也没打算放过。 雪域宝马,凤景得了一匹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他早就想领略一下马中之王的风采。 “驾!” 手中马鞭一扔,一手拉着缰绳弯下身去,上半身几乎贴在马背上,受伤的那只手轻轻在马腹上拍了一下。 “长空,带他们离开!” 慕容郁苏交代完拉着缰绳以极快的速度策马远离众人,给了他们一丝离场的时间。 到底都是从小就学过骑术的,得了喘息之际,稳住身下受惊的马第一时间冲出操练场,这会他们都看出了,慕容郁苏胯下那匹马是匹没有驯化的烈马,该死的,谁将它拴在这的马厩里? 搅和了他们的比试不说,差点害死他们。 看着这几人冲过来,立刻有人迎上去帮着套马,他们是安全了,场上就剩下一人一马快如闪电。 “恶~~~呕~~” 被扶下马的成宏轩瞬间冲开几步再也忍不住狂吐起来。 “他在做什么?” “驯马?” 旁边一片低声议论,成宏轩虚弱抬头擦了擦嘴角扭身而望,依然是一身红,可此刻看着是那么的相得益彰。 平素里,他没少听旁人议论这位靖王府的世子,他的荒唐事迹更是没少听,虽然他从不参与议论,心里也曾是几分不屑,还叹惜他们大渊的第一勇士靖亲王怎会生了这么个儿子! 如今看来,是自己大错特错,是他们忘了一句老话,虎父无犬子! 烈马他不是没驯过,可刚才这匹差点要他命的马不是一般的烈马,他也算是对马有所了解的,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雪域宝马! “这小子做什么?不要命了,混闹!” 皇帝也忍不住开口了,一脸紧张盯着操练场,这是真的紧张。 儿子都上去了,靖亲王还能说啥,担心也没用,“皇上放心,这小子骑术还算不错,皇上有所不知,他从小就好马,刚才八成听着这是雪域宝马了,所以...是混闹了些,可臣弟相信这小子能行,皇上,若是这小子真驯了这宝驹,您...就赏了他吧。” 好家伙,这节骨眼靖亲王是替儿子讨赏?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刚才皇上还说了,谁救了成宏轩谁驯服了宝马重重有赏,这皇上好拒绝吗? 皇帝看了靖亲王一眼,这个皇弟!口口声声说别人惯着儿子,他自己呢?有过之而无不及! “行了,你都开口了,赏!这小子要是真驯服了这匹良驹,赏他就是!你这当爹的这会关心马做什么,他手臂还伤着,这匹马这么烈这速度这么快,朕看着都心惊胆战的。” 就是这胆识气魄就够一声好! 听着皇帝和靖亲王的话,众人默默看着操练场,得了,今天这场比试他们就是陪着演了一出戏,白激动了。 这马要是真驯服了,这武比还有啥可说的,就刚才跃马救人那几下,足可见郁世子的功夫底子,那么快的速度在场的有几个人能做到? 最重要这番胆量让人刮目相看! 这第三场也别比试了吧,就看个热闹得了,这场比赛就是为郁世子扬名准备的。 看到没,城卫军将士这会看郁世子那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也确实让人意外! 再一次感叹从前瞎了眼,这京都城的水真的是太深太深了,京都城的人更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驾!!” 场外之人想什么慕容郁苏此刻可顾不上。 “不愧是万里挑一的雪域宝马,再快些让本世子看看!” 慕容郁苏完全合上马的奔跑节奏,身子跟随而动,开始马想将他晃下没能如愿,然后又颠后腿也没能如愿,最后加快速度想要直接甩掉马背上的束缚,奈何马背上的人像是黏在上一样怎么也甩不掉。 而且慕容郁苏没有用马鞭,每次都是用手轻轻拍打,这样的烈马压根不用马鞭催赶,他拍的位置也很是讲究,是马身上的几块软肉,就像人身上拿捏时最舒服的位置。 这么做是在试图让马松弛下来,跑了这么久,这马再烈也会累,他就在等那个点。 一人一马看起来十分协调,完全看不出他们在暗中较劲,就好像马和人都在享受这场快得晃眼的奔跑。 直到看到马渐渐放慢速度停止嘶鸣,大家的眼珠子也终于能歇歇了。 不知道跑了多少圈,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总之看得赏心悦目,再看,那匹烈马此刻正耷拉着头任由慕容郁苏摸着,就像一个打架输了的小孩子,瞧着还有那么一点点委屈之态。 “好!好!好!” 随着皇帝的三声好,众人反应过来,随之便是掌声雷动。 而慕容西玥辛苦谋划一趟,终究是为他人做了嫁衣,此刻他的笑容背后不知是什么心情。 第185章 宫门森森 城外还没动静,城内等待消息的人都有些心焦了。 当然,也有泰然自若的,比如刚入西陵王府不久的于飞。 于飞在资鉴考展示结束之后‘巧遇’西陵王,于是一切就如自己预料的一样,顺利进入西陵王府。 她现在的身份是王府的伶人。 当初她入明月楼时不是没有法子离开,不过是心灰意冷,加之低估了烟花之地那些老鸨的手段,当她走出明月楼的那一刻起她就告诉自己,既然活下来了,那边好好活着吧,让那些人后悔留她一命。 她的人生,因为一个女子得到新生,人之际遇,实在难测啊。 想起魏忍冬,于飞嘴角不由微微上扬,有些人不需太多交集便能彼此相知,她们或许就是。 也是因为魏忍冬,让她觉着,女子活着也可以那般自在痛快,那种自在是内心深处无法言语的东西。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魏忍冬是她在坠魔的时候看到的一束光。 她不至于成佛却也不会全然走向黑暗,因为她从新活过来了。 “于姑娘,您在这站了快一个时辰了,要不进屋坐吧。” 西陵王对有用的人都肯花心思,哪怕是个女人,于飞在王府的吃穿用度都不用操心,还有两个丫头伺候,谁家怜人有这等待遇。 于飞的美不是那种千篇一律的美,她的美就是女人看着都会忍不住被吸引。 “王爷还没回来?” 于飞靠着廊柱依然没动,抬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轻轻问了一句。? “还没回!” 因为慕容西玥对于飞的态度不同,所以这些奴婢也不敢怠慢。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还没回,也就是说城卫军的事并不顺利。 其实早就料到了,靖王府就算交出兵权,皇上也不会交给任何一位皇子,至少立储之前不会。 再有就是靖王府那位世子,或许会成为今天的意外,倒不是她多厉害知道什么,而是因为魏忍冬,那样一个女子,断不会与一个纨绔荒唐之人有那么多交集。 若是今天西陵王所求不得,她的宝马之策没有奏效,可能这王府就留不了太久,时也运也! 男人对女人的耐心往往比想的短,西陵王当初在路上碰上惊艳的她,将她带入府本就打算将她当奇货用的,或是送人或是送入宫中。 后者的可能性应该大一些吧,毕竟在西陵王眼里,她是个有几分头脑的女人,适合送入宫中。 从明月楼出来之后,她打听到一件事,有人正在暗中访出众又略懂医术的女子,刚巧这访女子的人她熟悉的很,费了一番功夫才知道,原来是为西陵王服务。 于是便有了后来的巧遇,她这副皮囊还是有些用的,虽然她不懂医术,但是她有把握让西陵王刮目相看。 她现在看着的就是皇宫的方向,或许以后她就站在里面往外看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或许有一天会后悔,可从她想好了走这条路开始,就没有给自己留退路! 宫门森森,时过境迁忍冬再次穿过宫门心里百感交集。 “一会跟着不要乱看,太后宽厚不会为难你的,你好好替太后瞧瞧就是。” 太后突然急召靖王妃也措手不及,急忙之下也来不及准备,自己随着马车在林府门口等着,直接接了人就入宫来了。 忍冬也是一样,蔡嬷嬷突然上门接她,还说王妃就在门外等着,只说了入宫其他一概不知,急匆匆换了一套还算得体的衣裳就跟着出来了。 好在蔡嬷嬷来的时候没有声张,与她说话的时候也只有她和当归在场,所以府上还以为忍冬是去王府了。 忍冬也不是第一次被传召去王府,所以魏府的人还算镇定。 紧跟着靖王妃的步子,忍冬轻轻点头。 “一会跟着我行礼,若是碰上宫里什么贵人,行礼便是,不问不必开口。” 太后究竟什么意思靖王妃一时也把握不准,这人是她带进来的,她定是要安然带回去,要是有个闪失,儿子那她也交代不了。 “忍冬记下了!”其实...王妃大可不必如此紧张,这宫中她还算熟悉。 “嗯,你是个懂事仔细的,没事的,别紧张。” 她真的没那么紧张~王妃别紧张就好。 不过太后突然召见究竟所谓何事? 真是让她来瞧病?这宫里的太医难道是摆设不成,若是大病,早就风声满城了。 不管了,见过就知道了。 靖王妃深深吸了口气,还好,看着还挺稳重的,没事!没事! “靖王妃!” 皇后?!怎么碰上皇后了? 靖王妃连忙后退一步行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忍冬也跟着行礼声音不大但是不算失礼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靖王妃快请起,有些日子没见着了,入宫也不到本宫那坐坐,这是哪来的水灵人儿?免礼。” 皇后一边让靖王妃起来,一边打量着忍冬,一身宝锦长裙端庄大方,规矩也不差,模样也周正,头一回入宫突然遇着自己也不见惊慌,果然是个别致的,难怪这靖王妃瞧得上,的确比定国公府那个丫头强些。 没想到这普通百姓家里也能养出这样的姑娘来,这是鸡窝里飞出凤凰鸟了。 “谢娘娘,她是臣妾带来给太后把脉的,姓魏名唤忍冬。” 宫里果然是一点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啊,都惊动皇后在这等着了! 皇后知道了,旁人恐怕也知道了,今天这趟入宫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替太后把脉?太后可有不妥?怎没人告知本宫?”皇后转身对着宫人就是一番严词厉色。 宫人吓得立刻跪下不敢回嘴。 太后娘娘不舒服,皇后都不知道她们这些当奴才的如何知晓? “娘娘不必担心,太后就是小毛病,只是听闻这丫头是资鉴考的女魁首,上次在府上见过一次,突然想起就让人传话让我带她入宫来给瞧瞧。” 既然都知道了,那就干脆挑明这丫头的身份,反正也瞒不住。 皇后故作惊讶看向忍冬,脸色变化之快让人叹为观止,“这就是那个女魁首?怪不得本宫觉着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还想着是谁家姑娘让靖王妃这般稀罕,瞧瞧,当真是个出挑的,正好,本宫也去瞧瞧母后她老人家,走吧,别让她老人家久等。” 靖王妃能说什么?皇后要去她能拦着?只能偷偷给了忍冬一个眼神让她别怕。 其实王妃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从头到尾忍冬都是处变不惊之态。 第186章 替太后问诊 宫阙之中,一方动惊四方。 皇后等人站在太后的祥瑞宫外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动静。 里头那个笑语如歌的声音皇后再熟悉不过,当年,皇上就是被这幅嗓子吸引与如今的熙妃巧遇,也才有了宫中荣宠不衰的熙妃娘娘。 “本宫就说母后这今儿怎么这么热闹,原是妹妹在这。” 皇后抬脚而入,笑面如花端庄大方。 太后端着茶,听得动静将茶放置一边,她喜清静,所以免了这些后宫妃嫔日日请安的规矩,除了皇后和四妃之外,其他的嫔妃不得召见一般是不会来打扰太后的,皇后和四妃为表孝心隔几天还是会来一趟,可一同来的时候不多,尤其是皇后和熙妃。 皇后和熙妃前后脚入宫,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刚入宫的新人,本是天差地别,可皇后和皇帝大婚没多久,皇上就多了个熙美人,随后步步高升,哪个女子尚在新婚燕尔之期愿意丈夫宠卷他人,所以皇后和熙妃这结是解不开的。 再有就是子嗣的问题,这是皇后最大的痛处,熙妃得宠哪怕晋升为妃,见着皇后依然得行礼,可熙妃有了子嗣皇后千辛万苦才得了一个公主,这就威胁到了皇后的地位,皇上在,皇后尊荣尚在,待有一天江山易主,皇后的荣光也随之消逝了。 所以即便到了这般年纪,皇后还在尝试,奈何她方法用尽肚子依然没动静,眼看着储位之争就要开始,她就是此时生个儿子也来不及了,所以在皇后心里,皇位可以是别人儿子的,但不能是熙妃的儿子。 “臣妾给母后请安。” 皇后迈过台阶进来先行了礼,熙妃十分守规矩,起身给皇后也行了半身礼。 “臣妾拜见母妃,母妃万福金安,见过熙妃娘娘。” 靖王府随后进入殿厅行礼,忍冬按着王妃说的,跟着她一起行礼请安,不出挑也不显得小家子气,就好像自己是个隐形人。 “行了行了,都坐吧,这孩子上次在靖王府匆匆见过一面倒是没瞧仔细,来,免礼上前几步本宫瞧瞧。” 太后一脸慈爱也不管皇后和熙妃,朝着忍冬招了招手,不就是冲着这丫头来的,既是来瞧个新鲜,那就一起瞧瞧呗。 其实从忍冬进入殿内的那一刻起,太后便心里有了估量。 难怪金嬷嬷都说是个特别的,还真是几分特别,这是哪?这是祥瑞宫,宫里的公主们到她这个皇祖母这来请安都揣着几分小心讨好,可这丫头,从进来到现在一直微微低头目不斜视,可身姿却稳当当的,明明看着恭顺不打眼,可她身上丝毫没有卑躬屈膝的姿态,她在刻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可即便是皇后熙妃她们在场,也让人很难忽视她的存在。 这丫头约莫不知道有句话叫与生俱来,有些东西在有些人面前是藏不住的,比如她这个阅尽千帆的老婆子。 熙妃趁机不做声的打量着,这就是玥儿跟她提及的那个女子?好像是叫..魏忍冬吧。 这般瞧着,也算是明白为何儿子会动心想将她弄进宫来了。 “快过去让太后仔细看看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靖王妃在太后面前自来几分泼皮,所以她开这玩笑是不打紧的。 太后笑指着靖王妃道:“都是要做婆婆的人了还这般泼皮,也不怕人笑话。” 靖王妃混不在意,笑着走上前暗暗示意忍冬跟上。 忍冬迈着步子不急不缓一步步朝着太后靠近,始终低着头。 约莫三步之距停下微微欠身之后立在原地不再动了。 几位贵人要看就看个够,正如靖王妃说的,且看看她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 太后挑眉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靖王妃,这丫头懂规矩啊! 三步之距,不远不近刚刚好,这是宫里的宫规,主子让上前,便是这个距离最适宜,这是靖王妃教的? 靖王妃也是心里暗暗惊讶,感情她这一路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这些细微之处都知道拿捏分寸,那肯定出不了大错,她这一套规矩是跟谁学的?魏家这女儿教的好啊,与她见过的那些大家闺秀比也不差。 “嗯,是个水灵的,上次让你照料郁世子,给他疗伤,你做的不错,医术该是好的,近日本宫总感觉乏累胃口不好,便想到让你进来瞧瞧,也让本宫看看女魁首的本事。” 太后看着忍冬点了点头,也没有什么拐弯抹角的,直接告诉皇后和熙妃,她老太婆就是好奇宣这丫头进宫把脉。 “母后,您身子不适怎不宣太医瞧瞧。” 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太后的身体状况如何,她是该关心过问的。 “就是,太后,您老人家可得仔细身子。” 熙妃也赶紧跟了一句,是不是真不舒服不重要。 “本宫没让底下的人说就是怕你们这般大惊小怪,这上了年纪,有点小毛病正常,你们就别操心了,这不让靖王妃带这丫头来给本宫瞧瞧。” “母后,两位娘娘也是担心您的身子,要不先让她给您把脉看看?” 靖王妃是怕她们说话把忍冬撂着。 太后点了点头,“给这丫头搬个凳子坐下,别站着了,既来了,就过来给本宫瞧瞧。” 太后将手抬起,宫人立刻在太后的榻椅旁添了一个坐凳。 “是!民女冒犯了。” 忍冬答话上前,坐下之后将药箱放下,宫人已经端了水来让忍冬净手,若是太医,一般都是隔着一方帕子或是悬丝把脉,医女则不用,只要净手即可,可太后金贵之躯,还没有哪个医女胆大敢给太后诊断的。 这医女在宫外之人的眼里都是医术不错的,可在宫中,还是不够格直接替主子们诊断的,只能配合着太医们给后宫的主子煎药揉捏伺候。 大家都看着几分稀奇,殿内也顿时安静了几分。 “来,看看吧,别紧张!看错了也不怪你。” 太后这话若是旁人听着只怕是更加紧张,太后说是不怪,实则暗示她早就知道自己什么情况。 忍冬轻轻点头,将手搭在太后的脉搏上,闭上眼认真的感受指尖感触到的脉象变幻。 年纪越大,这脉象就难把准,若不专心很容易出错。 不管忍冬医术如何,此刻看着她这番架势就忍不住让人信服几分,起码看着挺像那么回事。 “太后,民女可能问您几个问题?” 太后含笑点头始终一脸慈爱,“望闻问切,你问便是。” 第187章 假戏真做 “太后,您最近可是食欲不振?浅眠没什么精神?” 因为消渴症,太后必须严格控制饮食,即便宫中御厨厨艺高超,却还是会缺了些滋味,久而久之太后对吃食就提不起什么兴致,也就是应付一口。 加上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越发没食欲,进食少精神就不好,睡眠也受到影响形成恶性循环。 若是再这样下去,太后这身子可是会拖垮的,底子本身就不太好,看来上次昏睡不醒对身体造成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哟,还真让你说着了,最近的确没什么胃口,年纪大了,精神不如从前,老了~!” 太后收回手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其实今天宣她进宫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根本不是为了瞧病。 “太后一点也不显老,不过年纪大些身体的确是要多仔细些,太后娘娘,民女能看看您平日养生的方子吗?一年四季人的身体随之变化,这养生的方子也得稍家变动才行。” 忍冬声音轻柔,起身微微行礼退后几步回话。 太后保养得宜相比同龄人的确显得年轻许多,所以她这话也不算太奉承,不过女人嘛,不管多大年纪,这些话都爱听,顺嘴说句讨人开心也无妨。 忍冬说完,太后和金嬷嬷就对望了一眼,这丫头分明话里有话! “瞧瞧,不仅医术不错,嘴还甜,怪不得靖王妃这般喜欢。”熙妃含笑打趣,眼里却是意味深长。 她这么说也无碍,这靖王府都堂而皇之的把风华簪送给人家了,该是不怕人说。 那簪子,她的钰儿都没捞着,头两年钰儿及笄,她那般暗示靖王府都不接话,这倒好,随随便便就送给了一个民女,感情在靖王妃眼里,堂堂公主还不如眼前这个民间女子。 熙妃初听这事的时候就有几分意难平,这逮着机会不说两句不痛快。 再说,她也就是说了句实话而已。 难得这回皇后没有和熙妃对上,显然也是认同熙妃的话。 熙妃为自己的女儿抱不平,皇后何尝不是?她就那么一个女儿,嫡公主,身份何等尊贵,她及笄的时候靖王妃都没说把风华簪送出来... “你们也别酸了,她就郁苏那么一个小子,见着人家丫头可人还不许她稀罕稀罕,行了,后宫的事也多,你们忙你们的去,有靖王妃在这陪本宫说说话就行了,这时辰了,皇上也该回了,回来好生伺候着休息,皇上的身体关乎着大渊的江山社稷,明白吗?” 太后都这么说了,皇后和熙妃也不能赖着,同时起身行礼。 关键是太后提及皇上,两人还真有些坐不住了,今儿城外的结果可比眼前这个丫头重要多了,他们靖王府反正拉拢不来,世子妃是谁其实他们并不是太关心。 是这民女也好,这靖王府已经如日中天了,连靖王妃太后都这般护着,要是在结了门好亲,比如定国公府那样的,往后谁还能轻易动得了。 皇后和熙妃同时退了出去,出去之后她们的动静太后可没心思搭理。 “丫头,你刚才说想看看我养生的方子?” 这会太后说话和刚才和蔼和亲的模样判若两人,胆子小些的早就吓跪下了。 靖王妃眉头沉了沉,有些担心的看着忍冬,这宫中贵人用的方子,哪怕是养生之方那都是禁忌,是秘密,都怪她忘了提醒。 “太后,您这身子有恙,再用从前的方子恐怕有些不妥,几天没胃口没关系,时间长身体会撑不住的,太后,若是方便,不妨把方子给民女看看,民女帮您调整一下。” 既然没了旁人,想来靖王妃应该是没关系的,忍冬也不再藏着掖着,太后何许人也,她这么说定听的明白。 果然,太后和金嬷嬷的脸色都变了。 空气瞬间有些凝固,靖王妃刚要开口就被太后一个眼神拦住了。 “你刚才不是说本宫只是有些食欲不振精神不济,这会怎么又说本宫身体有恙,你这可知戏耍本宫该当何罪?” “民女不敢!” 戏耍太后,其罪当诛,可事出有因可酌情而待不是吗?太后不过是吓唬吓唬她罢了,虽然不熟悉,但瞧的出眼前这位太后不是那般不讲道理的人。 刚才皇后和熙妃在场,怕是太后也不想让她们知道她身体有恙。 面对如此从容镇定的忍冬,纵是太后阅人无数也免不得暗暗惊叹。 郁苏那小子倒是眼光不错! “金嬷嬷,去拿方子来。” 金嬷嬷愣了一下看了太后一眼这才缓慢转身而去。 “是那小子告诉你的?”郁苏这是认准这个媳妇了,连这等事都不避着她。 儿媳妇的态度也摆明了,罢了!索性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想娶就娶吧! 虽说身份低了些,可这丫头瞧着可是不差。 靖王府如今一个西北大将军,一个城卫军主帅,的确不适宜再添一个背景了得的世子妃,不过皇上那边可没她这般好说话,郁儿的婚事早在他的谋划之中,断不会这么轻易让人搅了局,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这丫头出身不高,若是旁的官家小姐,又不是皇上意属之人,这事是一点可能都没有的。 忍冬抿了抿嘴唇,她知道太后的意思,以为她的消渴症是郁世子告诉她的,索性她也解释不了,就让...郁世子背着吧,反正太后宠爱孙子,无伤大雅。 靖王妃听的雨里雾里,儿子告诉魏忍冬什么了? “太后,方子来了。”金嬷嬷取来方子,犹豫着要不要送过去。 太后摆了摆手意思无妨。 金嬷嬷这才拿着方子走了过去将其交给忍冬,忍冬接了展开,上面的药材一一细看之后心里默默斟酌了一下,即便面前端坐的是大渊最尊贵的女人,依然淡定自若。 “太后娘娘,您最近是不是还在服用这个方子?” 忍冬的每一个表情都没逃过太后的眼睛。 “没错,每天都服用,这方子我用了几年,不可能有问题。” 太后能放心入口的方子肯定是没问题的,只不过...“太后娘娘,方子没问题,只是不合时宜,按着太后娘娘现在的身体状况,这方子里有几味药的用量应该相应调整,太后娘娘,同样的方子,这用药多少熬出的药药性就有强弱,有时候用量不对不但对身体无益反而有害。” 奇怪,照顾太后的太医应该是十分精细的,请脉是日常,太后现在这情况竟然这么久都没调整方子? 太后眯着眼转着手中的珠子,静静看着忍冬,声音带着几分凉意,“你是说,本宫最近厌食没精神,是用了这药的缘故?” 第188章 食疗 太后有消渴症不便让人知晓,应该是一直有专属的太医,且这个太医是太后极为放心的人。 那这方子究竟怎么回事? 面对太后的疑问,忍冬如实点头,“没错,就是因为这药的缘故。”太后想要验证很简单,这太医院随便抓一个出来应该都能验看明白。 “...你能调这方子?” 这是木太医留下的方子,到现在为止人还么找到,八成已经没了。 这后宫看似平静,背后的暗流只有局中人知晓。 “可以!”并不难,所以忍冬说得毫不含糊,眉头微皱又想了下接道:“太后,除了调方,您的饮食也要稍微调整一下,民女这有几个食方,太后不妨...试试。” 光调方子,太后恢复的慢,毕竟岁数摆在这,时间长太后这身子受不了,药食双管齐下,效果就会显着许多。 最重要的是,吃一些她吃得下的东西,太后这心情也会好,心情好了,身体状态也会随之变化。 “食方?可是那些补汤?” 太后眉头皱了皱,她这哪一天缺这些东西,看着都不想动口了。 忍冬轻轻摇头,那些名贵的补品未必就是最好的,吃什么,怎么调养,还是要根据身体状况来定,眼下太后这身子,食疗并不一宜太补。 “太后娘娘,民女这食方很简单,都是寻常之物,但是味道颇佳,太后胃口不好,先当开胃。” “魏姑娘,奴婢斗胆插句嘴,你既看得懂这方子,就该知道太后的饮食要万分仔细,很多东西是不能入口的。” 事关太后安危,金嬷嬷容不得半点马虎,也只有她这个跟随太后多年的老人才敢在这等场合站出来说话。 忍冬面对金嬷嬷颇为严厉的语态还是那副调调。 “嬷嬷莫急,民女自是知晓,太后娘娘身子金贵,民女万不敢胡来,民女的食方太后用着无碍,不过要严格按着食方上的量来。” 金嬷嬷还待说什么,太后已经抬手,“去拿笔墨纸砚来,本宫倒是对她说的食方有些兴趣。” 这些年吃药吃腻味了,食方?若真有疗效,未尝不可。 不过这方子定是要经过一番验看的,这丫头想在她面前耍什么花样也不可能,她现在这态度,更多的还是因为这丫头是孙子相中的人,她相信孙子。 “太后...” 靖王妃终于憋不住了,上前两步眼里颇为着急。 虽然太后召见的急,但也知道太后本意并不是让这丫头来诊脉。 可眼下怎么有点假戏真做的感觉?不是应该赶紧给句话,究竟她老人家这一关是过了还是没过,这孙媳妇她到底同不同意,昨夜里听王爷的意思,皇上是有意让定国公府与他们王府结亲,皇上又答应了今儿给定国公府赐婚,说不定这会都有定论了。 她这当娘的心里着急啊。 “孩子都要娶媳妇了,你这性子怎么还和从前一样!” 太后看了靖王妃一样,并未责怪之一,相反听出几分纵容。 靖王妃也不是沉不住气的人,这不在太后这不想端着,也因着她真心将太后当一家人当婆婆对待,太后才会待她这个儿媳妇不同。 “放心吧,皇上答应本宫了,郁儿的婚事上,不会让他受委屈。”她还活着,靖王还在,皇帝总归还是会顾虑几分的。 靖王妃一听明显松了口气的感觉,眼里顿时生了笑意,在太后面前当真是一点都不遮掩。 “还是太后疼他,也不知那臭小子上辈子积了什么德遇上您这么个好祖母。” 太后都这么说了,那皇上应该是不会强行指婚的,太好了! 难怪太后稳坐如松,原来早就替郁儿考量上了!要说心里不敢动那是假的,太后对她儿子那真是没话说。 太后又气又笑,剜了靖王妃一样佯装碎了一句,“就你会说。” 忍冬默默低头,二位贵人在她面前上演这一幕家庭和睦的戏码实在有些...太不把她当外人了。 不过她们刚才好像是在说郁世子的婚事吧... 莫名的忍冬就想起慕容郁苏跟她说的那句话,或许是当时夜色太好,四周太静,她这脑海里总是挥之不去。 “魏姑娘,请!” 好在金嬷嬷及时打断了忍冬的‘胡思乱想’,笔墨纸砚已经备好,就等忍冬下笔。 忍冬微微行礼步至桌前,提笔先把刚才看过的药方重新写了一方,改动了一些药材的用量,随后又写了三个食方,早中晚三顿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就连用膳的时辰都注明了。 金嬷嬷一旁看着眼色已经有些微变。 一会看看忍冬,一会看看她写字的手,弄得太后和靖王妃忍不住都生了几分好奇。 直到太后看到忍冬的方子之后才明白金嬷嬷为什么反常了。 这一手字俊逸洒脱,狷狂不拘又行云流水,笔触更是收放自如,好字! 根本看不出出自女子之手! 都说观字如观人,这丫头不光是不错,恐怕还当得起一个好字。 不过越是如此,太后越是心中疑云密布。 孙子都认定了,她这个皇祖母总要弄清楚对方的底细才放心,她让人去查了都没问题,按说这个魏家应该是没问题的,可...看看忍冬,再看看她的字,百思不得其解。 这平民百姓之家,就是家教再好,也难教出如此出挑的人来。 出挑的女子她见着不少,可那都是家族金玉堆砌出来的,自小受着最好的熏陶,教养,才能养出一个让她都瞧着不错的贵女来。 这魏忍冬... “太后,这些食物或许普通了些,甚至有些还略显粗糙,却是对身体有益的好东西,且这般搭配制作出来的食物味道也不差,民女觉得,太后会喜欢的。” 早膳重在清淡开胃,几块糕点和几种杂粮熬煮的粥,糕点微甜带酸,杂粮粥养胃暖胃。 午膳重在饱腹,荤素匹配,清汤得宜。 晚膳不在饱在精,所以她写的是极易消化的几样食物,加上用花瓣和药材熬煮的淡粥。 这些东西有些微微带点甜,可以补充所需但又不会对太后的消渴症造成影响,主要在量的控制,口腹之欲人皆有之,太后也不例外,这些年因为这病,应该是食不知味,其实,适当的摄甜并无大碍,加上这些东西经过调味之后味道其实是不错的。 第189章 太后赏赐 春末快入夏了,风都带了暖意。 太后今日兴致好像很高,忍冬开完方子之后让靖王妃和忍冬陪着逛御花园。 在忍冬想来,今天太后召见是因为太后的消渴症不便让宫里的人知晓,而王府又推荐了她,所以... “花开花谢终有时,四季变换周而复始。”太后看着开始凋零的花儿有感而发。 靖王妃扶着太后漫步御花园,心里却是着急,也不知道城外情况如何,怎么还没动静,她担心儿子的伤。 “好了,别担心了,郁儿不会有事的。” 太后看出靖王妃的心不在焉,抬手拍了拍靖王妃的手背。 忍冬亦步亦趋跟着,心里着实纳闷,太后和王妃聊天赏花,让她跟着做什么? “丫头,你说是吗?” 太后好像突然想起还有个人跟着一样,顺口问了一句。 忍冬愣了下显然有些反应不及,太后应该是在问她把,忙低头回话,“太后娘娘所言极是。” 太后挑了挑眉,“看来你们两今日都没什么兴致,行了,回吧。” 忍冬不敢回话,低头微微侧身退后两步等太后先行。 “金嬷嬷!” 太后并没急着走,停下朝着金嬷嬷喊了一声,金嬷嬷上前两步从袖中拿出一个小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玉镯,和平日里所见玉镯略有不同,是红翡,及其罕见的红翡玉。 “你第一次入宫,也算是投本宫的眼缘,收下吧。” 忍冬条件反射抬头看了王妃一眼,太后这是打赏吗? “这傻孩子,还不收下谢恩!”这可是太后的心爱之物,这宫里的人应该都见太后戴过这个镯子,太后能将这镯子赏给她,说明太后这一关是过了。 收?!看着就是好东西,不过太后这应该都是好东西,忍冬听了王妃的话,这才跪下伸手接赏谢恩。 “起来吧,这些个东西本宫这年纪用不上了,你们这些小丫头正是扮俏的时候,戴上看看合不合适。” ...忍冬略有些尴尬,其实平素她也不爱带这些东西,做事不便,不过太后说了,忍冬也只好照办。 “瞧瞧,正好合适。”靖王府笑着夸了一句,没想到太后这一关这么顺利。 太后瞥了靖王妃一眼,再扭头打量也是满意点头,这才继续步行。 “合适就戴着吧”说完继续与王妃闲话:“皇后的生辰宴快到了吧,别人家都带着女儿来,你也别眼巴巴羡慕别人了,啰,这丫头本宫瞧着和你挺投缘的,就让她陪你一道好了,反正皇后刚才也见过了。” 太后一句话,忍冬靖王妃都愣愣看向她。 王妃反应过来立刻含笑点头,“嗯,这主意不错。”说完转头看向忍冬,“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陪我凑热闹。” 靖王妃这一句话出口,太后眸光一转心里暗暗诧异,怎么回事,这是他们家孙子认准了,这丫头还没准? 老人家哪受得了这个,孙子从小宝贝到大,好容易看中一个姑娘,眼巴巴弄的人尽皆知,结果人家姑娘还没松口! 这哪行! “丫头,你不愿意?”这是明着问了。 忍冬瞪着眼看向靖王妃,随即垂下眼帘,这都什么跟什么,她是不是卷进什么事里了。 她敢说不愿意吗?尽管她心里真的不咋想。 皇后的生辰宴跟她这平民百姓八竿子打不着,她陪王妃来参宴算怎么回事,这不把她搁火上烤吗? 撇开这个不说,这些宴会她想想就头疼。 “承蒙王妃看得起,民女岂敢不识好歹。”太后和王妃这么看着她,她能不点头? 到现在她总算品出点味来了,这怕是与世子有关了! 一头晕乎,王妃这是带着未来儿媳妇来见家中老人的节奏,而太后赐玉镯是认可了? 皇家婚姻大事不是应该慎重,不是应该权衡利弊吗? 怎么这么儿戏! 胡闹了!太胡闹了!现在她总算相信外头传的那句话了,太后和王府宠郁世子是没有底限的,亲身体验,见识了! 她此刻是不是应该欣喜若狂,是不是应该谢恩? 她相信,郁世子应该不至于用太后和王妃来压她,因为犯不上,他那种人,便是真喜欢,便是使手段,也会处处磊落,不会以权相逼。 这应该就是长辈关心则切,说白了,是真的宠郁世子。 头疼! “这丫头看着就是懂事的,你既要人家陪你,可别亏待了人家!”意思入宫的时候得把人家收拾的光鲜亮丽,可不能让人瞧着差了什么。 “太后不说臣妾也醒得,这可太好了,这下她们总不至于老笑话我盯着别人家的女儿看。” 这一唱一和的,忍冬默默看着,心里又是一声叹息。 这算不算天上掉馅饼?就是砸的人有些晕。 “好了,他们是该回来了,回府等着去吧,今日比试怕是没那么顺当,若有什么事,立刻着人来报。” 王妃也担心着丈夫和儿子,太后都这么说了,也不再客套,拉着忍冬告退。 金嬷嬷上前扶着太后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一时间感慨万千。 “太后,您这是瞧上了?”金嬷嬷都没想到太后这么容易就点头了,这个魏姑娘的确不错,可出身还是太低了些,世子妃的身份,她真的担的起吗? 不过太后王妃王爷都没意见,她这个做奴才的自然也希望郁世子心想事成。 生家皇家,婚事上能如愿以偿的太少。 “这丫头是个不寻常的,既然郁儿自己瞧上了,我这老婆子又何必去当那恶人,再说,你也看到夕彤护着她那劲了,若只是郁儿喜欢不至于此,她也瞧上这儿媳妇了,靖儿也见过了,若是不合适,他定会反对,一个人看上可能片面,若是都看得上,就一定是个不差的。行了,民间有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 金嬷嬷暗暗笑着摇头,太后想得开最好。 “把那些食方和要方送回段家,让秀姑瞧瞧,找个合适的时机,让秀姑入宫一趟。” 太后收回视线错开话题。 相信是一回事,仔细也是必要的,她这把老骨头还得再撑几年,最好能撑到下一任君王登基。 “晚些奴婢就去安排,也走了这么一会了,奴婢扶太后回去。” “嗯,让人去看看皇上怎么还没回来,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太后低声低喃,按说这会应该回来了。 来时忐忑,回去急切。 出了宫门,忍冬忍不住回首顾盼,她自己都没想到,再次踏入宫门,看到那些‘故人’竟可以这般平静。 熙妃、皇后,没想到都碰上了。 第190章 西陵王府的暗格 城卫军营的进展的确比开始计划的慢了些,让城内一干人等的心焦。 惊马之后武比还是要继续的,虽然大家已经知道大概结果。 可这武比再次刷新他们的认知。 慕容郁苏骑着宝马速度本来就快,受伤拉弓射箭,结果是箭无虚发箭箭中靶。 再要说人家作弊也得有脸说啊。 两场比试过后,城卫军的将士对这个惜日众人眼里的纨绔世子已是刮目相看,这个侃侃而谈,马背上英姿勃发的世子若为主帅,他们都服,军中本来就是实力说话。 第三场其实可比可不比了,可皇上有言在先,说三场那就三场。 第三场更是成了郁世子的专场表演,沙盘之上复盘史上一场有名的战斗,一线生机中的绝地翻盘,让人仿佛看到一位将军沙场点兵气吞万里如虎的气魄! 他推演完一场战争,现场久久寂静,都在回想刚才他用兵的精妙之处,还有无双的计谋。 城卫军的归属在此刻已经不存在任何元悬念了,舍他取谁? 即便这些宗室子弟中不乏出彩有实力的,可相比之下就都显得逊色几分,所有人都看着,慕容郁苏这城卫军主帅之位实至名归。 直到这场城卫军主帅归属之争尘埃落定,皇上已经宣布摆驾回宫,大家还是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主要是今天发生的一切完全在预测之外,所有人的连夜谋算全部落空。 从皇上最后的表情来看,他们八成是陪皇上和靖王府演了一出戏,皇上早就知道慕容郁苏扮猪吃老虎。 虽然大家都看明白了,却是无话可说! 因为慕容郁苏是凭实力赢的城卫军帅印的,并非因为他是靖王府的世子。 而郁世子总能干出些让人意外的事。 比试如此出彩,还平息了一场惊马风波,皇上问他要什么赏,他直接跟皇上讨要婚旨。 当时那场面,静的针落地都能听着声。 而今他可是城卫军主帅,靖王府更是日中中天,他的婚事,皇上定是有规划的,他这冒然开口,大家不禁想起近来的一些传闻。 不过这郁世子倒是没点名要娶谁,只跟皇上求了一道恩旨,以后他的媳妇自己挑。 皇上当即沉默,良久才点了点头。 之后,皇上便兑现承诺,为定国公府的媛郡主指婚,指给了定远侯府的大公子成宏轩。 大家原本猜测着,皇上怕是想撮合定国功夫和靖王府,没想到... 定国公府和定远侯府也算是门当户对,两家人当场领旨谢恩,即便心里有什么想法,也断不会在此刻表露出来。 除非他们想抗旨不遵。 再说,两家也算知根知底,这婚事也不能说不好,只是有些突然... 大家都知道,今日之后,京都城的局势怕是要有一番变化了。 “怎么回事?” 慕容西玥一回府就进了书房,书房内早已有人等候,正是陈忠。 陈忠一脸羞愧跪下,“陈忠无能,坏了王爷的事。” 西陵王虽然满腔不甘,面上却强装淡定,单手将人托起,“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说吧,怎么回事?!” “属下刚要出场的时候,脚下被人绊了一下,伤了膝盖!”陈忠也是一脸懊恼。 “可看清楚是何人?” 陈忠摇了摇头,“当时人多,惊马之后人群也有些乱,可能是被误撞了一下。” 他受伤之后就及时查看了四周,并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西陵王面色一沉思绪飞转,他和陈忠往来一直在暗,京都城应该没人知道,而且明面上,大家都以为他是裕王的人,怎么就这么巧偏在那时候被绊了一下。 “还是那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也别多想了,膝盖可要紧?” 一番体恤的话说的陈忠越发感到羞愧,“没什么大碍,陈忠有愧王爷重托。” 慕容西玥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没事就好,往后还有机会,以防万一,往后有什么事老方法联系,尽量不要碰面了,本王让人送你回去。” 这个陈忠还有用得留着。 陈忠走后,书房的暗格内走出一个人来。 一看来人,慕容西玥十分客气的行礼,“委屈洛相了。” 大渊堂堂左相,却要走暗道来,的确是委屈。 大渊的左右相主管内阁,但是这两位相爷却是少见的低调之人,除了朝堂论政之外,官场的应酬中几乎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有人说他们是洁身自好,也有人说这二位官至相位,无需应酬。 就是皇上,平时对这二位也是礼遇几分的。 本以为这位相爷官场谨慎小心是因为暗中较劲,生怕落了把柄在对方手上。 可这两年,右相因病在家修养几乎不问朝政,这左相非但没有乘势而起,反而越发谨慎低调,朝堂之上,他的声音越来越少。 “王爷言重了!”还是出城时那套穿着,看来还没回府就直接过来了。 “洛相请坐,相爷这么着急过来,可是为了今日之事?” 洛云峰点了点头,“早就提醒过王爷,皇上现在绝不会随意将兵权放下去,今日看来,皇上不过是借着这场比试替靖王府那位世子洗脱名声,让他顺理成章的继承城卫军,帮着他在城卫军立威。” 慕容西玥亲手替对方斟茶,看得出对对方十分尊重,从他们的言谈之中,更是听出关系不是一两天了。 没想到,这位为人低调从不拉帮结派的左相,竟早已和西陵王搭上了线。 “是本王眼拙,竟没看穿慕容郁苏这些年的把戏,好在,靖王府不在任何一方,暂时勾不上威胁。” 左相早就与他说过,靖王府不要试图拉拢,不过徒劳还会落人口舌。 “现在是勾不上威胁,可以后恐怕就是王爷最大的威胁,靖王府只忠朝廷和皇上,皇上若是意属王爷那一切都好说,若...王爷,居安思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这靖王府王爷不去得罪,却也不得不设防了。” 洛相端着茶抿了一口,平日里,脸上总是一团和气少言寡语,此刻却是全然不同。 西陵王还没搭腔,洛相放下茶杯继续道:“今日那位世子说的话王爷也听着了,皇上当时的反应王爷应该也看出来了,立储之事一触即发,王爷该做准备了。” 慕容西玥面色越来越沉重,这些年,他每一天都在为此准备。 “左相可有什么建议?” “消息,皇上那的消息,越是关键的时候,越是需要消息灵通,皇上近来很少留宿后宫,娘娘那怕也有心无力,乾坤殿必须要有王爷的人。” 乾坤殿! 相爷的意思,是让他在父皇身边安插人? 慕容西玥听着心头颤了一下,这事他不是没想过,他相信,其他人也想,可乾坤殿若是这么好下就不是乾坤殿了。 第191章 你喜欢世子 京都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竟赢了其他宗室子弟成为城卫军的新任主帅。 一时间,郁世子成了传奇人物。 以前有多不屑,现在就有多崇拜,说人家可享富贵,也能担当,还有什么经世之才之类的。 这事都过了好几天了,依然让人津津乐道。 “小姐,你什么时候会骑马了?” 当归一脸稀奇看着眼前的高头大马,郁世子这礼送的真新鲜,哪有给姑娘家送马的。 “不会..”不过打算学。 “不会?那世子送马给小姐作甚?奴婢听说番外有人吃马肉..”当归一脸不解看向长空。 忍冬默默看了当归一眼,马肉?亏她想得出来。 长空听得下巴差点掉下来?这是稀世宝马,这丫头竟想着吃马肉! 郁世子城卫军营救人驯宝马,皇上把宝马赏给了世子,现在郁世子让长空送匹马过来…虽然她不懂马,但想想就知道这马什么来路。 “宝马良驹当配英雄!世子的好意忍冬心领了,长侍卫,这马你还是牵回去吧,忍冬怕糟蹋了它!” 真不是她谦虚,她都觉得委屈了这匹马。 长空一脸为难,他奉命送马过来结果送不出去,魏姑娘不像是开玩笑的。 “魏小姐当真不会骑马?”世子也是,人家都不会骑马送匹宝马过来也是白搭啊。 忍冬好奇打量着身旁的雪域宝马,这么细看,还真是几分不同的,看着就怪神气的,“不会,打算学来着。” “初学要选温顺一些的,魏姑娘,那..长空回头给你挑一匹温顺点的马如何?”就这么回去好像不太合适。 “这怎么好麻烦长侍卫!” “不麻烦不麻烦!那就这么说定了,魏姑娘,若没什么事,长空就先回去了!” 麻烦啥了,不久的将来这魏姑娘可能就是他的主子了,听说王妃带她入宫,太后她老人家已经点头了! 忍冬也不客气,这马她的确不懂,见长空要走了,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长侍卫…世子的伤没大碍吧?” 听说前两天靖亲王就启程去西北了,世子新官上任,这几天都在城卫军熟悉军务,比试又是骑马又是射箭的,也不知道伤口扯到没有! 世子的伤好歹是她一直照看的,她身为医者担心患者的伤也是应该吧… “多亏魏姑娘的药包,世子的伤没事,世子说,城卫军中有军医,让魏姑娘放心!” 让她放心什么?她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就好!” 忍冬讪讪一笑,感觉自己多余问,世子金贵,多的是人照看! 长空牵马离去,在小门外站了一会的丽娘走了出来。 “娘!”忍冬转身看到丽娘愣了下。 “世子的人?”丽娘扭头看门府门口一眼。 忍冬无奈挽着丽娘,“娘都看到了还明知故问,走,女儿给你号号脉去,舅舅还说等你胎像稳了让我陪你去许家庄小住一阵呢。” “少给娘转移话题,许家庄到时候去就是,世子这边你给娘一句准话,究竟是不是那么回事?” 这当娘的永远做不到不闻不问,事关女儿终生大事! 上次女儿及笄,王妃能送那么重的礼来,应该是认可了这丫头的,可没一句明话,她这心里不上不下的。 虽然她和老爷不想女儿嫁入王府那样的高门大户,可现在事情的发展好像不是他们能控制的。 前两天官府下文解了他们家的禁令,八成和王府有关。 不行,她今天的问个明白。 “娘!女儿说过,我的婚事不急…” “谁跟你说这个,我是问世子!”又想打马虎眼。 世子…忍冬咬了下嘴唇,心里幽幽一叹,若是之前,她还能含糊过去,现在好像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了,她都没敢说王妃已经带她见过太后了! “娘!郁世子是个极好的…这事女儿会认真考量的!” 忍冬也只能这么回答,世子的确很好,这样的男子很难让人不心动不是吗?只是让她嫁入皇家她真的没做好准备,况且,她也不能确定郁世子于她究竟是什么情愫,她仔细想了想,其实,她的出身,对此时的靖王府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再有,在郁世子眼里,她应该是一身疑点才是,他真的可以去忽略这些,只是单纯的…想要娶她? 或许是她矫情吧,感觉和别人她或许可以将就,可如果对象是他,她希望明明白白,而且,她现在真的还没去考虑这件事。 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她必须将那几种药剂研制出来,她和裘家的交易才算达成,裘家没那么傻,没见到东西是不会踏实的。 “冬儿,你可喜欢世子,这也没旁人,你给娘交个底!” 她就怕女儿动了情,这女人一旦动了心这事… 忍冬被丽娘这一句给问愣了,有些突然,“娘!” 她就是再脸皮厚再镇定也是个女儿家。 “娘什么娘,你倒是说啊!” “娘,这让女儿怎么说?好了,女儿知道您得心思,不想让女儿去王府,是怕世子纳我为妾,您和爹都不想女儿去给人当妾,女儿也没想过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即便是世子,放心,女儿跟您保证,就算将来…女儿真进了王府,也定是三妹媒六聘明媒正娶!” 反正…世子表达的应该是这个意思,要是最后…真到那份上,娘也不用担心! 说话间,忍冬耳根莫名染了红晕。 忍冬的话让丽娘沉默了一阵,身后当归和李妈妈默默跟着,当归憋的有些难受,她想说,夫人啊,情况是世子想娶小姐,小姐没答应! 丽娘怔怔看着女儿,“真的?” 这女人一旦动了情通常就容易犯傻不管不顾的,不过她家丫头素来挺有主意的,她这么说她就稍放心些了。 忍冬只得点头确认,真真的! “好了,娘好生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否则我阿弟都不干了。” 丽娘终于笑开,轻轻拍了一下忍冬的手,“你就知道是个阿弟。” “肯定是,娘,你回去歇着,我去看看我那些药,还在火上煎着呢。” “这就嫌娘啰嗦了,女大不中留啊!” 忍冬笑着跑开,免的她娘又把话题绕了回去! 煎完药,她还得出府一趟,上场江城帮了她一个大忙,她总要兑现承诺。 已经耽搁一些时日了。 第192章 殊途同归 “小姐,咱们可有日子没出来溜达了!” 以前跟小姐出府,她总是提心吊胆,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出来玩,感觉就是不一样。 忍冬笑着摇头,“走吧,先到济世堂去看看乌先生。” 济世堂在京都城也是老字号了,最近更是因为忍冬名声鹊起,不少人慕名而来,或是看病或是看热闹。 忍冬她们来的时候,济世堂来捡药看病的人川流不息。 身为一名医者有时候其实心态挺复杂的,盼着世人平安无病无灾,可若是世上与人生病,他们这些人就无用武之地了。 “乌先生,打搅你了,在这可还习惯?” 济世堂的后堂相对安静,钟掌柜亲自上茶招呼着,现如今大小姐可是济世堂的到家,也就是他的东家。 忍冬也没刻意避着钟掌柜,请得人家一同坐下。 子乌捏着胡子笑了笑,“钟掌柜处处照顾,挺好的,大小姐这是专程来视察?” “乌先生玩笑了,您在这晚辈哪有不放心的,就怕让您受累了,听说最近来济世堂看病的病人比较多,等我忙完这几天,我也来坐堂。” 子乌摆了摆手,“还应付的来,不还有魏老爷吗?听说你最近在琢磨什么药剂,你忙你的就是。” 钟掌柜默默看着,这乌先生在济世堂坐诊好几天了,医术着实高明,也不知道东家在哪找来的,瞧着这乌先生和大小姐相熟。 “说到药剂,正好有事请教乌先生,对了,钟掌柜,怎么没看到我爹?” 忍冬从进来就没看到她爹,忍不住问了句。 “回小姐,老爷出城了,去谈药田的事!”钟掌柜赶紧回了句。 忍冬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转身看向当归,“把那几个药瓶给乌先生。” “乌先生,这一共六小瓶药剂,三种是别人家的样本,剩下的是我调配的,你帮我看看药效如何!差距在哪里!我再做调整!”自己一个人闷头搞有时候会钻进死胡同,很简单的问题会想的很复杂不利事情的进展。 所以今天她打算暂停一下,让乌先生帮着瞧瞧。 子乌接了药瓶十分好奇当场就拔塞闻了闻,“给我两天时间。”这药剂闻着就知道,用的药材种类很多。 “不急,方子在这,乌先生细看看。” 忍冬将方子也一并递给了对方。 子乌见状愣了下随即哈哈一笑道:“这方子可是郎中的法宝,你就这么随便给我看,不怕我偷学?”这药可不是寻常的药,她这样本不知哪弄来的,但肯定是没方子的,否则也不用请他相看了,手里这方子,是她琢磨出来的吧。 “无妨。” 正说着,前头伙计来喊,有病人要郎中看诊。 病人为先,乌先生将东西收下起身就去了。 “这位乌先生不仅医术高明,医德更是无话可说,对病人极其耐心,他瞧过的病人没有不夸的,小姐,这上哪找的这么好的郎中?” 这才几天,就有别的药堂来打听了,开始他还担心了,这会看这乌先生和小姐这般熟,该是挖不走的,要请个好郎中太难了。 “钟掌柜好眼力,平素乌先生的衣食起居就交给钟掌柜了打理了,可被亏待了!”忍冬笑着交代,这钟掌柜办事仔细,又在济世堂待了这么多年,也是让人放心的。 “小姐放心,不敢怠慢了乌先生。” 忍冬点了点头,朝着当归使了个眼色,当归立刻会意站到门口去了。 小姐这是有话要说? “钟掌柜,你也不是外人,有件事想来想去,交给你我最放心。” 钟掌柜一听连忙坐不住了,起身拱手,“小姐莫要这么说,有什么事小姐吩咐就是。” “之前家里的一些事,想必钟掌柜也听说了一些,钟掌柜常在这京都城行走,见多识广,想让钟掌柜暗中帮我留意一下木家的动静。” 木家?钟掌柜眉头一皱,不太确定问着:“小姐说的可是四大家医药世家的木家?” “没错,钟掌柜不必刻意打听,我这有几个人,回头你以招收伙计的名义将他们招进医馆,有什么事,你让他们去办就是,我也布满着你,我娘发现有孕时身子不太稳,我和祖父查了原因,最后发现和木家有些牵连,这件事我必须弄清楚。” 既要人办事,就要坦诚以待,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样才能少出岔子。 钟掌柜一听心头一颤,惊的看向忍冬,东家一家都是厚道人,怎会...得罪木家? “钟掌柜倘若不方便,这件事你且当我没说过便是。”毕竟对方是四大医药世家之一的木家。 钟掌柜忙摇头,“小姐这是什么话,这些年,魏家待我不薄,小姐怎么吩咐,我怎么做就是。” 这个大小姐非比寻常,他早就看出来了,或许魏家的将来会不一样呢,他在这济世堂干了二十多年了,从伙计到掌柜,不到万不得已,他没想过离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早就把自己当成济世堂的人了。 “辛苦钟掌柜了,这是几个伙计的名字,你记下便是。” 听祖父说,这钟掌柜年轻的时候是个镖师,后来受了伤不能跑镖了,这才到济世堂做了伙计,这一待就是这么些年,所以其他的话就不用多说了。 忍冬把写了名字的纸条交给对方后便起身了,她还约了江城,时辰也差不多了。 为了方便,在济世堂换了套衣裳直接从后门出了。 这京都城永远这般热闹,济世堂后门正对的正是顺安街,一辆马车从忍冬主仆身旁缓缓驶过,忍冬立刻拿着当归退到一边,这是西陵王的车驾,这个方向...应该是去往皇宫吧。 “小姐,这是哪家官门的马车吗?” 当归也算是京都城长大的,看马车规格也能看出几分。 “西陵王府的马车。”忍冬看着已经驶过的马车轻道了句。 刚才离的近,正好车帘被风吹起了一角,马车内,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虽只是匆匆一眼。 于飞,消失了一阵的于飞就在西陵王的马车内。 忍冬抬头看着马车所去的方向有些出神,于飞的命运换了一种方式,最终却是殊途同归吗? 虽不知马车最终的去向是不是那魏巍皇宫,可她直觉告诉她,就是那里。 于飞还是踏上了这条路吗? 尽管她救她的初衷并不单纯,可看到她的留书之后,却让她松了口气,想着她也未必会入宫了,还是那句话,一入宫门深似海,进去了,这辈子恐怕再难出来,一墙之隔,从此就是两个世界。 还是踏上这条路了吗? 忍冬抬头,怔怔望着头顶穹空,命运真的如此强大,兜兜转转还是一样的结局吗? 不! 旁人她不管,她绝不会让魏家重蹈覆辙。 “当归!走!” 第193章 不敢再让她喝酒 马车徐徐,于飞靠着车心中一笑,她和魏姑娘,的确是缘分不浅。 能在入宫前看到她,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不是吗? 感谢那阵清风,虽只是匆匆一眼,可她知道,她们彼此都看到对方了。 这马车有西陵王府的府标,她应该认得吧,而这个方向去往哪里她也应该知道,聪明如她,只要细想想,或许就知道了她的去处。 她相信,她和魏姑娘还会有再见之时。 听闻,郁世子一场比试惊了世人,而今已是城卫军主帅,还当众向皇上求婚旨,真好啊! 以目前靖王府的情况来看,一个平民世子妃,恰当好处,这就是人之时运,魏姑娘...注定是不平凡的。 “看来,你并不反对进宫。” 这个自己在路上带回的女子,其实慕容西玥也是几分迷茫的,首先吸引他的自然是她的容貌,有种独特的美感,就如现在,尽管她脸上不见笑容,可从她的眸子里,他看出此刻她心情不差。 除了相貌,便是这幅沉着冷静的性子,以及她的身世,这是在魏忍冬之后,第二个让他刮目相看的女子。 从一开始,她就毫不掩饰她的野心,为了她想要的,她会愿意付出。 也是,对这样的女子来说,又怎会抵触进宫,这世上,多少女子想要进去,她也不例外吧,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有些失望,又觉得理所当然。 世上,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如那个魏忍冬一样。 从她的眼里,他看到了不屑一顾,对他这个皇子的不屑一顾。 “王爷,快到宫门了吧!”于飞浅浅一笑轻声回应,意思到了这才问,是不是稍显晚了些。 当然,并没别的意思,只是随口一句。 她的确不反对进宫,因为进宫对她来说也算是一条捷径吧。 “进宫之后,一切有母妃安排,本王说过,你想要的,只要你听母妃的,必能达成。”这女子再如何精明,还能精过他母妃去?人交到母妃手里,他到没什么不放心。 他之所以这般草率,只观察了这么一阵子就送进宫来,一是因为左相的那个提议让他心动,二是因为这个女人的身份,会让事情进展事半功倍。 于家的小姐,不用花费那么多时间去栽培,她的背景与她说的一样,这种大家族的小姐公子,一旦被人算计落败,想要翻身很难,可若是给他们机会,千万别低估了他们的反扑之力,因为他们已经一无所有,什么都豁的出去。 这也是他大着胆子用她的原因。 “于飞明白!” “于飞...没有你之前的名字好听,女子的名字还是软和一些好,你若在宫里露了头角,于家人迟早会知道,倒不如就用你原来的名字。” 慕容西玥以为对方会顺势应下,没想到对方却摇了摇头。 “王爷,于墨香已经死了,这世上只有于飞!” 凤凰于飞!挺好的。 慕容西玥倒也没说什么,左右不过一个名字,女人家,果然还是要小家子气了些,这是意难平,如此也好,保持着这份怨气,做事才会更卖力。 马车内再次安静下来,直到马车在宫门停下两人之间都无交谈。 而忍冬转了两三条街,也与江城见上了,眼前的江城和上次在梧桐巷时看到的有些差别。 一身整洁,干净利落。 这家酒楼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吵吵囔囔的,就算隔着一道屏风也没觉得安静多少。 好在两人都习惯了这样的环境。 “看来,以后要见江坊主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江城笑了笑,端着酒喝了一大口,这次没再给忍冬倒酒,已经有人敬告他了,他的女人不胜酒力,下次要喝酒请找他。 没想到啊! 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这姑娘不是一般人,没想到找的男人更不一般。 要说,当初乐老头还想着将他们凑一对,幸好他有自知之明,这女人,他江城拿不住。 “别人难说,你要见,随时!”他这马上就要投到郁世子的麾下了,主帅的女人要见,他岂敢不露面?只不过...主帅瞅着是个醋坛子,还是悠着点吧。 忍冬一笑挑眉,习惯性的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就要敬对方,却被江城一把拦住了。 可不敢了! “我就要了这么一小坛子酒,不够喝的。” 忍冬愣了下,“得,都留给你!”怎么突然小家子气了? 江城心里苦笑,不是他小气,是她男人有点凶,酒量还吓人,他真干不过! “明日,我便要去城卫军报到了,你说的没错,郁世子的确是当世难得的人物,我江家本来就是兵家出身,军营的确是最适合的地方,妹子,你这眼光实属不错。” 额..忍冬眨了眨眼,她怎么觉得这话里有点别的味道。 “妹子,你让留意的事,乐老头说爱莫能助。” 他们这些人,交的来,那就是掏心窝子,既然说了爱莫能助就是没法子。 忍冬点了点头,本来没报什么希望,郁世子那边不也没信吗?可是她明明有印象,萍姨娘没绣完的那副图好像见过的,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 丐帮和世子那边都没消息,恐怕的确是不多见的。 慢慢来吧,她相信,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那裘佳庆呢?” 百年前的事,只要用心去找,总还是能找出些蛛丝马迹的。 “你说的这个人,我们两条线都打听了一下,还真打听到了一点东西,不过有几个版本,真假就要你自己去鉴别了。” 江城又喝了一口,这才不急不缓说给忍冬听,时间毕竟隔了这么久,这些事,他们也是东拼西凑才凑出来的,有多少价值就看她自己怎么去提炼了。 忍冬一身男装,完全融入环境,压根看不出女子气息。 “这么说来,当年与慕容家一起起事的应该还有一个陆家!但是这个陆家在江山大定之前就消失了,而且后来有关陆家的信息几乎没有,可不对啊,打下江山非一人之力,当年有功之人都封赏,独独落了这么一家?且听起来,这陆家也是功不可没,不说封赏,怎会连名讳都没人知道?” 开国功勋,现在都是大氏族,如果慕容家在江山初定时真的来一手飞鸟尽良弓藏的戏码,又怎么会留下这么多人,怎么堵住悠悠众口? 这陆家真的存在?又为何会消失的这么彻底,是慕容家赶尽杀绝?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能查到的就这些了。” 忍冬点了点头,“回去我再琢磨吧,江大哥谢谢你,替我向乐爷爷带个好,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会尽快办。” 江城哈哈哈一笑,她救了他一条腿,就冲这一点,他也会出手相帮,至于交易,不过是知晓她的脾气,让她心安罢了。 他们江家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他其实没抱希望。 第194章 花酒楼 江城能归于慕容郁苏的麾下,忍冬一点都不奇怪。 与江城分开之后,忍冬并未回府,而是游走在京都城的大街小巷,最后拐进了一家花酒楼。 这花酒楼虽然也是烟花之地,但是和明月楼那些地方不同,这地方就没那么精致也没那些个雅趣的,这的姑娘随意多了,她们不卖身,只陪酒,当然,私下如何全凭姑娘自己愿意,老板娘不管,老板娘只按着卖酒多少跟姑娘们结账,也就是说,这花酒楼的姑娘都是流动的。 不过京都城的花酒楼就这么几家,再流动也是在这几个碗里打转。 花酒楼的消费不高,相对的,陪酒的姑娘也没有那般光鲜亮丽,所以达官显贵文人雅士一般是不会踏足这种地方的。 但是这里也有属于这里的热闹。 “哟,我还想着,魏姑娘怕是以后都不会来我们这种地方了,稀客稀客!” 花酒楼的老板娘大家都叫她云娘子,听说也是从花楼里出来的。 忍冬随着对方进了酒楼里唯一的包间,这是老板娘自己的私人空间,一般人是不可能招待进来的。 “云娘子就别打趣我了,最近忙没来看云娘子是忍冬的错,你这倒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忍冬笑笑不等主人家招呼就自己找了地方坐下,看得出来两人之间关系很不错。 云娘子的年纪只比丽娘小几岁,但是看着风情万种,加上泼辣爽利的性子,在花酒楼这个行当里,可谓名声在外。 “魏姑娘这么说不是埋汰我?说吧,今儿想喝点什么?醉花间还是桃花酿?” 这两种酒平时可是不拿出来招待客人的,非卖品,是云娘子自己酿的。 “今天就不喝了,存着,云娘,今天来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 “请我帮我?” 云娘子颇感意外,最近京都城风言风语的,她这地方本来就消息灵通,都听说了,这不是和靖王府关系非浅吗?还有啥事轮得上让她帮忙的! 忍冬闻着屋内浮香点了点头。 云娘子给忍冬倒了杯茶回身对坐,脸上笑容淡去几分,“说说看!” 这忙怕是不好帮,所以没有满口答应。 “云娘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难得见到你这般紧张,放心,忍冬不会让你为难,听说云娘认识金缕阁的东家?” 忍冬这话一出,云娘脸上笑容彻底消失不见。 “你找他做什么?”这死妮子,她怎么知道这一茬,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谈桩生意,听闻这金缕阁的东家轻易不见客,云娘子若是为难便罢了。” 云娘子讪笑瞪了忍冬一眼,“知道我为难还找上门来,得了,少来这一套,虽说多年没联系,但是为你引荐一下..这点面子应该还是有的,不过忍冬,你也得告诉我,你和那王府世子究竟怎么回事,只要打着靖王府的旗号,他金方瑞还能不赏脸啊?”干嘛费这劲找打她这来。 难道传闻有误?不可能啊,这都传的有鼻子有眼了。 忍冬噗呲一笑摇了摇头,端着茶抿了一口,“没想到云娘子也是八卦之人,我和郁世子的事并不像大家想的那般,君子之交。” “君子之交?!”云娘子一脸狐疑,却没再多问,这儿女之事最是说不清道不明,别人不知,眼前这姑娘,可不是那等攀龙附凤之辈。 “老规矩,新的药酒方子。”忍冬十分懂事的将早就准备好的方子放在桌上。 她知道,云娘子虽然痴酒,却也不会为了一个方子低头,大家心交,彼此心照不宣就好。 云娘子毫不客气收了方子,拿着方子没有着急打开,撑着头饶有兴致看着忍冬,“前阵子还听说你要招上门女婿,此事是真是假?” “确有此事!”忍冬十分淡定的继续喝茶。 反倒是云娘子愣了下,“当真?” “怎么,很奇怪吗?我上无兄长,下无弟妹,招婿很奇怪吗?”云娘子什么稀奇事没见过,有必要大惊小怪? “哦!那现在呢?还有这打算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啊,云娘子也是无奈。 忍冬凝眉而望,云娘子素来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今儿这是... “现在怕是想招也没人敢上门,行了,云娘子就别八卦了,给你看样东西,看看是否见过。” 云娘子这才打住了,想想也是,和靖王府世子都传成这样了,谁敢不怕死找上门去,说是君子之交,她看未必,就王府这等门第,若无意,哪会任由流言蜚语满天飞。 见忍冬递上一张纸,上面画着一幅图,好像是没有画完的。 “这是什么?” “一幅绣图,还没画完的,你看看可曾见过?不用刻意去打听,更不用交代姑娘们,你自己知道就好。” 这幅绣图的背后是她们招惹不起的人,云娘子为人谨慎,她以前是京都城最大花楼的花魁娘子,这些地方人龙混杂人流很大,她也只是抱着侥幸心理让她瞧瞧。 忍冬的几句提醒,云娘子立刻会意,这绣图的背后不简单。 仔细端详了一会,却是没什么印象,这种绣图若是见过,应该会印象深刻,十分少见。 不过也可能时间久了偶然间见过不记得也正常。 “我记下了,回头仔细想想,要是能看到全图或许能清晰一些。”这半幅图和整幅图肯定还是有差距的,她专程拿来让她看,应该比较重要才是。 “不打紧,我只是问问。” 忍冬收了那张图轻叹了口气,急也急不来,萍姨娘背后的这个人,恐怕没那么简单啊。 感觉挖出来就会是一场狂风暴雨。 自两次刺杀之后,那些人好像销声匿迹了,所以现在看着表面一片平静,他们按兵不动,就很难追查,也不知世子在闽浙一代深查有没有什么线索。 “你要什么时候见金方瑞?” “越快越好!”她现在挺缺银子的。 “那行,那就明天把,明天你到我这来吧。” “你这?!”意思,约到这? 云娘子眉头一动,“怎么,嫌我这地方简陋?” 忍冬立马点头,“哪敢!就这!有劳云娘子,那忍冬明儿再来!” “等等,先坐坐,你上次不是说让留意一下刘府的消息,刚好有件有趣的事你要不要听听?” 云娘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望着忍冬一脸神秘眨了眨眼。 刘家?! “说说看!” 忍冬笑着回望,有趣的事听听无妨。 第195章 不为人知的内幕 “刘家小姐的婚事!”云娘子单刀直入。 “哦?!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趣从何来?” 刘家的小姐不少,能引起关注的应该是刘莹吧! 云娘身子微微倾斜靠着椅扶风情万种的打量着忍冬,丹唇轻启道:“就刚不久,宫里有人到刘府宣旨,是赐婚圣旨,刘家小姐刘莹为西陵王王妃。” “王妃?” 忍冬眉头一皱,几分意外,刘莹明明是以侧妃的身份入的西陵王府,最后使了手段才被扶正。 而今是一步到位了,这个节骨眼,西陵王怎会如此草率定下正妃之位,难道是皇上的意思? 可再怎么轮也轮不到刘家啊。 刘凤章可是兵部尚书,现在最敏感的就是兵部! 把兵部尚书的女儿指给西陵王,岂不是让别的皇子寝食难安,虽说兵部尚书统管兵务,不掌兵权,可这里头的文章大了去了,各地的粮草军饷军需都要过兵部这一手,光这一点就够致命的。 不过刘凤章这个兵部尚书受西北兵变之案的牵连,尚书之位岌岌可危。 西陵王和他的母妃怎么这般轻易点头?眼下刘家并非最好的选择,西陵王的正妃之位,不是右相的千金吗? 一切好像都不同啊! “云娘,忍冬愚钝,还是没品出其中趣处。” 云娘子端着茶杯转了转,盈盈一笑道:“你可知这桩姻缘怎么来的?” 宫中赐婚,个中复杂难以想象,难道云娘子还知道不成?“愿闻其详!” “前两天熙妃娘娘出宫到佛法寺上香祈求国泰民安,正好刘家小姐也去了佛法寺,这不就撞上了,听说刘小姐去求的姻缘签,结果签文把解签的大师都吓了一跳,愣是没敢念出来,事后,熙妃娘娘回宫就招刘夫人入宫,这不今天宫里就下了赐婚圣旨,你想不想知道这签文的内容?” 云娘子朝着忍冬眨了眨眼,一脸神秘兮兮的。 忍冬眉头越来越沉,如果这桩婚事真的和这场巧遇和那纸签文有关的话,恐怕现在知情的人都不在了,她敢肯定,这事怕是知情的不超过三个人。 “云娘知道签文的内容?” 忍冬这会才发现云娘脸上的笑容有一丝古怪,明明媚眼如丝,可眼眸深处却是寒光闪闪。 “签文的内容不得而知,不过熙妃娘娘去的头天晚上,刘家的人去过佛法寺,是偷摸去的,简之就刚巧那晚值守大殿…” 云娘说到这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殆尽。 声音里的冷意再也掩盖不住,忍冬发现她的双肩正在微微颤抖。 “云娘!”忍冬有种不好的预感,云娘口中的简之,是云娘唯一的牵挂,刘家暗中行事若是被发现定不会留活口。 “简之不慎落井溺亡,早晨打水的僧人发现,因着宫里的娘娘当天要去寺里祈福怕冲撞了贵人所以寺里草草卷了尸体后山随便掩埋了,简之有个交好的师弟,知道我们的关系,昨儿偷偷来给我送了个信,我这才扒了坟见着他最后一面!昨夜我陪了他一宿,今晨我回来没多久就听得刘家被赐婚的消息,你说巧不巧……” 一条命就在云娘的轻描淡写中没了! 看着眼前这般冷静叙述的云娘,忍冬只觉得头皮发麻。 其实很多事都没有证据,但是云娘却将一切串联起来,听起来那般顺理成章。 “干我们这一行的,笑脸迎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若是没那么点眼力劲,怎么在这鱼龙混杂的京都城活下去,京都城贵胄遍地,哪家都得罪不起,我们的命在他们眼里轻贱如蝼蚁,所以我们活的谨慎小心,睁着眼珠子恨不得把所有官门都认全了,就怕不小心得罪了谁,刘家的下人都着这种浅灰粗布,以盘扣划分等级,你可能不知道,这京都城这些达官显贵之家,家奴着装即便颜色一样款式一样,他们的主人也不会弄错,因为每家所用的盘口都是不一样的,比如我手里这颗…就是刘家家奴专用的!” 云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小心翼翼的把玩着手里那颗盘扣和一小块布料,这是从简之紧握的拳头里找到的。 “云娘!你别乱来。” 云娘此刻越是平静,忍冬越是害怕。 “你放心,我不会乱来,以卵击石不过是去送死,我的好好活着,为简之讨回公道!哪怕不行,大不了就陪他去了。” 她和简之这辈子注定有缘无份,现在连心里那点牵绊也断了,老天爷有时候真的很过分不是吗? 他们两家世代交好,两人更是青梅竹马,奈何命运弄人,一场变故,她沦落风尘,从此与他天各一方,再次见面的时候,她是花酒楼的老板娘,他是佛门弟子,前缘难再续,只盼着偶尔小坐共饮一杯清茶哪怕一句话不说也好,可现在..连这点期盼都没了。 忍冬不知是怎样的心情才能让此刻的云娘这般冷静,或许哀莫大于心死吧。 “云娘,可能让我看看。” 云娘抬手将手中盘扣递了过去,“朱门千般谋算与我等何干,为了他们的万无一失,却要了简之的无辜姓名,我云娘此生已了无牵挂,往后余生做什么都一样,花酒楼在世人眼里亦是腌渍之地,我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什么卖艺不卖身,终究只是当初的意难平,既然都一样,我再跳一次刀山火海又何妨,听说明月楼的妈妈有意将明月楼盘出,这些年我也攒了些银两,加上这花酒楼,刚好差不多够了,明日我便在这最后请你喝一回酒,往后再无云娘子了。” 忍冬怔怔看着对方,云娘酒后与她聊过过往的事,她费了多大劲才离了花楼,如今又要折身跳回火坑,为什么?因为简师父死了,她便要.. 似乎看穿忍冬想法,噗嗤一笑,只是再无从前的明朗。 “我这一介妇人,柔弱烟花女子,如何才能为简之讨回公道?我别无所长,这烟花之地有烟花之地的好处,花楼里达官显贵从来不缺,哪怕他刘家再权大势大,我也想试试。” 就算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你真的想好了?”忍冬知道,云娘若是决定了,谁也劝不了,因为死的那个人是她的所有。 云娘认真点了点头,认识这魏姑娘,是个意外,却也极为难得。 忍冬也随之点了点头,“正好,我和刘家也有点过节,若是云娘信得过我,刘家的事别急,交给我如何?” 第196章 姻谋 云娘子的痛没人能替她受,就是宽慰的话忍冬也不知该怎么出口,有些事真的只能独自承受。 什么样的签文内容,能让熙妃回去之后就定下这门亲事? 又是如何说动皇上的? 既然西陵王的正妃有着落了,其他皇子的怕也快了。 这京都城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正妃之位,此刻刘莹应该正满心欢心。 “小姐,小心马车!” 当归一把拉住忍冬,心里暗道,小姐从花酒楼出来就一直心不在焉的,马车路过都没看到。 幸亏当归拉的及时,路过的马车速度有些快。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缘分,忍冬回过神看着疾驰而去的马车笑了笑,又是西陵王的马车,看来是从宫里出来了。 “回吧!”收回目光转身而去。 目前,他们都还与她无关,暂时也不会有太多交集。 还早呢… 西陵王府 慕容西玥从宫中赶回直奔书房,里面已经有人在等候了。 “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在慕容西玥眼里,洛相素来处变不惊,像现在这般一脸急色的样子很少见。 “洛相前来可是为了本王与刘家的亲事?” 对这桩来得有些突然的婚事,慕容西玥说不上来什么心情,他的婚事本来就是权衡利弊的抉择,刘家也在考虑范围,所以不算太意外。 但那是以前的刘家,现在这桩婚事就说不上好不好了,刘尚书深陷兵变之案的漩涡之中,兵部问题很大,他能不能安然脱身都未可知。 母妃这时候非要定下这门亲事他也深感意外,甚至母妃都没有提前跟他知会一声,所以他能理解洛相此刻的反应。 “王爷,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王爷和娘娘的意思?”洛相问的直接。 “是母妃的意思!” 慕容西玥没有隐瞒,圣旨已下,此事已是无可更改。 “如此大事,娘娘怎么没提前跟王爷商量一下,还是王爷也有意刘家?”看得出落相爷带了几分不悦。 洛相的不悦慕容西玥也无法说什么,照说他们现在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为着一个目的,他的正妃人选确实应该和相爷相商一番,至少要告知一二,不会弄个措手不及,这是一桩婚事,更是政治筹码! “相爷,本王也是刚知晓此事,前两日母妃去佛法寺上香,正好碰到刘家小姐,便让大师测算了一下八字,大师言说本王和刘家小姐八字极为相合,母妃就动了心思…” 慕容西玥一脸无奈,“母妃素来理智,这次也不知怎么了!” “八字?!” 洛相差点没脱口而出,妇人之见误大事! 眼里的荒唐之色毫不掩饰,可如今事已成定局,多说也是徒然。 “王爷!我本已为你盘算了一门极好的姻缘,现在看来是没法子了!” 重重一叹坐下摇头,西陵王的婚事本在算计之中,没想到就这么突然定下。 “相爷觉得谁家最合适?” 这件事他们之前也提及过,慕容西玥还提及正妃之位可以留给洛家,可洛相当场就回绝了,说是眼下这正妃之位要发挥最大的作用,等将来大局定了,他登基为帝,这皇后人选可再商量。 洛相这般为他考量,就算许个后位也应该,况且将来一切变数太多,现在的王妃不一定就是未来的皇后。 所以王妃这个名分现在需要最大化的利用,虽然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慕容西玥还是想听听洛相的人选。 “右相的孙女!” 这个答案实属意外!任慕容西玥怎么想也想不到。 左右相历朝历代就少有和睦共处的,没办法,两相主持内阁,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朝堂何其复杂,这两相很难立场一致,久而久之,就成了彼此的对手,也成了皇帝权衡朝局的关键所在。 “右相这两年身体不适甚少过问朝政,可他依然是大渊的相爷,王爷,皇上为何一直留着他的位置,说明他迟早要回朝,而且留有大用!雪中送炭的少,锦上添花的多,罢了…圣旨以下多说无益,王爷还是想想怎么保住刘尚书吧,如今刘家也算是和王爷绑在一起了,兵部的事一定不能牵涉到刘家,既然已经是这层关系了,王爷不妨就和刘尚书挑明了说,西北兵变之事他到底干不干净,若有不妥,趁早处理!别到时候没有助益反连累了王爷!” 洛相这番话可谓诚恳,一心一意为西陵王考虑周全。 “本王明白了,事已至此,也只能与刘尚书挑明了,兵部绝不能丢!” 虽说本来就有往来是一个阵营的人,但现在更是不同寻常。 兵部务必要抓牢了,否则这桩婚事就是鸡飞蛋打。 “王爷明白就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洛相再次从暗道离开,谁也不知道相爷来过西陵王府。 书房内,慕容西玥呆坐了一会,母妃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刘家那个刘莹有母仪天下之命! 他母妃不是那等无知妇人,不会因为一纸签文就冒然相信这种天命之说,这两天一定都弄明白了才会有这道赐婚圣旨。 母仪天下之命,那她的夫君就是天子!就是他! 他没有对洛相说实话,这世上,对任何人都不能尽信,洛相处处为他考虑没错,可他图什么? 不管图什么,终归是有利可图,他们才能互相为谋,该有的尊重和礼遇他不会少,甚至会做的很好,但是做不到完全信任。 不过刚才洛相提议的王妃人选还是挺让他意外的。 这个左相,是个让人难以琢磨的人,一个他琢磨不透的人,他又如何给予全部信任? 罢了,信任与否且另说,刚才洛相所言他还是十分认同的,现在必须想办法保住刘家,差不多是可以和未来丈人开诚布公的谈谈了。 而刘尚书也正在等着西陵王的召见。 再见面他们之间的关系就非同一般了,彻底捆在一起了,西陵王若是能一步登天,刘家就是皇亲国戚,西陵王落败,刘家也跟着遭殃。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这桩婚事本来也就是刘家的一场谋算。 “西陵王和刘家?倒是有些突然!皇上此时将一个兵部尚书的女儿指给西陵王就不怕其他皇子不安于室?” 在城卫军军营忙着熟悉军务的慕容郁苏也收到了消息,一样有些意外,倒不是意外刘家,而是意外皇上竟然此时赐婚。 就算不是刘家也不太合时宜。 立储之事怕是越来越近了,皇后娘娘的生辰宴之后,恐怕朝局就有一番变化了,这次西北之事,有些人皇上还没动,就是在等一个时机吧! “长空!马驹子选好了没,我去看看!”送匹马都送不出去,还得他亲自上阵。 第197章 风华雪月 慕春夏近,香风暖阳正是好时节。 约好了今日再去一趟花酒楼,忍冬早早就出门了,不过有人比她更早。 故人相邀,金方瑞几乎是一夜未眠,那年她是花魁娘子,他是富家公子,一掷千金只求佳人一曲绕梁,一场风花雪月终究只是曲终人散。 “这些年,你从未寻过我,今日为他人找我,我很好奇究竟是何许人也!” 云娘一身紫纱笑的恰当好处,就如当年一样明媚动人,岁月沉淀洗尽铅华,去了当年的娇嫩却更平添了别样风情。 “是一个妙人,一会就见着了,金当家的,尝尝云娘酿的酒如何?我这花酒楼是粗俗之地,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委屈了!” 金方瑞笑了笑,当年温文尔雅的公子,如今眼角见了皱纹,“云娘酿的酒世间难得,你这嘴还和从前一样厉害!” 若说委屈哪有当年花楼前求娶被拒委屈? 那是他这辈子干过的最疯狂的事,回去以后罚跪祠堂三天三夜,最后大病一场好容易拣回一条命,相比之下,今日这番招待哪来委屈一说。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劫,云娘的劫是简之,而金方瑞的劫是云娘。 “金当家的说笑了,你不嫌弃,回头捎几坛子回去就是。” 虽然多年未见,彼此却并不陌生,尽管当年云娘让他颜面扫地,可这一切与她无关,开始也曾怨过,后来才知道,为了他的一时疯狂,她差点丧命,金家权利争夺,也是她暗中相帮才让他顺利接管金家。 她对他从来都不是儿女之情,不过是还他善待之恩,就如她说的,他未曾因她是青楼女子而轻视她,她记他这份厚爱。 她虽在风尘里摸爬滚打,却爱恨分明,活的磊落明白! “你打算在这花酒楼呆一辈子?” 云娘拿着小酒壶直接抿了一口,潸然落泪,不过很快就擦干泪水换上笑容,快到金方瑞以为自己眼花了。 “不会,人这一辈子的际遇真的一言难尽,这花酒楼很快就要易主了!” “什么?你要离开京都了?”金方瑞沉声而问。 “这辈子可能离不开了,我盘下了明月楼!” 云娘说完又是一笑,媚眼如丝。 “别笑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与我也不能说吗?” 从认识到现在,从未见她落过泪,当年好不容易离开火坑,如今谁还能逼她跳回去,除非她自己愿意。 为什么? “让金当家的见笑了,没什么,哟,妙人来了!”云娘坐在窗边,正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花酒楼。 依然是一身男装,主要是出入方便。 金方瑞静静看了云娘一眼,知道她不说便问不出来,暗暗叹了口气,随着对方的视线看向门口。 包间门推开,挑帘而入的是一个中等个头的年轻小伙,再细看,忍不住眉头皱了皱,这是个..姑娘? 忍冬虽然一身男装束着长发,却也没有刻意去遮掩什么。 “金当家的,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济世堂的大小姐魏忍冬。” 做生意贵在诚意,玉娘直接道明忍冬的身份。 魏忍冬这三个字最近在京都城可谓是人尽皆知,金方瑞自然也听闻了。 “魏小姐!”出乎意料。 金方瑞看了玉娘一样,这就是她说的妙人? “金当家的,久仰!” “行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你不是要跟人家谈生意吗?你们聊,我去给你们准备点点心,放心,不会有人来打扰。” 云娘笑着拍了拍忍冬的肩头,随后妖娆而去。 看着云娘离开,金方瑞将视线落在忍冬身上,抬手朝着自己对面的坐位做了个请的手势,“魏小姐,请坐!” “金当家的请!抱歉,以这种方式邀金当家的出来。” 金方瑞这人和想象中略有不同,年轻时应该也是个翩翩公子,云娘说,若不是有简之在先,当年或许她会忍不住心动,有些人,就是晚了一步。 “无妨,不知魏姑娘找金某所为何事?”并没有因为忍冬是女子而轻怠。 其实应该谢谢她,若不是她,不知他和云娘何时还会再见。 并非不想见,只是彼此都不想打搅对方。 “找金当家的是想谈一桩生意,金家的金缕阁,可是京都女子当下流行的风向标,金缕阁如今在很多地方都有分号,听说金家这两年想要拓展胭脂水粉这个行当,好与金家的成衣首饰相配,但是胭脂水粉这个行当金家涉足的晚不占优势,况且这个行当一直是由天香阁独领风骚,眼下市场上的胭脂水粉,几乎都出自天香阁,金家若想做这买卖,恐怕也要从天香阁拿货,这倒卖的利润不高,且无法形成规模,与金缕阁如今的规模不匹配,金家也试图自己找人制,但是成品好像不尽如人意,所以金家内部出现分歧,这桩生意可能会随时叫停,不过金当家的依然坚持,要不前期投入就白白损失对吗?” 好生直接! 金方瑞一字不落的听完,也听出了几分意思,这魏家小姐是想找他谈胭脂水粉的生意。 看来此前做的功课还不小,把金家的情况也摸得一清二楚,不是说这魏小姐是资鉴考的魁首吗? 这乍听之下,还以为是经商人家。 句句说在点子上没有一句废话。 “刚听云娘说,你找我谈生意?可是胭脂水粉的生意?” 济世堂不是医馆吗?找他做药的生意他还能理解几分,这胭脂水粉...搭不上边啊。 “当归,将东西给金当家的瞧瞧。” 当归一直乖巧站在一边,听得忍冬的话,小步上前把带来的胭脂水粉都拿了出来,还有些护肤膏。 “金当家的,金家涉足这一行,一开始就没打算小打小闹,对这些东西定是琢磨过的,这些东西金当家的可以带回去让专人瞧瞧,若是满意,咱们可以好好谈谈,小女子敢保证,这些东西旁家绝对没有,而且比天香阁的品质只好不差,价格却相差不远,这里还有一些护肤养肤养发的东西,都是极好的。” 不是她自卖自夸,的确是物美价廉,只是她不想做这门生意,魏家世代行医,只想在医药领域摸索,不想走偏了。 不过...银子还是要挣的。 谁嫌银子多呢? 金方瑞看着眼前的瓶瓶罐罐,并未打开细看,能让他拿回去验看,东西一定差不了,他也相信云娘看人的眼光。 “济世堂什么时候做这买卖了?” 她既都查清楚了,就该知道金缕阁想进这一行不是小打小闹,若是东西好,价格合适,未尝不能从她这拿,可他要的量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济世堂不做这买卖,我想卖的是配方!” 一句话,金方瑞有些坐不住了,配方意味着什么,她可知道? 第198章 姑娘生意做的不错 “你想要什么价码?” 金方瑞也是直接,既是卖配方,那价码自然不一样。 忍冬不禁莞尔,“金当家的如此草率?这些东西尚未验看就开始谈价?” “生意不是一次谈成的,这些东西稍后我自会带回去验看,若确实如魏小姐所说,那金某还是一样要找魏姑娘详谈,不妨咱们都节省些时间,先听听魏姑娘心中的预期价值,金某也需要考量一二不是吗?” 果然是生意人,忍冬笑了笑,如此也好,省的一来二去的耽误时间,她知道,对方这般直接坦率,是因为云娘的面子。 她找上云娘不就是想直接点不浪费时间吗。 “金当家的觉得,天香阁胭脂水粉的配方值多少?” 不是她狮子大开口,而是在商言商,她不想吃亏,也不想讹人家。 她没什么做生意的经验,相信金当家的也不会欺生。 “哈哈哈,魏姑娘,你这般谈生意,可是有些为难金某了,若是这些东西真能比过天香阁的品质,那这配方的价格可就是天价,你既有配方,应该知道这些东西的成本其实并不高,贵就贵在这配方上,若是金家有配方自己制作,那利润的确可观,可能比金缕阁现在的成衣首饰生意还要挣钱,况且,你这还有这些养护的方子,金某是生意人,知道它们的价值,这配方的价码我说低了不合适,说高了,我怕金家给不起。” 开拓一门新生意的确有必要,但是这一下要腾出这么多银两来,恐怕会影响金家其他的生意,做生意若是周转不开,很有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这是金家的生意,不是他金方瑞一个人的,他首先就得考虑金家的根基会不会受到波及。 “金当家的果然是个实诚人,既然金当家的这么说,那忍冬可就不客气了,这些东西,所有的配方一起,金当家的只要给我十万两现银,这对金家来说九牛一毛,也不用金当家的为难,不过...现银之外,我还要金家这胭脂水粉生意利润的一成如何?” 若非这次采购药材所需,这十万两忍冬可以不要,后面才是重头。 她虽然不懂怎么做生意,但是她知道这些配方的价值,上次她也向大舅请教过,大舅说这些配方她只提一成,多数人都会答应,但是金家可能还的谈谈,因为一成在别人家也就那么多,可到了金家这样的大户,那一成的利润也是有些吓人的。 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她不过是提供配方,什么也不做,躺在家就收银子。 可谁让她有配方呢,这钱就该她挣。 “一成!” 这魏姑娘当真如她说的不会做生意?这分明比谁都精,这个价码出的情理之中又掐在他最大限度的点上。 若是东西真的好,生意做开,她可知道金家一年的收益是多少?一成利润也足够吓人,这么大一笔银子,金家每年要给她,想想就肉疼。 “没错,一成,金当家的可以回去慢慢商量,不急一时,不过忍冬急用一笔现银,若是金当家的五天之内不能答复,那忍冬可能要找下家了。”她这的确是要这银子有急用,不是刻意拿乔。 金方瑞也看出忍冬的诚意,不过她这买卖太大,就算是旁家也未必能那么爽快答应。 “明白,魏姑娘这一成的定价可还有商量的余地?比如...给个期限如何?” 虽然东西还没验证,不妨碍先谈谈,至于那十万两,正如魏姑娘说的,并没有为难他,这数目,他这个当家人可直接做主。 “金当家的果然厉害,一说就说到要害。”忍冬笑了笑,也是直截了当。 这一成最要命的是每年一成,金家若是一直做这门生意,她就一直进账,对金家来说,确实有些...亏,生意越大,出的越多,而对她来说,的确就是一本万利,开始可能没什么,时间久了,金家其他人也不会乐意,相对的,金家生意做得大,她挣的越多,若是换成别家,或许给一辈子还不如金家的几年。 “十年如何?”这做生意,本来就是讨价还价,大舅说了,对方提期限,那就一口十年,给双方都留一点余地。 十年!头两年的利润不会太大,也就是说,挣银子也是后面几年的事,所以十年之约忍冬觉得还算合适的。 “好,回去验看商议之后,金某会尽快给魏姑娘答复,听说魏姑娘是郎中,不做生意实在太可惜了,若是魏姑娘行商,恐怕金家要多一个竞争对手了。” 金方瑞开着玩笑,也表明这生意金家有兴趣,会认知考虑并非敷衍。 其实,就算现在答应也无妨,这魏姑娘提的条件是这些东西所挣利润的一成,若是这些东西不走货,品质不好,她这一成也就是说说,至于十万两,对金家来说的确不算什么,就算赔了也不伤大雅。 “金当家打趣了,忍冬借花献佛敬金当家的一杯。” 忍冬知道,这生意八成成了,这金方瑞的确有几分气魄,难怪金家生意在他手上越做越大。 她自己折腾出来的东西好不好她心里有数,所以压根不担心验看不过。 “请!”金方瑞心里其实几分诧异,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他刚才那话可不是打趣,这魏姑娘若真的行商,未必走不通。 不过士农工商,商贾之家挣再多银子也只是富甲一方,沾不上一个贵字。 听说这魏姑娘与靖王府关系匪浅,若是这生意谈成了,或许多个朋友也是件好事。 这样的女子,就算出身不高,进了王府也可能会有一番造化,指不定将来金家就用上这层关系了。 “云娘这桃花酿可是十年前的老坛了,平素讨一杯都难,今天算是托金当家的福。” 正事说完,忍冬开始闲话。 “你个小没良心的,你哪次来我这不是紧着你喝,何时要你讨了,下次再找我要酒,门都没有。” 忍冬摸了摸鼻子,瞧瞧,就说不能背后说人,看来以后讨酒喝更难了。 “别喝了,外头有人等你半天了。” 云娘本来也不想打扰,实在外头那位让她压力有些大,她这庙小,怕人家世子爷把这给掀了。 不过亲眼所见,让她忍不住一番感慨,百闻不如一见。 难怪那些小姑娘一提郁世子个个满面桃花的,果然生的招人,君子之交?鬼才信。 别以为她不知道,别看这小妮子一本正经的。其实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好色’之徒! 第199章 一对璧人吗 某人忙活了几天,好不容易得空,屁颠屁颠的给某个女人来送马。 结果某个女人不安于室又不在家。 好容易找到人却是在花酒楼里跟别的男人喝酒。 堂堂世子,何时受过这等待遇。 “世子不是在城卫军营吗?怎有空来喝酒?” 听说是来找她? 找到这来了? 忍冬突然觉得也有那么一点不太合适,毕竟这地方...不太适合女子踏足,可细想想,反正她出入明月楼对方都知道了,也不差这花酒楼了,无妨无妨。 可为何她会有那么一点点心虚? 不应该啊,她和世子君子之交,就算她今天逛花酒楼被世子看到,也不应该心虚吧。 都怪对方这一双直勾勾的桃花眼,是个人都有些扛不住。 “你喝酒了?”双颊绯红,又是和男人喝酒! 闻着微微的酒香,慕容郁苏静静望着对方,最终默默叹了口气。 “世子尝尝,这酒外头可买不到,十个年头的桃花酒。”反正都来了,云娘的桃花酿外面喝不到,错过可惜。 还是个酒鬼,慕容郁苏默默接了对方亲手斟的酒,无奈嘀咕道:“没看出来还是个馋嘴的。” “口腹之欲,口腹之欲..世子见笑了,哦,对了,还没恭喜世子,借花献佛敬世子一杯。” 忍冬端着酒先干为敬,好生豪气。 她敬的酒,慕容郁苏也只好喝了,不得不说,这酒的味道还真不错,入口绵柔唇齿留香,的确有些年份,“这酒不错很好下口,不过后劲也足,你悠着点,听长空说,你想学骑马?” 骑马?忍冬点了点头。 “走吧,我只有半日功夫。” 什么意思? 忍冬还在发愣,慕容郁苏已经起身了,见忍冬坐着没动,干脆倾身上前,“不介意我拉你起来?” 忍冬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慕容郁苏满意点了点头,看来以后对她要用点非常手段。 她身上若有似无的药香混着酒香让人有些微醺。 当归和长空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一会了,还有两匹马。 “云娘,有什么事让人去魏府找我就是,金当家的,等你的好消息,忍冬先行告辞。” 占用了人家的私人地盘,忍冬还有些不太好意思。 云娘和金方瑞笑着应下,再看慕容郁苏赶紧行了礼,今儿真是蓬荜生辉了。 金方瑞更是心里微微惊诧,看来传言不虚啊,这魏姑娘和靖王府世子... “这般看着,好一对璧人!” 看着人走远,云娘忍不住感慨,真真的般配。 “云娘,你若有什么难处,只管开口,一定尽力而为。” 云娘知道他指的是明月楼的事,笑着点了点头,“有需要,一定不与你客气,你且忙去吧,就不送了,若是想喝酒,着人来取就是。”意思没事还是不见了。 她是风尘女子,他是金家当家,便是知己之交也不合适,何必惹人闲话让他在金家难做呢? 金方瑞已过年少冲动的年纪,可人这一辈子,心里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无论到了什么年纪都难以一笑而过的,含笑点了点头抬脚而去,下次再见不知何时了,他知道,纵是有难处,她也不会寻他的。 云娘也缓缓转身,有些人很好,却也只是很好。 终究不是心头那颗朱砂痣,她这辈子,有简之这份情深再无遗憾,现在简之死了,她这余生所剩的岁月,留着为简之讨个公道吧,就别再拖累了旁人。 忍冬走了一段,忍不住回头而望,这花酒楼以后再无桃花酿了,云娘决定了的事,她也劝说不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 “这个花酒楼的老板娘你很熟?” 慕容郁苏也跟着回身看了一眼,没想到她这路子还挺野,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认识。 “朋友!”还不错的朋友。 “你朋友不少!” 忍冬收回视线笑了笑,“还好,世子不也是吗?”说完还皮皮的朝着对方眨了眨眼,喝了酒果然有些不一样。 慕容郁苏不置可否,“看看这匹马可喜欢,我替你挑的,带你出城骑马去。” “骑马?”忍冬早就看到那匹白马了,还有上次那匹送来的宝马。 “嗯,这匹白马是母的,性情温顺,但体格毛色都不差,也是一匹难得的骏马。” 长空牵着马走在一侧默默低头,世子送人东西,还用得上这般推销吗?是怕又送不出去? “送我的?”忍冬带着酒性,双眸灿亮抬头望着对方。 为了此刻她眼里的欢喜,慕容郁苏觉得等再久也值得。 “可喜欢。” “谢谢世子!”面对对方灼热的目光,忍冬突然有些不敢对视,低下头避开。 “走,教你骑马去。” 这就是小姐说的她和世子之间没什么?小姐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吧,当归都没眼看,这大街上的,小姐是喝多了吗?他们两这还说的清楚? 花酒楼离西城门不远,走一会就出城了,一路暖风吹醒了几分酒性。 “你刚才借着别人的酒一句恭喜就打发了,是不是不太敷衍了?” 都隔了这么一会了,某人突然想起来自己吃亏了,堂堂世子跟一个姑娘家讨要贺礼,也是没谁了。 忍冬低头看着牵着马的慕容郁苏眨了眨眼,“世子这是跟小女子讨贺礼?您就不怕让人笑话了?” “这有旁人吗?” 慕容郁苏突然翻身上马直接落在忍冬身后,缰绳一拉,马蹄腾空一声长嘶疾驰而去,这一路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长空,在这等我不必跟来。” 好歹记得交代一句。 “小姐!” 当归急了,这....这... “小丫头,你放心,世子有分寸,在这等着吧。”长空拢着手看着疾驰而去的白马摇了摇头。 世子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就不怕魏姑娘生气? 当归不等着还能咋的,这还叫有分寸?都骑一匹马..抱...着了。 不行不行,她啥也没看到,啥也没看到。 “世子,你做什么?” “教你骑马!” 忍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这算哪门子教法? “世子,于礼不合!你快停下!” 慕容郁苏一声大笑,她跟他说于礼不合?她要是个守礼数的,这京都城就没有不守规矩的姑娘了。 “你停下!” “慕容郁苏!”忍无可忍,胆子也大了。 “嗯!再叫一声听听。” 原来他的名字被她叫出来会这般好听。 第200章 共骑 白马疾驰,风从脸上抚过,吹散的长发风中缠绵。 城西郊外绿树成荫,官道旁侧是一片旷野,最是适合跑马。 “记住我说的要领了吗?” 远处看着,分明是一对佳偶耳鬓厮磨。 “世子都是这么教人骑马的?”忍冬今儿才知道,郁世子还有这般赖皮不要脸又霸道的一面,看来的重新认识一番了。 慕容郁苏收了缰绳依依不舍翻身下马,仰头一笑看着马背上的人,“第一次教,经验不足,你若不满意...争取下次改进,记住我刚才说的要领,试试看,放心,我在边上。” 还有下次? 忍冬本想下马,可又不争气溺毙在对方的笑容里。 这张脸,这笑颜,这温软耳语的确有些让人招架不住,她就是一俗人。 慕容郁苏一个口哨,长空负责照看的宝马飞驰而去。 “我骑小飞跟着,你只管放心。” “小飞?”这是上次那匹马吧,他驯服的那匹,这名字他取的? “你也可以给它取个名字。” 慕容郁苏看了一眼忍冬身下的白马,这匹马可是他选了一圈挑中的,刚好两岁,看着温顺却是匹好马。 忍冬低头看了一眼,“那就小白好了。”说完突然有些懊悔,这不随了人家的马? “好,小白,走!” 忍冬也不是纠结之人,想着刚才慕容郁苏说得要领,双腿轻轻夹了一下马腹,拉着缰绳尽量将身体放松。 刚才有某人在马背上并没感觉什么不适,这会自己一个驾驭才发现,要在马背上保持身姿平衡不被颠下原来挺难的。 “跟着马的节奏来,不用怕!” 慕容郁苏一旁小心护着,看出忍冬的紧张。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毕竟这是第一次。 几次险些掉下马还好稳住了,这还是马够温顺,要是撒泼跑开了估计忍冬会比较惨。 “没想到骑马也挺难!”什么事都要亲身经历才知道,看别人骑马那般轻松,到自己这…才这么一会,感觉人要散架。 “万事开头难,多练练就好,不过你自己别一个人练,我抽空教你,平时得空的时候多和小白熟悉熟悉,下次骑就好多了,今儿差不多就到这,我送你回城。” 忍冬也不逞强了,腿有些微微发抖。 “有劳世子了,世子公务繁忙就不劳烦了。”这种小事就不劳烦世子了,世子现在不同从前,怕是没那么多时间了。 慕容郁苏正待说什么,忍冬突然又问了句,“世子,你的箭伤如何了?” 看着应该是没有大碍了。 还知道惦记他的伤,某人瞬间就熨帖了,不枉他忙活一场。 “放心吧,你照料的好,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对了,上次钓到的鱼有动静了。” 两人各自牵着马往回走,迎着风闲聊着。 钓鱼?忍冬眉目一动立刻反应过来,“世子说的是那个替你解毒的...周鼎?” “没错,我的人一直暗中盯着,他也足够谨慎小心,这么长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没和任何人联系,前两天终于动了,虽然不知道他和什么人用什么方法联系上了,但是很明显,他应该是接到什么指示或者什么任务,再次入京之后又不见了。” “不见了?”意思是世子的人跟丢了?那可真是本事了。 慕容郁苏点了点头,若不是接了什么任务,不会冒险刻意藏匿踪迹,装了这么久都白费,他这一失踪就等于暴露。 “明知道有人盯着还冒险进京...应该是非常紧要的事。”现在人藏起来了,要找到恐怕有些困难,那人擅长使毒,医术也高明,若要使坏还真是防不胜防啊。 “的确有些棘手,不过盯了这么久也不是全无收获,他之前一直住在城外一个小镇的客栈里,临时落脚,周围的人对他也都不熟悉,但是一个人隐藏的再好,只要在一个地方生活了一段时间,总会留下一些生活痕迹,比如习惯...而这些习惯往往是大家很容易忽略的,他每天用膳会多要一碟酸水,喜欢吃鱼,每天晚上要热水泡脚,泡脚的时候会加一些药粉...” 忍冬细细听着,世子说的这些生活习惯有说头? “上次你不是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吗?闽浙一带的人都喜食酸,也喜欢吃鱼,因为地域的原因,那边毒虫蚊蝇也比较多,但是他们习惯了穿藤草鞋,脚通常露在外面,为了防这些东西每天都会用药粉泡脚,也成了当地的习惯,而那个周鼎用的药粉就是闽浙一代家家必备的,所以,他应该是闽浙人,另外,上次那个刺客,就是你验过尸的那个,体格身形也和那边的人相似,还有...这个..” 慕容郁苏说着从袖兜黎拿出一张纸递给忍冬。 其实这些事,他本无需与她说,但是魏家显然也搅进这漩涡里了,她多知道一些,也能多一份防范。 “这是一个..符号?”纸张上画着一个类似图腾一样的符号,很是少见。 “听说,在闽浙桂溪一代附近有一个落琼部落,这个部落的男子出生的时候就会在手臂上刺下这个图案。” 图案?手臂!“世子是说,那刺客手臂上那个疤?” 慕容郁苏叹了口气,点头收了纸张,这件事越来越复杂,背后就像一个巨大的无底洞。 “世子有何打算?”闽浙那边肯定有大问题,这些人,包括那个周鼎,如果都来自闽浙的话,那是谁在幕后操纵他们? 他们分明与京都城有这千丝万缕的联系,也就是说,操纵他们的人是京都城内的人。 从这番布局来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番筹谋为的定不是一城一池之利,怕是这朝堂江山了。 这些事都牵扯到闽浙,而他们魏家的姨娘也好似脱不开关系,虽然人死了,却不表示事情过去了,魏家早就深陷其中,而今忍冬越发肯定,魏家祸起恐怕就是因为那个留下换颜术的高人。 可以说是无妄之灾,可既然摊上了避不开就只能面对了。 “京都城现在形势复杂,我是担心这些人会利用这局势大做文章危机社稷。” 世子忧国,那这场乱局,靖王府势必无法袖手旁观,也就是说,人人都想着储位之争靖王府不会卷入其中,现在看来,大家都要意外了。 的确是越来越复杂,而这么复杂的江山大事,一个小小的魏家竟也莫名卷入。 “世子,忍冬想跟世子打听一件事” 第201章 世子委屈了 “何事,你说。” 忍冬将江城和乐老爷子帮她打听到的有关陆家的事情大致说了说。 忍冬想着,如果那个陆家真的存在,那最有可能知晓内情的就是皇家了。 “陆家?”慕容郁苏听得眉头深锁。 不过看世子这反应,和她一样也是头一回听闻吧,世子尚且如此,那这件事恐怕这世上真没几个人知道了。 怎么做到的? 如果真存在,怎么做到消失的这么彻底,难道知情的人都集体失忆了不成? 还是选择性失忆,独独不记得一个陆家。 “你定不会无缘无故问及,若是一同打天下的开国功勋,不可能没听闻过,你可能详细说说?” 两人已快到城门,慕容郁苏停下,将两匹马交给长空。 眼看回营的时间差不多了,长空见慕容郁苏还没回去的意思刚要提醒就看到了慕容郁苏的手势,只好乖乖闭嘴继续等着。 两人走在前面继续聊着,后面两人牵着马安静跟着。 那个江城慕容郁苏见过了,人现在就在军营里,那人有多大的本事他现在有个大概,如果是他查出来的,定是有些依据,即便不详也不该是子虚乌有。 “这么说,你家的麻烦就是这么来的?既然当初你家救的那人是裘家的先辈,当年他犯了事裘家与之撇清关系,裘家总该知道一些详情。” 上次她和裘止水谈生意,应该就是为着查清楚这件事吧。 忍冬无力一笑,“裘家的确是因为裘佳庆前辈犯了事才与之撇清关系的,但是裘家知道的版本恐怕也是不实的,否则裘家早就麻烦缠身了,我在想,当年裘家那位前辈,应该是有意让裘家误会什么并与之撇清关系的,怕的就是连累裘家,藏身魏家怕也是因为魏家太不起眼,但还是怕陷魏家为危难,所以伤势好了之后没多久就离开了,之后再无联系,他给魏家留的换颜术,处理一般的外伤都没问题,但是这换颜术其实有意漏了一些关键点,所以这些年下来,魏家几代人,没一个参透的,我想他的初衷也是怕魏家因换颜术招来麻烦,可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万无一失,雁过留痕...” 只要有心,总能寻到踪迹,所以魏家还是被卷进来了。 连教的人都没教明白,那她又是怎么参透的,莫非她是浑然天成? 这句话慕容郁苏并没问,他知道,她身上有很多匪夷所思的疑惑,这些疑惑就留着以后慢慢来解开吧,岁月且长。 “你也说了,雁过留痕,若是真有这个陆家,就一定能查出来,我知道你怀疑这背后的一切可能都是这个陆家所为,如果这个陆家真的存在的话,那这件事关系重大,一旦触及你应知其中凶险,所以...不要再查了,我像你保证,魏家若真是因为这件事卷入是非置身险境,本世子一定护魏家周全,可好?” 若果是真的,那魏家便是无辜卷入,身为慕容家的人,理应护其周全。 并非单单是因为她。 忍冬知道,他是说话算话之人,他说会护魏家周全,一定会说到做到,可是她也不能坐以待毙完全依靠他的庇护,他也说了这件事关系重大,难道靖王府卷进去真的就能全身而退? 如果对方欲霍乱慕容家的江山,那靖王府就是一个必须铲除的障碍。 似乎看出忍冬的想法,慕容郁苏心中暗暗担忧,“听话,这件事你且先停手,你不是要做生意吗?你且忙这些事,这件事千万别查下去了,我保证,魏家无恙,也保证我查出什么绝不相瞒如何?” 好似见不到忍冬点头他这心就一直悬着一样。 他现在不在城内的时间居多,他是城卫军的主帅,虽说军务他早已熟悉,但还是得待在营中。 忍冬望着对方的目光心里微微一怔有些发愣,他眼里的担忧她想忽略,但好像有些难。 今日的世子和平素截然不同,好像那夜把话说开之后,他就变了个人似的,当真是一点都不端着了。 “好,这事我本就穷驴计穷,能查到的就这么多了,世子也...莫急,免得打草惊蛇。” 她倒是想查下去的,但是没处下手了,能动用的关系都动用了,罢了,她还是先上心上心生意,让魏家强大起来也是保护魏家的一种方式,不至于一阵风就倒了。 “乖!”明显松了口气的感觉。 一个乖字,说的人轻柔,听的人莫名心口一颤。 忍冬不否认,能遇到这样的男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或许是一件幸事,可他们之间依然存在太多不确定因素,所以,她不敢贸然心动。 若她孑然一身,或许会不顾一切吧。 而且...若真要与他在一起,以现在的情况,他恐怕要时时帮她遮风挡雨,皇家情况复杂,她现在无法应对自如,等她羽翼丰满,能与他并肩而立的那天,她会认真以对的。 “前面就是魏府了,今日我就不进去了,我上次给你的玉牌你记得收好,若有急事,只管拿着玉牌去王府找人,就算我不在,我母妃也会处理,还有,过些天就是皇后的生辰宴...我知你不想去,可皇祖母让你陪母妃去,定是有安排的...总之不会让你吃亏就是,当然,你要是真不想去,我找个机会跟皇祖母说一声...” 说着说着,某世子声音越来越低,就像被丢弃的猫儿狗儿。 不愧是当了主帅的人,兵法都用到她身上了,忍冬暗暗呼了口气,“太后和王妃厚爱,忍冬岂敢不识抬举,世子,忍冬突然发现...世子将来若是当了爹,定是个护犊子的,就到这吧,多谢世子赠马,忍冬先行告辞。” 忍冬说完招呼当归牵着马径直朝着魏府大门而去。 看着前方背影,慕容郁苏扭头看向长空,“她什么意思?”嘴角一抹笑,难得透着几分傻气。 长空眯眼一笑,“世子,魏姑娘不是要跟您生娃的意思,是说您太啰嗦了,把她当小孩子哄呢。”他这侍卫都听不下去了,刚才世子那殷勤叮嘱的样子,可不就像是不放心娃儿的爹。 慕容郁苏笑容一收,瞪了长空一眼转身而去。 迟早的事,将来他和她若是有了孩子,他就护着咋了,再说,她本来就挺不让人放心的不是吗? 胆子比天还大,他多叮嘱一句不应该吗? 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幕的刘莹含笑看着身旁的媛郡主还有林夫人。 第202章 隔岸观火 媛郡主的婚事已经定下,夫家是定远侯府,那也是京都城里的大门户。 林月娥断不会让女儿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来。 以前她闯点什么祸,也只是国公府的事,现在她是待嫁之身,将来是侯府的人,侯府可不会像以前一样只看热闹。 皇上赐婚,侯府是不会退婚什么的,可人到了侯府之后,那就不知道什么境况了。 女儿家,不管之前在娘家如何被宝贝着,嫁出去的女儿娘家却是管不了那么宽的。 “没想到,这郁世子竟如此体贴,这魏家姑娘倒是个有福气的。” 以前,刘莹的身份在媛玉母女面前本来要矮一截,毕竟只是尚书之女,不像媛玉有个郡主的身份在这,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是准西陵王妃,是皇家的儿媳妇,若是有造化,将来还可能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今时不同往日,就算林月娥不想也得装出几分客气。 “刘小姐说的是,不过这福气也不是什么人都受得住,女子,还是应守些规矩,这还没入府就...罢了,她人之事还是少置喙了,林小姐改日得空到府上来玩,今儿也出来许久了,就此告辞。”林月娥一派端庄面容带笑,好像就是无意看了一场热闹而已,与她们毫无关系一样。 “玉儿,走吧。” 林月娥是怕这傻女儿在这头脑发热做出什么事来,那才是真让人看了笑话,堂堂国公府的小姐、郡主,丢不起这个人,赶紧拉着人上了马车。 媛玉眼里早就蓄着泪了,要是晚一会估计就绷不住了。 “出息!让人瞧着不知道怎么笑话,记着,娘不管你以前有什么想头,现在都给我忘的干干净净听到没,你现在是定远侯未过门的儿媳妇,是定远侯大公子的未婚妻,若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整个定国公府的名声都搭进去了,你将来入了王府也难抬头做人。” 这一番话严词厉色,因为林月娥知道,若是再像从前一样由着她,迟早要酿成大错。 “定远侯府的大公子温润如玉,一表人才,你祖父都说这是一桩好姻缘,你若再胡思乱想从今往后直到嫁人,你都别想出府门了。” 今儿就不该心软带她出来,本想着带她挑些首饰,没想到撞上刘家那姑娘,这也不打紧,反正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她都有意让车夫避开这条道了,这不那刘家姑娘说这头的天香阁出了新品,说是一路过来看看,她本想拒绝,偏的女儿应下了,谁知道能碰巧瞧着这一幕。 这桩婚事本来女儿就不乐意,在家闹腾好几天了,好容易缓和点又撞上... 慕容郁苏就是女儿心里的一根刺,其实要说多喜欢不见得,可偏就求而不得,这眼看着对方另一个女子如此,更是火上浇油。 “娘,为什么祖父突然不疼我了,你和爹爹也是,生怕我出来丢了国公府的面子是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后怎么议论我,我刁蛮任性不懂事,可那又怎样,我想嫁自己想嫁的人怎么了,你们觉得我看中郁世子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你们懂什么?那成宏轩再好也不是他,你们放心,我再浑也不会浑到连累国公府,我会奉旨成婚,娘也不用三申五令的提醒我,都说国公府娇惯我这个郡主,可你们真的用心疼爱过我吗?” 媛玉扭头憋回就要掉下的眼泪,此时的她看着和平日有些不同,那骨子里的几分倔强让马车内的林月娥傻了。 她从未见过女儿这般模样,怔怔看着失了声。 而马车外不远,刘莹并未走开,而是静静看着远去的马车笑了笑。 她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并不知道会碰巧看到刚才那一幕,她只是知晓魏家在这附近,想着媛玉无意看到刺一刺她,只能说一切都巧了。 靖王府如今是如日中天,听爹说,谁也拉拢不了靖王府,王爷也一样,那这靖王府万一有天要和王爷作对呢? 开始挺多人猜测,定国公府很有可能会和靖王府结亲,她仔细想了想,还真有可能定国公求的是靖王府这门亲事,只是世子先一步求了一道婚旨,皇上不得已才另外给国公府定了定远侯府。 实情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若真是她想的那般,定国公府难道不会对靖王府心存芥蒂? “小姐,刚才可真热闹,那媛郡主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奴婢还以为她会冲上去呢。”一副颇为遗憾的口吻。 “金莲,你不觉得媛玉和以前有些不一样吗?”好像长大了些,懂事了些。 果然,生在这钟鸣鼎食之家的嫡女,怎么可能真的那般没头没脑,她本来也以为媛玉会不管不顾呢,到底是忍住了。 她要嫁的是皇家,以后妯娌之间也好,后宫那边也好,情况更是复杂,生活在这种环境里的人,都是一副玲珑心肝,她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能小瞧了任何一个人。 父亲已经与她明说了,这一次,她虽然谋到了这个正妃的位置,可王爷要成大事,要拉拢多方势力,这两个侧妃之位估计很快也会有定论,不过不怕,第一步成了,她以后的路就好走一些,王爷总不能找两个身份越过她的侧妃,也得人家肯。 说起来,多亏了这次刺杀案牵连出西北那些事,否则她也逼不得父亲铤而走险为她谋这段姻缘。 或者说为刘家谋一个护身符。 如今刘家和王爷算是绑在一起了,王爷为了自己也会在这时候拉刘家一把,想方设法保住刘家。 当然,王爷心里恐怕会有些不爽,没关系,她一定不会让他后悔定下这门亲事,她一定会助他登上大宝。 总有一天王爷会知道,这世上,能与他相配的女子,只有她。 “小姐,您说这姓魏的女子究竟使了什么手段?” 金莲扶着刘莹转身,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魏府所在的方向,一个民女,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刚才大家都看的清楚。 刘莹低头笑了笑,迈着莲步朝马车走去,“本小姐也有些好奇,不妨,以后总有机会的。”看样子那魏家女子八成是要入王府的,都在皇家,总有机会见面的,到时候或许可以好好认识一下,说不定能拉拢也不一定,想想,一个平民女子入得王府,皇家的人谁会将她放在眼里,只要施些手段... “郁世子也是鬼迷了心窍。”金莲眼里难掩不屑之色。 “那也是人家的本事。” 刘莹此刻可能想不到,将来她会与魏忍冬有那多纠葛。 第203章 登门 京都城近来这诸多变故,让很多人的盘算受阻,所以必须采取应急手段。 “大人急召我入京不知所谓何事?” 说话的正是老孙,也就是慕容郁苏口中那个跟丢了的周鼎。 “大人要你去办一件事!” 说话的男子带着面具,听声音应该是三十来岁,一身普通的粗布长袍,个子有些高挑,说话的口音听上去也不像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但也分辨不出是哪个地方的口音。 “何事?我这一回京若有人盯着就麻烦了。”看来还是挺谨慎的。 “放心,就算有人跟着也发现不了你,东西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回头你换装之后就出城,乔装商队往西,务必赶在靖亲王抵达西北之前到达,需要处理的事项和名单都在这里,你路上细看,这次任务不能出问题,否则大人这边会有些麻烦,另外,处理完这上面的任务,视情况而定,若是能在西北找到机会对靖亲王下手就除掉他,上次派去的人不见回来不知死活,死了便也罢了,若是活着…” “这点你应该放心才是,任务失败,他们就会咬毒自尽,我的毒,天下无人能解!” 老孙颇为自信,死士没有怕死的,他们不至于连咬毒的机会都没有,一具尸体对靖亲王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些也没什么不好。 “等我处理完首要任务,我亲自去会会靖亲王,这一次,他未必有那么好的运气还能活着回来。” 老孙一脸阴沉面露狠色。 男子点了点头,叮嘱了一句,“宁可任务失败,也不能暴露,若是暴露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明白。” 暴露了也绝不连累大人,不过他这条命想要拿去也得有那份本事! “明白就好,放心,大人答应你的事也有眉目了,等你从西北回来应该就差不多了。” “当真?”老孙瞬间两眼泛光。 “大人何时食言过?” “让大人放心,老孙一定完成任务。” 男子看了对方一眼,带着面具看不出什么表情,“城外有人接应你,给你调派了几个人,他们会听从你的安排。” 老孙也是利索,点头就去准备了。 看来上次他们去刺杀靖亲王还没想着非要人家的命,这一次是彻底动了杀心了,西北还有什么事要赶在靖亲王过去之前处理? 开始,忍冬以为害死魏家的就是裘家这些人,没想到,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不过为了一己之私,佟裘这些世家对魏家也没有仁慈,所以忍冬也不会心慈手软。 她师父以前就跟她说过,这些所谓的医药世家,把持医药资源,实则就是变相的操控了医药市场,药价他们定,医术对错的认定也是他们定,其实有很多药方,明明可以用很便宜的普通药材,他们却非要挑选贵的替代,可实际药性差不多。 打破这种医药世家对医药资源的垄断,医药界才有可能百花齐放。 或许她想的有些大,或许有人说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说起来的确和她没什么关系,可她就是想要试试去打破现在医药界的这种世家为尊的局面。 子乌拿着忍冬的药方和药仔细琢磨了两个晚上,终于发现差别所在。 其实忍冬调制的药剂已经和佟家供给裘家的药剂药效相差甚微了,甚至在有些地方还有改进,但有差别就是不行,因为这几种药剂是要和别的药一起混合用的,药效有差,即便是好的,也可能会有影响。 果然自己一个琢磨容易钻进死胡同,有了乌先生的帮忙,忍冬再次调方,这次调制出来的药剂,药效方面已经再无差别。 两人一起制药三天,子乌对忍冬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她在医药上的见识和理解能力远超想象。 “先生得你这徒弟,难怪与我说起的时候那般高兴。” 子乌看着调制成功的药剂感慨而道。 “能遇到师父他老人家,能得他青睐传授医术,不光是医术,师父还教了我许多做人做事的道理,又何尝不是忍冬的幸运,眼见着就要入夏了,师父不知现在何处。” “可能深山老林,也可能某个偏远小镇亦或者那座城池,谁知道呢,先生不光医术高明,还是一位见识非凡的大才。” 看得出子乌对忍冬的师父几位推崇。 不过忍冬对她师父的来历和身份一无所知,师父只告知过一个名字,却是叮嘱忍冬不让她与人说起,听子乌先生所述,也知之不详,越发显得神秘了。 而那个名字,忍冬在医术界并未听闻过。 世上果然是人外有人的。 “可是想你师父了?” 忍冬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他老人家虽然医术了得,可毕竟年纪大了,常年在外跋山涉水的,我是担心他老人家的身子。” 这倒也是,子乌没再说什么。 药剂的方子有了,忍冬知道她与裘家的生意才算真正成了。 忍冬带着药剂直接登门裘家,说实在的,这几天裘止水心里其实挺紧张的。 既害怕忍冬拿出药方,又担心她拿不出来。 总之心情复杂。 忍冬登门的时候,裘止水正在和裘家老人商量事情,听得下人来报,裘止水看了几位老人一眼,几人冲他点了点头意思让他先去看看。 “这魏家小丫头如今非同一般,和靖王府掰扯不清,上门是客,别怠慢了。” 他们是医药界的四大家之一没错,可在权贵面前,依然要低头。 这也是他们裘家为什么盯着医管所的原因,官就是权。 他们想把裘润玉送进医管所也能理解。 作为老牌的医药世家,裘家的确够气派,忍冬跟着引路的下人走了好一会才绕到待客的厅堂。 她才坐下,裘家上下就都收到消息了,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魏忍冬到他们家来了,来找当家的。 一个尚未出阁的闺中女子,上门找他们家主,都是一脸好奇。 尤其是裘家几位小姐,正好在一起吃喝茶闲聊,这会都忍不住想去看看热闹。 “大姐,过几天就是宫中医女选拔的日子,你说这魏忍冬会不会也报名啊?” “她?她可没资格,这医女选拔可是需要举荐信的,谁给她举荐,除非...”说话者娇羞一笑满眼暧昧。 大家都听得懂,除非她找郁世子帮忙,那倒是有可能的。 不过宫中医女选拔一直很严苛,光懂得医术可不行,规矩礼仪那是样样都不能差的,就这三天两头在外面抛头露面,还一身流言蜚语,宫里的人那敢收啊。 “休得胡说,都做好,人家魏姑娘是来找爹爹的,来者是客。” 按着贵女标准培养的裘家嫡女,看着确实几分不同。 第204章 怎么可能 熏香缭绕,茶汤清澈,裘家这待客之道倒是不差。 忍冬没坐多久,裘止水便带着管家来了,还有他的夫人,毕竟忍冬是明目张胆登门,女子之身便是女客,纵是说了来找裘当家的,那也的有女主人在一旁陪着,否则这传出去还不知道咋说呢。 “裘当家的,忍冬冒昧登门打搅了。” “哪里哪里,快请坐,这位是我家夫人。” 裘止水觉得,这魏忍冬比他这个主人还落落大方。 “魏姑娘快坐。”裘夫人笑着打了声招呼,又招呼下人赶紧上点心,心里却在暗骂,这都什么事啊。 “裘夫人!” 忍冬打完招呼这才坐下。 “魏姑娘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找裘某何事?” 坐下之后也不知道说什么,闲聊都找不到话题的那种关系,干巴巴的瞅着也不是事,裘止水干脆开门见山。 忍冬其实也没想耽搁太久,没有约裘止水外面谈就是不想耽搁时间,不是说好了教裘家换颜术嘛,外面多少不方便。 “裘当家的直爽,那忍冬就直言了,今日登门是想请裘当家的看看这几样东西。” 忍冬一个眼神,当归立刻上前,已经很有默契了。 看到当归拿出的药瓶时裘止水隐约想到了是什么,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立马警戒的扫了屋内一样,还好管家知道规矩,已经事先让闲杂人等都退下了。 “药?” “没错!” 问的简洁,忍冬回答的也简单。 裘止水拿着药瓶不客气的打开闻了闻,闻到熟悉的味道脸色再撑不住了,惊讶抬头看着忍冬,忍冬含笑回应,不用多说,大家都是明白了。 这就是佟家供给裘家的那几位药剂,裘家供兵部的伤药中不可缺少的那几种,也因为这几种药剂,他们不得不与佟家合作,互相拿捏软肋,所以遇到利益冲突的时候只能各退一步,求个面上一团和气。 这药虽然还没验看,但是闻着味道裘止水心里就几分了然了,若不是十成把握,这魏忍冬也不会大摇大摆拿着找上门来。 不过这几瓶药剂说明不了什么,要弄到几瓶药应该还不难。 他要的是什么,她应该清楚。 “夫人,你先去忙吧。”刚才还顾着忍冬是女客特意把夫人请来了,这屁股还没做热又把人赶走了。 这裘夫人真就只是出来打了个照面,没她这女主人什么事。 当家的开口,裘夫人一句都没敢多问直接起身行礼退下,心里却是越发的纳闷。 不过她知道,她现在还不能回自己的院子,得在偏厅等着,让外人看着她一直在里头。 夫妻两之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身为当家夫人的这点精明也应该有。 “魏姑娘拿来这几瓶药剂是何意?” 裘止水压住心中惊诧,状似冷静的问了一句。 “裘当家的难道忘了咱们的买卖?裘当家的只说这几种药是不是和佟家供给你们的一样。”忍冬脸上的自信让裘止水心口一颤。 真是他想的那样?? 裘止水斟酌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没错,一模一样,以魏姑娘的能耐,要弄到这么几瓶药并不难。” 忍冬浅笑看着对方,起身上前,桌前停下拿起一瓶药把玩着,弄的裘止水不知所以。 “裘当家的说的没错,忍冬要弄到这几瓶药的确不难,但是,忍冬不需要那般麻烦,这药忍冬就能调配出来,不知裘当家的信不信。” “怎么可能!”明显的不信。 她调配的出?若说她想了法子从佟家得了配方他尚且还信几分。 这些年,裘家花了多少心血浪费了多少药材,甚至不惜重金暗中请了最顶级的药剂师父也没能调配出来,要不然那轮的上这个黄毛丫头在这跟他谈什么生意啊,裘家早就不必受制于佟家了。 四大家也不会是如今平起平坐的局面。 “就知道裘当家的不相信,但这是事实,这药就是忍冬调配出来的,方子就在忍冬手里,裘当家的若是不信...我可以在裘家的百草堂里现抓药现调制,如何?” 眼皮底下,这总做不得假。 “当真?!”裘止水虽然不信,可听忍冬这么一说,心里又直打鼓。 忍冬十分淡定的点了点头,“除了这一桩,忍冬今日还有为一件事,若是咱们生意成交,我就可开始教授换颜术了,过段时间,忍冬会比较忙,怕是没有功夫了。” 意思今日验证过后,生意就算成了,可以写契子了,接下来就是佟家。 分而化之也要一步步来。 换颜术,事情的发展超出裘止水的预料,巨大的利诱摆在面前,他想要装着镇定自若也有几分困难。 “魏姑娘这般着急,此事事关重大,裘家需要商议一二。” 忍冬放下药瓶不慌不忙坐下,“裘当家的只管去商量,忍冬稍等片刻就是。” 她可不想隔三差五的跑来跑去。 裘止水急忙给了管家一个眼色,管家接到信号立刻转身而去,若是魏忍冬手里真有这几种药剂的配方,那这桩生意裘家是一定会做的。 还有换颜术,她的意思今天就可以教。 这魏忍冬竟如此爽快,她和佟家究竟有什么仇啊。 佟家要是突然断了供药,结局可想而知,对他们裘家来说也是大大有利,怎么想都不亏反而挣个盆满钵满。 就是太不可思议了,魏家明明知道裘家在魏府安排人,怎反过来还帮他们一把? 越想越想不通,所以才处处谨慎小心,这魏忍冬这小丫头让人感觉毛骨悚人的。 “魏姑娘请喝茶,裘某去去就来。” 管家一路狂奔的去请了裘炳元的人前来,裘止水退出厅堂之后就在偏厅等着。 “老爷,这到底怎么回事,那魏忍冬她...”找老爷啥事啊? “夫人,日后再说,爹和叔父他们马上就过来了,你且回避一下。” 啥,还惊动叔父和爹他们了,这...这...到底咋的了? 裘夫人算是见过大阵仗的,可眼下这局势她有些懵。 裘止水应付着给了一个安抚的表情挥手让夫人退下,裘夫人只能憋着一肚子的话再次退下。 “小姐,裘老爷不是裘家的当家吗?还要跟谁商量去啊。” 四下无人,当归靠着忍冬小声好奇的问了句。 忍冬端着茶笑望着偏厅方向,轻道“傻丫头,你以为一家之主就能说什么是什么,关系裘家将来,就是一家之主也不敢擅做主张。” 小姐要谈的是关系裘家的将来?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当归乖乖闭嘴不问了。 第205章 小女子求什么 裘炳元赶到拿着忍冬配的药激动不已。 其实也可以理解,他们裘家号称天下草堂,在制药方面可以说独树一帜,可这几剂药却是为难了裘家这么多年让他们望而生叹。 “她说是她调配出来的?” 裘炳元将药放下,背着手在偏厅里来回踱步。 “老二,不管是不是她配出来的,若是真有这药方,那咱们以后就可以不受佟家限制,谁知到佟家哪天会不会琢磨出那几种中成药,听说佟家那个佟扶疏..那个后生晚辈不可小觑啊。” 与其这样提心吊胆,倒不如试试。 若是到时候这丫头拿出来的配方有问题,他们也可以反口啊,毕竟主动权在他们手里。 说话的是裘止水的叔父,也就是裘炳元的大哥。 “止水,你怎么看?” 裘炳元并未急着表态,这件事一旦定下来,裘家就必须找一个极好的借口把这件事圆过去,起码和佟家面上要过得去,最好能不撕破脸,可能有点难。 还有就是那小丫头这么做的目的,她想要什么? 就为了问裘家祖上那位的事?谁信? 资鉴考试的时候,他是一路亲眼所见的,都说佟家那个佟扶疏天赋异禀,可前厅那个丫头却是更胜一筹,要是个男子,怕是更加不得了,这样的人,他们裘家也不得不防啊。 还好魏家根基太浅,要想成为能与他们相抗衡的世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叔父,爹,我觉得可以...试试,我瞧她那样,这方子八成真有,是不是她调配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方子她有,得到方子,咱们就再也不用但心断了兵部供药,也就解决了心头大患,不过那丫头是个精明的,咱们想出尔反尔恐怕难,加上她如今与靖王府关系密切,还是的注意一二,所以要怎么和佟家摊牌必须好好思量一番,必须圆的过去。另外,她刚才说了,今天就可以传授换颜术。” 他们当初对魏家的一番算计谋划,不就是为了换颜术,如今人家送上门来能不激动? 裘止水的话让两位老人沉默了一会,裘炳元依然没有松口,叹了口气凝眉道出心中疑虑,“这件事从方方面面看对裘家都是利大于弊,可她图什么?这个魏忍冬古怪的很,你刚才也说了,她如今和靖王府关系匪浅,你们可有仔细想过,这丫头背后会不会有更大的图谋,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就得三思而行,没有摸清楚这丫头背后的目的,这件事,我总觉得不太踏实。” 这是一种直觉,或者说天生的敏锐吧。 不过也是,这件事怎么瞧着,魏忍冬都有点以德报怨的意思,裘家在魏家安插人不怀好意,现在人家反过来投桃报李,这不古怪? “爹的意思是缓缓?再摸摸这丫头的底子?可我听她的意思,这事她没什么耐心,叔父也说了,这事对咱们裘家来说百利无害,主导权又在咱们手里,何不试试,再说,她一个丫头片子,就算搭上靖王府,又能成多大的事,若真是进了靖王府那样的人家,靖王府能让她三天两头像现在这般出来抛头露面,这女人一旦嫁了人,越是高门大户越是受制,或许她是与佟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也说不定。” 裘止水不想就这么放忍冬走了,只要点头,药方不说,换颜术今天就有望了。 他们一直在找这换颜术,其实就是为了裘家的埋药术,如今润玉的埋药术已经小有成就,若是能习得换颜术,必能惊艳众人,佟家有佟扶疏,他家润玉也不差,以后终究是这些孩子的天下,他们这些世家,要紧的还是在传承啊。 只有一代比一代强,才能世代延续不衰。 裘止水的话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可裘炳元还是觉得应该谨慎小心一些。 “走,老夫去会会她,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裘炳元还是决定见见再说,虽然资鉴考试的时候已经见过了。 既然裘炳元要见了,裘止水的叔父也就跟着一道去了。 忍冬等了这么一会,一杯茶都快见底了主人家才出来,看来意见有些不一致,不过没关系,她今儿没安排别的事。 “裘老前辈,多日不见依然容光焕发啊。” 忍冬放下茶杯看着来人起身打了声招呼,至于行礼那就免了,她还不至于大气到可以真的不计前嫌。 “魏姑娘,请坐!” 裘炳元暗暗将忍冬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不过短短数日的功夫,这丫头如今已经是京都城的一号人物了,皇上御赐金匾,及笄礼靖王妃赠簪,要说风光的确是风光的。 且瞧着今日这姿态与当时参加资鉴考试的时候也颇为不同。 自家的几个孙女,尤其是那个大丫头,他本来觉得算是出挑了,而今这一比较.. “不知裘家商量的如何?” 忍冬依然直接,客套的话就不必说了,大家本来也没什么交情。 这丫头倒是直接,裘炳元望着忍冬,笑了笑道:“既然你这么直接,那老朽索性就求个明白,这桩生意对裘家来说的确是门好生意,无异于天上掉馅饼,想必...你也知道,我们裘家一直在找祖上高人留下的换颜术,老朽想知道,你这桩生意求什么。” 裘炳元已经很直接了,就差没说我们裘家明摆着对你魏家下手了,你们也发现了,现在还反过来给裘家这么大个好处,你图什么。 人老成精,忍冬笑了笑,这是要个清楚明白,也是,这么大个世家,的确应该每一步都走的谨慎小心。 “小女子也不求什么,就求佟家难受。” 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在场裘家几位都有些...愣住了。 直接..大胆,还有几分不讲道理的横劲。 “佟家和贵府,可是有什么过节?”裘炳元吞了下口水,面上维持镇定,心里却是轻轻一叹,如今的年轻人都这么随性吗? 忍冬眯眼一笑,带着几分嬉皮,“裘老前辈,这就是魏家和佟家的事了,谁家没点秘密,恕我不便说,与裘家这门生意,若是裘家有意,那咱们今天就立字为据,若是谈不成,忍冬就只好另寻他法,天无绝人之路,通往目的地的路永远不止一条。” 意思她这生意不光可以和裘家谈,只不过现在这条路比较直接。 其实忍冬这些话半真半假说得她自己都难以分辨,何况裘炳元等人。 第206章 看不透的她 生意最后还是谈成了,一切都在忍冬的预料之内,包括裘家的态度。 看着手中的字据,裘止水手有些发抖,心跳的厉害。 这谈归谈,真成了一纸约书之后,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忍冬到是没什么太多感觉,对她来说,她要走的路,这才迈出去第一步。 将签订好的契约吹干收入袖袋,其实,她并没多大的感觉,因为这张纸的作用不大,只要裘家真拿到了配方,不用这张纸作为约束,她也料定裘家一定会想方设法断了与佟家的交易,也不用每年为了让利多少翻来覆去的暗中较劲。 所以,这桩生意她从来没想过不成,因为一个利字,他们就挣不脱。 “既已成契,那魏姑娘说的今日教换颜术...” 忍冬笑了笑,“裘当家的想让谁学,准备好地方就是。” “去,喊润玉到药楼,魏姑娘,请!” 这会裘止水的态度可是十分客气了,裘炳元虽然心里依旧不太踏实,可事已成定局,人家方子都给了,说来也奇怪,这丫头为何就这般大胆,就不怕他们拿了方子不认账?或者说,拿了方子再对她下手?今天她可是孤身一人带着个丫头。 不过细想一下又觉得自己想的这些实属浅显了。 这般胸有成竹带个丫头就来了,背后肯定是一番周全的准备,若是她今日真在裘家出了什么事,说不定裘家也到头了。 这丫头就像一颗毒草,碰不得啊。 活到这把岁数,也算是阅人无数,可眼前这个小丫头,他却看不透几分,反倒是对方那双眼睛,好像看透了一切。 药楼,可以说是裘家的禁地,没有家主的允许,谁也不得擅入。 “药楼,他们去往药楼的方向,大姐,难道爹和祖父他们要带她进药楼?” 一个外人?一个女子? 几位裘家姑娘终是忍不住偷偷跑来躲着看稀奇,此刻藏身假山之后,看着忍冬他们停在药楼前一个个惊的用手捂着嘴小声议论着。 裘大小姐也被拖了来,其实还是因为心里的几分好奇。 同样习医,要说对一个夺得资鉴魁首的女子一点都不感兴趣那是假的,甚至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羡慕。 或者说颠覆了她心底深处的认知。 女子竟也可以参加资鉴考试,还能拿魁首,这些她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 “大姐,你看,她真的进去了,爹和祖父他们也进去了,还有润玉哥..她进去做什么?爹他们为什么让她进去?” “闭嘴,这里是咱们裘家的禁地,不能再往前走了,若是被爹爹知晓,你们知道后果,回吧。” 到底还是忍住了,尽管心已经跟着进去了。 要说震惊,裘大小姐裘芙蓉心里比她们任何一个人都震惊。 那药楼在他们裘家意味着什么,就连她这个嫡出的大小姐都进不去。 为什么? 她心里的为什么不比她们少,可她知道忍。 爹他们能带魏忍冬进去,一定有什么事,而且这件事对裘家来说都至关重要。 而这件事,是她们这些女儿家不该也不能过问的。 可讽刺的是,她们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同样是女子,同样是差不多年纪的魏忍冬却是参与者。 “大姐!” 此时裘芙蓉也没心情与她们多说,自己转身走开。 见状,其他几位姑娘也只好气鼓鼓跟上。 的确,她们这些正经的裘家小姐都没有资格进药楼,今儿祖父他们竟带着一个外人进去了,还是个女的。 裘家药楼,忍冬也略有耳闻,不过亲眼所见才知,却是别有一番感触。 “裘家药楼,名不虚传!” 门开,闻着弥漫的药香,忍冬瞬间觉得神清气爽,上辈子,她便是沉浸在这些药香里,不理凡尘俗世,以为自己活得超凡脱俗,结果却死在俗事漩涡之中,想想实在是可笑。 不过她现在依然喜欢这种纯粹,喜欢只有药香弥漫的世界。 等将来...她还想几间小屋一片药田... “魏姑娘,请!” 裘家药楼外人和女子不得入内,看来,规矩真的是用来打破的。 药楼一共三层,第一层入眼就是一排排书架,医书典籍,这是裘家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可以说是行医之人的宝库,这应该才是裘家世代不衰的根源了,还有就是吊挂的那些药材,满屋子都是,上了二楼,二楼有几鼎炼药的炉子还有一些制药的器具,依然到处是药材,更有一些珍惜药材的陈列,琳琅满目。 不过裘家可没打算让忍冬参观,直接带着上了三楼,路上还尽可能的调快步。 忍冬也是心知肚明,人家的家族宝库,她虽然感兴趣,但也没厚脸皮到磨蹭要看,将来,她也建一个,让世人看! 裘润玉一直跟在身后,心里激动不已。 他知道他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但是更让他意外的是,她来裘家是为了传授换颜术,她要教他。 从资鉴考试之后,他们再无交集,今日突如其来的见面,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还有心头被压抑主的颤抖。 自从考试回来之后,他只要一空下来,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有关的她的那些画面。 听下人偷偷议论她时,就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偷听着。 明明他们没什么交集,不过点头之交,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这些奇奇怪怪的行为。 尤其是每次听闻她和郁世子的那些事他就不舒服。 今天这突然的变故让他不知所措,他从没想过,他与她还能以这种方式见面。 “魏姑娘,就在这吧,这里要什么药材都有,还有演示的假人。” 裘家也不想带着她进入药楼,只是这里的一些东西是拿不出去的,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别的合适的地方,只能如此了,再说,他们都在这楼里,也不担心她一个女子能拿了什么看了什么。 只能说,忍冬今天上门太过突然,他们没时间准备。 忍冬看了一眼,这第三楼应该就是裘家用来练习埋药术的地方,或者说传授和琢磨埋药术的地方,工具齐全,地方也够宽敞,还有能工巧匠做的假人。 “好,那就开始吧。” 当归在药楼外等着,忍冬将拿来的药箱放下打开,裘止水等人看着她拿出那套银刃,一个个眼睛泛光。 忍冬准备就绪,扭头看向还愣着的裘润玉,心里暗道,这裘润玉怎么比上次考试时见着呆了许多? “裘公子,开始?” 第207章 她不适合 药楼异常安静,裘家几位没想到忍冬答应教裘润玉,却没有将他们赶出去,这不等于一起教了吗? 不过反过来想想也是,裘润玉学了,不等于裘家其他人也学了,暗暗想着,这丫头倒是通透。 可一个人学总有疏漏之处,这么几个人看着,还有一个圣手在,那就很难漏了什么吧,只要她不藏私,今天这换颜术裘家一定能学到手。 看着一边细细讲解,一边在假人身上上下其手的忍冬。 此刻的样子和刚才与他们谈生意的样子迥然不同,这时候,她身上好像自带了一层光晕,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 裘炳元静静看着,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楚中天那么看中这个丫头了。 这丫头在行医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韵。 从她今日这番表现来看,还有几分暗藏的大气,想要藏私隐瞒一两个关键点,他们也未必能发现,可她讲解的特别细致,有些地方,甚至还会把自己的感触和遇到的实例讲出来,这个时候,她并不是在同他们做生意,而是诚心传授。 这丫头真的让人琢磨不透啊。 “其实换颜术的要领就那么几点,手要快,眼要准,还有就是基本功了,对人体的熟悉度,在落刀之前,一定要先熟悉患者的身体状况和骨骼特征,还有就是止血,这一点相信难不倒裘公子,上次裘公子的埋药术十分精彩,若是裘公子能将这换颜术融会贯通,对裘公子的埋药术来说将会大有益处,关键还是多练,这换颜术的手感很重要,平时多练习手的灵敏度,可以试试用筷子夹豆子,行了,手法就这些,剩下的就是一套趁手的工具,这换颜术对工具的要求很高,因为它的手法以快巧着称,若是工具不趁手,效果大打折扣。” 忍冬说完扬了扬手里的工具,“这东西,也算是你家祖上留下的,不过他既赠与魏家,那就是魏家的,还是那句话,若是你们裘家能找到相同的材质,或者替代的材质,随时可以到魏家来借过去仿造,虽说眼下没有趁手的工具施展换颜术有难度,但是换颜术对魏家的埋药术来说也有大用,裘当家的,你说是与不是?” 他们那么想找到换颜术,其根本其实是想借助换颜术的手法提升埋药术,让埋药术成为旁人不可超越的存在。 忍冬也承认,裘家的埋药术确实精妙。 加上换颜术之后,她相信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很难有人超越裘家,这就是他们裘家延续的根本。 不过她另外。 “多谢魏姑娘!” 裘润玉不会傻到以为魏忍冬会无缘无故上门白白传授换颜术,她与裘家究竟达成什么交易他不知道,但是他能感受到刚才她教导换颜术时的认真和真诚。 那种感觉是骗不了人的,她没有任何敷衍。 “不必。” 不用谢了,本就是交易内的约定,忍冬笑着收拾好药箱,既然没什么事了,她也该告辞了。 “魏姑娘也懂埋药术?” 裘润玉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刚才她在施展换颜术的时候,有意无意都在告诉他换颜术在那几个点可以和埋药术贯通,都是干这一行的,他也算是有几分天赋,不会听不出来。 裘润玉能看出端倪,裘炳元自然也瞧出来了,所以此刻看着忍冬一直没有说话。 不是不想说,是心里感叹太多,需要消化一下。 “算是懂一点。”要说精通,可能未必如裘家,但是以后花点时间去琢磨的话,她还是有自信可以更进一步的。 这丫头在医术上,是个真正的天才。 裘炳元暗暗叹了口气,却又不得不承认,而且她这种天才,不是自家孙子这种仅是有几分天赋而已。 是那种让人望而生叹的天才。 “魏姑娘,可方便问一句,师从何人?” 看到这,裘炳元若是再看不出些什么也枉费他活到这把岁数了。 魏家的医术究竟如何,他心里有数,教不出这样的娃子来。 “抱歉,家师有言在先,他老人家不想让人知道。”尽管师父他老人家的名号她偷偷打听过,好像没人听过。 这么说,她背后确实有一个世外高人,如此,这个魏忍冬更是不能小视了,魏家...可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对待了,深不可测啊。 “今日出门耽搁太久,忍冬就此别过了,诸位不必送了。” 忍冬出药楼,当归就迎了上去,这进去一个来时辰,她都等着急了,小姐孤身一人,一个姑娘家.. 忍冬虽然这么说,裘止水还是带着裘润玉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口。 “她说的,你可都记住了?手法可看清楚了?” 忍冬一走,裘止水就忍不住问着儿子,当初人家可说了,教一次,学会多少全看他们自己,他在医术上的天赋不如他爹,也不如眼前这儿子,刚才忍冬手法太快,他都有些没看清的地方。 “爹,她讲解的很仔细,虽然有些地方手法很快,但是要领都说清楚了,儿子应该都记下了。” 裘止水松了口气,眼里多少有些欢喜,“走,找你祖父他们去。”得赶紧试试那个方子去,如果真成了,他们就要想着怎么和佟家断了交易了。 走了两步,发现儿子没有跟上,裘止水扭头喊儿子,却看着儿子盯紧望着门外,看着忍冬他们刚才离去的方向,其实在儿子去药楼见到魏忍冬的时候他就瞧出几分不对劲,只不过当时心里激动没太在意,想着年轻人嘛,见着姑娘多少会有些异常,可现在看着好像... 心里警钟一响,“润玉,她不适合裘家,也不适合你。” 裘润玉的心砰的一跳,急忙扭头看向自家老爹,着急辩解道:“爹,您想多了,儿子没有..” 看着急忙辨说的儿子,裘止水心头一沉,“没有最好,有也赶紧给我打消念头,走吧。”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所以不管他想不想,都无用,他也只是提醒一句。 已经走远的忍冬并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一段。 刚才一番讲解演练,人也有些乏了,不过精神还是挺好的,这一步迈出去,今年佟家可是要着急了,不过没关系,佟家不会断了供给,她已经替佟家在备药了,到时候再高的价格,佟家也得买。 想想,这佟家的药,她的要个什么筹码? 不急,离入秋还早,她有的是时间琢磨。 这期间,可以想想木家的事,木家对魏家动手的目的又是啥,那颗柳叶桃可是比裘家的招数更阴狠。 第208章 惊动四方 忍冬前脚离开裘家,消息立刻就传到各家耳朵里。 佟家,佟德海虽然面上不管家,但是佟家的大小事,佟靖仁这个当家的都会告知请示。 佟靖仁的亲爹去的早,等于是这个叔父教导大的,最后这叔父还把佟家交给他,让他当了家主,所以在佟靖仁心里,佟德海的地位可想而知。 “叔父,那魏忍冬您也亲眼见过的,不是寻常女子,听说济世堂已经交给她管,魏家和裘家以前也没听说有什么往来,这魏忍冬怎么突然跑去裘家了?” 四大家中间的纠葛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谁家都点什么风吹草动,另外几家要不了多久就知道了,这也正常。 “去了裘家?” “是,听底下的人说,好像还待了很长时间,近两个时辰,好像送她出门的时候,并不是府上的女眷,底下的人说远远看着好像是裘止水和他儿子。” 佟靖仁说话间看了佟德海一眼,眼里有些暗示。 佟德海笑着摇了摇头,“你是想着,这裘止水会不会让儿子娶了魏忍冬是吗?想多了,这事万无可能,别忘了,那丫头可是和靖王府那位世子牵扯不清,裘家是有多大的胆子?” 佟靖仁自然知道,也觉得不可能,可是除了这个想法,他实在想不出魏忍冬为何突然去找裘家。 “或许只是串门?” “那丫头不是个没事到处走动的,别急,再看看吧。” 佟德海倒不是太紧张,不过一个小丫头,医术是不错,也有些手段,可到底是个丫头,魏家也对佟家构不成什么威胁,就算魏家真的和裘家走近了又如何,能给裘家添的助力无非就是靖王府这个可能,可靖王府是什么门第,裘家又能仰仗多少? 要说官门的关系,他们这些人家,谁家暗中没有渠道? 佟靖仁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干脆也不琢磨了,“叔父,过些天就是宫中医女选拔,听说正好撞上皇后的生辰宴,若是羽儿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得皇后召见。” 医女选拔虽然不是选秀,但也有说头,这医女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因为宫里贵人的身份品阶不同,伺候的医女自然要区分,能伺候娘娘的医女和那些伺候贵人之类的地位也不同。 宫中有医女,对他们这些世家来说可是关系重大。 而医女在宫中伺候什么人,更是一番较量,这意味着他们很有可能利用这条线搭上什么贵人,或者获得什么消息。 要知道,宫里随便一个什么消息,对宫外他们这些人来说,价值都很大。 “那还真是巧了,别怕花钱,宫里能疏通的关系都打点好,让羽儿也好好准备一番,这次朝廷初设医管所,各家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会想尽办法往宫里送人,宫里的消息灵通一些,咱们在外头办事也能占得先机,这次医管所是西陵王主管,皇后那边我觉着倒不是最重要的,反倒是熙妃娘娘那边...别忘了,皇后可没皇子,最近听了一些风声,说是皇上可能打算立储,要是西陵王..” 不用佟德海把话说完,佟靖仁就明白过来了。 “叔父的意思,羽儿若是能在熙妃娘娘跟前伺候最好?靖仁明白了,等羽儿入宫之后,便奔着这头去使力就是。” 佟德海捏着胡子点了点头,“不要只看眼前一时之利,将来,皇后未必能有熙妃娘娘风光,不过也不必把所有的经历都投在这上面,记着,咱们佟家安身立命的根本,还是在医术和药膏上,固本培元丹的那几味中成药要抓紧了,想要异军突起打破四家持平的局面,让佟家成为独一份,这个问题就必须解决,扶疏这孩子天赋过人,除了医术,待人接物上,你也多费心些,以后这个家还是要交到他手里的,一家之主,光医术高明可不行。” 这番话,佟德海说得可谓语重心长,一门心思的为佟家打算着。 “叔父说的是,扶疏这孩子确实该接触些庶务了。” 叔侄两对忍冬去裘家的事没有过多的琢磨,因为毫无头绪,但是有人得了这消息却是钻进去了。 比如木宝庆。 “去了裘家?为什么?裘家和魏家并无往来。” 来送消息的看着也不是木家的下人,传完话不等木宝庆回应直接就走了。 木宝庆在对方走了之后直接起身去了书房,是寝居后面的小书房,这里木家下人都知道,不用他们打扫,这里头都是老爷的心血,一些贵重的药材和医术,老爷都是亲自照料打理的。 门锁的钥匙也只有老爷有,相当于禁地了。 木宝庆摸出钥匙碰了下锁立刻就明白了,轻轻推开虚掩的门进去转身门就关上了。 书房里坐着一个人,正在翻看医术,看到木宝庆进来,抬头透过面具看了木宝庆一样。 正是上次与老孙头见面的男子。 显然他很少出现在这里,木宝庆的面色有些紧,显然是认识对方,朝着对方拱了拱手,“可是大人有什么吩咐?” “大人说,魏家的事让你暂时停手,不表示魏家的一举一动你都不报了。” “魏家最近并无没什么动静,除了那个魏忍冬和靖王府走得近...还有今日去了一趟裘家,并无其他异样。” 对方看着佟德海笑了笑,双手搭在椅扶上轻道:“是吗?那魏家正在城外购置田产你知道吗?魏家暗中收购药苗你知道吗?一个小小的魏家你都盯不住还要大人操心吗?” 一连几问,问的木宝庆面色大变,魏家现在不好安插人,但是魏家外围,他还是让人在盯着一举一动的,并未发现这些事,魏家也是才解禁的,城外购田,暗中买药苗,这是要种药? “是我疏忽了,马上去查清楚。” “大人说,这些年木家是不是太安逸了,忘了自己的使命,魏家的事你既然不上心,这事你就别管了,好好钻营医管所的事,另外,宫里过些天选拔医女,一定要想办法把人送进祥瑞宫。” 祥瑞宫,太后那? 木宝庆愣了下,随即点头,“明白了。” “大人让我提醒你一句,别忘了,木家能有今时今日是谁的功劳。” “木家不敢忘。”木宝庆低头拱手,声音有些沉重。 对方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径直朝着大门而去,背对着木宝庆的时候丢下最后一句,“医管所的事一定要弄清楚,四大家背后都有势力,恐怕没那么容易安插人进去,自己动动脑筋吧,大人有大事要忙,别事事都指着大人。” 第209章 药田 朝廷的一点风吹草动,牵动着千万家果然一点都不假。 忍冬从裘家回来之后除了济世堂,几乎没怎么出门,这日听说田都定下了,是外祖家帮忙寻的地忍冬自然放心,但还是想去看看,毕竟这是魏家的第一批药田,也算是根基了。另外,她爹说的那地方,印象中和她熟知的一个地方很吻合,更得去瞧瞧了。 正好,带着小团子和丁香出去玩玩。 “你自己去就罢了,还带着两个孩子,不行,让李妈妈跟着你去,我在家这么多人照顾,你操心什么?” 丽娘帮着收拾东西,既然出城了,那田地离许家庄不远,就打算让忍冬顺道去看看外翁他们。 “娘的饮食起居都是李妈妈照顾,换个人不顺手,娘放心,我让当归去喊木棉和玉竹了,索性大家都去看看,她们两还能帮着照看小的,放心,不还有云伯和祖父在吗?” 丽娘只得叹气,好歹老太爷在,她倒不用太担心。 听说大姐和祖父要带她们出去玩,几位姑娘都是一脸笑,这个年纪的哪有不爱玩闹的。 忍冬几姊妹坐一辆大马车,老太爷单独一辆,一路上,几姊妹的马车里可是热闹。 这阵子,忍冬兑现自己的话,一些家中庶务会试着让玉竹去打理,尽管出了些洋相,忍冬依然让她做,开始玉竹还误以为是忍冬故意看她笑话,后来慢慢发现,尽管她做错了,这个大姐还是会让她做,还会从旁提点,遇到那不听话的下人,大姐还会帮她立威。 人心都是肉长的,虽然不是一母同胞,总归都是一个爹,一来二去,玉竹倒也没傻到那份上,渐渐的也愿意去亲近忍冬。 这人啊,一旦心性开始变化,整个人就不一样了。 而且玉竹在与忍冬多次接触之后也发现了,她家大姐的心思根本不在家里这一亩三分地上,反正与她们是不同的。 “大姐你看,出城了!” 木棉就是个好玩的,性子直,就是有时候管不住嘴什么事张口就来,到底还是年纪小,心性不够沉稳。 至于丁香,和忍冬住了一段时间之后,也不再那么怕生了,只是晚上偶尔还是会惊醒。 “现在天往夏走,到处绿油油的,真好看。” 玉竹也心情大好,好久没出城了。 “大姐,我来抱小团子吧,他可重了。”玉竹见忍冬抱着小团子不便动,主动伸手去抱人,奈何小团子一双肉嘟嘟的小手圈着忍冬的脖子就是不撒手。 忍冬笑着摇头,“这小子不愿意,没事我抱着。” 说起这小团子,个个都说他是小人精,特别会见风使舵,一堆人在一起,他就找准那个顶用的黏。 府上的丫头婆子都喜欢他,这么大点的孩子乖的出奇,除了开始那阵,现在已经很少听他哭闹了,喂东西也好喂,就是有点挑食,不爱吃的嘴都不会张。 对小团子的身世,忍冬没有过多解释,大家也就没多问,反正府上多个娃儿挺热闹的。 “大姐,你有没有发现,小团子的眼睛生的很好看。” 圆溜溜的特别亮,睫毛长长的,脸上肉嘟嘟的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 玉竹开始还嫌弃,现在见着就忍不住想要捏一下他的脸。 “小团子长大了,一定招姑娘稀罕!”忍冬说完这才反应过来几位妹妹还在跟前,好像有些不妥。 木棉鼻子一皱哈哈一笑,“大姐就喜欢长的好看的。” 这大实话说的忍冬无言以对。 这么明显吗? “你们几个最近跟着女先生都学了什么,我上次说过,如果学的好有奖励,要不,我现在就考考你们?”忍冬赶紧错开话题。 果然,忍冬这话立刻让玉竹和木棉来了兴致,冲着奖励,她们最近都有认真学,习字、读书都用功了。 “几位姑娘可真热闹。” 坐在马车外的当归听得也乐呵,她觉得现在挺好的,以前几位姑娘之间几乎没什么交流,这一切,还得是小姐的功劳,现在的小姐真好,虽然有时候胆大的吓人。 马车晃晃悠悠到了地方,田野暮春光景无限好,这里不比城中,视野开阔绿野远山,看着就心情舒畅。 “还是这田间山野自在舒坦!大丫头,你瞧瞧,这一片就是咱们新置的田。” 老人家嘛,家中置业那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说明在他手上家里资产又厚实了些。 “亲家公,等候多时了!” 远处,一位老人快步而来,后面跟着一辆马车。 是外翁? 忍冬和老太爷对望了一样,没说外翁会来啊,他们还想着看完田地再登门去的。 “是亲家老太爷!” 云伯忙扶着老太爷迎了上去,忍冬也跟上,其他几位姑娘立刻规矩的跟上不敢再大声喧哗了。 跟着忍冬行礼之后乖觉站到一边,这是大姐的亲外翁,她们就不必跟着上去凑,反而变扭。 “外翁近来可好!忍冬拜见外翁。” 许家老太爷看着外孙女虽然有些陌生,但听着这软糯的话心里熨帖,“这孩子,快起来,来,外翁瞧瞧!嗯,果真长大了!” “亲家公,劳你迎到这来,太客气了。”魏老太爷一旁笑着寒暄。 马车上拿下几根长凳,两位老人坐在田边乐呵呵的聊着。 “今儿天色这么好,我也正好出来瞧瞧,这里离许家庄不远,不方便的时候,许家还能帮着照看一二,我看着,这地方风水极好,亲家公要是能在这起屋,咱们老哥俩以后是不是还能经常一起喝喝酒?” 老太爷也忍不住四周看了看,这地方他的确喜欢,青山绿水视野也好,周围还清静,离城里也不算太远。 “祖父要是喜欢,反正咱们的药田在这,在这起个屋也好,到时候忍冬也能常来住住。” 许老太爷这么一说,忍冬也突然觉得合适,她看得出,祖父还是喜欢住在这种地方,之前不就一直住在城外的庄子上吗? “瞧瞧,听说这冬丫头都开始掌家了,这说话到底不一样啊,亲家公,咱家这冬丫头,瞧着可不比那些小子差啊。” 许老太爷这是在家听儿子说了,今儿过来,可不光是来迎客。 “外翁这话没错,谁说女子不如男的,外翁,您瞧着外孙女是不是不差?”忍冬朝着对方调皮的眨了眨眼,比平日显得俏皮可爱些。 两位老爷子听着愣了下,随即哈哈一笑。 “亲家公,看着没,这丫头夸不得!顺着杆子就爬。” 忍冬退到一旁,笑看着两位老人聊天,她今天出城来看看,可不是一时兴趣。 如果没记错的话... 这一片田地过去的那座山..一会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210章 意外收获寻到宝 魏家购买的这片良田位置很好,田也肥沃地势较为平坦,这种良田一般是很难买到的。 不过忍冬更相中的是良田所靠的那座山。 “山?丫头,这山买来做什么?” “外翁,这山后可是有一条溪水?” 忍冬没有着急回魏老太爷的话,而是侧头问着许老太爷,许老太爷身形消瘦,但是个头很高,虽然许家经商有些薄产,许老太医却是穿着朴实。 “没错,冬丫头来过?” 上辈子是来过得,忍冬摇头,“爹说的。” 魏庭仁看过这里的田地,也是十分满意的。 “嗯,夏秋水少的时候,那条溪水都不会枯,虽然隔了一座山,但是这片田地底有水,夏日也不会干的厉害,这可是一片难得的良田啊,要不是早打了招呼,估计早就被人抢走了,丫头,你刚才说想把这山也买了,这山..也不算大,买了也没啥用啊。” 这山不算太高,但林深树茂,也种不得果子树,起不了屋子啥的,连路都没有,好在这山不大,周围的村民要过这山绕一小段就过去了。 “外翁,若是我想买,可能买到?” 许老太爷捏着胡子凝眉想了想,点了点头,“这山头是童家的私产,连着山下溪水对岸的几亩田,那样的好田童家肯定是不卖的,不过这山...回头我给你问问去,我们两家有些生意往来,这山也没多大用,你若是真要买,许家出面童家应该会卖。” 忍冬点了点头,她以前路过这,在这山里找到了一样好东西,不过当时没想那么多... 这次买田,听爹说了田的位置,她才隐约想起来了应该是这一代,今儿来看田是其次,主要是来确认一下,记忆中的的那座山是不是这。 这就是魏家的运势了。 “外翁,我想要这座山,得请许家出面帮忙谈一下,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丫头,这山..”魏老太爷知晓孙女不是闹着玩,所以刚才一直听着没哼声,这会听孙女这般肯定要买,还是忍不住疑惑开口。 “外翁,你腿脚不太好,您在这等会,我带祖父过去看看。”忍冬给了老太爷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许老爷子虽然好奇,但也没打算跟着,他这脚力确实不太好。 “去吧。”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山瞧着稀松平常,她买来做什么? 忍冬笑着点头,转身又去交代了玉竹和当归几句,让他们照看好丁香和小团子。 “云伯,扶着祖父些,这山没路不好走。” “小姐,这山路都没有...”云伯也是一脸迷糊。 忍冬一脸神秘,扶在老太爷的另只胳膊边走边道:“祖父,云伯,一会你们就知道了,这山里藏着宝贝。” “宝贝?” 两位老人异口同声,表情属实有些可爱。 忍冬笑着点头,没错,这里有宝贝! 山中没路又树木茂盛,落叶堆的很厚实,踩上去特别松软,而且特别潮湿,没一会就感觉鞋底好像湿了。 “丫头,你说的宝贝在哪里?”这山没路,树木灌木茂盛有些寸步难行的感觉。 “对啊小姐,这里落叶太厚实了,怕有蛇虫之类的。” 云伯小心扶着老太爷,还得分心照看忍冬。 忍冬正在四处张望,也不知道她在找什么,“祖父,云伯,你们就站在那等着,我到那去看一下。” 脚下的确不太安全,其实他们并没有走的很深。 忍冬说完朝着一颗枯树走了过去,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抬头瞧瞧光线,最后俯身弯腰开始在地上扒落叶,看得老太爷和云伯一头雾水。 过了一会,看着忍冬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小心,老太爷忍不住好奇和云伯悄声走了过去。 “丫头?” 忍冬回身一笑,“祖父,你快看看这是啥?” 祖父也是郎中,不会连这宝贝都不认识,只见忍冬扒开的落叶堆里,有一朵赤色的菌子,伞盖的冠幅也很大。 “这是..这是..灵芝?”老太爷果然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有些不信,这山里怎么会有灵芝,这宝贝不是多长在深山老林之中吗? 忍冬小心将根部扒干净,握着杆子轻轻摇晃了几下就采摘了下来。 小心拿着递给老太爷,“祖父,这就是这山里的宝贝,这灵芝喜欢长在潮湿但是有散光照射的地方,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冷,要有灌木又要有参天大树,灵芝多长在腐木的根部,是腐物余气所生,这山中没路,正好没人打搅它们生长,灵芝生长的时间很长,这一株最少有三年,但实际上,不管什么品种的灵芝,一年左右药效最佳,时间越久药效越差,当然,没成熟的也没多大的功效。” 老太爷小心看着手中的灵芝,其实灵芝不易损坏,但这东西极为难得,不好收且价格高,但药用价值的确很高,所以拿的时候都是轻拿轻放,这是习惯了。 “丫头,你怎知道这有这灵芝草?” “不对啊,大小姐,这灵芝不是年头越久越好吗?还有什么千年灵芝..” 云伯也是一脸稀奇盯着老太爷手里的东西,他好歹也跟着老太爷这么些年了,对一些药材多少还是听闻过的。 老太爷心里也有同样的疑惑。 忍冬俯身将落叶盖上,并未继续寻找,她确定这片山林里有这东西就行了,“祖父,咱们边走边说,都说灵芝有延年益寿的作用,所以很多人觉得,灵芝的年头越久越好,其实不然,灵芝基本两三年之后就开始木化,就像祖父手里这株,药效已经不是最佳了,那些年头更久的灵芝几乎已经没什么药效了。” “啊?”便是老太爷也第一次听,那人家高价买来珍藏的那些百年灵芝不都是没用的废药? 忍冬也能理解,灵芝本就不多见,几乎没人拿它入药,因为一般百姓人家根本用不起,对灵芝的药效自然也就琢磨的少,也无法验证。 古来就有灵芝延年益寿之说,所以把它神话了。 不过这灵芝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药材,但是得选对适合入药的灵芝,特别是灵芝的年份,“灵芝有补气安神,止咳平喘的功效。主治心神不宁,失眠,惊悸,咳喘痰多,虚劳证等,服用的当,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体质,确实是好东西。” 就是很多人对它有些误解,也不会用。 这一片林子一年能踩不少,主要是离的近,可以择时取药,药效能发挥到最佳。 第211章 又一个意外 许家办事利落,忍冬他们去往许家庄的时候就去联系童家了。 童家一听有人要买那荒山也是一脸纳闷,但是那山不大,搁置也是搁置,既然有人买,又是生意往来的人家,反正价格也算合适,很顺利的就谈妥了。 拿着契子,忍冬仔细收好,正好和金家生意成交,手里有一笔十万两的现银,要不这买山的银子也没着落。 忍冬也没想到这么顺利。 “丫头,现在可以告诉外翁了吧,你要那山作甚?” “外翁,那山里有一种罕见的药材!”忍冬朝着老人家眨了眨眼,那得了便宜的模样惹的老人一阵笑。 买了有用就好,这药不药的他也不懂。 别说,儿子说的还真是,这外孙女和以前的确不一样。 “外翁,我上次让大舅给您捎的药您用了吗?可感觉好些?”这寒腿很难根治,得慢慢养着,也没有特效药,只能慢慢来。 许老爷子连连点头,“冬丫头有心了。” “我刚看了,等入夏,我再给您换个方子,保证您今年入秋会好些。”至少不会一到雨天就隐隐作痛。 “我这腿是多年的老毛病了,也习惯了,丫头别忙活了,去看看你外祖母和舅母表姐妹她们吧。” 忍冬乖巧起身,知道两位老人家要聊事,她就不打搅了。 玉竹她们早一步被引到了后院,这许家庄可比魏家大多了,比玉竹她们想的也好太多,没想到夫人娘家这般富裕。 这许家人也多,光是女眷就坐了一屋子,玉竹她们很少见这种场面,行礼坐下之后显得有些局促。 “冬儿给外祖母请安!见过几位舅母!” 忍冬进来就大大方方的行礼,老太太和几位夫人稍愣了下,这瞧着真是和以前不同。 “云儿,快扶你表妹起来。”许家这位老太太最是喜欢热闹,以前见着忍冬不善言辞也不主动亲近,所以对这个外孙女也亲厚不起来,今天见着乖巧,心想着,到底是及笄了懂事了,当下脸上笑容就可蔼了几分。 许云柔是二房的老大,前面几个都出嫁了,在眼前这群姑娘里算是最大的。 为人爽利性子有些泼辣,老太太一开口,立刻就上前扶忍冬,“表妹快起来。” 忍冬起身招呼当归将准备好的荷包给每位姑娘塞了一个,以前她从来没注意过这些,都是母亲替她准备的。 “都说女大十八变,这孩子越发懂事了,以后来就来,不用准备这些个东西,来,过来外祖母看看。” 老太太眼神不太好,招手让忍冬上前,脸上笑容越来越深,老太太就一个女儿,这也是唯一的外孙女,其实心底还是稀罕的。 一番嘘寒问暖,感觉关系拉近了几分,姑娘们收了礼物也开心,老太太也有些乏了,便让姐妹几个带着忍冬她们去玩玩,反正忍冬她们要留宿,说话也不急这一时。 忍冬其实不擅与这些女儿家玩闹,不过这次没像以往一样拒绝,跟着就去了。 “这丫头,真像你说的不太一样了,懂事多了。” 大夫人扶着老太太去后堂休息,笑着跟道:“媳妇就说吧,这下您老人家可以宽心了,表姑娘懂事了。” 老人家连连点头,“孩子懂事了,丽娘也能少操心些,我瞧着这孩子不光是懂事了,这性子也是大不相同,这般瞧着讨喜多了,就是这婚事...” “娘,媳妇上次不是跟您说了吗,这表姑娘的婚事,您老人家就别惦念了,那李家赶紧回了吧,您没瞧出来吗,表姑娘那通身的气派..将来怕是个有福气的,李家和咱们一样都是商贾人家..” 老太太一听不乐意了,“商贾人家怎么了,不偷不抢的,还不愁吃穿,那李家老太太与我自来交好,婚事若是能成,这丫头嫁过去,李家肯定会善待的,如今丽娘也有身子了,若是男孩,这丫头也不用招上门女婿啊。” 老太太的初心是好的,可.. 大夫人暗暗叹了口气,这靖王府的事夫君交代了,暂时不让跟老太太他们说,这事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免得老人家多想。 可即便不是靖王府,就表姑娘这样的,也不会看得上李家那个公子。 倒不是说人家李家公子多差,是压根不般配,老人家白费心一场。 “老太太这是心疼表姑娘,索性也不急,再说,咱们也只能是帮着瞧瞧,成不成不都得他们魏家说了算?” 老太太素来是个明理的,按说,外孙女的婚事的确轮不上她操心,这不是丽娘之前着急女儿的婚事就托娘家也帮着物色,老太太就放在心上了。 “罢了,再说吧,我本来还想着明儿让李家老太太来咱们家玩顺便瞧瞧的!” 大夫人一听差点急出汗来,还好老太太就是说一嘴,要不然弄得多尴尬! 还让人家来瞧瞧,就表姑娘这样的还轮得上人家挑? 老太太到底是年纪大了没想到这一层呢! 哎,表姑娘的婚事怕是连魏家都不一定能做主呢。 许家做跑货多年,家里搜罗的稀奇玩意不少,不说多金贵,就是个稀罕。 “表妹,这些小玩意你们瞧着有喜欢的就拿回去。” 一个个倒是都挺大方的,反正他们家这些东西不少。 桌子上摆着一个大木盒子,里头小玩意装了一箱子,玉竹她们开始还不好意思动手,忍冬只好带头。 都是小东西,看个稀奇罢了。 “大姐,这是一把小刀吧,好小!” 玉竹大一点还知道忍着些,木棉可就不管了,在箱子里扒拉着看新鲜。 忍冬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小刀接过瞧了瞧,也就中指长短,还挺精致。 “表妹,可别瞧它小,你拔出来看看,这刀可锋利了,用来削果皮最是衬手。” 许云柔一旁介绍,心里却暗暗不太高兴,这小刀先前老五抢着要去的,这会倒是大方不稀罕要送人了。 忍冬也是一时好奇,顺着拔出来看了看,顿时眼睛就睁大了,这小刀的材质…伸手就去摸刀刃,这一下把一旁几位表姑娘都吓着了。 “表妹!” “表姐!” 可惜晚了一步,忍冬拇指上见了血珠子。 “表妹,说了这刀锋利,你怎还摸上去,都出血了,疼不疼,先去包一下吧!” 完了完了,这一会祖母和娘铁定要说她们了。 “没事,一会就好了,云柔表姐,可知道这小刀是哪里带回来的?” 忍冬看都没看手指上的伤,不过轻轻一划,表皮破了而已没事。 这小刀的材质和那套工具的一模一样。 第212章 换颜色的来头 别的那些小玩意可能没人记着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带回来的。 但是忍冬手里的那把小刀子几位姑娘却是记得清楚。 当初为了抢这小刀子几姊妹还闹得不愉快。 “啰,还有这个盘子,是一起带回来的,好像爹他们那趟跑的是新化,反正我们也不知道是哪里,挺远的,爹爹他们那次出去是最久的一次,整整小半年,带回来的东西也最多最稀奇。” 许云柔见着忍冬和以前不同,也愿意多说几句。 带着忍冬回她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摆盘给忍冬看。 盘子上画着一幅幅奇怪的图,很少见到这种作画风格,从盘子边缘一圈圈转着看,一层层往里面看,这些画好像在讲述一个什么故事。 这些画上的图案和小刀上的图案很相似。 应该是出自一处的。 “新化?表姐,舅舅他们那次带回来的东西都和这个差不多吗?可还有这样的小刀或者利器?” “就这一把再没有了,我听爹爹说这可不是咱们大渊的东西,是娄人带进来的东西,稀罕着呢!”五姑娘许云朵抢先答话,言语之间颇有几分得意,今儿她拿这小刀出来就是故意的,往日里,这个表妹最是高冷,每次来都不稀罕跟她们说话一样,这一次倒是...好像变了些。 “娄人?” 忍冬目色一动眉头微挑,难怪遍寻不到这种材质,感情这东西就不产在大渊! 小刀虽然没有她那套工具薄,但是她敢肯定和她那套薄刃是一样的材质,今天真是好运气了,无意间竟解开了一个谜团。 这是来自外域的东西啊... 要弄到可能真有些困难,忍冬解了心里疑惑,饶有兴致的看起手中的画盘来,这些画特别小,就是凑近也有些看不真切,真是一方水土一方人,这娄人的东西还真挺稀奇的,这么小的图案用什么笔画的,这师傅的眼睛是够好的。 “表妹,你把盘子放下,这画盘上的画这么小,你怎么看得清楚,别把眼睛看花了,我给你讲这盘子上的故事就是了。” “故事?” “嗯,我也是听琼伯伯说的,他说当时他们正好碰到几个娄人在卖东西,爹爹们见着稀奇就买回来给我们玩,当时就看着这盘子上的画太小问怎么画上去的,那些娄人到没说怎么画上去的,但是给爹爹他们讲了一下这画上画的故事。” 忍冬也来了兴致,放下盘子认真听了起来。 故事很简短,可听完之后忍冬不淡定了。 这画上讲述的是空娄国皇室的一个故事,有一位位高权重的臣子想要谋夺皇位,但是又不想举兵造反,有个谋士给他出了一个主意,此人不但足智多谋还医术高超,深得那位大臣的信任。 谋士给大臣出了一个主意,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帮大臣不声不响谋夺江山,但是这皇位大臣可能坐不上,他儿子可以。 大臣一想,这皇位只要是他们家的,儿子做天子也好,他就是太上皇。 两人一拍即合,暗中开始筹谋布置,谋士出的计谋就是把大臣的儿子换成宫里某个皇子,然后大臣再辅佐这个皇子上位,到时候这江山就不知不觉到手了。 偷天换日还没人知晓。 可这皇子换了个人难道皇宫的人都是白痴?发现不了? 这些谋士都想到了,他让大臣在众多儿子中挑选一个年纪与宫中一位皇子差不多,身高体态也差不多的,暗中将皇子掳出宫,然后再把已经改头换面的大臣之子送入宫中冒充皇子,当然,这皇子的选择也很讲究,是一个生母早逝由宫人带大不怎么受宠的皇子,而且年纪不大,当时才五六岁,正是一年一变的时候。 所以大臣的儿子被换进宫之后,宫里还真给蒙混过去了。 后来在大臣的暗中操作之下,这皇子一步步崭露头角,获得皇上青睐,最后披荆斩棘登上皇位,可登上皇位之后,这新皇帝并没有如大臣想的那样,封大臣为太上皇,反而是设计了自家的亲生父亲,把这一家子给灭了,那位大臣做梦也想不到,他这一生的心血竟然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这新皇本身就不是个善茬,他不想自己的真实身份被人发现,在史书上留下诟病。 始料未及的结果让那个谋士傻眼了,知道皇帝肯定会杀人灭口,他有一手绝活,就是换脸,就像当初给大臣的儿子和皇子换脸一样,但是他再厉害也没办法给自己换啊,所以一狠心把自己的脸毁了,还弄折了一条腿,就躲在皇城里苟且偷生,他虽然逃过一劫,但是他的夫人孩子父母兄弟一大家子全没了。 新帝登基几年之后,这谋士才敢离开皇城远走他乡,心中恨意难消,暗中谋划复仇,那谋士也的确有本事,几年时间弄得各地流言四起,把皇帝的事编成故事、童谣,含沙射影之下渐渐有人开始信了,皇帝最终没能坐稳江山,被原皇室的人推翻,谋士也算是报仇了,他知道,原皇室的人也容不下他的,没办法,这谋士只能逃离了空娄。 尔后,这故事被载入空娄的史册,成了空娄历史上的精彩一笔。 其他人听完故事只觉得匪夷所思,一群小女子,对这种故事似乎也没多大的兴趣,可忍冬听完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换脸... 换颜术! 小刀、薄刃! 难道说,换颜术传自空娄? 那位裘佳庆前辈是跟娄人学的换颜术?那套工具也是娄人给的? 可她听着,就算是在空娄,这换颜术也不是什么人都会的医术。 “忍冬表妹,原来你喜欢听这种故事啊,瞧着都听入迷了。” 许云柔笑着轻轻推了忍冬一下,忍冬回过神盯着那个盘子,再抬头看向许云柔,满眼热切道“云柔表姐,我平素就爱听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这盘子我瞧着稀罕,表姐能割爱吗?” 从未见忍冬撒过娇,别说许云柔,玉竹她们几个也看傻了眼。 许云柔噗嗤一笑,“得了,你要真喜欢,拿去就是,不过...上回大伯母带回的那个养发膏..”她让丫头打听了,京都城里也没得卖。 才用了几天,感觉头发柔顺了许多,还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 “谢谢表姐,你们要是喜欢那些东西,回头我让人给你们送来,用完了跟我说一声就是,管够。” 忍冬赶紧将盘子小心抱在怀里生怕人家反悔一样,逗的一屋子小姑娘又是一阵笑。 第213章 大姐是干大事的 “这次来的匆忙,说好了,等过阵子,你陪着你娘来小住一阵。” 忍冬这次来本来也没打算耽搁太久,所以翌日用了午膳就辞行了。 忍冬变化很大,许老太太瞧着也开心,这走的时候竟是有些舍不得。 “外祖母和外翁保重身体,忍冬过一阵一定陪母亲来看你们。” 这许家庄宽敞,周围也安静,有山有水的风景也不错,等她娘身子稳了来小住一阵也不错,反正离京都城也不远,有什么事回去也来得及,主要,她也想找机会跟几位舅舅和外翁取经,虽说魏家将来还是走行医这条道,但眼下手里这药材生意和成药生意得做起来。 “表姑娘,回头跟你娘说,想吃什么只管开口,你舅舅他们成天走南闯北的,捎带些东西方便。”大夫人扶着老太太也跟着客气。 忍冬行礼谢过,其实外祖一家都挺宽厚的,也不知以前怎么就没相处好。 人啊,总要经历过才知道珍惜。 这次出来一趟,收获太大了,尤其是那个盘子。 冥冥之中,她感觉自己好像挨到了一点边,但又有些捋不清。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早些启程早点到家。” 许老太爷送的忍冬一行上车,挥了挥手笑着相送。 自家夫人还不知道,他这老头却是问清楚了,如今这魏家当真是他那外孙女掌家。 开始听儿子说及此事他心里还不是滋味,女儿嫁过去没能给人家开枝散叶,让魏家沦落到让一个女娃子来撑门庭,虽然儿子说外孙女有本事不简单,可他想着,一个女娃,能有多大本事,能撑起一个家吗? 这次见着之后心里算是踏实了,亲家公也说了,他将魏家交给外孙女,是因为外孙女撑得起。 还有,这些年,亲家公从来没有怪过丽娘,还说丽娘是个好儿媳,这他就放心了。 回去的路上,忍冬让玉竹和木棉带着丁香和小团子坐一辆马车,自己和魏老太爷一辆马车商量事情去了。 “大姐姐真厉害!” 木棉贪玩直率不太想事,但是好赖还是分得清的。 也知道别人家的庶女可没她们这么随意自在,姨娘从小就跟她说让她多与大姐亲近些,她们没有兄弟,以后还得仰仗大家佛照,可大家以前连话都很少跟她们说,她才不想热脸贴冷屁股,不过大姐现在不一样了,她觉得现在的大姐挺好的。 而且大姐真的很厉害,有时候她和祖父爹爹他们说事的时候,她远远看着有些羡慕,大姐和他们说的那些事,她压根都听不懂,她知道,她大姐是不一样的,不光是和她们,和很多女子都不一样。 “大姐是干大事的人,能不厉害吗?” 玉竹到底大一些懂得多一些,虽然她也说不上来大姐干的是些什么大事,反正在她看来,大姐做的事都是男人才做的,那就是干大事。 “大姐姐懂很多东西,很厉害。” 小丁香也难得开口了,自从萍姨娘出事以来,除非忍冬在场,否则丁香都是闷头躲在一旁不哼声的。 玉竹和木棉没说什么,萍姨娘的事她们想想还挺后怕的,尤其是玉竹。 不过大姐交代了,在四妹面前不许提萍姨娘,也不许乱说什么,要好生照顾四妹,她们姐妹要一条心,将来魏家才会越来越好,她们也就会越来越好。 现在忍冬的话,玉竹和木棉都是愿意听的。 “四妹不是跟大姐姐住一块了,多跟大姐学,以后也厉害。”玉竹也拿出了几分当姐姐的态度。 “对,四妹想找人玩就找三姐。”木棉也有样学样。 其实这么大点的年纪,给她们着上什么色彩,她们就会开出什么颜色的花来。 忍冬若是看到这一幕,应该挺欣慰的,她的初衷也是如此,一条船上的一家人,只有朝着一个方向使劲,船才能扬帆起航。 眼下,魏家已经在悄然发生改变,忍冬知道尽管她让底下的人做事尽量低调小心,可那些人迟早是会知道的。 防范未然,魏家现在虽然看着是过了风浪,可她知道,更大的风浪可能还在后头。 “丫头,你有心事啊。” 说是坐一辆马车商量点事,这丫头从上车到现在就没说几句话,老太爷忍不住问了句。 忍冬放下车帘温和一笑,“没事,就是觉得外翁一家待孙女都挺好的,以前是忍冬不懂事。” 老太爷哈哈一笑,“傻丫头,都是亲人,怎会对你不好,别忘了,你外翁和外祖母就你娘一个闺女,你娘当姑娘的时候,在家那可是百般娇宠长大的,而今,他们就你这一个外孙女,能不疼吗?这人啊,将心比心,你孝顺他们也会懂的,以后没事,多陪你娘过来看看他们,多走动走动挺好的,咱们家的族亲都不在京都,离的太远了,回一次都不容易,也没得旁的亲戚,咱们这一支...你也知道,一直人丁不旺,到你这,好歹还有几个姊妹...” 不过现在儿媳又怀上了,老太爷也不想这些了,早些年想起这事,确实有些难受的。 “祖父放心,以后咱们魏家会一代比一代好,一代比一代兴旺的。” “丫头说的没错,人都要向前看,对了,你不是说商量事吗?药田你也瞧了,这地方实在不错,还有那片山..” 说到那片山,老太爷就两眼发光,想着想着就有些紧张:“丫头,你说那山上长着那么些宝贝疙瘩,不让个人看着,被人糟蹋了岂不可惜?”都长在落叶堆里谁瞧的着,就是看着怕也不认识,这要是踩了岂不是可惜。 忍冬看着老太爷的样子忍不住笑开,“这山反正买下了,东西也跑不了,这么些年,若是有人发现了哪还轮的到咱们,祖父放心,没听外翁说嘛,那山没有路,也不好走,乡亲们要过都是绕路的,踩不着咱的宝贝,再说,咱刚买了山就让人去守着,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招人惦记?” 本来没发现都要掘地三尺找找了。 老太爷也是一时想到就说了,并没深琢磨,忍冬一说就缓过来了。 “对对,瞧我这糊涂的,到底年纪大了,不过现在旁人不知道,以后指定会传出风声,的琢磨一下...”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要是以后有人知道这山上有灵芝,就是派人守也守不住。 “就是要跟祖父商量这事,回去之后,咱们就想着先来采一批,所有的灵芝都不买...” 正好,到时候,自然有人要出高价买,佟家的固本培元丹,灵芝可是不可缺少的一味药。 第214章 丽娘被害 自从西陵王和刘家的婚事敲定,皇后的生辰宴就越发让人关注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皇后这次生辰宴过后,另外几位皇子的婚事也该定下了,这如今储君未定,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不是吗?每位皇子都有可能! 眼看着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各家夫人小姐都卯足了劲准备,最近城里的香粉铺子和绸缎庄都是生意大好,随便去转转都能遇到几个熟人。 大家都想着与众不同,免不得私下一番较量。 尤其是最近金缕阁新出的胭脂水粉,颜色搭配的好,粉质也好,妆容效果更是没话说,还有一些养肤膏,听说效果极好,就是太难买到,的提前订货排队等着才行。 当忍冬看到王府送来的这些东西时有些哭笑不得。 “小姐,这些东西不是...”当归拿着那些个胭脂水粉看傻了。 “只能说金缕阁生意做的好,这么快就铺开了。”连王妃都知晓了,还特意让人送了一份到她这,她知道王妃的意思,让她入宫的时候好好收拾一番。 皇后的生辰宴...想想颇为头疼。 当归拿着那些瓶瓶罐罐把玩着,还不忘拍拍马屁,“那还不是小姐的方子好。” “小姐,你说王妃没事给你送这些东西做啥?又是衣裳,又是首饰又是胭脂水粉。” 当归明知故问,一脸暧昧看向忍冬,看来不光是世子,就连王妃也十分中意小姐。 “收着吧,过两天用得上。” 王妃一番美意,她从了就是,过两天入宫一定好好收拾收拾,免得给王妃丢人.. “过两天?” “过两天要入宫一趟!” “啥?”入..入宫? 当归以为自己听错了,吞了吞口水又小声问了句,还机灵的看了看四周有没有人。 这丫头..忍冬摇头失笑。 “大惊小怪做什么,陪王妃入宫一趟,这事别让娘知道了,免得她又要操心。” 当归连忙点头,好,不说! 小姐这是提前陪未来婆婆走动?娘啊!小姐要入宫!皇宫啊! 宫里得是什么样啊? 两人正说这话,突然有个丫头冲了进来,是丽娘屋里的水清。 “小姐!小姐!不好了,夫人动了胎气。” 忍冬手里的东西哐当落地,二话不说提着裙摆拔腿就跑。 当归也吓傻了,刚才还好好的,才送走王府的人,这么一会功夫怎么就动了胎气? “水清咋回事啊?”当归问了一句,刚跑到门口,想了下又掉头回屋把忍冬的药箱拿上了。 水清的脸色有些难看,着急的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夫人吃了茶说有些困就要睡,刚躺下突然就抱着肚子说疼...” 吓的都打哭腔了。 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有多重要,府上都心里有数,这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得了。 “行了,先别慌,让人去喊老太爷和老爷。” 水清一边跑一边回着,“老太爷那边让人去喊了,也让人去济世堂给老爷送信了。” 当归不再说话,抱着药箱加快速度追着忍冬去了。 老天爷啊,夫人可千万别有事啊。 老太爷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写字,笔落地身上也染了墨汁,脸色微白疾步而去。 “夫人,夫人不会有事的,没事的,大小姐和老爷很快就来了,你挺着些,没事的。” 丽娘在床上抱着肚子疼的翻来覆去,虽还未见红,可看着这情形,李妈妈已经是六神无主了。 夫人的衣食住行都是万分仔细小心,她都亲自过手,结果还是出了纰漏。 这看着就不对劲啊。 好端端的,一点征兆都没有突然就这样了。 “疼...孩子,我的孩子不能有事,我的孩子...” 忍冬满头大汗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眼前这幅景象心如刀绞。 “娘!” “小姐,小姐你快看看夫人这是怎么了!”李妈妈看到忍冬就像看到救星一样。 忍冬冲到床前,抓住丽娘的手探了一下,什么也没问大声喊着:“药箱,快拿药箱过来。” 追赶而来的当归远远就听着了,抱着箱子一口气冲进屋子,慌慌张张将箱子打开,“小姐要什么!” “银针!” 当归忙翻了银针给忍冬。 “你们抓着娘的手,我要落针!娘,没事的,女儿在这,不会有事的,女儿刚把出来了,娘怀的是个男胎,娘一定要挺住好不好。” “孩子..男胎..孩子!”丽娘神情有些不对,精神有些涣散好像意识开始模糊。 “对,是个男胎,娘,你不是一直想给冬儿添个弟弟,让冬儿以后有兄弟可以依靠吗?你挺住,有冬儿在,你和弟弟都会平平安安的。” “好..孩子..娘...” “娘不说话了,我给你施针,一会给你用药,你要保持清醒,一定不要睡,答应女儿。” “好..” 丽娘的声音很虚弱,听上去有些气若游丝的感觉,忍冬一边说着,手也没停下,极快的在丽娘腹部落了几针,然后低头在药箱中一阵翻找。 当归头一回见忍冬这般惊慌失措,心里暗道,怕是夫人情况不好。 “小姐,你冷静点,你要什么,奴婢给你找,奴婢来找,你说要什么?” 关键时候,当归显得格外懂事。 忍冬经常开玩笑说她大智若愚,是有几分道理的。 “给我吊命丸。” 吊命丸?! 当归顿时也慌了手脚,好不容易才稳住,将藏在药箱最里层的药瓶找了出来,里头一共也就三颗药丸,倒出一颗交给忍冬,看着忍冬小心翼翼喂入丽娘口中。 这药丸小姐跟她说过的,和名字一样,就是用来吊命的,也就是说,夫人的情况可能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夫人!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千万啊! “丽娘!” 老太爷颤颤巍巍的跑进来,看到忍冬急色相望,忍冬回身看了眼,不用多说,老太爷已经从她眼里解读出来了,丽娘恐怕不好! “祖父,让云伯去把乌先生找来,另外去请一下楚老前辈,李妈妈,去准备热水,当归,我说药材,你想办法记住,带上伙计去济世堂拿药,越快越好!” “药材我来记,你说!” 老太爷也冷静下来,对药材不熟肯定会记不住,别拿错了。 忍冬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点了点头报出一串药名。 所有人都没多问,该忙啥就去忙啥。 “当归,关上门,帮我把娘的衣服退了,我要行针。” 第215章 疯子的算计 魏府出了大事,靖王府这边也出了蹊跷事。 “蔡嬷嬷,人可找到了?” 眼看还有两天就是皇后的生辰宴,王妃想着太后的话,让人送了些东西去给忍冬,蔡嬷嬷没有亲自去,依然是安排橘南去的。 橘南明明是带四个人去的。 可是回来就三个人,有一个人在回来的路上丢了。 王府的下人都是知道规矩的,没有告假,是断不敢胡来的,就算有什么急事,也不会悄悄离开,怎么也会跟橘南打个招呼。 “弄清楚那丫头的底细没有。” “是签了契子的,身世也都清楚,家里也派人去找了,没有回去,这不知规矩的东西,王妃别费心,回头等找到人,奴婢会妥善处理。” 王府容不得不守规矩的。 “别出什么事就好,让橘南问问其他几个丫头,一同出去的难道都没发现她走散了?” 好端端的几个人一起,一个人消失了其他人竟然没发现。 王妃有些心神不宁摇了摇头,想着是不是平时她太宽厚了些。 一个小丫头的事犯不着王妃亲自处理,只是这丫头是去给忍冬送东西,王妃这才多问了几句。 而王府的另一个院子里,张侧妃正笑得一脸得意。 慕容景瑜却是一脸不解,娘费尽心机对一个民妇下手做什么?有什么用? 自从慕容郁苏接管城卫军之后,慕容景瑜就是一副颓废的样子,这次对他打击确实有些大,若是慕容郁苏真是个一无是处的混账玩意,他还能怀揣着几分希望,还能宽慰自己是父王偏心是父王看不到他比慕容郁苏强。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慕容郁苏平时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看他笑话。 “瞧你那样,这样有什么用?你想一辈子让他们瞧不起?” 张侧妃对儿子有些失望,说话也没那么注意了。 “我不这样我能做什么?跟娘一样?对王妃束手无策转而去对付一个民妇,你就是把人弄死了又能怎么样?” “愚蠢,你以为娘是闲的无聊?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这次慕容郁苏当众跟皇上求婚旨是为了什么?就是想着娶那个魏忍冬!” 慕容景瑜冷笑一声,“那又怎么样,你之前不还说挺好的,不过现在他也不用借什么势,娶就娶呗。” “没脑子,他现在娶个民女合适,娶别人是不是就不合适了,靖王府风头正劲,若是再添一门贵亲,你说皇上会不会还像现在这般信任你父王?” 张侧妃眼里阴沉一片,看得慕容景瑜都浑身发寒。 “你疯了!皇上不信任靖王府,你知不知道后果?你以为到时候靖王府出事咱们就能撇清楚关系吗?再说,慕容郁苏想娶那个魏忍冬,难道你把魏忍冬她娘毒死了她就不嫁了?你还能操控他娶别家不成?” 慕容景瑜只觉得他娘疯了! 张侧妃不急不慌的笑了笑,淡淡扫了儿子一眼,难怪斗不过涂夕彤那个贱人的儿子。 “谁家死了娘不得守孝,这一两年总不可能嫁人,除非她想被唾沫淹死,再有,这下毒的可是王妃派去的人,就算不信心里也该有些芥蒂,其实,我就是想看涂夕彤气急败坏的样子,我看她怎么说得清楚,怎么跟儿子交代,我是没本事操控靖王府世子的婚事,可不代表别人不可以,储位之争,你父王想要置身事外,哪有那么容易,傻儿子,等着瞧吧,得不到,干脆毁了不好吗?干嘛要便宜他们母子,眼下你还有什么机会?没有,那为何不置之死地而后生?你知道太后为何那般宠着慕容郁苏吗?那么多孙子,偏就对慕容郁苏另眼相待?我告诉你,是因为...” 张侧妃说到这停了下来,像是想起什么把话收了回去。 “因为什么?” 慕容景瑜也一直想不通,他就罢了,宫里还有那么多皇子呢,太后为何偏宠慕容郁苏。 “以后你就知道了,别问了,你若还想赢涂夕彤的儿子,就给我打起精神来,就算你不是世子,不是城卫军主帅,你还是靖王府正经的大公子,他不给你,你不会直接去取吗?” “娘,你是不是...和什么人联上了?” 慕容景瑜心里突然很慌,定眼看着张侧妃好似不认识一般,他没听错,刚才她说有人要拿慕容郁苏的婚事做文章,这个人是谁?什么人有这么大本事,就连皇上不也要考量再山吗? 还不算无可救药,还有点脑子,张侧妃起身扯了扯衣襟,她有些乏了,最近总是犯困。 “行了,去找你外翁吧,记着乖巧些,最好能得你外翁的信任,你外翁是裕王的人,你若是能有机会接近裕王,我再跟你说其他的吧。” 张侧妃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慕容景瑜怎么也想不到,他娘一个后院女子是怎么搅进这些事里去的,难道是外翁的意思? 那也不可能啊,外翁再厉害,也搅和不了这么大的事,就算是裕王也左右不了靖王府世子的婚事啊,娘到底瞒着他什么事,她每天都在王府,几乎没有出过门,能和什么人接触? 慕容景瑜一头雾水,张侧妃已经朝着内寝走了进去。 背对着慕容景瑜,张侧妃还不忘交代一句,“不要出去乱说一个字,你外翁那也是,去吧,别再让我看到你这一脸颓废的样子。” 慕容景瑜受到的冲击不小,心里那一簇被掐灭的火苗好像又被重新点燃。 若是他娘背后的人真有那么大的本事,那他是不是还有希望。 但是他又怕娘背后的人别有用心,可娘说的对,他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再差又能如何?凭什么慕容郁苏活的那么痛快,想要什么有什么,他得不到,那就毁了吧,没错,为什么要让他如愿,他想娶谁就取谁? “慕容郁苏,咱们走着瞧,还没完呢。” 哈哈哈,这靖王府毁了也不给你! 慕容景瑜心态突变,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阴冷,眸子里散发出两道渗人的寒光。 张侧妃背后的人又是谁,他下的又是什么棋,现在谁也不知道,靖王府危机四伏,丽娘生死未卜。 王府走丢一个丫头不打紧,但恰巧这丫头是王妃派去王府的,而派去的丫头离开没多久,丽娘就出事了。 王妃得到消息的时候,当场就惊了,尽管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直觉告诉她丽娘中毒的事和那个丫头八成有关系。 第216章 钩吻之毒 “蔡嬷嬷,加派人手去找,一定要把那丫头给找出来,另外,你亲自去一趟魏府,看看魏夫人情况如何,若有需要你只管应下让人回来传话,还有,同去的几个丫头,让橘南都带过来,我要亲自问,再派个可靠的人去给郁苏送个信。” 靖王府得了消息,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蔡嬷嬷听得消息和王妃想到一块去了,那个丫头突然离开肯定有事。 “王妃,奴婢这就去张罗,只是世子那边...现在就要去送信吗?要不等看看魏夫人的情况再说?” 毕竟世子才接手城卫军,身为一军主帅,多少人盯着... “不行,一看就是下了狠手的,万一魏夫人有个好歹...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得让郁儿知道。” 王妃想的要比蔡嬷嬷深,初听之下就觉得这事背后绝不简单,她一个妇道人家,就算是靖王府王妃,有些场合还是不宜出面,不管如何以防万一吧,再说,那魏夫人还怀有身孕,那丫头指不定多心疼啊! 老天保佑魏夫人一定要平平安安。 此刻魏府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丽娘院子外下人们大气不敢出,里头要什么就递什么进去,这都一个多时辰了,也不知道里面究竟什么情况。 夫人不会... 上次萍姨娘莫名其妙被人刺杀,到现在凶手还没找到,现在夫人又..这府里莫不是冲撞了什么邪祟吧。 “丽娘,没事的,你不会有事,咱们的孩子也不会有事,你为了孩子,为了冬儿也的挺住啊,咱家冬儿还没嫁人呢...” 魏庭仁不停的跟丽娘说这话,他也是郎中,现在丽娘的情况,只要她昏睡过去,恐怕就再难醒过来了。 虽然他是郎中,可他现在根本帮不上忙,因为他浑身发抖,他害怕啊,躺在这的是他的结发妻子,肚子里还有他们尚未出世的孩子。 “及时封住了经脉,毒未入胎,这是大幸,但是...这毒是急毒,已经走遍五脏六腑了,就算放血去毒,用了解毒药,夫人这双身子也难得撑住,夫人一定不能睡,也不能让夫人的身子凉下来。” 楚中天在安胎养胎这方面颇有成就,魏家能在这情况下想起请他来,他便会尽全力,可魏夫人这情况实在糟糕。 在场的医术都不差,丽娘的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忍冬一身都汗湿了,她说过,不会让魏家重蹈覆辙,她会护好魏家每一个人,可现在娘奄奄一息躺在这,她... 不,谁也别想夺走她娘的命,不就是毒吗? 她自诩医术不差,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娘被毒死,不能。 “丫头,你休息一下,我来!” 放血排毒要按压脉搏控制血流的速度,快了丽娘撑不住,慢了毒就出不来,忍冬已经蹲了许久了,老太爷怕她撑不住。 忍冬没有强撑,示意老太爷接手,她还得配药。 “乌先生,如何?” 现在给她娘服用的解毒药都只能暂缓毒性发作,要想彻底解毒,只能对症下药,也就是必须尽快配出解药。 从丽娘中毒的症状和身体状况,加上毒血的验证,基本可以断定是钩吻之毒,也就是俗称的断肠草。 但是这毒里还有别的东西,忍冬一时分析不出,因为心神难宁。 “除了钩吻,还有狼毒、乌头、雷公藤等大概七八种,要想在短时间内针对解毒,可能...”做不到,就是先生在这也不一定。 就算不小心也不可能一下接触这么多毒,不用说,这就是被人下毒了。 而且是致人死地之毒,没想留活口,这毒性又急又复杂,就是医术再高明一时间也无从下手啊。 这是知道这一家子都是行医的才下这么狠的手吗? “这七八种,不都属于断肠草...” 乌先生说的这些毒物,它们有一个统称就是断肠草,断肠草以钩吻为首,一共有几十种,这几种是毒性最烈的,钩吻形式忍冬,这是冲着她来的... 子乌沉默以对,没错,都是断肠草,所以..怕是解不了啊。 现在勉强控制着魏夫人的毒发速度,最多还能撑个把时辰,这还是魏夫人意志坚定,要不然已经没了。 还有吊命丸也帮了大忙.. “断肠草...我记得师父说过,世上万事万物都遵循相生相克的道理,在烈的毒,也有解毒的法子,乌先生、楚老,麻烦你们帮我盯着些,我需要静一静。” “好!” 他们也希望有奇迹,只是他们能力有限,已经无能为力。 “娘,你听着,你和弟弟一定不会有事,只要你撑着不睡,女儿就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忍冬再次低头说了一句,这才拿着乌先生写的那些东西走到一边,深吸了一口气,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都清空,她要救她娘。 一切都等救了娘再说。 现在要调配出解药是行不通的,只能另辟蹊径,时间不多,她要好好想想。 世上解毒的法子不只有解药这一条,现在她娘是双身子,她在帮娘解毒的同时,还要考虑到娘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孩子没了,娘就算活下来,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娘要救,肚子里的孩子也要救。 现在孩子尚未成型,她说是男孩不过是想着法子让娘多撑会。 毒被银针封了静脉暂时还没有流入胎中,只要把娘身上的毒彻底清干净,就不会影响到孩子,让她好好想想.. 外头,蔡嬷嬷亲自前来,可谁也不敢让她进去,哪怕她是王府来的嬷嬷。 “嬷嬷,大姐他们都在里面..夫人情况不好,不便招待您,还请嬷嬷见谅。” 玉竹身为府上的姑娘,此时下人忙的忙,吓的吓着了,没人出来说句话就这么把王府的嬷嬷晾着好像不太好,所以鼓足勇气上前说了句话。 “不碍事不碍事,只管忙,千万别打搅他们,老身就在这等,劳这位姑娘给里头递句话,就说蔡嬷嬷在这,若是需要什么东西府上若不便,只管开口,老身立刻让人去办。” 不管是要药还是要人,王妃说了,只要魏家开口,她照办就是。 玉竹行礼应下,看着紧闭的门嘴角动了动,最终决定进去说一句,万一真有要王府帮忙的地方呢。 蔡嬷嬷脸色也不太好,听说里头都一个多时辰了还没动静,这女人怀有身子本来就得万分仔细,平日吃错点东西都要命,这何况是中毒。 要真和那丫头有关,这可咋整啊! 第217章 无解吗 “断肠草..这么多种断肠草,那丫头能有本事解开吗?” 就在魏府对面一家干果铺子的后院里,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和木宝庆站在一起朝着魏府的方向观望。 而他们身旁地面上,躺着一个身着靖王府下人衣着的女子,此时已经没了任何生息。 “断肠钩吻酷似忍冬,既然那女的聪慧过人,应该明白其中深意。”这是一个警告,也是挑衅。 “将军,那..魏忍冬与靖王府世子关系不一般,若是靖王府插手查...”木宝庆对靖王府还是心存几分畏惧的,靖亲王可不是个好惹的,现在又多了个深藏不漏的郁世子。 被称为将军的男子冷哼一声,侧身瞟了木宝庆一眼,“靖王府又如何?迟早要除了,这里妥善处理了。” 若非现在还不能确定魏家手里究竟有没有他们要的东西,哪还会留到现在,不过一个妇人,杀了便杀了,靖王府查又如何?能翻腾出多大的浪花,最多查到自家头上,正好借机打开靖王府这个缺口,世上没有攻不破的城池,靖王府亦是如此,那慕容景瑜再不济也是靖亲王的儿子。 木宝庆点了点头没再多言,转身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扒开瓶盖朝着地上的尸体倾倒,不过片刻功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其难闻的气味,刚才还完好无损的女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的腐蚀,最后成了一摊血水和一把枯骨。 就算靖王府找到这把枯骨也认不出来了。 带着面具的男子嫌弃的摆了摆衣袖,魏忍冬几次三番的坏事,是个不安分的,也是个隐患,现在还不能确定东西在不在魏家,若是真进了靖王府怕会坏大事,毒死她娘总要安分些,那魏忍冬是魏家唯一的独苗,若有什么东西,迟早会交到她手里,所以还得留她些日子,等找到那些东西,或者确定不在魏家,到时候一个不留全杀了。 当年要不是魏家多事... 不过...靖王府那个世子还真是挺看重那个魏家丫头的,魏府周围到处是暗卫,那丫头每次出去也有人暗中护着,要不然哪用这么费劲。 枯骨就地掩埋,上头种上花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木宝庆知道,将军在这逗留这么久,是想确保万无一失,将军办事素来谨慎。 只不过他调的断肠毒将军大可放心,虽然不及孙先生的毒厉害稀奇,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解的。 木家祖上,可是以毒起家的。 谁能想到,四大医药世家的木家,祖上是专门研习毒术的高人。 木家最擅长的医术其实是毒术。 这断肠毒并不稀奇但是简单好用,立竿见影,不过一个怀了身子的妇人,说不定这会已经没了。 木宝庆收拾好现场,将瓶子仔细收好,这些年,他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事。 不过这次他真不知道将军是怎么让靖王府这丫头下的毒,他只提供了毒。 这个干果铺子,如今也算是城里的老字号,生意却不怎么样,因为这铺子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监视魏家,这么多年了,魏家或许都不知道,有人花这么大心思,几十年如一日的盯着他们。 而这铺子的幕后东家就是他们木家。 “多久了?” 木宝庆心里低头默算了一下,“快两个时辰了!” 面具下,男子眉头一皱,“就是普通的钩吻之毒一个时辰也差不多了,你确定给的毒没问题?”如果魏家的当家夫人死了,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般大费周章的杀一个妇人,除了给那坏事的臭丫头一点教训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借此探出靖王府在魏家周围的那些暗卫,最近魏家动作频频,他们的消息却迟缓了不少。 若不把这些人揪出来,对魏家的暗中观察就失去了意义, 这么一件小事,他不希望出什么问题。 另外,老孙追着靖亲王的脚步去了西北,若是老孙那边成事了,靖王府这边就要一举成事,现在就要摸清楚靖王府的底细,那个慕容郁苏藏得太深了,算是个意外,这个麻烦也必须尽快解决,要不然早晚会出大事。 木宝庆心里也直犯嘀咕,按说早该解决了,怎么还没动静。 现在魏府里安插的人都被清出来了,要探个消息也比较麻烦。 “按说...是无解的。”木宝庆忐忑的回了一句。 “按说?!”对方语态明显变化。 “将军,这断肠毒别说一个有孕在身的妇人,就算是一个正常人,也熬不过两个时辰,要在两个时辰内配置出能解此毒的解药,不是在下自负,就是孙先生怕也无能为力。”他也不知道里面究竟什么情况,但是木宝庆可以肯定他的毒没问题,这点自信木宝庆还是有的。 那将军对木宝庆也算是了解的,若是连毒都弄错了,他也不配坐在医药大家家主的位置上。 只是魏府周围有靖王府的暗卫,他就是身手再好也不敢冒然靠近,更不敢派人靠近,在京都藏了这么多年,万一在这露了首尾得不偿失。 “若是人没死,你的毒没问题,那就是咱们都小瞧了魏家那个丫头,行了,这里让人盯着,一有消息,立刻传信,还有入宫甄选医女的人选你定下之后告诉我一声,我会让人在宫中安排妥当,记住,若是你选的人没有几分聪明伶俐就别送进去了,我再给你安排人选,放心,只要你一切听从大人的,木家的荣华富贵少不了。” 本来可以用立刻毙命的毒,选择这毒,一是怕投毒的丫头脱不开身惹麻烦,二是想试试魏家的深浅。 对男子来说,丽娘不过一介不起眼的妇人,一条命无足轻重,只不过是用来探路的石头,扔出去能起点水花最好,若是没成,他也不会再为此投入太多精力,再找别的机会就是。 不过这毒要是真让忍冬解了,往后恐怕要重点关注了。 “将军放心,在下明白,一切以大人的大计为重。” “明白就好,行了,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耽搁了,魏府继续盯着,真是邪乎了,一个年仅十来岁的小丫头,当真有如此本事?还是说魏家父子藏拙了?” 男子说完没再停留,最后看了一眼魏府的方向悄然离去。 院子里就剩下木宝庆,看了四周一眼,朝着前堂走去,谁也不知道,在这院子里还埋了一具枯骨。 木宝庆也一样想知道,魏府现在究竟什么情况,那毒真的解了? 第218章 有她在 就如木宝庆说的一样,多种断肠草调配的毒,丽娘能挺过两个小时已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要想两个时辰内调配出解药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因为调配解药需要反复的试药,还得所需药材伸手就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是突发情况根本做不到。 所以忍冬只能赌。 以毒攻毒。 多种烈性断肠草混合而成的毒,毒性之烈可想而知,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开,唯有以毒攻毒,以同等毒性的毒物与之相克,让两种毒在丽娘体内相互较量,让毒素互相牵制从而达到阻止蔓延的效果,能最大程度争取解毒的时间。 只不过这种方法本身就是铤而走险,一个把握不好,中毒者当即毙命。 这用来攻毒的毒物毒性和用量必须把握的丝毫不差,与此同时,还要想办法让丽娘的身体不被两种毒拉锯而导致亏空。 丽娘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这种想法,旁人压根不敢想。 可忍冬没有别的办法,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行的办法。 “冬儿!” 魏庭仁看着忍冬手中的药,声音开始发颤,这药喂下去丽娘生死未卜。 “让她试试吧。” 老太爷一旁闭上了眼,已经是穷途末路,丽娘就剩最后一口气了,还能如何? 老天爷怎能如此对待他们魏家啊! “爹,以毒攻毒也是一种治毒的手段,这毒喂下去,至少五六个时辰内娘不会毒发。” 躺在这的是她娘,是看得比性命更重要的人,若不是到这份上,她怎么可能拿娘的命做赌? 五六个时辰,这是她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大极限,只要有一线生机,谁也别想从她手里夺走她娘的命。 忍冬冷静过后,思路也一点点清晰起来。 “我…喝…” 丽娘迷迷糊糊中吐出两个字,脸上已经没了什么颜色,头枕在魏庭仁的臂弯里,嘴唇被咬的血迹斑斑,她一直在努力挺着,用不可思议的意志力挺着,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 魏庭仁紧紧抱着妻子微微侧身不忍相看,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可这会魏庭仁的眼泪无声流淌。 是他没用,没有本事解不了毒,恨不能替夫人承受所有的痛苦。 乌先生和楚老也默默别过脸去,这已是不得已的做法。 这个法子他们根本不敢想,因为只要一丁点差错人就没了,他们没有这份自信能精准把握药量和药性不出丝毫偏差。 忍冬将手里调配出来的药一点点喂入丽娘的口中。 所有人都紧张到了极点。 只有忍冬冷静异常,这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也是信念。 虽然是赌,但是对药性和量的把握她确认不会出问题,所以她现在要做的是在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五六个时辰里把解药配出来。 娘信她,她也信自己。 “李嬷嬷,准备热水,你和当归搭手,把娘抬进桶里泡着,水温以手下去不烫为宜,保持娘的体温不降,楚老,乌先生,祖父,请大家到偏厅稍等,一会商量解毒之方,爹,你在这陪娘,木桶中加一些温和暖气的药,娘的体力已经支撑不下去了,不能让娘的身子败虚,否则就是毒解了,娘也难以继续妊娠。” 这泡身体用的药她就不管了,之前她说了一堆药,祖父已经让人拿过来了,该怎么配药爹爹应该清楚。 冷静沉着的语气让人听着莫名安心,好像事情不再那般绝望,让人心底深处生出力量来。 “放心,这儿有我,我陪着你娘。” 魏庭仁也打起精神,关键时候,他竟不如一个孩子撑的住,他这个当爹的必需打起精神。 蔡嬷嬷已经等了一个时辰,总算看到门开了。 忍冬一身汗透,她要到旁屋换套衣裳,接下来就要集中精神配解药。 “蔡嬷嬷!”忍冬出来看到蔡嬷嬷上前打了声招呼。 刚才二妹进来说了一句,说王府的嬷嬷在,有需要只管开口。 蔡嬷嬷肯定不是碰巧过来的,王府消息如此灵通,算了,眼下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娘是被人下毒,是谁要她娘的命,等她解了娘的毒再说。 不管是谁,她都会让对方拿命来偿。 “魏姑娘只管忙,不用管奴婢。”蔡嬷嬷看着连头发都汗透了的忍冬,心里一片复杂,魏夫人的情况也不敢问了。 “嬷嬷,家母性命攸关,忍冬便不招待了,您且先回,等我娘的情况稳定了,忍冬会让人到王府告知一声。” 蔡嬷嬷在这,应该是受王妃之意,不管因为啥,她到时候让人去告知一声便是。 蔡嬷嬷站在这也帮不上,心里又着急王府那个走丢的丫头,想了下,干脆点头,也不能给魏府添麻烦,“魏姑娘,我留个丫头在这,若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就是。” 忍冬也不纠结点头应下,“玉竹,替我送送嬷嬷。” 眼下时间紧迫,嬷嬷不会挑礼。 眼下她娘体内有两种毒,解了一种另一种就会立刻毒发,所以解毒的时候必须同时解。 且两种解药的药性还不能相冲,所以刚才忍冬在喂另一种毒药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一点。 这也是他人不敢尝试的原因,这么短的时间太难了。 忍冬换了衣裳开始和乌先生他们商量解药方子,丽娘的命也进入了倒计时。 “这几种断肠草都有单独的解药,这其中几种还有相克的药性,要将他们柔和在一起几乎不可能..” 乌先生实话实说,虽然这时候这种话有些打击人。 老太爷看着上面的药名,心里凉凉一片,“有没有法子中和药性?” “中和?”楚老听着摇了摇头,就算再温和的药也有药性,这解药一般都是对症下药,如果药性有差,就不能起到解毒的效果,况且现在魏夫人体内有两种毒,药性相冲的几率太大了。 两种解药所用药材应越简单越好,药材选用的种类越少越好。 “双管齐下,两种解药同时解毒不可能,只能用一副解药解两种毒,世上毒有万千,终归都是毒,而世上药有万千,总有一种能克制多种毒药的解药。” 忍冬在想到以毒攻毒争取时间的同时就想到可能的解法。 是要配制解药,但是只配制一种解药。 “一种解药?” 可现在体内是两种剧毒,都是及其复杂的剧毒,就算她调配的毒心里有数,那断肠毒呢?毒性那么复杂,什么解药能具备这么强的药性。 能同时解两种毒? 第219章 谁动的手 慕容郁苏收到消息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并没有去魏府,而是直接回了王府。 “郁儿!” 王妃以为儿子会直接去魏府,所以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下。 慕容郁苏倒是想去魏府,但是这会去多半是添乱,不如先回王府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母妃,究竟怎么回事?”传话的人并没说清楚,可能也说不清楚。 靖王妃将事情的大概情况说了一遍,“母妃寻思着这事十有八九和那个消失的丫头有关,事情不可能巧到这地步,我派人找了这么久,一点音讯都没有。” 人无缘无故消失更说明问题啊。 蔡嬷嬷刚也回来了,魏夫人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哎!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她就是让人去送了点东西,那个丫头平时也是个老实的。 “府里的人都问了吗?” 慕容郁苏沉着脸听完问了句。 “问了,府上的下人都问了,稍微与她熟一点的都单独盘问了,没人知道去向,也没发现什么异常,那丫头家里也派了人去细问,说是她好一阵没回去过了,也没联系过,现在还留了两个人在那守着。” “人总不能凭空消失,母妃,可问清楚了大概在什么地方走丢的?” 橘南就在边上,王妃也说不清楚,干脆给了对方一个眼神,让她来回话。 橘南吓的不轻,虽然具体情况不知,但看这阵仗,世子都赶回了,定是大事,不敢怠慢急忙跪下回话,仔仔细细回想着回来时的情况。 说来也奇怪,明明几个人就走在一起的,转个弯的功夫就不见了一个。 人是她带出去的,若真出了事,她也要被问罪吧。 “你是说在出了魏府没多久的东大街拐弯处?” 慕容郁苏问的格外仔细,没有漏过一个细节。 “是!奴婢拐弯的时候明明还听着她的声音,等转个身人就不见了,奴婢当时就让其他几个在周围找了,都没找到,奴婢不敢耽搁留在原地等,让紫薯回来报信,看是不是府里准了假的..” “也就是说,在发现她不见之后就有在附近找,也给府里送了信?” “收到信,王妃就觉着不太对劲,就赶紧派人去找了,这活生生一个人,能跑到哪里去?” 蔡嬷嬷接了一句叹了口气。 慕容郁苏点了点头,没再多问,直接吩咐长空,“去把平素与她关系较好的都带来,你亲自问,看看她最近有什么异常,另外,你再派人去东街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别的痕迹。” 世子的意思,那丫头不是自己走丢的,而是被人..带走的。 那事情就复杂了,“奴才这就去。” “魏夫人千万没事才好,这到底谁在搞鬼,平白无故,对魏夫人动手做什么...” 还胆大包天借着王府这把刀杀人,靖王妃心里也是气急,关键现在详情还不清楚,但也八九不离十。 “有她在,魏夫人不会有事。”“橘南,当时那丫头可有与魏夫人接触过?” 慕容郁苏又是一番细问。 王妃摆了摆手,让所有人都下去了,“别问了,该问的母妃都问过了,当时东西送到,魏夫人突然有些目眩,那丫头刚巧离的近伸手扶了一把。” 也就是说,有过接触,所以王妃心里才认定和那丫头有关联。 “郁儿,你说要真是那丫头,谁让她干的,目的又是什么,万一魏夫人有个好歹,可怎么交代?”这不是好心办坏事嘛,怎让人钻了这么个空子。 “母妃别急,我这就去魏府看看情况,就算是那丫头干的,我也会查个清楚明白,无非是不想让儿子娶她,看来,已经有人想对靖王府下手了。” “什么?” 对靖王府下手?靖王妃当即脸色大变。 慕容郁苏扶着靖王妃坐下,安抚道:“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想对靖王府下手也得有这本事。” 此时靖王府没有威胁到任何人,只要皇上没有这样的心思,谁会这么做? 靖王府能威胁到的人,目前来说,只有一种,那便是企图对大渊江山不利的人,应该就是那群人吧。 又是刺杀,又是各种小动作,这般只能越发说明他们的目的。 “郁儿,你在外头要格外小心,母妃有些担心你父王,最近我老是做梦...” “母妃放心,父王那边我会差人过去送信让他多加提防,上次是一时不查,父王有了警惕,旁人再想对他不利也没那么容易,儿子这您更不必担心,最近,非是必要的场合您就别去了,至于皇后的生辰宴...该去还得去,但是别让皇祖母察觉什么,皇祖母年纪大了,别让她跟着忧心,没事的,咱们靖王府难道还经不起这点风浪吗?这些人我迟早要把他们揪出来让他们悔不当初。” 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理由什么目的,三番两次对他最重要的人下手,就绝不可能放过。 他们想要对靖王府下手,就越说明他们忌惮靖王府。 “母妃知道了,你就别操心母妃了,快去魏府看看吧,那丫头再强再厉害,中毒的毕竟是她娘指不定多急多怕呢。” 反正这儿媳妇儿子都认定了,那她这个当娘的只能拿她当准儿媳妇对待。 听蔡嬷嬷说,这等场面她还能沉着冷静应对自如,儿子没选错人,将来的世子妃就要有这样的气魄才成。 慕容郁苏去往魏府的时候,忍冬正在埋头配制解药,两毒一解难度可想而知。 老太爷等人一旁帮着检验、提炼、比对药性,反正忍冬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都是精通药理懂得医术的高手,忍冬无需仔细交代也省去不少时间,只是现在要用的药一时难以备起,这是在魏家,家里已经算是药品多的。 “还差什么药,写了给我,我去一趟裘府!” 一些罕见的药别的药堂可能不会常备,但是裘家一定有,楚中天也算是一位圣手,又是四大家之一的家主,他亲自出面,裘家多少会给些面子。 老太爷一听裘家面色有些古怪,忍冬却没迟疑,直接写下要用的药交给楚中天,“辛苦楚老跑一趟了。”大恩不言谢。 就是为了私事,楚老也未必会轻易求到别人府上去,这番大恩魏家记下了。 “云伯快去套车!” “不用,我的马车就在外头,这就速去速回。”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们都在竭尽全力。 忍冬也没和楚老客气,目送楚老离开继续吩咐。“云伯,去找一头羊回来,活的!” 这解药若成了,要用新鲜带温的羊血送服。 忍冬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因为心里的解药方子大概出来了。 第220章 解毒 从丽娘中毒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四个时辰了,裘老去裘家取药,不仅药回来了,裘炳元和裘润玉也跟着来了。 楚中天并不知道这两家之间私下有什么交集,既是去求药,自是带着几分诚信,言明缘由,裘家一听,便道一起来看看,楚中天也没多想。 来者是客,这节骨眼没功夫招待,但也不至于将人赶出去。 裘炳元是听得丽娘中了多种断肠毒忍冬还有解毒之法,压不住心头的冲动舔着脸上门,也是想挽救或者说改善一下两家的关系。 他上次是看出来了,魏家这个魏忍冬将来绝对是非凡之辈。 来了之后更是觉得自己来对了,楚中天没有说谎,魏夫人的确身中奇毒还活着,而且,还在魏府碰上了靖王府世子。 这不是关系到了一定份上,这个时候,郁世子怎么会跟着守在这。 这哪是纳妾,恐怕侧妃都有可能。 “世子,冬丫头在忙活..” 毕竟世子来了,忍冬在制药老太爷便出来打声招呼。 慕容郁苏连忙摇头,“别打扰她,老太爷夫人如何?”几个时辰了,她还撑得住吗? 若是魏夫人真有个好歹,他不敢相信她会如何。 虽然嘴上说着有她在不会有事,可她也是个人不是天上的神仙,魏夫人中的不是普通的毒又怀着身子。 “冬丫头说她能解,老夫信她,我家儿媳妇一定会没事的,劳世子亲自来一趟,有心了。” 直到这会,老太爷才真的相信他那夜说的话,世子爷是真的将他孙女放在心上。 “老太爷说得对,魏夫人一定没事,本世子也相信她。” 有些天没见,慕容郁苏只能站在门口远远看着她专注忙碌的身影,现在其他的都放一边吧,要紧的是魏夫人。 “那世子..自便,老夫..”不管帮不帮得上,老太爷都想进去呆着。 “老太爷且去忙,不必管我,都是自家人。”郁世子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老太爷点了点头,也没心思在意那些细节,又跟裘炳元等人打了声招呼准备进去。 “魏老留步,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一同进去看看..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世子在这压力甚大不说,他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这解毒之法,若是能帮上忙,不正是缓解关系的最好时机吗? 这裘炳元毕竟是四圣手之一,这次又专程来送药,若非这些药,忍冬也无法调配解药,老太爷此刻也没功夫计较,但是不计较不代表心里毫无芥蒂,人心隔肚皮,他冒不起这个险,大丫头拼了命在救她娘,防人之心不可无,当下就毫不留情的摇了摇头。 赠药之情来日在还,其他的还是不要有过多牵扯吧。 “多谢裘老,不敢劳烦,里头人多转不开,怕怠慢了贵客,若是里面有需要请教您老的地方,魏某一定不跟裘老客气。” 说完微微拱手转身就进去了。 裘炳元纵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诸位请用茶。” 玉竹强撑着让自己镇定招待客人,大姐跟她说过,便是女子,待人接物只要大大方方,就不会有什么不妥,这是魏家,现在祖父爹爹他们都在忙,她也姓魏,不能让魏家失了待客之道。 但是玉竹没见过这种大场面,虽然面上镇定,可实际上手心已经汗湿了,腿也有些微微打颤。 再如何,她也就十来岁,越是这会她越发明白,她和大姐的差距。 大厅里的气氛有些沉重,裘炳元想跟慕容郁苏套近乎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尴尬坐着。 好在这时候长空来了,跟慕容郁苏低声嘀咕了几句,慕容郁苏就跟着出去了,当真是来去自如,就好像这魏家是自己家里一样。 正在忙活制解药的忍冬压根不知道慕容郁苏来了,就算知道也顾不上。 “不行,再来一次,这药性太强了些,就算我娘受得住,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不住,乌先生,麻烦了,这几种药再提炼一次,药量酌减。” 具体她也不能去掰扯的太细,乌先生是制药高手,他懂得分寸。 “好,再来!” 时间还来得及吗?魏夫人恐怕最多还能撑一个时辰了。 “祖父,那药别倒了,趁热调成膏,是上好的解毒圣品!”药性太强,不表示药不好,相反,是药性太好,方子没问题,现在只要调整量就好了。 老太爷一听,连忙双手捧着小心翼翼拿到一边,调膏就不劳烦丫头了,他还能胜任。 听得这一句,心里也同时松了一口气,意思方向对了,只是药量药性还要调整。 太好了! “老夫一生行医,从未见过用药如此大胆又心细如发的人,这些药就是老夫都觉得些许生僻,可见涉猎之广。” 楚老终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都知道她在医术上天赋异禀,可今天他更看到了她的见多识广,或者说对药理药性药材掌握的渊博度.. 渊博二字,用在一个才及笄的小丫头身上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可这就是事实。 这些东西和天赋没关系,是下了苦工的,不知是看了多少医书,辨别了多少药材..连他都有些望尘莫及之感。 他隐约有种预感,将来这医术界,可能会因为眼前这个正在忙碌的身影而改变。 忍冬全身心投入在各种药材中,心无旁骛,所以没听到楚老的低声轻喃,但是乌先生却听着了,并且深有同感。 正因为他们精通医道,所以越发感触深刻。 “乌先生,我这边快了,你那边如何?” “也快了!”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忍冬抬头看向子乌,时间也快到了,药再不出来,娘也撑不住了。 楚老和老太爷都停了下来,静静看着两人,在看着忍冬将药小心合制成药丸,再看着她捏了一点药丢在丽娘身上取来的毒血里,只见乌黑的血慢慢发生了变化,颜色一点点鲜活起来。 “成了!云伯快杀羊取血。” 尽管大家心里都有疑惑,这些药的比例还有这些药的药性明明有些相冲,再有就是羊血送服这些从未听闻过的治疗手段,但是此刻都忍着没有问。 忍冬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这几个时辰,谁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的。 温热的羊血加上一粒乌黑的药丸被忍冬灌入丽娘的口中,这还没完,又配合着施针控制解药药效的发药速度,因为丽娘有孕,即便是解毒也要尽量温和。 一切都做完了,所有人站在床边等看丽娘的反应。 直到看着丽娘脸色明显好转,呼吸匀称脉象渐稳,看着她眼里疲惫不堪的松弛,所有提着的心终于落下。 第221章 世子心悦于我 慕容郁苏再次回到魏府,丽娘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毒解了,只是身体损耗太大,人已经服药睡下了。 经这一番折腾,恐怕要卧床一阵好好调养,万幸的是大人没事孩子也没事。 不但没事,胎相还挺稳的,孩子一定是个命大的。 “吓着了吧。” 忍冬收拾完一身疲软,也顾不得慕容郁苏在场,软绵绵的靠着椅子人也有些恍惚。 “世子是从军营赶回来的?” 不用问也知道,应该是王妃让人去请世子回来的,若非必要,王妃怎会这么做。 聪明如她,慕容郁苏知道她已经想到一些关键了,看她这般样子,心疼之余有几分担心。 她绝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世子,知道什么就告诉忍冬吧。” 忍冬这会不想花心思去揣摩,一度紧绷的神经让她现在浑身乏力,她娘中毒的事,世子应该知道个大概了。 慕容郁苏静静望着忍冬,将目前自己所知和揣测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一个丫头,无缘无故投毒杀人?毒也不是什么随处都找得到的毒,王府派人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十有八九已经被人杀人灭口,世子,对方既是冲着我魏家来的,也是想给王府找点麻烦,若真的只为杀我娘,用的就会是当场毙命的毒药,当然,也有可能他们料定救不了,对幕后之人来说,我娘的命无关紧要,不过是一个警告也可以说是投石问路的石子,可对我魏忍冬来说,娘却是比命还重要的人,所以不管是谁,待查出来,忍冬绝不会心慈手软。” 忍冬靠着椅背将头枕在上面缓缓闭上眼,掩去眼中的寒凉彻骨。 慕容郁苏默默点头,“好!” 她果然将事情看得透彻,他看中的女人,果然聪慧过人,“事情查清楚了,人随便你处置,我保证任何人都不会插手。” 她要杀人他帮着递刀,她要放火他帮着点火就是。 “是那些人吧?” “差不多吧,魏府周围我安排了人,你最近就在府上暂时..” 忍冬抬手摇头眼睛依然闭着,“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世子可知道钩吻长什么样吗?和忍冬一样都是藤草,花及其相似,古来就有因错把钩吻当忍冬误食送命的,对方这是在警告我,魏家在他们眼里就如蝼蚁,随时可取去性命,意思让我安分一点,这是怪最近忍冬太过多管闲事,处处坏他们好事,真是笑话,难道我安分守己在家待着,他们就会放过魏家不成?既如此,我偏要对方这千里之堤毁在我这小小蝼蚁的手里。” “这些人藏身京都已久,踪迹难觅,蛰伏筹谋多年,实力不可小觑,你要做什么,我不会拦着,但是千万小心!” 慕容郁苏知道,她也不如表面看着这般,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姑娘,对方背后势力不可小视,她呢? 其实他早已有所察觉,只是不想深究罢了。 她就算人缘再好,三教九流都认识,这些人又凭什么这么帮她? 他暗中派人护着她,护着魏府,她早就发现了吧,心知肚明只是从不说破。 “世子,你当真心悦于我,有意求娶?” 忍冬突然睁开眼侧头问了一句,话题转变的太快,慕容郁苏有些措手不及。 慕容郁苏一时间有些慌乱,她此时问出这么一句,还这么直白... 他只能如实点头,迎上忍冬的目光认真回话,不敢有丝毫怠慢,“是。” “是心悦于我,也有意求娶?” 问得这般仔细明白,让慕容郁苏心里突突的直跳。 “是!” 虽然有些慌乱,却回答的斩钉截铁。 忍冬眯眼一笑,眸光勾魂摄魄,慕容郁苏瞬间溺毙在这柔光似水的双眸里,心甘情愿沦陷。 “世子,靖王府当真要娶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世子妃?”撑着头一眨不眨的望着对方,仿佛要将对方看个通透。 慕容郁苏回以一笑,“和其他无光,本世子要娶的是你。” “也就是说...不管我是平民女子,还是名门贵女,你要娶的是你眼里的魏忍冬对吗?”忍冬笑容渐收,目光清幽一片。 她何德何能! “世上独一无二的魏忍冬。”和其他都无关,所以,她答应吗? 明知她身上疑点重重,明知她不如表面看到的这般简单,可他还是认定了她? “世子,回营吧,你刚任城卫军主帅恐怕背后盯着你的眼睛不少,另外,劳世子给王妃带句话,皇后的生辰宴,忍冬会如约而至,陪她一起入宫。” .......她突然问了这么一通,又当什么都没发生? 究竟是答应了还是... “世子,忍冬这辈子不想依附任何人,若是他日世道安定,你未娶,我未嫁,忍冬愿与你把酒同欢。” 这算是一个承诺吗?为何透着几分沧桑! 在慕容郁苏看来,这就是她的承诺,世道安定,是指眼前这些事吧,迟早会解决不过是时间问题,没关系,他且等等无妨,她说不想依靠任何人...她真的需要依靠旁人吗? 她现在又是购田又是收药,又是与金缕阁做买卖,魏家起势不过是早晚的事,所以这一项也不存在任何问题。 至于他不娶这更不是问题,既认定她,就不可能是其他人,而她未嫁...谁敢娶她?他也不会允许。 “本世子会备好美酒等着,不管你要做什么,你放手去做便是。”一切有他。 忍冬静静看着对方,最终回以一笑轻轻点头,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她说的世道安定,并非眼前... 不管将来如何,她记下郁世子今日说的话,也记住有个人这般真挚以待。 “我送送世子吧。” 这是在赶人?真无情! 不过他今日是突然离开,确实不宜待太久,天黑之前必须赶回军营,一军之帅不得擅离职守,否则下面的人纷纷效仿,久而久之,还有什么军纪可言? “我会让长空留下,直到把这件事查清楚。” 长空在,他也能随时掌握城中情况,这件事不光是冲着魏家,还有靖王府。 幸好这次魏夫人平安活了下来,幸好她医术过人。 慕容郁苏想想还是一阵害怕。 他尚且如此,她呢?所以她要做什么那些人都是活该。 忍冬最终没有多说,这件事毕竟不只是魏家,王府也牵涉其中,有王府的人在,她行事的确方便些。 “别送了,好好休息一下。”都累虚脱了,反正魏府他已经熟了。 “好,那就不送了,世子把这个带上吧。” 都敢对靖亲王下手,难道会放过已经崭露头角的郁世子?这是刚才给娘配置的解药,以备不时之需吧。 第222章 女人的直觉 “蔡嬷嬷,我这心现在还跳的厉害,你说发生这么大的事,她还说会如期参加皇后的生辰宴!” 这内心要有多强大才能做到? 纵是她,现在还心里都直打鼓。 “世子是这么说的,王妃,既然世子没说什么...”蔡嬷嬷也着实吓到了。 王妃捏着帕子点了点头,“行吧,你再挑些补品,挑上好的,你亲自给魏夫人送过去,不..我亲自去一趟吧。” “王妃,使不得,您是王妃,您过去人家还得劳师动众,此时怕是不太合适。” 蔡嬷嬷跟着王妃多年,一心为王妃,所以有些话就直说了,王妃也不会在意。 “是我考虑不周,你一会去吧,听闻最近张侧妃身体有些不适,先陪本妃去瞧瞧她。” 靖王妃话题一转,脸色明显冷了几分。 那个走丢的丫头叫小兰,前一阵与张侧妃院里的一个下等丫头红喜打过几次照面,还是旁的下人无意瞧见的,虽然没有任何证据,那个丫头也仔细盘问过了,承认确实碰过面,因着两人刚入府的时候是在一处干活的,后来当差不同所以甚少联系,这次是小兰家里送信来说急需银子,小兰才去找红喜帮忙。 这事也证实了,小兰家里最近确实遇到点事,也跟别人张口了,现在小兰找不到,无法判断红喜说的是真是假。 红喜还被长空关着,她总要过去说一声不是吗? 这事总要查清楚的,若真和张侧妃母子有关,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张侧妃的别院,靖王妃从未踏足过,这是第一次。 “妾身恭迎王妃。” 哟,这是什么风把王妃吹到她这小院里来了,张侧妃笑脸迎人,没了往日的敬小慎微。 她院里的人都被带走了,她还跟没事人一样,靖王妃知道,这是城卫军归属已定,张侧妃也不打算继续柔顺下去了。 这些年还真是委屈她了,如今终于想通不装柔弱可怜了? “听闻张侧妃身体不适,本妃过来瞧瞧,可让大夫看了?” 靖王妃轻轻抬手示意免了,说完径直朝着主座走了过去。 张侧妃笑笑起身一旁跟着坐下,“劳王妃惦记,妾身不过是些小毛病,无大碍,过些天自然就好了,还劳王妃亲自跑一趟,妾身着实过意不去。” 一边说着一边让人上茶,往日一口一个姐姐,如今终于改口了。 靖王妃也浑不在意,无非是猫儿亮爪子了。 “没事就好,对了,今儿过来,还有件事想跟你打个招呼,府上有个丫头今日走丢了,正好与你院里一个叫红喜的丫头相熟,本妃便着人带去问话了,你这若是人手不够,回头再送个过来如何?”意思人带走了,你就不用再过问了。 张侧妃盈盈一笑,端着茶自顾自的喝着,“竟还有这种事,这府上的下人是该有些规矩,红喜...妾身也没什么印象,王妃只管带去就是,何须亲自来一趟。” 这是魏家那位夫人死了,王妃不痛快上她这来耍威风了? 可惜啊,就算拿住了红喜又如何?红喜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她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心里忍不住的几分洋洋得意。 听说,那毒厉害的紧,那魏夫人也是倒霉,谁让她女儿偏要和涂夕彤的儿子扯上关系,被人当了筏子也是可怜呢。 毒是她给小兰的没错,只不过,这小兰也不是她的人...这靖王府当真滴水不漏吗? 她知道,她也是别人的棋子,可那又如何?殊途同归,反正这王府得不到,那不如就毁了吧,或许还能博得一线生机,若说当初对王爷还有几分爱慕之心,这些年下来,早就烟消云散了,她现在有的只有恨。 她会让王爷后悔当初那么对她的。 这些年,哪怕王爷稍微对她好点,她也不会落到现在这地步。 “张侧妃素来是个明理懂事的,那本妃就不打搅你休息了,若是身体不适,还是让府医瞧瞧的好。” 靖王妃本来也没打算在这跟对方闲聊,看着这张侧妃她就膈应。 “妾身恭送王妃。” 张侧妃起身相送笑看着靖王妃离开。 “涂夕彤,这才刚开始呢,咱们走着瞧。” 张侧妃甩袖折身,屏退下人自己独自一人朝着内寝走去,刚进去,就发现有个人在屋里等着。 “这大白天的就过来了,你胆子可是够大的。” 屋子里窗户都被关着,帘子也拉起来了,光线昏暗有些看不真切,只能听到两人喃喃低语。 “魏忍冬她娘没死。” “什么?” 张侧妃一声低呼似是不敢相信。 “我刚在外头进来,魏府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没有置丧,你不是说,最多一两个时辰吗?” “怎么可能,那毒是你亲自给小兰的吗?都交代清楚了?” 难道出了什么岔子? “是我亲自给她的,也亲眼看着她被人带走了。” “那怎么会这样,不行,我得出去一趟。”怎么会没死,那人不是说,毒很厉害让她小心吗?怎么会没死,明明一切都算计的好好的。 张侧妃欲走,一双手突然缠住了她的腰身。 “松开,现在没功夫跟你厮混。” 听得出来,张侧妃心情很是糟糕,而与她男子关系也非同一般。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到内寝来。” “都听你的,那咱们的孩子...你可的护好了。” 男人说话透着几分紧张,而张侧妃则显出几分不耐烦来,孩子,孩子早就没了,当是一时不查才不小心怀了,还妄想她给他生孩子。 靖王妃离开之后回身看了一眼张侧妃的别院,脸上露出几丝疑惑。 “蔡嬷嬷,你瞧着没,这张侧妃的气色好像确实不太好。”就是涂了一层厚厚的粉也能看出来。 蔡嬷嬷点了点头,好像是的,不过这张侧妃如何,管她做什么,王妃已经说了让她请府医看看她自己看不看就管不着了。 “这么瞧着,这件事当真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王妃怀疑张侧妃也是女人的直觉而已。 没有证据,就是怀疑又如何?罢了,总会查清楚的。 而魏府这边,丽娘沉睡未醒,虽然脉象都正常了,可大家还是不放心的守着。 这次是真的吓个够呛。 “这我守着,冬儿你去休息吧。” 魏庭仁寸步不离守在床前,看着面色苍白的丽娘心疼不已。 “嗯,我去看看祖父。” 去告诉祖父不必查了,问题不在府上。 第223章 她的态度 忍冬觉得,有些话有必要跟老太爷说说了。 “祖父,娘中毒的事您不用去查了...”忍冬简单将事情说了说。 王府?老太爷听的心惊胆战的,是王府的丫头动的手? 老太爷并不糊涂,下毒的肯定不是王妃,是有人借刀杀人,意思不光是针对他们魏家这么简单,一般人绝对不会蠢到去招惹靖王府,既然敢这么做,就说明不惧靖王府,那对方的实力可想而知。 他们魏家这是怎么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总不会还是为了换颜术吧。 “祖父,不必太过担心,对方藏身在风云诡秘的京都城,不会频繁出手,靖王府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就等着他们现身呢,不光是靖王府,还有镜府的人...”皇上也在盯着这些人,他们不会轻易出手,只会使些这样的诡秘伎俩。 靖王府,镜府... 老太爷怔怔看着忍冬有些说不出话来。 “可这些人怎么会盯上咱家呢?难道是因为..” 老太爷看向忍冬,后面的话没说,丫头也应该知道什么意思。 “祖父,咱们魏家在那些人眼里算得了什么?没错,我最近是和靖王府走的近了些,也的确是碍了他们的事,可也犯不着他们对魏家这么费心,根源恐怕还是因为那个裘佳庆前辈,这件事一时半刻孙女也没琢磨明白,大致脱不了关系就是,他们可能在找什么东西,但绝不是换颜术。” 又是因为祖上救下的那位高人? “可除了换颜术也没别的东西了啊!还能有什么?”老太爷带着满腹疑惑低头沉思,想着家里是不是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值得让人这么费心。 可细想之后还是摇了摇头。 “祖父别想了,也许连对方都不能确定咱家有没有他们要的东西,否则,魏家恐怕早就遭了横祸。” 忍冬的笑带了几分讽刺。 “对了祖父,前些天太后身体不适我随靖王妃入宫替太后诊脉,太后便随口说了一句,让孙女陪靖王妃参加皇后娘娘的生辰宴,所以过两天孙女还得入宫一趟...” 入宫!? 老太爷听得眼睛都睁大了几分。 这丫头什么时候进宫了?还是给太后诊脉? 还有,皇后娘娘的生辰宴,太后让她去做什么?那等场合...老太爷到底这般年纪,也算见过事了,此刻他只想到一种可能太后会这么做。 王妃带这丫头进宫,根本不是为了给太后诊脉,而是给太后娘娘看看的。 太后娘娘见过之后又让大丫头陪靖王妃去参加皇后娘娘的生辰宴,这是认了大丫头? “大丫头...这皇宫复杂规矩又多,这...” 老太爷的慌乱都写在脸上,他对皇宫,或者说魏家对皇宫都有一丝抗拒,因为忍冬的姑姑魏清欢就死在宫里。 这也是忍冬今天要跟老太爷说的另一件事。 “祖父,听爹爹说,姑姑从小就聪慧,医术上也有天赋,当初能通过医女选拔便足以证明了,祖父也说了,宫中复杂规矩多,当年姑姑之死,您当真一点都没有怀疑吗?” 姑姑是被人害死的,这笔账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所以皇宫里的人,她迟早要接触的,虽说现在早了些,就当提前打个照面,其实已经见过了.. 处在权利漩涡中的她们,想想就知道,很有可能和那些人也有牵扯,如果那些人的目的是大渊的江山,那就一定不会放过储位之争这么好的机会。 他们必然会在这场立储风波中扮演举足轻重的角色。 世子说得没错,他们藏匿京都已久,行踪难觅,因为他们很有可能早就融入其中,而且,很有可能位高权重,否则如何敢挑衅靖王府? 其实相通这些,她的目标也渐渐清晰起来,只要盯着这场储位之争,就一定能嗅到些不寻常的味道。 提及早逝的女儿,老太爷沉默良久。 如何不怀疑,那可是他的亲骨肉,进宫的时候是那样鲜活的一个人,抬出来的却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每次想起心里都隐隐作痛,他的女儿,也是手心里捧着长大的,说没就没了。 可他们魏家就是平民百姓,人都死了,怀疑有什么用?他们又能找谁去查? 宫里都说了,是女儿犯了事被主子罚了板子没抗住..还说这在宫里是常有的事! “丫头,你老实跟祖父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是不是托世子查了...” 若女儿真的是被人害死的,时隔这么多年,又能查出什么? 忍冬看出老太爷眼眸深处的哀痛,可面对祖父的提问,忍冬无从回答。 是的,她什么都知道,知道姑姑是被人害死的,可她现在却不能告知祖父,“祖父,总有一天会弄明白的,若姑姑是被人害死的,冬儿一定会为姑姑讨回公道,祖父放心,孙女知道宫中凶险不会胡来,您也别担心我入宫的事,不是还有王妃吗?再说,是太后让女儿去的,总归会维护几分。” 在宫中只要太后护着,就算是皇上,怕也不会太过为难。 有人不想让她多管闲事,想要她安分守己,从今儿起,她便要让那些人惶恐不安。 老太爷还能说什么?这丫头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祖父知道了,丫头,去看着你娘吧,不看着她醒来你也不会安心。” 到了这个年纪别无所求,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可有人不想让魏家安生,即便魏家再弱小,也不想任人宰割,从今儿起要打起精神。 自家丫头恐怕早就察觉到什么,或者知道些什么还不便与他这个祖父说,但是她已经在为魏家做她力所能及的一切。 她并非心大性子野,而是为了让魏家强大好抵御大风大浪。 什么传宗接代,什么男儿女儿的,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他家大丫头,比许多人家的男儿都要强太多。 也总算明白郁世子为何会选大丫头,是因为她值得被高看。 “祖父,还有件事,今天裘家赠药又跟着来看,无非是好奇孙女是如何解断肠之毒的,咱们魏家恩怨分明,之前的过节另算,一码归一码,今天要是没那些药,娘的命就救不回来,给银子恐怕裘家也瞧不上,孙女把今天配置解药的方子写了,裘家、楚家您让云伯各送一份过去如何?” 这是他们魏家做事做人的态度。 第224章 生辰宴背后的谋算 皇后的生辰宴终于到了,一个散生却意外的隆重,不过是因为皇上一句话。 这一日,宫里难得迎来这么一场大热闹,而宫外,通往皇宫的街道上香车宝马好不热闹。 京都城有诰命在身的夫人可不少,既然这些夫人都请了,干脆三品以上的官家夫人都请了,皇后娘娘也是再三权衡做的决定,不好请了这家落了那家,皇后娘娘着实操心了一番。 “娘娘,您今儿这一身百鸟朝凤可真是应景了。” 皇后娘娘端坐镜前再三审视自己的妆容,听得这话眉头舒展点了点头,算是满意了。 今儿她才有身为皇后的尊荣感,皇后母仪天下,就该有这等排场和风光,可皇上不喜铺张提倡勤俭,她这皇后平日吃穿用度还得再三注意,生怕惹得皇上不满,虽说皇上别有用心,可今日这场生辰的宴风光怕是无人能及了。 “什么时辰了?前头可招呼好了,来了多少人?” 她是皇后,自是没有她去等客的道理,她的等着跟皇上一同出席。 “还早呢,娘娘放心,都安排的妥妥的,那些个夫人都已经陆陆续续入宫了,娘娘的生辰宴还能缺席不成,听说最近京都城分外热闹,各家夫人小姐订购衣裳首饰都扎堆了,这不都想着给娘娘的生辰宴添光加彩嘛。” 伺候皇后左右的是玉嬷嬷,皇后的奶娘,从娘家跟着入宫的,是皇后的心腹之人。 “让人听着皇上那头的动静,咱们早些过去等着皇上,皇上忙于政务,今天难得歇歇,你也别捧着本宫了,那些夫人可不是为了给本宫添光加彩,她们的心思你还不知道?” 皇后说着慢慢起身,玉嬷嬷赶紧伸手扶着。 刚起身,皇后又转头看了看旁侧的立面铜镜,“玉嬷嬷,本宫今儿这一身是不是太过隆重了些,这金羽凤袍..还有这发誓会不会不太妥当,皇上素来崇尚简朴,还有太后,太后那边今日着的什么衣裳,会不会冲撞了她老人家?” 即便贵为皇后,穿什么衣梳什么头,依然要这般谨慎小心,可想而知,这个皇后活的并不如旁人想的那般尊荣无比。 “娘娘,您平素何曾铺张过,皇上太后心中都有数,今儿是您的生辰宴,是皇上下旨让操办的,是皇恩浩荡,各家夫人都隆重打扮,您是宴席的主角自然要更为隆重,这是礼节也是皇家的颜面,您就放心吧,这金羽凤袍是绚丽了些,可天底下除了您,谁配穿?再说,娘娘今日的装扮贵重却一点都不夸张,奴婢觉得,娘娘平素就是太素淡了些,如今这一打扮皇上看着都要惊艳呢。” 玉嬷嬷生怕皇后太过谨慎,把这好准备了许久的一套行头又给换了。 娘娘是皇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什么首饰衣裳穿不得?娘娘这些年心里苦着呢,难得今儿借着这么个机会可以一展皇后的风采。 也让后宫那些女人瞧瞧,皇后就是皇后,再如何母凭子贵,再如何得宠,这后宫之主是皇后,只有皇后太后才能着凤妆。 被玉嬷嬷这么一说,皇后终是安心了几分。 “走吧,去看看皇上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对了,琼儿那边可叮嘱清楚了?今儿机会难得,西陵王的婚事有了着落,其他几位皇子的婚事,今天恐怕也会定下,还有靖王府世子...” 裙摆拖地,就像展开的羽翼,今天皇后这一番装扮,确实贵不可言绚丽夺目。 皇后步调很慢,玉嬷嬷一个眼神,身后随驾的宫人都退后了,只剩下玉嬷嬷和一位妙龄少女伴随左右。 “娘娘,您莫不是还想着让琼姑娘进靖王府?” 玉嬷嬷凝眉低声询问了一句,小心扶着慢慢挪步。 “若是能进靖王府自然是最好不过。” “娘娘,那郁世子在城卫军比试的时候当场求了皇上...上次靖王妃还把那个姓魏的女子带进宫给太后瞧了,怕是真的有意妠一个平民世子妃,琼姑娘金贵,哪位皇子都配得上..娘娘,皇上若是今天真要赐婚,那琼姑娘的事娘娘是不是要有所准备?” 皇子有可能荣登大宝,那靖王府毕竟只是王府,要说尊贵,嫁入皇家应该是最好的,娘娘是皇后,若是选的好,再出一个皇后也不是不可能。 琼姑娘可是从小就按着贵女的最高规格培养的,和宫里的公主相比也不差。 “本宫也想,可一切还得看皇上的意思,靖王府的婚事,皇上虽然应下郁苏那小子的话,可他想娶谁就取谁也没那么容易,琼儿的婚事本宫私下跟皇上提过几句,皇上也应了,听皇上的口气,有可能是裕王。” “裕王?!”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也是有一争之力的,但是裕王...哎,这男人嘛都一样。 若是定了裕王,那娘娘也就没有别的选择了,怕是要尽力推裕王了。 “行了,女人图不来男子的爱重,那就图个富贵吧,总比两手空空好,生在这样的人家,婚事本来就不可能随心,本宫也只能尽力帮她筹谋,她今天若是有本事...否则,就只能任由皇上赐婚了。” 皇后话说一半咽了回去,看来,今天这场生辰宴背后,还有诸多的盘算啊。 皇后结束这个话题,瞟了一旁一直乖巧没有哼声的女子一眼,女子看着就像一朵刚盛开的花,娇艳欲滴。 “见到皇上好好表现,你若入了皇上的眼,这后宫有本宫照看,少不得你的富贵。” “心蕊不敢辜负娘娘栽培,娘娘的话一定谨记于心。” 女子盈盈一礼,声如黄鹂婉转动人。 皇后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朝着皇上的寝宫而去,何其讽刺,要借着生辰之日皇上会留宿自己寝宫的机会,将一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送上龙床,这样的辛酸,这后宫之中不只她一人承受,听说熙妃身边最近也多了一个容貌出众的女子,今天也会带着出场吧,皇上留宿后宫的日子越来越少,即便是熙妃,现在也难见到皇上。 不过今天宴席上百花盛开,她有没有这等本事让那女子吸引皇上的主意就不一定了。 这是她的生辰宴,熙妃要借她的光,也得她答应。 皇后的生辰宴,所有参加宴席的人都是一番精心准备,忍冬也不例外,一改平素的低调,头戴风华簪,手戴着太后赐的镯子。 因为她知道,太后既让她去,就不打算让她藏着掖着。 那她何不顺了老人家的心思, 第225章 王妃吓到了 丽娘毒解之后还在卧床静养,所以忍冬入宫的事并未告诉她。 靖王妃早早准备妥当在府中等着,当看到忍冬一身装扮和行头时先是眼前一亮,随后眸色略变。 不是她送去的衣裳,但是比她送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应该也出自金缕阁,这样的款式和选材,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出来的,除非提前预定,或者金缕阁能破例赶工。 很特别的紫,淡淡的有种朦胧感,就像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加上外层的灰纱在这朦胧感中又添了几分神秘色彩,这样如梦似幻的色彩却被腰间一抹亮眼的红给压住了,顿时就端庄大气了起来。 这根红色腰带实在是神来之笔,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灵动鲜活。 不过让王妃看直了眼的不是这套衣服,而是她这一套极简单却不同寻常的配饰。 梳着简单端庄的如意髻,乌黑的墨发中一只简单的发簪就是全部的装饰,可那简单的发簪是风华簪,手腕上戴的是太后上次赏赐的那个镯子,见太后戴过的人不少,本来也是个稀罕物件,脖子上是一块玉佩,不是金丝银线吊挂,而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红绳。 玉也看不出有多稀奇,就是一块羊脂玉,材质看着也不是顶好,可在这风华簪和玉镯的衬托下也显出几分不普通来。 妆容淡雅却不显轻薄恰当好处。 “王妃娘娘,您看看可有不妥?” 王妃心里震了一下,最终却是笑笑上前将手伸出示意忍冬相扶,这算是她们第一次亲密接触吧,没想到这般自然而然。 “没什么不妥,极好的。” 是没什么不妥,只不过风华簪也好,太后赐的玉镯也罢,若是常人绝不可能在这种场合随意佩戴,宫中有幸用风华簪行及笄礼的公主,也没听说及笄礼过后还敢带着招摇的,这些东西,不该是供着的吗?再不然也该是仔细收藏才是。 她这... 希望今儿这场宴会顺顺当当的去顺顺当当的回吧,不知为何,王妃这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走吧,时辰也差不多了,你娘如何了?” 靖王妃和忍冬并肩出府,一路上蔡嬷嬷跟在身后看着,也是惊的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和平时她们认识的那个魏姑娘截然不同,这人不过是换了一身装扮,怎就感觉判若两人了呢?不对,也没变,那眉那眼依然如故,可就是这气质不太一样了,更盛了。 真应了那句老话人靠衣装? “小心台阶,劳王妃记挂了,家母安好,毒已经解了孩子也没事,静养一阵就无碍了。” 前段时间一直给娘调理身子还是起了作用,想到这,忍冬随口说了一句,“王妃平素可也吃一些养生的药?要不回头忍冬给王妃瞧瞧?” 这养生之道也是因人而异,有些养生之方不一定适合所有人。 “那好啊,不麻烦你就行,听得你娘没事,本妃这心也就安了,这件事,靖王府一定会给魏家一个交代。”这点担当靖王府还是有的,毕竟下毒的人是靖王府的丫头。 靖王妃其实也松了口气,看得出来是个通透的,并没有因此而对她心存芥蒂。 如此便好,她这心里一直忐忑不安,这下可以放心了。 “王妃言重了,既王妃说到此事,忍冬可能随口问句?” 这件事靖王府肯定在查,听长空说,府上所有与那个丫头有关系的人都仔细盘问了一边,并没发现什么破绽。 “马车里说。” 王妃知道她想问什么,看了眼前的马车一眼轻声道了句。 王府的马车有既定的规格,宽敞舒适,忍冬扶着王妃上了马车,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说吧,你想问什么?” 马车缓缓驶出,王妃静静看着与平日不太一样的忍冬认真打量。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女人的美,懂得欣赏之人才能看得到。 而眼前这个就是一个美在骨子里的人,这样的美人才会让男人无可自拔。 面对靖王妃如此不加掩饰的打量,忍冬依然淡定自若,“王妃,我想问问这件事您可有什么想法,那丫头是靖王府的人,一路上有其他丫头跟着,她没有机会准备,那毒不是一般的毒,是要事先计划好准备好,才能在一瞬间给我娘施毒,也就是说,那丫头不可能是是一时鬼迷心窍,而且..应该是受过一些训练的。” 受过训练?王妃心头一惊,尽管儿子也跟她说了,府上可能不太干净,可再听忍冬这么说,还是忍不住惊住了。 王府选人用人素来谨慎小心,哪怕是粗使下人出身也是明明白白的,那丫头的家人都在京都,根子应该是没问题的,听说,那丫头许久没回去了,除非...早就被人掉了包。 可也不对啊,府上有与她相熟的人,这换了个人难道一点察觉都没有,就算再如何乔装,日日在一起当差难道瞧不出? “你是怀疑那个丫头是别有用心之人安插在王府的,这应不可能,王府的下人都是严格把关仔细查过的,除非是入了王府之后被人收买,可你说她受过训练...这应该不可能,下人的吃住都在一起,每次出府也要提前告假,每个下人都是按月轮着的,一年也难得出府几次。” 王府不是一般的府邸,下人是比照宫中的宫人管制的,这是规矩,就算王府松弛些,也不至于可以想出去就出去,如何训练? “王妃,忍冬也只是怀疑,等从宫里回来之后,忍冬想亲自问问与她相熟的下人不知..” 忍冬心里有个想法,需要仔问过才能确定。 “好,正好有个与她相熟的丫头还关着,她算是最后与小兰见过面的人,是张侧妃院里的一个丫头。” 最后一句,王妃只是下意识的顺口说了,并没什么意思。 开始她是怀疑张侧妃搞的鬼,可细想想,张侧妃应该没这等本事,也没这么做的理由,相比之下,她应该盼着儿子娶个没家世背景的世子妃才是。 “张侧妃院子里的?” 以前忍冬对这个张侧妃当真不怎么熟悉,不过近来与王府接触多,有关王府的事自然也知道的多些,听说,这个张侧妃在府上并不得宠,其他的到是不知道什么了。 说起张侧妃,忍冬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王妃,上次忍冬给张侧妃把脉,尚未来得及说全...既然说起,忍冬就告知王妃一声,回头也好知会张侧妃一句,小产过后不易服用凝肤丸,会亏虚的。” 虽说张侧妃和王妃不和睦,但是身为医者,这医嘱还得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小产?!” 车内,靖王府一声惊呼。 第226章 凝肤丸 “你说说清楚!” 王妃语速急了,脸色也变了。 忍冬眉头一动,侧妃小产,难道王妃这个王府的女主人不知? 还是说张侧妃都不知道自己有孕然后不小心小产了? 这种情况也不少见,尤其是小产的日子正好赶上月事的时候,往往便是因为没察觉,所以不知不觉亏了身子都不知道。 而且从脉象来看,张侧妃有孕也就是月余的事,没察觉也正常。 “王妃可是不知张侧妃有孕?那可能张侧妃自己也不知,女子有孕若是月里就小产,是很难发现的。” 可那张侧妃的体质,也不像是这般容易小产的人。 直到这会,忍冬都还没往别处想。 “你说她小产?什么时候的事?” 王妃又是一句问话,还是一脸惊诧的表情。 忍冬不明所以,便将那日诊脉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从脉象来看,张侧妃小产的血胎…也就是说刚怀上的,只有一个月左右,所以没发现也是正常的!” 原来王妃真的不知道! 不过这也正常,皇家后院本来就不同于普通人家,一些夫人有孕之后都会瞒着等坐稳三个月再说,因为三个月前最容易出意外,张侧妃这是防着王妃呢。 “王妃,这一个月左右的孩子没了很正常,但是张侧妃身体底子不差,若没什么磕磕碰碰应该不会小产才是。” 忍冬只是站在医者的角度实话实说。 “可能看出她是什么时候小产的。”靖王妃手中的绢帕被搅成一团,胸口起伏好像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忍冬点头,“张侧妃小产离我诊脉的时间尚未过月,应该也就二十来天,所以还能从脉象上看出一二,若是再久些就诊不出了,毕竟是血胎,看来王妃并不知情,可能张侧妃自己也不知情。”张侧妃面色不对身体有些亏虚,一是因为小产尚未完全恢复,二是因为服用凝肤丸。 这凝肤丸听说是天香阁与木家合作研制出来的养肤药丸,很是走俏,但不是什么人都能用,说是得看身体合不合这个凝肤丸,用之前还得让木家妙手回春药堂的郎中看。 当时她在琢磨那些胭脂水粉养肤膏的时候无意中得知天香阁这个凝肤丸。 听着稀奇就想着买点回来琢磨,可她去了天香阁,天香阁却领着她让坐堂郎中把脉,说是要郎中看过之后才能确定卖不卖她。 当时她还惊叹天香阁的售卖手段了得,怀着好奇之心让那郎中把看一番。 谁知道,那郎中只是略看,根本没有细细把脉,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反而是问什么府上何处,姓什么,之后便摇头说她不合适。 当时她并未多想,觉着这凝肤丸怕是想卖个奇货可居,所以选择性的舍去一些顾客,利用奇货价高可以从那些有固定购买力的顾客身上挣回来,那郎中把脉不过是个噱头罢了。 后来,她另想法子弄了几粒丸子,仔细琢磨过后发现,那药丸的成分的确有养肤内调的作用,而且服用一段时间之后效果还挺显着的,另外,那丸子还有隐藏功效,那就是...有助兴的功效,换句话说,就是增加闺房之趣,因为量把握的好,所以无伤大雅,琢磨过那药丸的功效之后,忍冬才明白为何人家不卖给她了。 约莫是问出她还没有成亲? 不管怎么样,这东西对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而且买过用过的应该知道功效,你情我愿她也管不着,只是佩服人家的奇思妙想,把医术发挥到各个领域。 只不过那东西对正常人身体是没什么大碍,对刚小产完的女子来说却是不好,按说,在卖凝肤丸的时候应会交代才是。 忍冬在想凝肤丸的事,所以一时没注意到到王妃的表情和反应。 直到王妃沉默了许久,忍冬抬头一看才发觉王妃不太对劲。 “王妃...”忍冬也不知该说什么,听闻王妃和王爷琴瑟和鸣是难得的一对恩爱夫妻... 不过张侧妃再怎么说也是靖亲王的侧妃,有孩子...也是正常吧,有些女子的确是易孕体质,即便次数不多也有可能怀上... “一月左右...也就是说张侧妃怀上孩子到小产,也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对吗?” 王妃好像回过神了,定睛望着忍冬,问的认真又仔细。 王妃这般态度,忍冬便也认真点头,“是的。” “你能确定没有把错脉?” 忍冬再次点头,别的她不敢说,对自己的医术她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王妃看着忍冬点头身子一软靠着车壁缓缓闭上眼睛,张侧妃这个...这要是传出去,王爷如何做人? 这是家丑,即便眼前是准儿媳妇,她也张不了口,太丢人了。 何况人家还是尚未出阁的女子,这种腌渍事还是别听了,免得污了耳朵。 两个月前,王爷就去往泉州府了,中途是有回来过一次,但是在京都只停留了三天,都在她这边休息的,不光是这几月,这些年,王爷几乎就没有踏足过张侧妃的院子,她要是真有了身孕,这孩子是谁的都有可能,唯独不可能是王爷的。 这等丑事,她该如何处理? 当年她设计王爷逼着王爷娶她,就该想到她入王府后的处境,既守不住,又何必当初啊! 她背地里行这苟且之事,若是让外人知晓了,王爷该如何自处?王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个... 那些腌渍话王妃都骂不出口,她都觉得羞愧。 魏忍冬的医术她是信得过的,正因为信得过,所以此刻心乱如麻,这事要如何跟王爷开口? “王妃...” 忍冬突然觉得,她是不是多嘴说了不该说的,别影响了王妃和王爷的关系才好。 反正那张侧妃的孩子也没了,那日见着也不是个什么善茬,她提不提醒对方服用凝肤丸有些多余。 这下好了,王妃八成心里不好受。 靖王妃缓缓睁开眼,对这忍冬勉强挤出一丝笑,从忍冬的眼神看出她误会了,却也无从解释。 “没事,忍冬,本妃拜托你一件事,张侧妃有孕的事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郁儿。” 太丢人了!这个张侧妃是容不得了的,待回府之后看看要怎么处理吧。 忍冬顺从的点了点头,这种事她也不会到处说。 第227章 生辰宴谋婚 皇后生辰宴,宫门口停放着一排排的马车,一辆比一辆华丽。 一般的马车是不能驶入宫门的,最多到内宫门也得停下,所以官门的马车也是有规制的,什么事都讲究个规矩,不能僭越。 比如一般官家的马车不可以进宫门,夫人小姐们到了宫门就要下马车跟着宫人步行进去,但是王府的马车是被允许直接入宫的,到内宫门再停即可。 忍冬说了张侧妃小产的事之后,一路上靖王府都沉默以对,弄的忍冬也颇有些尴尬。 她着实不知道该怎么打破沉默,不太擅长,干脆也不说话,车窗帘子微卷,忍冬看着冷清又威严的皇宫想着今天这场生辰宴。 皇后一个散生何至于如此大张旗鼓,不过是皇上要在今天把朝堂的格局清洗一盘。 联姻自古就是这些官门世家维序权势的一种可行手段。 而皇上更是深谙此道,就看是皇上将臣子的心思琢磨的透彻,还是臣子将皇上的心思看的更明白。 太后让她来,无非三点。 一是郁世子的态度有些明确,太后又宠着郁世子,不想当这个恶人影响了祖孙之间的关系;二是太后也不想靖王府搅进立储风波之中,所以她这个毫无背景的平民女子反而成了最好的人选,让王妃带着她来,就是向大家表明靖王府在储位之争的态度;三,便是考验皇上的态度和她的应对之能。 即便靖王府选择了她,这门婚事在许多人眼里还是不合适的,比如拉拢靖王府的人,比如皇上,比如那些爱慕郁世子的贵女小姐,在这样的场合,只要她稍出一定点错,靖王府就是再护着,恐怕也不可能再让她当世子妃,因为皇上会借此发作,那郁世子即便求了婚旨也是空的。 皇上也好、皇太后也罢,这宫里的每一个人,哪一个不是满腹心思,在这权利的漩涡之中,谁也说不出谁对谁错,各有立场罢了。 只不过,他们的立场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她魏忍冬纵然出身卑微却也不想成为任何人手中的棋子,她来,只因为她愿意来。 况且,她也答应他了,将来若是世道太平,愿与他把酒言欢,不过那时候的魏忍冬,定是不需任何人庇护也无需依赖任何人的魏忍冬,是能与他并肩而立与之匹敌的魏忍冬。 这世道,女子之所以被束缚在后院的那片天地里,不就是因为她们不够强,或者说,她们把聪明才智、把手段心机都用在了争宠和争那点主持中馈的小权小利上。 她不想那样过一辈子,也无法让自己这么过一辈子。 她要和男子一样,自己赢出一片天地来。 不必为失去而彷徨不安,不必为小利而斤斤计较,如果这就是旁人口中的野心,那么她承认,她确实有几分野心。 “王妃,魏姑娘,到二宫门了,该下车了。” 马车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内宫门口,蔡嬷嬷让车夫停了马车,招呼两个丫头放好脚踏挑开车帘扶着靖王妃和忍冬下了马车。 靖王妃也回神了,这一路她都在调整心绪,这种事是家丑,家丑不可外扬,等今天生辰宴回去之后,她得好好想想此事要如何处置。 “走吧,咱们动身时已经稍晚,这会要快着些,莫要迟到了。” 皇上和皇后入席之前必须赶到,否则就是失了规矩。 王妃迈入宫门前,习惯性的审视了一下仪容仪态,不经意看到忍冬也在做同样的事,心想着,这规矩真是丝毫不差,该是专门学了宫规的,好像上次入宫的时候就有板有眼,如此就好,只要守规矩就不会犯什么错。 “王妃,我扶着您。” 忍冬见着王妃眼里的眸色,以为王妃还在介意张侧妃的事。 “这瞧着,差不多都应该入宫了吧,看着刚才宫门口那阵仗,今天这场宴会是够盛大的。” 蔡嬷嬷走在靖王妃的另一侧,从迈步入宫门之后,就时刻保持自己的身位落在王妃之后。 “皇上让皇后操办的生辰宴能不盛大吗?本妃在这就闻着一路香风了。” 忍冬默默扶着靖王妃没有吭声,不过王妃说得到是,这一路上这脂粉香的确能闻着。 “别说,这金缕阁新出的这些东西还真是顶好的。” 蔡嬷嬷似是看出王妃有些心不在焉,所以刻意找着话题。 王妃也领会了,收敛心神打起精神,“可不是嘛...”靖王妃不想深聊,就是因为让人去魏府送那些个东西才让人钻了空子。 蔡嬷嬷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尴尬。 倒是忍冬没事人一样听着她们闲说,心里暗暗算着,今年应该能入账不少,选择金缕阁果然不错。 “奴婢见过王妃,太后让奴婢在这迎着您呢。” 一行人正走着,一个宫女迎步上前朝着靖王妃行礼。 “紫珠!?” 靖王妃看到来人先是一愣,随即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皱。 “王妃..太后见着王妃还没进来,让奴婢上来迎一迎。” 紫珠上前一步有搀扶之意,忍冬目色顿了下,没做多想微微松开扶着靖王妃的手有意调整步调让自己缓慢两步,与此同时,蔡嬷嬷也有意落后了两步,而且眼角余光正在四周打量。 蔡嬷嬷的举动王妃不觉得什么,毕竟是老人了,长跟着她出入皇宫,有这眼力和判断是正常的。 可魏忍冬... 不得不叹一句,好一个聪慧过人眼力过人的丫头。 她时常出入皇宫,这宫里再熟悉不过了,太后怎么会让人来迎她,有这个必要吗? 这是太后让人来传话,什么话需要提前来传? “紫珠,可是太后有话?” 靖王府单刀直入,紫珠扶着王妃靠近几分低声道:“太后娘娘让奴婢告诉王妃,皇上让人去召世子入宫参加宴席了,让您在女席上留意一下黄家的坐席,特别是琼姑娘。” 黄国舅家?琼姑娘,郁儿! 王妃脑海一闪,瞬间明白其中深意,当即手心就出了一层细汗。 皇后生辰,郁儿没有非参加的理由,况且郁儿现在是一军之主,不是特殊情况,皇上不会召他入宫,偏的太后又让人急急赶来在这等着,还提示了这些话,这不明摆着是说皇上还是要拿郁儿的婚事做文章,而且意属黄家。 太后肯定是早就察觉到了皇上的意图,只是不能确定是谁家,所以没好说什么,只让她带忍冬入宫,看来是刚摸到的准信。 皇后的娘家...皇后无子,若是和靖王府捆在一起,就不必搅进储位之争,这么一想也是再合适不过,皇后这没事,至少后宫会安宁很多,也解决了国舅家这个外戚。 第228章 她来了 天威难测!半分不假。 就算慕容郁苏求的婚旨那又如何?皇帝心中若有谋算,纵是明面上会顾及几分,也挡不住私下的算计。 忍冬没有刻意去听,但是猜测到太后让宫女在这等着王妃是有要事交代,而且肯定和一会的宴席有关。 看来,今日这场宴会当真要打起精神小心谨慎些才好。 “咦,这孩子,怎么走着走着就走到后头去了?来,上前来,记着,一会到了席上,就坐在我跟前,这宫里人多眼杂,可别到处乱跑也别乱打量,贵人若有问话或者让你上前的,你才能开口明白吗?” 靖王府突然停步扭头,好似没发现忍冬刚才刻意落后一样,朝着忍冬伸手意思让她扶着,这一番举动和说的话,都显出几分亲切。 王妃一路上有的是时间交代这些,偏这时候说,分明是在暗示什么,忍冬乖巧点头,“忍冬记着了。” 看来,太后与王妃说的要事还与她有关? 或者说...与郁世子的婚事有关? 郁世子上次众臣面前求旨,皇上也当场允了,君子一言九鼎,还不至于在今天这生辰宴上给郁世子赐婚才是,那太后和王妃担心什么? 再说,今天郁世子也不在啊,就算是皇上有所谋划,既有那道旨意在,再如何也该问问当事人吧。 而且,今日的主角不是各位适婚的皇子吗? 皇上要重洗朝廷格局,靖王府应该不在其中才是,除非皇上想利用靖王府牵制住一方棘手的势力,不想让这一方势力搅和到储位之争中。 这满朝权贵之中,谁家最有可能? 若是细细分析一份,她未必就分析不出,只不过眼下有些急促,她没法安心静思。 “皇上让人去召郁儿入宫参加宴会。” 靖王妃在忍冬靠近之后,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低声喃了一句,之后再没多说什么,眼睛目视前方,脚步加快了几分。 忍冬身子微微一震,但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好像什么也没听到跟上王妃的脚步朝前走去。 皇上这时候召世子回宫,王妃又这番举动,是说皇上真的在盘算郁世子的婚事?就在今日? 这也是太后让她陪王妃入宫的原因之一? 看来,太后并不满意皇上为郁世子谋的婚事! 太后是让这个丫头来提点靖王妃什么?忍冬此时突然有些心乱,走了几步之后才稍稍稳了下来。 罢了,她紧张什么,纵是皇上的谋划,世子...也未必会言听计从,不说他敢抗旨不尊,但是皇上想要算计他,恐怕也没那么容易的。 王妃不应这般紧张才是,想到这,忍冬的心到是宽了起来,不管等下会发生什么,看看就知道了。 “到凤栖宫了,奴婢就先告退了。” 紫珠在皇后的凤栖宫门口停下,朝着王妃行礼后退,里面她就不便跟着进去了,退下时不由偷偷打量了忍冬一眼,上次在太后宫里见过,虽然只是远远看了几眼,但是印象深刻,可今日再见,更是惊艳了,在看到忍冬头上的风华簪和手上的玉镯时,紫珠其实吓了一跳的。 “辛苦了,去忙吧。” 靖王妃笑着点了点头,再次审视妆容,这是示意忍冬跟她一同进去,尚未听到丝竹之乐,宴席应该还未开始。 凤栖宫的百花园堪称宫中的小御花园,处处彰显皇家园林的气派。 宴席就设在百花园的宴厅,一般宫中举办大型的女眷宴会都在这,地方大,也别致隆重,头顶是琉璃瓦,四周空旷与院中的景致相互呼应,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凉亭,既能遮风挡雨,又不挡着视线,在这设宴也算不辜负这满园的景色。 不过今儿除了这些女眷,还有皇子和几位特邀的公子和一些宗室子弟,所以特别在左边设了男席,皇上都在场,所以也不必遮什么屏风,反倒显得小气了。 这是皇宫,能参加宴会的哪个不是自小就学着规矩礼仪,所以不会出什么问题。 进入百花园香味扑鼻而来,不过这些女子身上的香味多是淡雅清幽的,所以闻着还算舒服。 靖王妃和忍冬进来的时候,顿时吸引了一片打量的目光,靖王妃大家都认识啊,可她身边那位举止亲昵的女子是谁?靖王妃可没女儿,靖王府也没郡主,这是... 随着两人慢慢走近,好似有人认出来了一样,低声惊呼。 便是不认识最近颇负盛名的魏忍冬,那些有眼力的也认出了她头上风华簪还有她手上的玉镯啊。 “风华簪!” “那是风华簪没错,她手上戴着的,怎么瞧着那么眼熟啊...这红玉可不多见。” “眼熟?像不像太后娘娘平素戴的那个镯子...” 这镯子这么好认是因为太后娘娘平素爱戴这红翡玉镯,因为怕冲撞了太后,官眷和宫中嫔妃公主都很少佩戴红色的玉镯,再说,这红翡玉可是稀罕东西,一般人也没有。 这是宫中的御用之物。 “没看跟着靖王妃进来的吗?这颜色的镯子能随便带吗?八成就是太后那只红翡玉镯,不说镯子,你们看看她头上的簪子!” 夫人们看着忍冬小声议论着,这会太后皇上他们还没来,还能稍微松弛一下。 也难怪大家反应这么激烈,这两样东西,随便哪一样都够震慑全场了,甭管人家的多简单她们的多金贵,都比不过,压根没有可比性。 已经就坐的几位公主也看的一个个睁大了眼睛,前阵子她们就听闻靖王府将风华簪赠给了一个平民女子,听说是她们那个表哥郁世子相中的女子,当时听着她们就是愤愤不平,只是因着太后的缘故一个个都忍着没发作,这会人家竟然带着簪子堂而皇之的来参加皇后的生辰宴,这不是打她们脸吗? 在做的公主,不管是及笄的还是尚未及笄的,多多少少都对这簪子有过想头的。 “她竟也来了...” 席位上,刘莹看到忍冬时也有些不敢相信,这等场合,就算是靖王府默认了这个魏忍冬,也不会带到这来才是,这算哪门子事? 这就不是抬举的事了,靖王府究竟怎么回事? 别说刘莹,在座诸位差不多都是相同的想法,这魏忍冬肯定是不在受邀之列,既没有受邀就算靖王妃也不能随便带个没身份的进宫参加宴席啊,她敢这么带出来,定是太后点头了,对,太后!那镯子肯定就是太后的,天啊! 这姓魏的女子究竟什么来头。 第229章 生辰宴1 “靖王妃这边请!”宫女看到靖王妃上前引坐。 所有的座位都是有讲究的,靖王府的坐席自然是安排在比较显眼的位置。 只不过... 宫女将人引到座位的时候瞬间愣住了,这就安排一个位置,靖王妃身边这位一看就不是来伺候人的丫头,要添座也不是她这个宫女能决定的,这在场的席位都是有数的。 宫女尴尬的看着靖王妃,靖王妃也不着急,和忍冬不急不缓走向自家的席位,这宫人是引路的做不得住,这里总有主持大局的。 果然,靖王妃走向坐席的同时,一位女子娉婷走来。 “晨曦见过靖王妃。” 靖王妃看着走来的女子微微一笑行礼,即便她是长辈,对方却是公主,晨曦公主,皇后所出的公主,宫中地位自然不一般,皇后又没有皇子,这个女儿便是手心里的宝。 “靖王妃,好些天没看着您了,这位是...” 即便是一家人,这等场合,该叫公主王妃还的这么叫,虽然生疏却是规矩,本来靖王妃和这位晨曦公主也没有那么亲厚。 晨曦公主一身绯红长袍,几分张扬却没人会说什么,这是皇后的生辰宴,她是皇后所生,再出风头那也是皇后的场子。 “哦,怪我,事先没有跟皇后娘娘打招呼,这孩子姓魏,上回带她入宫给太后看诊,太后瞧着喜欢,正好和太后聊到皇后生辰宴,太后怜本妃没个闺女陪,便开口让这丫头陪本妃来。” 靖王妃心里早有一番说辞,应对如流,这些事早就想到了。 晨曦公主生的肤白貌美,加上宫里养出来的气质,和在场的官家小姐相比多了几分威严。 “既是皇祖母让来的,还不赶紧添座。”仿佛未曾将忍冬当回事,本来也是,一个平民女子,身为公主的确犯不着太过关注,也无需与她攀谈,不过太后的面子是要给的。 晨曦公主轻描淡写让宫人添座,随即又与靖王妃说了几句这才莲步走开去招呼其他人了。 重头到尾没有和忍冬说一句话。 看来,今天这场生辰宴前头主持大局的就是晨曦公主了。 也是,这等场合,既能露脸又能彰显晨曦公主的能力和威严,皇后怎么会让旁人得了好处。 晨曦公主已经十八了,婚事却一直没有定下,这在民间可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可在皇家,公主十七八尚未议亲也是正常的,因为她们的婚姻都在皇上的权衡利弊里算计着。 就算公主出身尊贵,享受荣华富贵,也是身不由己。 “坐吧!”靖王妃招呼忍冬一同坐下。 在场放眼一看,多是熟悉的面孔,少有几张陌生的脸,也都是这个圈子里的,就算没见过名字也都不陌生,只有忍冬是个例外。 每家的坐席相隔都不算太远,扭头便能闲聊上,只不过这是宫中,谁也不会这般没规矩,既不能闲聊议论,便只能看着各家的穿着暗暗评头论足,这时候这些夫人小姐们挖空心思准备的行头总算显出那么一点价值了。 “公主,那女子头上的...” 晨曦公主的贴身宫女终于忍不住开口。 “碧儿!”晨曦公主不过一个眼神,宫女碧儿便乖乖的闭嘴低头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晨曦扭头看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风华簪吗?她岂会认不出来。 这女子倒是好大的排场好大的胆子,这是什么地方,她难道不知风华簪的来头,靖王妃敢送她竟也敢收,收了也便算了,还敢带到宫里来招摇,这不是打她们这些公主的脸吗? 这样的女子,不必太过关注,就算靖王府抬举,皇祖母允了,也走不远。 还犯不着她去在意什么,到是有些污了她头上那根簪子。 还有她手腕上那红翡玉镯,不过皇祖母偏心靖王府的事人尽皆知,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熙妃到!” 宫中四妃,目前只有三妃,还有一个妃位空悬,所以这后宫的争斗也从未停息过,德妃、华妃比靖王妃都早一步到了,唯独这熙妃踩着点来,虽然是妃,但是在大家心里,她是离皇贵妃最近的那一个,也就说,这后宫除了太后皇后,其次就是她了。 况且,熙妃与皇后不睦也是众所周的。 “晨曦见过熙妃娘娘,请入席。” 晨曦公主拿出几分架势,脸上笑容依旧,目光却不经意落在熙妃身旁的女子身上,宫里有点什么风吹草动能瞒过谁去,听说熙妃娘娘宫里最近多了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后宫上了年纪的宫妃用这一招稳固自己的地位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是这事在熙妃身上,晨曦初听还是有些意外的。 熙妃是个极为骄傲的人,即便这个岁数,依然保养得宜自有一番风韵,这么多年,父王依然对她宠爱不衰,没想到,她也有今天。 需要靠另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去巩固她的地位。 有时候想想这些,晨曦觉得,后宫的女人何其悲哀。 而她自己也是其中一个,不过,她们尚且活的这般不自在,其他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们好歹还有锦衣玉食还有权势还有尊荣。 “晨曦公主辛苦了。” 熙妃也是一脸笑意,并没因为今儿是皇后的生辰而避讳什么,还是一如既往的华丽装扮,因为她不仅是熙妃,还是沈家的人,就算为了背后的沈家,她这个熙妃也要拿出几分气派来,这是大家女子的责任,就算嫁了人,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晨曦假装对熙妃身边一身宫装却分外出众的女子视而不见,心里却是一番暗暗比较,因为她母妃身边也有一个,只是这么一眼,还没接触她就觉得,母妃身边的那个心蕊不如熙妃身边这个。 想要细究可这等场合不太合适,差不多父皇母后他们也该来了。 晨曦没有细看,忍冬却是不用细看,从于飞一出现她就看到了。 她果然入宫了,那日街边匆匆一眼恍如昨日。 她不知道于飞是如何与西陵王结识,也不知她是怎么让西陵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相信她并送她入宫的,总之她现在在这里。 她不用去深想这些,因为于飞本来就不是一般的女子。 这后宫,恐怕从今以后要变个样了。 尽管于飞现在只是熙妃身边的一个小宫女。 可熙妃今日能带她来这种场合便足以说明一切。 于飞...如此别致的一个女子,还是选择把自己锁进了这红墙深深的皇宫里。 第230章 生辰宴2 “皇上、皇太后、皇后驾到!” 随着这一声通传,宫里这场盛宴才算真正的开始了。 皇上皇后搀扶着皇太后登场,今儿分明是皇后的主场,可古来百善孝与先,皇后在太后面前也不敢先行。 其实皇太后平时并不怎么喜欢这些场合,但是今日来了这么多命妇,她若是避而不见,反倒失了皇家的礼节,毕竟她是太后。 扶着太后就坐,皇帝和皇后才相携走向主位就坐。 帝后落座,宴席上的众人纷纷起身朝着主位上的人行跪拜礼。 “行了,今儿是皇后的生辰宴,大家都别拘着了,起来坐吧,这宫里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皇上开口,皇后也笑着请起,席位上的人纷纷起来入座。 “本宫生辰本没想着操办,多谢皇上厚爱,臣妾知道,皇上这也是借着臣妾的生辰让大家聚聚,大家就听皇上的,别拘着。” 皇后一番话说得十分得体随意,毕竟是后宫的女主人。 “今天还真是个吉日,这天也好,皇上,你瞧着这一个个的,看着就赏心悦目。” 太后指着下头就坐的那些个夫人小姐乐呵呵的打趣,像是一个来凑热闹的老人家。 皇帝捏着胡子哈哈一笑,顺着太后的手打量四周,“今儿是皇后生辰,大家难得一聚就放开些,皇后啊,今日生辰想要什么寿礼?” 皇帝这般随意开口,若是皇后真应了提出要什么,皇上可是不好拒绝了。 这生辰礼自然是每家都带了,入宫的时候就已交给礼官,礼官也会登记在册最后给皇后过目,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别有用心的,都会私下备一份,比如在这宴席上送出来,比如想法子拐着弯送到皇后手里。 皇上的赏可不是一般的,在座的妃嫔顿时都竖起了耳朵,不过~皇后怕也不敢太过分求什么恩赐。 “皇上能想着臣妾的生辰,为臣妾操办的这么热闹,臣妾已经别无所求了,只求皇上龙体安康,大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一番话当真有几分国母的气度,皇帝顿时欣慰点头,皇后不提要求,但赏还得赏,毕竟是皇后的生辰。 “皇后贤良淑德,主持后宫多年,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辛苦了,苟旬,把朕准备的寿礼拿来。” 皇帝一番夸赞,皇后眉开眼笑,好似这么多年的辛苦因为皇上这一声认可都值了一样。 忍冬默默看着眼前这番帝后和睦的景象忍不住心中暗叹,要说演戏,谁也比不过宫里这些人,天天都活在舞台上,恐怕连他们自己都闹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这是西海的鲛珠,夜里放着比夜明珠还要光亮,朕让人做了一盏长明灯,以后凤栖宫有了这盏长明灯,朕便是在乾坤宫处理公文到深夜,也能瞧着了,还有这东山的雪莲...” 皇上赏赐的寿礼不管是什么,哪怕是一片树叶也是珍贵的,因为是皇上赏的,各宫都有受过皇上的赏赐,可皇上如此耐心一一介绍赏赐之物却是从未有过的,这份殊荣足够皇后在往后寂寥的日子里回味许久了。 尤其这份殊荣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的。 凤栖宫和乾坤宫相对,长明灯,皇上的意思他便是没有留宿凤栖宫,心里也有凤栖宫的位置,她是大渊的皇后,只要皇上在,这凤栖宫就不会有其他的女主人,皇上这是让她安心,也是身为皇帝的一个承诺。 因为皇后无子,所以总是患得患失,尤其是最近,立储风声四起,她这个皇后更是坐如针毡。 如今皇上借着这一场生辰宴,送了这么一份礼,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解说一番,不就是借以告诉那些后宫妃嫔,不管立储之事最后是个什么结果,只要皇上还在位一天,这皇后之位就谁都别想,这样的皇恩这样的荣宠,皇后心里长久以来的委屈瞬间化为乌有。 起身含泪叩谢皇上隆恩。 别说皇后自己感动的不行,就是其他读懂皇上深意嫔妃也是一样,皇上如此厚爱,皇后还有什么求的,羡慕的无法言喻。 在这宫里,费尽心机求子,不就是想母凭子贵尊享荣华。 可人家皇后就算没有儿子那又怎样,就算皇上平日不像宠爱熙妃那般宠爱皇后那又怎样? 瞧瞧,皇上心里,皇后就是皇后,谁也取代不了,不管别人怎么得宠,后宫的女主人只有皇后。 见着人家就得行礼就得低头。 “快起来,今儿是你的生辰,莫要让人看了笑话你。” 皇上今日显得格外的温和,温和的让皇后有些措手不及,多年夫妻,这还是头一回让皇后觉得皇上也是爱重她的。 今天皇后这心情可想而知,但是皇后心情好了,其他人这心情就不怎么美丽了。 不过她们此刻脸上都是一个个笑颜如花,仿佛皇上对皇后的好,就像是对她们自己一样。 “行了,这么多人瞧着,皇上和皇后有体己话不会私下里说去,本宫这一个老婆子都瞧不过去了,皇帝,请了这么些客人,坐了这么久了,总不好让大家伙都空着肚子,开席吧。” 这时候,也只有皇太后敢出面打断帝后的温情了。 皇后面色一红,重新坐好脸上竟是添了几分娇羞,顿时容光焕发,在皇上的示意下宣布开席。 宫人如鱼贯入美酒佳肴备上,这宴席算是有个样子了。 忍冬端着酒随着大家一起敬皇上皇后,心里却是对皇上生出几分佩服,此时此刻,稳住皇后就等于稳住了黄家。 皇后无子,只要能保证她的尊荣,她定不会参与立储之争,她不参与,皇后的娘家自然也安分了。 后宫只要皇后不插手立储之争,那些想要借机生事的妃子就得掂量一二,至少在后宫不敢弄的乌烟瘴气。 “王妃可是身体不适?” 忍冬虽然在看热闹,却依然对周遭的一切保持着一定的敏锐和洞察力。 她发现王妃好像有些紧张,眼睛一直有意无意的朝着一个方向看,她也瞧了,是斜对面的女眷席,不过她并不知那里坐的是些什么人。 更不知王妃的紧张是因何而来。 “没有,宫里的东西别乱碰,这酒象征性的摆个样子就行了。” 靖王妃收敛心神,看着忍冬端着酒真抿了一口,急忙低声提醒。 这小祖宗,这等酒席,哪个女眷敢真的喝,万一出点啥事那还得了,明明是个聪慧的。 第231章 生辰宴3 可惜了这些好酒。 忍冬缓缓放下酒杯,心里略有些不舍,她自是知道宫里的东西不能轻易碰,更别说入口的东西,可这酒杯和酒她都仔细检查过没问题。 这酒还是陈酿.. 果然,她也只是个凡人,难免有个口腹之欲。 “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去的旨意,郁儿什么时候会入宫,入宫是不是直接会过来。” 现在王妃满脑子都是儿子,张侧妃的事暂时给扔一边了。 有酒有菜,自然要有歌舞助兴。 寻常的歌舞皇后也不会拿出来,今天这场生辰宴难得这么大排场,若是能在这样的场合展露才情,便是在皇上太后和各位贵人面前露了脸,平日里不屑以舞乐取悦别人贵女们,此刻却巴不得有这么个机会,所以这些天来,在皇后这边走动的贵夫可不在少数。 熙妃带来的女子,皇后早就瞧着了,心里顿时冒火。 这熙妃倒是会找,找了这么个出挑的,可惜,再出挑也没用,这是她的生辰宴,她不会让对方有露脸的机会,今儿不用说,皇上肯定会留宿她的凤栖宫,熙妃再不要脸也使不出什么手段抢皇上。 “父皇、今天是母后的生辰,晨曦准备了一份礼物送给母后,祖母后寿与天齐容颜永驻。” 晨曦看着差不多就上前了,这个开场由晨曦公主上场谁也没话说,皇帝看上去心情不错,乐呵呵点头,笑着摆了摆手,“让朕看看咱们的公主为她母后准备了什么礼物。” “嗯,本宫也瞧瞧,听说这丫头为了给皇后准备寿礼弄得神神秘秘的。” 皇太后一旁看乐呵一样,眼神却是看向了靖王妃那边。 “这孩子..”皇后含笑跟了一句,一副拿她没办法的神情。 晨曦公主行礼退后,抬手击掌,只见一群女子带着面具穿着有些特殊的服饰登场。 “顺天舞!” 这些女子一出场,便有人惊呼出声了,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顺天舞是当年大渊立国时风华长公主跳过的,是风华长公主自己编排的,意为大渊顺应天意一统天下,自此开创盛世太平。 听说,风华公主当年露华台一舞经验世人,满朝文武无不折服。 后来也有不少女子效仿,但是没人跳的出风华公主的风采,反倒让人笑话鸡学凤凰了。 除了风华公主自身风采过人之外,这顺天舞难度大也是关键,要想跳成这支舞,那得从小就勤练基本功,贵门之女都是金枝玉叶,不是那些教坊求生活的歌舞乐女,贵女们学歌舞也不过是添雅趣,不会太过钻研,更不可能花那么多经历,因为她们要学的东西太多。 而且,打心眼里,她们也是瞧不上以舞乐取悦于人的。 其实,她们这些所谓的骄傲有时候显得有些可笑,到了一定的时候,还是会用上她们平日瞧不上的这些手段。 这顺天舞忍冬到是不太清楚,平时也关注不到这些,要是跟她说个什么医书药理的,她比较擅长。 不过... 配乐一响起,忍冬就忍不住叹了一句,“好生宏大!” 不是想象中的丝竹靡靡之音,开场就有几分大气磅礴之感,还有些古韵悠长。 “你...通晓乐理?”王妃终于分心问了一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吧。 忍冬如实摇头,“一窍不通,让王妃见笑了。”她也就是随口一说,不过这乐声确实与众不同,很是大气,听着让人精神振奋,不知这样的乐得什么样的舞相配? 一窍不通?王妃有些疑惑,一窍不通能张口就来? 这是开国功宴上风华公主的开场舞,能不宏大吗?顺天舞,现在当真有人能跳出来? 答案很快揭晓了,舞女们围绕的那个主角一上来就以一段精彩绝伦的剑舞将众人目光牢牢吸引住。 这是改过的顺天舞,顺天舞除了难度再就是气势,因为女子身上缺乏英气,很少有人能跳出风华公主那种气势,毕竟人家风华公主是陪着开国皇帝经历过艰难凶险的。 “有点意思啊!母后,您瞧着呢?” 皇上看着都忍不住满意点头,还不忘侧头询问皇太后。 皇太后笑看着台下舞的精彩的女子跟着点头,不吝啬的夸了句:“不错!” 至少这气势是有了几分了,女子舞剑,软了不够气势,硬了不够美感,这舞剑的女子身姿轻盈却张弛有度,出剑时干脆利落,收剑时绵中带着韧劲,力道把握的恰当好处,的确是许久没看过这么精彩的舞剑了,用的顺天舞的舞曲,舞的是属于她自己的顺天舞,随着乐点的急缓变化,女子舞步一变,手上的剑花有些让人眼花撩乱,气势依旧,又可见功底,尤其是那凌空一跃的旋转,看得人如痴如醉又有几分激昂。 “本妃也见人跳过顺天舞,这是最精彩的。” 靖王妃都忍不住夸了一句,其他人更是,都不吝啬点头赞美,舞确实是好舞,更何况这是晨曦公主准备的,就算捧场也得捧捧。 只是晨曦公主一开场就准备了这么一支赏心悦目的顺天舞,让后面有心崭露头角的女子都为难了。 这就像是刚开跑就遇到一座大山,要翻阅这座大山好像有些困难。 “好!” 皇上一个好字,那便是最大的认可,皇后也是春风得意,眼里藏不住的高兴和骄傲。 一会才是让人最惊艳的地方。 忍冬默默收回目光,相比这舞,她似乎更喜欢这乐,闭上眼纯欣赏这气势恢宏的舞乐,别有一番意境,当然,她这纯粹是附庸风雅,因为舞乐之事她是真的不通。 想着忍不住抬头看向熙妃所在的席位,正好对上于飞打量过来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又各自错开。 熙妃带着于飞到这来,目的不言而喻,想要在这百花齐放的场合吸引皇上的注意实在有些困难,而且,这还是皇后的生辰宴,不过熙妃既带了来,总会有所安排。 今天这场生辰宴,真是有意思。 而她要找的那些人又在扮演什么角色? 乐声停止,随着一声惊呼打断了忍冬的思绪,跟着感觉抬头看去,只见刚才跳舞的女子已经揭开了面具。 “是她..” 靖王妃的异样表情和言语,让忍冬忍不住凝神打量。 “王妃,您认识这位舞娘?” 靖王妃差点没坐稳,舞娘...幸好她声音不大,压低嗓门道:“这是国舅府的嫡女黄琼瑶。” “......”失言了失言了,忍冬尴尬一笑。 第232章 生辰宴4 “臣女琼瑶拜见皇上、太后、皇后。” 这盈盈一拜,端庄大方,和刚才的舞相得益彰。 “没想到是琼瑶姑娘,难怪跳的这么好!” 底下不乏一群捧着的,人家毕竟是国舅府的嫡女,是皇后的亲侄女,平素也常在宫中走动,皇后可是喜欢的很。 皇后今天这一番安排,不就是想让这位琼姑娘露脸,琼姑娘也是待嫁的年纪,谁不知道今天这场生辰宴背后是为着什么,就是不知道皇后相中谁家儿郎了,或许是皇子也说不定。 毕竟皇后无子,想要中宫稳固,那不得借着外力吗? 西陵王是不可能了,已经与刘家定下了,再说皇后与熙妃也不对付,那剩下几个..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思都开始活络起来。 “原来是琼丫头啊,不错不错!起来吧!” 皇上连着两声不错皇后顿时喜笑颜开,“这孩子,连我都瞒着,怕是私下里不知道练了多久,不枉我疼她一场。” 皇后这意思还不知道侄女为她准备的这支舞? “的确用心了,赏!” 皇上一声赏,黄琼瑶赶紧又跪下谢恩。 “好了,快去换了衣裳再来。”皇后乐呵呵的吩咐宫女带黄琼瑶下去换衣裳。 靖王妃看着黄琼瑶被宫人引走,眼里的焦灼不安再也掩盖不住。 “王妃?” 王妃的异常让忍冬忍不住关心了一句,难道还在意张侧妃的事?王妃也不像是如此经不住事的人,究竟怎么回事?和太后那个宫女有关? 就在这时,王妃突然拿起酒杯,手一歪倒了一身。 “在这等我,有什么事也别怕有太后在。” 靖王妃说完将手中酒杯一丢,哐当一声,引得众人纷纷而望。 “啊哟,怎么这么不小心?” 太后无缝衔接,看着弄的一身酒水的靖王妃问了句。 靖王妃连忙起身像皇上皇后告罪,说是不慎打翻了酒杯失仪。 这事放在靖王妃身上那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好了,赶紧去换换,金嬷嬷你带她去吧。” 金嬷嬷连忙领命。 “臣妾马车里有备着,这就着人去取,扰了皇上皇后的兴致了。” “靖王妃言重了,让宫人去取衣裳,你先去处理一下吧。” 这种事,皇上自然不会开口说什么,这是皇后的寝宫,皇后是女主人,自有她来安排。 靖王妃这事算是一个小插曲无伤大雅,可皇后眸光深处却是阴晴不定。 “金嬷嬷您在这照顾祖母,本宫陪靖王妃去换衣裳,母妃这本宫熟些。” 晨曦公主突然上前,笑着扶上靖王府。 “对,晨曦陪靖王妃去吧,她熟些。”皇后顺势就接了话,说话间还不忘给晨曦使了个眼色。 靖王妃笑了笑没什么意见,金嬷嬷也只能尴尬退后一步,这是皇后的寝宫,有公主作陪自然没什么可说的,她也不能挤着去伺候。 太后眯眼扫了皇后一眼不再说什么,靖王妃这么一闹,若是一会再发生什么事,皇后怕也说不过去,应该知道收手才是,她开口让金嬷嬷去伺候靖王妃,就是给皇后的一个敬告,告诉她,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都知道了。 “王妃,民女陪您一道,民女的裙角也沾了些。” 忍冬突然站起来,装着一个不知事的,这等场合,本来没她说话的份,即便是太后让来的。 靖王妃也愣了下,忍冬已经起身,她也只好点头了。 这人是靖王妃带来的,她陪着晨曦公主也只能默不作声。 心里暗道,胆子够大的,这样的场合竟敢冒然出声,真是不知者无畏。 忍冬在众人的打量中陪着靖王妃一同离席,主位上,皇帝瞟了刚才忍冬坐的位置一眼,面带疑惑道:“皇后,靖王妃身旁那丫头是谁啊?” 皇后尴尬一笑,她也是入席才知道靖王妃竟然把魏忍冬带来了。 “皇帝,你说的那丫头就是上次救郁儿的那个姑娘,前几日本宫身体有些微恙,就让靖王妃带她来给本宫瞧瞧...” 不用皇后回答,太后轻描淡写的将事情三言两语带过了,意思人是她让来的。 魏忍冬?! 皇帝也是没想到,其实入席的时候就注意到靖王妃身边多了个人,当时就觉得奇怪,只是这场合没好问,毕竟是女眷。 心里隐约想到了,只是不太敢确认,一个民女,坐在靖王妃面前那是一点都不怯,还能让人注意到她。 “是她啊...朕有点印象了,是不是郁儿给她玉令的那个..资鉴考的女魁首?” 皇帝一副了然的样子点了点头。 “就是那丫头。”太后笑着回应,好像并不是多大的事一样。 “看样子皇祖母也瞧着不错,一会朕也好好瞧瞧。” 皇帝开玩笑的说着,一旁皇后眯了眯眼,面上依然笑着,心里却有些郁沉,她千方百计打听到皇上今日会召慕容郁苏入宫,这才想着为琼儿谋划一番,没想到还是被太后察觉了,这件事明明只有身边几个人知道,而且皇上要召慕容郁苏入宫的事太后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走漏的消息。 这后宫之中,果然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太后这双眼睛。 今天这番准备是白搭了,太后既然知道了再冒险做什么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哼,她们黄家的贵女瞧不上,偏瞧上个平民女子,真是不知所谓。 靖王府这条路走不通,今儿皇上又送了这么一份生辰礼给她,那几位皇子肯定是不可能了,琼儿的婚事还的再斟酌了。 至于她的谋划被太后知道,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只要什么都没做,太后便是知道也不能怎样。 “魏忍冬...西玥,你应该认识啊,上次资鉴考试不就是你主持的吗?” 男席上,几位皇子坐在一起,看着这出热闹开始小声闲聊起来,他们是皇子,不比那些女客,没有那般拘谨。 裕王的话顿时引得其他几位皇子的兴趣,看来,皇子们最近也是听了不少闲话。 慕容西玥笑了笑,“医术的确不错。”不再做其他评价。 “除了医术不错,其他呢?听说郁苏那小子被迷的神魂颠倒,玉令都给人家了。”有皇子开始开玩笑。 慕容西玥顿了下,的确是个特别的女子,就算皇祖母爱屋及乌,若是不入眼,定不会让靖王妃带她来参加宴席,这分明是告诉父皇,皇祖母认了这个孙媳妇。 第233章 生辰宴5 “世子,皇上怎么会突然召见?” “皇后的生辰宴!” 长空也是郁世子快入城才得到的消息,在宫门这等了好一会才等到人。 “生辰宴?”长空接过缰绳,一脸不可思议,皇后一个生辰宴,犯得着召世子入宫? 他都不相信,世子会相信? “你在这等着,不管怎么回事,入宫见了皇上就知道了。”皇后的生辰宴当然不至于,恐怕是什么不便明说的话,反正已经到这了,进去不就明了了,多说无益。 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看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今天是皇后的生辰宴,她既说了会来就一定会来。 长空一脸担忧看着慕容郁苏进入宫门,希望没啥事才好。 宫中宴会并没因为靖王妃撒了一杯酒而停止,乐声再次响起,一切继续。 “公主,有她在这陪我就成了,前头事多,你且去招呼便是,一会衣服取来了本妃换好就去。” 晨曦公主领着靖王妃到了偏殿一个房间里,一路上没少打量忍冬,却依然没开口和忍冬说话。 直到这会才看向忍冬开口:“姑娘…是姓…”装做一时不记得的样子。 “回公主,民女魏忍冬!” 忍冬行礼回话,从容镇定。 晨曦微微颔首,“魏姑娘,那靖王妃就交给你了,本宫会吩咐宫人送水过来。”说完又看向靖王妃,“王妃,那晨曦就去前头瞧着去了,外头留了宫人,一会你们收拾妥帖,让她领你们入席就是,有什么需要也只管吩咐她即可。” “公主太周到了,去吧!”对方是公主也是晚辈,所以王妃说话的口吻把握的恰当好处,不过分生疏也不显亲密。 看着门合上,忍冬小心替靖王妃退下外衣。 “你不问我为什么将酒撒在自己身上?”借着两人靠近的机会,靖王妃小声问了句,有些好奇。 忍冬微微一笑低声回答:“王妃明明是不小心的。” 不该她好奇的还是别问,当然王妃想说她也不妨听听,不过此地不易隔墙有耳! 好个谨慎沉得住气的,靖王妃都忍不住佩服了。 这是皇后的寝宫,的确不易多说,可是皇后都打算算计她儿子还怕人说吗?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皇后具体的盘算,不过想想也知道无非就是那些手段。 经她这么一折腾,皇后应该心中有数也该停手了。 罢了,这丫头不问她也不多说,少知道些龌龊事也好。 “让你在那坐着,你倒是大胆的敢跟来,皇上刚才也注意到了,一会若是真问你什么,你可机灵点,问什么回答什么,不要多言,言多必失明白吗!” 王妃借着机会叮嘱着,心里想着,那个琼姑娘也在偏厅吧,刚才那舞确实是不错的,出身也好,要说配她儿子也没什么不妥,但是失了几分磊落,若是早有这意思早说,未必不能考虑,毕竟皇后没有皇子也不涉及立储风波。 可惜… 现在就更是不可能了,她现在看着魏忍冬是越看越顺眼。 “忍冬记下了!” 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王妃这副看儿媳妇的眼神让她有些压力啊! 她今天进宫,一是答应了王妃会来,二是借此机会查事,宴会才刚刚开始,后面更精彩,立储的事一触即发现在已是不可能停下的,皇上想要快刀斩乱麻,心里应该有了大概人选。 是西陵王吧! 否则就算熙妃使了手段皇帝也不会同意西陵王娶兵部尚书节女儿为妻。 刘莹… 什么签文能让精明能干的熙妃这么爽快认下这门婚事,佛法寺…刘家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只是这桩谋来的姻缘一开始就沾了血,又怎么可能会有好结果? 与此同时,偏厅的另一间厢房里,晨曦公主屏退了所有人,对着梳妆台前正在整妆的黄琼瑶摇了摇头。 黄琼瑶换了一身鹅黄长袍,看着镜中对自己轻轻摇头的晨曦公主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琼瑶知道了!” 放下手中描眉用的青黛缓缓低头,女为悦己者容,现在…用不着了。 “琼瑶,母后尽力了,咱们的姻缘,都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别想了!” 晨曦倒是个明白的,也没有过多说什么,母后只觉得靖王府最合适,却不知琼瑶是真的看中慕容郁苏了。 “公主不必说了,琼瑶明白!” 晨曦默默叹了口气,母后这一招算不得什么高招,但是管用,慕容郁苏奉旨入宫,生辰宴就设在凤栖宫,这是母后的地盘,去往百花园有一条必经之路,这会慕容郁苏应该已经入宫了,只要按着计划,琼瑶在慕容郁苏经过那条路时出现…今天慕容郁苏就必需负责,黄家不是张家,慕容郁苏也还不是亲王,只可能是正妃。 在琼瑶点头同意母妃的安排时,她就明白,琼瑶是心甘情愿的,甚至有一丝欢喜,是什么能让一直带着几分骄傲的女子同意这等事,除了心中所喜还能是什么? 她之所以没有阻止,一是因为父皇默许,二是因为琼瑶自己愿意,三是因为对黄家来说的确是不错的选择,如此黄家不会轻易牵扯到立储风波,那母后和她都不会扯进去。 母后着急这么做,是怕父皇今天给琼瑶订下亲事,其实她明白,任何一位皇兄母后都不想。 帮着其他嫔妃的儿子争夺皇位,换成任何一个女人恐怕都不愿意,她能理解母后的心情,所以也选择沉默。 只不过这事现在被皇祖母知道了就不合适了,父皇的默许也就被动了。 皇祖母真是厉害,还是被她发现了。 不过皇祖母也心知肚明,这事是父皇有意透露慕容郁苏今天入宫的消息给母后的。 “公主,有时候琼瑶觉得,还不如生在平民之家。” 琼瑶收拾妥当转身,看着晨曦公主笑说了一句。 “琼瑶,并不是所有的平民女子都有那般幸运,况且,这份幸运的依托是郁世子一时的看重,这世上男子,能有几个长情的,一旦新鲜过了,她现在有多幸运,结局就会有多惨,因为她没有任何依仗和资本。” 况且,慕容郁苏看上人家也不是因为她是平民女子。 那个魏忍冬的确有几分不同的。 “走吧,她能不能过今天这一关还不好说呢,等着看好戏吧!” 晨曦公主拉着黄琼瑶的手准备一同回到宴席。 手触及对方的手时忍不住惊了下。 “琼瑶,你最近用的什么香膏,味道这般清雅,你这手也好生细嫩,都能掐出水来了。” “公主…若喜欢,回头给你试试,这东西效果是好,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公主。” “什么东西?” “凝肤丸!” 第234章 生辰宴6 “皇帝,听说你宣郁苏那小子进宫了?” 歌舞升平,太后若无其事的随口问着皇上。 皇上也随意的应着:“嗯,这会应该入宫了,一会就过来了,母后有些天没看到郁苏那小子了吧,正好让他来给您请安。” “他现在是一军主帅,哪能像以前那样没事就往宫里跑,确实有些日子没看到了,今儿算是托皇后的福!” 太后这是要见着宝贝孙子乐呵的,开起了皇后的玩笑。 “母后这话可是折煞臣妾了,是皇上孝顺,知道您老人家想郁世子了!” 太后托她的福!这话皇后可不敢担着。 太后对慕容郁苏的偏宠虽然皇子公主们早已习惯,这会还是忍不住酸了。 感情就慕容郁苏是她亲孙子,他们都是大风刮来的。 偏心眼偏得这么光明正大也是没谁了。 “今儿你是寿星,什么折煞不折煞的,瞧瞧,平时哪能见着这么多美人儿,一个赛一个的,真好!你们老说我偏着郁苏那小子,今儿我这个皇祖母就为其他孙子孙女说句话,皇帝,皇后,孩子们也不小了,婚事不能耽搁,更不能厚此薄彼,西玥已经定了,其他人也不能落下,今儿在坐的贵女、公子哥儿、宗室子弟,本宫瞧着个个都不差,要不你们两给当回月老,这大好的日子喜上添喜岂不是美事一桩?” 太后眯眼笑着跟皇上打趣,可这打趣的话让全场莫名安静了下来。 皇上有此打算也是为大渊江山稳固,立储之事也的确是拖不得了,她不妨帮皇上挑个头,免得皇上还得费心去想着怎么下手。 皇上皇后齐齐看向皇太后,人老成精啊,这是给皇上铺好台阶。 这般再赐婚也不显得突兀了,哄皇太后开心啊! 皇帝顺势点头,一脸认真道:“母后这么一说,还真是…皇子公主们也都不小了,好!今儿就借着皇后生辰吉日,喜上加喜成就好事,皇后,你瞧瞧,先给谁说亲合适?” 皇后愣看着皇上,这个问题让她如何接? 随即反应过来,皇上这是要她抛砖引玉,先把晨曦的婚事订下! 对皇后来说这太过突然了,若是有合适的人选,哪里会等到今天! 皇上这是为她的曦儿选了哪家?这么大的事皇上之前竟是一点口风都没透! 平时皇上也是宠爱女儿的,她想着女儿的婚事皇上一定会慎重!至少会跟她商量一下。 现在皇上已经开口,皇后不可能避而不答,只能强撑着笑道:“皇上,别的皇子公主臣妾可不敢胡乱做主,曦儿也不小了,婚事少不得要让皇上费心给她挑个如意郎君!” 皇后坐立不安却要强装镇定配合,尽管早就明白女儿的婚事她这个母后也做不了主,可事到临头才知道这滋味不好受。 “曦儿…也确实不小了,咱们这位公主从小就懂事聪慧…朕琢磨琢磨…” 随着话题打开,在座的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这头一桩婚事就足够让人忐忑的。 晨曦公主身份尊贵,嫁谁家都是下嫁,门户低了高攀不上,高门望族的若是娶了公主就不能入仕途,所以公主的婚事其实挺尴尬的。 真正的高不成低不就! 最紧张的还是皇后!女儿留在身边这些年不就是驸马人选一直选不好,这匆忙之下能选个好的?皇上若是早有人选为何不知会她一声,是怕她不赞成?那肯定不是什么如意的人家! 她的曦儿…… 皇上凝神沉默,气氛也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当皇帝开口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全身紧绷。 “既然提及孩子们的婚事,干脆今天都订下,只要到了适婚的年龄,都订了吧,不过这婚姻大事…朕也想问问皇子公主们的意思,若是有意中人,或者对婚事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若是没有,那朕可就点了,行了,都好好想想,等孩子们都到齐了再说,先给皇后庆生!” 皇帝突然这么一缓,反而让大家越发紧张,哪还有心思欣赏什么表演。 皇上刚才说得可是清楚明白,到了适婚年龄的今天都订下,这一下彻底炸了。 熙妃本来以为儿子已经定下了,今天没她什么事,可以好好看戏,现在皇上这么一说,她家钰儿岂不是也跑不脱。 钰儿的婚事她是有谋划的,这下怎么办? 不光是熙妃,在场就没几个安心的,大家都知道今天皇上要给几位皇子定下亲事,却没想到皇上竟是一把抓,只要到了适婚年龄今天都定了,这太突然了。 皇太后静静笑看着,余光瞟像百花园的门口,皇上说等孩子们都到齐了,应该指的不是晨曦那丫头吧。 郁儿的婚事,皇帝心里到底怎么打算的,她都有些摸不准,不过那小子可不是个听话的,皇帝若是硬来可得想好了。 希望今儿别闹出什么事来才好。 可事情往往都是事与愿违的,晨曦公主和黄琼瑶收拾妥当朝着百花园而去,身后不远,靖王府和忍冬也跟着来了,通往百花园一定要过前面那拱桥,靖王妃不想尴尬,看着前头两人刻意放慢了步子。 谁知道慕容郁苏也刚好到了,从侧路准备上桥。 正好和晨曦、黄琼瑶碰上了。 “郁世子?!”隔的有点远,但是忍冬眼力比较好,看着那个身影十分像不由自主轻呼了一声。 靖王妃低头没留意到,听得忍冬的话忙抬头而望。 一看这景象眉头深锁,大步朝前,“走,是郁儿。” 虽说皇后的计谋被识破应该会收手,可看着儿子就要和那黄琼瑶碰上,靖王妃心里莫名慌乱。 “郁世子!” 晨曦也是心里暗诧,这么巧??这桥是必经之路,之前计划着也是在这... 难道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她们计划停了,所以没有刻意踩着点来。 “晨曦公主!这位是...琼姑娘?” 慕容郁苏也有些诧异竟在这遇上她们,此刻宴席应该开始好一会了。 琼瑶自幼就经常出入宫中,和慕容郁苏也算打过照面。 “琼瑶见过郁世子。” 黄琼瑶看着眼前一身铠甲的慕容郁苏,心突然跳的很快。 “郁世子刚从军营回来?”晨曦稳定心绪笑问了句。 “嗯,奉旨入宫,公主,黄姑娘,请!” 出于礼貌,慕容郁苏侧身让道并无攀谈之意。 晨曦暗暗拍了下黄琼瑶的手,冲慕容郁苏点了点头,拉着对方拾阶而上。 慕容郁苏见着她们快到桥中央这才准备走,刚抬脚就听得前头一声惊呼。 随即就是扑通一声,黄琼瑶落水了! 第235章 生辰宴7 听的前头动静,靖王妃再顾不得,拉着忍冬就往前跑。 “来人,救命啊!” 晨曦也吓得花容失色,可是她喊了几声都没人来救人,按说,这是皇后的寝宫,今天这里又举行大型的宴会,侍卫肯定少不了。 可偏的这附近没有。 虽然计划取消了,可这附近的侍卫早就调走了,宫人也刻意叮嘱过不让跟着。 本来也是计划的落水,然后让慕容郁苏正好经过救人... 可现在晨曦都把不准黄琼瑶是不是故意的。 以她对黄琼瑶的了解,应该不是,可好端端的走着走着,没磕着碰着,人怎么就突然滑到还栽进了水里,这宫中的玉带河虽然不宽水却很深,琼瑶又不会水,这可怎么办? 河水中,黄琼瑶惊恐的尖叫着,扑通的喊着救命。 事发突然,慕容郁苏也有些没反应过来,疾步上前靠近栏杆,看着水里的人正在垂死挣扎,虽觉得诡异,却也没打算见死不救。 “郁苏,快救救琼瑶,她不会水。” 晨曦公主此刻也闹不清楚怎么回事了,总之救人要紧,或许就是天意吧。 “郁苏!” 慕容郁苏正要下水救人,身后一声高呼。 “母妃?” 靖王妃喘着粗气已经跑了过来,此时根本顾不得什么形象了,“郁苏,你还愣着干嘛,快去喊侍卫啊,你从小水性就不好,再耽搁琼姑娘就...” 靖王妃一边疾步上台阶一边冲着慕容郁苏囔着。 水性不好?慕容郁苏眉头一皱,母妃糊涂了? 不过也只是迷糊了一下,很快惊醒过来,侍卫!对,来的路上他就觉得这周围的境界有些松弛,现在这么大动静,这周围竟然没有侍卫赶来。 再想着靖王妃的话,瞬间明白了点什么,可水里的人明显不会水,这会再去喊侍卫恐怕来不及。 宫里的这些伎俩他心里明白,今天救就得惹一身骚,不救就落个见死不救的名声,皇后既然使出这计量,人肯定死不了! “郁苏,你快救救琼瑶,她不会水!” 见慕容郁苏犹豫,晨曦公主真急了。 “郁儿水性不好,下去也是送死,公主还是快招呼人喊侍卫吧!” 靖王妃一把拉着儿子,不会水干嘛往下跳,这好端端的路,皇后这是一点都不顾及了啊! 有她在,想算计她儿子们都没有! “世子不识水性下去也是徒劳,忍冬水性还不错。” 忍冬话音刚落,人已经翻过栏杆跳了下去,桥离水面并不是很高,慕容郁苏伸手去抓只扯下一小块布料,眼看着忍冬噗通落水。 “...” 靖王妃瞪着眼一脸惊恐看着水里的忍冬,她...她不要命了,玉带河水有多深她知不知道? “来人!” 晨曦公主也懵了,转头朝着四周大喊。 虽然之前有交代,可这么大动静,总还是惊动了一些附近的宫人,宫人得知有人落水,转头就去喊侍卫救人。 这么大动静,皇后能暗中调走这附近的侍卫,远些的也听得动静赶来了。 这玉带河边一时间好不热闹。 忍冬抓着宫人的竹竿将吓得魂飞魄散的黄琼瑶拖到岸边让宫人拽上去,自己也有些累虚脱了。 水很凉,主要黄琼瑶不会水,她的一直拽着她耗费了太多体力。 “手给我。” 慕容郁苏将涌上来的宫人推开朝着水里的忍冬伸出手去,忍冬落水之后,慕容郁苏看出她确实会水,这才忍住了没跳下去。 忍冬也管不得这周围多少人看着了,紧紧抓着慕容郁苏的手借力上岸。 “让你逞能!” 看着忍冬累瘫的样子,慕容郁苏一把将人抱起,在她耳边轻声低喃了一句。 忍冬躲在某人怀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世子,讲讲道理!”她英雄救美不是为了解他危机吗? 这种把戏开始没反应过来,看一会就懂了,靖王妃都提示的那么明显了。 “郁儿..她..” 靖王妃看着儿子当众将人就这么抱着,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她是不是要开始准备婚事了。 “琼瑶!” 黄琼瑶从小娇生惯养,哪受过这种惊吓,加上被灌了几口河水,一身湿淋淋的看着实在有些糟糕。 “我..我没事..” 尽管惊魂未定,可还在撑着,算是不错了。 “来人,扶琼姑娘去换衣裳,请太医过来看诊。” 晨曦公主看着对方偷偷朝她摇头,心里了然,琼瑶落水不是故意的。 确定这个表妹没有大碍,利落吩咐了下去,转身去顾看忍冬,却发现忍冬早就被某世子当众抱在了怀里。 就是晨曦公主在镇定也没见过这阵仗,当下脸色微红。 “郁世子,快带魏姑娘去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让太医瞧瞧。” “公主,这就交给你了,这么大动静,恐怕百花园那边也得了消息,本妃先去帮忍冬收拾一番,稍后再过去。” 靖王妃可管不得什么宴会了,儿子和未来儿媳妇都在这呢。 晨曦公主点了点头,吩咐宫女赶紧跟着去招呼。 看着人离去,晨曦公主心里乱糟糟的,想着一会怎么跟父皇母后还有皇祖母解释,好端端的,不是故意的怎么就摔下去了,还好有惊无险,不过也着实可惜,下水救人的竟是魏忍冬。 “没事都散了吧。” 晨曦公主说完朝着桥上走出,在刚才黄琼瑶落水的地方停留一下,四周仔细看了看,发现地上有些青苔,想着莫不是踩着青苔不小心打滑落水了? 一会再问问琼瑶吧。 这些宫人怎么回事,前两天还刻意吩咐过这条路都要仔细清扫,桥上青苔怎么都没除干净,要是旁人路过滑到落水如何得了? 想着又忍不住一阵嘘嘘,本来做的一番谋划,没想到...天意却来了这么一番安排。 人算不如天算啊。 瞧着刚才她那个堂哥慕容郁苏对魏忍冬在意的劲,恐怕一时半刻新鲜劲是过不去的。 从小所有人都宠着他,如今到是头一回见他对谁这么紧张。 魏忍冬...也不是一般的女子,遇到这种事,就是她都吓得差点失了方寸,可她却冷静的让人刮目相看。 还有就是胆量,说跳就跳下去了,那是真的一点犹豫都没有。 看来,之前自己还是把这个女子想的过于简单了。 也是,能让皇祖母都点头的女子,又岂是简单的? 不想了,先去百花园交代一声吧。 散开的宫人里,有一个宫女默默回头看了一眼,眼里一抹阴狠之色让人不寒而颤。 皇后放弃计划,她奉主子之命想着帮皇后一把,把今天这场赐婚宴彻底搅浑,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该死的丫头... 第236章 生辰宴8 黄琼瑶落水的消息吓的皇后大惊失色。 皇帝也是眉头紧锁,连忙问了情况,听完之后大松了口气。 “人没事就好。”说话间不由瞟了身旁的皇后两眼。 皇后顿时心头一紧,只能暗暗看向女儿询问这究竟怎么回事。 不是暗示她取消了吗? 怎么还是落水了,结果下水救人的还不是慕容郁苏是魏忍冬。 晨曦也不好明说什么,只能给皇后眼神暗示。 “皇帝说得对,人没事就好,晨曦丫头,可传了太医?这天水里凉着呢,可别着凉了,让宫人熬些姜汤去,女子最是受不得寒。” 太后听得过程,也是着急的跟着关心。 “晨曦已经召太医过去了,皇祖母放心,都安排了。” 太后点了点头,扭头看向皇帝,“皇帝,这魏丫头果然是个好的,女子能有这份胆量和大义实属难得,得赏!” 这节骨眼上,太后还不忘替人家讨点好处。 皇上还能说啥,只能频频点头,“自然自然,一会过来,朕是要好好赏赐一番。” 众人听着心里不知什么滋味了,这魏忍冬真是命好啊。 这不明摆着入了太后的眼,这就护上了,说到底还是爱屋及乌,谁让人家魏忍冬入了郁世子的眼。 皇后有苦说不出,人家魏忍冬是救了她黄家的人,皇上一会要赏赐人家,她还能干看着不得表示表示? “幸好是没事,苟旬啊,朕当初可是交代了,皇后的生辰宴若有差池饶不了你,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摔下去了,还不让人去瞧瞧,是不是路上没有打扫仔细踩着什么东西了。” 皇帝这一开口,苟旬立刻跪下领罪,随后匆匆带着人去查看了。 “好了,你也别担心了,有惊无险虚惊一场,好好的一个生辰宴,别扫了兴,继续吧。” 不管发生什么,今天这场生辰宴看来是不会停的。 皇帝宽慰了皇后一句,挥袖让一切继续。 纵是大家心思都不在这了,也得在这继续坐下去。 这期间,又有几位贵女上台为皇后祝寿,也都是挖空心思的表现,确实也都还不错,这气氛总算也缓和了一些。 前头依然热闹,忍冬一身湿漉漉的再次回到刚才的房间。 宫人送来了干净的衣裳,靖王妃直接将儿子赶出去了让忍冬赶紧换衣。 “你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宫中这条玉河连着护城河,水深的很,这要是有个好歹本妃怎么跟你家里交代?” 靖王妃是真的吓着了,现在想想还惊魂未定的。 “让王妃受惊了,世子是唯一的男子,他若不救,那姑娘要是出了什么事,旁人得说世子见死不救...忍冬自小水性不错,况且这宫中人多,听了动静总会来人...” 忍冬换好衣裳擦拭着头发,王妃多虑了,若是她真有什么事,世子肯定会下水救人。 再说,若是不会水,她肯定也不会下水的,她这条命她还是比较珍惜的。 人家是为了儿子,王妃这个当娘的还能说啥,“女子不能受凉,你自己也是郎中,赶紧把这姜汤喝了。” 忍冬十分乖巧点头,原来靖王妃...和她娘差不多,都挺...多话的。 难道天底下的娘都差不多? “母妃!” 慕容郁苏穿的盔甲,身上沾了些水擦擦就没事了,他是奉诏回宫,按说不管遇着什么事都得先去见了皇上再说,这会不能耽搁太久。 “知道了!” 看着忍冬收拾妥当,靖王妃起身回了句,这一天折腾的,总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这丫头刚才可是救了皇后的亲侄女,不说赏赐,总不会有人不识好歹出来为难她。 只可惜了这丫头今天的一番装扮,这会只能随意些了。 不过...她着宫装的样子也十分合适。 “不让太医看看嘛?” 门打开,看着忍冬出来,慕容郁苏不太放心的问了句。 靖王妃有些看不下去了,没想到儿子也有这么傻憨的一面,“笨小子,你忘了人家就是郎中,走吧。” “母妃,要不我去跟皇上皇后打个招呼,你们先出宫吧。” 这是非之地,还是早些离开。 “行了,也不差这一会,你现在公职在身,不能说回来就回来,我在场,皇上总不好让你直接回营。” 靖王妃懒得搭理儿子,拉着忍冬走在前头。 她是担心皇上今天突然召儿子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出偏殿的时候,靖王妃忍不住回看了一眼。 那琼姑娘应该是不会再去参加宴席了,这么一比较,好像这未来儿媳妇更经得住事啊。 反正靖王妃现在怎么看都是满意。 这叫顺眼了,哪哪都好。 慕容郁苏无奈跟着前面两个女人,今天这一出还真是...他的婚事,到现在还有人惦记着? 看来一日不成亲便一日不得安身啊。 路过刚才那座桥,正好碰到苟旬带着宫人在查看。 “奴才见过郁世子、靖王妃...魏姑娘。” 苟旬见到人,主动上前见礼,他是大内总管,皇上跟前的人,这宫里贵人们见着他也是礼遇几分,这会他向郁世子和靖王妃见礼是正常的,可对魏忍冬这般客气,到是让一旁的宫人们看的心里诧异的很。 “苟总管这是?” 慕容郁苏抬头看了一眼,心里瞬间明了。 苟旬笑着看了一眼回道:“回世子,刚才琼姑娘在这摔了,皇上让查查是不是宫人办事不仔细没把路扫干净,奴才不敢怠慢,这不带着人仔细查看呢,一会宴席散了诸位贵人还得从这回,可不敢再有任何闪失了。” “嗯,是该仔细看看了,苟总管可是查看清楚了?是不是真没打扫干净?” 慕容郁苏说着大步上前,一身铠甲在身,苟旬一时愣神,有那么一瞬间,他都以为是靖亲王在跟他说话呢。 这郁世子当真是藏的深啊,这看着,哪还有从前那个纨绔世子的半点影子。 明明是一个人,怎么就这么不同了呢。 “世子你看,这桥面上新长了些青苔,都怪底下的人不仔细,幸亏..魏姑娘大义!” 苟旬说话间再次看向忍冬并朝着忍冬拱了拱手。 “总管言重。”忍冬微微蹲身回礼,这人可是皇上跟前的人,大内总管,可不能被这一团和气的表面给迷惑了双眼。 这种人,轻易得罪不得。 苟旬更是暗暗讶异,这个魏姑娘...好生沉稳啊。 “这青苔的确是新长的,根还没扎稳呢。” 慕容郁苏知道苟旬不会刻意为难忍冬,所以也没在意他的态度,蹲下身看了看脚下的青苔顺手揪了一小撮。 第237章 生辰宴9 慕容郁苏的话让苟旬眸光一闪立刻跟着蹲下看了看。 抓起一小把青苔看了看,还真是啊,这桥面上的青苔,他刚才盘问过了,前两天刚清理的,就算新长的也长不了这么快,而且,就这一片茂盛些。 是有人故意铺的? 可是这根虽然扎得不深,也不像是铺上去的。 忍冬不便跟着蹲下细看,低头好奇打量了几眼,目色一动,朝着四周看了看却没多说什么。 慕容郁苏也只是点了这么一句,这青苔肯定是有些问题的,至于是什么问题,这是宫中该查的事,他就不便插手了,起身拍了拍手,和苟旬打了声招呼便和王妃忍冬赴宴去了。 当他们露面,场上正好停了一场歌舞。 “臣拜见皇上...” 慕容郁苏行了君臣礼,又给皇后送了祝词,皇帝这才让他入座。 本是安排他去男席那边的,可是太后一招手,直接让人在自己跟前添了把椅子,看得众人又是一阵感慨。 “靖王妃,就是这丫头救了黄家姑娘吧?” 人刚坐下,皇帝就看向魏忍冬问了起来。 其实忍冬进来之后就有不少人的目光落了过去。 皇上问话,靖王妃不敢怠慢,拉着忍冬起身行礼,“回皇上,是她,此女姓魏名忍冬,今年京都资鉴考试的魁首,皇上还御赐了金匾呢!” “刚才听太后说了,来,上前来朕瞧瞧,听说郁苏这小子的伤也是你治好的,医术了得啊,刚才又救了黄家姑娘,朕得好好想想,该赏你点什么!” 忍冬闻言低头上前行跪拜之礼,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此刻她头上的那根风华簪显得格外的扎眼。 “民女魏忍冬拜见皇上!” “抬起头来!” 皇帝的目光可不是什么人都受得住,就是朝堂上的臣子有时候都被看得满头大汗。 忍冬依言抬头,撞上皇帝打量的目光从容避开,不见半点惊恐慌乱。 当皇帝看到忍冬时,脑海里瞬间闪过一张熟悉的脸。 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并未开口。 皇帝的眼神让在场的嫔妃包括一旁的皇后都忍不住心里咯噔了一下,就是皇太后也眉头沉了沉,慕容郁苏也是面色微变。 因为皇上此刻的目光不太正常,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目光。 难道皇上看中这个魏忍冬了? 这魏忍冬和慕容郁苏怎么回事众人皆知,皇上未必不清楚? 这... 就连男席上的几位皇子都有点迷糊了,他们这位父皇绝对不是个色令智昏的皇帝,况且,魏忍冬虽然长得不差,但绝不到让人浑然忘我的地步,这宴席上比她好看的女子不少,虽然她挺特别的,但也不至于... 一个个满心疑惑却没人敢私下议论只能默默看着。 好在皇帝终于收回了目光,似是察觉到自己刚才略有不妥,眸色一变笑了笑,“嗯,是个不错的,说吧,想要朕赏什么?” 这话又是让人一阵匪夷所思。 不过一个平民女子,皇上不管赏什么都是天大的恩赐,竟还由着让人挑选? 这魏忍冬是什么命啊? “民女不敢居功,不过举手之劳不敢求赏。” 皇帝的异常忍冬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皇上若坚持要赏,她也不会推迟。 “先前你救了郁世子,今儿又见义勇为救人,有功就该赏,你是资鉴考试的女魁首,皇后...好像今天宫里正好在甄选医女吧。” 皇帝说着说着,扭头看向皇后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皇后顿了下点了点头,“正是,臣妾还交代了,甄选完了让人把入选的医女带过来,正好今天都在这,臣妾就安排了,等她们学完规矩就到各宫去当差。” 其实皇后这么做,就是想彰显一下皇后的排场威严,让新入宫的这些人知道,这后宫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当然,最重要的是里面有几个人是她有意想要安插到其他宫里的。 皇上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皇后心里七上八下的。 皇帝听罢微微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忍冬:“魏忍冬,朕就赏你特许入宫担任医女御使如何?” 医女御使?! 这下便是太后也傻眼了,万万没想到皇上会有这样一番安排。 医女御使便是医女之首,也是宫中的一个女官职,刚入宫的医女想都不要想,医女御使的任用十分严苛,至少在宫中担任医女六年以上,医术、医德、规矩家室那是样样都不能缺。 最重要的是,医女御使负责照看皇上的衣食起居,说白了,就是御前伺候的。 皇上偶尔有个头疼脑热,她负责煎药送服,负责照看皇帝的饮食。 皇上突然这么一句,加上刚才看魏忍冬的眼神,让人不由多想。 此刻所有人都默默低头,只敢用余光偷偷打量慕容郁苏和站在中央的魏忍冬。 皇上赏赐,这魏忍冬不会拒绝吧,能在御前伺候,多少女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机会。 可御前伺候过的人,皇帝能让她再入王府? 这就要看这魏忍冬怎么选了。 啧啧,要说这魏忍冬还真是.. 慕容郁苏嘴角刚动,就被皇太后伸手摁住了,皇上不是个糊涂的,他这么做定有深意。 虽然皇太后此刻心里也把不准,但还是愿意相信皇帝不会是看上这丫头要留在身边。 就看着丫头怎么回话了。 许多人都想到了这个魏忍冬今天不会太顺,却没想到皇上会扔出这么一句,医女御使啊! 她接还是不接? 熙妃身边的于飞绣眉微微轻佻,不过她相信那个盈盈而立的女子,相信她会做出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选择。 因为,她认识的魏忍冬绝不是任人摆布的人。 而皇上这么做...用意何在?这一点她是真的看不透彻。 坐席中,刘莹也默默看着,只是目光若有似无的看向西陵王,她发现,自从这魏忍冬入席,西陵王的目光总是不经意在她身上停留。 若是这个魏忍冬真的成了医女御使,以她对西陵王的了解,一定会试图拉拢,那怕明知她是郁世子的人。 一个男人一旦对一个女人有了征服之心,绝不是一件好事。 医女御使吗?忍冬心中一笑,上辈子西陵王许诺她的便是这个,而她也愚蠢的以为,成了医女御使便是向世人证明了魏忍冬医术了得,至少在女子中,她首屈一指,也像爹爹和祖父证明了女子一样可以行医一样可以光宗耀祖。 时过境迁,总要经历过才会明白许多道理,只是代价太沉重了。 “皇上,医女御使乃大渊女医之首,乃女医表率,民女何德何能担此重任,民女不敢受,另民女家中无男丁,家中重任落于民女身上,民女不便入宫;若是皇上真要赏赐民女,那民女可能斗胆求皇上一件事?” 忍冬再次跪下开口,匍匐在地却是掷地有声。 全场一片寂静。 第238 生辰宴10 谁也没想到,忍冬会是这样的回答。 拒绝了医女御使,却还想着别的赏赐。 她是不要命了吗? 随着她的回话,慕容郁苏静静看着忍冬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他的女人,果然非同寻常,御前伺候许多女人可遇不可求,他却知道,她未必稀罕。 只是她如此大胆,他担心皇上迁怒。 不过看着皇上看似一脸严肃的表情,他反而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你不便入宫,身为女子总要嫁人,你能为魏家打理家业多久?罢了,你且说说,你想求的赏赐是什么!” 皇帝沉默片刻之后再次看向魏忍冬,皇上的话听着随意,却处处埋着伏笔。 先是点醒对方既然不能入宫,那自然嫁人也不合适,所以,她与郁世子的事她最好别提,不光是她不能提,也是暗示慕容郁苏今儿别提了。 皇上的赏赐竟然敢拒,这魏忍冬实属胆大包天,可皇上没生气也着实让人意外,这要换成别人,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吧! 看来皇上今日心情不错,或者是看在靖王府和太后的面子上? 希望这魏忍冬能放聪明点,再这么胆大妄为提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要求,恐怕皇上就没这么好的脾气了。 可有些人天生胆大! “皇上,民女有个姑姑,曾经也是宫中的医女,后来因犯了事被罚因此丧命,为此祖母以泪洗面郁郁而终,魏家数代行医,听闻当年姑姑犯的事是给主子熬错了药,祖母对此一直耿耿为怀死不瞑目,虽时过境迁,民女仍想求一个明白好告慰祖母在天之灵,还请皇上成全!” 忍冬说完重重磕下头去。 既没有说自己姑姑是冤枉的,也没有说宫中判罚不对,只是想求个明白以告慰长者在天之灵。 众所周知,宫里的宫人犯了什么事死了抬出去也不会有过多交代,只会简单几句,而家属也不敢多问怕惹祸上身祸及一家,所以人若是死在宫里,究竟怎么死的根本闹不明白。 若是平时,魏忍冬说这些话也算不得什么事,虽然隔了这么久,可宫中宫人都有档存,再不济还有当年的老人在,问问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可这是啥场合,今天是啥日子,皇后的生辰,她在这问一个死人的事多少不合适吧? 一个已故的医女而已,皇上给她脸面让她求赏,让她当女医御史她都拒了,竟然求了这么件事! 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多少有点不知好歹。 不由偷偷打量皇上的反应,好像没有生气,像是在想着什么。 皇帝不开口,忍冬便一直跪着将头贴着地面。 太后给了慕容郁苏一个眼神让他稍安勿躁,这丫头会求这么件事谁也想不到,十来前的事了,以这丫头的聪明劲…断不会贸然在这种场合提起这种事,怕是她口中的姑姑死得有问题,而且这丫头还知道些什么,这哪是为了什么告慰祖母在天之灵,分明是说她姑姑死得冤枉,她要替已故的亲人讨个公道。 靖王妃一脸担忧一会看看忍冬,一会看看儿子和太后,再偷偷打量皇上。 这丫头怎么这场合拎不清啊,她姑姑的事她也知道,怎不先问问她呢,她姑姑伺候的那个婉贵人早就不在了,就算她姑姑的死有说头现如今事主已经死了... 皇上身子动了动,双手搁在膝盖上,拇指轻轻摩擦着龙袍,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皇上正在想事。 “这丫头也是孝心一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确让人感伤,这件事..朕允了,医女也是后宫的人,皇后,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内务府这边朕会吩咐苟旬配合你。” 皇后忙起身领命,“臣妾遵旨。” 这什么差事啊!后宫是她管没错,可宫中死个医女稀松平常,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怎么查?查出来又如何? 皇帝颔首看向忍冬,“行了,你刚下水救人,别跪了起来吧,听说你医术了得,朕让你进宫你说不便,朕也不强人所难,这样吧,你以后每月入宫两次,为太后和朕请平安脉,至于医女御使...你不愿就算了。” 这下,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皇上这口气不对劲,这态度更不对劲,什么叫不强人所难,还有每月入宫两次? 她医术再厉害,这宫里这么多太医是摆设吗? 犯得着让一个民女每月入宫请平安脉? 难道皇上真看上这魏忍冬了? 就连忍冬都是满腹疑惑,虽然她一直低着头,但是她能感受到皇上不同寻常的目光,究竟怎么回事? 皇上让她入宫请平安脉? 她以为她今天所为已经是胆大妄为,即便皇上不发怒,也不会这般和善。 她都准备好应对之策了... 这瞧着是用不上了,难道是因为靖王府的面子? 慕容郁苏眯着眼静静看着皇上,皇伯父也一把年纪了,后宫佳丽无数,只要他点头,想要什么年轻貌美的女子没有,总不至于真的跟他这个侄子抢女人吧? 皇帝似乎感受到了慕容郁苏的目光,顺势瞥了一眼,心里道了一句,这臭小子都误解了,那应该是演的到位了。 不过,台下这个魏家小女子,和她姑姑八分相似,不过比她姑姑更加胆大更加冷静。 想起那个一套套说词劝他用药善的女子,皇帝眸光渐柔,宫里少有的一抹明媚,只是太过短暂了。 那个不经意闯入的小丫头,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他知道,若非他这个皇帝多关注了几眼,她也不至于年纪轻轻香消玉殒,宫里的女人,出手从不会心慈手软,所以,他让婉贵妃跟着去了。 算是为她抵命吧。 今天这丫头跪在这为她姑姑求一个明白,那便给她一个明白吧,也算是...他为那抹明媚做的最后一点事。 皇帝的态度,让坐席上的熙妃微微轻颤,十多年前的往事翻涌而来。 她以为,这么一件小事,且过去十多年了,她早就忘了,可如今看到皇上的眼神和神情,她突然就这么想起来了,而且历历在目。 当初,她就是因为无意间在小花园瞧着皇上这么盯着一个女子看,她便起了杀心,后宫之中,她这个正得宠的贵嫔想要一个医女的命简直易如反掌,都不用她出手... 当时她就觉得,皇上如此看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就留不得,会是她的阻碍,因为那种眼神,不该出现在一个皇帝身上,那是普通男子看着心仪女子的眼神。 所以,这个魏忍冬...也留不得。 这么多年过去了,事情她都差不多忘了,却依然记得皇上当时的眼神。 第239章 生辰宴11 最后,皇上还是赏了锦缎珠宝,皇后也赏了绫罗如意。 看着挣得个盆满钵满的忍冬回到坐席,所有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有点缓不过劲。 这魏忍冬是不是会什么法术?郁世子、靖王府、太后,现在是皇上... 魏家祖上积了什么德? “王妃,无碍。” 忍冬自己也有些恍惚,回到座位看着靖王妃愣看着自己,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道了句无碍。 靖王妃默默吞了吓口水,她知道无碍,都入了皇上的眼了... 这宴席再继续下去也是食不知味,可今天的重头戏还没开始呢。 这场生日宴,怎么感觉和皇后没多大关系!倒让一个平民女子独领风骚了。 在坐的一干夫人贵女,捣鼓折腾准备了半个来月,感觉啥也不是。 宴会到这,也差不多该步入正题了。 歌舞停歇,皇帝再次开口,问众儿女对自己的婚姻大事有什么想法,这些个皇子公主们便是有想法谁敢当众说出来? 尤其是皇子们,这不摆明了告诉他们的父皇朝堂上哪些人是他们的左膀右臂? “也热闹这大半天了,既然你们都没想法,那朕就不免要替你们操心一二..” 皇上一开口,众人凝神屏息。 终于要开始了,几位皇子都紧张的坐立不安,之前的轻松不复存在。 慕容西玥的婚事已经定下,却依然紧张,因为他这边已经明朗,其他皇子却还是个未知数。 朝中局势在今日这场宴会之后就会改变,同时也意味着父皇心中储君人选已有雏形,以他对父皇的了解,立储之事绝不会拖太久,最多年底之前就会有个结果。 “定国公府的允乐是个不错的,朕将你许给他,可满意啊?” 定国公府,定国公的嫡次子陶允乐! 林月娥整个人懵了一下,紧张的拽着绢帕看向男席上的儿子,晨曦公主自然是千好万好,可就是太好了啊! 他们国公府是顶贵的人家不假,可人家是公主,那是下嫁,更何况是皇后的女儿,是晨曦公主。 公主进府,她这婆婆见着都得行礼,都说媳妇熬成婆,到她这... 而且儿子娶了公主,就断了仕途,驸马在别人家那是好事,在他们家未必。 晨曦公主初听之下身子微僵,缓过劲来,上前跪下行礼,“儿臣谢父皇!”这就是满意了。 皇帝满意点头,目光落在男席的陶允乐身上,朝着对方招了招手,“允乐,上前来。” 一众打量的目光中,陶允乐顶着巨大的压力小心上前行礼,跪在晨曦公主边上人还恍恍惚惚的,按说,他们的婚事,就算是赐婚,事先爹和祖父也应该知道一点风声的,可他来之前一点都不知情,晨曦公主... “允乐,朕把晨曦公主许给你可愿意?” 敢说不愿意吗?陶允乐忙匍匐谢恩。 皇帝龙心大悦看向皇后,皇后也只能是咽下所有的酸涩赔笑。 倒不是说女儿嫁给定国公府的嫡次子委屈了,而是女儿的婚事临到这时她这个当娘的才知道。 有了晨曦公主这个顺利的开局,皇帝后面的赐婚那叫一个顺畅,只不过每一场赐婚的背后都是一场惊心动魄。 裕王的正妃是吏部尚书的女儿,端王的正妃是户部尚书的女儿,而庆王的正妃是刑部尚书的女儿。 加上西陵王的正妃兵部尚书的女儿,目前已经封王的皇子,一人一部?! 这四部要说分量,孰轻孰重谁也说不出个高低,这不还是一碗水端平? 皇上这么做,不是在自掘坟墓吗? 这朝堂岂不是四分五裂,就剩两部了,等下面再有皇子封王是不是再一人来一部? 皇上这一番谜之操作,让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本以为今天一切都会明朗起来,本以为今天多少能摸出皇上的一点心思,可现在看来,谁也没料到。 除了几位皇子,公主们的婚配更是没想到,除了晨曦公主的尚算正常,其他到了适婚年龄的公主,包括熙妃的钰公主在内,一共四位公主,统统下嫁,不是字面上的意思,是真的下嫁。 没有一个正二品以上的人家。 但是皇上指完婚就接了一句。 “祖上的规矩,该守的得守,可有些规矩该破的也要破,不破不立啊!从今儿起,没有尚公主一说,不管谁家儿郎,娶了公主一样可以考取功名出入仕途,要不然,这皇家的公主嫁出去白白耽误了人家好儿郎,男儿嘛,成天窝在家当个闲散驸马朕一直觉得不妥,有本事,有才能,就该一展抱负。” 皇帝这一番话,让刚才被指了公主的人家激动不已,因为皇上挑的那都是各家不错的儿郎。 公主们却是一个个心里委屈的不行,对皇上说的这些话压根没兴趣,再入仕途又如何,出身摆在那,她们嫁的门第摆在那,跟晨曦公主一比,天差地别的。 她是皇后所出没错,可这差别也太大了,她们接受不了。 尤其是钰公主,在一众公主中,她自认为和晨曦相差不到哪去,她母妃是宠冠六宫的熙妃,哥哥是西陵王,父皇怎么能把她配给一个什么左将军的儿子,武夫之家。 熙妃压住胸口翻滚的怒火,皇上给皇后的女儿选了定国公府,却把她的女儿配给左家,左家虽然祖上风光过,可现在早就没落了,要什么没什么。 为什么? 本以为上回皇上点头同意儿子娶刘家的女儿,是暗示他对儿子的看重,这个储位是意属她儿子的,可今天才知道,不过是她的幻觉。 她自以为这后宫之中,除了太后,便是她最了解皇上,今儿才知道,是她高估自己了。 皇上的心思,她从未看透过。 户部本来是玥儿的囊中物,皇上却把户部尚书的女儿配给了端王,什么意思?拆台吗? 也难怪熙妃满腔怒火,这谁能想到,皇上这一场赐婚,把所有人的布局都打乱了,被赐婚的几位皇子也是一样懵圈,没有一个如意的,虽然都是尚书的女儿,可都不是自己的人,早知如此,他们就不该吊着,早早把婚事坐实了,不去顾忌父皇的猜忌,好歹稳住了自己的人,就像西陵王一样。 “皇上今儿可是下了一盘大棋。” 靖王妃端着酒顺手抿了一口,不光是皇子公主,还有一些宗室子弟的婚事也一并定了,皇上特意召郁儿回来,不可能是召回来看热闹的吧。 靖王妃的轻声低喃忍冬听在耳中却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看着靖王妃手中的酒杯,不是说...宫中的东西不要随意入口? “母后,郁苏这小子也不小了..” 皇帝突然提到郁世子,忍冬思绪停顿,明显感觉到身旁靖王妃的神情紧张起来。 第240章 生辰宴12 “皇帝,你今儿这月老还没过瘾啊,这混小子的婚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全天下敢在皇帝面前这么说话的,也只有太后她老人家了。 意思郁世子的婚事皇上别管了。 皇帝满面红光笑了笑,太后面前一个孝字压着,皇帝也不能硬来,“这小子和母后投缘,他的婚事母后有什么想法?可是不小了,上次还跟我求婚旨,八成有心上人了。” 皇帝这一番明知故问,弄得太后都有些恍惚。 “郁苏,你也老大不小的,你上次跟朕求婚旨,应该是有心上人了吧,男儿家的别别扭扭做什么?看上哪家姑娘了,说给朕听听!朕给你做主。” 瞧瞧,不知道的还以为郁世子才是皇上的儿子,刚才皇子们的婚事皇上可是半点商量的意思都没有,不仅没得商量,口气也没这么好啊。 不过皇上这话可是值得咀嚼一番了。 明知到郁世子和魏忍冬的事还故意这么问,加上刚才魏忍冬说要管家不易入宫,那她嫁人不也管不上家了,除非找个上门女婿,总不可能郁世子入赘是吧! 所以皇上现在看似和乐,其实是有意为难了。 郁世子说出来,皇上赐婚魏忍冬答应就是自相矛盾,那之前的话就是欺君之罪,不答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靖王妃的面子哪里搁?这以后就绝无可能了,说不好皇上顺带就给郁世子赐婚世子也再不好拒绝了。 皇上的心思,仔细想想,步步惊心啊。 刚才特赐魏忍冬医女御史看似天大的恩赐,现在看来其实就是一道送命题。 入宫,她也不能入王府,不入宫,她也不便入王府。 皇上这是横竖就不同意郁世子与这魏忍冬的婚事? 否则哪用这么七拐八绕的。 看着此刻笑眯眯一脸和蔼看着郁世子的皇上,在场的人只觉得心里发寒,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啊。 靖王妃手中的帕子都搅成了一团,咬着嘴唇看着儿子,再看了看身旁的忍冬,这可咋整? 皇帝到底要干什么?太后也是一脸沉沉。 摆在慕容郁苏面前的是一个死结,都在等看他怎么解开这个结。 只见慕容郁苏起身朝着皇帝行礼,面上依然从容:“启禀皇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臣的确有心上人,不过...” 慕容郁苏说着直接扭头看向忍冬所在的方向,所有人屏住呼吸。 皇帝依然笑着,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不过..臣仍在努力等她点头,所以臣才向皇上求了那道婚旨,只等她肯嫁臣就娶,臣谢皇上挂念!” 慕容郁苏含情脉脉看着忍冬,眸光逗留了一会这才依依不舍的挪开,看得男人纷纷侧目,女人则是个个羡慕嫉妒。 一个女人,能在最美好的年华里被一个翩翩少年这般当众捧着,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忘怀吧。 慕容郁苏眼中带笑,一点不觉得丢人,仿佛他等的女子便是世上最值得的等待。 “胡闹!” 皇上没想到慕容郁苏会当众来这么一句,自降身价言明他的确有心上人,而且光明正大的告诉大家他正在追求人家姑娘,人家姑娘还没答应,他还甘之如饴要等人家。 堂堂七尺男儿他...他...胡闹! 这事搁在别人身上,那就是腻味的不知所谓,可这小子说出口却莫名让人感动几分。 魏忍冬,你何德何能啊! 这是坐席上所有女子共同的心声。 就是太后也有些心疼孙子了,虽然知道孙子是缓兵之计不得已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巴拉,可听在耳朵里,她老人家... 魏忍冬,日后若是敢辜负了她的郁儿,她第一个饶不了。 靖王妃更是百般滋味,目光幽幽看着身旁的忍冬,因为她知道,儿子可不是装的,这丫头可能还真没点头答应。 顿时觉得儿子贼委屈,她儿子这么好,多少女子求而不得,现在却被人挑三拣四一样晾着! 这当娘的心里也是能理解吧。 忍冬只觉得如坐针毡锋芒刺背,靖王妃的目光更是不敢接,偷偷看向慕容郁苏,暗暗瞪了一眼,郁世子要想应付皇上的为难,有的是法子,犯得着把自己说得这般情深义重委屈巴巴的吗?过分了啊! 她都快被这些女人的目光射成筛子了。 这往后除非她当姑子去,要不就只有嫁他郁世子了。 皇上老奸巨猾不假,但是郁世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感觉自己被将了一军,却又…怪不得对方,因为对方即便狡猾亦是真心以对。 就是皇后看着魏忍冬都忍不住有些羡慕了,不过皇上的态度更让她忧心。 皇后的生辰宴就这么莫名的‘圆满’结束了。 大家都知道,这个所谓的圆满,只是皇上一个人的圆满,因为这场赐婚,让立储之事愈发的朴树迷离了。 这一场宴会,除了皇上谜一样的赐婚,还让人记住了一个魏忍冬。 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平民女子,一个敢拒绝皇上,又能让郁世子捧在手心护着的女子。 而且,这个女子以后的造化究竟如何也尚未可知,皇上可是说了,以后每月她要入宫两次,且宴席散去之后,她就被皇上直接召去乾坤宫诊脉了,乾坤宫是什么地方?皇后进去都得通禀的地方。 不过郁世子也是胆大的,竟眼巴巴跟着去了,美其名曰禀报军务,他才上任几天,屁个军务。 “母后!” 晨曦公主陪同皇后等到众女眷散去这才起身,看着眼前一片空席,母女两都是心事重重。 皇后脸上露出几分疲色轻轻摇了摇头,“琼儿究竟怎么回事?” “母后,咱回寝宫再说吧。”宫里人多眼杂,说话都得谨慎三分。 皇后没说什么跟着女儿移步离开,想着女儿的婚事,想着皇上刚才召去的魏忍冬,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要说最慌的,还得是靖王妃。 皇上离席时莫名其妙召魏忍冬去诊脉,儿子随后就跟去了,这要是出点什么事王爷还不在家,她要怎么办啊? “夕彤,皇上不是个昏君,别自乱阵脚。” 太后到底沉得住气一些,不过皇帝今天对魏忍冬的一举一动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母后,臣妾是担心..”皇上的确不是昏君,可他看那丫头的眼神不光是她一个人看到了吧,太后也瞧着了,正常吗? “担心有什么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皇上真瞧上了,难道郁儿还能为了一个女人反了不成?况且,本宫的儿子本宫还是清楚的,你先别慌,等会就知道了。” 说是不慌,老人家也心里直打鼓,今天这场赐婚始料未及! 第241章 摆设 “今日形势不对,所以本宫没让你上场,改日再找机会吧。” 回朝阳宫的路上,熙妃面色不愉,有些心不在焉的说着。 于飞小步跟着对方没有做声,她现在的身份,只要听从安排就好,不需要她太过有主意。 见于飞没吭声,熙妃也没说什么,她现在思绪混乱,需要一个人安静的捋一捋,立储之事皇上究竟怎么打算的,还有皇上看魏忍冬的眼神,究竟有何深意,皇帝断不会对一个黄毛丫头昏了头,但那眼神绝不寻常,只是她不太愿意承认,皇上是因着十多年前那个小医女。 而那个医女的事,随着婉贵人的死早该烟消云散了,皇后正愁抓不住她的把柄,绝不能让她查出点什么。 最重要还是皇上的心思,皇上的心思越来越难猜测了,这对他们母子来说十分不利。 儿子说的对,乾坤宫那边必须有个自己的人,熙妃想着,余光瞟了于飞一眼。 “刚才,你有意收敛是不想让人注意到你?” 这个女子是个发光体,可是刚才宴会上,她好像突然收敛了起来。 于飞脚步微微调整,脸上不见惊恐轻声回道:“娘娘,今日是皇后的生辰宴,晨曦公主已经注意到奴婢,定会有所防范,若是强行出场,恐怕适得其反,娘娘之前交代见机行事,奴婢这才……” 因为魏忍冬在,所以她不想在今天出手,虽然她知道,魏忍冬应该已经知道她入宫是为了什么,可她还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如何不折手段去取悦一个男人。 与虚荣无关,只因为这世上难得一知己,想在对方面前体面一点,那怕自欺欺人。 这个熙妃能在宫中混到如今这地位果然不是一般人,明明满腹心事还能留意到她。 于飞的话熙妃听罢没说什么,人就在跟前,不怕她翻了天去。 倒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也算沉得住气,若是能安排进乾坤宫,应该能顶点用。 罢了,回头再仔细想想,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苦菊,本宫今日坐久了有些目眩,去让钟太医来看看。” “是,奴婢这就去!”扶着熙妃的宫女心领神会。 熙妃看了一眼乾坤宫的方向不再说话,抬手让于飞扶着继续前行。 皇上让魏忍冬请平安脉,为什么不让宫里的太医请?难道皇上的身体出了状况? 这可是个要命的消息! 她思来想去,觉得皇上今日行为太过古怪,虚虚实实的,其实是故意避人耳目,谁也想不到皇上身体不适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让一个女郎中看。 可熙妃忘了一句古话,聪明反被聪明误。 “臣参见皇上!” 乾坤宫内,慕容郁苏眼巴巴跟来,皇帝没好气瞪了一眼,挥手屏退了宫人。 忍冬尴尬站在一旁,皇上的平安脉哪轮得上她,现在她想不引起别人注意都难。 “起来了吧!瞧瞧这个,朕前两天刚得的消息。” 皇帝直接从袖中拿出一本小折子扔给慕容郁苏,慕容郁苏也没客气直接接了翻开细看。 看着这一幕,忍冬终于明白,感情皇上召世子入宫目的在这,而她八成就是一个掩人耳目的作用。 难道在皇上眼里,她对世子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人? 什么紧要的东西能让皇上这般费心要与郁世子面对面私下说。 她能不能回避一下,俗话说,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啊! 可惜,皇帝好像看破了她的心思一样偏不如她的愿,“魏忍冬,还愣着干嘛,朕是让你来替朕请平安脉的!” 皇帝故意皱眉伸手望了忍冬一眼。 现在…请脉? 皇上是认真的吗?忍冬只能硬着头皮跪坐在矮几前准备替皇上把脉,心里想着,四下无人,皇上何需多此一举? 皇上的脉除了专职的太医,其他人是不能轻易把的,因为皇上的龙体如何关系到江山社稷,皇上龙体安康也就罢了,若是皇上龙体有恙,那就是知道了了不得的秘密。 皇上一句话不打紧,却是让她这个弱女子为难了。 “皇上,消息可准确?” 慕容郁苏的话打断了忍冬的思绪,忍冬甚少见郁世子这般严肃认真,甚至声音里还透着几分紧张。 皇帝眉头紧锁,“朕一直让镜府的人盯着京都通往西北的这条道,在你父王去西北时,有一队人马前后离京,开始并无异常,但是过了响水之后就不约而同消失了,镜府沿路寻找,却不见任何踪迹,朕琢磨着,这些人如此大的能耐,八成就是刺杀案背后的那群人,他们选择这个节骨眼上冒险去往西北方向,恐怕与你父王西北之行有关,朕已经让人暗中护着你父王去了,但是此事非同小可,朕心里略感不安,郁苏,你说说你的看法。” 西北?靖亲王? 手刚伸出去的忍冬忍不住心里一惊。 难怪皇上要召世子入宫,那些人要对靖亲王不利?还是想赶在靖亲王入西北之前动什么手脚? “皇上,西北还有大文章,父王此去危险!” 既然派人去了西北,就说明他们想在西北有所行动,天高路远,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朕也有此顾虑,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否则你父王只会更危险,小子,我要你暗中带人赶往西北接应你父王。” 别人他不放心,这些人背后的势力细思极恐,这朝堂之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他们的爪牙,靖亲王绝不能出事,他不敢冒险。 “臣领命。”慕容郁苏没有半点迟疑,他早就猜测到父王可能身陷险境,但他现在是一军主帅,没有皇上的圣旨不得擅离职守。 “既是暗中行事,城卫军这边你就要安排妥当,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你的行踪。” 皇帝说话间扭头看了魏忍冬一眼。 魏忍冬一个激灵低下头去,她什么也没听到! “臣一定安排妥当,皇上..” 慕容郁苏凝眉看着皇上,欲说还休的样子让皇帝眉头一皱。 “你是想说朕今日赐婚之事吧,没错,原本朕并非这般考虑的,不过现的朝堂朕都把握不准了,只有以乱制乱,让他们也摸不清楚朕的想法,才能趁乱将这些人一个个揪出来,郁苏,这次让你父王去西北恐怕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朝堂之上,需要住持大局之人! 有人想要趁立储风波大乱江山社稷。 “皇上,时局变幻难以预料,不管是谁欲乱我大渊江山社稷,终将以失败告终。” 慕容郁苏答的异常认真,皇帝一脸欣慰看着对方缓缓点头,而忍冬此刻低着头,脸色微微发白。 因为皇帝的脉象不好! 第242章 问诊皇帝 皇帝和慕容郁苏又谈论了一下朝政,最后叮嘱慕容郁苏去西北的事一定要谨慎小心,连太后和靖王妃都不能说。 可偏偏这天大的秘密,忍冬全程听得一清二楚。 忍冬知道,若是郁世子行踪暴露,皇帝肯定饶不了她。 也不知皇帝存的什么心思。 她一个平民女子皇上这一些列奇怪的举止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最重要的是皇上的脉象。 皇上让她请平安脉,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若是知道,干嘛让她把脉,不是应该越少人知道越好?皇上刻意让她知晓又是什么意思?若不知道,那她要不要说? 不管知道不知道,反正现在她知道了,要命啊! “你们过来也半天了,太后和你母妃该担心了,丫头,你这瞧了半天,到底瞧的怎么样,总该有句话吧?” 谈完正事,皇帝好像终于想起身旁还有个魏忍冬一样。 忍冬已经天人交战了一番,身为医者,不能对病人隐瞒病情。 可若是这病人是皇帝,且他知道自己的病情,必须瞒着所有人,她该如何? “莫不是浪得虚名?” 皇帝若无其事的卷了下袖边,一脸平静看着忍冬。 只有忍冬知道,这平静背后的惊涛骇浪。 忍冬就地跪着躬身回话,不敢多看皇帝的眼,“皇上龙体有恙。” 皇上最后这句话让她下定决心说实话,并非为了证明自己的医术,而是因为皇上的暗示。 一句皇上龙体有恙,慕容郁苏瞬间面色大变。 条件反射看向四周,还好再无他人,连苟旬也不在。 “有恙?” 皇帝眯眼而望,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慕容郁苏注意到了,他眼角微微抽动了几下。 “回皇上,您脉象稳中藏虚,脉象稀、细、沉、弱,是血虚的表现,据民女所知,皇上应有固定太医定时请平安脉,即便皇上脉象表稳,仔细探之也应能探出,所以..皇上应该有进补一些养血补血的药食,然...” 后面的话,忍冬犹豫了起来,血虚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皇上应是知晓的,因为血虚容易头晕目眩,皇上若是休息不好就会发作,所以太医不可能没把出来。 但是...这看似不严重的血虚如今却已经慢慢改变了皇上的体质,因为血虚若是治疗不及时或者说听之任之,就会让患者抵抗力下降,也就是体质变弱,体质变弱就容易染病上身,有时候,一场小疾都有可能致命。 因为体质不好的人有些药用起来就得慎重。 总之,皇上血虚之症已久,体质已经改变,而且,皇上前几日应该是不慎风寒入体,用药过猛,导致体虚之症越发明显,往后只要天气稍加变化就容易染病,虽说可能都是一些小毛病,吃点药缓几天就没事,可长此以往,皇上这身体怕是离了药不行,人的身体损耗都是有限的,这般下去,皇上寿命自然不会太长。 后面这些话,忍冬是万万不敢说的。 而今朝堂局势混乱,储位空悬,若是告诉皇上他可能不是个长寿的,岂不是天下大乱。 她现在唯一疑惑的是,皇上的血虚之症应该是一开始就发现了,为何还会弄到今天这地步? 这应该不是太医失职,她相信,太医也没这么大胆子敢拿皇上的龙体开玩笑。 “然什么?吞吞吐吐的,照实说吧。” 皇帝靠着椅背,抬手揉了揉眉心,似是在尽量让自己放松些。 慕容郁苏紧张看向忍冬,他都知道血虚之症不是什么大事,可为何她的表情如此严肃,皇上的反应也不寻常。 忍冬抿唇眸光转了转,再次开口,“民女斗胆,需向皇上问诊一番,再看看皇上平日的用药,才能做出最后诊断。” 医者不能光凭经验而论,没错,皇上的脉象是血虚之症,且她看出皇上体质已经在走下坡路,可她还是想准确无误,毕竟跟前这位的身体关乎大渊江山社稷,关乎黎民百姓的安慰。 若是皇上出了问题,朝堂出了事,最后遭殃的还是百姓。 “这是方子,你要问什么,且问吧。” 皇帝的态度让忍冬心里暗惊了一下,这一刻她敢肯定,皇上应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今天是真的让她来诊脉。 忍冬低头双手接过皇上递上的方子,轻轻展开看过,方子没问题,是补血养血的良方,而且是根据皇上现在的体质调整过用量的方子。 方子看罢,忍冬又细细查看皇帝的脸色手掌、舌苔,又问及皇上平日饮食、作息、还有前两日是否身体抱恙等等。 问的十分细致,问完之后,又仔细想了想还有什么遗漏的。 皇帝也是异常的配合,慕容郁苏大致看出来了,皇上的身体是真的有问题,他让忍冬给他把脉看诊并非逢场作戏,而是不想让人知道他身体有恙。 或者说,以自己的身体为诱饵,让人怀疑他身体有恙从而安耐不住。 可实际上,皇上身体也是有恙。 可皇上这么做,无疑是把忍冬拖进漩涡之中了。 他明白,皇上不动用太医是因为宫中情况复杂,此事事关重大,朝局又是这么个情况,皇上也不敢冒险。 只是...她要面对的却是一群才狼虎豹,他马上就要去西北了,不行,他必须要一个承诺,皇上既然将他的女人拖下水,就必须保证她安然无恙。 还有皇上的身体... 慕容郁苏此刻心情无比复杂。 “皇上,您是不是这两日晚上多梦浅眠,晨起时眼角眼泥偏多,视线略有模糊,还有痰中带有血丝?” 忍冬每说一句,皇帝脸色就更沉一分。 因为她说的都没错,都对了。 忍冬不用皇上回答已经知道答案,大胆而道:“皇上前两日偶有微恙,您现在体质偏弱,应服温和之药慢慢调养,但是您服用的药疗效虽快,却药效过猛,病虽然好的快,却是亏损了本源,所以皇上这两日才会有这些反应,皇上,治病讲究循序渐进,猛药多伤身,还望皇上慎重,另外,皇上以后用膳要格外注意。” 她大概知道皇上是不想让人看出他身体有恙。 “皇上,世上没有谁是真的能从生到死无病无灾的,有点小病小痛是正常不过的事…” 忍冬只是有感而发,说了一个医者该说的话。 可皇上却因为她的话目色变得迷离起来 第243章 谁不曾怦然心动 “又是这个魏忍冬!” 宫宴结束,各处等待消息的多少都有些没意料到。 “不过是顺着皇后的算计顺势而为,没成就没成吧,关键是皇帝今天的的赐婚,看出来储位人选了吗?没有!” 京都高门大户的院墙之内,正在对弈的父子俩听得宫里传出的消息停子互望,再无心下棋了。 “爹,皇帝究竟什么意思,这几位皇子的婚事可都蹊跷的很,他就不怕这么一来朝廷乱成一团吗?” 中年男子一身葛布很是随意,说话间眼角的皱纹深了几许。 “这个皇帝当真是深不可测啊,在没弄清楚皇帝的意图之前,朝中切不可轻举妄动,先稳住局势再说,老夫看来,西陵王应该还是几位皇子中最有可能的,皇帝想修剪他打磨他,他若是沉不住气,皇帝恐怕就会弃了,当今这个皇帝,可是个拿得起放得下。” 白发老人一身宽袍,看似从容可眼眸深处却隐隐透着几分焦躁。 皇帝这次赐婚太出乎意料,人心最难测,一纸婚姻坏了满盘算计,这四部现在不能乱动,得观望一阵再说了。 “爹,皇帝是不是发现了咱们在朝中的布置?” 中年男子捏着棋子一脸阴沉。 老者摇头丢子起身,走到花坛前捡起搁置一旁的剪子弯身打理花草。 “皇帝若是发现了,你我还能安稳坐在这?朝中必有一番大动作,一场赐婚不过是皇帝投石问路的石子罢了,接下来,皇帝就要一部一清了,若是任由皇帝这么折腾下去,咱们经营了这些年的根基就全毁了,局面上要稳住,但也不能任其发展下去,几位皇子那边多加把劲,把立储之事摆到明面上来,逼一逼皇帝,让他无暇把控全局,现在西陵王不在,朝中能主事的就那么几个人,皇帝就是不放心也不得不用,老夫猜测,皇帝要请定陶老国公返朝了,右相也是..你这个左相终于有对手了。” 没错,这个中年男子,就是大渊的左相洛云峰,这里就是相府。 一国之相谋算朝堂,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身居高位朝中关系盘根错节,可想而知,朝中各部怕是都有他的人。 而此刻正在修剪花草的老人洛元浩也是德高望重之辈,告休之前是兵部尚书,但是他这个兵部尚书和现在刘尚书可不一样,先帝曾说,洛尚书文武双全,一个兵部尚书着实委屈了,所以当时洛元浩在朝中可是说得上话的,除兵部之外的朝政之事,皇帝也会听听这个兵部尚书的意见。 谁能想到,簪缨世家啊... “爹,西北那边我总觉得不太放心,靖亲王可是个难缠的,这次若是能在西北将他解决掉最好。” “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你在西陵王那边是露了底的,一定要将他捏在手里,不能有任何差池,是该起风了~” 洛云峰拱手应下,看得出来即便对方是他的父亲,他的态度却十分恭敬。 “皇帝的乾坤宫,必须撕破一个口子了,皇帝身体是否有恙,就让宫里的人去试探,别动用自己的人,这次黄家丫头落水的事,皇帝和皇后都会细查,把痕迹断干净,在宫里安排一个人不容易,别为了这么一桩小事折了本,那个魏忍冬暂时不必理会,左右不过一个女子,纵是有几分聪明也掀不起多大的浪花。” 洛元浩一边修剪树枝一边轻声叮嘱着。 “爹,您说皇上今儿召慕容郁苏入宫究竟所谓何事?会不会与西北的事有关?”还是不放心啊。 洛元浩手上动作稍停顿了一下,西北的确是个麻烦! “你先专心朝堂之事吧,那两位回朝之后,朝堂不会像现在这般好掌控,慕容郁苏…我会让人盯着,行了,去忙吧。” 洛云峰点了点头,宫中今日这一番动作,西陵王应该在等着跟他碰头了。 今日,怕是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忍冬和慕容郁苏走出乾坤宫的时候,皇帝陷入了往昔的回忆里。 “皇上,您是九五之尊,可您也是人,偶有小病小痛都是正常的...” 曾经也有一个女子这般跟他说,把他当成一个普通人,劝他注意身体,还给他缝制药包.. 其实,她刚入宫的时候他就认识她了,不过那时候,她把他当成宫中侍卫。 后来知晓他是皇帝,见着他总是小心翼翼,可依然会一板一眼对他说那些话。 那时候,他刚登基没几年,后宫妃嫔需要权衡,他有想法,也私下问过她,可她说,皇上的女人太多,她不想成为其中一个。 但是她还是会给自己做药囊,他知道,她是真的不想成为后宫的女人。 人这一辈子,总有那么几个难以忘记的人,即便时间过去很久了。 “皇上!” 苟旬已经回来一会了,皇上没有召见他便在外面等着,直到看到忍冬他们离开这才小心进来。 皇帝回过神看了一眼,“说吧,弄清楚怎么回事没?” “回皇上,黄姑娘是踩到青苔不慎落水,不过…桥上青苔前两天才清理过…” 意思这是还是有蹊跷。 “清理过这么快就长出来了?是你手底下的人办事不仔细没清理干净?” 皇帝冷哼一声,手搭在椅扶上脸色不太好看。 “皇上,桥是通往百花园的必经之路,底下的人干完活管事的都仔细检查了的,奴才让人瞧了,那桥上新长的青苔和周围野长的青苔略有不同,这新长的青苔是旱苔,遇到水汽就会迅速生根..” 苟旬小心翼翼回着话,时不时偷偷瞄一眼皇帝。 “这么说就是有人将这青苔移过去的,听说,黄家丫头落水的时候,郁苏正好经过?” 苟旬默默点头不敢多言。 “皇后不是个愚笨的,那黄家丫头也不是个蠢的,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再仔细查查这几天在附近出现过的宫人。” “是!” 皇帝揉了揉眉心,皇后的心思他还是能摸透几分的,原本她的盘算他也乐见其成,黄家和靖王府绑在一起,就不愁他们会插手储位之争,可太后既然察觉了,这件事就该适可而止,但是事情还是发生了。 是他低估了皇后的胆量,还是有人想从中作梗? 这皇宫之中,看来早就不干净了。 “哦,对了,朕今儿允了魏家丫头的请求,查明她姑姑的死因,这事朕已经交给皇后了,你从旁协助一二。” 皇帝像是突然想起来吩咐了一声,苟旬一脸疑惑低头领命。 魏家丫头?魏忍冬?她姑姑的死因?? 第244章 认定了 两人平安从乾坤宫出来,太后和靖王妃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此刻她们再看魏忍冬,心里总有那么一丝丝的别扭。 “你上次给本宫开的食方,本宫照着食用效果的确不错,既然皇帝要你每月入宫两次,本宫这身子也就交给你调养了。” 太后说话间有意无意看向慕容郁苏,皇帝喊他回来究竟怎么回事? “民女一定尽心尽力。” 忍冬还能说啥,皇上让她入宫请平安脉,她敢不来?也不差一个太后了。 “今儿你们也折腾一天,早些回去歇着吧,郁儿,你现在难得回来一趟,回府吃顿饭再回营吧。” 太后本想留膳,但是精力有些不济。 “皇祖母,孙儿改天再来给您请安。” 慕容郁苏起身行礼,对这位从小宠他的老人他是十分敬爱的。 “得了,你现在也是一军之首,哪能说进宫就进宫,只要你心里还惦记皇祖母就行了,本宫吩咐宫人备了一些你平素爱吃的点心,一会一起捎回去。” “还是太后疼他。”靖王妃笑着奉承了一句,也是实话。 “好了,都去吧。” 太后露出一丝疲色朝着他们挥了挥手,至少这段时间,皇帝不会再拿郁儿的婚事做文章了,至于魏忍冬的事,当着孙子的面,她不会多说什么,她知道,皇帝召孙子入宫定是有要事,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规矩,所以她也不会多问。 “太后娘娘可是累了?” 金嬷嬷将人送到门口返回,绕到太后身后替她捏肩。 “本宫老了,越发不中用了,皇帝的心思也越来越深了,今儿这一场赐婚,本宫愣是没看明白,如今朝中六部,四部与皇子有牵连,若是生了乱可如何得了。” 太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娘娘多虑了,如今天下太平怎会乱呢。” 就算是储位之争,也生不了大乱子啊,皇上正是壮年怕什么。 太后默默闭上眼,将所有的话都埋进心里,现在是太平没错,可将来呢,皇帝让魏忍冬替他请平安脉真的只是为了打掩护? “你一会也去瞧瞧黄家那丫头,到底在宫里出的事,本宫歇会去看看皇上。” 她这个太后管不得朝中那些事,但是皇帝今日对魏忍冬的态度,她还是要弄明白的,否则她这心里不踏实。 要说到不踏实,忍冬入宫,魏老太爷从忍冬出门就提心吊胆的。 那是皇宫,稍有差错就小命不保的地方。 听说宫里宴会结束了,各家车马已经离宫,老太爷就伸着脖子等了。 忍冬随着王妃和世子出宫之后便让等在外头的当归回去报了平安,她还得跟着去一趟靖王府。 “母妃,她每月入宫两次,若是你得空便随她一同入宫吧,就当去看看祖母,宫中情况复杂,我怕她应付不来。” 忍冬去换衣裳,世子和王妃独处,母子之间也没什么说不得。 王妃瞪了儿子一样,疼媳妇是没错,可人家答应了吗? “你担心她,她可是皇上钦点的,谁敢慢待?” 说到底,王妃心里还是有些膈应的,皇上那眼神,她瞧着就是不正常。 慕容郁苏无奈一笑,皇上的确有些反常,但绝非大家看到的这般,“母妃,现在宫中情况复杂,皇上让她诊脉自有他的用意,您别多想了,放心,儿子心中都有数。”再多的不便明说,母妃是个明白人。 听得儿子这么一说,靖王妃凝视着儿子,“你真的心里有数?” 慕容郁苏郑重点头。 “行了,母妃知道了,不会让她在宫里吃亏,你们两的事,现在是人尽皆知,她一个女儿家,你也要替人家想想,婚事可以缓一缓,但是可以先定下不是吗?”免得夜长梦多,她不是怕儿子找不到媳妇,是怕儿子到头来空欢喜一场,她看得出,儿子对魏忍冬绝不是逢场作戏是真心欢喜。 再说,这亲事不定下就会横生枝节,谁能保证今后不会再发生什么落水之事。 她不会让儿子重蹈他父王的覆辙。 “我和她的婚事,儿子心里有打算,放心,这个媳妇一定跑不了,迟早的事,母妃,皇上给我派了一桩差事,恐怕要离京一段时间,等我回来再说。” 他去西北时间不会太短,所以瞒不过母妃,只能说是去办差了。 “离京?要去多久?” “可能要一段时间,具体看办差的进度,母妃,皇上下的是密令,不便他人知晓所以...面上还需母妃帮着掩饰一二。” 什么差事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郁儿,这差事可有危险?”王妃不担心的别的,她只关心儿子的安危。 “母妃放心,危险的差事皇上也不会让我去啊。” 母妃若是知道他去西北,肯定会猜测到是父王那边有问题,让她担心不说,可能还会让人察觉。 靖王妃勉强点了点头,“若是方便,记得给母妃送个信回来,家里你就放心吧,她你也放心,有母妃在呢。” 以前听人老说儿子纨绔混账,她心里不舒服,这会儿子担大任为朝廷效力,她这当娘又担忧。 张侧妃的事还是别让儿子知道了,正好,儿子不在这段时间,她好好把这破事给处理了。 她相信,不管她怎么处理,王爷那边都不会有意见的。 想到张侧妃,靖王妃就心生暗火,太丢人了。 “母妃,若是...遇到什么事,你不便进宫找祖母商量,可以找忍冬。” 慕容郁苏一脸认真的交代着,靖王妃愣了一下,王府若是出了什么事需要找太后商量,那便是大事,儿子让她找魏忍冬? 其实,魏忍冬这个未来儿媳妇,王妃早就瞧出几分不同寻常了,她有能耐有手段,可这些能耐和手段,在一个平民女子身上就显得十分突兀,“郁儿,你当真认定了她?了解她?” “儿子会用一辈子时间去慢慢了解。” 靖王妃怔了一下,微微点头,“明白了,母妃只希望你日后幸福,你确定就好。” 其实,儿子娶谁她这个当娘的都没意见,只要儿子喜欢,儿子幸福就好。 “王妃,魏姑娘收拾妥当了。” 门外,蔡嬷嬷通禀了一声。 母子两该说的也都说完了,靖王妃刻意留忍冬是为了张侧妃的事,这事容不得马虎,必须弄个清楚明白。 “郁儿,你有正事就先去吧,在外头要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母妃就不送了,魏夫人的事母妃听你的,就交给她。” 郁世子这就要走了? 第245章 起疑 “世子此去西北凶险万分,凡是谨慎小心多加保重。” 这是明着关心他,难得啊。 慕容郁苏眼中含笑望着身旁比肩而立的女子,“记住了,一定平安回来,别担心。” 谁担心啊?忍冬被对方过于灼热的目光看得脸色绯红。 “世子什么时候启程?” 军中应该还要安排一番,没这么快启程吧,待她回去帮他备一些常用的药带着。 “最晚明日,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我都听着便是。”温软耳语,让人不由心头荡漾。 “民女哪敢交代世子什么,晚些...让长空到魏府取些药带着吧,世子保重。” 忍冬微微行礼回身,搞得她这个王府的客人像个主人似的。 慕容郁苏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忍冬的背影笑得一脸春风得意,还嘴硬。 蔡嬷嬷远远看着慕容郁苏出了府门这才迎上忍冬,王妃还在等着呢。 “哟,魏姑娘!” 刚进入后院便碰上了张侧妃,忍冬抬头相看,这是在这等着? “民女见过张侧妃。”忍冬行礼侧退两步让出道来。 张侧妃笑了笑,上下打量着忍冬,“听说魏姑娘今日也入宫了。” “是!”忍冬鼻头微动。 “魏姑娘真是好福气,对了,上次魏姑娘替本妃把脉,好像还有话没说完,今儿可方便说说,本妃身体可有不妥?” 忍冬低头顿了下,小产之事看来张侧妃并不知情,王妃似乎对此事很是在意,思索了一下,忍冬轻轻摇头,“张侧妃身体并无大碍。” 这个张侧妃身上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味道。 张侧妃笑了笑没再说话,扭身与忍冬错开继续逛园子,好似刚才就是不经意碰上的。 “魏姑娘,走吧。” 蔡嬷嬷从头到尾没说话,心里暗暗诧异,张侧妃最近怎么了,真的是破罐子破摔不装腔作势了? “蔡嬷嬷,刚才可闻到一股很特别的香味?” 香味?蔡嬷嬷一脸认真想了想,这还真没注意到,这女子身上总归有些脂粉香,“奴婢没闻着什么特别的味道,魏姑娘是说张侧妃身上吗?” “没事,嬷嬷不必在意,忍冬只是随口问问,走吧!” 她的鼻子是比旁人灵敏一些,长期鉴别药味训练出来的,这张侧妃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而这个香味是别的香味很难掩盖的,尽管它很淡很淡。 她之所以会多问一句是因为她在那位落水的黄姑娘身上闻到了同样的味道。 一模一样! 而且她还发现一件事,她在救黄姑娘的时候拉过对方的手腕,真不是她有意探人家的脉,而是职业习惯。 手搭上脉就会不由自主的感受对方的脉博,黄姑娘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不过脉跳有些沉,开始她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人在惊吓之后心跳加快,脉象有异也正常,可是现在细想想不光是脉象,还有肤色和触感。 和这个张侧妃极其相似,所以她觉得黄姑娘应该也服用了凝肤丸。 但是凝肤丸的隐藏功效...黄姑娘是个黄花大闺女,天香阁怎么卖给她了? 因为她是国舅府的小姐?那更不应该啊,贵门小姐端庄矜贵,这东西虽是养肤的,可是...这尚未出嫁的闺中小姐用,多少还是不合适吧。 黄姑娘难道没有察觉不对劲?若是发现了怎还会继续用? 或者说,这凝肤丸还有几种? “魏姑娘,到了。” 蔡嬷嬷眼看着忍冬要被门槛绊着,赶紧出声提醒一句。 “忍冬,过来坐。” 靖王妃刚才是有意让这忍冬单独送送儿子的。 “你们都出去吧。”靖王妃一抬手,蔡嬷嬷带着屋里所有的丫头退了出去。 忍冬看着关上的人静静等着王妃开口,王妃单独留她,该是有话要说。 “丫头,我也不拿你当外人,我今儿跟你说的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郁儿。” 忍冬突然有些头疼,王妃能不告诉她吗? 她今儿知道太多秘密,感觉自己这条小命不太稳当。 “好。” “忍冬,我再问你一次,你能确定张侧妃小产过?” 靖王妃的问题让忍冬心头生疑,王妃这话什么意思? “王爷两月前就领旨出京办差了,中途就回来过一次,并未踏足张侧妃的院子,而且这些年,王爷与张侧妃都未曾同房过...” “......” 忍冬傻眼了,难怪王妃再三跟她确认,若是她诊断无误,就说明张侧妃偷人了。 张侧妃给靖亲王带绿帽子了? “这种事说出来污了你的耳朵,可...本妃必须确认。”靖王妃都没脸看忍冬。 “王妃,旁的忍冬不知,但是..张侧妃确实两月内小产过一次。” 这一点她敢确定没错。 “明白了,这事先不说了,你之前不是说要见见那几个丫头问问情况吗?我让蔡嬷嬷带你过去。” 靖王妃心里已经有数了,俗话说,捉贼拿赃捉奸那双,张侧妃的事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忍冬也不再多说,这是王府的家务事。 蔡嬷嬷带着忍冬去见红喜,之前长空已经详细问过了,并没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红喜被暂时关在后院的一个小厢房里,看到蔡嬷嬷冲过去就跪下了,一个劲说自己真的不知道小兰去哪里了,小兰也没跟她说过之类的,看得出来她很害怕。 “红喜,王妃说了,一会魏姑娘问你什么,你老老实实回了便放你出去,你若有所隐瞒,那就不要怪王府的规矩不饶人了。” 蔡嬷嬷说话有板有眼,吓得红喜连连磕头说不敢隐瞒。 蔡嬷嬷朝着忍冬点了点头表示她可以问了,自己十分规矩的退了出去。 屋里就剩下忍冬和跪在地上的红喜,忍冬上前将对方扶起,“你叫红喜?” “奴婢红喜见过姑娘。” “起来说吧,别怕,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就行。” 忍冬的话很轻柔,红喜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小心翼翼看了忍冬一眼随即低下头去。 “红喜,你和小兰是入府之前就认识,还是入府以后认识的。” 忍冬坐下不急不缓的问着。 红喜也很配合,事无巨细忍冬问什么答什么。 “红喜,那你可知道,这府上还有谁与小兰平日关系不错的,或者说在入府之前就认识的?” “回姑娘,小兰平日和大家关系都差不多,没有特别亲厚的,入府的时候...好像是有一个同她一起来的,但是那个人最后没有留用,那时候我和小兰还不认识,只是见过她和那个姑娘说话,听说是一起的..” 红喜认真回忆着,生怕自己有什么没说到的地方。 第246章 除了他还能嫁谁 忍冬从红喜身上问出了一些她认为十分有用的信息,随后又问了几个人这才作罢。 临走的时候,靖王妃又让她带了一堆的补品回去,忍冬知道她娘中毒的事王妃心里也不好受所以没跟王妃客气。 忍冬一走,张侧妃这边就收到了消息。 “去了后院厢房?”呵,难不成这魏忍冬能有什么本事问出点什么? “娘娘,您说王妃怎么想的,府里丢了一个丫头,竟让一个外人去盘问。” 贴身丫头一边替主子揉着肩一边细声说着,虽然张侧妃不得宠,好歹背后还有个张府撑着,吃穿用度都不差。 也是上了玉蝶的,还有个大公子,所以下面伺候的也还是尽力。 张侧妃似笑非笑的把玩着手里的玉镯,不管谁去盘问,都一样,那个红喜压根不知道啥。 而那个小兰,八成不在了,王妃想上哪找人去。 让魏忍冬亲自去问,不过是没法跟未来的儿媳妇交代罢了,毕竟下毒的人是领了王妃的差事去的。 只可惜人没死。 说起来,那魏家还真有几分本事,她刚才故意转了一圈去盘问了一句,孩子是她自己亲自处理的,旁的郎中都瞧不出来,那魏忍冬应该也没那么大本事。 再说,若是她真看出来了,现在她还能安稳坐在这? 涂夕彤抓着这样的把柄,不得痛快的把她名正言顺赶出王府让她身败名裂? 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最近她还是悠着点吧。 张侧妃倒是警觉,可惜,她的院子现在已经被暗卫死死盯着了。 这种事靖王妃自然不会到处去说,但是身旁的蔡嬷嬷没必要瞒着。 蔡嬷嬷初听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竟还有这种荒唐事。 “娘娘,张侧妃平日很少出府,怎么就...”和别的男人勾搭上了? 内院外男也进不来,伺候的不是婆子就是丫头,这张侧妃这么大本事偷人还一点风声都没有? 靖王妃叹气摇头,“嬷嬷,透过这件事,说明王府的戒备没有我们想的那般森严,张侧妃能不声不响干出这种事,王府上下怕是要好好彻查一番了,但是现在不宜打草惊蛇,这件事要处理的悄无声息,传出去损的是靖王府的声誉是王爷的脸面。” “娘娘,那张侧妃毕竟是上了玉蝶的,是不是要给王爷去个信。” 蔡嬷嬷听着只觉得不可思议,那张侧妃果然是个贱的,当年用下三滥的手段赖上王爷,现在又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真是.. 王爷自然不会怀疑王妃,只不过张侧妃背后到底还有个张家,若是不声不响把人处置了,张家找来总要有个说法。 靖王妃摆了摆手,“皇上这般着急让王爷带伤去往西北,恐怕西北有事,就别给王爷添麻烦了,上了玉蝶又如何,当年怎么回事谁不清楚,张家若是有脸上门,本妃自有法子让他们闭嘴,放心,事到临头,张家也不会拿家族的前程和名声来维护她。”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尤其是这种大家,好则好,不好的时候恨不得撇的干干净净。 “娘娘打算如何处置?”蔡嬷嬷小声问了一句。 “忍冬那丫头说了,时间一久,脉象就把不出来了,现在找个郎中冲过去就闹得人尽皆知了,是猫儿总会偷腥,不管她多大的本事,只要人露了面她就百口莫辩,到时候直接把人送到庵堂里去,等王爷回来,再随便找个由头把她从玉蝶上抹去就是。”正好借机瞧瞧府上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靖王妃轻轻揉了揉头,这件事确实意想不到,她到现在还恍惚着。 “那大公子那边呢?” “他若是闹,便告诉他真相,你觉得他会如何?”他有脸出去囔囔吗?到时候也就老实了。 到底是王爷的血脉,若是老实过日子,他还是王府的大公子,若是不识好歹,那就自取灭亡。 她现在都怀疑,这大公子到底是不是王爷的种,不是她小人之心,是这张侧妃自己不检点不由让人怀疑,当时王爷喝了酒,也就那么一次... 屋内陷入沉默,靖王妃也有些累了,张侧妃这件事对她来说冲击还是挺大的。 忍冬平安到家先去看了丽娘,看着丽娘没大碍这才放心。 “冬儿放心,这里有爹盯着。” “冬儿,娘没事,你出去大半天了,快去歇着吧。”现在丽娘都不问忍冬出去干什么了,对这个女儿,她管不着了,也放心了。 忍冬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没事才起身,娘的身体恢复得还算可以。 只是她现在还不能歇着,她还得出去一趟。 “丫头,入宫可一切都顺利?” 从丽娘屋里出来,忍冬便去老太爷那报个到,知道他老人家担心。 “让祖父担心了,无碍的。” 忍冬斟酌了一下,将宫里发生的事简要说了个大概,就说她在宫中碰巧救了落水的黄家姑娘,皇帝赏她了,太后让她每月入宫请平安脉,至于她姑姑的事,忍冬打算过段时间宫里有眉目了再说,现在就不让老人家担心了,总之,避重就轻轻描淡写捡着说。 就这老太爷还吓够呛,每月入宫给太后请平安脉,这就非同一般啊,宫里那么多太医呢,怎么就.. “祖父别担心,太后她老人家很慈蔼,她素来宠郁世子...” 忍冬低头故作羞涩,没法子,这会只能抬出世子来打马虎眼了。 果然,忍冬这么一说老太爷立刻一脸了然的点了点头,太后这是爱屋及乌,太后看重她,旁人便不敢轻视,他家大丫头福气啊! “丫头,你给祖父一句准话,你和郁世子...” 老太爷觉得,这事他得认真问清楚了。 “祖父,您觉着,孙女现在除了靖王府,谁还敢要?”忍冬笑笑起身,这是事实,不排除郁世子的有意为之。 今儿她也算是认清了一件事。 她若是想嫁人,可能还真的非他不可了。 不过她还是那句话,等世道太平了再说吧,眼下这情况,她若嫁人,很多事就不方便了。 再有,她心里,除了魏家,还有...她想走的那条路,若入皇家,她还能随心所欲吗? 她不想辜负任何人,同样,也不想辜负自己。 所以,且行且看吧。 未来很远,她现在要做的,是守住魏家,娘才死里逃生,她哪有心思想其他啊,那些人不揪出来,魏家永不得安宁。 第247章 她的布置 “琼儿,这件事本宫一定会查清楚,你回府之后该怎么做明白吗?” 有人接她的盘,皇后也暗暗心惊,说明她的计划除了被太后察觉之外还有旁人知晓。 她相信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女没这么大的胆子,那这暗中想要推波助澜借她之手的人究竟是谁。 “姑姑,琼儿明白,回府之后定备上厚礼,亲自登门谢魏姑娘救命之恩。” 皇后抬手帮着侄女理了下鬓角的发丝,“你是个懂事聪明的,该大气的时候就该大气一些,你放心,你的婚事,姑姑心里有数,不会委屈了你。” 皇上已经不打招呼就把曦儿的婚事定了,这个侄女的婚事,总该让她这个皇后做回主吧。 “琼儿谢姑姑怜惜。” “好了,回去吧。”皇后摆了摆手坐下。 黄琼瑶行礼退出大殿,晨曦送到门口回来,看着皇后欲言又止。 最后还晨曦公主打破沉默,走上前挨着皇后坐下,将头枕在皇后的肩膀上。 “母后,这桩婚事不委屈我,相比其他公主,已是最好的结果,母后,今儿赐婚您也看出来了吧,这场立储风波,咱们还是能避就避吧,您是皇后,只要父皇不点头,谁也动不了您,倒是琼瑶今天落水这件事,必须弄个清楚明白,还有...父皇对魏忍冬的态度,母后,您是不是有些介意?” 父皇的眼神毫不掩饰,她都看出不对劲,母后就坐在身旁,应该瞧的更清楚。 皇后无力一笑,轻拍着女儿道:“你父皇再如何都不会和侄子抢女人,傻丫头,你还是太嫩了些,一个医女都死了十多年了,就算是看在靖王府的面子上,皇上也不会开口让本宫去翻查,你父皇看魏忍冬的确不对劲,那是因为他透过魏忍冬在看一个似曾相识的影子。” “似曾相识..母后是说魏忍冬的姑姑?”晨曦公主一点就通,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一个医女,死了十多年了,父皇还能记着,那说明这个医女在父皇心里有着一定的分量,那这事母后知道吗? 晨曦不敢问下去了。 “你父皇既然开口,本宫少不得要认真仔细的替他查,母后也想知道,若是最后查明白了,你父皇会为了一个死去多年的人做到什么程度。” 皇后言语之中的辛酸和委屈还有些微的嘲弄晨曦都听出来了。 “母妃,我觉得那个魏忍动非同一般。” 皇后抬手轻抚着女儿的头笑容渐逝,“她若是个一般的,能过的了你皇祖母的眼。” “母后,晚上父皇留宿,您当真要让心蕊伺候吗?” “曦儿,这就是后宫,新人笑旧人哭,就连熙妃都免不了不是吗?”现在她最担心的是皇上的身体,每个月两次平安脉... 皇上在,她的尊荣便在,皇上若是... 后宫风云,因忍冬这个宫外人的出现而悄无声息的生出一些变化。 忍冬安抚完老太爷便直接去了济世堂,上次她交代钟掌柜录用的几个人现在都是济世堂的伙计。 这几个人都是江城的人,如今江城入了军营,这些人一时间还不便跟随,正好忍冬要用人,江城的人有底子,她也放心。 现在她便要他们去找一个人,那个和丫鬟小兰一同入王府却又没被录用的丫头李红。 “你们尽快去找,找到之后不要惊动旁人带到这来。” “是!” 江城的人都训练有素,对京城没个角落都很熟悉,要找个普通人花不了多少时间。 “对了,江海,左相府那边可顺利?” 江海也就三十来岁,看着精瘦身手却不错,人很机灵是江城的左膀右臂,听说自小就跟着江城的。 “魏姑娘,相府那边想要安排人进去恐怕有些困难,选用下人十分严苛,而且,他们很少从人牙子手上买人。” “高门大户,用人自然谨慎,不着急,慢慢来。” 江城要找的东西,或者说江家要找的东西如果她没记错,应该就在洛府。 只是她记不太清不敢肯定,记忆中西陵王登基之前和洛府并无太多瓜葛,但是他登基的时候,却是废了左右相制设立了宰府一职,等于是把原来左右相的权利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而这个宰府就是现在的左相洛云峰。 西陵王是个什么都算得清清的人,不可能平白恩惠洛家,由此可见,左相应该在他顺利登基的过程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 而江城要找的东西,她无意间听西陵王说过一句,洛家老爷子兵法谋略无一不通,洛家还有一本绝世兵书,当时没有仔细听,只隐约听到解兵策三个字,当时西陵王是在和别人说话,她正好在屏风后。 “你们先去找人,我去一趟明月楼,一会再过来。” 一个时辰左右,江海他们应该能找到那个李红,自从云娘盘下明月楼,她还未曾光顾过呢。 此刻她这一身男子装扮,倒是适合去逛逛。 听说明月楼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了。 香风笑语,还没入楼,忍冬便知道传言不假。 “小姐,咱们走前门吗?” 以往来明月楼都是走旁门的,当归看着门口迎来送往的姑娘们小声问着忍冬。 “哪有走后门来道贺的。” 云娘盘下明月楼重新开业并没有大张旗鼓,所以很多人还不知道这明月楼易主了。 当云娘看到忍冬的时候面色一沉满脸不高兴,以前去花酒楼也就罢了,这地方她也说来就来,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跟你说了,有事派个人过来跑一趟就是,我这不欢迎你。” 忍冬知道对方是为她好,笑笑浑不在意,学着对方的样子双手环胸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大堂的一片热闹。 “晚了,你这楼里的姑娘大多都认识我,以前,本姑娘也算是这的常客,怎么如今换了个老板娘就来不得?” 云娘将手里的瓜子往旁边桌子上一抛,瞪着眼看着忍冬,“你可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祖宗,你这般放浪,靖王府那位知道吗?” “世子吗?” 云娘白了对方一眼,“明知故问。” “他...自是知道的,行了,今儿来找你有事,我今儿入宫了一趟,发现点稀奇事...” “入宫?” 大小姐,入宫这种事能不要说得这般轻描淡写吗? “云娘,你上次帮我弄到的那两颗凝肤丸是从哪弄的?” 云娘眸光流转,伸手将窗门虚掩,“坐下说,你说的稀奇事和这丸子有关?” 第248章 凝肤丸 “对,就是那丸子,还能弄到吗?” 或许是她多想,可她总觉得那凝肤丸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最重要的是,这东西和木家有瓜葛。 若是真有问题,木家是不是也会被波及? “你上次说弄两颗回去琢磨一下,没琢磨明白?” 忍冬摇头颇为自负的玩笑了一句,“本姑娘出马能琢磨不明白?” “去,那你为啥不写个配方和金缕阁合作?你是不知道,你说的那东西难买的很,价格还高的吓人,一般人还真用不起,你既然琢磨明白了,说说看,究竟用了什么了不得的药材?真有那么神的功效吗?” 忍冬随手抓了几粒瓜子剥了起来。 “那丸子是好是坏不说,本姑娘可没兴趣买这玩意,功效嘛...比你想的还好,云娘,若是方便,可能告诉我上次你那丸子是哪里弄的?” 这话里有话啊,云娘看着一脸正经的忍冬也不再玩笑,“没什么不方便的,是我以前的一个姐妹,当时用尽所有的积蓄自己为自己赎身跟了一个书生,妈妈也没太为难她,那书生倒也争气金榜题名入了仕途,为人勤恳又上进很快就被人赏识一路提携步步高升...” “你那姐妹呢?”忍冬从云娘的笑容里看出了几分嘲弄。 “两人在一起时,他一贫如洗,也没正儿八经拜堂什么的,后面不用我说你也想到了,他的夫人是官家小姐,而我那傻姐妹为了他的前程忍气吞声成了人家的一个小妾,好歹那人还算有点良心,这些年对她还算可以,毕竟他们有两个儿子。” “凝肤丸就是从你这姐妹手里弄到的?”云娘自己也试着去买过,结果人家不卖。 “忍冬,你跟我说实话,那丸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她上次跟我说,她用了好几年了,可是会坏身体?”若是不好,她得找个时间告诉人家。 医术上,她是十分相信忍冬的。 “云娘别急,这丸子目前来看并无什么不妥,但是..我觉得这丸子不太寻常,云娘,能替我引荐你这位姐妹吗?”有些唐突了,但是她的亲自问问,这话传来传去容易有误差,而且,见面还能亲自看看对方的情况。 云娘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我来安排,她现在的身份出府一趟不太容易,恐怕得准备一些,这样,等安排好了我给你信,正好,上次她跟我说最近人不太精神,你到时候替她瞧瞧,也是个傻的。” 也怨不得啊,盼着男人出人头地,可男人出人头地了又怕人知道他的女人是青楼出身被人诟病,更怕孩子在背后被人指指点点,所以只能不争不抢,好在男人还念着当年那点情分善待几分。 “麻烦你了,今儿还有事,改日再来喝一杯,云娘,你放心,欠下的债总归是要还的,刘家的事你别急。” 云娘从花酒楼搬到这里,就是为了报仇,这事她记着呢。 云娘笑了笑,“我急什么,了无牵挂,就剩下这点时间了,你就别操心我了,这里你也少来,以后有事我去找你,这地方人多眼杂,你都进宫了,想必不少人都盯着呢,旁的不说,就你家郁世子那张脸,啧啧...指不定多少女人在背后等着算计你。” 她家? 听着好像还挺顺耳,忍冬眉头轻佻笑道:“算计我?尽管来好了..” 正准备走,突然听得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这是有人闹场子? 忍冬正好靠着窗,轻轻推开一角看了看,云娘也凑了过去,只见楼下一位穿着讲究的贵公子正摇着扇,一脸冷峻嫌弃的看着倒在他脚边的男子。 “没长眼睛,知道这是谁吗?” 看样子倒在地上的男子是喝多了撞上了人家公子,此刻公子的家奴正在训话。 那家奴说完又是一脚,楼里的姑娘吓的退到一旁,地上的男子醉醺醺的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哟,是刘公子啊,快里边请,这人喝多了没长眼睛,刘公子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楼梯上,画嫣妖娆走下,团扇轻摇风情万种,真真的美人儿。 花魁娘子的头衔可不是白来的。 “刘建业!” 刘莹的二哥,忍冬看着那张脸冷笑一声,这个人她曾经在西陵王府见过,虽然只见过几面,却是印象深刻。 “你认识?”京都城的公子哥太多,云娘毕竟离开花楼好几年了,还真不能一一认出来。 “云娘,冤家路窄这句话一点没错,刘建业,兵部尚书刘凤章的儿子,家中排行老二,刘府上下都称他二公子,是个狠辣的主,云娘,一定要小心应付,切记不要急于求成,这人疑心很重。” “刘家!”云娘身子明显一僵,忍冬伸手轻轻按着对方的肩膀,“别下去,控制好情绪再说,看来画嫣认识,是来过的,肯定还有下一次,回头你好好问问画嫣便是,对了,画嫣这个女子也不简单,戒心很重,你注意分寸。” 云娘到底也是经过事的人,平复情绪之后缓缓点头,脸上笑容再现。 “好了,你走吧,我知道该怎么做,老娘听着,你怎么比我这个老板娘还熟悉这?” 忍冬眯眼一笑,“来的多,自然就熟了,云娘,别急。” “好,放心,等我消息吧,你从后院出去,前头人太多了以防万一。” 这次忍冬没有拒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临走时又看了一眼楼下这才离开。 差不过一个多时辰了,江海那边应该有信了。 忍冬离开之后,云娘倚楼而看,看着画嫣将人领进花房,这才缓缓下楼吩咐将酒醉的男客扶起带到旁边看看。 “刘公子难得来一回,一来就奔着画嫣去了,哎,咱们怎么就没这福气。” 楼里的姑娘有感而发,看着楼上满脸羡慕,刘公子生的俊俏不说,出手还阔气,是正儿八经的贵公子。 “这刘公子是画嫣的恩客?多久来一次?” 云娘是新来的老板娘,姑娘们忙着巴结奉承,自然问什么说什么。 忍冬从后院离开,刘建业竟是画嫣的恩客,印象中,刘建业并不是个流连烟花柳巷的人。 倒是刘家的四公子是个风流倜傥的。 “小姐,您不是去道贺吗?是不是忘记贺礼了?” 当归这反应..也是够迟钝的,人都出来了才想起自家小姐是空手去的。 “好像是,下次再补吧,走,回济世堂。” 正好顺带带点药回去,还得给某人备一些路上带着。 此去西北,怕是一路不会太平。 第249章 相府又如何 让忍冬想不到的是,她要找的那个李红早就死了。 “病逝?” 而且是从王府回去后不久就染病不治身亡,她仔细问过蔡嬷嬷,那个小兰入府四年多,也就是说,李红四年前就死了。 这么巧? 王府的人问过小兰家,左邻右舍也打听过,说是小兰和家里关系并不好,入王府后很少回去,每月倒是会托人带几个钱送回家,好像说是几年就回去过两次,每次都是匆匆就走,但是王府的记录上,小兰每次轮休的时候都出府了。 还有,小兰和家里关系这么僵,家里出了点事,她就会四处托人凑银子? 过犹不及,总觉得哪里说不过去,李红的病逝,让忍冬有更加充分的理由怀疑王府中的小兰未必就是原来的小兰。 入府的时候掉包是最不易让人发现端倪的,府上没有熟悉的人,家底也经得住查,她只是偶尔回家露面,家里人也不会起疑,可谓天衣无缝了。 如果王府那个走丢的小兰是假的,那原来那个小兰八成早就没了。 不过小兰中途还是回去过几次,就算时间再短,家里人认脸总能认出来,除非进入王府的小兰和小兰本人长的一样,或者...换颜术! 猛然间,忍冬想起她从许家庄带回的那个画盘还有那把小刀。 “江海,这里就交给你,你主要盯着木家吧,相府那边我来想办法,有什么事我会跟你联系。” “魏姑娘放心,对了,刚接到少主的消息,他已经回城了,晚点去找你拿药。” 江海也纳闷,什么药需要少主亲自回城来拿,让人送去就是了。 拿药? 忍冬愣了下回过神,是郁世子让江海来取药? “知道了,我先回府了,江海找时间给乐老爷子带句话,明月楼那边,劳他让丐帮的兄弟多看顾些。” 明月楼不是花楼吗? 魏姑娘和花楼还有往来?也没多问点头应下。 忙活这一天,忍冬回去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了。 落日余晖,忍冬坐在院子里煮药,江城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坐在回廊上看着在几个火炉子中间转来转去的人。 “江少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大门不走非要翻墙,还险些被人劫了,这好歹是她的闺院,这么随意的吗? 江城摸了摸鼻子,起身走近闻了闻,好重的药味,谁知道世子会在魏府周围布置了暗卫。 “这都是些什么药?” “在等会就好了,出门在外,无非是些治跌打损伤和清毒的药,世子那边...都准备妥当了吗?” “夜半出发,世子让你放心。”江城说话间冲着忍冬暧昧的挑了挑眉。 忍冬斜了对方一眼,“江少主入军营,可谓如鱼得水。”看着和以前有些不同,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领域。 江城笑了笑,他今天入城除了跑腿,还有事要问她。 “听说,你让江海往洛府塞人?” “没错,不过没塞进去。”忍冬耸了耸肩,这事的确有些头疼。 “你确定东西真的在洛家?” 面对江城的一脸认真,忍冬也不敢百分百肯定,毕竟是上辈子依稀的一点记忆,知道江城在找解兵策时,她想起西陵王说的话,为此还特意查了一下前任兵部尚书洛元浩,以前不止一次听西陵王提到过这个人,据说是个文武全才,东岳山匪之乱的时候,就是此人的困解之策让朝廷不费一兵一卒平了匪乱,而所谓困解之策就出自解兵策。 但奇怪的是,此人掌管兵部,又有领兵之才,为何先帝却将他留任京都没有让他领兵? 还说是这个人的文才更加出众? 多方打听之下,结果有些让她意外,洛元浩在朝中颇具威望,但是为人十分低调,没有结交党羽,没有门生,朝中也没有嫡系的势力,直到告休仍是洁身自好,不光是他,整个洛家的家风也是如此,他的儿子,当朝的左相,平日里闷不吭声,也甚少与其他官员往来,即便右相因病告假静休,他依然锋芒内敛,几乎都快让人忘了朝堂之上还有个左相。 偏偏是这样一个人,在西陵王登基之后成了新朝的宰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由让忍冬想起民间一句俗话,会咬人的狗不叫。 她想安插个人进洛府,除了帮江城找解兵策之外,也像了解了解这个洛家。 想了解洛家在西陵王成王之路上究竟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洛家总不会和当初的她一样蠢,她是被利用,洛家肯定不是,换句话说,洛家很有可能早就暗中和西陵王暗渡陈仓了,一直暗中相帮西陵王。 而现在的她不想让西陵王如愿,这个洛家就必须注意了。 “江城,当初咱们说好了,你帮我忙,我帮你找到解兵策,不管在哪里,我都会给你找回来,我魏忍冬说话算话。”哪怕真在相府,她也会想方设法给他拿到手。 说起来,解兵策本来就是人家江家的东西。 她取回来也是物归原主。 江城似笑非笑看着小火炉上的药罐子,看着轻烟袅袅轻道:“妹子是女中君子,你说的话自然算话,但那是相府,我也说过,解兵策江家找了这么多年,就算你找不回也不怪你,不要冒险。” 纵然她现在有靖王府这张护身符,可对面是相府,真要弄出点什么事,就是王府也不好出面。 “你莫不是以为我会让人冲进相府抢东西?江大哥,放心吧,忍冬自有分寸,你就在军营安心待着吧,我会弄清楚再说。” 相府行事谨慎没错,只要想法子,总会找到突破口,那么大一座相府,难道真的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那这个相府就真的值得好好琢磨一番了。 “行吧,有事你只管找江海他们就是,对了,世子说了,长空会留在京都,以便掩人耳目,说是有一位姓凤的公子过几天就会回京,若遇上棘手的事尽可找他,还有他给你的那块玉牌...” 忍冬听的眼角直抽,她都可以想象郁世子交代这些事时的表情和语气。 传话的江城也十分无奈,没法子,世子交代的的确有些多。 一边听着江城传达的叮嘱之言,一边低头收药,该装的装,该制丸的执丸,江城说了好一会总算传达完了。 “没了吧,告诉世子,都记下了,这些药瓶上我都贴了用途,让收药的人仔细看了记着别用错了。”但愿没有用到的时候。 第250章 绣图的意外 月朗星稀,夜里凉风徐徐。 慕容郁苏带着几个人利用换防的时机,神不知鬼不觉出了军营朝着西北方向连夜赶路。 主帅营帐内,一个有着和慕容郁苏一模一样脸蛋的男子躺在床上,长空则在一角守着。 谁都知道,长空是郁世子的贴身侍卫,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 易容术只能一时掩盖容貌,未免露出马脚,所以长空必须留下。 晃眼过去三天了,这日,城外传来消息,第一批药苗到了。 这几天下来,丽娘已经开始下床走动了,魏庭仁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照看丽娘,这药田上的事忍冬便不让他过问了,正好忍冬有事要找许崇明这个大舅舅。 “玉竹,娘现在经历有限,我又忙,这家里的一些琐事你看这些,遇到什么不懂的就去问李妈妈,咱们家简单,也没什么复杂的事,你差不多自己看着处理就好,胆子稍微大一点,只记着一点,万事以魏家为重就错不了。” 眼界开阔一些,办事就会大气一些,慢慢来吧,其实这个二妹有理家之才,只要好好引导,将来管家这点事是没问题的。 玉竹郑重点头,浑身精气神都起来了。 “大姐放心,玉竹有不懂的就去问李妈妈,不是大事绝不去打搅母亲和爹爹。” “嗯,木棉贪玩,她的功课先生可是说了几次,你叮嘱她一些,四妹我带着去,她还小,读书不着急。” “嗯,玉竹记下了。” 玉竹现在看忍冬和从前可是截然不同了,忍冬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丁香一听要和大姐出城去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到底是个孩子,近来眼见着朝气许多。 “大姐,还去上次的药田吗?” “对,四妹喜欢去那玩吗?” 忍冬揉了揉小丁香的头,想起萍姨娘,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萍姨娘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个结局,死的时候,应该是打算带着丁香去见她的亲生父亲啊。 从目前那些人的行事手段来看,若是萍姨娘真把丁香带到对方面前,对方也未必会留她们母女的性命。 四妹的亲生父亲应该是在桂溪就与萍姨娘认识了,之后回到京都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她问过李妈妈,当初娘动心思给爹找姨娘的时候暗地里放了消息,萍姨娘的继母不知怎的得了消息找上门来,娘让李妈妈仔细去摸了底细,还亲自见了问了话,对方是真心实意愿意进魏家的门,娘这才将人迎进府的。 不用想也知道,当时魏府就有对方布置的眼线,而萍姨娘继母那的消息也是有人暗中送过去的。 而那时候,萍姨娘应该就与对方在一起了,什么样的男人,能狠到将自己的女人送到别人府上当妾以获取情报。 或许,一开始,对方就未曾将萍姨娘当回事。 “大姐?” 丁香见她说话忍冬没回应,小手轻轻推了推忍冬的胳膊。 “嗯,四妹乖,你要是喜欢出来玩,以后大姐来就带着你。”不管怎么,丁香是无辜的。 “真的!”仰着头,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望着忍冬。 忍冬煞有其事的点头确认,小脸立刻笑的灿烂。 小丁香拉着忍冬的袖子撒娇,模样分外可爱。 马车有些颠簸,加上丁香拉着忍冬的胳膊晃动,忍冬袖中掉出一样东西,小丁香帮着捡起,小孩子好奇心重,不知道旁人的东西不能随便看,便随手打开帕子看了看。 “四妹,这个不能玩,给大姐姐。” 小丁香手里拿着的正是那半幅绣图,她想着大舅常年在外跑,见多识广,听说,许家也收过绣品贩卖,所以带来想让她大舅帮着看看。 “大姐,这个是...是姨娘绣给爹爹的。” 小丁香竟然一眼就看出这东西是萍姨娘的,顿时脸上的笑容就没了,拿着帕子身子有些发抖。 忍冬忙将人抱住轻轻安抚着,“嗯,是姨娘绣给爹爹的,四妹你看,这上面的画还没修完,大姐想着放那可惜了,想着看能不能把它绣完,四妹不会怪大姐姐拿了姨娘的东西吧。” 原谅她对丁香说谎,丁香太小,说得太复杂了她听不懂。 丁香松了手,忍冬忙将帕子收了起来。 “大姐姐,姨娘死了...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是萍姨娘出事以来,丁香第一次主动开口跟忍冬说萍姨娘。 忍冬生怕丁香又想起那一幕,所以那次刺激过后就再没提起过萍姨娘的事。 “四妹,人到这世上,都要经历生老病死,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每个人最后都会死,有的人活的久一点,有的人...去的早一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姨娘死了,四妹妹还有爹,还有大姐二姐还有家人,所以四妹不用怕。” 忍冬尽可能用丁香能听得懂的道理安抚她。 “大姐姐,如果不是那个坏人,姨娘就不会死对不对?” 小丁香的话让忍冬无言以对,萍姨娘的死其实是个定局。 “大姐,我想学刺绣,那帕子,大姐能给我吗?等我学会了,我来绣完给爹爹好不好。” 忍冬的心头好像突然被什么刺了一下,生疼。 轻轻摸着丁香的头道:“好,大姐先帮你保管着,等你学会了刺绣,大姐就让你修完它好不好?” “嗯,我一定好好学,姨娘当时画图的时候跟我说,她要绣的是鲲鹏,不是旁的鸟,爹爹最喜欢的...” 画图?! 忍冬猛的坐直身子看着丁香,“四妹,你看过姨娘画的图?” “嗯!娘还让我记住,娘说,以后要是走丢了,只要看到那只鸟就能找到爹爹。” 忍冬压制着情绪尽量让自己冷静别吓着丁香。 “那四妹记住了吗?” 丁香再次点头,一脸认真道:“记住了,可是...丁香不明白,为什么看到那只鸟就能找到爹爹?爹爹不用找啊,爹爹就在家里。” 看到那只鸟,就能找到四妹的生父,也就是幕后那个派萍姨娘入府的人。 那只鸟应该是一个什么标志或者说是一个联络的暗号,再或者那个人身上会长期佩戴带有这个图案的什么东西。 丁香无意间的一句话包涵的信息量太大。 忍冬需要冷静。 即便丁香记住了萍姨娘画的东西,她还这么小,要她完全照着记忆中的图画下来是不可能的。 不着急,让她想想,至少有线索了,她回去慢慢画,比对这半张画,再让四妹认,总能拼凑出来。 第251章 药苗到了 这一路上,忍冬心绪难以平复,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痕迹。 世上所有的事,都会留下痕迹。 这幅绣图她拿着这么多天,总算有了些进展,只要这幅图凑完整了,顺着这个图案一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说了一路的话,快到地方的时候丁香已经窝在忍冬怀里睡着了。 今天除了看药苗,回去的时候,还要去一趟佛法寺,云娘已经安排妥当了,她那个姐妹今天找了由头出来上香,她可借机一见。 “小姐,四姑娘睡的踏实,您去忙吧,奴婢在这看着。” 当归扶着忍冬下了马车,舅老爷已经早早等在前头了。 “冬丫头亲自来了,来,快过来看看。” 药苗有几批,这是头批,离的也不太远,所以来回没耽误太久。 “大小姐!” 张茂林和儿子跟在许崇明身边打着招呼,现在忍冬是他们的东家,该有的规矩必须要有。 “辛苦了。” 忍冬跟着他们走向药田,药苗和成药的样貌区别很大,有些根本看不出来,就跟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草差不多,若不是对药材十分熟悉,上当受骗是经常的事,因为药材收购很难有固定的渠道。 “大小姐,都阴放在这药田的水沟旁,脱水太久怕干坏了难成活,这几天天气也好,正好下苗,您看...怎么安排?” 这么大一片药田,就靠着他们父子两是忙活不过来的,到时候错过了下苗的时间,损失可是大了。 这批药苗都是张家父子精挑细选的,若是损失了可是心疼。 忍冬不顾泥泞将裙摆提起下到田埂上,捡起药苗细看,脸上满意的笑容让张家父子顿时放心了。 “还是小苗就有药香了,是上好的种苗,茂林叔,张小哥,还有大舅,辛苦你们了,接下来还有两批药苗,到时候运回来直接下苗就是不用特意喊我来看了。” 说完放下药苗直接就着田沟里的水洗了洗手,一点都介意。 当归忙上去递上帕子给忍冬擦手,难怪小姐叮嘱多带一套衣裳。 “我就跟着跑跑腿,这父子两可是真用心了,每一颗药苗都过目,要是没他们俩,恐怕没这么顺利。” 许崇明摆手笑着不邀功。 “我已经吩咐了,晚点云伯就带着伙计过来,都是干农活的好手,不过他们都没种过药,可能还要茂林叔费心指导一下,以后具体干活就交给他们,你们负责指导检查就行,这些人回头让云伯跟你交代一下,以后要干什么,茂林叔直接吩咐就是,对了,一会张爷爷也会来吧?” 说是要在药田的缝隙中养那些药用的虫子,这个她真不在行。 让他们负责?意思他们是管事的? 小姐真是高看了,如此信任他们张家,他们一定用心把事办好了,张茂林有些激动。 “大小姐放心,一定好好教不会坏了大小姐的事,等药苗下田,我们父子商量好了,就在田边搭个窝棚,轮流守着,这药不比庄稼,得随时看着长势干活,还有我家老爷子要养的那些东西。” 忍冬看着眼前药田颇有些动容,有张家在,这药田她大可放心。 抬手指着前面的山道:“暂且先委屈你们了,前面的山我已经买下来了,我打算在山脚下建一个小庄子,以后看守药田方便,这里也宜居,产的药可以就地制成成药,这里离许家庄也近,可以常去看看外翁他们。” 每年可以来住一段时间也不错。 许崇明听得最后一句咧嘴一笑,“冬丫头,这要真打算在这建个庄子,交给大舅,大舅给你张罗,不过…你要建庄子也不用买那座山啊!” 生意人不做亏本买卖是习惯,许崇明刚回来,还不知道山的事。 忍冬听大舅乐意帮忙双眼一亮连忙道了句:“那冬儿就不跟大舅客气了,大舅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庄子的事就劳烦大舅了,至于那山,大舅,那可是一座宝山。” 忍冬冲着对方一脸神秘的眨了眨眼,随后看向张家父子,“茂林叔,有件事还要拜托你们。” “大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什么拜托不拜托的!”张茂林笑呵呵的说着。 张小哥则是好奇的看着前面的小山。 “茂林叔,我买下这山,是因为我发现这山里有灵芝,而且不少,你家祖上种药,应该听过灵芝这味名贵药材,灵芝的习性是群生,所以…这山虽然不大,灵芝却不少,只要采掘的时候注意保护,不坏了这片山林的树木和环境,就会一直有灵芝采,这东西虽然是一味不可多得的良药,但是被人夸大药性和抬高了价格,所以…若是让人知道这山中有灵芝,即便这山我已经买下了,恐怕也挡不住有人想方设法偷采,采也便罢了,坏了灵芝的生长环境,来年就不会再生了,太可惜了……” 灵芝生长的条件十分讲究,能找到这么一片灵芝林太不容易了,毁了心疼啊,所以她再三想过以后没有派人来采,哪怕让一些灵芝错过采摘最佳时间,也好过断了根源的好。 “灵芝?!大小姐是说这山里有灵芝?” 张家小哥率先开问,眼里的兴奋遮掩不住,他曾听祖父说过,灵芝这东西多生在深山老林,是好药,但是难得到手,所以外头卖的价格越来越贵。 “灵芝!大小姐的意思是暂时不想让外人知道,让我们暗中采?” 张茂林听完忍冬的话大概心里有数了,虽然他没采到过这种好药,但是他爹年轻的时候为了生计当过采药人,在深山里采到过,爹给他们讲过这采摘灵芝的要领,种药有讲究,采药其实更讲究,取药的位置,脱土的手法,保鲜的方法等等。 大小姐肯定不是胡闹说的,她说这山里有灵芝那肯定有,这可太好了。 “灵芝?难怪!哈哈哈,冬丫头,你这可是发大财了!” 许崇明虽然没贩卖过药材,但是灵芝还是听说过的,别的他不懂,但是这东西能卖大价钱。 这就是魏家的时运了! 忍冬也跟着笑了笑,上辈子她发现这山里有灵芝的时候只是觉得稀奇,想着需要的时候可以来采,并未多想。 “大小姐放心,这入山采摘的事就交给我们,保证小心。” “嗯,茂林叔,我只要一年到两年生的灵芝,其他的任其生长,也不用一次采摘完,慢慢来,主要先把这山里灵芝的生长点都摸熟了,以后要用可以及时采。” “明白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只要一到两年之间的灵芝,不过大小姐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药材生长的年轮他们张家自有办法分辨! “冬丫头,这庄子的事宜早不宜迟,我回头就张罗起来,没事,银子不够大舅先垫着……” 许崇明看着眼前的山仿佛就像看到了一座金山。 第252章 吓着大舅了 “大舅,这是十万两,除了这次采购药苗的费用,剩下的用来建庄子,不够你就说!” 张家老爷子和云伯差不多同时到的,这会他们忙活着下药苗,之前田都翻整过,这会直接也省去不少事,争取了时间就等于提高了药苗的成活率。 两人站在田埂上看着下面一派忙活的景象,忍冬仿佛能看到不久的将来,这里一片郁郁葱葱药香弥漫的景象。 “十万两?!你上哪里一下弄了这么多银子,冬丫头,许家的银子不着急,你不会是变卖了祖产…” 女娃当家不容易,若是再变卖祖产让人知道可不会分什么青红皂白,指不定背后怎么说她。 忍冬背手一笑,以前她怎么会觉得这个大舅无趣呢。 “大舅放心,这银子是忍冬挣的,你忘了上次给你看的那些东西?我把配方卖了!这十万两只是一部分,以后每年都会有进账,还是大舅教忍冬怎么谈生意的呢!” “啥?这十万两是卖配方挣的?还只是其中一部分?” 许崇明傻眼了,他知道女人用的那些东西市场好,钱也好挣,但是十万两…十万两…不对听着是不只十万两…配方是一次性买卖,碰到识货的是能卖个好价钱,但这个价钱有些超出他的认知! 忍冬见许崇明这般惊讶,还以为这生意有什么不妥,便将与金缕阁的生意大概跟对方说了说。 “大舅,我也没做过生意,就大概的打探了一下市场行情,又按着你上次跟我说的生意经,最后就谈成这样了,冬儿觉得,应该是不亏的,毕竟人家负责售卖制作,成本、风险都是人家的,我就负责出方子,保证金缕阁的产品得是最新的,独一无二的!” 这对她来说,就是花点时间琢磨而已,说实在的,她当时也觉得自己有点狮子大开口。 许崇明听完吞了下口水,每年分红…还付了十万两现银,这还敢说应该不亏!! 更让他诧异的是金缕阁竟然答应了! 金缕阁啊!就算以前没做过这生意,就凭着金缕阁的招牌和手段,只要东西不差,这门生意一定不会做的太差,按着他们的约定,这一年的分红下来,这丫头知道有多少吗? 可能是这十万的几倍! “冬丫头,你若是不行医,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是个做大生意的料!” 许崇明是有感而发,有了这一桩生意,往后魏家还愁什么银子啊! 想着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银票,笑着摇头收下,这庄子他得好好帮着规划规划,将来也是一处产业。 听许崇明这么说,忍冬大概知道,这生意应该确实谈的还不错,好像金当家的也说过类似的话,说她是个做生意的料。 不过她今天并不是来跟大舅讨论生意经的,是有要紧的事要跟大舅打听,“对了大舅,你可还记得有一次跑货带回的一个画盘……” 画盘不方便带来,忍冬只带来了那把小刀,许崇明一看就想起来了,不明白忍冬为何突然问这个。 “大舅,咱们大渊是不是有娄人的商队经常往来?” 许崇明眉头皱了下,番外的商队真的不多,娄人的商队他也就见过一两回,“有还是有的,就是比较少,怎么了?” “也就是说,大渊境内还是有娄人出入,大舅,上次你带回来的那个盘子,画那么小,人家怎么画上去的,有什么办法能看清楚上面的画?” 既然人家都有办法画上去,肯定就有办法看清楚那些画,大舅不知道,那些娄人总会知道。 小兰的事让她有个大胆的想法,大渊除了她,还有人会换颜术,想想,裘家那位先人不也是从别处学来的,既然换颜术可能来自娄人,那是不是有可能是娄人干的? 那个画盘上画的故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毕竟这换颜术也不是所有娄人都会。 许崇明想了想,“要看清楚那画盘上的画是有法子的,冬儿,你可听说过琉璃晶石?” 琉璃晶石?忍冬摇了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这是一种很稀罕的晶石,打磨成薄片,用它看东西可以放大很多倍,很是神奇,你不知道也不奇怪,我也是行商途中听人提过,不过…据说这东西只有宫里有,是贡品!” 所以,要弄到可是难,这丫头要看清那盘子上的画做什么? “明白了,谢谢大舅,庄子的事还有药苗的事,少不得要麻烦大舅,大舅,在商言商,许家也是一大家子,这收购药苗的事就当是你帮魏家跑商,大舅,这事你得听忍冬的!要不以后忍冬都不好意思再开口了,魏家这药材生意要做起来,事还多着呢。” 宫里…虽然麻烦些,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想办法,回去以后琢磨琢磨吧。 忍冬说得认真,许崇明也是明白人,顺势点了点头,“好,你说怎么算就怎么算。”否则这丫头可能下次真不会开口了。 忍冬这次还有事,所以没打算去许家庄,与许崇明又聊了一会,再看了看药田这边的情况,一切按部就班,她也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与云娘约定的时辰也快到了。 “冬丫头,这边的事你就放心吧。” “对,大小姐放心,我已经让他们爷俩去搭窝棚了,现在天也不凉了,他们去买药苗,老头我就在这守着。” 张谷宜得知药田旁边的山上有灵芝,当下就让儿子和孙子去搭窝棚了,他得在这守着。 “辛苦你们了。” 忍冬虽然和这张老爷子就见过几次,却是大概摸清楚了对方的脾气,做事认真又有几分倔性,劝也是白劝,所以只能让云伯留两个伙计在这一起陪着守,有什么事也能搭把手。 青山绿水,清风徐徐十分宜人。 忍冬上马车的时候,小丁香已经醒来一会了,看到忍冬甜甜的喊了一声。 “走吧,大姐姐带你去寺里,你给姨娘上柱香好不好?” 丁香似懂非懂的乖巧点头。 佛法寺离京都城也不远,从药田这边往西走,要不了多久,选择在这,一是人家找由头方便,京都城的官眷上香多在佛法寺,二是当做陪云娘来走一遭吧。 佛法寺是距离京都城最近的一座大寺庙,常年香火不断,忍冬到的时候,云娘已经到了一会了。 “来了,她人就在禅院后面的海棠林里。” 云娘看到忍冬迎了上去,少见的一身素装,忍冬知道她是为谁穿的。 “走。” 忍冬走的时候,有意看了周围一眼,牵着丁香的手给当归使了个眼色,让这丫头放机灵点多盯着些。 第253章 庙中诊脉 佛法寺在山岚深浓的山顶上,气魄恢宏庄严肃穆。 进人寺庙,香客各自静行,一派幽静,古木参天,松柏森森,秀竹郁郁,芳草青青。 忍冬早就听闻过这佛法寺,却是第一次来。 “施主,这边请。” 引客的僧人应该就是给云娘送信的那个,简之师父的师弟。 云娘朝对方行礼,对方回了个佛礼就离开了。 “这海棠林里有几间厢房,平日没人来,说话也方便,走吧。” 忍冬顺着对方所指打量四周,的确,一片林中几间厢房,一般的香客应该都到不了这地方。 看云娘熟门熟路应该是来过,这里应该是简之师父生前居所。 由此可见,简之师父在这佛法寺的身份不低。 可寺中一个身份不低的僧人说死就死了,却无人过问,落井而亡,呵!这佛门清静之地看来也并不清静。 “到了。”云娘的声音明显低沉了几分。 现在不是海棠开的时候,一片绿色中几间简单厢房显得格外打眼,黄墙灰瓦安静矗立在这,别有一番意境。 “当归,带着四妹到这附近玩玩,别出林子明白吗?” 当归牵过小丁香乖巧点头,“四小姐,奴婢带您玩去。” 丁香迟疑了一下,歪着脑袋仰视着忍冬,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忍冬微笑摸了摸小丁香的头,“去吧。” 小孩子虽然不懂事,可有些话还是没必要让她听了去,孩子的世界越简单越好不是吗? “走吧,云娘。” 忍冬挽着云娘的手朝着厢房走去,被篱笆围成的小院里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旁有几个矮圆的石凳子,一个穿着素雅的妇人坐在里面低头转着手中的佛珠,面容姣好身形却有些单薄,或许是来佛门之地上香的缘故,穿戴简单素面朝天,这妇人身上有属于女人纤柔之美。 她身旁站着的应该是贴身伺候的丫头,看得忍冬她们靠近,忙低声提醒着妇人。 “云娘!”妇人起身看着走近的云娘叫了一声。 “玉枝,让你久等了。”云娘上前与对方打招呼,唤做玉枝的妇人使了个眼色,身旁的丫头便行礼出了院子走到了篱笆外,像是在放哨。 “玉枝,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朋友。” 云娘没有过多介绍,不管如何,对方的身份是官门后院的人,忍冬现在在京都城算是小有名气,能不透露身份最好。 “见过夫人。” 夫人?忍冬的客气,让玉枝有些许不适,一个妾室,谁又会真的看得起。 她是从风月场所出来的人,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察言观色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这姑娘是真客气还是装样子还是能看出来的。 “姑娘请坐。” 一看就不是花楼里的姑娘,可云娘却是风月场的人,能和云娘做朋友,这姑娘绝对不是个寻常的。 云娘拉着忍冬坐下,看着玉枝轻道:“瞧着怎么又瘦了些,可还是你上次说的..” “你都瞧出来了,哎,也不是啥大毛病,也请郎中看了,药也吃了一些,就是不太见好,整日里茶饭不思,慢慢调养吧,说不定过阵子就好了。” 说话间,隐隐透着几分无奈,就她这种症状,严格来说算不得什么病,若是太过当回事,就要被人说成小题大做,毕竟她就是个妾,整日里摆出一副病态,久了就是矫情,老爷也会不耐烦看的。 对方说话的时候,忍冬一直在暗暗观察对方的脸色,听着的确不是什么大毛病,可往往这样的病是最磨人最要命的。 当然,她现在还没瞧出什么。 “玉枝,我今天约你出来,除了想跟你打听一件事,也是想着你这身子骨,我这位朋友,通晓一些岐黄之术,尤擅妇人之疾,你要不让她瞧瞧,反正来都来了。” 云娘想着,先替人瞧了病再打听事方便些。 旁的郎中瞧不出啥,忍冬可不同,她可是大渊医资鉴的第一个女魁首。 忍冬心中不由莞尔一笑,云娘可真是个妙人,说她通晓一点,又点明擅治妇疾,让人家慢慢松懈戒备。 “哦?没想到姑娘看起来年纪轻轻,竟有这等本事。” “也就是略通一点,若是夫人不介意,不妨让我瞧瞧?” 忍冬的声音有一种让人心安的魅力,玉枝静静看了一眼忍冬,又看了看云娘,见云娘满眼鼓励的冲着她点头,便缓缓伸出了右手。 “那就有劳姑娘了。” 至于云娘说的要打听的事她大概知道,约她的时候提过一句,无非就是想知道凝肤丸的事,别人她是不会多说的,这买凝肤丸也是有规矩的,不过云娘想知道,她可以悄悄说一两句无妨。 “夫人客气了。” 忍冬大方挽袖抬手搭在对方的脉搏上,悬腕诊脉一丝不苟。 才落手忍冬便眉头皱了起来,“夫人茶饭不思是不是有一段时间了?” “是啊,大约有小半年了。”吃不好精神就不好,夜里还多梦,这人看着就消瘦了下来。 “之前的郎中都怎么说的?看过几个郎中了?” 忍冬知道,这官门后院的妾,只要那当家老爷爱惜官身,就一定不会宠过头,也就是说,这妾是越不过正头娘子去的。 府中主持中馈的是夫人,妾身体不适,请郎中那也是有次数的。 玉枝给忍冬看,多半还是给云娘面子,倒也没想着眼前这姑娘能瞧出什么名堂来,毕竟郎中都看过几个了。 “这小半年加起来,也看了三四个郎中了,都说没什么大碍,也给开了方子,药也吃了可是都没啥用。” 弄得她都怀疑,自己可能真没什么病,就是提不起胃口罢了,也试了些改善睡眠和胃口的扁方,开始一两天还有点用,但是慢慢也没啥效果了。 三四个郎中看过,都说没大碍? 没错,她的脉象表象看的确没什么大碍,但是...这是明显的虚表脉象,沉浮不定,这样的脉象郎中若是把不准定是会细细问诊再行切脉。 可听对方这意思,都只是走了个过场。 这后院中的那点事,忍冬大致能想到,要么这夫人时运不济,遇到的几个郎中都是庸才,就是那些半吊子郎中,要么,就是这几个郎中被买通了,随便应付欺瞒于她。 云娘之前说,她家老爷对她还算有良心,可是后院之中,想让一个妾死的悄无声息有的是法子。 她无意人家的后院之争,却不耻于那几个混蛋郎中。 “夫人,您这身子,可不像他们说的并无大碍,相反,病入肌理十分严重。” 第254章 府医 木家 忍冬语不惊人死不休。 一句话就把身旁两人都吓傻了。 “之前给你看病的郎中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但是你这症状已有小半年,就算之前脉象不明显,也不可能说出并无大碍四个字,夫人,您若信得过我,可愿我替你细细问诊?” 忍冬一脸认真的看着对方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 都是聪明人,三言两语,已经明白了其中的一些深意。 “玉枝,让她给你好好瞧瞧吧。”云娘也是一脸担心看着对方,她知道,忍冬说严重,那一定不是开玩笑的,她不会拿这种事胡说八道。 玉枝脸色发白,看了一眼云娘又怔怔看向忍冬。 “好,那就麻烦姑娘好好替我瞧瞧,姑娘,瞧出什么请一定如实告诉我,奴家感激不尽!” 看似柔弱的女子却有着意想不到的镇定坚强。 忍冬点了点头,闭上眼再次替对方专心把脉,左把完又换了右手,病情越复杂,用时越长。 忍冬仔细把完脉,轻落下袖子收回手睁开眼看向对方。 肤色、眼色,还有舌苔一一细看之后开始问诊,平日饮食和生活习惯,还有用了什么药等等。 或许是被病困扰太久,或许是因为忍冬的态度太过认真,加上同样是女子,有些话说起来就没那么多顾忌,玉枝回答的仔细认真,见忍冬问完不再说话,竟有些莫名的紧张。 忍冬沉默着细细琢磨着对方的病症,良久之后才一脸严肃的望着对方叹了口气。 “夫人,你脉象沉浮不定,看似柔脉实为浮脉,重按稍减而不空,举之泛泛而有余,如水上漂木的脉象。医术《诊宗三昧》有云:“病久而脉反浮者,此中气亏乏,不能内守。”意思就是脉呈浮大而无力之象,表示机体衰弱,抵抗力低下,心脏极度衰弱,是阳气外脱的先兆,夫人,必须尽快医治,若是再如此拖延下去,多则一年半载,少则数月...” 死的悄无声息,因为没有明显的病症,一个人这么柔柔弱弱的拖着一副病态一年半载死了也没人会怀疑什么。 但是,这位夫人年纪和云娘相仿,本该是气最旺盛的时候,怎么会出现这般急速的衰败之状? 更让忍冬生气的是那些替她看诊的郎中,不是一个,是三四个,都睁着眼说瞎话? 夫人的身体状况要查明原因确实有些难,但是脉象有异却是十分明显,怎么可能把不出来? “一年半载..数月..” 玉枝刚才的镇定和坚强已经聊胜无几,虽然现在给她看诊的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可她却莫名的信了,其实她心里也有疑惑的,都说没问题,药也吃了不少,可她的症状却没好转,反而越来越重,只是她这又不疼又不痒的,郎中说没事,她也只能信。 “夫人,你先别慌,你这个症状虽然有些严重,但并非没有救治之法,夫人,恕我直言,身体的状况自己最是清楚,夫人就没有到外头请郎中瞧瞧吗?” 她今日能想法子出来,说明平日里只要真想出来,应该还是有法子的,以人之常理来判断,她应该也会出去让郎中瞧瞧。 玉枝一听有救眼睛明显亮了几分,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哪能没瞧,我都出来瞧两回了,可结果都一样,你说这是咋回事?我就怕旁的郎中不顶用,特意去回春堂看的,可回春堂的郎中也说没啥,就说有些体弱,给开了些药让我回去补,还说...还说..” 说着说着,玉枝看向忍冬欲言又止。 “还说什么?” 忍冬凝眉一问,颇有几分威严。 回春堂?木家的回春堂,四大医药世家,把看脉象之后竟说只是有些体弱? 见鬼了真是。 由此可见,四大世家也不过如此,百草堂的伙计人参和桔梗分不清,还狗仗人势,现在回春堂的郎中不学无术,这么明显的脉都把不出? “啊哟,玉枝,都这时候了,还有啥不能说的,你只管说,那郎中还说啥了?” 云娘看着都着急,尽管是回春堂的郎中,可她还是更相信忍冬。 玉枝眸光闪烁,望着忍冬道:“郎中还说...我这就是体弱,需要好好调养,不是一日之功,也没什么见效特别快的药,若是有郎中说我这病多严重,我若信了,对方就会给开一些贵重的药方,其实就是想多从我这挣些银子,那些药下去,可能不好反怀...” 好家伙,忍冬听了气的直喘粗气,是啊,回春堂的郎中都这么说了,可不信咋的? “玉枝,这你只管放心,我云娘可以保证,她绝不是这样的人。” 云娘一听就明白对方什么意思了。 这是突然想起回春堂郎中的话,开始怀疑忍冬的诊断。 “云娘,你我自然是信的,这姑娘既是你的朋友,我自然也信,可要是这般,那回春堂的郎中岂不是在糊弄我?” 意思总有一方在说谎,相较之下,回春堂好歹是四大医药世家的药堂,这可是百年信誉。 也是,换成常人也会是同样的想法。 “木家!真是枉称医药世家。”如果那郎中真这么说了,这木家的回春堂,她还真要好好思量一番了。 这明摆着是诊出这位夫人的症状,不但故意瞒着,还不想让她去别的地方瞧,而且把后路堵死了,就像现在,哪怕有郎中给她瞧出来了,她也未必会信。 因为人家有一点没说错,她这身子要治好,得花大价钱,药方里,有几位十分昂贵的药材。 若是药方开出来,她定是越发相信回春堂那郎中的话了。 真是... “夫人,府上请的郎中是哪里的?” 她想看看,这京都城有多少睁眼说瞎话的药堂。 “府上有府医...虽然每次来的不同,但都是府医..倒是没问过他们还在哪家药堂坐诊。” 玉枝也不是不相信忍冬,就是无法验证... 也是人之常情吧。 府医?! 忍冬一惊,京都城官门府医,不就是木家把持着吗?即便不是木家的嫡系郎中,也多是和木家脱不了关系。 府医,回春堂,凝肤丸...木家! 这么一想,忍冬似乎有些想通了,如果凝肤丸真有问题,那木家真是胆大包天了。 可木家即便是四大医药世家,也不可能敢对国舅府的千金下手啊! 木家为何有这么大的底气,看来,这凝肤丸的问题真要好好弄明白了。 第255章 所图为何 “夫人,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要将你的身体状况如实告知,你这身体,若是再拖下去,神仙难救,还有,药方的确需要用比较名贵的药材,夫人若是不信,药我可以先提供给你,夫人只管用,连服七天,夫人的症状就会有所缓解,一月之后明显好转,但要想彻底好,至少要两个月。” 而且,这两个月还是她舍得用药的情况下。 以她现在在府中的处境,连着用两个月这样的药,怕也捉襟见肘,要用的药确实挺贵。 所以,即便碰到诊断正确的郎中,开了药方,她也未必会照方服用。 玉枝看向云娘又看了看忍冬,意思给她诊脉,还给她药先试服,还说药的确很贵,那她图啥? “姑娘,不是我不信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忍冬一脸认真道:“因为我是医者,夫人,听闻你还有两个儿子,都尚未成年,难道您真的舍得扔下他们?” 庶子本来地位就岌岌可危,若是再没了亲娘的照看,不用她说,对方也应该明白。 果然,说到孩子,玉枝立刻变了脸色,别的她不怕,可两个儿子那是命根子,她赌不起。 一年半载,她真的赌不起,若是一年半载她真的撒手而去,她的儿子怎么办? “姑娘,我这身体到底怎么回事?我总不可能好端端的变成这样,到底是什么病?” 这一次玉枝问的格外认真。 “夫人的病要说个具体的名字,还真没有,不过夫人的身体变成这样,极有可能是因为一样东西,所以接下来我问的话,也希望夫人能及时告知,我才能更准确的对症下药,只要夫人信我,我一定保夫人药到病除。” 不是她说大话,是因为病人需要这样的安心。 体虚阳脱,造成早衰,这要真说不出个什么病名来。 “你是说,我这身体病成这样是事出有因?姑娘,你问,我定知无不言,但求姑娘给我一个明白。” 玉枝的神情也越来越严肃。 忍冬点了点头进入正题,“听云娘说,夫人用凝肤丸好几年了是吗?” 凝肤丸?对方目色凝重看向云娘,似是有几分明了,今儿云娘帮着引荐这位姑娘,关键还是为了云娘跟她打听的凝肤丸,这丸子... “没错,我用了大概有四年左右,不光是我,京都城用的人应该不少,不过这丸子贵,所以普通人家应该是不会用的,不怕姑娘笑话,你怕也知道我的处境,我和孩子,唯一的依仗就是我家老爷,若是老爷不再眷顾,我倒不打紧,我的两个孩子呢?” 虽然都是老爷的亲生骨肉,可嫡庶有别,她若是在老爷心里没了地位,孩子能见到老爷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久了,亲生的也疏离了,将来老爷又能为他们上心多少? 家中夫人嫡子四个,哪里还轮得上她的两个儿子。 随着年纪增长,那种害怕越发明显,旁人未必能体会,所以哪怕凝肤丸高价,她也忍痛买了用。 就怕年老色衰... “夫人如何知道凝肤丸的?”这东西可不是大街上随处可买的,她和云娘就没买到。 “是旁人介绍的,那凝肤丸的确好用,就是价格贵,而且买凝肤丸规矩也多,姑娘,你的意思,是凝肤丸有问题?” 那怎么可能啊,这京都城的贵妇不少人用的,虽然具体谁在用她也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确有不少贵夫人用。 那天香阁就是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在这丸子上做什么手脚,而且,他们图什么,这么好的生意不想要了? “没错,所以我还得仔细问问夫人,在购买凝肤丸的时候,是不是还配了别的东西一起用,用的时候都有什么规矩?” “说起买凝肤丸的规矩,这本来不该说的,但是姑娘今儿把话说到这份上,那我就说说,还望姑娘不要...” “夫人放心,我绝不会出去乱说,更不会让人知道我是从夫人这知晓的。” 玉枝这才松了口气将有关凝肤丸的事细细说了出来。 “...买凝肤丸的时候,必须经过郎中诊断,若是身体适合才能用,用的时候还会配一些药助药丸功效散发,这药倒是不贵,但是必须保密,因为这是额外赠送的,若是泄露出去被天香阁知道了,以后就不会再卖凝肤丸给泄密者,这凝肤丸服用之后,这肌肤明显就细滑了,开始,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这都用了四年左右了,怎么就突然有问题了呢?而且除了我之前说的那些症状,好像也没有其他不适了...哦对了,梦游算不算?” 因人而异,也就是说,凝肤丸也不一定每个人买到手的都一样,难怪黄琼瑶会用。 对方知晓眼前这位买凝肤丸是为了固宠,所以在凝肤丸里加了一点增加闺房之趣的药..那配的药应该也十分关键。 “梦游?”忍冬细细听着,抓住重点又问了一句。 “对,之前我还没发现,是我身旁的丫头发现的,说是一次晚上起来解手,无疑看到我从外头回来,第二天她问我,我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开始丫头也以为是她睡的迷迷糊糊眼花了,后来又发现了一次,但是我依然不知道,我想着挺吓人的,便让她帮着守了几个晚上,结果都没事,直到去年年跟前...这说出去怪渗人的,我也打听了,说是梦游症是治不好的,我怕出事,就让丫头每天晚上在我旁边的耳房睡,这样有什么动静她也能听着,还真发生了两次,她把门锁了我出不去才继续躺着的,但是之前,我并没有梦游症。” 这病实属吓人,若是早年她就有,估计早就出事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她晚上起来去了什么地方,应该是没出府,府上有守夜的。 “夫人,配服的方子能给我看看吗?事关您的身体,我必须知道用了什么药,怕药性相冲就麻烦了,另外,这凝肤丸夫人绝不能再用了。” 忍冬听的行踪暗暗惊诧不已,这个凝肤丸的背后恐怕是让人不敢相信的真相。 想想它适用的人群,都是京都贵门的后院... 事情都说到这份上了,玉枝若是再坚持保守方子的秘密也没什么意义,若是这凝肤丸真有问题,她这个妇道人家都能想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天香阁的凝肤丸卖的可是达官显贵后院的夫人妾身。 第256章 利字当头必有失 忍冬送走玉枝之后并未着急离开,陪着云娘一起在海棠林祭拜简之师父。 未免节外生枝,所谓祭拜,也只是简单的烧了一炷香供了一杯茶。 自始至终,云娘什么话也没说。 忍冬也只能默默陪着,她们都是有事在身的人,今日已离城够久了,也该是回去的时候。 “忍冬,你觉得木家和天香阁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云娘终于起身,却说着与简师父无关的话,转身离开也未曾回头,或许这是云娘和简之师父之间的相处方式,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忍冬扶着云娘,当归牵着丁香跟在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为利,便是大利,绝不是银两上的事,不过这事...可能还真是银两上出的事,你想想,若他们是为了大利,绝不会盘算到你这位朋友身上,并非我小看她的身份,而是大多数时候确实是人以群分的,刚才她也说了,是另一位礼部官员的妾室介绍她用的凝肤丸,我想着,这木家和天香阁研制出凝肤丸图谋的是大利,针对的绝不是这群人,但在执行的过程中,有人动了歪心思,谋起了小利,而这个小利,可能就是葬送大利的关键点,云娘,这或许就是因果循环。” 忍冬冷笑说着摇了摇头,人心最是不容易满足,只要利益可观,很难有绝对的忠诚,尤其是两家合作共谋的事,谁能保证某个环节不出错,所以,她的动作必须要快,要赶在凝肤丸背后的主谋发现不对劲之前把这事的原委弄个清楚明白。 否则,对方若是谨慎一点,很有可能壮士断腕,直接断了这条路,到时候随便推出几个人,将这件事自己抛出来,如此,还不至于让人挖到根上去。 就像她刚才说的,凝肤丸的初衷谋的是大利,而这个大利的背后一定还有主使者。 能同时驱动天香阁和木家,这人在京都城绝不可小觑。 想着,忍冬脚下突然停住。 “怎么了?” 云娘眉头一皱看向忍冬。 忍冬抬手示意对方别出声,她好像想到了木家为何要对魏家下手了,而且不是赶尽杀绝的手段,只是慢慢扼杀子嗣。 之前,她一直想不通木家的目的,现在好像明白了。 木家的背后,既有可能就是她和郁世子,还有皇上在找的人。 对魏家暂且不说,就这凝肤丸,木家和天香阁都不缺银子,他们要的大利就是这些贵夫人小姐背后的朝堂势力。 那这凝肤丸配合的药,应该具有一定的控制力,或者成隐,或者致幻以指示她们做一些旁人不方便做的事,别的不说,能掌握这些朝廷官员的动向就可以在朝堂之上永远先人一步,更别提利用这些夫人小姐抓住朝廷官员的软肋,让他们为己所用。 想到这,忍冬不由一身凉汗。 如此一切就说得通了。 “云娘,赶紧回城。” 她必须抓紧时间了,她不敢保证对方什么时候就会察觉到内部出了问题,她要赶在他们发现之前顺势找出线索。 若是能顺着找出那些人,那真是天意了。 “好!”云娘原本还想与忍冬说说刘家那位公子的事,见着忍冬这样便收住了,想着也算不得什么大线索,等她再弄弄清楚再说。 “云娘,此时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劳你一件事,刚才那位夫人那边,我这里不好联系,你帮我盯着些,我回去就琢磨方子,你到时候给她送药的时候一定要仔细叮嘱,千万被让人瞧见了,让她装着和平常一样,这件事暂时对任何人都不要说,包括她那位老爷。” 云娘知晓轻重,从忍冬的反应就看出这件事是件天大的事,背后可能涉及朝堂,重重点头应下,“你放心。” 玉枝也不是个糊涂的,当年能毅然决然不顾一切离开花楼,现在能在官家后院有一席之地,也不是个简单的,她知晓分寸的。 “你办事,我自然放心,云娘,刘家的事不要操之过急,我上次叮嘱你的要记着,那个刘建业不是个善茬,你...” “好了好了,年纪不大,怎跟个老妈子似的,我晓得,不是着急回去吗,感觉上马车吧。” 云娘听着忍冬啰嗦,觉得窝心又嫌弃。 他们不便行走在一起,来上香的什么人都有,还是少些麻烦为好。 两辆马车先后离开的佛法寺,回去的路上忍冬都在思考问题,小丁香也乖觉的没有缠着忍冬说话。 凝肤丸的事,忍冬想想都觉得心惊胆战的,涉及的可能是朝堂江山的大事,之前,还能与郁世子相商一番,现在郁世子已经离京,她还能跟谁说去,万一她真查出什么,或者说查出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她该怎么做? 捅到朝廷显然是最不明智的,对方有这么大的能耐,恐怕她这还没动手人家就收到风声,一个魏家...对他们来说,真就是一只蝼蚁了。 直接告诉皇上? 更危险,她就是一个民女,无端知道这些,皇上要怎么想? 罢了罢了,她再想想,车到山前必有路。 她现在还有些想不通,这么一号人物,为何要处心积虑对付魏家,那个消失的陆家究竟和这些事有什么瓜葛,那位留下换颜术的裘家高人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让这些人对魏家不依不饶。 忍冬觉得,这一连串的结好像都打在了一根绳子上。 或许解开一个就能解开下一个,这跟绳子已经明显摆在眼前了,只要解开这些结,她就能知晓真相。 马车朝着京都城的方向驶去,一路上忍冬的异常安静,让小丁香没熬住又睡了一觉。 直到快入城了,忍冬才渐渐从思绪中拉回来,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睡着的小丁香忍不住伸手轻轻拍了拍。 那副绣图的全貌就在四妹的脑海里,她要怎样才能让一个五岁的孩子将这幅绣图完整的呈现出来? 试着勾画需要耐心和时间,可她现在觉得,这些事都指向一个方向,那背后之人就在京都城,如此近,却又那么远。 是不是早一点将那些人找出来,魏家才能真的安全了,是不是早一点将那些人找出来,靖王府也就安全了。 想到靖王府,忍冬不由想到了世子这次西北之行,如果那些人真要对靖亲王动手,世子赶过去是不是也会有危险,这些人阴险狡诈,行动诡秘很难预测,就如对她娘下手一样,有些防不胜防啊。 第257章 意外的访客 “丫头,这方子哪里来的?” 回到城中,忍冬让马车在济世堂停下,自己下了马车,让当归送丁香先回府了。 “乌先生别急,您在看看这个。” 忍冬又拿出了一粒从玉枝那要来的凝肤丸。 这药方上的药,加上这凝肤丸,药效实在复杂,她怕一个人判断有误,所以想请乌先生也帮着瞧瞧。 要是她师父这会在城里就好了。 不过光凭这一粒丸子和这一张药方,还不足以断定凝肤丸的事,那位夫人说了,这东西,因人而异,从黄琼瑶身上就看出来了,这丸子肯定有好几种,不同的人给不同的丸子,辅以不同的催药药方。 研制出凝肤丸,想想也知道花了多少心血。 越是如此,忍冬越发肯定背后的不简单。 “这丸子..味道好生奇怪,有用药但又不完全是药,应该还掺杂了别的东西,这丸子和你刚才写的这方子有什么联系?” 光这么闻闻看看,子乌也瞧不出什么明堂,药方子到是很特别,不像是治病的。 “乌先生,我这还有一粒,你手里这一粒不妨化水试试药性,成分除了药,还有几种香料,等下我写个大概的配方,你化了药性看看有没有错,我想今天把这配方琢磨出来,到时候你就知道,这药方和这丸子到底怎么回事了,我先抓了这方子上的药熬上一剂看看。” 今天?这分解药效药性,可是慢工细活,这么着急? “这东西作何用?” 子乌以为忍冬又在哪弄来了一个什么扁方,既然东西在手上了,也不急一时吧,济世堂现在生意越来越好,要扩大规模和影响力不是一时之功啊。 一眼看出乌先生误解了她的用意,忍冬便简单解释了一下。 “乌先生,这东西是女子用以养肤的,是天香阁和回春堂联手研制销售的,但是这丸子一般人卖不到,目前所知,基本能买到的都是京都城的官眷,京都城以外暂时不知,我要琢磨这东西,是因为我觉得,这丸子有问题,我怀疑回春堂和天香阁售卖这凝肤丸是别有用心,可我现在知道的也就这些,要弄清楚,必须把这丸子和这药方琢磨明白,应该还不止这一种...” 忍冬对乌先生没有隐瞒,简单扼要的说明缘由,也是希望乌先生不要误会全力相帮。 忍冬始终相信,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时间紧迫,她得找帮手,乌先生她也信得过。 “回春堂...天香阁...明白了,丫头,你既然怀疑他们别有用心,利用医术行不当之事,那咱们就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莫要让这些人污了咱们这个行当,木家也是堂堂四大医药世家之一,若真做出这等事来,倒要瞧瞧他们图什么。” 乌先生的性子,颇有些嫉恶如仇,恩怨分明,忍冬师父对他有恩,他便铭记在心,对看不惯的人和事也是态度鲜明。 “辛苦乌先生了,我去抓药。” 这事毕竟还没谱,她不想让更多人知晓,况且知晓不一定是好事。 想想这些人背后的势力,她怕将太多人连累进来。 忍冬一来就找了乌先生到后屋说话,在前头看诊的老太爷一脸纳闷却没多问。 因着魏庭仁在家照顾丽娘,老太爷怕乌先生一个人忙不过来也来坐诊了,还好今天病人不是很多乌先生去忙事也不打紧。 “丫头,你抓这些药做什么?” “祖父,我在和乌先生琢磨一个新方子,回头跟你说。” 忍冬不是有意瞒着老太爷,只是人多眼杂想着回府私下说。 “好,那你忙着去。” 老太爷还想问问药苗的事,看她忙前忙后的就算了。 可忍冬刚抓完药,才回去的当归又急匆匆跑来了。 “不是说了这边不用过来了吗?”这丫头跑这一身汗。 当归喘着气插着腰道:“小姐,你赶紧先回府一趟,有一位姓黄的姑娘上门,说是来谢小姐救命之恩的,二姑娘想着你的叮嘱,就没去打搅夫人,二姑娘说那个黄姑娘看着是富贵人家的,她怕有什么不周到的,正好见着奴婢回去就让奴婢来找小姐。” 黄姑娘,救命之恩?黄琼瑶? 忍冬一听就想到了黄琼瑶。 “大丫头,二丫头还小刚学着待客处事,你快回去瞧瞧,这儿我跟乌先生说一声,你忙完再过来。” 宫里发生的事忍冬很老太爷简单说过,老太爷也反应过来了,那可能是国舅府的小姐,二丫头真招待不来。 忍冬没多想,将药交到老太爷手里,“祖父,我先回去一趟,这药你帮我拿到后房去。” “去吧去吧!” 忍冬点头带着当归急匆匆往府里赶,还好济世堂离魏府不算太远,就这点距离忍冬也累够呛。 “当归,回头提醒你家小姐学骑马!” 要是会骑马确实方便很多。 “好,奴婢记下了。”世子送的马终于派上用途了。 忍冬也没换衣裳,稍微整理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呼吸就直接去花厅了。 黄琼瑶已经等了一会,玉竹早就有些扛不住了,这位小姐一举一动都让她感觉到自惭行愧,这一看就是高门大户人家的小姐,等了这么久,依然不见半点慌乱之色,沉着淡定的让玉竹惶惶不安,看到忍冬出现的时候顿时大大松了口气。 有种找到了主心骨的感觉,这时候玉竹越发意识到了她和大姐姐的差距。 同样生在魏家,也差不了多几岁,感觉… “黄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怠慢了,我娘身体不适正在养病不宜见客,我又赶巧在药堂忙活,久等了!” 忍冬一踏进花厅就大大方方的以主人之姿和对方打招呼。 黄琼瑶今天一身鹅黄色格外惹眼,脸上上着淡淡的妆容,十分得体大方。 看到忍冬浅浅一笑,起身微微行礼。 “是琼瑶不请自来唐突了,打搅贵府,二姑娘招待的极周到。” 黄琼瑶说着朝玉竹微微行礼,普通人家的姑娘,这个年纪能陪着她在这不算太失仪已经是很不错了,这个魏家果然比寻常百姓家讲究许多,这位二姑娘还是庶出吧,看她和魏忍冬这个嫡姐之间这般信任依赖,还真是不多见。 “黄姑娘快请坐,我这二妹年纪尚小,有什么不周还请见谅,当归,去我屋里取了那罐茶来,玉竹,让人上些爽口的茶点来。” “是!” 这黄姑娘来得正好,她不来,她也得想法子找她呢! 第258章 送上门的 “早该来给魏姑娘道谢,但是出宫之后便不慎染了风寒,今天才见好这便赶来了,失了礼数还望魏姑娘莫怪!” 黄琼瑶一番话说的可圈可点,落水染了风寒也正常,而且从脸上就看出几分她并没有说谎。 这般弱柳扶风的样子任谁见了都会怜惜几分。 “黄姑娘言重,不过举手之劳,姑娘无需这般放在心上,看姑娘脸色不太好,既是身体不适,就该好好休养,姑娘带病登门致谢让忍冬如何承受的住,姑娘,忍冬略通医理,若是姑娘不介意,忍冬替你瞧瞧如何?” 别人客气,忍冬也是有来有往,而且她本来就是个行医的,这般说也就不显得那么唐突。 这黄姑娘也在服用凝肤丸,若是能借此机会好好细看一番… “不过是染了点风寒,不碍事,怎好劳烦魏姑娘,魏姑娘,这是琼瑶的一点薄礼,还望魏姑娘千万别嫌弃!” 黄琼瑶心中略感尴尬,挥手让一旁跟来的嬷嬷婢女把带来的礼物奉上。 无非一些女子用的绢帕珠花首饰之类,不过品质却都是一等一的,有些一看就是宫里用的东西,这礼说不得轻,尤其那对玉镯一看就是难得的… “黄姑娘实在客气了!”忍冬只是略看了一眼,客气了一句便抬手让一旁伺候茶水的婢女收下。 这点东西对寻常人家来说确实贵重,但是对国舅府来说,也就这样吧,人家送这礼也是比对着魏家的地位来的。 忍冬这般从容大方,黄琼瑶眉尾微动了一下,她身旁的嬷嬷也是眸光闪了闪。 “黄姑娘…瞧你面色隐隐略带青,可是因为风寒入体晚上没有休息好?不是忍冬自夸,忍冬在看风寒之症上颇有些心得,黄姑娘若是方便……” 忍冬一门心思给人家把脉呢,知道自己此刻言行有些傻二,但也没法子,这国舅府的门不太好进,要约这黄姑娘也没啥由头,反正都是尴尬,好歹这会是人家送上门来的。 忍冬这般热情关切的态度的确让黄琼瑶感觉不适,却又不知如何拒绝,只能顺势而为的点头。 “魏姑娘的医术精湛,那琼瑶就却之不恭有劳魏姑娘了。” 一旁的嬷嬷有意瞟了一眼,似是想说什么却被黄琼瑶的眼神拦住了。 忍冬假装没看到这主仆之间的你来我往,趁着人家点头赶紧请人家到桌前坐下,正好当归取了茶来,忍冬让她煮茶,气氛便显得稍微没那么尴尬了。 “黄姑娘这皮肤可真好,着实让人羡慕!” 忍冬一边搭上对方的脉博一边闲聊着。 黄琼瑶含笑低头,余光打量着忍冬轻道:“魏姑娘见笑了,我倒是觉得魏姑娘的气色极好。” “黄姑娘这是染了风寒才会如此,俗话说,病去如抽丝,等黄姑娘大好了,气色只会比忍冬更好!” 这脉象浮沉不定,瞧着是没什么大碍,也的确是着了风寒不假,但是…总感觉这脉象之中还有隐像,只是那一缕脉象弱如游丝,要把中需要一番功夫,需要集中精力在极静的环境中把脉! 这么一边把脉一边闲聊还真有些难。 “魏姑娘不仅医术高超,说话也招人喜欢,心肠更好,哎,那日若不是魏姑娘我…” 忍冬想要专心把脉,奈何听出这黄姑娘话外之音,只能分出几分心神。 这黄姑娘今天来不光是为了谢她救命之恩吧。 “那日忍冬也是碰巧了,正好其他几个人不会水,忍冬水性尚可,黄姑娘真不必在意,若换成旁人也会和忍冬一样的,毕竟人命关天。” 忍冬这几句话,也是话里有话,这黄姑娘落水的背后指不定是怎么回事,不过这还轮不着她来多管闲事,不是还有皇后嘛? 那青苔是旱苔,就周围的环境来看,可不像是会长那种青苔的地方,还有,这黄姑娘不识水性嘛?其实她那日下水救人也是多余。 奇怪的是,那位晨曦公主的反应不像是假的,她当时的确十分慌乱,莫非她也不知道这位黄姑娘其实是通水性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位黄姑娘当时装的那样子,的确是让人难以辨别。 她当时也没瞧出来,是后来回想了下细节才发现了一些端倪,尤其是拖她上岸的时候。 总之,这位黄姑娘是会水的,而且比她水性还好所以才能演的那么逼真。 想想她落水的目的...忍冬这诊脉的心又略有些静不下来,人家分明图谋的是郁世子... 当然,这落水之事,恐怕也没她想的那般简单,总之,宫里的事果真是复杂至极,一件事的背后还不知道是多少人的心思。 好在,这事不管有多少人谋算,最后没成。 这么一想,这黄姑娘是不是得恨死她了?她这算是坏人好事吧。 那也没招,反正事已成定局。 “到底还是魏姑娘胆识过人又心好,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哎,说来也奇怪,当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那地方我来来回回走过不知道多少次,偏的那次不知道怎么的,就感觉膝下一软,脚下一滑人就不听使唤...” 黄琼瑶的来意忍冬听到这算是听明白了,这是想借她之后告诉靖王府,她落水之事是有人从中作梗,并非她或者皇后的意思。 她今儿来,应该还有皇后的授意。 既不是她们合谋郁世子,那皇后自然会查,对了,皇后不还应下了查她姑姑死因的差事,最近皇后可是挺忙的。 皇上当时也让大内总管去瞧了,这件事,最后如何总会有个说法,所以她们真没必要特意上门来说一句,还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借她这个外人的嘴。 忍冬心中无奈一笑,宫里这些人的心思啊... 由此可见,皇后和靖王府的关系十分一般。 “黄姑娘这么说那着实是奇怪了,索性黄姑娘无碍,不过...黄姑娘这脉象..” 既然人家来的目的已经说明了,忍冬也就不绕弯子了,可以切入正题了。 “脉象?” 忍冬接茬接得有些让黄琼瑶没反应过来,姑姑和表姐都说这个魏忍冬是个聪慧剔透的,该不是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吧,那她今天可就白来一趟,不过她也瞧着魏忍冬是个聪明的,难道是有意错开话题不想递这个话? 那未免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如是个聪明的就应该知道,今日她来可是皇后的意思。 难道是因为郁世子? 其实她一直觉得,这个魏忍冬和郁世子走不远,门不当户不对的姻缘怎么可能白头偕老,这个,她真不急。 且听听她想说什么。 第259章 黄姑娘吓到了 “可是我的脉象有异?魏姑娘的医术可是皇上都首肯的,但说无妨。” 黄琼瑶落落大方的接了话。 她自然会但说无妨,且不说她落水的事是不是有人算计,至少她下水之后演了那么一出就说明,她心有所想。 不管是不是顺势而为,都说明是个心思重的。 上辈子的经验告诉她,这种人能少打交道就少打交道。 忍冬看了当归一眼,当归心领神会,带着其他下人都下去了,忍冬随即看了一眼黄琼瑶身后,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黄琼瑶眉头沉了沉,什么话还得屏退左右? 略思衬了一下抬了抬手,那个嬷嬷虽然一脸不太赞同,但还是带着婢女退了出去。 “黄姑娘以前可有染过风寒?” 黄琼瑶一脸莫名,谁从小到大没着过几场风寒,“有过,但是很少,魏姑娘问这个,可是和我脉象有关?莫非我这场风寒有什么不妥?” 之前在宫中的时候并无大碍,回府才着了风寒,也请府医看了,开了药,并不是很严重,否则她今天也不会出门了。 风寒而已,这都要见好了,能有什么问题? “那黄姑娘仔细想想,这次风寒和以往有什么不同?是不是觉得身子轻盈许多,晨起时有些头重脚轻?” 黄琼瑶迟疑的点了点头,是有这症状没错,要说和以往有什么不同,那她还真没注意,听魏忍冬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不同,没有鼻塞流涕这些症状,晨起却是有些晕眩,难道真有问题? “黄姑娘这两日是不是还偶有耳鸣的情况?” 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忍冬的手其实一直在替对方把脉,而且她还悄无声息换了手把脉。 黄琼瑶再次点头,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 “且耳鸣多发生在夜间对吗?”把到了,这一缕游脉还真是难捕捉,忍冬手指的力道稍重了几分。 “对!” 忍冬也顾不得黄琼瑶的反应,闭上眼全身心的开始切脉,这好不容易把到的一丝脉象... 忍冬手指力道变化还有她异样的反应黄琼瑶都感受到了,沉下心没去打搅,她也想知道,她这一个小小的风寒,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 其实,自从听过这位魏姑娘的传闻之后,她就对她的医术颇为好奇。 她也打听过,不说女子,任何一个郎中在这个年纪,都少有成就,因为医术是个日积月累的过程,纵然天赋过人,也要经验积累。 更何况,她还是女子多有不便,能看过多少病人见过多少病症? 这行医可不像读书答题,书中所写和实际看病肯定有区别。 所以,她一直觉得是不是夸大其词了,就因为她是女子,所以别人才会觉得不同寻常吧。 不过看她诊脉的神情和态度,她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是不是有些偏颇。 一个人的态度决定高度,这是她始终信奉的话。 不过她真不相信自己的身体真有什么大问题。 一阵沉默之后,忍冬终于松了把脉的手,面色十分凝重。 “魏姑娘不妨直说。”黄琼瑶倒是一脸淡定。 “黄姑娘,您是不是同时喝了两个方子的药,一是治风寒,一是种是旁的?”可能就是配凝肤丸的药。 这下黄琼瑶终于正色了几分,这魏忍冬再厉害,想打听到她有意瞒着的事可没那么容易,也就是说,她是真瞧出什么了。 “...是。” 黄琼瑶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实说了。 “这就对了,黄姑娘,可听过是药三分毒的说法?同时服用两个方子的药,难保两种药中就有药性相冲的,药性相冲就会对身体造成影响,厉害一些的可能会致命,不同的药,合理的调配能治病救人,若是一个不好,重则要命,轻则伤身;而黄姑娘所服的这两种药,恐怕其中就有两种药的药性是相冲的,目前来看,虽不至于要命,却是极为伤身,尤其是对女子来说,若不及时医治,恐会...” 对方是个黄花大闺女,告诉人家以后可能不孕是不是不太妥帖? 可她要是再用那凝肤丸,即便这次没遇上风寒提前激发,那也是早晚的事,而且到那时候再发现,神仙也没法子了。 这黄姑娘算是因祸得福。 “恐会什么?还请魏姑娘直言相告。” 药性相冲?虽然她不懂医理,但也听过这个说法,所以她觉得魏忍冬可能并非信口雌黄,当然,问归问,她也不会听信一面之词,回去之后定会请郎中细看。 “那忍冬就据实相告了,若是黄姑娘不及时用药并且停服那个长期服用的方子,将来恐会不孕。” 对一个女人来说,不孕其实挺要命的,她娘尚且只是没能生个男丁就已经这样了... 更何况,像黄姑娘这样的人出身,即便不是靖王府,将来要嫁的门第也不会低,若是不孕恐怕难以立足。 果然,忍冬说出不孕二字,黄琼瑶立刻脸色大变,刚才的淡定荡然无存。 抖着嘴唇盯着忍冬好似一时找不到话语。 “魏姑娘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孕? “黄姑娘没听错,当然,黄姑娘可以再请几个郎中细细相看,最好请医术高明的,一般的府医恐怕不行,因为黄姑娘这脉象十分微妙。” 黄姑娘肯定会让别的郎中确诊,但绝不敢胡乱找不相熟的,因为这种事万一走漏风声,她这姻缘恐怕就困难了。 不过要治她的身子,她得瞧瞧那个方子和凝肤丸,其实她觉得关键还是在那方子上。 那方子上一定有一味药会让服用者变得宫寒,想到这,忍冬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黄姑娘每月月信来的时候是不是腹痛厉害?” “...没错,不过这是自来就有的毛病。” 这总不可能和那个药方子有关吧。 黄琼瑶此刻心里上上下下,她相信,这魏忍冬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她的姑姑是皇后,黄府可是请得动太医问诊的。 正因为知道忍冬不是开玩笑,所以她现在手心微微冒汗,一身清冷。 “那就对了,黄姑娘想必之前也请郎中调理过,怕也吃了不少药,而且吃的时间恐怕不短,多多少少会对身体有所影响,可能腹痛是有所改善,所以黄姑娘依然在坚持服用,也就是说,黄姑娘平日就是两方同用,这次风寒又吃了别的药...” “可郎中看过方子,说是没问题的,量他们也不敢欺瞒...且平日我并未觉得自己身体有何不适。” 黄琼瑶其实已经心急了。 第260章 王府出事了 忍冬在和黄琼瑶论病。 凤景也在此时赶回了京城,才进城就收到了长空的信号,直接去往联络点了。 这一趟他是从靖王府的封地远洲回来的,路上还去办了点别的差事,以他的速度,这算是耽搁了几天。 京都城一处老宅内,长空等待已久。 “怎么回事?” 一见面凤景就开口相问。 “世子不在京都,已经启程去西北了,追着王爷去的,世子交代,远洲若是有事,凤公子且等他回来再说,能处理的就劳烦凤公子先行处理,另外,魏姑娘这边,还请凤公子代为照看一二。” 长空没有拖拉,直接将慕容郁苏交代的事都复述了一遍。 凤景眉头一皱,长空在这,就说明郁苏这次去西北是暗中行动,他是一军主帅,若无皇上授意断不会轻易离开,“西北出什么事了?王爷有危险?” 到底是凤景,脑子转的飞快。 具体情况长空也不得而知,“世子让公子放心,有什么事他会及时与你联系。” 这次世子去西北事情突然,他也没来得及问详情,大概是和王爷有关,要不然皇上也不会派世子去。 凤景沉默坐下,西北恐怕情况复杂,远洲的事看来也只能等他回来再说了。 “凤景公子,你赶了一路,要不先歇着,有什么事尽管联系我,对了,公子在京都住处我会告诉魏姑娘,若是魏姑娘有事找来,可千万让你的人...注意些。” 别吓着魏姑娘才好。 凤景眉头动了动看了长空一眼,“你家世子来真的?” 那个魏忍冬虽只是一面之缘,但看得出来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长空郑重其事点头,“真真的,太后和皇上都见过了。”皇上的态度不好说,但是太后明显应该是点头了。 凤景不再多问,既然是郁苏自己认定的,那他自然没什么话说,“知道了,你离开军营太久也不合适,去忙吧,有郁苏的消息立刻告诉我。” “好!” 长空没有耽搁,打了声招呼转身就走了,他还得去给魏姑娘送个信,世子交代,凤公子一回来就要告知魏姑娘。 长空走后,凤景陷入沉思,这节骨眼上皇上让郁苏亲自前往,恐怕靖亲王那边的事不小,上次刺杀未果,难道还要继续刺杀? 这是要开始动靖王府啊。 “来人!” 凤景一声喊,门外立刻进来两个人。 “吩咐下去,最近多留意靖王府的情况。”虽说王府有暗卫,但是非常时期,还是谨慎些好。 而此时靖王府正上演一出热闹。 靖王妃对张侧妃的监控总算有了收获。 “娘娘,您说得对,是猫儿总会偷腥的,这张侧妃当真是好大的本事。” 蔡嬷嬷都有些不敢相信,开始她还百思不得其解,王府戒备森严,外男怎么可能进得来?而且明显不是一次两次,现在总算知道了,原来张侧妃早已在自己的院子开了一个暗道,那个男人就藏在王府对门的一座宅院里,从张侧妃的寝居过去,也就是在地下穿一条街的功夫。 这两人就是日日住在一起也难以发现。 暗卫盯了几天也没看到有人出入,却意外的发现半夜张侧妃屋里亮了光,这才发现张侧妃屋里还有个人影... 也算是抓了个现行,两个人现在都被扣押着,靖王妃看着暗卫翻找出来的暗道也是瞠目咋舌。 “娘娘,对面那宅子是庞家的,空置多年了,真亏她想得出来!” 蔡嬷嬷直觉的臊得慌。 靖王妃看着暗道,抬手让蔡嬷嬷扶着自己坐下,“让人仔细查查这宅子现在是什么情况,人先扣着,不要走漏任何风声,对外...暂时就说去礼佛了。” “那大公子那边呢?” 突然说去礼佛了,外头还能应付几句,可大公子这边怕没这么好糊弄。 靖王妃冷声一笑,“他这边就不必瞒着了,一会人回来就带过去见见吧,那也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一定要弄清楚,这暗道可不是一两天挖出来的,就为了私会?怕是没那么简单吧,大公子回来之后,暂且也别出府了,本妃倒要看看,这张侧妃究竟有多大能耐。” 王爷和儿子都不在京都,她这个王妃就得守好王府,绝不能让王府出什么事。 事发突然,张侧妃做梦也想不到会东窗事发。 双手双脚被捆绑在立柱上,嘴巴被堵了,只能瞪着眼狠狠盯着同样被绑着的男人,早就叮嘱过,最近不要过来,这个混账东西非要半夜爬来... 暗卫冲进来的时候,虽然还什么都没做,可深更半夜她屋子里冒出个男人,就算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所以从被抓到现在,她都一声未哼。 不用想,她房间里的暗道肯定也被涂夕彤那贱人找到了,这下好了,她总算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她赶出王府,这么多年,还真是难为她忍着了。 男人却是无心理会张侧妃恶狠狠的眼神,他内心深处更多的是害怕。 他不怕王府把他怎么样,他是怕背后的主子。 此时,他已经是满头大汗,他知道,如果他不能离开,就只有...想办法自尽,他们这些在京都执行任务的是不允许藏牙毒的,事情败露必须死,而且是自己想办法死,当发现有人冲进屋的时候,他就已经拿出了随身带的小匕,想着杀了眼前这女人再自尽,可他想起了孩子他就迟疑了那么一瞬的功夫,人就进来了。 没用的东西!平时不是挺能耐的吗?有本事半夜爬她的床,这会怎么怂了,还不如她个女人。 张侧妃满脸嘲意冷眼看着对方,若不是看到他手里的匕首,她还真想不到对方会杀她。 他们也算是苟且多年了... 幸好,她也从没对他动过念头,不抱希望倒是也没什么可失望的。 男人一心想着怎么死,就在这时,门被推开,男人的愿望也达成了。 不用他自己想了,一剑封喉,倒是痛快干脆,男人死了,那张侧妃自然也不能留,可当闯进来的人再次出手的时候,门外看守的暗卫也冲了进来,出手没有刚才那么漂亮,但是一箭刺在胸口,张侧妃这条命恐怕也差不多要交代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张侧妃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来人出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人杀了也不纠缠,一心脱身。 虽然他身手诡异轻功卓绝,不声不响进来杀人,但暴露之后被王府的暗卫缠上,要想脱身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显然,对方这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屋里的两个人。 第261章 杀人灭口 “保护好王妃!” 靖王妃刚好从张侧妃屋里出来,准备去和张侧妃好好聊聊,才出院子就看到院子里飞来飞去的人影。 蔡嬷嬷挺身护在靖王妃身前,周围随身保护的暗卫也齐齐现身,虎视眈眈看着那个带面具的男人。 男人被暗卫缠着难以脱身,看到王妃自然不顾一切朝着靖王妃出手,想要挟持了王妃出府。 可惜,他武功再高到底只有一个人。 府中暗卫收到信号,齐齐朝着这边赶来,人越来越多,那男人知道,再这么拖下去,他今天是难以脱身了,也不再盯着靖王妃了,纵身一跃朝着墙外飞去。 暗卫们一拥而上,四面八方的包围而上。 出于无奈,对方只能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朝着四周的暗卫扔了出去,瞬间一片五颜六色的烟雾散开。 “有毒!带王妃进屋。” 说话的是李晃,说完捂着嘴挥手让大家后撤,而那个男人也因此得已脱身。 “追!” 刚才留人的时候,那男人右手和后背受了伤,就算轻功再好也跑不远的,他们人多不信追不到,除非对方有人接应,正好看看是什么人。 “娘娘,您没事吧?” 蔡嬷嬷脸色刷白,哪见过这阵仗啊,这大白天的就有刺客入府? 靖王妃的脸色也不太好,摆了摆手,“没事,快去看看张侧妃那边什么情况。” 不管是谁,都没必要派个刺客来杀她一个妇道人家,这么大动干戈不值当,是冲着那对男女来的。 这样的情况下,靖王妃还能保持几分冷静已经十分不错了。 “王妃,外头毒烟已经散了。” 李晃提剑进屋,将王妃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无碍这才放心,世子将王妃的安全交给他,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怎么交代?幸好王妃没事。 “走,看看去。” 靖王妃抓着蔡嬷嬷的手撑着身子起身,“这么大动静,这事肯定是瞒不住的,蔡嬷嬷,去召集府上的下人,一会本妃有话要说,今日起,任何人不得随意外出,除非持有本妃的手令,慕容景瑜回府之后,让他来见我。” 关键时候,靖王妃还是拿出了王妃的气派。 有她在,靖王府乱不了。 “奴婢这就去。”蔡嬷嬷知晓轻重,虽然吓着了,还算经不住。 蔡嬷嬷转身去忙还不忘招呼橘南伺候王妃。 “李晃,王府加强戒备,对面那个宅子尽快给我查明白,走,同本妃看看去。” “是!” 不用王妃说,李晃已经吩咐下去了,今日起,他会守着王妃,刚才那个带面具的男人,一身功夫整个京都城都屈指可数,是没见过的路数,也就是说,明面上怕是没露过面的。 这也是第一次他面对对手的时候感受到了威胁。 长空已是京都城难得的高手了,可对方的身手恐怕在长空之上,他不得不惧。 刚才若是长空在府上,或许还能想办法留住对方,罢了,现在说这些都是白搭。 靖王妃大步朝着关押张侧妃的屋子走去,这院里的下人早就清场了,这会倒是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 才走到门口,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不好!” 还没看清楚里面的情况,靖王妃就知道不好。 张侧妃若是私会男人被她抓了,怎么处置,张家和慕容景瑜都无话可说,可是死无对证那就麻烦了,到时候对方反咬一口,就是她这个王妃妒忌残害了。 虽然没多少人会信,但人家张家就可以抓一个死无对证死咬不放。 “李晃,让人看好府门,不管谁上门,就说府上现在有事不便接客,再让人去把陈叔喊来。” 陈叔是王妃的管家,前段时间家里有事准假出城处理家事了,按说不应该打扰,这会儿却是顾不上了。 “是!” 李晃不敢耽搁,王妃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靖王妃在橘南的搀扶下,深吸一口气抬脚迈过门口,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总要面对。 屋内,绑在柱子上的两个人,男的双眼睁大,明显没了生息,神态却十分诡异,一脸解脱的表情。 而张侧妃胸口血红一片,头低着,脚下也流了一地的血。 “娘娘,张侧妃还没死。”不过也差不多了,李晃急忙解开绳子,及时点了张侧妃胸口的几处穴位以缓解血流的速度。 靖王妃大步上前,蹲下之后大着胆子伸手试探对方的鼻息,“确实还有气,快去请罗..李晃,去魏府请忍冬过来,快!橘南,去取参片。” 一定要吊住这口气! 这件事的背后,明显不是张侧妃偷人这么简单,这分明是杀人灭口。 这张侧妃一定不能死,她一定知道什么。 李晃不敢离开靖王妃,只能派身旁得力之人快快去请,那个魏姑娘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王妃找她没错,罗太医跟着王爷去了西北,找那些府医不顶用。 太医又会惊动宫里。 这样的情况下,靖王妃还能如此冷静着实难得。 “李晃,那个男人先不管,看好了,尸体也守着,把张侧妃抬到床上去。” 追着面具男而去的暗卫在追出府没多久,对方故技重施再次丢出毒烟然后消失在暗卫的视线。 周围地形复杂,几条街交汇,四周都是民宅,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对方虽然受了伤,但是轻功太好,失了视线要想再找到基本没可能。 暗卫只能留一部分在附近仔细查找,这大白天的动静太大也不行,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的京都城,动静太大肯定会引得各方关注。 长空到魏府的时候,意外发现忍冬有客,而且客人还是黄家的小姐,便在暗中等着,直到看着忍冬送人出府这才现身。 黄琼瑶比想象的中的难缠,小半天功夫,忍冬才让对方松了口,不过对方也只是承认有用其他的药,也确实用了一种的内服之物,其他的并未多说,忍冬知道,这黄姑娘回去之后一定会立刻求证,但愿她请的不是庸医,相信这么大的事她自己也会慎重的,只要确认了,黄琼瑶一定会来找她,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刚才说话的时候,她也埋了些伏笔的。 长空突然出现在自己院里,忍冬有些诧异,郁世子都去西北了,总不会是来送话的。 “魏姑娘,冒昧打扰,刚才那位是黄家小姐?” 来瞧病吗?怎么看着脸色有些难看,有点魂不守舍的。 “嗯,长侍卫可是有事?” 这些人是不是太随意了些,她好歹是女子,这好歹是闺院,真是的! 第262章 别有用心 “姑娘,这个魏忍冬不简单。” 魏府外,马车刚动,车内贴身伺候的嬷嬷就忍不住开口了。 黄琼瑶好似没听到,靠着车默默闭上眼。 “小姐,究竟怎么了?那魏忍冬说了什么?”嬷嬷一脸关心,小姐从花厅出来脸色就不对劲,现在更是一声不哼。 黄琼瑶缓缓摇头,轻声道:“玉嬷嬷,回去之后,拿着府上的牌子让人去宫里请楚太医,记着,不要惊动其他人,暂时也别让姑姑知道。” 要瞒着皇后?玉嬷嬷圆滚滚的身子顿时颤了一下。 伸手抓着黄琼瑶的手紧张相问:“姑娘,这是怎么了?是姑娘身子有什么不适吗?” 不就是一个小风寒,已经见好了,那个魏忍冬究竟跟姑娘说了什么,竟要去请出太医来看。 言语之间能听出对方的在意和关切。 “一切等楚太医来了再说,嬷嬷,你刚才说这个魏忍冬不简单,她岂止是不简单啊。” 黄琼瑶依然闭着眼,声音几分轻柔几分软绵,却暗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 “姑娘,她再不简单也就是个没有依仗的,只要郁世子不待见了,靖王府和太后还会将她放在眼里?会一点医术怎么了,这世上有本事的女子多了去了,要想在皇家立足,想要活的金贵,光会点医术能行吗?姑娘千万莫要拿她跟自己比,她这是一时意气,长久不了的。” 玉嬷嬷一副心疼的口吻,她家姑娘生在钟鸣鼎沸之家,宫里有皇后照应,家中有人在朝,做什么要跟这么一个女子去比较。 那就不是一个档次的,那郁世子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男人嘛,有几个不贪新鲜的。 黄琼瑶冷声一笑,“之前,我也同嬷嬷一样,即便看着郁世子当众将她抱在怀里百般爱惜,我也依然觉得,不过是一时热闹转瞬即逝,可越是接触这个女子,就会越发不安,嬷嬷,这女子对郁世子而言,恐怕不是一时意气,我的婚事,还是靖王妃最合适,生辰宴上,皇上已经表明了态度,只要黄家不参与立储之争,姑姑这个皇后就无可动摇,皇家自然也能荣华继续,可皇上百年之后呢?朝堂风云变化,俗话说,一代天子一朝臣,这些年姑姑主持后宫,那么多人眼红却只能看着,待到新君上位,姑姑和黄家的日子怕就不好过了,要想保住黄家的荣华富贵,光指着姑姑是行不通的,好在表姐的婚事还不错,定国公府什么时候都不会出事,放眼整个京都,能与定国公府一样的就是靖王府了。” 所以,整个魏忍冬将是她最大的障碍。 往常,要她用手段心机去应付这样一个女子她是不屑的,可现在... 她依然不想,还不到那份上,只是这个魏忍冬,她从今儿起,得放在心上了。 “姑娘...您配皇子都是绰绰有余的,之前皇后不还说,可能是裕王的,您自己又不肯...” 好歹那也是王爷,是皇子,这储位之争花落谁家谁说得准。 黄琼瑶又是一笑,“嬷嬷,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皇上是不会让黄家搅进去的,那会皇上像姑姑透露几分意思,不过是试探姑姑罢了,若是姑姑松了口,黄家和姑姑的结局可就不好说了,至于裕王...嬷嬷啊,皇位只有一个,怕是轮不到他。” “姑娘,小声些。” 她家姑娘的心聪明剔透,这京都城有几个能像姑娘这般通透的,就是太聪慧了些,所以才会过的明白,这日子过的太明白,就难幸福啊。 “无妨,谁会听一个闺中女子的闲言碎语。” “姑娘...” 是那郁世子没眼光,以前宫中几次设宴,皇后娘娘都有暗示过,可郁世子就是不接,否则姑娘哪用得着.. “行了,嬷嬷,不说了,我有些乏了。” 玉嬷嬷暗暗叹了口气不再吭声,姑娘对郁世子除了合适,难道不是因为欢喜吗? 有一次姑娘小酌了几杯,她在替姑娘梳头的时候,姑娘就提到过世子的名字,说什么无双如玉... 那会郁世子还是人人口中的纨绔子弟呢,要不怎么说她家小姐眼光好啊。 魏忍冬...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 玉嬷嬷这句话,估摸着京都城很多人都偷偷琢磨过。 黄琼瑶究竟有几面,又在想什么,忍冬没时间估计,她心里装着凝肤丸的事,长空告诉她那位凤公子回来了,她直接就问了人在哪里。 这不正要找帮手,那个凤公子和郁世子的关系她不用怀疑,告诉他应该等于告诉世子一样。 至于靖王府如何能驱使丹城凤家她可没功夫去琢磨。 长空准备回营,正好也顺利打算带忍冬一块去,可还没出王府的门人就到了。 得知王府出事,大白天有人去王府行凶,这还得了,长空当场就变了脸色。 忍冬也是二话没说,带了药箱就让当归去套马车了。 这一天折腾的,她连口水都没顾上喝,眼看着天色也暗了,想着老太爷和乌先生还在济世堂等,忍冬只能让当归去跑一趟告知她临时有事。 事有轻重缓急,忍冬赶到王府时躺在床上的张侧妃已经奄奄一息。 “忍冬,辛苦你了。” 靖王妃也没多余的话,这时候除了她,她想不出更合适的人,这张侧妃的事还是她发现的。 “王妃言重,我先看看。” 一看张侧妃的面色忍冬就知道这条命怕是差不多了。 “忍冬,尽量救,要什么你说,我马上让人准备。” 这个张侧妃现在不能死,死了王府一时说不清。 “我尽力。” 对医者来说,只能是尽力而为,这张侧妃是胸口中了一剑,若不是用参片吊着又封了穴道,这会早就没了。 这王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路上听着是刺客,大白天的,在京都城王府行刺? 杀的还是个侧妃,这说出去有些怀疑刺客脑子是不是有病了。 仔细解开衣服,让人端水擦拭伤口,她先要弄清楚伤的具体位置,伤口的深度,还有张侧妃现在的身体状况,先看个大概用急药保住这口气再说吧。 这下手就是冲着这条命来的,一点都没有手软啊。 看着伤口,忍冬一脸凝重,也来不及写方子,王妃早就让人一旁笔墨候着了,忍冬说什么他们就记什么,然后让人照着拿药煎药。 “谁点的穴位解开吧,我来施针。” 穴位被封久了可不行,这张侧妃失血过多,若是血再不流通她下再猛的药也没用。 第263章 谋算 “确定人都死了吗?” 一个普通的宅院内,一个身着深紫色长袍的男子,带着面具蒙着眼睛正在弯弓射箭。 箭离弦稳稳落在靶心上,而他身边的长椅上躺着一个男子,正是从王府出逃的那个男人,也带着面具,一旁有人正在替他治伤。 而治伤的人也熟,四大圣手之一的木宝庆。 “将军放心,昆子当场毙命,那女的一剑刺在胸口,府上暗卫与我缠斗耽搁了不少时间,肯定救不回来了。” 射箭的男人扯下眼罩,面具下一双眼睛带着一丝丝幽幽的蓝光,“让人盯着些,看看靖王府有没有请太医或者郎中,还有那个魏忍冬。” “将军,就是孙先生在怕也救不了,不必太过忧心,现在王府周围肯定戒备森严,而且属下发现王府的暗卫和京都其他府门的暗卫路数差别很大,难怪将军想要摸清楚他们的底细,这群人训练有素,但绝不是大渊暗卫营救出来的。” 木宝庆在替对方清洗伤口,上药,对方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好像那血肉都不是他的一样。 “小心方能使得万年船,太医应该不太可能,府医...靖王府可是甚少用府医的,盯着那个魏忍冬就行了,远着些就好,确认她不在济世堂不在魏府,大概就明白了,这靖王府的暗卫能把你逼成这样,让你脱不得身动用毒烟还受了伤...是要好好查查了,你跟他们交手了,可大概看出什么路数,王府周围有多少布置?” 放下弓箭,在旁边另一张躺椅上坐下,端着茶壶抿了一口,抬头透过面具双眼盯着头顶天空。 木宝庆也差不多收拾完了,包扎好后到一旁收拾药箱,自始至终都安静听着没有插嘴。 以往这些事都不用他来,有孙先生在呢。 这时候孙先生不再这,说明是出任务去了,孙先生亲自出马的任务一定是大事。 受伤的男子想了一下才道:“路数一时没看出来,也是之前没见过的,反正不是暗卫营,但是他们的配合十分默契,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京都城能训练这么一批人的地方,咱们应该都有数,可这些人不是其中任何一处的,将军,靖王府的水太深了,还好这昆子的事发现的及时,否则真要出大事,王府周围看似松懈,却是内紧外松,我也差点摘了,下次再出现这样的事,恐怕没这么容易脱身了。” 多少布置,他还没有完全探出来,那些暗卫各司其职,好像没有收到信号就没有全动所以不敢肯定。 被称为将军的男人扭头看了对方一眼,再将目光转到木宝庆身上,“他的伤势如何?” 木宝庆忙停下手里的活回话,“手臂上的伤有些深最好能养一阵,背上的伤倒是无大碍,都没伤到骨头。” “嗯,那丸子的事,确定瞧不出来吗?” 那个张侧妃如果没死,王府肯定会尽力抢救,那魏忍冬的医术实在让人难以放心。 木宝庆愣了下,神色微微一变,眸光闪了闪,“该是瞧不出来,孙先生的药神乎其神,而且服用凝肤丸的人都同时服用了不同的辅方,就算发现丸子没有方子也无济于事,抓不着什么把柄,那丸子本身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嗯,这条线绝不能出任何问题,你回去统计一下,明儿整理个名单给我,凝肤丸这些年也应该铺的差不多了,在精不在多,朝堂上,抓住那么几个关键的就可以了,让天香阁不要再发展新客源了。” “是。”木宝庆不敢多话,手心微微冒汗。 若是让将军知晓木家偷偷研制凝肤丸,后果不堪设想,可木家百年根基,想有些自己的依仗也无可厚非不是吗? “行了,你去忙吧。” 木宝庆立刻收拾东西走人,这地方他确实不宜久留,现在京都城的风声好像越来越紧了,自从刺杀案子发生之后,整个京都城的戒备明显提升了不少,他这个圣手到处跑免不得让人起疑。 “将军,这木宝庆一直有野心啊,有些话,以后还是别当着他的面说了。” 对于有野心的人就该防着些。 “他?哼,扶不起的东西,眼光太短浅了,终究成不了大事,他那点心思本将军心中有数,无非就是想着挣个四大家之首,也不想想,那几家可是实打实的医术起家,木家靠的是毒,算了,不说他了,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坏事,倒是那个昆子,人虽然死了,你还是要仔细查查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一定要断的干干净净,不成器的东西,竟然暗中...” 显然,自己的属下与张侧妃苟且之事,他们也并不知情。 “是我的人出了问题,我会领罚,那混账东西死不足惜,就是白白培养了他那些年。” 本是一个刺探消息的好手,却在女人身上误了事,真是混账,坏了主子的一番谋划,还好他最近发现不对劲.. “事已至此,再说也没用,不过底下的人的确该好好管束了,现在是关键时期,再不能出任何岔子,我最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西北那边,你再派几个人过去,告诉老孙,靖亲王那边情况若是不明就不要动手,只要把西北的事办了就赶紧回来,那凝肤丸的事,我总还是不太放心,若是这里出了问题,那咱们损失就大了,这条线顺着查下来,木家和天香阁可就都完了,王府那边...我想想,就让张家出面,赶紧把那女人的尸体处理了吧,人家的女儿莫名其妙死在靖王府,靖亲王还不在府上,那个王妃可是有些百口莫辩,至少尸体得交出去,再怎么说,那女人也是上了玉蝶的。” “明白了,王府的暗卫来路不明,咱们不好再去抢尸体,让张家人去要正好,张家这些年,面上是靖王府的亲家,可暗地里没少受靖王府的气,只要这时候让张家知道那个侧妃死了...定会闹上门去,王府也会不得安宁。” “没错,这事只能做成死无对证,前提是要确保那个女人死了。” “将军,属下再去探探。” “罢了,你先养伤,你的剑下想要活命有些难,那魏忍冬本事再大也不至于...你歇着吧,接下来的事你别管了。” 就算没死也是半死不活,先给张家透个信,张家自然会去要人,死活王府也该有个说法。 靖王府...最近事情越来越不顺啊。 说来奇怪,那混账东西和那女人厮混的事他们都不知道,王府怎么会发现?若没发现怎么可能在那守株待兔! 误事的东西。 第264章 掩护 “王妃!忍冬尽力了,她若是能挺过今晚,尚有一线生机,若是...” 挺不过就不用说了。 剑入心门,就是她师父在这也只能是这样。 “辛苦你了,你先歇歇喝口水吃点东西吧。” 这都忙活快一个时辰了,天也黑了,这孩子还没用膳,今夜恐怕还得劳她守在这。 说起来,王府最近好像总是在麻烦她,都说她沾了王府多大的光,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靖王府心里明镜似的。 看着床上白纸一样的张侧妃,忍冬接了蔡嬷嬷递上的茶水喝了几口,“王妃,这屋子就是张侧妃的寝居?” 忍冬打量四周,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凝肤丸,还有那个方子... 就算没有房子,应该也有配好的药,人都这样了,要想问出点啥恐怕有点困难。 “对,怎么了?”靖王妃也跟着看了看,是有什么问题吗? 忍冬斟酌了下才道:“王妃,我能在这房间里...看看吗?”其实是找东西。 王妃一眼便明白,眉头皱了皱最终点了点头,“你随意便是。” 正好这时候,外头有人来报,说是大公子回来了,正朝着这边来,除了大公子,还有陈家的人,陈家的人暂时被拦住了。 靖王妃看了一眼屋内,看了沉睡不醒的张侧妃一眼,吩咐李晃将人看好了,别让任何人靠近包括慕容景瑜,这人现在半死不活好歹还有口气,万一稍不留神,忍冬这一个时辰就白忙活了。 “忍冬,你要看什么尽快吧,我去前头瞧瞧。” 张侧妃是大公子的生母,靖王府不可能不让他进来,只不过他进来了,忍冬再要随便看看就不太方便了,而且她要看的东西可能还比较隐晦。 靖王妃虽然不知道她要找什么,但肯是有用的。 “嗯。”忍冬给了靖王妃一个眼神表示明白了。 靖王妃带着蔡嬷嬷出去,留下橘南在这帮忙,这丫头办事还算伶俐,主要是知晓分寸,靖王妃也考虑着将来忍冬进府,这丫头就给她了。 忍冬知道靖王妃不可能拖太久,转身就吩咐橘南,“橘南,我刚才给张侧妃诊脉,发现她平日还有服用别的药或者药丸,对我后续用药会有影响,你帮我找找。”人既是王妃留下的,那该是信得过的。 “是!”找药? 橘南心生疑惑却没多问,要找张侧妃平日用的东西直接问她屋里的人就是了,这魏姑娘可不是个糊涂的,王妃又特意留下她帮忙,说明这药不是普通的药。 张侧妃这寝居虽然不小,但是存放私人用品的地方就那么几个,两人在屋里开始一处处仔细翻找。 几个首饰盒子和箱笼都翻了,没有,忍冬又去翻看柜子。 “魏姑娘,您看是不是这个?” 这看着也不是药丸,有点香倒是没什么药味。 忍冬大步上前,接过闻了一下,就是这丸子没错,可能和玉枝的略有不同,但大致的用料差不多。 橘南从床头的暗柜中翻出一个小木盒,打开里面就是一粒粒的白色小丸子,粗略算算大概有八九颗,忍冬问过玉枝,这丸子每次只能拿半月的量,这该是没用完的,那肯定还有辅药。 “再找找看。”忍冬也不说是不是,直接把盒子收了让橘南继续找,这找东西,可能还是人家比较在行,毕竟这房间内收纳丫头们比主子更清楚。 但是忍冬的鼻子灵敏,这丸子药味不明显,但那辅药可全是药。 “橘南,这里能打开吗?” 忍冬走到床边的墙壁前,看着墙壁上的壁柜,这种壁柜一般是装饰的,摆一两个摆件,可忍冬闻到了药味。 橘南上前摸了摸,将那个摆件挪开之后果然发现了一个小内阁。 这种小暗格并不稀奇,但都是主人用来藏一些贵重物品的,藏药?? 可内阁打开之后橘南就明显闻到一股药味,还真是...不由愣了一下看向忍冬。 取出里面的药包,忍冬打开一看愣了一下,竟然是一些药粉,这是将药材碾磨成药粉了,还真是仔细小心,这下忍冬更加肯定,卖给玉枝的凝肤丸和黄琼瑶以及张侧妃的是不同的,这应该才是真正的凝肤丸,而她从玉枝那得到的丸子和方子应该是天香阁或者木家私下牟利的东西。 “就是这药,橘南..” “奴婢什么也没看到。” 忍冬收了药正要交代,橘南反应极快,忍冬会心一笑,王妃留下的人果然懂事,如此她就放心了,这件事没有明朗之前越少人知道越好。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该是大公子来了。 “母妃!” 人还在门口,就听得一声悲惨的呼唤声,就跟知道了什么一样。 这人...不是还没死吗? 忍冬将东西装入宽大的袖兜,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再看向直冲而入的慕容景瑜,人还没到床跟前就被李晃的人拦下了。 “王妃,这是何意?我母妃到底怎么了?” 他已经出府两天了,昨夜睡在暖风阁,今日还在醉梦中,迷迷糊糊得了消息,说是他母妃没了,当时惊醒就要回府正好张家的人也找到他就一起来了。 可到了王府,竟是拦着张家的人不让入府,他再蠢也知道事情不对。 “大公子这一路囔囔,可曾给过本妃说话的机会?你母妃的事,你是该知道知道,李晃,人抬进来。” 昨夜抓到现行之后,她便让人打晕绑了,一夜平静,就是不想折腾出太大的动静,天亮之后她去见张侧妃,没想到到这份上了,还嘴硬不肯承认,还反咬一口说她冤枉她,难道真要等他们滚在床上搂抱在一起再让人冲进去? 她不怕丢人,王府还要脸呢。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但是张侧妃就咬着府上戒备森严,这男人怎么能轻易进来?王妃管着王府,人怎么来的要问王妃。 还说王妃趁着王爷不再要对她下手。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样的,无奈,王妃只能让人查这男的怎么出现的,这一来二去,才在屋子里找到了那条暗道,还真是废了一番功夫,要不也不会闹腾到这时候。 看着抬进来的一具男尸,慕容景瑜还是一脸懵。 “好好瞧瞧,大公子可认识?” 慕容景瑜望着靖王妃摇头,“王妃此时让人抬个死人进来什么意思,这是我母妃的寝居,我母妃现在就躺在床上,脸白如纸,我这个当儿子的现在就想知道我母妃是死是活。” 靖王妃冷笑一声,拂袖指着地上的尸体,“没错,这是你母妃的寝居,而这个男的,半夜出现在你母妃的屋子里,大公子,还用说得再明白些吗?” 他想听,她还没脸说。 第265章 不寻常的夜 慕容景瑜愣愣看着地上的男尸,再看向床上的人,摇摇头,“怎么可能!不可能!” 她娘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不可能! 一定是王妃,是王妃想趁着父王不在府上除掉他母妃,她还记着当年母妃差点抢了她王妃之位的事,一定是这样。 “王妃,你什么意思,我母妃生死不明,你却在这时候抬一具尸体来污蔑我母妃,若真像你说的,王妃用得着杀了他吗?死无对证!王妃这般强行泼脏水说出去恐怕也没人相信吧,让开,我要看我母妃!” 慕容景瑜一想到可能是靖王妃害他母妃,顿时理直气壮嗓门也大了起来。 “我泼脏水?犯得着吗?我为何要污蔑她?她需要我污蔑吗?当年你母妃怎么进王府的,大公子应该心里也清楚,她敢干出这种事,本妃还不好意思说,大公子,事关王府的声誉,这件事,本妃绝不允许声张出去,来人,看好大公子,在张侧妃没有醒来之前,大公子不得出府半步,大公子想要证据,本妃会给你的,你且放心。” 刚才问过忍冬了,就算人死了,只要及时验尸,一样能看出张侧妃近段时间是不是有过孩子。 不过这种事,不到那份上,她还想留住王府的脸面。 若是慕容景瑜非要闹,那好,王府不过是丢一回脸,他慕容景瑜这辈子都休想抬头做人。 她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不信就试试。 “你要软禁我?就是你,你这个妒妇!” 这下慕容景瑜直接脱口大骂了,不管怎么说,躺在床上的人是他亲生母亲,虽然这个娘有时候打心眼里就瞧不上他,他都知道,可他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这点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 “妒妇?大公子未免太看得起本妃了,你母妃值得我妒忌什么?” 靖王妃都懒得说,说点别的可能她还有心情回两句,可这两个字眼,着实可笑。 他娘在靖王府是个什么处境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这些年,王爷可曾将她放在眼里? 靖王妃的话彻底刺激到了慕容景瑜,冲着王妃就要动手,奈何被人抓住动弹不得,气的青筋暴出。 “大公子放心,本妃虽然素来不怎么喜欢你母妃,但是她这条命本妃还是会尽力让人救着,能不能活,就看她的命了。”对张侧妃来说,可能死亡对她来说才是解脱。 靖王妃说完,抬手一挥,示意将慕容景瑜带下去,在这大喊大叫的有什么用,带下去冷静冷静吧,平日里也是有几分小聪明的,冷静过后好好想想应该知道她没说谎。 到底他也姓慕容,只要他不犯浑,偌大个靖王府,还不至于容不下他,淡然,全看他做不做人。 “放开我!我母妃到底怎么了,你快说清楚!” “若是你母妃能醒过来,让她自己告诉你吧。”靖王妃不再理会,底下的人也不含糊,直接将人强带下去了,而慕容景瑜的随从此时也被控制了。 现在的靖王府,除非有靖王妃的手令,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王妃,张家的人还在府外不肯走,囔着要见张侧妃,再这么闹腾下去,恐怕会惊动宫里,这来来往往的人瞧着也不是个事。” 这样下去,不要半天的功夫,外头就是各种猜测了。 “替我更衣吧,我要入宫一趟,你去一趟张府,旁人不必理会,直接跟张家老夫人说实话,事情就是这么回事,信不信随便张家,但有一点,若要这时候非来闹,那就别怪王府撕破了脸皮,告诉她,惹急了,我涂夕彤也是什么都做得出的。” 张家这么快就得了消息,用脚指头想也明白怎么回事,这件事有些严重,看来她还是得去宫里见见太后,起码透个底。 “王妃入宫,奴婢去张家,那这府上...”陈叔这会还没赶回来,府上光靠李晃一个大男人怕是不行,万一这有个啥事... 橘南还是嫩了些.. “忍冬,这里本妃暂且交给你,可行?” 靖王妃想也没想,直接扭头看着未来儿媳妇。 这...忍冬能说不行吗?反正王府的事她好像也没少参和了...硬着头皮点头,“王妃只管放心去吧。” “好,你在我放心,你们都给我听着,不管忍冬说什么,你们都听着,明白吗?” 旁边的人齐齐回话,“奴婢属下明白。” 这位魏姑娘就是未来的世子妃跑不了,这等关键时候,王妃直接让她代为管事便可见一斑。 夜色朦胧,初夏的夜微风清凉。 忍冬觉得闷,便出了屋子站在屋檐下透口气。 抬头看着天上月色,想着郁世子此刻人在何处,可能想到府上发生的这些事。 西北之行恐怕也是一样凶险难测,但愿无恙。 今日从王妃身上,她看到了所谓大家之妇的风范。 临危不乱,处事果决! “魏姑娘,要不给你搬把椅子您坐会儿?” 橘南现在完全是将忍冬当府里的主子一样伺候的。 这个橘南生的眉清目秀,气质也不差,更是守规矩懂分寸,是个不错的,看得出是受过专门调教的。 “不用了,我站一会,第二剂药已经下去半个时辰了,差不多该有反应,你进去帮我盯着些,有情况就喊我。”王妃和蔡嬷嬷出去也快小半个时辰了,再有一会该回来了吧。 橘南乖巧应下转身进屋。 忍冬扭动了一下脖子,看到李晃出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面色微动,“李侍卫,怎么了?” 李晃顿了下,面带难色看向院子一角,“魏姑娘,那尸体还停放在那,王妃走之前也没说怎么处理,这总不能一直摆在那...” 尸体?那个男的? 她刚才竟是没主意,“李晃,我刚才也没工夫问,这究竟怎么回事?” 既然王妃让她暂时看着王府,她还是多问一句,说着人已经朝着尸体走了过去。 瞧着,这张侧妃找的男人长相也就一般,不是想象中那种油头粉面的,这男的胆子也是够大,竟敢... 李晃迟疑了一下,还是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说。 “武功这么高?” 难怪王妃要连夜进宫了,杀人灭口,那这男的来路肯定不一般。 蹲下身瞧了瞧,看样子也没让仵作验看,她知道王妃是怕丢了王府的脸。 望着对尸体上下其手的忍冬,月光下,李晃不由吞了下口水。 “李侍卫,劳你拿盏灯过来。” 第266章 木秀为林 张府 蔡嬷嬷走出一片灯火通明的张家,上马时长长舒了口气。 暂时算是压住了,好在张家还算顾及几分脸面,王妃让她找张府老太太果然是最有效的。 她也听出来了,若是张侧妃真有个不测,张家一定会讨个说法。 若是张侧妃就这么死了,还真有些麻烦。 而宫里,太后听完原委坐下良久不语,之后长叹了口气。 “当初若是我做的绝一些,今日王府也不会有这祸事,此事非同小可,他们父子不在,也是难为你了,行了,你先回王府吧,绝不能让王府出什么乱子,必要的时候,你只管动手便是,有什么事,哀家担着,皇帝那边,等明儿散朝哀家就去透个底,若是人没了,张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若他们真要闹,你也不必留情面,该请仵作请仵作,该请太医只管请,王府丢脸是一时,他张家却是别想抬头做人。” 张家若是识相就该偃旗息鼓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养出这么个混账不要脸的东西.. 当初强塞个女儿给她儿子,她为顾全大局也让她进门了,现在倒好,让她儿子戴了这么一顶天大的绿帽子,太后初听气得不轻。 “太后莫要为那不要脸的东西气坏了身子,这事臣妾本不想让您老人家知道,现在也是情非得已,母后,那臣妾就先回府了,您老人家早些歇息,您放心,臣妾一定守住王府。” “哀家知道你一直是个能担事的,对了,就算最后闹得不得已要动仵作验证的下场,对外,也别让人知晓是那丫头发现的,夕彤啊,你是明白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丫头最近风头太劲了。” 烛光下,太后撑着头语态十分真诚的道了句。 “臣妾明白。” 靖王妃行礼告退,太后这是护着那丫头呢,张侧妃偷人有孕的事如果最后不得不爆出来,也只能是仵作或者协同验尸的太医意外发现的。 目送靖王妃离开,金嬷嬷护着太后去休息,忍不住摇头轻叹了口气。 竟会发生这种事,谁能想到。 “那丫头的医术,的确不容小觑啊,那姓张的之前肯定让人瞧过,定是瞧不出来,那日才敢在赏花宴上想借机为难那丫头,只是她小瞧了人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假以时日,怕是没人会小瞧她了,那也意味着,想要为难她的人就多了。” 金嬷嬷一时有些听不明白,若是无事,谁也不会自己找事去为难她吧,太后已经表明了态度,这靖王府世子妃的位置,一些人应该已经知道放弃了。 “你啊,想岔了吧,这后院那点事有什么可担心的,我担心的是那丫头本事了得,会有人容不下她,别忘了,她终究是个女子,太过出众,这路就不好走,这次皇上钦点让她每月入宫请平安脉,若是医术平平也就罢了,若是让人知晓,她真的医术惊人,那她就是唯一知晓皇上龙体状况的人,皇上就不会让旁人替他请脉了,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太后都这般点醒了,金嬷嬷自然明白过来了。 一时哑语,皇上龙体是否安康,不光后宫所有妃嫔盯着,还有皇子以及朝堂上那些大臣... 那魏姑娘可是架在火盆子上了。 或是千方百计拉拢,或是干脆毁了,前者有靖王府在,显然不太可能,那就是后者了! 只有毁了这魏忍冬最安全,谁也得不到,皇上总还是要人请脉的,这不就有机会了? “太后所言甚是啊,魏姑娘最近确实风头太劲...不过奴婢瞧着,她倒是个不骄不躁的,很能承事啊!” 太后叹了一声停了脚步,“嗯,是个十分不错的,可就是太单薄了些,她的背后没有依仗,旁人对她动手就会毫无顾忌你明白吗?” 靖王府能护她一时,可她的家人呢? 人活在世,总有些牵牵绊绊,她并非孑然一身啊。 金嬷嬷沉默了下来,是啊,她是个不错的,可她身后还有个平平无奇毫无背景的魏家,若是真有人一心对付她,多得是下手的机会。 魏姑娘要是出身高门,别人动之前是不是得掂量掂量? 太后和金嬷嬷在讨论着魏忍冬,宫外黄府后院一对主仆亦是。 刚悄悄送走了楚太医,玉嬷嬷一脸紧张的望着自家小姐,把所有丫头都赶出去了。 “小姐,刚才太医说得...” 小姐不是服了药已经调理的差不多,太医之前分明说,虽然身子比一般女子寒气重了些,只要调理得宜,将来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这怎么就一下这么严重了。 黄琼瑶全身发冷,太医的话和忍冬的话同时充斥在耳。 寒入宫,不易有孕! 这就是说,她将来很有可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那她还图什么? 不管嫁到什么样的人家,都只是一个摆设,在大家氏族,没有子嗣的夫人,就意味着你什么也不是。 “嬷嬷,去备一份厚礼,明日你亲自送去魏府,就说我身体仍有不适,昨日与她谈的投机,素闻她医术高明,想请她来替我瞧瞧。” 刚才楚太医的诊断几乎和她一样,只不过魏忍冬说的更深一些,有一些还是楚太医都没提到过的。 至少楚太医没有瞧出她同时服用了三种以上的药,只说可能是她调理身子的药和治风寒的药相冲了,也可能是落水所致一时体寒加重,得过段时间再做确诊。 可相较之下,她竟是偏向于相信魏忍冬的诊断。 猛然间,她想起皇上让魏忍冬请平安脉的事。 龙体安康关系社稷,皇上难道真的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嘛?不!相反,皇上应该是这世上最担心自己身体安危的人。 所以...那魏忍冬的医术,恐怕真的在宫中那些太医之上。 若真是如此,她说她这身体还有救就可能真的有救,她说她用的药可能有问题,也可能真的有问题了。 思及此,黄琼瑶一身惊汗。 一是惊于魏忍冬的能耐,二是惊于魏忍冬本身,这真真有本事的女子,她黄琼瑶应该如何应对? “嬷嬷,明日去的时候,把那个黄玉如意一起送过去。” “姑娘,您疯了,那可是贡品,就因为您姓黄,撞了个巧,那黄玉如意可是难得,娘娘跟皇上开了口才要来的,那可是您的及笄礼物。” 虽不是正儿八经的御赐之物,也差不多了。 “送!” 比起一块玉,她想要的可重要多了。 有舍才有得! 第267章 她想干嘛 女子相赠及笄礼,古往今来,代表交好之意。 据说效仿的是男子之间所谓的君子之交。 黄琼瑶自小就在权利的漩涡中长大,深得黄皇后的喜欢,经常出入宫闱,接受着同公主一样的高等教育,什么都是最好的,所以,她与那些官家小姐相比又有几分不同。 而这几分不同也让她根深蒂固的觉得,自己的人生也应该和她们不一样。 因此,对自己的婚事和人生她也有着自己的谋划。 靖王妃从宫中赶回时,张侧妃还没有醒。 而忍冬却在男尸身上有了新的发现。 “忍冬,你确定那男的和上次刺杀王爷的人是一伙的?” 靖王妃听完忍冬的话,瞬间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和张侧妃通奸的男人,竟然和刺杀王爷的人是一起的,难怪要杀人灭口了!张彩华她知不知道,若是知道,那她就是死不足惜。 不,就这么死都便宜她了。 “十有八九,王妃,你看,这人左臂上有一道疤痕,和之前刺杀王爷的刺客差不多,这事...世子已经着人去查过了,在闽浙桂溪一代附近有一个落琼部落,这个部落的男子出生的时候就会在手臂上刺下一个图案,显然,这些人为了掩盖身份,所以弄成了这样,凡事只要做过多多少少总会留下一些痕迹,这就是。” 另外此人是个左撇子,右手却有握笔的茧子,明显是刻意练的,就仿佛在掩盖他是左撇子的事实,若是个普通的正常人,实在没必要... “长空,查这人的身份。”靖王妃当即吩咐下去。 “是!”长空立刻应下。 只要是在京都城露过面,就不信查不出来。 “长侍卫,你不妨到书局或者买文房四宝的地方先查查,这人十分谨慎小心,身上几乎没有带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连银子都是散碎的,可是他身上沾染了一些墨香,一般身上染了什么味道的人,都是常年累月接触过某些带味道的东西才会如此,比如我们经常与药打交道,身上或多或少都会带点药味,但是砚台产地不同,墨香就有差异,他身上这墨香味不是单一的某种墨香,有些杂...” 忍冬起身,橘南赶紧将备好的柚叶酸水端到忍冬面前。 忍冬忍不住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还挺懂的。 “好!” 长空看了尸体一眼,心里对忍冬是越发佩服了,这些细节,就是仵作在这也未必发现的了。 就是靖王妃看忍冬的眼神也满是讶异之色,心里暗道,这应该和医术没有太多关系吧,这就是一个人的洞察能力和观察能力的体现。 “这尸体也不能一直在府上摆着,长空,李晃,你们让人画了相速速去找人,若是有人看了画像觉得熟悉,立刻带来认人,过后再处理了吧,去隔壁看看人怎么样了。” 只要有画像,慢慢找就是。 这已经不是张侧妃偷男人的事了。 靖王妃一声令下,大家出了屋子各自去忙,还没到张侧妃的房间外头就来报说是张家又找上门来了。 “怎么回事?奴婢去瞧瞧!” 蔡嬷嬷满脸疑惑,她才从张府回来,张家老太太也叫住了张家的人,怎么又来了? “这是有人不想给王府喘息的机会,本妃亲自去看看,忍冬,这里就暂时交给你。” 见忍冬点头,靖王妃带着人大步出了院子。 “魏姑娘还有什么吩咐?”长空刻意留了一步,就是看到忍冬给的暗示。 忍冬也不拖泥带水,低声道:“长侍卫,想办法请凤公子过来一趟。”这里她暂时走不了,只能请凤公子过来了,她感觉那刺客杀张侧妃应该就是为了她和橘南找到的药和凝肤丸。 如果是真的,那所有的事都能串起来了。 自始至终,这所有的事情背后,都是同一群人,他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目的,但是总的来看,最终的目的就是毁了大渊江山社稷。 天下大事她本来管不着,谁当天下之主,谁家坐拥江山她也管不住,但是...这些人不是正途索取,处处阴谋诡计各种卑劣手段,她就瞧着不顺,最重要的一点,魏家莫名牵扯在内,而他们不打算放过魏家,那这事她就不可能袖手旁观,不是不想让她插手吗?她偏要。 而且要尽快将这些人揪出来,否则寝食难安。 “我这就去,魏姑娘放心,魏府有人守着,这边就拜托你了。” 长空朝着忍冬施了一礼。 忍冬眸光一转,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急忙叫住欲走的长空,“长侍卫等等。”忍冬扭头看了一眼跟着伺候的橘南。 橘南心领神会,忙退后顺带把其他人也招呼走了。 “长侍卫,忍冬冒昧,想问一句,宫中可有能递消息的人?” 宫中?长空眉头一皱,她要给谁送消息?太后?王妃刚从宫里回来,太后已经知晓此事了,会为王府周旋的。 “魏姑娘想给谁送消息?”带着疑惑问了句。 “皇上!”语出惊人。 “皇上??”长空下巴差点掉下来?她要给皇上送啥消息? 忍冬觉得,自从资鉴考试发生刺杀之事以后,那些人就频频有动作,皇上现在大概也清楚了对方的意图,肯定也没少暗中调查,说不定也查到一些东西,但是她和郁世子所指的,皇上那边未必知道,倒不如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就让满朝文武知道,有人欲乱江山,也逼着皇上不再稳重暗查,直接摆到明面上,给对方来个措手不及,就好比乱拳打死老师傅,如此,他们一时间也没那么多心思搞这些小动作了。 总是坐以待毙不是长久之计,不如主动出击。 关键是,要怎么样让皇上下定决心捅破这件事! 若是捅破了,朝堂肯定一片动荡,人人自危,这应该是皇上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魏姑娘,你要送什么消息...” 长空看魏忍冬一脸沉思的样子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长空,你老实告诉我,世子有没有让你查一件开国时发生的往事,查一户姓陆的人家?” 这件事她和世子说过,以她对世子的了解,一定会去查的,只是这事可能关乎着皇家的辛秘,在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世子不会跟她乱说。 长空面色微变,盯着忍冬欲言又止,此事世子交代过,暂时不得跟任何人提及,魏姑娘如何知晓? “别紧张,这事是我跟世子提的,长空,现在世子和王爷都可能身处险境,王府现在也难安宁,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出事,倒不如釜底抽薪。” 这本来就是家国天下的大事,凭什么让靖王府几个人担着。 “魏姑娘,你想怎么做?” 长空明白忍冬的意思,又想起世子临走时的交代,他不在,不管魏姑娘有什么吩咐都听着,那他...就听着吧,哪怕是天大的事。 第268章 夜闹靖王府 “张夫人,这般着急来访不知所谓何事?” 靖王妃一边朝着府门走去,一边冲着门口为首之人大声询问。 一看到来人,靖王妃便觉得情况不太妙,这张夫人也是有诰命在身的,轻易不会这般不管不顾上门,而且是在蔡嬷嬷上过门的情况下,这事张毓敏肯定是知晓的,恐怕今天晚上要打发走有些困哪。 “妾身拜见靖王妃,王府高门,妾身无事不敢登门,今儿来,是为我那可怜的女儿,妾身听闻女儿....现在生死不明,妾身恳请靖王妃允许妾身入府见见我的彩儿。” 张夫人一上来就哭天嚎地的往地上一跪,上气不接下气看来今天不见着人是不会走的。 蔡嬷嬷扶着靖王妃眉头深锁,忧心忡忡看了王妃一眼。 “张夫人这是什么话,来人,快去扶张夫人起来,去,搬把椅子来,王府又不是衙门公堂的,张夫人这是为了那般。” 靖王妃微微侧身没有受礼,虽然品阶上她对自己行礼也没什么,可到底是诰命夫人,这礼大了些。 “没想到,靖王府竟是这般待客,我姐姐也是上了玉蝶的,是正儿八经的侧妃,就算是个妾,靖王妃也不该如此对待我母亲吧,拦着不让进去是何道理?”说话的是张侧妃的妹妹,嫁入梁家,夫君是个五品京官,在京都城真算不得什么大官,但是这个梁夫人看着可是个不怕事的。 哟,一软一硬,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是何道理?你还不配与本妃讲道理,你若想知道,不妨好好问问你母亲,究竟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王府有事不便待客,张夫人还是请回吧,你的女儿自从入了这个门,就是靖王府的人,上了玉蝶,那就是皇家的人,不管她发生什么事,你张家也管不着更无权过问。” 当初也是他们张家千方百计将人送进王府的,难道他们不知道,一旦进了皇家的门,他们张家就无权指手画脚。 哪怕今天张彩华真的死了,靖王府也不用给什么交代。 张家要真闹,不过是面子问题。 “我可怜的女儿啊,我这个当娘的连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就想见见我的女儿有什么错,靖王妃,求求你,让我见见我的彩儿吧,不管死活,总要让我这个当娘的见见,张家也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就任人污蔑我的女儿,污蔑张家,就算如王妃说的那般,王妃也无权对我女儿动用私刑逼她去死,她也是皇家的人,王妃这是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她...” 刚才苦闹,这转瞬就开始说靖王妃一面之词污蔑她女儿了。 靖王妃面色一肃,眉目一厉冷哼一声,好个张家,这分明是有人在背后出谋划策,人还没咽下最后一口气,这就盘算着人死定了。 “张夫人现在还是省省力气,等张侧妃真有个好歹再哭不迟,到时候张家要真相让她开口,本妃会给她机会的,天色不早了,张夫人还是回去好生歇着吧,本妃也乏了,不便待客。” 靖王妃转身欲走,张夫人也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一个头磕在地上,身后张家的人都跟着跪下。 “今日,妾身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王妃这般阻拦,一定事出有因,若是王妃一意孤行,妾身只能穿着诰命服在此长跪不起,直到见到女儿为止,王妃乏了自去歇着便是。” 张夫人说完,她身旁的女儿就让丫鬟打开包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诰命行头。 “娘娘!” 一个诰命夫人穿上诰命服跪在府门口,这要是闹大了,是要捅到宫里去的,张家这是豁出去了。 要是那张侧妃真一命呜呼了,王妃岂不是让这张家扣个屎盆子恶心死。 靖王妃冷冷一笑,看着张家人帮张夫人穿上诰命服,看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架势丝毫不为所动,“张夫人年岁也不小了,跪坏了身子可是自己的,来人,留两个丫头,张夫人喝了给送水,饿了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做就是,本妃就失陪了。” 要跪就跪着吧,既然张家不自量力非要撕破脸,那就来吧,正好也让他们张家上下知道知道,他们张家养出了个什么东西。 太后说得对,左右王府不过是丢一时颜面,王府丢得起。 没想到靖王妃看着诰命服依然不为所动,真的就让人这么跪着把大门关了。 暗中看着事态有些不对劲的蒙面男子一双眼睛沉了沉,随即转身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左相府 夜里莹莹灯火的深宅书房内,带着面具的男子将靖王府门口的情况说了说。 张家便是他们在幕后操控的,那张毓敏以为可以借此事趁着靖亲王不在拿住靖王府的什么把柄,另外,也是听了王府发生的事心慌了,想要尽快确认人死没死,若是没死,就要想办法弄死,所以,那个张夫人不是去看人的,而是去杀人。 若人没死,事情传出去,他们张家的名声可就彻底完了。 这是这些大家做事的一贯手段,取舍的时候毫不犹豫,因为他们的为活着的人求存。 他们也知道,靖王妃要是想冤枉张侧妃,这些年有的是机会有的是手段,哪用得着等到现在,所以张侧妃苟且之事,他们压根连求证的心思都没有就信了。 现在,张家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就只能祈求张侧妃真的死了,他们还能来个死咬不放。 否则... “昆子已经死了,那个侧妃就算活着,有点脑子就该明白,只要她死咬不松口,王府就坐实不了她与外男苟且的事,靖王妃见着诰命服都丝毫不为所动,那就是胸有成竹,料定张家咬不到她,不好!看来,她手里还有铁证,就算人死了也没事。” 洛云峰一边喝茶一边细细分析着,一旁的洛元浩看了儿子一眼点了点头,“没错,可现在张家不可能这档口偃旗息鼓,这么一跪,恐怕一会朝野上下就都知道了,就算晚上消息迟了些,明儿一早也差不多了,一个诰命夫人身着诰命服跪在王府门口,宫里不可能坐视不管,这是怕是要过公堂了,张家恐怕完了。” 说完,念着手中一枚棋子接着道:“一子错,满盘输。” “是我办事不利,属于管教才出了这等纰漏。”面具男丝毫没有推卸责任的意识。 “一个侧妃偷晴被抓,却有人杀人灭口,这是靖王妃一定会告知宫里,这才是麻烦的,可你不让人去,麻烦更大...剑儿啊,怎么走着走着,好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第269章 吓这凤公子 “最近发生的事都不妙,夜长梦多,看来咱们的赶紧加快脚步了,已经到了这份上,拖不得了。” 夜深人静的谋算,谋算的是江山社稷,是朝堂风云。 而将这一场风云搅动起来的关键人物,他们还未意识到,因为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这么多年的心血,这么一番布局,最后会毁在一个小丫头手里。 这个事实,也是他们难以接受的。 而事实就是事实。 忍冬想来个破釜沉舟,将这一切都挑明了,所有的事,她手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眉目,却又没有明显的证据,既然都是扑朔迷离,那就干脆换个方法,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乱花迷人眼,他们的虚实,对方也未必就清楚不是吗? 虽然长空被忍冬的念头吓到了,却还是照办了。 当他交代下去的时候,心跳还有些平静不了,他无法想象,那封信被送上朝堂会是,被当众念出会出什么事。 他也不敢想,可是魏姑娘却敢做。 世子笑说过,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还真是一点都不假。 这是要把天捅个窟窿出来。 “长空,你这一路魂不守舍,想什么呢?王府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王府周围我加了人,你是担心张家?” 跟着长空从暗道进入王府的凤景皱眉拍了长空一下,这小子也不是下大的,怎么还经不住事了。 长空甩了甩头,想这要不要跟凤公子说,公子说了,有什么事尽量与凤公子商量,可事他已经办了,现在商量迟不迟? 凤景停下脚步,认真打量着长空,嫌弃道:“婆婆妈妈的,什么时候学得这毛病,说。” 那就说吧.. 长空抬头深吸了口气,“公子,去找你之前,魏姑娘吩咐我办了件事,我已经让人办了...” “你不是说你家世子爷认定了,那她交代的事,你办了就办了,跟我说什么?”这小子到底怎么了? “凤公子,这事...长空越想越..” 这下凤景眉头终于动了动,脸色也严肃了些,“什么事?” “她写了一封信,把所有的事都写进去了,大概意思,就是京都城有人要谋反,可能是陆家后人,还有什么凝肤丸什么药,哦对了,还把闽浙的事,那些杀手的事,以及魏家祖上救了个什么人,魏家子嗣的事,魏夫人的事都写进去了....” “总之,就是以魏家为主线,把所有的事都写进去了,还落了她自己的名字!” 长空一口气说完,末了还加了这么一句。 凤景听完也是傻住了,瞪着眼看着长空,“这么大的事你...你竟然就帮她办了,信呢?你怎么安排的?” 靠!郁苏这是找了个什么女人! “信已经送进宫了,她说明日...她以请平安脉为由入宫..到时候只要让人将信在御阶前递给她就行了。” 皇上只说了每月入宫两次却没说具体时间,所以她明日去,有皇上御赐的宫牌就可进宫,但是她进出是要几道关卡严查的,是不可能将信捎带进去的,魏姑娘还说了,宫里现在情况不明,若是被人发现,她可能就见不着皇上的面。 这些事,她是可以借着请脉的时候私下里跟皇上说,可这样一来,皇上未必会下定决心在立储这个节骨眼上捅破。 她只能兵行险着,也算是逼皇上了。 “你小子长没长脑子,她这么做你可知道后果,朝堂一片乱不说,她自己也会身陷险境,玉阶前呈禀,她一个民女的身份,是要受几道坎才能到大殿门口的,你!!!” 凤景咬牙切齿指着长空,这小子就等着郁苏回来收拾他吧。 “受坎?凤公子,这又不是告御状,只是呈情...不用吧,再说皇上也知道她的身份,魏姑娘说,不釜底抽薪,事情只会越来越麻烦,王爷和世子不在,王府会不得安宁,王爷和世子在西北也不安全...” 长空刚开始是被吓的,现在是真有些慌了,收坎他是真没想过,只知道告御状要受坎。 要真是这样,世子怕是要扒了他的皮,这都不打紧,他怕魏姑娘明日有个好歹.. “这会才知道怕?有个屁用,这个时辰,宫里估摸着已经宵禁了,在没法递消息进去,你啊你...你当时是不是脑子糊了?” 凤景原地来回踱步,捏着眉心想着应对之策,可思来想去一团乱,“我去郁苏院里等着,你赶紧将魏姑娘带过来。” 为今之计,只能拦着她不让入宫就没事了。 那信若是在宫里不小心漏了,那魏忍冬和魏家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靖王府也护不了,对方一定会想尽办法灭了魏家。 魏家没有根基,总有各种各样的法子。 明日一早,他得亲自去把那封信要回来。 长空一脸惊恐急匆匆飞奔而去,他知道这事大,但是他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在她的劝说之下就答应了,好像听她说得并不严重,可他明明知道这是顶严重的事。 他是真不知道当时怎么了。 其实长空也挺冤的,就因为这事太大,忍冬怕长空不答应,所以用了祝由术,有人说,祝由术是巫术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是通过各种潜意识的言语,让人在短时间内对一件事的认知有所改观,当然,这说话的技巧,语速、用词、语态,都不是一般人能拿捏的恰当好处的时候。 其实这一套是用来安抚病人的手段,让病人建立信心配合医治,当初她师父教她的时候,就再三交代,不可乱用。 可现在不是没办法了吗? 长空去而复返,忍冬知道是凤公子来了,张侧妃这边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已经是四副药下去了。 就算不信,能熬过天亮不断气,这口气计算暂时缓过来了,但也只是缓过来,还是得人醒过来,她才能展开下一步治疗。 “娘娘,奴婢和魏姑娘守在这,你去歇会吧。” 王妃实在犯不着为了这么个东西在这熬夜守着,外头还跪着呢,明儿一早还有一场硬仗,靖王府这是招谁惹谁了,接二连三碰着这些糟心事。 靖王妃微微点头,“这有蔡嬷嬷和橘南,忍冬,你也去歇会,有什么事让她们喊你就是。” 靖王妃是看出长空欲言又止有事了,干脆给她找了个借口。 她可没完了,这丫头之前在张侧妃这找东西的事,现在恐是不方便说,她且先不问就是,反正儿子相信的,她就信。 再说,她能让长空知道,就不会对王府不利。 第270章 胆大包天的她 “魏姑娘,凤公子就在里面。” 世子的院子? 长空怎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不是说事情都办妥了吗?“你不一起进去?” “我在外头守着。” 忍冬点了点头,这王府现在应该是里三层外三层,他守啥? 抬脚进入院子,看着正房厅堂的门开着,凤景正在里面来回走动。 “凤公子,深夜劳你前来,实在不意思。” 王府的事恐怕这位凤公子已经知道了,郁世子的院子他都可随意进入,看来关系比她想的还要好。 丹城凤家...第二次见,这凤景公子依然风采过人。 “魏姑娘客气了,既是郁苏交代,凤某岂敢不来,不知魏姑娘找我何事?” 信的事自然要说,先看看这胆大包天的女子究竟找他所谓何事。 一天下来,忍冬着实有些疲累了,那些虚假的客套和强扯的笑容就免了吧。 “听世子说过,凤公子对京都诸事都颇为熟悉,今儿请公子来,是想问问公子对回春堂的木家和天香阁知道多少,近日,我得了一样东西,公子不妨看看。” 忍冬将带来的凝肤丸和药摆在厅堂中的桌案上,朝着凤景做了个请的手势。 凤景眯眼打量了忍冬一样,走近拿起桌上的东西翻看了一下,有些香味的丸子和一些药粉? “这些东西和木家与天香阁有关?是什么东西?”一个医馆,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在他们的行当里,生意确实都做得不小,可他平素关注的可不是这些,只能说略知一二。 与聪明人说话果然省事很多。 “这丸子叫凝肤丸,这药粉是配合着丸子服用的,而这些是在张侧妃屋里的暗格中找到的,另外,我还知道一些人在用,比如黄国舅家的黄小姐,这丸子可不一般,我和朋友曾慕名去买,却被拒之门外,理由是我们不合适用,据我所知,这东西目前在用的,都是官门后院的夫人小姐...” 忍冬话未说完,凤景已经眉头深锁,拿着那丸子仔细研究了起来。 “这东西有问题?” “凤公子果然机智过人,这丸子大同小异,有的多加了点东西,有些只是纯粹的养颜,但若是配了这药..那就可能有了别的效果,比方说梦游、置幻等等,而这些症状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事后当事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无声无息...” 忍冬说完从盒子中拈起一粒丸子冷笑一声把看着。 要制出这丸子,再琢磨出这药方,费的功夫可不是一星半点,要十分精通药理,精准把握用量才行,相比之下,玉枝夫人那边的可就要低端很多,所以才会出现那些不良反应和症状,也不知道背地里私卖这凝肤丸的人会不会心慌意乱,就不怕东窗事发坏了他主子的大计? 从这药粉就可看出,这凝肤丸和配药的方子天香阁和回春堂都不一定有。 也就说,有人为了利益,偷偷琢磨了方子,仿照了一样的东西高价售卖,但不敢卖给那些正头的夫人小姐,就从那些没有后盾的妾室身上下手,抓住她们想要笼络男人的心思... “官门贵妇小姐...所以你大胆猜测他们居心不良有所图谋,而天香阁和木家背后有人操纵,加上你知道的另一些事,你明知事情凶险的情况下,还打算明日入宫,到玉阶前去将这些事都抖露出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让对方乱了方寸无暇他顾?逼皇上彻底捅破这层纸,彻查朝廷,彻查京都城暗藏的这批人?” 好大的气魄,好巧妙的心思,好大的胆量! 可是,她不怕死吗?她不怕魏家万劫不复? 虽然只有两面之缘,但是凤景看得出,她不是个蠢笨的。 额...面对凤景的质问,忍冬忍不住瞟了门外一样,难怪长空不敢进来,感情是把事情都告诉凤公子了。 讪讪一笑,放下丸子背着手走了两步,“凤公子既都知道了,能不能帮个忙,连夜查查这木家和天香阁?”如此突然,肯定能查出点什么东西,到时候她在宫里不是又多了一个筹码? 这种事,她知道江海他们不如凤公子效率。 丹城凤家的本事,那可不是虚的! “你倒是看得起我,不帮,而且你也别想进宫,郁苏留了话让顾看你,可没说让陪着一起胡闹,要查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明日不得入宫。” 风景突然对眼前的女子有些改观,这脸皮厚的样子和某人真是如出一辙,难怪凑一对去了。 “凤公子,明日我势必要入宫,除非你把我捆了。” 嘿?! 凤景瞪眼看着对方,“你以为我不敢?”兄弟的女人不能动手是不假,可总比看着她去送命好吧。 “凤公子,听说你刚回城,所以你应该还不知道,前几天,我娘被人下毒的事,差一点就没救回来,那就是一尸两命,魏家已经卷入这场莫名其妙的风波之中,对他们来说,要对付魏家就如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敢保证,只要王府的暗卫一撤,魏家可能葬送的就是满门,而这些,我的家人都不知道,我不想他们生活在恐惧之中,王府能庇护一时能庇护一世吗?谁能保证不出点纰漏,我赌不起,也不愿意赌,王府也会一样,刺杀王爷的事凤公子也应该知道吧,还有张侧妃的事,光天化日都敢到王府行刺,他们都不怕了,我们为何要缩着,等什么都查明白了,等的起吗?这次世子去西北,我相信凤公子也知道原因,与其慢慢查等到时候再一网打尽,倒不如现在就捅破了这层纸,让整个朝堂都知道有这么一些人,那他们是不是会防范一二?为了稳住朝堂,皇上是不是要尽快揪出这些人,忍冬就不信,他们真能躲得过天网恢恢,也是时候让他们焦头烂额不是吗?” 这件事,让靖王府去捅破不合适,但是魏家却刚好。 没有朝堂中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没有权利牵制,就是平头百姓孑然一身,就为了能平安活命,身为大渊子民,生命收到威胁向朝廷像皇上寻求庇护有错吗? 若是皇上因此下罪于她,下罪魏家,那她魏忍冬认了,因为大渊的皇帝,也不过如此! 其实,从她娘中毒这之后,她就在折磨这件事了,只是想尽可能的多掌握一些。 一番话,说得凤景无言以对,望着忍冬良久最终无奈叹了口气。 这个魏忍冬,现在终于有点明白为何眼高于顶的郁世子会这么肯定的认定了她。 “你可知道以你的身份大殿呈情会如何?” 忍冬一脸严肃直视对方郑重点头,“忍冬明白!” 第271章 死了也无妨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凤景还能如何? 真将人绑了? 听她所言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过的,而且所有的过程都盘算清楚了,她这一记重拳下去,明日可就是天大的动静。 这些事都没有铁证,只是一些线索,可这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竟又莫名能串联上了,她以魏家的一颗树为起点,再到她家姨娘之死,再到她娘中毒等等,不露痕迹就把闽浙的事,凝肤丸的事牵了出来,以魏家的换颜术为主线,将一件谋反大案摆在明面上。 即便证据不足,却足以让人相信有这么一群人意图不轨,足以让朝廷和皇上无法置之不理。 以这样的方式将这些人推出来,变相的为魏家寻求到一种保护,如此一来,暂时针对魏家的不利之举都会引得全城关注,也更加证实了她的说辞,魏家暂时便动不得了! 这算是兵行险了,因为一个不好…她的命就交代了。 “我连夜让人去查,时间太短,能查到多少不敢保证,你再好好想想清楚,天亮之前我会在这等你,到时候你若改变主意,我会尽快帮你把信取回来。”凤景目前能做的只有这些,他是能把人捆了,可她一月入宫两次,他能次次都拦着吗? 她这是下了决心了。 最重要的是,她的话说动了他,此举虽然冒险,的确是奇招,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也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 “有劳凤公子,若是他日凤公子有用得着忍冬的地方尽管开口。” 忍冬退后一步朝着对方行礼。 “好说,别这么客气就行,有件事本公子挺好奇,魏姑娘对丹城凤家好像很了解,而据我所知,你从小在京都城长大...凤家也没到家喻户晓的地步,你为何...”风景背着手,望着忍冬直言而问,这个魏忍冬,虽说郁苏认定了,可他还是觉得太过古怪了。 既是郁苏信任,他自不会去查什么,但不妨碍他问一问。 好生磊落,忍冬会心一笑,并不在意凤景的直接,反而几分欣赏。 “公子是想问忍冬为何知道凤家,还能认出凤家的族徽是吗?” “没错!当然,你若是不方便,就当本公子没问。”倒也不是非要一个答案。 “没什么不便的,凤家虽不是家喻户晓,却是实实在在的世家,总有些人知晓,而忍冬碰巧与一位知晓凤家一些事的人相熟,也是从他口中得知有关凤家的事。”凤家游走于黑白两道,朝堂江湖,凤家游刃有余,只不过凤家素来低调,又长居丹阳,所以京都城的老百姓知之不多。 凤景挑眉抱胸,歪头上下打量忍冬,“不知你这位相熟的朋友,可是京都人士?” 江湖的人,还是朝堂的人? 这两类人,好像都与她这个深闺女子扯不上关系吧。 “凤公子不必猜测了,是忍冬的师父,据他所说,他与你家一位长辈是朋友,至于其他,忍冬就知晓不多了。”师父的朋友好像挺多,什么来路的人都有。 这下凤景更加迷惑了,却是点了点头没再问。 师父?和他凤家长辈是朋友,有机会,倒要拜访拜访,“那边恐怕还要姑娘去盯着,这张家女人若是死了怕是有些麻烦,本公子先去替姑娘办差了,天亮见。” “无妨,死了也没什么大碍,王府不会有事,辛苦公子了。” 忍冬笑着将对方送至门口。 凤景面色微动,嘴角微微上扬,有意思,郁苏找了个有意思的女子,堂堂一个侧妃,她一句死了也没什么大碍,这口气... 她自己可有发现? 凤景来得悄无声息,去的也悄无声息,长空看着忍冬吞了吞口水,看样子,凤公子也没能阻止魏姑娘啊,还说他... 是吧,这魏姑娘就连世子都拿她没辙。 “走吧,过去吧。” 忍冬撇了长空一眼,仿佛洞悉一切,心里暗笑不做声。 这眼神,这表情,弄得长空越发忐忑。 “长空,王府的暗卫是不是和凤公子有关?” 啥?!长空瞪着忍冬的背影差点自己把自己给绊倒了,凤公子与她说的?可听这口气不像啊。 “姑娘...为何这么说?”试探了一句,缩了缩脖子,感觉魏姑娘后脑勺都长了眼睛。 “感觉!”气息很像,就在凤公子消失的瞬间,他存在的气息就荡然无存了,好像刚才他未曾出现过一样。 感觉?这也行?长空不说话了,这些事,魏姑娘想知道以后自己去问世子好了,反正他不敢乱说。 亲王府是可以有暗卫的,但是这暗卫的规格若是超出了皇上所知的范围,那就是大大不妥。 虽然这是心照不宣的事,这样的人家,谁家没点不为人知的东西,可这事确实不宜说。 忍冬也没打算多问,只是一时好奇问了一句罢了,能把王府的暗卫交给刚才那位凤公子打理,那她也可以完全信任。 “你家世子走了多久了?” 好像有好几天了吧? 长空傻呵一笑,一副机灵鬼的样子追问了一句:“魏姑娘可是想世子了?” 回头可得跟世子说说,世子肯定高兴。 忍冬脚步微乱随即加快脚步,她就随口问问。 府外张家夫人一身诰命跪在府门口,又是哭又是嚎的,虽然夜深,还是引得不少人出门挑灯相看,看得人越来越多,王府外也越来越热闹。 能住在这附近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家,张夫人平日在外走动的多,很快就有人认出来了。 再听她嚎的内容,隐约知道是与靖王府那位侧妃有关。 “怎么回事这大晚上的!” “就是,瞧着哭成这样八成是那张侧妃出了什么事。” “嘘,别乱说了,没看人家张夫人穿着一身诰命啊,要不是这个时辰,恐怕消息早就传到宫里去了。” “是哦,才看清楚,那靖王府怎么闭门不见?” 诰命夫人当街跪府,就是靖王府也得给个说话吧,若真是张侧妃有什么事,可能还得惊动宗府。 “娘,来的时候爹交代了,不管死活,一定要把人带回去,否则张家就完了,她自己丢人现眼,可不能连累了张家,往后咱们还要不要做人,家里的姑娘可都还没嫁人呢!” 张彩月扶着自己的母亲演戏,看着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忍不住压低声音商量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正好生事。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张夫人是真有几分伤心,这是提前哭丧了,她也知道事情的严重,女儿今天弄出来就算活着也是个死。 而她这个当娘的要亲自送这一程。 第272章 你是个什么东西 “蔡嬷嬷,不好了,外头那个张夫人撞门了!” 外头看守的丫头急匆匆进来禀报,王妃睡下了,谁也不敢打扰,就禀到蔡嬷嬷这了。 撞门?屋里的人一听都有些懵。 “装腔作势,让她撞就是!”蔡嬷嬷气得发抖,教出这么个不要脸的脏了王府,现在还要倒打一耙想要泼王府的脏水,还真是一家人。 好歹也是个诰命夫人,竟然做出这等市井夫人一哭二闹三撞墙的把戏,张家是真不怕丢脸啊。 “嬷嬷,府外现在站了好多围观的人,是不是去请王妃...” 丫头看着一脸焦急,也是,这么多人瞧着,万一有个好歹,王府可就越发说不清楚了,那张夫人还穿着诰命服呢,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指指点点了。 蔡嬷嬷早就想到了会引人围观,一个个都不要睡爬起来看热闹,真是的.. 她也知晓轻重,嘴上说不管她,可万一撞出个好歹,最后倒霉的还是王府。 “魏姑娘,这里有劳您看着,我去请王妃,真是没脸没皮,晦气!” “蔡嬷嬷,我随你去瞧瞧,王妃刚睡没一会,明儿恐怕也不轻松,让她养养精神吧,放心,只要没一头撞死,忍冬都能想办法。” 这个张家背后明显有人指挥,怕是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愚蠢。 去看看吧,王府的事,她本不该插手,可看着王妃这般撑着也是动了恻隐之心,反正她已经被郁世子绑着了,旁人眼里,她魏忍冬早就是靖王府的人,既如此,她去瞧瞧吧。 蔡嬷嬷眨了眨眼,随即反应过来,很是配合的点头,“那就有劳魏姑娘了。” 王妃说得没错,这魏姑娘是个有担当的,也知道心疼王妃,世子没选错人,这个世子妃她瞧着也极好。 “橘南,你在这看着,暂时应该不会有事,若是醒了就立刻喊我。” 忍冬刚给张侧妃看过,脉象稍平稳了一些,这是好现象,虽然人还没醒,但是这条命八成是保住了,至于醒来之后是个什么状态还得再看,反正王妃交代了,只要活着就好。 橘南规规矩矩的应话退到一边。 王府的门终于开了,可出来的却不是靖王妃。 但是王妃身边的蔡嬷嬷很多人都认识,只见她拥着一个女子走了出来。 这女子是谁?一身浅月纱衣,盘着简单的发髻,也没什么装饰,不染脂粉,在月光和朦胧烛火的照耀下却显得格外的清雅动人。 “靖王妃!求求您,让我见见我可怜的女儿吧,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她怎么得罪了王妃,老身在这给王妃赔个不是,请看在老身...” 忍冬刚踏出门槛,张夫人就冲了过来一头跪在忍冬脚下,抱着忍冬的腿就开始哭嚎哀求。 这看着,还真让人几分动容,也只有一个母亲才能为孩子做到这份上。 张夫人年纪大些眼神不好,加上折腾了这么久精力也有些撑不住了,所以没看清人就冲上去了,额头上还阴红一片。 “娘!错了!” 张彩月看清楚了,尴尬的上前去扶张夫人,心里却暗骂,这女的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受她娘这个诰命夫人的跪拜,正要发作,却见对方退后一步然后身子后仰直接倒地。 诰命夫人这么大的礼,忍冬还真受不住,可人家已经跪了,她也只能装作不知,假装被人扑倒,就怕人家拿这说事。 “啊哟,原是张夫人,蔡嬷嬷,快扶人家起来,我没事,张夫人可能年纪大了一时没看清。” 先发制人,省的让人借机纠缠。 蔡嬷嬷眸子一闪,一听就明白忍冬的意思,“张夫人这是做什么,把魏姑娘撞出个好歹是小,您把自己磕坏了可就不好了,快快起来,王妃都说了,您年纪大了,熬夜伤身,张侧妃的事,回头王府自会有个说法,您这是闹那般啊,瞧瞧,这诰命服都起褶子了。” 蔡嬷嬷的嗓门不算小,她就是故意说给看热闹的人听的,王妃可不是没出来,是这张家人的人赖着不走想要挑事。 “说法?王府门槛高,我们迈不过去,我母亲就想见见我那可怜的妹妹,既然这位嬷嬷说到说法,不让见人,的确是要给个说法,我母亲这一身诰命可不是假的,她一把年纪,却要遭这种待遇,未免太欺负人了,偌大个王府,竟是派几个下人出来打发我们,我娘是诰命,我爹爹是朝廷三品京官,王府也莫要欺人太甚!” 张彩月打着哭腔满腹委屈的端着姿态质问着,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胜在尖细,在场的人都听清楚了。 蔡嬷嬷也不是吓大的,冷哼一声甩了甩手中的帕子,“奴婢是个奴才,不配与张家贵人说话,但我家娘娘身体不适不便见客,听着有人在王府门口又是哭闹又是撞墙的,我这个奴才怕有人吵着王妃,少不得要出来瞧瞧。” 还好意思要说法?她怕说出来她们都没脸回去。 “大家伙听听,王府的一个嬷嬷都这般仗势欺人,王妃身体不适我们不敢打扰,可我妹妹却是生死不明,我张家再不济也要为妹妹讨个说法,这总该没错吧!大家伙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不活了,活了这把岁数,竟让一个奴才甩脸子,我的女儿也是堂堂正正抬着进王府的,也是上了玉蝶的人,却让王府当成一个小妾发落了,我可怜的女儿啊,娘今儿见不着你,也不活了。” 张夫人突然爬起来一声哭嚎之后就冲向门口的柱子。 张彩月嘴皮子厉害负责说,张夫人就负责哭闹,这母女两这一唱一和实在精彩。 刚才张夫人闹着要撞柱子,每次都被人拦下了,可这一次,旁边丫头要去拦的时候被忍冬暗暗拖了一下。 这一下,张夫人可不是轻轻碰了一下,撞了个结实,不过忍冬判断无误,以她的速度和力道,顶多撞晕过去。 张夫人怦然倒地,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忍冬抬手摸了下额头,总算安静了,和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就是浪费时间,所以她通常会选择直接一点的方式。 “娘!我的娘啊!” 张彩月这下是真吓到了,冲过去抱着地上的人一声大喊,说好的演戏,怎么... “这位夫人别急,张夫人无碍,就是晕过去了,稍做休息就醒了。” 忍冬一旁凉凉解释了一句,然后环顾四周,想看看都是些什么人,这大半夜的不睡,奈何光线不太好,看不太清楚。 “你是个什么东西,这轮得到你说话?” 见着怀里的张夫人还有气息,张彩月的气焰又起来了,打算再演一波。 第273章 她可不是善类 “这位夫人说的没错,这里的确没有我说话的份,我也不是靖王府的人,只是靖王府请来替张侧妃把脉的郎中,只是不喜闹挺,这才随着嬷嬷出来瞧瞧!” 忍冬一边说着一边迈步上前,借着说话的时机蹲下身子靠近对方附耳低喃道:“两个月前,张侧妃有孕落胎,但是两个月前王爷早就奉旨离京了,这位夫人,劝你们还是早些收手,别到时候难以收场,你若不信,只管闹。” 她不是怕这对母女在这闹腾的动静太大影响不好,而是怕有人乘机下黑手真把这张夫人弄死在王府门前,这毕竟是诰命夫人,可不像张侧妃这事这般简单了。 张侧妃怎么说也是王府的人,而且是她自己犯了事。 百密一疏,虽说这周围有暗卫,防着点总还是没错的。 “你...” 张彩月面色一白,后面的话乖乖咽了回去,脑子飞快运转,心里暗道,难怪靖王妃那么有底气,难怪靖王府这么不怕事,张彩华她不但偷人,还珠胎暗结让人发现! 怎么办,这女人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万一是真的... 再闹下去,明儿一早肯定要上宗堂,上了宗唐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到时候人尽皆知,张家的人在京都就要天大的笑话,以后都抬不起头了,她这个张家女在夫家也一样做不得人,还会连累子女。 不行,不能让张彩华坏了一家,先回去找爹商量再说。 忍冬说完也懒得理会对方,直接起身无视一众看客,转身朝着蔡嬷嬷使了个眼色便折回了。 而她身后,张彩月急匆匆招呼着下人抬上已经昏迷过去的张夫人准备回府。 “等等!” 忍冬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什么又转身把人叫住了。 “你还想做什么?”张彩月咬牙切齿的质问着,一个郎中?鬼信,这么大阵仗! 刚才那嬷嬷可是称她魏姑娘,近日京都城的一些八卦消息她也听了不少,这应该就是那个连太后都认了的未来世子妃吧,瞧这一身架子,可不就是摆上世子妃的谱了。 “夫人莫慌,小女子魏忍冬,济世堂的郎中。” 忍冬说完,不再理会,直接走过去在张夫人的人中处掐了一下,又在对方脖子和手腕上动了动。 她动作太突然太快,以至于张家的下人和张彩月都没反应过来,刚要发作却发现原本昏迷不醒的张夫人已经睁开了眼。 这张夫人昏过去多半是吓的,她没想到王府的人眼看着她撞不拉。 看着张夫人醒来,忍冬这才点了点头转身而去,人已经醒来,万一路上有个啥的,可别又撒泼赖在王府身上。 一旁蔡嬷嬷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这也不知道说了句啥人家就不闹了,还能细致想到把张夫人弄醒,这心思手段,越发服了。 看热闹的也看傻了,这张家怎么回事,闹得死去活来说走就走? 这一身素雅的女子是谁? 这会人群中也终于有人认出来了,是那个传闻中的魏忍冬。 忍冬自己都不知道,她不知不觉已经成了京都城的传闻人物。 张夫人一脸茫然被扶着离开,没热闹看围观的自然也散了,但是看得出,王府肯定出了啥事。 “打听清楚了吗?靖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披着斗篷带着兜帽面纱的刘莹离开人群之后急忙问自己的丫头,刘府离靖王府正好不远,这条街住的都是达官显贵,平日里她就有让人留意动静的习惯,得了消息她便不顾夜深亲自出来瞧瞧。 因为靖王府不同其他,是西陵王大位之争最不确定的因素。 而今她的婚事已经定下,是准西陵王妃,年底就要行大婚礼,到时候她就是西陵王府的女主人,是要和西陵王共同进退的人。 西陵王若是太子,她就是太子妃,西陵王荣登大宝,她就是皇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所以,西陵王的事一切都与她有关了。 金莲默默摇了摇头,人群中打听了一圈,好像没人知道怎么回事,现在恐怕只有张家和靖王府的人知道,靖王府就别说了,张家的人都进不去,而张府,怕此时也不好打听,“小姐,明儿一早,奴婢找张府的人打听看看。” “都不知道,那就一定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与张家那位侧妃有关...等到明天早上,可能就错过了什么,走,回府!你去通知赵括让他去看看爹睡了没,若是睡了就喊醒,让到书房等我。” 她得坐下好好缕缕,刚才那个女子是魏忍冬她不会认错,她也在靖王府,她说她是替张侧妃把脉来的... 王府的侧妃有事,这大晚上的,何必去请她来,叫府医不是更方便? 而她身边那个嬷嬷,应该就是王妃的贴身嬷嬷吧,瞧她对魏忍冬的态度便可说明,魏忍冬在靖王府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 一个平民出身的女子,凭借一手医术,入了靖王府世子的眼,得了靖王妃和太后的青睐,连皇上也刮目相看,这女子注定不是个平凡的,还有西陵王... 上次宴会上,她可是看到西陵王几次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知道,西陵王不是被女色所惑之人,这魏忍冬也不是什么天香国色,可这魏忍冬特别啊,这女人啊,一旦特别,反而更容易挑起男人的征服欲。 西陵王现在恐怕只是想笼络这个有本事替皇上请平安脉的人,但若是真接触上了,谁知道呢? 她喜欢把所有的可能都事先想好,早早应对解决,如此才能稳操胜券。 这个魏忍冬既能在靖王府和太后面前吃得开,又能接近皇上,若是能笼络为己所用的确更好一些,所以这件事她来替王爷做吧。 如此他们少了些接触,也让王爷明白,她能想她之想,相对特别,王爷更需要一个与她比肩共进退的女子。 而这个人非她刘莹莫属。 要笼络魏忍冬,恐怕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容她好好想想,胭脂水粉首饰金箔肯定没用... 这样的女子,总归心里都是几分骄傲清高的。 忍冬也没想到,她同时被京都两位闺中女子盯上,黄琼瑶她不熟,但是刘莹,不管什么手段,恐怕都是白费心思,而她的春秋大梦也是白做。 “魏姑娘究竟跟她说什么了?” 路上,蔡嬷嬷忍不住问了一句。 忍冬浅浅一笑,“没什么,就是说了几句实话,告诉她张侧妃有孕的事。王妃开头没说,是想给彼此还留一份脸面和余地,毕竟张家大人和王爷世子都同朝效力,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想损了王府名声,可这张家分明就是糊涂的,只懂得看眼前一时之胜败,不拿死了就会自以为是的瞎蹦跶,这不就老实了。” 给脸也得别人要脸。 第274章 不眠之夜蝇营算计 而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 靖王府门口闹这一通,就让很多人彻夜不眠的琢磨,而木家的当家人,圣手之一的木宝庆此刻也在书房急得浑身大汗。 背着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正是天香阁的东家。 此刻两人桌前摊着一本账,天亮之前,他们必须把所有购买凝肤丸的人都统计出来,本以为不是多难,可看过账本才发现,竟然这么多。 眼前这些就够他们头疼的,他们想不到的是,除此之外,还有本暗账,拿着这本暗账的人此刻就在门外瑟瑟发抖,这人就是木宝庆的大儿子木程远,还有天香阁的二当家。 “程远,为什么突然查账啊,是不是发现啥了?”二当家祝富权抬袖擦着额头的汗珠频频扭头看着屋里的光亮。 “伯父,我怎么知道!”显然木程远也是心烦意乱压低嗓门回着。 祝富权拉着对方细声道:“程远,我跟你说的那个礼部侍郎的妾室,她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万一出岔子暴露了就麻烦了,得赶紧想办法处理了...” “这会别说了,回头再说,一个妾罢了,好处理,咱还是先弄清楚我爹和你大哥为什么查账。” 真要是怀疑他们就完了,哪还用等那个妾出事。 看来,这私下里贩卖的就是这两货了。 而这两人是屋内之人最信任的,估摸着做梦也没想不到他们这么大的胆子,有些事除了他们两,家里人并不知道! “这么大的数字,若是将军知道,定会责怪。” 虽然这些人都是严格把关了的,但人数比将军预给的多了不少。 “再三交代,让他们不要乱来,到底还是胡整,好在这些人都没有问题,将军应该也用得上,算了,已经这样,总不能瞒着将军,把名单整理出来,明天我给将军,等下告诉他们,凝肤丸的事暂停,现在风声太紧了,万一在这出了什么问题,咱们两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将军的手段他们都应该清楚。 “好,我来整理,可能他们也是看着近来金缕阁的生意火爆,所以眼皮子浅想多挣点。” 祝富贵提及金缕阁也是眉头一皱,金缕阁想垄断女人的生意,连胭脂水粉也不打算放过了,那些卖的走俏的东西他让伙计买了一些,阁里的师父仔细琢磨过,确实是好东西,听说是自己的作坊,那就是有配方在手,金缕阁哪里弄来这么厉害的师父? 祝富贵想着心里也是几分不甘。 “金缕阁的事我也听说了,放心,等这阵过去,木家再给你几个新方子,回头你送几份金缕阁的东西过来,我瞧瞧到底怎么样,胭脂水粉这一块,将军是有盘算的,不能让金缕阁搅和了,实在不行,想法子弄垮了就是。” 生意场上要动点手脚不难吧,这个就不用他来教了,祝富贵应该比他懂。 “别说,这次金缕阁弄出来的东西的确不错,你回头看看,好像还用了一些药材,莫不是你同行给金缕阁出的方子?” 胭脂水粉天香阁做了这么多年,早就垄断市场了,行业里顶尖的师父就在天香阁啊。 祝富贵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和木宝庆说着金缕阁的事。 “同行?那还真要好好瞧瞧了!”木宝庆拿着账册仔细翻看着,就怕出什么问题。 “听说,你上次给的毒被一个刚出头的丫头片子给解了,人没杀成?” 自己这边不如意,好像非得拉着一起不好受似的。 说到这事,木宝庆怔了一下,那个魏忍冬可不是一般的丫头,她的医术的确诡异,他可以肯定,魏家教不出来,魏家那父子两的医术的确也不差,但绝到不了能教出这样一个丫头的高度。 那丫头的背后肯定还有一个医术高明的高人。 可是将军的人从资鉴考试之后就一直留意,却没什么发现,最近济世堂到是多了一位坐堂郎中,好像医术还不错,找个机会他得去会会。 “老木,你说王府那个女的,那丫头能救回来吗?要是这也救回了,这丫头的医术可就真的不容小觑啊,以后恐怕要坏事的,而且那女人若是活着,这凝肤丸的事怕会泄露,别忘了,她那方子服了那么久,应该已经有瘾了,你也算见识过她的医术,你觉得,她能通过脉象看出什么吗?” 祝富贵这会可没开玩笑,一脸正经搁笔说着。 也是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相信将军也考虑到了才是,既然那丫头医术厉害,是不是得提防了。 “老祝,那可是孙先生的方子,精妙的很,我都把不出来,她再有本事也就十来岁...这点我到不担心,老夫担心的是你说的另一句话,万一真活着,三日之内没有服用凝肤丸,可能会有一些症状。” 那个侧妃的凝肤丸用的是成瘾的方子,就是让她服了上瘾的,和其他一些夫人小姐的又不同。 木宝庆摆了摆手,“罢了,这件事咱们也无能为力,做好手头的事吧,这次出事不在凝肤丸,咱们也不用担责,既是将军手底下的人出了幺蛾子,自有将军安排处理。” 祝富贵跟着点了点头,将灯挑明了些继续干活,离天亮不远了,得抓紧了,将军说天亮的时候要就得天亮的时候送过去。 而所有人都关注的张侧妃的死活,此刻全在忍冬手里握着。 虽然没醒,但是忍冬知道快了。 这一夜差不多算是熬过去了,把完脉,忍冬开始第三次行针,药下去,要让药的作用发挥到最大,以张侧妃现在的身体状况得借助外力。 还好,王府的好药多。 王妃也是舍得,上百年的老山参都拿出来了。 “橘南,现在起,不用喂药了,应该是挺过去了,人醒之后她也动弹不得,有意识也没力气说话,失血太多了,只要盯着些,醒来以后过一个时辰喂一粒生血丸,一会我会写下后面的细节,你照着做就好。” 至于人救活了后面要怎么处理王府自有安排,天亮之后,她也有她要去做的事。 等见过凤公子之后,她得先回府一趟再入宫,虽然交代了,家里人难免还是会担心,再说还得回去好好收拾一番,这般入宫,一个殿前失仪她都扛不住。 “姑娘,都这个时辰了,既然没事了,您快用些粥去歇歇吧。” 蔡嬷嬷看着忍冬眼下的淤青,也是有些心疼,这一夜她可是看在眼里,人家尽心尽力,特别是后半夜,说是关键时候,眼皮子都不敢合。 第275章 晨曦相约 眼看天就要破晓,忍冬迈出门外,一天一宿忙活没睡,也没好好吃一顿,全身酸乏,能去眯半个时辰也好。 “魏姑娘,厢房已经整理好了,我领你去歇歇!” 蔡嬷嬷年纪也大了,这一夜熬下来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嬷嬷,不用管我,我到世子院里歇一下,长空已经准备好了,一会醒来我就直接出府了,今日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办,劳您跟王妃说一声,张侧妃的情况基本稳定了,如何用药我也交代橘南了,回头,我会请一位郎中过来盯着,唤他乌先生就行,他的医术十分了得,让王妃只管放心。” 蔡嬷嬷望着忍冬一时有些转不过来,缓了一会才回着:“姑娘说的奴婢都记下了,回头一定转告王妃。” 她介绍的郎中王妃肯定是放心的,她说有事那一定是非去不可的事,否则这会肯定不会撂摊子走人。 至于她说要去世子院子里休息…也没什么不妥吧!年轻人嘛,她理解,八成是想世子了,正所谓睹物思人? 和凤景约好的天亮见,忍冬便在慕容郁苏的寝房的小榻上合衣眯了一会。 忍冬发现,男子的寝居和女子确实大不相同,屋内摆设可隐约看出一些主人家的性格和喜好。 因为世子有花廯症所以他的屋子里从来不熏香,连有味道的东西都很少,到处擦得一尘不染干净整洁,之前,他总是一身红张扬又醒目,可他寝居内却半点都看不出来。 “人在里面?” 凤景如约而至,看着守在门外的长空问了一句。 长空忙比了一个手势:“嘘!魏姑娘忙活了一天一宿,这睡了不到一个时辰,要不再等等...” 在长空的印象里,女子都是娇滴滴的,像魏姑娘这般的真不多。 凤景抬头看了看天边的一抹晨曦之光,轻声道:“若是她决定要入宫,这会就该起来了,要想达到最佳效果,就得赶在早朝尚未结束的时候,她总还要做些准备,时间恐怕会有点紧张。” “好吧,那我去敲门。” 长空叹了口气,知道凤景说得有道理。 一想到今天忍冬要去做的事,他这心就跳得特别快。 忍冬虽然累极了,却并未睡沉,听得敲门声立刻就睁开了眼,连洗漱都免了,看向窗外知晓是凤公子来了。 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理了理发髻摸了摸脸颊这就算收拾了。 条件不允许,她也只能邋遢些,委屈凤公子了。 “凤公子辛苦了。” 门拉开,忍冬大大方方的朝着院子中的人打招呼,晨曦破晓,晨露挂在叶尖晶莹欲滴。 凤景一看便知,这是没打消念头,那就言归正传好了,抓紧时间,“魏姑娘若是不累,院子里边走边说?” 晨风清凉,正好提神醒脑,接下来她要面对的事容不得半点迷糊。 也不知他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没法跟郁苏交代啊。 但是这女子,是个有大主意的,拦得住第一次拦不住第二次。 长空站在屋檐下看着,听着他们的话心里暗道,老天保佑,魏姑娘今天一定平平安安的,可是一想到要过坎,他这心就突突的跳。 男人和女人过坎不一样,但是一样的不轻松,女子倒是不用踩着荆棘过去,但是要跪着上御阶,御阶共九段,一共一百零八阶,跪上去这膝盖不得废的差不多?还要过文武关,文关以魏姑娘的聪明才智应该是没关系的,但是武关就麻烦了,虽然一共就二十步的路程,但是每隔两步就有持鞭的侍卫候着,那些家伙可是一个个铁面无私,压根不懂的怜香惜玉什么的,每一鞭落下都是实打实的,挨一鞭就不得了,二十步一共十个人,魏姑娘能躲过去吗? 不行,既然拦不住,那就想办法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护膝他已经连夜准备好了,还有...还有躲鞭的技巧.. 长空越想心越是不安,最后全是懊恼,一直想不通,他当时怎么就一时头脑发热答应了帮她安排送信的事,他敢肯定,世子回来铁定要收拾他。 “看来凤公子大半宿没白忙活,说吧。”忍冬大大方方做了个请的手势。 “巧得很,昨夜本公子去探木府的时候,发现木宝庆和祝富贵正在连夜挑灯忙活,更让我意外的是,木家的戒备可不像是一个行医人家该有的戒备,若非我亲自出马,恐怕底下的人会大意被发现。” 凤景背着手慢慢走着,饶有兴味看了忍冬一眼,她因为一粒丸子的怀疑恐怕是真的。 身旁这个女人的敏锐真是让人惊叹。 “祝富贵?”忍冬微微愣了下。 “哦,他是天香阁的当家,木宝庆的书房附近戒备最严,我怕打草惊蛇,没有靠得太近,大概看了一下情况,里面在干什么不知道,但是门外两个人说的话倒是听清楚了,从他们的话分析,屋里那两个连夜忙活的恐怕就是这凝肤丸的事,猜测,应该是对方有所警惕?” 忍冬听罢一脸严肃道:“那就越发拖不得了,这些人毁尸灭迹的本事还挺厉害的。” “那倒未必,外头那两个好像有事瞒着里面的,说了什么账本之类的。” 凤景眉头挑了挑,冷峻的表情中透着一股子蔫坏的邪性。 “果然!”忍冬脚步微微一顿,这是被身边最亲近的人给坑了,看来还是没逃过一个利字啊。 这下凤景更是好奇了,“你似乎知道?” “那倒没有,只是根据一些事推测的,凤公子继续说。”这大半宿,总不会就这些东西。 推测?好吧!凤景轻笑摇头,“我看他们一时半刻没有散的意思,也不敢随意靠近,就让人在木府外悄悄守着了,他们这连夜忙活,估计憋着什么事,天亮之后肯定有动静,我离开木府之后转去了天香阁,你猜怎么着,这天香阁和木府一样,也是戒备森严,一个行医的,一个做买卖的,不奇怪吗?而且,这些暗中戒备的人行事和气息都几乎一样,所以我猜测,他们是一伙的。” “一伙的?”凤公子的意思应该是说他们同时为某些人效力吧。 等等,木家可是医药世家,天香阁也不是小户,据说也是近百年的老店.. 那这盘棋可是下得有些大啊,这背后这人要是想谋反,这京都城恐怕早就根基稳固了。 不光是京都,如此一想,忍冬都忍不住暗暗心惊。 “所以,这件事看来尽早捅破只好不坏,就是你...” 第276章 她的见识惊了谁 “除了这些,我还发现,天香阁可不像表面看得那般简单,应该是一个消息聚集的站点,当然,时间太短,只能查到一点蛛丝马迹,又怕他们发现端倪没敢深入。” “消息聚集点?也就是联络点?那这个天香阁就至关重要,凤公子不打草惊蛇是对的!” 这些人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就切断了所有的消息渠道,那岂不是可惜。 天香阁,生意场所人来人往,还真是传递消息的绝佳场所,是个好消息。 “你今日打算把这些也抖出来吗?” 凤景是觉得可惜了些,给他点时间,他应该能查出一些东西,到时候顺藤摸瓜,说不定就有意外惊喜,能顺着这条线把京都城藏着的那些家伙全揪出来最好,不能也能让对方重伤。 “凤公子有没有细想过,天香阁和木家都不是小门小户,却是为他人所驱使,还有可能一开始就是旁人培植的势力,如此看来,这背后的人有多大能耐凤公子心里应该有数了吧,而他们在京都城的势力绝不仅仅于此,有可能遍布每个行当每个角落,有一张完整的消息网,他们要做的事,光在京都城布局远远不够,所以,一些地方恐怕也有他们的势力,比如西北、闽浙,再比如靖王府的封地远洲,公子,忍冬觉得揪着天香阁和木家去查,恐怕还太局限了,倒不如把他们抛出去,否则,到时候查出什么还得费心思让朝廷知道,听闻镜府办事能力也不差,又擅查这些案子,那不如就干脆捅破这件事,让朝廷去查,让皇上去查,混战之下总有疏漏,凤公子大可暗中观斗,捡捡漏或许能查到更多意想不到的信息。” 凤景怔怔看向忍冬,良久不语。 他的确想到了一些,却并未想的如此细致,她的缜密思维有些让他惊叹啊。 忍冬低头看着脚尖,接着漫步道“这件事,现在看来,让朝廷尽早动手才是最好的,从皇上近来的一些举动来看,皇上立储之心已动,也已着手收归兵权的事,世子说,当今皇上有宏图大志,忍冬一个女子,看不了那么远,却是知道,光前面两件事,一个不好,就足以动摇国之根本,囊外需安内,皇上不会不懂这个道理,朝中官员也该明白,现如今,这已不是一个刺客两个刺客的事,而是有那么一群人,早已在大渊的五脏六腑埋了毒,一旦毒发后果可能是覆灭性的,现在要紧的事正确面对,找出埋毒的位置解毒,可能会造成一时恐慌,可唯有如此,才是正确的解决之道。” 像现在这样,是警惕了,这里查一下,哪里搞一下,永远抓不住命脉。 而对方损失的这点东西伤不到根本,还可以继续他们的布置。 难怪慕容郁苏认定了,这样得女子,世间少有,这番见识便是男子也难有人及得上。 能遇到一个心意相通,你说一句她便懂的人相守一辈子,郁苏这小子倒是运气不错,挺好的! 还说什么她只是一介女子看不了那么远,囊外安内的说出来了,还看不远? “明白了,你要怎么做就做吧,郁苏不在京都的时候,有需要便去找我,长空应该告诉你怎么能找到我了,对了,有机会可能引荐一下你那位师父?” 凤景突然想知道,她的师父究竟是何许人也,看来不光是教了医术。 “可以,不过家师远游去了,归期不定也不知去向。”既然师父认识凤家的长辈,那见见这个凤家晚辈应该愿意。 “好,到时候再说。” 凤景也不执着,相信她也不会为了搪塞自己找借口,“你去准备吧,宫里这一趟可没那么好走,魏家和王府,你都不必担心,本公子在京都就不会有事。” 忍冬蹲身行礼,她去宫中的确凶险,若是对方狗急跳墙不管不顾就要灭了魏家,还真要凤公子出手相助了,虽然她已经吩咐江海的人暗中盯着了。 不过,一个魏家,应该还不至于让他们这么不管不顾,若是这就忍不了了,也没法在京都蛰伏这么多年。 “有劳凤公子,忍冬先告辞了。” 天亮了,该回去准备了,宫里这会应该也开宫门了,她要赶在散朝之前入宫。 望着忍冬的背影,凤景突然又道了句:“郁苏那边也不必担心,他会没事的。” 忍冬微微愣了下然后继续朝前,这一个个哪里看出她担心了? 她自个儿怎么不知道,这京都城都水深火热的,她就是...担心也没顾不上啊。 忍冬一夜未归,丽娘这边倒是瞒过去了,老太爷却是一宿都没睡好,世子在军营呢,王妃喊他家丫头着急过去怕是出了什么事,这回不知道又是谁伤着了还是怎么的。 哎! 好容易熬到天亮听得忍冬回来的消息,也不等忍冬上门了,直接去了忍冬的院子。 “老太爷,小姐正在屋里收拾,刚才还说一会收拾好了就去给老太爷请安呢。” 当归端着水站在门口,看到老太爷赶忙行礼。 “那就让她先收拾好再说,不着急,我在这等会。” 老太爷没有进去就在门口等着,当归点头端着水迈入门槛,看着忍冬已经自己换好了衣裳,“小姐今儿是要去做客吗?” 小姐平日着装都很简单,今儿这一身可是正经端庄。 “嗯,今天要出去一趟,可能晚上不一定能回来,当归,府上...算了没事。” 真有什么事,她再怎么交代,这丫头也做不了什么。 “小姐还要出去?晚上还不回吗?小姐,你带着奴婢吧,你身边总得有个人伺候着不是?” “今日不用,你乖乖在府里呆着就是,外头是祖父来了?” “嗯,您一夜未归,老太爷能不担心吗,还好夫人不知道,小姐,夫人那边,你一会还是去露个面,虽然夫人现在不问,心里肯定还是担心的。” 当归开始啰嗦起来,帮着忍冬净面梳妆。 “要梳什么发髻?”见忍冬难得穿的这么隆重,当归拿着梳子顿了下。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忍冬接过梳子,“我来!你去让祖父进来吧,别让他老人家在外等着。” 她的抓紧时间,旁人可以不说,但是祖父这必须交代一声的。 此去凶险,她比谁都清楚,此去会造成多大的风波,她也清楚! 第277章 她要守护的 “又要入宫,丫头啊,昨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究竟是不是去王府了。” 这都扯到宫里去了... “祖父别急,先听我说,咱们家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事,不从根本上解决,将永无安宁,祖父,娘的事,咱们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对不,咱们魏府周围,若不是郁世子派了人在守着,恐怕早就鸡犬不宁了,祖父别忘了萍姨娘的事!” 随随便便就是一条人命,可官府到现在都找不到凶手,这是京都城啊,祖父肯定想过这事背后的厉害! 忍冬的话让老太爷沉默而望,郁世子派人守着? “祖父,不光是府上,还有您和爹爹,包括我每次出府,都有人暗中保护,济世堂也是,祖父,起初,咱们以为魏家的横祸是因为换颜术,其实不然,咱们魏家可能卷进一件天大的事里,孙女一时半会也跟您说不清楚,祖父只需知道,孙女入宫,便是为了一劳永逸,是为了咱们魏家真正的安宁,此事关系的也不仅仅是咱们魏家,所以祖父也可放心,一切都会过去的,别担心,孙女保证平安回来,所以...爹娘那边,还需祖父帮着掩护一二,不管外头传出什么消息,府上的人都叮嘱好了,尽量不要传到我娘的耳朵里。” 她不能耽搁太久,去看一眼娘就要赶着入宫了。 老太爷抖着嘴唇,抬着手落在忍冬的头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他明白丫头的意思了,缓缓点头,“好,祖父不拦着你,也拦不住你,但是丫头你记住,咱们魏家不光只有你一个人,不管什么事,咱们是一家人,就该一起扛,你放心,祖父知道该怎么做。” 孙女入宫去做什么,他不问了,但是不管她去做什么,什么结果,魏家人都一起担着。 “嗯!”忍冬看着老人双目微红,不忍看强扯着一抹笑起身。 “你娘那边你放心,祖父昨儿回来去瞧了,大小都稳妥,哦,对了,大丫头你等着,祖父去拿样东西,拿了在府门等你。” 老太爷说完,好似突然想起什么,拔腿起来急匆匆就冲了出去。 “小姐,老太爷怎么这么急?” 门外,当归看着冲出去的老太爷一脸疑惑问了句。 忍冬摇头表示不知,“走吧,去看看娘。” 丽娘精神明显好了很多,不管吃药还是要做什么,她都积极配合,她不想让一家子人都担心着她。 “你瞧,娘这已经没事了,孩子也好好的,冬儿,倒是你,成天忙前忙后的,都瘦了,让你爹坐堂吧,娘真的没事了。” 丽娘笑得温和,抚着肚子让忍冬放心。 “娘的气色的确好了不少,济世堂有乌先生,祖父没事也去看着,娘就让爹多陪您几天不好吗?爹爹以前天天坐堂,正好补回来,咱们一家人,只要都平平安安的就好,娘...女儿这几天的确有些忙,城外的药田刚开始下苗,我不放心得盯着些,还有一件事告诉娘,娘听了准高兴...” 忍冬将建庄子的事告诉了丽娘,丽娘果然笑逐颜开。 “好了,你这丫头不是说还有事要去忙吗?去吧,你娘这有我呢。” 魏庭仁虽不知道女儿究竟在忙什么,但他相信女儿忙的一定是要紧的事,听说,昨夜一宿没回,这会又穿的这般端正,怕是要去王府,可能是王府那边有事。 反正女儿和靖王府已经掰扯不清,靖王府的态度也算明朗,他这当爹的只希望女儿幸福就好。 “对,冬儿有事就去吧。” 丽娘在魏庭仁的搀扶下笑望着忍冬出门,看着女儿背影消失,丽娘脸上笑容渐渐散去。 她知道,女儿和老爷他们尽量不让她知道一些事,是怕她听着受不住,可她也不糊涂啊,她好端端的中毒,而且是在王府的人送了东西之后,这里头究竟有什么事,她就不去问了,免得他们担心,她和孩子一定会好好活下去,她一定会平安把孩子生下来。 忍冬走出丽娘的院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老太爷已经拿了东西,气喘吁吁站在门口等着,忍冬过来的时候,看着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 “大丫头,这个你拿着,这是咱们魏家祖上留下的,说是关键时候救命的东西,祖父打开看过,是一粒药丸,传了这么多年,有没有用也不知道了,你拿着。” “救命的东西?”忍冬拿着盒子一脸莫名。 “对,你瞧我,年纪大了,忘了还有这东西,上次丽娘中毒就没想起来,还好丽娘没事,不过这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祖父前两天突然想起拿回来的,不管有没有用,你带着。” 这东西一直供在济世堂的药祖台上,他是这几天去济世堂看着想起来的。 他依稀记得,他爹将济世堂交给他的时候特意交代过,这东西是家里一代代传下来的,关键时候可以救命,他当时好奇打开过是药丸,想着可能是什么急救的药,供在药堂也是一个象征吧。 经了丽娘的事,他便把这东西带回来了,想着以备不时之需。 “好,我拿着,祖父放心,不会有事的。” “好好,不会有事,去吧。” 这一大早的,老太爷的手有些凉,忍冬反握着老太爷的手,“祖父回去用膳吧,我让乌先生去办点事,济世堂还得辛苦祖父。” “好!” 忍冬松了手,拿着盒子迈出门槛,上马车之前回身看着站在门口没有动的老太爷急忙转过脸去。 这辈子,她一定要守住魏家,不管对方是谁有多强,她一定要守住魏家,守住她的亲人。 能重活一次,她会好好珍惜的。 马车缓缓朝着宫门而去,忍冬坐在马车内手握着那个盒子闭着眼梳理着,皇上若是让她开口,她要做到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简单的话把事情阐述清楚,要直击要害。 若是皇上看信,她相信信里应该都写清楚了,不过木家和天香阁的事,她还是得补充。 朝堂之上势必不干净,不知道能不能借机瞧出些端倪。 心里有了个大概,忍冬睁开眼打算让自己思绪放空一下。 摸着手中的盒子,想了下还是打开了,只见盒子里装着一颗乌黑的药丸,捏着有点硬,但是药香犹存,可能是祖上得的一颗什么急救用的极品药丸,只是药再好,能保存这么久吗?说不定药效早就没了,祖父给她,其实是一位老人再质朴不过的想法,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闻着,药丸的味道还是挺浓郁的…… 第278章 惊人发现 光这么闻着,就能辨出几味名贵的药材。 这是吊命用的,光从味道来看,好像药性还不差,祖上能叮嘱一直留着,肯定差不到哪里去,忍冬一时好奇,对医药的事她本就喜欢琢磨。 抬手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轻轻在药丸上刮了一点药末,将药末碾碎闻了闻,药味更浓烈了。 用舌尖试了试,入口一卷,各种药材的名字就在忍冬的脑海里翻滚。 “这么多年,这药性是怎么保持的,这药丸所用的药材有解毒强心快速止血提气的功效,还真是在多种情况下都能急用留口气的。” 忍冬自言自语抿嘴品着药,拿着药丸仔细琢磨起来。 一粒药丸综合多种药材,多种药效却能做到互不干扰,做这丸子的高人,除了对药材药性的独到理解炼制药材的手法更是独树一帜,其实,她一直对炼药特别感兴趣,只是师傅说贪多嚼不烂,让她把他毕生的医术都吃透了再想别的事。 等有机会,她跟乌先生学一手也行,不期望达到这等境界,至少能比现在更进一步,魏家现在开始种药,在她的规划里,魏家将来直接对外售卖成药,对症买药,如此可能给病人省去许多麻烦,因为她行医过程发现,一些药材到了病人手里,因为不懂煎药,往往让药的效果大打折扣。 最后吃亏的还是病人... 当然,这只是她暂时的规划和美好的想法,要达到理想效果,绝不是想想这么简单的,等着吧,她以后有的是时间琢磨,眼下先要魏家平安度过这一劫。 想着将药丸装好到时候回去慢慢研究,却发现她刮过的地方露出了不同的颜色,明显比表层更深一些。 她其实挺好奇这药为什么能保存这么多年还留有药性的,里面颜色更深,应该保存的更完整,是不是药效更加显着? 没多想,忍冬拿着簪子又挖了一点里面的药末,这时候,马车突然拐弯晃动了一下,忍冬太过专注一时不察身体往前倾斜了一下,握着簪子的手一个用力直接戳了一下。 “完了!” 忍冬想着这下药丸八成戳穿了,好歹是祖上留下的东西啊,才到她手里。 赶紧拿着看了看,这才发现不对劲,簪子没有插进去,这丸子里面好像挺硬的。 拿开簪子看了看,却发现里面有一丝白色,这药丸还分很多层?习惯性拿着闻了闻,鼻头一动,在簪子的尖端用手摸了一下,随即把簪子对着丸子用力刮,将刮下的药用盒子小心装着,这得留着。 没想到,这药丸里面还有腊层,莫非真正救命的丸子还藏在里面? 这里三层外三层的。 刮了一会忍冬终于看到了一层白腊,丸子也变成了鸽子蛋大小,这腊层比一般的要硬,应该是特殊处理的。 忍冬想也没想,在簪子的头端拧动了一下,竟然拔出一把小刀,就是上次她在许家庄得来的那把,想着锋利,就琢磨着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特意托金缕阁的师父给打成了这根扁平的发簪把它藏在里面。 小刀切着腊层,没几下腊层就裂开了,当腊层脱落之后,忍冬得到的是团成小圆团的一方绢帕。 绢帕展开如新,比寻常的绢帕小不少,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点,勉强看着像是字,因为太小了,忍冬根本看不清楚。 但是绢帕的材质很少见,手感和丝绸差不多,但是更加丝滑,还有,这绢帕不像平日所见,不是边角绣图,这绢帕的四边围了一圈很奇怪的图案,这种图案也不多见,有些异域色彩。 除了这些边图,再没有其他的图案,而且,这图案不是绣上去的,是画上去的。 这么小的字,这是字吗?看着方方正正倒是像... 等等,字...小字... 忍冬突然想起上次表姐给她讲的故事,表姐说,娄人还能在米粒上写字! 东境娄人! 祖上留下的药丸,等等,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好像抓住了一些什么东西。 这药丸到底是他们祖上留下的,还是祖上所救那位裘家先人留下的? 换颜术、那套工具,还有这绢帕..如果来自娄人,她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就是那位留下的,那这上面所留的内容,可能价值千金,或许能解开魏家麻烦上身的谜题。 大舅说,宫中贡品中有一种晶石做的镜子可以看到这上面的字。 可是她要怎么借到贡品,如果能解开这上面的内容,还有那个盘子上的画,是不是能解开许多谜团? “云伯,停一下?” “小姐,怎么了?” 马车外,云伯掀开帘子问了一句,这都要到宫门口了,看着高高的宫墙,云伯特别紧张。 “云伯,一会你回去帮我拿一样东西在这宫门外候着,东西是一个画盘,我从外翁家带回来的,当归知道在哪里,你拿来东西,若是看到散朝群臣出宫我还没出来,你就先回去。” “好,都听小姐的。”云伯连连点头, 忍冬抬头看了一眼,“前面就是宫门了,走吧。” 宫门森森,她曾出入宫门好多次,可这一次意义不同,她要去宫里那个最神圣也最威严的地方,那是男人的天下,是女人不能踏足的地方,也是大渊权利的鼎峰所在。 要踏上玉阶,要过坎,要跪着爬完108阶,她不确定到大殿前她会是什么样子,但是她一定会留着这口气坚持到大殿门口的。 “小姐,您小心些,听说宫里规矩特别多。” 云伯看着下了马车正在整理仪容的忍冬小声叮咛着。 忍冬含笑点头,“嗯。” 云伯虽然是下人,但是跟着祖父多年忠心耿耿,她也将他当成长辈看待。 这个时辰有女眷入宫?宫门守卫都是一脸惊讶,倒不是不可以,今日宫门已经开了,只是...很少见。 可人家有特许的出入宫牌,对了一下,的确是内务府有备案的,守卫连忙放行了。 忍冬刚踏入宫门,各路就得了消息,虽然有些诧异,却都没想到她今日入宫真正的目的,以为是为了王府昨夜发生的事去找太后帮着传个消息什么的。 靖王妃起来的时候得知忍冬有事先走了,并未多问,对赶来的乌先生十分客气。 听闻蔡嬷嬷说着昨夜门口发生的事眼睛都亮了。 治张家这没脸没皮的,还真得用些手段,嗯,这个儿媳妇她是越来越满意了。 第279章 谁敲响了国钟 “诸位爱卿,朕给各部自查的时间到了,你们今日交给朕的就是这些东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们真当朕这个皇帝是个泥巴捏的菩萨?是个摆设?是个三岁的奶娃?” 今日朝堂的气氛分外凝重,朝堂之上,雅雀无声。 龙椅上,皇帝手里拿着几本奏章,翻看完之后瞬间龙颜大怒,挥袖一抛,奏章直接丢了一地。 群臣吓的一个个弯膝而跪,看来,皇上这次是真的要动六部,要动真格的。 这些天,大家都在观望,各部见着皇上的态度好像松乏了,所以能抹过去的事都尽量给抹了... 这眼看着就要立储了,朝中应该以稳为重,没想到皇上真要动。 “一个个哑巴了?说话啊?” 皇帝盛怒之下站了起来,离开龙椅走到龙案前背着手来回踱步,底下群臣低头谁也不敢吭声,一些心中有鬼的已经吓得面色发白额头冒汗了。 天子之威不可挡啊。 “看来,这个朝堂是该好好整肃一番了,听闻近来右相的身体有所好转,是该回朝了,定陶老国公虽然年岁已高,可朝中需要,还得辛苦他老人家了,传朕旨意,即日起,请右相和定陶老国公返朝理政,洛爱卿,等右相和定陶老国公回朝,你们三人牵头,整顿六部,那些个拿着俸禄浑浑噩噩度日的,不用也罢!我大渊人才济济,不愁找不到国之栋梁。” 皇帝两片唇这么一开一合不打紧,可这些话,足够整个朝堂震一震了。 “臣遵旨!” 洛云峰俯首领命,依然从容不迫,好似右相和老国公回朝和他无关,他只管好自己一样。 不过也是,即便右相不在朝,不该他沾染的,这洛相可是从不僭越半分。 对于这个左相,皇帝也是挑不出半点错,虽然不是太出彩,可也不差,交给他的差事也从没让他失望过,已是相位,却没有权臣的那些秉性,家中家风秉正持检,族中子弟个个勤勉好学,确实是难得。 可自古就有一句话,水清则无鱼,皇帝觉得世上无欲则刚的没几个。 这个左相是这朝堂上他未能完全看透的人之一。 右相和老国公回朝,皇上又开了口要整顿六部,说明皇上心里已经有了安排,六部大动在即,这节骨眼上,除了满朝文武担心,最担心的便是几位皇子,皇上的赐婚已经打乱了他们的阵脚,若是再动到他们的人,他们手里几乎就没什么筹码了,到时候他们父皇点谁就是谁。 那个位置只有一个,总有人会不如意。 这一不如意,就是天差地别,兄弟之间本就没什么亲情可言,他们不像皇上和靖亲王,是一母同胞的手足,等待他们的结局只有成王败寇,留京是不可能的,能平安到封地当个封王就是万幸。 西陵王不动声色暗暗拽了下拳头,当初,左相就打算让他娶右相府的嫡女为正妻,若是成了,那朝中左右相,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都是他的助力,可惜了啊! 不过洛相也说了,右相是皇上的人,不要随意笼络,否则有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此,他倒也不是太担心那几个会做什么。 朝堂上,各自揣着各自的心思,大家都知道,明日起,这朝堂就是一番新格局了。 眼看差不多了,皇帝也着实是气着了没心思再议政,从这几本折子就可隐约感觉到,朝中六部,暗地里已经有点同气连枝的味道,这种格局不尽快打破,他这个皇帝怕是要被他们架着了,好得很啊。 眼看要退朝,这时一个宫人悄摸给苟旬使了个眼色,苟旬躬身不动声色退了过去。 “什么要紧事,快说。” 宫人神色略慌,附耳低声道:“总管,殿外..殿外御阶外有人要面君殿前呈情。” “什么?”苟旬脸皮抽跳,眼睛瞪得溜圆。 宫中大内总管,早就练就一身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可听得宫人的话,还是失了态。 “总管..是...是魏姑娘!” 这魏忍冬,他们这些御前的宫人都认得了,这可是到过乾坤宫的,这样的人,他们必须记熟。 “什么?” 又是一句低声惊呼,苟旬条件反射抬头向外看,心也跟着跳得厉害。 宫人双手持着佛尘眼中惊慌不减,他反正是从未见过大殿之前呈情的事,好像自大渊开国以来也未曾有过吧。 开始听着他们都不相信,连着问了好几遍,确认之后他才敢来禀报总管的。 “问清楚了?” “是,问清楚了?” 苟旬眯着眼面色一沉,“去吧。”挥手转身,脚步比平日快了许多,仔细观察会发现脚步还有些微微凌乱。 老天爷啊! 这是要做什么?呈情?若真有啥事,太后都救不了。 这大殿之前,容不得任何人玩笑,天子殿前、文武百官面前,除非是天大的事。 反正他宫中伺候这么多年,也是头一回听闻头一回遇上。 皇帝和苟旬几乎形影不离,所以苟旬有些不对,皇帝即便正在气头上也一眼瞧出来了。 正要开口,就听得殿外传来一声钟响。 第一声,所有人扭头而望,一脸懵。 第二声,所有人脸色大变。 第三声,所有人惶恐扭头看向皇帝。 宫里的钟声,一共就几种,第一种是国殇、第二种是国哀、第三种是国危、第四种便是现在他们听到的国情!也就是所谓的殿前呈情,字面意思,必须是事关国情的大事,而需要呈禀的人因为身份不够,或是什么特殊原因,需要用这种方式让皇上、让满朝文武知道一件事,而这件事,不管是什么,朝廷和皇上都必须管,必须处理。 可国钟不是随便敲的,要到殿前就得过坎,这是代价。 若是到了殿前,呈禀的事不是满朝皆震的大事,那这个人就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国钟不容玩笑不容儿戏。 “...皇上,殿外有人呈情...” 苟旬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中走上前,低头躬身不敢看皇帝的脸色,若皇帝知道是魏姑娘不知是何反应。 魏姑娘啊,您有什么天大的事,非要用这种方式啊,不是还有靖王府还有太后吗? 靖王府...难道是为靖王府来的?听说昨天晚上靖王府发生了一些事... 可要是靖王府,就更没必要啊。 有人呈情,既已敲响了国钟,那皇上就得率群臣出殿听禀了。 当然,前提是那人能活着过坎走到皇帝跟前。 第280章 惊世 皇帝抬手,正冠整袍,面色严肃阔步在前。 身后,群臣跟随正冠整袍,此刻,所有人心里都是一个问题,外头究竟是谁! “殿前呈情?你没听错?” 太后这边刚得了消息,不慎把茶杯摔了,还没等金嬷嬷回话,就听到钟声了。 第一声以为是幻听。 “太后?!”第二声的时候金嬷嬷一脸惊恐看向太后。 太后身子明显晃动了一下,吓得金嬷嬷连忙扶住。 “你刚才…说魏忍冬要呈情?” 金嬷嬷点了点头,这下不用怀疑了,都听到钟声了,这肯定错不了。 这魏姑娘这是要做什么呀! “她要做什么?她...”太后面色急红,手有些发抖借着金嬷嬷的手劲勉强撑住了身子。 “太后,怎么办?” 昨夜王府发生的事她们已经知道了,太后昨夜也是一宿没睡踏实,早早就起来了,就怕王府那边有什么动静她在宫里好帮着周旋。 听闻昨夜魏忍冬帮着把张家人打发走了,太后还欣慰的夸了一句能当大任,这才说完... 金嬷嬷惊慌的扶着太后坐下,“太后,您先别慌,您也说了,那魏姑娘是个知晓分寸懂得进退的,不会胡来的...奴婢去瞧瞧,您先别慌。” “都敲了国钟了,还不胡来,她要做什么?什么天大的事不能好好说?要去敲国钟,她...快,更衣!” 金嬷嬷虽然说着让太后别慌,实则已经吓着了,赶紧招呼着宫女伺候太后更衣,心跳如雷七上八下的。 国钟非比寻常,一个不好命搭进去不算,可能还会连累靖王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妃知不知道? “凤袍!” 太后看着宫女拿出的行头手一挥让换了。 宫女们愣了一下,有些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只是听得钟声就心里莫名惶恐了。 太后平日很少穿凤袍,除非重要场面。 “还愣着干嘛,快去!”金嬷嬷看着宫女呆着忙呵斥了一句,太后这是要去大殿,大殿之上,女人是不能轻易踏足的,即便贵为太后。 只有在十分特殊的情况下,太后和皇后可着凤袍正装,带凤冠登殿,前提是特殊重要的情况下。 不光是太后不知道忍冬要做什么,谁都都不知道,得知消息,听到钟声都是一脸懵。 “母后,怎么回事,听到钟声了吗?我听宫人说是魏忍冬。” 闻讯还没来得及梳妆的晨曦公主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急匆匆跑到了凤栖宫。 皇后也是一脸惊魂未定,能听不到吗?这宫里每个角落都听得到,那可是国钟,不光是宫里,宫外附近应该都能听到。 “母后,她要做什么?” 这是不要命了吗?上次见着就知道是个胆大的,但晨曦公主怎么也没想到,对方胆大到这种程度,敢敲国钟。 皇后一手拽着帕子,一手摆了摆示意晨曦安静些,她要冷静一下。 “赶紧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随时回报。” 大殿不是他们这些后宫女子能轻易去的地方,皇后心神不宁的揉了揉眉心,让女儿扶着她走到了门口,母女两了望着大殿的方向。 “母后,以前有人敲过吗?结果怎么样?” 晨曦实在想象不出,魏忍冬她能有什么天大的事去敲国钟。 皇后茫然摇头,“闻所未闻,至少大渊立国以来未曾有过,听说,前朝是有的...” 结果吗?结果还能如何?别的不说,就算是女子,只要敲了国钟要呈情就得过坎,不会因为她是谁而例外,过坎就是九死一生。 熙妃这边也是一样,宫婢搀扶下,一脸凝重茫然看着大殿的方向。 魏忍冬入宫她就收到消息了,那会她才睁开眼一会,还想着这么早入宫,八成是找太后,是因为靖王府的事,谁能想到.. “本宫有生之年,还没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女子,宫外没见过,这宫里更没有,有意思!” 熙妃眯着眼望着,眼里全是兴味。 反正不管什么事,那个魏忍冬的死活都与她无关,要关心也是太后和靖王府,这宫里的日子无聊,这么有趣的热闹难得碰上一回,多精彩啊。 一旁安静听着的于飞跟着抬首而望,熙妃说得没错,魏忍冬的确是个少见的奇女子。 多读些史书就该知道,古往今来,敲响国钟呈情的女子史无前例。 不过她相信,魏忍冬既敲了钟,就必是天大的事,她是难得的明白人不会做糊涂事。 希望看热闹的人最后还能如此淡定的看热闹吧。 她入宫也有些时日了,一共就见过皇上三次,近来皇上很少留宿后宫,到熙妃这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她知道,若是她不能引起皇上主意,不能让皇上看上她,熙妃绝对不会留她在宫里的。 因为她表现出来的聪明,让熙妃不放心用。 而她,一开始就没打算让熙妃完全信任自己,因为西陵王和熙妃,只是她入宫的桥梁罢了。 而她的几分野心和入宫的目的,也是熙妃不信任她的情况下还肯把她送到皇上身边的原因。 利益相捆在熙妃这样的女人眼里,其实是最牢固的关系。 “你也算是个特别的,皇上上次来也破例问了你几句,等本宫再找着机会,你可要把握好,宫里,女人想要这样的机会十分难得,明白吗?” 熙妃看热闹的同时还不忘叮嘱着。 “于飞记下了。” 下一次,皇上一定会记住她的,不是她对自己的容貌多自信,而是她有法子让皇上记住。 之所以一直在等,是因为时候未到。 熙妃不再说什么,心思再次落在大殿的方向。 而此刻大殿门口,皇上领着满朝文武看着玉阶下跪着的女子齐齐愣住了。 女人?! 一身绯红,黑色滚边压襟,把惹眼的红硬生生给压下去了,图案也十分端庄大气,祥云翻涌,吉鸟飞旋。 头上如男子一样盘着单髻,一根带着流苏的扁长发簪是唯一的装饰,耳垂上坠着一对明珠,手腕上一对玉镯,整体简单,却是大气磅礴。 “魏…” 魏忍冬,虽然隔得远,却有人认出来了。 皇帝自然也认出来了,就是不太敢相信又反复细看着,随后才侧身朝着苟旬看了一眼,像是想要确认一下。 苟旬回了个眼神立刻低头不敢看皇帝的反应,只见皇帝脑门上青筋凸起,脸颊微微抖动着。 洛云峰在看到魏忍冬的一瞬间眉头深锁随即松开,可眼眸深处的寒光有些瘆人。 第281章 一片哗然 宫外,听闻钟声也是一片哗然! 靖王府自然也听到了,靖王妃吓了一哆嗦,直呼这是出了什么事。 长空没敢告诉王妃,他也不能成天在王府露面,他还得去军营安排布置一番,否则魏姑娘鸣国钟这么大的事世子还没反应,肯定有人要起疑心了。 不得不说,魏姑娘真的是面面俱到,都想到了,连凤公子都佩服几分。 相府,洛元浩听得钟声的时候正在晨练,当时面色就沉了。 这是掌控之外的事,何人敢敲国钟,又为何会敲响国钟?出了什么事? 此刻心中疑虑重重,却也只能眼巴巴等着宫里传来消息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尽管他已经收到消息说魏家那个小丫头进宫了,但实在联想不到这国钟是因她而响。 再无心思晨练,连早膳也没心情用了。 各府都差不多,一时人心惶惶的。 宫内大殿之外,皇帝慢慢调整情绪,背着手,一派威严站在玉阶上俯视而下。 “何人鸣钟?” 忍冬跪在地上,伸手击掌手心朝下平行伸直慢慢贴于地面,附身行了标准的面圣礼。 “民女魏忍冬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民女今日鸣钟有情呈禀,望皇上容禀!” 忍冬上身匍匐在地,低着头回话。 入宫门之后,她直接来了这里,因为她手中有内务府的特许宫牌,虽然一路免不了盘查,但没人拦着,所以到这还算顺利,也接到了信! 还真是啊!她真的要呈情啊! 众臣你看看我给我看看你,皆是一脸惊呆。 “魏忍冬,你可知这呈情敲响国钟的规矩?” 皇帝肃穆低头望着玉阶下显得格外渺小的身影上。 晨光照在她的身上,仿佛度了一层光。 “民女知道!还望皇上容禀!” 忍冬的声音此刻异常的清晰入耳,在这威严的大殿之前,在皇上的龙威之下,她的声音很稳,听不出害怕。 好得很啊! 他们大渊这是出了一个奇女子了,史无前例!前所未闻! 皇帝的怒色和凝重都藏在眸色中,最后化为一抹复杂的笑,“既是知道,那就按着规矩来吧!” 这是在逼他这个皇帝呢!不,还有整个朝堂,他倒要看看,究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当然,她得过了坎再说! 皇帝点头,所有人都吞了下口水,苟旬怔怔望着玉阶下的忍冬,她真的知道吗? 不过钟已经鸣响,知不知道都没有回头路了,好端端的,想不开呢这是? 过坎,在场的没人见过。 执行过坎的侍卫,也只是从宫中流传的册子上依葫芦画瓢学的。 御前统领赵邝世在一片注视的目光中上前两步,他也没想到,在他任职期间,会有人敲钟过坎,忐忑的挥手,侍卫们急忙准备起来,还好底下的女子要先过眼前这一百零八阶,跪着上来,还能撑住吗? 一个大男人都未必,何况一个弱女子? 再有,这女子...可是靖王府那位世子的女人,是太后都点头认可的,虽说这敲钟是她自个儿找死,可万一真在侍卫的鞭下出点事,就郁世子那横劲,他还能有好日子过? 赵邝世眸子一转,心头有了算计,如果这女子真的撑过玉阶,过了文关,这武关鞭刑他得叮嘱属下有点眼力劲,悠着点,至少不要真下狠手啊。 至于文关,那他就管不着了。 好端端的,这不是找事吗? 得了皇上的话,忍冬抬首直身,看着眼前的一片台阶抿了抿唇。 长空给她准备了护膝,她自己也涂抹了镇痛的药,私下琢磨过这跪着上阶最省力的方法,她是来呈情的,可不是来送死的,她也没那么实诚。 虽然做足了准备,可到底是扎扎实实的一百零八阶啊。 深吸了一口气,忍冬开始拾阶而上。 她知道,上面的文武百官中,或许已经有人心里不踏实了,她就是要逼他们,他们想要捉迷藏,她偏不如他们的愿,他们现在肯定在想,她手里究竟握着什么把柄敢御前敲钟呈情,可也只能揣测、然后慢慢急躁不安,考虑要不要除掉她? 这是宫中,皇上和百官面前。 她知道,她最难过的一关是武关,其实,长空说的那些躲鞭技巧不是关键,关键是,那些人的本事是不是到了通天的地步,能不能在执行鞭刑的侍卫中安排他们的人趁机置她于死地。 这是她想到的,他们今日能阻止她的唯一机会。 若真能做到,她可能要倒霉了,同时,皇上肯定也能瞧出端倪,她问过,执行鞭刑的侍卫是属御前统领管的,御前统领是皇上的人,不说看在靖王府的面子上手下留情,至少不会暗下杀手,所以,鞭刑若有不妥,要么御前统领出了问题,要么这宫中早就被渗透得厉害了。 对方若是真为了除掉她暴露这等实力,不管是哪一种可能,皇上都不会容忍,也意味着她今天的目的一样达到了,只不过,她可能真要小命不保。 就看对方怎么权衡了,这个她真的没把握。 所以今天,她的确是来赌命啊。 忍冬不让自己停下思考,也是为了分散注意力,玉阶冰冷,开始没什么感觉,但是越往上,体力消耗,膝盖受损也会越来越严重。 众人看着台阶上那个红黑相间的身影跪着前行,从开始的震惊到现在渐渐凝重。 这女子,可是靖王府和太后都认可的,应该不是个胡闹的主。 那她今日之举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是她自己所为,还是授意于他人? 不知为何,眼前这个笔直而跪,一步步跪着前行女子,看着让人莫名起敬。 不管什么事,光是这份勇气就足够让人佩服。 开始他们都想着她恐怕连玉阶这一关都过不去,虽然现在她才爬了十来阶,但是大家突然有种感觉,她能爬上来,因为这个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感觉就会让人这么觉得。 她不是来闹着玩的,她就是来呈情的。 “太后,她...在爬玉阶了!” 金嬷嬷扶着太后站在离大殿不远的一处回廊上看着,张大嘴震惊的不行,亲眼所见和听着感觉还是不同。 她知道呈情,但是过坎什么的,真的不太清楚,还是刚才打听了几句。 太后默默看着,交叠的双手相互握着,“让人去一趟靖王府,赶紧让靖王妃进宫。” 她现在要知道,这丫头今日所为到底和王府有没有关系。 “奴婢这就去。” 第282章 杀了她 “什么?没搞错?是忍冬?” 靖王妃没想到,这国钟是忍冬敲响的,做梦也没想到! “王妃,您快准备准备入宫吧!” 蔡嬷嬷反应过来急忙催促了一句,一切入宫就知道了。 老天爷呀!魏姑娘说有重要的事就是这事啊,若是早知道,她说啥也拦着,什么事不能商量,那可是国钟,是能随便敲的吗? “更衣!” 王妃也不问了,对,进宫,进宫就知道了,可是府里.. 靖王妃回身看了一眼床上依然没醒的张侧妃。 “王妃放心,府上有奴婢看着,还有李晃和乌先生,管家估计一会也就到了,大公子那边,您没回来,不开门就是了。” 蔡嬷嬷一眼看出王妃的心思,的确,王妃现在离府确实容易出事,但是宫里也是大事啊! 魏姑娘可是未来的世子妃。 靖王妃心里没怎么挣扎就去更衣了,相比之下,宫里的魏忍冬更让她担心。 靖王妃急匆匆入宫,消息再次传到各家,此刻一些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敲响国钟的就是魏忍冬了,一个个的反应都是呆滞的。 这里头就有刘莹和黄琼瑶,还有那位洛元浩。 “呈情,是她敲的钟!” 洛府的宅院内,被称为将军的蒙面男子看着院子里一脸严肃的老人点了点头。 “这事您怎么看?” 他们时间不多,必须速速做出决定,一百零八阶虽然不少,但是以他目前对那个魏忍冬的了解,一定能扛过去。 而她要呈情的内容... 洛元浩停下脚步眯着眼抬头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色,“你是担心,她手里拿着我们一直要找的东西?可是...魏家若真有那东西,早就该拿出来了,为何等到现在?” 他们其实一直都不确定魏家有没有那东西,暗中也把魏家翻了个遍,都没找到。 留着魏家,也是因为忌惮那东西。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丫头是个聪明的,既是敲了国钟,一定有东西,即便不是咱们要找的东西,恐怕也是与咱们有关的什么事,最近,咱们缕缕受挫,指不定在什么环节出了岔子让她抓到把柄了,或者说是靖王府那边掌握了什么东西。” 一个毫无根基的平民女子,再如何聪慧,有些东西也不是她能涉足的层面,倒是不小瞧她,有些事不是能力问题,是人力人脉财力等因素决定的。 老人慢慢扭头看向面具男,“你的意思,这国钟的背后是靖王府?” 面具男点了点头,“没错。”至少他是这般怀疑的。 “如果是靖王府,那倒是有可能,可是靖王府若是查到什么,怎么会让魏家那丫头呈情,直接找皇上不是更省事?王府不是挺看重那丫头的?” 老人提出自己的疑点。 “说的是,可是您别忘了,皇上正在动兵权,又在准备立储之事,这是关键时候,求的就是一个稳字,所以,靖王府或许是在逼皇上..呈情之事,皇上和朝廷必须给一个说法。” 男子静静分析着,戴着面具看不到他的表情。 老人听罢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如此一说确实有几分道理,结论就是,今日魏家丫头敲响国钟,一定有事,而且八成是与咱们有关的事,怕是掌握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不止于此,你快想想,最有可能出问题的一环是哪里?必须尽快做出应对之策,时间不多。” 朝堂之上他们的确有人,可此时是没有周旋余地的,呈情之时只要当事人不死,就不可能中断,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喊停。 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 “细想之下,有几处都有可能,比如西北,比如靖王府那位侧妃服用的凝肤丸,再有...闽浙的事,不管哪一桩,若是真的捅破了,朝廷彻查,咱们恐怕是要壮士断腕了,之前几次出现纰漏对咱们来说尚且无伤大雅,可若是这些事...那损失就颇为严重,布局多年,太过可惜,所以...” “杀了她?” 洛元浩截了男子的话看着对方,在大殿之前杀了她?可知道难度? 一个不好,后果将更加严重。 “若真是靖王府,杀了她解决不了问题。”老人继续接了一句,当然,也不能白白让那丫头成了事,不死也要给她弄残了不可。 经了最近这些事,魏家那个丫头,确实不宜久留。 面具男沉默以对,他们好像被动陷入了一个僵局,不知道对方出拳的方向,他们就无从防范,只能坐以待毙,杀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引来更大的麻烦。 老人低头漫步,低沉道:“你动了怒气,辛修啊,一个小丫头,竟让你沉不住气了,这可不是好现象,近来的确诸事不顺,也确实处处有这丫头的影子,你去一趟吧,给她留一口气就是了,过坎本来就是九死一生,更何况是个女子,只要不要她的命,不做得那般明显,也没人会起疑,至于呈情的事,尽量拖延时间,她就剩一口气,也说不了什么,等她好了,不管她要说哪一桩,你也应该处理妥当了吧。” 老人的意思很明显,既给了魏忍冬教训,也争取了处理问题的时间。 被老人一说,带面具的男子身形微微一动,拱手应话,“是儿子心不静了,儿子这就去办。” “去吧,希望你大哥在朝堂上也能沉住气,若是你们乱了阵脚,那才是真的要出事了。” “儿子明白了。” 老人不再说话,挥手示意对方去办事。 而此时,忍冬已经攀爬到了一半,膝盖已经有些麻木,护膝的确顶了些用,可是这一阶一阶是实打实跪着上来的,就是平日里用脚登上玉阶入大殿都要好好喘上好一会,虽然这玉阶正对大殿,可平日里,大臣们上朝都是绕着走旁边的,因为这是天子行走的地方。 不是什么人没事都能踩的。 “公主,已经一半了,天啊!她还在动!” 晨曦公主终是坐不住偷偷来到大殿附近远远看着,那抹红黑的身影是那般扎眼,即便跪着,背也是挺直的,明明看着娇弱,明明也才及笄,此刻却做着天底下所有女子都不敢想的事。 晨曦没有理会身旁宫女的低声惊诧,而是默默扭头看着不远处同样在观望的太后,她的祖母。 一身凤袍,好像很久没见皇祖母穿过凤袍了,是为了这魏忍冬吗? 所有人都说皇祖母宠爱慕容郁苏这个孙子,的确不假,可是她知道,今日皇祖母出现在这,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孙子。 多多少少有几分是因为玉阶上那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吧。 第283章 上玉阶 膝盖的酸楚和渐渐消耗的体力,忍冬只能尽量让自己呼吸均匀一些。 这一百零八阶还是比她想象中的要艰难。 快了,再坚持坚持,快到了。 大约八十多阶的时候,忍冬后背已经汗湿了,可她的表情依然没变一如当初。 台阶之上的众人沉默而望,神情越来越严肃,因为他们知道,台阶上的女子快上来了。 皇帝静静打量着用膝盖一阶阶向上而来的女子,有那么一丝丝的恍惚,开始他怎么会觉得她和她姑姑很像呢?其实,除了轮廓和那双眼睛,性子却是不同的,眼下这个丫头比她姑姑更加坚定更加勇敢,也更加胆大妄为。 “袁爱卿!你该准备了。” “...是!” 上了玉阶就该文关了,只是有史以来头回遇到这事,该问什么,说实在的,袁程这个礼部尚书还真的一时没主意。 这礼部主持文关是没错,可具体出题... 扭头一看,群臣默默低头。 这不明摆着得罪人吗?出题这事,能避就避啊! 这女子可是靖王府那位小祖宗的女人,为难吧,怕人家秋后算账,应付吧,众目睽睽之下又说不过去。 毕竟这是敲了国钟的,人家是要呈情,总要几分严肃。 袁程见状眼睛一闭心一横,不管了,他当着皇上的面点人,谁也拒绝不得吧,他们怕得罪人,可这差事他不能不办吧,他算一个,其他的就看着点了,文考是七题,六部尚书加上一个左相,正正好。 仔细回想了一下过坎的一些要求和细则,发现脑子越想越空白。 虽说是礼部尚书,可这辈子他也没想过在他任职期间会碰上这事。 袁程生怕一会出什么岔子,急的脑门全是汗珠子。 他只依稀记得是七道题... “过坎文关出七题,七步,一步一题,题出五经六全,每道题半盏茶的功夫。” 皇帝明明没看袁程,却好像背后长了眼睛知道袁程在想什么。 皇帝开口,袁程这个礼部尚书突然觉得几分羞愧,抬手擦拭额头掩饰尴尬。 不过皇帝并未介意,这满朝文武,清楚过坎细则的恐怕细数起来也没几个。 “有劳左相和几位尚书了!” 袁程硬着头皮趁机朝着群臣拱手,皇上都说了七题,那就不用他点名了,六部尚书加上左相。 诸位尚书和洛云峰纷纷拱手回应,知道避不开了。 西陵王从认出台阶下跪着的人是魏忍冬起,就一直一言不发看着。 这个女子,每一次出现都让他惊艳一分。 总是以这般特殊的出场方式,想不让人记住都难,母妃说,不过是个有些手段的女子,而今看来,远不止是手段吧。 她究竟想做什么,想干什么? 他承认,他对这个女子渐渐产生了兴趣,探究的兴趣。 送进宫里的人一直没动静,而眼前这个却是能替父皇请平安脉的,若是能为己所用,那就是天助他了。 而且,他的耐心也在一点点被磨掉,父皇分明有了立储之心,却一点信息都不透露,他也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般从容,毕竟那是皇位啊! “九十了!” 不知是谁脱口而出,也顾不上是谁,因为默默数着的不止一个。 目光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跟随玉阶上的女子而动了。 “九十三...” 尽管忍冬的速度越来越慢,可她依然在一个个台阶向上,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护膝已经挡不住膝盖的酸痛,每上一个台阶,碰一下都生疼,这是冰冷坚硬的玉石,能到这,很多人眼里忍冬已经做到了常人做不到的事。 因为体力的消耗和膝盖的疼痛,让忍冬脑子有些晕眩,只能闻着自己带的提神醒脑丸强撑着。 还好就剩下这么一节了,更难的还在后头呢。 “九十六...” 跟着数的臣子越来越多,尤其是武将,他们没文臣那股子扭捏劲,看着这般刚强的女子,渐渐生出几分佩服之心。 就连周围的宫人和侍卫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随着忍冬的一举一动跟着紧张,还有些暗暗帮着打气的。 “太后!就剩下不到十个台阶了。”肯定是上去了,可那双膝盖还能站起来吗? 魏姑娘这是为了啥非要这般为难自己? 金嬷嬷扶着太后看了这么久,心情依然难以平静。 太后到是从开始的震惊和紧张中慢慢冷静了下来,因为她从忍冬的坚毅中读出了一些东西,她是真有天大的事要呈禀,而这事,是不能借她之口或靖王府之手的事。 “哀家这一辈子,在后宫见过形形色色的女子,到老,却是看了个新鲜,容月啊,哀家都快忘了,外面的天地到底有多大了!” 金嬷嬷顿了一下,太后很少有这样的感慨,不过,这个魏姑娘,当真是少见的。 “文关是礼部主持,武关,应该是赵邝世这个御前统领,他是个明白人,该是不会为难的,那丫头也是有备而来,否则这一百零八阶就把她拦下了,哀家现在担心的不是她,而是她要禀的事了...” 金嬷嬷沉默以对,似懂非懂看向已经到了最后几个台阶的身影。 “去让人准备好热水和活血去淤的膏药,再顿一碗参汤...” “...是!” 金嬷嬷带着几分迟疑应下,她并非惊讶太后对魏忍冬的爱惜,而是惊讶于太后对这件事的预估,这意思,太后她老人家是断定魏姑娘近日呈情会平安无事。 “太后,靖王妃应该也快到了。”靖王府离皇宫不算远,得了消息,靖王妃应该会快速赶来的。 太后幽幽一叹摇了摇头,“无所谓了,我猜着,夕彤并不知情。” 太后和金嬷嬷说话间,忍冬已经攀爬上最后一个台阶。 “一百零八...上来了..” 苟旬在看到忍冬上得最后一个台阶时,脚下微微动了一步又缩回去了,是想着去扶一把的,可规矩摆在眼前,只好收住了。 皇帝嘴角动了动看着已经上得玉阶的忍冬,看着她颤颤巍巍的撑着起身,看着那双裙摆都掩盖不住发抖的双腿,看着她咬紧牙关强撑的倔强,眸光深处终是有了那么一丝动容。 忍冬想要让双腿站的直一些,可惜低估了身体本能,双膝一软,一时没撑住直直倒下,只能再次试着爬起。 她知道,这是正常反应,只要撑过这一会就会好些。 看着她艰难起身,在看着她难以支撑倒下,全场一片凝固的寂静。 所有人开始思考,是什么事,能让她一个女儿家心甘情愿吃这等苦头,是什么事能让她这般坚持! 第284章 风采 其实,对忍冬来说,她不过是在用最本能也最有效的方法守护她的家人。 至于背后那些所谓的大义,她并未去深思。 或者说,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在她的潜意识里存在的另一片天地乾坤。 众人沉默望着忍冬再次从地上爬起,尽管身子抖的厉害,却依然一脸从容的整理裙摆,好似对她来说,这一百零八阶在她这不算什么。 脚在轻轻打颤,忍冬咬牙站稳以后朝着前方拱手再次开口:“民女魏忍冬,有情容禀。” 只要上了玉阶,直到结束,她都可以不跪了,这也是规矩。 随着忍冬第二次开口请求容禀,也就意味着她已经准备好了过第二道坎。 皇帝定睛看了他一会,大手一挥,朝着大殿方向后退七步,群臣跟随而退。 这是一套呈情的礼仪,也是对跪着上玉阶者的尊重,尽管他们此刻在大殿之前给予尊重的是个女子。 而这份尊重是忍冬用差点废掉的膝盖换来的,她当得起! 七步之后,礼部尚书袁程带着文关出题的几人迈步上前,一步停一个,正好七步,出题者出题以后,忍冬在半盏茶的时间内答对就可朝前一步! 若是答不上,那之前的一百零八阶就白受了,她还是可以禀明她要禀的事,但是皇上和朝臣是在殿外听禀,可办可不办,甚至皇上觉得够不上敲国钟不继续听,她就只有死! 因为她拿国钟玩闹了!不光是她,还会累及族人。 设置这过坎,也是有它的意义所在。 国钟非同小可,一旦皇上点头容禀,那不管是什么事,皇上和朝廷必办,这岂能儿戏?所以能开这口的人也必须有这等资格,而这资格就是过坎获取! 也是应证一句老话,多大本事成多大的事! 这个魏忍冬能拿下资鉴考试的魁首,医术上应该是不差的,身为女子,本已是十分难得,可若是她今日能顺利过坎,哪怕只是文坎,也足以让人记一笔了,堪称奇女子。 七步文坎,几位尚书大人依次而站,打头阵的就是袁程,而最后一个就是洛云峰。 这些人出什么题目,谁也不知道,连皇帝也不知道,可能连他们自己都还没想好。 做为第一个出题的,袁尚书可是顶着巨大压力,还好这出题算是有个范围,只是望着忍冬竟是不免紧张。 “大人,请!” 忍冬虽然腿还在颤抖,却依然维持着该有的礼仪。 看着如此淡定自若的忍冬,袁尚书也不能失了身份啊,赶紧审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确认没有失仪之后朝着忍冬回礼,广袖轻抖拱手低首,这还是这辈子第一次向一个女子行读书人的礼。 “你既敲钟呈情,这过坎文关的规矩应该知晓吧,在我身后是朝中各部尚书和左相大人,你若要过文关,就必须答出我们七人所出的题才算过关。” 忍冬微微颔首,拱手道:“有劳诸位大人,袁大人请!” 竟是认得袁程? 袁尚书也微微愣了下,想着人家都敢敲钟了,总会有所准备,知晓他这个礼部尚书应该也是正常。 低咳一声,袁尚书开始了文关的第一题。 五经六全,是历代学子研学的核心书经,也是科考的主要内容,五经六全详细的记载了政治、军事、外交、文化等各个方面的史实资料以及各大思想家的重要思想。 简单四个字,囊括了很多很多,而袁尚书的第一题问的就是这‘国情’由来的典故和意义。 这一题不能说放水,虽然人家就是来呈情的,多少肯定知道一些,但是这在场的文官,都是通过科考入朝的,现在让他们答这一道题也未必答的全乎,而且这个是准确答案的,错了就是错了,对就是对,还没得争议。 这一题,仔细想想,带着几分袁尚书为人的圆滑。 “敲国钟呈情由来已有千年,自武侯朝之后,历朝历代不管建都何处,宫中钟台就多了第四钟,国情钟,钟声区分于其他....武侯三十二年,有一考生参加殿试时突然以身撞向大殿的朝钟,而这一声钟响,引出了史上有名的鱼服案...这便是国钟呈情的由来;而呈情钟的意义,民女以为重在三点..第一是警示,警示世人警示朝堂警示天子,朗朗乾坤之下天下仍有不知之情,关乎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第二是公平,意在让世人知道,只要呈情者所呈之情天子也罢朝廷也罢,必有公断!第三是……” 听着这番言辞,全场异常安静,略带清冷干净的声音在这种庄严肃穆的场合里显得格外清晰,入耳入心,她的语速语态会让人忍不住认真聆听,收起看热看的心态。 天子面前,百官面前,她沉着冷静条理清晰应对自如,无疑,她的答案无可挑剔。 袁程拱手执礼后退至七步之后,回位朝臣之中,也就意味着忍冬这一题答对了。 忍冬拖着发抖的双腿向前迈了一步,七步文关,她会如这一步一样,一步步迈过去! 此时,靖王妃已经赶到宫中,下了马车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这会已经顾不得什么规矩礼仪了。 “母后!” 靖王妃缓了口气上前行礼小声喊了一句。 太后没有回身,抬手动了动,让靖王妃上前,“张家老实了?” “目前是!”太后,现在的重点不是张家,是…靖王妃上前两步顺着太后的目光看了过去,现在的关键是玉阶之上的人,玉阶之上?等等…这是上了玉阶? “王府的事稍后再说吧,看看吧!” 张家现在老实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闹,太后的目光始终在忍冬身上没有挪开。 “太后…她…过了玉阶?” 靖王妃怔怔看着,手不自觉扶上一旁的廊柱,身子轻微有些发软,眼前这阵仗看得人能不发软吗,她究竟要干嘛啊这是。 太后缓缓点头,“是啊,过了玉阶,哀家亲眼所见,夕彤啊,她今日若是过坎成功,以后必然和现在不同,这样的女子,恐是不宜后宅,她眼里的天地,也绝不仅仅是后院,靖王府的世子妃,要有担当要能独当一面不假,可是太过太盛,就会有人不安!你懂吗?” 所以这桩婚事…… 靖王妃不由想起那日和蔡嬷嬷碰巧听到的话… 她明白太后的意思,现在王爷在,皇上在,太后在,靖王府权势再大,也不会有什么事,可是谁能保证以后的新君会不会对靖王府放心? 一旦… 可是…“母后,郁儿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儿子的婚事,他们能左右吗? 而且,她是真的有些喜欢玉阶上的那个丫头,世上有哪个女子能让这些男人这般以礼相待? 第285章 论兵法 “过了玉阶!” 宫门之外,凤景听得消息不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愈发紧张起来了。 因为玉阶以后是文关,文关过了就是武关,这武关的鞭子,她爬完一百零八阶还能撑住吗? 二十步十鞭啊…… 如果如他们所想的那样,那朝堂之上肯定有他们的人,能不使绊子吗? “继续探!有情况随时来报!” 其实真发生什么事,他也不好出手,这毕竟是敲了国钟,此刻,凤景突然有些怀疑,自己没有拦着她究竟是不是对的。 文关第二关出题的是吏部尚书,出的是诗文题,科举考试中类似的题。 忍冬读的书不少,其中医书偏多,但是自她跟随师父习医起,她师父便让她在医书之外多读其他的书,说是开阔眼界知晓是非,不说博古通今做学问,但是博学绝对没错,因为医者要面对的病人不分贵贱,什么人都有可能,治病救人,有时候不光要医术高明,还要尽可能的掌握病人的情绪,用通俗点的话来说就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找共同话题拉近距离能有利问诊。 这也是她有法子让那些病人开口跟她说病情的缘由。 她看了很多书,各类书籍都有涉猎。 因为她想成为她师父口中的大医者,她愿意下这些功夫,而且在读书的同时,她也慢慢在这些书中找到了乐趣,所以并不觉得枯燥。 诗文鉴赏她也能说上几句,但是吟诗作赋她水平就不太够了,还好,这一题是赏析! 看着侃侃而谈的忍冬,听着她独到的见解,大家险些忘了她是个女子。 因为这种风采在女子身上难得一见。 虽然她的裙摆起了褶子,虽然她的步履有些不稳,可是大家在她身上看不到丝毫狼狈。 “文关了啊!”熙妃开始还在赏花,此刻已经没了心情。 “是,娘娘!” 宫婢小心回话,远远看着,那场面可是震撼! “一百零八阶,倒是个能吃苦的!文关是六部尚书和左相?”熙妃把玩着一串紫色的珠子随口问着。 “是,第一关是礼部的袁尚书,奴婢来的时候,她正在答第二题,若是顺利,这会应该第四题了吧…” 感觉那个女子特别有底气,那些大人可都是饱学之士,可人家却是一点不见慌乱,这瞧着比那些参加殿试的考生还稳重自信。 熙妃脸上的玩味渐渐淡去,眉头轻抬了抬,“哦!看来除了医术,还读了五经六全…倒是本宫低看了!难怪能让太后她老人家都点头,是个不简单的啊!可是啊……” 熙妃说着又换上了笑容,摆手让宫婢继续盯着,“最后一关是左相吧,若是她能过了六部尚书,便回来告之一声,本宫再亲自去瞧瞧!” 宫婢退下,熙妃一手拿着珠子一手撑着头靠着软塌看向于妃,丹唇轻启道:“要不要打个赌?” 于飞微微蹲身:“娘娘雅兴,于飞自是愿意奉陪,不过于飞可拿不出什么赌注!” “小气样!本宫还能惦记你什么东西不成,咱们就赌魏忍冬能不能成为靖王府的世子妃,你赢了,本宫允诺你一件事,本宫若是赢了,你便允本宫一件事。”熙妃看上去兴致不错。 于飞凝眉细思了一会,“娘娘,于飞奉陪。” “你倒是痛快,什么事不问问?”熙妃饶有兴趣的看着于飞,凤眸微闪,这个于飞,她还真有几分瞧不透。 “于飞孑然一身,能允诺娘娘的事,必是能力范围之内,娘娘也不会为难于飞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倒是娘娘的承诺价值千金,说起来是于飞赚了,娘娘,于飞赌她能进王府。” 她刚才已经听出熙妃的弦外之音了,她想说,魏忍冬太盛,不适合靖王府。 可是她却觉得,十分合适,因为别的地方放不下,郁世子也是人中蛟龙,般配。 “好,那咱们拭目以待!” 这边拿忍冬打着赌,而大殿之前,忍冬已经到了第五题,前面的几道题都是可圈可点,挑不出毛病。 也让在场的人重新认识了这个女子,她不光是医术厉害,还有满腹才华。 这等女子,竟出自一个普通的平民之家,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也平添了几抹色彩。 “公主,第五题了,她好厉害!” 晨曦公主身边的宫女已经看得眼睛都不眨了,她们离的远,听不到大殿之前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能看到,魏忍冬在一步步向前,而守关的大臣正在一步步后退。 何止厉害!晨曦瞧清楚了,守关的是六部尚书和左相,以他们的身份,不可能出一些太浅显易懂的题,也就是说,魏忍冬腹中有才,是饱读之士。 但是让晨曦感慨和茫然的,还是群臣和她父皇此刻表现出来的态度,他们并没有将魏忍冬当成一个女子对待,魏忍冬从这些男人身上得到了尊重。 身为宫中得宠的公主,她也不敢保证,除去公主的尊荣,是否能有本事让一干男人对她执礼平待。 第五关是兵部尚书刘凤章。 忍冬看到刘凤章的时候,情绪终是有了些许起伏,拱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刘大人请出题。” 刘凤章点了点头,皱眉看向魏忍冬,一个女子这般张扬,弄出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加上她与靖王府走的近,而自己因西北之事要处处防着靖王府,所以连带的对忍冬就带了几分不喜和排斥。 当然,他是一部尚书,是朝中大员,到还不至于明面上为难,但是不妨碍他暗地里使坏。 眼看着忍冬诗词典故,史书什么的都能说出些名堂,所以他出了兵书上的题,这兵书女子没事谁会读? 连附庸风雅都用不上! 而他是兵部尚书,兵书又在五经六全的范畴,所以他出兵书上的题合情合理,谁也说不得他半个字。 “兵法有云...请姑娘举一实例详解此番话的含义。” 刘凤章一说完,众人微愣,皇帝也忍不住多看了刘凤章两眼,其他众人默默观望,这刘尚书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这是让一个小姑娘以兵法解说一场战役?人家就算读过几句兵书,怕也不知道史上发生过那些适合这几句兵法解析的实战啊。 忍冬拱手答题,只是微微思索了一下就开口了,“刘大人所云乃兵谋诡册中的第三卷...此卷主讲战场上的虚实辨别应对...忍冬以为,以嘉兴年间的宇光之战来解析最为合适,宇光之战中…” 第286章 最后一题的为难 兵法谋略她也能对答如流,这下不光刘凤章愣住了,皇帝听着也是目色一变,一脸讶异。 女子读兵书者少之又少,更别提能做到如此熟读于心张口就来。 虽然只是几道题,却涉猎广泛,就是男子也难得有这么博学的。 站在第七步的洛云峰默默看着一切,余光扫向身后已经准备好迎接武关的侍卫,看过之后眼皮微微动了一下,转身再看忍冬眉头稍稍展开了一些。 刘凤章本想暗暗为难一下,没成想她答上了,这个女子,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只能抿着嘴眯着眼后退让道。 心里却是有些想不通,一个行医的小户人家,怎么养出这样一个女儿家来,就是他们这样的人家也教养不出… 这个魏忍冬着实古怪。 “第…第六题了……” 说话的官员都有些结巴了,确实太过震惊。 经了这么一会儿,忍冬的膝盖稍微缓解了一些,她知道是镇痛的药起作用了,膝盖还是受了很重的损伤,事后必须好好养一段时间。 再次迈步向前,接下来就是第六题,目前来看,除了刘凤章,其他几个暂且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过刘凤章有些异常,也不能草率判断就是她要找出来的人。 第六题是刑部尚书,之前在刑部衙门打过照面了。 不出意料,忍冬依然没让大家失望,接下来就是由左相镇守的最后一步,看着看着都生出几分激动。 这一关要是过了,接下来就是武关了,她总不至于还会武功吧,二十步,十鞭!这可不是聪明才智也不是硬挺就能熬过去的事,这些侍卫手里的鞭子也不是摆设,只要一鞭子没躲开半条命就差不多交代了。 不过现在关注点还是这最后一题上,左相能拦住她吗? 到这会儿,在没人怀疑她的才华了,博学多才毫不夸张。 “魏姑娘,洛某恭候了!” 洛云峰上来就表现出几分客气,眼里更是不加掩饰的欣赏,身为一国左相,他这番作态可是十分抬举了。 看来,左相不会为难。 忍冬以以礼相回,“左相久等了,请!”言语之间的自信让人为之侧目。 洛相!现在是否已经和西陵王暗中有了往来?洛云峰此人素来低调,为官清廉正直,也不结交党羽,口碑十分不错,就是立储之争也没有牵涉进去,当初她还与西陵王说,此人可以结交但不必费心笼络,当时西陵王笑容里带着几分倨傲和古怪,现在细想起来才发现,她从前这双眼睛真是白长了。 “魏姑娘,这最后一题…本官想着,你既精通医术,应该知道大医者官宫格,其一生为名所累,生在战乱时期,各国都想让他去当国医,为国君治病,最后,他入了越宫…也死在了越宫…本官想听听姑娘对此人的点评,也想听听姑娘对越王的评价!” 左相出的题中规中矩,既不会太难也不不是随后就答得上的,因为这个典故读过史书的人都知道! 越王患有头疾,兵临城下时头疾突犯,挥剑斩了为他治疗头疾的国医官宫格,这位史上着名的大医者就这么死了,而越王杀人以后清醒过来,懊悔不已却无济于事,死者不能死而复生,越王兵败被俘,成了亡国之君,最后又复国成功并且一举平定天下,还活到了七十多岁…也并非死于头疾。 史上有几种不同的说辞,一是说人家越王因为头疾性格暴躁嗜杀成性,二是说越王只是病痛驱使之下一时糊涂,而第三种说法则是…越王的头疾早就好了,杀官宫格不过是当时兵临城下为了保命不得已做出的选择,因为城外的襄王曾今也邀请过官宫格,被拒以后一直怀恨在心,还扬言早晚有一天让官宫格后悔莫及! 忍冬听完却在心中暗暗惊了一下,同时,皇帝也别有深意的看了洛云峰一眼。 真听懂了洛云峰的题,就没人会觉得简单。 因为这也算是一道史书上颇有争议的记载,对越王的评价也因为官宫格而褒贬不一,他的政绩和他的人格多是分开而论,洛云峰的这个问题,还有一层含沙射影的味道,古往今来,替皇帝治病请脉可都不是一个好差事! 看似风光的背后,凶险万分,不光是皇帝的身体要负责,还有一群虎视眈眈想要知道皇上龙体是否安康的人! 对忍冬来说,这道题不仅没有标准答案,还有些送命! 她要过关就必须答的精彩,让所有人听得点头称赞,即便没有标准答案洛云峰也不得不点头,可说得精彩,免不得要对越王有一番认真客观的评价。 别人听得精彩,皇上就未必了。 因为忍冬现在就是给皇上请平安脉的那个人。 之前答题还能对答如流,这会却停顿了这么久没开口,明明这道题不算太难,虽然没有标准答案,可这不就是左相有意放水出的题?没瞧着相爷一脸欣赏的表情? 魏忍冬要是个男的,保不准相爷会收个门生也不一定。 眼看时间流逝,气氛越来越紧张,半盏茶的功夫稍纵即逝,时间不等人,她莫不是没听过这一段? “好像没开口…” 金嬷嬷伺候着太后,抿着有些干燥的嘴唇望着,靖王妃和太后互看了一眼,她们的心思都是复杂难以言喻。 就在大家都为忍冬紧张的时候,忍冬终于开口了。 皇帝袖中的手交握了一下,似呼对忍冬即将出口的答案也很感兴趣。 “越王远高是史上一位颇具争议的君王,而官宫格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大医者,着书立说,传承后世,他在医术上的造诣无可厚非,忍冬身为医者,便先从这位大医说起…” 对官宫格的平生,忍冬可谓如数家珍,对他在医术上的评价也颇高,但是她对这位大医的最终点评却让人听出了一番新意。 “官宫格既是一位医者,同时也是一位权臣,他虽不在朝,却是越王远高宫格亲封的国医,在越王朝有着超乎寻常的地位,诸位大臣熟读史书,但是一些医书未必熟知,在医典中也有一段对官大医的记载…” 从忍冬的评价中,大家这才知道,原来官宫格选择越王宫是因为越王的头疾… 而且他在医术上的成就多是早年间的,不可否认,他的确是一位医术天赋异禀的奇才,但是后来心思更多用在别的地方。 “忍冬浅见,若是官大医能初心不改,医术成就或难有能超越他的人,他想帮越王成就霸业从而千古留名,却未曾想过以他之能一心从医一样流芳千古;现在说说越王……” 第287章 武关开 全场一片寂静,因为听得出神。 旧谈出新很难,要让所有人不去反驳更难,可是忍冬以官宫格前后所着医书举例分析,高低立见也应证了她的观点。 听之不禁让人嘘唏,既然官宫格又多了一个权臣的身份,对越王来说他就不光是医者。 所以忍冬说到越王杀官宫格的多种理由,听着也是容易接受了许多。 “综上所述,越王是一位胸怀伟略的君王,虽然当时越国是五国中最弱小的一个,可官宫格还是选了越宫,说明官宫格此人眼光不错,其实不从医,他若改志入仕途也会有一番成就,就如左相说的终究为名所累!他死在越王手里,说不得太冤,越王的头疾是他入越宫的踏板,所以他不能把越王的头疾一下治好,因此在用药上他一直留有余地,越王或许一时不查,时间久了能不知道?他本就不是一个糊涂的,有人说伴君如伴虎…” 忍冬说话间目不斜视,可把一众大臣给吓了一哆嗦,乖乖,姑娘,皇上就在这呢,虽说是大实话,可也不能当着皇上的面说啊! 皇帝却很想听听她后面的话。 “这句话,民女也深以为然,然明知如此,可历朝历代,哪一个臣子不想伴随君侧得到重用?有人说越王疑心重,身为君王在所难免,可他明知官宫格心思不纯,拿他的头疾做文章却一直到兵临城下才杀他,为什么?因为越王重才!诸位大臣若得空,回头可翻看一下官氏药经,书是官大医早年撰写的,但是编制成册成书却是在越王平定天下之后…” “有人也说是越王懊悔杀了官大医,其实不然,越王只是不想一本有利于民的医书被埋没了。” 越王惜才从他后来改革科考制度等政策上也可见一斑。 “依你所见,对越王的评价可是超越史书所记,不可否认他是一位雄主,一统天下,改革改制,可是他的政绩…并不如宏武金唐!” 洛云峰没想到,眼前这个小丫头竟然有这等见识,这个丫头留不得啊。 忍冬点头微笑,“相爷说的没错,他是不如宏武金唐,可史上又有几个宏武金唐,敢问相爷,若无越王一统五国,推行同币同文,如何会有后来的天下大同?宏武帝之前若无武成帝的休养生息励精图治,没有武景帝的安内治乱、广纳贤才,安然有后来的宏武盛世?为君者所谋不在一时而在后世,功名成就,自有后人评说!民女以为,越王瑕不掩瑜,功在千秋!” 杀官宫格的时机确实有帝王之术的谋算,但不能因此就武断他是一位恩将仇报喜怒无常的君王。 洛云峰怔看着忍冬,眼皮抽挑了几下默默抬脚后腿了一步。 而皇帝则是几分惊诧,甚至有些激动。 身为皇帝也难啊,除非是个糊涂的,但凡是个正常的,坐在龙椅上谁不想名垂千古后世称颂,可史上这么多君王,几个成了千古帝王? 成就千古帝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除本身的能耐之外,还得时势造就! 身为帝王,功过真的只能留给后人评说,可观史者,又有几个能这般客观公证全面的的评说呢? 这个魏家小丫头,有着不输给男儿的远见和渊博。 郁苏那小子眼光当真不错,难怪眼巴巴缠着,捡到一块宝玉了。 过了!文关过了,而且如此精彩,西陵王看到了皇帝眼中的欣赏和认可,这个魏忍冬,慕容郁苏也不过是早他几天与对方碰巧有过一面之缘,就这么让他捷足先登了! 若是在资鉴考试的时候,他没有听母妃的话,现在会不会不一样,他慕容西玥若是对一个女人用上心机手段,能输给慕容郁苏吗? 若是早知她这般暗藏锦绣,他说什么也不会错过的,这样的女子,就算出身低微也无妨,她的聪慧和才学,还有她的本事,都足以站在他的身侧,将来他君临天下,身边有这样一个女子,岂不是更添光彩,这样的女子定能懂得他心里的宏图大志! 不光是慕容西玥吧,越是有野心的男人,越是对忍冬这样的女人难以抵抗,因为她会激发他们的征服欲,能激发他们的野心。 可能是大部分男人的劣根性吧,他们会选择柔弱听话的妻子,却心念着像野马一样难以驯服的女人。 “相爷承让!” 最后这一步,是否承让忍冬和对方都是心中有数。 这个洛相爷也是七位守关人中,忍冬最看不透的人。 他眼里的欣赏和认可十分真切,让人不禁怀疑,他出题是否只是因为爱才之心,想要测她深浅,因为这一题没有标准答案,即便她说的不尽如人意,只要他点头便是过了! 若是没有前世的记忆,不知这位左相早已与西陵王暗中往来,忍冬或许会这么认为吧! 这个左相深不可测! “过了…母后,过了!” 靖王妃看着洛云峰退后一步,神情紧张的看向太后,接下来就是武关了,走路都这样了,怎么过武关! 此刻,靖王妃已经管不得她是为了什么事,她怕她撑不过去,到时候儿子回来可怎么交代,说好了让她照看一二的。 这当娘的到底和别人考虑的会有些不同。 “别慌,皇上不糊涂,这丫头也不讨人厌,虽然敲国钟太过胡来,但以她的秉性…必然是大事,赵邝世是个精明的…” 太后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到底没有百分百把握,这些侍卫也不好做的太明显,这丫头要躲开鞭子哪有那么容易,就算不下死手,那一鞭子落下来也受不住… 这个距离,她也只能隐约听到一点声音,却是不知出的什么题,她如何答的,可是都过了便足以说明她是个才华出众的。 哎! 还是小瞧了,好像这样的感慨不是第一次。 “娘娘,就要开始武关了!” 赶来的熙妃远远瞧着这一幕,看着玉阶上站在一群男人面前的女子,明明那般单薄弱小,却又觉得那么伟岸! 虽然这个词用来形容一个女子多少有些不合适,可她此刻的感觉就是这样。 是个了不得的小丫头啊! “武关…本宫突然有些期待…” 至于期待什么,只有熙妃自己知道。 皇帝现在看忍冬的目光已经悄然发生改变,折身,摔群臣退回大殿,这是呈情的最后一关了! 君子回殿静候呈情者呈禀! 在入殿时,皇帝看了赵邝世一眼,赵邝世咽了咽口水,他明白皇上的意思了,还好早就叮嘱了! 手下留情… 第288章 飞蛾扑火的忍冬 文关过,武关开! 群臣随君大殿迎候。 能过玉阶,能闯文关,便值得尊重。 此时日晒三杆,气温有些高,艳阳下,忍冬望着前面两列手持长鞭的侍卫深深吸了口气,最后一关,也是性命攸关的一关。 二十步,这二十步不是她说撑过去就能撑过去的,所以她这个弱女子得投机取巧了。 只见忍冬当着众人的面从袖中拿出一粒药丸含入口中。 众人错愕,这入宫的时候是要搜身的,她这算是私带吧,当然,一粒小药丸她有心藏,的确是很难发现的。 世上没有什么药能一下生出一身铜筋铁骨来,所以这药丸和鞭子没什么关系,只是服用之后,她会短时间内失去痛觉,也就是说万一挨了鞭子,她不会觉得疼,能咬牙坚持下去,但这不够,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一根发簪插入发髻,还把袖子轻轻卷起。 旁人不解,可身为宫中御前统领的赵邝世看懂了啊,发簪是风华簪,也就是头打不得!手镯是太后赐的,手挡之处也打不得,至少力道要把握好,弄坏了,他手底下的人可担不起,一件是凤华公主的遗物,一件是太后御赐之物! 这魏姑娘好生狡猾,这不是为难兄弟们,鞭子还敢用力挥? 其实不用,有皇上的暗示,他底下的人也不敢啊! 谁要是敢真下手,岂不是自己找死? 众目睽睽之下毫不掩饰自己的小心机,还做得如此光明正大,看得所有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这和她之前表现出来的气质有那么些许不符。 忍冬可管不得那么多,面子没有里子重要,小命要紧,反正她就是一介平民,谁要笑话笑话去。 “魏姑娘,请过武关!” 赵邝世硬着头皮上前,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快快结束,千万别出岔子,他可是看到太后一身凤袍就站在不远处瞧着呢,好像靖王妃也进宫了,都说这魏姑娘没有背景,这还不够吗? 生得好不如人家命好! “赵统领,有劳了!” 忍冬点头,拱手行礼示意可以开始了! 赵邝世颔首,手刚抬起准备发号施令,就叫着忍冬突然提裙急速从他面前冲了过去,他手落下的时候,人已经跑到五六步之外了,也就是说,她躲过了三鞭… 或者说逃过了三鞭! 在第六步处停下,忍冬回头看了赵邝世一眼,好似在说兵不厌诈!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都有些傻眼,就是大殿之内龙椅上的皇帝也看懵了。 群臣更不用说,眼珠子差点掉下来,这武关还能这样过? 好吧,就算她躲过了三鞭,后面的呢? 现在后面的七鞭已经开始挥起来了,那一鞭鞭落在地上噼啪作响,听着就让人浑身骨头发软。 她还能使什么招数? 前面三个没有发挥空间的侍卫则是暗暗松了口气,想着魏姑娘聪明,他们也不用担心手一个不稳失了轻重了。 其实这挥鞭很讲究技巧,别听着动静挺吓人的,只要巧劲用好了,鞭子落在人身上不会要命的,也不会伤及筋骨,皮肉之苦肯定还是免不了。 “哎哟…这丫头她…” 靖王妃直拍胸口,心里估摸着在想,怎么没一口气跑过去呢? 太后嘴角抽动,对忍冬这举动不予评价… 靖王妃仿佛看出太后的心思,低声道:“宜俗宜雅,雅俗共赏,挺欢脱…” 太后眼角抽动,金嬷嬷默默低头,王妃这是当自家孩子护着呢。 雅俗共赏都说出来了… 一声声鞭响听着让人心砰砰跳个不停!什么雅啊俗啊的,这会谁也不会太去在意,怎么平安过去这最后一段才是最重要的。 “二十步,只有一盏茶的功夫,她能耍一回心眼子,后面总要过去…” 太后眯着眼听着鞭响,拽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忍冬也时刻记着时间,所以她等不起,要说看着眼前挥舞的鞭子不害怕那是假的,但走到这,这一切她就都想到了,所以她刚才一直在看大家落鞭的规律,这武关是有余地的,只要把握好时机,速度够快,是有可能躲过鞭子的。 只是概率很小,尤其是对一个不会武的女子来说,加上她的膝盖受损,即便感觉不到痛了,也做不到那么听使唤。 脑子和眼睛一刻都没歇着,盯着鞭子,咬牙身动,两步一鞭,她要一鞭一鞭跑肯定行不通,因为中一鞭之后就再爬不起来冲第二鞭了,所以,她要瞅准时机一口气跑下来,这也是她服用那药丸的作用。 即便中鞭,她提着这口气,感觉不到痛,闭着眼往前冲,做好了准备倒也要倒在殿门前,今天就没打算完好回去,但是这口气必须留着。 她今天不是来让大家看她如何过坎的,而是为了呈情,为了魏家日后的安宁。 一抹红黑的身影,日光下迎风朝着舞动的鞭子飞奔而去,仿佛无惧无畏! 挥鞭的侍卫和看着的百官都没想到,她会如一只飞蛾一般扑火而来。 “她…” 鞭子太快,她也太快… 眼中的画面她和鞭子已经融为了一体,有没有中鞭只有她和执鞭的人才知道,直到她倒在大殿门前。 “唔!” 鞭停,忍冬身体缓缓倒下,嘴角露出一抹笑,随即一口血从嘴角溢出! 果然…果然…有人下黑手,但是没有要她的命…高明… 好在她早有准备,想让她开不了口没门,下手够狠,这是想要废了她,真有本事,宫中侍卫都能动手脚! 而且这些出手的侍卫动作和旁人一样,外人根本看不出差距。 “忍冬!” 看着魏忍冬倒下,靖王妃惊呼出声,一脸惊恐就要冲过去,太后出手拉住。 “你疯了,那是什么地方?是你能去的?” 太后的话带着几分严厉,可是她的脸上同样看得出着急。 “在这等着,哀家过去瞧瞧,金嬷嬷,你陪她在这守着。” 太后交代一声,大步朝着大殿方向而去。 忍冬是生是死,现在没人知道,因为倒下去以后她便没了动静。 皇帝没坐住直接站了起来,瞪着眼看向赵邝世,赵邝世一脸惶恐小心摇头表示他有交代手下的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再说要冲过去,这鞭子一直在挥,误伤也是在所难免… 魏姑娘又是一个女儿家,力道把握的再好也容易伤着… 可现在看着,不光是伤着了… 大殿内的人离的近,所以看得清楚,魏忍冬吐血了。 “皇上,奴才去瞧瞧魏姑娘…” 苟旬看出皇上的心思,所以大胆说了一句。 第289章 她没有倒下 随着忍冬倒地,呈情过坎就算结束。 可是... “老子怎么叮嘱的,下手没个轻重,要是有个好歹,你们谁担得起,谁干的?” 赵邝世压低嗓子冲着几个执鞭过坎的侍卫吼了一通。 可是再吼也没用,人现在死活不知,只能急躁的让侍卫们一边待着去。 皇帝没阻拦,苟旬便大着胆子上前扶人。 刚迈过门槛,地上的人动了动身子。 所有顿时松了口气,还能动,还活着! “魏姑娘!” 苟旬见着忍冬动了下,忙招呼殿外的宫女上前搀扶,“还愣着干嘛,扶魏姑娘起来。” 忍冬想要自己挣扎起来,但是无能为力,三鞭,她受了三鞭,比她想的多,她以为...对方能安排一个侍卫就够胆大的,没成想,是她低估了对方的胆量和疯狂。 不要她的命,就想毁了她,说明她真惹到对方了。 苟旬靠近立刻看出忍冬情况比想的要糟糕。 身上没有血痕,可是脸色和嘴角的血迹还有地上吐的血...这是伤在内里了?伤在要害? 眸光一闪急忙扭头看向赵邝世再看向那些个退到一边的侍卫,两人常在皇帝跟前伺候,还是有一点默契的,赵邝世一看就明白了,脸色一沉朝着侍卫走了过去。 “你们在这候着,没有本统领的命令,谁也不准离开。” 吩咐完之后,便开始仔细打量每一个侍卫,这些人是自己点的,自然都是认识的,一看之下,都是熟悉的面孔,稍稍放心了些。 苟总管的意思,侍卫中有人有问题,可... “民...女..” 忍冬意识有些模糊,她服用的那一粒药丸,只能让她暂时失去痛觉,本就是伤身的药,所以药效她改良过,只维持这么久,对身体损伤最低,但是痛觉慢慢恢复,膝盖和鞭伤顿时如狂风过境席卷而来。 她完全是依靠着宫婢的拖扶站起来的,刚开口,喉头一热,一口血喷涌而出。 苟旬在一旁看着吓了一哆嗦,刚才只是怀疑,现在可以肯定了。 这是伤在暗处,这等手段,在宫里并不新鲜,就如打板子,不用皮开肉绽,就能打断骨头,这执鞭的侍卫中,定是有人下了黑手。 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赵邝世这个人他还算了解的,不可能... 眼下,最好是赶紧召太医替魏姑娘诊治,这伤在暗处最是要命,现在看着还有口气,没准住一会就..没了。 可这是大殿,魏姑娘是来呈情的,他一个大内总管,说不上啊。 苟旬眼巴巴抬头看向皇帝。 皇帝自然也看到了,忍冬这样子定是挨了鞭子,而且伤得不轻。 “来人...”反正坎过了,呈情也不差这一会。 皇帝刚想召太医,太后突然出现在大殿外。 “母后!”皇帝赶紧离了龙坐下了御阶。 这是大殿,他是儿子,却也是大渊的皇帝,不便行礼,但是文武百官见着太后还是要行礼的。 太后看着忍冬这样子,哪有心思理会他们,手一挥,“免了,快传太医。” 赵邝世好大的胆子,哪个混账东西这般不知轻重。 太后一个眼神,赵邝世差点跪下了。 他这真是无妄之灾,这魏姑娘什么事想不开跑来敲国钟,就太后这态度,什么事不能说?非要如此! 忍冬强者开眼朝着太后看了一眼,想行礼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民女...魏...忍冬..请求...容禀!” 对方不想让她开口,可能是要拖延时间,所以,她必须开口,这口气还在,她就不会让他们如愿。 越是了解,越是知道那些人的实力,若是给他们争取到了时间,恐怕她手里现在知道的这些东西都有可能变成废证,会被他们抹掉。 上辈子,魏家满门被灭,所以,她从不敢轻视他们。 “都这样了,有什么事,等太医看过之后再说不迟,你已经过了坎,什么事皇帝和朝廷都得听。” 太后上前,伸手亲自去扶。 这可把一旁宫人侍卫还有殿内的文武百官吓着了,就连皇帝也愣了一下。 忍冬只得看向太后,冲着对方轻轻摇头,身上染了血,嘴角也是,软趴趴的靠人扶立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可是那双眼睛,却满是坚持。 她拿命走到这,就绝不能给对方毁灭线索的时间。 太后怔怔看着忍冬眼里的坚持,默默确认过后,扯出自己的绣帕抬手替忍冬擦拭嘴角的鲜血。 由她吧,命都不要了也要说,那就说吧。 她这个太后今儿也在这听听到底什么事。 皇帝见状,深深看了一眼忍冬,折身回了大殿重新坐回龙椅,看着殿外那个奄奄一息的身影大声道:“容禀!” 两个字,震得大殿内文武百官同时躬身拱手低头。 平日里,群臣朝君听圣言,此刻,文武百官和皇帝同时面相大殿门口,听呈情。 洛云峰低着头,旁人看不到他眼中此刻露出的阴狠,还有一丝丝平日不曾有过的慌张。 忍冬准备了信,但是她的信内容不全,因为昨夜知道了更多事,所以她打算让皇上先看了信,再补充,她这口气真未必能说全,再挺一挺,她会让对方后悔留她一口气的。 “民女...袖中..有一封信..” 信..? 她入宫能夹带信?明白人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这是早有准备。 忍冬这样,自己肯定是没法拿出信来,一旁宫女接收到苟旬的眼神刚要动,太后再次亲自代劳。 太后她老人家想做什么,谁敢拦着,大殿门前,也只有太后敢放肆几分。 太后拿出信一脸严肃望着忍冬,“这信中所书,可是你呈情之事?” 写了不少啊! “是...还有没写上..上的..稍后...民女...再做..补充!” 疼!真疼啊!浑身都疼! 望着忍冬嘴角新溢出的血,太后缓缓闭上眼,抬手将信交给一旁的苟旬,“苟总管,你代她念出来。” 所有人都听听吧。 苟旬双手接着信,似有千金重,虽然恨不得立刻拆开看看,可...扭头看向皇帝。 太后开口,皇帝难不成还能驳了她老人家的面子?只能点头。 苟旬这才战战兢兢将信打开。 远处看着的熙妃和晨曦公主,虽然想听,可她们不是太后,哪里,她们不能踏足。 说来讽刺,她们住在这宫中,却有不能涉足的地方,可那魏忍冬此刻就站在那里,她没有凤袍加身,一样站在哪里。 但是谁也不能说什么,因为刚才的一切,她们都看在眼里。 人家拿命换来的。 而她舍了命也要呈禀的事,究竟是什么啊。 第290章 惊天动地 本以为,一开口就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苟旬念出来的,却是... 先是简单介绍了魏家,接着说到子嗣问题,“...魏家子嗣单薄,至民女这一代,无兄无弟,家母突传喜讯...发现家中有一毒木....魏家这才惊觉,是有人想让魏家断了香火,所谓事出有因,魏家祖上曾救得一位高人,乃医药世家裘家先辈,名唤裘佳庆...魏家以为是因换颜术...故民女参加资鉴考....” 这是...魏家家事!即便有人坑害,想要图谋魏家的东西,这魏忍冬也不至于敲国钟,这等案子,如有证据,直接拿到刑部就解决了。 听着听着,所有人都是眉头皱起。 太后和皇上也颇为莫名。 但是信已开封,就要当众念下去。 苟旬吞了下口水,继续念信,“资鉴考时,魏家突遭横祸,考场遇行刺之事....家中姨娘惨死,靖王府世子中箭...” 这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怎么扯到一块?她到底要说个啥? 众人只得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可皇帝和某些人的脸色却开始有了变化。 “民女为世子治伤,却发现箭中藏毒,此毒名为石毒,参于闽浙一代,十分罕见也及难提炼,而魏家被杀姨娘的屋子里发现几盆盛产于闽浙一带的驱蚊草..这才得知姨娘幼时曾在闽浙的桂溪居住过...姨娘进入魏家五六年,家中却无人知晓她精通药理...” 苟旬念到这里,大殿之上的群臣这才稍稍听出一点不对劲来。 世子中箭大家知道,但是没听说箭上淬毒啊,还有什么闽浙,魏家那个姨娘也和闽浙有牵连?这倒是挺巧,一个姨娘进了行医人家的门,为何要刻意隐瞒自己精通药理? “大家皆知,魏家女儿大街上疯言疯语,实在疑点重重太过突然,经民女家中彻查,发现萍姨娘生前曾多次暗中暗示二妹让她误以为家中有宝...且说,此宝能换荣华富贵,就算犯了天大的事也能免罚...” 哟,这得是什么宝贝?魏家那个女儿在街上的疯言大家不敢提但并不表示不知道。 确实太过古怪,一个十来岁的丫头,好端端怎么会说那些话,后来不是说被人使了药吗? 不过想想那事,大家还挺后怕的,慕容家窃国.. 也不知哪里来的谣言疯语...想到这,众人突然品出点味道来,莫非与这事有关,那敲国钟就不为过。 再看忍冬,所有人都变了颜色。 皇帝盯着苟旬手中的信,双颊抽跳,眼眉凝固。 太后也是怔看着忍冬,他们都是走一步思三步的人,已经大概知道她呈情所谓何事了。 还有慕容郁苏中毒的事,他们到现在一点都不知情。 苟旬继续念着,从魏家的事,到靖亲王遇刺,刺客身上发现与闽浙一个部落相关线索,再到魏家夫人丽娘中毒,而下毒之人是靖王府派去的丫头,而后丫头失踪至今未曾寻到,再从查那丫头的事引出换颜术的由来,最后将整件事串联梳理,又回到魏家祖上救下的那位高人身上,魏家的祸事皆因他而起,这位高人因与一个陆姓人家的案子有所牵连,遇难时被魏家所救,而现在,那些人对魏家的种种手段,一是报复魏家当年多管闲事救了人,二是怀疑,魏家还有那位裘家先人留下的什么东西。 至于张侧妃的事,忍冬并未写入其中,事关王府颜面,所以,凝肤丸的事,她打算单独说。 通过这些事,让大家都听明白了京都城有一群人,欲乱大渊江山社稷,他们在京都扎根已久,不仅仅是京都城,还有闽浙和西北... 听得人触目惊心,虽然没有实据! 有人要造反,这的确是天大的事了!不过,这件事好像还不光是造反那么简单,还牵扯到开国之初的事,难道和那谣言有关? 苟旬念完,一片死寂。 朝臣望着大殿门口一身血污的女子均是一脸复杂之色。 原来她是为了护着魏家,以柔弱之躯不惧生死。 她护的是魏家,可呈禀的却是关乎大渊江山安危的大事。 再想想她刚才一阶阶跪着上来的玉阶,艰难而有卓然迈出的七步,再到以命闯过的二十步,所有人都低头不语,是汗颜亦是敬佩。 “可还撑得住?” 太后出声,划破沉默,上前接过宫女的手搀扶在忍冬右侧问了一句。 忍冬虚弱点头,她必须撑住,因为还有重要的事没说。 “那你就说完信中未完之事。” 太后亲自搀扶,何人有此殊荣? 忍冬轻轻眨了眨眼,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她这口气要留着说事,她现在真的很疼...很疼... “民女...昨夜去靖王府...替张侧妃...看诊,发..发现张侧妃有服用...一种凝肤丸..是京都城..天香阁与..医药世家木家..所制,服之..或让...人...上瘾、或让人...此丸专售给京都城...官眷..而..民女家中...那颗毒木..便是木家...” 忍冬真的支撑不住,说到这,头一歪闭上了眼,嘴角又溢出了血。 “皇上,诸位大人,朝中之事,哀家这个妇道人家不便置喙,但请皇帝及诸位为我大渊江山顾!” 太后铿锵之音,从未有过的严肃。 说完立刻吩咐宫人抬轿将人送往祥瑞宫,当场下懿旨让宫里太医院的太医都到祥瑞宫待命。 大殿门口终于清静,可大殿之上却是前所未有的惊恐。 什么凝肤丸!又是上瘾又是这那的,一听就不是好东西,是那些乱臣贼子的手段,专售官眷,那不就是在场诸位的后院? “你们一个个应该都听清楚了,朕就不用重复了吧!” 皇帝慢慢回身一步步迈上台阶重新回到龙椅前却为坐下。 背对着群臣闭眼而道! 大殿之上悄无声息。 “赵世邝听令!” “臣在!” “速速查封木家、天香阁!查清楚那个凝肤丸!” “是!” “梁宇听令!” “臣在!” “速查闽浙,及京都各府内院,即日起,各府女眷不得出门,天黑之前,朕要见到购买过凝肤丸的官眷名单,诸位爱卿便陪朕在这一起等着。” “是!” “苟旬,传朕旨意,即刻宣定陶老国公、右相、敬皇叔入宫!” “奴才领旨。” 第291章 要她活着 “忍冬!” 靖王妃站在床边不敢靠近,床上的人就像一个没了生气的瓷娃娃。 “哀家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保住她的命。” 太后指着地上跪了一屋子的太医吼着。 “楚太医,您是太医院的院首,你来说说!” 金嬷嬷扶着太后坐下,她伺候太后这么多年,也鲜少见太后这么紧张过。 这些太医都瞧了,不管好歹总要有句话不是? 楚必良是楚中天的二弟,自从资鉴考之后,在家中没少听楚中天提及魏忍冬,兄长对这位小姑娘赞赏有加,此刻救治自然也上心尽力,只是…… “启禀太后,魏姑娘的鞭伤在皮肉之内,三处鞭伤都在要害,尤其是膝盖上这一鞭子…魏姑娘才跪爬了一百零八阶,这一鞭子下去,两膝内骨怕是裂了…就算用药,这双腿…恐是会…走不得路了!” 能站着都不错了别说走路,也就是说,忍冬的腿废了! “还有她腹部的鞭伤…加上背部的鞭伤,一前一后,五脏六腑都是内伤,就算此时勉强留下一命,这身体…” 楚必良都有些说不下去,低头哀声一叹。 “楚院首,她才及笄,一定想办法保住她的腿!” 靖王妃突然冲了过来,急切看着太医们,眼眶早就红透了。 急切之下突然想到什么,转身跪在太后跟前:“母后,我府上有个郎中,是忍冬推荐的,医术…” “金嬷嬷,快让人带着哀家的手谕去靖王府宣来,楚太医,哀家不管其他,哀家现在就要你们保住她的命。” 太后不等王妃说完直接吩咐了下去,不管如何,先把命保住了再说。 “是,微臣这就用药!” 只是保住这条命还是能做到! 看着床上的人,心里满是不解,锥心之痛这姑娘是怎么忍受下来的,实在难以想象,她是怎么带着受损的双膝过的那二十步。 太医们围着配药煎药,处理鞭伤,太后拉着靖王妃的手坐在外厅焦急等着。 “下手太狠了!太狠了!” 靖王妃一听忍冬的伤势就知道鞭子打得有问题,咬牙切齿低声说着。 “一个都跑不了,哀家已经让人将执鞭的都关押起来了,这丫头说的事太大了!哀家担心…京都城会有一场动荡,这儿有哀家在,她一定会平安无事,你不能呆在这,此事还牵涉到靖王府,你先回去,哀家有事会着人去王府找你,至于魏家,你让人去递句话,该怎么说你自己掂量!” 这丫头拼了命也要在大殿前说完,是怕迟则生变出事,皇帝已经下令封禁皇宫,消息一时半刻应该还出不去,魏家那边能先瞒着就暂不告之。 靖王妃想在这守着,但此刻她必须回去,皇上现在让人在查凝肤丸的事,张彩华是关键,她知道,这儿人多眼杂,太后有些话不便说,忍冬能将信递进来,说明宫里有人接应,不用细想便知,是儿子的人帮着张罗的,也就是说,她说的这些事,长空或许知道一些。 “去吧!” 太后亲自将王妃送到门口,皇帝留了朝臣在宫中,镜府的人和城中禁卫军的人现在应该满城行动着,一个不好,可能要出大乱子,她让靖王妃赶紧出宫,就是让她出去动用靖王府的势力,见机行事! 一定不能让京都城出任何差池! 太医们忙前忙后极力救治,只是药根本喂不下去。 “灌进去!” 太后雷厉风行,一声令下让宫女们撬开忍冬的嘴把药罐了进去。 “太后,一个时辰后要再次罐药,微臣先替她把双腿固定,这上身的鞭伤必须衣物退去之后医女细细摸看,若是内里出血,要尽早放出来!” 楚必良已经忙得一身大汗,这床上的人在没有彻底摸清楚伤处之前再动不得了。 “该怎么救,怎么医,你这个院首定夺,哀家只要她活着!” 太后说完看了毫无生气的忍冬一眼,转身绕过屏风去到外殿,“金嬷嬷,传哀家懿旨,传宫中所有妃嫔即刻到祥瑞宫来。” “是!” 金嬷嬷知道,太后这是要借机整肃后宫,不是针对任何一位妃嫔,而是宫里那些老鼠。 上次太后昏迷之事,明知有鬼,却一直隐忍不发,就是在等待时机。 开始,太后也以为是那几个人,但是木太医的失踪让太后暗中查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后宫这些个人,暂时都没有必要非冒险对付她这个太后,所以要对她动手的另有其人。 恐怕,就和魏姑娘今儿冒死说的是一群人。 今日从天亮到现在,宫里可谓水深火热,国钟被敲响,现在宫中封禁,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除非有太后和皇上的手谕。 侍卫将整个皇宫围得连只鸟都飞不出去。 大殿之外,敲响国钟的魏忍冬究竟闹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啊? 个个人心惶惶坐立不安,紧接着就收到太后的传召。 “太后素喜亲近,别说传召,连请安都免了,这是出大事了!” 皇后都有些慌神了,稍稍收拾就带着宫人去往祥瑞宫,一路上碰到各宫的妃嫔,简单见礼,都是一言不发。 熙妃目睹忍冬过武关,也目睹她被抬着去了祥瑞宫,却不知发生了什么,往日这种事,她这早就有消息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宫中封禁不是一句话而已,是真的封了,各宫宫人不得随意走动,原地待待命,这是她入宫多年头一回! 听得传召,熙妃少有的严肃急急就去了。 看着熙妃渐行渐远的背影,于飞迈步院中,默默看着祥瑞宫的方向发愣。 刚才,她同熙妃一起目睹了她飞蛾扑火的一幕,目睹了她如落叶一般缓缓落地。 魏忍冬是个有志之人,不会把命轻易交代出去的,她是个周全的,又懂医术,肯定想到了这些,一定做好了准备的! 老天爷,一定要让她活着,好好活着。 因为她想看看,这样不同寻常的女子,她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一定是分外精彩!不该如此结束。 “怎么还没出来...” 宫外,抱着盘子坐在马车内等了许久的云伯莫名心焦。 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下朝?倒是瞧着进进出出不少侍卫,整个气氛都不太对劲了。 但是云伯记着忍冬的话,抱着盘子一直等着,没看到朝臣下朝,他便不走,他知道,小姐让他带来的东西应该很重要,虽然他瞧不明白。 “马车停一下。” 靖王妃出宫门的时候本是想看看宫门外的情形,却意外看到魏家的马车。 第292章 风声鹤唳 “没有消息吗?” 洛府深宅内,洛元浩沉着脸坐在书桌前,桌上的字笔触略显虚浮,看得出写字之人的心不静了。 带着面具的男子轻轻摇头,“怕是最坏的结果。” 否则,如论如何宫里也会想法子送个信出来,除非所有的通道都断了。 洛元浩的呼吸声突然重了几分,“外头什么动静?” “镜府的人和城内禁卫军都动了,朝臣没有离宫,城门关了且增加了守卫,城中各处戒备突然森严,定陶老国公、右相冯跃进、还有敬老王爷同时被宣入宫,可谓...风声鹤唳。” 带着面具的男子,声音明显比平日低沉了许多。 洛元浩听完手中的笔一时没握住落在了地上,鞋子和长衫的下摆都染了墨汁,此刻却无暇顾及,缓缓坐下闭上眼摇了摇头。 “大事不好!辛修,速速截断京都城内所有的联系,包括与各地的,木家和天香阁,十有八九废了,舍!但是闽浙要尽力保住,若是不行...舍一处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西北那边,暂时不可轻易联系了,只能...看老孙的应变能力了,他是个明白人,万一...会自断线索的。” 这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和准备,损失惨痛不必说,可事已至此... 没想到,真走到了壮士断腕这一步,被一个小丫头逼到如厮地步。 “木家和天香阁...恐怕也只能舍了,那丸子果然出事了,这群不听话的东西,舍了也没什么,只是可惜了这些年的经营,闽浙那边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好在早有备案,若是连续五天没有收到京都的消息,就表示出事了,那边有耿叔在,他知道该怎么做的,至于西北那边,此时恐怕是顾不上了。” 魏忍冬,该死! “可惜的还有宫里这些年的布置,这一次怕是要被清的七七八八...” 面具下的脸色估计好看不到哪里去。 “宫里出事是小,我是怕你大哥辛之...” “爹放心,大哥是大渊的左相,再怎么查也查不到他身上,所有的事,都与他与洛府没有任何牵连,一会我从暗道离开,这段时间,我不会再过来。” 他们还有其他的联系方式,但是他不能再来这了。 “你去吧,小心..些,实在不行,该舍的舍,也不差这一时...我知道,你心里憋了一口气,不光是你,为父亦是,只不过现在动魏家,损失更大,得不偿失,魏家就像那无根的浮萍,等风头一过,杀个干净出了这口气就是。” “爹放心。” 魏家这笔账迟早要算,现在若是再为此损失更多,那就真是蠢了,恐怕现在魏府周围布满了等着他们上门的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去吧。” 对今日突如其来的局面,是真的没想到。 更加没想到的是,这个局面是因为一个丫头而起。 带着面具的男子前脚刚从暗道离开,后脚镜府的人就上门了,是例行公事,查京都城所有的官眷,这次兹事体大,相府也不例外。 没想到,女人用的养肤小丸子,背后竟藏着这么大的事。 官差到黄府后,黄琼瑶得知来意,顿时傻了,原本,她已打算今日让人去魏府请魏忍冬的,她本想着,等弄清楚了,便能利用此事大做文章,让黄家和自己立下大功,因为她粗想一下就知道,这丸子若真如魏忍冬说的有这些问题,那这背后肯定是一场大阴谋。 还没等她上门,魏忍冬就入宫敲国钟了,现在她只能主动拿出凝肤丸,并全力配合。 “错失先机!玉嬷嬷,魏忍冬立下大功,她就不再是从前那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平民女子,此时真相大白之后,皇上一定会封赏,她入靖王府的事恐怕是板上钉钉了。” 黄琼瑶此刻心情极为复杂。 这件事若是换位而置,她是否有勇气去敲国钟呈情,答案都不用多想,她不必! 因为她是黄家的小姐,是皇后的亲侄女,她没必要去拼命博取想要的东西。 “小姐糊涂啊,立下功又如何,您刚才给奴婢说了,那敲国钟过坎,她就算还有命活着,现在指不定什么样了..这女子的身体本就娇弱,经这一番折腾,能落个好?” 玉嬷嬷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弄出这么大动静,是出名了,可谁家愿意要这样一个儿媳妇? 女子就该知晓进退,这般胆大滔天的,娶进门岂不是家宅难宁? 玉嬷嬷的话虽然粗了些,但是黄琼瑶听着也有几分道理。 女子之身,可经不住折腾。 “宫里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吗?爹和大哥恐怕一时也回不来,没想到,小小一粒丸子,竟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小姐别担心,这丸子咱们可是受害者,没咱们什么事的,不过那天香阁竟然敢动心思动到小姐头上,真是挨千刀的..” 黄琼瑶看着手里的小丸子笑了笑。 一个天香阁哪敢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大的动静,这天香阁背后的人才是皇上要找的。 而她差点成了别人棋盘上的子。 这个教训她会记下的,往后不管什么东西,凡是用的吃的服的,都得谨慎再谨慎。 也不知那魏忍冬现在如何,应该没死,要不也不会有这些动静,可即便不死,怕也好不了。 此刻,黄琼瑶心情十分古怪。 她希望魏忍冬活着,又不想她活着。 而关心忍冬死活的人,不止她一个,城中这番动静,凤景明白是忍冬过坎成功了,可他探听不到任何消息,不知忍冬情况如何放心的下,得知靖王妃回府,便直接去了靖王府。 凤景靖王妃自不陌生。 只不过凤景不便在王府露面,而且城中这般形势越发不便,不得已,凤景只好假扮侍卫混入府中。 “王妃,刚才宫里的人把乌先生请进宫了,说是魏姑娘不好?” 蔡嬷嬷迎着王妃看着王妃脸色发白眼眶发红跟着吓了一跳,急忙将人扶着轻问。 “镜府的人来了吗?” 镜府?“没有,只有太后的人,王妃放心,府上暂时一切都好。” “嗯,请这位云官家进去,对了,陈叔回府没?” 靖王妃一边走,一边看了一眼门口的侍卫,眸色一动,随口道:“你进来,帮本妃办点事,其他人都在外头候着。” 蔡嬷嬷一听,立刻清场。 云伯跟着王妃进入花厅,还有刚才门口被点名的侍卫。 “凤景拜见王妃!” 四下没人,凤景朝着王妃行礼。 “行了,都什么时候,凤景,你老实说,忍冬入宫的事,你知不知情?” 第293章 交代 都这节骨眼了,凤景不再瞒着。 “你们…若是忍冬有个好歹,看你们怎么跟郁儿交代!” 一个是儿子的好友,一个是儿子的属下,靖王妃气得胸口疼。 一个比一个胆子大啊! “王妃,魏姑娘她?” 凤景麻着胆问了一句。 靖王妃直接瞪了过去,“怎么?现在知道问了?当时怎不见你们怕?她…现在情况很糟糕,受了三鞭,绝不能让她白受了,凤景,你本可拦着她的…本妃别的不管,魏家你一定护好了,在她好之前,魏家绝不能出一点问题!” “王妃放心,除非凤景没了,否则任何人都别想动她的家人!” 靖王妃嘴角动了动,事已至此,说啥都没用。 转身看向一同进来却满脸懵的云伯,云伯得知忍冬出事,也知道对方的身份他这才跟来的。 “王妃娘娘,您刚说我家小姐…她究竟怎么了?草民…” “…忍冬她今天入宫敲了国钟,此时…,云管家,可是忍冬让你在宫门口等她的?” 国钟! 云伯一听人都吓傻了,小姐她…她怎么会敲国钟?敲了国钟会怎么样,小姐她现在好不好? “娘娘,我家小姐她...她可是出事了?” 靖王妃也不知如何开口,现在忍冬的情形三言两语说不清,总之,情况糟糕。 “云管家,忍冬在太后那,受了..点伤,宫里太医在为她医治,有太后照看,她不会有事的,你先说说,她今儿入宫前,可交代了什么事没有?” 这孩子做事周全,她的问问清楚。 她今儿遭了这天大的罪,绝不能让她白承受这些,这件事要趁热打铁,听太后的意思,那些人绝没那么简单,凭忍冬说得那些线索,未必能将他们揪出来,若是这次让他们逃脱了,以后后患无穷。 云伯抱着手中用布包裹的盘子眼神闪烁不定,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靖王妃。 云伯此刻心里的慌乱可想而知,他知道,他家小姐绝不是受了点伤这么简单,从王妃刚才对这位公子的态度就瞧出来了。 小姐出事了! 而且,小姐出事和现在城中不同寻常的气氛有关。 “这位老先生,若是她真有什么交代,劳您说出来,否则,她今儿所有的罪可能都白受了。”凤景一旁加了一句。 能尽可能多一点线索最好。 云伯犹豫再三,慢慢将手中的东西打开,“这个是小姐入宫之前让我回家取来的,交代让我带着东西在宫门口等着,若是看到朝臣下朝就先行回去。” 老太爷说了,小姐和靖王府世子八九不离十了,那就是一家人,而且,他瞧得出,这王妃娘娘说到小姐的时候,可没把小姐当外人。 “这是...” 靖王妃和凤景拿着盘子传看了一下,这盘子有什么说头? 和她入宫要办的事有关? 一定是,否则她不会刻意让管家取来在门口等着,两人又是细看了一番。 “这盘子倒是别致少见,瞧着用色和样式,都不像是咱们大渊的东西..” 而且,这上面这密密麻麻的,像是画,可是谁能画出这么小的画来,一圈圈的.. 别致的东西靖王妃见过不少,这样的盘子却是第一次见。 “王妃娘娘,这盘子是小姐从夫人娘家带回来的,听丫头说是娄人的东西...对,当归可能知道些..” 云伯也是取盘子的时候听当归提了一句,这盘子的来路并不清楚。 “当归...忍冬那个丫头?!” 靖王妃朝着门外喊了一声,急忙吩咐蔡嬷嬷去魏府把当归接来,又安抚了云伯几句,让他给魏府带句话,说忍冬不会有事,让他们在家安心等着,这两日尽量不要出门,不管听到什么都且别急,忍冬若有消息,王府一定会派人告知,若是魏府有事,也只管差人来找王府。 云伯满心忐忑点头应下,他是要快些回去找老太爷。 “王妃,魏姑娘情况究竟如何?” 云伯一走,凤景迫不及待问了一句。 靖王妃在蔡嬷嬷的搀扶下跌坐椅上一脸恍惚的摇了摇头,她到现在脑子里其实都有些昏沉。 “生死不明,过武关的时候,被执鞭的侍卫下了黑手,听太医的意思...五庄六腑都受了伤,而且..怕是以后走不得路了!就现在那情况,命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 靖王妃说着说着,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忍了这么久实在是极限了。 忍冬那样子,谁看着都心疼,这要是让她家里人瞧见,指不定要急成什么样。 “怎么会这么严重...怎么会...” 蔡嬷嬷一听整个人都懵了。 “该死!” 凤景想起那个与他晨光中侃侃而谈的女子,现在却是命悬一线,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若是郁苏知道... “那些执鞭的侍卫呢?”凤景双手握拳目光凶狠冰冷。 “已经被押着了,他们敢在皇上眼前下手,恐怕就没想着活。” 意思根本问不出任何事来,他们绝不会承认。 “王妃从宫中赶回,可是太后的意思?” 凤景突然问了这么一句,靖王妃微微愣了一下并没多想,点了点头道:“这时候,那些人恐怕顾不上靖王府,长空不在府上,你又不便露面,多派点人护着魏家,忍冬今儿这一闹,不知毁了人家多少心血,本妃怕他们恼羞成怒...”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现在想想,靖王妃都忍不住被忍冬的胆大给吓着。 她今日呈情之事,哪里是一个木家和一个天香阁的事。 能在京都城做出这样的安排,可想而知,那背后意图不轨之人藏得多深,势力多大啊! 可能就在朝堂之上都不一定,所以,今日这一场风波绝不会草草收场。 具体还牵涉到什么事,她当时也没听到,太后也没多说,但是从宫中的气氛来看,此事,恐怕比她想的还要严重。 偏偏这个时候王爷和儿子都不在京都! 靖王妃想着想着,忍不住心跳的厉害。 “凤景,你现在是不是能告诉本妃了,京都城,是不是真有这么一群逆贼?” “是!而且,不是普通的逆贼。” 凤景异常严肃的回着话。 “既如此...”靖王妃呼了口气起身,满眼坚定从身上掏出一块令牌交给凤景,“王爷和郁儿不在,郁儿说过,他不在,王府若有事可信任你,本妃现在就将靖王妃在京都所有的势力交到你手里,若是京都城有变,你见机行事,你只要记着一句话,关键时候,以城中百姓和皇上安危为重!” 这是王爷将令牌交给她时交代的话,现在她原封不动交代给凤景。 第294章 花楼的宁静 从清晨宫中传出的钟声到现在傍晚时分,这一日,对京都城的人来说,显得格外的漫长。 “今儿可奇怪了,从没这么冷清过。” 明月楼的姑娘们已经梳洗妥当,化了精美的妆容,香衣粉黛准备迎接夜里的喧嚣热闹,可是这个时候了,外头却是安静的出奇,门口也是难得的冷清,一个客人都没有。 往日这个时候可不是这番景象。 “今儿歇业,姑娘们除了不准出楼,爱干嘛干嘛去吧。” 云娘扭着腰身懒洋洋从楼梯上走下来,打量了一圈大声囔了一句。 歇业? 姑娘们都愣住了,哟!这换了个老鸨还真不一样了,这明月楼何曾歇业过? 往年就是年节也没歇着,今儿这是怎么了? 姑娘们也察觉出点不对劲,莫不是京都城出了什么大事? 那也犯不着歇业啊!再大的事能和她们花楼有什么瓜葛。 “云妈妈,可是当真?” 虽然大家都奇怪,但是能歇着姑娘们那是一万个高兴,皮肉生意,逢人卖笑,谁真想啊! “怎么,要我再说一遍?” 云娘笑了笑,抬手理了理云鬓挥了下手中的帕子不再多言,下楼之后直接去了后院,这两日画嫣身子不爽利不接客,便住在后院的厢房,是云娘来之后为楼里有身价的姑娘单独腾出来的。 这里男客止步。 今日城里不同寻常,一定是出大事了,这个时辰还没一个客人上门,更加说明问题。 今儿早晨她来看画嫣的时候,隐约好像听到钟声,当时画嫣的脸色就变了,好像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国钟... 恐怕今儿城里的蹊跷,就与画嫣说的国钟有关。 上次忍冬那妮子跟她说,这画嫣不简单,她自然要好好瞧着,盘下这明月楼可不是为了好玩,若是连楼里的情况都摸不清楚,她怎么敢放手去做事? 再有,画嫣和那个刘府二公子的事,她大概知道一些眉目了。 好似画嫣刚到明月楼那刘建业就来给她捧过场,当时就要独包台子,是画嫣自己没同意。 听楼里的姑娘说,刘二公子以前可从未踏足过明月楼,是画嫣来了之后才来的,而画嫣是怎么来的明月楼,楼里姑娘竟都说不太清楚。 这就有意思了,这明月楼拢共就这么大,要藏点什么秘密不太容易啊。 “云妈妈,您又来看姑娘了。” 云娘的丫头紫菱看到云娘忙迎上去,陪笑着讨好,在楼里,要想日子舒坦些,这妈妈就得哄好了。 云娘伸手戳了一下紫菱的额头,“你这丫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可不兴别人喊我妈妈,记着,唤云娘。” “紫菱,让怎么叫就怎么叫,下次记着了,云娘这会不去张罗姑娘们准备,怎跑来我这了,放心,画嫣没事,每回月信就身子虚容易染风寒,无碍的,过两日就好了。” 画嫣不用待客,一身素衣素颜,和平日光鲜靓丽的样子比起来,又是另一番味道。 靠窗坐着,摇着团扇一脸病容,见着云娘也没起身。 这楼里的花魁娘子,多少都是有些脾气的,这脾气就是身价。 所以,该拿捏的就得拿捏。 “今儿咱们明月楼歇业,我索性没事,就来看看你,顺便跟你打听点事。” 云娘笑着上前,也在床边小榻椅旁坐下,紫菱机灵的上了茶水就退了出去。 姑娘不管跟谁说话,都不喜欢有人在跟前。 云娘发现,画嫣特别喜欢靠窗坐着,而且她屋子里的丫头也比别人屋里的懂事守规矩,都说,什么主子什么下人... “歇业?”画嫣显然也有些意外,不过也就是一瞬。 “是啊,这外头鬼影子都每一个,我瞧着有些不同寻常,怕是今晚没客人上门了,干脆让姑娘们歇一晚得了,对了,画嫣,你是这楼里最见多识广的,我且跟你打听打听,这国钟是啥?听说今儿个这城里这番景象,就是因为...” 云娘说着眼珠子朝窗外一转,笑看着画嫣,好像真是来请教的一样。 画嫣面色微微一变,随即跟着一笑,撑着头看着窗外幽声道:“什么见多识广,云娘就别打趣画嫣了,至于国钟...画嫣也不记得是听哪位官人提过,就今儿早晨你在我这时听到的那钟声,云娘记得吧,那就是国钟,宫里头的钟,敲响之后半个京都城都听得见,既是国钟,画嫣想着,该是不能乱敲的,今儿的确安静了些,好像还瞧着不少禁卫军在街上来来回回的,说不定还真出了什么大事。” 既然刻意来问,该是听着她早上脱口而出说的话。 这个云娘可不是之前的老鸨,是个眼里心里都明亮的人,所以不必拐弯抹角。 “啧啧,这得是多大的事啊..行了,你好生休息吧,对了,听说你每回来月信都要折腾一场,可请郎中瞧了?这拖着可不行,身体是自己的,咱们这些人,自己再不爱惜,可没人替咱爱惜,要不要给你请个郎中好好瞧瞧?” 云娘这话并没别的意图,是真心的。 不管这画嫣简不简单,都是陷在泥潭里的人。 画嫣抬头看着云娘,笑容渐渐淡去,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这有个方子还不错,只是前阵子见好就没有按时吃药,自己作的,多谢云娘了。” 那位魏姑娘的方子,现在想想,还真不贵! 资鉴魁首呢,说起来,许久没见着魏姑娘到明月楼来了,今时不同往日,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想起那日她给的薄香,不由有些出神,魏姑娘和郁世子,应该是早就认识吧。 说是说,这传言啊...不可尽信。 只是她想不明白,当时魏姑娘为何给她薄香? 世上女子,不管是谁,在男女之事上,没有真正大方的,除非...无情无爱。 “你自己知道就好,多歇几天,好利索再说吧,若是刘公子来,也打发走?” 云娘问的十分随意,刘建业每次来也只找画嫣,楼里公认刘公子是画嫣个人的恩客,所以她这么问也没什么不妥。 画嫣似乎也没太留心,摇头回了一句,“有劳云娘帮着圆一句吧。” “好!”刘府的二公子看来和画嫣关系匪浅啊! “云娘,既然外头不太平,就别让姐妹们出去了,瞧着怪心慌的。” 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画嫣看着云娘突然多了一句嘴,为掩尴尬,说完装没事扭头继续看着窗外了。 “谁说不是...你歇着吧。” 也不如面上冷情啊! 国钟...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心里总是忐忑不安。 第295章 天黑了 夕阳余晖,官门一片惶惶。 百姓们也琢磨过味来了,天尚未黑,就如宵禁了一样,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家家关门闭户。 “冤枉啊!大人!冤枉啊!” 赵邝世带着人到木府和天香阁拿人,两处反应都是一样,木宝庆和祝富贵都毫无准备,太突然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而且一来就是奔着凝肤丸! 两人直接被带走,除了喊冤,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赵邝世负责查凝肤丸的事,人直接被镜府带走,两边各司其职,以最快的速度将木家和天香阁控制住,打了个措手不及,肯定留下不少证据,只是两边都藏得好,一时还没找到。 “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赵邝世也憋了一肚子邪火,不用细查,从魏忍冬的伤势就可看出,执鞭的侍卫中有人有问题。 他亲自审了一遍,却是毫无结果! 他是御前统领,若是他手底下有人出了问题,细思极恐! 天香阁和木府被禁卫军围了个水泄不通,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进不去,只要东西在,不愁找不到。 镜府 木宝庆和祝富贵分别关押,两人心知肚明,凝肤丸出事了! “木家也不是一般人家,医药世家,就这么毁了挺可惜的,木当家的好好想想,想明白了有什么话想对本主司说给他们一个眼神,现在本主司还得出去忙活,暂不招待木大圣手了,不急,想来木当家的也要好好想想。” 梁宇蹲身拍了拍被绑了手脚堵了嘴的木宝庆,眼神犹如一条正在觅食的蛇。 木宝庆瞪着眼,摇晃着头满目惶恐的看着对方,好似受了天大的冤枉和委屈。 梁宇视而不见,起身转身而去,这样的人,一时半刻是不可能吐露什么的。 出了牢房,对门外值守的人叮嘱道:“看好了,不得有任何差池,除非本主司亲自来提人,否则,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记住了!” “是!” 这两个人至关重要,若是在镜府出了事,镜府承担不起。 现在镜府内外是一级戒备,几道关卡都是他最得力的手下带人镇守,万不能出岔子啊。 镜府外,带着面具的男子暗处看着梁宇带人出了镜府,手轻轻挥了挥,一个男子现身望着他摇了摇头。 “层层戒备,冒然动手恐怕不妥。” 现在他们已经损失很重了,若是再动手... 男子透过面具看着戒备森严的镜府沉默一会之后轻轻摆了摆手,“撤!” 木家和天香阁已无挽救的余地,舍是必然的,但是..木宝庆和祝富贵知道的太多,这两人... 想要除掉也难以找到机会了。 “将军,量他们也不敢背叛。” “人心不难测,人性却难以掌控,这是大渊的镜府,手段不是一般人承受的了的,他们两的重要性镜府嫣然不知?不会让他们轻易死的,让人暗中盯着,只要有机会,立刻出手,哪怕损失几个人也在所不惜。” “是!将军这次事发突然,就凭那个臭丫头怎么可能查得这么深,一下就把木府和天香阁端了,还有闽浙那边...八成是靖王府在背后主导的。” 到现在他们都难以相信,一个小丫头能把他们逼到如斯境地。 “哼!少不得靖王府的事,对了,这么大动静,那郁世子竟不见人影?不是和那丫头卿卿我我吗?眼下那丫头就算活着也就剩一口气了吧,他舍得不回来瞧瞧?” 看来,这位将军和他属下想的一样,都觉得这件事的背后就是靖王府,所以,要算账定是少不得靖王府。 “属下的人一直在城外盯着警禁卫营的情况,那郁世子倒是赶回城了,不过被拦在外头没让进城,他的贴身侍卫都跟人动手了,现在四座城门,没有皇上的手谕进出不得。” 这倒是事实,他们的人现在也一样出不去进不来。 “恐怕城禁会维持两三天,尽快让凝肤丸的事‘水落石出’,能摘除干净的尽快,没办法扫尾的就干脆抛出去,宫里时刻盯着,一有消息尽快告诉我,风声没有缓解之前,只能跟我单线联系明白吗?” 一边走一边急声吩咐着,他们要善后,就必须要和镜府以及禁卫军抢时间,赶在他们之前销毁一切与木府和天香阁有关的线索。 “属下明白,将军,现在要紧的是宫里的消息...” 那魏忍冬呈情,究竟说了些什么,还知道些什么,他们要知道详情才好做出最恰当的应对之策。 可宫里竟是一点消息都出不来,不由得让人心神难安。 “现在不能妄动,切不可主动联系,耐心等等,先断了所有城内的联络。” “是!” 一旦被镜府的人嗅到了味道,那就难以甩掉了。 “另外,盯着城门的情况,只要有机会,就放出消息去,是该给靖王府一点教训了。” 他们也不能白白损失了,城里现在风声鹤唳不便动手,但是城外机会多,总要还以颜色。 “是!” 两人说话间消失在小巷深处,夜色下,街上空荡荡的,这座都城一夜之间歇了往日的喧嚣,静的吓人。 街上出了奔走于各府的官兵,再无他人。 这都一天了,还不见消停,各家早上入宫上朝的大人这会还没回来,谁家不担心? “王妃,刚才瞧着梁宇和赵邝世入宫了,应该是有些眉目了,至少服用凝肤丸的官眷名单应该是出来了,您准备进宫吗?” 镜府和禁卫军的人都到过王府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张侧妃偷情的事靖王妃也不可能再瞒着。 丢人总比连累王府强。 那个男人的尸体也被带走了,幸亏是发现得早,要不然怕是王府说都说不清了。 梁宇和赵邝世听得详情,心中皆是一片惊,不说张侧妃偷人这事,就是有人敢闯入王府堂而皇之杀人灭口就够吓人的。 可想而知,这些人已经有恃无恐到什么地步。 这么疯狂,同时也说明了他们在京都城的实力让人心惊。 今日之事也该赶紧梳理入宫回禀皇上了,整件事,怕是比他们两想的复杂的多,越查,越发担心京都城会出事。 “李晃,你和陈叔守好王府,本妃要进宫去看看忍冬的情况,另外...” 靖王妃摸了摸手里的盘子,虽然她和凤景仔细琢磨了,没瞧出什么,但是她相信,忍冬让带着在宫门口等,肯定是要紧的东西。 “王妃放心,现在城中到处是镜府的人和禁卫军的人,谁敢乱动,除非真想造反。” 李晃一身甲衣佩刀而立,这等时候,非同寻常。 王妃点头带着东西准备入宫。 夜色中,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进了明月楼。 第296章 不惜命吗 “你怎么进宫了,不是让你在王府守着吗?” 太后看着烛光下一脸忧心的靖王妃叹了口气。 “母后,她怎么样了?” 靖王妃朝着里屋看了一眼,刚进来的时候她也懵了,后宫嫔妃应该都在祥瑞宫了,祥瑞宫的外殿坐得满满当当的。 “人还没醒,用了最好的药,命暂时是保住了,但是…” 太后说着摇了摇头,神态疲惫,昨夜就没睡好,今天又是从清晨到现在没有歇口气。 靖王妃也瞧出来了,扶着太后坐下,扭头看了外头一眼欲言又止。 “哀家这个太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太久了,她们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哀家管不着,但是有人想利用后宫这一亩三分地谋划朝堂之上的事,哀家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容不得,外头如何?” 太后打起精神,宫中的事不便与这个儿媳妇说得太清,不用说她也该明白。 封城,禁宫! 开国以来这也是头一回,太后坐在这祥瑞宫心里一直不踏实。 “臣妾进宫的时候,外头还算平静,局面应该被禁卫军控制住了,应该出不了大乱子,母后放心!” 靖王妃知道太后在担心什么,忙将外头的情况简单说了。 太后明显舒了口气,“没出乱子就好,魏家安排好了吗?” “嗯,安排妥帖了,母后…臣妾进去看看那孩子!” 太后冲着王妃点了点头:“去吧,你这抱着个什么东西?” 靖王妃一进来太后就看到了,这会才想起来问一句,什么宝贝疙瘩说话都不离手。 经太后一提醒,靖王妃才猛的想起,“瞧我,给忘了,母后,臣妾记得您这有一块晶石镜,可以看清楚很小的东西对吗?” 靖王妃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用布包裹的盘子打开,顺口将这盘子的来历说了说。 太后小心捧着盘子就要细看,屏风后,楚太医急匆匆跑来禀报,说忍冬醒了。 靖王妃和太后当即惊的起身,二话不说就朝后寝走去。 “太后!王妃!魏姑娘刚醒,人还有些昏沉,暂时还说不得话,等她缓缓看!” 人是醒了,可人却动不得,身上的伤大致是摸清楚了,除了双膝,腹部和后背的鞭伤太重了,现在他们要先把体内的淤血排出来再做后续治疗。 光是清理淤血这一块就难度很大,魏姑娘是女子,那些医女都没碰到过这种事,手法欠缺,他们上手……又多有不便! 只能隔着纱指导医女操作,动作自然就慢很多。 “忍冬!” 靖王妃靠近,小声喊着,生怕声音大点就惊着床上面白如纸的人。 此刻的忍冬就像是风中的蜡烛,随便一阵风就灭了。 忍冬眼皮动了动,意识已经清醒却无法睁开眼,眼皮太重了,想开口,心有余力不足。 “你能听到对不对,没关系,不用说话,你好好休息,会没事的,太医都在这,乌先生也在这!没事的啊!” 靖王妃一看忍冬不由自主就红了眼眶。 “乌…” 乌先生在这…忍冬听到了王妃的话,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 靖王妃挨着床坐下,轻轻拉着忍冬的手,“别急,太医说你现在太虚了,说不了话,什么事都缓缓,皇上已经命禁卫军和镜府在查了,你家里也没事,你放心,一切都好,你安心,一切都会好!” 忍冬的手指微动,眼皮又动了动,嘴角微微颤,像是有话要说。 “乌……” “丫头,你可是在喊乌先生?” 太后一直在旁边看着,注意到忍冬的嘴形试探着问了一句。 只见忍冬的头轻动着回应了一下。 太后转头看向乌先生,乌先生也看到了,弓身上前,看着忍冬眯着眼叹了口气,“你现在的情况极其糟糕,我若是替你行针,只有三成的把握,其中凶险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行!” 现在还有一个方法能让她清醒开口说话,但是…以她现在的状况太过凶险,一个不慎,太医们之前的努力都白忙活了,她这条命也交代了,现在好容易缓住了这口气,她是真不想活了。 被召进宫看到她这副样子的时候,他真的以为她就要没了! 他行医这大半辈子,这么重的伤也没碰过几个,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扛过来的。 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是这丫头在医术上异于常人的天赋平生仅见,又有先生那样的师父指点,秉性才智更是难得一见!年纪还这么轻,以后成就不可限量! 忍冬的嘴唇又动了动,挣扎着想要开口说话,手也跟着动了动,见状乌先生吓的面色一白,也顾不得场合,急道:“不可胡来,你的身子现在乱动不得,真不要命了,行了,你不惜命,依你就是,但是现在你得听我的,乖乖躺着别动,我替你施针就是了...” 这丫头的脾气,也是平生难得仅见的倔强。 若是不依着她,她这般胡来,早晚一样... “先生?” 靖王妃又是急又是不解,疑惑看向乌先生。 太后亦是没做声。 “禀太后娘娘、王妃娘娘,她是想让我替她行针,刺激穴道...不过此法十分危险,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乱用,诸位太医应该也知道,可这丫头...” 乌先生也是没招,只能如实相告。 天后和靖王妃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她们好像也做不得忍冬的主。 太后思虑片刻,看着床上的忍冬叹了口气,“这丫头是个主意正的,她自己也是行医之人,你们说的那些危险,她应是比谁都清楚,罢了,就照着她的意思来吧,都敢敲国钟了,就是个不惜命的!” 靖王妃握着忍冬的手,看着看着,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太后说得对,若是凶险,她自己比谁都清楚。 索性已经弄成这样了,就由她吧,或许还有话没说完。 “乌先生,请你仔细着些。” 也只能说这么一句了,靖王妃起身让出身位,紧张立在一旁扶着太后。 这场面,太后年纪大了见不得,摆了摆手,示意王妃留下她先出去了,外头还有一屋子嫔妃在那惶惶不安的坐着呢。 这个时辰了,也差不多了,各宫藏了些什么鬼魅也应该现行了吧。 她知道,整顿一次未必能肃清.. 屋内乌先生将自己要做的事与楚太医等人计划着,这事,他一个人完成还有些难度。 外头,太后朝着祥瑞宫的前殿走了去。 而金嬷嬷此时正带着一行宫人站在祥瑞宫的殿门前。 看着被金嬷嬷绑来的一众宫人,坐在殿内的嫔妃好几个已经坐不住站了起来,都是一脸惊愕。 第297章 整肃 “人都带进来吧!” 太后坐下,朝着殿门外吩咐了一句。 金嬷嬷招呼着宫人将捆绑而来的宫人都拖了进去,一个个被绑着嘴里塞了东西,有些吓得不轻,有些一脸麻木,更有的胆大妄为敢瞪着太后。 “瞧瞧吧,这些人里,可有你们认识的?” 从宫服来看,有些被绑的宫人品阶还不低。 太后淡淡扫了一眼,从大家的表情来看,应该是有不少熟悉的。 这是大家自入宫以来,第一次见太后弄出这等阵仗。 这些人中,还有一个是皇后宫里的,虽不是贴身伺候的,但也是内殿的人,黄皇后一眼就认出来了,忐忑不安起身上前两步朝着太后行礼。 这是后宫,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可在太后面前,她还是矮了一截。 “母后,这是...” 皇后问出了所有嫔妃心里的疑惑。 所有人都是一脸茫然望着太后,想要知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今天这一天,大殿上还没歇朝,宫里戒备,她们被召到太后这,太后也不多说,就让她们在这坐着不得回宫,都知道今天不同寻常,所以即便心里有疑惑也不敢出声问,只能忍着。 这会靖王妃突然入宫,太后这终于有动静了。 其实她们都知道,那个捅破天的魏忍冬也在这祥瑞宫中,此刻宫里的太医几乎都在这了,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皇后,这里头可有你宫里的人?” 太后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抬手指了指,意思让皇后认人。 黄皇后只得转身看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有个丫头是我殿里伺候的,母后,这些人可是犯了什么事惹怒了母后?” 什么事劳动太后这般生气! “皇后别急,坐吧,哀家瞧着,这里头,你们多是面熟的,至于他们犯了什么事...”太后说着朝金嬷嬷看了一眼,金嬷嬷立刻会意,上前让宫人随便拖了一个被困的宫婢出来。 “端妃娘娘,这个丫头可是您宫里的?” 被点到名,一向少言寡语的端妃忙站了起来,看了看被绑的丫头心惊肉跳的点了点头,这丫头是她殿里伺候的,这是怎么了? “端妃娘娘可记得,前一向太后突然昏迷不醒,吓的皇上张榜求医的事?” 端妃娘娘心里咯噔一下,这如何不记得,这可是宫里的大事,瞪着一双凤眼惊恐看向那个丫头,莫非... 这宫里的妃嫔,个个都是玲珑心思,不用多说,稍一点拨就明白了。 金嬷嬷将事情的大概说了说,随后又让宫人推出几个被捆的宫婢,有年老的嬷嬷,也有品阶不低的管事姑姑,还有粗使的小婢子。 “诸位娘娘,事情的大概便是如此,有人想利用太后的消渴症预谋害死太后娘娘,的亏是太后福大命大...” 毕竟是在宫里发生的事,这些人就是做的再隐秘,也还是会有迹可循,太后自好了之后,一直不动声色的暗中调查,早就有些眉目了,只是越查到后面越发现不对,所以忍着没有动手,今儿忍冬呈情,太后就在旁边听着,以前一些没想明白的问题现在也大概有个答案了。 这些人,并非是这些妃嫔中的谁指使的,而是另外有人在暗中操控。 当然,也不排除这些娘娘里面有没有心怀不轨的。 不过她们好查,家底都是一清二楚的,捋一捋就知道了,即便有,身份也不会太高。 金嬷嬷一说完,殿内跪了一片,皇后首当其冲,后宫发生这种事,不管和她有没有关系,她这个后宫的女主人都难辞其咎。 “行了,哀家把你们召来,并不是要你们来这跪着的,都起来坐下吧,哀家知道,她们虽然是你们宫里的,但是此事与你们并无关系,哀家今日只是想告诉你们,这后宫之中不太干净,是时候打扫打扫灰尘了,皇后,你不会怪哀家这个老婆子多管闲事吧?” 太后说着看向跪在最中间的皇后。 不管怎么说,皇后是一国之母,是后宫的女主人,她要动后宫,总还是要和皇后说上一句。 不求什么婆媳和睦,在后宫,这层关系堪比纸薄,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 黄皇后跪着一脸惶恐,“母后,是臣妾平日管束不当,差点害得母后...母后无论做什么,臣妾都绝无二话,劳您老人家为后宫之事操劳,是臣妾之过!” 生辰宴上,皇上才当众夸她贤良淑德,打理后宫得力。 可现在... 若是这些人真如金嬷嬷说的,意图对太后不轨,那真的是... 皇后想都不敢想,这些人都敢对太后出手,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隐约之间,皇后已经品出一丝味道了,恐怕这些人的背后,和朝堂上现在正在办的事有关。 否则,太后绝不会选在这个时机发难。 倘若这些人真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混进宫意图不轨的...能对太后动手,那是不是也敢对皇上动手,天啊!!! 皇后越想越害怕,除了皇后,一些聪明的大概都明白了,太后今天召见,就是因为朝堂发生的事,如此,这后宫的确要好好清一清,否则人人自危。 更重要的是关乎到皇上的安危。 太后摆了摆手,让金嬷嬷将人带下去,这些人非同寻常,不用非常手段,恐怕什么也问不出来,让带过来,也只是让大家都睁开眼看看,往后身边的人都仔细着些,不该在后宫说的话,最好都把嘴捂严实了。 “都别跪了,哀家最不喜这一套,起来坐着吧,大家伙应该都明白了,现在各自回去,今夜恐怕要辛苦大家了,天亮之前,哀家要你们把各自宫里的人都给哀家查个明白仔细,但凡有一个你们不敢保证的,那就遣出宫去,有问题的,该关的关,统一交由赵统领处理,哪怕一时没人伺候了,大家也都担待些,这后宫若是不干净,哀家也不敢叫皇上来后宫歇着,你们说是不是?” 意思,你们不能保证自己宫里干净,以后也别指着皇上踏足了。 皇上的安危重于一切。 这话一出,后宫妃嫔们谁敢怠慢,再说,这么大的事,她们本来就不敢轻慢,她们也怕啊,这会也算是明白过来了,太后让她们在这呆了这么久,是去各宫都查了一遍吧。 那她们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是不是也... 想着,一个个恨不得立刻飞回去。 “皇后留一下,哀家有事交代,其他人都且回吧。” 第298章 瞠目结舌 若说后宫一番惊心动魄,大殿朝堂之上,就应该是魂不守舍了。 从日出到月出,文武百官一个个的,精神不济体力也有些跟不上。 皇上就让他们站着,谁敢乱动? 尤其是这节骨眼上。 只能硬撑着。 之前皇上和老国公,两位相爷还有老王爷一同到后殿论政,他们就这么面面相觑的站着等。 这会外头总算有点动静了,因为赵统领和梁主司回来了。 这什么凝肤丸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还有那魏忍冬所呈之情,分明是谋逆的大事,可皇上除了起初那一番安排,到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越是安静越是让人感觉到害怕。 而且,大家心里都在担心自家后院出事。 除了担心后院出事,还有一件事大家面上没说,却是心里有数了。 若真有逆贼藏匿京都城,且本事这么大,恐怕立储之事又要搁置了。 至少在这件事彻底查清楚弄明白之前,皇上不会立储。 这立储之事一波三折对几位皇子来说绝非什么好消息,这会怕是都恨死了那个魏忍冬。 可细想想,的亏死魏忍冬这时候捅出来了,立储这等机会,正是逆贼图谋不轨的大好时机啊! 此刻,几位皇子看着赵邝世和梁宇,都是心思复杂,想问不敢问。 “走吧,去看看镜府和禁卫军查的怎么样了,这里就交给皇叔和老国公了。” 后殿,皇上领着几人在这大半天了,并不像大家想的在商讨什么事,而是在翻查档案。 敬老亲王是皇室宗府的执掌者,要调查慕容氏的族本、秘档,自然要叫上宗府的执掌者,苟旬亲自带着宫人翻查档案,这些尘封已久的卷宗摊了一地。 “皇上,如果真有什么姓陆的人家,不可能没人知晓…” 有关姓陆的人家,忍冬跟慕容郁苏提过,但是慕容郁苏一直没有查到什么线索,也难怪了,连皇上都不知道,这些慕容家的秘档都没有记载,这有着从龙之功的陆姓人家真的存在吗? 皇帝望着一地的卷宗,他是皇帝不假,可他也是慕容家的子孙,这会在这带着外人翻查老祖宗的底,若是在普通人家,这就是大不孝。 可他同时也是一国之君啊!家国天下,他得先顾着这个大家。 “皇叔,再查查看吧,既然查不到姓陆的,就把当年陪着太祖一起打天下的所有人都理一理,整个名单出来,朕先去前头看看。” 皇上坚持,敬老亲王也只能砸吧着嘴点了点头。 “苟旬,去太后那一趟,看看人怎么样了。” “是!”皇上是想知道魏姑娘的情况吧,这么久了太后那边也没差人来通报,人应该是活着的。 哎! 苟旬想起忍冬过坎呈情的画面,现在还有些恍恍惚惚的。 左右两位相爷低着头,默默跟随皇帝去往大殿。 尤其是右相,匆匆被召回朝就摊上这么大的事,脑子还稍有些转不过来。 而洛云峰,这一天下来,极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此时也快到一个点了,消息递不出去,他就如热锅上的蚂蚁。 魏忍冬捅出来的事太多了,比如闽浙,还有刚才他们在查的陆家... 爹一定想不到这些地方出了问题,魏忍冬是如何知道的,或者说靖王府是怎么查到的,他现在都顾不得,只想着尽快将消息送出去,可是各宫禁行,除非有太后和皇上的手谕.. 宫里是有他们的人没错,可现在关键是出不去。 不说传不出宫外,就是宫里,除了大殿之上的人,其他人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该死的! 这魏忍冬知道的太多太多了,他敢保证,她说的这些事,很多事皇帝之前都不知情。 一切都太突然了! 这下不光是凝肤丸,还有郁世子中毒的事,老孙就是他们钓的鱼,那老孙此去西北,恐怕也被盯上了,西北这条线也彻底崩了,此时绝不能与西北和老孙有任何联系了,还好,他爹和辛修办事一向谨慎,这风声鹤唳的非常时期,第一件事应该就是切断所有的联系。 他还是要尽快把消息送出去才好.. 洛云峰满腹心事却还得打起精神听梁宇和赵邝世的汇报。 他现在是一手的消息,就是递不出去。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忍字。 “还挺全乎,来,大家都看看。” 皇上看完梁宇递上的名单,气极反笑,挥手让宫人将名单给大殿上的文武百官传看。 整个朝堂,几乎没有漏网之鱼。 “好个天香阁,好个木家,这么大的野心,这是要图谋我大渊江山啊。” 皇帝一脸平静的说完,转身却是一抬手把一旁的烛台打翻了。 满朝文武没一个敢吱声的,跪着传看名单,急匆匆一扫,就怕在里头找到自家的名字,可是看罢之后,一个个灰头土脸。 “给朕连夜审,朕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做着这么大的谋划,究竟是谁居心叵测!” “是!” 梁宇和赵邝世大声回应,这么大的事,若非今天魏忍冬呈情禀报,他们都还蒙在鼓里,尤其是赵邝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城内禁卫军负责京都城的安全,现在人家就在京都城的地盘上风生水起...他这个统领难辞其咎。 “来人,宣太医院...” 皇帝一脸盛怒,说着停顿了一下抬头视线落到慕容西玥身上,“西陵王,你上次主持的资鉴考试,对京都城的郎中应该知悉几分,朕命你立刻召集这些郎中,按着那上头的名单,将所有服用凝肤丸的官眷集中到一起诊治。” 本是想宣太医院的,突然想起太医们现在都在太后那抢救魏忍冬,只能应变一下。 “儿臣遵旨!” 此时能被皇上指派差事,说明信任于他,这可是一个好信号,所以这差事无论如何都要办好。 “记住,除了此事,其他的事,在宫外一个字都不准说,明白吗?” 皇帝又特意叮嘱了一句,此时宫外的人消息不通,乱中就容易出错。 “儿臣明白!”西陵王这点还是清白的。 皇帝挥手让宫人给了一份名单给他,随即看向赵邝世和梁宇,“除了天香阁和木家,还查到什么,一并说了。” 赵邝世和梁宇互看了一眼,面露难色。 皇帝眉头一皱,“说!” 今儿还有什么事说不得?天都捅破了。 “启禀皇上,靖王府侧妃...偷人...” 梁宇瞟了张毓敏一眼,将在王府了解到的情况当众说了个明白。 又是一片哗然,皇帝眼睛瞪得溜圆! 第299章 忍冬醒了 王府的侧妃偷人? 而且听着这偷的人还不是一般人,和那些正在查的逆贼有关系! 东窗事发以后,对方竟然敢明目张胆到王府杀人灭口,听得所有人瞠目结舌,当然,全场脸色最难看的要数张大人了。 这张侧妃当年嫁入王府就不怎么光彩,而今还干出这等事来,这张家的家风实在是… 一般人家还真教养不出这样的女儿家来。 “张毓敏,你张家教出来的好女儿啊!” 皇帝一肚子火正没地方撒,张大人算是撞上了。 此事的确听之荒唐至极,张毓敏跪在地上更是抬不起头来,这张老脸以后是没法见人了! 张家的脸算是丢尽了! “梁宇,你派个人去城外禁卫营传朕口谕,朕未召唤,主帅不得擅自离营,给朕好好守着京都城外的城防,若有差池,严惩不贷!” 皇帝说完,末了还嘀咕一句,“王府这事和…魏忍冬的事暂时不要让他知道,就那小子的脾气…” 皇帝这是正好借张侧妃的事打马虎眼,如此,郁世子没露面才不会引人怀疑,此刻,皇帝暗自庆幸让他去西北了。 若是在京都城,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行了,你们去忙吧!” 皇帝安排完办事的,转身龙椅坐下,抬头看着众臣,袖摆一挥,沉声道:“都起来吧,你们也该心里有数了,来,给朕说说,这京都城里,天子脚下,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这么大的本事做得这番谋划?今儿这朝一时半会散不了,一会传膳大殿,咱们君臣就在这大殿之上对付一口,国钟呈情,人家过了坎,朕和朝廷就得给人家一个交代,至于大家府上后院的事,不急,等诊治结果出来了再说!” 意思今夜大家伙也别琢磨散朝了,就在这耗着,或者说关着! 皇上要查潜藏在京都城的逆贼不假,想接机盘查各府也是真,是啊!能在京都城做成这些事,这背后之人要说在朝堂上没有一点势力谁信? 说不定就在他们这些人中间! 众臣能理解,也更害怕,谁知道会不会被牵连进去? “二爷相爷,你们先说说,此事咱们该怎么给人家一个交代?” 冯相刚回朝就摊上这事,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扭头看着洛云峰,洛云峰哪还有心思想这个,可他身为左相,皇帝开口了,总不能一言不发,只能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 “皇上,魏忍冬所呈禀的事的确是天大的事,但是都没有证据,目前来看,天香阁和木家确实居心叵测有所图谋,人现在已经关押镜府了,相信梁主司能审出个结果来…只是…此番动静太大,怕会引起百姓恐慌,应注意安抚百姓,以免让不轨之徒有机可乘。” 洛云峰想着,现在能出去办差,就有机会传递消息,可是又不能让皇帝看出他想出去。 皇帝点了点头,“封城宵禁,百姓的确会有所惶恐...”皇帝扭头扫了一眼,冲着东顺王道:“此事就有皇弟了。” 东顺王也是四亲王之一,虽和皇帝靖亲王不是一母同胞,却能在朝堂安稳这么些年,也足可见他的本事。 “臣弟领命,绝不让京都皇城出什么乱子。” 东顺王一改平日嬉皮笑脸的圆滑模样,一脸严肃行礼。 这是他们慕容家的江山,自家人怎么争那都是家里的事,若是外人他慕容东顺也不会答应。 这或许也是他能一直留居京都的原因吧。 皇帝登基,皇子多是封王去往封地,为的也是朝局安稳。 没想到皇帝这时候会信任东顺王,放东顺王出宫,洛云峰眉头一沉脸色微变低下头掩饰过去。 “往日各部都在自个衙门办公,今夜,咱们就把衙门搬到大殿上来,先从兵部和刑部开始,梳理这些年来从西北、闽浙、远洲呈上的军报和地方官任免、各类案宗、可能有些繁重礼部、工部配合兵部,吏部户部配合刑部,这一夜,咱们君臣就挑灯忙活一会。” 皇帝平静说完,扭头让宫人去准备膳食点心,茶水伺候。 “洛爱卿、冯爱卿,你二位分管六部,就由你二位牵头,平日里,具体事宜都是底下的人忙活,今儿个大家就在这大殿之上亲力亲为一回,希望诸位爱卿没生疏了各自的分内事才好。” “臣领旨!” 两位相爷连忙回话,紧接着,外头宫人就搬进来一堆堆的文案卷宗,看来皇帝早就盘算好了。 今夜宫中定是灯火通明。 苟旬去太后那回来,看着大殿上忙碌一片,小心翼翼走到龙椅便,在皇帝身前轻声说着什么。 皇帝一听,脸色一变,凝眉起身,“走,去瞧瞧。” 看着急匆匆而去的皇帝,埋头查阅整理宗卷的大人们纷纷侧目,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人醒了?” “醒了,情况不是很好,但是能说话了,奴才去的时候,魏姑娘正说着一件要紧的事,太后让皇上赶紧过去一趟。” 眼下什么情况太后定是清楚,这节骨眼上让皇上过去,那肯定是非常要紧的。 “人醒了,命该是保住了。” 想起魏忍冬的胆大妄为,皇帝脑仁直跳。 “皇上...今日太后把召见各宫嫔妃,抓了一些宫人,已经让赵统领的人带去审问了,据说...和上次太后突然昏迷有关!” 苟旬捡着重要的事说,不过今日没有哪件事是不重要的。 “什么?是哪一宫的?” 皇帝脚步顿了一下,脸色十分难看。 “人...还不少,好像都有,皇后娘娘和熙妃娘娘、端妃娘娘那都有...” 都有? 皇帝脚步加快,背着手脸色难看了到了极点,这就不是各宫妃嫔的事,她们也没这么大的胆子敢对太后动手,好得很!宫里宫外,整个京都城都是他们的影子啊,难怪那丫头要用这种方法逼着朝廷和他这个皇帝立查了。 事情远比他这个皇帝想的严重。 太后寝宫内,乌先生和楚太医等人给忍冬施了针,忍冬已经醒来,让取出了藏在发髻中卷成团子的小帕子。 太后让人拿来了晶石镜,透过神奇的小镜子,忍冬终于看清楚了盘子里的画像,也解开了魏家祸事之迷。 基本可以肯定,这东西就是那些人想方设法在魏家找的东西。 皇帝入祥瑞宫没让苟旬通报,大医们见着人进来纷纷行礼。 “都免了,人怎么样了?” 太后朝着床上看了一眼,示意皇帝自己看。 忍冬虚弱的看向皇帝,行礼是不可能的,只能嘴上见礼了。 “皇帝,你看看吧!” 太后让金嬷嬷将东西奉上,目光深幽一片复杂之色。 抬手让太医们都退了出去。 第300章 魏家祸根的由来 绢帕上的字是裘佳庆所书,当年他离开裘家,遇到了他的恩师,习得换颜术,一时间名声大噪。 他的师父是东境那边过来的娄人,除了换颜术,还传授了他一些别的本事,比如微雕绝活,在米粒大小的东西上刻画,而他的师父收他为徒,也正是因为他天赋过人,后来,他师父不知所踪,有一群人找到他,说是师父的族人,带着他师父的信物让他去见了一些人。 当时正值战乱,但是天下大势所趋,慕容执掌天下在即,而他师父的族人多是军中军医,就连慕容家主帅的随军郎中也是娄人。 只是这些娄人的身份都是隐秘的,没人知晓,他们多数化姓为陆。 这其中,还有一个一直跟随大渊开国之君南征北战的军师,而这个军师也姓陆,为人十分低调,但是聪明机智,谋算超群,一直在暗中帮着慕容家东征西战,绢帕中说,这位军师与大渊的开国皇帝之间有着什么约定,至于什么约定不得而知,最后,慕容家定江山,建立大渊皇朝,却与那位军师反目,军师暗中着急族人意图巧夺江山。 原本定的是利用换颜术不动声色换了大渊的皇位继承人,但是裘佳庆的师父突然失踪,找不到实施换颜术的人,最后找上了裘佳庆,这种偷天换日的事,裘佳庆不敢,但是对方拿着整个裘家威胁他,还有的妻儿,不得已他只能答应。 就在裘佳庆准备听从动手的时候,无意中与他师父联系上了,得知自己的妻儿早就被杀害,而且,他的师父也是被他们所迫.. 悲愤之下,裘佳庆急中生智,在给那个欲送进宫冒名顶替的娄人孩子施展换颜术的时候悄悄动了手脚。 最后,那孩子送入宫中之后不久就被发现了,而开国皇帝也顺着裘佳庆留下的线索暗中找到了那群人! 这期间,事情败露,裘佳庆被追杀时得魏家相救。 当初,开国皇帝的确找到了那群人,但还有一群人逃脱了,而这群逃脱的人裘佳庆知道藏身之处,他手里有一张地图,也算是他师父留给他的保命符,那些追杀他的娄人似乎也知道了此事,最终,裘佳庆还是落在了他们手里,只不过东西没找到,得知他们被魏家所救,便猜测东西在魏家手里。 正好那时候,魏家已经入京并定局京都。 对方实力受损,残留余部不足以让他们在京都行事,加上当时皇帝一直在暗中派人追查落网之鱼,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天下大定,朝堂根基已固,大势已去,那些人也只能偃旗息鼓休整等待时机东山再起。 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让人奇怪的是,从忍冬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已经掌握了换颜术,难道没想过故技重施? 这些年皇子一茬一茬的,就没找着下手的机会? 更让人不解的事,当年开国之君明知道有这么一群人,为何没有赶尽杀绝?俗话说,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些人就是藏的再好,也能揪出来才是。 “图在魏家?” 皇帝看完,怔了好一会没回过神来,久久才望着忍冬轻问了一句。 忍冬目光落在皇帝手中的绢帕上,“就在...这帕子上...” 皇帝听罢将帕子正反仔细看了一遍,并没发现什么地图。 “要用药水...泡,方子我已经告诉..王妃和太后了..图是用药水..描画的..只能..显现..一次!”所以,上面不管是地图还是什么,魏家都不知道。 其实这帕子上的小字中,还藏了一句话...是几位药材的名字,旁人还真的难以看出。 “已经让人去熬药了,皇帝,你再看看这个盘子。” 太后又让皇帝看了看那个画着一圈圈小图的盘子,并简单讲述了盘子上的故事。 “娄人...这是想效仿古法夺我大渊江山?哼!想得好啊!” 皇帝将盘子放下,一圈落在桌子上,事情的来龙去脉竟是如此,现在的关键在那位曾经效力太祖的军师身上,应该就是那所谓的陆姓人家,刚才他也跟着一起看了一些宗卷,但是未曾看到有关什么军师的记载。 军师...军医.. 皇帝眼睛一睁,似是想到了什么。 前阵子,他提出设立医管所,并非一时兴趣,除了他的那些想法之外,还是因为...无意中看到一卷太祖的手札,提及过医馆所的想法..太祖在世时就有过此类规划,后来为何没有实施不得而知,他细想之后,觉得医管所这个想法十分不错这才... “母后,后宫的事就劳您操劳了。”皇帝说完看向忍冬,神色几分复杂,“好好养伤,你放心,魏家不会有事,此事过后,朕会重赏于你,你想想要什么赏!” “民女…谢皇上!”命都拼了,若有赏她也不拒。 “皇帝,前头有事你去忙吧,这里有哀家在!药熬好了,哀家让人给你送过去。” 皇帝拿着手中的帕子点了点头,“那朕就先过去了。” 看着离开的皇帝,忍冬总算松了一口大气,魏家的祸根交出去了,如果朝廷这次不能一网打尽,魏家可能会面对对方肆无忌惮的报复,所以…她只能留一手。 绢帕上暗藏的中药名字中藏着一个地名,而那个地方就在京都城,她必须尽快出宫,可她的身子根本动弹不得,现在这点精气神都是乌先生用针刺激穴位吊的一口气,一会就撑不住了,不是她不相信大家的医术,实在是她这情况有多糟糕她自己清楚。 让乌先生冒险下针,可不光是为了开口交出绢帕,还有自己这条命。 “忍冬,没事啊,咱们用最好的药,没事的!” 靖王妃眼看着忍冬状态越来越差,吓得轻声急道。 就好像刚才是回光返照一样。 “太后,王妃…我…魏家有一个疗骨…秘方…送我回魏家…让乌先生…进来…” 她这条命,只要有一口气在,阎王也拿不走! 都这样了,听着有法子治她,太后和王妃有什么不肯的,只是太医刚才说了,她这身子根本动不得啊! 不过忍冬最后还是出去了,全身固定在架子上小心翼翼抬着出宫的,乌先生先行回济世堂,按着忍冬说的方子准备好了药桶。 忍冬怕这样回去吓着丽娘,所以直接去了济世堂。 靖王妃随着忍冬一起出宫,亲自将人送到济世堂,王妃要在这守着,旁人也不好劝说,只能忐忑招呼着。 魏忍冬这一身伤,可把济世堂所有人给吓的不轻。 第301章 西北乱 夜深人静,京都城却是无人安睡。 忍冬出宫之后再度昏睡过去,不过她要说的话都交代给乌先生了。 乌先生一字不落转述给了江海,江海趁着夜色悄悄去了一个地方。 裘家的老宅。 木家出事,几大医药世家都得了消息,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他们被西陵王府请去看诊,这才大概有了些眉目。 和天香阁销售的一种养肤丸有关。 再得知他们看诊的病人竟是京都城的官眷时,着实吓个不轻,再联想到这一天城里的各种动静,再愚笨也闻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京都城这一夜处处草木皆兵,千里之外,慕容郁苏遥望星空也是彻夜难眠。 “世子,已经追上王爷了,怎不跟上?” 星空下,慕容郁苏带着人跟在靖亲王的人马身后暗中观察保护着,一路披星戴月日夜兼程,总算是追上了,看着靖亲王安然无恙也松了口气。 “本世子现在是禁卫营的主帅,不该出现在这,马上就要到西北境内了,这里情况复杂,我不便露面,这样也好,父王在明,我在暗,有情况看得更清楚。” 这两天,他总是心神不宁,眼皮也跳的厉害,还以为是父王这边出了什么事。 “再往前就是西北地界了,是该小心,等到王爷安全上任,咱们就可返京了。” 到了军营,王爷应该就安全了,那些人再猖狂,到了军营也不惧他们了。 慕容郁苏望着夜空默默点了点头,他不宜离京太久,万一让人知道他这个主帅不在营中就麻烦了。 还有...京都城危机四伏,他担心母妃还有她... “世子,您说,他们是不是发现咱们跟上了,这一路一点动静都没有。” “对方很有耐心,小心些便是。” 这一路确实很平静,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因为老孙赶在靖亲王之前入了西北,他的主要任务是在靖亲王接管兵权之前把该处理的事处理好,至于刺杀靖亲王,需要见机行事。 此刻,老孙已经在西北境内开始动手了。 靖亲王带着伤,却是一路急行,老孙他们好不容易才赶出这点先机,容不得他再做更多的部署,到了地方直接就动手了。 一夜之间,西北军中死了三位副将,不仅如此,军中的军饷和粮草账本不翼而飞,营地多处出现蛇虫鼠蚁,弄的鸡飞狗跳,这夜里,被惊吓的士兵不慎碰到了火把,天干物燥一下烧了好几个军帐,军营出了问题,西北军驻扎的主城官衙也走了水。 一时间,一片混乱。 军中连夜出城迎上赶来的靖亲王准备汇报此事,但是消息送出去,半天没有回应。 因为送消息的传令官半路被杀了。 “孙先生,这份大礼,算是给靖亲王这个西北大将军接风了。” 这里不是京都城,不用处处小心谨慎,做了就做了,想要找到他们没那么容易。 老孙勾着背站在西北主城琳琅城外眯眼看着,弄出这么大动静却并不见得意,对他来说杀了靖亲王,才算漂亮完成任务。 “都处理赶紧了吗?” “孙先生放心,一干二净,就算靖亲王这会赶到也白搭,现在真是一点痕迹都没了。” 属下颇为得意,这西北是他的地界,其实大人根本没必要派孙先生跑一趟,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孙先生不来,他也能办了。 “哼,上次不也说干净了?结果呢?还不是要老夫亲自跑一趟收拾残局,别小看了靖亲王,老夫没说动手,你给我老实点别擅做主张,大人说了,靖亲王能杀则杀,不能杀不必勉强,等他入城之后再静观其变见机行事。” “先生也说了不能小看靖亲王,等他接管了兵权入了营帐,要杀他可就更难了,要动手就得趁早。” “闭嘴,老夫办事还轮不上你来指手画脚,听令行事便是,不该你管的别管。” 蠢货,难怪西北频频出事! 那靖亲王要是那么好杀,要等到现在?上次将军手下的死士都没得手,就凭西北这些乌合之众... 压根不指望他们,别坏了他的事就好。 等取了靖亲王的脑袋,他就能回京跟大人邀功了,将军可是说了,他要的东西...只要顺利完成这次任务大人自会送上。 心心念念了这么些年,终于要得到了。 “不太对劲!” 靖亲王带兵多年,对军中事物比谁都熟悉,军中有军中的规矩,早几天,西北军中就该收到他的行程了,这都到了琳琅城外了,还不见西北军中来人迎他,不合常理。 段副将也是心中疑惑,按理说,在前头铜官镇就该见到西北军中诸位将领了,不说全来,总该来几个吧。 “王爷,要不您在这稍等,末将先入城去探一探。” 西北远离京都,这里又刚闹过兵变,谁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王爷安危重于一切。 靖亲王坐在马背上,抬头看着前面的城池,琳琅城是西北主城,守城官也该收到消息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入城!” “王爷,小心为好,末将先行入城看看。” 经上次刺杀之事,现在谁都不敢马虎,而且,皇上让王爷来接管西北,就是因为西北不太平。 靖亲王一挥手,直接策马朝着城门而去,这琳琅城好重的杀气,不管里面藏着什么牛鬼蛇神,他去会会便知。 他来接管西北,早就想到了不会太平。 “王爷带人入城了,世子,怎么没见着有人出来迎王爷?” 而去,这一路,是不是太顺了。 “跟上!” 这琳琅城有问题,慕容郁苏抬手属下脸颊上摸了一下,手指轻捏,是烟尘... 这附近才起过火! “世子,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子怪怪的味道。” 临近城门,慕容郁苏身旁的人低声问了一句。 慕容郁苏压下斗笠点了点头没做声,是城里有地方起了火,除了烟尘味,好像还有别的什么味道。 靖亲王入城的时候也闻到了,直接朝着城中官衙而去。 “这琳琅城可是西北的主城,怎么街上熙熙囔囔的没几个人,这还是大白天。” 就算西北不算繁华,也不至于如此萧条。 段副将越走心里越是不安,而去城中百姓看上去都是些老弱妇孺,再不然就是孩童。 “王爷你看!” 又是一声惊呼,因为他们要找的官衙好像...被烧了。 第302章 长夜漫漫 琳琅城危机四伏,京都城彻夜不眠。 忍冬一出宫,那些人就收到了消息。 “这臭丫头命还挺硬的,哼,就算活着,她一个弱女子,不死也残了,也好,如此活着比死了更遭罪。” “这个时候出宫…又不是回的魏家,去了济世堂…” 带着面具的男子沉声疑喃,似是觉得不对劲。 “将军,要不我去一趟!” 说话的是那日去靖王府杀人灭口负伤的那个男人。 “此刻济世堂外,应该埋伏着不少人,你去送上门吗?宫里到现在还没传出任何消息,怕是事情比想象的还要棘手!” 那个坏事的臭丫头不着急收拾,早晚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宫里的消息,皇帝留着满朝文武在做什么! “西陵王现在在杏林会?” “是,将军…你是想从西陵王那…”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将军摆了摆手,他和大哥洛云峰是一胎双生,长得一模一样,此刻借大哥的身份是可以从西陵王那打听消息,但是他大哥没有出宫,他若是此时露面,就等于暴露了大哥! 不行,还不到冒这么大风险的时候! “将军,与其这般被动,不如…直接动手,咱们未必没有胜算。” 这般憋屈做什么? 将军透过面具瞪了对方一眼,“鲁莽只会是一个结果,咱们这些年的经营盘算绝不能付之东流,东境那边现在正是关键时候…” “可眼下切段了所有联系,消息不通万一被查到什么,结果也是一样!” 男子显然已经有些焦躁了,木宝庆和祝富贵关押在镜府,现在梁宇正在连夜突审,镜府的那些手段他们也略知一二,那两个人是不是扛得住他们也没有十成的把握。 另一边,赵邝世正带着人在木家和天香阁彻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先弄清楚除了木家和天香阁,皇帝现在还在查什么!” 目前他们能做到的防范都做了,若真到了那一步…“让京都城内所有人随时待命吧!” “是,将军!”声音里隐约带着一丝兴奋。 “我最担心的还是…那东西!”将军面具下的声音低沉沙哑。 “将军是说…魏家那东西?其实大可不必担心,您细想,若真有那东西,那魏家丫头犯得着去敲国钟吗?” 将军听罢轻轻摇了摇头,“是我多想了,若是那东西,大哥不顾一切也会送消息出来,你去镜府外盯着,情况不对立刻来报,记着单线!” “是!那…木家和天香阁这边怎么处理?” 舍是必然的,但是一个天香阁和木家根本堵不住口子,要想了结这件事,就得推出一个足够分量的人。 “这件事我来处理,看事态发展再说吧,实在不行…就刘家吧。” “刘家?将军,刘家现在已经和西陵王捆在一起了,若是推出刘家...分量是够了,可对大人的谋划不利啊。” 刘凤章执掌兵部,西北的事他手脚不干净,木宝庆私下里也没少孝敬他,虽说裘家承包了兵部的伤药,但是私底下刘凤章也消化了木家不少药材,推他出来最是恰当,可是... “你先去忙吧,真到了必要的时候,再行商量吧。” 这件事他也不能擅作主张,一切要以大局为重,从全面考虑。 截止目前,城里最大的动静就是木家和天香阁,所以,他们还在观望,若只是捅出这两个地方,他们还能承受。 只是他们不知,不动声色之中已经大势已去。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想要反手一搏已经错失良机。 镜府和禁卫军看似抓着凝肤丸的事在彻查,实际上已经暗中展开各种调查了。 利用城中城防布置,把最重要的几个点都布置了兵力,城门封锁之外,城外也是一番周密布置,皇帝心里有了决断,这次即便不能将人一网打尽,也要将京都城里的隐患尽量都找出来,绝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潜逃出城。 也不会让京都城的消息飞出去,免得里应外合。 有了皇帝的掩护,郁世子一时入不得城也就理所当然了,但闹还是要闹的。 这不,长空又陪着‘世子’在城外闹腾要进城了。 守城将士一脸为难,但是守着圣旨也算有底气,“郁世子,您就别为难末将了,皇上有令,任何人暂不得出入城门,除非有皇上的手谕。” 以郁世子的脾气,自然要闹一闹,闹过之后只能气得折回。 “长侍卫,世子什么时候回来?” 扮世子实在不是什么好差事,世子不好当啊!顶着一张易容过后的脸,时刻担心穿帮。 虽然刻意模仿了世子的一举一动一娉一笑,却总是心惊肉跳的,到底底气不足啊。 “世子说了会尽快回来,你回营之后小心些,我要想办法入城一趟。” 魏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城里到底什么情况,不弄清楚他心里不安,感觉这次世子回来真要扒他的皮了。 再次懊悔,当初怎么就头脑发热答应了魏姑娘。 “好,若有事,我会发信号。” 长空点了点头,看着紧闭的城门换了个方向绕着城门而去。 已是夜深,城中却是一片通明。 杏林会内,被带来的官眷们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哭都不敢大声哭,谁能想到,花了大价钱买的东西有问题,天香阁和木家的回春堂可都是京都城的老字号了,怎么能出问题呢? 想也想不明白,而且她们服用之后也没有感觉任何不适,肤色和气色确实是明显改善了,好端端的... 不过到了这,大家心中也是气愤,做生意的圆滑世故她们也懂,可明明说着,京都城没几个人用的顶贵东西,这放眼一看,几乎都在用啊。 都是熟悉的面孔! 黄琼瑶倒是冷静,因为早就知道了,诊断完毕之后,借着机会接近西陵王。 “黄姑娘不必担心,几位圣手也在不会有事的。” 对慕容西玥来说,黄家争取不到也尽可能不要树敌,所以对黄琼瑶的态度十分友善。 “王爷,琼瑶冒昧,可能向王爷打听一件事?” 西陵王眯了眯眼,心想,这黄琼瑶可是皇后娘娘亲自栽培调教出来的,不会这般不懂事跟他打听什么情况吧,是个明白的就该知道,此时就是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该忍着才是,以免惹祸上身。 “黄姑娘请说。” “王爷,魏姑娘可好??” 琼瑶的问题倒是特别,西陵王眸光微闪静静打量着满脸担忧的黄琼瑶,这个问题倒不算为难他,魏忍冬敲响国钟的事,宫外消息灵通的应该都知道了,封禁是她呈情之后,所以不奇怪。 只是...“黄姑娘与魏姑娘相熟?” 第303章 突审 “王爷,这药性太过复杂,而且有多达四种,关键问题不在凝肤丸上,而在这些药粉上,药染成了粉,要分辨出是些什么药,难度有些大...” 佟德海作为代表,将他们检查的结果上报,所有的夫人都差不多诊断完了,拢共分为四类,只是现在无从下手。 这东西是慢性渗透的药物,要想一下解除体内的药性根本做不到。 况且,这些夫人服丸时间长短不一,治疗用药肯定也就不一样。 不过现在最关键的是这配着丸子服用的药方子他们一时分解不出到底用了些什么药材,初略有几十种.. “佟老先生,此事的重要性不用本王明说了,诸位心里有数,今夜必须弄明白,尽快替诸位夫人小姐医治。” 佟德海和楚中天等人互看了一眼,他们当然知道事态严重,这些夫人小姐身份特殊,可是... “王爷...这丸子和药方配药及其复杂,非一时之功,若是能有方子就能事半功倍...”楚中天说的也是客观事实,既然东西是天香阁和回春堂研制出来的,总有个方子吧,不管是审问也好,搜查也罢,总能想想法子。 “本王知道,此事颇为为难几位先生,朝廷正在查,若有方子会即刻送过来,眼下也要做两手准备,还请诸位尽力而为,辛苦了。” 西陵王看着摆在面前的几盒药粉,不禁想起那张有些清冷又倔强的脸。 魏忍冬若是在这,以她的医术,面对这些东西也会束手无策吗? 可惜,此刻她生死不明,这样的女子,死了着实可惜啊。 或许,以后再也碰不到如此特别的女子了。 不知为何,他始终觉得,魏忍冬与他为数不多的接触,都让他有种拒他千里之外的感觉。 是因为慕容郁苏先入为主吗? 其实最让他震撼的,还是她的无惧无畏,在她身上,他看到了旁的女人身上没有的东西,让她看起来那么与众不同遗世独立。 听说已经出宫了,应该还活着吧! 佟德海等人只能领命去忙活,西陵王也去安抚诸位夫人和小姐了。 对于木家的铤而走险,同为行医人家,都是一脸恍惚,同时也都明白,以后京都城四大医药世家再无木家了,真是一步错,满盘输啊,图什么啊? 这背后的事,他们都不敢深想。 而镜府,梁宇一边带着人审问,一边暗中让人在对各府再次搜查,查的是没有服用凝肤丸的那些人家。 而赵邝世则在夜色中静候城中异动,事发到现在已经快一天一夜,不得不说,对方当真沉得住气。 可人的承受能力终究还是有极限的。 被带到镜府地牢,不闻不问直到这个时候,木宝庆和祝富贵都有些扛不住了。 当牢房门被打开的时候,木宝庆看着被带到自己牢房的祝富贵,两眼直愣愣的看着同样灰头土脸的昔日同伴。 心里暗想着,莫非他招了? 一直没管他,肯定是去单审祝富贵了,现在轮到自己了? 早就对镜府的手段有所耳闻,要说不怕那是假的,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说,否则下场会比死更惨。 不说,他们两家都能保留一丝血脉,若是招了... 他们的长房嫡孙,出生就被带走送出京都城,由大人派人抚养照料,防的就是这一天,祝家也一样,所以,祝富贵不可能招的。 这么一想,木宝庆的心稍静了几分。 “实在不好意思,今日太忙,本官这才空出时间招呼你们,不过这忙活一天,也算是有些收获,有些东西给两位看看。” 梁宇进了牢房,属下立刻搬了条凳子让他坐下,随即将几本账簿翻开摊在木宝庆二人面前。 “这上头的字迹,和记账的人,想必两位都不陌生,就是不知二位知不知道这些账目,哦,还有这东西...” 梁宇手一抬,属下又拿出两罐凝肤丸摆在他们面前。 拈起其中一粒,梁宇望着脸色微微发白的木宝庆笑了笑,“木当家的是当世圣手,这两种丸子,我等外人瞧着没甚区别,但经医术高明的郎中甄别之后发现略有不同,而这本账目上所售卖的就是这种丸子...据贵子交代,这东西可是您老的心血。” 那本正账没找到,却意外的找到了这本账。 祝富贵一看那丸子,再看账本,一脸木然看向木宝庆,半天憋了一个字,“你...” 他们售卖的这些东西,外人都以为是木家研制的,可其实是孙先生的杰作,没想到木宝庆竟然胆大包天瞒着大人偷偷研制,这也就算了,还敢...不过看样子,木宝庆也不知道他和儿子和他那个混账弟弟私下卖这些东西的事。 这些东西若是落到大人手里,他们交不交代都是一个死字。 因为大人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事。 说起来,他们两都没有见过大人,与他们联系的一直是将军,而将军究竟是谁,长什么样,藏身何处,什么身份,他们也不得而知,因为每次都是将军主动联系。 木宝庆看到这些东西,默默闭上眼抿了抿嘴,身子有些软瘫的靠在敲。 “本官知道,二位都不想开口,本官也不逼你们,你们再细想想,结果可能差不多,但是...本官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后院的女眷中,也有服用此丸者,不知二位是否知晓?另外...本官听闻二位的嫡长孙都是出生就夭折了,挺巧的,对了,本宫对一件事挺好奇的,二位府上都有在闽浙的亲眷吗?好似都在那边购置了田产,二家都久居京都,这产业置的这么远,方便打理吗?” 梁宇不急不缓的看着两人,镜府可不是摆设,真要查他们,祖宗十八代都能给他挖一挖,总能查到点东西。 对梁宇的话,木宝庆和祝富贵没有丝毫怀疑,将军不放心他们,在府上安插人他们心知肚明,所以后院有人服用凝肤丸也并不稀奇。 让他们惊诧的是,镜府知道的恐怕远比他们想到的多,闽浙的事他们都知之不多,只知道孩子在闽浙,置办产业,也是为了后顾之忧。 可现在看来,再如何布置,都是白搭。 “行了,本官还有事要忙,今夜京都城挺热闹的,二位若是不想睡,本官可安排属下带你们去京都城散散步,相信你们的老熟人正在等着见你们一面。” 梁宇起身抖了抖裙摆,人,没有真正不怕死的,尤其是他们这些尝过人间富贵的人。 他们应该明白,此刻只要出了镜府,他们就会被灭口。 现在,他得去济世堂瞧瞧! 第304章 脱离危险 “小姐,小姐...” 当归被接到济世堂照顾忍冬,看到忍冬身上的伤时眼泪忍不住就往下落。 这都泡了两个时辰了,皮肤都泡发了人还没醒。 “乌先生,怎么还不醒?” 靖王妃也没回去,忍冬醒来之前, 她不敢走,乌先生说了,行针危害极大,这一桶药是猛药,若是天亮之前她不能自己醒来就麻烦了。 乌先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王妃。 “这丫头医术了得,药是她自己配的,一定能醒的,可是..这么一直泡着,这人受得了吗?” “这倒没事,王妃不必担心。” 只要醒过来,基本上就脱离危险了,至于膝盖和其他两处鞭伤,非一日之功。 之前她自己摸了骨,膝盖处确定骨裂了,骨裂难续,命保住了,以后这双腿怕是…还有内伤,这身子骨再如何养都不可能向以前一样了。 “乌先生,这事真不告诉老太爷吗?” 钟掌柜忐忑不安的走来走去,这么大的事,老太爷迟早会知道的,小姐怎么伤得这么重,知道不寻常他也一直没敢问。 乌先生抬眼看了看王妃,这事魏老太爷那肯定是瞒不住的,只是怕夫人受不得刺激,再说,这事背后太过复杂,能不能说恐怕不是他们能做主的。 好在这王妃瞧着对忍冬不错。 “二位先生,天亮后去请老爷子来一趟吧,至于其他人,暂且不便多说,魏夫人怀着身子,若是知道...定会伤心一场。” “是!” 可担不起王妃一声先生,钟掌柜忙低头应话,虽生活在京都城,可这辈子打过照面的大人物也没几个,眼前这位可是靖王妃,开始他是站立不安,这会才稍稍好些。 都说母女连心,忍冬在这遭罪,丽娘在床上转转反侧难以入眠。 “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 今儿个城里不同寻常,魏庭仁也有些睡不着,丽娘一动他就立刻睁开了眼。 “没事,可能是换季总感觉口干舌燥难以安睡,这孩子是个磨人精啊,将来准是个皮的。” 丽娘心宽的安抚着自己的夫君,这阵子,一家人因为她担惊受怕的,她心里都明白。 魏庭仁笑了笑,抹黑伸手轻轻摸了摸丽娘的肚子,“都说皮点的聪明。” “健健康康就好,老爷,府上其他几位姑娘,你平日也上上心,玉竹也不小了,我瞧着最近这阵子可是懂事不少,也能帮把手了,以后好生替她寻门亲事,木棉贪玩了些,也算听话,就是可怜了四姑娘,我想着,以后就放在我屋里养,老爷觉得如何?” 这些事,她平日都细想过,家和万事兴,几个姑娘心眼子不坏,她这个当主母的也不想那么厉害。 家里拢共就这么几个孩子,不管如何,都是老爷的骨血。 魏庭仁将丽娘轻轻搂着拍了拍肩膀,“这几个孩子摊上你这么个主母也是福气,以前你还老担心冬儿,现在可是放心了。” 索性睡不着,就陪着夫人说说话,这两口子好像又回到了刚成亲那会。 丽娘无奈笑了一声,摸着肚子侧头道:“我不放心还能怎么的?冬儿这丫头的事,咱们两还能做得了主了?主意大着呢,这孩子,可能就是个不寻常的,由着她吧,以前总想着,给她找一门如意的亲事,希望她幸福过一辈子,夫妻和睦儿孙满堂,可现在瞧着,咱们是怕是操心不上了。” “还是那句老话,儿孙自有儿孙府,冬丫头是个懂事的,那个郁世子...以前那些都是谣言,也是个不错的,就像你说的,这丫头的事别说咱们,你没瞧着,爹都对她言听计从?” 夫妻两又说了一会,丽娘依然睡不着,不知为何,越说心里越是有些不安,眼看着天也快亮了。 当归守着忍冬寸步不离,一晚上不知换了多少次药汤,温度一直保持着。 忍冬睁开眼的时候,看着自家丫头趴在桶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着实吓了一跳。 “小姐!” 当归傻了一下,随即惊呼一声。 外头一屋子人立刻都精神了。 乌先生等人不便进去,隔着门问着里面的情况,心中大石落了地,不管怎么样,醒来就无性命之忧了,其他的慢慢想办法。 “辛苦...王妃..了。” 看着靖王妃眼底一片淤青和一脸的疲惫,忍冬有几分动容。 “本妃没事,你醒了就好,天大的事,你好好说,一起想法子就是,你非得...”这会说这些,也是因为看着忍冬心疼,这是没把忍冬当外人才说的。 忍冬知好歹,虚弱一笑,虽然醒了,但是身体损耗太大,她现在太虚了,说话还是有些费劲。 “当归..帮我更衣。” 恐怕最近一段时间,她都只能躺着,衣食住行都得假手他人。 一番收拾,把当归弄得满头大汗,靖王妃也在一旁帮忙,因为身体不能随意动,只能把木桶的水舀了再帮她穿衣,之后招呼人小心翼翼抬到床上这才妥帖了。 扭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快天亮了吧,怕是宫里宫外,许多人都是一夜不眠,有些事,应该也有结果了。 她相信皇上和朝廷的能力会让对方避而不及。 还有那帕子上的什么地图。 “感觉如何?” 乌先生端着熬好的药让当归喂,小心替忍冬把脉查看情况。 她这不是别的什么病,脉象倒是不复杂,就是伤,只是伤在体内又伤的太重,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这条命...该是保住了,辛苦大家了,王妃,您快回府歇着吧,忍冬这伤一时半会好不了,得慢慢养,您放心,我自己就是郎中,自己知道怎么养,会好的...这腿也不会有事。” 她知道王妃在担心什么。 靖王妃也知道,自己一直在这守着不太合适。 毕竟现在这丫头名义上和王府并无关系,而且她在这,这上上下下都有所不便,再则,王府还有些事她得回去处理。 命保住了就是万幸,其他的也只能慢慢来。 昨夜看到她那样子,说实在的,她真觉得她可能随时就没了,幸好啊... “好,你好好养着,住在这总归不便,若是怕回府惊着你母亲,到王府住着便是。”这里一屋子男的,就当归这么个丫头,她这样子根本离不的人,不行..“这样吧,一会我让橘南带几个丫头过来伺候着..” 靖王妃的盛情忍冬难以推拒,主要是没精力回应,知道王妃这么做能安心些,就随她吧。 目送王妃离开,忍冬立刻让喊了江海进来并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找到..什么了..吗?” 江海悄悄摸出一个盒子点了点头,“就在裘家的神龛上摆着,您看!” 第305章 什么宝贝 一块玉? “按着姑娘说的,在神龛摆放族谱的地方找到了一个盒子,藏在桌沿下面,那老宅早就没住人了,裘家只有逢年过节回去老宅祭拜,所以没人发现吧…” 江海也有些意外,没想到是块玉,而且,这块玉看着挺普通的。 “江海...把烛台拿过来。” 广金钱草、玉米须、鸡骨草、茯苓、石韦、白茅根、金沙藤...这几味药暗藏在绢帕的叙述中,普通人看着,比如太后皇上,自然难以发现,可她是郎中,虽然这些字都打散了,可对药名的敏感让她看过之后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这些药名都是简写的,并未写的太明白,比如鸡骨草,只有骨和草字,金沙缺藤,可是用晶石镜看过那些那些图腾她就懂了,绢帕外的一圈图案看似像某种图腾符号,实际上是这些药材的图谱,只能说,留下这方绢帕的人煞费苦心。 这几位药材合在一起,是一个药方,俗称玉石茶。 玉石茶的功效主要是利尿消火,通淋镇痛,止血化石的功效。 一般体内通尿不顺长石者需要服用此方,对方是在暗示,裘家老宅有东西,就像人的体内长了石头.. 江海拿着烛台凑近,让忍冬看得仔细些。 忍冬借光仔细端详着,身体不能动,只能靠江海举着那块玉,看着不由笑了笑,这裘佳庆前辈也是个极复杂又极简单的人。 用药名药方暗藏地名,却又如此坦白的告诉人家,藏的就是玉。 绢帕上的确有用药水掩藏的东西,可能就是所谓的那些逆贼的藏身地图,但是那些人一直想在魏家找的东西应该就是这块玉。 她记得萍姨娘诱导玉竹时说的话,魏家有宝贝,天大的事拿出来都能消灾的宝贝。 她想了想,一张逆贼的藏身图不至于这般夸张。 所以她并未将这件事说出来。 人皆有私心,况且,她当时也只是猜测,不过她运气不错,赌对了。 只是这块玉的宝贵之处,她一时还真瞧不出来,她不懂玉石,但是有人懂! “江海,你可能看出什么名堂?” 江海一脸疑惑拿着仔细瞧了瞧,最后摇了摇头,“姑娘,咱不懂这玩意,不过...人家藏得这么好,瞧着也有些年头,应该是个宝贝?” 别的不说,是魏姑娘让找的东西,那肯定就差不了。 这种想法也挺别致。 “江海...你给我说说..外头的情况。” 忍冬从不纠结,既然看不出个所以然,一会再想法子,宝贝肯定是宝贝。 江海将外头大致的情况说了说,和忍冬想的差不多,听后其实有些恍惚,木家和天香阁,也算是京都城叫得出名号的人家,眨眼飞灰湮灭。 她以前觉得,像四大医药世家和金缕阁这样有根基的商家,都算是有底蕴有根基了,不是随便一阵风就能吹垮的,现在看来,还是她眼界太浅薄了,她想魏家长成一颗能历经风雨的大树,任重道远啊... 名望、权钱之上,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那才是大家氏族真正安身立命的东西。 是任凭风雨洗礼也不会流逝的东西... “姑娘,您这伤究竟...怎么回事?” 人是从宫里抬回来的,江海知道,若是聪明,这事就不该他问,但是看着还是忍不住多了句嘴。 忍冬靠着床轻轻合上眼睑,“我今儿去宫里...敲国钟...过坎的时候..被人下了..黑手,伤是被..鞭子抽的!对了...江海,魏家周围是不是...多了很多人。” “国钟!过坎?”抽...的? 江海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对这些东西没有太多的概念,但是国钟他知道,今儿已经听人说过了,说是今天城里这些个动静,就是因为有人敲了国钟,只是他做梦也想不到,就是眼前躺在这一身重伤的人。 “江海?” “啊..哦!是多了很多人,不是王府派的侍卫吗?” 少主说了,魏姑娘和靖王府关系非同一般,那些侍卫明显也是在护着魏府,所以他自然就以为是王府的人。 应该是皇上安排的,忍冬心里有数了,魏家暂时是安全的,但是她敲钟呈情是一把双刃剑,此次若是不能将那些祸根彻底揪出来,魏家以后就得面对人家的报复,想着,忍冬立时睁开眼看向江海手里的玉。 必须弄清楚这块玉的来历。 “江...海,天亮之后...去请...金缕阁的金当家...来一趟。” 金缕阁起家就是做的珠宝首饰,见过的玉石肯定不少,而且,他们对玉石的来路会比旁人知晓的多一些。 “好,马上就要天亮了,姑娘,你好生歇着,你这伤...” 歇着..她也想,可现在是关键时候,她必须醒着,得知道事情的进展,她相信天亮之后,很多事都会有个结果。 “小姐!” 当归突然在外头唤了一声,明知道她在和江海说事,这丫头喊她应该是外头有要紧的事。 忍冬朝着江海看了一眼,江海立刻将玉收了仔细装好放在忍冬的枕下这才去开门。 “云...娘?” 云娘怎么找到这来了? 忍冬看到云娘,一时也是满脸疑惑,而云娘看到忍冬则是吓的瞪着眼再三细看。 “这是怎么了?” 云娘有些不敢上前,这人白的...这个时辰,她若不是熟悉这张脸,还以为见鬼了。 忍冬扭头看了一眼外头,江海已经出去,除了当归,其他人也没跟着进来。 当归机灵的关上门,小心在床边伺候着。 “云娘...先坐..当归,把那个药末喂我一点..” 忍冬说的药末,正是从藏帕子的丸子上刮下来的。 这药,她在过武关的时候吃了一点,所以深知药效,绝对是救命的好东西,忍冬再次动了制药的心思。 “忍冬,你这到底怎么了?” 云娘缓过劲来,哪里坐的住,惊恐看着忍冬,声音特别轻,好似说重了忍冬就受不住一样。 忍冬知道自己这样子谁看着都以为她活不成了。 听说,体内出血很多,得亏是乌先生及时赶到宫里,与楚太医等人帮她放血,要不然早就一命呜呼了。 要说这次她这赌命,运气还算不错。 “云娘,小姐现在虚的很,您就让她以后好了跟您说吧,您不是说有急事找小姐嘛?” 当归一看忍冬就心疼的眼眶泛红,这一宿没少偷偷掉金豆子,眼睛都肿了。 要不是知道小姐和云娘关系不一般,这会谁找小姐有事她都想拦着。 第306章 什么勾当 “宫里弄的?” 云娘不再多问,只轻轻说了句, 忍冬点了点头,云娘能找到这,肯定知道她是从宫里出来的。 要说云娘这消息渠道也挺厉害,这京都城都宵禁了,她还能探到信,所以,这京都城里,哪怕是再小的角色都不能小看。 各有各的门道。 “是不是和凝肤丸有关?” 云娘看着忍冬这样,直接开口不兜圈子。 “..云娘..你着急过来,是不是...也是为此..” 云娘想起忍冬平日里那般神采,在看着眼前这样子,忙点头拦着忍冬开口,“你别说话,听我说,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你不是让我盯着玉枝一些吗?我便与她的丫头说了,若是玉枝再有不对,就让她告诉我,那丫头也算忠心,发现玉枝又神游了便一直跟着也不敢叫醒,那丫头记着你上次说的话,若是玉枝再梦里神游不要关门拦着,跟着她看看她做了什么去了哪里,那丫头便小心跟着,结果发现...” 说到这,云娘咬了咬嘴唇似是不忍说下去。 “云娘...” 云娘松嘴眼里全是愤恨,哽咽道:“忍冬,你知道那些王八羔子做了什么事吗?玉枝根本不是什么神游,而是被人用药控制了,那丫头跟着她到了柳树胡同,到了一栋宅院,看着宅院门口有人将玉枝扶进去,那丫头吓坏了,冲上去想拦着,那些人发现有人跟着,就冲上去要抓她,好在她机灵发现不对劲撒腿就跑,正好碰上巡夜的,那些人没敢明着追,这才让她逃过一劫...正好那条街离我的明月楼近,她就来找了我..” “那..玉枝夫人现在呢?” 忍冬着实没想到还发生了这种事。 一听就知道,那地方恐怕不是什么好去处,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云娘脸上闪过一丝凄凉,摇了摇头轻道:“我听了那丫头说的,没多想就带着人去柳树胡同寻人,正好赶上城里宵禁,到处都是禁卫军,我们还没走多远就被拦着送回去了...等那丫头再回府的时候,看到了玉枝人躺在床上,衣裳也换了,我叮嘱了那丫头,回去不管什么情况告诉我一声...” “忍冬,我在这行当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不用多问约莫也猜出怎么回事了,以前还在花楼的时候,就曾听一位客人说过,京都城有一个真正的销金窝,哪里想要什么花样的刺激都有,纸醉金迷...我当时好奇就多问了几句,正好那客人也喝多了,让我问出了些东西,客人说,那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能进去的都得是名册上的人,只要是名册上的贵客,平日不管相中谁家女子,掌柜的都有法子给弄到手,而且不会惹上任何麻烦...好些年前的事了,那客人平日也喜欢吹牛说大话,我便也没放在心上...” 忍冬安静听着,大概知道云娘的意思了。 “当归...拿着..世子给我的..玉,到院子里...举着,若是有人出现...就说..我要见...凤公子,别的不用说。” 忍冬费劲说完话气就有些跟不上,最主要的是说话的时候,牵动身体就疼。 当归乖乖点头,“小姐,我这就去。” “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你别说话,柳树胡同那个宅子里,肯定有和凝肤丸有关的人,除了这事,我找你还有一件事,画嫣出身不低,应该是官家小姐,为何会落入风尘我一时还打听不到,她与那个刘建业应该是在她到明月楼之前认识的。” 官家小姐... 忍冬突然想起郁世子去明月楼的事... 当时她看到画嫣听闻郁世子来了神色略有不同,还以为她与其他姑娘一样,看来是自己想差了。 刘家那个二公子是个狠辣的,不是个留恋花丛的人,能让他区别对待的女子,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不过眼下她实在没精力...索性人在明月楼,在云娘眼皮底下等她好些再说。 “你现在先别管这些,刘家的事不着急的,就像你说的,杀人偿命迟早要还,你这伤...瞧着伤的厉害,忍冬,真的没事吗?” 忍冬扯了一抹笑微微颔首,示意没事。 就是骨头裂了,五脏六腑都伤了,没事! 她也没治过这么重的伤,就当拿自己练医术,她一定会治好自己的。 “你既是从宫里出来的,该是知道宫里发生什么事了,这一天一夜,城里人心惶惶的,你这伤也和这事有关系吧,你好好养着,我不多问,等你好了再说!” 她说没事,就一定没事的。 忍冬再次微笑颔首,云娘是个明白人,应该猜测到一些了。 “都会好的。” 云娘弯身,抬手理了理忍冬额前的乱发。 “是的!”忍冬回了一句,眼里带着笑意,没错,都会好的。 对她的伤,恐怕就她自己这般乐观。 云娘不想让人知道她与忍冬相熟,所以来的时候刻意饶了不少路,也换了装束,走的时候依然小心翼翼,忍冬知道外头情况复杂,便吩咐江海的人暗中送一程。 当归才拿出慕容郁苏给忍冬的玉令,立刻就有人现身了。 凤景就在附近,跟着从王府过来的,只是不方便露面,就在济世堂附近防着那些人上门。 她这次突然来这么一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不知道毁了人家多少心血和盘算,气急之下杀她泄愤也不无可能。 忍冬见着凤景也没多说,只简单说了几个字,柳树胡同和宅子的名字。 马上就要天亮了,在宫里查出结果之前,要尽可能多挖出点东西。 忍冬觉得,只要没挖到根,那些人极有可能会选择壮士断腕,这一次风波之后就会蛰伏起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要想再寻到他们的踪迹恐怕就难了。 只有不断地刨根揪着不放,逼得他们忍无可忍,虽然危险,却是一劳永逸。 就好像治病,治标不治本永远治不好。 “小姐!天亮了,您快歇歇吧,一会老太爷来了看着您这幅样子,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当归这句话算是有点作用,忍冬连忙闭上眼睛不再多想。 忍冬知道,现在除了想这些事,她还得想想自己的伤! 对方不要她的命只想废了她,就是不想让她痛快死了,她这人其实长着一身反骨,不想如人家的愿。 第307章 天亮了开始了 黎明破晓,光照亮黑暗。 “天亮了!” 宫里,皇上坐在龙椅上撑着头,看着下面忙活了一晚上的朝臣,再看了看殿外投射进来的晨光,身子动了动,抬手让苟旬扶自己起来。 “皇上,赵统领和梁大人正在殿外候着!” 刚才见皇上靠着龙椅眯着了,苟旬就没叫他,一天一宿,皇上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皇帝知道自己刚才小眯了一会,也没有怪苟旬没叫他,看着大殿上一个个累瘫脸色难看的朝臣,抬手摆了摆,“让他们进来吧!” 说完看着朝臣,“累了一宿了,看来诸位爱卿还是有所获的,还看得懂卷宗,行了,一会再看看你们所查的结果,现在,大家跟朕一起先听听赵统领梁主司忙活一天一夜都忙出些什么成绩来了!” 昨夜从祥瑞宫回来之后,他就去后殿翻阅那卷手札,也让老国公和敬老皇叔又重新梳理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查到什么陆姓人家,但是几遍查阅之后,倒是查到了一些疑点! 这事关乎太祖,在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能拿出来说! “苟旬,去把老国公和皇叔请来一起听听!” “是!” 苟旬退出大殿的时候,看着赵邝世梁宇进来,那面色…让他这心里咯噔一下。 感觉今天朝堂之上会有一场血雨腥风,其实这二位没回来的时候,他瞧着诸位大人的脸色就不对劲了。 苟旬出了大殿,看到大殿外的景象时,整个人都懵了! 这什么情况? 里外三层,全是禁卫军,把整个大殿围的个水泄不通,若非这些人摆阵朝外是守殿姿态,他都以为是有人要逼宫了。 明明大早上清凉的,苟旬莫名出了一身汗,脚步也乱了,宫中这么多年,这是头一回乱了方寸。 突然想起昨夜梁大人和赵统领被急召入宫,当时只有皇上一个人与两位大人,之后两位大人就神色慌张出宫了,直到这会… 再想起刚才两位大人的脸色,苟旬抬袖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此时后宫也是一片肃穆,太后亲自坐镇祥瑞宫,等着各宫娘娘来报昨夜连夜内查的结果。 “娘娘,这究竟是怎么了?这…” 后宫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侍卫? 本就吓得不轻的宫妃们一个个踉跄的去祥瑞宫复命,路上看到皇后,急巴巴的问着。 一些聪明的则是一言不发,小心翼翼跟着。 “都别问了,就是禁严,大家还是想想各自宫里内查有没有疏漏的,现在太后是给大家机会让大家自己查,等到太后出手再查出什么本宫也没法子。” 皇后袖中双手紧拽,端着皇后的姿态,心里早就乱了,她入宫这么久也没见过这阵势,这是朝前出大事了,后宫这怕都是小事! 这时候,她这个皇后要稳住阵脚才是! 熙妃默默走在皇后身后一步,一路上,眼角余光扫过,眉心越来越沉。 她知道,这是朝中出大事了,她一晚上试图探听消息,一无所获,而且她儿子也没能递个消息过来,就在一座皇宫之内,可见情况多严峻了。 这边大殿,群臣还不知道宫外的情况,洛云峰抿着嘴默默盘算着,这一天一夜,天人交战,他再送不出消息真要出大事。 现在还不知道赵邝世和梁宇在外头查的怎么样,就这一宿大殿上各部卷宗翻看就查出了大把的问题,尤其是兵部! 刘凤章这混账东西太过贪婪,粮草辎重都敢动手脚,谋了一桩婚事本来可以蒙混过去,现在木家出事,刘凤章这里西陵王也兜不住了。 这才明白皇帝派西陵王出宫办差是为了什么! 真没想到啊,这个节骨眼上,皇帝竟想着借机动兵部,难怪爹说当今天子非同凡响,就这份魄力便是常人所不及。 兵部是洛家的根基所在,刘凤章坏事推出去不打紧,可动了刘凤章,他们通过刘凤章之手安排的那些人就全都要被牵连,这些都算了,他最怕的是军中那些布置被皇帝顺藤摸瓜摸出来,那这些年就全功尽弃了。 不仅仅是兵部,还有刑部也翻出一些颇具争议的旧案,朝堂上这些人,都是一步步走过来的,这些陈年往事,眼下各部的那些年轻人或许不太清楚,所以看案宗的时候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但是大殿上这些人不同,稍一想总能想起一些蛛丝马迹。 一人想起一点,事情越查越麻烦。 上次各部彻查,他都想办法圆过去了,这次是在大殿上,他根本没法子施展拳脚。 这些年在朝堂的运作小心谨慎,所以,他的人都是一些不会走上朝堂的人,如此才能不露声色,但是每一个人都在关键的位置上,现在这么一查...肯定要牵出不少。 为了让朝臣都觉得他这个左相不结交党羽,这些年与他们的关系,始终保持的不远不近,这情急之下,他也无计可施。 感觉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想着,洛云风后背已经湿透了,心里暗暗嘀咕着,再等等,不行的话,冒险也要与外头联系上。 “诸位爱卿,累了这一天一夜,都乏了饿了吧,可这朝一时还散不了,辛苦诸位爱卿了。” “臣等不敢!”一天一夜就困在这,吃喝拉撒都在大殿,谁的脸色都不好看。 定陶老国公和敬老王爷一到,皇帝便让赵邝世先说。 “启禀皇上,经查,京中一共一百零二人服用凝肤丸!其中五品以上官眷三十六人,余下六十六人的账本在此,请皇上过目;木家和天香阁利用非法手段谋财获利意图不轨,现两家均已查封,木宝庆和祝富贵交由镜府审问,两家其他人暂时关押刑部大狱,另在天香阁查出...这些诗稿经药水浸泡之后,上面留有其他字迹,怀疑是用来暗中密谋不轨之事的秘信,只是字迹不全,内容尚待查明,请皇上过目!” 一百零二?怎么会这么多? 赵邝世一说完,洛云峰就呆了。 这事他没经手,是幸修在负责,但是他知道大概人数,幸修还特意说过,人数不宜过多,多了容易出事。 一百多个... “一百多啊...看来之前查的还不全,朕瞧瞧,梁宇,你继续!” “启禀皇上,微臣连夜审讯,木宝庆和祝富贵已经招了,凝肤丸的事,是受人指使,听命一个叫将军的人,据两人交代,木家利用府医之便获取朝中信息收集情报,而天香阁复杂递送消息....” “启禀皇上,经查,京都城蛰伏了一群东境来的娄人,开国之初潜伏于大渊,这些人应是定居闽浙,与魏姑娘所言多处吻合...” 第308章 人人自危 梁宇和赵邝世每说一件事,朝臣眼睛就睁大一分。 最后一个个瑟瑟发抖站在那。 这么说,京都城真的有一群潜藏的逆贼,而且本事不小,早已渗透朝堂,东境的娄人! 这是一场近百年的谋划! 这么多年下来,这些人怕是渗透到了各个领域,那就不光是京都城了。 难怪..难怪敢在京都城胆大泼天行凶,难怪敢刺杀靖亲王。 靖亲王在朝中没有什么非杀他不可的人,如此就想得通了,这些人针对的并非靖亲王,而是意图谋夺大渊江山,刺杀靖亲王是为了扫清障碍。 个个一脸震惊,倒是龙椅上的皇帝面色晦暗不明让人瞧不出心思。 直到这会大家才发现知道,这事怕是皇上早就心中有数。 只是不到时机还没动手,却被那个胆子比天大的魏忍冬给捅破了。 大家不知,整件事中,有许多关键之处,皇帝之前并不悉知,否则,皇帝绝不会拖延至今早就动手了。 这可是预谋大渊江山的大事啊。 “他们两的话想来大家也听清楚了,朕就不复述了,好了,现在说说你们昨夜整理宗卷的结果吧。” 皇帝强压着心中泼天的怒火继续坐着。 这些事,他和大家一样,许多都是头一回听,他也没想到,就在这京都城里,藏着这么多魑魅魍魉,而他眼前这些臣子,又藏着几幅面孔,他们中间究竟谁是那只鬼? 这么大的局,朝堂之外的人是无法做到的,这一点,他这个皇帝清白的很。 自资鉴考刺杀案之后,他便一直让镜府在暗中查,也的确查到了一点东西,尤其是六部的问题,一直隐忍不发,因为牵一发动全身,只要开了这口子,朝堂就要伤筋动骨,想着一点点刮骨疗伤,一个个清除,看来他想错了,如今这伤太重,不断臂挖肉就要命了。 洛云峰已经有些站不稳了,此刻心里就两个字,完了! 现在已是危机之时,他不能再拖了,要立刻通知幸修和爹做好准备,幸修必须尽快离京,京都城就不要想着再挽留什么了! 这消息要怎么送? 他要冷静,自己安插在宫里的人现在根本无法靠近大殿,他此时也出不去,刚才他利用整理案卷的机会写了纸条,可是听完赵梁二人的对话,发现要送出去的消息还不止他写的那些。 镜府的手段果然了得,竟让那两个该死的家伙招供了! 虽然他们没见过幸修的真面目,也不知道他们真正的落脚点,但是让皇帝知道京都城有这么个人,想尽一切办法都会找到的,幸修不及时离城,很有可能会暴露,他一暴露,洛家这条根就完了。 而且,闽浙那边皇帝肯定掌握了一些东西,西北靖亲王去了,昨天皇帝还提到了远洲。 洛云峰突然觉得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冷静,此时他必须冷静,外头一定在等他的消息。 “洛爱卿、冯爱卿,你们二位说说吧。” 洛云峰收敛心思专心应对眼前,想着一会这里结束皇帝总该让臣子们先散了,时间再长,那就是囚臣了,外头容易出乱子。 “启禀皇上,臣先说说吧。” 冯相见洛云峰状态不佳,想着是劳累的,自己还算撑得住,就先说说。 “冯爱卿说吧!” 冯相上前一步,一脸严肃拱手道:“启禀皇上,臣昨夜领人查的兵部宗卷,确实..发现一些...问题,臣已整理出来,请皇上过目!” 皇帝看了一眼,抬头道:“念出来大家一起听听就是。” 冯相愣了一下道:“…是!” 旁边几位臣子纷纷侧目,不约而同看向刘凤章,刘凤章双颊抖动,头发都汗湿了,还没等人家念,突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举着双手就开始叩头,“臣一时鬼迷心窍,请皇上开恩!” 终于绷不住了,谁能想到皇上会在这大殿上查旧卷宗,东西直接从兵部搬来,虽然很多卷宗已经做过手脚了,可是百密一疏,还是让他们从这些卷宗里翻出了一些东西,这节骨眼上,就是平时关系不错,也不敢在这大殿之上帮他打马虎眼。 刘凤章想着,自己主动认罪,总比一会皇上大发雷霆发落他好,这会皇上还算冷静,或许能从轻发落,毕竟他女儿和西陵王有了婚约,皇上也看中西陵王… “念!” 皇帝似是没听到,只是淡淡的瞥了刘凤章一眼。 “是…”冯相听出来了,皇上真要下手了,不管是谁,怕是今日都不会手下留情。 不敢再耽搁,摊开奏本开始念,从兵部一封地方的邸报中发现问题,再对照查当年下发的军饷和物资,结果越查漏洞越多,开始大家还想着是底下人办事不仔细疏忽了,可是越查越不对劲,口子越来越大,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兵部真的有大问题,克扣军饷粮草物资,擅自更改朝廷的采购的数字,帐目上做手脚。 这些也就罢了,贪墨是个老问题了,历朝历代都避免不了,关键是兵部在西北兵变时尽然胆大妄为扣押了不少折子,虽然折子找不到了,但是地方上报文卷的记载里还留有痕迹,因为地方呈报的折子都会经过官署,过的手多了痕迹就多了,而这些不见了的折子,呈报人的身份查明之后大家都惊了,因为这些人都死于兵变,且都是发动兵变的逆党,有的被就地正法,有的在平乱的时候被杀。 一个活口都没有! 这些人既有心谋反,又怎会在谋反之前频频向朝廷呈报折子? 而这些折子为何都不见了? 除了西北兵变和贪墨,还有就是兵部一些要职官员的身份,目前就查出,好几个在吏部的记档里资料填写都很简单。 也就是说,这些人的任用有问题,至少没有严格按照朝廷用人制度选任。 兵部这么多问题,大家心知肚明,兵部尚书不可能干净的了,一部尚书所有问题,这兵部的问题可就太大了! 这还只是一夜粗查的结果,而这些皇上应该早有眉目,要不也不会这么巧就把这些卷宗都搬来了! 上次刺杀案之后,皇上就让六部自查,问题是查出不少,却都是不痛不痒,皇上明显没信,这是暗中查过了,就等一个时机发难呢! 想到这,大臣们突然意识到,他们今天也不是来看戏的,皇上这是要大刀阔斧实打实办六部! 兵部打头,下面是刑部,只要有问题,一个都跑不了,就看皇上怎么下手! 一时间,人人自危! “刘凤章,你这个兵部尚书还有脸当吗?赵邝世听令!” “臣在!” “凡是有可能接触到西北和各地方奏本奏报的官员一律彻查!” 第309章 宝贝来头大 “魏姑娘,如何处置?” 凤景去了一趟柳树胡同回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骇人听闻!气愤难平! “…宫里今天应该很热闹,皇上要动六部,现在就是绝佳的…机会,凤公子…聪慧过人,忍冬就…不多说了…公子…看着…办好了…” 忍冬眯了一会,醒来用了一次药,此时天已经大亮了。 凤景望着忍冬心中暗惊,她竟能将皇上的心思摸的这么透,刚才他才得了消息,皇上昨夜命人从各部取了不少卷宗入宫,这个时候,细想便知。 “明白了!这些混账东西日子也该到头了!” 既然皇上不怕出乱子此时动六部,那就助皇上一臂之力,让混在六部里那些人模狗样的家伙罪有应得! “凤公子…劳你帮个忙…跑一趟杏林会…把这个方子…交给…楚老前辈…让他别声张…” 忍冬歪头看着枕边刚才和乌先生商量过后的药方。 凤景上前拿起并未看,听说昨夜西陵王召集了不少郎中连夜为那些服用了凝肤丸的夫人小姐们医治。 若没猜错,这方子八成就是治那丸子的,这可是大功一件,她为何不让人声张? “凤公子…这般看着…忍冬做什么?” 凤景收回目光低头一笑,“你这一方若真能治那丸子,可是价值千金,怎么,不求名利这般白给出去?” 对许多人来说,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那么多名字忙活一宿都没招… “我的医术…不需要这…一方来证明…忍冬已经够…惹人注目了…”除非她真不想以后有安生日子过。 再说,这件事到底是她敲钟引发的,万一那些人不顾一切真把那些夫人小姐逼疯了,她难辞其咎! 那凝肤丸除了她说的那些症状,还真有可能存在控制心智的药性,她也是从玉枝夫人身上才想明白的。 还是早些治了安全! “好,这就去办!你倒是送了西陵王一件大功!” 凤景收了方子随口一句。 忍冬眉目轻动,这口气… “凤公子…似乎不想西陵王平白得了这份功劳?” 要说,最不想西陵王居功的是她魏忍冬,可是孰轻孰重总有取舍。 “本公子对几位皇子并没看法,不过是你家世子爷不太看好他!” 这会,凤景对忍冬也没什么话说不得。 她家世子嘛… 这一个个的,忍冬含笑相送不再说话,无言以对啊! 郁世子不看好西陵王,这倒是没注意到,嗯,某人眼力还是顶不错的,此去西北也有一阵了,应该到了吧,也不知道伤好利索没有,这趟西北之行可说凶险,也不知道…可是一切安好! 不过京都这么一闹,那些人本身再打,此时怕也顾不上西北了,至少后续压力能小些,回来应该能挺顺利的。 等他回来,这朝堂可能就大变样了。 也好,他和王爷同时不在,也算是意外的避免了一场风波。 虽然靖王府因为那个侧妃惹了一身骚,不过这都是暂时的。 “当归,让钟掌柜去请祖父过了吧。” 原本钟掌柜一早就要去的,见忍冬睡着了便没去,想着还是等大小姐醒了再说。 “嗯!” 正巧,江海也把金端方请来了。 京都城这气氛,金端方都有些不敢出门,听说天香阁出事了,还不是小事,一家大大小小都被带走了! 要不是忍冬请他,他是不敢出来的。 “魏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脸色这么差?” 金端方进屋以后看到忍冬愣了下神,随即脱口而出。 本来这早上带他来济世堂他心里就挺奇怪的,这会看到忍冬这模样,越发觉得不寻常。 “受了点…伤,金当家的…坐!忍冬就不跟你客气了…请…你来…是想让你…帮个忙…掌掌眼!” 忍冬虚弱的靠着床,勉强扯出一抹笑。 “咋伤的这么重…要看啥你说就是!” 忍冬看了一眼,当归点头出去顺带把门带上了,这丫头可塑性很强,越来越上道了,靖王妃差来伺候忍冬的橘南更是乖觉,忍冬没让上前就不轻易往前凑。 江海帮着把玉拿出来以后也出去了,虽然好奇,但是不该听的不听。 “金当家…的,有劳了!” 金端方点了点头,双手接着盒子小心打开,这时候特意请他来,定是要紧的东西,就怕他眼力不够。 盒子打开的一瞬间,金端方吓的差点把盒子摔了! 一看他的反应,忍冬就知道金当家的没白来。? “魏姑娘,这玉…哪里来的?不方便不说也罢…你想让我看什么?” 品相、品质、还是旁的… “来历!”忍冬干脆直接,既然请他来,就没什么好防着的。 这个金掌柜是个聪明人。 “魏姑娘,这东西…千万别随意拿出来,你既问来历,怕是不知道这玉的出处,玉的种类很多,这块玉是糯种,相较于冰种这些要廉价一些,但是在玉石界,有一种玉虽是糯种,却是玉中之王,就比如这块糯种玉!” 玉中之王?意思很值钱?是个宝贝疙瘩? 金家富贵,什么宝贝疙瘩能把金当家的吓着? 忍冬继续耐心听着,金当家应该没有说完才对。 “这块玉…出自定军山玉矿…从形状和玉料来看…恐怕就是当今龙案上国玺缺失的一角。” 金端方小心捧着那块玉,他们这一行,都知道有些东西不能碰,既然不能碰,自然要仔细记着,图谱不记得看了多少遍了,即便没亲眼见到,此刻也能一眼认出。 “国玺…” 忍冬也吓了一跳,难怪金当家的都吓着了。 “没错,国玺出自定军山玉矿的青玉,史上出名的天子玺都出自这,咱们大渊开国的时候,太祖皇帝也着人打造了国玺,但是咱们大渊的国玺和史上其他朝代的国玺略有区别,在打造的时候太祖命人敲下了一块,所以大渊的国玺形状看上去是不完整的!而且…有传言说…太祖驾崩之前留有遗诏!内容就和这块从国玺上敲下来的玉有关,而且这块国玺玉被敲下后就一直在太祖皇帝手里…更多的金某就不得而知了!” 原来这块玉的来历竟是玉玺…… “金…掌柜…的,你能确定吗?” 这玉的形状确实和平素所见不同,但是这等成色的玉应该不少吧,怎么就一眼看出是玉玺上敲下的那一块? 金端方的听出忍冬话里的意思,望着玉笑了笑道:“魏姑娘,一行有一行的门道,旁人看不出这玉上的细微区别,我瞟一眼就大致知道,况且定军山玉矿用来打造国玺的青玉独一无二!” 忍冬了然点了点头,既是如此她就不多问了。 “有劳金掌柜,此事还望金掌柜……” “魏姑娘放心,金某今日什么也不没看到。” 第310章 加点料 玉的来历确实让忍冬有些没想到。 金掌柜看出这玉的来历却不知道它存在意味着什么,太祖皇帝为什么要敲下这一块? 那些找它的人肯定知道。 他们为了这东西,这么些年在魏家翻了个遍吧,也没少下功夫,甚至还忍着没有赶尽杀绝,没想到这东西并不在魏家。 裘佳庆老前辈还真是玲珑心思让人意想不到。 这块玉的意义一定非同一般,先留着吧! 这会,凤公子这把火应该也烧起来了,六部大动,立储的事又悬了! 所以给西陵王一功也无妨。 她现在还是想想一会怎么应付祖父吧,祖父就是个郎中,随便说可糊弄不过去,实话吧,又怕她老人家吓出个好歹! 在这济世堂一直待着也不是法子,太多天不露面,她娘肯定也要问,所以…她想着还是回家吧! 娘其实挺坚强的!他们或许不用那么紧张。 就是需要祖父帮着铺垫一下! 忍冬这边想着回家怎么交代,宫里却是一番惊天动地。 兵部一个尚书基本废了,不止一个尚书,还纠出了一串可能有问题的,正待细查,但是这些人肯定是经不得细查的,除此之外,刑部也是人仰马翻,刑部尚书倒是和刘凤章不同,但是…一个失职之最在所难免,其他几部还没动,通过这两部就可见一般了! “朝廷每年科举考试广纳人才,一到任用的时候,各部就囔着没空缺,朕今儿才知道,这些个空缺都被你们私下填满了,这些人眼里有朕这个皇帝吗?他们是在也好朝廷效力还是在为他们的主子效力?” 朝堂上跪了一片,一天动两部,这里头还包含一个尚书,已是不得了,其他几部就是要动,怕也会缓两天,只要出了这大殿再查总还是有法子尽量轻点来! 裕王等几位皇子此刻也顾不上幸灾乐祸。 西陵王这次是受了重创,可他们未必会好多少,既然开了头,也不过是晚两天的事,现在他们想的是尽可能的损失小些,盼着自己的人别像刘凤章一样这么大的问题就好! 这次父皇绝对不会姑息的。 “都不说话了?朕这个皇帝,真成了你们的摆设了。” 皇帝突然挥袖一扫,一脸怒容望着大殿上的臣子。 “臣等不敢!” 诚惶诚恐跪地匍匐,君王之怒谁也不敢正视。 “不敢?朕瞧着就没有你们不敢的...这才查了两部,上次让你们各部自查,你们好得很啊,互相包庇欺上瞒下,真把朕当昏君糊弄了啊!” 皇帝是真气,气得胸口都疼。 还没等他发落,外头来报,说是刑部有人报案,人命案子! 这等案子,平日里也不可能直接报到大殿上来,这不刑部主事的都在大殿,底下的人也拿不定主意,加上宫外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节骨眼上,谁敢怠慢。 来人禀报,有人在刑部衙门外擂鼓,说是不小心在柳树胡同的一个宅子后门处发现两具骸骨。 这大白天的,吓不吓人? 梁宇和赵邝世已经交代手下的人,京都城内有任何异样,都直接往宫里报。 这不...人命案子就直接送到大殿前了。 皇帝正在气头上,一听说天子脚下,大白天竟然尸骨陈街,心情可想而知,当场就问了个明白。 这一问之下,可不得了! 来通报案情的刑部官员回话,说是有人擂鼓告知发现两具尸骨,刑部上下不敢怠慢,当即带人前去查看,顺着就查到了那个宅子,进到宅子,发现诸多古怪,这宅子看似普通,里头却是另有乾坤,原来这宅子是个暗馆,就是专门用来方便那些不便在明面上寻花问柳的人准备的。 仵作查验过后发现那两具尸骨是一对十六岁左右的女子。 刑部翻看了宗卷,恰巧两年前,京都城失踪了一对双生女,年纪也吻合,刑部之所以有记载,因为其家人到衙门投过案。 只是一直没有找到。 经查,那暗馆中还有不少被关押的女子,这些女子都不是妓籍。 那暗馆管事的还颇为嚣张,开始还叫嚣着,后来发现事态不对想跑,被刑部的人直接扣押了,整个暗馆彻底搜查了一遍,发现一本账册,账册上明明白白记着那些客人关顾过,什么时候来的都写的清楚,还有喜好。 皇帝看完账册,眼睛瞪得溜圆。 因为账册的名单上,就有这大殿之上跪着的臣子。 狂怒之下,皇帝气急攻心,直接将账本甩了出去,“你们...你们自己看看!” 苟旬见皇帝一脸涨红有些喘不过去的样子,吓得急忙上前搀扶着坐下。 皇帝跌坐龙椅,撑着头一张张脸看过去,心里五味杂陈。 这些人,都是饱读诗书考取功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平日里,一个个正儿八经道貌岸然,谁能想到,他们背后竟有如此肮脏龌龊的一面。 恋童、喜好男色、喜细腰、喜.. 他这个皇帝都没眼看下去,上头记的太清楚仔细了。 谁也不敢碰地上那本账册,倒是老国公颤颤微微上前轻轻拾取翻看了几页,随即合上,也是一脸不可思议,转身看向已经跪在地上发抖的某位大臣。 如此不堪之人,何谈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 低头望着手中账册,默默闭上眼跪下双手奉上,“老臣请旨彻查此案。” 能经营这么一个场合,背后之人可谓手眼通天了,好大的本事啊,想尽这些龌龊之法笼络这些个混账东西,图什么? 总不会是为了争银子。 这一桩案子来的也是巧,巧的很啊。 这种地方,在京都城这么久,行事必然极其隐秘,否则早就被人发现了。 这是有人故意借着今天这机会将这案子呈到皇上面前。 不管是谁,胆子够大手段也够,这是死案,证据确凿翻不了案的。 “有劳老国公了,老国公也瞧着了,不是朕不体谅你一把年纪还要请你回朝,而是这朝堂之上需要啊!” 皇帝这几句话是有感而发了,算是肺腑之言。 老国公满脸动容,皇上能在此时想到他,便是瞧得上,便是信任,他这把老骨头愿为大渊江山社稷尽心尽力,不敢有负! “老臣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查就要查个明明白白,不光是这案子,即日起,六部不休,既然让你们自查你们查不出问题,就不劳你们,来人,取御剑。” 皇帝再次起身,让老国公持御剑办事,可先斩后奏! 这下,老国公心里也暗暗吓了一跳,捧着剑感觉重如大山。 第311章 最坏的打算 大殿上还没散朝,因为皇上还要处置一些人,虽然一些事还没有铁证,不妨碍皇帝办他们。 而后宫,太后借机扫清宫廷。 她这边查到的,加上各宫妃嫔自查的,一共揪出三十多个人。 这数字可是把所有人都吓着了。 “母后,人都送去审问了,您老一天一夜不眠不休,身子骨怎么吃得消,您便是为了皇上,让他少些挂念也要歇歇了。” 皇后是真怕太后这把年纪累出给好歹来,她这个皇后交不了差。 后宫一下查出这么多有问题的人,皇上治她管束不力之罪她也无话可说。 太后确实有些熬不住了。 说起来,最近一直在按着忍冬给的食方调理身子,好像却是见效不错,想到忍冬,太后心里就不是滋味,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哀家年纪大了,的确是乏了,皇后是这后宫的女主人,有时候,该有的手段还是得有,除了伺候好皇帝,这后宫也好好生打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哀家歇着去了。” 太后揉了揉眉心,说完停顿了下,抬头扫了一眼在场的嫔妃们,“你们记好了,皇上最近忙于朝政,这两日,不管是谁,不管因着什么事,都不得去打扰,有什么事禀明皇后,若真是非传不可得,皇后自会斟酌替你们传话,都记着了吗?” 非常时期,太后也收起了平日里那副慈爱好说话的姿态。 朝中必有一番大动,这些嫔妃的背后都牵涉甚广,若是家里出了点什么事,少不得要去求皇上,她现在就把这条路给她们堵了。 皇帝这几天恐怕也是心力交瘁,不能让他再添烦了。 黄皇后也该承担一些,若是她这皇后关键时候不顶用,那也是扶不起。 “臣妾谨遵太后懿旨。” 太后最后撇了一眼,低头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各自回宫。 聪明的就该知道,回去之后老实在各自宫里呆着,管束好各自的人,宫里现在可是随意走动不得。 若有那不安分的,那就是自己找死。 “前头还没散朝吗?” 目送一众妃嫔离开,太后身子微微软下靠着椅子松乏了一下,金嬷嬷连忙上前帮着揉捏。 “还没,这都一天一宿了,皇上这么熬着...”能受得了吗? “大家都熬着,他是皇帝,更得熬着,这一次,他得熬住了啊!” 金嬷嬷默默听着,暗暗叹了口气,太后不也一直熬着吗?“太后,您歇歇吧,这后宫还有皇后呢。” 太后点了点头,是要歇歇了,老骨头了! “现在宫中封禁,也不好随便派人进出,回头等大殿那边散朝了,你立刻差个人去瞧瞧那丫头怎么样了,把先头拿来的那些药都给她送过去,那些东西外头到底不好找,备着,用不着最好。” “奴婢记下了。” 金嬷嬷扶着太后走向内勤,心里嘀咕着,太后对魏姑娘是真瞧上了。 “是个与众不同的,哎!就是这脾气秉性,不适合皇家啊,罢了罢了,哀家还能管几天闲事啊...” 太后自顾自的说着,听得出,她并非不满意魏忍冬,只是觉得,魏忍冬不适合皇家。 别说太后,忍冬一直没点头,又何尝不是觉得自己不合适? 可这世上,有些缘分与合适不合适无关。 “还没散朝,瞧着动静,六部怕是出事了,镜府那边还没动静吗?” “没有,梁宇一大早入宫到现在还没出来,宫里也没消息出来,将军,总感觉不太对劲。” 将军独坐院中,一夕之间,感觉也熬掉了几分意气风发。 “你是担心木宝庆和祝富贵他们招供了?” “是,将军,咱们该做好最坏的打算,他们虽然没见过您,但是知道的不少,若是彻查,咱们在京都城的几处据点可都危险了。” 院子中一阵沉默之后,那将军起身背着手抬头看向皇宫方向,最后点了点头,“你准备一下,让他们暂离据点,一有机会,立刻出城。” “是,那将军您?” 只要将军没事,大人他们就不会有事。 那将军抬手,一把摘下面具,站在他面前的男子瞬间脸色大变,忍不住惊呼出声,“将军!” 将军不急不缓把年纪带上,“不过一张脸罢了,索性常年带着面具,没什么区别,这张脸现在太危险,毁了也好,以防万一,你说的没错,这次的确不太对劲,怕是出了大事,本将军想了一夜,真到了那份上,就必须有人站出来交代一下,这个人必须能让皇帝和朝廷相信他就是这背后一切的主导者,否则皇帝一定会继续查下去,照目前这速度和形式来看,查到父亲和大哥是迟早的事,必须让这件事尽快有个了结...” “将军!你...不可!” 男子听出这将军的意思了,若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他就把自己丢出去,把一切都承担了,让这场风波就此结束。 “不得已时必须有取舍顾大局,不能让这些年的努力经营就此付诸东流!” “我去杀了那贱丫头!”男子握剑转身欲走。 “站住!即便没有她,也是迟早的事,在瞬息之间查出这么多事,皇帝和靖王府可能早就在暗查了,只是咱们这些年处处顺松了警惕,这就是代价,那丫头不死也残了,你若是再为了杀她把命搭进去,得不偿失,咱们这次已经损失惨重了,你这条命还得留着。” “将军!”就算皇帝和靖王府在查,要是没这丫头突然来这么一招,他们能被逼到这份上吗? 太突然了以至于他们毫无招架之力。 “你不能出事,我的一些布置连大哥他们都知道的不详细,等风头过了,你再联系他们!” 这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感觉不好的不止他们,还有刘家,这个时候,就是消息再迟缓昨夜各部动静那么大,灯火通明的往宫里送宗卷,外头盯着的怎么也嗅出一些味道了。 “二哥,我这心里一直不踏实,一天一夜了,到这会还没出宫…” 刘莹和别家的闺中小姐不同,作为准皇子妃,她在刘家已经有了说话的权利。 “皇上恐怕在连夜二查六部,我打听过了,昨夜兵部和刑部首当其冲,如果是在宫里查,咱们刘家恐怕要出事,莹妹,你即刻去杏林会见西陵王,把这个交给他!” 刘建业拿出一封看着有些厚实的信交给刘莹,一贯清冷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多了一丝急色。 “二哥,这是?” 有机会去见西陵王她自然愿意,不过她现在很担心的是她爹的情况,刘家会不会有事,她这个皇子妃还没过门,刘家若是出事,她的前程也没了! 第312章 在等什么 本以为刑部和兵部抛砖引玉以后彻查六部,皇上好歹会让大家休息一下,可谁知道…又出了个人命案子! 这是没完了?! 此刻,所有人都想散朝出宫,回家好好缓缓,除了身心疲惫之外,他们还想着干净出去补窟窿,可是皇上还没有开口散朝的意思。 难道要把六部的事都查清楚了才罢休? 这谁熬得住? “朕知道,大家都累了,朕也一样,今儿咱们就不管什么礼仪举止了,都随意坐吧,咱们君臣也随意一回,体会一下席地而坐的随性!来,都坐。” 皇帝说完,率先随地盘腿而坐,弄得大殿上所有人都僵了。 谁也不知道皇帝今天究竟还想做什么,感觉是在等着什么,弄得人越发心力交瘁。 最后大殿上坐了一片,前所未有的场景。 至于皇帝在等什么,连贴身伺候的苟旬都不知道! “还没散朝吗?” 宫外,靖王妃来回走动,张侧妃被带走了,反正事情已经说破了,也不用捂着了。 现在慕容景瑜也不闹腾了,虽然不敢相信,但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张家他明显是靠不上了,他母妃出了这等事,他能在靖王府待下去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指望别的?现在他门都不敢出。 “还没,也不知道这是咋的了。” 蔡嬷嬷扶着王妃坐下,今儿外头一片萧瑟,大街上都没几个人,听说刑部大清早又出了个人命案子,这事都赶上了一桩接一桩。 靖王妃揉了揉额头,看着悄悄潜入城的长空没好气瞪了一眼,还记着他帮忍冬入宫呈情的事呢。 “眼下城中戒备这么严,你这么冒然进来若是被人瞧着,要招来多大的麻烦你不知道?” 说起悄悄入城,长空低头摸了摸鼻子,要不是正好碰到熟人,他这会正被当成逆贼给逮了,他这才知道,城门戒备比看到的还要森严,难怪那些人不敢有任何动静。 “王妃,奴才就是担心城里...” 出这么大的事,要他安心在城外呆着他做不到啊,听凤公子说了魏姑娘那边暂时性命无忧他这次松了口气。 “担心?现在知道担心了?城外都安排妥帖了?” 靖王妃也懒得说他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儿子替皇上办差去了,却不能让人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按常理来说,她儿子肯定是要想方设法进城的,要不会惹人生疑。 “王妃放心,都安排妥帖了,不会让人起疑的。” “王妃没事,还有凤景在城里,陈叔也回来了,你在外头待着吧,以防万一,对了,京都城的事,暂时就别告诉郁苏了听到没有?” 家中的事,儿子知道也是鞭长莫及,还多余担心。 皇上让他秘密办差,这差事肯定也不简单,还是暂时不让他知道为好。 长空也是不放心所以才冒险进来的,现在一切还算好,他也不敢耽搁太久,皇上口谕,让世子带禁卫营守好城防,不得出任何差错,虽是为了帮世子掩护,可也是金口玉言,看城里这架势,还真不敢保证不会出什么事,他还是去外头盯着稳妥。 “奴才暂时联系不上世子,王妃放心,世子办完差就会尽快赶回,奴才先行告退。” 靖王妃默默点了点头,朝中的事她管不着,她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忍冬的伤势。 想什么来什么,正想让蔡嬷嬷去看看,跟着橘南一同去伺候的丫头就回来了。 “请本妃去?” 那丫头回魏家了?请她去... “是,魏姑娘说,劳请王妃去一趟,有要事。”丫头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靖王妃没做多想,起身招呼蔡嬷嬷替她更衣,这也是她第一次正式登门,怎么也得收拾一下。 “虽说是去有事,空手去也不像样子,蔡嬷嬷你去备些礼,想的周全一点。” “是!奴婢这就去。” 魏姑娘分明是有事请王妃去一趟,王妃着实没必要这般隆重,到时候弄的魏府不知如何接应了。 毕竟王妃的身份摆在这,和魏家到底还是有差别的。 由此可见,王妃心里是认准这个儿媳妇,现在就以亲家的身份自处了。 此刻忍冬刚回到魏府,好好的出去,结果被抬着回来,府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还好在济世堂的时候忍冬与老太爷好一番劝慰,让老太爷帮着圆话,找了个由头说是不慎在外头马车惊了从车里摔了出来才弄成这样。 反正现在宫外多数人还不知道她入宫呈情的事,能让丽娘心里有个缓冲的时间。 若说女儿是在宫里被折腾成这样的,吓也得吓出个好歹来。 “这好好的...这是摔哪里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娘看看伤在哪?” 丽娘上下打量忍冬,却不敢靠近细看。 “娘...我摔着腿骨..了,有些疼,脸色是不是...难看吓着娘了..” 忍冬现在倒是要感谢那些家伙,给她使的阴招没给她来个皮开肉绽。 “腿骨...腿..冬儿,你的腿..” 丽娘目光落在忍冬的腿上,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打量。 “娘..没事..” “丽娘,大丫头伤腿骨摔伤了,不过没事,我已经给她固定了,再吃些药...好好养着会好的,这丫头成天在外头跑,这些可得老实在家待一阵了,你怀着身子,可不能多余操心,大丫头这我会看这些,放心!” 老太爷接受到忍冬的眼神,不得已开口宽慰丽娘。 其实早就心疼的不行了,大丫头这情况,能不能养好他都不知道。 “对,丽娘,有我和爹呢,没事啊!” 魏庭仁刚才一直没有做声,只是看忍冬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他也是郎中,摔伤的? 骗骗丽娘尚可! “对,瞧我都忘了,有你祖父和你爹在,不会有事,你这丫头,这下得好好听话了吧,都这样了,就别操心娘了,娘好着呢,你自己也是郎中,要听你祖父的医嘱知道不。” 丽娘吸了口气,挤出一丝笑。 想比以前,丽娘变得更加坚强也更加开阔了。 “嗯..女儿会听话的。” 忍冬想要伸手拉丽娘,奈何使不上力。 “行,娘知道了你懂事了,那你好生休息着,娘先回去晚点来看你。” “好!” 丽娘离去的脚步略显的急切,刚出了房门,脸上就多了两行清泪,这孩子,手都抬不起来了,还糊弄她呢,母女连心她好端端的心里不安,原来真是她的冬儿出事了。 说话都提着气,得摔得多厉害才能摔成这样。 那脸白得用脂粉都没掩盖住。 “李妈妈,扶我回去。” 既然孩子不想让她知道,不想让她担心,她便随她心愿好了。 第313章 王妃登门 靖王妃第一次登门,魏家上下得了消息,都赶出来迎接。 不知情的都暗想着,这小姐才受伤抬回来,王妃就亲自登门看望了? 他们家小姐和郁世子的好事是不是近了? 像王妃这等身份的人,平日哪能随意见到,屈尊降贵,还是他们家小姐有面子。 “魏夫人快快请起,本妃听闻忍冬不慎摔了,特来瞧瞧,可别这般客气。” 靖王妃来总不能偷偷摸摸。 人才回家没多会王妃就来了,消息这么灵通?丽娘也不傻。 不过这王妃的态度和做派倒是和想象中有些不同,十分亲厚平易近人。 王妃亲自相扶,丽娘也就顺势起来了,“劳王妃娘娘记挂,娘娘亲自登门来看我家丫头,这哪当得起啊。” 即便靖王妃表现得很和善亲近,丽娘依然规规矩矩的保持距离,同时也尽可能不让自己在王妃面前显得过于卑微。 一旁的蔡嬷嬷瞧着暗暗点头,这魏姑娘的娘也是个知晓分寸的,不像有些市井妇人,眼皮子浅顺杆子爬。 想想也是,娘若不是个懂事明白的,也教不出魏姑娘这般明理的姑娘来。 “前阵子听说你身体不爽利,本妃就想着过来瞧瞧,奈何王府事多便耽搁了,今儿带了些补品来,魏夫人千万别嫌弃。” 王妃登门还这般客气,弄得丽娘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就要跪下谢恩,却被靖王妃单手托住。 “魏夫人千万别这么客气,都是应该的,忍冬可是王府的救命恩人,王府早该重谢,来迟了!听忍冬说,府上还有几位姑娘,带了些首饰和小玩意……” 靖王妃的热情把丽娘和魏庭仁以及老太爷吓到了。 一旁蔡嬷嬷低咳了一声,就说娘娘太客气了,把人家吓着了。 毕竟魏姑娘和世子的事还没有挑明不是。 老太爷反应过来上前寒暄了两句便领着靖王妃去看忍冬。 “爹,夫君,王妃这般客气,这...” 丽娘一脸忐忑等着门外,小声与老太爷和魏庭仁说这话,瞧着王妃是真的挺满意她家冬儿,可到底两家差距太大... 这王妃娘娘和她见过的一些官家夫人也格外不同,没有那股子高高在上的感觉,但是举手投足看着就是不同的。 魏庭仁心里惦记着忍冬的伤,刚想找机会私下仔细问问王妃就来了,“夫人,咱们就别多想了,不失了礼数就行。” “丽娘,放宽心。” 老太爷劝着丽娘放宽心,自己心里其实挺紧张的。 屋内,忍冬知道王妃上门家里大大小小都会有些紧张,可她知道了那块玉的来历便不敢让人随意带出去。 不得已,只能请王妃上门。 “瞧着好了些,可用过药了,缺什么你只管吩咐橘南。” 靖王妃进来之后也没着急问什么事,而是关心忍冬的伤势。 “让..王妃..担心了,忍冬斗胆请..王妃亲自过来,还望王..妃莫怪。” 又用了一次要,可一说话,还是会疼,其实她现在这身子,就该安静躺着,静静养着。 可是没法子。 “行了,这些话就别说了。”王妃看她说话都费劲愈发心疼。 忍冬乖巧点了点头,冲着当归看了一眼,当归会意将忍冬之前交代收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蔡嬷嬷并未回避,也是几分好奇,什么事要娘娘亲自来一趟。 “王妃娘娘,我家小姐请娘娘过来,就是想让您看看这东西。” 当归省的她忍冬开口,直接将拿出来的盒子打开双手递到靖王妃面前。 一块玉? 靖王妃先是一愣,随即眉头紧锁,伸手接过细看。 这块玉瞧着怎么有点眼熟啊? 瞧着也不是什么盯好的玉料,在哪里见过呢? 这颜色倒是...“青玉?”没错,这是青玉,青玉在皇家可是少有人佩戴的,因为国玺就是青玉,所以直觉避讳几分,久而久之,轻易不佩戴青玉就成了皇家人的习惯。 所以,她在哪见过? 靖王妃觉着手中的玉有些眼熟,是形状眼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忍冬,这玉...” 有什么说头?特意喊她来,总不会让她看看吧。 “王妃...可见过这块玉?”忍冬小心问了句。 靖王妃望着手里的东西沉默了一会,不太确定的口吻道:“第一眼瞧着有些眼熟,该是在哪里见过,就是一时想不起来,这块玉怎么了?” 忍冬对靖王妃不打算隐瞒,这东西就是魏家的祸根,或许还真是保命符,对方花这么多心思想找到这东西,这玉肯定有它的用处,她要弄明白才知道怎么用它,否则拿在手里也白搭。 她不敢肯定皇上能将那些人一网打尽,所以她得有后手。 “王妃,忍冬..听闻当年...太祖皇帝在打...造国玺的时候,曾让...工匠在...国玺上敲下一块...” 忍冬后面的话不用说了,靖王妃已经听明白了,瞪大眼瞧着手里的玉,再次仔细端详。 “国玺..青玉..我想起来了,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了,王爷曾给我瞧过一张图,上面就画着一块玉,那形状和这块...对,对,和这块一样,我说怎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我记得王爷当时与我说过...那图上的玉就是太祖皇帝从国玺上敲下来的,不是胡乱敲的,是让最精巧的工匠从国玺上取下来的这么一块,玉和国玺合上之后没有一丝缝隙,太祖还给取下的玉取了个名字叫玉青,听王爷说,太祖驾崩之前留有遗诏,见玉青如见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慕容家都不得伤害持玉之人...好像还有什么,王爷也没尽说,毕竟是太祖留给慕容家子孙的遗诏,不过,除了那张图,谁也没见过...这玉...” 靖王妃惊的拿着玉的手微微发抖,没错,就是这个形状,青玉,玉青... “忍冬偶然得知...忍冬之前说过,那些人..对付魏家,就是为...了找一样东西,应该就是...块玉,王妃,那遗诏现在何处?” 是了,那些人为何要对魏家动手,魏家就是普通的行医人家,如果是因为这块玉,而这块玉就是太祖那块玉青玉,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遗诏..供奉在宫中。” 太祖遗诏,还是留给慕容子孙的,自然供着。 第314章 尽力 加更了~~ “这玉的来历我就不问了,忍冬,我只问你,若这块玉真是玉青,你打算如何处置?” 太祖留有遗诏,见玉如见太祖,如果她手里这块玉真是不知去向的玉青,那往后所有人见着她手里这块玉不都得行跪拜礼? 当年太祖刻意从国玺上取下这么一块玉肯定有它的用意,所以,这块玉究竟是福是祸她也不知道。 再有,那些逆贼为何费尽心机也要找到这块玉? 忍冬其实心里大概有数了,这块玉八成就是王妃说的玉青。 如何处置...暂时没想好。 “好了,你现在养伤要紧,也别费神了,这东西既然是在你们魏家,自有法缘,你且守着,也算是...一块护身符,那些人若是真为了这个,知晓在你这,至少会顾忌几分,你放心,我且当没见过,等王爷回来,你若还想知道什么,我替你问一句便是的。” 靖王妃十分通透,她知道,这丫头肯定是知晓一些这玉的事,要不也不会直接请她过来相看,她能拿出来给她看,说明她信任自己,那她自然也得当得起这份信任。 眼下形式复杂,虽说魏府外重重把手,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有这个东西,多一层保障。 “今儿有..劳王妃了..忍冬这...让人熬好了...几副药..若是王妃..方便进宫,就请王妃..带进宫交给皇上,上次忍冬..给皇上请..平安脉,皇上让开的...安神药。” 靖王妃对她无话可说,不管是因为世子还是旁的,她感觉得到对方的真诚。 这件事,她也不敢托付别人,连药方子都不敢写,直接让当归熬了药,事关皇上龙体,且是在这关键时候,她必须小心谨慎。 皇上的身体的确有些亏空,但现在还不至于致命,慢慢调理好生休养饮食得当还是可以调理回来的。 关键是皇上日理万机,一日不的安睡,要做到太难了,她出宫之后细想了一下,皇上没日没夜这么熬着大家,他自己恐怕就先顶不住,此时皇上一定不能有事,要不她可能真成千古罪人了。 给皇上的药?! 这丫头可不是个糊涂的,应该知道,皇上的药可不是随便就能入口的,这药..偏是在这个时候想着给皇上送药,还是熬好的.. 靖王妃心思一转,心里了然几分,忍不住轻轻一颤。 “好!我这就直接进宫。” 也没说什么方便了,事关皇上龙体,而且是在这关键时候,她岂敢耽搁啊。 忍冬微微颔首,她也该好好休息了,等她醒来,估摸着一切就尘埃落定了,究竟是个什么结果,醒来就知道了,她这个民女能力有限,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不是她能左右的。 老太爷一家恭送靖王妃到门口,丽娘也准备了回礼,虽不可能和王妃带来的东西想比,可这是规矩,即便入不得王妃的眼,丽娘也不想失了礼数。 “魏夫人太客气了,东西我收下了,等王爷回来,我在王府设宴,到时候请老爷子和魏老爷魏夫人登门吃顿便饭,等魏夫人身子大好,再邀魏夫人吃茶。” 王妃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是明明白白了。 魏家几位长辈顿时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应对。 这般郑重,还要等王爷回来,这是要说说世子和他们家丫头的事? 没想到王妃竟如此礼遇,这是看重他们家丫头啊。 “王妃盛情,魏家...届时草民一定上门给王爷王妃请安。” 魏庭仁身为忍冬的父亲,这会该站出来说句话,王府如此诚意,王妃这般看重,他家丫头分明和世子也是..情投意合,他们若是再拿捏作势就过了。 王妃今日来,其实就是表明了王府的态度,而他们也感受到了。 “什么请安不请安的,魏老爷,见外了!好了,你们盯着忍冬那孩子好生休息,就别送了,本妃这会也该去宫里给太后请安了。” 靖王妃笑说着,说到忍冬时更是分外的亲厚。 目送靖王妃的马车远走,老太爷等人这才折身回府,一个个都有些回不过神。 这么一来,好像这两个孩子的事就有了眉目一样,心里突然就踏实了一些。 “爹,老爷,我瞧着,这靖王妃是个好相与的,对冬儿也是看重,我这心..算是放下些了。” 丽娘不求女儿攀附权贵,只求她将来幸福安泰,这王妃应该是个好婆婆。 “靖王妃能把姿态放的这么低,在咱们面前一点都不拿捏作势,这岂止是看重,便是一般人家的婆婆也做不到这份上吧。” 老太爷捏着胡子感慨了一句,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丫头的身子啊。 “丽娘,王妃带来那些个东西,你去处置一下,我同爹去看看冬儿。” 林娘心领神会,假装不知点了点头,她相信,女儿一定会没事的。 刚入夏,有风的日子还带着几分春余的凉爽。 可是再大的风也无法吹灭一些人的心头之火。 “将军,刚才下面的人来报,靖王妃去了魏家,现在入宫了。” “混账,我怎么交代的,这个时候,魏家附近所有人都撤了,你还留了人?” 某将军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本就难以平静的心绪轻易就被点燃,早已不复往日的沉着冷静,因为被逼急了。 城中形式越来越不对劲,有几路人马不知在干什么,城中到处奔走却不敢跟着一探究竟。 “将军放心,人早就撤了,是干果铺子那边送的信。” 见将军发怒,男子连忙解释。 魏家对门的干果铺子已经经营了多年,虽说木宝庆被抓了,可能招供了,但是铺子里的人都是他们自己人,暂时没被盯上,应该还是安全的,能用一时是一时,他已经通知他们随时撤退了。 “让他们赶紧撤了,说了不要盯着那丫头不放了,已经没有意义了,如果那东西正在魏家,这会还不拿出来留着做种吗?要么已经在皇帝手里了,在盯着魏家已经没有意义,要收拾那该死的魏忍冬也不急这一时,眼睛不看远点,永远走不远。” 将军说到这,心里越发烦躁,眼前之人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接班人,是他的儿子,虽然他自己并不知情。 其他的都还算满意,唯独这急躁的性子和眼界让他放心不下。 只盯着一池一城,怎么可能成就大业。 两人正说着,突然头顶上空一声炸响,抬头一看,白日里的绚烂烟火让两人脸色大变。 第315章 一声炸响 这一声响动属实不小。 宫中也瞧着动静了。 皇帝坐在御阶上,抬头看着大殿外的上空,眯着眼沉着脸一言不发。 两只手搁置在膝盖上轻轻搓着手指。 大殿上,群臣心惊胆战的暗骂着,这都什么时候了,谁家这么没眼力见,还敢放花火,这不是吓人吗? 旁人是被吓着,可洛云峰则是入坠冰窖浑身冒着寒气。 因为这不是寻常的花火炸裂声,而是信号! 是他爹发出的信号,让城里所有人的人,能撤的撤,不能撤的就做好准备,牺牲的准备。 更是拼死一搏的准备。 也就是说,外头已经没有退路。 而他这个被困宫中的人,情报就算送出去,也无力回天了,大局已定。 目光悠悠看向安坐的皇帝,原来他在等的就是这个。 他是如何逼的他爹发出这一声惊响的,宫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究竟查到了什么做了什么? 这一天一夜,皇帝究竟做了怎么样的安排,瞒得如此密不透风,连大殿之上的人都没察觉到! 不倒最后一刻,他爹绝对不会发出这个信号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刻洛云峰只觉得天旋地转,若非坐在地上,恐怕早就一头栽倒在地了,不过一场呈情,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事情怎么就突然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洛相,可是身体不适?” 冯跃进见一旁同坐的洛云峰身子歪了歪,好像是目眩了,小声轻问了一句。 这一次,确实... 这都熬了一天一夜还有多了,这大殿之上的,平日哪受过这种煎熬,都快熬不住了,他也一样,他这心口都有些发闷了。 “哦,无碍..平日里就有目眩的老毛病。” 洛云峰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心里已经方寸大乱,现在他要想的不是递送消息了,而是怎么出宫,还有,万一真做了最后一搏,他要如何配合,又能如何配合? 刚才往外瞟了一眼,宫里早就戒严,稍有不对,怕是出大殿就没命了。 “今儿风比较大,这大殿门开着,甚是凉爽,白日里还能瞧见花火,诸位爱卿,大家不妨转头坐着瞧瞧。” 皇帝的这份兴致,其他人可无法感同身受,皇帝让他们瞧的是热闹? 必然不是啊。 “魏忍冬敲国钟过坎呈情,朕既容禀,就该给她一个交代,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诸位爱卿说是不是??” 来了,终于来了! 皇上让他们在这等的就是这个吧。 难道说,这么快就已经找到那群人了?这般容易? 没错,过坎呈情,不管是皇上还是朝廷都该给呈情者一个交代,可魏忍冬所述之事非一朝一夕就能有结果吧,这瞧着.. “今儿,朕与朝廷就给她一个结果,不过咱们先听听刑部的案子办的怎么样了,陶君竹,你既来了,想必人命案已经闹明白了,进来说给大家听听吧。” 皇帝特许陶君竹出宫立办人命案,之前刑部查出那么多问题,他这个尚书难辞其咎,头算是暂时寄挂在脑袋上的,那敢不卖命? 加上凤景暗中推波助澜,这案子可是办的顺利。 颤颤巍巍的迈进大殿,看着大家伙这般席地而坐,一时间有些局促不知如何是好。 “你也别拘着了,坐下说!” 皇帝好脾气的招了招手示意对方坐下,可陶君竹不管啊,跪下磕头禀明案情。 “启禀皇上,经查...” 陶君竹说话顿了下,扭头看向吏部尚书狄秋荣。 对方一脸莫名,其他也是,莫非狄尚书也有什么特殊癖好,也是那宅子的常客? “说!” 皇帝将一切看在眼里,压下心中怒火吐了一个字,若是连吏部尚书都卷进去,那这大渊朝堂都成什么样了,百姓缴纳赋税,朝廷用供奉养着的都是一群什么东西! “启禀皇上,经查,那宅子的母后东家是狄尚书之子狄云理!” 什么? 满堂惊! “陶尚书,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云理一心苦读圣贤书,平日甚少出门,怎么可能!” 若是说其他几个儿子,狄秋荣可能没这番勇气在大殿之上开口据理力争。 但是狄云理他绝不相信,几个儿子中,就这个老四最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饱读诗书!也会他最看重的一个孩子,是他们狄家的接班人,怎么可能! “狄尚书,大殿之上,陶君竹不敢妄言,既开口必是证据确凿,贵子已被抓获,也已经认罪画押,那地方,是他与木宝庆的儿子还有天香阁的二当家合伙经营的,但是贵公子占大头,护着待客运作等相关事宜,而且,那宅子也查实了,便是贵公子生母,已故狄夫人的嫁妆。” 陶君竹说话间已经将所有的证据呈上,还有狄云理签字画押的认罪书。 据狄云理自己交代,这宅子,期初是私会一些文人墨客的常说,文人墨客难免喜欢风花雪月,所以这宅子养了一些府妓,有一次木程远无意进了这宅子与狄云理结识...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都为一个利字,便有了这罪孽深重的销金窝。 看完案卷,狄秋荣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这是证据确凿,就算他依然不信,这也是事实了,可是怎么可能啊,他家老四怎么可能和这些事扯上关系? 他怎么也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狄秋荣,你身为吏部尚书,教的好儿子,瞧着你还是不信,行,朕就准你出宫到刑部去亲自见见你的宝贝儿子,不是有句老话,不见棺材不掉泪,天天在跟前晃悠的亲生儿子你都看不透他的秉性,这些年,朝中那么些稀里糊涂被任用的官员,朕也算是找到根源了。” 皇帝说着说着,也觉得头晕目眩险些没支撑住,他也没想到啊! 没想到最后查出这么个结果,吏部尚书的儿子,即便他自个儿真不知情,教出这么个儿子还不自知,就是个糊涂到顶的,而这样的人,竟是朝廷二品大员,百姓还指着他们勤政爱民明辨是非明察秋毫? 真是笑话! 朝堂之上,又是一片死寂。 这下,他们总算明白为何皇上这次不忍了,再忍下去,这朝廷还不定成什么样子,平日里是真瞧不出啊。 这简直就是一个乌烟瘴气的大染缸。 一些臣子已经默默低头不语,是羞愧也是感慨。 “陶君竹,既已查明,就依律办事吧,所有涉事的,有一个算一个,严惩不贷!” 第316章 最后的挣扎 “将军,这是..大人的信号?” 深宅内,男子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声音隐约听得出几分惶恐不安还有安耐不住的兴奋。 将军摘掉面具,默默闭上眼点了点头。 没错,是他爹的信号。 这个信号意味着他们到了殊死一搏的时候,也就是说京都城待不下去了。 所有的布置,至少暴露了七成! 七成!就算木宝庆和祝富贵都招了也不至于,怎么会这样。 “你去准备,召集所有在京都的人,一会听我信号行事,现在尽可能悄悄往成北靠,成北守备中有自己人,真要动手了,里应外合,吩咐底下的人不可恋战,以出城为目的,尽可能的减少损失,明白吗?” “将军是让我们撤?” 男子似乎不太能理解,既然大人发了信号,就说明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若是他们全力一搏,未必就会输啊。 “怎么,你在质疑我的话?告诉你,你要是敢擅做主张,别怪我不客气,咱们这点根基,经营起来容易吗?为了一时意气全搭进去?即便输了,也不能输个精光,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总有一天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得鲁莽行事,我去见见大人..” 或许是最后一面了。 男子被训了一顿,收起刚才的蠢蠢欲动,“属下明白了,一切听从大人的安排,这就去联系各处的人。” “启用绝密暗信,来多少是多少,现在起,你不要主动露面。” 暴露了七成,现在连他也不能肯定哪条线没出问题,此时准备出城已经是逼不得已。 “好,我这就去安排,那将军呢?” 既然要撤退,将军不一起吗?他们所有的事,不管是明是暗,都和大人没有半点联系,所以即便他们在京都城所有的暗桩都被皇帝找到了,也查不到大人那边,除非将军这出事...可现在,将军已经把脸弄成这样了,那就切断了所有与大人他们联系起来的可能。 将军若是不走,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迟早要落到皇上手里,到时候留给将军的只有一条路。 死! “我稍后就到,你先准备吧,不要贪恋任何东西,既然要走,不能带走的全毁了,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明白吗?尤其是这栋宅子,留一个人...待人都出城之后,一把火扫了。” 所有的东西都成了一片灰烬,也就没了痕迹了。 “是!” 转瞬,两人就消失在宅院内不知所踪。 而负责暗中办差的城中禁卫统领扬继光在听到一声花火的炸裂声后,直接带人去了花火放出的方位,明知道去了也是空无一人还是第一时间赶到了。 这两天,明面上东奔西跑的都是梁宇和赵邝世,没人知道皇帝给杨继光下了暗旨,梁宇和赵邝世是放出来迷惑他人的,杨继光办的才是最要紧的事。 “花火...” 这个时候,谁家不长眼睛放花火,绝对不寻常。 杏林会,西陵王坐立不安,好容易这边有好消息,说是配出治疗的药方了,正高兴的准备回宫复命,这绝对是要记一功的。 虽说这治疗的效果一下见不着,但是有了药那就是迟早的事。 还没高兴多久,刘家的小姐就找来了。 既已下了婚旨,慕容西玥自是礼遇,况且,平日里他待人便是一贯的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但是刘莹的来意,却让他怎么也难维持平日笑容。 “此时京都城形式复杂,你在家中安坐便好,朝中查六部也不是头一回,再说,刘尚书若没犯什么事,也不怕查。” 昨夜六部的动静他当然知道,所以,此刻他有些着急进宫,想要知道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刘莹知道,此时不该过来给王爷添乱,却不得不来,王爷...刘莹虽是一介女流,却也明白朝中素来是捧高踩低,真要查起来,万一有人使绊子,防不胜防,说句僭越的话,眼下正是立储的关键时候,王爷光明磊落却不能保证旁人会不会使什么鬼魅伎俩,如今..刘莹与王爷婚事已定...旁人眼里,打击刘家就等于是打击王爷..刘家出事是小,刘莹怕坏了王爷的大事!” 刘莹一改平日旁人眼里温柔恭顺的模样,说的话也是胆大妄为。 慕容西玥眯眼打量着眼前这个未婚妻,将来要与他共度一生的人。 没想到还有几分不同。 可是在见过忍冬那样的女子之后,即便刘莹再表现得不同,慕容西玥也不觉得太过惊艳。 殊不知,刘莹是强撑着说完这些话的。 私下里,她与爹爹也好,二哥也罢,说到朝堂之事并不会太过紧张,但是眼前这个人不同,是她未来的夫君,是她千辛万苦谋来的姻缘,难免谨小慎微。 她要让慕容西玥知道她这个未来王妃不同一般闺中女子,要王爷对她另眼相待。 每一句话都打好腹稿,尽可能让自己的语速和表情都维持的很好。 “你刻意过来一趟,是为了告诉本王,有人欲借机加害刘尚书,是故意针对本王?” 慕容西玥幽声出口,这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他现在和刘家算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刘家受创于他而来的确会吃亏不小。 可是...她为何肯定是别人陷害她刘家? 就算真是,他此刻进宫是不是一切都晚了,人家敢在大殿上做手脚陷害一部尚书,肯定是铁证如山不容翻供的。 他若是挺身而出,岂不是惹火烧身? “王爷,刘莹不敢,刘莹来是送一样东西的,倘若我爹真被人陷害,还请王爷将这个呈给皇上。”二哥说,就算爹犯的事事态严重,有了这东西,皇上也会将功补过从轻发落。 只要保住了爹的命,加上这东西,皇上顶多会降爹爹的职,她如今和王爷的婚事已经定下,刘家定会有复起的时候,若是这一招打死,她就算是入了西陵王府,也风光不了,说不定将来还得被侧妃压一头。 刘莹一直都明白,女子在夫家地位如何,娘家至关重要。 所以,她必须为刘家出力。 “这是什么?” 西陵王凝眉看了一眼,意思这东西能救刘尚书? “王爷看过便知,只是此处多有不便,王爷回宫路上再看吧,对了,刘莹还未恭喜王爷立下大功。” 二哥说大致说了一点事,虽然不够详尽,但大概推测出王爷到这是来替皇上办差的,这个时候能让王爷出来办的事肯定是大事,刚进来的时候瞧着王爷神情颇为开怀,所以她大胆猜测王爷办成了差事。 t 第317章 图什么 “城中的暗桩,同一时间被拔除了..精准到位,没有任何预示,是同时行动的,你此时不该来的。” 洛元浩弯身拾取地上的落叶,抬头看着院中一树绿叶,这还没到秋呢,怎就开始落叶了。 既然七成暗桩被拔,他这个将军肯定也就暴露了,就算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也确定有他这个人的存在,皇帝没找到他不会罢休的,这件事也就不可能告一段落。 父子之间虽然没有朝夕相处,但是他这个当爹的对儿子的心思还是清楚几分的。 他这时候来,怕是想着见最后一面了,现在要让整件事的损失降到最低,除非将他推出去。 而他自己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爹…就算木宝庆和祝富贵招供,也不可能查到这些,就像你说的,几乎是同一间内找到的…” “而且还不能确定除了已经暴露的这些,剩下的是不是也暴露了,所以,现在已经是非常时刻了,更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准备拼死出城吧,应该是那东西已经到皇帝手里了,挣扎并无意义,关键是你大哥,他现在消息送不出,也不知道外头的情形,我担心他在宫里稳不住,若是他有什么不当之举惹得皇帝怀疑,那就彻底完了!” 那个信号也是为了让宫里的儿子明白,不用想着送消息出来了,已经没意义了。 “爹,大哥素来沉得住气,他一定能把控住自己不会冲动的。” “但愿吧,幸修啊,你这辈子可曾怨过爹,把你置身黑暗中,你与你大哥同一天出生,命运却截然不同!” 若不是到了这个时候,这些话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问,到底是年纪大了! “爹,我曾未怪过,这些话就不必说了,爹,那东西若是已经在皇帝手里了,那魏家就不必留了,最近这些事,要不是魏家那丫头,也不会闹到这般田地。” 要说不恨那是假的,他不让儿子去,是因为要护着他那条命,但是他死,魏家一定要拉上,要不以那小子的脾气,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让他来冒险,不如他一并了解了。 “好!我知道了!” 洛元浩手轻轻一抖,将手中落叶一杨,最后一面,他且提前送他一程。 “爹,其实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说,咱们所图,究竟是什么,是为东境母国还是为了咱们…陆家?” 洛元浩脸色一沉,转身背对着对方,“有区别吗?当年,若非…这大渊早就是咱们陆家的囊中之物!” 那就是执念了..为了陆家的执念,将军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他这辈子,明明有一个名字,却不为人知,明明生了一张脸,却从未有外人看,总还是想知道为了什么。 直到感受不到儿子的气息了,洛元浩这才缓缓转过头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他们陆家这一次会不会全军覆没还真不知道。 图什么... 哼,若无他们陆家暗中相助,慕容家安能坐享其成建立大渊王朝。 这么多年了,这江山慕容家也坐的够久了。 可是总有那些个混账东西帮着慕容家,皇帝能一夕之间揪出这么多暗桩,就是因为当年有人背叛,不仅把换颜术外传,还带走了玉青还有布置图... 若非这些据点非玉青调动不了,他早就更换了。 该死的魏家,这么些年藏着玉青和布置图,关键时候坏他大事,不用辛修说,他也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 这口气不出,他都意难平。 宫外的这些动静,宫里的基本不知,靖王妃带着忍冬熬好的药入宫直接去了太后的祥瑞宫。 她给太后炖些补汤不足为奇,若是这时候给皇帝送过去就不对了。 “金嬷嬷,去请皇上过来一趟。” 不管什么时候,太后着人去请,皇上定是会去的。 太后盯着汤药最后还是松口了,当然,这汤药她已经让人试过,确定没什么问题才让金嬷嬷去喊皇上。 “母后,臣妾刚才进宫,一路上...宫中这般形势..”不会有事吧,侍卫一层层把守着,看着都吓人。 “无碍,不管多大能耐,翻不了天去,应该也快了吧...” 快有个结果了,朝臣们也快熬不住了,皇帝心里有数。 靖王妃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反正府上她也吩咐了,真要出了什么乱子,靖王府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偏的这时候王爷和郁儿都不在,也不知王爷和郁儿伤势如何了,若是听得京都这些消息,指不定多着急。” 靖王妃忧心忡忡的道了句。 “这时候,他们不在京也好,放心,他们父子都是福大命大的,对了,你亲自去了一趟魏家,也算是见着忍冬那丫头的父母家人了...” 太后一开口,靖王妃就明白太后的意思了。 “母后,都是本分人,知礼守节,放心!” 这着急的样子,看得太后忍不住摇头,“哀家算是瞧出来了,不光是郁儿瞧上那丫头,你也瞧上这个儿媳妇了对吧。” 靖王妃陪着一笑并未否认。 “既如此,等郁儿回来,我就与皇帝说说,把话挑明了,就算不着急成亲,也可以先定下,免得夜长梦多。” 夜长梦多? 太后突然来这么一句,弄得靖王妃立时紧张相望。 “瞧你紧张的,你光顾着惦记那丫头的伤了,怕是没功夫好好想想,那丫头呈情时的表现可是满朝文武都瞧着了,女人吸引男人的是骨子里的东西,皮囊只是一时,这丫头连你都这般稀罕了,那些个...能不心痒痒?你忘了,她可是皇帝钦点了可以入乾坤宫请脉的人,那地方多少人想塞人进去都塞不进去...储君未立,皇上的一举一动,龙体安泰,多少人关心挂念着。” 说得够明白了吧,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靖王妃听罢反倒松了口气,“母后多虑了,那丫头可是个明白的。” “你倒是相信她,行了,这次皇帝自己也开口了,过后会赏她,哀家到时候再开句口,给她讨个封,身份上也就配得上了。” 靖王妃默默听着,轻轻低下头去,说起来,有时候连她都奇怪,太后这明里暗里都这么向着郁儿,就好像其他皇子都不是亲孙子一样。 门外,皇帝刚到,想着太后也劳累了,就没让人通传,直接进来了,刚巧听得后面两句。 别说旁人,其实这些年来,他也一直想不通母后为何对郁苏那孩子这般另眼相待。 他知道,这其中定有缘由,只是这缘由怕也只有母后自己清楚。 第318章 一碗汤药真及时 “母后!” 太后抬头看向门口,看到皇帝连忙招手,“皇帝,你来了,快坐。” “臣妾给皇上请安。” 靖王妃忙起身行礼,心中暗想着,皇上什么时候到的? “靖王妃也在,起来吧,王府的事朕知道了,张家教女无方,玉蝶除名,救活了也与王府再无瓜葛,至于慕容景瑜,你回去转告他,他若是明白,就该知道如何自处,毕竟是慕容家的骨血,他母妃的事不会牵连到他,让他先到恒山书院去读两年书吧,清静清静,养养性子,想来,他也不会有意见。” 皇帝开口就是圣旨,靖王妃忙又跪下领旨。 张侧妃怎么样,她还真不关心,反正这些年,除了偶尔想起这么个人觉得膈应,倒也没别的,至于慕容景瑜,皇上下旨让他去读书,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两年后,这件事差不多也该淡下来了,他再回京也不会过于尴尬。 靖王妃知道,倒不是皇上多替慕容景瑜着想,是为着王爷考虑,免得慕容景瑜在京都城晃荡让人想起他母妃看王府的笑话。 对皇上的安排,靖王妃自然是满意的。 如此也省得她费心了。 “皇帝,累着了吧,快坐下,瞧着眼里都起红丝了,眼底也青了,咯,那是魏丫头眼巴巴让靖王妃送进来的汤药,你说那丫头吧,真是个操心的,自己都那样了,还惦记着皇上的身子,说是皇上交代让她配些调理身子的滋补汤药,她倒好,干脆都熬好了,这丫头生在民间,不知道宫里那些个规矩。” 太后说笑的口吻却是暗中帮着忍冬说话。 皇上进口的东西,有专门负责熬煮的人,哪有这样弄好了直接让人端进宫的! 太后明知道是药,却顺着忍冬的话说成是滋补的汤药,这是和王妃一样,打算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丫头让王妃带进来的?” 皇帝看了一眼汤药再看向靖王妃。 靖王妃点了点头,“是!” 皇帝上前两步,将药碗的盖子揭开,手在药碗边缘探了一下,温度刚刚好,说明靖王妃是直接从那丫头那过来的,而母后肯定也让人尝过了。 倒是个心细如尘,医术超群的丫头啊。 是料到了他这连夜劳累身体吃不消了,其实刚才在大殿之上,他已经感觉头昏眼花,有些撑不住了才干脆坐下,坐了一阵没开口才稍稍缓过来一些,刚才起身的时候,又是一阵晕眩,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也熬不住了。 好在,宫外差不多有结果了。 皇帝只是看了一会,端着碗直接就喝了,一旁太后灰眸一闪,缓缓闭了下眼。 看来,皇上的身体真的有问题啊! “皇帝,唤你来也没旁的事,只是让你放心,后宫无碍,顺便叮嘱你,仔细龙体。” 太后语重心长,身为母亲,没有不心疼儿子的。 “朕让母后操心了,母后也要好生休息才是,若没什么事,朕就先去大殿了。” 太后默默点了点头,“去吧。” 究竟为何唤皇帝来,大家都心中有数,看着空了的药碗,太后暗暗一声叹息,这碗药怕是来的及时啊。 “母后别担心,皇上洪福齐天,定会龙体安泰的的。” “你也忙前忙后的跑着,瞧着脸色也一般,回去好好休息吧,哀家也有些乏了。” 太后是真的累了。 “母后...” “嗯?”看着欲言又止的靖王妃,太后疑惑了一声。 “没事,就是担心您老的身子,您快歇着吧,臣妾告退了。” 罢了,还是不要冒然跟太后打听玉青的事,实在不行,等这次风波过了,让人给王爷去封信吧。 靖王妃两次进宫入宫,后宫除了太后,竟是无人得到消息,就连昔日消息灵通的熙妃也不知道。 “母后,究竟发生啥事了?” 这一切都是魏忍冬呈情之后发生的,可是晨曦公主怎么也想不通,魏忍冬是一介民女,她能呈情的事又能是多大的事,除非是替靖王府... 或许,许多人都是这般想的吧。 “什么也别问,别打听,总会有个结果,不会太久的,本宫现在要做的就是盯好后宫,绝不能在此时出什么岔子了,曦儿,你刚才说,琼瑶八成也用了那丸子?” 皇后也是从太后那得知凝肤丸的事,因为太后让她在宫里暗查。 “琼瑶跟女儿说过,应该就是皇祖母说的凝肤丸,母后,要真是,那琼瑶现在...岂不是也被带去治疗了?” 皇后面色微白点了点头,“这丫头,已经生的天生丽质了,宫里上好的东西从不缺她的,怎还去外头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千万别有事才好,你皇祖母说了,外头是一个不漏都查出来了,现在都在治,宫里我也暗查了一道,暂时还没发现。” 毕竟入宫的东西可没那么容易带进来。 而宫妃们更是甚少出宫,听说那丸子还的配着药用,宫里这些人谁敢乱用药啊。 “母后,你也别太担心了,祖母既然说了很多府上都发现了,就算琼瑶服用了,只要治好就没事了,皇上不会因此追究什么的,说起来,她们也是被人害了不是。” 只是拿东西听着挺害人的,要是治不好,那岂不是等于毁了。 这些人太混账了。 “行了,宫中禁制解除之前,你千万别在宫里乱走动。” “曦儿知道了,我就在母妃这帮衬母妃,母妃说得对,这时候后宫绝对不能有事。” 皇后欣慰点头,女儿也好贴心,皇子还得替他各种谋划,最后是个什么结果谁也不知道,因为皇位只有那么一个。 见着这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场面,皇后好似突然想开了。 皇帝再次回到大殿,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皇上,杨统领在殿外候着。” 苟旬也不知太后突然召见所谓何事,他刚才一直在殿外候着没有进去。 一回到大殿就听说杨统领到了。 他知道,皇上等的人到了,大家等的事也马上有个说法了,心提到嗓子眼。 杨统领?皇上好像没有给他指派差事啊,不对,之前好像一直没看到杨统领啊,这会都回过神了,杨统领这是出去办差了,办的还是隐秘的差事。 “大家也都累了,继续坐着听朝就是,宣杨继光觐见。” 皇帝坐在龙椅上,手一摆让通传,谁也看不到他眸光深处的一片冰冷。 第319章 瞬息万变 “启禀皇上,现查出一批潜藏于京都城的逆贼,据目前所掌握的证据来看,为首的是一名被称为大人的人,目前此人尚未找到,但是具体执行任务是一名被称之为将军的人,此人正在布控跑不了,现在还有一小部分人冒头了,应该是准备潜逃出京,城内外已经布防,正等他们落网好一网打尽。” 杨继光进来就是一顿简单直接的汇报,可短短数句,听的朝堂上的人都抖了抖。 还真又逆贼关键还真找出来了,就在京都城里,意思就是说魏忍冬所言非虚,不是一天两天,是很久很久了,而朝廷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洛云峰听得杨继光的再也撑不住了,不光是幸修,还有他爹,他们知道了大人的存在,一定会刨根的。 京都城的布置明显已经毁的差不多,杨继光说有一部分正准备逃离出京,一定是辛修,要是辛修被抓了,他也就暴露了,他们是双生子,他已经冷静不了了。 都说双生子有心灵感应,一点不假,有时候辛修那边有什么事,他总能感觉到一些。 他知道辛修即便牺牲自己,也不会让他和爹暴露,他会怎么做? 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毁了自己。 缓缓闭上眼,身体晃动了一下,爹的信号,除了让其他人转移,另一个意思就是告诉他,让他不必传消息了,千万要稳住,此刻,他就已经和辛修他们再无关联。 可是他如何稳得住,现在连他爹都露出水面了,尽管暂时找不到,可能藏得了多久? 能躲过这一劫吗?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 经营了这么多年就这么轻易毁在一朝一夕之间,让他如何想的通啊! 就算这次苟且侥幸没有暴露,他还是大渊的左相,难道还要用一个几十年来经营谋划?或者说像爹一样,让自己的子孙后代继续这件事? 他此刻只感觉到无力和绝望。 “左相!” 洛云峰一阵目眩,暗暗在自己身上动了手脚,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杨继光禀报的事皇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就发生了这么一幕。 洛云峰已经无计可施了,他现在只想着一件事,出宫,看看事情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他被困宫中备受煎熬已经支撑不住了。 “来,宣太医!” 皇帝起身下的玉阶也是一脸紧张,此刻若是左相有个好歹... 太医很快来了,初步诊断是体力不支加上晕眩症,大碍倒是没大碍,但是要休息了。 “倒是朕不是了,苟旬,你亲自送左爱卿回府,想必其他爱卿也快撑不住了,这样吧,咱们一同出宫,去看看这些胆大包天的逆贼都是些什么人,之后大家再回去好好休息,明儿咱们就修朝一天!” 皇帝突然变得十分体谅,可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反而让大家更加害怕。 就刚才听到的那些事,他们就是此刻回去,也没人安心啊。 熬着吧,他们也想瞧瞧,到底是些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能在京都城蛰伏这么久,恐怕也不是简单的,此刻他们就盼着,这些人里,可千万别有和自己扯上关系的。 走出宫门,所有人都感觉呼吸顺畅了一些,刚才一路都让人窒息。 这一天一宿都在大殿,压根不知道宫中戒备竟然这么严,就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一样,这阵仗,就是有人上京都城马上要动乱他们也相信。 其实仔细想想,个个都是一身凉汗。 若是那些人没有被掌控,那京都城动乱不就是迟早的事吗? 从这一路的戒备也可看出,这些人实力惊人,可能和他们想的那些包藏祸心的小贼不同。 从资鉴考刺杀到,到刺杀靖亲王,再到现在,好像最近朝中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或多或少有那些逆贼的影子。 “杨统领,这些人的身份可都核实了?是娄人吗?” 如果这一切都是东境所为,那大渊绝不能姑息,更不能随便息事宁人,一定要东境给个说法。 定陶老国公一边走一边代替所有朝臣问着。 杨继光点头又摇头,“为首的是应该是娄人,因为关键人物都是娄人,但是所抓的人力也有大渊的人。” 对方在大渊渗透了这么多年,不可能光靠他们自己那点人。 皇帝这次出宫没有坐銮驾,而是骑马。 同时换上了一身金色盔甲。 也难怪文武百官一片慌张,武将们在宫门都换上了马,一些在宫门口等候自家老爷的仆人见着这阵仗,都吓的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宫外,梁宇和赵邝世已经整装待发带城中禁卫军在这候着了。 马蹄声,铁甲刷刷声,顿时让人觉得整个京都城的气氛都变了。 不知是不是被困在大殿一天一夜,所有人出宫之后,感觉外面变天了。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说,那些逆贼还敢在京都城动手? 城中气氛怪异了一天一夜,百姓们敏感的不敢出门,此刻不知是是会说皇上一身战甲出宫了,满朝文武也都跟着,这才悄悄推开了门窗偷偷打量,依然没人敢走上街头,因为道路两旁都是士兵。 “将军,相爷被送回家了,是大内总管亲自送的,皇帝也出宫了,带着文武百官,正朝着北门去。” 陆辛之缓缓闭上眼,“动手吧,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管,你的任务,就是逃出城去,去闽浙!” “...是!” 去往北门,也就是说,北门守城军中的人也暴露了,可此时人已经在北门附近集结,再通知改变路线也来不及了,只能拼死一搏。 至于他大哥为何会被送回相府,他大致猜测到了,一定是形势不对,大哥在宫中无计可施,唯一能回府的法子他能想到的也只有... “不好!你刚才说,是谁送相爷回府的?” “大内总管苟旬!” “大哥糊涂啊!爹都发了信号让他稳住,他到底还是没绷住,皇上一直没有出宫,守着满朝文武在宫中,等的就是藏在朝臣中的那个人绷不住,完了!彻底完了。” 就算这次皇帝没有找到证据,就算大哥回府之后没有任何动作,皇帝也一定会有所怀疑,只要在帝王的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大哥在朝堂上就不可能如从前一样得到皇帝的信任了。 而且皇帝一定会一直暗中详查。 有问题是不可能经得住查的。 “将军,我立刻去一趟相府!” “来不及了,走吧!” 城北今日一场恶战,如今大哥没撑住,那相府已经很难保住了,他就必须想尽办法出城。 第320章 皇帝出宫 “相爷,那小的就送到这了,您好生休息,小的还的赶去伺候皇上。” 苟旬不管是对谁,都十分客气。 “关键时候,是我这身子不中用,还让皇上费心,我送送总管。” 因为苟旬这姓,所以平日里大家都叫一声总管,主动省去了姓,当然也有例外的。 “相爷赶紧歇着吧。” 苟旬笑着退后一步就转身去了,一副很担心皇上的样子。 也是今儿这气氛,谁不小心翼翼? 苟旬一走,洛元浩就疾步进了屋子,门立刻关上,屋子里就剩下父子二人,四目相对,本该有说不完的话,可现在却是一句话都没有。 因为说什么都没用了。 “怎么会是苟旬送你回来的,让你稳住,你到底是没稳住?” 最后还是洛元浩先开口了。 “爹!怎么会弄成这样!” 他入宫的时候,一切还好好的,怎么转瞬之间就大势已去,难道这么多年的经营盘算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时也,命也,你不该出来的,你一出来,恐怕这最后一点根基都保不住了,京都城只能彻底弃了,你可知道,要在朝中培养一方势力,你爹当年当上兵部尚书,把你栽培城一朝之相有多难吗?难如登天啊,你在这时候身体不适被送回来,就算今日查不到洛家,你这个左相在皇帝心里的分量也会大打折扣..” 说到最后,洛元浩仿佛也不想说了,一脸颓色缓缓坐下,怔怔盯着地面发愣。 以往都是成竹在胸,今日再不见昔日风采。 “爹,京都城都被人一锅端了,您难道觉得在各地的布置能安然无恙?闽浙、远洲、西北,都完了,魏忍冬早就发现慕容郁苏中的是石毒,也查出了魏府那颗树是木家干的,还知道她家那个姨娘也是咱们安排的,甚至知道她小时去过闽浙...从她呈情之后,宫里就封禁了,别说传消息出来,各宫之间都难以递话,我刚出宫的时候刻意留意了,所有的信号都不见了,说明埋藏在宫里的人差不多都被揪出来了,兵部彻查,我们好容易安插进去的人都被发现了,还有刑部被隐藏的那些旧案...爹,您觉得这样的情况下,咱们还能东山再起吗?” 洛云峰这一天一夜承受了太多的压力,这会已经不堪重负了。 都到这份上,皇上怀疑就怀疑吧。 洛元浩听的儿子这话,突然拂袖打翻了桌上的茶盏,哐当一声,门外的人都惊住了。 好在,这府上的每一个人,都能放心。 “你们兄弟两终究成不了大事啊!枉费我一番栽培,我这几十年的心血才是真的白费了。” 本以为,就算在自己手上实现不了的事,在这两个儿子身上早晚能达成所愿,可没想到,一个今儿跑来问他图什么,一个更是... 这才是真的完了,失去斗志,就算有机会东山再起也白搭。 “爹,你若想出城,辛修便是拼死也会尽力护你出去,皇上这边,已经查到了大人!” 底下的人都叫爹大人,也叫他,虽然没人见过真面目,可这么多年下来,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有疏忽的地方让人知晓他们的身份了。 与其等皇帝来查,不如趁着现在还有一丝先机赶紧想办法出城。 “出城?我这一把年纪,出城做什么?既然你们都放弃了,那何不干脆都一起结果了。” 洛云峰的确是有些心灰意冷,倒不是因为这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是两个儿子。 “爹!” 洛云峰闷声喊了一句,却是无话可说。 “既然到了这一步,什么也别说了,我去想办法把辛修送出城,能不能成,听天由命,只要你在相府,皇帝就是怀疑也暂时不会有任何行动,你毕竟是一国之相,要动也得三思而行。” 洛元浩起身,不再看洛云峰,他不惜提起用了花火信号,就是想告诉他在宫里稳住。 他坚持了一天一夜,却在最后一刻没熬住,到底还是差了火候。 在朝廷当了这些年的左相,事实证明,当初他选错了。 虽然辛修今日来问了一句,可相比之下,比他这个大哥能稳的住局面一些。 罢了,现在想这些都毫无意义了,要想将辛修送出城,只能动用他在兵部埋的线,这原本是等着最关键的哪一天用的,因为只能用一次。 可当洛元浩打算从暗道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不对劲,迅速折身往回走,从暗道退回自己的去卧室,果然发现不对。 原本离开的苟旬竟然折返了。 “洛老爷子,您这是准备出府?” 苟旬笑着行礼,洛云峰曾是兵部尚书,告老在家,可大家依然记着这号人物,并非因为他是左相的爹。 “总管这是找老夫?老夫刚才听着云峰提及朝中之事,虽已年迈,却也想去瞧瞧,究竟是何人这般胆大包天,刚犯我大渊。” 洛元浩说得煞有其事,恒强有力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洛老心系朝廷,令人敬佩啊,正好,皇上说洛相身体不适,若是诺老方便,便一同去瞧瞧,杨统领抓了一些人,据说还有前朝的老人,就想着让洛老去瞧瞧,看看是不是认得,这些人嘴巴严的很...” 苟旬来请自己?还是确认洛府是不是有问题? 刚才若是他没有及时折回,苟旬扑了个空,是不是要问他这个前任兵部尚书身在何处? 洛家自然要有一番说辞,一个谎言下来,就得很多歌谎言去圆说,总会漏出破绽。 而且这时候,京都城都宵禁了,他总不可能是出城了。 宫里只要稍查一下就知道,他前两天并未出城。 当今皇帝这心思,当真是让人惊叹了,从这次行动就可见一斑了,雷厉风行有勇有谋杀伐果断。 六部说捅就捅了,也不怕朝中无人可用。 还在立储的节骨眼上弄出这么大动静,没有选择隐忍,这皇帝是要办大事啊,原来所有人都想错了,皇帝的确是动了立储的心思,只不过子啊立储之前,他一定会先把朝廷整肃干净,想为未来君王一个干净的朝堂。 “皇上还记着老臣,老臣之幸,总管请!” 苟旬这回马枪太过突然,以至于洛元浩想要交代几句都没机会。 只能压下心绪跟着苟旬出府,出府之后看着街面上的情况,心里已经明白,真的大势已去! 第321章 城北之变 “怎么这么多士兵!”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皇上是骑马的,还穿着盔甲呢!” “老天爷啊,不会是要打仗吧!” “打仗,什么事也没有,打什么仗?这好端端的跟谁打啊?” “谁知道呢?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阵仗,铁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好像是去了城北方向!” “你们还在这瞎猜啥,去看看就知道了!” “你不要命啊,这样的热闹也去凑!” “……” 城里百姓纷纷出户,站在街边屋檐下细声细论者。 官家府门,早已人心惶惶,他们还闹不清楚怎么回事,就等着自家老爷回来,好不容易听说大人们出宫了,结果却没回来,而是随着皇上一起出宫去往城北了。 街上到处都是卫兵,气氛着实吓人。 “将军,都是咱们的人,皇帝让人将他们绑来带到这想做什么?” “无非是想杀鸡给猴看,让人不敢再有二心,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记住我的话了吗?离京之后不要回头,去我让你去的地方,近两年都不要再来京都城!” “将军…记下了!” “还有…你记着,你姓陆,名承修!走吧!” 男子面具下的双眼怔怔望着自己的主子,终究没有开口,最终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从他有记忆起,他就跟着将军,他始终记得将军说的话,他们这些人不需要有名字,不需要让人记着他们的脸,因为他们永远用不到。 城北城门前,杨继光手一挥,一群被捆绑严实的人被带了出来,瞧一眼,男女老少都有! “启禀皇上,这些就是潜藏在京都城的逆贼,请皇上发落!” 这些就是逆贼?这乍一看大概有两三百人吧,这么多人怎么藏匿的。 “这些人以各种身份藏匿在京都城,意图不轨,皇上,这是详细名单,这些人里,有一部分就藏在诸位大人的府上。” 梁宇一旁详说了一句,他们这次实际是暗中配合杨统领,杨统领找到人,他们镜府就负责查明身份和往来人员,这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这件差事办得差不多。 “听着了吗?都认认吧!” 皇帝坐在马背上转身看了身后臣子们一眼,今日之后,这些人就该回去好好查一查各自府上的情况了。 大臣们纷纷擦亮了眼睛,他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些人如果真在他们附上,再通过他们获取情报,那岂不是他们家里那些个事人家也一清二楚? 这一看,还真有几个看着熟悉的,个个脸色难看。 “这些逆贼,杀了也不足以泄愤,胆大妄为,竟刚意图我大渊江山!” 敬老亲王当场发飙。 想想京都城里暗藏了这么多心怀不轨之人的确可怕。 这是发现了,若是没发现,早晚有一天让他们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到时候朝堂怕也是一片乌烟瘴气,搞不好真威胁到了大渊的江山社稷。 “皇上,妄图我大渊江山者,罪该万死!” 定淘老国公也忍不住开口了。 关乎国家社稷安全,零容忍! “老国公说的对,罪该万死!” 赶来的东顺王也是一脸气愤。 这些人应该能审的都审过了,皇上让杨统领把人带到这,就是杀鸡儆猴以儆效尤的意思,也是给满朝文武一个警告,不管是谁,危及江山社稷的,只有死路一条。 “杀!” 西陵王一挥手,带头喊了一句,时机把握的刚刚好。 西陵王这么一喊,慢慢就是一片复合声,喊杀声一起,整个场面气氛立变,周围远远看着的百姓都吓得关门闭户。 老天爷,那些被绑得都犯了什么事,这么多人,都要杀头吗? 皇帝抬手,身后喊杀声也跟随停下,看着捆跪在眼前的这些人,皇帝眸光一扫,“犯我大渊着,杀无赦!” 皇帝一开口,直接将整件事事情定性了,就是东境娄人预谋大渊江山。 这时候,不管是谁,所有人立场都是一致的,一致对外,原本朝堂上六部一番动静,让朝臣有些恐慌,这会又借机将朝臣的心绑在一起。 天大的事,在国家大事面前,都显得渺小了些。 六部问题再大,也是内部问题,是大渊朝堂的问题,可眼下这事,是国与国之间的问题。 六部之所以乱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东境有人在暗中使坏。 这就是帝王之术啊! 不得不让人惊叹,要说掌控人心,皇帝算得上登峰造极了。 “带下去!” 有了皇帝一句杀无赦,杨继光便知道怎么处置了,也不必真当着大家的面在这大街上杀个血流成河,毕竟还有百姓。 “你要做什么!?” 暗处,陆承修已经弯弓搭箭蓄势待发,目标就是皇帝,却被陆辛修一把捏着了对方搭弦的手。 这只箭出去,下一刻,他们这就会成为马蜂窝,这周围有多少侍卫埋伏他不知道吗?愚蠢。 现在皇帝是虚张声势逼他们出来,知晓他们会从北城门走,在逼他们现身想要一网打尽。 他们的确走投无路,现在整个北城应该被围的严严实实。 瓮中捉鳖他们今天的确在劫难逃。 可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就要抓住机会,而不是无畏送死,现在他们的每一条命都要留着为承修开路。 让他顺利逃出城去就是此刻他们所有人的任务。 “将军,已经无路可逃,城楼上弓箭手已经就位,我们的人就算拼尽全力,恐怕也难逃出去几个,不如跟他们拼了吧!” 都到这时候了,还能谋划什么? “你忘了我说的话吗?你的任务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出城,其他的事不用你管,一会动起手来,你只管找机会靠近城门,城楼上的弓箭手我来解决。” “将...” “别说了,准备!” “大人!” 陆承修一把拉住对方,眼神看着前方人群,一脸惊恐,虽然他只见过大人几面,却一样就认出来了。 爹?!陆辛修一脸惊色看了过去。 他怎么会来着?难道暴露了?? 他身边的是苟旬,是跟苟旬一起来的? “将军!大人在这怎么办?” 刀剑无眼,除了他们两个人,余下的人没人见过大人,一会动起手来误伤了怎么办,再说,现在还闹不清楚大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别慌,让底下的人稍等,看我指示行事。” 爹好像在想办法给他暗示,他们之间有一套只有他们父子三人才看得懂的手语。 第322章 较量 “老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候,洛元浩还能面上镇定已是十分不容易了。 皇帝下马上前亲手扶了对方一把,“这会把你老请来,实在情非得已,身体可还利索?” “劳皇上就挂了,一切都好,路上老臣也听闻了一些事,没成想竟有这种事,这可是咱们大渊的国都,老夫倒要好好瞧瞧了,不知那些逆贼在何处?” 洛元浩一脸怒气的样子看着煞有其事。 “都在那,还有一些漏网之鱼,不过也跑不了,这些人的身份都核查了,发现有几个以前在兵部任职过,你老当年一直任职兵部,就想着请你过来瞧瞧,看看是否认识。” 皇帝说话间朝着杨继光看了一眼。 杨继光立刻会意,手一挥让属下将人带了上来。 被带上来的几个人也上了年纪,被折磨了一通看着都有些不成样子了,但是一个字都没招,从被抓到现在,就没张过嘴。 看得出来是几个硬骨头,越是如此,越发说明他们知道的比其他那些人多。 因为不肯吐东西的往往都是腹中有货的。 开始,大家还纳闷前任兵部尚书洛老怎么来了,再一看是跟着苟总管来的,更加疑惑,这会总算明白了。 这是让老尚书来认人啊。 “洛老瞧瞧,可认识?” 洛元浩在朝那些年,就是从兵部最小的官职开始,一步步高升最后做上兵部尚书的位置,这期间,他就没有离开过兵部,要说到对兵部的了解,还真无能能及。 这被抓的几个虽然官职不高,但都在要职,洛元浩此时若说不认识就太假了。 可要说认识,后面肯定还有问题等着他。 这几个人一带出来,洛元浩就知道,皇帝让苟旬去请他过来是有备而来啊。 皇帝知道什么了,不是怀疑,是知道。 带他来哪里是为了认人啊! 他有些想不通,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就算辛修被抓到,也一时联系不到他这才是。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看着眼前这几个人,他们看到洛元浩的同时,眸光也有了变化,尽管他们在极力掩饰,可本能反应逃不过皇帝的眼睛。 皇帝此时心里也是一片冰冷。 其实,一开始他是不信的,因为不敢相信,可现在他不得不信。 尽管他知道,那个尚未落网的大人应该就潜伏在朝堂之中,即便不在朝堂之上,也一定和朝堂有关系。 他怀疑过很多人,却独独没有怀疑过洛家。 尽管左相他一直看不太透,可他依然没有怀疑过洛家,因为洛家是三代为官,前有兵部尚书,现在更有一国左相,他们要是有问题,那这朝堂之上,还有何人可信任? 若是洛元浩有问题,他掌管兵部那么多年,那各地兵马他还敢信吗?那么多年,他有的是时间和机会谋划,现在军中,到底有多少他们的人? 他要是动洛家,会不会造成兵变?就如西北一样? 朝堂乱了,他还能把控,还能压制,可各地要是出现兵乱,可就不好掌控了!各地百姓也会被牵连。 “启禀皇上,这几个人...老夫都认识,其中两个还曾在老夫手底下任过职,敢问皇上,他们...他们怎么会和逆贼有关?” 是因为这些人被翻出来,皇帝才怀疑到他头上,还是因为旁的,他现在最要紧的是确认这一点,也算是垂死挣扎了。 他知道,辛修就在周围,只要他一个手势,这里就会一片动乱。 在场的除了皇帝和洛元浩,心思最复杂的莫过于慕容西玥了。 左相暗中一直是他的人,整个朝堂都无人知晓,因为左相说过,出其不意掩其不备,他在暗,才能给予他最大的助力,他觉得委屈了相爷,可相爷在暗对他来说确实利大于弊。 左相也是他在立储之争上的一颗定心丸。 可当他在回宫路上看到刘莹转交给他的那卷手札之后,整个人都懵了。 他甚至想过把手札毁了,可这手札是刘莹给她的,又是谁给刘莹的呢? 这件事不光是刘莹,还有人知道。 他若是隐瞒,日后东窗事发,他这个皇子也就完了,别的事父皇可能会容忍一二,这件事,父皇绝不会姑息,别说储君,他能否活命都不知道。 挣扎之下,他只能将这份手札偷偷交给父皇,还说明是刘家让他带进宫的。 这功劳他不能冒领,因为一个不好就是粉身碎骨,事情太大了。 而且,这手札交出去,若是真的救下刘凤章,对他来说,也算是稍稍折损,可怎么折也不能和失去一个左相想比。 他做梦也想不到,洛家竟会图谋不轨,那洛相帮他其实就是在害他利用他。 想到这,他心里又是气愤难当。 他知道,经此事之后,他在朝中的实力就被彻底削弱了,储位之争,他还有一争之力吗? 这些都暂且不说,最要命的是洛云峰,若是洛家出事,洛云峰会不会把与他说出来,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他就与皇位无缘了。 想到这些,慕容西玥心乱如麻,失意是必然的,还有几分心灰意冷的感觉,对他来说打击太大了。 皇帝没有急着回洛元浩的话,而是让杨继光先将那几个人带了下去。 背着手,一身盔甲看向四周,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洛老,既在你手底下任职过,那你应该知道他们的一些底细,这几个人嘴硬撬不开,朕也没想着他们能开口,不过事情还是要弄明白,洛老可记得,这几个人是怎么进的兵部,又负责过哪些事?朕看了看档案,这其中有一个人负责各地军报往来整理...洛老觉得,军中所有的兵力布防、军情,他是不是都弄的一清二楚了,若是他将这些消息传递给他国,我大渊是不是就危在旦夕?” 皇帝每说一句,在场的大臣就胆颤一下。 刚才他们也想到这一层了,只是没说出来的时候,还没觉着这般瘆人,此刻听着,他们突然明白为何皇帝要穿着甲衣站在这。 是啊,会不会兵变啊? 一个西北兵变都折腾出那么多事,若是再出几个西北,那大渊岂不是乱套了? 还有,皇上请洛老来,真的是为了认人吗? 怎么听着皇上说话的口吻让人有些害怕呢? “皇上言重了,他们就是再能耐,也做不到那份上,要不这些年大渊岂能安稳至今,皇上您说是不是?” 洛元浩眯着眼回了一句,话中有话。 第323章 帝王气魄 “大人有什么暗示吗?” 陆承修小心翼翼问了一句,紧张的抓紧了手中的小弓,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别妄动,再等等!” 他看到了,他爹正在找机会想要给他暗号,但是他周围总有人,他知道爹在找机会。 爹突然出现在在这,绝非偶然,若是皇帝已经发现了洛家的秘密,那此刻把他爹带过来目的就是他们,皇帝在利用他爹逼他们出来! 今天…凶多吉少! 也罢,就像爹说的,大不了一起结果了。 爹怕也来的突然,可能很多事都来不及做… “承修,你带几个人,等这里动手以后立刻找机会潜入城中,京都城说小不小,你想藏身总有办法,等风声过后再想办法离开,记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露面,否则其他人用命给你制造的机会就白白浪费了!” 目前来看,想要出城几乎是不可能了,如果皇帝知道了洛家的秘密。 而他不露面,城中的戒备也不会松,所以…他该露面了。 就在这时候,他也看到了洛元浩的手势暗语,陆辛修手一抬,心里有了算计。 爹让他们赶紧突围,其他不要管,也是在告诉他,洛府已经暴露了。 已经是绝境了,他们需要绝处逢生! 可是这一线生机对他们来说太渺小了,皇帝处处占得先机,若是他们先发动的,不一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里应外合,就算拿不下京都城,也能让朝廷付出沉重的代价。 现在想这些都没用了! “承修!去吧!” “将军!” “走!记住我说的话。” 陆承修看着对方手里拿出来的花火,咬了咬牙极不情愿的转身而去,他不愿意苟且,可他不能不听将军的话。 看着儿子在眼前消失,陆辛修立刻点燃手中的花火朝着空中一抛,爹说了,他会找机会离开,让他不用管他。 空中一声炸响,所有人都惊恐而望,一些胆小条件反射就想找地方躲起来了。 皇帝身边立刻被暗卫围了个严严实实,陆辛修在放出信号的一瞬间,他所在的方位出现了数道身影,随之便是一阵剑雨飞来。 如果刚才陆承修那一箭射出去,可想而知现在是什么结果。 与此同时,周围突然出现很多手持兵器的人,二话不说就朝着城门而去,一看就知道是要闯城门。 这些就是那些尚未落网的逆贼! “护驾!” 苟旬挡在皇帝面前,皇帝却拨开暗卫战了出来,脸上没有一丝恐慌。 “拿下,传令城外城卫营,方圆百里戒严,有可疑者,一并拿下!” “是!” 皇帝说完,看着身后一些吓的瑟瑟发抖的臣子眉头一皱,那些从未碰过兵刃也没见过这种阵仗的臣子只能强撑着。 “父皇,儿臣请命平乱!” 裕王平时就擅长舞刀弄剑,这会见着立功的机会两眼发光,裕王动了,其他皇子即便不想冒险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皇帝也没拦着,他要借机给皇子们上一课,皇位不是那么好坐的! “洛老,别慌,就在这站着,有这些暗卫在,那些人靠近不了,放心!” 皇帝见着不动声色想要趁乱后退的洛元浩道了一声,明明没有在看他,却将对方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老夫安危不足惜,岂敢劳动暗卫。” 皇帝一手落在腰间长剑上,此等境况面前,点头谈笑风生,“朕差点忘了,洛老可是文武双全。”说完扭身从身旁侍卫腰间拔出一把剑。 洛元浩条件发射内力一抬准备应对,却见皇帝别有深意望着他直接将手中剑扔了过来。 “洛老,接着,刀剑无眼,他们未必护的周全,洛老宝刀未老,不过还是得小心些。” 说完手一挥,围在洛元浩身边的人都散开了。 洛元浩看着手中的剑,再看着四周退去的暗卫,心中惊诧不已,这个皇帝,他此刻是真的看不透了,他以为这大渊朝堂,包括皇帝,所有人的心思他都吃透了,如今看来,倒是他自负了,面对这个大渊皇帝,他输的不冤。 既然输了,也想保留几分体面,他洛元浩赌得起就输得起。 明知道他有问题,却在此时给他一把剑,是想看他敢不敢刺向他? 这等气魄和胆量,确实是帝王之相啊。 “哈哈哈哈,皇上放心,老夫虽老,尚能提剑一战。” 洛元浩说完,提剑纵身一跃加入战局。 一直暗中留意的慕容西玥顿时瞪大双眼,他不明父皇这是何意,这洛元浩就是逆贼之首,父皇为何放任他离开,万一逃跑了呢? 帝王心思,真正能看懂的又有几个? 皇帝眯眼看着提剑加入战局的洛元浩,握着剑柄的左手紧了紧,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微微动了动。 身后,几道人影立刻没入人群朝着洛元浩而去。 洛家三代为官,有兵部尚书,也有当朝相爷,绝不能是叛贼,因为这会让大渊皇朝蒙羞,有损朝廷的威信,会让百姓不再那么信任朝廷,也会让朝中官员互相猜忌,于江山社稷不利。 所以,就算这些人罪该万死,也只能让他们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留他们一个虚名。 洛元浩今日死于逆贼之手,算是为国尽忠了,而左相...本就身体有所不适,有陈年旧疾,突闻家父噩耗,伤心过度从此卧床不起,朝廷不介意养一个口不能开,手不能抬卧床不起的相爷,而且会好生养着,让洛家感受皇恩浩荡。 皇帝明白,今日可能还会有落网之鱼,但是今日过后,对方大势已去,不足为据,只要他们敢蹦跶,他们的死期就到了。 刀光剑影,箭雨席卷,皇帝隔着侍卫和盾牌从容看着前面的战局,那些人拼死在往城门靠,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他们自己也清楚,皇帝没打算留后路,所以今日亲自在这坐镇。 “诸位爱卿当初为何入朝为官?为高官厚禄?为家族荣耀?还是就为了给多年寒窗苦读一个交代?你们可曾有人是怀着一腔抱负,为这大渊江山繁荣昌盛,为这黎民百姓的万家灯火,为自己年少轻狂的雄心壮志读书练武走上仕途的?大渊安宁数十载,大家是不是以为,大渊会永远这般安宁下去而忘了居安思危?今日回去之后,朕希望爱卿们好好想想,你们可对得起这身官服,可对得起百姓的俸禄供养,可对得起自己曾经的年少轻狂,你们可愿将来你们的子孙后代都如你们一样,钻营权术浑浑噩噩,为一家之荣光如你们一般过日子...” 听着兵器触碰的乒乓之声,皇帝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那个金色的身影此时显得格外的高大光芒万丈。 让众人觉得自己那般渺小难以企及。 第324章 贼心不死 “爹,你快走!” 这时候,洛元浩不想再喊大人,他想喊一声爹。 如今他们已经是强撸之末,可他还是想护着爹离开,他知道,这辈子爹如果就这么走了,会闭不上眼的。 他心里的不甘,他比任何人都懂。 野心也好,贪心也罢,所求不同罢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任人说去就是。 成王败寇,什么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哪个成功之人背后没有阴暗。 “别说了,我这把年纪,时日不多做不得什么事,我尽力护你一程,今日我必死无疑,皇帝是想让我死于逆贼之手,好堵住悠悠众口,辛修,这个大渊皇帝非同一般,切记,离开之后,从长计议,若是...不行,就交给下一代,实在不行,借东境之势明白吗?” 陆辛修没想到,到这个时候了,他爹依然初心不改。 “爹!那大哥呢?” 爹知道自己今日走不了,他也明白,今天离不开,他现在是在给承修找机会,一会他还有一件大事要办,那就是杀了魏忍冬。 大渊皇帝是厉害,可他觉得,这一切魏忍冬功不可没,也是当初小瞧了那个小丫头。 “你大哥已经出不了府了,如果猜测没错,我随苟旬离开之后,洛府就被人围困了,事已至此,也想不得那么多了,他终究还是让我失望了。” 意思就是不再管大哥了?! 陆辛修没说什么因为没意义,他们都跑不了又如何管得了大哥? 两人简单交流了几句,各自开始奋战,虽然明知结果,却还是想拼尽全力。 “如果有机会,射杀皇帝。” 鱼死网破,就算他们成不了事,能让大渊陷入混乱也不错,至少给他们有可能逃出去的人赢得了时间。 这是洛元浩最后一道命令,在这个时候,他依然没有放弃。 陆辛修静静听着,爹的话他自然是听的,但是他还要想尽办法为承修撕开一道口子,所以射杀皇帝的事只能交给属下。 当然,希望也十分渺茫。 皇帝有备而来,这些皇家暗卫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的人眼见着在减少,时间不多了。 再无交流,因为洛元浩已经被一群假装逆贼的皇家暗卫给缠上了。 “洛老宝刀未老啊!” 不明缘由的冯跃进站在侍卫身后看着眼前惊险一幕嘀咕了一句,刚才皇帝的话犹然在耳发人深思,再看着一把年纪却不顾自身安危与逆贼搏斗的洛老,生出几分动容。 而这就是皇帝想要洛云峰发挥的最后一点作用。 “洛老被这么多人缠上可怎么脱身啊。” 开始有人为洛云峰捏了把汗,武将们早就站不住了,不说洛老,几位皇子都上了,他们能站着? 文臣们就乖乖站着不上去添乱了,躲在侍卫围成的防线后簇在皇帝周围,摆出以身护驾的姿态。 周围的百姓早就关门闭户小心藏着连热闹也不敢看了。 “李晃你留在这,看情况对方大势已去,不过垂死挣扎,注意盯着别让他们逃走就行,我去魏府守着以防万一。” 这些人花了这么多年的心血,结果一朝成空,要说不恨魏姑娘是不可能的。 就怕他们不甘心想要拉人家垫背,他得去守着,绝不能让魏府出事。 这里面,有几个人的武功的确高强,其中有两个怕是与他都旗鼓相当,这其中肯定有一个是上次入王府行刺的人。 暗中观战的凤景吩咐身旁李晃一声,自己施展轻功朝着魏府而去。 此刻,全城都在盯着成北的动静,敢来看热闹的却没几个,都知道今天成北这场热闹不好看。 而忍冬却难得睡的正香。 魏庭仁和老太爷就守在外屋与乌先生商量着忍冬的伤。 “这孩子...怎么会有人下这么重的手,爹,骨碎难愈,冬儿那双腿怕是...” 不光是腿,还有上身前后两道鞭伤,就算治好了,也不可能恢复如初,这女子身体本就柔弱一些,这么重的伤肯定会落下病根,尤其是腹部那一道鞭伤,以后要孩子就十分危险。 魏庭仁心疼不已却无能为力。 只恨他这个当爹的医术不精! “庭仁,这孩子的伤太重,就算医术再精湛,也难以下手,事已至此,只能往好了想,慢慢来,裘家的埋药术或许对丫头的膝伤有好处,我去裘家一趟!”魏家可以不计前嫌,他也可以豁出去老脸,哪怕跪着求也没关系。 乌先生也听闻过裘家的埋药术,想了下点了点头,“魏老爷子说的没错,若是埋药术,会比直接吃药疗效显着一些,我们都知道,疗骨伤最佳时机就是受伤之初,时间拖得越久,治好的概率越小,若是先生在此就好了,埋药术难不倒先生,或许忍冬也会,只是医者难自医,她没法给自己动手。” “爹,我这就去。” 魏庭仁豁然而起,只要有一丝希望,他这个当爹的都愿意试试,不就是去求裘家施医吗?他去就是。 “我去,你在家守着吧。” 老太爷拦住魏庭仁,他一把老骨头了,一张老脸不值钱,为了孙女豁的出去,再则,他相信,裘家会给这点面子的,上次裘止水登门,他瞧出几分对方有重修关系的意思。 大家氏族,永远是将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老太爷还没动身,云伯一脸急色小跑了进来。 “老太爷,老爷,乌先生,城里好像出事了,听所皇上一身戎装带着文武百官骑着马去了城北,这会城中好多士兵,听说城北那边有逆贼。” 这两天,京都城里气氛不太对劲,城中宵禁戒严,很多商铺都关了,老太爷让他去济世堂叮嘱钟掌柜一声,让店里的伙计都别出门,这出去才发现,城里比昨天情况还要严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发生了大事。 听说朝臣入宫已经一天一夜没出宫了,都知道朝中肯定发生了了不得大事。 “皇上亲自去了?真有逆贼?” 什么逆贼需要皇上亲自去抓啊,老太爷和儿子对望了一眼。 “那现在什么情况啊?都抓着了吗?” 老太爷赶紧问了一句。 “不知道,我听了消息就急忙赶回来了,老太爷,老爷,咱们是不是吩咐府上一句,暂时关了府门都别出去吧。” 济世堂他已经做主让钟掌柜先关门了。 “好好,你快去张罗,谁都别出府,把几个丫头喊到一起,外头让丫头婆子们守着...” 城北离这不远,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而陆辛修已经找到了机会,趁乱直奔魏府而来。 第325章 天罗地网 “快走!” 陆辛修往魏府这边跑,也是为了撕开一道口子给儿子找机会。 两人武功一般人难以抵挡,加上有几个不怕死的属下拼命替他们挡刀,还真让他们闯出一条路了。 虽然还是出不了城,可至少撕开了一道口子,以陆承修的武功和对京都城的熟悉,只要不冒险出城,想要藏匿一时还是有法子的。 “将军!你呢?” “我挡一挡,他们已经追上了,能走一个就不错了,快点别磨蹭了,否则都走不了。” 陆承修看了对方一眼,什么也没说,提剑转身。 他已经想好了藏身之处,那就是洛府。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皇帝绝对想不到,还会有人在这时候折回洛府,而守在洛府的那些侍卫,肯定都在盯着大人,洛府应该已经被彻底搜了一边,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大动静,躲个几天肯定没问题。 脑子到是挺灵活的,的确让人意想不到。 看着儿子离开视线,陆辛修提气运剑,一边抵挡追赶而来的皇家暗卫和城卫守军,一边往魏府方向奔去。 他心中已有盘算,到了魏府,直接去魏忍冬的房间,其他的暂且不顾。 魏忍冬身负重伤,就是个不会动的靶子,就算有人护着,出手的机会也多。 “该死,还真让本公子料到了,来吧,就让本公子好好会会。” 先一脚赶到魏府附近的凤景,还没歇口气就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没一会就看到一道人影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守在魏府周围的王府暗卫和城中皇家侍卫也都察觉了,齐齐出动,四面八方将人团团围住。 “哈哈哈哈,一个魏忍冬,到是护得周全,这丫头本事够大的。” 她呈情想要护住魏家,今儿就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护得住。 似是没将这些侍卫和暗卫放在眼里,剑花一现,一道剑气横扫而出,前面围着的几个侍卫齐齐被震退数步。 王府暗卫上前一步,都是不顾命的黏上。 虱子多了也怕痒,何况这些守在魏府周围的人个个身手都不差。 颤抖了一会,陆辛修就知道,再这么打下去,他能不能进魏府都不一定,魏府里面肯定还有布置,他必须速战速决。 运用内力,将剑挥出,又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他的双手剑几乎没机会用到,今天终于派上用途了。 双手剑一出,他周身都被一道道就剑气包裹,靠近不得,加上他的内力深厚轻功又厉害,眼看就要被他甩开了,对方不恋战,一心只想往进魏府,要咬住他还真有些难。 “布网,别让他进去。”凤景现身一声大喊。 这魏家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这人武功太高,一道剑气下去就能要人命,他可是答应了要护着魏府上下周全的。 不管魏府谁出事,他这都没法交代。 反正世子说了,虚虚实实,偶尔露点底让皇上知道才会更放心。 偌大个靖王府,手握重兵,有点暗中势力也是人之常情。 一声令下,魏府周围出现一张张大网,这网坚硬无比,剑气竟一下破不了,想要入魏府,就要把那些布网的先杀了。 “天蚕软丝网!原来是凤家!真是没想到!” 三生惊叹,可见陆辛苦修有多意外了,丹阳凤家,原来靖王府的暗卫出自丹阳凤家之手,难怪! “幸会!” 对方低声自言自语,凤景耳力过人,正好听到了,在对方几步之距停下,翩翩风姿,手持一把不太常见的弯刀静静以对。 “阁下既知这网,今日怕是难成所愿。” “素闻凤家黑白两道无所不能,却从不多管闲事,没想到竟也成了他人的鹰犬,甘心屈居他人麾下,靖王府好手段啊。” 陆辛修的声音突然大了不少,这种挑拨离间的话,明显是说给那些皇帝安排的侍卫听的。 能驱使得动丹阳凤家,这样的靖王府皇帝真就一点都不防着? 凤景冷笑一声,都这时候还不忘给人添乱,真是贼心不死,若是皇帝那一点底都不备,靖王府能得皇上这般信任? 以己度人!却是不知世上就有那坦荡磊落之辈,比如靖亲王。 他让靖王府强大如斯,却也不避讳让皇上知道,靖王府防的从来都不是皇上,之所以凤景平日不便露面,是不想让京都城其他一些人暗中生事。 一代君王一代臣,靖王府不可能不为以后考虑。 “阁下还是收起这些小心思吧,别让在下小看了,看形式,阁下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你们已经败了,不如这最后一战与我打个痛快,如何?” 陆辛修见他不为所动,心里大概明白了。 皇上定是知道靖王府的实力,对方根本不惧让皇上知晓。 再看着眼前一张张拦路的网,心里已经明白,今天别说杀魏忍冬,有眼前这个凤家人在,他恐怕连魏府都进不去。 哈哈哈哈,这么多年的谋划和算计,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镜花水月,做了一个空头梦。 最后连一个丫头都杀不了。 “好,来吧!” 最后能痛快一战,或许已是最好的结果。 高手过招,旁人只有围观的份,因为靠近容易误伤。 一时间电光石火,强大的内力让周围的人又不得不后退了数步,魏府被网子捂得严严实实,对方也找不到机会进去,干脆放开了手脚,一心与凤景对战。 来往十来招,已经对彼此的实力心中有数了。 不相上下! 只不过凤景的路数有些稀奇古怪出其不意让对方难以防备,而对方的武功路数,凤景虽然也是第一次见,却还算看得明白。 内力相差不远的情况下,打得越久,对方就越吃亏。 “这上头怎么好像有东西?” 魏府已经关门闭户,知道城里不太平,大家都难免紧张。 看着头顶上空突然多了些...网状的东西都吓着了。 “瞧着像是网子。” “有这么大的网吗?” 天蚕软丝网本身就很细,伸缩性很强,多张网拼接也看不太出来,这猛的抬头一看,就看到一张大网铺天盖地把整个魏府网住了一样。 “庭仁,把丽娘和几个丫头都喊到这来,云伯,吩咐府上下人都集合,谁也不准乱跑。” 老太爷看了一会,立刻惊的出声。 一时间,忍冬的院子里站满了人。 玉竹和两位妹妹还有团子已经被送到忍冬的外屋,魏庭仁扶着丽娘劝说让她和老太爷进屋。 “爹,丽娘,你们进屋去,我在这守着。” 虽然他可能什么也守不住,可他是孩子的爹,是儿子,也是丈夫!他就得在这守着。 第326章 杀、杀!杀! “皇上,有一个朝着魏府方向跑了,可能是冲着魏府去的,还有几个想要趁乱躲藏,已经派人追去了。” 这里的情况基本已经明朗了,洛府也控制了,就剩下那么几条落网之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梁宇小声将情况禀明皇上,意思大局已定。 皇帝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满眼凌厉。 “报,洛老被逆贼所伤...” 有士兵来报,皇帝一脸急色大步上前,身侧护卫相拥而上,周围群臣也看清楚了,洛老被一群逆贼围攻,打斗了好久,最终寡不敌众身中数剑倒在血泊之中。 整个人一身血污,这还有命吗? 一乱混乱而今已成残局,逆贼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剩下那么十来个人在做垂死挣扎,这边侍卫已经围攻而上成收势了,皇子们也退出了战局,除了西陵王右边胳膊稍受了点伤,其他人都安然无恙。 “洛老!” 皇帝走到洛老跟前,看着睁眼而望满脸血污的老人神色复杂。 洛家已经是风光无限了,这京都城数一数二的贵门,为何还不满足。 人心难测海水难量。 “洛老!”看着眼前景象,没人会想着传太医找郎中,因为来也白来。 这满身的剑窟窿一地的血,这把年纪,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洛元浩不甘心啊,可是事已至此,也只能带着这份不甘心离开了。 瞪着眼看着皇帝,皇帝也望着他。 最终,皇帝轻轻抬手,苟旬心领神会,带头后退群臣见状也只得跟着后退,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西陵王拖着自己受伤的手臂,一脸慌张的看着,他从未害怕过什么,今天却慌了,他知道洛家完了,洛元浩不是死在逆贼的手里而是父皇的手里,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洛云峰一直藏身暗处,没人知道左相和他的关系。 可他怕,怕洛家自己抖出来。 这件事,他相信洛家也不会乱说,知道的恐怕也只有洛云峰和这个前任兵部尚书。 吞了吞口水,看着皇帝一步步靠近已经瘫倒在地连说话都难的洛元浩。 “洛老鞠躬尽瘁,大义!” 皇帝走到洛元浩跟前,蹲身看着说了一句,随后倾身向前,看着已经说不出话却不肯闭上眼的洛元浩,在对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轻道:“或者应该说陆老。” 对方眸光微微一动,终究没有发出声来,不过嘴角却扯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呼吸停止,眼睛却一直瞪着,死不瞑目。 嘴上那抹古怪的笑容定格,他的这一生也就此画上了句号。 “苟旬,送洛老回府!厚葬!让左相节哀顺变!” 皇帝起身,看着对方嘴角的笑眸光深处闪过一道幽光,一脸深沉转身,似是不忍再看,摆手送走洛元浩,拔出剑,剑指苍穹大声道:“犯我大渊者,杀!祸害江山扰乱朝纲者,杀!鱼肉百姓为官不廉者,杀!” “杀!杀!杀!” 周围士兵齐声一喝,让人心肝一颤。 周围群臣纷纷跪下,匍匐在地不敢抬头,大声重复着皇帝的话。 此刻他们都明白,皇帝是要他们牢牢记住他今天的话,以后这三点就是皇上的底线,谁敢以身犯险,结局只有一个。 皇帝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但是有时候,不震一震不威慑一下,他们就不会知道,他这个皇帝有底线,朝廷法度有底线。 他们就不记得,他们穿着这身官府就该记得,抬头有青天,低头是厚土。 这边接近尾声,城中魏府外一场高手对决也见分晓了,两道人影在高空地面来回穿梭,兵器触碰的火花让人目不暇接,窜到魏府上空,魏家的人都聚集在魏忍冬的院子里抬头而望,鸦雀无声。 因为他们知道,正在打斗的人肯定和他们头顶这张网有关,和魏府有关。 那便是事关他们的生死。 “老爷,我陪你站在这。” 丽娘一脸坚韧抬头望着,此时,她是一个母亲,和孩子她爹一样,即便再单薄,也想为身后的孩子遮风挡雨。 “好!” 魏忍冬拉着丽娘的手,紧紧拽着。 上空,陆辛修再次被逼的在空中拉开距离,凤景的勾箭越来越快,动作变化也越来越大,对方的内力在一点点消耗殆尽,他却好像越打越兴奋。 明明实力相当,可打斗下来,却是高低立减。 “凤家的涅盘心法果然名不虚传,凤公子就不怕自食其果吗?” 凤凰涅盘,浴火重生,一直是一句很激励人心的话,也是凤凰最华丽的蜕变。 可是凤凰涅盘,多数是不成功的。 这涅盘心法陆辛修早就有所耳闻,是一种能在战斗中不断提升潜能和内力的心法,到最后达到一个顶点,若是不能在这段时间内解决对手,到了顶点也就是所谓的涅盘时,要一瞬间泄掉一身内力,若是此时不能护住心脉,不能稳住内力及时调息,别说浴火重生了,这一身内力就再也回不来了,也就变成了一个废人。 所以这套心法十分极端也十分危险,一般人根本修习不得。 就算习得了,也得慎用,不到关键时候绝不能用,比如现在,若是陆辛修能撑到凤景内力达到顶峰需要涅盘时,他就能趁机毫不费力将凤景杀了反败为胜。 “看来知道的还不少,那就看你能不能撑到本公子涅盘重生,目前为止,本公子还未碰到对手!” 凤景对对方的话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愈发兴奋。 内力不断的提升招式也越来越快,快如闪电,快的让陆辛修越发吃力已经接连被两道剑气所伤躲不开。 凤景自然知道自己的弱点,也知道对方是自己从未未到过的高手,所以他可没功夫和对方聊天,他要在涅盘之前把对方拿下,对方只知道他的涅盘心法,却没看出他体内还有一道内力吗? 他是自负,但凭的是实力。 又是几招下来,陆辛修终于缓过劲来了,察觉不对为时已晚,他已经被对方的剑路牵着鼻子走了,被困住了挣脱不得。 “怎么可能,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修炼两种内功?” 陆辛修难以置信的惊呼一声,同时被一道剑气所伤,当即一口鲜血涌出。 “世上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接招!” 其实刚才那一剑下去,几分胜负已分。 对方也心中有数,咬牙突然提升全身内力,朝着魏府方向的一张网子飞身而去。 与此同时,周边突然窜出一道人影,配合着对方的内力同时发力攻向布网的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凤景应接不暇网子瞬间被撕破一道口子。 第327章 她的最后一招 “混账!你回来做什么?” 不用回头看,从气息就可辨知出手相助的人是谁。 “因为我姓陆,我是你的儿子,爹,你最终还是认了我,今天咱们父子要死一起死。” 回来的是陆承修,撤掉面具,冲过去护着陆辛修,今天他也用一回自己的名字,也让这张藏了近三十年的脸见见阳光。 陆辛修心口一闷,手中剑气一厉,大喊一声,“好!” 哈哈哈哈哈,原来儿子唤一声爹是这种奇怪的感觉,满心都被填满。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悔之晚矣那就来个痛快吧。 “你们倒是有自知之明!” 凤景冷声笑道,看着他们穿网而过,立刻释放所有的内力,挥手将内力汇于剑上,一道强大的箭气挥出,将陆家父子的剑气挡住,可两股剑气的碰撞力量过于强大,魏家一角的屋顶瞬间出现一个大窟窿。 周围其他人也蜂拥而上,变幻站位从新拉网。 凤景挡住的一瞬间,网子从天而降,挨着魏家的屋子落下来。 魏庭仁抬头而望,仿佛触手可及,条件反射将丽娘拉着护在身后。 虽然他不知道他在防什么。 丽娘看着眼前宽厚的肩膀,不算高大,却让她无比安心,这辈子她没嫁错人,她的夫君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郎中,却给了她最朴质的幸福。 反手抓着夫君的手,丽娘此刻心里真的什么都不怕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原来什么都可以不惧。 院中,一些胆小的下人已经吓的低声惊呼紧紧靠在一团。 他们亲眼看到,那一道光下来,房顶就塌了,这要是挥到他们头上,是不是人就劈成两半了。 “收网!” 一时间,所有人都飞向魏府上空,开始四周围困,欲将两人困于网中,陆辛修已经负伤,内力损耗殆尽,若是陆承修再来早一点,凤景现在就要头疼了,对付一个他都得用尽手段了,再来一个旗鼓相当的,他就是神仙也没招啊。 “爹是想杀了魏忍冬吗?儿子来!”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好!” 反正要死了,把那个丫头捎上吧。 “哼,有本公子在,你们是不是想多了。”凤景再次提升内力,剑锋一变,这是死招,直接冲着陆辛修去的,那个不是来帮他爹吗?看他是想杀人还是先顾着老子。 这时候,凤景依然思路清晰,再说地下还有网。 此时,忍冬的房门被打开,人躺在软椅上被抬了出来。 “冬儿!” 这么大动静,忍冬就是睡的再沉也被吵醒了,不过睡了一个好觉,精神看着也好了一些。 “爹..娘...” “爹,怎么让这丫头出来了!快抬进去!” 魏庭仁看着苍白的女儿,急的招呼下人抬进去。 魏老太爷摇了摇头,“你自己生的你不知道,这丫头的臭脾气!”老太爷还带着气呢,因为倔不过孙女,睁开眼听得情况,非让人将她抬出来,好似不抬她就要自己起来一样,谁整的过她? “爹,没事!我就看看!” 这么大的场面,怎能不看呢,抬头一看,忍冬突然笑了,因为心安了。 看来是一网打尽了,比她想的结局要好,魏家终于安全了。 这些人若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绝不会想着在最后关头杀她泄愤,一定会想尽办法逃跑的。 这时候来找魏家,说明无路可走,魏家以后终于安宁了。 突然觉得,这三鞭子太值了。 只是这一番动静,恐怕朝廷受损不小,其实也挺好的,就像人生病了,趁早治,就算挖骨去肉,只要能治好,也就是忍一时之痛。 “冬儿,别怕,爹和娘还有你祖父,我们都在。” 丽娘见女儿这会儿还笑得出来,还以为女儿是吓出啥问题了。 “嗯,不怕!” 忍冬抬头看着,她看到凤景了,突然有些好奇,那个极有可能藏身朝堂的人是谁。 这个她是真不知道,也猜测不到,不过现在应该明朗了。 突然一道强大的力量将网子压了下来,所有人同时感觉胸口发闷,忍冬被大家同时护在中间,不过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抬头而看,周围一片狼藉,网也没了,地上倒下一堆人,而凤景头发也散了,嘴角出现一丝血丝,剑指着地上两个已经无力回手的人。 “本公子说过,本公子在,你们白想。” 刚才那一招,三个人都拼尽了全力,凤景的内力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泄出,转身招呼自己的人,“快,拿下!” 就赢在一瞬间,要不真要出事。 好在现在他们两个也差不多了,属下一拥而上一定能将人拿下。 可是喊了一声,却见周围落地的暗卫还有侍卫一个个没反应,瘫软在地。 陆家父子见状,脸上一喜。 “承修!这人正在内力,最是脆弱不能还手,快,杀了魏忍冬。”这已经是执念了,说话间,喉间一口血喷出。 陆承修见着机会,在他爹说话的时候已经动手了,奈何他使不出力,怔怔看着他爹,“是化功散。” 随后看向凤景,凤景一愣,真不是他,这化功散是江湖上用的玩意,也不好弄,再说,在这用化功散,他们都是练武之人,不是连自己也坑进去? 不过他此刻正需要泄内力,越快越好,这化功散帮了大忙,难怪感觉身体没有以前涅盘时那么难受。 “凤公子..没事,一会给你解药。” 忍冬望着凤景开口,靠在软椅上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这就结束了吗? 魏家终于得到安宁了? 突然有那么一丝恍惚。 “你..放的化功散?” 凤景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心里暗道,郁苏这是找了个什么媳妇? 忍冬一脸正经轻轻点头,她一个弱女子,明知危险,手无缚鸡之力,难道不应该防备一二,在院子周围布了些化功散是正当防卫啊,这些东西对寻常人一点事都没有,碰到也没关系,只是对内力深厚,又在这动了内力的人才起作用。 她这一个闺中院子,在这动手的人多是居心不良,所以... “...”所以,她其实也不是那么无害! 郁苏,以后自求多福! 不过,找个这样的女人是不是挺刺激的。 “多谢...凤公子...京都是否..太平了?” 凤景看着躺在那起都起不来的忍冬点了点头,“你敲国钟呈情,皇上和朝廷自然要给你一个说法。” 就是太过惊心动魄了一些。 第328章 风波平息了吗 一场风暴,来的突然猛烈,去的也快如闪电。 可这短短的两天一夜,让多少人回不过神来。 京都城菜市口斩杀逆贼就用了一个多时辰,听说刽子手都换了好几茬,官衙用水车拖水冲洗血水,隔着距离都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 一时间街头空巷。 这些逆贼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还没什么声响就全被抓了。 在围剿这些逆贼的过程中,前任兵部尚书殉职了,所谓祸不单行,左相本就身体不适,听闻家父去世的消息,悲愤不已一下没撑住悲伤过度中风了,直接瘫痪在床,京都城首屈一指的官门顷刻间倒塌。 皇上惋惜不已,朝中损失一名重臣,偏在皇上动六部的时候,简直是雪上加霜。 封赏洛家却也无能为力。 当天文武百官回到府上,感觉都是九死一生。 翌日停朝一天,但是谁也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因为大家都知道,朝中一场大风浪就要来了。 六部动了,就等于洗牌,有些人倒霉,有些人便有了机会。 可刚经历了这些事,任何一位皇子都不敢在这节骨眼上打那些空缺的主意,这些空缺都是烫手山芋,虽是至关重要的岗位,却是谁也不敢沾染,只等皇上亲点委任。 为首的逆贼身份也确定了,被称之为将军,姓陆,是东境娄人,潜伏大渊多年。 皇帝扬言,此事定要东境给一个说话。 许多人都没想到,皇帝早有兴兵的想法,虽然只是一个几年甚至更久之后的设想,而这一场逆贼事件,正好给了大渊一个兴兵东境的理由。 不过此事,皇帝并未提及,甚至连一丝想法都没有表现出来。 京都城的逆贼都抓了,头头就关押在天牢,一身武功都废了,再不可能兴风作浪。 可是他们在大渊布置多年,接下来就要用雷霆手段对各地进行排查了。 不过这些都是朝廷的事,是臣子和皇上应该操心的,忍冬只要静静养伤就好。 “洛家洛府...” 忍冬听完一脸恍惚,大渊的左相,她这真是鸡蛋碰石头,还不小心把石头给磕碎了。 她明白,光靠她提供的那些线索和那张图不可能办的这么利索干脆,皇上应该也掌握了一些东西,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不过...皇帝之前怀疑过洛家吗?怕是这里头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 不管过程如何,总之结果令人满意。 现在要头疼的就是她这双腿和身上的伤了。 “魏姑娘,还真让您说对了,江家祖上留下的《解兵策》真在洛府,只不过现在被送入宫中了。” 皇帝既然动了洛府,不可能不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查个遍,《解兵策》早已失传,是一本传奇兵书,在洛家找到了,皇帝想尽法子也会弄走啊,这不随便找了个由头就光明正大收入囊中了。 东西到了宫里,到了皇帝手中,要怎么才能拿回来? 忍冬也是颇为头疼,这事,她可是答应了江城的,可她也没胆子跟皇帝要书啊。 虽然是...物归原主。 “别急,现在也算是确定了东西在世且知道在什么地方,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皇帝好像说过,等这事过了,会有赏赐的,还说让她自己好好想想要赏什么,如果她开口要这套兵书...不知道皇帝会不会给。 就是她一个闺中女子,又是个行医的,要一套兵书好像说出去有些突兀。 让她再琢磨琢磨。 “不急,少主也说了,让魏姑娘别急,人算不如天算,当初也就是随口一句,魏姑娘不必放在心上,现在最要紧的是姑娘的伤。” 忍冬是个倔强的,既是约定,就不是随口一说,当初江城可是冒着天大的风险帮她的。 不过这事确实需要缓缓。 “对了姑娘,少主还让我带了句话。” 嗯?“什么?” 江海挤眉弄眼道:“少主说,世子许久没有消息了。” 郁世子...对啊,郁世子去西北也有一阵了,还没消息回来吗? 算算日子,应该是返程的时间了,那边你情况复杂,应该会随时保持联系,可能是江城不知道吧。 “魏姑娘若是没事,江海就去药堂了。” 现在,魏姑娘敲钟呈情的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一些明明没病的也往济世堂跑,不知道凑的什么热闹。 “嗯,辛苦了。” 这场风波真的过去了吗? 江海刚到府门,就见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朝着魏府而来,为首的好像是宫里的内官。 “都仔细着些,跟上!” 为首的正是宫中大内总管苟旬,后面跟着的宫人抬着不少东西。 “小姐,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太后有赏。” 当归急匆匆跑进屋,略显紧张着急说着,他们这样的人家,是不是走错了? 可敢听得清楚,是说赏赐小姐的,人这会正朝这边来呢,还知道小姐有伤在身不便领赏,亲自送过来了,府外现在好多看热闹的,议论纷纷,听下面的人说,外头都在议论是不是太后赐婚了,小姐要当世子妃了。 魏老太爷带着家人诚惶诚恐的跟着苟旬一路到了忍冬院子里。 听说是太后有赏,想法和外头那些人差不多,一个个紧张的。 “太后有赏?”以忍冬对太后的了解,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啊,而且,赏她的由头是啥? 说是皇上还说得通。 在看到来人是苟旬,忍冬更纳闷了。 “老奴问魏姑娘安了,魏姑娘可好些了?” “苟总管安好..忍冬..一切都好,有劳总管了。” 忍冬知道了,不是太后,是皇上借太后之名过来的,不是说等她想好了再赏吗? “魏姑娘,太后..让老奴来看看魏姑娘,给魏姑娘送些东西过来,太后说,魏姑娘送的补汤效果很好,魏姑娘自己受着伤还能想着她,是个好的!” 苟旬说完手一挥,让身后的宫人将带了的东西一一呈上。 御赐之物,哪有差的? 不用看也知道,都是好东西,忍冬略扫了一眼以示尊重,到是魏府的下人,一个个看直了眼。 太后赏赐,官家小姐也少有这样的福气吧? 每一声太后,忍冬都听出味道了,皇上这是赏她及时送进宫的药,如此说来,皇上当时真的身体欠佳出现症状了。 “民女谢太后隆恩浩荡!” “哎哟,魏姑娘别动,太后说了免礼!” 忍冬的礼免了,魏老太爷却不敢怠慢,带着家人跟随跪着谢恩。 苟旬正想着和忍冬说上两句,突然有个宫人小跑进来,看着不是跟着一起来的。 在苟旬耳边嘀咕了几句,苟旬双目一瞪,草草说了两句就告辞了。 忍冬看着眉头沉了沉,京都城刚经历一场动动,还有什么大事能让苟总管闻之变色? 第329章 征兆 “怎么回事,皇上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昏过去?” 苟旬摸了摸额头的汗,一脸急切小跑着往宫里赶。 来送信的宫人是他的人,也是乾坤宫的人,他不在的时候就是他伺候皇上,绝不会弄错的。 “奴才也不知道,我出宫的时候皇上已经醒了,不让宣太医,奴才瞧着,皇上脸色不太好...这才着急来找总管回去。” 皇上突然昏过去的时候,把他魂都吓没了。 还好当时乾坤殿没什么人,皇上昏迷一会就醒了。 皇上醒来之后呆愣了好一会才缓过来,而且脸色瞧着十分吓人,他看着害怕,真怕。 皇上龙体要是这会出点什么问题,他不敢想。 苟旬的脚步微微凌乱,“快些!皇上这情况,你怎么能出宫呢,可交代人在皇上跟前伺候着?” “奴才也不敢让旁人传话,皇上不让奴才伺候,醒来之后就让奴才出来了,自个儿一个人关在乾坤殿里,还叮嘱奴才不让惊动旁人。”旁人他不敢说,总管这总得来说一声,万一有个好歹,他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担不起。 “走吧!” 皇上不让宣太医一定有缘由,龙体安康关系重大,想着,苟旬额头又是一层汗。 一定是这两日皇上熬得太久累着了,一定是。 苟旬到乾坤殿的时候,皇帝一个人独自坐在里面,看着被轻轻推开的门,皇帝抬头望了一眼。 “小豆子到底把你喊回来了,扶朕起来,不用大惊小怪,就是这两天太累了,一时晕眩罢了。” 苟旬躬身上前,伸手小心翼翼扶皇帝起身,眼见着龙袍下皇帝的腿微微抖动,真的没事吗? “坐得久了些,腿有些酸麻了,扶我走几步。” “皇上,事一天做不完,您龙体要紧,该好好歇歇的。” 皇上怎么说,他就怎么听着,皇上昏过去就是累的,他这个伺候的也就能劝几句。 “今天停朝一天,好!就听你的,朕今儿就休息一下,走,去后宫走走,看看太后皇后去。” 皇帝慢慢挪动步子,苟旬劝说了多少次让皇上歇歇,这还是头一回皇上这么爽利答应了。 “那丫头怎么样?” 皇上这是问魏姑娘吧,苟旬忙认真回话,“魏姑娘瞧着气色好了些,不过...伤势重,这十天半个月是下不了床了,魏姑娘说,等她伤好了再进宫谢太后赏赐。” 皇帝嘴角微动,露出一丝笑摇了摇头,是个伶俐的,知是他送的东西。 “过坎能留下一命,是个有福的,等她好了进宫,朕再好好赏她,算算日子,靖亲王这会应该到西北境内了。” 皇帝扯开话题聊到了靖亲王身上。 苟旬跟着默算了一下,“若是行程快,应该到了。” “叮嘱一声,若是有靖亲王的消息,立刻报来,不得耽搁。”皇帝又叮嘱了一句。 苟旬知道,皇上还是不放心西北那边。 昨儿皇上就下令还未完全康复的沈将军去了闽浙,还有杨统领,那边肯定不太太平,不过擒贼先擒王,逆贼的头子已经拿下,那边就是闹腾也成不了气候的。 西北 一场为靖亲王量身定制的暗杀计划,因为慕容郁苏的突然出现而宣告失败。 那日,靖亲王被引到官衙,发现官衙已经被烧毁,得知就是头天晚上走水失火的,靖亲王立刻生疑,公文被烧,连守备大人也被烧死在里面。 一场火,就算起的再突然,也不可能一下就把整个官衙给吞没了,拢共就逃出来两三个人。 听这些人说,当时起火的时候,不是一处,是多处起火,火势起的很快,瞬间就把官衙给吞没了,他们好容易逃出火海冲到府门前,却发现府门被反锁了打不开,只能再次冒险从别的地方出,结果一样,人到生死关头,冒着火就往琐死的门上撞。 现场有一股很刺鼻的火油味,一看就知不是什么走水,这火是人为的。 靖亲王亲自带着人进去,却被刺鼻的焦味给熏的睁不开眼。 发现不对劲赶紧撤退,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觉得恶心头晕,这时候出来一群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就要动手。 慕容郁苏带着人及时出手这才解了围,那些家伙烧官衙是为了销毁一些东西,同时还想一箭双雕引靖亲王靠近。 在附近投了毒粉,只要吸入一点就会中毒。 老孙没有露面,一看本该在千里之外的慕容郁苏突然出现,立刻知道事情不妙,头也没回,掉头就跑。 协助他办事就成了替死鬼,对方还等着老孙回去救他呢。 没想到,老孙一刻都没停,直接出城马不停蹄的跑了。 倒是个明白的,知道一次不成就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机会,反正将军交代他的,主要任务是把西北的痕迹抹掉,刺杀靖亲王需要见机行事不强求。 他哪里想得到,慕容郁苏早就安排了人在城外守株待兔,老孙出城没跑多远就被逮着了。 他虽然医术毒术厉害,却不会功夫,所以连挣扎都省了。 “罗太医,怎么样?” 靖亲王本来就有伤在身,慕容郁苏自然紧张。 “已无大碍了,幸亏世子出现的及时,主要是这药及时,是魏姑娘给的吧。”罗太医拿着手中的瓶子暧昧的看了慕容郁苏一眼。 其实王爷早有布置,知道情况不对,入城的时候就吩咐人在后面暗中跟着,以备不时之需,就算世子不出面,也出不了大事,只是没想到对方会埋了毒粉,而且毒性极强,这是要暗杀王爷。 还好王爷一进去就觉得不对劲急忙出来了,没沾到多少毒粉,世子这药又喂得及时。 百密一疏,若是没有世子身上的药,王爷现在的情况恐怕就没这么乐观。 “是她给的,父王真的没事了吗?” “没事,魏姑娘这解毒药可是厉害啊,世子身上还有吗?”反正世子回去还可以问魏姑娘要,他这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堂堂一个太医,竟眼巴巴求别人的药。 “都在这,本世子倒是希望永远用不上。” “行了,应该没有漏网之鱼了,你就安心回去吧,这边情况有些复杂,我已经拟了一本奏章,被暗杀的官员和军中将领名单都在里头,你回去亲自交给皇上,让皇上放心,西北有本王在,不会再出任何岔子。” 是该好好整肃一番了,西北重地,城中却如此萧条,哪有抵报上所谓的繁荣。 靖亲王目色严肃,心里庆幸这次皇帝让他过来了,换个人,未必摸得清啊。 这都敢公然暗杀亲王了,已经是猖狂到一定程度了。 殊不知,京都已经翻天覆地,这些猖狂之徒还没蹦跶出水花就无声消退。 第330章 借刀杀人吗 京都城的局势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朝中好几位大员受创,首先就是左相,洛家的事让人闻之嘘唏不已,多是叹息。 像刘凤章这样的,知情的都是不齿了,说来奇怪,本以为他就算不死也差不多要被流放了,这可不是一般的贪墨,而且是在皇上大力整顿六部的时候,正好抓典型,都以为刘府完了,刘家与西陵王的婚事也该黄了。 可结果有那么一点出人意料! 原来兵部那些人能被揪出来,是因为刘尚书发现一些旧宗卷中的问题,便暗中展开了调查,并且早已禀明皇上,就连那个逆贼之首,代号什么将军的,也是刘尚书从这些人身上找到的一点线索,这原本死定了的人突然盘活了! 在逆贼事件中算是立了功,功过虽不至于相抵,但也没被一巴掌拍死,从二品变成了了从六品,连降四级,别说上朝了,面君的资格都没了,而且像他这样的不可能再上升了,天差地别。 就这,已经让很多人直呼刘凤章命大! 也的确是命大,不过在京都一个从六品啥也不是! 也算是彻底废了!大家想着,有功是一回事,皇上到底还是顾了西陵王的面子,毕竟赐婚人尽皆知,若是毁婚对西陵王和皇家的声誉来说还是不太好。 总之,原本让人十分看好的西陵王经这一番变化,前程就变得微妙了。 朝中空缺一片,皇上却不着急补人,左相位置空悬,皇上也没有松口的意思,但是谁也不敢问,就算是打主意也只能静观其变眼巴巴望着,谁也不愿意当出头鸟。 大家隐约看出皇上的心思,这是在等秋闱,皇上想启用新人了。 可想而知,今年秋闱该是怎样一番热闹,不知会有多少青年才俊脱颖而出,届时的朝堂一定会有一番新气象。 除了逆贼和六部的事,现在京都城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魏忍冬了。 直到事情明朗,大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来这逆贼之事竟是魏忍冬敲响国钟给捅出来的。 魏忍冬因此身受重伤一直在家中养伤,宫里送来各种赏赐,太后的、皇后的,听说皇上还有大赏,就等着她伤好入宫领赏呢。 百姓忍不住纷纷猜测,靖王妃都亲自登门了,这怕是要赐婚了吧。 没想到到,魏家真飞出只凤凰了。 “魏姑娘看着气色好了不少!” 黄琼瑶身上的凝肤丸药效已经清的差不多了,距上次京都城逆贼事件已是半月有余,天也开始见热了。 “黄姑娘亲自登门探望,恕忍冬身体不便有失远迎。” 这些天,一些平日里根本没交集的人,找着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登门,魏家实在有些应接不暇。 可魏家就是平民百姓,这些官门小姐夫人亲自来看望,总不好将人拒之门外。 好在这些人还算识相,没得非要见忍冬不可,不过是来认个门送点东西稍坐便走。 “魏姑娘哪里话,伤可好些了?” 忍冬终于可以下床了,膝盖不能用力,要正常走路为时尚早,只能坐在定制的轮椅上让人当归推着走,但是活动范围也只是在自己的屋子和院子里。 “劳黄姑娘记挂,好多了,慢慢养着就是,黄姑娘看着倒是大好了,若不介意,忍冬替你把脉看看?” 当时药配得太仓促,没来得及试药效,但是大致她还是有把握才让凤公子送过去的,见着黄琼瑶,忍不住想瞧瞧效果。 黄琼瑶眉心一动,笑着上前,蹲下身伸出手去。 脉象平稳没有异样,忍冬把脉过后暗暗松了口气,没问题就好。 “黄姑娘体寒是天生的,但是慢慢调养并非不能改善,切记急不得。”忍冬收了手,认真的叮嘱着,这是作为郎中的本分。 主要除了这个,不知道和对方说什么。 这黄姑娘有结交之意她瞧得出,只是不知为什么。 旁人是因为靖王府,因为她每月入宫为皇上请平安脉的差事,但是这黄琼瑶似乎没必要吧,她可是皇后最喜欢的侄女,能经常出入宫门的人,身份尊贵着呢。 “魏姑娘不光医术高明,更具医德,敲钟呈情更是对国有功,琼瑶佩服,” 黄琼瑶一脸真诚,说话间也格外随和。 忍冬从容应对,也是大方得体,只是话不多。 “魏姑娘,琼瑶今儿来,除了看望,还有一件事...” 就说嘛,黄姑娘无事不登三宝殿。 “黄姑娘但说无妨。” 黄琼瑶左右看了一眼,暗示忍冬,这话旁人还不便听。 而她身后的玉嬷嬷已经识相的退了出去。 忍冬看了一眼当归,笑道:“无妨请说。” 黄琼瑶也不纠结,低声道:“是姑母让琼瑶给魏姑娘带句话,姑母说你姑姑的事她已经查到一些线索,等待查实弄清之后再禀明皇上,还请姑娘别着急,此事涉及到后宫一些...陈年旧事,经了这些年,当时涉事的人身份已然不同..若无确凿证据,姑母也是为难的。” 黄琼瑶小声说着,仔细观察着忍冬的反应。 “我姑姑的事?有劳皇后娘娘了,也劳烦琼姑娘跑一趟告知忍冬,请皇后娘娘放心,忍冬不急,只要弄清楚了就好。” 忍冬假装没有听出对方话中深意,十分配合的回着话。 皇后是b想让她亲自跟皇上或者太后挑明了,接下来的事不用她继续查,面上不用得罪人。 可据她所知,皇后这些年也是颇为憋屈,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真的愿意放手? 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宫里贵人们惯用的手段,或者不能称之为手段,只是她们办事的习惯。 黄琼瑶微微颔首,“魏姑娘好生养着,快快好起来,下月是咱们大渊的花喜节,到时候若是魏姑娘身子利索了,琼瑶可能邀你一起同乐?” 下月吗? 应该是差不多可以走动了,仰头一笑轻轻点头,“黄姑娘盛情难却,若是忍冬方便,定去赴约。” 黄琼瑶也不拖沓,该说的话说了,差不多就该告辞了,来日方长,有心交好也不在一时,人是慢慢处的,日子且慢慢过。 这个魏忍冬连她姑母的话都敢揣着明白装糊涂给踢回去,心思深,胆子大,更豁的出去,她要从长计议。 靖王府...的世子妃如今看来,还是她最好的选择。 如今几位皇子的情况越发朴树迷离,经这次事件之后,她更加明白,京都城的局势瞬息万变,可不管怎么变,都动摇不了靖王府在大渊的地位。 郁世子将来一定是个人物。 第331章 世子回来了 被人惦记的某人也终于回京了。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 “郁苏,情况大概是这么个情况...好在魏姑娘命大,此事也是我...,郁苏!喂..等等我...你可别乱来啊!” 凤景想着,等这小子入城之后自己发现,倒不如他主动迎上来先交个底,免得他太过激动干出啥事来。 看来...效果甚微。 快马疾驰扬起一路尘土。 凤景和长空跟在身后互相看着一脸无奈。 得,少不得一顿数落。 “你啊你!看郁苏回头怎么收拾你,幸好忍冬姑娘没事,行了,本公子还要去处理点事,今儿就不进城了。”自求多福吧,先逃为敬。 跑了一会,凤景勒紧缰绳颇为纳闷,他跑什么? 女人是慕容郁苏自己相中的,什么脾气他不清楚? “凤公子,你不能扔下长空一个人不管啊!” 看着绝尘而去的一人一马,长空只觉得脑仁疼,太不厚道了。 这事就光怪他一个人啊?凤公子自己没帮忙? 身后两人慕容郁苏暂时没心情理会,一路快马,直接入城朝着魏府而去。 难怪前阵子眼皮跳的厉害,心里也慌乱不安。 敲国钟、过坎、呈情! 她怎么不上天! 她真当自己有九条命不怕死吗? 光听到这些字眼慕容郁苏就心跳如雷,他能想象是什么场景,也能想到她命悬一线的危险。 此刻,他心里反复重复着一句话,还好活着,活着就好。 也直到此时,他才突然明白,不知不觉,那张脸、那个身影早已占据心扉。 他知道,凤景和长空肯定是轻描淡写,具体情况没有明说,所以当马在魏府门口停下的时候,从未害怕过的他却突然不敢下马,不敢进去。 就怕亲眼目睹承受不了。 原来人可以如此在意另一个人。 一个没有血缘关系,没有太深交流没有过多交往的女人,会让他惊恐、会让他思念、会让他欣喜,会因她牵动所有的情绪。 “郁世子?草民拜见世子。” 云伯出去有事,最近府上客人多,都是贵客,老太爷让把花厅稍微修整一下,添些花草摆设,这不正要出门发现门口一人一马停了好一会没动,凑近一看认出是慕容郁苏,吓得赶紧行礼。 听说最近皇上给世子交办了差事,世子不得空回城,小姐手上,王妃都来了却不见世子。 老太爷虽然没说啥,可私底下他可是听着老太爷嘀咕了。 看样子,世子这风尘仆仆的,是办差刚回城就来了?那就还是在意啊。 不过片刻的功夫,云伯心里已经一场戏了。 “...云总管!”慕容郁苏下马,牵着马看向魏府府内,脚下却未动。 “世子竟记得草民,世子是来看小姐的吧,快里面请!”一边恭敬请人入府,一边招呼底下的人帮着去拴马。 “世子里面请,小姐早就盼着世子了,知晓世子公务繁忙...世子这是在外公干刚回城?” 云伯那点小心思,一边旁敲侧击的打听,一边替忍冬说着话,反正老太爷说了,大小姐和世子的事就差一句话了。 慕容郁苏就这么被云伯半请半推的进了府,直接将人领去了忍冬的院子里,也省了待客环节了。 “你怎么直接把人领冬儿那去了,来者是客,又是男客...” 老太爷得信,急匆匆往忍冬那边去,却被云伯拖着劝说了一番。 “老太爷,我瞧着世子可是担心小姐,站在府门外好一会呢,小姐受伤,他在外面公干,知道情况指不定多着急呢,您不是说,小姐和世子的事八九不离十了,那还...”这么见外做什么,世子对小姐在意不好吗? 他可是瞧的真真的,都写在脸上呢,骗不了人。 老太爷砸吧着嘴,脚下动作慢了些,抬头看向忍冬院子的方向,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停下了步子。 “再如何...也不能失了礼数,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佯装不高兴却默默转身而去不去打搅,世子在意东丫头,他这当长辈的自然是满意的,可这事到底没捅破,有这层窗户纸在,该守的规矩还是守守的好,总归是对大丫头好。 不能让人说他们家大丫头轻浮了。 不过,这也是世子自己来找...人家是世子,他们是百姓,拦不住! 嗯,这么一想,老太爷瞬间也就不纠结了。 “小姐,今儿天气有些闷热,瞧着太阳不大,一丝风也没有,要不进屋吧。”当归推着忍冬转身,已经在院子里走了五六圈了,瞧着要下雨,闷死了。 忍冬懒洋洋靠在椅子上,身子还是不能随意乱动,花了她好大的功夫,还请了裘家的人给她用了埋药术,才有眼前这点成果,她也不想折腾,不想以后真一辈子站不起来了,只是闷在这块二十天了,实在有些难受。 她想去城外看看药苗的长势,先去城外逛逛,还有一些事也没做,听说大舅已经让人动土盖庄子了,那图她看了,很是不错,就是有些地方,她想再细化一下稍微改改。 “世...” 忍冬正在发呆想事,所以没注意到自家丫头有什么不对劲。 郁世子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跟前,当归差点吓的魂都没了,还好及时捂着嘴把惊叫声生生咽了回去。 慕容郁苏比划着手势让当归让出位置,自己轻轻推着忍冬慢慢走着。 当归呆愣原地,反应过来之后小心翼翼退到一边看着。 这大白天的,世子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不对,世子怎么来了? 不是说去办差了吗?最近发生这么多事都没见着世子,这突然就冒出来了。 “当归,看着是不是要下雨了,算了,推我进去吧,哎!你说这会要是能去十方街吃一碗冰花得多舒服,对了,长空是不是有些天没过来,郁世子也该回来吧。” 不枉本世子牵肠挂肚! 慕容郁苏心里火树银花瞬间绚烂无比。 原来不是自己唱独角戏啊。 “没想到,有人这么盼着本世子回来。” “是啊,世子再不回来...”忍冬猛的扭头,这声音..“郁世子!” “再不回来如何?” 忍冬咬着嘴眨了眨眼,被那一双桃花水眸给晃得有些找不到声音了。 再不回来... 罢了,还是别说,此时说好像有那么一点煞风景! “世子回来了!”展颜一笑,见到这张脸,不可否认,却是挺欣喜。 “嗯!回来了!” 第332章 痛不痛 “世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入城!痛不痛?” 慕容郁绕到前面,蹲下身与忍冬四目相对。 瘦了,脸上的肉明显少了,还有脸色也没以前好,多重的伤让她躺了近二十天,多重的伤让她动弹不得,多重的伤让她差点没了命! 一句痛不痛让忍冬瞬间破防。 竟是顺着点了点头,“痛!” 怎么不痛,痛得她都不愿意去回想,因为一想起就痛,痛得浑身打颤,若是现在再让她经历一次,她怕是再没当时的勇气了。 一个柔软的痛字,让慕容郁苏所就要脱口而出的训话都默默咽了回去。 舍不得啊! “我回来晚了。” 忍冬突然有些不舍他的不舍,其实...好像除了那天晚上那几句话,他们之间并无太多风花雪月,可她从他眼里看到了让她有些窒息的一往情深。 “忍冬福大命大,世子放心,我没事,你刚回城,皇上一直在等西北的消息,你先进宫去吧。” 一路风尘仆仆归来一入城就来她这了,说不感动是假的。 才说了几句话就赶他走! 慕容郁苏一脸受伤,也不顾什么世子颜面,着实有些... “你就不问问我此行的情况吗?”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良心,有没有偶尔想过他。 这还要问吗?忍冬一脸费解回望。 十分诚恳道:“世子平安归来,自是一切顺利,想来靖亲王已经顺利接管西北,若真有人不自量力,这会应该也是世子和王爷的阶下囚了。” 他好端端站在这,足以说明一切。 慕容郁苏怔怔看着忍冬,有些哭笑不得。 果然,有时候女人太过聪明,是少了些情趣。 “真的没事?”他是该入宫了,京都城发生这么多事,皇上现在肯定担心着各地的情况,尤其是西北闽浙等地。 听说朝中六部大动,朝廷一下免了不少人,甚至还有一国左相。 空缺一片,皇上却不着急添人,他粗略想着,皇上应该不是在等秋闱,而是有别的规划,他之前听父王说过,说皇上可能想改革改制,让朝廷有一番新面貌。 或许,皇上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吧。 这次,她算是误打误撞,既把逆贼的隐患解除了,还顺势替皇上开了新局。 皇上是不是该好好赏她? 只是相比这些,他更希望她安然无恙,不用遭这些罪。 “真没事,不过伤势确实有些重,要好好养养是真的。” 这么重的伤,就算好了,以后难免还是会有些病根,特别是换季的时候,都会有些不适,尤其是冬天,这膝盖怕是头几年一到冬天就要疼痛了。 不过总有法子缓解的,慢慢来,说实在的,这次能活下来就是她命大了。 相比魏家的安宁,她觉得值。 她真的不想天天提心吊胆,就像娘中毒那次,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你自己就是郎中,重不重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养你也清楚,现在魏家算是安全了,你也可以松口气,回头再来找你,我先进宫一趟。” “世子,进宫之后,找机会劝劝皇上注意休息,过度劳心劳累,容易伤身。”忍冬说到这话的时候,神情颇为严肃。 慕容郁苏俊眉轻轻一动,目光凝重望着忍冬。 忍冬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皇上让她请平安脉,身为医者,她就该负责,更何况,皇上龙体安康事关江山社稷。 尤其现在,朝廷刚经历一场风波,储君未立,皇上万一有个好歹,连她都想得到会是个什么情形。 “皇上龙体究竟如何?” 慕容郁苏竟是直接问出了口,没有丝毫避讳。 忍冬望着对方,心里一叹,多少人想问她这句话,却没有一个人开口,因为谁都没有郁世子的坦诚。 也因为只有他是纯粹的担心皇上的身体状况,所以他不必顾虑。 “不是很好!” 按说,这话忍冬除了皇上,任何人都不能说,因为说出来就可能出大事,可她也知道,如果是他就没事。 “会不会..” 忍冬听出他的意思,急忙摇头,“那倒不至于,至少现在不用担心,可皇上若是再不注意休息,哪怕没有重疾,身体也承受不住,世子应该听过一句话,油尽灯枯,皇上一直这么熬下去..” 后面的话,不用她说世子也应该明白。 “明白了,我会好好劝劝皇上,你自己现在也不易伤神,别光知道劝别人,别忘了,你也是病人,好好养着,本世子去去就来。” 说完干脆利落转身,十分自然的招呼当归上前继续伺候。 就跟他是这的男主人一样,那是真的一点都不见外。 去去...就来.. 世子是不是太随意了些,忍冬低眉浅笑摇头。 平安归来就好。 不过,郁世子刚才有那么一瞬一脸委屈的样子,是在撒娇吗?还是她幻觉了? “小姐,世子怎么就走了?” 这才说了几句话?好容易回来... “世子赶回城,要赶着入宫!”忍冬不由自主解释了一句,说完又觉得几分别扭,“推我进去吧,有些乏了。” “哦!好!难怪!奴婢听人说小别胜新...” 越说越没影了,忍冬默默低头。 “阿姐..” 一声奶气的阿姐替忍冬解了围。 “张婶,小姐需要静养,怎么又把团子抱过来了。”当归听得声音回身一看,得,四姑娘也一起来了。 “小姐,这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几日他总是哭闹,平日挺乖的,不知怎的……。” 张婶抱着孩子一脸无奈解释,这孩子这几天吃得少,也睡不踏实,小姐将人交给她带,她怕万一有个啥好歹的不好交代,所以才抱着人过来的。 “大姐,弟弟为什么叫你阿姐啊?” 不是叫大姐吗?小丁香歪着头上前,记着玉竹的话没敢去碰忍冬。 “阿姐..” 说起这一声阿姐,其实大家都挺纳闷的,这小团子明明还不会说话,平日里支支吾吾的发着单音,口齿不清根本听不清,人还小也正常,可偏偏这一声阿姐叫的贼清楚,而且不是乱叫的,只有对忍冬才叫。 忍冬想着,这或许就是缘分。 “小团子,怎么了?” 忍冬倒是想抱抱,可是身体不允许,只能让张婶抱近些,想逗逗他。 小孩子,有时候一段一段的闹,照老人的话来说,就是闹长,其实有时候,就是孩子哪里有点什么不舒服,他又不会表达就只能哭闹了。 “阿..姐..哇呜~~哇~~” 小团子白白胖胖的小手就开始朝着忍冬划拉。 “张婶,抱近一点,我瞧瞧。” 忍冬突然神色凝重了几分。 第333章 怪病 “当归,去济世堂把乌先生叫回来!” 忍冬仔细看脸色有些难看。 “好,奴婢这就去。” 当归见忍冬脸色不对,没多问转身就去了。 “张婶,再抱近一些,我再看看。” 忍冬的手轻轻抓着小团子的小手安抚着,“小团子乖,不哭,阿姐在这。” “阿..姐..呜呜~~”奶气的哭得上气不接下去,人就往忍冬身上倒。 忍冬这会哪能抱孩子啊,张妈只能紧紧抱着,小团子小小一团力气却不小,见着忍冬不抱,哭得更大声。 “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了,就这几天特别闹腾,这会见到小姐更是不得了。” 之前哭也就是细声哼哼,没得这么发烈。 “乖,小团子乖,阿姐在这。”忍冬一手摸着团子的头,一手圈着团子的右手手腕,小孩子的脉象很难把准,而且脉跳很是很明显,给小孩子瞧病难就难在脉不好把,又问不出什么,只能凭借经验观察判断。 而她给小孩瞧病的经验的确不足,所以不敢妄断。 孩子太小,可经不起试药,错一点就麻烦了。 “他是身体不舒服才会哭闹,张妈,最近他吃了什么,从哪天开始不对劲的,有什么症状,你细细说说。” 小孩子开不了口,只能问问带他的人。 张妈一听是孩子不舒服,忙将孩子吃了什么,带他玩了什么,一一说得仔细。 “小姐,就在府里,咱最近也没出门,就那天晚上突然有些哭闹,这小孩子夜里闹长是常事,这几天胃口也不是很好,吃得也少,不会是着凉了吧。” 张妈也紧张,这孩子她带了一阵,是个讨人稀罕的。 平时真的很乖巧的。 “不是着凉,别紧张,没事的。” “大姐,团子弟弟怎么了,他为什么哭啊?”丁香见小团子一直哭,皱眉问了句。 “团子不舒服。”忍冬摸着孩子的头,没有发热现象,也不像是着凉了,听哭的动静,鼻子也是通的。 摊开小团子的手掌细细把看,又趁着他哭的时候瞧了瞧舌苔。 都是正常的,再看对方的眼睛,忍冬心一点点沉了下来。 伸手轻轻落在团子的腹部摁了一下,团子哇的一声哭的呼天抢地。 忍冬急忙缩回手心疼的安抚着,“团子是肚子疼对不对?不哭,阿姐在,没事的啊。” “小姐,这是咋的了?” 忍冬呼了口气,闭上眼轻道:“肠痛!缩脚肠痛!” “啥?!老天爷啊,怎么会,好端端就...”张妈整个人都懵了,缩脚肠痛,那是要死人的,治不好的! 这可咋整,这么水灵的娃,怎么就得了这病。 “现在还不敢确定,八九不离十..等乌先生来了再说,张妈,你小心抱着,尽量不要碰他的肚子。” 忍冬说完,又朝外头看了看,让人去喊老太爷过来。 得先给团子开些止痛的药灌下去,要不就这么疼下去,疼也疼坏了。 肠痛,在所有人的认知里,就是等死,是绝症! 这孩子命运多舛,老天爷是要让他遭多少罪啊。 “小姐,这可怎么办?才这么点大,老天爷太不开眼了。”张妈打着哭腔。 忍冬凝眉呼了口气,轻轻按着对方的手掌帮着缓解,肠痛是一阵一阵的,现在应该是缓和了些,小小的脸蛋上挂着泪珠子吸着鼻子可怜兮兮的看着忍冬。 “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 老太爷赶来,得知小团子的情况,也是一脸心疼,止痛药灌了下去人也只是一时让孩子感觉不到疼痛,但是病还在啊,而且,这止痛药,孩子这么小,不能多用。 “祖父,肠痛真的不能治吗?” 老太爷望着孩子摇头一叹,“自古这肠痛就是个难题,即便用药缓解,也就是拖些时日罢了,瞧着,十有八九就是肠痛,我先替他按按,疼久了怕他痉挛,不过,从这孩子的症状来看,不是急性的,要不更要命...” 要是急性的,那是现在这样,早就疼的打滚,也可能没命了。 “世上病,总有法子的,祖父,总有法子的是不是?” 忍冬不只是在问老太爷还是问自己。 “丫头,你现在养伤,不能劳神,别急啊,一会等乌先生来了再瞧瞧看。” 老太爷的劝说显得有些无力。 “咦...”老太爷帮着小团子按摩缓解疼痛,却发后脖子处有些不对劲,又用手细细感触了一下,“丫头,你摸摸看这里。” 这小孩子的颈部应该是最柔软的,这地方摸上去,好像有点点硬,表面上摸不出来,要细细感触。 忍冬伸手在老太爷指的地方摸了摸,“有点硬,是在肉里!” 忍冬抬头看向老太爷,这是怎么回事。 “好像有东西,我再看看。”忍冬顺着手指的感觉又细细摸了一遍。 顺着触感,忍冬眉头深锁,“祖父,好像是一个圈!您再看看。” 若是一个点,可能是皮下肉里长了点什么异物,但是这摸下去,发现绕着脖子有一圈,这肉里长个什么东西能长成一圈。 老太爷也确认了一遍,确实如此。 “这怎么回事?” 忍冬摇了摇头,医书上未见过这种情况,更没碰到过,要想知道,只有一个法子,划开一个小口子看看。 “会不会和这孩子不舒服有关?” 老太爷疑惑的又细看看了,可是肠痛症状也很明显,难道除了肠痛还有病? 忍冬一时间眉头都打了结,一会等乌先生来了再说,她现在就是想动手也使不上力。 这边,慕容郁苏从魏府一路往宫里去。 “郁世子回来了!” 苟旬看到慕容郁苏连忙相迎,世子可是有些日子没入宫了,他知道皇上是让世子去办什么差事了,皇上也一直等消息,这几天都提几次了,总念叨郁世子怎么还不回来。 “苟总管,皇上在里面吗?” “在在!世子里面请。” 皇帝正在看着摊在桌子上的一堆奏章,六部大动之后,空缺不少,而且都是要职,现在都是兼任,他知道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他得尽快把该办的事办了。 首先,就是各地兵务彻查,超过五年以上任职同一个职位的,要轮流回京述职,并且调动岗位。 “郁苏参见皇上!” 皇帝正头疼,听得这一声,连忙抬头而望。 “回来了,快上前来。” 看到慕容郁苏平安归来,皇帝眼睛一亮,同时松了口气,西北平安。 第334章 不死心 “郁儿回来了?” “是,回来了,太后安心了吧,这会正在皇上那,一会谈完公事肯定会来看太后。” 金嬷嬷笑扶着太后在院里赏花,眼下池子里的荷花才露个花包,太后最喜欢看这一片荷了。 知道慕容郁苏回来,太后脸上的笑容都深了些。 “他忙他的就是,知道人回来了就好,对了,听说黄家那丫头今儿也正好在进宫了?” 这次查出来服用凝肤丸的名单中就有黄琼瑶,女子爱美那是天经地义的,太后看了名单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后有些心惊,幸亏是发现得早。 “是呢,皇后喜欢这个侄女大家都知道,听说入宫之前,黄姑娘还专程去看了魏姑娘。” “哦?”太后轻回了一声。 “这也没什么,好歹魏姑娘救过黄姑娘,最近去魏府看望魏姑娘的人可是不少。” 金嬷嬷随口聊着,有意无意将要说的话都告诉了太后,其实魏姑娘的伤需要静养,可这些人要上门,魏家还真不好拒之门外。 “捧高踩低,不是一贯如此吗?只是那丫头重伤在身,这次能捡回一条命都是她自己医术了得也是命大,他们也着急了些,对了,听说皇后最近在查忍冬那丫头姑姑那点事,这些天过去了,皇上还特意叮嘱内务府配合,应该有些眉目了吧?” 太后脚步很慢,绕着池子闻着极淡的荷香随意问着。 “这事,皇上交给了皇后,皇后总要有个交代,不过这次用时确实久了些,一个医女的事不至于那么复杂才是,当年忍冬她姑姑魏清欢伺候的那个婉贵人已经不在了,奴婢猜想,这事...最后也就那么回事。” 皇上交办的差事皇后是不敢应付的,但是能查出个什么结果就不好说,毕竟事情都过去这些年了。 这宫里要说冤魂还少吗? “不一定吧!”太后突然笑了一句,只是笑中带了几分冷漠。 太后的意思?这桩旧事还有说头? “你现在还没瞧出来吗?那丫头可不是个简单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求皇上查她姑姑的事,就为了翻旧账?婉贵人已死的事她心里清楚着,以那丫头的脾气和心胸,倒不至于揪着一个死人不放,只怕是当年要她姑姑命的真凶尚在人世。” 金嬷嬷一惊,如果尚在人世,这丫头又要这么拐弯抹角让皇帝开口去查,那这人怕是身份不低,所以皇后查了这么久还没句话? 是查到了什么不好继续查下去?还是说皇后没查到! 不管什么,这事背后都复杂了,因为宫里让皇后都小心几分的,一个巴掌数得出。 金嬷嬷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皇后既领了差事,总要回皇上话。 “皇后聪明着呢,你以为那黄家那丫头真是去看忍冬啊!” 太后隔了一会又说了一句,金嬷嬷眼睛睁大了些,太后这意思,黄姑娘是替皇后传话?! “魏姑娘现在有伤在身,皇后这…” “这到不用担心,那丫头也不傻,接不接皇后的茬还不一定…” 两人正细声说着,不远处,黄琼瑶正陪着皇后朝这边走来,还真是巧,说什么来什么。 “臣妾臣女见过母后太后!” 这是巧遇了? 太后抬了抬手,“起来吧,有些日子没见到琼瑶这孩子了,身子可好些了?” 大家闺秀,这四个字用在这黄家姑娘身上很是贴切,举手投足都是典范。 以前,太后也觉着挺好,还动过心思,可现在瞧着,不知为何,总觉得没以前瞧着舒服了。 所以说,这人啊,眼睛都是跟着心长的。 “臣女无知...劳太后记挂了。” 黄琼瑶倒是不忌讳,若若大方的点了一句凝肤丸的事。 还没说上两句,便听的宫人通报,郁世子来了。 太后眼角余光一扫,不动声色从黄琼瑶身上收回目光,这皇宫说大不大,说小爷不小,巧合碰上,又巧合赶上,那就不是巧合了。 看来,上次落水不成,心思还没死啊。 想着看了皇后一眼,心里生了几分疑惑,皇后虽然心思重,却还算是知晓轻重的,那这巧合就是黄琼瑶这丫头了? 能打听到她的行踪不算什么,若是能瞒着皇后,能料到郁儿到这的时间,那就要另眼相待了。 “皇祖母!” 慕容郁苏在太后面前一贯无状,就跟一个普通孙子跟祖母撒娇。 走近发现皇后和黄琼瑶在,“郁苏拜见皇后娘娘,见过黄姑娘。” “见过郁世子!”黄琼瑶也跟着行礼,不见尴尬之色,好似就是巧遇上了。 “郁苏可是有些日子没进宫了,这入了职,当了主帅到底是不一样了,就是把太后想坏了。” 皇后拿着太后宠郁苏的事打趣,暗暗打量慕容郁苏。 以前怎么就没瞧出来呢,这气宇轩扬的样子,哎!当初替琼瑶相中他,还想着是不是委屈了琼瑶,现在瞧着,倒是自己眼拙,只可惜,没这缘分,瞧瞧,这两人站在一起多般配啊,天造地设,可惜啊! 皇后心里各种感慨。 到这会,她还没有想过今天这巧合是侄女的精心安排。 “这不忙完就来看皇祖母了。” “行了,这现在难得进宫一趟,哀家带他说几句体己话去,皇后,你们先逛着。” 反正她这个太后宠着孙子人尽皆知,怎么做都无所谓,大家也习惯了,巧合也罢,设计也罢,这黄琼瑶现在还想插一脚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能免的麻烦就免了吧。 “皇后娘娘,那郁苏就陪皇祖母去了,先行告退。” 慕容郁苏笑呵呵的行礼,对黄琼瑶更是目不斜视。 “走!”皇太后任由慕容郁苏扶着,转身相携而去。 黄琼瑶默默看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眸光闪烁,让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姑母,走吧,瞧着那边的荷长得真不错。” 黄琼瑶挽着皇后迈开步子,目光没有过多停留。 “哎,可惜了,郁苏这孩子,现在是越看越不错,不过你放心,本宫一定会给你找一个好的,不过...靖王府这世子妃是那个魏忍冬.....也不知靖王妃和太后怎么想的,不委屈世子吗?”说着是委屈了慕容郁苏,实则是在替自己的侄女感到不甘。 也不想想,当初选择慕容郁苏还觉得委屈了侄女呢。 “对了,你可是把本宫的话都表达清楚了?瑶儿,依你看,那魏忍冬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 “姑母,您觉着魏姑娘听不明白吗?不过...兴许是有伤在身,正在养病所以一时没深想也是有可能的。” 黄琼瑶似是而非的回答让皇后眉头当即沉了沉。 “倒是个心思深的,这事是她自己要查,这会倒不急了!” 黄琼瑶轻轻安抚了两句将话题拉扯开,今儿这场巧遇,她并没打算做什么,不过是想看看太后的态度,现在她心里有数了。 第335章 不同寻常的团子 “乌先生,怎么样?” 魏府,乌先生从济世堂赶回,仔仔细细给团子看过了。 “应该是肠痛,止痛不是个长久之计,孩子太小,怕受不住药性,哎!” 乌先生一句话,让老太爷和忍冬心里都沉了沉。 其实他们已经诊断的八九不离十了,就盼着是他们诊错了,可是事与愿违。 “世上有很多疑难杂症,最后不都治好了吗?我相信,肠痛也可以的,我好好想想!” 团子是她好不容易救回来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肠痛折磨死? 她是郎中,就是治病救人的,现在团子就在她面前受着病痛折磨,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肠痛,目前为止…子乌尚未听闻有哪位名医可以医治,自古就是让人束手无策的不治之症!忍冬,你是个明白的,现在还有伤在身不能劳神,千万别钻牛角尖!” 乌先生连忙劝说了几句,心里也是无奈,这病不知难住了多少医者,多少代行医之人都没能找到医治之法。 她这一时着急能有什么好法子! 况且她现在这身子,熬不得啊,这小娃的事他也听闻了,是个可怜的。 “乌先生,那这脖子上这一圈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和这孩子病情有关?摸着就在皮下肉里一点,这是长了个什么?” 老太爷赶紧把话题转移,也是怕忍冬把自己钻进去。 行医的,最无力的就是碰到这种面对患者无从下手的时候。 “这脖子上的东西倒是挺奇怪的!像是个异物,不像是长在肉里的!” 乌先生明白老太爷的意思,不过说到孩子脖子上的东西,他也挺纳闷的。 “不像是长的?” “嗯,这硬物还不是很硬,只是相对皮肉来说硬一些,你们摸着是不是也觉得它是可以动的?若不仔细,还真难发现!” 老太爷点了点头,的确,平时伺候的给这孩子洗澡都没发现, “乌先生,要想知道这孩子脖子上到底怎么回事,只有划开看看,索性不深,只是忍冬现在身体不便,控制不了手上的力道,想请乌先生替团子看看!” 这对子乌来说倒不难,毕竟只有这么深一点。 “好,那就看看!” 只是这脖子上的东西,应该跟这孩子肠痛没什么关系,罢了,也看看吧! 给团子敷了药,用了忍冬的那套工具,只划了一个小小的口子都没怎么见血就看到了他们要找的东西。 “这还真不是身上长出来的,好想是一条…绳子…也不像!反正这东西肯定不是长出来的。” 不是长的…那这异物是怎么放进去的,又是什么东西?什么人放进去的? 这孩子才多大,怎就经历这么多事? “虽然不是长出来的,但这东西已经基本和肉长在一起了,要想取出来恐怕孩子要遭罪!这是怎么进去的?” 老太爷靠近仔细端详着,看样子颜色有些深,褐色,差不多和肉连在一起,从这融合的程度来看,差不多就是生下来的时候就放进去了。 “我看看!” 忍冬让当归将自己推近了一点,“乌先生,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其实以前她就在团子身上闻到过一股淡淡的药味,只是她没在意,因为在魏家,染上点药味正常,就是当归身上也有,可是刚才乌先生划开团子皮肤的时候,她觉得这股味道重了一些。 她的嗅觉一直很敏感,尤其是对药味敏感。 “味道…” 乌先生一脸莫名,是说这孩子身上有什么味道? 顺着忍冬的目光,乌先生低头凑近闻了闻,随后诧异看向忍冬,指着划开的口子道:“这…这…药味?” 凑近闻到的竟然不是血腥味,而是一股药味! “乌先生,你挑一点点出来!” 埋药? 忍冬突然想到了这两个字,只是为何要在团子的脖子上埋药?还是一圈,就像一个项圈一样,这是怎么埋进去的,她刚才仔细看过,没有任何缝合的痕迹,难道是因为小孩子长的快,缝合的手法好所以没缝痕? 也不是没有可能,就像小孩子有时偶尔摔了,只要摔得不重,最后都不会留下什么疤痕。 可这手法未免也太好了! 子乌也起了好奇心,小心翼翼从口子处用银色刃轻轻划了一点点出来,赶忙处理好伤口。 褐色的一小点东西,取出来以后闻着药味更明显了。 “是药?” 老太爷也是一脸纳闷加惊奇,忍不住低头看着已经服药熟睡的孩子。 “乌先生,这药…” “我琢磨琢磨!” 不用忍冬详说,子乌知道她的意思,分析出这是什么药,他制药尚可,分析药材自然也比旁人有法子一些。 “我需要一些工具,我回济世堂去取…” “乌先生别慌,要什么我旁边的屋子里应该都有,让当归带你去!” 忍冬平时也琢磨一些药丸,所以制药的家伙都有。 忍冬看着老太爷处理着团子脖子上的口子,愣神了好一会。 “等药效过了,又该疼了,祖父,不管能不能…救,咱们都试试吧,既然不是急性的,便是老天爷给他的一点机会…” 老太爷一边收拾一边轻轻点了点头,他知道,让孙女眼睁睁看着是不可能的,不让她尽力试试她心里过不去的。 “一会,我去找医书,把有关肠痛的记载都找出来看看,再琢磨个相对温和一点能帮孩子缓解疼痛的方子,冬丫头,祖父让你替这孩子试试,可你也得答应祖父注意身子,不许不管不顾!对了,你爹爹平时对这腹痛之症也喜琢磨,回头喊他一起。” “知道了祖父,我会顾及自己的身子!” 遭了这么大的罪才捡回一条命,她自然会好好珍惜,可要她看着团子等死她也做不到! 尽人事听天命! 她希望上天能眷顾着团子一回,才这么点大受的罪已经够多了。 靖王府 慕容郁苏从宫里出来回到王府,没想到自己离开不过短短月余的功夫,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尤其是张侧妃的事! “你平安回来就好,府上的事都处理妥帖了不用担心,皇上交代的差事可办好了?” 这么久没看见儿子,儿子平安回来靖王妃的心情自然大好。 “办好了,儿子也接到了父王的消息,父王已经平安抵达西北顺利接手军务,伤也无碍,已经快好了,让母妃别惦记!母妃,张家那边…” “你父王平安就好,至于张家,他们家还有什么脸面说什么不成,这事已经过了,你就别操心了!” 免得恶心了儿子! “儿子知道了!让母妃受累了!” 靖王妃欣慰一笑,“知道心疼母妃就赶紧给母妃把婚事办了,生个大胖孙子!” “……” 这跨度有点大! 第336章 你女人不错 “皇上动六部,已经触及到一些人的利益,也打乱了皇子们的阵脚,若是在这时候实施改革,难!” 如果朝局一下没控制好,真要出大乱子。 凤景所顾虑的,皇帝自然都考虑到了,慕容郁苏看得出,这件事绝非皇伯父一时兴起。 “郁苏,你进宫的时候,皇上跟你说了这事?”说好今天不进城的人,到底还是折回了,没办法很多事待商量。 “嗯!”慕容郁苏轻回了一句。 凤景摸了摸下巴,皱眉摇头,“你这才入朝..不太适宜擦手这些事吧,再说,你是军中的人,朝堂上的事..皇上为何要跟你说这么多,难不成皇上想让你处理朝务?” “父王不在,皇上要的是靖王府的态度,其实大可不必,皇上应该知道,只要是为大渊计,靖王府绝无二话,你考虑的这些,皇上肯定早就想到了,必然是做好了准备应对各种情况,从几位皇子的婚事,就可见一二,动六部也早在计划之内,不过忍冬...敲国钟呈情,把皇上动手的时间提前了,也算是推波助澜。” 说到忍冬,慕容郁苏剜了好友一眼。 凤景低头避开目光,“行了,别看了,下不为例,往后有啥事,一定以魏姑娘的安全为先。” 慕容郁苏眼神这才收了回来,想起忍冬明显消瘦的身子和小了一圈的脸,还有那张轮椅,又是一阵心疼,他都不敢想当时的情形,更没细问,不敢听啊。 “远洲的事,皇上已经让人去查了,你自己有个准备,不管怎么说,到底是靖王府的封地,皇上不至于怀疑靖王府,可就怕朝堂上有人多事,到时候皇上免不得要权衡一二,一个管束不当的罪是逃不脱的。” 凤景已经将远洲大致的情况说明了,若非亲眼所见亲自去查,他也不敢相信,地方上那些官员如此无法无天目无法纪。 “远洲是靖王府的封地,出了这些事,让百姓吃苦受罪,靖王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们在远洲生事,是为了给靖王府设套,只要查清楚了,该罢免的罢免,该处置的处置,抽时间,我再跟皇上请示一下亲自去一趟远洲安抚民心,皇上现在最担心的是闽浙的问题。” 慕容郁苏脸色略显沉重。 “可是皇上说了什么?”凤景追问了一句。 点了点头,慕容郁苏叹了口气颇为严肃道:“可能出了点乱子,沈原平,杨继光和梁宇已经去了这么久了,若是再不回朝,恐怕会引起朝中猜测,不过听皇上言下之意,他们可能压不住了。” “什么意思?皇上不会是让你去吧?你这才从西北回来,再说,他们压不住,你就可以吗?” 如果他们都压不住,那就不是一点小问题。 “我猜测是军中出了问题,可能不止是压不住,我是怕他们...” “你是说他们可能被控制了?”凤景下巴差点掉下来。 “可能…大概吧,皇上这三天收到的消息有问题,皇上说,临走之前,对梁宇和杨继光两私下交代,每日一报,邸报上留他们的暗印,这印只有皇上和他们两知晓,而且这两人彼此不知对方的暗印,最近三天的低报上...没有加盖暗印,但是送消息的渠道没问题。” 风景明白他的意思了,闽浙肯定是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现在派去的三个人可能都出了事,那就意味着,闽浙恐怕脱离了朝廷的掌控。 这比西北兵变还要麻烦。 所以皇上不得不暂时捂着,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若是消息走漏,肯定会造成恐慌,尤其是现在朝中刚动了六部,正是脆弱的时候。 皇上虽然没有张口,暗示的已经够明显了,就是想让郁苏去一趟。 又怕那边真危险郁苏去了万一出了什么事,他没法跟靖王府和太后交代,所以各种暗示,想让慕容郁苏自己请命。 其实,皇上也是为难,本是朝中臣子,指派他去就是,可谁让人家是靖王府和太后的命根子。 眼下,皇上确实不敢随便派个人去,不是十分信任的不敢啊。 毕竟刚经历了一场动荡,朝中左相就是逆贼,他还敢轻易信谁? 老国公年纪大了,皇子们现在都盯着储位,让他们沾染了兵权后患无穷,去闽浙,十有八九要动兵。 “闽浙是大渊东南的门户,如果出了问题,那就是内乱!”慕容郁苏一脸凝重,声音略沉。 “所以,你是打算去?你怎么跟王妃说,还有,她你舍得啊...” 风景暗暗叹了口气,这偌大个大渊,突然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找不出个合适的人来,真是奇了怪了。 “所以皇上未开口啊,不过...我这一趟也不是白去,虽说拿国家大事做交易不应当,可偶尔变通一下也是可以的,若是我这次请命去闽浙,跟皇伯父要一纸婚约,你说划算不?” 凤景白了对方一眼,“你郁世子想娶,用得着冒险费劲求皇上赐婚?就凭她这次的功劳,皇上也答应了赏赐,她开口不就行了..莫非,你还没搞定对方?” 慕容郁苏起身,从书架上拿出一卷舆图摊开,轻道:“她用命换来的功劳我怎忍心?再说,本世子的女人,不用为这些操心,本世子要让世人都知道,是我心悦于她,一心求娶。”他的女人,他乐意捧着。 “看来,你已经想好了!” 凤景听明白了,前面的全是铺垫,皇上想要改制,朝中又刚宁静,不能在此时传出什么兵变的事,不能动摇人心! 慕容郁苏默默点头算是答案。 “什么时候出发?”凤景也不多问了,左右不过京都城他盯着就是,不过此去闽浙和西北不同,他必须提前安排一番。 “自然是越快越好...三天之后吧,到时候路上再赶一赶。” “知道了,其他的我来安排,你去..看你女人吧。” 迫在眉睫的事,拖这三天,不就是为了..陪佳人。 “辛苦了,我先去一趟城卫营。” 这次是请命去,所以不用藏着掖着。 “嗯,对了,你找的...女人不错!相当不错!” 慕容郁苏明媚一笑,“那是自然!本世子怎么听着,某人有些羡慕~” “这么不错,你不好好看着,隔山差五把人丢下,就不怕...”凤景难得这般不正经。 “本世子倒要看看谁敢!” 凤景笑笑摇头,“得了,我去忙了。” 闽浙之行肯定不轻松,他的任务是安排好人保证他的安全。 第337章 让人忌惮了吗 “听说慕容郁苏一回来就气冲冲的向皇上请命去闽浙捉拿逆贼余孽?” 西陵王有些日子没到后宫,因为外头焦头烂额。 后宫经上次彻查之后,最近大家都小心翼翼的,显得比往常安静许多。 熙妃最近也没怎么出去走动,一直待在自己的寝宫中,皇上近来就来过一次,左相的事没人知情,大家眼里刘家的事对西陵王影响冲击挺大的。 熙妃说话间给西陵王亲手倒了一杯茶,寝宫里也没旁人,留下的都是熙妃能放心的。 “魏忍冬的伤明白人都知道是有人下了黑手,武关过后,那几个执鞭的侍卫就被带走了,从皇祖母和靖王妃的态度可以看出,魏忍冬这个世子妃是认下了,慕容郁苏对她也是分外上心,回来见着人伤成那样,难免有气性!” 不过父皇点头答应他还是挺意外的,就不怕靖王府这个宝贝疙瘩出点什么事? 熙妃不置可否的眯了眯眼,端着茶杯轻道:“你说会不会是闽浙那边出了事?” 西陵王摇了摇头,连忙急道:“母妃,不管闽浙是不是出事了,咱们都尽量少打听,总翻不了天,与逆贼有关的,都不能沾边,现在父皇是不知道咱们与左相私下结盟了!若是…原本现在咱们的处境就有些堪忧,不能再出任何乱子雪上加霜!” 说完又接道:“再说,闽浙那边,皇上已经派舅舅去了,还有杨继光和梁宇,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熙妃点了点头,她哥哥在,如果有事,肯定会送消息来,可是...想着幽声道了句:“本宫担心闽浙出事,就是因为你舅舅在,如今…左相出事,刘凤章也出事,你在朝中受到的冲击太大,若是你舅舅再出事...后果不堪设想,好在,皇上一直没有提立储的事,话没挑明,你就还有时间运作。 “母妃,现在六部不明,宜静不宜动,先看看再说吧,朝中这些老人一个个都太精了,或者已经有主了,不值得再下功夫,倒不如将目光放远些,父皇明摆着有启用新人的意思,新人新气象,刚入朝根基不稳,也没什么靠山,是结交的最佳时机,虽然眼下看着作用不大,但是将来必有大用。” “你倒是想的长远,罢了,朝中之事母妃就不指手画脚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熙妃放下茶盏撑着头,缓缓靠着椅背,最近,她这也有点麻烦,无暇他顾。 “母妃可是有心事?” 知母莫若子,从熙妃的表情里,慕容西玥看出几分情绪。 熙妃闭上眼手指动了动,“还记得皇后生辰宴上魏忍冬求皇上的那件事吗?” 魏忍冬? 好似对魏忍冬的事慕容西玥的记忆都特别清晰,一下就想起来了,脑子转的飞快,若是母妃不提,他都忘了这事了,“母妃,是魏忍冬她那个医女姑姑的事?不是皇后在查吗??”说着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带询问望着双目紧闭的熙妃,略有些激动道:“母妃,这桩事难道...” 与母妃有关? 这时候可经不得任何事。 母妃和皇后一直不对付,宫里人都知道,若是和母妃有关,皇后一定会抓着这个把柄不放的,一个医女的死,可大可小,就看皇后怎么禀,父皇怎么办了。 不知为何,一想到此时牵涉魏忍冬,他这心里就没底。 原本来说,这件事还真不是什么大事,此时却稍稍有些紧张。 “慌什么,不过是一桩陈年旧事,动手的也不是本宫,若非那丫头提及,本宫都快忘了曾经有过那么一个医女,本宫是怕皇后拿这事做文章,放心吧,宫里的事本宫会处理,你别操心了。” 熙妃言语之间带了几分不耐,还有一丝莫名的情绪。 这么说,那医女的事还真的和母妃有几分关系。 “母妃,那魏忍冬现在情况特殊,您别忘了,她现在可是少有的能进入乾坤宫的人,而且还是替父皇请平安脉!” 意思这件事能摘干净就摘干净。 熙妃睁开眼,挑眉看着儿子,“怎么,你还打那魏忍冬的主意?”说着眯了眯眼身子正了正,认真打量着慕容西玥,“你不会和慕容郁苏那小子一样,瞧上那魏忍冬了吧。” 要么说,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准的吓人。 慕容西玥心里的那么一点意动,被熙妃就这么直接的说穿,本能的反驳。 “母妃莫要胡说,谁不知道她是靖王府未来的世子妃人选,本王没那么糊涂,不过是觉得...” “觉得什么,西玥,你在外头找什么女人都没事,那个魏忍冬千万不能招惹,那就不是个能招惹的女人,况且,靖王府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你可千万不能糊涂,不管是有意笼络也好,还是别的什么心思,都早早断了念头,乾坤宫那边,你也不用急,于飞已经引起皇上注意了,的确是个有手段有本事的。” 说到最后,熙妃神色一片复杂。 人是她想方设法推到皇上跟前的,对方也争气,成功让皇上注意到了,可这心里...还真是一道坎啊。 “于飞?!” 慕容西玥几分意外,什么时候的事,母妃怎么没告诉他,他最近忙的都快忘了这档子事了。 “说了宫里的事你别操心,过阵子就知道了,你在这待太久不合适,回吧。” 熙妃直接摆了摆手,儿子应该盯着朝堂,这后宫有她,出不了岔子! 慕容西玥满心复杂情绪,最终只能点头起身,他还是愿意相信他母妃在后宫的能耐。 熙妃再次闭上眼,看上去确实有些乏了,“对了,得空让人去刘府传句话,让刘莹没事进宫来陪本宫说说话。” “...是!” “西玥,婚事已经定下,别东想西想了,刘家眼下虽然不如意,可到底在朝中有些根基,别忘了刘莹给你的那封信,刘家能有本事查到你父皇都查不到的事,便是能耐,雪中送炭可比锦上添花更让人铭记于心,刘家那个老二是个文武兼备的年轻人,本宫记得好像就是皇上无意间闲聊说的,这次刘凤章获罪,可没断了刘家子弟的仕途,你刚才不也说了,皇上有启用新人的打算...” 刘建业!?父皇亲口提过? 再想到那封信,慕容西玥默默点了点头,“儿臣明白了,儿臣先行告退。” 宫外的忍冬并不知,她一个普通的民女,不知不觉,已经让宫里的娘娘都挂在嘴边忌惮三分了。 第338章 神秘刺青 “涅?”也就是刺青? 忍冬望着乌先生分离出来的渣子,面带疑惑轻轻抬手拈了一点嗅了嗅。 “没错,不过这些颜料里还添加了几种特殊的草药,是用来固色的,还有一定的散毒功效,也能让刺青的颜色区别于一般的黑青色,这个刺青现象的时候应该是暗红色的。” “没想到乌先生还懂刺青。” 刺青,古人称之为涅,说起来很简单,就是把一些特殊的矿炼成带有颜色的黑水之类,再想办法让他们渗入皮肤形成某种图案。 但其实,刺青在配色入色上都十分讲究,好的刺青是艺术。 “我哪懂这个,不过是喜欢看一些杂书,因为这刺青中有时会用到一些特殊的草药,所以多留意了一些,这种埋青术不多见,从时间来看,大概是出生的时候就给孩子施了涅,据我所知,在东南有些部族,好像留存这样的习俗,这东西对身体无碍,是通过一种特殊手段慢慢渗透到皮肤里层,然后储存在一处,随着年纪的增长,这刺青就慢慢现象出来了。” “东南...这么说,这孩子是那边的?” 可瞧着并没什么区别啊,不是说,少数部族的人和他们有些不一样吗? 老太爷走的地方不多,只是听别人说过东南一带有很多部族,各部族的饮食习惯,衣着打扮、语言,都各不相同,他们有自己的信仰和严格的族规。 东南...闽浙... 忍冬擦掉手上的粉末陷入沉思。 如果小团子真来自东南某个部族,她猜测,这部族肯定就在闽浙,听说,这些部族都是群居的,人也不是很多,和外界少有往来,只要打听一下,有哪个部族的人有种习俗,或许就能找到小团子的家人。 突然,忍冬脑中一道灵光一闪而过。 她想起了团子的那声阿姐,明明什么都不会喊,怎么偏就这两个字咬字这么清晰,而且不喊别人,只喊她,这么小的孩子... “既然对身体无碍,就暂且不管了,或许是他家人留下的,或许以后还能凭借这个和亲人相认。” 忍冬也不去究竟,等她好了,想法子打听看看就是。 这京都城总有博学的,或许就知道这些呢。 以后吗?老太爷和乌先生互看了一眼,这孩子的肠痛,虽然不是急性的,但是没法医治,最多...也就能拖个十天半个月,疼起来大人都受不了,何况一个小娃。 “我去翻翻医书!”老太爷也无话可劝。 乌先生摸了摸团子的头,叹了口气,“我想想,给他开个方子,让他疼的时候能稍微轻缓一些。” 这么点大的孩子,遭的什么罪啊这是。 忍冬静静看着小团子,白白胖胖的,笑起来特别招人稀罕,尤其是那双水灵的大眼睛,纯净不染尘埃。 肠痛...一定有法子的。 要是师父在就好了,他老人家一定有办法的,师父能治很多疑难杂症,就算不能根治,也会有法子保住小团子的命。 “小姐!世子来了!” 忍冬正想的出身,当归小声说了一句。 其实世子已经到一会了,刚在外头听的小姐和乌先生他们在说团子的事,就没让打搅。 主要是...世子没走正门,是飞..进来的。 当归大胆猜测,是怕老太爷说啥。 “世子又不是不认得魏家的大门,怎么还学起了梁上君子?” 忍冬抬头看着迎面走来的慕容郁苏,心里暗道,世子昨日才回来,应该很多事要处理,怎还有闲工夫摸到她这来了,还是...翻墙而入。 慕容郁苏一脸嬉皮,反正他脸皮厚,主要是走正门,难免要与府上长辈们虚寒,等走的时候再说吧,这两日,他就想...私会佳人,此去闽浙,可能没去西北那么快回来。 又要牵肠挂肚了。 “可用过药了,今儿可有好些?” 走近问的这般自然,走到忍冬椅边自顾自的搬了个圆凳坐在一旁,顺着忍冬的目光看了看吊床上睡着了的团子。 张妈等人早就被当归打发出去了。 “我这伤不是一两天的事,得慢慢养。” “这孩子怎么了?” 刚才在外面听了一耳朵,没听全乎。 忍冬扫了对方一眼,这是她的闺房,他一个外男是不是太随意了些? 还是他觉得她很随意? 不过此刻忍冬也没心思跟他计较这些,再说,计较有用吗? 简单将团子的情况说了说,忍冬轻轻推着吊床面色不愉。 “我来!你歇着。”自己还伤着呢,怎就不多顾顾自己? 慕容郁苏十分自然的将忍冬的手轻轻挪开,自己帮着轻摇着吊床,虽然从未干过这种事,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试试吧,尽人事听天命,需要我做什么吗?” 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他不懂医术,也听说过肠痛无药可医,只有等死份,当初她费力救下这孩子,以他对她的了解,要她眼睁睁看着这孩子就这么痛死,她做不到,总会尽力一试的。 忍冬不由静静望着对方,这张脸她每次看一两眼就会忍不住收回目光。 因为看久了怕拔不出来。 他说试试...原来,他是真的懂她的。 嘴角微微轻扬,脸上难得见了笑,忍冬突然想起一句话,人生难得一知己。 见忍冬突然看着自己笑了,慕容郁苏突然有些紧张,不由自主抬手摸了摸脸颊,应该没什么不妥吧。 来时...他可是特意照了镜的... 谁说只有女为悦己者容,其实真心悦,都一样。 “世子俊容无双,不用怀疑。” 忍冬竟一眼看出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噗嗤一笑。 “...那你可还满意?” 慕容郁苏觉得,自己好像处于下风。 忍冬不予回答,扭头轻笑,目光再次落到小团子身上,“世子上次派人去了闽浙,不知派去的人可否留意到,那边有什么部族....” “回头我问问,不过你要想知道..本世子可以亲自帮你了解一番,不日,我便要启程去闽浙。” 所以,这两日,他能不能...把他们之间的事好好聊一聊。 “闽浙?世子要去闽浙?” 才从西北回来又要去闽浙,是...闽浙出事了? 慕容郁苏一说要去闽浙,忍冬直觉就是那边出事了。 “有点麻烦。” “那世子此去,怕是一时半刻回不来。” “怎么,本世子还没走,你就...舍不得了?” “......” 忍冬就是脸皮再厚,也被这不要脸的给打败了。瞬间双颊绯红一片。 第339章 郁郁苏苏 慕容郁苏对忍冬没有任何隐瞒,原本这件事也是她捅破的,最先怀疑闽浙有问题的也是她,所以跟她说说无妨。 尽管,这是朝中之秘。 将事情大概的经过说了说,忍冬听得眉头紧皱。 “沈将军、杨统领和梁宇都去了,送回的消息若是还有问题,那这三人肯定是碰到难事了。” 杨继光和梁宇尚且不说,但是沈原平也出事了吗? 忍冬听闻,他们出发之前,皇上有给沈原平便宜调动闽浙兵权的权利,怎么还能出事。 除非,闽浙早就不在朝廷的掌控,而东南境又是大渊的重要门户,哪里不比西北一马平川,她好像记得师父说过,东南一带丛山峻岭地势险峻,如果出了问题,朝廷想要平定可不简单。 而且,那边少数部族又多,民风不通,朝廷的约束力本就不够。 “希望没有我们想的这般严重。” “那世子什么时候去?” 不管除了什么事,一旦动兵,最后遭罪的永远都是百姓。 这是赶他走?他此去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没有大事,快也要两三个月,慢的话就不知道了。 这女人是真的一点都没有...舍不得? 看来,有些话是该挑明了,他可不想远在千里之外还抓心挠肺的,上次她说,等一切都太平了,她会郑重考虑,现在魏家危机基本已经解除,虽说闽浙可能出事了,但是洛元浩他们为首的已经落网,魏家该是没事了。 “加上今日,我能在京都停留三天就要出发,来之前,我已经入宫向皇上请命了。” 慕容郁苏定睛望着忍冬,不给她眼神闪躲的机会。 忍冬眨了眨眼,心里暗道,这么盯着她瞧做什么?世子的事跟她交代的这么仔细做什么? “皇上...以目前朝廷的情形,若是让大家知道闽浙出事了,不会恐慌吗?” 忍冬只能勉强扯开话题。 对方目光过于灼热,她有些.. “所以,本世子是怒发冲冠为红颜,那些逆贼伤本世子的女人,本世子要去找他们算账,将他们一网打尽永居后患。” 他的女人? 忍冬眼皮一跳,嘴角抽了抽,所谓红颜可是指她? 这里有找的真是..极好! “世子,你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本姑娘嫁旁人了是不是?” 忍冬只能面对了,说是等她来着,结果,明里暗里断她后路,这个腹黑的家伙。 慕容郁苏俊眉一拧,佯装怒道:“本世子都非你不娶了,你要去嫁旁人?” “......”什么叫非她不娶,她这当事人怎不知情? “本世子这次请命去浇灭逆贼,顺势向皇上求了一道旨意,待我凯旋而归,皇上便为本世子赐婚,本世子言明,非你不娶。”傲娇的望着对方,似是在等待对方的回应。 忍冬眨了眨眼,真的假的? 瞧着不像是开玩笑...堂堂世子,竟那国家大事谋儿女私情,真是... 皇上没气着? “你想嫁谁?” 慕容郁苏见她没动静,竟是有些提心吊胆,虽然明知应该是没这么一号人物,可还是忍不住小心问了句。 忍冬眉头蓦然一动,她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小心翼翼。 他是大渊靖王府的世子,是太后最宠爱的孙子,一身锦绣腹有乾坤,若非正欢喜,何至于此。 低头一笑,再抬头望着对方,目光盈盈灿若星河,“世子这般算计,忍冬还能嫁于何人,待你凯旋而归,忍冬城门相迎。” 遇上他,还能嫁于何人,还能装下谁? 其实,早已心动,不过是...不想沦陷罢了,可有句话叫情难自禁。 “真的!” 慕容郁苏双目一亮,脸上笑容灿烂,若非估计忍冬身上有伤,早就一把抱住了。 什么礼仪规矩的,在这一刻,都得让一边去。 忍冬没有回答,只是笑着轻轻点头。 怎么跟个孩子得了糖一样开怀。 “我一定早日回来!不让你久等。”完了,这得了话,怕是要更加牵肠挂肚了。 “世子在外一切小心,闽浙情况复杂,恐怕地方官员和兵马早就生变...” 忍冬忍不住叮嘱,好像心底深处,确实有那么一丝舍不得,好吧,她承认,不是一丝,是很多很多。 好像承认这件事,突然变的没那么难。 “别担心我,安心养好伤,城里有凤景在,有什么事,你只管找他,对了,这两日...我能不能在这陪你?” 慕容郁苏对得寸进尺这几个字理解的十分透彻。 忍冬白了对方一眼,“我若说不能,世子就不来了?”这话问的!不过他去闽浙事关重大,他不该去好好准备一番吗? 对,她也得替他准备一番,上次她备的药不就用上了吗? “放心,昨夜忙活一夜,一切都准备好了,所以这会才来看你,我母妃说了,这三天,只管陪你,太后那我也交代了,我母妃可是给了明话,你这个儿媳妇,她认定了,怎么样,不用担心未来婆媳关系...” 越说越...忍冬突然觉得这家伙是真的不知道羞为何物。 太后和王妃那他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啊? 忍冬感觉日后她都没脸见靖王妃了。 “害羞了?”某世子在不正经的路上越走越远。 “世子..” “还叫世子吗?” 忍冬忍无可忍,这家伙没个完了,看来,不治治他不行了,眯眼一笑,笑望对方,要比不要脸,她其实也不差的。 “那叫郁郁?” 没人如花,声娇笑眉。 慕容郁苏突然一个机灵,笑容略有些僵,心里暗骂,这女人是从哪里学来的? 忍冬挑眉,她好歹也是烟花之地的常客,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也算是见多识广。 “看来世子不喜欢,那就苏苏吧?世子以为如何?” 慕容郁苏吞了吞口水,行了,他服了,随便她叫啥,反正出自她之后,便是一声世子也格外不同,再等等,有一个专属称呼只有她能喊,夫君! 嗯,这个称呼相当不错。 “这孩子的身世,我会帮着打探,到时候书信联系,这一次长空会跟着我去,所以给你留了个小家伙。” 慕容郁抬手吹了个口哨,窗边突然飞进一只小鸟,鸟儿直接停飞在慕容郁苏的肩头,忍冬这才看清,和平日见到的小鸟略有不同。 “是一直幼雪鹰,不过长大了体型也不会太大,很机灵,往后它会给你传信。” “...”有备而来! 意思,以后不管他去哪里,都要保持书信往来? 第340章 再上门 春光一去不复返,眨眼,慕容郁苏离京已经半月了。 临行前三天,郁世子就差晚上也黏在忍冬身边不走了。 可好歹还算知道守着那点规矩没有僭越。 这么个大活人在忍冬院子里转,老太爷和丽娘他们当真不知情,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听闻了外头的传言,说是世子为了魏忍冬求请奔赴闽浙剿灭逆贼余孽去了。 京都城少了谁都不会少了热闹。 这半月来,忍冬一边养伤一边替团子试着治疗肠痛。 原本以为小团子撑不过半月的老太爷和乌先生,在忍冬的坚持下和小孩子顽强求生本能面前也渐渐生出了希望。 半个月,虽然瘦了一圈,但是并没有被病痛带走。 也不知慕容郁苏跟靖王妃说了什么,靖王妃比以往更殷勤了,直接把橘南打发到了魏府伺候着,隔三差五让人送点东西来。 弄的忍冬都有些不知所措,到现在也只能慢慢习惯。 值得一提的是,这十来天里,黄琼瑶也登门过一次,送了一些点心和小玩意。 这不,今儿又来了。 橘南和当归正扶着忍冬慢慢在院子里走着,算算也是一个多月了,她这腿现在能再次站起来便说明走路不必担心了,只不过现在不能久战,每天慢悠悠在丫头的搀扶下可以走几圈,要想正常走路还得一阵。 伤筋动骨一百天,可没那么容易。 “太好了,看着魏姑娘恢复的不错。” 黄琼瑶在一旁看着,并不觉得忍冬怠慢。 说起来,忍冬其实挺看不透眼前这位姑娘的,是个极其复杂的人,明明是替皇后传话,却有着结交的心思,看着也是几分真心坦诚,可太过复杂的人,忍冬不想有过多交集。 她知道,将来她若真嫁给郁世子,免不得要和她们打交道。 “承黄姑娘吉言,怠慢了。” 忍冬走完最后一圈被扶着坐下,难得今日凉爽,就让当归上了茶点在院子里招待,正好,这院里开了一些蔷薇,还有一片忍冬腾,金银相间不惊艳却也别有一番味道。 “是琼瑶不请自来打搅了,魏姑娘快歇歇,过些天就是花喜节,瞧着魏姑娘也可以出去看看热闹了。” 花喜节! 忍冬想起来了,上次黄琼瑶就邀过她,她记得的,不过...“这腿一时半刻还走不得多久,不过黄姑娘盛情难却,忍冬一定去。” 今儿专程来,是为了邀约? 为表诚意,来个帖子就可以了,何须黄姑娘亲自登门。 最近光临魏府的贵人是越来越多了,忍冬心里清楚,从她点头的那一刻起,就该走好准备,这是京都城,人情世故不可能避开。 “魏姑娘闷在府里这些天,早就想出去看看了吧,这养伤可是难熬。”黄琼瑶手握帕子抿嘴一笑,显得十分自然。 忍冬也跟着一笑,“可不是吗?” “黄姑娘,请用茶。” 当归让人上了茶水点多,橘南配合招呼着。 黄琼瑶进来的时候一眼就认出橘南了,靖王妃曾经带在身边过,这是到魏府来伺候魏忍冬了? 看来,不出意外,这桩婚事已经是定下了。 那日她小心试探了一下,太后的态度也明显,以前她能从太后眼里瞧出几分对自己的满意,而今已经荡然无存,先是落水,再是凝肤丸,其实最重要的,还是这个魏忍冬的出现。 她以前一直清楚,她进靖王府最难的一关是太后,可现在她看明白了,最难的是郁世子。 只要郁世子喜欢,一切都不是问题。 因为太后宠世子,靖王府更是。 可偏偏,现在郁世子满心眼里只有眼前这个魏忍冬,一个家世背景、容貌学识,规矩礼仪都不如自己,甚至不如京都城许多名门闺秀的女子。 可她不得不承认,魏忍冬是特别的。 她敢敲国钟呈情,敢以女子之身参加资考试,能在她们这些贵女面前毫不示弱,有一股子荣辱不惊的大气,这是许多女子身上不具备的,再有,她的聪慧,是她见过的最聪明的,因为她看不透对方,她的才情如何不得而知,但是她有旁的女子没有的本事,医术高明。 所以,能让郁世子另眼相待,她其实并不觉得太过意外。 “魏姑娘的茶果然也是别致的。” 黄琼瑶什么好茶没喝过,没必要刻意说这么一句恭维话,是因为忍冬的茶却是不同一般,入喉清爽,她知道,这应该是魏忍冬自己配的药茶。 “黄姑娘喜欢,回头带些回去便是,这是花药茶,很适合女子饮用。” “那琼瑶就却之不恭了。”黄琼瑶说完,朝着身后嬷嬷招了招手。 嬷嬷端上来一个盒子,忍冬挑眉,这是礼尚往来? 她的花药茶可不值什么钱。 “魏姑娘可认得此物?”黄琼瑶依然没有拖泥带水,让嬷嬷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根普通的金簪,样式也有些老,一看就是旧物。 忍冬看着摇头,未曾见过。 “也难怪魏姑娘不认得,当年你姑姑入宫的时候,魏姑娘太小,这是你姑姑的遗物,你也知道,这宫里那些宫人贪图小利,当年你姑姑受刑去世,负责收敛的宫人顺手从你姑姑头上拔下来的....” 姑姑的遗物?! 她不认得,爹爹和祖父一定认得,忍冬接过盒子,看来,黄姑娘今日来,还是和姑姑有关。 其实这些天,她一直在等着。 她知道,皇后肯定查到什么了,眼看着过去这么久了,她这过几天就要入宫,皇后是拖不下去了。 或者说,皇后没办法一招致人于死地,所以选择暂时不发作,可见,近期并没有什么进展。 宫里那位贵人的本事,她是知道的,能难住皇后也不稀奇。 可这后宫的事,还是让后宫的人来处理才最妥帖。 “劳得皇后娘娘费心费力,忍冬实在过于不去,看来忍冬很快就能知道原委,也能告慰祖母和姑姑在天之灵了。” 她只要宫里给一个答案,既然皇上让皇后查,那这个答案,自然是要皇后来宣告。 借她之后或者借她之手,恐怕不妥吧。 身为皇后,后宫之首,竟动不得一位妃子,也是讽刺。 不过,她相信最后皇后还是会站出来的,因为,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听闻,宫里最近多了位美人。 美人出自朝阳宫,熙妃的人。 皇上日理万机,政务繁忙,能在这时候走进皇上视野并让皇上宠幸的女子,皇后如何能不忌惮。 而这个美人,她想着应该就是于飞了。 第341章 人心隔肚皮 “姑娘,这个魏忍冬油盐不进,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皇后那边...” 上了马车,玉嬷嬷才小声开口。 马车驱动,黄琼瑶挑开车帘回首看了一眼渐渐离远的魏府,“一个医女的死,就算证据确凿,也不足以扳倒熙妃,姑母是想借魏忍冬身后的靖王府和太后之势,可是,这魏忍冬过于聪明,玉嬷嬷,姑母这次怕是要上下不得了。” 已经这么久了,不可能再拖,这是朝堂突然发生这么多事,皇上顾不上,要不姑母早该复命了。 缓缓放下帘子,马车内瞬间暗了许多。 “姑娘,这可是一次大好的机会,皇后娘娘肯定舍不得放过,熙妃这些年仗着皇上的宠爱根本不把咱们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哼,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有个儿子,可西陵王能不能成事还不一定呢。” 玉嬷嬷是黄家的人,自然是同仇敌忾,将熙妃视为敌人。 “姑母自然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可她手里证据不足,只要熙妃咬死不认,最后熙妃也顶多不轻不重被皇上说几句,熙妃在宫中能嚣张这些年,可不完全是仗着皇上的宠爱,她身后有个手握兵权的沈家,再则,熙妃本身就是个手段厉害的,姑母才查到一点眉目,后面的线索就断的一干二净了...” 黄琼瑶说着忍不住摇了摇头,她能理解姑母的心情,可是魏忍冬这明显走不通。 “这魏忍冬还真是够精的,姑娘,皇后这边怎么回话啊?” 黄琼瑶靠着车幽声道:“该怎么回就怎么回,玉嬷嬷,若是我没猜错,怕是魏忍冬早就知道了她姑姑的死和熙妃有关,所以才会在姑母的生辰宴上当众求皇上。” “什么?”玉嬷嬷低声惊呼。 “嬷嬷,我也只是猜测。”不知为何,她感觉魏忍冬有那么点高深莫测的感觉。 “姑娘,这不太可能啊,她一个民女,以前根本没机会进宫,就算进宫,也不可能查得到这些啊,除非是太后或者是靖王府早就帮着查过了,她姑姑魏清欢入宫的时候,她才多大点,宫里抬出个人,宫外的家人除了收尸,能知道个啥?” 玉嬷嬷说的也是实情,要说魏忍冬早就知道她姑姑是熙妃害死的,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我只是猜测,嬷嬷,花喜节我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姑娘放心,都备好了,今年花喜节是慈先生主持,您是她的学生,到时候姑娘要陪着慈先生点彩,这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机会。”说到花喜节,玉嬷嬷整个人都精神了。 黄琼瑶抬手抚了下发髻,“先生虽为女子,在咱们大渊却是颇具声名,能成为先生的学生,也是琼瑶的幸运,让丫头们再仔细些,衣服首饰不得过于花销,低调些,无需与人争彩,对了,我那套头面,给魏姑娘也备一份。” “姑娘,您是不是对她太客气了。”还没进王府呢,就是个平民女子,以她家姑娘的身份,犯得着对那魏忍冬这般客气示好? 黄琼瑶低头一笑,“玉嬷嬷也觉得我对她客气吗?” “姑娘对她是太客气,太抬举了。” “嗯,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觉着黄琼瑶对魏忍冬客气友善。”这魏忍冬是不可能真拉的近的,太聪明了。 她这么做,只是给京都城其他人看的,到时候自然有用。 “可那魏忍冬并不识抬举,姑娘,您究竟怎么打算的?”玉嬷嬷这次也瞧不出她家姑娘对这魏忍冬到底什么心思,瞧着是有意交好,可私下里听姑娘的语气又不像。 “打算自然是有,谁让...她挡了本姑娘的姻缘...” 黄琼瑶突然口气一变,冷冽三分,随即又是展颜一笑,明媚如春。 玉嬷嬷瞬间睁大眼望着,“姑娘你!!”对郁世子...,皇后娘娘不是说会给姑娘寻一门好亲事吗? “嬷嬷,要不你以为我当初为何答应姑母?”她若是没瞧上没相中,怎可能点头。 其实姑母也误会了,一直觉得她会言听计从,事关她的后半辈子,她知道,姑母对她确实有几分真心,可更多的还是为了巩固她在宫中的地位。 姑母没有子嗣,只能利用这些姻亲关系帮她在朝中拉拢势力。 “姑娘,您可别...那郁世子和魏忍冬的事已经是人尽皆知,连太后都默许了,这次郁世子为了魏忍冬竟冒险请命去剿灭逆贼,八成回来之后,这两人就有个说法了。” 姑娘素来是个聪明的,怎么突然糊涂起来了。 靖王府是什么都好,那郁世子现在看着也不差,可是...姑娘这时候如何插的进去? “就算她进了门又如何?日子长着呢,玉嬷嬷,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东西,可曾有一样没到手的?我从来都不是个急性的。” 黄琼瑶不急不缓的说着,她喜欢慢慢来,一点点来,最后让所有的事水到渠成,有些事,值得花时间慢慢去打磨。 “我记得小时候,姑母并不喜欢我娘和我,因为我娘是先夫人死后进门的,我娘是续弦,姑母怜惜大姐,还曾接到宫里养了一阵你可记得?” 黄琼瑶随口聊着往事,玉嬷嬷却听得一阵恍惚。 “可是后来怎么着?谁知道黄家还有个大小姐?” 马车内一片沉默。 黄琼瑶知道忍冬聪明,忍冬也的确不笨,知道黄琼瑶不是个善茬。 从她假装溺水等救这件事也隐约猜测出,这黄琼瑶当时应该是想顺势而为,谋的自然就是郁世子了。 以前吧,她可能可以置之不理,现在嘛... 哎,都说红颜祸水,这男人其实也是祸害啊。 “姑娘,黄姑娘邀您去花喜节?” 橘南推着忍冬,轻声打听了一句。 “嗯!” “黄姑娘是慈先生的学生,听说会陪着点彩呢。” “慈先生?” 喜花节大渊人都知道,京都城的喜花节更是热闹,但是她往年从来不去凑这热闹,倒是玉竹她们会囔着要去,好似从前,除了对医药,她真的没什么感兴趣的。 错过了不少人间烟火。 “姑娘..应该听说过慈先生吧?”大渊奇女子,尚学府唯一的女先生。 忍冬知道,这橘南是在有意提醒她什么,靖王妃将这丫头送到她跟前,她也知道用意的。 “尚学府的女先生,听过一二。” 和师父在乐爷爷那听底下的小兄弟闲聊过,不过...他师父听完这位女先生的传奇一生,最后...评了一句不太中听的话。 第342章 入宫 日子缓缓而过,忍冬每日除了坚持锻炼吃药,剩下的时间都在研究医书和配药试药。 虽然她没说,但是大家都看得出,她是在尽自己一切努力救团子。 眨眼,就到了入宫的日子。 “姑娘,王妃让您别急,她在宫门口等你,坐王府的马车可以直接入宫,二宫门那太后让人给姑娘备了软轿。” 忍冬点了点头,看着身后一双巧手替自己盘着发髻。 自从橘南来了,当归可是轻松太多,不过这丫头心宽,一点都没有吃味,反而对橘南十分客气,觉着人家是王府来的,看着都比她们精细。 “当归,你这次跟着我入宫吧。” 嗯?!入宫? 当归正在替忍冬整理衣服,猛的抬头吞了吓口水,“小姐,奴婢...让橘南姐姐陪您去就行了,奴婢粗笨,听说宫里规矩可多了!”她倒不怕别的,就怕自己不懂规矩万一有个闪失得罪了什么贵人,到时候连累的可就是小姐。 那可是皇宫,虽然很想去见识一下! “让橘南给你选套得体的衣服,跟着我进去吧,橘南,你简单跟她说说大致的规矩,别吓着这胆小的丫头。” 忍冬就是知道宫里是规矩最繁琐最多的地方,既然她与某人已经说了明话,以后当归肯定要跟着她接触这些东西,倒不如让她先瞧瞧,现在出点问题没事,等到时候出问题可就麻烦。 忍冬让去,当归自然不会推拒,乖乖听着橘南的话,仔仔细细记着。 橘南一边说一边帮当归选着衣服,心里暗道,她被送到魏姑娘这,以后魏姑娘进府,她肯定是跟着伺候的,而当归肯定也会跟着魏姑娘进王府,这小户人家的丫头,心思都单纯许多,她现在好好教,将来一起伺候也省力。 她看得出,魏姑娘其实极好相处,看她对当归就看得出来,只要自己尽心伺候,是不会亏待她的。 想着,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当奴才的,能遇到一个好主子也是运气。 看来,橘南已经把忍冬当成自己的主子对待了。 忍冬心明眼亮,将一切看在眼里没做声。 “来了来了,王妃,魏姑娘来了。” 其实没等多久,是看着时间来的,只是有些日子没见着了,不知康复的怎么样,听说能扶着在院里走一两圈了。 靖王妃一听,急忙下了马车,魏家的马车缓缓驶来停靠一边。 “姑娘,慢些!” 橘南和当归一左一右将人扶着下了马车,一身浅粉,让人看着越发娇柔,橘南的手巧,梳的发髻既新颖又简单好看,让忍冬看起来更加灵动。 和那日进宫的敲国钟的一身装扮相比,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慢些慢些!”靖王妃已经大步上前。 见到王妃,两个丫头连忙行礼。 “行了行了,好好扶着她上马车。” “让王妃久等了。” 忍冬小心挪动双腿,昨儿又埋了一次药,今天本该静卧休息的。 “本妃也才到,快上马车再说。”见忍冬走路很费劲的样子,王妃忙招呼上马车。 “前几天听说能走两圈了,是不是又疼了?” 马车内,靖王妃看着忍冬的腿担忧的问了一句,又仔细看了看忍冬的气色,虽上了一层淡妆,还是看得出气色好了不少。 “让王妃担心了,昨儿才上了药,所以今天看着走起来费劲了些。” 靖王妃一听这才放心,“慢慢来,咱不急,算算日子,郁儿应该也到闽浙了。” 现在靖王妃在忍冬面前再提起儿子可不再拘着,儿子走之前可是交了底,他们两的事等儿子回来就要定下了。 其实忍冬早就接到消息了,郁世子前两天就赶到了,那小雪鹰的消息快很多。 二宫门口,太后让金嬷嬷准备的软轿已经候着了,忍冬被扶着坐上软轿,靖王妃却在一旁跟着走,让她实在是有些坐不住。 “前些天我去魏府看魏姑娘的时候听闻她这几天要入宫,还想着她的腿没好利索这宫门深深可要受累了,看来是琼瑶多虑了。” 二宫门不远处,黄琼瑶和晨曦公主正准备去皇后那,赶巧看到这一幕。 “到底是郁苏喜欢的女子,皇祖母待她就是不同。”晨曦公主停步看了一会,心里又是一番感慨。 “不过魏姑娘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太后怜惜也是正常。” 黄琼瑶说话间偷偷打量了晨曦一眼。 却见晨曦一脸认同的点头,“嗯,这魏忍冬的确挺让人敬佩的,这次要不是她敲钟呈情,那些逆贼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听着都心惊胆战的,琼瑶,你是没亲眼看着她跪上玉阶一关关闯过去的样子,看过之后,毕生难忘,也难怪郁苏会看上她。” 没想到晨曦对魏忍冬竟是这样的态度,黄琼瑶不动声色应了一句,笑了笑不再说话。 “对了琼瑶,你之前说花喜节你邀请了魏忍冬?” 黄琼瑶目色一动,浅笑颔首,“是啊!公主不也说这魏忍冬十分特别,琼瑶有心结识。” “你倒是个心宽的,拿得起放得下,魏忍冬如此特别的女子,的确值得一交,这样,花喜节本公主也去凑个热闹,走吧,魏忍冬进了宫,母妃今儿也该交差了。” 看来,皇后有些事与黄琼瑶说了,却并未告诉这个一贯疼爱的女儿。 皇后不想让晨曦公主卷入这些是非之中,却让侄女参与其中,到底亲疏立见。 拿得起放得下? 黄琼瑶转身低头笑的更加明艳,她何曾放下? 她想要的东西,怎会轻易放下。 公主未免高看了她,不过晨曦竟为了结识魏忍冬而去参加花喜节,这一点她很是意外。 忍冬入宫的消息,很快就宫里宫外都传遍了。 这是自她呈情之后,头一回出府露面。 这会大家才突然想起她为皇上请平安脉的事,也才意识到,这魏忍冬早已不是一个普通的民女了。 听说,等魏忍冬好了,皇上还有重赏,不知道会赏点什么,好似皇上说让她自己提呢。 这一想,不免就想到了上次皇后娘娘生辰宴上的事。 魏忍冬的姑姑究竟怎么没的?皇后娘娘应该查明白了吧,恐怕要有人倒霉了。 “入宫了?” 皇帝人坐在乾坤宫内,听着苟旬的话停了下笔,接着批阅奏章。 “刚过了二宫门,太后怜惜给备了软轿,一会就该过来了。”苟旬躬身回着话,上次在大殿外魏忍冬给的冲击着实不小,他现在想起那瘦小的身子还有回不过神。 “靖王妃陪着进来的?” “是!” “那丫头也是受了不少罪,你去迎一下吧,不必下轿了,腿脚不便,直接抬进来吧!” 皇帝一句话,让苟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抬...抬进来? 第343章 替皇上诊脉 乾坤宫是什么地方,皇上的软轿都没进来过! 魏姑娘若是今儿被抬进来,这传出去又是一阵风波啊。 这得是多大的荣宠! 苟旬带着宫人忐忑去迎忍冬,就连边上的宫人都是满腹疑惑。 皇上竟让总管亲自出来迎,这魏姑娘可是不得了啊。 “苟总管!” 靖王妃将人送到乾坤宫外,看到迎出来的苟总管也愣了一下。 这是... 苟旬忙行礼,“奴才见过靖王妃,奴才奉命来接魏姑娘。” 啊?皇上让苟总管亲自来接人?靖王妃听着心里也是没底,这皇上如此待忍冬,是不是太抬举了,俗话说,这君王恩难测啊,她突然有些不安心。 “啊哟,魏姑娘千万别动,皇上说了,魏姑娘直接乘着软较进去就是,不必下轿了。” 就是皇后太后到这,也未曾坐着轿子进去过。 苟旬自己说着都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可皇上就是这么吩咐的。 他一个奴才总不能去质疑皇上的话,虽说这不合礼数。 当归刚扶着忍冬要下轿听得这一局当即不敢动了,自从进了宫门,她就提心吊胆紧张兮兮的,这宫里当真不是好玩的地方。 虽然金碧辉煌的,可瞧着心里紧张害怕。 “苟总管!” 忍冬拍了下当归的手,示意她继续扶她下轿。 皇上或许是可怜她这双腿行动不便,可她只要能站着,就不能坐轿子进去,宫里的规矩,教习嬷嬷仔细交代过,她一直记着呢。 这乾坤宫是什么地方,她心里更是清楚。 皇上抬举,她却不能不守规矩。 “魏姑娘,您怎下来了,皇上说了...” 看忍冬费劲下轿,苟旬急忙上前劝说,皇上既说了,就算抬进去了,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无妨,忍冬不能破了规矩,没事,就是走的慢些。”忍冬说完朝着王妃点了点头。 靖王妃回了一记眼神,虽然心疼她这强撑的样子,可也认同她的话,皇上即便真怜惜她,有些事还是要有分寸。 她若是宫中妃嫔便也罢了,那是皇上恩宠,可她不是,那边不合时宜。 当然,如果她真的站不起来另说。 魏忍冬坚持,苟旬也不好怎么劝,心里却对魏忍冬刮目相看。 这人啊,最怕恃宠而骄,她一个平民出身的姑娘,能如此知晓分寸荣辱不惊,实在难得。 “魏姑娘慢些!”苟旬的态度也明显恭敬了几分。 靖王妃默默看在眼里,知道儿子选对了人。 乾坤宫殿门外到殿内,其实没多远的距离,只是忍冬双腿使不上力,也不敢用力过猛,只能在当归和一个宫婢一左一右的搀扶下慢慢小步走着,到大殿门前时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民女拜见皇上!” 皇帝见着好一会么进来,早已停笔安坐等着了。 远远看着忍冬慢吞吞的被搀扶着走来,暗暗点了点头,刚才他那句话看似无意,其实是想试探一下,不得不说,郁苏那小子的眼光当真不错。 知晓分寸懂得进退。 “起来吧,不是说了让抬进来,也是个脾气倔的,快扶着坐下吧。” 皇帝说话的口吻让苟旬又忍不住多看了一样,最近皇上火气比较旺盛,这般和蔼的时候可不多见。 “忍冬岂敢僭越,谢皇上体恤。” 苟旬招呼宫人将忍冬扶起坐到一旁。 这会知道规矩了?就没见过比她还胆大妄为的,皇帝起身,坐到忍冬所在长椅上将手伸了出去。 苟旬一看,眼神一动手一挥,宫人们随着他纷纷退出大殿。 “郁苏那小子这会应该到闽浙了,你可知道这小子这次请命闽浙求了朕一件什么事?” 皇帝竟然偶功夫闲聊起来。 忍冬抬手把脉,心里暗道,怎么见着她就提郁世子,至于郁世子求了什么,她心里是有数的,只是不明白皇上为何这么问她。 “回皇上,郁世子求皇上什么,民女怎会知晓。” 装傻还是会的。 皇帝挑眉笑了笑也不继续说了,换了话题道:“伤势如何?” “民女的伤估摸着再有个半年就利索了,民女谢皇上记挂。” “伤未好之前,朕特许任何人面前不必行跪拜之礼。” 忍冬忙行礼,“民女谢皇上隆恩。” 皇帝不再说话,让忍冬安静诊脉。 大殿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忍冬静心把脉,心里暗暗叹气,看来,她的医嘱皇上并没听进去,不过要让皇上静心养身的确也难。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大殿内依然没什么动静,等候在外的苟旬忍不住朝里头看了两眼。 “总管,靖王妃还等在殿外呢?是不是请到耳殿休息?” 靖王妃毕竟不同,耳殿不走乾坤宫的大门进,就是给在外等候召见的贵人休息的。 “还在外等着?”苟旬忙朝着殿外走去,边走边道:“怎不早说!” 宫人低头疾步跟上,他想着靖王妃既咱外等,那里头那位姑娘应该是要不了多久就出来的。 乾坤殿内,忍冬终于把完了脉,随着时间的流逝,皇帝的脸色也越来陈忠,收了手沉声问道:“可是情况不容乐观?” “皇上的身体情况,忍冬上次已经跟皇上说了,需要多休息,可皇上日理万机并非常人,忍冬明白,忍冬回去再琢磨琢磨,调整一下方子,不过...皇上还是得顾惜身体,您的龙体安康关乎江山社稷稳定。” 忍冬说得有板有眼,让人听着还以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先生呢。 “朕这身体是不是...”并非长寿之人? 皇帝的话忍冬一听就明白了,忙低头躬身,“皇上切莫乱想,皇上身子有恙,是因为劳思过重,并非什么疑难杂症,只要适当休息调理是不会有事的,但需切记急火攻心,不管遇着什么事,都请皇上不要着急上火。” 也就是说,皇上不能轻易动怒。 忍冬有句话并未说,这次的脉象比上次又复杂了几分,若是长期以往,皇上恐怕再熬几年就要撑不住了。 但是这话绝不能跟皇上说,任何人都不能说。 皇上现在最忌讳的就是伤神,知道了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加重病情,她也说了,皇上这身体状况严格来说不能算是什么病,养好了,心里通畅了,皇上再活个二三十年都没问题。 她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新方子。 皇上能把龙体交给她一个十几岁的丫头,就是这份胆量和信任,她也不能辜负。 “你这丫头说话老气横秋的!上次朕说让你想想要什么赏赐,说吧!” “皇上真要赏民女?” “君无戏言!” 第344章 赏赐 “《解兵策》?” 皇帝眯眼打量着忍冬,像是要把她看透一般,她刚开口,他以为是替慕容郁苏那小子要的,可稍细想便否定了,那小子要是想要,不至于让一个女人来讨要,早就不客气开口了。 忍冬舔了下嘴唇,不太敢看皇帝。 可是既然开了口,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皇上,民女有个朋友,姓江,《解兵策》正是出自他们江家。” 江..家?! 兵法世家江家之后? 皇帝眨眼看着忍冬似是求证。 忍冬诚实点头,她觉得,在眼前这个皇帝面前,能不用隐瞒的尽量都说实话,因为皇帝想知道一样瞒不住。 “所以,你是为你这位朋友求的赏?” “是!”反正皇上只说赏,也没说不能替别人求,若是她不说明,这东西赏给了她,回头她再把御赐之物转送给旁人,倒是落了个不是。 皇帝望着忍冬沉默了一会,忍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能小心候着。 片刻后,皇帝笑了笑,朝着门口喊了一句,“苟旬,去把那套解兵策取来。” 吩咐完看着忍冬,意味不明道:“你可知道,外头多少人想要朕的赏?”原本,他是想着赏她一个县主的,太后也暗示过了,想抬抬这丫头的身份,让她与郁苏那小子更般配,这丫头倒是有些让人意外。 “民女知道,谢皇上赏赐!” 解兵策在普通人眼里就是一套书,可在有些人眼里,价值连城,所以,她要的赏说重不重,说轻不轻。 况且,这是她答应江城的事,人贵在言而有信。 “你这位朋友现在何处?”江家后人啊,那是真正的兵法之家,从解兵策可见一斑。 怕是这丫头说的那位朋友早就知晓这套书的下落,只是碍着洛家门第太高不好求取。 “回皇上,人现在就在城卫营,名唤江城,民女是帮他治病结识的,其为人豪爽又有趣,与民女甚是投缘,便唤他一声大哥,江大哥身为江家后人,军营最是适合他,所以...民女斗胆,把江大哥引荐给了世子,让他参军了。” 既然说明了解兵策的事,皇上肯定会打听一下江家后人,省的皇上费事,她明说好了。 皇帝听罢没说什么,因为知道忍冬说的话必定不假,只是讶于她的聪明。 若是朝堂上的人都这般聪明,他也就省心不少了。 这事若是绕着弯弯被他知晓,是不是要怀疑靖王府有笼络人才之意?可她这般坦坦荡荡说出来,便也没什么了。 她认识江城,叫人家一声大哥,身为兵家之后想从军再正常不过,而刚巧,她又能帮这个忙,引荐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皇上!书拿来了。” 苟旬身后还跟着几位宫人,忍冬扭头看着她们手里捧的竹卷愣住了,这么多册? “既然你开口了,君无戏言,朕今儿就把这套《解兵策》赏你了,也算是成全一桩好事,物归原主,丫头,这可是孤本,极为难得啊!告诉你那位大哥,既是祖上留下的,就好生保存着,别可惜了!” “谢皇上赏赐,民女一定将皇上的话带到。” 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 忍冬看出皇上眼里的不舍了,因为皇上懂得这套书的价值所在,眉心动了动,让皇上惦记的东西,就不知是福是祸了。 目前来看,眼前这位皇上算得上明君,可君心难测啊! 看来,见到江大哥,得给他提点一句,江大哥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她不好做江大哥的主,毕竟这套书是人家祖传之物。 “苟旬,将这套书包好,一会差人送到这丫头家里去吧,朕也有些乏了,遵从医嘱休息休息。” 皇帝说完起身,转而看向忍冬,“你不是还要去给太后请安吗?走吧,朕正好也去看看太后。”说完又看向苟旬,“去给皇后传句话,让她来一趟祥瑞宫。” 苟旬连忙应话,招呼宫人扶着忍冬,想了下,急忙让宫人备好轿子,这一会魏姑娘坐轿让皇上走路?想想也不成啊,所以只能给皇上也备轿了。 再看宫人手中的那些竹卷心里更是诧异。 都知道今儿皇上要赏魏忍冬,前两天皇上还嘀咕什么封号之类的,他想着,魏姑娘今儿入宫之后身份就不同了,怎么就赏了一套书? 不过他是知道这套书的价值的,皇上得到之后那稀罕劲就能看出来了。 靖王妃没想到皇上跟着一起去太后那,赶紧给皇上行礼。 看着皇上也抬了软轿这才松了口气。 祥瑞宫离乾坤宫有点距离,不过平日里皇上很少乘轿,这次却是为了魏忍冬。 路过御花园,意外碰到熙妃和新晋美人在赏花,见着皇上,自然要上前行礼。 美人出自熙妃的朝阳宫,两人在一起也不足为奇。 “妾身给皇上请安。” 夏日骄阳下,满园夏花被照的芳香袭人,皇帝坐在软轿上没有示意下轿,只是抬手让停了一下,“是爱妃和于美人,正好,朕要到太后那坐坐,一同过去吧。” “臣妾见过熙妃娘娘,于美人。” 能一朝被封为美人的,这宫里也没几个,谁不是一步一个台阶上来的,这位出自朝阳宫的美人,瞧着果然有些不同,就这一身气质就和靖王妃所见过的宫妃都不一样。 “民女拜见熙妃娘娘、于美人。” 忍冬虽然坐在轿子上,可礼不能废了,招呼总要打的,于美人,和当初一步步登顶又是不同的。 多日不见,于飞还是那般好看。 于飞冲着软轿上的忍冬微微一笑随即低下头去,际遇真的很奇妙,她如今是皇上的女人,而忍冬依然是民女,可此刻,忍冬和皇上一样在宫里乘坐软轿,她则小心站在一侧。 还记得当初自己给忍冬的三张白条,不禁有些想笑,忍冬当真有用得上的机会吗? 看她气色不错,她挺高兴的,她眼里的魏忍冬,就应该好好活着一生精彩。 看着此刻的于飞,忍冬也知道,她想做的事终究会心想事成,因为她对自己狠得下心。 软轿再次抬起,一行人朝着太后的祥瑞宫而去。 熙妃走在软轿之后,静静看着同样坐在软轿上的魏忍冬有些恍惚。 这宫里能坐软轿的女人,原来也不止于后宫的女子。 她以前一直觉得,女子最高的荣耀,便是国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此刻,她突然产生了怀疑。 因为魏忍冬能有这番待遇,绝对不是因为靖王府。 第345章 不安 宫外西陵王府。 魏忍冬入宫的消息慕容西玥很快就收到了,之后便一直不安。 吩咐人一定盯着宫里的动静,有什么情况即刻来报。 因为他知道,今天魏忍冬进宫,她姑姑的事情应该也有个说法了。 自从知道这件事和她母妃有关他就一直心里不踏实。 虽然洛云峰的事暂时还没有牵连到他,密道他早就让人给封堵了,该抹的痕迹他在送信入宫的时候就快速处理了,他相信皇上应该是没查到什么的。 “王爷有些心神不宁,可是有心事?” 说话的是刘建业,慕容西玥一直是个行动派,已经与刘建业这个未来小舅子熟稔起来了。 原本刘家和西陵王府就亲厚,加上现在还有亲事在,他们之间走动也不需要太避讳什么。 慕容西玥收了心神,专心盯着棋盘上的棋子,这会才发现,自己的白子不知何时已经大势已去。 “没想到建业的棋艺竟如此高超,是本王大意了。” 说着大方的承认落败,残局无需苦苦挣扎,输也要输的漂亮些。 刘建业一改平日的冷峻,虽然也不见笑,但明显软和许多,看来是一个十分知晓变通的人。 “王爷承让,并非建业棋艺高超,而是王爷的心思不在棋盘上。” 慕容西玥笑了下将手中的子丢入棋罐起身,抬手示意对方到一旁的茶台就坐。 “改日再来一局,坐!” “王爷,茶,建业今日不喝了,今日登门,是想向王爷谏言一句,不知王爷是否愿意听?” 刘建业能憋着把这盘棋下完已是极限了,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消息,可以让西陵王占得先机,若是再迟些价值就不大了。 “人都来了,还问这些,有什么话坐下说便是。” 西陵王自己率先坐下给对方亲手斟茶,面上功夫,几位皇子中没人能及得上他。 而且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会让人感觉很舒服,不会显得太过刻意。 刘建业只得顺势坐下喝了口茶,放下茶杯之后才开口,“王爷,您可知这次郁世子为何会被皇上派去闽浙?” 派? 刘建业这个字用的让慕容西玥端着茶的手顿了下,随即放下茶杯脸色正了几分,“建业有话直说便是。” “王爷,建业来王府之前刚得了消息,闽浙出事了。” 一句闽浙出事了,让慕容西玥瞬间脸色大变! 抬手让建业稍缓缓,低头盯着桌上的茶杯想了一会才再次开口,“你的意思,郁苏去闽浙并非他自己请去,而是父皇的意思,可就算那些逆贼负隅顽抗,又能出多大的乱子,沈将军有动兵之权,杨继光和梁宇也在,只要动用东南的兵力,还镇不住几个逆贼?” “王爷,闽浙的情况远比王爷想的复杂,据我所知,闽浙一代民风彪悍,朝廷的管控并不得力,地方官员在当地的地位还不如那些部族的首领,王爷想想,洛元浩之前可是执掌兵部多年,难保不会对闽浙的兵力部署动手脚,我爹之前任兵部尚书的时候就与我说过,东南境内,尤其是闽浙一带的军中任免多是从当地军中提拔,因为朝廷派过去的人很难在军中立足,本土官员在军中更具威望,这种现象在地方上也是常态,未免军中生乱鞭长莫及,所以这一代的武将任免,多是地方呈报推荐,朝廷再审核...” 刘建业将闽浙兵力和将领的情况大致分析了一下,意思很明显,他就是想告诉慕容西玥,闽浙可能兵变了,而且不只是兵变,估摸着已经沦陷了。 也就是说,现在闽浙一代已经脱离朝廷掌控。 “王爷,东南深山老林特别多,这可不像剿灭西北乱军那么简单,若是地方拥兵自重占山为王,以他们对当地的了解和熟悉,朝廷想要镇压恐怕困难,时间一久,这大渊的江山恐怕就不完整了。” 这是内乱,不仅仅是兵变那么简单了。 现在朝廷对闽浙的情况了解多少?那些人手里到底有多少兵力、粮草辎重?完全不清楚,冒然过去,不就是羊入虎口。 “建业,如此说来,沈将军他们可能出事了,所以父皇才急着让郁苏过去?” 出事?!这节骨眼上,舅舅绝不能出事,他的依仗本来就不多了。 这条路本就披荆斩棘,皇位只有一个,就看谁有本事,而这些本事的背后是强大的实力支撑。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还下什么棋耽搁时间。 刘建业瞄了一眼棋盘,他来的时候,王爷正在摆棋,二话不说就拉着他坐下下棋,他只好缓缓,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所知的消息也并不能确保准确,闽浙已经是一个铁桶,消息都被封锁了,他也是根据一些消息推测的结果。 “王爷莫急,皇上必然比咱们知道的多,他既派了郁世子去,应该知晓个大概,王爷,闽浙肯定是出事了,就是不知具体情况,对王爷来说,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几位皇子都无大功在身,若是王爷能在此事上立下功劳...” 身后的实力是一方面,自身在朝中的功绩也是重要的筹码。 当今皇上可不是个糊涂的,将来这大渊江山之主,一定会慎之又慎,所以迟迟没有选定储君人选,因为他要为大渊选一个良主。 西陵王现在的优势,他真的说不上来,不突出又如何能让皇上下定决心选他? 刘家已经受到重击,若想翻身,最好也最直接的法子就是把西陵王送上皇位,他妹妹成为大渊皇后,他再顺势入朝,到时候,刘家又是一番景象了。 现在他爹复起是几乎不可能的,而刘家与西陵王府的婚事又定下了,其他几位皇子更不用想。 对刘家来说,眼前只有西陵王这一座独木桥。 “容本王好好想想。” 慕容西玥本来也不是个糊涂的,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怎不知其中利害,若是能在这件事上挣得大功,他就离那个位置更进一步了。 闽浙... 闽浙的事肯定要用到兵马,所以他父皇只能选择让慕容郁苏去。 这件事他要怎么做? 不行,他现在理不出头绪,但是必须赶紧进宫,若是母妃那这会出什么岔子,他就是想到什么主意也行不通,父皇一定会迁怒,他开口就失了先机。 “本王立刻进宫一趟,建业,你既有闽浙那边的消息渠道,这件事你务必替本王盯着些,等本王出宫再详说。” “王爷打算如何?”这就进宫? “没打算!”一切等从宫中回来再说。 第346章 魏清欢之死 “皇帝,你可是难得到哀家这坐坐,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去,茶都没捞着喝一口。” 太后这祥瑞宫今天可是热闹。 皇上来了,皇后熙妃也来了,还有位新晋的美人。 “母后这是怪朕失陪了,好,今儿就摆膳祥瑞宫,回头再陪母后赏赏花可好?” “哀家一把年纪了,什么陪不陪的,你有政务要忙哀家可不敢耽搁大事,哀家只是想着皇帝日夜忙于政务,都没好生休息休息,这龙体贵重,皇帝可得仔细着些。” 太后听皇帝说得这番话,脸上笑容明显深了几分。 扭头看向魏忍冬,“到底是这丫头有本事,说的话皇上能听进去。” 太后这话可是抬举了,弄的忍冬有些不知所措。 心里暗道,太后娘娘啊,这皇后和熙妃都在这坐着呢?这么一顶帽子扣下来,小女子脖子软扛不住。 什么叫她的话皇帝就听得进去。 偏的皇帝还添乱,笑着回应太后,“母后是不知道,这丫头说话一幅老气横秋的样子,让朕忍不住想起幼时读书被先生训话的时候。” “哦?!哈哈哈,那往后让这丫头多进宫给皇上说说话。” “行了,这丫头的伤还没好呢,等好了,让她入宫多陪陪母后就是,哦,对了..皇后,上次说让你给这丫头查查她姑姑的事,朕可是当众允诺了,可查出什么结果没?” 皇上说话间,就这么自然的过度到了正题上,一点都不让人觉得突兀。 好像就是碰巧想起来了一样。 皇后已经到了一会了,在这坐着赔笑,来意她心知肚明,这会被点名也不见慌乱。 起身朝着皇上行礼,“皇上交办的差事,妾身怎敢怠慢,皇上最近忙于朝政,魏姑娘又在养伤,故而妾身才未跟皇上禀明,正好今天魏姑娘也在,皇上也难得清闲一下,这件事臣妾....” 皇后起身的时候熙妃面上依然从容镇定笑意不减。 但是坐在一旁的于飞却看到她拽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眸光一转,在皇后和忍冬身上打了个转,瞬间心里有数了。 魏忍冬姑姑的死怕是会熙妃脱不了关系。 不过她挺好奇的,一个医女的死怎么和熙妃搭上边的。 “魏清欢当年在莞贵人跟前伺候医药,因着不慎摔坏了皇上御赐的镯子,莞贵人动怒让人杖刑,罚了二十板子,本来不至于要命,只是...”皇后说着说着停顿了一下,静静看向皇帝。 “只是什么?”皇帝脸色让人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 明明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皇后面色一正不敢再做试探。 “只是执刑的宫人手上没个轻重,板子下得重,有几板子落在腰上,魏清欢没承受得住...后来医治无效便去了..” “这么说,便是那执刑的宫人有过失误伤了性命?”皇帝又是一问。 皇后赶忙低头继续道:“妾身经过细查,发现那个执刑的宫人在魏清欢去世之后不久就被遣出宫了,但是在宫人出宫的档册里却是查无此人,妾身便想寻当年莞贵人宫里的人老人问问,可当年近身伺候莞贵人的人都不见了,或是出宫,或是病逝,妾身多方查探才得知一位当年出宫的老嬷嬷尚且存世,妾身还未见着人,那老嬷嬷竟是赶巧的先一步过世了,据其家人说,这位老嬷嬷平日身体很好并无病痛,走的有些突然,另外...妾身在内务府的档记里发现,当年魏清欢摔坏的那支镯子,并非莞贵人的,因为莞贵人病逝之后,内务府在清点她的东西时候发现了那支镯子,并记录在册,妾身仔细盘问过,幸好当初那位清点遗物的宫人还在,恰好对这事他还算记得清晰,说那镯子不是在莞贵人的首饰盒里发现的,而是在箱笼底下压着,毕竟是御赐之物,内务府都有记档,这支镯子被收回之后一直存放在内务府,臣妾便取了来,请皇上过目。” 说到这,熙妃的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该死的,那些没用的东西,那镯子怎么还留下了,当年分明交代的清楚让毁了! 现在她终于明白,皇后果然是只不会叫的狗! 不咬人的狗会叫,不会叫的狗会咬人!还真是啊! 皇后明明怀疑到她头上了,却一直不发作,原来是在这等着,让她松懈警惕。 为的就是不让她知晓她在内务府查到这只镯子的事。 皇后一句话,外头早已就位的宫婢端着一个托盘进来,里面就摆放着一只镯子。 忍冬一直静静看着默不作声,好似说得和她无关一样。 皇后几次三番让黄姑娘去魏府,看来别有深意啊。 这番心思真是深不可测,难怪当年姑姑会死在这深宫之中,这些人的算计,防不胜防! 这后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这镯子...端过来,哀家瞧瞧!” 太后扫了一眼那盘子中的玉镯,朝着宫婢招了下手,宫婢低头恭敬上前呈上。 太后伸手将盘子里的镯子拿起瞧了瞧,随即眉头一沉,“这不是西海进宫的盘丝镯吗?哀家记得,当初一共八支这样的镯子,这镯子和旁的镯子不同,外头饶了一圈金丝,就算莞贵人不识货,也不可能错把普通镯子看成这盘丝镯,便是说,当初魏清欢不慎摔坏的镯子和这镯子十分相似了?” 宫里那些鬼魅伎俩,太后怎会不清楚? 皇后三言两语她已经品出个大概了,这镯子一共八支,皇上当初赏赐给了谁都记在档案上,一查便知。 莞贵人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伪造御赐之物去陷害一个医女,一个不小心自己都折进去了。 犯不着啊!除非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可明显不是。 “苟旬,去查一查,当初这镯子都赐给了那些人。” 皇帝的脸色已是十分难看了,这明显就是一出借刀杀人的戏码。 想起那个清清淡淡的身影,皇帝此刻心里一片复杂,那样一个与世无争一心医术的女子,何人这般费劲要至她于死地? 当初他以为是莞贵人,因为他在莞贵人那多看了魏清欢两眼,莞贵人就有些神色不对,那是个藏不住事的直肠子。 以莞贵人的脾气,趁势下黑手未必不可能,所以他便让莞贵人病逝了。 没成想... 皇帝想着看向忍冬,这丫头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苟旬急忙亲自去取档案,心里颤得厉害,这样的东西,能赏赐的人肯定都不是寻常的。 那莞贵人虽然不得宠,可人家出身镇西府。 总感觉,魏姑娘每次进宫都是一场轩然大波呢? 就在这时,外头通报说是西陵王入宫有要事求见皇上。 第347章 来得正巧 “西玥?” 皇帝眉头一邹看向熙妃,熙妃望着皇帝轻轻摇头意思不知儿子进宫所为何事。 “让他到祥瑞宫来吧。” 熙妃心里微微沉了沉,这时候他跑进宫做什么? 说过宫里的事不用他管,皇后想扳倒她可没那么容易。 尽管镯子的事她挺意外的,可她行事一向谨慎,怎么可能拿自己的镯子去让人摔? 祥瑞宫内,因为魏清欢的事气氛已经开始变了。 靖王妃就坐在忍冬旁边,一直安静听着,这件事不是她能插嘴的,不过事关忍冬,她怎么也得仔细听听。 她也好奇,一个医女,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西陵王尚未到,苟旬已经取了多年前的档册过来,那几支镯子的去向也是清清楚楚。 “皇上,当年西海进贡的盘丝镯,赏赐名单都在这...”苟旬捧着册子奉上,皇帝却没接。 刚才在路上苟旬瞟了一眼,乖乖,这上头除了已经过世的莞贵人,其他七个都在,而且这大殿上就坐了三个。 这不管是谁,都够让人害怕的。 “念来听听!” 皇帝没有看,而是吩咐苟旬把赏赐的名单念出来。 苟旬刚要打开名册,却见太后抬了抬手,“行了,这事,哀家还算记得清楚,我说说,苟旬,你瞧瞧对不对,当年这几支镯子,皇上让送了一只到哀家这,其他便是皇后、熙妃、端妃、华妃、佟贵人,莞贵人。” 苟旬不用看册子,刚才已经瞧了,都记在心里了,佯装打开册子随后连连点头,“太后记性真好,一个都没错。” 皇帝一听眉头深锁,这里面任何一个人应该都和魏清欢没关系才是。 “金嬷嬷,去把哀家那只找来,索性莞贵人这只有着落,其他几个都在宫里,咱们今儿就瞧瞧怎么回事。” 金嬷嬷连忙行礼转身而去,御赐之物就是时间再久也是有数的。 “皇上,母后,妾身那支也带来了。” 皇后跟着避清,说着看向熙妃,熙妃侧身看了一眼自己贴身伺候的宫婢,“去取来吧。” 说完,别有深意朝着皇后笑了笑。 白费功夫,一只镯子就想扳倒她?皇后娘娘未免太单纯了。 皇后神色淡淡,表情没什么变化,一只镯子就算查实了,熙妃还有很多借口,可以是被宫人偷去了,或者其他借口,只要她不承认,这事就坐不实,没有真凭实据就算皇上怀疑也不会对熙妃做什么。 毕竟熙妃是四妃之一,背后还有个沈家。 “苟旬,你去传句话,让她们几个都带着东西过来。” 皇帝开口便表示这事不会草草结束。 “皇后还查到什么?” 现在足以证明,当年魏清欢之死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至始至终,忍冬都安静听着,哪怕听出自家姑姑可能死于非命也没过多反映,就好像是一个局外人。 可这件事分明就是她挑起的啊! 很快几位在册的妃嫔都被召来了,慕容西玥来祥瑞宫的路上,正好碰上几位妃子,面上不动声色,脚下步子加快。 “儿臣拜见父皇、皇祖母、皇后..” 几位妃子行礼就坐之后,慕容郁苏挨个见礼。 “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见过礼慕容西玥禀明来意,他要说的,自然是朝政之事,所以说话间看了周围一眼,意思这里不合适说话。 皇帝起身,朝着祥瑞宫的偏殿而去,太后见状立刻给了金嬷嬷一个眼神,让他遣退偏殿的宫人。 忍冬静静看着他们去了偏殿,剩下这一屋子妃嫔,心里冷笑,西陵王来得可真巧。 “皇后,皇帝和西玥说话,你把事情和她们说说。” 太后做主让皇后继续说魏清欢的事,刚才去传人的时候,顺便让她们把镯子都带来了。 皇后便将事情大概说了说,最后点到镯子上,最后问了一句:“你们的镯子可都带来了?” 这时,佟贵人脸色大变,急色看向皇后和太后。 宫人去传召的时候提及这支镯子,她便心神不宁,这都是多少年前赏的东西,怎么今儿突然让拿出来,东西十几年前就丢了,她上哪拿得出来? “佟贵人,你的镯子呢?” 不用多问,一眼便知谁的镯子不在了。 佟贵人上前跪下,“启禀太后、皇后,妾身的镯子...十多年前就丢了...妾身真的不知道镯子怎么到了莞贵人那,妾身真的不知道!” 佟贵人吓的脸色发白,急着辩说。 “丢了?为何当时没上报?” 皇后眉头一沉,说话间看了一眼熙妃。 熙妃静静而坐,仿佛事不关己,目光时不时落向偏殿,她想知道,儿子这时候入宫求见所为何事。 “那镯子是御赐之物,妾身保管不利..妾身..”佟贵人咬着嘴有苦说不出。 丢失御赐之物也是罪,那会她也算是后宫的新人,正和莞贵人斗得厉害,生怕被抓了把柄,所以斗胆隐瞒没报,谁知道..时隔这么多年,竟因为一个医女的事扯出来了。 “你也知道是御赐之物,丢了还敢隐瞒不报,你是何时发现镯子丢了的?” 皇后面色严肃,一板一眼的问这话。 其实这后宫之中丢一两件御赐的首饰,只要不说出来,事情也就过了,谁也记不得那么多,佟贵人隐瞒不报也是正常操作。 可偏偏,这只丢失的镯子现在牵涉到了人命,那就另当别论,只能说佟贵人倒霉。 当然,也不排除佟贵人与这事有关,毕竟现在丢失镯子的是她,而她当年与莞贵人不合大家也都知道。 佟贵人赶紧仔细回了话,若非今儿提起,她都要忘了这事了。 “妾身发现镯子不见便让身旁的宫人在妾身的寝宫到处找了,可是...妾身真的不知道镯子为何会到了莞贵人处~!请太后、皇后明察。” 她当年进宫风头很劲,确实得罪了一些人,可那一阵过后,她就不上不下,这贵人的身份都十几年了也没变化,皇上更是一年到头都难得到她宫里去一趟,都这个年纪了,后宫新人辈出,她早就没什么想法了,就想着后半辈子安然过去就行。 谁知道...摊上这事。 “这事自然是要查查清楚的,佟贵人,本宫问你,你可认识魏清欢?” 皇后看了太后一眼,见太后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继续问了。 佟贵人凝眉摇头,印象中,她并不认识什么魏清欢,还是上次皇后生辰宴才知道还有这么个医女。 “妾身不认识!在此之前也未曾听闻过,不过妾身印象中,好像是记得莞贵人罚板子打死了一个医女的事,但此事和妾身没有半点关系!” “你说你当年镯子丢了,让宫里的人上下都找了?” “是!”佟贵妃点头如蒜。 “这宫里的人,一茬茬的换,十多年前在你宫里伺候过的,想必现在都不在了吧,不过没关系,内务府有底册,苟总管...” 第348章 谋算 正殿审案,偏殿慕容西玥正在跟皇帝禀明要事。 “你是说,闽浙可能出事了?” 皇帝不动声色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储君迟迟不立,就是因为他心里还拿不定主意,几个儿子,没有一个让他十分满意的。 各有所长,也各有缺点,最重要的是这几个儿子的心思,都不在朝政上。 这是让他最失望的一点。 也是他这辈子最失败的一点,没有培养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所以有生之年,他要尽力让大渊繁荣昌盛,让大渊基业稳固。 “父皇,儿臣也不敢确定,只是无意中从一些商贾口中得知,那边已经不通路了,消息也不通了,儿臣一听就觉得事态严重,便赶紧进宫来了。” 商贾?! 皇帝眯着眼坐在椅子上一时没说话。 慕容郁苏低头抿了抿嘴,他知道今日进宫及其冒险,若是父皇知晓而隐瞒不说,就说明父王不想让人知道闽浙的情况,可他若是这时不说,就失去了先机,目前来看,父皇八成已经知道了。 闽浙真的出事了,那他舅舅现在情况如何? “若是真像你说的,闽浙出事了,你且分析分析会是个什么情况,朝廷又该如何解决?” 皇帝终于开口,一开口就让慕容西玥为难,却也知道这是一个难得表现的机会,所以他要冷静,一定要给出父皇最想要的答案。 “父皇,如果闽浙真的出事了,怕是军中、地方都出问题了,儿臣进宫之前了解了一下,洛元浩在兵部任职的时候,闽浙一代军中任职都是他签发的,且多数是地方直接升任的,外派的很少...” 还好,朝中他算是唯一知道洛家真相的,所以此时说起来还能掰扯几句。 “如果军中和地方都出了问题,儿臣斗胆猜测,闽浙可能沦陷了,舅舅和杨统领他们过去的时候太过匆忙,未必及时掌握那边的动态,所以过去之后很有可能会受到钳制,前些天郁苏又请命去了,若是闽浙那边收到消息,会不会在路上拦截?父皇,儿臣越想越是觉得危险,闽浙地广,占据大渊东南近一半的疆土,那边民风彪悍与别处不同,一旦出事若不及时镇压,恐怕会酿成大患,必须在他们成气候之前作出反应。” 一番话倒是分析的颇有道理,思路也算清晰,其实,西陵王原本也不是草包,腹中还是有些东西的,毕竟皇子们的功课皇帝从小就严苛要求。 只是平日里太多心事用在‘做人’上,反而忽略了根本,有些本末倒置。 皇帝似乎对西陵王的回答还算满意,也有几分欣慰,好歹是个明白的,也知道忧心大渊安危了。 几个儿子中,这个也算是他相对比较看中的。 “你再说说,朝廷要如何做出反应?此时朝中的形式你可考虑过?若是大举兴兵平乱,结果会怎么样?又会存在什么隐患?” 身为君王,要眼观全局,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西陵王一一回了,且还算是说在了点子上,至少关键点都说到了。 皇帝再次满意点了点头,捏着胡子起身,背着手走动起来。 “父皇,儿臣请命前往闽浙,儿臣毕竟是皇子,代表朝廷也代表皇家,闽浙虽然少数部族多,可到底是咱们大渊的子民。” “你要去闽浙?” 皇帝挑眉问了句,显然有些意外。 现在六部空缺这么多,他既然猜测到目前东南一带的状况,恐怕这一去秋闱之前未必回得来,他当真能放心去? 就不怕他那几个兄弟趁虚而入在六部安插人手? “儿臣请父皇准许,闽浙关乎我大渊东南安稳,儿臣身为大渊皇子责无旁贷。” 他也是一番深思熟虑的,刚才入宫的路上已经仔仔细细都想过了。 父皇从来都不糊涂,若是这时候他去了闽浙,绝不会亏待他的,就算那几个在朝中安插再多的人也没用,最重要的是父皇的心偏向谁。 他要建功立业,在朝中积累威望,大渊与周边各国短时间内不可能有什么摩擦,要想立下军功很难,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而且...他猜测,父皇不一定会让他去,那他也没损失,最少态度表明了。 慕容西玥这一番算计,可谓面面俱到。 “此事朕会酌情考虑,等闽浙那边来了消息再说吧,你也只是猜测,此时大动干戈于朝局安危不利,在没有确切的军报送来之前,此事不可声张明白吗?” 皇帝虽然有些意动,他是皇帝,也是一个父亲。 盼着儿子有所建树,可又不得不顾虑良多。 再则,慕容郁苏已经去了闽浙,那边什么情况,一切得等等再说,不能冒然而动啊。 因为镜府还在暗中摸查各地军中的情况,不把这些隐患排除绝不能轻易动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父皇..”慕容西玥还想坚持,却见皇帝抬手摆了摆。 “去忙你的吧。” 皇帝说着已经朝着偏殿而去,后宫的事,皇子最好还是不要在场,毕竟是宫闱内的事。 其实皇帝自来就不喜欢皇子们老往后宫跑,既然封王分府,就该有点样子,成天和他们的母妃关在一起琢磨什么?妇人之见多是三寸之地,别带歪了。 不过,最近他这看法略有改观,比如那个敢敲国钟呈情不惧生死的魏忍冬,再比如...那位新晋的于美人。 慕容西玥躬身而退,静静望着正殿方向,父皇没开口他就不便去,可他知道此刻里面正在说什么。 不过刚才来的时候,借着请安的机会他从母妃的暗示里读到了安心二字。 意思他可以放心,母妃有应对之策不会牵扯进去。 罢了,他就是想插手也插不进去,只能希望真没事吧。 不过他怎么也想不通,他母妃为何会对一个医女下手,还是一个没什么背景的普通医女,有时候,他是真的看不懂自己的母妃。 正殿正在关键时候,皇帝走了出来,场面停缓了一下。 皇帝一边走向主位,一边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佟贵人,没做声,朝着皇后抬手示意她继续。 皇帝一来,气氛越发凝重。 佟贵人边上跪着一位妇人,看上去也就四十左右,瞧着不是宫里的人。 原来,皇后早就查到,佟贵人的镯子不见了,开始怀疑佟贵人,可除了镯子没证据,便想着继续审查,这一查之下,发现许多不对之处。 佟贵人则是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身旁的妇人,自己曾经贴身伺候的宫婢,即便十多年过去,依然有印象的。 这人不是死了吗? 第349章 后宫的较量 “启禀娘娘,奴婢名唤月儿,当年奴婢偷拿了佟贵人的镯子再将镯子转交给了莞贵人跟前伺候的芳菲姑姑,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并不知道那镯子是做什么用的,宫里的人都知道,知道得越多越危险,奴婢当时偷了镯子害怕的很,根本不敢多打听,当时奴婢已经到了出宫的年纪,一时鬼迷了心窍,想着拿一笔钱就出宫了,顺便出了口恶气...” 妇人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佟贵人,看来,当年这主仆二人之间相处并不融洽。 佟贵人年轻气盛入宫得宠,平日有些趾高气扬,对伺候的宫人也不是太和善,不过如今已经今非昔比,棱角早就被打磨平了。 “偷盗御赐之物,你好大的胆子!据宫中底册记载,你在出宫的时候突然染病死了,怎还活的好好的?” 皇后继续问着,问话间一脸严肃目不斜视。 其实在看到这妇人出现的时候,在座的人中,已经有人心生不安了。 “回禀娘娘,奴婢有个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姐...奴婢出宫那日,她来接奴婢,刚到宫门才说上话,有个姑姑找了奴婢说是让奴婢等会,主子念奴婢伺候一场,让人送了赏来,奴婢当时腹痛,便让姐姐在宫门帮奴婢等着,奴婢去了如厕...回来,就见着我姐姐..没了!” 双生女!难怪! 忍冬一直安静听着,当年,她其实也查到这了,只是佟贵人身旁的月儿死了断了线索。 不过她依然知道是谁干的,因为...她无意间在熙妃的寝宫里听了一句话。 只是当时没证据,而西陵王已经成势了。 “娘娘,奴婢的姐姐根本没病,奴婢见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暴毙啊!奴婢在宫中呆了多年,心里清楚的很,奴婢的姐姐是替奴婢死的,奴婢回家之后顶替姐姐,带着家人离开了京城这才保住了一条命,还请娘娘明察!” 妇人能被皇后找到,自然有法子让她开口。 “你说说,当年让你偷镯子的是何人,你又将镯子交给了谁?” “是奴婢的教习姑姑,奴婢在宫中多亏她佛照,大家都叫她茶姑姑,奴婢当时问了,茶姑姑没说是谁,只说了是宫里一位主子,少不了奴婢的好,也不用怕佟贵人发现,都安排妥帖了,奴婢只要拿了镯子交给莞贵人宫里的彩姑姑,其他的都不用管,只等着拿了赏出宫便是!” 回答的一清二楚,这些姑姑都是宫里的人,查一查便知。 皇后点了点头,今儿是当众问话,私下里肯定都问过了。 “皇上,母后,臣妾让人去找了这两位姑姑,两位姑姑都不在宫中,一个死了,一个出宫之后回到家乡养老去了,妾身已经派人去寻,若是还活着这会应该快到京都城了。” 皇后的话一出口,在场一片沉默。 原来皇后拖了这么久,是为了去拿人。 这个皇后...忍冬突然觉得,这后宫的女人真的一个都不能小看,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她们有多少张面孔,生了多少副心肠。 看来,黄琼瑶到她魏府这两趟,是做给有心人看的,若是她应了自然更好,没应也有妙用。 自己不管愿不愿意入棋,始终是皇后手中的一枚棋子。 不过也无妨,皇后想要借机扳倒熙妃,而熙妃的确就是害死姑姑的主谋,所以,利用便利用吧。 “朕听明白了,皇后查到这,可是知道是谁在背后动的手脚了?” 一片沉默中,皇帝再次开口,太后也看向了皇后。 一个医女,这般大费周章,的确让人费解。 皇帝的话让皇后不敢在坐,起身跪下轻摇了摇头,“妾身愚笨,花了这么长时间,就查到了这些,不过...那位茶姑姑的事,皇上可以问问熙妃,妾身查这位茶姑姑的时候发现,茶姑姑的生母是沈家的家生子。” 也就是说,茶姑姑也是从沈府出来的。 一时间,所以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熙妃身上。 熙妃面色镇定,跟着起身行礼,“妾身倒是不知,沈府还有人在宫里当姑姑的,这事也好查,着人去一趟沈府问问便知,可就算是沈府的人,此事妾身可是不知。” 尽管大家也觉得挺神奇的,可也是不太相信。 凭什么啊,以熙妃的出身,需要这么费心去算计一个医女? 若是这医女得罪了熙妃,熙妃随便找个什么由头一样能要了对方的命。 只是他们不知,这个人人眼中的普通医女,却是入了皇帝的眼的。 若是知晓,便是另一回事了。 熙妃轻描淡写的样子,反而显得她确实于此事无关,正常人这时候都应该有些慌乱了,可熙妃脸上,风雨不见。 “本宫也觉得熙妃不可能做出这等事,就是怕有人借着熙妃的名头生事,此时还是查明白些好,皇上,本宫觉得,是该让人去沈府问问清楚,免得有些不知情的在背后诋毁熙妃就不好了。” 皇后朝着熙妃说完又转身面向皇帝,差人去沈府问话。 沈家不同寻常,就算她是皇后,也不敢虽然让人上门。 熙妃轻笑,一如既往的孤傲。 “皇上,既然皇后这般为妾身考虑,那边着人去问问,妾身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生事。”这话中之意,是有人想要污蔑她。 宫里的这些戏码,话里藏针在坐的都是见怪不怪。 皇后和熙妃本来就不对付,这两人斗了多少年了,如今有这么个把柄落在皇后手里,皇后岂会善罢甘休? 皇帝突然脑仁一跳,胸闷头疼。 “既然皇后和爱妃都这么说,苟旬,你着人去问问。” 苟旬又是一阵心跳加速,最近皇上一喊他的名字,他就觉得心惊肉跳。 这明摆着,这件事的背后就算不是熙妃,八成也有那么点瓜葛,否则以皇后素来行事的风格,是不会轻易发难的。 这要是拿了真凭实据,那魏清欢最后证实就是熙妃害死的,皇上该如何处置? 为了一个医女,皇上断不会废妃,不仅不能deh还不能罚得太重。 毕竟熙妃是四妃之一,身后更有沈家撑腰,最要紧还有个西陵王。 可皇上当日公然开口让皇后去查,如今查出来了,皇上也不可能不处理。 苟旬突然觉得,皇上太难了。 皇后起身回坐,静静望了熙妃一眼。 若是不知皇上对那魏清欢的心思,这次或许证据确凿也没用,可她知道了皇上的心思,哪怕没有铁证,只要有个大概的方向,皇上心里,熙妃都不可能如从前一样了。 皇上的心! 她也想瞧瞧! 第350章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丫头,你有伤在身,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已经吩咐宫人去沈府了,忍冬眼尖,看到殿外皇后跟前的一个宫人也跟着去了,看来,沈家那边皇后也有布置,如果她猜测没错,皇后找的那个茶姑姑今天一定能出现在这里,估摸着这会已经在城里了。 看来今天祥瑞宫要有一场大戏。 不过,时间也会久些,这等人的空档最是熬人,熬熙妃皇后也熬皇上。 “母后说的是,臣妾瞧着她脸色有些不好...” 靖王妃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起身,朝着太后皇帝行礼,意思她也避开一会,看来太后有话要说,说的应该是宫闱内的事,那她也不便在场。 有些事,不当听的不听。 “你带她到后园休息休息吧。” “民女谢太后体恤!”忍冬顺势起身。 靖王妃当着这满屋子人的面亲自上前搀扶,“慢些!” 这体贴入微照顾仔细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靖王妃的亲闺女呢,这魏忍冬上辈子也不知道积了什么德。 靖王妃不仅不嫌弃的她身份低微,还把她当成宝。 于飞静静看着忍冬离去的背影,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靖王妃是逢场作戏还是真心相待,有眼睛的都看得出。 运气是一回事,她能有本事让靖王妃这么稀罕就是她的独到之处。 “别急,今儿会有个结果的。” 靖王妃扶着忍冬慢慢走到祥瑞宫的后园,太后喜欢花草,祥瑞宫的后园堪称宫中小御花园,虽然没御花园大,但是一年四季都有花可赏,凉亭回廊把四时之景分割的错落有致。 这后园靖王妃还算熟悉,所以没让宫人近身伺候,蔡嬷嬷和当归在后面远远跟着。 当归是第一次在宫中行走,看哪里都是精致神圣的,碰都不敢碰。 “走,前面坐着,你这腿可不能走远。” “有劳王妃,忍冬不急。”她是真的不急,姑姑已然不在,就算查清楚又能如何?她不过是想让姑姑死得明白,当初说是用错了药,因为摔碎的镯子是御赐之物,莞贵人也不敢往外说,所以找了个由头说她用错了药欲加害主子,这个罪名姑姑死后背负多年。 现在查清楚是因为镯子,接下来是不是要让大家知道,这镯子的背后又是什么缘由。 其实她也想不明白,熙妃为何要对姑姑下手。 那时候她亲耳听着熙妃说到姑姑还有些不敢相信。 “宫里的事,牵涉甚广,丫头,本妃不拿你当外人,有些话便与你直说,你是个聪明的,审到这,你大概也心里有数,那镯子只有这么几个人有,不是各自宫里的也碰不到御赐之物,所以...加害你姑姑的,左右不过是这么几个人,一旦查实...怕是结果不会如你想的那么痛快。” 靖王妃看着满园景致,觉得自己这些话有些凉薄。 可后宫的事有时候牵扯朝堂,从来没有简单的,没有真正的对错是非,有的只有权衡利弊大局为重,这也是身为皇室成员必须懂的道理。 忍冬顺着靖王妃的目光看向前面一片碧绿的荷叶,浅浅一笑道:“王妃的话,忍冬明白。” 王妃的话,也是太后的意思吧。 这是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也是让她在知道真相之后忍让几分,莫要让皇上为难。 当初皇后想要把皮球踢给她她没接的原因,也有此考虑,靖王妃也好,太后也罢,她们心里都是大局为重,朝局稳定为首,熙妃身后是沈家,沈原平现在就在闽浙,山高水远手握兵马,就得顾虑三分。 “你一直是个明白的!”靖王妃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孩子太通透! 忍冬低眉浅笑,突然问道:“王妃,我瞧着那只荷开的不错,可能折?” 靖王妃顿了一下,这话题跳跃有些快,顺着看了一眼,愣愣点了点头,应该是没事,太后虽然喜荷,但是折一支该是无碍,于是扭头吩咐蔡嬷嬷去折花。 荷香清冽,让人心旷神怡。 忍冬低头看着手中开得正好的粉荷,闻着清香眼角带笑,“王妃,忍冬自认不算愚笨之辈,却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不管最后查出是谁,忍冬都不会让皇上为难,杀人偿命我也自认没这么大本事,忍冬只想让逝者瞑目!姑姑入宫时我尚且年幼,要说有多少感情那是假话,但我爹爹与姑姑自小感情深厚,听爹爹说姑姑最喜荷的出淤泥而不染,祖父也常说,忍冬醉心医术和姑姑很像,而她们却给姑姑安了一个用错药的罪名,忍冬想着,姑姑怕是死不瞑目,虽然在忍冬心里,姑姑的模样都是模糊的,可她是魏家的人,是祖父的女儿,爹爹的妹妹,是我魏家的人,相比后宫这些贵人..魏家不值一提,可魏家的人,也是大渊子民,她们身份贵重又如何?自古便有几句话,王子犯法应与庶民同罪!这天底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管皇上最后怎么判,忍冬都无二话,忍冬要的只是一个明白。”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靖王妃怔怔看着忍冬,这个说话声音轻柔却目光炯炯的女子,让她突然有一丝羞愧之色。 她们所在的立场,说的话本就无对错可言,可是...朗朗乾坤下,原本就该像她说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是吗? 她明白了,不管最后是谁,佟贵人也好,熙妃也罢,再或者是其他妃嫔,不管是否位高权重,也不管他们身后什么背景,皇上最后如何判定,都不是她关注的重点,她要的从头到尾就是一个明白,她只是不想亲人背负不该背负的罪名。 靖王妃望着忍冬手中的莲花轻轻点了点头,“明白了,看来,你早就知道谁对吗?” 面对靖王妃的直白,忍冬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知道!” 靖王妃一阵恍惚却也没再追问,反正这个未来儿媳妇她也从来没看透过,不差这一桩。 “你也喜欢荷?” 王妃错开话题,望着她手里的荷笑问着。 忍冬拿着荷花凑近闻了闻笑道:“这么美的花,自然喜欢,不过忍冬喜欢的花很多,王妃,这荷花用来做菜也是可以的,比如荷花糕,还有那荷叶,妙用更多,荷叶茶、荷叶鸡,还能入药...” 王妃听着听着,也跟着摇头失笑。 这孩子,尖锐时容不得沙,圆润时又给人一种包罗万象的感觉。 当归和蔡嬷嬷远处看着则是一脸欣慰,未来婆媳相处融洽,意味着家和万事兴啊! 第351章 问沈府 “去了沈府?” 宫中出来的慕容西玥并未急着回府,明明知道府上有人在等。 或许是因为心里不安吧,坐在马车中听着手底下的人禀报,心里略沉,忙吩咐去沈府。 宫里来人,沈府也不能拦着,只能迎进去。 慕容西玥让马车停在沈府外,这时候他要是跟着进去大大不妥,“你从侧门进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这时候宫里差人来沈家,肯定和祥瑞宫正在说的事有关。 母妃怎么这么糊涂,怎么会动用沈家的人做这种事,一旦被查出来,就算没有真凭实据,父皇也会怀疑的,臣子家中安插人在宫中是大忌。 此刻慕容西玥再难心安,他知道母妃手段了得,可难保百密一疏啊! 再说,这次是皇后在查这件事,皇后与母妃在后宫势同水火,只要让皇后查到这事和母妃有关,一定会想尽办法把母妃拖入险境。 “来人,去宫门盯着,有什么动静立刻来报。”慕容西玥越想越不妥,又吩咐了下去。 宫里他之前已经安排了,一有消息就会来报。 沈原平不在京都,出来接待宫人的是沈家二爷,在工部虞部司任职,虽然只是从六品的员外郎,可他是熙妃的哥哥,沈大将军的弟弟,在工部也是如鱼得水。 “沈大人,府上可有一家姓茶的家生子?” 这个姓氏特别少见,应该不难找。 茶?家生子?府上的下人,他这大男人还真不太清楚,忙看向身旁的大夫人,家中主持中馈的是大嫂,她应该清楚吧。 沈夫人朝着为首的宫人十分客气的点头致意,“李公公,府上确实有一户姓茶的下人,不过多年前已经离府,不知公公找这一家人所谓何事?” 李德子是苟旬的人,也是皇上跟前伺候的,所以京都城的贵门对他也不算陌生。 皇上身边的人,都得记着面孔,就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还不自知。 “哟,不在府上,敢问沈夫人,这一家子是何时离府的,都有些什么人,老家何处?并非是奴才要找他们,而是...” 李德子把事情的大概说了说,随后看着沈夫人等她回话。 沈夫人一听说是来找茶姑姑,心里就暗道了一声不好,这府中的事旁人不清楚,她是明白的,那姓茶的一家是怎么离府的她心中有数,这是宫里娘娘那边出岔子了? 其实刚开始看到李公公旁边的嬷嬷她就心中不安了,这可是皇后身边的人,什么事要劳动皇后身边的人跟来? 都是玲珑心思,不用多说就明白深意。 “李公公,这事时间太久了,我这记性..您等等,我问问府上具体管这事的,来人,上茶,公公和诸位且坐坐!” 沈夫人立刻张罗起来,热情的拖着时间。 当年茶家离府就是她叫人安排的,事先就对好了说辞的,倒也不怕查。 “沈夫人,咱就不坐了,皇上太后皇后和各位娘娘都在宫里等着呢,还是快着些。” 皇后派来的嬷嬷笑着开口,说话绵里藏针。 沈夫人也不坚持,很快一个管事的嬷嬷就被请了出来,沈夫人麻利说了缘由,“..这茶家人你可有印象,他们是哪一年离府的,因着何事离府的,你仔细想想,事无巨细好好回公公的话。” 对皇后的嬷嬷,沈夫人也是面上客气,实则让对方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嬷嬷回答的也是详尽,沈家确实有过这么一家下人,是家生子,说起来当年离府还不怎么光彩,茶姑姑是他爹背着茶氏在外头生的姑娘,没敢往茶氏这领,又借着府上的势将姑娘安排进宫当了宫女,这女子也算出息,竟在宫里混出了点模样当上了教习姑姑,只是纸包不住火,这事最后被茶氏知晓了,少不得大闹一场,沈家这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加上他家的儿子在府上手脚不太干净,这么乌烟瘴气的一家子,沈府这样的人家哪里容得下,便将他们打发出府了。 “奴婢依稀记着,这一家子是荆州的,不过他们离府之后的去向,奴婢就不清楚了,这人都赶出府了也确实没留意了,公公,这一家子的情况便是如此。” 嬷嬷回答的有条不紊,也听不出错来。 这茶家的男人当年是在沈老太爷院里伺候的,总跟着在外走动,外人见着,多少给几分薄面,这才让他托了关系把女儿送进了宫,这事他一直瞒着沈老太爷,老太爷知道后还发了一通火,这事沈府的一些老人有些还记得。 什么都对得上,而且这一家子离府也是在茶姑姑出宫之前,所以,硬要说是怕东窗事发将一家子打发了也有些说不过去。 “沈夫人,奴婢听着可是忍不住要插一句了,像沈家这样的门第,这一家子又是手脚不干净,又是胡来弄出私生子,府上就这么仁厚打发了出去?也不怕在外头坏了沈家的名声,这一家可是家生子。” 家生子虽是下人,也等同于是沈家的人。 像这种下人,在旁的矜贵之家不说乱棍打死,也不会轻易让他们离府吧,或是打发到远处的庄子上去干苦力,或是发卖了才是。 家生子的命都在主人家手里,不管怎么处置,外人都插不了手。 李德子是个妙人,见着皇后的嬷嬷开口,竟是退后一步静观其变,反正这事皇后在查,她问话也没什么不妥。 “这位嬷嬷有所不知,说起来..哎,索性说到这,奴婢就都直说了,犯错的是茶氏的男人,他们家儿子也的确不是个好的,可茶氏确实不错,当年府里的老人都应该有印象,嬷嬷可以去问问,茶氏伺候老夫人尽心尽力,还给三爷喂过奶,咱们老夫人信佛,慈善也是出了名的,罚了茶氏的儿子和男人,茶氏也要跟着吃苦,便心软将人打发出府算了,也叮嘱了,出府之后他们便与沈家再无瓜葛,对外也不得说是沈府出去的,若是再狐假虎威,沈家可是不客气的。”不等沈夫人接话,跪在地上的嬷嬷直接抢着答了。 这一番话也是可圈可点,恐怕早就备好了拖,不怕查。 问话的嬷嬷冷笑一声,“原是这样,难怪那茶家人死活都不肯说自己是沈府出来的,即便离了沈家十多年,沈家的余威犹在,还真是宽厚人家,听说,那茶家可是几代单传,如今就一个宝贝孙子...李公公,既然问得差不多,咱就回宫复命吧。” 皇后早就料到,沈家肯定是做得滴水不漏,她来不过是给沈家带句话,茶家人已经找到了,究竟怎么离府的沈家肯定心里有数,就看他们慌不慌。 茶家人是忌惮沈家之威还是护孙心切呢? 第352章 急了 “二爷,你快快让人去打听一下宫里的消息,我去找老夫人和老太爷。” 大爷现在不在家,要是宫里娘娘出了什么事可不得了。 宫里的人一离开,沈夫人立刻挥退下人,面色严肃的吩咐着,沈二爷虽然不明缘由,却也是见过风浪的,宫里都查到府上了,这其中必然有事,一个不好,就是沈家之危,连忙点头去张罗。 等在沈家门外的慕容西玥也收到了消息,当时脸色就白了白。 “就知道皇后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次机会,快去找,那茶氏一家子,肯定在京都城,皇后既将人带了来,一定是会让这一家子入宫发难母妃。” 慕容西玥额头急出了汗。 “奴才这就去。” “马车停在侧门。”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他根本摸不清方向,像无头苍蝇一样,这事既然与沈家的下人有关,那大舅母和外翁他们肯定知晓情况。 慕容西玥出现在老太爷屋里的时候,几人正急的有些慌乱。 京都城最近不太平,频频出事,他们能不心慌吗? “王爷!”这时候慕容西玥现身,他们都不用问便知道所为何事了。 “外翁,外祖母,究竟怎么回事快快告诉本王,本王才好应对。” 这事熙妃当年吩咐过,除了他们三个,任何人不得提及,可眼下都什么情形了,西陵王是熙妃的儿子,没什么说不得。 两位老人同时看向沈夫人,沈夫人整理思绪,将事情的大概经过说了出来。 那茶姑姑本来就是沈家安排在宫里的人,确实是私生子,只是沈家一早就知道了,将错就错,茶家犯错在先,也只能听从安排,本是想在宫中给熙妃养一个帮手,谁知道熙妃竟会一时糊涂,动用茶姑姑去杀一个医女。 可能当时熙妃也想着,不就是个医女,死了便死了,就如宫里许多被抬出去的一样,不会有什么后续。 可谁知道,那医女有个厉害的侄女,过了这么多年竟冒出来翻旧账。 “王爷先别慌,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你母妃被罚一顿,皇上看在沈家和你舅舅的份上,也不会动你母妃的,这事爆出来,最麻烦的还是那个茶姑姑,皇上能容忍你母妃害死一个医女,却容不得沈家在宫里安排人,皇后其实是在揪着这件事想让皇上猜忌沈家,皇上若是猜忌沈家,对王爷来说那就大大不利!” 沈老太爷到底是经过风浪的人,顷刻间便冷静了下来,对整件事也有了自己的理解。 没错,皇后的用意就在这,至于熙妃是不是害死了那个医女就成了个彩头,当然,她还想借此事看看熙妃如今在皇上心里的地位,还有那个死去的医女。 后宫的女人,心思多深真的让人难以预估。 “王爷,你此时切记不能妄动,只能装作不知,就算娘娘中了皇后的招,那茶家人吐了实言,娘娘也会想方设法不让这件事牵连到王爷身上,不管发生什么事,王爷都要忍住不出声,不要有任何动作,尤其不要去找茶家的人,此时人肯定是在城内,皇后没直接接进宫,为的就是逼王爷或者沈家动手!” 到时候再来个杀人灭口,那沈家就真的脱不得身了。 小事变大事,皇后好毒的手段! 慕容西玥一听,神情大变,他的人已经去了,如果是皇后的陷阱,一定会刻意留下线索让人找到。 “不好,来人,速速去将人召回。” 慕容西玥一出口,可把沈老太爷吓了个踉跄,这意思王爷已经派人去找人了。 箭已离弦,一切就难以掌控了。 忍冬就是料准了皇后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安坐家中等候。 “晨曦,你说姑母今日胜算有多大?” 到这会,黄琼瑶也不介意把事情说与晨曦公主听了。 两人坐在皇后的凤栖宫等着消息,可是时间过去这么久还没动静,只听说祥瑞宫那边有人出宫又进宫了。 “母后和熙妃之间水火不容,既然母后选择出手,肯定做足了准备,可熙妃也不是善茬,这些年在宫中地位稳固凭得可不全是父皇的宠爱,宫中的女人这么多,什么样的佳人没有,父皇为何独宠熙妃?琼瑶,怕就怕两败俱伤!母后让熙妃难受,熙妃又怎会让母后安心看戏?” 母后还是太心急了,是因为这些年难得抓住熙妃的把柄吧。 母后怎就不与她说说,连她都瞒着,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就是有心提点也无济于事。 现在,只能静等结果了。 黄琼瑶面上笑容渐逝,也是一脸忧心,“琼瑶劝过姑母不要太急,原本...姑母也想着,将这烫手的山芋丢出去,可有人不接啊,皇上让姑母查,姑母总要复命,也是不得已!” “丢出去?”晨曦公主眉头一皱,望着地面冥想片刻便明白过来了,“母后给魏忍冬透了消息?” 这事若是魏忍冬知道了以她目前跟靖王府的关系,是有机会一状告到皇祖母面前的,甚至父皇面前也是有机会的。 如此母后就不用冲在前面,可是魏忍冬没接。 母后想得周全,魏忍冬却更加聪明。 “哎,是琼瑶办事不利,或是没将姑母的话转述清楚,魏忍冬毫无反应,姑母没得选择,只能...” 黄琼瑶耸肩一叹,颇为自责。 晨曦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就爱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不是你没传达清楚,是魏忍冬太过聪明,由此可见,她心性持稳冷静,有时想想,有些东西就是天生的,一个平民之家,再如何教养也教不出这样的来,胆子也是大的,明知母后的意思却假装不知,逼的母后不得不面对熙妃。” “是啊,公主有句话说得对,这些天,琼瑶也在想,这魏忍冬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却是不比咱们这些金玉堆砌娇养出来的大家贵女差,过坎的时候,能通过朝中六部尚书的文关就可见一斑了,不知公主有没有注意到,魏忍冬的礼仪举止,也是分毫不差,虽然不起眼,但绝对挑不出错,这些可不是天生的,莫不是魏家也将她当贵女栽培的?可就凭魏家的地位,有银子也未必请得到宫里教规矩的教习嬷嬷啊。” 黄琼瑶一副疑惑的样子,听着不像是针对忍冬,只是实话实说。 晨曦公主听着也是一脸迷惑起来,此事越说越觉得玄乎。 适可而止,黄琼瑶不再往下说,有些力气要一点点使,用力过猛反而适得其反。 第353章 真凶 “走吧,去沈府的人应该回宫了,咱们也去听听。” 两人凉亭坐了好一会,微风送芳香,吃了茶点喝了茶,倒是这祥瑞宫里此刻最惬意的两个。 靖王妃看着太后的人露面便知道可以进去了。 “嗯!”忍冬任由王妃搀扶着起身。 “慢着些不急,哎,也不知道现在东南那边什么情况,郁儿才回来没两天又走了...” 怎突然又提及世子? 忍冬一脸莫名,原来再聪明的人在有些事上也难得糊涂。 其实靖王妃的心思十分简单,就想着儿子这次离京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她这个当娘的多在这丫头耳边提一提,人家不是能多想想儿子? 这两人本该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儿子三天两头往外跑,岂不是冷落了人家? 靖王妃也有这般可爱的一面。 “王妃..其实...世子与忍冬有联系的。”忍冬想着,王妃时不时提起世子,是想将世子的消息告知于她又不好意思? 她这人实诚,还是莫要让王妃为难了。 靖王妃眨了眨眼,“有..有联系啊,那就好那就好!”这臭小子原来不是榆木脑袋啊,害她在这瞎操心。 好...忍冬有些懵懂。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正殿,一进去就发现正殿气氛有些不同。 “来了,坐吧。” 太后看着两人进来,挥手让她们坐下。 忍冬坐下后暗暗打量了一眼在场所有人,发现皇后和熙妃当真是沉得住气,脸上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可这人的心里有事,不光反应在脸上,两位贵人或许没注意,她们紧绷而坐的身子早就出卖了她们。 这身体的细微变化,即便隔着衣物也难瞒得过她这个郎中。 “这茶家的事也问清楚了,看来,沈家并不知道这事,人也早就离了沈家,皇后,你说的那个茶姑姑现在可在京都?既然查到这了,不妨就弄弄清楚,皇帝,你说呢?” 太后身为这祥瑞宫的女主人,又是辈分最大的,她开口最合适不过。 皇帝顺势点了点头,“皇后,人如果入城了,就带进宫吧。” 沈家这一趟看似白跑,可聪明人都知道没那么简单。 熙妃原本淡定自若,此刻心里已起波澜,皇后这事做得够绝的,是在逼沈家或者他儿子动手去劫人,希望家里人都清白些别上了皇后的当,要不然,她这能脱身沈家也不好脱身。 哼!皇后真是聪明,知道不可能将她置于死地,就想着对付沈家,等沈家落败再来对付她。 想得美! 皇后能抓住她的把柄,难道皇后这些年在宫里就干净了? 大不了鱼死网破,她好歹还有个儿子,皇后还能指望什么? 皇帝开口,皇后自然不敢怠慢,“回皇上,人现在应该在宫外了,妾身这就吩咐领进来。” 皇帝点了点头,没一会,人就带进来了。 皇后心里多少有点失落,若是沈家和西陵王中招,那今儿收获就大了。 熙妃看到人却是暗暗松了口气,只要沈家和儿子没动手,那这事最多也就挂在她头上,她自有法子应付皇上。 “奴婢拜见皇上、太后、皇后诸位娘娘!”即便离宫,依然是奴才。 茶姑姑也是年近四十了,却已见了白发,整个人看上去略有些显老,两眼也没什么神采。 这是一个人在精神上承受了巨大压力的表现,忍冬将一切看在眼里。 “茶花,本宫找你来为了何事,你应该心中有数了,你可认得你身旁的人?” 皇后开始问话,今天这件事总要有个结果。 茶姑姑神色木讷,缓缓扭头看了看,随后点了点头。 “据她所说,十多年前,你曾指使她偷盗佟贵人的镯子,让她交给莞贵人宫里的一个姑姑,合伙谋害一个叫魏清欢的医女,可有此事?” 皇后的话开始尖锐起来,直指要害还带着几分隐意。 那茶姑姑依然没做声,继续点头,就好像皇后问什么,她都会认了一样。 “说,你是受何人指使?为何要加害魏清欢?” 这下,茶姑姑迟疑了,没有继续点头,一脸痛苦的将头底下,自始至终,眼神不敢乱看一眼,好似在怕自己不小心泄露了什么。 “本宫在问你话,抬起头来,此事已是时过境迁,而今事主的家人想要个明白,你若仔细说明白,不至于连累家人。” 皇后说到家人二字的时候,尾音微微上挑。 茶姑姑的身子也明显颤了颤,而熙妃的表情也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皇后好手段。 “奴婢...奴婢...是受..” “受何人指使?”皇后见对方松口,忙追问了一句。 全场气氛再次达到一个顶点,茶姑姑看上去也有些承受不住,突然匍匐在地,“奴婢是受..朝阳宫的灵儿姑娘之托!其他的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灵儿姑娘当时交代奴婢怎么做,奴婢就照做,因为奴婢是私生子,灵儿姑娘借此威胁奴婢,奴婢若不照做,就无法在宫中立足,奴婢罪该万死!” 朝阳宫的灵儿姑娘...! 所有人看向熙妃,虽然没点熙妃的名,可是已经点到熙妃的人了,这事大家心里已经明朗了。 只是想不通,熙妃为何要这么做。 茶姑姑也心知肚明,加害那个医女是熙妃之意,可是她并非直接受命于熙妃,而是灵儿姑娘,灵儿姑娘是熙妃的贴身宫婢,她说的全是实话,没有违背皇后的意思,希望皇后能高抬贵手饶了茶家独苗一命。 她也没敢点熙妃的命,因为她怕,怕躲过了皇后躲不过沈家的报复。 “皇上,这事...臣妾也只查到这了,灵儿是朝阳宫的人,皇上您看??” 皇后为难看向皇帝,她虽是皇后,可熙妃是皇后宠爱的妃子,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 皇帝抬手揉了揉眉心,今儿坐得太久,他早就有些乏了。 “皇后,别忘了,你是中宫之主,是一国之母,朝阳宫的人犯了事,难道还要请示朕才能定夺?法不容情!皇后难道不知该怎么做?” 皇帝一开口,可是把在场的人都震了震。 就是忍冬也颇为意外,太后则是一脸担忧看向皇帝。 显然,皇帝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皇后也被当众训斥了一番,也有些懵,心头的喜悦瞬间被浇灭了。 “来人,去朝阳宫传人!” 皇后只能强装镇定,咬牙吞下委屈继续撑下去。 熙妃双手拽着帕子,她知道,灵儿无论如何都不会招出她来,可是这件事明眼人都瞧得出是怎么回事,就算最后灵儿承担了所有,她也脱不了干系。 第354章 天子之怒 当年的灵儿姑娘,现在都喊她一声灵儿姑姑了。 以前在沈府就伺候熙妃,入宫之后,熙妃把她弄进了宫,是熙妃的左膀右臂,就算没能把熙妃怎么样,把这灵儿姑姑办了就等于狠狠打了熙妃一耳光。 人传来,没等皇后问,灵儿便什么都招了。 说她和魏清欢有私仇,为了一个共同喜欢的侍卫! 这个答案让所有人都是一脸吃惊,这兜兜转转竟是情杀吗? 因为大家想不出熙妃要杀魏清欢的理由,所以灵儿给出这么个理由,瞬间让人信了几分,那会可都是花一样的年纪,情窦初开最是疯狂的时候,做出这种事好像也是有可能的。 忍冬沉眉望着那个面如死灰却一脸死不悔改的灵儿姑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么个理由,还真是难为她了。 难道就因着她姑姑死了,觉得死无对证,就可能任她们搓圆揉扁的编排吗? “..魏清欢抢我心爱之人,不杀她奴婢心有不甘,而今东窗事发,奴婢也认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灵儿重重磕头下去,说完两眼一闭再不开口。 大家也知道,如果真是这样,这事也就此打住了,若不是,也就只能到这了,这灵儿连死都想好了,还能招出什么来? “你...你糊涂!”熙妃咬牙,佯装怒目吼着,颇有几分痛心疾首的意思。 其实心里也着实痛了一下,这丫头跟了她这么多年,对她绝无二话。 今日之仇,她势必会报! 灵儿俯首再无言语,只静静跪着,这件事好像到此就该结束了,虽然结果让人唏嘘。 “皇上,事已查明,魏清欢是这个灵儿害死,该如何处置,请皇上定夺。”虽然没能一口咬死熙妃或者沈家,可也算是重重打击了熙妃,她也算是交差了,皇后起身朝皇帝复命。 皇帝刚才听着一直低着头,皇后说话间突然抬头而望,眼中通红之色让皇后心头猛的跳了一下。 “真查明吗?她说是这么回事就是这么回事?为了一个侍卫?难道不该问问是谁吗?” 此事就此了结,应该是皇帝最想看到的结果,怎么??? 众人皆是一脸不解,忍冬也忍不住挑了挑眉,这件事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姑姑已经身故,还要被她们污蔑,她便不答应,可是还没等她开口,皇上竟是先了一步。 “皇上..”皇后怔怔而望,唤了一声皇上却再无下文。 尽管她也在利用此事想要看看皇上的心思,可没想到真证实之后,心中竟又是一丝荒凉,好像之前与熙妃的争斗再无意义。 熙妃也静静望着皇帝,突然觉得,当年杀了那个魏清欢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哈哈哈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让皇上惦记着,若是活着,岂不是比皇后威胁还大? 死得好! 皇帝一挥衣袖,让皇后退到一边,自己开始问话。 “你说你们是为了一个侍卫,那侍卫现在何处?” 皇帝的纠缠,就连太后都为之侧目,她是太后,也是女人是过来人,更是皇帝的母亲,儿子是个什么脾气性格她比谁都清楚,若是到现在还看不出点什么就说不过去了。 原来...那个医女与皇帝之间.. 哎!现在太后终于明白,有些人为什么要这般费尽心机去杀一个医女了。 因为这个医女入了皇上的眼,杀她的人是为了防范未然。 “启禀皇上,那人早就不在了,他曾在内宫门当差,叫陈赫,和奴婢是同乡,奴婢在入宫之前就与他定了终生,谁知道魏清欢那个不要脸的贱人横插一脚,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勾引了他,让他对奴婢始乱弃终,要不是魏清欢那个贱人...” 狠辣之言可以体会到她对魏清欢的怨恨,也能勾起女人心里的共鸣。 女人谁不恨这种事,哪怕做出再疯狂的举止也让人觉得是正常的。 灵儿还在说着,皇帝突然站起,顺手抓了一个茶杯直接朝着灵儿砸了过去,不偏不倚砸在灵儿额头上,瞬间鲜血满脸。 在坐的谁也没见皇帝发这么大脾气,虽然听说了皇上最近在大殿上发了几次大火,可在后宫,这还是第一次。 就是太后也未曾见过。 当下脸色就变了,知道事情比她想的还要严重,皇帝对那魏清欢的看重程度超出了她的想象。 刚才还安坐的宫妃,瞬间都跪下了,谁也不敢抬头不敢吭声,君王之怒承受不住,就是太后坐着都有些不安。 皇后和熙妃也跪下的,两人心里除了惊吓之外,更多的是复杂。 熙妃知道那个医女入了皇上的眼,可她真没想到,时隔十多年,皇上竟然为了一个已经去世的人发这么大的怒火,皇后亦是,她猜测到了皇帝让她查此事不光是因为魏忍冬的请求,可她万万想不到,那个医女在皇帝心中的分量竟如此之重。 也终于明白,熙妃为何会动手杀人了。 若换成是她,她若知晓此事,会不会和熙妃做同样的选择? 皇后突然想笑,原来,她和熙妃斗得死去活来,最后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 “来人,将这扰乱宫闱枉顾人命的奴才拖出去乱棍打死!”皇帝一脸铁青,带着满腔让人费解的怒火大吼了一句。 宫卫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押着灵儿拖出去,这是皇上在后宫第一次罚死奴才,这个人还是宠妃熙妃的贴身宫婢,平日在宫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灵儿姑姑。 众人不由感觉到一阵害怕。 靖王妃也跪下了,忍冬因为膝盖有伤,之前皇上也说免跪这才站着没动,却也不敢像太后一样坐着。 可即便如此,她在这正殿上还是显得有些突兀。 连皇后都跪下了,她还站的笔直。 苟旬余光扫了一眼,忍不住替忍冬捏了把冷汗,他在宫里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胆大的,真没见过。 可是皇上似乎没注意到?还是视而不见? “皇上请息怒,龙体为重,刚才那个奴才,明显有疯病,疯言疯语不必理会,民女的姑姑乃清白之身,当年抬出宫的时候可是有报文的,她污蔑不了,当年民女姑姑被杖刑打死的罪名是用错药蓄意谋害主子,如今已经查明,是有人谋害与她,她死的冤枉,民女当日求的,也就是一个明白,让姑姑在天之灵得以瞑目,而今...姑姑应该可以瞑目了。” 忍冬即便再愚钝,此刻也看出些端倪了,皇上对姑姑非同寻常。 她之前一直不明白熙妃为何要杀姑姑,现在终于明白了。 第355章 可怕的魏忍冬 祥瑞宫外的惨叫声让宫妃们都吓出了一声冷汗,怕是今日回去之后好一阵都难以安睡了。 这是祥瑞宫,皇上是多大的火气才没忍住在这罚了死刑。 而更让宫妃们诧异的事,皇上那么大的火,魏忍冬不但没跪,还敢开口说话。 可皇上竟是听完之后收敛了怒火慢慢平静了下来。 这在大家眼里,都是匪夷所思的事。 这魏忍冬不会是有什么法术吧,竟然掌控皇上的情绪。 她们只是不知,就在来祥瑞宫之前,忍冬才对皇上说过,切忌动怒,怒火攻心极损龙体。 其实,忍冬也是看出皇上动了大怒,肝火一上来,皇上最近才稍微调养过来的身体又要功亏一篑了,那些药都白吃了,皇上这状态,虽然没什么明显的病症,可是真的不能动怒,那这是劳损! 需要心平气和的静养,静养做不到,那就只能尽力控制情绪。 魏清欢的事最后以熙妃身旁的一个一等宫婢的命画上句号,可此事大家都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因为皇上特意当众下了一道莫名其妙的圣旨,为一个没有品阶的医女死后正名。 旨意下完之后,皇上的身子明显晃动了一下险些栽倒。 顿时一片惊慌,太后连忙遣散宫妃说是让皇帝安静休息一会,就连皇后也让退下。 忍冬静静看着脸色泛白的熙妃,她死了一个宫婢就这般咬牙切齿,她姑姑的命就不是命吗? 在一片诧异的目光中,忍冬突然缓慢上前走到熙妃跟前,见她吃力弯身,大家以为她是要扶熙妃起来,毕竟今儿这一切都是因她姑姑而起,熙妃的人也是因她姑姑的事被皇上打死了。 打死的是一个宫婢,更是熙妃的脸,皇上今日可是一点都没给熙妃留脸面,不仅没留脸面,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怎么看熙妃,这在以往是不可能的,熙妃在宫中受宠这么多年,从没像今天这般被冷落过吧。 只是魏忍冬现在上前示好是不是太晚了,就熙妃的性格和脾气,不找魏忍冬的麻烦才怪。 可是大家意会错了,魏忍冬并未扶人。 而是当众附耳和熙妃低声说了句话就起身朝着内殿而去。 靖王妃也是一脸懵,眨了眨眼,反应过来赶紧跟上忍冬,刚才太后只让宫妃散了,可没说让她们也回去,这分明是留着丫头替换上看诊。 “魏清欢不过一个卑贱的医女,死了又如何,过个几日谁还记得不成?” 这是忍冬刚才轻声对熙妃说的话,真的以为谁都不知道吗? 这句话,便是当年熙妃亲口说的话,碰巧她不小心听到了,讽刺的是,那会她已经帮得西陵王大权在握。 也就是那时候她才猛然清醒过来,从那件事起,才慢慢认清楚这对母子的真面目。 这辈子,这对母子的风光还能延续吗? 拭目以待! 望着忍冬的背影,熙妃脸上露出惊恐之色,魏忍冬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却让她突然一身冰冷,心底深处生出一丝恐慌,这是这些年来,第一个让她有这种感觉的人,就连皇上刚才发这么大的火她都没有这种强烈的感觉。 这魏忍冬究竟是谁?她早就知道了真相! 可她却没有直接揭发,而是求得皇上给个明白,然后看着皇后查.. 想到这些,熙妃不由打了个寒颤,这个魏忍冬绝对是个可怕的女人,而这个可怕的女人是自己的敌人。 她从她身上感受到了敌意。 为了她姑姑吗?不自量力,她以为现在有靖王府撑腰就能与她为敌? 一个医女的命算得了什么,算得了什么?这宫里哪年不死人?她们是奴才,而她是主子,她就是要她们死,她们敢不死吗? 魏忍冬!! 皇后将熙妃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转身之际也忍不住看了一眼内殿方向,这魏忍冬究竟跟熙妃说了什么? 就算是那个灵儿被带来,也不见熙妃这般大惊失色。 以后,对这个魏忍冬要多加关注了,就凭她刚才对皇上说的话,就凭皇上对她的态度,她也不得不关注了。 其他宫妃也是心思不一,但是从今儿起,对魏忍冬都无法忽视了。 “你快给皇上瞧瞧。” 太后见着忍冬也是颇为复杂,心里有些思绪暂时都压下了。 “朕没事,让母后担忧了。” 皇帝撑着头,已经缓过神了,摆了摆手示意不必看了,之前这丫头已经看过,该说的也说了,他突然身体不适,应该就是动了怒气。 由此可见,这丫头不是吓唬人的,他这身体真的不能大动肝火了。 突然有些恍惚,他以为,喜怒无常于他这个皇帝而已早就没这个词了,他的情绪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可今日,他承认他失控了。 原来,有些东西,有些人,不管到了什么年纪,过了多少年,依然能左右他的情绪。 突然觉得,到了这个年纪这个时候,还能有这样一个人,又是一件挺幸运的事。 当年,他初登基朝政不稳,的确是喜欢魏清欢的,却不能冒然纳她进后宫,况且,魏清欢自己也不愿成为后宫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只是当时他并不知喜欢的深浅,那时候,宫里嫔妃众多,一个个鲜花一样,他以为,魏清欢就是几分特别。 可是现在看来...是他高估了自家,低估了她的存在。 “皇上,民女还是替您把把脉吧。” 忍冬看了看皇帝的脸色上前劝说了一句,正好看看,皇上动怒之后对身体造成多大的影响,对她调整药方有很大的帮助。 望着忍冬,皇帝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太后看了靖王妃一眼道:“走吧,不打扰这丫头诊脉,咱们出去等着。” 靖王妃心领神会,连忙点头跟上。 太后绕过屏风在偏殿等着,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里面才缓慢坐下,刚才一番折腾,差不多两个多时辰,这会都到用午膳的时候了。 “你也都看到了,里头这丫头不简单啊!” 太后有感而发,心里颇为复杂,靖王府的世子妃的确要有能耐有本事有担当,可是这丫头身上越来越多让她看不透的地方,看不透就意味着风险! 靖王妃明白太后的意思,的确,从今天这事来看,忍冬身上让人疑惑的地方越来越多了。 刚才也不知道和熙妃说了啥,熙妃的脸色可不好看! “母后,这丫头确实…有诸多让人不解的地方,可是我觉着…她坦荡!” 太后摇头一笑,“你反正是看顺眼了!罢了,一会一起用了午膳再出宫吧!” 第356章 没有赢家 “皇上,人的情绪很难把控,但还是得尽量控制,怒火伤肝,皇上切记!” 忍冬知道,多说无益,她的意思皇上能听明白。 “朕是不是以后每次动怒就有可能出现像刚才一样的情况?不动怒是不是就不会如此?” 一次两次无碍,若是隔三差五就出现这样的情况就麻烦了,即便他身体真无大碍,宫里这些人,朝中臣子会怎么想? 现在闽浙情况如此复杂,朝中六部刚动,绝不能让人以为他这个皇帝身体欠安!那就真要出事! 皇帝的心事忍冬如何不明白? 收手,面色凝重大胆对皇帝对视,摇了摇头直言道:“皇上,民女斗胆就实话实说了,皇上目前的身体状况,即便不动怒,劳累过度、焦虑、思虑过多等等都有可能会眩晕!民女之前就说了,皇上的身体需要静养,并非随口而说……” 只是皇上是一国之君,确实难以做到! 静养,眼下时局怎么可能? 皇帝闭了下眼,片刻后睁开眼目光炯炯望着忍冬,“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这眩晕的问题,不计代价,至少在秋闱之前不犯。” 他之前在朝堂上已经出现一次症状,今天在后宫又是一次,多心之人怕是已经在多想了。 “这...”忍冬一脸为难,她是郎中并非神仙。 这眩晕会受情绪波动,身体状况影响,并非下一贴药就能好的。 可是忍冬听出皇上不是在跟她商量,是让她想办法做到。 “想法子试试。” 可能是强人所难了,皇帝也心里明白,可是他没有选择。 忍冬抿了抿嘴,轻轻点了点头,“是,民女尽力试试,但是...还请皇上一定要配合,衣食住行都得按着民女的安排来。” “好,朕答应你,但是..此事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你可明白?饮食上你要如何安排,一会直接跟苟旬交代就是。” 皇帝郑重其事的盯着忍冬交代着。 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一个小丫头,皇帝都为自己捏把汗,可是发生了洛家的事之后,这宫里的人,他暂时都得谨慎。 “是!只是民女需要三天时间回去好好想想。”药方、食方、包括皇上寝宫的熏香,忌讳等等,要达到皇上说的要求,首先就要在生活细节的各方面都做到位,然后她再想办法用药。 恐怕用药还不够,还得想想别的法子,秋闱之前...皇上是想在秋闱之前稳住朝局,届时闽浙那边的情况应该也明朗了。 忍冬知道她也是硬着头皮点的头。 祥瑞宫一出大戏就这样落下了帷幕,可是皇上的反常和皇上对熙妃的态度,让众嫔妃回寝宫之后都陷入沉思。 “娘娘,您可回来了,王爷已经让人来探了几次消息,刚才灵儿姑姑也被请过去了...” 熙妃的近身宫婢雅琴神情慌乱的站在朝阳宫门口等着,远远看到熙妃就小跑迎了上去。 祥瑞宫那边的情况她们现在也不敢瞎打听,前阵子太后处置了一批宫人,现在后宫的宫人们行事都比以往小心谨慎了许多。 “灵儿...雅琴,你去祥瑞宫替她收尸吧,让她走得体面些。” 这会人应该已经凉透了。 熙妃的声音有一丝丝的荒凉之感,拖着长长的裙摆迈过门槛,一脸疲惫的样子和以往判若两人。 收尸?! 雅琴清秀的脸蛋瞬间灰白! 灵儿和她都是贴身伺候熙妃的一等宫婢,灵儿姑姑更是熙妃从娘家接近宫的人,从小伺候跟前,可以说是陪伴熙妃长大的,情义不同于其他奴婢,这一点宫里都是知道,灵儿姑姑这是犯了什么天大的事连熙妃都护不住? 她知道,娘娘和灵儿姑姑之间有些事她都不知道的,但是这朝阳宫大部分事娘娘都未曾避讳她啊。 可看着熙妃的样子,雅琴一肚子疑惑都强吞了回去不敢多问一句,迟疑了下,蹲身行礼转身带了两个人满腹忐忑去往祥瑞宫。 “母妃,您怎么了?”钰公主也知晓祥瑞宫那边好像出了什么大事,她母妃也被召见,之后又把灵儿姑姑召去,她就心生不安在这寝宫等着,看到熙妃这般模样吓了一一跳。 熙妃抬头看向女儿,突然回想起自己当年入宫时好像差不多也就是这个年纪,不对,比这还小些吧。 “没什么,母妃有些乏了,钰儿先回去。” 熙妃并不打算和女儿说什么,说了又有什么用?宫里的女人够复杂了,她只想她的女儿活的简单些,女儿的婚事也定下了,虽不尽如人意,却也无力改变,只希望女儿下嫁能在夫家过得恣意,离了这高高的宫墙也好。 熙妃突然有些恍惚,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她只是没有皇后的名分,却是四妃之中贵妃的最佳人选,想着皇上迟早会册封的,看来,终究是她自视甚高。 皇上今日当众乱棍打死灵儿,其实是在打她的脸,用灵儿的命在告诫她,为那个医女报仇。 从今以后,皇上的宠爱不复存在。 她能抓住的唯有权了,他的儿子,一定要登上大宝。 凤栖宫,晨曦一样在迎着自己的母后,黄琼瑶也一直陪着。 当看到皇后脸色沉沉回到寝宫时,两人心里都咯噔一下,互看一眼,猜想着可能是没能如愿扳倒熙妃。 “母后,熙妃毕竟在宫里成势多年,想要一招拿住她本来就有些困难...” 晨曦上前劝说了一句,招呼宫人都出去,让贴身的嬷嬷去端了茶来。 皇后缓缓坐下望着女儿忽的笑了笑,“以后,宫里再无宠妃熙妃了,皇上刚才命人将她的贴身宫婢灵儿乱棍打死了,当着大家的面,就在祥瑞宫门口行刑。” 那就是赢了?! 可为何母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悦之色? 黄琼瑶心里也颇为纳闷,乖巧站在一旁一声不哼安静听着。 可是皇后说完这句话之后再没说什么,只说自己乏了想去躺会。 “祥瑞宫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要真像母后说的,她应该高兴才是。”可是她从母后身上感受不到半分欣喜。 “晨曦,刚才姑母说了,让咱们别瞎打听,先听姑母的,恐怕此事没那么简单,回头再说。” 宫外,得知熙妃宫婢被乱棍打死,慕容西玥心里一凉,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 他知道,看着只是死了一个宫婢,可这足以说明了父皇的态度,他父皇这次动了怒。 “王爷,这是娘娘让交给您的,只能您一个人看。” 来报信的人神秘兮兮递给慕容西玥一颗小小的蜡丸,交代完之后就走了。 第357章 告慰 “皇上身体恐有问题!” 熙妃给慕容西玥的蜡丸内塞着一张小小的纸条,纸条上就这么几个字,却把慕容西玥吓的脸色发白。 让所有下人都散去之后独自一人关在屋子里又仔细看了几遍。 随后便急匆匆出门了。 直到忍冬出宫,太后都没有问一句有关皇帝身体情况的话。 靖王妃回来的路上欲言又止,忍冬假装没看到默默低头。 “听说,过几天花喜节黄姑娘邀了你?” 气氛有些沉闷,还是靖王妃将话题打开了。 “嗯,盛情难却。” 靖王妃拉着忍冬的手拍了拍,“既然应邀了,就好好打扮打扮,多认识一些人也好,这阵子在家养伤闷坏了吧?到时候出门可方便?” 靖王妃这幅长辈的姿态忍冬已经渐渐习惯了。 “王妃放心,忍冬会照顾好自己。” 靖王妃点了点头,要说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想着自己可能多余操心,这丫头有什么不明白的。 马车直接将忍冬送至魏府门口,进宫一趟近一天的功夫。 “娘娘是在担心魏姑娘?” 蔡嬷嬷见着王妃一路心神不宁,小声问了一句。 “你都想到了,她那么聪明能想不到吗?只是熙妃不是旁人,哪能咽下这口气,与这丫头的梁子算是结上了,就算她现在忍一时之气,将来若是西陵王荣登大宝,她便不会再有任何顾忌,哎!”到时候,就算是靖王妃也未必护得住。 他们靖王府是绝对不能参与储君之争的! 蔡嬷嬷也是一脸忧心,“谁知道这事最后能查到朝阳宫,那个灵儿可是熙妃最得力的人,皇上动这么大的怒恐怕许多人都没想到。” “别人可能是没想到,那丫头怕是一开始就知道幕后真凶是谁!” 靖王妃又是一声幽幽的叹息, “王妃的意思..魏姑娘一早就知道是朝阳宫?” 蔡嬷嬷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相信,这十多年前魏姑娘才多大点,她怎么知道?是魏家的人早就知道了还是? “行了,别想了,这事暂时告一段落,熙妃就算想撒气此时也得忍忍,不为别的,哪怕是为了西陵王她也必须忍,皇上这阵子怕是都不会去朝阳宫,她忙着想法子还来不及呢!” 靖王妃现在到不担心什么,她担心的是以后。 蔡嬷嬷听着深以为然,跟着点了点头,“王妃说的是,不过...朝阳宫这阵子不是出了个美人?” “说到那个于美人,你今儿也见着了,觉得如何?” 提及那个美人,靖王妃脑海里浮现了那张绝世容颜,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而且美得别致,让人一眼就难忘。 “宫里美人可不少,可奴婢觉着...那个新晋的于美人瞧着挺特别的,不妖不魅、可要说端庄大气也不太合适,奴婢也说不好,反正是个特别的,熙妃怕是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的,也是常见的固宠手段。” 能让靖王妃见一面就记得这般清楚的,自然是特别的。 “宫里的争斗哪有停歇的时候,罢了,反正咱们知道个大概情况就好,也不必细琢磨,本妃现在就担心着王爷和郁儿,这两父子都是身负重任在外,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马车渐渐朝着靖王府而去,忍冬回到家见了丽娘和老太爷,看着她平安回来一家人的心才算是踏实了。 当忍冬拿出圣旨给他们看时,老太爷一把年纪忍不住潸然泪下。 魏庭仁和丽娘也是,这些年,他们虽然从未提及这事,可心里怎么可能不想啊! “丫头,你姑姑在天有灵可以瞑目了!” 老太爷擦了擦眼泪哑声低诉,他心里一直知道,女儿死得冤枉,可是他这个当爹的没用,什么也做不了,那是皇宫,宫里说女儿是怎么死的就是怎么死的,为了这一家老小的安生,他这个当爹的只能默默将女儿的尸体领回家埋了。 而今... “爹,这是好事,咱不哭了,走,咱们给清欢上柱香,把这事告诉她!还有娘!” 魏庭仁抬袖摸了摸眼泪,忙招呼着人准备香烛。 “夫君说得对,爹,这是好事,您老别太伤心,仔细身体。” 丽娘也劝慰了一句,这个真相是女儿从宫里求来的,还有圣旨,女儿是怎么做到的?又做了些什么? 她都不问了,她现在也想明白了,有些事糊涂些好。 一家人十分默契,谁也没问忍冬究竟怎么回事,宫里那个害死她姑姑的究竟是谁,不管是谁,都是他们魏家难以抗衡的,如今能求得一个真相求得一个明白,已经是求仁得仁了。 “我在这待会,丫头,你也累了吧,去歇歇吧。” 香堂前,大家上完香,老太爷抬手让他们出去,他想一个人坐会。 丽娘朝着忍冬父女看了看,示意他们就依着老人家的话,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忍冬小心退出去,交代门外的云伯道:“别让祖父一个人在里头待太久了。” “小姐放心,我在这盯着呢。” “走吧,你祖父心里有数。”丽娘轻轻推着忍冬,一旁魏庭仁忙接了手。 丽娘现在她这胎算是坐稳了,手搭在忍冬肩上轻道:“走,娘跟你商量点事。” 忍冬回头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反手拉着丽娘的手。 “冬儿,上回你外翁就说,等我身子稳妥些,让咱们去许家庄住住,我跟您爹商量了下,打算过几天就去小住一阵,正好,你也去养养伤,今儿你大舅也来了信,说是地基已经下了,药田长势也好,若是你方便,想让你去看看呢。” 丽娘也没想到,大哥会特意在心里提及让女儿去瞧瞧,而不是说老爷和老太爷。 其实忍冬早有打算,只是近来身体不便加上一些杂事,想了想点头应下,“好,不过得过两天,女儿答应了黄家姑娘参加花喜节,等这花喜节一过,咱们就去。” 正好把团子也带过去,她好心无旁骛的琢磨一下小团子的病。 不过这几天她先得琢磨皇上的事,这时候,她是真希望师父在这啊。 说起来,师父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消息了,之前不管去哪,隔一两个月总还是会有点消息回来,这一次是走到哪里去了,年纪也大了.. 她是不是托人寻一寻? 虽说大海捞针,但也可试试,毕竟丐帮兄弟遍布天下。 回到院子,忍冬便让当归帮他给乐老爷子送了信去。 当归刚去送信,江海突然出现在。 第358章 物归原主 “橘南,把门带上。” 对于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男子,橘南开始吓了一跳,随后觉着眼熟,这才想起上次在济世堂见过,忙低头退了出去顺手把门带上了。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屋子里突然出现一个男人,还让她这丫头把门关上了,这要搁以前,橘南也是有些不敢想的。 这个男的好像是济世堂的伙计,但这明显不是普通伙计,来找姑娘是有要事吧。 既然不避着她,怕是世子也是知道的。 也难怪王妃将这丫头送过来,的确是个聪慧的。 “江海,什么事?” “姑娘不是吩咐让盯着些刘府和西陵王府的动静吗?今儿发现些异常,那西陵王来来回回,还进宫了一趟,从宫里出来之后去了沈家,之后回了王府,没多会又出去了,去了城南方向,那边人多,西陵王身边有暗卫,我的人也只敢远远跟着,到城南就失了踪迹了,哦,对了,刘家那个二公子今天去过西陵王府,是他去过之后西陵王才进宫的。” 忍冬坐在轮椅上,静静听着江海的话,她既要为姑姑求一个明白,就想到了与熙妃和西陵王为敌。 原本,他们也不可能和平相处不是吗? 在所有人眼里,她魏忍冬可谓胆大包天,所以,她总要有所防范。 想争夺皇位的人,只要仔细盯着,总会有把柄落在她手里,上次洛家的事她是拿不出证据,否则那会客气。 “刘建业...看来西陵王府和刘家的关系还算稳固,那个李建立比他爹刘凤章城府深多了,往后多留意些,跟丢了就丢了吧,不必刻意去找免得让他发现了。” 西陵王为人十分小心,尤其是不想让人知道的去处一定会让人暗中放哨的。 “嗯,已经让人在城南散开了,等看到踪迹再说。” “他去城南之前,可是有人去过西陵王府?” 应该是宫里送了消息出来了。 江海摇了摇头,“反正正门方向是没人进去,若是有人入了王府,便是我们不知道的暗门了。” 忍冬撑着头没多想,西陵王可是要争夺大位的人,不可能在京都城没些隐藏势力,正常,平日里肯定是不会经常走动的,今儿这么着急去,怕是得了宫里的消息,可是细想想,熙妃断不会因为死了一个奴婢就这么着急给儿子传信,熙妃是个十分有忍性的人。 也算一个野心极重的女人,她想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就必须将儿子拱上皇位。 所以,绝不会让儿子为了一个宫婢乱了阵脚,哪怕是再看重的奴才在熙妃眼里,依然只是个奴才。 “江海,继续盯着,若是西陵王再往城南去再告诉我,城南人多眼杂,你们盯着不方便,到时候请丐帮的兄弟帮帮忙。” “好,姑娘,少主问你伤势如何?!有没有...东西要带给世子,他明天启程去东南。” “江大哥去东南?” 江海点头,“少主晚些会进城一趟,姑娘要是有东西要带的话可以准备了,到时候江海来取。” “他晚些要入城?江海!你给他带句话,让他到我这来一趟,我有东西要给他。” “姑娘不必麻烦,我转给少主便是!”江海也没多想。 “这东西,还是等他自己来取吧!”忍冬神秘一笑。 江海抓了抓头有些莫名,“那我告知少主一声。” 不是给世子的东西吗?非要少主亲自来取?什么宝贝啊? 忍冬本也不想麻烦,但是有些话得跟江城说说。 梧桐巷,乐老爷子看着忍冬的信喝了口酒,“知道了,小丫头,回去告诉你家姑娘,我会让各地的兄弟留意一下,不过老先生行踪不定,又喜在山野乡间穿梭,不一定能找到人。” “乐老爷子,小姐说了不用刻意找,请丐帮的兄弟多多留意就好。” “嗯,去吧。” “老爷子别忘了小姐说的,少喝酒注意身体,小姐说她过些天给您送一些既好喝又养生的好酒来。” 老爷子瞬间两眼放光,“还是你家姑娘懂事!得,今儿喝完葫芦里这点就不装了。” 当归低头一笑,见过馋酒的,没见过这么馋的。 江城在日落的时候入的城,魏府也算熟门熟路了,上次听闻忍冬受伤特意回来看了一趟,说实在的,看她那样,他心里也贼难受,不过忍冬的胆量,他早就领教过,这妹子,怕也只有郁世子降得住。 “要给世子带什么宝贝还非得我亲自来取。” 进到院子就不客气,忍冬才用了晚膳还没来得及收拾,江城直接就坐下了。 “当归,去添一副碗筷,让厨房看看还有什么菜直接端来。” 江城也不跟忍冬客气,他进城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确实有些饿了。 “给世子的东西自然不劳你亲自来取,是给你的东西!” “嗯?!我也有份?行啊,这妹子没白认。”江城颇为豪爽的笑了一句,端着茶喝了一大口。 “橘南,让人把东西抬进来!” 这是她回来之后,宫里着人送来的,给她的赏赐! 整整一箱笼。 “妹子,我这是去办事,你这...让我拖这么大个箱子去不合适吧!”看着还怪沉的。 “江大哥,物归原主,你看看可有缺失。” 毕竟兜兜转转的也不知道经了多少手,宫里送来之后她也没来得及细看。 物归原主?!江城一听立刻起身,脸上笑容已收,大步上前直接把箱子打开,映入眼帘的东西让他扭头激动看向忍冬。 忍冬冲着对方浅笑点头,“江家的解兵策,皇上赏的,皇上说...就让它物归原主!” 多的不用说,江城是个明白人。 要拿到这套解兵策,就不可能瞒得住江城的身份,江家又不是见不得光,说了也没事。 “妹子,江城欠你一个大人情!以后有什么事你只管开口,千万别跟我客气。” 忍冬笑了笑,明明是之前他帮了她天大的忙,她答应帮他找到这套书的,其实那会江大哥可能觉得她就是一句话,所以没放在心上吧,她才应该记着人家的人情才是。 “江大哥,有句话做妹妹的不知当说不定当说。” 江城蹲着身子摸着箱子里的竹卷,没回头直道:“妹子,你有话直说。” 橘南站在屋内略显局促,以前也没碰到过这等场面,这应该是女子的闺房吧,前头那个是伙计还能说是来说事,这哥哥妹妹的... 不过听着这男的好像也认识世子。 反正跟着姑娘心脏得强大些才不会天天大惊小怪。 “江大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套解兵策虽是你江家的东西,可它的价值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所以...”不妨誊抄一份送入宫中,自己留着这套原着也算是对老祖宗有交代了。 其实,她一直觉得,好东西让更多人受益才是物尽其用。 第359章 世子入闽浙 江城离开魏府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放心吧妹子,大哥知道怎么做了,这次是世子来信让我前去,估摸着那边情况有些复杂,恐怕世子一时回不来,不过妹子放心,大哥会保护好你的未来夫君。” 江城素来是个爽朗的,心里也暗暗佩服忍冬的心胸,女子能有她这番见识和心胸的不多见。 这个妹子他江城认定了。 未来夫君...忍冬只能默默认了。 而此刻,远在闽浙的慕容郁苏可谓险象环生。 刚进入东南境内他就知道情况不对,一路上,他用皇上告知他的联络方式联络沈原平他们,虽然都有回应,可他直觉这条联络渠道出了问题。 于是在快到东南的时候,他果断切断了联络。 幸好,上次来查闽浙的时候,他便暗中安排了人留在这边一直没走,因为这边的情况一直没弄明白。 现在正好能通过这些人送出的消息了解闽浙的情况。 “难怪咱们到了闽浙境内才能收到他们的消息,原来整个闽浙早就落入那些逆贼的手里,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世子,咱们虽然混进来了,但是联系不上梁主司他们怎么办?” 一处山林之中,慕容郁苏带着长空等人好容易进入了闽浙的地界,其他人都在距离闽浙不远的塞西镇扎营,没敢冒然进来。 “这里地势复杂,林深树茂,只要进来了,再想找到咱们的踪迹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否则他们也不必那么费劲把守入口,长空,你试着再次联系我们的人,让他们想办法到这里来集合,梁宇他们带的人不少,若是动手,沈原平肯定会动兵,总不可能整个东南的兵马都出了问题,梁宇他们自己还带了不少人,所以应该是还没动手他们就被控制了,但是一时半刻应该不至于对他们动手。” 对方肯定想得到朝廷还会再派人来,那控制住的几个人就是他们的筹码。 只要有点脑子就不会杀他们。 “梁主司和沈将军他们平日里一个比一个精,怎么会不声不响就被控制了,世子,恐怕这些逆贼之中有几个厉害的咱得仔细小心。” 郁苏点了点头,他从未轻敌过,能把这闽浙控制得像个铁桶手段绝不寻常。 梁宇他们怕也是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怕是没想到他们会主动出击。 “不光是闽浙,整个东南的情况都复杂,一路上,各地军营你也瞧着呢,各自为阵一盘散沙,指望不上。” 这东南再不好好整治一番,迟早出大事。 “所以世子一路上都没有动用皇上的圣旨和令牌?” “情况没弄清楚之前,东南军中任何人都不可信。” 长空一脸忧心的点了点头,可是闽浙这么个情况,若是不调动兵马估计是镇不住的,可是这些地方军...不能乱动。 “不能急,稳着些,京都城那边应该收到消息了,等着支援吧。” “世子很相信那个江城?!”因为是魏姑娘介绍的吗? 这江城才跟着世子没几天,世子就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长空都有些诧异,世子做事素来仔细谨慎。 “信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他最合适,听忍冬说,九家军久居边城,对这种地方军最是了解,而且,本世子也想见识见识兵法之家江家后人的本事。” 越是复杂的情况越见本事,当然,如果这江城不是忍冬介绍的,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的确是不敢用的。 长空点头,“世子,属下先去联络咱们的人,您小心些。” 虽说这是深山老林,长空依然不放心,从进入闽浙他整个人神经都是紧绷的。 因为这里的气氛便是如此。 只是长空不知,这闽浙给人一种窒息的紧张感正是因为他们的到来,现在外头的人正在调动人马,在整个闽浙境内搜索。 “到了东南境内,还能走出咱们的视线,这个靖王府的世子果然不简单。” “必须尽快把人找出来,闽浙是大人经营了多年的心血,怕也是最后一点根基了,咱们一定要替大人守住,即便大人不在了,不是还有小少主吗?只要守住闽浙,总有一天咱们会替大人报仇雪恨。” 两个六旬老人说话中气十足,在圆形的大木屋里相对而坐,这一片都是这种木屋,造型也比较别致,这个木屋看着格外大些,里面挂着舆图,摆放着几张矮桌,地上铺着兽皮,看样子应该是平时用来商议事情的场所。 “老孙那边也联系不上了,八成是没了,西北那边没有任何消息,恐怕已经被靖亲王控制了,老木,你说得对,这闽浙应该就是最后一点根基了,老木,小少主还太小了,咱们是不是再想想办法,要是能将大爷...” 坐在他对面的老人立刻脸色一边摇了摇头,“不可,你以为皇帝留着大爷的命是做什么用的?就是等着咱们上钩的,大人曾经交代过,若是他出事了,京都城的一切都不要管了,任何人都不要管,大人深谋远虑,咱们听着记着就是!” 披着蓑衣的老人满脸气氛,一巴掌拍下,厚重的实木桌子都振了振。 “没想到全盘竟然毁在一个丫头手里,老木,别得老夫都可以忍,这件事老夫忍不了,这丫头一定要想办法弄死,用她的血祭奠大人!” “那丫头自然要杀,但不是现在,你这次冒险打探京都城的消息就不应该,京都城发生了什么咱们迟早会知道,此时保存实力才是最要紧的,咱们的人绝不能在出闽浙,老端,你不能莽撞啊!难道你想毁了大人留下的这唯一一点根基吗?” 老人语重心长看着自己的同伴劝说着。 最后对方也只能默默低头握拳忍着一言不发。 “行了,就当留那丫头多喘几天气,现在要紧的是找到慕容郁苏,有本事消失在咱们布控的视线,就更得小心不是?这个时候,皇帝能派来的人绝不能小觑,那几个暂时不能动,到时候有大用。” “知道了,找人的事,我亲自负责。” 多留那丫头几日?哼,老木忍得了,他忍不了,不就是一个丫头吗?他不派自己的人一样可以要她的命。 看来,这位老人家也是个死脑筋。 “好,老端你负责找人,老夫就去各处走动走动,看看军中有没有那个世子的消息。” “哼,那些贪得无厌的家伙,若是有消息,早就提条件了,哪会这么安静。” “不是还有几块硬骨头吗?老夫走动走动去,虽不至于帮咱们,对朝廷也未必忠心。” 听着,东南的情况已经不是复杂那么简单。 第360章 花喜节1 闽浙的情况,远在京都的人不得而知,这里还是那般繁华热闹。 “小姐,今年京都城的花喜节在万镜台举办,听说场面可大了,宫里的公主都有参加的。” 花喜节对大渊女子来说是一个十分特殊的节日,在这一天,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都会迈出家门,大家聚集一起,各展所长,虽没什么排名之争,但是出彩的会有彩头,由主持花喜节的人亲自颁发,据说今年京都城的花喜节是尚书院的慈先生主持。 彩头只是添喜,最重要的是能借此扬名。 琴棋书画虽高雅,女红手工也出彩,总之,只要是拿得出手的手艺都没人笑话。 最初,那些贵族女子是不参与的,可现在不同了,现在的花喜节,便是贵门女子也是精心准备,因为花喜节已经在大渊女子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姑娘,您不是应了黄姑娘的约吗?这时辰也不早了,该梳洗打扮了。” 当归和橘南闻着满屋子药味一脸无奈的望着忍冬。 忍冬坐在书桌前,一手拿着医术,一手拈着药材不是闻就是看,桌子上摊了一桌子药材,各种各样的。 “不急,再等会。” 她这药方也差不多了,就差几位药材她还不太满意,她再琢磨琢磨换成什么药能最大程度优化药性。 难得回复一句,两个丫头互相看着再次摇了摇头,得了,她们先把东西准备上,一会手脚快些吧,小姐别的都好说,一碰上这医药上的事,什么都往后靠了。 这几天这屋子里就是个各种药,小姐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扑在这上头了,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忍冬也没法子,她要赶着解决皇上眩晕的问题,娘还在等着她去许家庄,她忙着呢。 “姑娘,您看看,可还满意?” 玉嬷嬷跟着黄琼瑶早就到了万镜台,今年他们黄家的台子位置很好,早早就精心布置上了,就怕自家的台子比别人家的差了去。 “嬷嬷,把这些都去掉,我说过,简单大方就好,不需要这些俗物来装点,先生也不喜欢。” 玉嬷嬷看着垂落的珠帘,这可是好容易才弄上的,和别家都不同,多精致啊,可拗不过自家主子,只能吩咐下人撤了。 “其他的就这样吧,我让准备的茶准备好了吗?一定要用章泉的泉水!”这才是真正的雅致! “好了好了,一早去取的水!姑娘放心!” 黄琼瑶环顾了一周点了点头,“给魏姑娘准备的衣裳送去了吗?” 玉嬷嬷眉眼一动,不太情愿道:“送了,糟蹋了那么好的衣服,姑娘,干嘛要做一套一样的?您这套衣裳可是尚衣局的主司亲自画图做的,本该独一无二,这会还没来,架子倒是大!” “嬷嬷,不管什么时候,尤其是这种场合,更要注意言辞。”下人说什么旁人只会说她背后的主子。 玉嬷嬷见着黄琼瑶面色不愉,这才收敛了些,心里依然不屑。 “走吧,先生一会就该到了,魏忍冬既然应邀了,就一定会赴约的,早到晚到无甚区别。” 倒是大气! “黄姑娘!” 刘莹从一侧缓缓走来,因为她爹下台,刘家今年的台子比往年位置可是偏僻了不少,刘莹也没让人过多装扮,眼下刘家最该低调,若非她这个准西陵王妃的身份在,恐怕今年刘家的台子都没了。 刘莹?平日里虽然也打照面,但两人着实没什么过深的交情。 因为刘家是熙妃那边的,而她们这边是皇后,能有交情才怪了。 “刘姑娘!”黄琼瑶浅笑点头,有些诧异刘莹主动上前打招呼。 她以为,刘家发生变故,刘莹今年都没脸参加花喜节呢,是因为她和西陵王的婚约还在吧。 这刘莹还算幸运的,若是晚些,这婚事怎么可能啊! “听说黄姑娘今日要陪同慈先生点彩,有些事要请教黄姑娘,不知道黄姑娘是否方便!”刘莹十分诚恳客气,一身鹅黄,将人衬托的明艳动人,还带着几分娇嫩。 “先生看重,让琼瑶陪同点彩,请教当不起,刘姑娘有什么事不妨直说,琼瑶定是知无不言。” 黄琼瑶应对自如,抬手示意对方坐下说。 刘莹也不客气,顺着就进了黄家的台子坐下。 虽然现在尚未开始,但已经到了不少人了,这万镜台一片喧嚣,不少眼尖的已经瞧到这一幕了,纷纷好奇,这刘莹与黄琼瑶不说水火不容,也该是井水不犯河水才是,怎么还坐到一起去了? “黄姑娘,刘莹有幸,前些天去拜访慈先生,慈先生说与刘莹颇有眼缘,让我今日也跟着点彩,刘莹颇感惶恐,慈先生说让刘莹跟着黄姑娘,有什么事请教黄姑娘就是。” “点..” 玉嬷嬷才说了一个字就被黄琼瑶的眼神阻止了。 “既是老师开口,刘姑娘肯定是个出色的,哪里需要跟琼瑶请教什么,咱们能陪同老师点彩,都是荣幸,哪有谁跟着谁的。” 黄琼瑶含笑应对,心里要说没点起伏那是假的。 当年她入老师门下破费一番功夫,至今,老师也就收了那么几个学生,说明老师的眼光极高,一般人是入不了老师的眼的。 而这个刘莹,竟然有办法让老师瞧上,还让她今天陪同点彩,本以为这是独一份的荣耀,没成想...突然蹦出个刘莹,而且是到这会她才知道。 这个刘莹...值得好好品品啊。 “谁不知道咱们大渊第一才女就是黄姑娘,这点彩之事,也是先生随口一说,刘莹也只能辜负先生看重,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只是...怕刘莹才学不够,刘莹丢脸是小,损了慈先生的颜面是大,所以...一会点彩,恐怕要多指望黄姑娘了。” 点彩,就是点评些参加花喜节女子的表现。 若没一定的本事,可担不起这样的重任,虽然她们只是陪同慈先生点彩,不是主评,可她们总要说上几个,若是说得不当,岂不是闹了天大的笑话? 面对刘莹刻意放低的姿态和一脸的真诚,好似真的在为先生考虑。 黄琼瑶突然有些好奇,这刘莹是怎么让老师开口让她陪同点彩的。 “刘姑娘自谦了,老师能开口让刘姑娘陪同,想必刘姑娘自有过人之处,哟!老师来了,刘姑娘走吧,既然你与老师认识,一起去迎迎老师。” 黄琼瑶不给刘莹再说话的机会直接起身。 她若不是脑子有病,就不会去抢着点评,这刘莹想要算计她?那这点手段未免低端了些,能入老师的眼,应该不是个蠢笨的,且看看吧。 第361章 花喜节2 “大姐,我们也能去吗?” 花喜节虽然是女子一展所长的特殊日子,每家女儿都想去,可经过一次事之后,玉竹明显成熟很多,现在什么事都会问问忍冬。 “娘既然说让你们都去看看,为什么不能去?不过出去之后一定不要乱走动,今天万镜台人肯定多。” 忍冬终于放下她的医书和药了,这才发现时辰确实不早了。 不过花喜节有一天,晚一点也没事。 玉竹眼中一喜,连连点头,“大姐放心,我会看好木棉的和四妹的。” “嗯,当归,一会你也跟着她们,我这边有橘南不碍事,李妈妈你去说一声,让月姨娘和冯姨娘也跟着去吧,要不她们也不放心。”平日也难得出府一趟,就一起出去看看热闹。 自从上次出事,几位姨娘也是老老实实待在府上,连自己的院子都很少出。 “奴婢这就去。” “二妹还不会去收拾?”忍冬看着玉竹愣在一旁笑了一句,她也要稍微收拾一下了,“等等,当归,你去把我的首饰盒拿出来,除了宫里给的和王妃给的,其他的让二妹三妹挑,四妹还太小,以后给她。” 女子爱美,不管大小都一样,既然出去看热闹,就高高兴兴的。 “谢谢大姐!” 玉竹和木棉也机灵,一点都没和大姐客气的意思,知道她们家大姐是真的不在意这些东西,也是真的拿她们当妹妹看。 现在魏家的气氛很好,这才是一家人。 “姑娘,这是黄姑娘差人送来的,刚才小姐忙就没打扰小姐,看着做工和样式都很别致,瞧着应该是出自宫里尚衣局做的,您看...”穿不穿?这黄姑娘既然这个时候送来,就是明摆着给姑娘今天穿的,衣服她也检查过了没问题,也是精致好看又端庄得体,既别致也不会太招摇。 橘南将一套浅紫色的长裙端了上来让忍冬过目。 忍冬揉了揉眉心,这琢磨方子和治疗方法的确耗费精力,扫了盘子里的衣服一眼,“既然黄姑娘这么客气,那就换上吧,免得辜负人家一片苦心,对了,你再备一套...看看这一套的尺码找一套稍小些的薄些的套在里面。” 防人之心不可无,就当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姑娘若是不放心,咱们就不穿便是,眼下是夏日,穿两套衣裳,再薄也会热的。”别捂坏了,人家送来的确是让姑娘穿的意思,可姑娘可以不穿啊。 橘南是怕忍冬受热,这大夏天的人又多。 “的确是会有些热,我想想...”不穿岂知对方用意? “对了橘南,你把上次‘太后’赏赐的单子给我瞧瞧,我好像记着有一套冰丝群。” 橘南立刻将单子拿来交给忍冬,这么一说,她好像也记得,这些东西是她和当归收着的。 “奴婢去取来。”若是冰丝群穿在里面那就没事,那衣服夏日里穿着极其凉爽,主要是吸汗。 这冰丝每年进宫的数量都不多,听说,宫里也只有太后皇后以及四妃那有,也就那么一两件,平日都收着舍不得穿的,没想到太后这么大方,这是认准姑娘了,什么好东西都舍得给。 橘南并不知是皇上赏的。 皇帝自己也不知具体赏了什么,只吩咐苟旬挑实用的好的送过去,拟了单子苟旬念了皇帝也只是随手一挥,怕是什么东西都没听清。 “小姐,就是太素了些!”这冰丝群是好东西,舍不得穿是一回事,主要是太素,这冰丝白如雪,一身白穿着没一点颜色不太喜庆。 忍冬一身凉爽的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忍不住点了点头,这衣裳夏天穿好极了,但是冰丝极为难得,是雪山银蚕的丝..“橘南,推我到药台那边去。” 药台? 橘南照做,不知道忍冬要做什么。 只见忍冬到了之后,倒了一点朱砂和一些不知名的药粉在一个小蝶里,有加了点水调匀,“去取一支干净的笔来。” 橘南有点点明白了,一边去拿笔一边道:“姑娘,听说这冰丝无法着色。” “一般的染色的确上不去,但是我这个应该可以,试试吧。” 忍冬接了笔直接在小碟子里沾染一点红色的汁水在衣襟上画了一道。 “好像上上去了,姑娘,这颜色真好看!”看着是深红色,但是染上冰丝之后就变得明艳起来,和原本的白色搭配瞬间鲜活明亮。 忍冬提笔,对这镜子简单在领口和袖边画了一圈小花纹,然后沿着衣襟边沿勾勒,勾不到的地方就让橘南代笔,不过片刻功夫,原本寡淡素净的冰丝长裙瞬间明艳动人。 “真好看!” 橘南都有些看呆了,真神奇,姑娘怎么什么都会啊。 “嗯,还不错,把黄姑娘送来的那套套上吧。”那一套也不厚,这样便不热了。 橘南手巧,很快就帮着收拾妥当,发髻妆容都恰当好处。 “回头得让当归那丫头跟你学着点,走吧!” 前几天埋的药已经发挥药效了,这两天早晨起来走动的时候觉得能使些力了,再慢慢调理一两个月,到秋肯定能走路了,只要不久战不走远路是没问题的,就是到了冬日怕会有些难受,还有上身的内伤。 不急吧,好歹是捡回来一条命,其他的慢慢养吧。 “哇,大姐姐的衣服真好看。” 木棉一直没什么心眼,看到什么说什么。 魏府门口准备了两辆马车,她们早就收拾好在门口等着忍冬了。 两位姨娘见着忍冬这模样也都夸了句,又不好太过,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忍冬颇有感触。 “回头一人给你们做一身好看的!” 忍冬笑了笑让当归和橘南一左一右扶着上马车,刚踏上马镫,忍冬突然扭头看向正要上车的玉竹,“玉竹,你过来跟我坐一辆马车。” 有些话一直没时间跟她说,这个二妹以前被萍姨娘有意带偏,加上心思深,难免走歪了,还好及时醒悟。 也算是有几分聪明的。 玉竹知道大姐可能有话跟她说,给冯姨娘使了个眼色便过去了。 “大姐,我扶你。” “嗯,当归,你去她们马车边照应着,人多,一定要注意安全别走散了。” “是,小姐!”小姐不是已经让江海的人盯着了吗? 马车缓缓启动,万镜台这边已经是一片热闹了。 “二妹,你这段时间帮着管家,觉得如何?” 忍冬也不浪费时间,上了马车便与玉竹闲聊起来,这次她和娘去许家庄小住,应该会住到下次入宫之前才会回来。 后院的事总要有人管管,只是玉竹太小了。 第362章 花喜节3 “大姐,玉竹其实没做什么,但是跟着夫人和大姐学了不少东西!” “嗯!玉竹,大姐知道你是个聪明的,我和娘要去许家庄住一阵,若是让你暂时管下内院的事,你能管好吗?” 玉竹一听眼睛都瞪大了,双手直摇吓的急道:“大姐,我不行的,我..” “别慌,到时候府上几个管事的我会叮嘱一下,不是还有祖父和爹爹在吗?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就去找他们,没事的!咱们府上就这么点人,不会有什么大事,你现在多锻炼锻炼,将来嫁人总要学着管家,玉竹,虽说嫡庶有别,可咱们魏家就这么几姊妹,爹和娘也说了,你们的婚事他们心里有数,第一,不为人妾,第二,不远嫁,所以...不管将来是嫁与富贵人家还是普通的和善之户,你们都是正经夫人,不说管家,至少你这一房你得管吧,再有一点,便是家和万事兴,玉竹,你记着,不管什么时候你的家人永远是你能信任和依靠的存在。” 忍冬说完,看着愣望着自己的玉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啰嗦了。 “大姐...我明白了!” 良久,玉竹才有了点反应,一脸认真冲着忍冬点头。 落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抓着裙摆,可见她的紧张。 忍冬抬手抓着对方的手,对玉竹来说,或许现在让她学这些的确小了点,当年她自己对这些庶务根本不通,还不如现在的玉竹呢,她已经做得不错了。 “不用怕,咱们是一家人,即便做得不对也没关系。” “嗯!大姐...谢谢你!” 大姐也说了,嫡庶有别不是吗?可是听大姐这些话,压根没把自己当成庶妹。 她以前不懂事糊涂,以后知道该怎么做了,不懂的她学她问,她是庶女,可也是魏家的人,魏家现在没有男丁,不能让大姐一个人扛,她之前只想着自己... “姐妹之间,说什么谢,后面两个妹妹,你这个当姐姐的要多看顾,做得不对要提点,被人欺负要护着。” 忍冬觉得,这件事或许玉竹比她这个大姐更合适,因为她要忙的事多,有时候恐怕顾不到。 “嗯,玉竹记下了,大姐放心。” 她们也会护着大姐的。 马车才进入城北速度就缓慢下来,因为今儿城北都是敢来看热闹的人,人山人海的马车这时候来根本走不通。 “已经到城北了,离万镜台也没多远,走过去吧。” 忍冬看着马车走不通直接下了马车吩咐着,橘南忙招呼身后的家丁把轮椅推过来。 “大姐小心些!”玉竹一旁服侍着。 “这里有橘南,你去照看三妹是没吧,尤其是三妹,玩心重别让她走散了。” “嗯!”玉竹记着忍冬的话,转身就去了,看着还真有几分姐姐的样子了。 “姑娘,这个时辰应该开始了,咱们走过去还得耽搁一会儿...” 橘南推着车提醒了一句,若是姑娘自己来看看热闹倒无所谓,只是姑娘受了邀,黄家台子一定给留了位置的,晚到了有些不妥。 “是我耽搁了些时间,没事,黄姑娘不会计较的。” 其实,今日迟到,她也并非完全无意,平日里她这人还是挺守时的。 她既知晓黄琼瑶的心思,便明白,不管黄琼瑶做什么,都不可能是与她真心相交,既是怀着目的接近,那她任性些也未尝不可。 况且,她拒了皇后想要丢出来的烫手山芋,逼得她不得不与熙妃对上,皇后对她难道心里没疙瘩? 这黄琼瑶得皇后看重,又怎会与她交好? 今儿又送来这么一套衣服,她之前应邀本也是想看看,对方究竟怀着什么心思。 忍冬都这么说了,橘南便没再多言,她跟着忍冬也有这么些日子了,知道忍冬看似散漫,心里却是个有数的。 万镜台人挤人,忍冬她们好不容易才从人堆里挤进去,叮嘱好当归玉竹两位姨娘,忍冬这才朝着席台去。 也只有一些贵府门第才有单独的席台,其他人都是周围站着的。 所以,这花喜节,平民家的女子想要出彩可是难,首先得挤得进去,其次要和一众大家小姐比试,这...实属自找没趣,所以干脆看看热闹得了。 当然,每年总还是有那么几个平民女子冒出来的,虽然不至于多出彩,大家也不会笑话。 “琼瑶,你不是说魏姑娘应邀了吗?” 连晨曦公主都到了,却不见魏忍冬,玉嬷嬷一旁暗暗冷哼了一声,因着黄琼瑶的交代这才没做声。 “公主别急,会来的,魏姑娘有伤在身,现在腿脚又不方便,迟些正常!” 黄琼瑶看了一眼自己左侧空着的位置巧笑解释了一句。 晨曦公主本该有自己单独的台子,不过她没让准备,说自己是受黄琼瑶之约来的,就坐黄家的台子,黄家是晨曦公主的外家,她这么做倒也没觉得不对,抬举黄家也是正常。 不过一些贵女对黄琼瑶是真羡慕,到底姑母是皇后,就是有脸面。 “说得也是,不过...” 晨曦公主说了一句便打住了,眉头皱了皱似是不想说下去。 即便有伤,既应邀了这会怎么也该到了,这还没进靖王府的门就如此托大不懂规矩,之前对她的好印象瞬间打折了几分。 而一些在场的贵女都盯着黄琼瑶左手边的空位私下议论纷纷,黄琼瑶这次要陪着点彩,邀请些关系不错的闺中好友前来观席是应该的,只是谁这般托大,公主都到了,还有人没来。 这是哪家的姑娘啊?这般不懂规矩,往后可得避着些。 主位上,负责主持这次花喜节的慈先生一身素白的广袖长裙,套着一层红纱,显得格外的庄重,头上带着卷冠,手持玉卷正在念着祷词,也就意味着花喜节正式开始了。 在场所有的女子,即便是普通老百姓,对台上那位念念有词的女先生都不陌生。 她的事还被编成了话本和故事,不说家喻户晓差不多老京都城的人多是都听过一耳朵。 这位慈先生也是出身大家氏族,真正的书香门第,博学多才,据说...先帝当年也看上了她,若是入宫,以她的才学和身份,不说皇后,一个妃位总有的,不过后来她并未入宫,而是进入尚学府任教,并发誓终身不嫁,一心求学! 中间还穿插着一些缠绵悱恻的动人故事,比如她没有入宫是因为心有所属什么的... 当然,人家确实也是有才的,一些诗文流传甚广。 第363章 花喜节4 “黄姑娘,忍冬来迟,还请见谅!”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就这么落落大方的说自己迟到了。 忍冬说完才看到一旁的晨曦,忙点头行礼,“民女魏忍冬见过晨曦公主,腿伤在身,请恕民女不能失礼。”皇上有口谕,她腿伤大好之前,可见任何人不跪的,而她也没有为难自己的喜好。 台上还在念着祷词,场面也比之前安静,忍冬这时候突然出现在黄家的台子上,顿时引来一片打量的目光。 橘南推着忍冬过来的时候倍感压力啊,这黄家的台子可太引人注目了。 位置好,还坐着一位公主,这下好了,姑娘迟到大家伙都瞧着了,铁定有些微词。 再看自家姑娘,那叫一个淡定自若,对所有的目光视若无睹,正与主人家打着招呼,而且态度... 恕她直言,完全听不出半点歉意! 橘南知道忍冬是个胆大的,而且感觉没有上限! “原是身体不适,本宫还以为魏姑娘忘了,既是有伤在身,礼就免了吧。” 晨曦今日来本是有结交的意识,琼瑶私下也说了,魏忍冬也知道她今儿会来,没成想这魏忍冬眼里压根没她这个公主,再想起之前琼瑶说得那些话,晨曦公主哪里还有好语气。 没当场发作已经是修养到家了。 “魏姑娘快坐,既是身体不适,该在家休息的,倒是琼瑶鲁莽,明知魏姑娘有伤在身还邀你来..快坐!上茶!” 瞧瞧这一番话说的! “黄姑娘千万别这么说,你是见着忍冬在家养伤怕忍冬闷坏了,这才想着让忍冬来透透气看看热闹,只是忍冬身子不争气让黄姑娘久等了。” 忍冬抬手让橘南扶着起身,这一起身,所有人都愣住了,就是晨曦公主也不免一脸不解看向黄琼瑶。 这是怎么回事,琼瑶的衣服不是母后吩咐尚衣局专门为她量身定制的吗? 怎么这魏忍冬穿了一套一模一样的来? 这种场合撞了相同的颜色都不合适,这还一模一样! “对了,还未多谢黄姑娘送来的衣裳,没想到和黄姑娘身上的一样,只是忍冬穿着没黄姑娘这般好看,倒是糟蹋了这么好的衣裳。” 忍冬一边缓缓落座,一边若无其事的搭着话。 黄琼瑶身后的玉嬷嬷撇了忍冬一眼,心里暗道,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姑娘原来是为了让这魏忍冬来衬托自己? 不过这一看,那就是高低立现,毕竟是专门为姑娘定制的,旁人怎么穿都没姑娘好看的。 “魏姑娘何须这般谦虚,你看,咱们这般穿着,像不像一对姐妹?” 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笑颜如花的望着忍冬。 姐妹? 晨曦公主眉头一皱,这么说,衣服是琼瑶送去的?琼瑶什么意思? 望着黄琼瑶,再看了看魏忍冬,晨曦公主突然想明白了点什么,心里震惊不已,憋着话想说却不能说,尤其是当着魏忍冬的面。 心里不免为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一番心痛,这是真的看中郁苏了,不惜与一个平民女子互称姐妹,以她的身份地位委曲求全,暗示人家愿意共侍一夫不分大小。 可看着,这魏忍冬可是一点都没将琼瑶当回事。 同时心里又有几分生气,以琼瑶的条件,何须这般委屈自己? 这京都城好男子就他慕容郁苏一个?到底还是喜欢了吧,每次都是死鸭子嘴硬。 “忍冬岂敢与黄姑娘互称姐妹,使不得!黄姑娘太抬举忍冬了。” 忍冬虽然依然没想通这黄琼瑶的用意,但是大致琢磨出点味道了,从她身旁的晨曦公主身上能感知一二,这位黄姑娘是在给她下套或者说,目的便是让一些人误会什么。 不过误会终究是误会,不管她打的什么小算盘,她接着就是。 到时候她会帮她把误会澄清的,至于姐妹...她真高攀不上。 黄琼瑶瞬间一副黯然伤神的样子勉强挤出一丝笑,随即吸了一口气再次换上完美笑容,这一番表现,看得忍冬都直眼了。 她刚才这话,好似让黄姑娘受了天大的委屈啊。 不过仔细想想,她该是没说错才是,她真与这位姑娘当不得姐妹,因为没那么多精力与她周旋应对。 感觉她一句话都是坑,一不小心掉下去就上不来了。 这样的人,敬而远之!还姐妹.... 橘南嘴角抽了抽,心里暗急,平日姑娘多聪明一个人,怎么这会糊涂了? 这黄姑娘的暗示连她都瞧出来了,这一声姐妹,哪里是姑娘想的那个意思?? 黄琼瑶也暗暗愣了一下,她现在都有些把不准魏忍冬的脉了,没听明白?还是装糊涂?! 她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 不过这次她真想岔了,忍冬真没懂对方是相与自己共侍一夫的意思,若是知道... 在她的意识里,像黄琼瑶这样的贵女,心里多少都有几分骄傲的,向一个民女低头表示愿意共侍一夫这种事怕是做不出来,到底还是她高看对方了。 有些人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和出身无关,和受的什么教养也无关。 “魏姑娘千万别这么说,是琼瑶...说话欠妥,请用茶。” 黄琼瑶端庄大方的让人奉茶,依然维持着自己贵女的姿态,看着却分外惹人怜惜。 这人的心里,这时候都会不自觉同情弱者,此刻在众人眼里,抛弃身份,那黄姑娘就是弱者。 这时候,大家不由想起之前的传闻,说是皇后本有意将黄姑娘说给靖王府的,只是好事还没成就冒出个魏忍冬来。 瞧着,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啊。 “琼瑶,你何苦!” 晨曦公主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侧头低声说了黄琼瑶一句。 黄琼瑶却是什么没说,只是苦涩一笑,一副让你看出来的表情。 都说,人生就是一场戏,时时刻刻都在演。 忍冬端着茶细细品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饶有兴致的打量起四周。 从到万镜台到现在,她还没看一眼热闹了,就顾着应付了。 想着,抬头看向主台,看着那个一副端方姿态的女子,忍冬来了几分兴趣,毕竟听了不少有关她的传奇版本,还是头一回见着真人,好奇难免啊。 瞧着,确实有些气度。 不过想起师父对她的评价,忍冬还是有些不太理解的。 这个慈先生的声望口碑相当不错,就没听着说她坏话的,都是一片赞誉之声,听橘南说,她还是黄琼瑶的老师。 只是世上有一句话,人无完人啊! 当然,这慈先生究竟如何与她无关。 第364章 花喜节5 “今年的花喜节倒是比往年还热闹些。” 万镜台一个不起眼的台子内,赫然坐着几位当朝皇子,只是台子四周被帷幔围着了,所以旁人看不真切里面是些什么人。 这台子上按说是不给男客设台的,所以,所谓规矩其实也是相对的。 几位皇子今儿来的目的,不用说大家心里都有点数,皇子也是人,也喜欢凑热闹,更何况,今儿他们未过门的准王妃都在席台上。 说话的是端王,坐在靠左边的位置。 “慈先生主持,没看着连晨曦也来了,是够热闹的。”裕王别有深意看向黄家台子所在的方向。 刚才那抹身影大家都应该看到了吧,魏忍冬! 那个敢敲国钟呈情的女人,那日大殿前印象太深刻,想记不住都难啊。 庆王挑眉接话,摸着下巴一脸兴味的跟着看了过去,“皇兄所言极是,的确热闹,魏姑娘带着伤都来了。” 其他几位皇子也跟着迎合了一句,反正人云亦云各怀心思。 只有西陵王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宫里的风向好像变了,大家都知道了祥瑞宫发生的事,对这些皇子来说,那可是一个天大的信号。 熙妃这么多年宠冠后宫,这次皇帝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 没了熙妃的枕边风,刘家又败落了,就剩个沈家独立支撑,今非昔比啊。 西陵王有沈家,他们身后一样也有外家,也都不差,现在他们只要笼络未来王妃娘家势力,把他们拉到自己这条船上,筹码就比西陵王多了,这皇位之争也就胜算大了不少。 素来宫里吹什么风,他们这些人的态度就是什么样。 从今日坐席的位置就可见一斑,以往可都是西陵王与裕王坐中间的,今天西陵王都挤到角落里去了。 不过慕容西玥到不在乎这些,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西玥,你说你可真是的,当初和郁苏那家伙一同在资鉴考试上碰到的魏忍冬,这么个奇女子,怎就让郁苏捷足先登了。” 庆王浑不在意的开着玩笑,眼里的嘲弄之意可是十分明显。 现在西陵王的王妃刘莹还不如这个魏忍冬顶用吧,好歹那魏忍冬能有本事入得了乾坤宫,能替皇上把脉! 能掌握父皇的龙体状况,对他们来说也是至关重要。 “皇弟,这等话还是莫要胡说了,若是被郁苏听了去,小心找你麻烦。” 西陵王淡笑应对了一句,好似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心里又何尝不郁闷,因为庆王的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他当初明明有机会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现在结果是不是不同? 不,结果注定一样,因为母妃是杀害他姑姑的凶手,以魏忍冬的脾气,不可能置之不理。 “好了,别盯着魏忍冬看了,你们这一个个的,西玥说得对,小心郁苏那小子找你们麻烦,那可是个从小无法无天的,没看着这次为了给魏忍冬出气,亲自请命去闽浙剿逆贼去了。” 裕王一副老大的姿态开口,招呼大家别开玩笑了,这般姿态和往日可是有些不同。 据说,前两日,父皇单独召见了裕王! 瞧着裕王这般样子,几位皇子心里不免咯噔一声,莫非父皇松口透了什么话给裕王? 不由一个个开始紧张。 这皇位只有一个,若是父王意属裕王,他们现在该怎么应对?怎么做才能让父王改变心意? 原本是来看热闹探情况,这会大家心思早就飘远了。 比起这些女儿家的热闹,他们心里的事才是大事。 慕容西玥自然也是听了前两天宫里传出的消息,今儿才应邀而来,否则这阵子他真没空和他们周旋。 难道父皇真有决策了? 再想起那日他母妃给他的消息,顿时心里翻江倒海,如果父皇的身体真有什么不妥,那肯定是要早早立储的,以免发生意外! 父王才单独召见裕王,今儿裕王就以这般主事的姿态召集他们几兄弟在这看热闹。 这分明是在暗暗显摆什么。 这裕王一贯如此,最是会拿腔作势。 不行,他一定要弄清楚父皇的身体究竟什么状况,如此才能尽快拿出应对之策。 一时间,台子上气氛立刻变了,都是勉强撑着忍着坐在这,哪里还有心思看热闹,只是不想让彼此看出他们心里暗藏的焦躁不安。 几位皇子这可谓人人交战,花喜节的热闹也慢慢拉开帷幕。 慕容西玥焦虑之余目光不由落在了黄家的台子上。 那个浅紫色的身影此刻格外扎眼,让他想忽视都难。 眼下她就是唯一知晓父皇身体状况的人,就在距他不远之处,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让他难以迈过去。 若是她能成为自己的人,此刻是不是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魏忍冬!! “咦,你们瞧着没,魏忍冬好像跟黄琼瑶穿着一样的衣服,嘿,这可有点意思啊!” 真正有心事看热闹的裕王忍不住咦了一句,标准的八卦口吻。 几位皇子只得应付着跟着看了一眼,生怕被谁瞧出自己没在看热闹。 “还真是,皇兄觉着,这有什么说头吗?” 庆王打起精神迎合,心里也的确是生出几分好奇。 “你们可还记得皇后娘娘生辰宴的时候,那黄姑娘落水之事?”裕王一脸兴味的说着,好似他知道什么一样。 “自然记得,还是魏忍冬救的她,怎么,有说头?皇兄!你可不能说话吊胃口,说一半藏一半,那可没意思了。”端王也跟着热闹一句,反正一时半刻是不可能走的。 裕王一脸神秘兮兮的挤眉弄眼一番,“本王也是听了几句闲话,今儿咱们兄弟就当一乐,听后就过,可不许出去瞎说。” “自然,自然!” 一片迎合之声,有热闹听大家还是十分配合的。 慕容西玥虽然没吭声的,耳朵却悄悄竖起来了。 “你们既然记得这事,也应该记得当日郁苏被突然召进宫的事吧,那黄琼瑶落水的时候,正好郁苏就经过那里,听说,当时若非魏忍冬先一步跳下水,那下水救人的可就是郁苏了!” 裕王瞟了众人一样,意思不用他说得再细了吧,大家自己品去。 片刻之后,几位皇子一个个了然的表情暧昧看向黄家的台子,目光在魏忍冬和黄琼瑶身上来回打转。 还有这档子事呢?这么说,黄琼瑶原本也是打着靖王府的主意? 结果被魏忍冬给搅和了,加上郁苏对那魏忍冬...岂不是恨死魏忍冬了? 不对啊,两人看着关系匪浅,还穿一样的衣裳,跟姐妹似的! 姐妹?! 第365章 花喜节6 都是一个个猴精似的。 心里各种戏,裕王不过这么点拨一两句,立刻就想得天远地远了。 也不知裕王究竟怀着什么心思,让人难以预测啊。 魏忍冬!黄琼瑶! 原来,黄家和皇后为这黄琼瑶相中的原本是慕容郁苏啊,若是那天不是魏忍冬下水救人,说不定黄家与靖王府的婚旨已经下了。 难怪那日那么多人的亲事都定了,偏偏落下一个黄琼瑶呢。 这么说,父皇也知道黄家的打算,原本也是满意的。 只不过拗不过太后和靖王府? 慕容西玥凝眉沉默着,心思突然活络起来,若是黄琼瑶嫁入靖王府,就魏忍冬这脾气能受得了? 失意的女人最是容易趁虚而入,他是不是可以帮黄琼瑶一把? 若是他真搬上了忙,黄琼瑶入了靖王府,不说帮他,至少不会与他为敌吧,或许,还能通过她了解一些皇后那边的动向。 一时间,慕容西玥心里已经百转千回。 忍冬坐在席位上,一边品茶一边四周暗暗打量,总觉得有人在看着她。 不是那种看热闹的打量,而是盯着,这种感觉和寻常不同。 就在此时,一个上前斟茶的丫头趁着旁人没注意的时机在茶盏底下塞了一张小纸条,但是橘南却看在眼里,悄声靠近忍冬在她背上轻点了一下。 忍冬侧头看了一眼,顺着橘南的目光落在茶盏上。 抬手拿起茶盏,借着广袖遮挡视线看到了茶盏下的纸条急忙收了。 袖中展开,借着喝茶的动作快速过目,随即收起一片平静,眼角余光扫了某个角落的台子一眼。 凤景公子真是本事,皇子们到这恐怕是极为隐秘的,毕竟这花喜节没有男客台子,若是让这一大堆女子知道有皇子在场围观,场面指不定乱成什么样。 不由摇头一笑,几位皇子究竟是来看热闹还是来看什么? 知道凤景就在附近,忍冬也愈发心安,其实她一直知道,尽管逆贼已经处置了,可魏府的暗卫一直没撤,她知道是郁世子的安排。 “琼瑶,慈先生念完了祷词,是不是该开始了?你今儿既要陪着点彩,应该不用展示什么吧?” 她们这样的贵女,确实可展示可不展示,也不是第一次参加,更无需借此扬名,本来就名声在外。 “一会要写一幅字,琼瑶本意是不参加的,奈何老师开口,琼瑶也不能拒绝老师。” 意思她老师主持花喜节要她这个地址捧场,她只能上了。 晨曦秀媚一动,笑道:“你要写字,那那些准备写字的岂不是都白准备了,琼瑶,你这可是有些欺负人,你的字,便是男子中也找不出几个比你好的。” 晨曦公主毫不吝啬的夸着,说话间不免看了一眼忍冬,突然想起她呈情过坎的事。 能通过六部尚书的文关,想必也是有才学的,可惜,到底出身小门小户。 “公主可不能这么说,这可是天子脚下,卧虎藏龙,琼瑶不过是自小就练,比别人花的时间多些。” 黄琼瑶又是谦虚了一句,说话间扭头看向忍冬,“魏姑娘,你一会有兴趣玩玩吗?反正就是凑个热闹。” 忍冬摇头,“忍冬才疏学浅,就不让大家看笑话了。” 想也没想,直接拒绝,她就是来瞧热闹的,没准备让别人瞧自己的热闹。 黄琼瑶也不劝说只是笑笑,“魏姑娘太谦逊了,你若是才疏学浅,我们就什么也不是,咱们大渊有史以来,你可是头一个过坎呈情的奇女子,行了,你有伤在身,不想凑热闹就看看好了,这茶可还喝得习惯?” 一旁玉嬷嬷又是一阵不痛快,这魏忍冬什么出身,犯得着让姑娘对她这般客气? 这茶她平日喝得上吗?能品出个什么东西来,真真是糟蹋了。 忍冬端着茶点了点头,“忍冬喝着,茶都是差不多的味道,哪有不习惯的,黄姑娘实在太客气了。” 忍冬说着直接抿了一口,她还真不怎么懂得品茶,不过她师父却是个好茶的,常说他的好茶给她喝就是浪费。 师父的茶都是自己制的,都是深山之中的野茶,每次出去亲自采摘的,每一份就那么一点,喝起来那个小气不舍的样子,每每把忍冬逗笑。 乐老爷子答应帮忙寻人,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有消息,不过眼下已经是夏了,过了夏就是秋,师父总会回来的,他从不失约。 “魏姑娘,这茶可不同,就这水都是一大早从章泉取来的。” 玉嬷嬷终于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面上笑着,心里慢慢的不屑。 忍冬眉目一动,心里暗道,大家贵门不是最终规矩?主人说话哪有下人插句的份? 玉嬷嬷的话让黄琼瑶眉头一皱,抬头厉目一瞪,玉嬷嬷瞬间消声。 “用你啰嗦?真当魏姑娘喝不出来?” 黄琼瑶难得如此严词厉色,玉嬷嬷连忙低头受着。 黄琼瑶还待说什么,主台上周围已经开始热闹了,因为司仪先生已经宣布今年的花喜节女子才艺展示开始了。 这场面没那么多估计,大家可以随意走动,想参加什么台子就去什么台子前一展身手就是。 若是这已经摆好的台子上没有你擅长的,你又想参加,只要你提出来,主持者可酌情增设。 “魏姑娘,咱们去瞧瞧!” 黄琼瑶示意忍冬上轮椅,她亲自推着她去看热闹,晨曦公主自然是作壁上观,不适合随意走动的。 “好啊,橘南。”看热闹可以,但是不敢劳动黄姑娘伺候自己,没瞧着她那嬷嬷的眼神吗?都快把她吃了。 这时,一些早就想上前打招呼或者借机在晨曦公主面前露个面的贵女蜂拥而来,黄家的台子一时间热闹得不行。 过来之后,一个个暗暗打量着魏忍冬。 这魏忍冬最近在京都城可是名声大噪,谁不认识,只是没想到黄姑娘和她关系非同一般,连衣服都穿一样的,这个平民女子究竟有些什么本事?除了会医术还会什么?不但能被郁世子看上,听说靖王妃和太后都是满意的,就连皇上也对她另眼相看呢。 也不知道今天她今天来是不是要借机展示一番。 大家维持着表面上的客气,实际上都想八卦八卦忍冬和黄琼瑶今日同穿一样衣服的缘由。 加上之前听到的那点八卦,一个个忍不住浮想联翩,最后都感叹一句,太委屈黄姑娘了。 “魏姑娘!小女刘莹,对姑娘久仰多时,今日终于有机会得缘一见!” 第366章 花喜节7 “刘姑娘!” 刘莹! 忍冬没想到刘莹会主动跟她打招呼,有些意外。 “不知魏姑娘今日要参加哪一项?” 刘莹笑盈盈问着,以往尚书府的千金小姐,如今只能仰仗西陵王府,可从对方脸上完全看不出今非昔比的落差。 其实忍冬挺佩服刘莹的,她是个未达目的什么都豁得出去的女人。 “魏忍冬,本郡主也想知道你今儿要参加哪一项。” 忍冬不必应付刘莹了,因为更头疼的人物出现。 定国公府的媛兰郡主! “媛郡主!” 不管怎么样,点头打个招呼是应该的,相对于刘莹和黄琼瑶这样的,忍冬情愿与这媛郡主打交道。 媛郡主自从与定远侯府的大公子定下婚事之后,被老国公下令禁足在家憋闷了好一阵了,好容易今日花喜节才放出来。 周围的贵女们一看媛兰,不由自主让开道后退一步。 这可是个惹不起的,人家不是一般的国公府小姐,是有郡主身份的。 虽不情愿却也只能对她行礼。 好歹媛兰还知道有个晨曦公主在,走近之后给晨曦行了礼才将目光折回到忍冬身上。 忍冬迎着对方的目光微微一笑任其打量。 众人不得不佩服魏忍冬的胆量,不过细想想也是,这魏忍冬可不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这两人碰上,谁占上风还不一定呢,毕竟魏忍冬背后现在有靖王府啊。 “慈先生来了!” 不知是谁惊呼一声,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女子们个个整理仪容,摆好姿态朝着那个白色的身影恭敬迎着。 黄琼瑶身为弟子,率先上前走了过去。 媛郡主也扭头看了一眼,但是不同于其他贵女,看上去并不怎么恭敬,眼里还有一丝厌恶。 旁人都未注意,倒是让忍冬看了个清楚。 有点意思! “小姐!要推你过去吗?” 前头那个毕竟是慈先生,女子之典范,橘南见着其他贵女都过去见礼了,弯身低声问了句。 “不必了!”这么多人给这位先生见礼,不差她一个,没必要和人家去挤。 “你怎么不跟她们一样过去拍马屁?” 拍马屁?忍冬眨了眨望着双手环胸一脸倨傲的媛郡主挑了挑眉颇为不解。 媛兰眼珠子一斜,不太甘愿道:“也是,你也不用凑这热闹,她们是想着能得慈先生夸几句,好找婆家,你反正都要进靖王府了,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郁世子瞧上你了,不过...你敢敲国钟,本郡主倒是挺佩服的。” 这果然是个耿直的。 忍冬笑了笑,相比之下,与这个媛兰相处要轻松许多,虽然骄纵跋扈了些,心思却没那么复杂。 “你怎么跟黄琼瑶穿成一样?你们很熟?” 看来不仅仅是耿直,还十分直接,别人都是好奇却隐忍不问,她到好,直接得忍冬都不好不答。 “回郡主,民女这衣裳是黄小姐赠的,熟...倒是打过几次交道,黄姑娘客气,民女岂敢不识抬举。”忍冬答的既微妙又直白。 表示不熟,但是黄姑娘对她太客气,她不好不受。 黄琼瑶望着忍冬愣了下,随即扭头看向人群中的黄琼瑶。 “哼,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本郡主瞧着,也就这样啊!黄琼瑶分明是想嫁给郁世子,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媛兰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忍冬,竟是带了点同情。 忍冬眨了眨眼,这媛郡主原来是个妙人。 想着之前有关这位郡主的种种传闻,忍不住摇头一笑,果然,传言不可尽信,这人啊,非得处过才知。 “你笑什么?不相信本郡主的话?不识好歹,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媛郡主瞧着忍冬这样,竟是不想理会了,心里想着,原来是个蠢笨的,就是嫁入靖王府怕是长久不了。 或许是觉着无趣,媛玉突然失了兴致转身欲走。 忍冬望着眼前一身翠绿自带几分张扬气场的女子突然来了一句:“黄姑娘是否想嫁给郁世子民女不知,但是民女却是听闻媛郡主曾扬言非郁世子不嫁!不知可有此事?” 忍冬一句话,把身后伺候的橘南吓得差点伸手去捂忍冬的嘴。 乖乖,姑娘啊,怎么啥都说,这话能说吗?这媛郡主可不是个好惹的,没看着大家都避着她? 哪壶不开提哪壶嘛这不是! 媛玉面色一红,怒气顿生,也是没想到忍冬竟敢说出这种话。 怒目而视,嘴角蠕动,心里头的委屈突然全涌出来了,红着眼倔强又孤傲的盯着忍冬,冷声道:“魏忍冬,别以为现在有靖王府、和太后护着你本郡主就不敢打你!本郡主已与定远侯府有婚约在身,纵是从前有说过什么不当的话,那也是之前的事,这一次便罢了,若是往后再让本郡主听着,休怪本郡主鞭下无情!” 忍冬静静看着对方,笑容渐收,这个媛郡主到底还是有着世家大族女子的底蕴。 比很多人都拿得起放得下,她该是心里清楚,现在她与定远侯府的婚事已成定局,便与过去一刀两断。 她今日不是来找麻烦的。 一刀两断...若是曾经真心喜欢过,不管是年少懵懂也好,还是少女情怀也罢,能做到她这般不拖泥带水的,也不多! 说起来简单,却是冷暖自知。 “媛郡主放心,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请原谅忍冬的无状。” 忍冬突然的真诚认真,到是让媛玉一腔怒火憋着一时撒不出来。 她或许不够聪明,但是这魏忍冬是不是装的她还是看得出来的,罢了,她大人大量懒得跟一个受伤的人计较。 媛郡主哼了一声,抬着头高傲的从忍冬身边走过。 忍冬突然鼻头一动,瞬间皱眉,“媛郡主请留步!” 椰子油! 还有五味子...还有一种味道很特别,不是寻常能闻到的味道。 “怎么,你还想说什么?” 媛郡主不耐烦的停下扭头看了一眼。 靠得比较近,忍冬又仔细闻了闻,依然辨别不出第三种味道是什么,但是她闻着这种混合的味道,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椰子油和五味子,都有让人兴奋的功效,尤其是椰子油.. 都说这媛兰郡主性格暴躁易动怒,说她嚣张跋扈,动不动就动手。 若是加上这些东西,她能安静老实才怪! 闻着味道不是很浓烈,但还是会有点异样,旁人一时不会察觉,但是本人应该闻得到吧,除非是早就熟悉了这种味道。 “民女冒昧,就是想问问媛郡主用的什么头油和脂粉香,闻着有些特别,挺好闻的...” 这些味道虽然有些异样,但不难闻。 第367章 花喜节8 对于忍冬的问题,媛兰虽然不想理会,但还是极不情愿的应了一句。 “本郡主从来不用头油,脂粉就是金缕阁的,喜欢就去买呗。”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姑娘!您怎么..”橘南是真急了,还好媛郡主这次竟是没发作。 要不然... 忍冬凝眉细细品着媛郡主遗留下的淡淡混香味,金缕阁卖的胭脂水粉香粉什么的,她最清楚不过,没用这些东西,郡主也不用头油,那她身上的味道是哪里染上的? 罢了,兴许她多心了。 再说,就算她有什么想法,她与这媛郡主也不熟,难道眼巴巴跑过去跟她说些有的没的,别被人当成神经病。 “橘南,你是不是也听闻过这媛郡主的一些传闻啊?” 橘南也不好咋说,为难看着忍冬。 咋能没听过,这媛郡主喜欢世子人尽皆知,身为靖王府的下人会多关注一些也正常吧。 “姑娘,往后还是少搭理媛郡主,她那鞭子可是什么人都敢抽的。” 橘南倒没说别的,只是提醒忍冬一句,也是把忍冬当成自己的主子才敢说,毕竟对方是郡主。 忍冬回头看了一眼不由有些迷茫,“橘南,有时候眼睛看到的都未必是真的,更何况是听着的。” 忍冬也没多说,因为迎面走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就是那位了不得的慈先生。 对方看了她一样,微微颔首,随后走向台子中安坐的晨曦公主,上前行礼一番,晨曦公主起身相迎不让对方行礼。 一番客套,慈先生并没久留的意思,对待公主客气规矩却自带着几分傲气。 忍冬远远看着,觉得这女先生,还真有几分清风两袖的感觉。 难怪得这么多人推崇,就这气韵的确是不同的。 脂粉为施,明眸皓齿即便年岁不小了,脸上却看不到什么岁月的痕迹,倒不是说保养的多好,而是她眉宇之间宁静致远的闲适悠然。 忍冬瞧着,怎么也和师父的评价搭不上边。 太完美了! 就好像... 带着一张完美无瑕的面具。 对,就是这种感觉,因为每一个表情,动作,甚至展现出来的气韵都像是那么回事,让人看着很舒服,忍不住目光跟随而动,可是...却失了几分鲜活,没有那种浑然天成的感觉,反而像是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摆在那赏心悦目,却始终缺了点什么一样。 或许就是少了点灵动吧,像画里的画... 正看着,意外人家竟然朝着她这边走了来,身旁一群人跟着。 “老师,这位就是我跟您提及过的魏姑娘!” 大家正诧异,慈先生主动上前跟晨曦公主打招呼正常,但是魏忍冬... 原是黄姑娘的关系啊,这魏忍冬也真是的,没看着慈先生抬举吗?竟还在哪不动等着,真要慈先生主动上前打招呼?不会过来见礼? 就算腿受伤了,跟前不还有伺候的吗? 忍冬到真不是自大,而是她真没想到人家会来找她,直到黄琼瑶开口这才确定是来找自己,这才让橘南推着自己上前。 “忍冬见过慈先生!久仰!” 除了久仰也不知道说啥。 她的诗文她是真的自知不多。 对方含笑大气的朝着忍冬点了点头,一副慈和的样子让人十分熨帖,以她的身份,却是一点都没架子。 “听说你救了我这女弟子,还是个才华横溢的,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啊!有机会,君竹也想见识见识!” “慈先生谬赞,忍冬当不起。” 见识见识?在这位女先生面前?还是算了吧,让她背背药名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写诗作画属实为难她,师父说,这些东西懂得欣赏就好,不一定要能写能画,人之精力十分有限,能做到博览群书通史明理,专精于医术,就已经难得了。 至于过文关,只能说她运气不错,那些尚书大人出的题她碰巧都能说上一二。 “女子谦逊是好,却不必过于自谦,今日是大渊女子的花喜节,既来了,不妨与大家玩玩,不说切磋,互相交流一下,大家取长补短,有道是学无止境!” 周围女子一个个认真聆听,都是羡慕的看着忍冬,能得慈先生点拨也不知走了什么运。 黄姑娘也真是的,这魏忍冬够出风头了,还这么捧着她做什么? 让她们这一群贵女去给她做陪衬不成? 交流?她敢吗?怕就是个半吊子吧。 “承蒙慈先生看得起,并非忍冬自谦,只是才疏学浅...就不让人笑话了。” 忍冬并不打算接茬,这一个个的,都想让她参与其中?她就是个来看热闹的。 对方目光落在忍冬身上,上下打量一眼,随即看向自己的女弟子,也不再纠缠,微微点头笑道:“看来今天没有这份荣幸了,随意也好!” 说完转身要走。 一个声音突然从忍冬身后传来叫住了对方。 “不知道本郡主今天有没有福气能得慈先生点拨一二!” 媛郡主?! 一片诧异! 忍冬也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去而复返的媛兰,还以为她已经离开,刚才瞧着好似对这没多大兴趣啊。 不经意间,忍冬注意到慈先生的眉头几乎可查的皱了一下,转瞬即逝。 刚才这媛郡主看向慈先生的目光就颇为古怪,眼里毫不掩饰的不屑让她颇为费解,这会再见着慈先生的反应,难免生出一丝好奇之心。 这两人能有什么交集不成? “媛郡主!” 慈先生依然一派温和,朝着媛兰点了点头。 忍冬这才发现,这慈先生和黄姑娘有些相似,不是说长相,而是...神韵,到底是师徒,黄琼瑶把她老师的神韵都学去了几分。 “?本郡主今日也想参与...慈先生主持的花细节,本郡主怎么也得赏脸不是?” 媛兰高傲的抬着头,环顾一周笑得十分张扬。 “媛兰!” 晨曦公主似乎也看到这边的情况了,在宫婢的陪同下缓缓走来,周围的贵女纷纷低头让开路来。 这媛郡主她们惹不起,可晨曦公主总治得了。 花喜节刚开始,就已经热闹上了。 “媛兰见过晨曦公主。”媛兰见着晨曦还算是十分规矩守礼收敛了几分脾气。 “媛兰,你想参与什么?” 说话间眉头皱了皱,那眼里的意思分明是在说别捣乱! 媛兰摸了摸腰间的鞭子笑了笑,“公主,媛兰听说...慈先生的得意门生今日要写字,那媛兰就写字吧,正好让慈先生一道点评点评。” 写字? 这媛郡主是疯了吗?怕是不知道丢脸二字怎么写? 第368章 花喜节9 因为媛兰横插一杠,忍冬省去许多麻烦,也不用应对了。 “媛郡主的字不错?” 这京都城的贵女,谁有什么才华,谁擅长什么,忍冬当真不太清楚,所以低声问了一句。 橘南推着忍冬上前,悄声道:“奴婢只听说过媛郡主的鞭子厉害,写字如何倒是不知,不过黄姑娘的字那是一绝,京都城公认的一笔好字。” 这专挑别人的强项来?不是自找罪受吗? 刚才还觉着媛兰其实是个秒人,可这会又... 实在是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这媛郡主和慈先生还是和黄琼瑶有过节啊?” “这...奴婢也未曾听闻过。” 橘南也是一肚子纳闷呢,这媛郡主今天怕是要闹笑话了,哎,好在国公府应该习惯了,这媛郡主闹的笑话也不少了。 国公府 “夫人,你怎么让那丫头出府了,今天花喜节人又多,万一又闯祸...赶紧的,赶紧让人给喊回来,婚期将近,可别再闹出什么麻烦来,到时候定远侯府怎么看?” 定国公愁的脸都皱都一起了,这个女儿就是来讨债的,印象里,小时候不是挺乖巧聪明的,要不老爷子也不会那么稀罕,还特意舔着老脸给她求了个郡主的身份。 怎么越长越歪,干脆现在想起就头疼。 国公夫人也是一脸无奈,摊开手叹了口气,“兰儿这阵仗关在家也憋坏了,今儿是花喜节,她想出去走走,我...”到底是自己生的,硬不下心来。 “哎,夫人啊,咱们也是为她好,她这脾气,再不收敛收敛,将来嫁到侯府是要吃亏的,这是在家里,有老太爷有咱们护着,她就是闯点祸也能担着,到了婆家,谁还能这么由着她任性,就算是定远侯府看在咱们国公府的面子上忍得了一时,能忍一辈子吗?” 国公爷一番语重心长的话,也的确是出于当爹的考虑。 可国公夫人听着心里颇不是滋味。 瘪着嘴满脸委屈,想起女儿心里也苦闷,外头传的那些话她能不知道吗? 可...“国公,媛兰这丫头本性不坏,你我都清楚,就是受不得气有时候不过脑子,她其实心里是个明白的...” “明白?她要是明白,能让咱们这般操心吗?哎!不说了,赶紧让人找回来,你看看她妹妹,一母同胞,她这当姐姐的能有她妹妹一半乖巧我就不用操心了。” 一旁乖巧听话的媛玉默默低头不语。 “行行,妾身这就让人去。”女儿答应她了就去瞧瞧,不会乱来,可被夫君这么一说,国公夫人心里突然也没底了。 万镜台 “咦,成姑娘,没想到你未来大嫂还精通书法!” 定远侯府台子上,成锦绣身边也围着几位官家小姐,其中也不乏想往慈先生跟前凑的,但是他们与黄姑娘不熟,平日多是与成姑娘往来。 这京都城的闺中女子,也都有各自的圈子,不是一个圈子的很难容到一块去。 成锦绣顺着看了一眼,脸上虽然维持着笑,但是大家都感觉得到她的不高兴。 在她心里,虽然媛兰出身国公府是郡主,可就是配不上她的大哥。 一个刁蛮跋扈的女子,以后进了他们侯府侯府岂不是鸡飞狗跳? 那黄琼瑶的字公认的好,真是自不量力,以前她再怎么闹,她也就是看个笑话,可现在能置身事外吗?那是她未过门的嫂子,她自己丢人就算了,还得连累他们定远侯府让人一块看笑话。 “成姑娘,咱们去看看吧。” 有人提议,立刻有人附和,这等热闹,事不关己为何不瞧瞧? 再说,她们也都觉着,媛兰郡主根本配不上侯府的大公子,要不是她生的好,哼! 这些个成天巴结成锦绣的,未必就没存什么心思,谁不想高嫁? “行了,你们想去就去吧。” 开口说话的是坐在成锦绣旁侧的闺中好友,手帕之交,右相府的冯萍遥小姐。 冯萍遥是右相府的嫡小姐,出身高贵,现在朝中风向已变,右相复起得到重用,她这个嫡女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见她这么说,大家便起身识相的走开了。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锦绣,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媛郡主毕竟是国公府的嫡小姐,国公府尚且不管,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再说...她敢叫板,可能真有几分本事也不一定,到底都是贵女,琴棋书画从小都学的。” 冯萍遥安抚了一句,望着那边簇拥的人群暗暗叹了口气。 这门亲事是皇上钦点的,即便定远侯府不太乐意也没办法。 再说,身份上那是绝对般配的,就是这媛兰郡主... “她要真有这本事,就这性子,京都城怕是早就人尽皆知了,萍遥,跟你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我刚才看着她去找魏忍冬,我这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她要真敢乱来,我今儿就是为了哥哥的脸面也豁出去了,我...” “你,你什么你,你也就嘴上气话一通,难不成真过去拦着她做什么?毕竟还没过门,就算过门了,你这小姑子去管嫂子的事也不合适,你刚也看着了,她就和人家魏忍冬说了几句话什么也没做,可见还是有些分寸的。” “她知道分寸?见鬼了。” 成锦绣气不打一处来,她刚才是真紧张了。 见着媛兰走开,好容易松口气,这又... “要是真不放心,不妨过去看看,正好,陪我去看看那个魏忍冬,别告诉我你不好奇!” 这京都城应该没几个女子对她不好奇的吧,一个平民出身的女子,她身上发生的一切,简直比话本里的还神奇。 说到魏忍冬,成锦绣的确有一丝心动了,冯萍遥赶紧又说了两句,成锦绣便半依半就的起身跟着过去了。 此时其他展示台上也刚开始,书法这边突然来了这么一出,都忍不住停了看热闹。 几位皇子在台子里也都不约而同沉默看向这边。 一时间,全场焦点聚集书法台。 忍冬因着黄琼瑶的关照,倒是找了个不错的位置。 “魏忍冬,你会写字吗?” 没成想,站在书法台上的媛兰郡主突然朝着魏忍冬丢了一句,众人目光移动,这媛郡主今天是要一挑二? 不过平日用的是鞭子,今天这事打算用笔杆子? 热闹了热闹了,今天这一趟可是值了。 忍冬眉头一跳,写字...那是会的,但是...这台子上去,不光是要会写字吧。 可人家又只是问她会不会写字,而不是写得好不好。 “忍冬...平素就写写药方!” 第369章 那就一起写吧 “写药方也是写字,那就是会写字!一会你也评评,我们两的字谁的好!” …… 郡主,不是这样玩的吧? 这不是坑她吗? “郡主高看了,忍冬哪有这水平…” 忍冬直接拒绝! “那就一起写!” …… 意思非要拉她一起下水? 忍冬实在摸不清这媛郡主的路数了。 什么个意思? 无奈看向媛兰正待说什么,却见对方给她使了个眼色,忍冬眉目一动,再看又恢复如常,莫非她看错了? 正好奇呢,无意间瞥到慈先生在暗暗打量媛郡主,眼里一闪而过的凶光让忍冬心头一动! “既然郡主想让忍冬作陪,忍冬奉陪就是!” “上来吧,你还算爽快!” 媛兰说完直接走到一张桌子前,桌上笔墨纸砚都已经准备齐全了。 爽快?分明是被逼上来的。 忍冬无奈,给了橘南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让她推着自己上台,站着写字,手腕要用力,脚下也不能动,她现在支撑不了那么久。 橘南小心推着忍冬上台,心里直打鼓,总觉得不踏实。 “魏姑娘,能跟你同台,真是托了郡主的福。” 黄琼瑶直接迎上去,不顾身份就要帮忍冬推车,加上两人今天穿着一样的衣服,看上去就特别惹眼。 靠近忍冬,给了忍冬一个无奈的眼神,意思她也是拿人家郡主没法子。 “黄姑娘这话说的,倒是忍冬听闻黄姑娘一手字写得漂亮,今日有机会开开眼,是忍冬之幸。” 不知为何,黄琼瑶这般殷勤,她浑身不太自在。 “行了,你们两就别酸了,魏忍冬,你在这写。” 媛郡主发挥她一贯的嚣张跋扈姿态,顺手在自己身旁的位置一指,样子着实霸道。 不过她这样子,旁人看着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她媛兰郡主从来都是个横的,再加上郁世子的事,这媛郡主对这魏忍冬这么不客气,到显得正常。 忍冬含笑点头,十分配合对方的骄纵之举,让橘南推着到了媛郡主指定的桌子前。 有这三位在台上,其他想写字的都直觉靠后了,其实今日得知黄琼瑶要写字,很多人直接放弃了。 珠玉在前,她们上去就是给人陪衬自找难受。 宣纸摊开,砚台研墨墨香四溢。 黄琼瑶尚未开始写字,这一番准备的动作就看的人心旷神怡,只见她挽袖执笔,染墨落笔一气呵成,手腕灵动之间一个个飘逸的字显于纸上,不是寻常女子书写的娟秀,一笔草书十分见功底,确实有些自称一格,颇有几分行云流水的大气。 站在中间桌子前的媛郡主突然后退,只见她抽出腰间的鞭子,这一动可把周围的人吓坏了。 纷纷后退避开,生怕殃及池鱼。 众人不由看向忍冬,就说今儿这媛郡主不会善了吧,不过胆子也太大了,现在的魏忍冬可是今非昔比,人家有靖王府撑腰媛郡主要是真动手,可不一定能交代过去。 这媛兰君正还真是无法无天了,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刁蛮,定远侯府的大公子可是倒霉。 “锦绣,你别冲动!” 人群中,成锦绣看到这一幕就要冲上台子,被一旁的冯萍遥给拉住了。 不过看着台子上执鞭欲挥的媛郡主也吓得不轻,没想到这媛郡主她... “姑娘!” 橘南已经摆开架势准备挡在忍冬面前了。 忍冬刚提笔见状将笔搁下却并未惊慌,因为媛兰真想抽她,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就在这时,媛兰手中的鞭子挥出,所有人都惊得捂住了嘴胆小的已经闭上眼。 可她们并未听到意料中的惨叫声,再看,却见媛郡主的鞭子正飞舞在宣纸上。 媛兰并未理会周遭的目光,只专心手腕上的动作,只见鞭子灵活跃于纸上,鞭子在她手里就像是有生命的。 “用...鞭子写字??”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媛兰已经收了鞭子,鞭子卷在手中,傲然扫视,“没人规定写字一定要用笔吧。” 一片哑然,的确是没规定。 黄琼瑶刚才在一旁也被吓了一下,反应过来勉强镇定下来,待看清楚媛兰在做什么时,小步靠近,远远看了一眼桌上的字,随即沉眉看向一脸倨傲的媛兰,都说她的字写得好,那是因为她在这方面下足了功夫,费了心力,所以,字好字怀,她只要大略看一眼就能看出大概。 没想到这个京都城出了名的草包,竟能用鞭子写出一手这么好的字来! “该你了!” 媛兰从头到尾没有理会黄琼瑶,环着手看向魏忍冬。 众目睽睽之下,忍冬突然倍感压力,这媛郡主究竟... 罢了罢了,不就写几个字吗,她写就是了。 提笔点墨落笔,也是一气呵成没有停顿,只是没前面两位写的那么气势恢宏。 她写的是一个药方。 从刚才媛郡主写的字她便看出来了,怕是整个京都城的人都眼拙了。 这绝不是一日之功。 还有她写那几句,虽然只有半阙。 病骨支离纱帽宽,孤臣万里客江干。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 尤其是那一句位卑未敢忘忧国,在写的时候,对方分明看了她一样,她突然想起之前她说的那句,没想到她竟这么胆大竟敢去敲国钟。 世人都说,她魏忍冬为护魏家豁得出命! 却没人想过,她魏忍冬也是大渊子民,虽位卑却未敢忘忧国,不过这只是她心里从未出口的话。 这个媛郡主... 所以这药方,她是回敬她的, 媛兰见忍冬落笔,走上前一副找麻烦的样子俯身直接拿起桌上的纸,顺势用纸张掩护用极快的语速低声说了一句只有忍冬能听到的话。 “得罪了。” 简单三个字,忍冬还没反应过来,身后橘南一声惊呼。 只见媛兰离手的时候,袖子‘不小心’扫动桌上墨汁未干的笔,直接落在忍冬身上,忍冬胸前瞬间染了一片墨。 “姑娘!” 橘南还想说什么,却被忍冬摁住了落在轮椅上的手。 “哟,不好意思,一时失手。” 媛兰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眼里全是戏弄,那脸上分明写了两个字,故意! “字还不错,就是不小心弄脏了,啧啧,你还真写药方啊!” 忍冬对身上的墨汁浑不在意,含笑抬头看着对方,“是啊,此方有镇定安神去燥之功效,最是适合郡主!” 原来这魏忍冬也不是个善茬,这是借写字暗骂媛郡主暴躁跋扈? 第370章 失手 “黄姑娘,忍冬失仪了,也没带替换的衣裳,就先回府了,感谢今日之邀,告辞。” 既然媛郡主费尽心机,她不妨顺了对方的意思。 正好,这种场合,她确实没那么多精力应付。 今日这黄琼瑶为她准备的这套衣裳,她也大概知道了用意。 “没意思!本郡主也走了。” 媛兰抖着忍冬写的药方,朝着空中一扬,鞭子再次出手,瞬间纸片翻飞,人已扬长而去。 这媛郡主着实过分了。 “姑娘,她!!” 即便对方贵于郡主,橘南也有些忍不住了。 “走吧!” “魏姑娘,我送送你!” 黄琼瑶见着这样,也不好强留,只能上前相送,今日点彩尚未开始,就被这突然出现的媛兰搅和的失了几分兴致。 不过一会还有一个刘莹要陪着老师点彩,她若是走了,这风头就全让那刘莹占了,她还得等着。 “不劳烦黄姑娘了,既是本郡主弄脏的,本郡主送她出去就是。” 媛兰扭头又来了一句,众人更是一脸同情看向魏忍冬,不过也是活该,明知道这媛兰是个什么样的,还敢写药方暗讽,不是自找的吗? 忍忍不就过去了,弄脏一件衣服总比挨一鞭子好吧,相对来说,这次媛郡主已经算是温和得了。 “好啊!忍冬的荣幸!” 媛兰继续她的跋扈,忍冬也坚持她的大胆。 大家纷纷让开道来,生怕招惹上这两瘟神,索性这两个女的跟她们没关系,让她们互咬去。 “萍遥,你别拉着我!” 成锦绣看着两人离开,也跟着追了出去,再次被冯萍遥拉住。 “不拉着你让预备上去做什么?锦绣,你刚才么看清楚吗?!” 冯萍遥给了成锦绣一个暗示的眼神,说完不由分说拉着人往自家台子上去,这事她瞧着没那么简单。 “萍遥,你做什么拉着我,她自己丢人也就罢了,也不想想她现在是我们定远侯府未过门的人!” 成锦绣气的胸口起伏,不是她这个未来小姑子要多管闲事,只是这桩婚事无可更改,她必须提醒一下对方,她现在所作所为,会连带定远侯府也被人笑话。 “你也说了,尚未过门,而且...锦绣,我瞧着,她今天不像是胡闹,我刚才站的位置看得清楚,她用鞭子写的字不差,虽然只远远看了个轮廓,还有定国公府最早可是将门出身,你瞧着没,她那套鞭子可不是耍花样的!” “这还不是胡闹?也是那魏忍冬出身低,要是别人家,有这么好说话吗?” “好说话?那位魏姑娘,虽然刚才只是远远瞧了几眼,但是你相信我,那绝对不是个好说话的主,敢敲国钟的人你也不想想...行了,那个魏忍冬肯定吃不了亏,她身边那丫头我认出来了,是靖王府的,就算魏忍冬出身低,那靖王府呢?” 冯萍遥又是一阵劝说,好歹是把成锦绣劝住了。 “还有,今日这事本来就不太寻常,魏忍冬和黄琼瑶穿着一样的衣裳,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萍遥,你素来是个聪明的,这就看不出来了?这不明摆着,黄琼瑶有意与魏忍冬相交,你没听到黄琼瑶与郁世子的传闻吗?听说之前皇后是有意让黄家与靖王府结亲的!” 这些冯萍遥自然知道,扭头看向魏忍冬离开的方向,人山人海,已经看不到踪迹了。 就因为知道这些,所以她越发觉得今天看到的这一切有些诡异,但是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国公府来寻郡主的人终于到了,可是晚了一步,他们家郡主已经把该办的事办完撤了。 “那套衣服怎么回事?” 四下无人,当老师的也不拐弯抹角了。 主台上,黄琼瑶陪着坐在慈先生身边,周围的人看着,这是师徒之间在交流字画呢。 她们面前的确摆着两幅字,便是刚才媛兰郡主和黄琼瑶写的。 “老师!没什么,就是琼瑶做衣服的时候让尚衣局多做了一套,想着..” “想着让大家误会什么?还是...为了给某位皇子一个信号,让他知道,你有意进靖王府,而他可能与那魏忍冬有些过节,会与你为伍,成为你的助力,当然,这一个皇子还不够,你定是还有别的安排,你做事,素来喜欢慢工出细活,只是...琼瑶,你不该把那个媛兰招惹进你设的局里。” 毫不遮掩的一番话,让黄琼瑶所有的算计和心思都一一叹袒露出来。 黄琼瑶眼睛睁了些,面色有些微白的看向身旁一直敬重有加的老师。 她的这些算计,没有任何人知道,可是在老师面前,还是一览无遗。 “你还是欠缺了一些火候,你在魏忍冬面前半遮半掩,既有亲近之意,又不完全掩盖自己的企图,让对方既想防着你,又忍不住靠近窥探你的目的,这个度你确实把握的不错,可惜,老师想说的是,你错了两点。” 慈先生端着茶,目光始终落在媛兰那副用鞭子写的字上。 “请老师赐教!” 既然被老师看破,黄琼瑶也没有装腔作势,直接承认了,拱手十分恭敬谦逊的请教。 慈先生慈眉善目一派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吹了吹茶沫又抿了一口,看着万镜台的一片热闹良久才开口。 “一,就是我刚才说的,你不该把媛兰郡主拉进来,给她透露魏忍冬会来的消息,想要利用她找魏忍冬的麻烦,虽然不知道你具体的打算,但是明显没有如愿,因为你并不了解你要利用的人,这是败笔之一,二,就是魏忍冬本身,你知晓她聪明有胆识,知道你有企图一定会想着弄清楚,所以用了计中计,算计就在那套衣服上,除了给某位皇子暗示,怕是还另有企图,那套衣服是你送的,出了事,你难逃干系,不过你应该已经准备了应对之策不会让火烧到自己身上,就算魏忍冬知道是你也找不出证据,只能憋屈着,聪明的人多自负,可是如今看来,自负的是你,而那个魏忍冬并未中招。” 结果的确如此。 黄琼瑶无话可说,她看到媛兰的字就知道,她今天的算计,都成空了。 所以,她并未挽留魏忍冬,若是想留人,她还是有法子的。 “老师并不知道学生的盘算,却把至关重要的几点都看明白了,今日学生失策让老师笑话了,有负老师的教诲。” “在收你为学生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从小就是个有手段又狠辣的,可惜...火候还欠缺了些。” 第371章 爱屋及乌吗? 上了马车,忍冬退了黄琼瑶送的那套衣裳,让橘南去找当归她们了,这么多人,这热闹也没什么可瞧的。 所谓花喜节,早已失去它最初存在的意义。 打发橘南去寻人,是因为她还要等一个人,而这个人,有着不方便让人知晓的另一面。 “你果然是个聪明的。” 马车旁,扬言送忍冬回马车转身就消失不见的媛郡主突然出现。 “郡主里面请。” 这么短的时间就换了一套衣裳,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媛兰上了马车,看着忍冬退在一旁的紫色衣裙,再瞧了瞧她身上的衣着,忽的一笑,带着几分自嘲,“得,本郡主今日看来是多管闲事了,不过她黄琼瑶既然想利用本郡主,本郡主当然要配合一二,可惜了,上好的烟水缎...” 顺手抓起衣裳瞧了瞧,随即嫌弃的撇了撇嘴。 “媛郡主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一手鞭子武得更好,早就听闻定国公府是将门出身,从媛郡主身上便能看出几分!”这媛兰不过转瞬就变了个人似的,之前的嚣张跋扈和张扬,此刻摇身一变,竟是几分将气和飒爽。 “要说大开眼界,哪比得上你魏忍冬,资鉴考魁首,大殿前呈情过坎,你瞧出这衣服的问题了?” 两人明明不熟,此刻在马车里,却聊得这般坦然直接,两人都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 “针脚线头,丫头都仔细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忍冬始终相信一句老话,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有备无患。” 忍冬抖了抖身上的冰丝群表示她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还没自负到明知这衣裳有问题还不管不顾的穿上,自然要防备一二,这冰丝群不光是隔热凉快,最重要的是不透水...也就是说,即便这衣服上有什么东西也染不到她身上,再加上她在衣襟边的每一处都画上了带颜色的药汁,并非为了美观,也是为了防范。 “这烟水缎上的刺绣叫双面绣,不知道你见过没有,就是两面一样,这绣线中间藏的乾坤你要不要瞧瞧,那黄琼瑶从小就是个蔫坏的,跟着她那个老师,如今怕是已经坏到骨子里了,你知道提防就好,本郡主可不是什么好心,是敬你刚敲国钟呈情,免去了京都城一场浩劫。” 媛兰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匕首,直接将衣裙上的绣面挑开,递过去让忍冬自己看。 “你是郎中,你自己瞧吧。” 忍冬接过凑近看了看,竟有一点点淡紫色的粉末,和衣服的颜色一模一样,就这么点藏在绣层里,没有任何味道,谁能瞧得出? 手指沾了点粉末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还没等她凑近就被媛兰拉住了手,“这玩意可厉害,别乱动。” 忍冬忙拿开,再看,那些粉末竟然消失了。 “这是...”她闻不到什么味道,又是沫子,她就是再厉害,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啊。 “你听过鬼火吗?” 这东西,应该谁都听过吧,不过她师父见过,所谓鬼火,其实是某种粉尘能在空中自然,听着挺玄乎的,想着抬眉看向对方,“媛郡主的意思,这些粉尘是..” 媛兰点了点头,“改良过的,若是没遇到某种指定的东西不会自然,而且,这东西还加了料,就算起火了,你被救了,也会..绝育!” 所以,嫁进靖王府也没用。 不能生育就没有子嗣,这在贵门就是一条死路,皇帝还好,后宫嫔妃众多,就如皇后没有皇子也无所谓,但是靖王府就郁世子这么一个嫡子,将来爵位难道要便宜大公子的孩子? “再有,你算是见多识广知道这东西的,但是大多数人是不知道的,好端端的你着火了,还是那种绿盈盈的火光,加上你之前做的那些事,人家给你扣一个妖女的头衔或者把你说得邪乎些,你应该不会小看舆论的力量吧。” 妖女?! 忍冬听罢吞了吞个口水,“郡主刚才说那黄琼瑶自小蔫坏,这怕是从娘胎里就是个坏胚子!” 幸好她有所准备,也还好这媛郡主横插一杠。 “你相信我说的?”媛兰习惯性双手环胸挑了挑眉,换了旁人,会骂她一句神经病吧。 听着不像是鬼扯吗? “为什么不信?” 魏忍冬耸耸肩! “你刚才不还问我,是不是说过非郁世子不嫁?没错,本郡主的确说过,你就不怕我是玩你?”眼里并没别的什么情绪,有的只有好奇。 “那说明...魏忍冬的眼光好,媛郡主都瞧得上的男人定是不差的,不过我更相信媛郡主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 既然认定了,那就是她魏忍冬的人,所以媛郡主哪怕和他一样,都是暗藏锦绣的,这事也没得商量。 “小气样,放心,郁世子这个瓜,就是强拧也拧不来,否则,本郡主才不会这么好说话,不过,这个瓜被黄琼瑶盯上了,那就是一只臭苍蝇,恶心人还难甩掉,你自己看着办吧,对了,你刚才那药方...烂到肚子里,谁也不许提。” 这会又拿出了几分郡主的架势,只是这一脸蛮横的样子让忍冬觉得有些可爱。 “原来郡主早就知道了...” 那为何..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么说,郡主是真的服用过类似的药物,会致使她性情暴躁易怒! “开始是别人给我下的药,后来是我自己用的。” 忍冬瞬间闭嘴了,这里头的事,她还是不多问了,反正郡主已经知道就好。 “行了,本郡主该走了,这会,我娘应该派人出来寻人了,对了...黄琼瑶固然是个坏胚子,可你足够聪明,应该不至于中她的计,但是她那个老师,你可当心了,要说黄琼瑶坏,那那个‘慈眉善目’的慈先生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她不光是坏,还恶!最重要的,她比黄琼瑶厉害太多。” “....慈先生吗?” “先生?!她不配!可别侮辱了这两个字。” 忍冬突然望着对方一笑,“曾经有个人也这么评价过她,说先生二字,她可是配不上。” 没错,就是她师父说的。 媛兰眼睛一亮,“哈哈哈,世上当真还有第二个人瞧清楚了她的真面目?” “真面目?” “是啊,可惜,她几次想杀我,却都被我躲了,行了,这些事你不知道为好,她还不至于为了黄琼瑶对你下手,只是小心些也没错,本郡主该走了。” “最后一句,媛郡主为何会与我说这些?” 不是她防心重,实在是这媛郡主与她可谓素不相识,而这一番话,不是一般的交情能说的。 媛兰挑开车帘没有回头,只是轻飘飘丢下一句,“郁世子看中的女人,本郡主瞧着还不错,本郡主爱屋及乌不成?” 忍冬愣了一下,随即一笑!当真是因为爱屋及乌?她看未必吧! 第372章 惊喜还是惊吓 花喜节的热闹,忍冬开了个头就撤了。 “回了?” 这么早!靖王妃得了消息忍不住疑惑了一句。 “是,王妃,听说...”蔡嬷嬷将得来的消息一一说给了王妃听,靖王妃听完眉头深锁一脸不愉。 甩着手中的帕子冷哼一声,“哼,定国公府的媛郡主倒是好大的威风,还有,你说那黄琼瑶又是怎么回事,这等场合给忍冬一套一样的衣服,那忍冬丫头也是,分明是个聪明的,就算是黄琼瑶送的,她也可以不穿啊,好在是没出什么事,不瞒你说,我就觉得那黄家丫头看着不让人放心。” 有了上次落水之事,靖王妃能对黄琼瑶有好印象才怪。 “哎,早点回去也好,奴婢听说...几位皇子也去了。”蔡嬷嬷压低嗓子又加了一句。 靖王妃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什么?” 靖王妃扭头望了一眼,这花喜节皇子们去凑什么热闹? 眼下都盯着皇位看,几位皇子还有这等闲情雅致,还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听说前几天皇上单独召见了裕王,这其他几个就一个个风声鹤唳的,虽说现在京都城的逆贼已经找出来了,可也不等于就太平了。 “你说的对,早点回去也好。” 靖王妃拿着帕子拍了拍胸口,这花喜节早不是从前的样子了,没什么可瞧的。 “对了,后来那媛兰没再找忍冬麻烦吧?”这事得找个机会提醒国公府夫人一句,她那个女儿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没有没有,魏姑娘这会应该回到府里了,娘娘,您这是把魏姑娘当亲闺女看重呢,瞧这紧张的。” 蔡嬷嬷忍不住笑话了一句。 靖王妃嘴角一动,双手一摊一脸无奈道:“我就生了郁儿这么一个儿子,难不成还想着摆什么婆婆架子不成?再说,本妃也不是什么人都瞧得上,那谁让那丫头与本妃投缘?” “是是!就是缘分!” 蔡嬷嬷笑着摇头不再多言,这个世子妃看来是跑不了了,就胖子世子早些平安归来,靖王府也是时候半件喜事热闹热闹了。 “蔡嬷嬷,那头还安分吗?” 靖王府朝着府上某个方向看了一眼,人已经送去读书了,并不表示她会完全放心,总还是要让人盯着的。 “听说是很少出去走动,人看着比以前沉了许多,他母妃赶出那样的事,他这个当儿子的哪还有脸出去见人。”蔡嬷嬷一边说一边摇头,那大公子从前就是个不安分的,总想着不该想的东西,这下好了,该消停了,若是还不死心,那这靖王府他怕是也没机会回来了。 靖王妃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心里琢磨着,那黄琼瑶究竟什么意思,这瞧着是没死心啊,可是儿子和忍冬的事基本定下了,她就是不死心又能怎么样? 往后还是稍微留意一些吧。 花喜节过后的第二天,忍冬入宫了一趟,给皇帝送了一张方子和几瓶药丸,言明自己要出城一趟,大概月余回京,若是皇上身体有什么不适,只管让人到许家庄找就是。 皇帝也没说什么,人家是去外翁家养伤。 而且,他也正好需要别的太医替他‘诊断’诊断了。 “用了这药丸,旁人便诊断不出你诊断出的哪些症状?” 皇帝拿着药瓶问了一句。 忍冬恭敬回话,“是,不过这药皇上切不可过多服用,所以民女只备了三粒,这三粒是让皇上在不得已时服用的。” 也就是说,不能没事就往嘴里送,最近都是她替皇上把脉,皇上又在人前两次出现眩晕症状,难免有人起疑心,所以皇上想出了这一招,虚虚实实迷惑众人。 为了制出这几粒药丸,可把她为难够呛。 往往这种药都是伤身的... “朕知道了!对了,朕听闻昨日花喜节,老国公的孙女为难你了?” 忍冬正在收拾药箱,微微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这等小事都逃不过皇上的耳朵,更奇怪的是,皇上还会过问这种小事。 “回皇上,媛郡主并没有为难忍冬!” 皇帝看了忍冬一眼没说什么,最后点了点头,“到是个心宽的,等郁苏那小子回来,朕给你们赐婚,回吧。” 一旁苟旬一听立刻躬身朝着忍冬行礼,“奴才就提前恭喜魏姑娘和世子好事成双了!” “啊哟,魏姑娘,还不谢恩,傻站着干嘛?!” 苟旬抬头见忍冬一脸呆愣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提醒一句。 忍冬的确是有些傻了,皇上有些不按理出牌,突然来这么一句,她不懵才怪,都说君无戏言,皇上肯定不是随口说说,也就是说,皇上心里,已经认可了这门亲事。 “民女...” 虽然一时还是有些缓不过来,但是苟总管提醒的是,是要谢恩吧.. “行了行了,你这腿不方便别跪了,等朕下了旨再谢不迟,去吧。” 皇帝摆了摆手,一副要忙公务的样子。 苟旬忙低头准备送忍冬,心里忍不住一番感叹,皇上对魏姑娘属实是不同寻常,这就是一个人的时运了。 皇帝这么说,忍冬还真就从善如流免了谢。 主要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魏姑娘,奴才就送到这了,请!” 直到带了宫门口,忍冬吹了一路风才稍稍回过神来,谢辞了苟旬恍恍惚惚回到魏家。 “姑娘这次要出城一个月,要不要...跟王妃打个招呼啊?” 橘南是靖王府出来的,提醒一句也是应该。 忍冬撑着头,看着两个丫头忙活收拾东西,顺势点了点头,“也好,橘南稍后你跑一趟吧。” “是,奴婢一会就去。” “当归,陪我出去一趟吧。” 出城之前,她得去见见云娘,有些天没见着她了,也不知道她那边怎么样,她答应过云娘,刘家的仇她会帮她的。 橘南听着并未说什么,她知道,姑娘并非有意避开她什么,即便有也是应当的,毕竟她才来不久。 明月楼忍冬现在的确不适合去,那个刘建业既与画嫣关系不一般,还是注意点。 她与云娘有单独的联系方式,她去地方等着就是。 “当归,去把江海喊到乐水茶楼来。” “是!” 她离城一个月,有些事还是要交代清楚的。 乐水茶楼是江城的地方,所以她之前与云娘就定在这会面。 云娘得了消息很快赶来。 “你的伤怎么样了?” 一见面,云娘就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最近忍冬养伤,她不便去看,也不忍打扰。 “好多了,云娘,有阵子没见,你那边可好?” 云娘眉目一沉,望着忍冬颇为凝重道:“其实,你今日不找我,我恐怕也要去寻你了。” 第373章 云娘带来的消息 “你的意思,画嫣与楼外的人有往来,而且往来还算密切?” “对。” 之前她还怀疑,那画嫣是不是刘家安插在花楼里打探消息的,毕竟这种事也不稀奇,这京都城里当官的,谁不想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掌握一手资讯好让自己的官途坦荡步步高升! 只是这种事,多数是做得十分隐秘的。 “刘家?云娘,她都和一些什么人往来?” 若是旁的无关紧要的人,云娘应该不会着急找她才是。 “彩云绸缎庄。” “彩云绸缎庄?”忍冬眉头一皱,这彩云绸缎庄有什么说头? “这彩云绸缎庄的老板娘,是...定国公府国公爷的外室。” 云娘一句话,把忍冬惊到了,眨着眼望着云娘,这种事应该是十分隐秘的,怕是整个京都城都没几个人知晓才是,云娘就是再厉害,也打听不到这等消息吧。 从画嫣那知晓的? 那就更奇怪了。 “云娘,你慢慢跟我详说说,这到底咋回事?”一个国公爷在外头养个外室?这传出去,国公府这名声可是不好听,再说,国公爷即便风流,也不至于把一个外室弄得这般风光,不是该悄悄的养着? 彩云绸缎庄的生意做的很大,也做成衣生意,在京都城,名声都快追上金缕阁了。 “这事说来话长...” 从云娘的叙述中,忍冬大概知道事情的始末了,这还得从画嫣的身世说起,楼里的姑娘都穿她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落魄被卖到花楼的,原来还真是,只不过谁也想不到,她竟和国公府有关,是国公爷的私生女,她娘是国公爷年轻时从外头带回的一个女子,后来不知犯了什么事被赶出了国公府,但是她与国公爷并未因此断了关系。 这女子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又和国公爷联系上了,还让国公爷在外头给她置办了房子将她养了起来。 后来这女子开了彩云绸缎庄,生意还做得挺红火的... 听到这,忍冬满脸纳闷,“既是如此,那画嫣不说被接进国公府,起码也不至于沦落风尘。” “哎!这就是各人各命了,画嫣是被山匪绑了并给....毁了,是刘建业救她出的贼窝,事后,画嫣没有回绸缎庄,而是...进了花楼,是自己卖身进来的。” “什么??” 自己卖身?忍冬这是真听傻了。 云娘点了点头,“我找了之前明月楼的老鸨打探的,她开始不肯说,我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打听到,她是自己卖身进的花楼,其他的老鸨也不知道,这样的人留在楼里,我岂能放心,便一直留意着,她不是身子不太好吗?每次都派丫头去抓药,我开始没觉着不对,后来跟了一次,这才发现,那丫头不但去抓药,还去了彩云绸缎庄...后来,她每次去抓药我都留意了,每次都去...这就不正常,就在前两天,刘建业再次来明月楼,中间隔了很长时间没来,画嫣也没接客,这一次画嫣接了,两人也不知道因为啥事,都喝了很多,尤其是画嫣,我...之前留了个心眼,把她平素喝酒预备的醒酒丸给偷偷换了,我在她隔壁屋里,隔着墙从听筒里听到了她和刘建业说的那些话....” 酒后吐真言! 忍冬脸皮一动,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刘建业也喝多了?” 云娘点了点头,“要不也听不到这些话啊。” 忍冬眉头一动,轻轻摇头,“不对,云娘,那刘建业是个睡觉都睁一只眼的人,怎么可能在花楼喝醉!” “你是说...”云娘原本听着也觉得匪夷所思,可是那刘建业的确喝了很多,往他们房里送的酒她有数的,而且刘建业出来的时候一身酒气满面赤红,这假不了。 “云娘,刘建业武功不差,若是他听到隔壁屋里有什么动静,或者说画嫣已经发现有人跟着她的丫头...他们有没有可能给你演一出?” 画嫣她不说了解,也打过不少交代,身在花楼从未见她醉过,到是几次撞见喝的酩酊大醉的男子从她屋里被扶出去。 还有那个刘建业,花楼宿醉这种事就不太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最重要的一点,云娘刚发现画嫣可能与彩云绸缎庄有什么瓜葛,就来个恰当好处的酒后吐真言。 是不是太巧了一点。 倒像是将计就计。 “云娘,你现在就走,回去的路上不用急,可以到处逛逛,回去之后,再不要跟着画嫣的人,找个机会,假装试探她与彩云绸缎庄的关系,还有国公府的关系,他们若真是想将计就计,你不妨就假装中计,在没有弄清楚的目的或者说,不能确定你身后是不是有什么人的情况下,绝不会乱来,你暂时不会有事。” 云娘见忍冬一脸严肃,虽然心里还有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也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云娘,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千万别乱来。” “好,你放心,我都听你的。” “嗯,我要出城一段时间,有什么事,你在你的窗台上摆一盆夏阳花,会有人找你。” “嗯,明白了。” 云娘离开的时候,看到门口有个男子吓了一下,看清楚是在济世堂见过的,这才松了口气低头离开。 “江海,让人暗中跟着,看看有没有人跟着她。” 如果她是刘建业,要想弄清楚云娘的底细,一定会派人暗中跟着。 江海一进门,忍冬就不客气吩咐了一句,江海点头,出去叮嘱了一声再次折回。 “姑娘,你要出城?” “嗯,出城一个月,喊你来是有些事想交代给你,你先说说,西陵王府和刘府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江海摇头,“西陵王自上次去了一次城南之后再没去过,所以也查不到他到底去见了谁,至于刘府...刘凤章一落千丈,人倒还精神,每日里除了当差也甚少出府,倒是那个刘家二公子最近跑的地方有点多,另外,姑娘让留意的那个刘莹,去过两次尚书院,哦,对了,还去了一趟彩云绸缎庄。” “彩云绸缎庄?!” 忍冬脑袋翁的一声。 “是!去过一次。”自底下的兄弟盯上到现在,就去过一次,“姑娘,是有什么不妥吗?” 这女子去置办两件衣裳也是正常吧。 忍冬缓缓摇头,她一时间还撸不出头绪,让她回头好好想想,这彩云绸缎庄到底有什么诡异之处? “继续盯着吧,暂时什么都不要做,对了,替我好生照看云娘的安全。” 第374章 牛鬼蛇神 洛相府 一个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的左相,谁还将他放在眼里。 洛府早就大势已去,一场逆贼事件,偌大一个相府突然衰败,处在风云漩涡中的人,难道真的嗅不出一点不寻常的味道? 不过都是装聋作哑罢了。 相府早已不见昔日风光,府上下人也都走的差不多了,伺候在洛云峰床前的人也早就换了面孔。 皇帝留他一命是朝局所需,也是心存侥幸,看看能不能用这诱饵钓到什么鱼。 可惜,这么长时间过去,一点水花也没有。 这夜里,相府更是一片死寂。 没有灯火,到处一片黑。 隐隐约约能听到一阵琴声,这琴声其实有一段时间了,好像是从尚书院那边传来的,洛相府离尚书院很近。 谁也未曾留意,因为每日的曲目都不同。 而且尚书院的先生们都是高雅之士,抚琴不就是雅事? 而听着琴声,躺在床上的洛云峰却瞪着眼,若是能动弹,怕是早就寻声而去了。 显然,他是‘知音人’。 “先生,今儿月圆了。” 夏日里繁星闪烁,再拖着一轮明月,显得格外耀眼。 抚琴的是个女子,一身皎白,对月抚琴,琴音徐徐。 在尚书院能被称之为先生的女子,只有一人,慈君竹慈先生。 双手静静停在琴弦上,琴音缓缓停止,慈君竹起身,抬头看向星空高悬的一轮明月。 “是啊,又是月圆的日子,还是没有那边的消息吗?” 站在她身侧的人轻轻摇头,“没有,闽浙早就不通消息了,先生,咱们是不是换个法子,您这天天抚琴,若是相府那位还有一丝能耐,早就联系了。” 摆动衣袖折身收回目光,慈君主面色清冷,迈步进屋抬手解开发髻。 “罢了,就不指望了,那东西他们肯定是没找到,咱们自己想办法吧。” “先生,您不是说很有可能在魏忍冬手里吗?” “那个魏忍冬,昨儿见了一面,暂时还是别轻易招惹,是个难得一见的聪明人,东西若是在她手里,现在也不能妄动,才经历了了这么一场动荡,若是再有异样,以宫里那位的敏锐,难保会查出点什么,倒是国公府那边,该做做文章了。” “先生是要动国公府了吗?” “慢慢来,不急一时,那个媛兰...罢了,先缓缓,既然闽浙那边递不出消息也送不进去,说明洛元浩的人已经彻底反了,闽浙肯定是出事了,皇帝捂着消息是不想朝堂这时候出什么乱子,将这消息散出去吧。” “明白了,先生,时候不早了,您歇着吧。” “嗯,是不早了!” 月色下魑魅魍魉,牛鬼蛇神都露出了自己的面孔。 翌日,艳阳高照,忍冬和丽娘被一家人送上马车,这次魏庭仁没陪着,济世堂不能一直让乌先生一个人忙活,现在丽娘的肚子坐稳了,他也稍微放心些了。 许家专门派了人来接,就怕路上出什么岔子。 马车里垫了好几层,官道也算平坦,一路上丽娘倒是没什么不适。 “娘,你看这外头郁郁葱葱的,若不是我这伤,早就陪您出来走走了。” 忍冬卷起车窗的帘子,让丽娘看看窗外的景色。 丽娘手轻轻落在忍冬的膝盖上,“你这丫头,是要心疼死娘啊,罢了,娘是管不住你了,你只记着,伤在你身,疼在娘心,以后千万爱惜自己知不知道。” 丽娘平时不说,并非不想说,只是见着女儿伤成这样,哪里还忍心说啥。 今儿难得母女两一起出门,丽娘忍不住说了两句。 “娘放心,女儿一定记着娘的话,娘,您看,前面就是咱家药田了,您还没看过吧。” 忍冬指着前面一片药田,在这她就能闻到风中弥漫的药香了,整个人浑身都舒畅了。 “咱家的?”这么大一片呢? 丽娘只知道家里购置了药田还请了人种药,但是具体的并不知道,看着眼前这一片药田,眼眉一弯,忍不住道:“这一片都是?长得可真好啊,丫头,这得花多少银子,你没让你大舅为难吧。” 接银子的事丽娘是知道的,但是具体借多少她真不知道。 就想着这药田了不得就和老爷子那个庄子上的差不多,可眼下这一看,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娘安心,舅舅的银子女儿已经还上了,这些事您就别操心了,等车听闻,咱们看看再走,这离许家庄也不远,娘,咱去看看咱家自己的庄子,等建起来,我寻思着,咱们就搬到这常住算了,这城里有城里的繁华热闹,可这也有这的宁静致远,离外翁家也近,你不是老念叨,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女儿没能在外翁他们跟前伺候吗?近了,就可以常往来,天天去看都没事,就怕到时候外翁烦你。” 忍冬俏皮的打趣,马车也听闻了,外头两个丫头和李妈妈已经候着了。 忍冬腿伤在身,不便久战,下了马车当归就要扶她上轮椅。 “我走几步看看,这里开阔,看着舒坦,这气都顺畅。” 忍冬高兴走几步,两个丫头一左一右扶着。 “小姐,有一阵没来,这怎么变样了?” 当归看着眼前的景象一脸欣喜,不枉小姐花了这么多心思,瞧这药田长得真好。 “哎哟,前头就是老爷说的庄子吗?咱魏家的庄子!瞧着地基打得真大,这盖起来得多大啊?” 李妈妈扶着丽娘站在一旁也是看得两眼冒光。 这主人家兴旺发达,她们自然跟着高兴。 别说,这地方还真是不错,山清水秀视野开阔,看着人心里都舒坦。 “冬儿,你说以后咱家就搬到这住?” “是啊!娘喜欢吗?” “喜欢!”其实丽娘也不喜欢太过热闹,这好!离娘家近,又安静简单。 这地方这么大,还能雇人种点粮食菜,缺什么去城里买也没多远。 可是...冬儿往后可能是要进靖王府的,那不就离远了吗? “大小姐,夫人!” 张谷宜远远就带着儿子孙子从田埂那边迎了过来,不远处,许崇明也赶来过来,这庄子花了大价钱,外甥女交给她,他可得盯着些,索性最近生意不忙,没事他就在这呆着,这地方,他也是越看越喜欢。 “张老爷子,你慢着些,不着急!” 忍冬站了这么一会就有些累了,招呼着当归将轮椅推了过来。 看到忍冬坐在轮椅上,张家一家子都是一脸忧心,相问又不不敢问似的。 庄户人质朴,什么都写在脸上,不用猜测不用琢磨。 “没事,受了点伤!” 忍冬笑着主动解释了一句,一家子这才松了口气一般。 “丽娘,冬儿!” 许崇明一头汗小跑过来,裤管上全是泥土。 他是着急告诉妹子和外甥女一件喜事,落地基的时候,他请了个风水先生,风水先生说是好地等地基落成了,起盖的时候他再来批语,刚才人来了,说这风水... 第375章 奇局风水 “风水先生?” 丽娘顺着自家大哥手指指的方向看去。 盖房子要请风水先生她知道的,上次大哥信里也说,这风水不错,但是等打了地基起盖了再来批语的,她还是头一回听闻。 “对,风水先生说,咱们这是捡了块风水宝地,不管是盖房子还是做什么,都能兴旺子孙,说这里卧虎藏龙...什么有凤来仪,咱这庄子里,以后要出金凤凰的!” 风水先生说了,这样的风水那是难得一遇,还说想见见主人家。 这不才说着话,丽娘和冬丫头就来了。 “真的?我第一眼瞧着就喜欢这。”听到这样的话,丽娘自然是开心的。 “冬丫头,你伤好些没?” 许崇明高兴之余也没忘了忍冬的伤,低头上下打量着。 “好差不多了,就是得养着,大舅,那位风水先生可还在?” 这样的话的确让人听着高兴,可是太过了,一个平民百姓之家的宅子,说什么卧虎藏龙有凤来仪,她觉不觉得是什么好事。 加上她现在和靖王府...更不合适。 “在呢,刚才还说着看有没有机会见见主人家,怎么,冬丫头要见见?” “嗯!” “许大爷,我去喊。”张生发十分机灵,麻溜就去了。 忍冬看着眼前一片药田眼里全是欣慰,过了夏就是秋了,该准备准备了。 “大舅,庄子这边您不必事事亲力亲为,还得辛苦大舅去忙别的事,我上次列的单子,上头那些药材差不多也该准备了。” 许崇明一笑摆了摆手,“放心,耽误不了,药商都联系好了,已经下了订单,到了时间,我去跑一趟把货拖回来就行了,余出了让你看获得时间,你放心误不了你的事。” “辛苦大舅了,有大就在,冬儿就放心了。”忍冬说着扭头笑望着一旁的张家父子,“老爷子,我看着这药田就高兴,用心了。” 药长势这么好,田地肥沃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种药的人用心侍弄。 “大小姐放心将这片药田交给我们一家子打理那就是信得过咱们,咱们自然要尽心尽力,这片地也选得好啊,光照好,土也肥,你看,那一片半阴的可以种那些不喜强光直照的,这一片又...” 一说到这一片宝贝药田,老人家精神奕奕两眼发光,忍冬看得出,张家人对他们的祖业种药是有情怀的。 也是她运气好,让她碰到了这一家子。 “还有药田里那些药虫,都长得极好,因为有那些东西在,也没得那些鸟鼠侵田,就是把那头盖庄子的伙计吓着了。” 张大爷指着药田那边正在忙活的一群人哈哈笑着,一个个大老爷们,怕这些玩意,虽然这些东西里有至毒之物,但是它们都不会轻易出药田的,而且田埂周边早就埋了网子也种了与那些东西相克的药材,轻易不会出这片田的。 “毕竟有些东西带毒,小心些也好,这样,大舅,你让人从这到庄子,修一条宽敞的路,路两旁设障,反正以后也要修的,就修宽点,不怕占田,最好能过两辆马车,就在这头立一个门派,写上魏庄两个字,把这周围绕着田就着山围起来。” 以免里面的东西不慎爬出来伤着路人,反正后面的山也买下来了,这一大片就是他们魏家的地盘。 许崇明一听点了点头,“行,这样张老爷子也能睡个安生睡,要不一宿得起来几趟,生怕有人动他的宝贝药田。” “哈哈哈,许大爷可不能这么说,大小姐将这一片田交给我们张家,我们张家就得当自家的一样照料,才不辜负大小姐的信任。” “是,是!”许崇明笑呵呵看了忍冬一样,意思在说,没用错人啊。 这顶用的伙计不在多,张家这一家子算是找对人了,而且,这丫头还颇为精通用人之道,让人家心甘情愿的干活,不过,像这丫头这般大气的东家也不多,张家人也是明白人。 这个外甥女哦,了不得啊! 丽娘默默听着没说话,一直含笑看着女儿,终于知道为啥老爷子愿意把魏家交给女儿打理了,并非是家里没有男子,而是她女儿真的能干。 说笑间,张发生带着风水先生也过来了。 一身灰布长衣,留着两撇胡子,头上戴了一顶瓜帽,手里拿着一个圆盘子,和想象中大师的样子差了...点。 “倪先生...这位就是..” “这位就是主人家?” 没等许崇明介绍,那风水先生直奔忍冬走过去,望着忍冬上下打量。 许崇明一脸惊讶,他这还没介绍呢,这先生怎么就知道,再说,冬丫头还是个小姑娘,若是对这丽娘换主人家还说得过去。 “这位是倪先生?” 忍冬抬头迎着对方打量的目光暗中观察着。 “这位姑娘面相生的极好啊!”那倪先生不太有礼貌的绕着忍冬打量了一圈道。 这风水先生的怪异举止,让丽娘忍不住皱眉。 忍冬倒是坦然应对,浑不在意。 “听大舅说,倪先生说此处风水极好?” 对方摸了摸两撇小胡子连连点头,“没错,极好!加上姑娘这个主人家就更好了。” 忍冬挑眉,“愿闻其详!” 大舅这是上哪找的风水先生? 看着有些其貌不扬的倪先生开始振振有词,说得头头是道,听着和一般的风水先生说辞有些不一样,让人听着很像那么回事。 “姑娘您看啊,这风水风水,关键的就在这风水二字上,正所谓风生水起...那边山看似平平,却暗藏着紫气,又处东方,这便是紫气东来!再看这边,一眼看去就像一只盘踞的卧龙,从这头看,又像一只就要一飞冲天的凤凰....” 溢美之词听着谁不高兴。 可忍冬听着听着眉头一皱,不客气的呵道:“倪先生言过其实了吧,卧龙飞凤,您这说的是龙脉风水吧!这里离京都不过数十里,先生可要慎言。” 魏家拿龙脉建庄子,不是想杀头? 忍冬一句话,丽娘和许崇明脸上笑容都不见了。 许崇明紧张看向四周,还好没得什么外人,这要是让人听了去,大祸临头啊。 这风水先生胡说什么啊? 谁知对方不但没有被吓住,反而别有深意看向忍冬,摸了摸两撇胡子道:“姑娘竟还懂些风水?这小小岁数实在难得,难怪啊...紫气东来,山有龙吟...哈哈哈哈龙凤盘踞之地除了龙脉...” “这位先生请慎言!莫不是和我魏家有仇?” 忍冬面色一变,厉目而视。 第376章 奇怪的风水先生 龙凤盘踞的风水地脉,除了有龙脉一说,还有一种说法,这样的风水,若是居住于此,可能会出帝王将相。 魏家世代行医,也没人在仕途,这风水先生说的是不是离谱了? 干这一行的,嘴甜些说点好听的大家皆大欢喜正常,但是他这就有些过分了。 “哈哈哈哈,老头就是个看风水的,看到什么说什么,姑娘若是不高兴听,老头儿不说就是,果然是人中龙凤...” 老头见忍冬满目厉色也不生气,依然笑呵呵的说着高深莫测的话。 “倪先生,这地方风水是不错,也不至于像您说的这般吧,您这么一说,我这庄子还敢盖吗?” 许崇明倒是直接,意思先生随便说说得了,这么说就过分了。 这个倪先生大舅认识的? 忍冬见许崇明对这倪先生的态度颇为恭敬有些疑惑,莫非不是胡说? 那这风水宝地她更不敢用了啊。 “藏风隐水,放心,这风水奇局,天下没几个人看得出来,安心安心,该盖什么盖什么,姑娘,这赏钱咱就不要了,赏壶酒如何?” 忍冬哑语,抬头看向自家大舅,这哪里找来的‘大师’。 她这严词厉色人家当没看到一样。 “倪大师,酒有,酒有!” 被忍冬看了一眼,许崇明颇为尴尬的给忍冬使了个眼色,意思一会说。 忍冬便隐忍着没发作,还好刚才就这么几个自己人在这,这老头的话要是传出去了,他们魏家不得安宁。 正说着,忍冬身后张大婶抱着的小团子走了过来。 他这肠痛有时候痛起来是不挑时候的,虽然忍冬已经竭尽全力在帮他治了,但还是....只能暂缓,这次忍冬陪丽娘来许家庄,也是为了静心替团子医治。 “哟,这娃的哭声响亮啊!” 倪大师我行我素,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径直走了过去凑近瞧了瞧。 夏日里,小孩子本来就怕热火重,所以团子穿得不多,衣襟也松垮,这一眼倪大师就看到了团子脖子上的刺青,立刻收了笑伸手将团子的衣服扯开了些,动作条块张大婶都来不及阻止。 “倪大师,你这是做什么?” 对方看到团子脖子上的刺青时表情明显变了,他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忍冬朝着张大婶招手让把团子抱过来,一边安抚着团子一边看向倪大师。 倪大师也没藏着,指着团子问:“这娃是你们家的?不对啊...” “有什么不对?”忍冬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 “不对,这娃肯定不是你们家的,可是也不对啊,那边离这十万八千里,这娃...” 一听这话,忍冬双眉一抬,怔怔看着对方,“当归,抱着团子,张婶你和李妈妈扶我娘去那边坐会,我来给团子把把脉。” 忍冬不动声色说着,丽娘怀着身子,久站却是不妥。 “倪大师,刚才都有得罪,有件事小女子想请教一二,还望倪大师不吝赐教。” “你这小姑娘倒是能屈能伸的,你是要问这孩子的事?那你得先跟我说说,哪来的?” 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瞧着不是个糊涂的,那刚才说的那些话...“实不相瞒,这孩子的确不是我们家的,说来有些话长,简单说,是从别人手里救下的,见着可怜就养在府上了,听大师刚才话外之音是知道这孩子的来路?” “瞧着你这小姑娘还是个心善的,这孩子脖子上的图案你也看到了吧,是不是觉得古怪?不知道小姑娘知不知道东南一带有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哦!!瞧我,你一个姑娘家家,深居简出的,哪里知道这些个事,总之,这小子怕是来路不小,据老夫所知,这个组织很久以前是盘踞东南一带的少数部族,后来慢慢与周围的老百姓同化了,穿着饮食也瞧不出啥区别了,唯一的区别就是身上不同寻常的刺青了,身份不同,这刺青的位置就不同,像这娃身上的...着实特别,小姑娘是好心,可就怕好心给自己惹了麻烦,江湖中人提及晓月都是能躲就躲,你这...” “大师真是见多识广!” 一个风水先生还知道江湖中的事,晓月??上次乌先生说,团子可能是东南一带少数部族的人,这一点倒是合上了。 如果那个什么组织真是江湖中的,那倒是好办了,江湖上的事,问问凤景就是了。 “哈哈哈,小姑娘这是夸老头呢?怎么听着味不太对,年纪不大,防心倒是挺重的。” 老人家将手里一直拿着的圆盘往腰间的口袋里一收,顺手解下个酒袋子,晃了晃一脸不高兴嘀咕道:“什么时候喝完了?许当家的,这酒袋子空了...” “那边有酒,这就让人给您装上。” 许崇明折身朝着身后的长工招呼了一声,让拿着袋子装酒去。 “我这酒袋子宝贝着呢,我自己来,带路!”倪大师一脸宝贝抱着自己的酒袋子,走了两步,回身再次审视了忍冬一眼,“小姑娘,老头的话你爱信不信,但是我们这一行讲究一个缘字,既然碰上了,老头就多说两句,人啊,偶尔回头看看就好,眼睛还是要向前看的,别局了自己的路,你这面相生的富贵,却是命途多舛,且惜着老天爷给你的命。” 忍冬心头微微一动,望着对方眯眼浅笑,“原来大师不光会看风水,还会看面相。” “哈哈哈,老头儿就爱胡说八道,信不信由你。” 说完捧着酒袋子挥手让长工带路。 看着走远的老头,忍冬抬头看向许崇明,“大舅,这大师...” “冬丫头,你别看着倪大师不太着调,确实是有本事的,认识了他有些年了,他居无定所,经常搭着咱家的商队到处走,他给人瞧过的风水,都十分灵...” 许崇明生怕忍冬不信,忙举了几个例子,说帮着人家该风水去灾避祸,那一家子就真的好起来了啥的。 忍冬不是不信这些东西,只是这大师刚开始那一番话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她也知道,大舅办事牢靠有分寸,不是那样的人不会领来。 可越是如此,她越发得装着不信,这些话说不打紧,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是要给魏家惹祸的。 “大舅,我知道了,您去邀请一下倪大师,请他到许家庄,就说我请他喝酒。” 许崇明也是明白,“好,我知道了。” 第377章 异动 许家庄,夏天里被一片绿树环抱,知道忍冬他们快到了,早早许家大夫人就带着人迎在门口。 小姑子这会可是怀着身子回来的,不同以外,都知道这小姑子盼这孩子盼了多久。 “可算把你盼来了,老太太成天念叨,慢些慢些,到家了不急!” 大夫人看着丽娘下马车,连忙伸手去扶。 “大嫂!” “大舅母!” “听说冬儿受伤了,别急别急。” 大夫人忙招呼着,一边扶着人下来。 老太太和老爷子早就在自己的院子里等着了,脖子伸长了看,好容易瞧着大夫人扶着丽娘走来,老太太激动的人都起来了。 “娘!” 丽娘看到老夫人脚步也急了,不论什么时候,母女终究是母女。 “冬儿给外翁、外祖母请安!” “好好,身子可好些了,伤在哪重不重,快,外祖母瞧瞧。” “外祖母,冬儿没事您宽心,等在咱这山清水秀的许家庄再养一阵回去的时候就大好了。” “说得对,咱这的水土养人,你就在这住着,外祖母给你好好补补。” “祖母,你可不能光偏心表妹一个,我们都听着呢!” 许云柔笑着混闹了一句,看得出平日很得老太太宠爱才敢这般放肆。 “瞧瞧这泼猴,这么大个人了,越发没脸没皮了,什么东西少了你们的,也不怕你姑姑和表妹笑话。” 老太太一脸慈善,好好打量了忍冬一番,直呼比上次看着瘦了,一个劲问着忍冬想吃什么爱吃什么,让厨房做去准备。 “行了,这丫头一路马车颠簸,让云柔带着她去休息休息,一会好用膳。” 老爷子见着说了一会话,便提醒老太太打住,好歹让孩子歇会不是。 “对对,云柔,带你表妹去休息。” 老太太反应过来,忙招呼孙女带着外孙女去休息,看着忍冬的轮椅,免不得又是一阵心疼。 这孩子怎么遭了这样的罪。 忍冬一走,老太太拉着丽娘说起了体己话,老爷子起身先去忙活了。 “倪大师,我家丫头年幼不懂事,说了什么不当的话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 得知倪大师给庄子批话被忍冬凶了,老爷子忙赔礼道歉。 倪大师连忙摆手,抿了口酒嬉笑道:“你这外孙女可是厉害的,她要不这么说,老头还觉着自己可能看错了,你老以后要享大福了,金凤凰哦!” “承您吉言,只是...倪大师,您也知道,这有些话...让旁人听了去可能不太妥帖,所以..那丫头也是一时情急,这风水的事...” 话不用老爷子说全,倪大师一副了然的表情点头。 “放心老朽心里有数,你那孙女的命数可不是个寻常的哟...” 倪大师昂头又是一口,虽是在人家家里做客,却一点都不拘着。 许家父子也似是习惯了。 忍冬在离开药田的时候,就让人给凤景送信了。 凤景一直在城中,也知道忍冬今日要离城去许家庄小住,忍冬身边一直有他的人,没法子,某世子离京的时候再三叮嘱,若是人家未来媳妇有什么闪失,他这个做兄弟的无法交代。 “晓月!” 凤景收到消息满腹疑惑,她打听晓月做什么? 这晓月在江湖中亦正亦邪神神秘秘的,就算是他们凤家,对这晓月也只知道个大概。 叮嘱属下看好城里,他亲自去一趟。 心里暗想着,这祖宗不会还和江湖上的事扯上关系了吧。 眼下郁苏在闽浙那边失了消息,城里绝不能有事啊,要不他有些顾不上。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想出城,就有属下来报说是城里现在疯传闽浙那边出事了,逆贼余党没控制住反而把整个闽浙给控制了,沈大将军和杨统领以及梁主司都被困在了闽浙,现在郁世子也在闽浙失了踪迹。 一时间,整个京都城炸锅了。 “消息来源查清楚了吗?”肯定不是宫里。 “查清楚了,是从东南那边过来的商队。” 商队?凤景点了点头,这也正常,这么久了,常在这条线走动的商队肯定发现异常了,就是比预想的还要早了点。 “这下麻烦了!我先去一趟王府,王妃肯定也知道消息了,铁定要急了。” 先把王妃安抚住,这么大的事宫里应该会有应对之策。 就如凤景预料的一样,一听到消息,靖王妃就急了,着急忙慌收拾一番就要入宫,还好凤景出现的及时。 “王妃别急,郁苏不会有事的,之前在闽浙就安排了人,这次去也是有备而去的,那边的情况他一早就清楚了,也没有完全断了消息,可能是潜进了闽浙境内,一时送不出消息,您放心,过一阵肯定会有消息回来的。” 见到王妃凤景就急忙开口了,生怕王妃不管不顾进宫。 “你说郁儿去之前就知道那边什么状况了?那他还请命去,他是不想活了啊,那边那么乱,他...” 靖王妃激动的直拍胸口,这也不能怪她,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王妃,郁苏心里有数的,而且,您仔细想想,这个时候,朝中这种情况,王爷不在朝,皇上能派谁去...派谁皇上能安心?这一趟去肯定要动兵,闽浙在千里之外,这安全隐患太大了...” 凤景知道,她说的这些王妃肯定都能听明白。 “可是我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活?王爷去了西北,现在他又跑去闽浙,是皇上让他去的?” “皇上...没有明说,是郁苏自己愿意去的。” “什么没明说,要不是皇上透了口风,这小子能知道那边什么情况?我就说,忍冬那丫头受了那么重的伤,他怎么心那么大就请命走了,还诓骗我什么...这个臭小子!凤景,都这份上了,你老实告诉我了,外头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面对王妃的眼睛,凤景也不好隐瞒了,良心不安啊。 只能点头,可能比外头传的还复杂一下。 “行,我知道了。” 靖王妃看着凤景点头,双目一闭点了点头。 “王妃,这时候皇上那边恐怕正烦心着,您这会就别进宫了。” 剜了对方一眼,靖王妃没好气的甩了下帕子,“本妃不进宫去,谁安抚太后?” 她瞧着是那么不懂事的?儿子是混账,可还不是随了他爹,心里装着这大渊的江山社稷! 凤景忙躬身行礼,再不敢招惹王妃了。 “你...这事,那丫头是不是也知道?” “这..凤景就不知道了。”昧着良心了只能。 “行了,城里动静你注意一下,得空去瞧瞧那丫头,若是她不知道,指不定怎么急。” “是!” 正要去找人家。 第378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商队散播的消息?” “是…目前查到的是如此!你怀疑有人搞鬼?我也想过,可是会这么做的,应该只有那些人,他们现在绝不会轻易出闽浙,消息已经传开,现在朝野一片震惊,这件事皇上肯定会查,我还是不太放心世子那边的情况,想过去看看,可眼下这情况…” 世子把靖王府安危交给了他,也把靖王府的势力暂时交给他了,若是京都生乱郁苏和王爷在,肯定会拼尽全力维护,他知道郁苏将王府交给他就是这个意思。 “凤公子是担心京都生乱?” 橘南推着忍冬走在许家庄的桃园里,果香满园,桃树也是枝繁叶茂。 凤景对忍冬的反应已经习惯了,她就不是的寻常女子,自然不能寻常看待。 “是…” “乱不了,凤公子若是不放心世子那便只管去!”忍冬抬头看向凤景知道他担忧什么,尽管他们都相信郁世子,可是接连好些天没有消息过来,怎么可能不担心,毕竟那边情况他们完全不知。 “乱不了?” 凤景眉头一挑,他都没把握说出这样的话来,毕竟京都城最近频发事件,肯定留有隐患。 如果这消息不是商队带来的,而是有心人刻意为之,不可能没目的啊。 “凤公子,皇上应该是早就做好准备了,你也知道皇上为何让郁世子去闽浙,因为朝中皇上挑不出更合适的人,这样的情况下,皇上肯定想好了所有的可能,不知道凤公子有没有注意到城卫军的动向,还有宫中禁卫军的动向。” “城卫军禁卫军?” 对上忍冬闪烁双眸,凤景眉心一沉,如果这两处有动静他都不知道而她知道,那... 他这些年真白混了,脸都找不着了。 忍冬似乎读懂了对方的心思,目光一转浅笑道:“看来凤公子并未察觉,若是连凤公子都未曾察觉,那京都城就一定乱不了。” “当真动了?” 凤景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 “动了,只是明面上看不出来,这军中动向其实可以很微妙,微妙到让人察觉不到,若不是对军中布防和军务十分清楚的人很难发现,所以凤公子没察觉也算正常。”由此可见,皇上还是用兵高手。 “不正常!”因为她知道! 意思她还知道军中布防熟知军务! 这女人到底什么人?莫不是妖孽吧。 忍冬嘴角动了动。 “这...凤公子不必介怀,忍冬没这么大本事,是有朋友瞧出来了,而且此人凤公子应该知道,正是新到世子麾下的江城江大哥,他临走之前告诉我的。” 她这近一个月都窝在府上养伤,就花喜节出去了一趟,哪里知道外面这些事。 再说,她也看不出个啥。 “江城?!” 凤景心里终于好受了一点,好吧,如果是那个江城的话真有可能,人家可是兵法世家的后人。 等等,刚才她是唤人家江大哥吧?听说他们二人关系很熟,还是她把人介绍给郁苏的。 这么熟吗? “是的,江大哥说,京都城不出天大的事,乱不起来。” “什么叫天大的事。”凤景双手环胸眯着眼问着忍冬。 “比如...兵临城下,再比如逼宫...” 真到了那一步,郁世子也好,凤景也罢,谁又能真的力挽狂澜扭转乾坤? 就算可以,这大渊的朝堂也已经乱了。 倒不如现在尽全力稳住东南,把闽浙的问题解决了,正所谓内忧外患,若是大渊真的内乱打了起来,外患定会接踵而至,到时候才是真的麻烦了。 不是忍冬想得远,而是从这次逆贼事件中就可看到一些问题了。 至少可以说明,东境娄人已经对大渊虎视眈眈,皇上派了使臣去往东境,一时半刻回不来,到时候还不知道带回来个什么消息。 使臣带去的国书,就看东境怎么回了,如果猜测没错,等到闽浙的事情了结,皇上把朝廷都布置妥当,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定下储君,之后就要开始边境的布控了,这次靖亲王去西北就是个一个征兆。 兵临城下,逼宫! 她是真敢说啊,凤景听着都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意思京都城不会出乱子。” “应该是,目前来说短时间不会有问题。”所以凤公子想去闽浙就尽快。 “明白了,对了,你让人送信来,要问江湖组织晓月的事,究竟怎么回事?你不会招惹上晓月了吧?!” 忍冬对江湖的事知道的不多,不过看凤景的反应,好像这个叫晓月的组织非比寻常? “招惹...说不上,就是..凤公子,你先说说,这个晓月到底是个什么组织,听说他们是东南一带的少数部族组建的,有很明显的标识,比如身上的刺青?” 凤景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突然有些没底,真没招惹? 虽说丹阳凤家在江湖上有几分薄面,可这晓月还真没太多交道,未必能摆平,除非硬碰硬,但是损失会比较大。 “他们是一个很特殊的群里,江湖中地位也特殊,亦正亦邪,基本上道上的人都不会去主动招惹他们,他们经营的月影楼什么买卖都做,杀人越货,只要价格合适,他们愿意接,很少有失手的时候,在江湖中信誉不错,虽然不敢招惹,但是找他们做买卖的不少。” “类似于杀手组织?”原谅她对江湖中的组织所知不多。 “说不上吧,这个组织一般的江湖人还未必知道,十分隐秘,你说的刺青的确是有,晓月组织很少吸纳外人,组织内部以刺青位置的不同分辨等级,这个组织的等级制度是很严格的,下级对上级无条件服从,他们管组织的头叫酋主。” “凤公子看看,可是这个刺青?” 忍冬将自己画的图案拿了出来递给凤景,这是她照着团子脖子上的图案画的。 凤景接过展开,看完点了点头,缓缓移动目光看向忍冬,“魏姑娘,你能说清楚点吗?” 真和这组织扯上关系了? 忍冬吸了下鼻子,笑道:“凤公子别紧张,我再问一句,如果脖子上有一圈这样的刺青,在这个组织是个什么身份?” 一个小娃...难道这个组织都是从小培养? “脖子??”凤景抬手在自己脖子上笔画了一下。 “是啊...而且是个一岁多的孩童。” 凤景一听,差点没站稳。 惊的问到:“人在哪?” 第379章 怪老头 忍冬把团子的事照实说了一遍。 “意思人就在这庄子上?” 风景听罢良久才发出声来,瞪着两只眼睛看着忍冬。 忍冬如实点头,“我想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帮他治病,所以带他过来了。” 好吧! 凤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如果我猜测没错,你说的这个孩子应该就是晓月正在四处寻找的少主,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凤家也是一直有关注晓月的动向这才得了风声,听说晓月的少主丢了,晓月以为是江湖中人所为,暗中把整个江湖都翻了一遍,晓月的酋主脖子上会有一圈刺青,就和这画的一样,他们的酋主是世代沿袭的,所以出生就选定了,十有八九就是了...你打算怎么做?” 晓月少主... 忍冬嘴唇动了动,听风景这么一说,这个叫晓月的江湖组织好像还挺厉害的。 “我打听这孩子的出身,初衷其实就是想帮他找家人,凤公子,能不能托付你一件事?” 忍冬觉得,既然团子身份特殊,还是尽快找到他的家人让他回到家人身边,只是团子的病...若是现在走只有死路一条。 “你是想让我帮着送个信?”正好他要去找郁苏,同一个方向,这没问题。 别人可能联系不上晓月,他还是有办法的。 “这孩子的病不能远行,也耽搁不得,不能离药,人暂时我先照料着,你帮我给他的父母带个信就行。” 既然是少主,而且人家家里人正在四处找他,说明不是被弃的,但是这么宝贝的少主怎么会轻易让人‘捡’了去。 这么小的孩子更不可能是自己走丢的。 所以这里头恐怕还有什么说法,“凤景公子,这件事必须找到他的亲生父母才能说。” 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团子是她亲手救回来的,这孩子也招人稀罕,她替他寻找亲人是希望他更好,而不是让他回去再次经历危险的。 凤景是个明白人,听了团子的经历之后就大概想到一些情况了。 “好,没见到她父母之前,这件事我谁也不会说,回城之后我可能安排一下就启程了,你这边...” “凤公子放心,我这不会有事。” 现在,应该没人会花那么多力气对付她一个‘弱女子’吧。 她心里一直存有不安的,是她让江海帮她寻到的那块玉青,这几次入宫,她有刻意留意过,玉玺的确有缺失,当初留下这东西是为了以防万一,可现在那些人都被拿了,闽浙离这天远地远的,余党也不敢轻易上京都,再说,他们恐怕也不知道东西在她手里。 可是每次看着那块玉,她就隐隐不安。 她也想过,要不将这东西直接交给皇上得了,可是不知为何,她听完王妃说的话又犹豫了。 按着靖王妃说的,青玉等同于玉玺,到时候她要是交出去,怎么来的她是不是要交代一下? 那上次她交出那绢帕的时候留了一手是不是... 哎! 这东西现在在她手里着实有点烫手,她还得天天带在身上。 “我留了人,你只管用,有事找李晃就可以,我会交代清楚,对了,有件事,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凤公子直言便是。”凤公子可不是吞吞吐吐之辈。 “那凤景就直言了,江城的人,现在是不是在你手底下?” 忍冬低头一笑,“没错,在我这。” “那靖王府...凤景能否请魏姑娘看顾一二!” 凤景一句话不打紧,倒是把一直处于惊愣状态的橘南直接吓傻了。 凤公子她也见过两次,一次是在王妃那,一次是在世子那,她不清楚底细,但是从王妃和世子的态度来看,这个凤公子的身份不简单。 他说请姑娘看顾王府?? 姑娘她怎么看顾?? 忍冬手指捏了捏袖边,“凤公子是不是太看得起忍冬了,不过王府若是有什么事,忍冬一定会尽己所能。” 靖王府是世子的家,他的母妃在王府,若是有什么事,她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凤公子这么说,其实是想将王府托付给她。 可是她魏忍冬何德何能? “凤景相信魏姑娘,我会速去速回。” 凤景离开,忍冬让好不容易才回魂的橘南推着自己在桃园转了一圈,前头,丽娘和大夫人她们正摘桃子,有说有笑的,忍冬远远看着微微一笑。 一阵风带来些许凉意,吹走了几丝夏日的烦闷。 “姑娘,咱们...过去吗?” “回屋吧。” 她得去琢磨药方子,还有治疗肠痛的手法,她看了许多医书,心里大概有个想法,但是需要静心琢磨明白。 这个法子十分冒险,肠痛这么多年没有人能医治好,就是因为方向错了。 都从药上下功夫,可是从古至今,那么多药方都没有将这个病治好,甚至都没有药能缓解或者改善的,那就不是药的问题。 所以,要治这肠痛,可能要动手! 不弄清楚病源,就永远破不了这个难题。 可是病在腹内,她要弄清楚就只能破肚,这种事,别人听着怕是都觉得她是疯了,她自己也没有经验没有把握,所以她要考虑的问题太多,要解决的问题也太多。 首先就是破肚会出血,而且是大量的血,这个问题就够她头疼。 还有就是万一破肚之后还是没找到病源,团子就白白遭罪了。 可要不冒险一试,团子的命就保不住,团子现在还能拖着,她已经做到了她能做到的极致,最多还能拖延十几天... 最近这两天,团子的腹痛又开始频繁起来,她的药也有些压制不住了。 偏的这时候城里又传出这样的消息,凤公子要去闽浙,她难免要分心关注城里的动静。 忍冬闭上眼想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小姑娘怎么不去吃桃子,嗯,这许家庄的桃子就是比别处的甜一些。”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忍冬和橘南都吓了一跳。 倪大师? 这是属猫的吗?走路没点声音。 “倪大师若是喜欢便多吃些。”忍冬打起精神应付着。 知道这个倪大师确实是个有本事的方外之士,忍冬态度也客气了些,只是这老人身上透着一股子神神秘秘的古怪,她这人其实防心挺重的。 依然是那日见到的那副装扮,这大夏天里,竟是没见着他换过衣服。 可是...也闻不着什么异味。 忍冬连乞丐窝里都能呆得住,倒是见怪不怪,可是橘南就有点受不了。 哪有这么邋遢在别人家做客的。 “小姑娘,老夫刚才从那头过来,好像听到那小娃子又哭了...肠痛竟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命硬的!” 第380章 试金石 “没想到倪大师还精通医术。” 团子有病许家庄都知道,但是她叮嘱过,让当归她们别说是肠痛。 在世人眼里,得了这病就是等死,晦气。 “哈哈哈,老头哪懂什么医术,不过这什么病不都有个症状吗?老头儿赶巧瞧过几个得了肠痛的病人,所以看着那娃哭闹的样子便信口胡说的,没想着还真是啊,啧啧,丫头,听闻你医术十分了得,莫不是想着给这小娃治肠痛吧?” 一副惊诧的表情看着忍冬,好像见着什么稀奇事一样。 忍冬眉头一皱,“不行吗?” 倪大师摇头直晃,“哪能不行,只不过这肠痛可是治不好的,你这不是为难自个儿?要说,那么小个娃还真是遭罪啊,可怜哦!” “身为郎中,难道就因为治不好就不治了?” 忍冬听得对方的话莫名来了火气。 倪大师啃了一口桃子,砸吧着嘴退后一步,“小姑娘脾气还挺大,老头不是怕你白费力气嘛!不过你这丫头倒是比有些个家伙强。” 或许是嫌这大师话太多,忍冬着急去看团子,懒得理会直接让橘南推着她走。 她知道,有些个有本事的性格乖张脾气怪臭,所以不必跟他们客气。 因为再客气,人家也未必会买账,所以遇到这样的人,就是该怎么来怎么来。 果然如忍冬所料,倪大师见忍冬这样并未生气,只是忍冬走后,脸上嬉笑的表情收了,难得正经的样子望着忍冬的背影站了一会。 转身嘴里还念叨着。 “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丫头将来可了不得哟,且看看她能有多大能耐,肠痛...能让她拖上这么久,已经是本事了。” 说完啃了口桃子这才转身而去。 城中,突然爆出闽浙沦陷的事,而且沈将军和梁宇等人都可能出事,对朝廷来说,这可是一场不小的震荡。 而对慕容西玥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刘家出事,他目前最能仰仗的就是沈家,可眼下沈原平在闽浙遇上了事,生死不明连个消息都没有,能不害怕吗? 熙妃也是少有的慌了神。 可她知道,此刻更应该稳住,只能强撑着给儿子去了消息,诓骗儿子她还能收到他舅舅的消息,让他别慌。 这消息对此刻的慕容西玥来说就是一颗定心丸。 “查清楚了?” 商队?皇上不会相信,虽然处处都合理,可皇上还是不相信。 “回皇上,查了,那个商队的确是常年跑东南一带和京都城的老商队了,他们也确实是从那边回来,沿路轨迹都有迹可寻。” 出现在皇帝跟前的竟然是应该远在闽浙的梁宇。 开始在乾坤宫见到梁宇的时候,苟旬都吓了一跳。 “有迹可循?哼,来往东南一带的商队不止这一支吧,近期从那边回来的,也不止他们吧,怎么其他商队就没得到消息,还传的如此有鼻子有眼的!” 苟旬看了梁宇一眼默默低下头去,他知道,不管查到的结果怎么样,皇上都不会相信的。 “罢了,甭管是谁,无外乎想给朝廷,想给朕添点乱子,闽浙到京都这一路,你应该都布控好了?” “都按着皇上的吩咐布置好了,即日起,那边每日都会有消息传回。” 梁宇小心翼翼回着,谁能想到皇上的布置,即便那些逆贼控制了闽浙,东南也出不了大问题,皇上早就关注各地军务了,各地军政的大致情况皇上都心里有数,早就要整顿了,只是没有合适的时机,这次皇上让郁世子去闽浙,除了平乱之外,最重要的便是整肃东南军。 只是... 靖亲王已经是西北大将军了,若是郁世子再在东南立功,那东南军的军权,皇上难道也要交给靖王府? 皇上对靖王府的信任,恐怕满朝文武都没人敢信。 别说他们,就是他这个所谓的近臣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皇位面前,即便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也难做到完全一条心吧,但愿靖王府能担得起皇上的信任。 或许是他多虑了,靖亲王的为人,他也是知晓几分的。 若靖王府一心辅佐,皇上又这般信任,何愁大渊不兴! “嗯,闽浙那边不会出问题吧?” 皇帝这句话让苟旬越听越迷糊,现在皇上和梁主司说的话,他大多听不懂。 闽浙那边究竟怎么回事,皇上究竟让梁主司去闽浙做什么了,外头传言梁主司和沈将军他们一样被抓了又是怎么回事? 想着头越来越低,不要乱想了,皇上的布置又岂是一般人能想明白的。 “你既回来了,正好,好好盯着城里的一举一动,任何异样都留意了,还有...洛相‘病’了这么久,也该好一些了。” 人若是一直卧床不起,就给不了别人机会。 现在京都城的任何异动,包括这次散布的消息,应该都和这些人或多或少有些关系,因为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那就是欲乱大渊江山。 “臣明白了。” 梁宇领会皇帝的话,领命而去。 皇帝望着幽幽烛火,靠着龙坐眯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苟旬小心上前斟茶,“皇上,您喝茶。”这茶是魏姑娘留下的。 说皇上信任靖王府苟旬还能相通几分,可是对魏忍冬的信任,苟旬纳闷了好一阵,到现在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皇上入口的东西,自来是再三仔细的,可就是这魏忍冬送来的东西,开始还让人查看,现在干脆都不经他人之手了,就说这茶吧,魏姑娘拿来,皇帝就让泡了,这每日都饮,若是魏姑娘包藏祸心,他都不敢想。 皇帝说不必验了,他也不敢大胆妄为。 吃食也就罢了,魏姑娘给的这些东西,都是与皇上龙体息息相关的,他也不敢随便让人验看啊,只能提心吊胆伺候,好在这些东西用下来皇上目前来看,没有任何不适。 “嗯,这丫头制茶的手艺也不错啊,苟旬,你说就那么个小丫头,五脏六腑也没和别人不同,脑袋里怎么就装着这么多东西,把她本事的!” 皇帝一边喝着茶,一边煞有其事的评了一句。 皇上都夸了,苟旬赶紧顺势夸了一句,“皇上说的是,魏姑娘天生慧智,是个顶顶本事的!” 皇帝笑撇了苟旬一眼,“行了,别夸上天了,你去盯着些,看看朝中都是些什么反应,尤其是西玥。” 能不能堪当大任,就看关键时候他稳不稳得住。 办刘家、借着魏清欢的事打压熙妃、还有这次闽浙的事,一件件接踵而至,若是都能承住,是可以考虑考虑了。 谁能想到,皇上能反手拿这些事作为皇子的试金石啊! 第381章 夜幕之下 帝王之术的谋算天底下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看得清楚。 可再厉害的帝王之谋,也敌不过世事无常。 他在试儿子,却不知,儿子这边被母妃忽悠的以为自己舅舅真没事,所以得知消息,镇定异常。 只能说,世上事多数时候,真的就是一个巧字。 “先生,消息已经散出去了,各处都有人盯着,宫里那边没什么动静,另外,西陵王府也没什么动静。” 尚书院内,这夜终是没有再抚琴了,主仆二人在书院宽阔的回廊里漫步,周围静悄悄的,夜里的书院显得格外的安静。 走在慈君竹旁边的妇人提着灯笼小心引路。 “宫里没动静不奇怪,当今天子的心思,没几个人看得透,到是西陵王府让我有些意外...接二连三的出事,沈家对他来说现在至关重要,如今沈原平出事,这个西陵王竟然如此沉得住气,倒是我小瞧他了!” “这个西陵王确实有些出人意料,先生,您说皇上立储不会再拖太久,可眼下瞧着,实在看不出皇帝意属于谁,咱们再不动手,会不会迟了些!” 兹君竹背着手慢悠悠的走着,听着身边妇人的话面色严肃了几分,似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你说得没错,是该选一个了,可惜了,洛云峰在朝中混了这么些年,要说对当今皇帝的研究,这满朝也没有他们父子更透测的,他们定是私下和某个皇子联络过,我猜测可能就是西陵王!” “先生,那要不要开始接近西陵王?” 妇人又接了一句,似乎对兹君竹的话都颇为信服。 “也是巧了,不用费心了,琼瑶有意接近西陵王,想利用西陵王助她一臂之力,这孩子倒是个有想法的...” “先生好似挺喜欢琼瑶姑娘,是想栽培吗?” 妇人缓步挪动,黑暗中提灯照路,说话间没有刻意闪躲,看得出她们对这周围的环境很是放心。 慈君竹笑了笑,意味不明道:“虽是不错,可是欠缺了火候,这孩子从小就是个心狠手辣的,成大事者心要狠没错,可是这样的人很容易把自己圈进去,所看到的就只有她自己的天地,眼界窄了,关键时候会坏事,倒是可以调教,只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打磨雕琢,只能算了,倒是不妨偶尔提点为己所用!若是乖巧听话聪明,她所求也可帮她一把,说起来,她与我小时候有些像,算是与我有些缘分!对了,你瞧着刘莹如何?” 兹君竹说到这脚步停顿了一下,侧身老了身边妇人一眼。 妇人回望一眼,继续前行,两人朝夕相处这么些年,对彼此该是最了解的。 “先生是…想栽培她?确实是个可塑之才,心够狠,也能忍,先生最看重的是她在逆境中寻找机会和把握机会的能力和胆识对吗?” 兹君竹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还是你知道我啊!这样的人往往能成大事,除了你说的这些,其实我最看重的一点是她对西陵王的爱慕之心,这样的女子一旦动心就不会轻易改变,她对西陵王和琼瑶对郁世子不同,要疯狂纯粹,这就是她致命的地方,只要抓住这一点,她就永远脱离不了我的掌控,好用且能用,比琼瑶合适!” “还是先生看得透测,女子看破不了一个情字,这辈子就局住了!这么一说确实比琼瑶姑娘合适,不过…要奴婢说啊,先生一眼相中的另有其人,只是这个人不合适!” 妇人大胆笑说着,好似整个京都城的贵女就是菜地里的菜任她们挑选采摘。 “倒是没瞒过你,说得没错啊,她不合适!不过越是如此,我倒是越发好奇,真的查不到她的异常之处?比如背后是何人指点?那个丫头身后肯定有一个十分了不得的人,这个人…得弄弄清楚啊,慈心,这京都城多一个我看不透的人,对咱们来说就多一分风险。” 妇人脚下停了一下继续前行,她是看出先生对魏忍冬生了兴趣,却没想到这么高看。 仿佛不用看就知道身旁之人在想什么。 慈君竹接着道了句:“慈心,洛元浩这么多年的布置,若不是魏忍冬,会这么快败落吗?未必啊~你说这样的丫头,我能不小心视之?敢敲国钟能过坎就不是等闲之辈,琼瑶、刘莹,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她是不一样的...” 妇人脸上显出一丝迷茫之色,慈君竹也不欲多说,抬头看了看当空明月,错开话题,“对了,国公府那边布置的如何了,松山那边摸清楚了没有,要动国公府,就必须把松山的情况弄清楚,我不喜欢有任何意外。” “已经在布置了,画嫣那边已经着手了。” “画嫣...不是说,明月楼换的那个老鸨需要关注一下,派人盯着吧。” “已经盯着了,从盯着到现在倒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前的底子也查过了,原先就是从窑子里出去的,后来开了个花酒楼,前阵子盘下明月楼的,也没什么家人,特别之处就是她从窑子出来之后与佛法寺的一个和尚关系暧昧,不过那个和尚前阵子死了,怕是心灰意冷了,所以盘下了月明楼。” 听着倒是没什么毛病,慈君竹点了点头,“刚接手明月楼,想了解掌握楼里的姑娘倒也正常,让画嫣小心些该是没什么大碍,不过也不能大意,继续盯着吧,那个刘建业是个心眼手段都不差的,让画嫣把握好。” “奴婢让人给画嫣传话。” “你办事我素来放心,你多费些心在陶媛玉身上吧,这个丫头留不得了。” “知道了!” 夜深人静,一句留不得,就是要人命啊! 同一片夜空下,被人算计性命的陶媛玉被禁足家中,上次花喜节的事传到国公夫人的耳朵里,免不得又是一阵数落。 禁足对媛玉来说是家常便饭了。 再说,这小小的院墙和几个护院,她想走,又如何看得住她。 “金枝,让人跟上了没,她去哪了?” 月夜下,深闺之中媛玉合衣而卧,一点睡的意思都没有。 “又去找她那个表姐金莲了,郡主,这么个东西,你留着她蹦跶干嘛?” 还刻意提拔让她近身伺候,为这事,玉叶没少跟她嘀咕。 “本郡主留她自然有留她的用处,行了,我出去一趟,你在这躺着,天亮之前我会回来。” “郡主!你还要出去?公子特意来信叮嘱让您最近小心些。” “小心?小心有用吗?放心,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 第382章 是时候出动 京都城暗流涌动,远在闽浙的慕容郁苏也在和逆贼余党斗智斗勇。 在别人的地盘上日子可没在京都逍遥。 山中蛇虫鼠蚁就不说了,还有各种野兽毒物。 正是夏季蚊虫扎堆,个头都比京都城的大许多。 藏身这荒郊野外,就没好好睡过一觉,可这些苦对慕容郁苏来说并不算什么。 在这山中呆了些天,对方一直没找到他们,外头风声越来越紧。 这些天慕容郁苏大致摸清楚闽浙的状况了。 “这么说,沈将军他们确定是出事了!” 慕容郁苏的人已经探清楚了,沈原平一行人一进闽浙就中了别人的埋伏,强龙不压地头蛇中招了。 也是有些措手不及,没想到他们已经完全掌控了这里,连着地方官和军中都出了问题。 长空冷哼一声:“真当天高皇帝远没人管得了他们了,无法无天朝廷命官都绑了,这是要造反!” “要?人家是明打明的反了,本世子突然觉得,皇伯父可能早就知道这边情况了!剿灭逆贼是一回事,主要目的是让本世子来整肃东南军的!” 慕容郁苏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嫩了些,算不过皇上啊! 不过结果一样,知道这边实际情况他也会来所以无需纠结。 “世子,沈将军他们可能没事!这些人也不是傻的,知道朝廷会找上门,留着他们有用!” 慕容郁苏给了一个要你说的表情,现在情况大致清楚了,他也该有所行动了,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拖久了吃亏。 而且他和皇上都知道,这边的情况隐瞒不了太久,京都迟早会收到消息,皇上只是在尽量拖延。 “准备吧,联系外面的人,从这个地方打开一个口子,这里地势最是复杂,对方一定会利用地势防守,相对的人手就不会投放太多!” 一张简易的地图已经绘画好,但是比带来的舆图更加详尽,尤其是局部地势。 “世子,这边地势复杂,防守的人少也不好攻破啊!倒不如这边开阔的地势!” 慕容郁苏摇头,“他们肯定也是这么想的,这里是大军攻进的好口子,却不适宜现在小规模攻势,等江城来了再说,现在这一批人全部安排精兵,以混入为主,进来以后周围看看就地找地方藏身,这地势最合适,这些人进来是为救人!” 真打起来,人家把沈将军几个抬出来,还打不打? 一旦开战,他就必须一战拿下,这些人一旦给了机会藏身就很难找到,这东南境内的深山幽谷太多了,那些人在这盘踞多年这是他们的老窝,他不能留后患,这里离京都太远,出事了鞭长莫及。 不能屡屡派人来,再有就是东南军,整个一盘散沙各自为阵,这一仗打不下真不知道会出什么问题。 “光是这些逆贼本世子倒没那么担心,我想着皇上最怕的是这一仗没镇住,东南军变节!” 这么多年这些逆贼肯定已经和东南军中一些人有往来! “那世子就安排吧,我这就和外头的兄弟们联系!” “长空,你通知完他们,立刻带着兵符去东南军各营地转一圈,正式告诉他们本世子来了,奉命剿灭逆贼,要他们出兵!集结兵马在这个位置候着,若是本世子所料不错,此刻那些人应该也在各军游走刺探本世子的消息,就陪他们玩一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是!” 长空看着慕容郁苏指的地方脸颊抽了抽,世子这是拉着整个东南军遛狗呢? 世子压根没打算动用东南军!来的路上预备要用的兵马早就准备好了,只等到江城来,带着人突然发难打个措手不及! 所有的布置中,关键就是这个江城了! 不过世子已经安排了也只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世子,为防暴露,咱们有些天没给家里传信了,断了消息怕是家里会担心,是不是…”送个消息回去? 毕竟这么远家里人不清楚这边情况啊。 慕容郁苏点了点头,是该送消息回去了,他也要离开这,该显一下踪迹了。 给她留的雪鹰断了一阵消息,不知道她会不会像长空说得一样担心… 有了念想就是会计较一些啊! 还有她的伤! “还没找到?老端,不能再这么拖了,军中目前也没他们的消息...” 这头找不到人也是有些慌,毕竟这闽浙他们自认为是他们的地盘,飞进一只鸟应该都在他们的视线范围。 可现在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找不到。 正说着,外头有人来报,说是发现慕容郁苏的踪迹了,出现在闽浙边境的一个山林子里,目前已经盯上了,正去往东南某军营。 “老端,我去盯人,你守好!” “放心吧老木,他要敢来,和其她几个结果一样,到了这就得听咱们的。” “不可大意!” 老木望着同伴忍不住叮咛一句,时间紧凑,好不容易发现踪迹,老木也没多耽搁,出门快马就去了。 留下的老端一脸寒气,出门之后一个男子出现在他身边,恭敬小声道:“长老,联系上晓月的人了。” 老端眼睛一亮,扭头急问:“他们接下这桩买卖了?” “接了,长老...这事是不是要跟木长老商量一下?” 老端手一挥,“商量什么,老木做什么都谨慎,不会同意的,他能忍,老夫忍不了,大人的仇一定要报,哼,这下那个死丫头死定了,等晓月拿着那个丫头的人头过来,到时候老夫亲自跟老木说,他怎么做我都认了,一个虎跳崖换那丫头的命,老夫觉得值。” “是...!” 此刻东南军中一片混乱,因为京都城靖王府的世子爷来了,一来就拿着兵符挨个营跑,要调集整个东南军,说是要剿逆贼。 各军首领接到命令都是一脸虚笑应着,军中也在动,但都是慢吞吞的互相观望着。 “黄毛小儿,听说是当了几天城卫军统领,皇上这是拿军政大事当儿戏吗?给他东南军的兵符,让咱们这些人听从一个屁都不懂的小子在这胡乱指挥。” “就是,听说这个郁世子就是个纨绔子弟,虽是靖亲王的儿子,可没他老子那一身本事,要是今儿来的是靖亲王,那老子绝无二话。” “行了行了,你们叫唤啥,见着兵符难道还能不动啊?不动那就是...反,视同逆贼,走吧!去见识见识这位世子,我倒是觉着,朝中还不至于无人可用,皇上既派了他来,说不定传闻有误呢?毕竟是靖亲王的儿子,不是说虎父无犬子吗?走,瞧瞧去!” 东南军中各种声音都有,瞧着虽然各自为阵,但是遇到事还是有商有量的。 或者说互相观望更贴切。 第383章 她是救人还是吓人 对于闽浙的事,忍冬始终是相信慕容郁苏的,而京都,忍冬觉得,该是在皇上的掌控之内,所以她这一介民女就暂时不操心国家大事。 一门心思埋头给团子治病。 心里有了大概的想法,只是方案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完善准备。 她到是想要花更多的时间准备得更充足些,可是团子的病拖不住。 请了乌先生来帮忙,这个治疗方案,她也是第一次实施,凶险难测,实际上是在拿团子的命在赌,赌一线生机。 “忍冬,你真要这么做吗?” 不光是乌先生来了,老爷子也跟着来了,这小团子的病他这也一直挂心着。 许老太爷虽然不太懂这些,但是知道这孩子病的重,专门清了一个院子给他们用。 治病救人那是积德行善,当初给女儿选了魏家也是因为这个。 “乌先生也觉得这法子冒险是吗?可团子现在的状况您也清楚,我的药已经开始不管用了,他痛的时间越来越频繁,拖不起了。” 反正最后的结果他们也都看到了,至少这方案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有一丝可能的方案。 乌先生哑语,团子的情况就如她说的,这孩子所剩的时间就这么多了,这法子若是成了,或许真能救孩子一命,可这法子骇人听闻,要是没成,传出去对她往后行医不利。 “丫头,你可想好了,你祖父行医一辈子,也没听说过给人开膛破肚治病的,这...” 这听着哪是治病,这是要命啊。 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听说是找到这孩子的家人了,若是让人家家人知道,老爷子心里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的确,不管是谁,听了忍冬这法子都会是差不多的反应。 “祖父,忍冬一直觉得,不管什么病,都是有源头的,这肠痛古往今来就没有良方,那极有可能就不是药的问题,不找到这个源头,那这病就没得治,得了这病就只能认命等死,祖父,要孙女就这么看着团子等死,孙女不甘心,我相信,团子若是懂事,也会同意的,咱们治病救人,不管什么法子,只要有一线生机,是不是都该试试,别人要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问心无愧就好!若是治好了,那以后是不是就可以让很多人免去肠痛的折磨。”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老太爷和乌先生互看了一眼。 知道她是真的想救团子并非为了名利,可旁人不这么想啊。 着法子实在是... 说出去吓人。 “丫头,你不是说找到他的家人了,若是没救回来...怎么跟人家交代?” 老爷子苦口婆心,声音却着实没什么力道,因为说出来的话有些无力。 怎么交代?这孩子就这么几天的命了,人家父母来了,一样交代不过去,虽说是这孩子的命,也相信人家父母能理解,可他们是郎中,这种无力感是旁人无法体会的。 “祖父,若是知道有一线生机而顾及良多见死不救,孙女没法跟自己交代,行医治病,就是为了救命,就是为了病人不受病痛折磨,其他的,应该都在这之后。” 其他的都不该是一个郎中现在考虑的问题。 她也知道,乌先生祖父都是为她考虑为她好,可眼下团子的命就摆在面前,顾着这些,团子就只有死。 她魏忍冬做不到。 老太爷静静望着忍冬,最后呼了口气重重一叹点了点头,“说得没错,行医治病就是为救命,丫头,就照着你的想法来,祖父能做什么你只管说,出了事,祖父担着。” 反正他也老了,若是出了事,就说是他的主意好了。 “行,那我也陪一程,若是真救活了,忍冬,这可是功在千秋!这止血和配药的事交给我。” 先生这徒弟收得值了! 这孩子福大命大!希望他能挺过这一关。 “谢谢乌先生!”忍冬朝着子乌郑重行礼。 “这丫头!你不是说要学制药吗?你不嫌弃,回头我教你,压箱底的都教你!” “忍冬先行谢过乌先生!” 院子外的梨树上,倪大师躺在树干上喝着酒望天一笑,这丫头有意思哟,什么法子,他也想瞧瞧。 树干离地不矮,也不知道这老人怎么爬上去的。 而且隔得这么远,他好像听到了院子里几个人在说什么,这耳力... 虽然忍冬面上镇定,可手心早就冒出一层汗了。 院子里,当归和橘南在烧水忙活准备,药材要预备上,还要煮布,这些都是止血要用的,还有处理过的烈酒。 忍冬用火细细烧着那套工具,然后用煮过的烈酒缓缓擦拭放在煮过的布上待用。 要用的药也一一检查了一遍,穿了一身医袍,将长发一丝不苟的挽在脑后。 “张婶,你去休息吧,这里我们来招呼。” 小姐交代过,其他人暂时都不让靠近院子,当归听命照做。 橘南是第一次伺候忍冬帮人治病,眼下气氛让她莫名有些紧张,看着忍冬身旁摆放的刀具,亮晃晃的实在有些吓人。 到是当归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乌先生,团子好像睡熟了,药效的时辰就交给您了!” 这中间,团子绝不能醒,小孩子受不得吓,也不能乱动一下,否则... “放心,我会盯着,要补的药也备在这了,你就安心做你的,其他交给我们的,你不用分心。” 千万不能分心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 忍冬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抬起用酒洗尽晾干的手,看着团子明显瘦了一圈的小身子默默念着,团子放心,阿姐一定竭尽全力救你,你是个福大命大的孩子,一定要争气努力活着,咱们一起努力。 等你醒来再叫一声阿姐! “橘南,你退后,我喊什么你准备什么,当归,你给我递东西,祖父,乌先生,开始吧!” “好!” 几人同时应着,忍冬一声开始,都是一脸严肃。 尽管做了一些心理准备,当归也给她说了一些,可当橘南看着忍冬拿起那小小的薄刃在团子肚子上划拉下去的时候,瞬间脸白如纸,再看着不断流出的血,差点没撑住昏了过去。 可其他几个人个个面色如常,有条不紊的忙着各自的活,好像这在正常不过。 橘南以前觉得,自己还算有些见识,现在瞧着...她就是井底之蛙。 还不如当归。 一边咬牙忍着,一边默默告诉自己,姑娘是在救人,他们是在救人,不是在杀人,她什么也没看到,对,没看到。 第384章 开膛破肚 一直躺在树上透过窗子看着屋内景象的倪大师在看到忍冬动手的瞬间也坐直了身子。 酒袋子差点没拿稳掉了下去。 双眼越来越亮,那眼神,恨不得立刻冲进去看个究竟。 这会突然嫌弃距离太远了看不真切。 开膛破肚! 这丫头想用这个法子救那娃子?是想知道肠痛的病源,从病灶入手,可以啊! 这可以说是异想天开,可是人家正在这么做。 而她身旁的人竟然任她这么做? 乖乖,活到老长见识啊,这个丫头的胆子也是大的吓人。 这可是活生生的人! 那手都没抖一下,面不改色心不跳~ 这一趟许家庄可是没白来,前阵子听闻京都城资鉴考出了个女魁首,当时还一乐呵,想着改日有机会见识见识。 先不说医术。 她这一身伤,还能把手里的家伙握得这么稳足可说明这小姑娘是个意志极其鉴定的,再有就是基本功好。 别看着就那么轻轻划拉一下,手法稍微差点,力道把握不好,或者有一丝的不自信或者别的什么杂念。 那小娃的命可就彻底没了。 这女娃谁教出来的?可是了不得。 老人家摸着下巴眯着眼打量着,越看人越精神也越发稀奇,因为忍冬手里的动作行云流水让人赏心悦目。 “了不得!了不得!这女外子了不得!” 连说三声了不得,一时没注意被暗卫发现了。 一道影子突然出现在老人家面前,老人家一时分神反应不及差点摔了个底朝天。 “干嘛干嘛?老夫都躲着你们了,你们干你们的活,老夫看老夫的风景喝老夫的酒,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这是干嘛!” 老人说话带一点微微上扬的强调,听着十分喜感。 为了掩饰被吓一跳的尴尬,背着手歪着头强装严肃的凝视着突然出现的几个暗卫。 从头到尾不见丝毫惊慌,但是说话的时候有意压低了嗓门,这时候若是打搅到屋里的人那是要出人命的。 暗卫们互看一眼,也是一样吓了一跳。 这树上藏着个人他们竟然不知道,已经是失职了,这要是魏姑娘出点什么事,他们如何交代? “行了行了,愣着干嘛,人命关天,别吵着里面的小姑娘,要过招一会说,得,老夫就树上继续看着,你们就看着老夫可以吧!” 老人家自顾自的说着,听着像是和人家商量,和丝毫没给人家暗卫们反应的时间,刷的一声就重新飞落在树干上,再没理会暗卫们,悠闲的喝着酒打量着屋里的情况,心里还暗暗嘀咕着,这些娃真耽误事,不知道刚才错过啥没看到。 看样子已经打开肚子了,瞧着流血还不算太多,配合的人也不差啊。 人才辈出啊! 暗卫们划开阵型守着对方不让对方靠近屋子,但也不敢冒然出手,就像和老头说的,他们怕吵着屋子里的魏姑娘。 因为魏姑娘进去之前就吵着空气喊了一句,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打扰。 这老头明显是个绝顶高手,打起来动静会很大。 眼下这情况,只能忍着了小心翼翼防着盯着。 唯一庆幸的是,这老头目前来看没有敌意。 外头发生的事,里面的人一概不知,也分不出神去关注别的什么。 手眼心合一,不能出任何差错。 因为他们握着的是一条命。 “烛台凑近!” “祖父!乌先生,稳住切口,我要找病灶。” 团子的小腹上全是血迹,当归不停的擦拭,乌先生好容易暂时把血止住了,忍冬立刻用工具拉开伤口,让橘南拿来烛台靠近,拉开切口的工具在忍冬开口的瞬间被老太爷和乌先生稳稳接过。 他们都是第一次经历,却异常的默契。 因为此刻他们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救活这孩子。 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的做一件事,为一个目的。 他们自己或许不知道,这一幕看在旁人眼里是怎样一种感觉。 外头古梨树上的老人家看着看着,脸上笑容渐渐消失,目光也越来越严肃,再无半点嬉皮表情。 因为屋里的几个人,让他看到了很多不同寻常的东西。 这些东西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弥足珍贵啊! 当归不用忍冬开口,看着忍冬额头上的汗珠及时擦拭,哪怕忍冬此刻双手沾满了血,她依然面不改色,只专注做好忍冬交代的事。 橘南也强忍着胃里翻涌的酸水,咬牙挺着稳稳端着烛台。 她相信,此刻不管是谁站在这里,都会拼命挺住的。 因为他们在做一件特别神圣的事,尽管充满血污血腥。 “再坚持一会,快了!烛台再凑近一点,当归,把太后赏我的那块小晶石拿来。” 上次看清楚帕子上的字,就是借助了这晶石。 太后见着她稀罕就赏她来,这东西也算是再次排上了用途。 屋子里只有忍冬一个人的声音,其他人都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发出声响,因为他们知道,忍冬此刻需要高度集中精力,他们自己也一样。 沾满血的手拿着晶石借着烛光看着团子的腹腔内部,顺着肠痛的点另一只手在小心伸入几根手指翻找着。 这件事,老天爷和乌先生刚开始反对并非没有道理。 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准确找到发病的位置,并且找到病灶,而后在极端的时间内做出诊断还要形成治疗的方案,这太难了,不,不光是难,而是想都不敢想。 他们也摸过木头人,也知道人的五脏六腑大概是什么样子,甚至他们也能准确的点出位置来,可是皮囊之下的真实面目对他们来说还是相对陌生的。 因为他们毕竟只是郎中不是仵作。 “找到了,应该就是这一节肠子出了问题!” 忍冬找到了病灶,却不见欢喜,情绪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她必须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能太兴奋,接下来,她要做出决断,找出病灶之后想出治疗的方法。 要治就必须仔细看清楚,可这肠子要怎么看,总不能给肠子望闻问切吧。 这一小段好像和别的肠不同,特别小,而且... 忍冬十分小心的用指腹感受着,从触感来判断,这一节好像是口子是封闭的,轻轻触碰再观察团子的身体反应,忍冬已经确定,就是这一节的问题,这么小的肠子是做什么用的? 既是闭口说明不是流通食物用的,就好像是...多余的! 多余... 忍冬陷入沉思,乌先生一只手稳着工具,一只手探了探团子的体温,又看了看他的眸色,脸色忽急。 “忍冬,孩子快撑不住了。” 身子温度有些凉。 第385章 不一样的施救 一句话,屋内的气氛再次凝重到顶点。 忍冬抬头看了团子一眼,她也知道不能耽搁,没过去一刻团子就离死亡更进一步。 其实从她动手的那一刻开始,团子就是命悬一线。 她也知道,一旦动手,要么是治好团子,要么...这孩子就永远闭上眼了。 “吊气,生血丸再喂一颗,伤口不能再出血了,当归,薄刃!” 忍冬伸出手,当归将薄刃递过去。 忍冬在所有人都没反应的情况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刀下去,手里多了一节肠子,虽然被他们想象中的都要细小,可是就这么看着,又是惊又是吓,还有翻涌的胃部。 将手中的肠子随手放在一旁的托盘里,忍冬再次伸手进去将动过的地方迅速复位,刚伸手进去的时候,她就将每一处所在的位置都一一记在脑子里,所以她相信自己不会弄错。 关乎团子的命,她也不敢弄错。 “当归,穿针!” 一直默默配合的当归望着那一节肠子愣神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忍冬已经自己动手了,团子的状况极差,他必须尽快恢复体温补血用药。 还有很多事,伤口的处理! 对,埋药! 脑子里飞速运转,把要做的事都过一遍,手上动作也没挺,飞快的穿好针线,开始一点点缝合团子腹部上被她划开的口子。 这个口子已经开的很小了,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开得最小。 可是团子太小了,小小的人儿就这么一团,这道口子在他身上就显得那么大那么刺眼。 “团子,没事,都会好的,你的爹娘很快就会来找你,你醒了之后肚子就不疼了,阿姐给你吃糖糖,带你去看把戏,一定要活下来,乖孩子,一定要活下来。” 忍冬也知道,床上的孩子根本听不到也听不懂,这些话,她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缝合的动作也是一气呵成。 看着不太美观的缝合口,忍冬暗暗发誓,以后一定练练绣工。 “当归,去拿煮好的姜汤,温度不要太烫,帮团子擦手心脚心,橘南...被子...快给他捂上,不要压到腹部,乌先生,药!!” 忍冬收针的瞬间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没人知道,其实她也是一直咬牙硬挺着,她身上的伤看着是养的差不多,可伤在内里,最忌劳心费神,而且她刚才身体一直维持平稳不让自己晃动一下,全身上下都是紧绷的,突然松下来,只觉得浑身酸胀难受。 这才发现,她一身早就湿透了。 汗湿的。 “我来照看,橘南,你快扶她去沐浴换身干净衣裳。” 老太爷其实早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要做的事做了,可是孩子是不是救活了,谁也不知道,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他们已经尽人事了。 “这一番折腾,这丫头自己的身子骨可要遭罪,就看那小娃命大不大了,哎哟,坐在这就是看不真切,刚才她那样这样...这手法讲究啊,没见过...刚取出的是什么东西??” 老头坐在树干上抓耳挠腮的笔画嘀咕着。 暗卫们依然一脸戒备守着他。 忍冬也知道自己有些扛不住了,虽然只有一个时辰,可这一个时辰对她来说几乎靠尽她所有的元气。 “姑娘,热水都备好了,这儿有老太爷他们守着,奴婢伺候你去洗洗。” 橘南扶着忍冬这才发现忍冬整个人都在微微打颤。 有些撑不住,干脆靠着橘南接力站着点了点头,“当归,取出来的东西别扔了,先放着。” 她这一身都湿透了,是要去洗洗换一身干净的,这时候要是染了病可是麻烦。 屋子里,老太爷等三人依然在忙活着,之前忍冬已经详尽将事情都交代清楚了,他们只要照做即可。 看着忍冬出门,外头树干上的老头终于收回了目光。 他现在一肚子话想要问,还有满腹的好奇弄得他极其难受。 这肠痛之症古来就没有良方,得了这病就等死,若是这丫头这胆大包天的法子有用,那不知要救多少人的命。 只不过.... 就算是管用,也没几个人能做到啊。 他虽然只是远远看着,但也知道难度,一般人还真不行。 “喂,你们也这么盯着了,跟斗鸡眼似的累不累?”老头说完,落地抬手,朝着院门内正要去收拾的忍冬蹦高挥手,“小姑娘!” 这一声喊,让周围的暗卫面面相觑。 他们是暗卫,一般是不能露面的,可这老头太厉害,他们隐匿踪迹,万一这老头对姑娘不利他们来不及出手怎么办? “倪大师?” 院内,忍冬眉头皱了下,他来做什么? “姑娘,我去打发了。” 橘南看出忍冬的疲累,此时姑娘真没精力去应付旁人。 “罢了,去看一眼吧。” 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状态十分糟糕,忍冬却并未在意。 刚出院门,看着门口小心翼翼羞羞涩涩矗立的几个人影,忍冬立刻明白对面老头一脸嬉笑什么意思了。 这是被当成有害侵入者了。 摆了摆手让暗卫们散开,示意无妨,暗卫们这才消失,但也没敢走远就在附近小心盯着。 这老头深不可测,来路不明他们不敢大意。 “哎哟,这瞧着脸色不太好啊,老头刚才在那树干上喝酒看景,不慎看到...小姑娘着实把老头给吓坏了,这大白天的啧啧...这些小子非拦着老头不让进去看个究竟!” 倪大师十分敞亮,把自己偷窥的事说得这般光明正大。 抬手指了指屋内,示意他都瞧着了。 “倪大师博才,不但会看风水,懂得面相,能在这么高的树杈上看风景,还精通医术,晚辈有眼无珠,不知何方世外高人?” 忍冬打起精神应付着,这老头一定不是寻常老人,这棵古梨树可不矮,他这年纪怕是爬不上去,除非...他是个练家子,武功还不差。 瞧着刚才那些暗卫一脸紧张的样子就知道了。 她刚才可是真的在给团子开膛破肚,一般人看着怕是吓得惊叫了,而对方却是一脸兴味和好奇。 这老头究竟什么来路? “什么前辈晚辈高人的,老头最不喜欢这一套,得了,小姑娘还是先去收拾吧,老头酒瘾又犯了,继续喝酒去了,晚些...老头再来找小姑娘叙话。” 小姑娘这一身本事才是世外高人啊! 真想进去瞅瞅,可是... 倪大师一步三回头的走着,两眼依依不舍的盯着院内。 第386章 事在人为 精疲力尽,躺在浴桶里,忍冬懒洋洋的靠着。 手摸着膝盖上埋药留下的疤痕轻轻揉搓着,这还没变天,只是刚才为了看清楚团子腹部内的情况,强撑着站立时间过长受了些累,这双腿就开始胀痛。 今年的秋冬她可以想象有多难熬。 尤其是冬天,遇着冷风,估计会疼到骨子里去。 上身那两鞭子的伤也差不多。 她现在这具身体,看着好好的,实际上已经是残败之躯了。 她跟谁都说有法子养好,的确,只要她下功夫花时间,是可以养好,可是这个时间和过程就久了。 “姑娘,水温有些凉了,我再去加点。” 忍冬轻轻摇头,“不泡了,我去看看团子。” 不看着不放心啊,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橘南也大概摸清楚了忍冬脾气,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扶着忍冬起来,帮她擦拭干净换好衣裳。 忍冬再次回到院子的时候,乌先生他们已经收拾妥当,团子用了药盖着被子,脸色苍白安安静静的躺在那。 身体的温度依然升不上来,但是老太爷没让去喊忍冬,因为喊了也一样,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等奇迹! “我继续擦,这夏日里,盖着被子,屋里还生了炉子,怎么会暖不起来。” “当归,你擦手,我擦脚。”橘南也蹲下身帮忙。 忍冬坐在床边,靠着床靠轻轻摸着团子白嫩的脸颊,只是此刻团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这孩子笑起来的时候特别讨喜,也比一般的孩子乖巧,老天爷为何这般待他,接二连三让他遭遇这样的不公待遇。 “没事,团子一定会醒过来的,团子只是最近都没能好好睡一觉,安心睡吧,等醒来一切都好了。” 忍冬抚着团子的脸轻轻说着。 “丫头,你去歇着吧,这儿有我们盯着,你要是不放心,就在旁屋歇着,有什么事立刻喊你就是,别都在这耗着,这孩子是个福大命大的,一定会没事,后面还有得忙呢!” 老太爷打起精神说着,感觉什么都不做就在这看着心里慌的厉害。 “无妨,祖父我没事,我就在这坐会。”忍冬抓起团子的小手,逐渐冰凉的触感让忍冬脸上的笑容有些难以维持。 “这孩子...失血太多,这么小本来就...忍冬,咱们尽力了,生血的药也喂了,可是体温不上来,就是药再好,回血了怕也来不及...” 他们之前一直想的是失血过多的问题,也做好了各种应对措施,药也备齐了,失去过多,体温会下降,他们也考虑到了,所以大夏天在屋子里生了炉子,把棉被都拿出来了,可是这些似乎不够,这孩子的身子越来越凉,脉搏也越来越弱,这怕是撑不住... 乌先生照实说着,他们已经尽力能,能做的都做了,他只是提醒忍冬,若是结果不尽如人意,也是常理之中,并非意外,怨不得任何人,更怨不得她,她这么做是想救这孩子。 法子是极端冒险,可这不也是没法子了。 就算她今天不这么做,这孩子最多也就是几天的事,还要多遭一些罪。 药已经控制不住,他的腹痛会越来越频繁,到时候真就是活活痛死。 “我相信团子能熬过去,他虽然小,但是他很坚强,几次死里逃生,这次也可以的。” 忍冬现在是凭借着一点信念坚持着。 脑海里不停地在想着法子,怎么能让团子的体温升上来,只要有了温度,生血的药慢慢发挥药效,团子就暂时没事了,只要能熬过这两天,她就能保证,团子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她想过会有很多突发状况,却依然选择冒险一试,其实带着几分赌博的兴致,搏的就是那一线生机。 可是她并非盲目拿团子的命做赌注,她真的尽了最大的能耐和努力。 她相信小团子一定和她一样,都会为了活着努力的。 “小姑娘,这酒呢是个好东西,尤其是烈酒,喝下去烧喉,可这人要是烧起来了,这烈酒一擦,那就一个凉爽,就是娃儿太小,有些受不住啊。” 门外,倪大师也是去而复返。 喝着酒砸吧着嘴在门外囔囔着。 酒!? 忍冬突然一个激灵,瞪着眼看着一旁刚才用过的烈酒,她用烧过的烈酒净手和擦拭工具,还让乌先生用它擦拭团子的切口,就是为了防止什么肉眼看不到的脏东西...酒又退热的作用,这是常识,这点酒,这么小的面积擦拭,对他们来说或许一点事都没有,可是团子太小了,原本经了这一段时间的折腾,身体就比旁的小孩柔弱,刚才乌先生用酒擦拭了好几次,原本他失血过多体温就地,再有一点不当之处可能就会要命。 “虽说这手心脚心擦姜汤能生热,那得是人还有点反应的情况下,这人啊,只要心暖了,就有热气了...” 门外,倪大师还在扯着嗓子说着。 心热? 心怎么热? 忍冬突然掀开辈子自己也躺下了,小心翼翼挨着团子,双手紧紧我这团子的手,脸轻轻贴着团子的脸,尽量不碰到团子的肚子。 这大热天的,这屋子里生了炉子,站着都不由冒汗,何况捂着这么厚的棉被,忍冬才捂上就满头大汗了。 “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老太爷一边急切的说着,一边扭头看向门外。 “祖父我没事,请倪大师进来。” 忍冬说完贴着团子,在他耳边情深低喃着,孩子小,但是他一定感受得到的。 “团子,阿姐在这,团子乖,不冷不冷!” 乌先生看着也急,这还是第一次见忍冬如此不冷静,这捂着要悟出毛病来的。 孩子这是没法子,她也捂着... 老太爷跺了下脚,转身到屋外去了,这个倪大师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孙女说让请进来,老太医还是照做了。 一进屋,就被屋里的热浪逼退了一步。 “这就是把房子点着了,这娃也热不起来,老头来瞧瞧。” 走进,看着忍冬也捂在被窝里,眉头一皱却是没说什么。 “这孩子本来就身体不妥,再经了你这一番...出这么多血,体温能正常吗?这般情况是要捂着,但是光捂着是捂不热的,就像一堆柴火,捂着也生不出火来,要他恢复体温,就得像生火似的点把火才能把火烧起来,得心门热了,才有希望。” 这倪大师的一番说辞听着好像有点道理,但是又让人不知从何下手。 “祖父你们都出去。” 忍冬听完倪大师的话,突然想起曾经听过的一段故事。 第387章 焦急 故事说的是一头母狼为了救冻僵奄奄一息的狼崽子,在一片冰天雪地里,无可奈何之下用利爪挖开了自己的肚子,忍痛把自己的狼崽子塞进自己的肚子里。 一场风雪过后,母狼的尸体里爬出了一只带着血的狼崽子。 忍冬记得师父跟她说过,对于有生命的东西来说,肌肤相亲取暖是最有效的。 虽然不知道忍冬要做什么,但是老太爷没法,只能带着大家出去。 房门关上,忍冬看着床上没有生息的小人,静静退去自己的衣物,再次进入被窝,小心翼翼抱着团子,尽量避开团子腹部上伤口。 团子身上的温度,让忍冬条件反射的蜷缩了一下。 “团子,一定要醒过来,你的家人就要来接你了,你要醒过来。” 忍冬默默念着,想要用自己的温暖驱赶他身上的寒凉。 “老太爷,小姐她...” 当归担心忍冬想要进去照顾,小姐一个人在里面,她本来就有伤不方便,万一要搭把手身边都没人。 “行了,小姑娘是个机灵的,一点就通,不用担心,让他们睡一会,就看这娃的命了!啧啧,老头活到这把年纪,还没见过这么胆大又聪明有本事的丫头!安了,安了,等着吧!” 就看小娃的命啰! 话说里头那丫头到底在人家娃儿肚子里找到病灶没有,这肠痛的病灶究竟是什么,多年前,他也碰到过一个得了肠痛的,他也是方法用尽,最后还是死了,想起来,这心里还颇不是滋味,他当时也是绞尽脑汁,后来,他专门琢磨过这个病,最后得出的结果就是,要治这个病,唯有一途,就是打开肚子看看究竟怎么回事才知道能不能治,怎么下手治。 可是这打开肚子说起来容易,做起来... 反正他是不行,刚才那丫头那手法光看着就让他怯步了,尤其是到了这个年纪,即便看得明白关键点,也无能为力了,加上他喝了一辈子的酒,这手稳不住了。 “这位大师,这边请!” 老太爷听得倪大师这么说,心里大概有数,毕竟自己也是行医的。 这位装扮行为举止都有些古怪的老头刚才是在点拨他们,而他家大丫头似乎听懂了,且觉得有道理。 这说明这老人家应该也是懂医术的。 “请!” 虽然倪大师比老太爷看着年纪大些,但对待老太爷他还是客气。 乌先生瞧了门内一眼,随即跟上老太爷他们,还不让叮嘱当归,“你们在这等着,里面要是有什么动静立刻喊我们。” “好!”橘南回应了一句,抿着唇站在门口乖乖守着。 她这辈子长这么大也是头一次见割开肚子救人的,也是头一回听说有这样的救命法子。 她亲眼看着姑娘在团子肚子里割出一节... 想起刚才的一幕,橘南这会还是一阵头皮发麻,刚才出来,她已经悄悄吐过一回了。 倒是当归比她稳多了。 她知道,王妃等于是把她给姑娘了,以后她就是姑娘的人,跟在姑娘身边,以后这张场面可能还会碰到,她得尽快习惯,她相信她可以的。 而且,她也愿意。 因为姑娘是在治病救人,跟着姑娘做这些事,她觉得特别有意义,还能学到不少东西,现在,她有些庆幸王妃让她来伺候姑娘。 “橘南,你是不是吓着了,没事的,上次小姐给丐...一个乞丐兄弟治病那才吓人..” 当归见着橘南脸色发白,顺口就宽慰了一句。 橘南想想了一下当归说的画面,胃里又是一阵翻滚。 院子里,老太爷请的倪大师坐下。 “听得出来,大师也是精通医术的,不知大师名讳?” 老太爷客气的问着。 倪大师盯着屋内又抿了口酒,“老头儿姓倪!”名讳...好像多年没人提及,自个儿也快忘了。 姓氏名讳不过就是个符号,对于他这个漂泊在外的老头来说,叫什么都一样。 老太爷也不追问,跟着扭头望着屋内,“倪大师..对肠痛之症也颇有研究?” 内行人听门道,三言两语就能听出对方的水平。 这老人家明明是知道他们在屋里对团子做了什么。 倪大师没有回老太爷的话,而是扭头看向乌先生,“这位先生的医术也十分不错啊,尤其熟悉药理,药的分量药性信手拈来,止血的手段也高明!后生可畏啊!”说完才转向老太爷,“老先生这个岁数还能手稳眼快也是十分难得。” 说话间,竟是带了几分点评的意思,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全部看到了。 不过,他一声后生,让乌先生忍不住皱眉,对方虽然年长,但是称呼他后生是不是...不太妥。 “魏老哥,这边怎么样,那娃儿怎么样了,还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说。” 院子外头,许老太爷和儿子还有丽娘走了过来,知道他们要在这给那娃儿治病,按着忍冬的要求,把要准备的东西都给备上了,下人都打发走了,可是这都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消息,有些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老太爷起身相迎,现在一切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让许老哥跟着操心了,能做的都做了,就看那娃的命,许老哥坐!” “冬丫头呢?她自己还有伤,可别累坏了。” 许老爷子心里还惦记着外孙女的伤。 “她在屋里陪着孩子。” 许老太爷朝着屋里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跟着坐下,发现倪大师也在就要打招呼,倪大师见着人多似是不欲久留,“老头儿有些醉熏了,先去眯会。” 哪有一点当客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主人家。 说完转身就走了。 魏老太爷见着人离开看向许家父子,“这位大师...”行为举止实在已于常人,究竟什么来路? 听说是看风水的,怎么还懂医术? “爹,你们先说,我过去看看。” 团子在他们家住了这么久,丽娘心里也惦记着。 “魏老哥别见怪,这倪大师就是这么个脾气。” 人家是许家的客人,魏老爷子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就是觉得这倪大师古怪了些。 “许老爷子,这位倪大师多大年纪?看着红光满面精神十足的,有些瞧不出。” 不太说话的乌先生突然插了句嘴,刚才他好似一直在想什么。 “啊哟,这可是问到了,老夫也未曾仔细打听过,瞧着应该也有七十了。”许老爷子看向儿子不太确定的说了一句。 “这个,崇明也未曾问过,不过有一次听着他和伙计闲聊,像是说自己快年近百岁了,说是伙计喊他一声老神仙也喊得...” 是不是玩笑话就不知道了,反正看着是看不出来。 “近百..姓倪..嗜酒!酒疯医?!” 乌先生突然惊呼一声。 第388章 他是谁? “酒疯医?” 许家父子愣了一下,表示没听过。 但是魏老爷子听过啊!眼睛一眨缓缓扭头看着刚才倪大师消失的方向,再看向子乌。 “乌先生是说他是..” 乌先生也有些恍惚,摇了摇头道:“我也不能确定,只是胡乱猜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就联想到了传闻中的那个人,可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有可能。 酒疯医是个外号,他本姓倪,出身江湖世代行医的苍茫谷,可他却走出江湖,凭借本事考入太医院,只是在太医院没待多久就,不知什么原因离开了。 后来苍茫谷出了事,他不得已回到苍茫谷接任谷主之位,随后苍茫谷危机解除,他也随之销声匿迹,据说连苍茫谷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去向,只留了一封书信,将苍茫谷交给了他的弟弟,也就是上任苍茫谷的谷主。 而酒疯医名号的由来则是因为他酒不离手,治病救人的手法又和旁人不同,有时候人会被人骂成疯子,常常用一些让人瞠目结舌的手法,用药也是,将以毒攻毒发挥到了极致! 据说,他最擅长用毒救人! 还有一次想为患有头疾的人开颅,差点把病人吓死,所以有了酒疯医这个称号。 他治病救人的手法虽然颇多争议,但是名声很大,因为他同样救人无数,也是他用那些旁人眼里匪夷所思的奇怪医术力挽狂澜解除了苍茫谷的危机。 虽然他的医术直到现在还有一些人不认同,但是不可否认,他的医术的确有奇效,只是无法推广,因为一般人用不了,就是他那些毒方方子摆在面前也少有人敢用。 因为稍有差池就不是救人而是要命! 听说他还着有一本毒经! 里面记载的就是各种毒草毒方针对什么病症的奇效。 魏老太爷听罢也有些恍惚,瞧着是真瞧不出来啊。 不过人不可貌相,谁知道呢,他们总不可能因为猜测就去问人家。 倪大师出了院长,并未回屋休息,而是直接去了院子旁边,随便找了一棵树一跃而上。 躺在树干上正好能将院子的情况大致看清楚,周围的暗卫知道魏姑娘认识这人也就没有理会了。 “小姑娘真是不错啊!” 不过她如此疯狂之举,她旁边的人竟也没把她当疯子真是难得。 最多也就是两柱香的时间,那娃儿的体温再不回升就没得救啰! 她用自己去暖娃儿,冷热交替,本身就有伤,也是个不要命的小疯子,这么说起来,这小姑娘倒是和他有些缘分啊。 不过这丫头的面相他也不是胡说八道,确实是个不同寻常的。 这一身医术跟谁学的?何方高人调教出这么个徒弟? 瞧着有那么一点点熟悉,她的动作还有…说不上来。 两柱香的时间,对这一院子的人来说显得格外漫长。 “怎么还没动静,冬儿在做什么?也不让人帮一帮,这丫头……” 丽娘站在门口来回走了好多躺,等着等着心里就有些焦急。 时间一点点过去,忍冬抱着团子,眼睛都不敢眨,她要观察团子的体温变化,还要留意有没有别的变化。 她比谁都清楚,若是体温再不上来,团子很快就会没命。 一只手轻轻贴在团子的心门上,眼睛一直默默盯着,直到手心感触到了一丝温度。 不再是一片冰冷。 “有温度了!”忍冬一声低呼,这才发现嗓子有些沙哑。 脸上终是松弛了几分,有温度就表示有救了,就像点火,有了火苗子,好生呵护,就会燃起来的。 “团子,阿姐就知道你一定能挺过去。” 忍冬依然抱着没动,直到团子身体慢慢回温,虽然比正常人的还是低些。 “当归,橘南你们进来。” 忍冬一声轻呼,门外丽娘率先推门而入,进去之后放轻了步子。 “冬儿!”看着女儿窝在棉被里满头大汗的,丽娘脸色一下就变了。 这大热天的,冬儿这是做什么,怎么把自己和团子捂在被窝了,再一看,这屋子里还生了火,尚有一些血污没来得及处理,此情此景,丽娘一时间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娘?!”看清楚来人,忍冬连忙唤了一声,又急忙安抚了一句,“我没事娘。” 看着从被窝出来身上只有一个肚兜和一条底裤的忍冬,橘南和当归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一个反身冲过去关门,一个帮着忍冬把衣服穿上。 这是做什么? “姑娘,得赶紧洗洗,头发都汗湿了。” 这一天这么折腾,姑娘自己身子骨受得住吗? “没事,当归,把火炉子都熄了!”忍冬穿好衣裳,低头再看床上的小人儿,伸手摸了摸这才是真的松了口气,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幻觉了,现在终于确定是回温了。 “冬儿,这怎么回事?团子这...” 看着床上人事不省的小娃,丽娘不知从何问起。 “娘,您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了让你先别过来,团子会好的,女儿也没事,真的!” 丽娘一边听着一边点头,都这样了,还顾着安抚她,这丫头! “冬儿,怎么样?!” 老太爷在门外焦急问了句,这怎么还把他们关在门外了。 见着忍冬穿戴好了,当归这才把门打开。 “祖父,乌先生,外翁...” 忍冬一一喊了一声,乌先生一个箭步上前,迫不及待的探了探,随即面上一喜,“回温了,有救了。” 看着这孩子嘴唇上也有了一点颜色,看来生血的药也开始起效了,太好了! “乌先生,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您受累了。” 现在团子身边白天黑夜都不能离人,虽然体温上来了,也开始生血,可还是有可能还会发生不可预测的情况,只有安然过了这头三天,才能算是真的没事了。 “好好,你快去歇着,别忘了自己身上的伤,这我和老太爷轮流盯着,放心!” 老太爷说得对,这小子果然是个命大的,这都死不了将来肯定大富大贵。 “娘,咱们出去说。” 忍冬的确有些虚,是真的累了,加上捂了这么久,她出了太多的汗。 许老太爷大概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与魏老太爷交代几句就先走了,帮不上忙就不添乱了,叮嘱厨房,将吃食直接送到院子里来。 再次沐浴更衣,忍冬已经没有精力再想什么,也没有体力支撑了,躺下就一觉睡了过去。 丽娘坐在床边看着累得睡过去的女儿别提多心疼。 外院,看着院里动静的倪大师忍不住低喃了一句,“真救活了???” 第389章 师父友人 忍冬大胆的尝试,拿命做的赌注,这一次算是让她赌赢了。 三天过后,团子的状况明显稳定了下来,人醒过来之后,再没喊着肚子痛了,但是腹部有伤口,他暂时要卧床静养,这孩子像是听得懂话一样,小小一点的人儿,就这么安静的躺着,忍冬喂药就乖乖的喝,听话的出奇。 不过忍冬还是怕他碰伤口,所以时刻让人守在床边。 “小姑娘厉害!” 乌先生和老太爷私下把他们对倪先生身份的猜测跟忍冬透了一句。 忍冬听后也是颇为惊奇。 “倪大师言过了,要不是倪大师点拨,恐怕现在情况不容乐观,倪大师才是高人。” 团子状态稳定,忍冬的心情也好了,也有闲工夫应付这位处处古怪的倪大师了。 这许家庄的确宜居,庄子大,处处随意又处处是景,也没有那些大门大户的规矩,让人觉得十分舒坦。 忍冬尤其喜欢这庄子后面的一片果树林子,一片树荫就是夏日里走在里面也不觉得多热。 “哈哈哈,那是你聪明一点就通,小姑娘,你这一身本事跟谁学的,别诓骗老夫,你那祖父和那个乌先生可教不出。” 倪大师躺在树干上,忍冬坐在树下。 一上一下不用去看对方的表情,随意交流着。 “倪大师对我师父好奇?” 对她师父好奇的多了,可不止他一个,不过他们想打听的,她未必能给出答案,因为她这个徒弟对自己的师父也不甚了解。 “自然,你这治肠痛的法子也是他教的?” 越问越好奇,干脆从树上一翻而下落在忍冬跟前,席地而坐继续喝酒。 “...不是,忍冬此法是逼不得已。”既然懂医,他就应该听得懂她的话,她是逼不得已,团子的情况让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若是可以,她又何必冒这么大的险,险些团子的命就终结在她手里。 尽管不这么做的结果也是一样的,可是她心里肯定还是会有个疙瘩。 幸好!是团子的命,也是她的运气。 这么说,真是她自己想出的这个法子,还敢这么做? 倪大师放下酒袋子静静凝望忍冬,“小姑娘,这天地下比你胆大的怕是找不出几个了,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是疯子?” 忍冬无奈叹气,“说我胆大的还真挺多的,难道因为怕人说就要见死不救吗?若是能救人一命,被说成疯子又如何?” 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她似乎明白对方为什么有此一问,此刻,她也有几分相信乌先生的猜测了。 “哈哈哈哈,说的对,可惜,世上能像小姑娘这么想的人不多啊,小姑娘,你师父究竟是谁啊?”老头儿是越来越好奇了。 “我师父就是我师父,忍冬并不知他的名讳。” 照实说而已,若是觉得她忽悠人,那她也没法子。 不过对方并未纠结,只是摸了摸两撇小胡子皱了下眉,随即眉头一松,“老头再问小姑娘一个问题。” “倪大师请问。”忍冬这次显得十分有耐心。 “你从那娃儿肚子里取出的那一节是啥?是这娃肚子里多长出来什么东西?取了真没事?” 从肚子里取出东西,真的不会对孩子以后有什么影响吗? “应该是一节小肠,但是特别小,不知唤什么,改天去找几个经验丰富的仵作师父问问,或许他们知道,取了有没有事忍冬不知道,但如果不取,团子就会因此丧命,忍冬要做的就是保住他的命,其他的以后再说,总会有办法的。” 命留下了,其他的总会有法子的。 这是忍冬当时做出决定时的真实想法。 “...”不知道是啥就取了,这丫头能在那样的情况下,那么短的时间内判断出是哪里出了问题已经很了不起了,还敢做这样的决定,后生可畏吾衰矣。 “倪大师问了小女子这么多问题,那我是不是能问大师一个问题?” “哟,还知道计较,得,问吧。” 很是大方的抿了一口酒,靠着树干大方的摆了摆手。 忍冬望了他手中的酒袋子一眼浅笑道:“敢问酒疯医老前辈什么时候改行当起了风水先生?” 听大舅的说辞,还真不是胡说八道糊弄人,是有几分本事的。 忍冬一句话,听得树下老人一愣,随即哈哈哈一声大笑。 笑声传遍整个林子。 “老头儿许多年没碰上你这么有趣的小姑娘了,你这够精的啊,一个问题把想知道的都问了。” 他若是回答,便算是认了自己是酒疯医,若自己是酒疯医又怎么会成了风水先生的疑惑也解开了。 精啊!这小姑娘果真不是寻常人。 这脑袋瓜子怎么长的。 忍冬含笑以对,基本已经肯定,眼前这一身邋遢毫无形象的糟老头子,八成就是苍茫谷的酒疯医。 师父曾经提及过的友人。 这也是忍冬态度有所转变的原因之一,他是谁不打紧,重要的是是师父口中的友人。 如果他真是酒疯医的话。 “这改行不是很正常嘛?说明老头我有本事啊,能混饭吃的本事多啊,我这风水之术可不是虚的,那也是得了真传的,行医治病是好,可是老头这治病救命的法子,可不是谁都消受得起,也不是什么病人都有那胆子给我治的,这混不下去,只能另起炉灶了,不过小姑娘放心啊,老头我是干一行精一行,不带糊弄人的。” 这就是承认了! 忍冬望着对方,近百岁真是看不出来。 以前她总觉得师父驻颜有术,看来这些老前辈都有这等本事,往后她是不是也得学一手? “失敬!” 忍冬只是简单行礼,但是语态真诚。 因为知道对方不是那等拘泥礼节的人,否则也不会把自己弄得这般邋遢。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她无心打听,不过能在这遇到传闻中的酒疯医,实属幸运,记得师父说过,他是居无定所也是常年在外踪迹难觅。 倪大师手一挥,“小姑娘,来,你跟老头说说,你师父还教了你一些什么本事?” 一脸好奇的盯着忍冬。 因为知晓他是师父的友人,所以忍冬并未隐瞒什么,反正师父教的无非是医术。 “等等,你缓缓...你是说你师父教你回魂金针?” 忍冬点头,当初她给团子治修罗针,就是用师父教的回魂针,师父说的绝世针法,她一直以为是师父瞎掰的,莫非真的出名? 脸颊抽动,误会师父大人了? “你是他的徒弟?!” 第390章 不能接受的消息 “他?” 忍冬眉目微微上扬,倪大师口中的他可是师父? “早就听闻他收了个徒儿,却不知竟是个女娃子么?” 倪大师突然起身,酒也不喝了,背着手来回走着歪头打量忍冬,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难道不是他?不对啊,这丫头说的金针术旁人也不可能会啊!” 一个劲自己跟自己嘀咕着! 忍冬也不着急默默看着人家自言自语。 转了两圈,对方突然上前蹲身忍冬身前凝眉上下打量。 靠得太近,忍冬忍不住身子微微后仰。 远处等候的当归和橘南互看一眼,最后还是忍住了没上去,因为忍冬没召唤。 “你真是淼森的徒儿?” 淼森? 忍冬真的不知道师父的名讳!不是她不想知道,而是师父不想说,所以她不问。 不管师父谁甚名谁,都是她的师父。 “是了!应该是了!他走的时候还说,他的衣钵已有传承,说起的时候那满脸骄傲的样子…若是你这丫头,倒是真的死而无憾了!” 说完重重一叹摇了摇头,拧开酒袋子猛然灌了一口,咂吧嘴道:“小姑娘,你可认得这东西?” 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是一根金红相间的绳子系着的小葫芦,看着非金非玉,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葫芦,油光锃亮的,一看就知道是常年被人拿在手里把玩的东西。 看到对方手里的葫芦,忍冬顾不得自己腿脚不便,身子往前一冲一把抓过来仔细看罢抬头瞪眼望着对方。 少有的失态让身后远远看着的两个丫头再次紧张。 “我师父的葫芦为什么在你手里?” 刚才听得对方说什么死而无憾什么走的时候,忍冬的心就一直咯噔咯噔的跳,再看到这个葫芦,她的情绪已经有些把控不住。 这是她师父的东西,从不离身,没事就拽在手里把玩,她绝不会认错,世上也不可能会有第二个同样的葫芦,看着普通,其实是双玉葫芦,玉裹玉,这最外面的一层看着更是和葫芦的颜色一样,她师父说过,这双玉葫芦是他们师门相传之物,将来师父会传给她! 这么重要的东西,师父怎么会随意给别人,不会的! “看来,真是他的徒儿,这就是缘分了,他走的突然,也没来得及交代清楚,就说让我把这个给他徒儿,却没来得及说他徒儿在哪是谁,老头儿我只大概知道他之前在京都一代出现过,便找了来…真没想到啊!他找了个女弟子传承衣钵…” 倪大师一边说着,一边怔怔望着忍冬,似是感慨,似是恍惚。 忍冬却像是没听到,只是愣愣的看着手里的葫芦。 “小姑娘,你师父年纪大了,对我们来说,能活到这岁数已经是难得,总有这么一天,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自己就是行医的,应该想得明白!” 倪大师见忍冬这样,说了几句的宽慰的话,老友逝去,他当时也是好一阵没缓过来,多年未见,没想到再见却是诀别,人生无常啊,能见上最后一面也是幸运了,都是天地悠悠的过客。 这丫头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正常,哎! 忍冬缓缓摇头,在她印象里岁月并没有在他师父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他和一般的老人看上去是不同的,她总觉得,那一天离她师父还远着呢! 怎么会… 这个消息对忍冬来说太突然了,她有些接受不了! 都说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是常态,可事到临头,到了自己在意的人身上就不是那么回事! “你见过我师父?什么时候,在哪里?” 这个葫芦假不了,所以忍冬肯定对方是见过她师父的,师父离京的时候葫芦还在他老人家手里把玩来着~ 他说过的,金秋就回来的! “松山,约莫是年前,他让苍茫谷的人给我送了消息,约我松山一见!多年没见,老友之约,我欣然赴会,谁曾想却是最后一面!小姑娘,世事无常,或许你师父自己也没想到!” 一盘棋还没下完,话都没来得及交代清楚就这么撒手而去了! 忍冬依然有些接受不了,一边听着一边摇头,松山…师父怎么跑到松山去了,那么远,她说过让他别走太远了,怎么就不听! 似乎知道忍冬在想什么,倪大师继续道:“据我所知,你师父去松山是为了寻一种药!” “药?…”师父常年在外跋山涉水,哪一次不是寻药,除了药就是茶。 他年岁大了,她劝说过,师父要什么药,她来想办法,让他安享晚年,可是师父的心早就与山水系在一起了,让他安生待着是待不住的,她不想师父不痛快,所以从来也只是劝劝,从没拦着他老人家。 “嗯,好像是桑生黄,听闻这东西生在松山的古松古桑上…” 倪大师叹气解释着,说到医药上,他这老友一辈子就寄情在这上头了,只是老友不重名利,大隐于市,只是身旁的人都不知道,给他们瞧病的就是一代神医万里行。 桑生黄?! 忍冬记得师父的确和她提过,这次出去是要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真正的桑生黄,可没想到他老人家竟寻到了松山。 “前辈…我师父他…现在何处?” 要忍冬一下接受这个事实有些难,最近她总是无意间就想起师父,心里隐隐不安,她已经让乐老爷子帮着寻人了,眼看夏天过了就是秋,师父他老人家一向守诺,说了金秋回来就一定会回的。 怎么会……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总要见见师父他老人家才甘心的,她还有很多事要跟师傅说,她还有很多东西要跟师父请教,她尚未来得及尽为徒之孝! “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辈子到处走,漂泊不定四海为家,何方土不能埋身?你师父一向洒脱,不会在意这些身后事,他去了之后,我便把他埋在松山了,丫头,你朝那边给你师父磕个头吧!” 倪大师说完又喝了一口。 老友在医术上的较真他比谁都清楚,宁缺勿滥,到老了才收了这么个徒弟,说明是真看上了,他之前也见着了,这丫头的确不错,他都有点心动了,奈何是老友的徒儿! 瞧着这丫头也是个重感情的。 忍冬顺着对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没动,握紧手中的葫芦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娃还是不愿接受啊,倪老也不说了,看着忍冬手里的葫芦,想着有些话他是不是要代老友交代一句,比如她师父的身份。 第391章 她师父的身份 鬼医修罗的传人? “回魂金针专克修罗针,你说我师父就是鬼医修罗的传人?” 忍冬一脸不可置信看着倪大师,这是胡诌的吗? 那岂不是说,她也是鬼医修罗的传人? “没错,你这丫头,难道老头儿我还能说谎不成?回魂金针的确专克修罗针,那是因为修罗针不慎被偷泄露在外了,你师父应该给你讲过修罗针的厉害吧,要是到了歹人之手,那就是要命的东西,所以你师祖又创了回魂针,这事说起来故事还挺长,你师父既然没跟你细说过,那老头儿就代为说说,好歹知道你所学的由来,话说你师祖鬼医修罗医术神乎其神,一辈子就收了两个徒弟,一个就是偷走修罗针医谱的白仲,第二个就是你师父淼森,你师父是你师祖晚年得遇的佳徒,那会你师祖已经一百多岁了,好在你师父天资过人,竟是把你师祖的一身本事都学到了,而且,你师父还是个博学多才见多识广的能人,丫头你不知道吧,你师父本是出身皇家,是前朝皇室之后,你瞧着你师父多大?瞧不出来吧,他虽称老头儿为友,实则,老头儿唤他一声前辈他也受得住,他整整比我大了四十岁,近一百四的高龄,实打实的寿正终寝,所以丫头也不必太过伤心....” 什么叫天荒夜谈,忍冬此刻深有体会。 她听着倪大师此刻就是天荒夜谈。 祖师爷先收了一个叫白仲的徒弟,本事大,天赋佳,却是个野心极大的忘恩负义之徒,师祖爷算是摔了一个跟头,师祖爷有鬼医修罗这个称呼,一听就知道不是好脾气的,那判出师门的徒弟自是没好下场,只是修罗针到底还是泄露出去了,据说白仲将那本医谱藏了起来,还把修罗针教给了旁人,不得已,祖师爷只好费心创了一套回魂针。 直到晚年遇到她师父,这才算是遇对了,收了第二个徒弟也是最后一个,也是唯一得师祖全部真传的人。 那她上次在团子身上见到的修罗针,岂不是她这师门流露出去的祸端? 她救团子就是理所应当了! 还有,师父近一百四的高龄?!有人能活到这么大岁数? 不太相信的打量着倪大师,瞧着,师父好像比眼前这大师还年轻些,可能是人家不修边幅显得老些。 但是就这样不收拾也看不出他近百岁了。 老人家一双眼睛精的很,一看就知道忍冬在想什么一样。 “丫头,别瞧了,这精通医术的,想让自己多活几年,只要没病没灾不难吧,不过像你祖师和你师父这样的高寿,那怕是有什么门内相传的延年益寿秘方,丫头,你别装,你师父是不是传给你了?”倪大师朝着忍冬挤眉弄眼的,其实是想让忍冬分身,别太过伤身。 这丫头身上的伤可不轻啊。 本来瞧着就比较对眼,现在知道是老友的徒儿,倪大师的态度自然不同了。 忍冬着实没心情与之玩笑,她装个p,她这个徒弟连师父的名讳都不知道,更别说倪大师说的这些话。 她需要一个人好好静静。 “好了,丫头,老头也有些乏了,你若是回头还有什么想问的,老头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不过这会老头儿得去眯会,你自便吧。” 倪大师说完背着手晃悠悠的就走了,丢下这么一个消息,说了这么一通话就这么走开了。 忍冬一个人久久回不过神。 这一切对她来说一时间要接受的确有些难。 “哦,对了,丫头,你手里拿个葫芦可要好生保管啊,那是你门师门相传的信物。” 那是双玉葫芦,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据说有双玉葫芦就能找到鬼医修罗流传下来的传世医术,不过相传这种东西,多是听一听,信不信全看个人。 在他看来,就算真有些什么东西传下来,无非也就是几本医书医经,不是这块材料的得了也白得,医术的高境界,那真得有几分悟性啊。 比如这小丫头这样的悟性。 再有,那个葫芦是鬼医修罗的象征,也是他师父万里行的象征,他们不知恩惠了多少人,有那个葫芦在身,不管走到哪里,这丫头都要方便许多。 这世上有人恩将仇报,但也有滴水之恩涌泉相伴的。 不过,这玉葫芦还是不要轻易拿出来的好。 他也算是完成老友的托付。 忍冬一人独坐果林中,倪大师都走了好一会,也不见招呼当归和橘南,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弄的橘南和当归都有些不知所措。 “我过去看看。” 刚才那古怪的老头跟小姐说了这么久的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姐怎么没动静了? 当归说完人就过去了,橘南到底是王府出来的,重规矩一些,忍冬没喊她就不敢冒然上前,看着当归过去,迟疑了一下也才跟上。 “小姐!” 当归小声唤了一句。 忍冬没有回头,轻声回应道:“推我走走。” 一时间她接受不了,需要好好静静,师父提及过苍茫谷酒疯医这位故人,其实心里已经大致相信了对方的话,能被师父称为友人的人肯定是师父十分认同的人,这酒疯医虽然看着不太靠谱,但是她知道,对方绝不会那种事来胡说八道。 松山... 松山太远了,她就是想要去一看究竟,也做不到说走就走。 更何况她现在这身体情况。 “小姐,您怎么了?” 当归就是觉得忍冬和平素有些不同,她觉得小姐此刻很伤心,尽管小姐没哭没说什么,可当归就这么觉得。 那个臭老头,到底跟小姐说了什么! 橘南默默跟着,她虽不如当归了解忍冬,但也察觉出一点不对劲来。 “没什么,当归,你上次找乐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是不是说有师父的消息就会告诉我?” 即便找不到人,丐帮兄弟遍布四海,总能留意到他的踪迹,知道他去过什么地方是不? “嗯,老爷子说了,一有消息就会差人告诉小姐,小姐,你可是..不舒服?” “没事,就是突然觉得有些冷,怎么还没入秋呢?” 当归抬头看了看天,再低头看了看忍冬,眼中生出一丝慌乱之色,小姐这是咋了,这大夏天里,艳阳高照小姐怎么会冷,这还不到盛夏,怎就说这入秋了。 橘南也有些慌,这大热天姑娘怎么说冷。 是不是给小团子治病累的? 第392章 下棋了 “听说没...定国公府国公爷和彩云绸缎庄的老板娘..” “嘘,这种风言风语你们也敢瞎说,那可是国公爷,不要命了。” “不是只有咱们说,现在都在传呢,说是彩云绸缎庄的凤娘是定国公养的外室。” “你还敢说,就算人家国公爷养外室,也不至于...” “就是,那不得藏着掖着,怎么还让在外头抛头露面。” “真瞧不出,凤娘那可是个风情万种的人物。” 京都城的消息,只要有人暗中吹风,那是传的飞快,更何况是这种缠绵悱恻的八卦消息。 正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这话题人物都来头不小更添色彩。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说什么定国公和凤娘都养了私生子了,更有胡诌的已经把故事深化了,说定国公和凤娘两情相悦,奈何凤娘出身太低进不得高门大户,被棒打鸳鸯了,但是两人余情未了,凤娘不计名分跟着国公爷,给他当外室,国公爷不忍亏待,就给她置办了彩云绸缎庄。 这会就有说风凉话的了,说是难怪凤娘一个女人家能经营期这么大个绸缎庄,原来是背后有人撑腰。 “查清楚没有,这些话是哪里传出来的?” 传成这样,国公府不知道才怪。 可想而知国公府夫人林月娥是什么心情了,都说无穴不来风,即便不像传的这样,肯定也是有什么把柄落了口舌,否则谁敢这么传,这可不是小门小户,这是国公府,真不要命了吗? “娘,您查清楚了又如何?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最直接的法子不是应该去问爹吗?你在这生气发火憋屈自己有什么用?” 掩耳盗铃欺骗自己罢了。 面上装着没事相敬如宾,怕人看了笑话,殊不知旁人在背后已经笑话过了。 媛兰站在门外听着屋里的动静推门而入。 本来就怒火中烧,在看到这个让她头疼的女儿,林月娥更加没好脸色。 “都跟你一样莽撞行事?吃的亏还不够吗?” “得,娘要面子就得活受罪,这事你指望她们能查到什么?” 走进去自顾自坐下,看了一眼屋内乖巧听话的妹妹媛玉,再扫向屋里其他几个丫头摆了摆手,“都出去吧!” 不知为何,她们突然觉得郡主和平时有些不同,气势凌厉不怒而威,竟是不自觉的后退。 林月娥看出她们也没查出什么,带着气性挥手让出去。 转身坐下瞪了女儿一眼,“这事你别参合,就你这脾气,到时候再惹出什么麻烦……” “这种事女儿也没兴趣参合,娘,你和爹夫妻一场几十年,儿女都这么大了,你真的了解爹吗?发生这样的事你竟是不敢直接问,还要拐弯抹角的去查,若查出来是真的,你当如何?和爹大吵一架?把外室接进来还是让爹和那女人断了关系,要是真的,人家也跟爹几十年了,断得干净?查这些有意义?娘此刻难道不应该关心这件事对国公府,对爹和祖父在朝中的影响?不是该想想这事如果是真的,早没传出来,为何这时闹出来?” 媛兰从未对自己的母亲说过这些话,林月娥也没有听女儿说过这些话,一时间屋子里有些安静。 “行了,娘也不用查了,那个凤娘就是当年爹带回来的那个女人,爹当时带回来的时候交代了是受人之托代为照顾,当时那女人怀有身孕,是娘不相信,使了手段将人赶出了国公府,人家出去之后改名凤娘,是爹安顿的,那女人生了个女儿,但是不知什么原因,女儿走失了,还托爹帮着找过,后来一直没信,爹觉得有负所托,便一直照顾着人家,那女人也是个有本事的,不想一辈子靠爹养着,就跟爹借了一笔银子来了绸缎庄,这些年生意越做越红火,和爹也偶有往来。” 林月娥怔怔望着女儿,媛玉也是,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一贯刁蛮任性的姐姐。 “你…你怎么知道?!?” 林月娥一个激灵,这祖宗不会是找上门了吧? “我刚从祖父那过来,爹跟祖父交代的,娘,你以为这是后宅,后宅发生的事男人们就不知道?她要真是爹的女人,你把她赶出去,还怀着孩子她能甘心?” 顾头不顾尾,娘虽然和许多妇人一样有些不容人,却做不到像她们那般狠辣,所以当初爹爹知道也没有戳穿,毕竟是同床共枕明媒正娶的妻子,给娘留了几分颜面。 可是娘不能一直这么糊涂! 看着精明厉害,实际外强中干,哎! 国公说的,国公定是不敢跟老爷子说谎的,那当年真是自己误会了? 绸缎庄那个女人就是当初被自己赶出去的那个? 那这些风言风语也是假的? 林月娥一时间头绪有些乱,媛兰也懒得解释太多,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过来说一声是希望能及时阻止娘干出什么傻事来,到时候真让有心人钻了空子从而害了国公府。 此前才传出闽浙可能出事的消息,朝中一片私议,只是碍着皇上没开口不敢明着议论罢了。 此时朝中可说是心思各异,若是闽浙真出了事,皇上总要有个说话,或者说有所安排,被困在闽浙的可是沈原平,还有梁宇和杨继光,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真出了事还得了? 皇上让慕容郁苏去,他也是靖王府的世子,他要是出事更不得了!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郁世子去了肯定要动兵,总不能千里迢迢让城卫君去帮忙,只能动东南一带的兵马,也就是说皇上肯定给了郁世子一定的兵权,西北靖亲王,东南再来个郁世子,皇上这是多信任靖王府? 所有万一,后果不堪设想。 闽浙的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这件事肯定不是胡乱传谣,事情真的说开了,皇上肯定要派人前去增援! 如今朝中能担此重任,又能让皇上放心的能有谁? 定国公府,她的祖父或者她爹。 便是这时候闹出这么一出,不用别人参,皇上也不好派他爹去,正是风口浪尖的。 而他祖父又年迈不可能带兵。 这件事怕是和闽浙的传闻有关,这背后究竟谁在推动她不知道,但是她从这件事上多少感觉出有些针对国公府。 针对国公府的人,她不由自主就会想到某个女人,三番两次想要她命的女人兹君竹,她必须尽快给大哥送信过去,松山那边…… 第393章 谁都得忍 “皇上,查到的就是这些~” 这男女之间的事,要真的查清楚还是有些难。 不过皇帝还是更愿意相信定国公不会做出这等荒唐事。 因为闽浙的事,朝中对定国公的八卦传闻到是没有那般关注,相对来说,闽浙才是大事。 “罢了,说到底也是国公府的家务事,不过传过头了有损定国公府的声誉,去传老国公和定国公进宫吧。” 苟旬低头领命,明白皇上的意思是不必查了,他直接问。 就如皇上说的,毕竟事关国公府的声誉,传来传去传的有些不太入耳了。 宫里这边去宣召的宫人才出宫门,尚书院这边就得到了消息。 “皇帝到是相信国公府,不过,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单凭这么点事还伤不到国公府什么,不过是个开始罢了,能借着这个开始拖一拖皇上派人去闽浙的步伐也好,就看洛元浩的人争不争气了,给他们争取时间,看他们能不能把靖王府那个世子困在闽浙,如此,东南军就暂时没人能去政治。” 最好是能拖到东南军出事...整个东南一盘散沙,大渊东南门户打开... 当然,她想得很好,也希望能是这个结果,可是以她目前观察的情况和对当今天子的了解来判断,应是不至于此。 不急,慢慢来吧。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先生,咱们做这些事,怕是会引得宫里的注意。” 目前来看,这些事收效甚微,闽浙出事的消息散出去,朝中并未起什么火花,这个皇帝果然厉害。 “那是肯定的,就让皇帝去查好了,我还就怕皇帝没有疑心病,疑心易生暗鬼,我这一步棋才刚刚开始,不着急,对了,国公府那个丫头的动静给我盯紧了,她肯定和松山那边有联系。” 慈君竹挽袖点茶,一脸笃定的看着有几分高深莫测的感觉。 慈心一旁伺候着,扭身看了门外一眼低声道:“先生真觉得陶家会让那个黄毛丫头插手松山的事?”先生对国公府那个郡主的关注程度让慈心有些意外。 “黄毛丫头?慈心啊,那丫头眼力能力,恐怕在她老子之上,要不然你以为那个老国公为何那般偏宠她?老国公的孙女可不止她一个,若不是个丫头,恐怕早就出入朝堂了,假以时日,这丫头一定会让京都城的人刮目相看,刁蛮任性张扬放肆,不过是高门子弟韬光养晦的一种手段罢了,只不过她和慕容郁苏演得好。” 说完笑着摇了摇头,“行了,让你盯着就盯着,让她进来吧,来了好一会吧。” 茶汤已成,正好缺个人一起品茶。 “奴婢这就去请刘小姐进来。”要说,这个刘莹当真是沉得住气,已经两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还在外头坐着在一动不动等着。 难怪先生说她值得调教一番。 能有幸让慈先生陪她点彩,刘莹自己也没想到,由此说明,她在慈先生眼里肯定还是有能入先生之眼的地方。 这个信息让她鼓起勇气再次厚着脸皮登门,只要先生没有一口回绝不见,刘莹就知道她能见到先生,等久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她就一直安静坐在外头等着,直到屋门打开她被请了进去。 慈君竹关注各方动态,她这也一样有人关注着。 整个京都城都知道,慈先生只有黄琼瑶一个女学生,可是花喜节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刘莹陪着点彩,而慈先生又没说什么,便有人猜测慈先生是不是又收女学生了,还有那些个耐不住好奇跑去跟黄琼瑶求证的。 原本独一无二的优越感荡然无存,黄琼瑶的心情可想而知。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连黄琼瑶自己心里都没底,因为从花喜节到现在,老师都未曾跟她提过一句有关刘莹的事,以她的骄傲也不可能主动去问。 “又去了!老师见了?” 玉嬷嬷小心撇了自家姑娘一眼,知道她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慈先生也是,就不能跟姑娘说一句明话,非得让姑娘胡思乱想,那刘莹能跟姑娘比吗。 “见了,不过慈先生让她等了两柱香的时间,要说这刘家姑娘真是个豁得出脸的,慈先生给了一回脸就顺竿子爬了……” 玉嬷嬷有些愤愤不平,觉得刘莹太不要脸,就是死缠烂打让慈先生不好意思拒之门外。 “嬷嬷,休得胡说,你这嘴再这般不把门,往后我都不敢带你出门了,这些话你说着无心,若是让人听了去,会怎么想我?人家会说有其仆必有其主,有些话心里想想就是了,非要说出来才觉着痛快吗?” 这些话黄琼瑶已经憋了好久了,忍无可忍,加上心里不爽,便一股脑说了出来,也是带了气性! 黄琼瑶说完,玉嬷嬷傻愣了一下,随即起身退后慌张跪下,一脸通红满是羞愧之色,她是姑娘的贴身嬷嬷,却被姑娘这般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顿,哪里还有脸! 是她放肆了! “奴婢无状,姑娘教训的是,奴婢记下了,往后绝不敢放肆,还望姑娘莫为奴婢这等卑贱之人生气,不值当!” 玉嬷嬷一边说一边磕头,就差没哭了。 黄琼瑶也知道对方也是护主心切,就是嘴上没门,点醒一次就好了,过了免得主仆离心,要再培养一个一心一意忠于自己的奴才也没那么容易。 调整心情,打个巴掌给个枣,语重心长道:“起来吧,你也伺候我这么多年了,我知道嬷嬷是为了我好,可有些话还是要注意场合分寸,今儿好歹是在自己家里没有外人,说就说了也就过了,嬷嬷,你不了解老师,若是她不想见,别说刘莹只等了两柱香时间,就是两天两个月,老师都不会松口的,她晾着她,最后却见了她,那就是一开始就打算见的,不过是在熬她!这比直接见了更可怕,怕是老师真的要收第二个女弟子了,往后我这也不是独一份了!” “姑娘…那…” 玉嬷嬷听得一脸惊讶,这怎么可能,那个刘莹有什么能入兹先生的眼,因为她是未来的西陵王妃? 可是兹先生素来都不看重这些啊,当年收姑娘为徒,也是因为看中姑娘的才情和聪慧过人。 但是有了方才的训斥,玉嬷嬷也不敢再说啥。 “那个刘莹的确有她的过人之处,既然老师看得上,我便只能推一把!让老师顺势收了她!” 她黄琼瑶绝不会让京都城的人看笑话! “玉嬷嬷,帮我西陵王府送封信!” 第394 生产 闽浙沦陷的事传的沸沸扬扬,这是国之大事,皇上不可能避。 朝堂之上肯定要有一番说辞,而这件事既然抛出来了就不可能再打马虎眼。 大殿之上,皇上沉声道出,刚接到东南军报,闽浙的确被逆贼控制了,现在沈将军和杨统领失去联系,皇上顺势下令让郁世子统领东南军正准备营救剿贼。 听传闻是一回事,听皇上证实又是另一回事,一时间朝野上下一片沸腾。 一方面惊讶于这些逆贼的胆大包天,一方面惊讶于皇上对慕容郁苏的重用,皇上刚才下的命令不过是做给他们看的,郁世子去的时候,皇上肯定就私下交付了兵权,这一番传言闹得皇上正好顺势公开了。 那现在靖王府岂不是掌握了大渊大半的兵权,兵权如此集中在一家,皇上就不怕出事? 但凡靖王府有一点不轨之心,皇上都难以应付,不管是西北还是东南,皇上的手一下都够不上,那是真的没有反抗之力的。 靖王府真的是如日中天啊! 不过朝中有些人反应过来有些不太理解,皇上重用靖亲王无可厚非,可郁世子初生牛犊,虽然城卫营比试一鸣惊人,可到底年轻没有经验,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把整个东南军交给他是不是太冒险了! 懂的人都能想到,闽浙能沦陷,东南军肯定有问题,一个毛头小子有多大的能耐能镇住东南军? 皇上此事做的是不是草率了些。 尤其几位皇子,听闻慕容郁苏暂时握有东南军的兵权一个个心痒难耐,想不通他们的父皇为什么另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把机会给他们这些当儿子的! 这不就是防着他们? 又有些后悔没有早早拉拢慕容郁苏,不过这次最慌的是西陵王,唯一的仰仗出事了! “母妃,你不是说舅舅没事吗?” “慌什么,你舅舅不会有事!就算他…落入逆贼之手,也不会有事,沈家的兵权皇上暂时不会动,你若是沉不住气,就会让那几个钻了空子,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住明白吗?” 熙妃虽然在宫中受创,但是精气神还在,还是以前那个底气十足的熙妃,至少面上如此。 稳?他难道不想稳吗?可这让他怎么稳,接二连三的出事让他备受挫折,朝堂之上向来是墙倒众人推,已经有些墙头草开始和裕王私下接触了。 “玥儿,你记着,你父皇的心思一般人根本猜不透,你现在一定要稳住,只要没有尘埃落定,一切就有可能,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自暴自弃!” 慕容西玥只能点头,心里却是有些沮丧。 “母妃,你上次给我传的消息…可有办法证实?” 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做好准备! 真要有那么一天来得突然再做准备就失了先机! 熙妃摇了摇头,“乾坤宫现在根本得不到任何消息,听闻那个为忍冬出城了,前两日皇上的平安脉是太医院的楚元首和其他几个太医,这个节骨眼,谁也不敢去瞎打听,再说,从他们嘴里未必问得出实话,这件事,我再想想办法。” “那个于飞不是得父皇待见吗?也没有任何消息?” 熙妃冷哼一笑:“你父皇是什么人?若是能被美色所惑,要什么消息打听不到?于飞的确还算争气,可毕竟才这么点时间,你父皇能让她知道这些事?现在唯一知道情况的,就是那个魏忍冬,不过仔细想想,或许是你母妃多想了,若是皇上身体真有不适,怎么敢这么重用靖王府,那魏忍冬可是靖王府的人。” 心思百转千回,熙妃现在也有些不敢确定了,只能说,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迫于朝堂压力,你父皇肯定还会派一个人去闽浙,这人选本该是国公府的人最合适,可现在定国公闹出这些传言怕是不太合适,若是你能得到这机会...就能扭转局势,不过闽浙那边危机重重,去那边实在有些冒险。” 又想要,又不想付出,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都说靖王府如何如何,却不想想,人家两父子是拿命在外头守卫疆土稳定江山。 母子两正说着,有宫女突然来报,说是于美人有孕了。 宫里很久没有这样的喜讯,听得熙妃都愣了一下。 于飞有孕? 虽说皇上对于飞还算看得入眼,但宠幸的次数她心里有数。 “倒是个命好的。”宫里的女人,有孩子和没孩子天囊之别。 不过现在有孕,就算生个皇子也威胁不到别人,所以熙妃到没有深想,毕竟于飞算得上是自己的人,于飞有喜若是晋升位份对她来说也是好事。 后宫之中又多了一个助力。 算是目前一堆坏消息里的一个好消息吧。 可有些人听着就被刺到了,比如皇后。 “倒是个争气的,这才多久的日子,也就受宠了几次,就怀上了,这就是命!”皇后这话多少有些凄凉。 皇后身旁的人也不知如何劝慰,子嗣的问题一直是皇后心头的痛处。 “赏,让人好生伺候着。” 太后不冷不热,毕竟孙子孙女一大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不过总算是一件喜事。 她现在没啥心事是因为最疼爱的孙子正在闽浙凶险难测。 却又无法责怪皇帝派人家去,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只能暗暗担心着急。 “要说,这于美人也是个命好的,有个孩子傍身,以后在宫里也算是有个依靠。” 金嬷嬷闲话一句,这个时候宫妃的有孕怕是没什么人回去冒险动手脚,毕竟没有竞争力。 “宫里的女人,也只有这点指望了,忍冬那丫头出城有些天了,也不知道身体恢复的如何,...你上次问清楚了?没法子吗?” 金嬷嬷扶着太后顿了下,轻轻一叹摇了摇头,“说是很难受孕...就算怀上了,怕是生孩子也是险关,太后也别急,魏姑娘到底还年轻,自己又是郎中医术高明,说不定会有法子调理好的...” 太后也跟着叹了口气,“我何尝不希望她调理好,可是…靖王府的世子妃若是没有子嗣…我也不想当恶人,可是与其让靖王妃去当恶人,倒不如我来,都快入土的人了,可是要寻摸一个合适的人也难…必须是个宽宏大度的,要容得下那丫头…说到底,她的伤是因为敲国钟,算是有功于社稷,可是……” 太后一脸为难满腹纠结?。 按说靖王府的事,她一个太后不该干预过多,可是...罢了,这个恶人她当,人她来选。 第395章 谁也没想到 闽浙沦陷,靖王府兵权在握,沈原平生死不明,朝局瞬息万变。 朝中空缺一堆,这还没到秋闱又出了闽浙的事,东南军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朝堂上下,多少有些人心晃动。 朝中有人谏言,东南门户不能出问题,郁世子年轻经验不足,皇上应再添派人手前往闽浙帮着主持大局,绝不能在此时让东南出事。 这也是合情合理的谏言。 城卫军到底和整个东南军没法比,相对而言,郁世子在众人眼里太过稚嫩难当大任。 皇上若是真的是因为信得过靖王府才派郁世子去,那也可以挑选一个合适的人选去辅佐。 皇上也应了,可这人选又头疼了。 朝中各种谏言都有,几位皇子都排除在外,本来就说郁世子年轻没经验,几位皇子也差不多,派去不合适,朝中的几位将军,沈原平已经身陷闽浙了,其他几个权衡考量之下都不太合适,那就只剩下定国公了。 而且有关定国公的传言也澄清了,就算没澄清,也是男人在外风流的一点破事,在男人眼里,与国家大事不能相提并论。 最后结果却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竟然是东顺王。 不得不叹一句,皇上是真的敢用人啊。 东顺王从前在旁人眼里也是个不理朝政的边缘人物,不过人家确实手中也有兵权,虽平时朝堂之上没什么声音,可到底早年也在边疆呆过几年,带兵打仗也算有些经验,最重要的是,郁世子算是于他有救命之恩,让他去辅佐自己的小侄儿,他应该不会出幺蛾子。 东顺王也满口答应丝毫没有推拒。 这人选定的着实谁都没想到。 “东顺王...皇帝的心思让人捉摸不透啊。”慈君竹得到消息眉头深锁。 她散播传言,其实就是拖延的而已,笃定最后皇帝还是会选定国公,有些出人意料。 “这东顺王平时谁的边都不沾,偏生上次慕容郁苏救过他,他去闽浙就算不帮忙,怕也不会添乱。” “皇帝当真是看重靖王府,看重那个郁世子,这君臣手足之间一条心,大渊的朝堂就乱不了!” 慈君竹放下手中书本面色沉沉,虽然拖住了一时,可派去的人选不太理想。 “先生不是常说不着急吗?自古,哪个君王能做到一点疑心都不生?眼下是朝廷急需用人,等到秋闱之后朝局稳定了可就不好说,先生您别忘了,储君还没定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慈心的话让慈君竹眉头舒展,点了点头豁然开朗道:“你说的没错,储君还没定呢,皇上此时重用任何人都无关紧要,一旦储君定了,就绝不会容许朝堂上哪一家独大给儿子将来的帝位留下隐患,皇帝在位期间,一定会为未来的君王清扫道路。” “先生所言极是,咱们按部就班来就是,闽浙那边,能让郁世子出点事最好,不能也不急,还是应该着眼朝堂,秋闱在即...” “对,秋闱在即,皇上定会启用新人,我在尚书院呆了这么多年,不能白白耽搁了,总要有所收获,至于几位皇子...就选西陵王吧。” 此时正是西陵王势弱的时候,她这算是雪中送炭。 “先生决定了就好,奴婢知道该怎么安排了。” 慈君竹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走向琴台开始抚琴,最近洛府的戒备稍微松懈了些,试试看吧。 看看洛云峰能不能递句话出来,洛府现在还是不能轻易靠近。 京都城风起云涌,许家庄却是世外桃源。 远离喧嚣一片宁静,小团子的身体一天天看着好转,再也没哭闹肚子疼了,忍冬仔细琢磨过,那一节从团子腹部取出的小肠子确实有问题,而取出来之后,团子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康复的不错。 老太爷和乌先生更是大大松了口气。 没想到有生之年,他们还能看着肠痛被治愈,尽管治病的法子现在想想他们还有些打颤。 “姑娘,城里大概就是这个情况。” 有凤景临走前的托付,忍冬对京都城的关注自然会多些,每天情况都能收到,隔三天江海亲自来一趟。 “你说于美人有身孕了?” 这个忍冬到是着实没想到。 “是!宫里传出的消息,据说皇上高兴,晋了位份,现在是婕妤了。”这个于美人算是运气好,这么快有孕晋升婕妤,这速度一般人羡慕不来。 对于位份,忍冬到是没什么想法,因为这不是于飞的终点。 或许现在谁都没有料到,也想不到她将来会走到那一步。 人之命运真的难以预料。 不过...记忆中,于飞并无子嗣啊! 她仔细想想,的确是没有的,当然,她上辈子对这个后来登上后位的于皇后属实了解不多,而且她在位时间不长,西陵王就登基了,后来她结局如何更是不得而知。 不过忍冬也没多想。 现在她更关注的是靖王府和闽浙的情况,还有乐老爷子那边的消息。 皇帝会让东顺王去闽浙支援怕是朝中很多人都没想到。 “姑娘,沈原平出事,对西陵王的打击可是有些大,听说原本投靠他的一些官员,已经暗暗倒戈了,最近风头最劲的是裕王。” 墙头草哪里都不缺,这些人也不是事情成败的关键。 “刘家情况如何?” “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那个刘莹好像去过一趟尚书院拜会慈先生,刘建业最近跑西陵王府的次数和以往差不多,中间去了一趟明月楼,哦对了,西陵王见了一个人,颇为神秘,隔得远我底下的人没看清楚,瞧着应该是个女子。” 是在一家茶室里所以瞧不真切,对方穿的是男装,之所以说可能是女子,是因为那人走路的姿态和身段个头有些像。 “没跟上?” “在东街口的茶楼,人多,对方没坐轿子,进了人群就不太好跟了。” 而且对方明显有意在防着什么,所以更难跟上。 “知道了,辛苦了江海。” “姑娘言重了,对了,少主临走时吩咐的事已经妥当了,少主说,这件事还是要劳烦姑娘。” 忍冬手里握着一个桃子,闻了闻桃香咬了口,有些不太顾形象。 “知道了,过些天我就回京了,你让人准备好就是。” 这么个机会,江城偏要假手于她,罢了,反正她也要入宫的,帮他转送皇上就是了。 派去闽浙的人是东顺王,她也稍稍安心了些。 倒不是不相信定国公府,只是觉得,从最近这些事来看,定国公府好像被人盯上了。 忍冬不由想起了媛兰,那个让她刮目相看的郡主。 正想着,人家就找上门来了。 第396章 带伤而来的郡主 媛兰能找到她这来,忍冬真的十分意外。 “不好意思,知道你在这,这里正好...离得近,所以就来..麻烦你了。” 人都到这了,忍冬即便知道是个麻烦也不能置之不顾。 “郡主既来了就是不跟忍冬客气,这些话就不必说了,我先给你处理伤口。” 其他的忍冬不想多问。 一个国公府的小姐一身血污躲到她这来了,这背后的事想想就麻头。 橘南和当归看到媛兰的时候也是一时反应不过来。 “见过郡主!”橘南拉着当归行礼,默默低头,到底在王府待过,知道事情不寻常。 媛兰撑着身子摆了摆手,“免了。” “橘南在外头守着吧,当归,你来给我搭把手。”听这动静就知道伤得不轻,忍冬麻利的吩咐了一声。 媛兰看了看身旁的持剑相扶的丫头,“金枝,你也去外头守着。” 金枝一身利索的窄裙长裤,一看就知道会功夫,看了一下四周又打量了一下忍冬,似是不太放心,见着媛兰的眼神这才微微颔首退了出去。 媛兰坐下靠着椅子喘了口气,扯出一抹笑看着忍冬,“放心,我会付诊金的。” 都说她医术了得,今天可以亲身体验一下了。 忍冬挑眉,打开药箱拿出剪子剪开裙摆,低头应道:“好说,不过民女的诊金全看心情,到时候郡主可怪民女放肆。”这诊金怎么收,那得看郡主给她惹了多大的麻烦。 一看就知道是被人追到这的,她若是没藏好,可想而知会给许家庄带来多大的麻烦。 “放心,我甩开之后绕路过来的,现在...不方便回城,否则也不会来麻烦你。” 似是听明白了忍冬的话,媛兰咬牙解释了一句。 当归默默帮忙,她有些听不懂,就是觉得这媛郡主怎么瞧着和平日里不太一样了。 “那就好,民女最怕麻烦,媛郡主伤得可是不轻,忍着些。” 大腿中了一箭,腰上挨了一剑,腰上剑伤还好不算太深没有伤到要害,但是腿上的箭伤有些严重,箭应该是被砍断了,但是箭头还埋在腿内,要取出箭头才能治伤,这取箭头就要挖肉,疼是难免的。 “给我一块布咬着,来吧。” 媛兰吸了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腿上的箭伤,咬了咬牙闭上眼。 忍冬给了当归一个眼神,当归立刻将卷好的布递上,心里暗诧,这郡主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小姐的手可不会软,郡主受得住吗? “轻...点..”媛兰咬布的时候叮嘱一句扭开头不看。 忍冬抬头看了一眼,“民女以为郡主不怕疼呢。”原来还是怕的啊! 媛兰气的瞪了忍冬一眼,这不明摆着挖苦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刺啦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额头瞬间暴汗。 “就不能打个招呼吗?!” 突然上手,也不给她点心理准备。 忍冬晃了下手上的薄刃,“我还没开始,只是擦了一点酒,别激动,郡主还是咬布吧,要不我怕我这手下去,郡主舌头咬断了,民女就是医术再高明也没法子断舌再续。” 媛兰呼了口气瞪着忍冬,把卷布放入口中咬着。 不是说医者仁心吗?她娘的,她怎么没瞧出来? 平日里瞧着温柔乖顺,奶奶的,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忍冬笑了笑,低头脸上笑容立收,面色开始严肃起来,一脸认真的开始上下其手,这箭头必须尽快取出来,这种痛她知道,她得先让郡主放松一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取出来。 “当归,布、镊子...” 忍冬有条不紊的快速忙活,当归配合默契。 此刻当归是有些佩服这个刁蛮郡主的,这看着就肉疼啊,而她竟然忍下来了,虽然样子有些狰狞。 这会可是遭大罪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门口等着的金枝一脸戒备看着周围,时不时又担忧的看向屋内。 橘南则是暗暗打量着对方,郡主身边这个婢子明显会功夫,可是以前没听说媛郡主身边跟着个会功夫的丫头,不都是她自个亲自上手吗? 而且,瞧着媛郡主和平日里颇为不同。 罢了罢了,自家世子爷不也被外头传成纨绔子弟? 老祖宗说得对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媛兰找到许家庄,虽然没有惊动太多人,但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不过对方的身份都还不知道,只知道是忍冬认识的暂时都没过问。 倪大师自从得知忍冬是好友的徒儿,天天没事就赖在忍冬这边,弄得许老爷子和许崇明都颇为诧异。 这倪大师性情古怪,平日里那是眼高于顶,一般人根本不放在眼里。 以往来许家庄就算小住那也是一两天的事,这一次竟是没有走的意思? 对许家庄来说,不过是多一双筷子的事,这大师愿意住许家也没想着赶人,毕竟大师曾经指点过许家的商队避免了几次祸事。 就是觉得奇怪。 “哟,看来来得不是时候,丫头在忙呢?” 又是一声招呼没打摇摇晃晃半醉半醒的跑来了。 橘南都有些习惯了,可是金枝吓了一跳,一脸戒备抓紧手中的剑死死盯着对方。 以她的耳力,竟然没发现有人靠近。 “啧啧,这丫头瞧着真凶,别吓唬老人家嘛!” 倪大师拿着酒袋子就在院子里的圆桌前坐下,瞟了一眼屋内看向橘南,“多久了?” 橘南一脸为难,姑娘对这行为古怪的老人态度也很奇怪,所以老人家的话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回。 “行了行了,一个个小家伙心眼子一箩筐。”倪大师说着鼻子皱了皱,“闻着这血腥味...看样子小丫头的客人伤得不轻啊。” 倪大师自顾自说着,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这是别人的地盘,所以金枝明知这老头古怪却也只能戒备看着,听得出她该是认识里头那个魏姑娘的。 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姑娘非让带她到这来。 这魏忍冬姑娘和她很熟吗? 倪大师刚说完,门推开了,当归一脸汗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盆血水看向橘南,“橘南,小姐累着了,你进去照看照看,我得收拾这些东西。” “你也进去伺候你家主子吧。”当归看向金枝可是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 尽管人家是郡主的丫头。 郡主受伤京都城找不到郎中了?大老远来麻烦她家小姐,不知道小姐有伤啊,瞧着小姐累得那样她这当丫头的心疼。 “丫头丫头,里头受伤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意思男的他还要进去瞧瞧? 当归一看倪大师在,顿时小脸一塌,可是小姐交代过要对人家客气些,只好回话,“女的。” 第397章 吃瘪的郡主 “女娃?” “嗯!” 忍冬坐在轮椅上吹着夏日里难得的一阵凉风,瞧着是要下雨了! 此时东南那边最是闷热的时候,听说那边的闷热很难受,闽浙到处是茂林,蚊虫滋扰是肯定的,不知道郁世子会不会水土不服! “伤得不轻啊!”没注意到忍冬已经神游天外,倪大师伸头打量屋内忙进忙出的丫头们问了一句。 忍冬收回思绪跟着回望了一眼,“大师既丢不下医术,为何不再改行回来?悬壶济世不好吗?” 当风水师没什么不好,可瞧着明显对医术更热衷。 倪大师收回视连忙摆动衣袖:“我这大师当得挺好!丫头,什么时候回京都城?” “快了吧!怎么?” “老头儿要去京都城有点事,到时候去京都城寻你咋样?” …… 她能说不咋样嘛?倒不是嫌弃他老人家什么,主要是一看到他就想起师父的事,几天过去了,忍冬依然有些接受不了,在她心里,师父不可能就这么走了,一声招呼都不打,一句话都没有,不可能的… 等入秋师父会回的,他素来守诺,他们还有许多医术难题要一起讨论,她醒来以后还没见上他一面,她还有很多话想跟师父说。 “丫头…?” 这丫头自从那天之后就没有问过她师父的任何事,这是不愿接受啊,的确有些突然吧! 这是老友唯一的徒儿,他又有缘碰上了,总要照看一下,再有,这么个丫头谁瞧着不稀罕? 若是老友得知他徒儿这一身伤,怕是就舍不得撇下走了,若是个男娃也就罢了,她是个女子,将来总来嫁人,她这伤怕是将来很难有孩子! 不是说怀不上,是怀上了难得生下来!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他这几日仔细琢磨着这丫头的伤,再养养她瞧着是和正常人一样没啥问题,可是…会有法子的,不着急,他好好想想。 “大师不嫌弃府上简陋,随时欢迎!” 忍冬回过神应了一句。 “小姐!郡…醒了!” 当归从屋内走出来喊了一声,见着倪大师还在,当归一声郡主赶紧咽回去了,之前小姐在屋里交代了,不要透露郡主的身份。 “行了,你进去瞧瞧吧,老头儿算是暂时跟你辞行了!” 倪大师起身而去,一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作风,至于他要去京都城做什么,忍冬也不会多问。 忍冬进屋的时候看着媛兰靠着床面色泛白似是要起来。 “郡主不想让我白费半天功夫,最好现在别逞强!” 媛兰腿上的箭头很特别,不是寻常所见,很小,但是这种箭威力可不小。 “郡主中的箭可不常见。” 忍冬看向橘南,橘南心领神会,端着取出的箭头让媛兰过目。 “袖箭!” 媛兰看了一眼忍冬取出的箭头说了一句。 “箭头没毒,只要好好养没什么大问题!” “我得尽快回城!” 当时伤势太重,又为了躲避追击,这才不得已躲到她这来,现在伤处理好了,那些人没找到她肯定以为她回城了,在城里他们绝不敢轻举妄动。 “郡主要去要留忍冬都不住不得主,忍冬刚才也说了,箭虽没毒,但是箭伤并不轻,这时候逞强,日后郡主这腿要是落下什么毛病可别说忍冬医术不精!”意思别砸了她的招牌。 媛兰望着忍冬嘴角抽动,这女人好像一直都对她不是很客气,不过想想也是,毕竟自己劣迹斑斑。 最重要的…她还扬言非她男人不嫁! 啧啧,现在想想自己敢找她治伤真是胆大。 “多久能下地?” “遵医嘱的话最少三天,三天以后可以勉强动动,仅限于动一动,什么骑马跑动的还是免了吧,虽然没伤到骨头,但是箭的力道太大,伤还是很严重,腿会肿痛一段时间…” 媛兰没想到忍冬这么爽利一个人,一说起这些会如此滔滔不绝。 “行行,本郡主知道了,若不想腿废了就乖乖听魏郎中的话。” 举手投降! “民女不敢!”要去要留悉听尊便,她不过是把该说的说清楚。 她不敢?媛兰脸颊抽动,还有她魏忍冬不敢的事? “对了,这是忍冬外翁家,忍冬也是来做客的,郡主若是留下养伤,身份恐怕也不便透露,所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郡主可得担待,一切用度…就一块算在诊金里吧!” 意思在这就别太讲究了,也不用太客气,吃的用的都会算银子。 橘南和当归互看了一眼,随即默默低头,姑娘从来都不是个小气的,可是对这媛郡主…真是特别! 原来…她们姑娘也是个醋坛子! 再看素来嚣张跋扈的媛郡主一脸吃瘪的样子忍住没敢笑出声来,这世上真是什么人都有人治。 媛兰真想抬腿就走,可是眼下她还就是腿软抬不起来,奶奶的! “金枝你速速回去吧,记得带银子来赎本郡主!” 魏忍冬这是逮着机会敲竹杆! 金枝也是有些傻眼,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家主子,这情形,她留主子一个人在这妥当吗? “快去吧,你知道该怎么跟祖父说,快去,不得耽搁了。” 媛兰挥了挥手催了一句。 金枝嘴角动了动最终也没说什么,这魏姑娘应该是不会对郡主怎么样吧,想着朝忍冬拱了拱手,她也不傻,在许家庄附近就发现这庄子周围好像有人守着,若不是郡主亮了身份,恐怕早就被抓了。 郡主说是王府的人,既然是人家的地盘,为了郡主她也得客气几分。 忍冬回应点了点头,目送对方离开,抬手让橘南和当归也出去了。 “郡主现在可方便说说忍冬有可能会遇上的麻烦?这住都是忍冬的家人,忍冬总要有所防范不是吗?” 忍冬开门见山,防范未然,她不会拿家人的性命冒任何风险。 当时媛郡主已经到这了,真被盯上了,她就是置之不顾把人送出去也没用。 媛兰知道,她冒然到这打搅人家一家子的清净确实不妥,可是当时实在没办法了,她的伤太重跑不了太远,入城的路肯定都被堵死了,前两天听说她离京到外翁家小住,她也是灵机一动想到这了。 来的时候,她让金枝拖着她绕了路,确认甩开了追踪的人才折回到这的。 “我也不知道…” 媛兰耸了耸肩,实话实说,瞪着眼看她做什么? 她要知道,就她这脾气,早他娘的找上门了。 “郡主…许家庄住的可都是忍冬的家人…” 意思别跟她打马虎眼! “急什么,本郡主琢磨琢磨,想杀本郡主的人不多……” 忍冬挑眉,真不多吗?她无意打探国公府什么事,可也不想祸从天降! 第398章 图谋 “人回城了?” 没能一棍子打死,就是打草惊蛇了。 慈君竹放下书揉了揉眉心,那丫头自己独自出城,本来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底下的人出手也没错,可是没能一下要了那丫头的命实在可惜。 “没想到那丫头身边有个厉害的,她的武功也精进了不少,底下的人也是见机行事所以准备不足,否则她死定了,说来也奇怪,据底下的人说,她中了一箭好像伤在腿上,还挨了一剑,入城的方向第一时间就埋伏了人蹲守,都没见到踪迹,也可能是躲起来了。” 她听了消息亲自出城去了一趟,周围都找了一遍,带着伤不可能跑远,可就是没找到人。 “躲起来?!周围都有些什么地方可以藏身?仔细找找吧,八成还是进城了,百密尚有一疏,以那丫头的脾气,知道有人盯着松山这条路了,一定会迫不及待回城告诉老国公,再找一遍,找不到就别找了,免得动静太大惹人注意,这到底是京都城,经上次洛家的事之后,京都及其周围肯定加强了戒备,只是面上看不出来罢了,这丫头真得尽快收拾了,迟早要坏事,这条路不能再探了,松山那边...国公府肯定还会联系,耐心等等。” 慈君竹脸色略有不愉,没杀掉媛兰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怕打草惊蛇。 “奴婢回头叮嘱一句,没有必杀的可能,以后绝不能冒然动手。” 慈心也是不爽,都怪她没交代清楚。 慈君竹也没纠结,点了点头,“你去准备一下,过两天,我要办一场收徒礼。” “刘姑娘?”慈心其实心里有数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嗯,你可知道这事是谁提的?” 慈心凝眉,不管谁提的,不都得是先生心里这么想了才管用? “琼瑶!这孩子还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是个狠得下的,知道取舍,更懂得我的心思。” “琼瑶姑娘?确实有些意外,奴婢想着她可能会有些不舒服呢!” 慈心实话实说,换成任何人多少都会有点不痛快,谁不想独一无二?再说,现在的刘莹,除了一个未来西陵王妃的身份,实在没法和琼瑶姑娘比。 “是啊,你也没想到吧,倒是小瞧了这丫头,她既这么懂事,我自是不会亏待她,眼下就有一个好消息..她不是一直想进靖王府吗?如今可是有个机会。” 慈君竹起身走向茶台,她平日做的每一件事都配得上一个雅字。 “说到底,黄姑娘还是对先生的脾气,先生是真的拿她当学生看重才会想着她的事,现在靖王府如日中天,若是琼瑶姑娘真的能进靖王府,对咱们来说也是一件极好的事,只是...靖王府那个世子和那个魏忍冬的事..” 人尽皆知了,这世子妃的位置已经是板上钉钉,琼瑶姑娘还能插进去吗? 上次先生还说了,姑娘上次落水之事,已经让她失去了可能,太后和靖王妃都不是傻的,琼瑶姑娘的心思该是被瞧出来了。 “是啊,那个魏忍冬的确是个奇特的女子,可是事在人为嘛,机会总是有的,我刚得了一个消息,太后身旁的嬷嬷前两天回了一趟段家,段家有个叫秀姑的婆子,是宫里出去的医女,从小照料太后,之后太后进宫她没跟着,一直留在断府,听说,医术也十分不错,太后身体有什么不适,或是得了什么方子,都会让这秀姑瞧瞧,对这秀姑十分看重,你可知太后这次派嬷嬷专程回府问了什么?” “先生明示,奴婢可猜不出。” 慈心轻轻追问了一句,颇有些好奇。 “她让身旁的嬷嬷回府是为了问魏忍冬的身子日后能不能有子嗣,慈心啊,靖王府的世子可以说是一根独苗,又备受太后偏宠,不管是太后还是靖王府,都不可能接受得了未来世子妃没有子嗣,若是让世子再娶个传宗接代的侧妃倒是可以,可是将来这侧妃所生的孩子继承爵位总差了点事,而且会威胁到世子妃的地位,那魏忍冬可不是个软和的,将来王府后院起火就家宅不宁了,为了防止这些事发生,只有从一开始就掐断这些可能,比如另找一个宽容大度的世子妃,让魏忍冬当侧妃,即便郁世子再如何偏宠都不会有事,总归不会有孩子,而正妃虽不得宠,可她有子嗣傍身,各求一头,这后宅也就安宁了,这事,关键就在这世子妃的人选上。” 慈君竹分析得入木三分,能得到这个消息,也可见她的手段和消息渠道有多厉害了。 “照先生这么说,那这事还真有回旋的余地了,这魏忍冬可算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原本有很多方法可以迂回呈情,这一闹是名声在外了,却也把自己搭进去了,不过她医术厉害,真就调理不好?” 慈心说出自己心里的疑惑和慈君竹讨论着。 “倒也不是没有这可能,可是你瞧瞧太后如今多大岁数了,身体本就不怎么好,她不得趁着自己还有力气的时候把这些事都安排好?太后等不起啊...说来也挺奇怪的,我一直就觉着太后对靖王府这个孙子不同寻常,应该不光是偏爱,可是多方打听,硬是没查出什么东西来,这件事你记着上上心,或许这人老了就会有疏漏,而且这件事洛云峰他们肯定也查过,还是得想办法见一见洛云峰,他那里一定藏着不少东西...” 洛云峰知道的东西,可以省去她不少精力和时间。 可是她也不敢冒然接触,还是得忍忍啊,总有机会的。 “奴婢知道了,宫里会让人盯着些,先生,若是如你所说,太后有意给靖王府另选世子妃,恐怕也不会中意琼瑶姑娘啊。” “要改变一个人的印象的确有些困难,但是只要去做,花了心思未必就做不到,再说,人若是老了,难免有个糊涂的时候,关键,琼瑶这孩子得听话的我才能替她谋划。” 替她谋划,也是替她们谋划。 “那琼瑶姑娘可得好好谢谢先生了。” 慈君竹浅笑没说什么,她得好好想想,好好谋划一番。 毕竟靖王府与大渊江山稳固关联深远,是该好好筹谋的。 “对了,那魏忍冬背后的高人,可有眉目了?” “暂时还没有...” 慈君竹抿唇点了点头,“那就继续查,我总觉得这丫头不简单。” 毫无根基,却能在京都城做成这么多事,真的只是仰仗靖王府?又是怎么让靖王府这么瞧得上? 第399章 毫不遮掩 眨眼,忍冬和丽娘在许家庄已经小住了二十来天了。 大约是十天前,忍冬终于见到了那只送信的小雪鹰。 得知了那边的情况,知道郁世子无恙也是大大松了口气。 忍冬这才发现,对有些人好像已经不知不觉上心了。 忍冬回的信依然简单,只寥寥数语,家中一切安好,勿念。 收到消息,慕容郁苏心里着实不是滋味,“这女人,就不能多写几个字,小雪鹰,你说这女人心里到底有没有爷啊?” 小雪鹰歪着脑袋落在慕容郁苏的肩膀上,一幅你说啥的表情。 “咳~!” 门口,凤景和长空等人实在听不下去了,世子这节骨眼上儿女情长是不是不合适?怎么感觉他和魏姑娘有些反着来了,这种话不应该是女子日思夜想的痴话吗? 啧啧! 慕容郁苏丝毫不觉得丑,把写好的纸卷塞入小皮卷固定在雪鹰的爪子上,摸了摸雪鹰的翅膀从窗边放飞了出去这才转身。 凤景快马加鞭,这两天才到的这,来的时候就被慕容郁苏说了一顿,京都城有他最在意的人,凤景不在他如何安心。 原本江城到了之后,他就想一鼓作气把闽浙的事解决了,但是不行,他发现闽浙民风不同,这里多是少数部族,他们原本就不怎么受地方官府管制,而那些逆贼对这的情况又十分清楚,每个部族都有往来,他纵然用兵如神一举拿下闽浙剿灭逆贼,等他离开,这里又是原样各部落自己自制不受朝廷管控,而且这的部族压根不认同朝廷也没有将他们自己当成大渊人。 也就是说,这一片只是在版图上画入了大渊的疆土,而朝廷在这设置的地方官衙早就形同虚设。 这一仗打下来,其实意义不大,因为当地百姓并没觉得他们沦落逆贼之手需要解救。 搞不好这里的百姓还会把他们当成侵入者,那就本末倒置了得不偿失了。 东南军的情况也是复杂! “世子,这里情况复杂,但是朝中未必知道,时间拖得越久越麻烦!咱们也不能一直在这耗着!”江城实话实说。 耗着肯定是耗不过他们的。 “皇上这哪是让你来剿贼,分明是让你来治乱的,这闽浙的乱可不是打一仗打赢了就完事的!” 凤景到了才知道这边是这么个情况,消息传开,皇上迫于压力肯定也会派人过来,这来的人来不好就是添乱。 “既然已经摸清楚了那些家伙的老巢和底细,先把他们解决了,不能动兵,另外找一个可靠的又通晓当地情况的,约见各部首领!” 慕容郁苏这些日子可不是什么都没做,心里大概有了盘算。 虽然有点难,可也得去做。 “世子,不可,太危险了,这些部族可不管你是谁,万一…” 要接洽也不应该是世子去! “本世子是代表朝廷来的,我不出面派个人算怎么回事,这个回头再说,先把这东南军的问题和逆贼的事解决!去把诸位将军请来吧!” 熬了这么些天,也是时候了。 他虽然也想早些回去,可闽浙的问题关乎整个大渊东南安稳,他既来了,就要尽可能的解决。 “军中的事我不便参与,正好我也要去忙另外一件事,回头来找你。” “另外一件事?”感情凤景过来还有别的事? 看什么看,还不是为了你女人交代的事,“魏姑娘交代的。” 拢手神秘一笑,故意吊人胃口,说完转身就走了。 忍冬? 慕容郁苏看着凤景的背影愣了一下,忍冬有事怎么不找他?还专程托付凤景这小子。 慕容郁苏持有兵符,诸位将军若不想反,不管甘不甘愿至少面上还得听着。 慕容郁苏现在就是东南军最高统帅,虽然没有名头,但他是现在这里唯一能调动整个东南军的人。 调集所有的东南军在闽浙扎营,设立大帐,召集所有的将军都在这呆着,既不下令攻打闽浙,也不与他们商量军务,十多天了,就在一起见过一面说过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见着他没动静,诸将军也就静观其变不动声色各自呆着。 “终于想起咱们了这是?” 突然召见,将军们朝着大帐而去,一个个满腹心思。 “可能是人家世子爷终于休息够了,想着要见见咱们了,咱们就去听听这位世子怎么安排的,朝廷让他来剿灭逆贼,这倒好,到了这天天蒙头大睡,说是什么水土不服,就说京都城里教养的世子爷,哪受到了咱们这地方的清苦...” 说话的将军年约五十,也算是正当年,一边说着一边摇头笑着。 “庞将军,话可不能这么说,说不定人家世子爷这些天闷头苦思良策呢,这会怕是想到这么攻打逆贼了。” “哟,听着陈将军这是打算听从号令了?” 另一会身形颇为单薄的将军接了一句,一行人若无旁人的讨论着,谁又真的把大帐之中的世子爷放在眼里。 “世子,他们来了!” 整个东南军,一共分为六个部分,也就是个六个阵营,分别由六位将军统管,虽然都是朝廷任命的,可这些将军都是地方上起来的,在各自军中都颇具威望,他们若是不开口,就算是慕容郁苏有兵符,恐怕也不太好使。 这就是目前东南军的状况。 而这六位将军之间又是暗中各种争斗,甚至把东南都划分了。 “请诸位将军进帐。” 慕容郁苏今天穿了一身铠甲端坐帐中,除了六位将军,还有十几位副将,一进来看到慕容郁苏的样子还愣了一下。 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略有不同。 也没得他们想象中的憔悴。 不是说水土不服吗?京都城的人到这水土不服那是常态,可这世子瞧着精神奕奕的,哪有半点水土不服的样子。 他们这些人中,有几个还是见过靖亲王的,此刻看着慕容郁苏,竟是觉得,这郁世子身上隐有靖亲王的气概。 “见过世子!” 军中行礼素来简洁,将军们带着副将分成两列行礼。 “诸位将军请坐!” 慕容郁苏手一挥,让他们坐下,抬眼打量着这些人,这六个人,他可是花了十多天的功夫才算是摸出点头绪。 “世子瞧着是好了啊!气色不错。” 庞将军率先开口,说话颇为随意。 “托诸位将军的福,本世子适应的也算快,已经没事了,今日召见诸位将军,是为了逆贼的事,皇上派了这差事,本世子也该办差好早些回去复命。” 哟,世子爷终于想起来办差了,还以为来观光呢。 成啊,就让他们瞧瞧世子爷怎么办差。 第400章 治军 “还是没法接近?” 开始找不到人,现在明知对方在哪却没办法下手。 能不气? “狗在大帐中就是不出来!还以为多了不得!” “老端,皇帝肯定不会派个草包过来,不能轻敌,总会动的,只要出了营地,立刻围杀,那几个已经透了信,只要出了营地他们都不会多管闲事!” “老木,要我说你就是太谨慎了,还有,太惯着那些家伙了,咱们给的好处还少吗?仗着手里有点兵马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既不得罪朝廷,又拿着咱们的好处!哼!” 不就是一个京都城来的毛头小子,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吗?叫他说,老木就是太小心了,这可是他们的地盘。 老木知道同伴是个急性子,可是在没有十成把握之前他都不会动手,他要护住大人留下的这点基业,只要联系上东镜那边,保护好小主子,他们就还有机会完成大人的大计。 “老端,不能性急啊!你放心,他要是再不动,那些个将军也不会再惯着他听他呼来喝去的,我去联系各部首领等着。” 老木倒是几分沉稳。 “联系他们做不什么,他们都是自扫门前雪,难不成还能帮着咱们对付朝廷不成,只要不添乱就好了,一群顽固不化的家伙!”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得一阵鼓声,好一会两人才反应过来。 拔腿就往外走,自从东南军回廊镇外扎营之后,他们就一直在对面的有量山守着,要进闽浙,这是能大规模行军的唯一一个阔口。 “那狗小子终于出大帐了,哈哈哈,老木,这下可以动手了吧?” 站在山腰,一身粗麻的老端格外兴奋。 “老端,你去告诉弟兄们,若是东南军一动,立刻看我旗号行动,我让退谁都不准犹豫,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退?老木,你给我好好说说清楚怎么回事?” 好容易把人盼出营地,就等着人送上来,他说退是什么意思,老端一副不说清楚不罢休的架势。 老木知道对方的脾气,只能耐着性子简单解释道:“他手里有兵符,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那些个将军是不可能公然反的,既然不反就会出兵,哪怕不尽全力总要装装样子,大军攻来,遇上咱们的人打还是不打?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打起来,那咱们这些年维持的关系就废了,这战场上刀剑无眼的…所以,我想把兵马引到前面不远的栗寨,那个世子可是不清楚这闽浙的情况,这里都是土着民,不吃朝廷那一套,突然来这么多兵马,这些部族也不清楚状况,我们再点把火,就让朝廷的兵马和这些部族在这死去活来,咱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这些年,他们都没办法搞定这些土着部族,正好这次借力使力。 平时这些弯弯绕绕的事都是老木琢磨,这么一听,老端觉得妙。 “哈哈哈,老木,这一招可以,那咱们就好好给朝廷的兵马引路,到时候,朝廷就不是来找咱们的麻烦,是整个闽浙,朝廷不是口口声声为了百姓安宁来剿灭咱们这些逆贼吗?现在拦路的人变成了百姓,他们杀不杀?” 这一招够损的,祸水东引,如此也逼的那些部族跟他们一条心。 要说动这些心思,还是老木行啊! “老端,你快去准备,看我号令行事,对了,少主那边安排好了吗?少主一定不能出事!” 他们两都离了涧河谷,他心里不太踏实。 “放心吧老木,涧河谷那边你就不用操心了,那地方,就是闽浙当地人都找不着,况且还留了那些人,四周都有布防,放心吧!” 这会不放心也没办法了,这里他得守着。 战鼓雷动,却没有大敌当前的感觉,因为他们心里清楚,甭管多大阵仗,都是虚张声势罢了。 东南军什么情况他们可比那个世子清楚多了,各位将军手底下的主力军根本不可能出动,那可是他们的家底,怎么可能拿出来陪着京都城来的世子爷玩?不过是面上做做样子罢了,还想着领朝廷的粮草俸禄军饷,不到那份上是不会撕破脸罢了。 而且这几个都猴精的,谁也不想当出头鸟。 慕容郁苏晾了十几天,突然召集几位将军,一开口就要大家集结兵马准备攻打闽浙剿灭逆贼。 几位将军互看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异口同声一切听从世子安排。 心里却是一个个冷笑,还以为这世子玩了一手高深莫测的什么把戏,原来就是个莽撞的愣头青。 闽浙情况极其复杂,这里常居的都是少数部族,他这一声令下打下去,结果他怕是想不到。 到时候逆贼没抓着,反倒逼得闽浙各部直接反了朝廷,那就有意思了。 “诸位将军久居东南,本世子早有耳闻东南民风一地一俗,过了前面的有量山就是闽浙境内了,诸位将军可能与本世子说说这闽浙的情况?” 几位将军与慕容郁苏骑马并列,听得这话互看了一眼。 呵!战鼓敲响了才想起来问这个是不是迟了些。 “不知道世子想知道哪方面的情况?”一旁的庞大将军答了一句腔。 慕容郁苏抓着缰绳目视前方,身姿笔挺,骏马盔甲英姿勃发,几位将军都是军旅中人,面上不说,瞧着心里还是暗暗点了点头的,至少看着挺像那么回事。 “本世子想知道,闽浙一共有多少个部族,各部族安居的位置,大约有多少族人,他们信奉什么,擅长什么,这些部族中,有没有一家独大能让其他各部马首是瞻的,一下说这么多可能无从回答,庞将军不妨就说说这有量山过去最近的瓦栗族如何?” 慕容郁苏声音不大,可是这几句话一出口,几位将军顿时面色一正。 这瞧着不是来玩玩的啊,还做了功课! 还知道有量山过去就是瓦栗族...不过,这时候应该讨论的是逆贼的事吧? “看来世子对闽浙也有一番了解,不过这些部族的事,咱们可以回头闲说,此时将士们已经整装待发,就等世子一声令下抓拿逆贼,世子,咱们是不是...” 庞将军似笑非笑的开口,挥鞭指了指前面的有量山,意思大家伙现在都在等着世子指挥打仗呢,不是闲聊的时候。 “庞将军,诸位将军不着急,有诸位将军在,几个逆贼自然不在话下,几位将军只要在这坐镇就好,不必劳烦各位!” …… 什么意思? 意思让他们在这看戏? 他要自己上? 第401章 世子发威了 “都半个时辰过去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光打雷不下雨。 不说山里蹲守的摸不清楚路数,就是陪同世子爷出战的几位将军都坐不住了。 士兵们也是面面相觑,战鼓都响了半个时辰了,大军就站在原地一步没动。 这是玩啥? “世子,战鼓响,军令出,这是战场上历来的规矩,你这迟迟不下令,将士们的士气都耗没了,这仗还怎么打,若是世子一时还没想好怎么打,不如就鸣金收兵吧,就像世子说的,吓唬吓唬对方算了...” 烈日下,一身盔甲大汗淋漓,这人的火气就容易上来。 方将军这话说出来就明显带了点火药味。 这世子是把他们当猴耍?他们策马提枪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 “是啊,战鼓响,军令出,谁说本世子没下令?” 什么意思? 慕容郁苏面对诸位将军的疑惑,突然策马迈出几步调头折身面对几位将军,一一扫过,目色严肃面容冷峻,和之前判若两人,汗水顺着脸颊滴落,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本世子如何布置诸位将军一会就知道了,不急,现在大家不妨回身看看你们带的兵,别告诉我,这就是我大渊东南军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身后站着的是一群老弱病残,不过短短半个时辰而已,战鼓声声,一个个站没站姿,精神萎靡,甚至还有拿军旗遮阳的!” 他今天是要动手,但不光是对那些逆贼,更是对东南军。 既然皇上让他来是这个意思,他总不能有负皇上之托,看着眼前这些东倒西歪的士兵,慕容郁苏也是生了一肚子的怒火。 几位将军纷纷扭头而望,这一看,也确实有些没脸,虽然他们心里都清楚,身后这些都是临时拉出来装装样子应付一下的,并非各自的主力军,可这些家伙到底也是自己手底下的兵,眼下确实有些不堪入目。 都是领兵打仗的,几位将军又都出自军中,面对眼前一幕,也是有些被慕容郁苏说的无言以对。 他们总不能说,这是他们临时拉来充数的,不是他们各部的主力军。 这是打自己嘴巴子吗? 所以此刻慕容郁苏说什么,他们都只能受着。 “庞将军,听闻东南军有一个传统,每三年举办一次军武比试,你手下的人已经连着摘得两界比武桂冠了,就这样?本世子记得,有一次听皇上与父王说起东南军的比武,说是值得效仿,可在各军推广,说东南战斗力如何如何?如今瞧着,可是有些名副其实啊!庞将军,不知你军中那位比武夺冠的将士可在?现在什么职务?” 几位将军此刻都想把自己的主力军拉出来遛遛,竟然让一个京都城来的世子爷给嘲讽了。 “元副将!” 庞将军一声吼,他身后一员副将策马而出。 瞧着颇有几分气势!或许是刚才也听着慕容郁苏的话了,一样觉得脸上无光吧。 “哟!已经升为副将了,早就听说东南军中以实力说话,看来这话到不是虚的,不过瞧着后头那些士兵的样子,本世子对这比武之冠也是心存有疑,不会也是名副其实吧,元副将是吧,来,让本世子领教领教东南军兵王的厉害!”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了,当着整个东南军将士的面。 元副将听了这话,男儿血性就上来了,他是凭本事才一步步上来的,靠着自己的本事挣得功名,世子凭什么质疑他。 可人家毕竟是世子,万一伤着了,恐怕会连累将军,不由回头看了庞将军一眼。 只要将军一声令下,他定要让这世子瞧瞧他们东南军的厉害。 其他几位将军脸上也一样挂不住,因为世子说的是整个东南军。 “元成,别让世子觉着咱们东南军用人不公,给世子瞧瞧你的本事,记着,点到为止,别伤了世子。” 庞冲本来就没怎么将慕容郁苏放在眼里,被人家挖苦,心里存了一口气,这会人家撞到口子上他还客气做什么? “将军放心,末将会把握好分寸。”元成得了话精神一震,扭头看向慕容郁苏,“不知世子想要如何领教?!” 这话听着还真有些大不敬的意思。 这就是军旅之中,你若不能让人驯服,便是在位高权重,也难让人放在眼里。 慕容郁苏嘴角一扬,“兵法策略现在不合适,简单点,咱们就手上见功夫吧,长空,长缨枪!” 手朝空中一扬,长空得令抛出手中长枪,慕容郁苏稳稳接住手腕一转,枪尖朝地,一手策马,一手握抢英姿卓卓,“元副将请。” 战马嘶鸣,马蹄疾驰。 “早就知道世子身手不凡,却不知世子枪法也是超群啊。” 几位将军旁侧,江城和长空坐在马背上看着战场上打斗的两人聊了起来,从他们的神态来看,丝毫不担心慕容郁苏会如何,倒是有些担心那个副将输了之后兵王的面子挂不住。 今天世子就是冲着东南军来的,这个下马威必须有。 “世子的枪法传自太祖,世子手中的红缨枪就是太祖传下来的。” 太祖的红缨枪? 几位将军定睛一看,各自吞了吞口水。 都不是草包,慕容郁苏一动手他们就看出点名堂了,这枪法可不是花架子,十分适应于战场,尤其在马背上更是灵活多变。 而世子手中的枪耍得淋漓尽致,能得太祖的红缨枪,怎么可能是个纨绔子弟。 尤其是庞冲,这会看向元成眼里不由生出一丝紧张。 若是元成输了,这才真是让人打了一巴掌。 “世子若是用全力,恐怕元副将十招之内必败。”江城实话实说,但是听在几位将军耳朵里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本来就天热,看着看着忍不住汗如雨下。 世子没用全力,他们的兵王已经招架不住了。 “报!” 随着一声传报,元成也被慕容郁苏一枪逼下了马。 全场寂静! 三年一次的比武在东南军中那是传统,每一届的兵王可都是实至名归,没水分的,可现在,被人家世子的一杆长枪逼的豪无还手之力! 人家世子的抢耍得是真好!无话可说! 慕容郁苏胜了却并无半分得意,长枪一抛,长空顺手接住。 “说!” 来得刚好,慕容郁苏冲着来报信的士兵开口。 “禀世子,小纵队已经从琼山口顺利进入闽浙,与芳兰部族借道,已经找到沈将军等人的下落,正在营救!” 啥?! 第402章 怒了 慕容郁苏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不但摸清楚了闽浙的情况,还暗中与闽浙的少数部族取得了联系。 而且找到了那些逆贼的老巢。 原来这些天,世子爷天天窝在大帐里是在给大家演戏呢。 还有可能人压根就不在大帐里。 大家轻视小瞧是一回事,更重要的还是人家有本事。 几位将军呆愣之后才渐渐反应过来,终于知道为什么朝廷会派这个年岁轻轻的郁世子来了。 当真应了之前谁说的一句话,虎父无犬子。 “江城听令,你领两队人马冲有量山,记住不要恋战,直驱而入,栗寨前停兵,等到这边攻山,立刻反包。” “是!” “长空听令,待江城发出信号之后带兵围剿有量山,一寸寸给本世子趟过去,就算是老鼠也要把他从地洞里挖出来。” “是!” “吹号角!攻!” 慕容郁苏一声令下,六位将军怔怔看着,原来世子真的是请他们来看戏的,这才发现,他们拉来充场面的兵马之中,竟然还有世子安插的兵马。 而他们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 这些人肯定不是东南军,而是从附近调派的兵马。 鼓角争鸣,烈阳当空,身后那些原本一盘散沙的士兵也站直了些。 几位将军都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坐在马背上看着一身凌厉的慕容郁苏。 也是这会才明白过来,这位世子,从头到尾就没指望他们,今天将他们拉出来,目的是羞辱好嘲弄,或者说,治他们。 其中两个眸光闪烁,抬头看向有量山方向。 世子要剿灭的这些逆贼,他们确实有往来,说不上同盟,但是那些家伙一旦落网,很有可能咬出他们,到时候让朝廷来查到他们头上,他们就被动了。 现在,他们尚且还有一点主动权。 可是谋反自古就是一件大事,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一旦失手就是万劫不复。 虽说东南离京都天远地远,可这世子分明有调动东南附近兵权的权利,而且他们此刻根本不知道周围到底集结了多少兵马。 “老木,打过来了!” 他们刚才还在猜测,是不是对面内部出了问题,那些个将军发难世子了,可转眼之间,突然就攻过来了。 “让兄弟们准备,假装迎敌,按着原来的部署把人引到栗寨去。” “好!” 老端刚准备转身,属下匆匆来报,说是发现各部首领突然朝着这边赶来。 “都动了?”各部分散在闽浙各个角落,突然聚集在一起,那肯定是前几天就有动静了,而他竟一点都没听到风声,闽浙内部的消息网出了问题。 “是!” 突然之间都动了? 这些家伙平日里没有天大的事都是互不往来的,难道是因为这边驻兵扎营惊动了他们? “这些家伙来做什么?” “老端,先别管了,那边已经攻过来了,他们过来还要一段时间,一会到了再说。” 眼下也容不得他们多想了。 “世子已经找到了沈将军和杨统领他们?” 几位将军沉默了这么久,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 这个世子的命脉他们现在把不到,心里都有些忐忑起来。 这么短的时间,这世子是如何做到的?就是他们也做不到。 “若是不出意外,陈将军过两天就见到沈将军他们了,这些家伙的老巢离这有点距离,哦对了,一会还要请诸位将军陪本世子会一会闽浙各部的首领,早些天,本世子派人去请了,过会应该就到了。” 各部族首领?! 在场几位将军又是一震。 他约了各部族的首领?那些逆贼八成大势已去了。 明明什么也没见着他做,这不声不响的,做下这么多事。 不动则已,一动就要定乾坤啊! 世子那里是冲着安歇逆贼余党来的,是整个东南,这么一想,纵是心里有想法的也不敢妄动了,这么大手笔,肯定有一番周祥的安排和布置。 从这些兵马就可见一斑了。 慕容郁苏的一番布置之下,那两个蹲守在有量山的老头最后结果可想而知,明知他们就在有量山,慕容郁苏既然动手了就绝不可能将人放走。 所有人都低估了这位从京都来的世子爷。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见了几位部族首领,六位将军这才知道,原来世子和皇上早就派人来了闽浙。 在事发之前就在闽浙以及东南一带埋了人。 这些逆贼自以为闽浙是一个铁桶,结果...一捅就破。 涧河谷的确地势隐秘难寻,要不是杨继光杨统领,空怕真没这么容易寻到。 有一句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从头到位吓了个结实的只有沈原平沈大将军,他是真的被蒙在鼓里。 “总算知道,为何大人当初说,要想动大渊,靖王府绝不能留,可惜...,老朽对不住大人的重托啊,有何面目去见大人啊!没能保住少主...” 两个老头最后关头还想垂死挣扎一下,想着他们手里还有朝廷的将军统领做人质,仗着对山中地势的熟悉想要溜回老巢。 可惜最终还是没跑掉。 当看到自家少主被带来时候,瞬间蔫了。 “我早就说过,这也谋那也算,有什么用?幸好我留了一手,算是能给大人出口气!老木,你早该听我的。” 两个难兄难弟被关在一起,垂头丧气的说这话,他们知道,他们都是命不久矣。 “你做了什么?”老木一脸颓败扭头看着老伙计。 “哈哈哈,我让人去要了那丫头的命,听说那丫头和这世子是一对...哈哈哈哈,老木,你能忍,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你派人去了京都?” 老木一声咋呼,随即偃旗息鼓,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都没用了,完了,什么都完了。 “不,我用虎跳崖换了那丫头一命,当初我就说要找外人,你没同意,这下还是得靠他们!” “你找了晓月?!” 老木听罢哈哈一笑,“老端,这一次你做得对,是我,事事谨慎小心,裹足不前,这事你做得对,反正什么都没了,虎跳崖给了就给了吧,晓月出手从未失手,而且办事效率很高,就算世子现在知道了赶回京都,也来不及了...那丫头算是死定了。” 晓月的规矩,只要接了单,交易就成了,就算是事主死了交易也会完成。 “她若是有事,我一定让你后悔活在这世上,长空,好生招呼,千万别让他死了。” 慕容郁苏突然出现在关押两人的帐篷中,说话间已经点了对方的穴道。 故意将他们关在一起,就是给他们机会最后说会话,顺带听听...没成想.. ” 第403章 这就是命啊 “长空,立刻联系凤景,不管他在哪里,必须立刻马上赶来。” 晓月是一个江湖组织,他也只是听闻,知之不详。 长空刚才也听着了,不敢耽搁立刻安排人给凤景送信。 他们之间有他们的联系渠道,好在凤景正好在东南境内也没离开太久,消息送出去,估计最慢三天也到了。 与东南军各部周旋,与各部族首领接洽,慕容郁苏这三天白天忙的昏天暗地,晚上彻夜难眠。 他害怕啊。 尽管他知道,凤景来的时候肯定安排好了她的安全问题。 可是万一呢? 世上事没有绝对,他接受不了那个万一。 “这个晓月我也略有耳闻,只要是他们接受了的任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也就是说,只要晓月接受了,就代表交易达成,这件事就是晓月的事,事主是死是活都一样。” 这也是晓月在江湖上有着特殊地位的原因。 尽管找他们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还是会有人不惜代价找他们出手。 江城自听了消息也是一直心生不安,江海他们是在京都,但也不是晓月的对手,他也知道世子留了暗卫,可就怕百密一疏啊,虽然他没有和晓月打过交道,但是听闻十分难缠。 “世子,凤公子快到了...” 世子担心,这几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这里诸事缠身,世子根本脱不开身,要是忍冬姑娘再出点什么事,世子又不在,估计世子心里会.. “是啊,世子不必担心,忍冬妹...她是个福大的,不会有事。” 江城不太会说什么宽慰的话,饶了饶头。 “我没事,你们去盯着他们的动静吧,现在东南军的底细差不多摸清楚了,整个东南军看似一盘散沙各自为阵,大家暗中互相较劲,但实际上,只要动任何一部,其他几步都不会袖手旁观,他们可以内斗,却容不得旁人插手,面上听命于朝廷,其实早就脱离朝廷的掌控,这根源由来已久,非一两日之功,朝中这些年属于对地方的管制,在管理上也缺乏合理的方式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之前兵部有意放任东南的兵务...” 慕容郁苏说着没事,可就怕自己胡思乱想一刻都不让自己停下来。 他有皇命在身,东南稳定不能在此时出任何岔子,他知道自己责任重大不能儿女情长。 所以,他只能逼着自己冷静。 从小,父王就教导他家国天下... 沈原平和杨统领已经返程,京都派了东顺王来,他明白皇上的意思,意思让他将这里的情况稳定之后,让他顺势暂时收归东南兵权,或者说替朝廷收归东南兵权,等他稳住东南军之后才能将这交给皇叔处理,他才能返京。 算日程,东顺王最快还有十天左右到达,他要在十天左右把这里的事情解决才能返回京都。 “这么火急火燎的找我做什么?” 挑开大帐的门帘,凤景喘着粗气走进来,看得出是一路急赶回来的。 很少收到这样的急传,他能不着急吗? “凤公子,你可算来了!” 长空看到凤景松了口气,江湖中的事凤公子总会有法子的。 “怎么了?” 凤景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听长空这么一句,略带急色看向慕容郁苏。 “是这样...” 长空干脆将缘由说清楚,“...世子担心魏姑娘,听说那个什么晓月的组织特别厉害...” “晓月?”凤景手一抬示意长空打住,低声看向慕容郁苏,慕容郁苏沉重点了点头,要不明知他去办事也不会这么着急喊他过来。 “凤景,你速速回京一趟,或者有什么法子...” “这还真是巧了,那些家伙竟然找上晓月去杀魏姑娘,这不...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凤景的话让在场几人有些摸不清头脑。 “凤公子什么意思?” 凤景看了长空一样,转身坐下,若是这事,那他可以喘口气再说了,这一路给他赶的,这边的气候真是让人难受,这闷热的... “啊哟,凤公子,你是想急死世子,您是不知道,这几天世子吃不好睡不好...” “长空你何时这般舌燥了?” 慕容郁苏瞪了长空一样,他担心难道不应该吗? 瞧着凤景的反应,他突然心头微微一松。 “就是,急什么!放心,如果他们找的是晓月,那就好说了,接到你们消息的时候,我正好就在晓月..”凤景说着转眼看了慕容郁苏一样,神秘一笑道:“我之前不是说要去替你未来媳妇办一件事吗?就是去找晓月,郁苏,你应该记得魏姑娘救过的一个小孩吧,叫团子的那个...” 凤景也不想慕容郁苏担心,简单将事情的大概说了说。 几人听完眨了眨眼看着凤景,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 “...凤公子这么说,魏姑娘还是他们晓月组织少主的救命恩人?” 长空有些回不过神。 这话本里也没编写的这么精彩啊。 “对,我这次来也是为了确认这事,晓月的酋主已经派人前往京都接人了...我去一趟晓月,规矩是规矩,他总不能杀了他儿子的救命恩人啊。” 他们可能追不上晓月的人,但是他们组织内部肯定有联系方式,来得及。 慕容郁苏舒了口气,“凤景,那就麻烦你再跑一趟。” “好,我这就去,放心,就算晓月的人先一步到了也不会有事,我走的时候加派了一倍的人手,那几个人你还留着,是想押解回京吗?”皇上秘密处置了洛府的事就是不想制造混乱,这些家伙皇上应该交代了就地处置才是。 慕容郁苏摇了摇头,“我发现他们与娄人联系,因此我怀疑大渊还有隐藏的娄人,而他们只是和娄人达成某种交易,他们并非娄人直接派遣的奸细,先留着看看,能找到最好,找不到再杀不迟。” “行,那我跑一趟晓月,你要是不放心,就尽快处理完这里的事速速回京守着佳人吧。” 凤景这一杯水刚喝完,屁股都没坐热又走了。 看来,正让郁苏说对了,大渊与周边几国相安无事多年,但绝不可能永不互侵。 这分明是已经开始打大渊的注意了。 这大渊的内患是要快些解决才行。 眼下这东南军就是个巨大的隐患! 凤景出大帐的时候碰到一位将军正朝着这边走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子… 带个女人去郁苏的大帐做什么? 第404章 回京 眨眼,忍冬到许家庄已经小一个多月了。 盛夏时分,天气越发炎热,丽娘的肚子看着一天天起来,人也圆润了许多。 “你有事要回京外翁也不留你,你忙完什么时候有空再来住都行,你娘就让她住到天稍凉些再回吧!” 许家庄住着凉爽,正好避暑,忍冬也是这意思,反正离的不远,有事来接一趟就是。 “娘,外翁说得对,你就在这再住一阵,我让爹爹没事就过来看看你。” 丽娘知道忍冬在这也住不安生,“知道了,就不用操心你娘了,你这身体看着好些,回去还得多加注意,平日里不能久站,等养好再说别急。” 丽娘免不得又是一番仔细叮嘱了。 养了这一阵,忍冬现在能走一段了,但还是不能过于受力,只能是稍微动一动。 住在许家庄这段时间,去了药田三趟,看着药的长势,忍冬心里也有数了。 盛夏一过就要入秋了,裘家现在怕也不敢不遵约定断了佟家的供药,到时候佟家一定会陷入困境,这匹药正好能收。 四大医药世家随着木家的倾塌,已经失去平衡,若是再断了裘家和佟家唇亡齿寒的供药链,所谓的四大医药世家就在不可能像从前一样垄断医药市场。 她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想做的事。 现在,她更会义无反顾的去做。 因为医术百花齐放也是师父最想看到的盛况。 等到入秋了,师父会回来看看嘛? “没想到官道这么热闹,这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上京都城的?” 马车离开许家庄上了官道,发现比来的时候热闹许多。 忍冬顺着当归挑开的车帘看了一眼,却是多了许多马车,而且都是去往京都城的方向。 “姑娘,这些应该都是来京都赶考的各地考生,往年这个时候京都城就开始热闹了。” 橘南也跟着看了一眼,时间过得真快,眨眼就盛夏了。 忍冬了然点了点头,“是时候了,自己京都城应该很热闹。”前几天才收到雪鹰送的信,世子说闽浙那边的逆贼之患已经解决了,这是一个好消息,相信这最迟今天宫里也应该收到官信了。 “这不还没到秋闱吗?怎么都提早来了,估计城里的客栈酒楼到处都热闹。” 当归是不太理解,这离考试还有一两个月呢,怎么提早这么久入京,听说每次赶上秋闱,这客栈的价格就翻倍。 “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光宗耀祖,提前来,或是怕水土不服早早来适应,或是来结交、摆门庭、走关系,当然也不排除纯粹来瞧热闹的。” 忍冬看着车外的热闹浅笑轻谈,今年的秋闱怕是比以往更加热闹,朝中那么多空缺等着呢,皇上一直没有添缺,就是在等这场秋闱,未必是要全部启用新人,但是秋闱之后,朝中空缺肯定会填满。 所以今年的秋闱不光考生们盯着,还有文武百官和那些个皇子,都盯着呢。 “哎,本郡主就想不通,究竟是谁规定的只有男人能参加科考,咱们女的就不行。” 车窗外突然传入的声音让车内三人扭头而望。 只见一辆马车不知何时与他们并驾齐驱,挨得很近,透过车窗可以看到旁白那车内坐的人。 媛郡主? 忍冬不禁莞尔,没想到媛郡主是个言出必行之人。 当日离开许家庄的时候郡主说,等她回京时一定亲自来接她入京还她诊金。 她好像也没送信吧,国公府的郡主消息真是灵通。 “看来郡主伤势大好了。” “那是,也不瞧瞧给本郡主治伤的郎中是谁!前面十里亭稍歇片刻?” 忍冬眉心一动,直接吩咐让马车十里亭停靠。 “你这人就没意思了,说好了,你回京我来迎,幸好本郡主消息还算灵通,要不然岂不成了言而无信之辈?” 忍冬走进凉亭颇为无奈的笑了笑,倒成了她的不是。 与这郡主之间的缘分还真是奇妙。 意外发现京都城多了个有趣的人。 “沈大将军和杨统领都回京了,你那位世子爷怎么还没回来?” 见忍冬没哼声,媛兰自顾自的说着。 凉亭周围已经被国公府的人清了道,反正媛郡主刁蛮任性名声在外,就嚣张跋扈怎么了? “郡主这话问的,闽浙远在千里之外,忍冬怎么知晓。” 忍冬不动声色的回着话,郡主从她这打听世子的消息不合适吧。 媛兰靠着栏杆坐下,一只脚很是不雅的搭放在栏杆上,望着京都城歪头笑道:“得了,小气样,本郡主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今儿来是来付你诊金的,松山那边回信了,你说的那个位置,确实有一座新坟...” 媛兰得到消息的时候也颇为惊讶,这远在京都城的人怎么会知道松山多了一座新坟,而且连位置都知道的这么精确,埋的是什么人? 忍冬身子轻微晃动了一下。 “你这腿脚刚好些,不能久站就坐下呗,反正京都城近在咫尺,也不着急。” 媛兰看着忍冬面无表情身体却微微晃动了一下,以为是她腿伤的缘故。 “会不会搞错了...松山那么多..” 忍冬低头轻喃,摸着栏杆顺势坐下。 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媛兰眉头一皱:“别的地方本郡主不敢说什么,但要说道松山,我们定陶家想要找一座坟绝不可能搞错,别怪本郡主好奇多问一句,这埋的什么人啊?” “是啊,埋的什么人...”肯定不是师父。 靠?耍她呢? 媛兰面色一变,这就过分了啊。 “媛郡主,京都城到松山,若是马车最快要多久?” 她才学着骑马,别说现在有伤在身,就是身体完也不成,只能坐马车,还是那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师父的死对她来说太突然了,不能怪她接受不了。 师父怎么一句话都没有就这么走...不会的。 “马车?你要去松山?” 媛兰凝眉起身,上下打量忍冬,正好对上忍冬的目光,她从这个对方眼眸深处看到了一丝雾气。 她敢肯定,那座新坟里埋着的人对魏忍冬来说很重要。 “你还是算了吧,就算是马车,你这身子也经不起,时间是一回事,主要是从京都到松山一路并不平坦,有几段山路更是颠簸曲折!” “听闻媛兰郡主也是自小居在京都,可是说起去往松山的路,郡主好似了然于胸,就像走过很多趟一样。” 忍冬只是顺口无心想到什么就说了,并无试探之意。 松山路难走,师父他老人家一把年纪,肯定没去的,一定是酒疯医前辈喝多了糊涂了记错了,等到入秋,师父就该回来了。 第405章 你可喜欢郁苏? “马上秋闱了,京都城又有一阵热闹了,你这诊金我今儿算是付清了,不过...你不觉得你有点亏吗?” 媛兰靠着柱子,歪头看着忍冬似笑非笑的看着。 忍冬没有闪躲,也是一脸深意回望,“亏吗?” 说完错开目光看着管道上人来人往的热闹。 乐老爷子给她送了信,有丐帮兄弟打探到,在松山附近看到一个类似师父的人出现过,但是消息不能确定,其他地方暂时没有消息,老爷子说,丐帮的兄弟本想顺着师父出现过的地方继续找,但是... 松山根本靠近不得。 不过老爷子给她指了一条路,松山上的事,旁人不知,定国公府肯定是门清。 听说开国之初,太祖皇帝就把松山交给了定国公府打理。 一座边境的荒山,打理什么? 丐帮的兄弟靠近不得,师父他老人家和酒疯医前辈又是怎么到的松山? 她急着回京,除了要入宫帮皇上请脉,另一件事就是找酒疯医,上次他离开的时候说是先一步入京都。 “不该好奇的最好别好奇,有时候,糊涂一点好,我瞧着你也是个渊博的,想必也看过一些史书,应是知道一句话叫一朝天子一朝臣,还有盛极必衰的道理,行了,时辰差不多了,我要回城了,否则我娘又要唠叨了。” 忍冬听罢不由一愣,直到媛兰离开才缓缓回过神。 独坐亭中静静凝望京都城的方向心口突跳。 是说皇上已经有了人选吗? 盛极必衰是在说靖王府吗? 是啊,如今的靖王府谁能与其相搏? 国公府得了什么消息还是纯粹只是媛郡主自己所想? 不会的,这个媛兰接触之下会发现,这种话若是没点影子,她即便想得到也不会说出口。 “姑娘,时辰不早了,咱回吗?” 见忍冬独坐了好一阵,橘南上前轻声问了一句。 忍冬抬手起身,“回吧。” 离京一个来月,京都城眼见着比走的时候热闹。 “大姐,你可算回来了,四妹天天念叨。” “四妹有没有乖乖听二姐的话?” 忍冬看着朝自己奔来的四妹身手牵着。 “大姐放心,除了一天问几遍大姐什么时候回家,其他都很乖。”玉竹笑说着迎着忍冬进门。 忍冬暗暗点头,一个多月不见,看来二妹这家管的不错,瞧着越发沉稳了。 “我去给祖父请安,你们带团子去玩一下。” 一会收拾一下还得去靖王府看看王妃,不知为何,她想起刚才媛兰郡主在城外说的那几句话,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腿瞧着好多了,对了,团子恢复的怎么样?” 老太爷看着孙女身体身体养得不错也是高兴,要他说,等进宫把完脉再去她外翁家住一阵就是。 “已经活蹦乱跳了,小孩子本来就恢复的快,暂时也没有任何不妥。” “你上次说,他的家人要过来接他...可有信了?” 老爷子是担心到时候这孙女舍不得,看得出来,孙女和那孩子投缘。 “等着吧,应该差不多了,祖父,药田那边,怕是要劳烦您多留意一下,有一批药快能收了,过些天就要用,要把济世堂后院的几个院子都清出来...” 清闲了这些天,感觉回来很多事要忙。 “知道了,你上次说过,我都让他们准备了,你不是还要去王府给王妃请安吗?收拾收拾早些去,回头早些歇着。” 忍冬一回城,靖王府就收到消息了。 “魏姑娘懂事,一会准来给王妃请安。” 蔡嬷嬷陪着王妃后园纳凉,她发现王妃自前几天入宫之后就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靖王妃脚步顿了下,站在回廊的阴凉处半晌没动。 末了,重重叹了口气。 “娘娘,可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母后说,过些天她寿辰要在乾坤宫举办个宫宴,请了好几家的姑娘。” 蔡嬷嬷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是没想道,顺口道:“太后她老人家年纪大了,想要热闹热闹也好,娘娘可是发愁给太后的寿辰礼?正好魏姑娘也回来了,到时候...” 正说着,听外头同传魏姑娘来了。 “这说着就来了!”蔡嬷嬷笑了一句,扶着靖王妃折回。 “去让人准备一些凉糕,再备些梅子谁,她的身子不能贪凉的,就别冰镇了。” 靖王妃一边走一边交代着,听得出,靖王妃是真的喜欢忍冬。 忍冬到王妃寝宫的时候王妃也刚好到,看着忍冬没坐轮椅,眉头舒展忙笑着招手。 “瞧着是好多了,人月圆润了些,慢些过来坐,不着急。” “忍冬给王妃请安,王妃这一向可好?” “好,能有啥不好的,快过来坐。” 橘南扶着忍冬上前坐下,她还从未见王妃对谁这么热情过,怕是世子回来,这婚事也就定下了。 姑娘虽然出自普通百姓之家,但是一点都不比那些贵女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很喜欢姑娘的脾气性子。 “我好好瞧瞧,身上的伤大好了?可还疼?” 让忍冬在自己身旁坐下,上下打量。 眼里的关心是不是逢场作戏忍冬一目了然,任由王妃拉着手打量,笑着摇头,“早不疼了,伤也好多了,现在能走一段,让王妃记挂了。” “好好!你娘身子可利索?”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最后话题又绕到了慕容郁苏身上。 “这孩子,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沈将军和杨统领他们都回来了,听说逆贼都已经抓获了...” 忍冬从靖王妃的絮叨中隐隐看到一丝不安,不动声色握着王妃的手宽慰着:“王妃放心,想必世子也快回来了。” “忍冬...这也没旁人,本妃问你一句话,你可喜欢郁苏?” 靖王妃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的忍冬双颊绯红。 蔡嬷嬷和橘南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含笑低头,王妃终于开口了。 “世子..这样的男子,忍冬如何会不喜欢?” 虽然扔有一丝女儿家的娇羞,但更多的是坦荡和真诚。 忍冬静静望着王妃认认真真的回着,她或许慢热,可一旦上心,那便是一辈子。 那日她点了头,这辈子就不可能是别人。 唯心而已! 靖王妃突然觉得,自己问的这话有些多余。 抓着忍冬的手,从手腕上退下一只镯子给忍冬戴上,“等郁苏回来,你们就把婚事定了吧。” ...... 听王妃这么说,忍冬心里自是高兴的,但是,她从王妃眼里看到的不安让她也心生不安。 或许是她敏感了。 第406章 婚事之危 “娘娘,您是不是心里有事?” 到底伺候多年,蔡嬷嬷如何看不出? 送走忍冬,蔡嬷嬷帮王妃摇着扇小声问着。 虽说世子和魏姑娘的事八九不离十了,可是王妃今日行为还是有些反常。 “蔡嬷嬷,太后她老人家…想给郁儿另选世子妃!” 靖王妃叹了口气轻轻说了一句。 蔡嬷嬷手里的扇子应声落地。 “娘娘…怎么会?太后她老人家不也认魏姑娘吗?怎么突然就…您之前说她老人家的生辰宴…” 一句话,蔡嬷嬷就都想明白了。 “母后说,忍冬上次过坎受的鞭伤太重,伤了根本,她问了秀姑,怕是以后怀不住孩子,生产会困难,若是忍冬为正妃,也是要给郁儿妠侧妃的,到时候,侧妃孩子继承爵位不妥...” 靖王妃有些恍惚,她是郁儿的母亲,要她接受孩子将来没子嗣怎么做得到? 她知道太后一心一意为了自己的儿子好,她本该义无反顾的支持太后,可是忍冬这孩子她也是真的稀罕,和郁儿那么般配,又是儿子心头所喜的,她不希望儿子不痛快,也不忍心看着忍冬那孩子委屈。 如今,她除了王府,也难有选择了,可是一个侧妃再没有孩子,家世背景又简单,将来如何立足? 太后为郁儿选中的那些人家,哪一家不显赫?太后是想把最好的都给郁儿,可越是如此,她越是不安。 都说郁儿好命,身为靖王府的世子,又得太后偏爱,自小待遇就不比宫里的皇子差,只要是皇子们有的,准有他的一份。 她和很多人一样,不明白太后为何这般偏爱。 王爷说,这是他们祖孙的缘分,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子嗣?! 蔡嬷嬷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慌张道:“娘娘,奴婢也听说过,那个秀姑医术很好,可她没替魏姑娘把过脉,再说,魏姑娘就是郎中,她自己...” “还年轻呢,恐怕是还没想到这些呢,或者她想着能慢慢调养好吧,可眼下,太后已经动了心思,而且付诸于行动了,那就轻易不会更改。” “可是太后给世子选正妃,是不是也要等世子回来?若是太后定了人选,那魏姑娘怎么办?您刚才不是说...” “母后的意思,是让忍冬当侧妃...母后的心思,谁也猜不透,她也是知道郁苏那孩子的脾气,怕是会在他没回来之前把这事定了,到时候懿旨下了,就没法更改了,太后选的那些人家,都不是能轻易退掉的。” 她心里的不安,是这件事的背后。 以前太后也说过,靖王府太盛,郁儿的婚事无需盯着高门大户,未必一定要门当户对,只要合适就好,小两口和和睦睦白头偕老。 她总感觉,子嗣只是一个借口。 太后究竟在打算什么? 侧妃...“娘娘,魏姑娘您也算是了解几分了,虽出身平民,可她要入府为侧妃,她未必...会答应。” 倒不是说人家眼高于顶心比天高,而是蔡嬷嬷也说不上来,就觉得像魏姑娘这样的女子,那是宁可玉碎不能瓦全的。 “娘娘,您是怎么想的?”毕竟关乎子嗣。 可是世子对魏姑娘的心思... 靖王妃心里一团乱,左右为难也是满腹煎熬,她既不能忤逆太后的意思,也不能不顾儿子的心情,还有忍冬,这个儿媳妇也是她自己看上的。 “我再想想!” 其实她刚才跟忍冬说出那句话,就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儿媳妇她还是认,至于子嗣的事,她想着等将来若是忍冬的身子骨真的不适合要孩子,再为儿子寻个侧妃...过一个孩子到忍冬的名下。 “娘娘,太后生辰可跟你提了带魏姑娘去?” 这要是太后当场下懿旨,魏姑娘如何自处? 眼看着太后的生辰也没几天了。 靖王妃轻轻点了点头,“太后提了,若是选中了,到时候就一起下旨。” “正妃侧妃一起下旨?皇上知道这事吗?” 这消息蔡嬷嬷还是觉得有些过于突然了,太后这动作未免也太快了。 “太后不管做什么,都不会瞒着皇上,肯定会透点风声的,再说,郁儿的婚事说到底也是一件大事,太后总会顾及到皇上这一头。”所以她才担心。 若是皇上也允了,那这件事恐怕就难有回旋的余地。 “可是...娘娘,这次世子请命去闽浙,不是说已经跟皇上预求了婚旨...” “若是太后在他回来之前下懿旨,皇上到时候一句他也不知情,郁儿又能如何?” 靖王妃越说脸色越沉重。 “那...这不也得看中了才算,太后都请了哪几家的姑娘?”蔡嬷嬷赶紧跟问了一句,太后一心为世子想,王妃也说不得半句不是,可王妃就想着世子能顺心随意,并不求未来世子妃出身多高贵,否则这些年早就定下了,哪会一直放任着。 现在世子心里有了魏姑娘,认定了魏姑娘,若是换了旁人就不如意了。 可是子嗣事关重大,太后也是防范未然。 哎! 本以为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谁知道会... “冯家姑娘、定远侯府的锦绣、还有沈家的姑娘和黄...琼瑶,另外还有东湘侯府的姑娘和时老的孙女。” 这一个个说出来,蔡嬷嬷便知道太后是真的动了心思,这里头,不管是哪一家,都不是能开玩笑的。 不过,黄家的怎么也在里头? 上次皇后寿辰落水之事过后,太后应该对黄家那位姑娘没了什么好印象才是。 “娘娘,怎么还有黄家姑娘?” 靖王妃摇了摇头,“我也猜不透太后的心思了,可能是为了一碗水端平,请了那几家,不好不请黄家吧。”靖王妃没心思去琢磨太后为什么请黄琼瑶,理所应当的觉得,不可能是黄琼瑶。 忍冬刚回京都,还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各府得了信的都是一番意动暗暗猜测着太后的用意。 太后不喜欢热闹,往年散生从未请过外臣之女办过宴席。 如今几位适婚的皇子婚事已经定下,她老人家最痛爱的郁世子也已有了定数,这老人家张罗请这些姑娘家入宫赴宴真就是图个热闹? “姑娘,太后三天后的寿辰,就差这点了,不着急的,您别熬夜累坏了眼睛。” 玉嬷嬷看着灯下认真绣着屏风的黄琼瑶轻声劝说着。 半夜生更了,生怕累坏了自家姑娘。 “嬷嬷,这次机会来之不易,你不懂!” 第407章 入宫 “先生,魏忍冬回京了,今儿去了一趟靖王府,估计明天就回入宫。” 慈心一边研磨伺候,一边说着京都城这一天发生的事。 “媛兰在城外见过她?” “是,好像是路上碰到了,拦下说了几句话。” 慈君竹搁笔看了一眼自己笔下的画,似是不太满意,顺手拿起一撕扔进了一旁的竹篓中。 “不到秋,果然画不出秋韵来,还是不能太着急,上次打草惊蛇,松山那边的消息越发难摸到了,始终是个隐患啊。” 慈心收拾了一下开始煮茶。 “以先生之见,国公府那丫头接近魏忍冬,是打着靖王府的主意?” “也可能是惺惺相惜,不过都没用,不必太关注,魏忍冬终究也是一时绚烂,那种女子,怎么可能甘心到王府当侧妃?” 慈心给慈君竹倒了一杯茶,坐在旁侧低眉问了一句,“先生,太后已经打定主意了吗?” “生辰宴后就知道了,太后的弱点,果然是世子,只要抓住一个人软肋,就没有攻不破的城池。” “太后找的这几家家家显赫,果然是疼靖王府这个孙子,先生,黄姑娘还有希望吗?” 这些人家,随便选一家也不会比黄家差,更何况太后对黄姑娘的印象已经不好。 “事在人为,这一次太后不还是召了她一起去?” 慈心恍然大悟,原是先生在暗中使了力,“到底是先生厉害,黄姑娘真该好好谢谢先生了。” “不急,等事成了再说,这次闽浙的事可惜了,不是洛元浩留下的人太没用,就是那个靖王府的世子太厉害,靖王府确实值得好好谋划一番了。” “先生,秋闱在即,咱是不是也该准备了?” 慈君竹点了点头,“刘建业那边让画嫣上上心,这个刘家的二公子是个人物。” “先生的意思这次秋闱他会崭露头角?” “要想动摇大渊根基,必须换个皇帝,当今这个天子太睿智了,朝中不敢轻易布局。” 慈君竹说完不再说话,品着茶似是在想事,慈心也不在开口。 她知道,先生已经选定了西陵王,便会开始步步谋划,这秋闱就是先生插手朝堂的第一步。 原本有洛元浩他们在大渊朝堂,先生只要在京都看这些就行了,如今洛元浩他们出事,就只能辛苦先生自己出动了。 最近京都城一点风吹草动就引得各方关注。 太后的生辰宴虽然没有声张,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忍冬回京都的第二日便入宫了。 其实这些天在许家庄,她一直担心皇上的身体状况,但是皇上没派人来找,应该就没大问题。 “魏姑娘有一段时间没入宫,皇上都念叨几次了。” 苟旬一贯会说话,见着忍冬依然客气。 尽管他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但是对这个魏姑娘,他总觉着,事情没到最后,都不好下定论。 “皇上还有点公务尚未处理完,您在这等等!” 乾坤宫的偏殿门口,苟旬正准备迎人进去,却发现有人站在殿外候着。 “奴才见过于婕妤!” 于飞! 忍冬没想到会在这见到她。 “民女见过婕妤!” “魏姑娘有伤在身不必多礼。”于飞一身宫装,朝着忍冬微微颔首,说完看向苟旬轻道:“苟总管,皇上可是在忙?这天太热,我顿了点败火的汤,有劳总管给送进去..” “难怪皇上总说婕妤心细,奴才这就给皇上端进去!婕妤有孕在身,切莫劳累了,到时候皇上又要心疼了。” 苟旬对谁都是客客气气,至少面上如此。 于飞看向正殿方向微微点头准备走,突然面色一变捂着肚子闷哼一声。 “哎哟,于婕妤这是怎么了?快传太医!” “苟总管,不用了,我先给婕妤看看。” 一旁忍冬见着于飞脸色不好,也顾不得自己腿脚不利索,上前扶了一下。 于婕妤怀的可是龙嗣,要是有个好歹谁也担待不起,事急从权,苟旬便做主请得于婕妤进了偏殿。 这是乾坤宫,即便是偏殿,没有皇上的传召,婕妤也是不便进去的。 忍冬也是到了乾坤宫外才去了轮椅的,刚才走了一小段,又站了这么一会,腿上已经有些吃力了。 进了偏殿就挨着于飞坐下了,反正皇上有口谕,在她伤势大好之前,可以不用太过遵礼。 “于婕妤,民女替您把把脉!” “魏姑娘,婕妤有孕在身,平日都有专门伺候的太医,奴才记着好像是胡太医,奴才这就去传,胡太医应是最清楚婕妤的情况...” 苟旬见忍冬就要把脉,竟有阻止之意。 其实苟旬也是出于一片好心,这魏姑娘是不知道宫中险恶,这宫妃怀孕到生孩子,稍不留意就可能...这于婕妤好端端的突然肚子不舒服,一般人见着都是躲开些,她怎么还往上凑。 谁不知道于婕妤是熙妃娘娘的人,上次魏姑娘因为她姑姑的事算是彻底开罪了熙妃娘娘,谁知道这中间有没有什么算计。 谋害龙嗣,那可是死罪! 魏姑娘是个聪明的,可在这些事上,到底还是稚嫩了许多。 他这也是记着魏姑娘的情,上次魏姑娘给皇上请脉,他送魏姑娘的时候,魏姑娘给了他一瓶药,说是之前瞧他脸色不对,知他体虚特意给他备的,他让人瞧了,是好药,而且是特意配的,不是外头卖的成药。 魏姑娘有心,他领情。 忍冬深深看了苟旬一眼,没人知道,她曾经也在宫里待过,又怎会不明白? “苟总管,我看婕妤娘娘的情况拖不得,怕是受了热气,无妨,我替她按按就好了,苟总管,能否劳烦帮忍冬去取几样东西来,不常用我这药箱里也没有。” 啊哟,真是个傻的,他纵是有心也不能太明显了,这宫里,不能得罪的人太多。 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但愿魏姑娘好人好报咯。 “行,魏姑娘只管说,奴才这就让人去取。”罢了,他在这亲自守着,若是于婕妤真存了什么心思,好歹还得顾及一二。 忍冬顺口说了几样东西,苟旬听完,急忙转身去跟底下的人吩咐着。 借着这点空档,于飞快速塞了一个小纸条给忍冬,忍冬不动声色收入袖中,面色镇静给于飞把脉。 忍冬敢收于飞的纸条,便是因为她相信于飞,都说他是熙妃的人,可她知道,不可能! 因为她在于家的仇人就是仗着西陵王的势把她娘害死的。 第408章 于飞传情 “婕妤娘娘是受了热气引起的短暂腹胀痛,有孕在身本也比寻常人体热一些,脉象来看,并无大碍,不过头三个月还是要多家注意!尤其是这个时辰烈日当头,最好不要出来走动!” 忍冬诊脉一番交代着,一旁苟旬暗暗松了口气,以防节外生枝忙插了一句:“婕妤可要好生保重身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有劳忍冬姑娘了,苟总管,乾坤宫后宫妃嫔不宜久留,本宫就先回去了,今日小事就不必告知皇上了,皇上朝政繁忙别扰了他!” 这一番体贴懂事的话,谁听着不喜欢? “魏姑娘有伤在身,不必送了!” 于飞起身,苟旬连忙伸出手让她搭着,亲自将人送到门口,再三叮嘱宫婢们好生伺候着。 本宫? 宫中只有?一宫主位才有资格自称本宫,婕妤能为一宫主位的不多,一般至少是昭仪。 看来,于飞颇有宠爱,但是忍冬并不意外,只要于飞想在后宫占据一席之地,她总有法子做到的。 “魏姑娘,您坐会,奴才去瞧瞧皇上那边忙完了没!” 忍冬浅笑点头,四下无人,袖中将纸条展开,利用宽大的袖摆遮掩,快速看了一眼,随即不动容色收起。 原来于飞冒险就是为了给她穿句话,还选在她去见太后之前,是因为这个…… 于飞告诉她,太后有意借生辰宴替郁世子挑选正妃。 忍冬终于有些明白昨日王妃态度反常的原因,太后要为郁世子选妃? 她不能说能看透每一个人的心思,但是在她离京之前,她基本还是可以肯定,太后没有这样的想法。 靖王府的世子妃,尤其是当下朝堂的形式,随便选一个皇上肯定不会点头,昨日王妃说了,太后的生辰让她一起参宴,该说就三天时间了让她好生准备一下,太后三天后要定下人选,肯定现在心里有个大概的方向了,而且皇上肯定也知情。 于飞给她传这消息,是让她想办法阻止太后替世子选世子妃? 她一个毫无根基的民女,凭什么去改变太后的想法?而且,太后这么做,一定有她这么做的理由。 连她都知道,靖王府如今鼎盛到不需要一门贵亲来巩固朝中地位,弄不好反而是弊大于利,太后虽然上了世纪,但是心明眼亮并不糊涂,她这么做究竟为了哪般? “魏姑娘,皇上让您过去!” 苟旬踏门而入,打断了忍冬的思绪。 “民女给皇上请安!” 忍冬跟着苟旬到了前殿,皇上该是刚忙完还没来得及起身,靠着软塌揉着额头。 听到忍冬的声音缓缓放下手抬头而望,“不是说了,伤势大好之前可免了这些礼,瞧着腿能走了?请吧,看坐!” “谢皇上,民女的伤好得差不多,不过要想痊愈,恐怕还得养一阵。” “伤经动骨的哪能好那么利索,你便是郎中也得慢慢来,这阵子看着在外翁家调养得还不错,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 皇帝看着苟旬搬了小凳来,招收示意在自己身旁放下,随即挥手让忍冬坐下。 苟旬心领神会,带着在场的宫人有序退出大殿。 “皇上,民女替您请脉!” “嗯,坐下吧!” 皇帝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凳点了点头,将手搁在软塌扶手上。 忍冬依言坐下,挽袖抬手低头开始替皇帝把脉,手指刚落在对方的手腕上,就听得皇帝再次开口。 “朕这身子…是不是有些糟糕?” 其实,每个人自己的身体状况,大多数人都是清楚的。 忍冬把脉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指间落在脉上时心里就暗暗惊了一下,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皇上,您是不是服用了什么禁忌的药?” 这脉象怎么这么乱?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皇上便是操劳一些也不至于。 这分明是外力所致,可是皇上的吃穿住行都有宫人精细照料的,再加上皇上刚才说的话,忍冬大致猜测出是什么原因,没多想就直接问出了口,问完也觉得有些不妥。 皇帝定睛望着忍冬,这种话她也能脱口而出。 “问题很严重吗?” 皇帝没有正面回答,却是默认了。 忍冬嘴角动了动,“民女再看看!”刚才只是大概把了一下,具体情况还得细看。 皇上这身体是断不能随便服药的,加上皇上操劳过度,劳思伤神,这身体每况愈下已经有些超出忍冬所想。 忍冬不由想起媛兰郡主城外跟她说的话!如果皇上真的觉得自己身体状况不好…要有所打算也是合理的,如今朝中能商量储君之事的一个巴掌能数出来,定陶老国公便是其中之一。 “如何?” 见忍冬收手,皇帝追问了一句,有一句话是对的,这世上没有不怕死的,皇上也不例外。 更何况,皇上还有那么多要做的事,忍冬知道皇上现在肯定还是十分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的,也知道服用的药对身体不好,看来是不得已的情况才用的。 “皇上,可能让我看看您用过的药?” 皇帝点头,抬手指了指龙案上的一个小木盒子,示意忍冬自己打开看看。 忍冬看了盒子一样,伸出双手将盒子揭开,里面一共两粒小黑丸子,光闻着味道忍冬就知道,这药不寻常。 皇上将药放在这,就是为了给她看的吧。 拈起其中一粒凑近闻了闻,眉头皱了皱,“皇上,民女可能尝一点?” “你这丫头倒是胆子大的,药还敢乱尝,若是无碍,你就试试吧。”皇帝也没拦着,知道她有分寸,不过忍冬此刻认真的样子,让皇帝眸光稍柔了些。 不禁又想起了那个身影,十多年过去了,以为忘去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这也是一种衰老的表现吧。 那个浅浅淡淡的身影也是如此,做什么都是一副认真的样子。 有一次他负伤,她以为自己是和旁的侍卫发生争执动了手,一边帮他上药还一边叮嘱,凡事忍一步开阔天空,严词厉色又小心翼翼为他处理伤口的样子,在这宫中是一种难得的温暖。 后来知道他的身份,她反倒对他生疏了,这也是她和旁人不同的地方。 可他知道,她的关心却从未变过,为他缝制的药囊却假借她人之手送到他手里,他赏了送药囊的莞贵人,她却丝毫不为所动,看着他挂在腰间的药囊反是一脸轻柔。 这样的女子,他又怎可能忘记。 忍冬并不知皇帝思绪飘远,拈了一点药送入口中,抿了抿慢慢感受,随即用绢帕捂嘴吐了出来。 这药中有... 第409章 邪火心生 “皇上,您这身子,怎能服用这种药?” 忍冬面色羞红不好直接说出口,可她是郎中又不得不说,这药能在短时间内提神增力,哪怕是有病之人,服用之后也能给人回光返照的感觉,可以说是吊命的药,也可以说是要命的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而且,这药里含有合欢,服用之后会**大增,忍着会憋出毛病,不忍...若是身体正常之人倒还无碍,不过是费些精力调养调养就没事了,可皇上这身体状况..... “你的医术果然过人啊!医资鉴考的魁首实至名归,你若一心医术,假以时日,必有大成,身为女子,更是难得啊,这药...是宫中秘药,就是宫中御医也不知,这是专门给皇帝用的,人人都说,天子九五至尊,谁知道皇帝也有皇帝的艰难,有人怀疑朕身体不行了,想方设法的想要试探,朕若是一味的回避,怀疑之声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再想这样可就没这么容易了,龙体不是朕一个人的事,丫头,你可懂?” 忍冬默默听着,她懂了,是后宫有人怀疑,且明着试探了,皇帝不得已,只能以身作证! “民女明白了,便是天子,也有身不由己之时。”所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知道这药吃不得还是得吃。 宫里既然为皇帝备了这种秘药,就说明这样的情况不是当家皇帝一个人遇到过。 皇帝看着忍冬的目光突然慈爱了些,点了点头,轻道:“你是个聪明懂事的。” “皇上,那民女就实话实说了,您的身体状况民女之前与您说过,如今服用了这药,影响是必然的,之前我给皇上配的药如今怕是不管用了,皇上,身体亏空太多,是药难以补回来的,民女...再想想法子..这药是绝不能再用了的,还有皇上近来都应...禁欲!” 忍冬脸上羞色渐渐散去,在一医说医,此刻皇上就是她的病人。 “朕知道了,这也没旁人,你老实说,朕这身体还能瞒多久?能不能拖到年底?” 皇上的意思忍冬明白,意思年底之前,不能让人看出任何病态,不能让人起疑他身体有问题。 “皇上,民女还是那句话,只的身体状况不是病,只要您遵医嘱是可以调理好的,但是民女知道,您是一国之君,忧国忧民,要遵医嘱恐是难以做到,但还是请皇上尽量...” 不说全力配合,只要皇上稍稍配合,她尽心尽力,总能想到缓和的法子,开出有效的方子帮着皇上维持身体状态,不敢保证皇上高寿,至少十年之内只要不出意外,皇上的命她还是有把握的,可若是照这样下去,别说十年...五年她都不敢保证了。 而且,病态恐怕是难以掩盖的,皇上能隐瞒一时,却隐瞒不了太久。 这宫里人多眼杂,皇上每天上朝还得面对满朝文武,那一个个都是人精,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稍不留意就会被盯上,皇上已经再三小心了,她走时还开了药,可还是有人怀疑了,还企图试探,逼得皇上不得已服药证身。 皇帝听着忍冬的话摆了摆手,“这药朕不会再用,你放心,现在距离年底,还有整整五个月,这五个月,朕的身体就交给你了,能做到吗?” 五个月?意思这年底之前,不管是储君人选还是朝中局势都要定下来,五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可要在五个月内把这些事都做了,除非皇上心里早有定数,否则太赶了。 而且,她也没把握说五个月内,皇上的身体不再出任何状况让人怀疑。 “皇上,民女只能尽力而为。” “朕相信你。” .... 可是民女不相信自己啊,皇上这压根就不是一个配合治疗的病人,实在为难她这个郎中。 “皇上,这次还是要换方子,方子得琢磨一下。”除了稳住身体状况,还得补一补...亏空。 “不着急,你就回去琢磨吧,顺便把药配好一同送进宫来,正好,过两天就是太后色寿辰,她老人家今年有兴致在宫里办了个小宴,她一直颇喜欢你这丫头,说是让靖王妃喊你一同进宫,你刚回城,靖王妃可与你说了?” 把药配好?之前她都是只给方子的,药她不用管,忍冬听罢心头一惊,皇上言下之意是说宫里防不胜防吗? 可是皇上又为何如此信任她? 若是药出了问题,十个魏家也担待不起啊。 还有,太后生辰宴要为世子选妃的事,于飞冒险给她送消息肯定假不了,皇上现在又特意提一句是否有什么深意? “昨儿忍冬回城去给王妃请安了,王妃...提了一句。” “嗯,你倒是个懂事的,回城是该去看看靖王妃,这么久没见,都了聊了些什么?” 皇帝靠着软垫,看着忍冬收拾药箱,状似随意的问着,可那一双眸子却从未从忍冬身上挪开过。 忍冬不动声色一边忙活,一边回应,皇上的话,即便是闲聊也不能不回。 “回皇上,也没聊啥,就是一些家长...” “哦,就没聊点别的?”皇帝突的一笑,别有深意给了忍冬一个颇为暧昧的眼神。 忍冬眼角微跳,皇上究竟想问什么,明着问不行吗? “还聊了...郁世子,王妃说...等世子回来,把...婚事定了。” 这应该就是皇上想要的答案,王妃既然跟她说了,应是可以说的。 “哈哈哈哈,知道害羞了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没什么好羞的,靖王妃是看中了你这个儿媳妇啊,那小子离京的时候也是跟朕要了话的,朕上次也说了,等他回来就给你们赐婚,不过...罢了...既然进宫了,就去瞧瞧太后吧,祝寿是祝寿,多去看看老人家没事,迟早是一家人。” 忍冬静静听着,药箱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民女正好也想着去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 一家人嘛? 意思,太后正在给世子选择世子妃,而她也给安排好了,她还是会进靖王府的门,还能得皇上赐婚的,除了正妃,那就是侧妃了... 听着,她这个民女确实应该是抬举感恩戴德。 忍冬心里莫名生出一股邪火。 不过她依然保持着一份冷静,所以还能不动声色的假装听不懂。 因为她知道,世子跟皇上求的、心里想的,都不是让她进王府当个侧妃。 第410章 再见太后 “这次诊脉可是有些久!” 祥瑞宫中,太后一边转着佛珠,一边说着,靠着榻椅闭着眼让人伺候着。 一个年纪颇大的女人,规规矩矩的站在她身旁替她捏着肩。 金嬷嬷看了一眼宫门方向垂手低声道:“兴许是皇上在忙,耽搁了一些时间,太后不也说,魏姑娘是个懂事明理的,这么久没进宫,进宫了定会想着来看看太后的。”太后大可不必着急,就算魏姑娘粗心大意忘了,皇上也会点一句的。 因为今儿秀姑进宫了。 上次,皇上和太后因为世子妃的事颇有争议,太后这才让秀姑进宫一趟的,皇上心里该有数的。 太后没说什么,缓缓装开眼看向身旁替她捏肩的女人,“秀姑,你自离宫,这还是第一次进宫吧,让你破了誓言,哀家颇有些过意不去。” 原来站在太后旁边的,就是传闻中的秀姑,曾经也是这宫里的医女,不过这位秀姑和旁的医女可是不同。 她曾经伺候过后孝皇后。 也就是当今皇帝和靖亲王的皇祖母。 虽然年纪大了,可是看上去精神奕奕的,发髻一丝不苟,一身干净工整。 听得太后这么说,忙停了手绕到前面微微欠身,“太后娘娘切莫这样说,这个年岁了,什么誓言不誓言的,不过是年轻时的戏言都随风去了,秀姑还能进宫看看,是拖太后的福。” “你哦,还是那么会说话。”太后笑着坐直了些。 忍冬赶到的时候,太后正和秀姑有说有笑。 “哟,忍冬姑娘来了,刚才太后还念叨你呢,快,快进来。” 金嬷嬷亲自上前扶人,这可是旁人难有的待遇。 “慢些,不急,这腿才好些怎么就走过来了,皇上不是准了你伤未好之前可在宫中乘软轿吗?” 太后眯眼笑着,仿佛见到忍冬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民女给太后娘娘请安!” “起来起来,快,快扶着这边坐。” 太后笑着招手免了忍冬行礼,忍冬望着太后的笑容,心里百般滋味一时难以形容。 按说,她应该知足感恩,太后对她算是十分善待了,之前她受伤时太后如何待她护她的,她都记着,所以要她一下怨上太后也有些难,而且,站在旁人的角度,太后能让她一个毫无根基背景的女子进王府嫁给她最宠爱的孙子,已是破例了,她若是执着于世子妃的位份,便是有些贪得无厌不知好歹。 可是... 她尽管出身低微,却也有自己所求,她求的并非世子妃的位置,而是世子这个人。 她魏忍冬的男人,不想跟任何人分享。 其实这件事,看到于飞给的纸条,她并未太激动,要说情绪,自然是有一点,毕竟她也就是个凡人。 但真的也就是有一点。 因为想要另选世子妃的,并非世子。 她始终分得清楚,即便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她也不会怪世子。 而这件事本身就是她和世子的事,所以,能真正影响她心情的,也只能是世子。 “来,哀家瞧瞧,哟,脸上水色好了不少,嗯,不错,这阵子是有好好养着,过来坐。” 太后拍了拍自己软榻的旁侧,示意忍冬坐到自己身旁。 一旁暗暗观察的秀姑见状忍不住深深看了忍冬一眼,虽然她这些年没有入宫,但是宫里的事多少还是还知道一些,太后的脾气性子她也知晓几分,就算是宫里的公主,太后的亲孙女,若不是心中中喜欢的,也不会开口让坐到自己身边。 其实太后这个人,看着和善,却处处留着距离,最是走不近心的。 瞧着,太后对这个魏姑娘,是真有几分喜欢的。 或许是因为郁世子爱屋及乌吧。 “让太后记挂了,太后娘娘近来身体如何?要不忍冬替您瞧瞧?”看着太后眼中的笑意,忍冬到底硬不下心肠。 毕竟,眼前这位老人目前为止,没有对不住她魏忍冬什么。 “哀家好着呢,自从用了你的食方,这吃饭睡觉都比往日好多了,人也精神了许多。” 太后又问了忍冬几句,无非家长里短。 “忍冬丫头,这位是秀姑,从前也在这宫里当过医女,医术十分不错,出宫后就入了段府,一直伺候哀家,今儿正好她在,让她也给你瞧瞧,你虽是郎中,可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医者不自医。” 太后唠了几句,转身看向一旁一直安静站着的秀姑说了句。 忍冬一进来就留意到了这个和太后年纪相仿的女人,她穿的并非宫装,但是站立的姿势却是规规矩矩的,不比一旁的金嬷嬷差。 “忍冬见过秀姑前辈。”既不是宫里的嬷嬷,便不好称呼,可人家毕竟年长,她也不好跟着太后一样直呼其名,那便称呼一声前辈吧,也算是同行。 这一声前辈,让秀姑眸色亮了几分。 好个机灵的小姑娘,难怪太后喜欢。 “怪不得太后惦记,真是个蕙质兰心的,一声前辈老身可担不起,早就听闻资鉴考女魁首医术了得,今儿拖太后的福能得缘一见,是老身有幸了。” 秀姑巧笑说着,说话轻轻柔柔不急不缓,明明是一些奉承话,可听着就是比旁人说的入耳些。 “你也瞧着不错吧,这丫头可是个难得一见的机灵鬼,你给她瞧瞧,该叮嘱就叮嘱,她自己是郎中,该知道遵医嘱的话。” 太后笑着抖了抖手中的佛串,招呼秀姑给忍冬看诊。 忍冬含笑应着,太后既有这兴致,专程请人入宫替她看诊,那边如他所愿。 或许老人家当真就是担心她的身子,不管因为啥,不就是看诊,无妨。 “那就有劳秀姑前辈。” 大大方方的伸出手让对方把脉。 “太后有命,那就献丑了,老身给魏姑娘瞧一瞧。” 秀姑上前,在忍冬旁侧的小凳上坐下,抬手落在忍冬的手腕上。 对方手指搭上的一瞬间,忍冬便知道对方的深浅了。 且不说这老婆婆的医术如何,就这诊脉的手法就能瞧出是个有真本事的。 别小看这诊脉,手指落下的瞬间,内行人一看便知深浅。 这探脉看似简单,实则讲究颇多,有很多不同的手法。 殿内突然安静下来,太后和金嬷嬷一旁瞧着没有出声打扰。 忍冬也安静的观望着,虽说医者不能自医,但是忍冬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心中有数的,而且,她本就出身行医人家,她祖父的医术其实也不错的,她爹爹也是,还有乌先生。 第411章 见太后 “秀姑,如何?” 秀姑诊脉用的时间颇有些长,开始太后和金嬷嬷还没什么反应,可瞧着瞧着,就忍不住有些莫名的紧张。 尤其是秀姑诊完之后沉默了良久。 太后终是忍不住问了句。 到是忍冬,从头到尾一脸轻松,完全没有半点紧张的感觉,好像不是给她诊脉一样。 一般正常人在被郎中诊脉之后,郎中反应不正常,多少都会紧张一下。 太后问话,秀姑忙回过神回应。 “回太后娘娘,魏姑娘的伤势恢复的...很好,就是腰腹处那道鞭伤,恐是伤了子宫,女子之身,最是难养之处,魏姑娘用药高明,能恢复的如此之快实在罕见,可是...有句话,老身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秀姑说话留一半,说话间看了太后一眼,随后将视线落回到忍冬身上。 此刻秀姑心里有多震惊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相信,太后让金嬷嬷给她描述的伤势肯定没有夸张和放大,若是按着金嬷嬷说的,这忍冬姑娘的腿,十有八九是废了的,可现在,人家不仅没废,还能再次站起来走路,虽然刚才那几步看着缓慢,却是真的能走,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若是继续养着,以后就算不能太过使力,正常走路应该是没问题的。 再有,腰腹后背的鞭伤,伤及五脏六腑,不但人活了过来,还能恢复到现在这个状态,罕见!罕见啊! 听着,好似她这一身伤基本是她自己治的,药也是自己配的。 这瞧着,也就是十五六岁,此等本事,她一时间真想不出有几个人能做到。 实在是匪夷所思啊! “这也没旁人,她自己也是郎中,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太后转着佛串幽幽开口,脸上明显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那老身就直言了,太后娘娘,魏姑娘的确医术高明,能把那么重的伤养到现在这状态,这等医术,老身也是平生仅见,只是这伤了子宫,就算恢复的再好,也不可能像原来那边,魏姑娘想必也清楚,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子宫有损,冬来容易积寒,众所周知,宫寒难孕,当然,以魏姑娘之医术,该是有方可调的,不过是耽搁些时间,少则两三年,多则...三五年总还是能调养好,只是即便调养好了能够受孕,生产又是一大难关,子宫受损,平日可能不显,可到了生孩子的时候,一个不好,那是要命的....” 秀姑声音轻缓,说话间幽幽一叹看着忍冬。 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色。 “忍冬,秀姑说的...可对?” 太后艰难开扣,一双老眼炯炯望着忍冬,直到这会,忍冬终于明白了。 太后要为世子择世子妃究竟为了那般,原是为了子嗣。 是了,她之前竟是没去细想这些事。 郁世子是靖王府的爵位继承人,是靖王府的命根子,也是太后娘娘最宠爱的孙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娶一个可能不能生孩子的女子为正妃,若是娶了,那就得考虑再娶侧妃解决这个问题,可是一个问题的背后就是无数个问题。 侧妃的身份低了,往后会对靖王府爵位继承人有影响,毕竟是侧妃所生,身份高了,靖王府又怎么好娶进来当侧妃?毕竟她这个正妃的出身摆在这。 忍冬都不用深想,大略脑中一闪,便能理解太后的用意了。 老人家也算是用心良苦,既想全了孙子的心愿,又要顾全了靖王府子嗣传承的问题。 可是.... 旁人眼里,这最完美的结局对她来说,却是不能接受的。 即便世子依然会真心相待,可她还是不能和旁的女人分享,或者可以说她一句不识大体不知足不识抬举。 可她并不强求。 世子能给唯一,她便倾心一生相伴。 若是给不了,她也不会执着,放手就是! 听着或许有些凉薄,可这便是她真实想法。 “回太后娘娘,秀姑前辈医术高明,诊断细致,大致如秀姑所说,大约是要调养个一年半载才能完全康复,但是即便康复,子宫曾经受损,若是以后有孕生产时,确实会伴有不可能预估的风险。” 但是,总有法子的,就像治团子的肠痛,只要放开了思路去想,她相信总有法子,而且,生孩子这件事对她来说,为时尚早,她有时间去琢磨,也从未真的担心过,所以她并未考虑到这个问题上来。 若非今天太后这挑明了,她暂时真不会去想。 她尚未去想的事,就不会冒然夸下海口,说她一定能规避这个可能存在的风险。 “你自己...也知道...丫头啊,哀家是真喜欢你,都怪那些个混账啊,下手这么狠!” 太后后面这句话也是发自内心,若不是那些人下黑手,哪有这事啊。 也是有些心疼忍冬,一个女子当不成母亲,始终是不完整带有缺憾的。 “太后娘娘,已经过去了。” 忍冬含笑劝了一句,既是明白了原委,就越是无法对太后生出一丝怨恨。 她并非因为她出身低,也不是什么旁的原因,她担心的是靖王府子嗣的问题,况且,郁世子还是她最宠爱的孙子,在意这个才是正常。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这丫头,瞧着就是个有福气的,便是...将来真的...没孩子,也要放宽心,就想着,没人让你头疼的,也不用替谁操心劳累,一辈子痛痛快快的活自己的,也挺好不是?哀家瞧得出来,郁儿那孩子是真心实意的稀罕你,他是哀家瞧着长大的,哀家比谁都了解,他一旦上心稀罕了,那是不会轻易变的,不管如何,他都会待你好,可是丫头啊...你也知道,他是靖王府的世子,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没有子嗣,爵位就断了...他的血脉也没了延续...” 太后说到后面有些动容,眼眶微微泛红。 金嬷嬷默默别开脸,哎,原本一切都好好的,魏姑娘虽出身平民,太后也不计较,难得世子喜欢,王妃也中意,太后也觉得不错,就连皇上也算同意了,偏偏... 这大概就是命吧。 只能委屈魏姑娘了,不过太后也不会亏了她,总还是会给她安排一个侧妃的位置。 有世子的宠爱,有王妃的顾看,以后魏姑娘在王府的日子也不会差了去。 太后抓着忍冬的手说着,忍冬则是安静听着,眼里依然波澜不惊。 第412章 熙妃刁难 太后夸她聪明懂事,又与她说了这一堆,是希望她主动开口吗? 纵使她不怨太后,每个人都有自己在乎的,无可厚非,但是她怕是要让太后失望,她若接话才是尴尬。 她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 她和世子是人尽皆知没错,可是他们一无明旨,二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是他们两人私下的一句话。 此刻她也只能是默默听着。 当然,她不说太后也不会继续说下去,因为以太后的身份,确实无需跟她交代什么,做到这份上,提前给她交个底,让她心里有所准备,已经是十分看得起她了。 忍冬在太后这并没待多久,太后与她说了一阵,也提了生辰宴的事,之后又赏了些小玩意,这才让金嬷嬷送她出祥瑞宫。 忍冬进宫的消息,各宫早就收到了消息。 对魏忍冬,已经有人暗中看笑话了。 太后生辰宴的一番动作,细想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姑娘,软轿停在二宫门前,你靠着奴婢一些,奴婢扶着您。” 橘南天天伺候忍冬,知道走这一段路对她来说有多吃力。 “没事!”虽然有些吃力,但是不碍事,本来也要每天走上一段,养是一回事,但不能一直坐着。 “哟,风还真是一阵阵吹的,今儿东风明儿南风的,魏姑娘,皇上是免了你养伤期间的跪拜礼,但是见着熙妃娘娘,魏姑娘是不是也该行个蹲身礼。” 一个略有些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忍冬和橘南侧身一看,看着熙妃就站在旁侧,身旁跟着一群宫婢帮着遮阳打扇,说话的这个正是雅琴。 “民女忍冬见过熙妃娘娘!” 忍冬转身,整了下衣裳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标准的蹲身礼。 橘南也一旁跟着。 “真是巧了,听说你去养伤了,有阵子没进宫,这是刚替皇上请脉去了?” 不痛不痒的闲话,却没有开口让忍冬起身,这就是故意的,明知忍冬有伤。 这就是权势的厉害。 板子打下来都是无形的。 橘南也跟着蹲身,心里开始着急,明摆着熙妃就是来找茬的,她随便折腾一下就够姑娘受的,这离祥瑞宫也有点距离了,纵是旁的宫人看着也不会多事去告知太后。 今儿王妃又没跟着进宫,这可怎么办,姑娘这腿哪能这么蹲着啊。 “是,娘娘。”忍冬说完,直接就起身了。 别人有意为难,莫非她就得受着?娘娘忘了喊她起身,她自己起来就是,反正,她的胆大妄为也是人尽皆知。 到底还有皇上的一句话在。 忍冬直接起身,别说熙妃和身旁的一众宫婢,就是橘南也傻眼了。 自己...起了? 熙妃眼角一抽,不怒反笑,额头金丝流苏眼光下闪闪发光,明明是炎炎夏日,却让人感觉此时已是严冬。 “看来,该学学规矩了,雅琴,你来教教她。” “是!”雅琴上前一步,哼笑一声望着忍冬,“魏姑娘怕是不懂得这宫里的规矩,这行礼时娘娘若是没喊起身是不能起的,这是大不敬,娘娘宽宏大量不与计较,还愿意点拨姑娘,姑娘就好生跟奴婢学一学,往后肯定用得上的。” “启禀娘娘,姑娘腿上有伤...” 橘南急了,知道熙妃这是有意为难忍冬,忙上前开口将火力吸引过来。 果然,雅琴上前就是一巴掌,“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因为魏忍冬,皇上杀了灵儿姑姑,今儿她借机打魏忍冬的丫头一耳光怎么了?想着又要动手,手刚抬气就被忍冬一把抓住了。 “魏姑娘,奴婢是在替你教训奴才,这等不守规矩的可是会连累姑娘的。” 雅琴冷笑一声挣脱手还想打橘南。 橘南已经跪下了,她把祸端引到自己身上,她也不知道能拖多久,就希望能拖一会是一会,她一个奴才也只能做到这些,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伤了姑娘。 自始至终,熙妃冷冷看着一声不哼,任由身边的人发作。 “这位姑姑怕是搞错了,橘南不是我魏家的奴才,她是靖王府的人,是靖王妃身旁伺候的姑娘,王妃怜惜忍冬有伤在身,想着橘南姑娘细致周到,便让橘南暂时伺候忍冬几天,她的规矩是靖王府教的,若是姑姑觉得她的规矩学得不好要打要骂,别累着姑姑,交给靖王府调教便是,再有,娘娘好心要教忍冬规矩,忍冬感激不尽,然忍冬出身低微,不堪调教,怕是枉费了娘娘的一番心意,这丫头不懂规矩还望娘娘大人有大量多多海涵,忍冬确实有伤在身多有不便,皇上有话在先,伤未大好之前,可免去宫中一切礼数,娘娘尊贵,忍冬不敢倨傲,待忍冬伤好之后,再好好给娘娘行礼,想来以娘娘的身份也不屑让人说娘娘是那等挟私报复之辈,忍冬一介民女,实在犯不着。” 忍冬甩开雅琴的手,脸上依然笑着,可眼里也带了寒意。 雅琴一时来了气性,所以没做多想,想着就算是靖王府的丫头,她假装不知打了便打了,可现在魏忍冬挑明了,她再动手,就是给娘娘惹麻烦,只能忍着。 倒不是说娘娘怕了靖王府,而是现在靖王府势力如日中天,储位未定,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 更何况这次沈将军还是郁世子从贼人手里解救出来的,若是此时娘娘为难靖王府的人,传出去就是一个忘恩负义。 只是雅琴万万没想到,这魏忍冬竟如此胆大机变。 要是换成旁的女子,这会已经吓的直哆嗦了。 不光是靖王府,连皇上都搬出来了,此刻,雅琴是真想上去狠狠给忍冬一巴掌才能解了心里的憋屈。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片子,罢了,你不想学本宫也不予强求,不过有一句话,本宫还是提醒你一句,护你的人,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树大无根,终究会被吹倒的,日子长着呢,你以后慢慢就会悟了。” 年轻气盛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魏忍冬,确实是个能让人刮目相看的,若是出身再好一些,生在那些大家氏族,应该会是一个让她都得衡量一二的人物。 可惜,她就是个一平民女子,现在,她还要替皇上请脉,还有郁世子的在意,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到时候,她会知道什么叫命。 再气盛也得学会认命。 今儿本也是碰巧撞上了。 她还不至于专程跑来找她的麻烦,还没这般看得起她,收拾她,也是日后闲暇时光的消遣。 第413章 她们 “这丫头...若是出身高一些,没有子嗣也是能当正妃的,可惜啊...” 宫里发生的事,怎么可能瞒得过太后? 忍冬还未出宫门,太后就已经听得消息了,听完转述,幽幽叹了一句。 “太后娘娘,其实..可以缓缓再看,这魏姑娘的确是医术了得的,奴婢医术不精可能没法子,或许她能做到呢?就是晚上几年要孩子...也无妨啊。” 只要会有,晚些也没事。 秀姑这么说,是因为看出太后对那魏姑娘真的中意。 太后目色迷茫摇了摇头,“你不懂...晚不得啊...” 金嬷嬷给了秀姑一个眼神示意她别说了,太后心里有事不肯说,连她都未曾透露半句,这件事,她们听着就是,太后总有她的道理。 哎,世上事请,本来就难圆满。 “怕是这京都城也找不到这么胆大的,熙妃素来嚣张,这会倒是有人治一治她了,不过这样一来,这魏忍冬也算是彻底让熙妃记住了,熙妃不会轻易放过她的,现在是因为皇上和靖王府忍她一时不想节外生枝罢了,对她来说,现在没有什么事能重过立储。” 皇后听得动静正在品茶,事不关己的点评了一句。 晨曦公主坐在一旁初听时心里也是暗惊忍冬的胆大机智。 就如她母妃说的,这京都城魏忍冬算是独一份。 “母后,过两天皇祖母的生辰,真的会...”晨曦想着这事还有些唏嘘,她以为忍冬这个世子妃之位是铁定的。 “曦儿,这就是世事无常,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那个魏忍冬到底出身太低了,太后素来疼靖王府那个,可能还是不想委屈孙子娶一个平民女子吧,再加上魏忍冬上次伤的那么重,谁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子…” 事不关己,讨论起来也就看得清晰些。 “可是郁苏分明就中意那个魏忍冬,皇祖母一番安排,他怕是不会答应,到时候皇祖母岂不是两头不讨好!” 皇后听完笑了笑,“这你就不懂了,傻孩子,年轻气盛最后都得在现实面前低头,活在这世上总会有牵绊,太后趁着他不在把世子妃定了,他回来不同意难道要逼着太后去退婚?别人家会善罢甘休?靖王府如今势大是没错,可也不能仗势欺人吧…了不得闹腾几天,最后还不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魏忍冬更是,她再有本事,这种事也只能受着,到手的鸭子飞了又能如何?这正妃和侧妃,差一个字却是天差地别!” 晨曦抿嘴说不上话,想起魏忍冬忍不住一番感慨。 “母妃,那依您看,皇祖母大概率会远谁?这次琼瑶也受邀了…她…” 皇后看了女儿一眼,幽幽一叹道:“恐是不太可能的,太后请她,本宫猜测是不想落人口舌,毕竟请了那几家不请琼瑶不合适,太后办事一向周全,哎,要是能嫁入靖王府,自然是再好不过…不过也说不好,靖王府如今太盛了,皇上信得过,往后的新君呢?” “母后慎言!” 晨曦一听,急忙四周看了看,母后素来谨慎,这是怎么了?这种话也能说出来,心里想想就是了。 “没事,这时候都关注着储位之争,本宫这,谁会花心思注意?再说,这事别人轻易说不得,本宫说说却是无妨的。” 皇后这话颇有自嘲的意思。 “母后……” 晨曦知道母后的痛楚,可是从小到大她也有些腻味了,母后总拿这事顾影自怜,没有儿子就没有,既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为什么总要为难自己放不下? 母后是一国之母,就算没有皇子,以后不管是谁登基,母后都是太后,只要母后不出岔子,谁上来也不能无缘无故废了母后,大不了就是过些清闲日子,其实也挺好的! 黄家真有本事,也不用母后来帮扶什么,族中子弟那么多,有这样的家底,好生栽培,凭本事和黄家现有的根基还怕在朝中不能立足吗? “行了,知道你不爱听这些,可是曦儿,你生在皇家,是不可能避开这些的,你母后也不想理会这些,可是不能啊…” “母后,父皇正值壮年,就算立储,传位也是多年后的事,多年后的事您现在忧心太多有何用,自添烦恼罢了!” 晨曦说完也许是觉得自己说得有些重,咬着嘴默默低下头去。 自己的女儿,说得再过分,皇后也不会放在心上,只是暗暗叹了口气,有些话她不便对女儿说,“好了,你也上上心,去准备准备给你皇祖母的寿辰礼!” 晨曦在没说什么,起身行礼离开。 这边于飞也听了消息,身旁宫婢还在叨叨,“那魏姑娘可真是的,早晚有一天要吃亏的,那可是熙妃娘娘,她不过是仗着自己有点本事,暂时得了郁世子的宠爱……” 宫婢本想着,这婕妤是熙妃娘娘的人,她说这些话也算是同仇敌忾,没成想因为多了这几句嘴直接让于飞打发走了。 只说对方话多了些,她喜欢清静,现在她有孕在身,她说什么宫里的管事嬷嬷自然听什么,不会为了一个宫婢跟主子过不去,况且就是换个宫婢的事,更是犯不着。 不过经这一事,伺候于飞的宫人这才惊醒,这个平时少言寡语看似没有脾气好说话的主子也得打起精神伺候。 “姑娘,您不必为了奴婢说那些,了不得打几个耳光挨顿罚,您出头熙妃就会记上…” 出了宫门,橘南再忍不住开口。 “先扶着下轿,上马车再说吧!” 忍冬应付了一圈也着实有些累了。 橘南乖巧点头扶着忍冬走向自家马车。 “橘南,这件事就不必跟王妃提了!” 上了马车忍冬首先交代了一句。 “姑娘,奴婢不提,王妃也会知道,这宫里的消息传的快…” “也是,我瞧瞧,打疼了没?” 忍冬看着橘南的脸,白皙娇嫩的脸颊上五指分明,可见对方是下了重手的,“已经肿了,我给你敷药,这两天尽量别碰。” “奴婢没事,回头自己涂点药就是了,姑娘,奴婢这样回去,怕府上的人多想又要担心,要不奴婢一会直接从后门进去就在院子里不出去,等脸上印子消了再说。” 忍冬已经打开了药箱,叹了口气道:“你倒是个心细如尘的!别动,我给你上药,没事,咱们记着,以后有机会,让你自己打回来!” 她其实挺记仇的! 打…回来?! 橘南吞了下口水,心里暗道:姑娘啊!那是熙妃跟前的贴身姑姑! 这话是不是随意了? 不过听着心里莫名有点爽。 第414章 风波 宫里的消息传到靖王府,靖王妃正在喝茶,当即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搁,动静有些大茶水都溅出来了。 蔡嬷嬷忙挥退了下人。 “熙妃的奴才好大的威风!” 靖王妃这些年也没让人下过脸,她把橘南放在忍冬身边伺候,她就不相信熙妃近身伺候的姑姑会不知道。 “娘娘,熙妃这是明摆着借机报复,皇上都免了魏姑娘的规矩,她又不是不知道!” 蔡嬷嬷听着也是生气,要不是魏姑娘胆子大,今天肯定是一番折腾,搞不好养了这么久的伤都白养了,后宫那些折磨人的手段都是杀人不见血的。 “熙妃向来就不是个善茬,这次还好是有皇上那句话在先,要不然今天能这么轻易放过忍冬吗?上次忍冬姑姑的事,皇上杀了她一个贴身伺候的人,等于是当众打了她的脸,她不记仇才怪,现在储君未定她还算是收敛着,若是将来…” 靖王妃说着摇了摇头,朝中之事她不便多说,要是西陵王真有这个命,那熙妃肯定是不会放过忍冬的。 当然,忍冬将来肯定会进王府,那就是靖王府的人,有靖王府在,就算西陵王登基,也不能轻易动靖王府的人。 而且,即便真立西陵王为储君,以皇上这个年纪,等他登基还早呢! 提到储君,蔡嬷嬷也不敢胡乱接茬。 “忍冬今天见了太后,太后肯定是会点点她的,我听说秀姑今天进宫了!你说…” 就是因为知道要见太后,所以她今天才没跟着去,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丫头。 看来,以后她还是跟着进宫才是。 “娘娘,这是太后的意思,你也不想…哎!” “我担心太后瞒着郁儿给他另选了世子妃,他知道定是不会同意的,到时候再闹腾的…这不是影响祖孙俩的感情吗?太后大可不必这么着急,忍冬那丫头医术高明,未必就…” 说到这,靖王妃也有些说不下去了,她这个当娘的… 蔡嬷嬷知道王妃的纠结为难,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默默陪着。 “郁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和王爷但凡有一个在家我也不用这么愁,你说,后天寿宴太后要是询问我的意见,我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娘娘,只能是走一步看一不步了!” 这事弄得… “也只能这样,哎,那丫头怕是现在心里不好受!” 难受吗?倒也谈不上,但是心里总归是不痛快的,可是忍冬却没法去怨谁。 所以这份不痛快一时还没法发泄,只能暗暗憋着。 或许她和世子有缘无份吧,反正之前也没打算嫁人! 不是说世子的侧妃委屈了她,是她对自己说过,不与任何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不过她既点头答应了世子,那这件事在她看来就是她和世子两个人之间的事,太后给他选谁当世子妃那是太后的安排,她管不着,也不会管。 一切等世子回来之后再说。 “姑娘…太后娘娘今天说的那些话…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您医术这么好,总有法子的!” 夜深人静,见忍冬毫无睡意坐在那发呆,橘南顶着半张红肿的脸轻声劝慰着。 今天太后没有打发她出去说话,说明这件事王妃应该是知道了的! 一路上橘南想说却没敢提,就怕忍冬伤心。 忍冬微微一笑,她在想别的事,让这丫头多心了。 这件事其实没什么好想的,所以无须纠结。 “嗯,说得没错,总有法子的!夜深了,你歇着去吧。” 忍冬放下手中医书合上眼揉了揉额头,她也该休息了,自己的身体自己还是要顾念的。 “姑娘,奴婢伺候您睡下就去!” 忍冬熬不过她,只能点头起身。 忍冬刚起身还没来得及走两步,窗外突然传出一阵动静。 这动静不同寻常,橘南身子一震拿起烛台,“姑娘小心,奴婢去看看。” “小心点!” 忍冬听出来了,好像是打抖的声音。 小心拉开一条缝,外面星光灿烂,视线虽然有些模糊,大致还是能看清楚,只见院子外头有几个人正在与暗卫缠斗,不用想,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针对的自然就是屋子里的忍冬。 忍冬走上前站在门口向外看,橘南小心护着。 “姑娘,这…” 刀光剑影的在夜色中让人格外紧张害怕。 “没事。” 看目前的情况,那几个人够不成威胁。 如忍冬判断的一样,片刻之后,那几个人就知道情况不妙,头也不回干脆利落的撤了。 “魏姑娘,从路数来看是江湖中人。” “辛苦了!” 忍冬冲着暗卫点了点头,对方拱手随即消失在黑暗中。 “姑娘,奴婢今儿睡在屋里!” 橘南心还在突突的跳,声音还有些发抖,虽然人被打走了,可这些人分明冲着姑娘来的,江湖中人?姑娘怎么会惹上江湖中人?他们想做什么? “嗯,睡吧,没事!” 夜深了,忍冬也不欲劝说,不让她在这睡她也不会安心。 躺在床上,忍冬缓缓闭上眼安静思索着,江湖中人,她肯定是和江湖中人没什么瓜葛,难道是有人买凶? 谁会这么做? 那些逆贼都已经伏法…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来路不明的江湖人,宫里的熙妃,好像就安生不了。 熙妃那边暂时还不会对她下手,因为储君未定,她也不想在这节骨眼上节外生枝,倘若西陵王为储君,那她真是大难临头了。 那时候,熙妃就不会顾忌这么多了。 皇上要在年底之前订下大局,心里一定有人选了,这个人选会是谁? 适合的皇子就这么几个,不行,明天她得好好问问江海最近朝中所有的动向,看能不能从中寻摸出一点线索,媛郡主那天的话别有深意,她一定知道点什么,或者说老国公知道点什么。 如果是西陵王,她又该如何从中作梗改变皇上的想法? 今日熙妃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她和魏家,在他们眼里就是无根浮萍,狂风一来就卷走了。 “姑娘,您睡了吗?” 橘南在忍冬床旁的长椅上躺着,好在是夏夜不怕冷。 “怎么了?” 忍冬侧头轻问了一句。 “姑娘若是睡不着,奴婢跟你说说话吧!” 这丫头是有话想跟她说吧,“好,那就说说话。” 橘南沉吟片刻缓缓道:“姑娘,奴婢就跟您说说太后生辰宴请了哪些人吧。” “嗯,说来听听!” 忍冬微微一笑,是从王府那边得来的消息吧,于飞偷偷给她送信,是担心她在太后面前失态好有个心理准备吗? 好吧,就看看太后都请了谁,或者说太后给世子选的正妃可能是谁。 , 第415章 她的好好谋划了 夏日清晨,不见凉意。 一大早忍冬就出门了,说是去济世堂看看。 “小姐,瞧着气色好多了,看来恢复的不错。”钟掌柜迎着忍冬进到后院。 “嗯,劳您记挂了,爹爹去许家庄又要辛苦你们了。” “小姐言重了,都是应该的,我们都还好,倒是乌先生有些忙不过来,药田那边送了一匹药过来,乌先生天天忙活配药还得看诊,还好老太爷每天都来帮帮。” “嗯,我去瞧瞧,告诉伙计们好好干,年底有赏。” “哈哈,那我先替伙计们谢过小姐了!” 钟掌柜高高兴兴将忍冬请到后院,现在后院临时改出了几间配药制药的房间,添置了一些东西后看起来显得拥挤了些。 “小姐,您看,这些都是新采购的药材,老爷说小姐有大用,可这药材是不是太多了些,过了冬这些药材受潮,开春也不好晒...” 意思这药材太多了,不能再采购了。 “不用等到开春,这些药材今年秋都有去处,掌故的只管放心,对了,有件事要劳烦钟掌柜...” 忍冬闻着满院子的药香,心情越来越平静。 “小姐吩咐就是,不敢说劳烦。”钟掌柜招呼忍冬坐下,又让伙计上了茶。 “祖父一直想要扩建济世堂,上次听你说,这旁边的宅子和店铺主家有意专卖,就是价格有些高,你去谈谈,这地段不错,又挨着济世堂,贵些也无妨,只要不是太离谱就买下吧,现在瞧着,确实拥挤了些。”对济世堂,她也是有想法的。 买下? 钟掌柜眨了眨眼,“小姐,那可是一笔不小的银子,眼下咱们的现银都用来囤药了,加上开垦药田种药,建庄子...现在济世堂的账面上有些...” 不说拮据也差不多了。 他在济世堂干了这么些年,能看着济世堂扩大自然是高兴,可是眼下怕是有些做不到。 “银子的事钟掌柜的不必担心,你只管去办,最后告诉我一个数字就可以了,至于价格,相信钟掌柜心里有数,这事交给你我也放心。” 忍冬微微一笑,端着茶抿了一口。 钟掌柜愣了一下,一脸迟疑点了点头,“好,那回头我就去找人家主家谈谈。”这一大笔银子,小姐真的能拿出来吗? 魏家的家底,他不是不清楚的... 不过小姐不是那等虚浮之人,既然说了这样的话,该是有着落的。 若是真能买下旁边的铺子和宅子,那济世堂的规模可就大了好几倍,在这京都城也算数一数二的了。 “钟掌柜,你去忙,我去看看乌先生。” 乌先生配药的时候,最是不喜人打扰,所以忍冬进来的时候没让去喊,想着等处理完其他的事再去瞧瞧。 “好,那我去前头忙,小姐自便。” 钟掌柜也算是明白人,知道有些事他不便知道,比如从小姐进来就一直跟着她的江海。 “小姐,我去外头看看。”当归也是越发机灵了,一般这时候,她都知道去外头守着,橘南也借口去前头拿药离开了房间。 魏姑娘这两个丫头倒是机灵,江海看了门外一眼。 “江海,跟我说说最近朝中的动向,尤其是几位皇子的。” 忍冬也不耽搁,见着人都走了,直接开口。 江海虽然不知忍冬问这些做什么,但是将知道的情况都一一详说了,朝中的事他们能关注的有限,“魏姑娘,大概就是这些,目前裕王颇为风光,听说门庭若市,倒是西陵王府门可罗雀,不过西凉王一如既往,该做什么做什么。” 裕王? 忍冬脑中过了一遍,她对这位皇子也有些印象,皇位不可能是他的,皇上压根就没考虑过他。 此人刚愎自用,实则是现在这几个开府的皇子中最没城府的一个。 西陵王登基之后,他是第一个被发配封地的,下场也比较惨,但是西陵王并没杀他,也是因为根本不担心他能成什么事。 “刘建业还是固定往西陵王府跑?” “对,不算太勤,但是一直有往来,对了,最近刘建业去明月楼的次数稍多了些。” 或许魏姑娘可以跟明月楼的老板娘打探打探,这个刘建业盯了一阵之后,他越发觉得是个耐人寻味的。 “嗯,知道了,还有什么其他特别的事吗?” 虽说京都城发生些什么,江海隔山差五会给她送信,但有时候未必说得全。 京都城发生的事太多了。 “特别的事...前阵子倒是有一件事京都城传了挺久,姑娘知道那个尚书苑的慈先生吧,她收了刘建业的妹妹刘莹做学生,听说,之前她只有国舅府小姐一个女学生,刘莹是第二个,对,我想起来了,那慈先生收刘姑娘的时候举行了拜师礼,刘建业和西陵王都去了。” 一个是哥哥,一个是未来夫君,去也不稀奇。 “慈君竹收了刘莹当学生?” “嗯!” 忍冬缓缓放下茶杯,眯着眼撑着头,突然想到什么问了一句,“刘建业是不是要参加今年秋闱?” “这...我回头去打探一下。” 这些官门子弟都有自己的入仕途径,不过现在他爹不是尚书了,一个六品京官顶不了什么用,如果要入仕途,要么参加科考,要么就等着未来妹夫提携。 “我依稀记得,皇上在治罪刘凤章的时候,并未波及刘家太广,还保留了刘家子弟入试的资格...” 以皇上的脾气和刘凤章犯下的那些事,皇上对刘家的处置算是从轻发落了,当时大家都想着是顾及刘莹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看来,这件事另有隐情。 “江海,你最近多关注一下秋闱,还有京都城的年纪较轻的官员...” “姑娘,这范围可就有些大了,怕盯不仔细。” 毕竟他们人手只有这么多,除非魏姑娘请靖王府的人帮忙。 “那就着重盯着刘建业吧,其他的顺带看看。” 忍冬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感觉皇上相中的恐怕就是西陵王。 当今天子,越是接触,越发觉得他深不可测,胸有千秋。 他的谋算定是旁人难以想到的。 他不会让储位之争弄的京都城乌烟瘴气,皇上一直犹豫不决,一是因为现在适龄的皇子中,没有太满意的,二是他在准备,既然皇上觉得皇子的能力欠缺,就会想着亲自魏大渊打磨一个合适的未来储君。 怎么才是合适?又会如何打磨? 剪除羽翼,帮他铺路,锤炼意志...免去外戚转政的隐患..培植属于他的臣子.. 不行,大渊未来的皇帝,绝对不能是西陵王,因为没人知道,慕容西玥的内心深处住着一个魔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阴狠至极.. 他阴暗的一面瞒过了所有人,直到他登基之后才暴露出来,首先就是京都城的那一场横祸,为了夺靖王府的权,不惜拿百姓的命来赌。 第416章 巧遇 忍冬心事重重,橘南瞧着,误以为是为了太后生辰宴的事。 心里暗暗为叹气,却又无可奈何帮不上,她就是一个奴才。 昨夜她已经把太后要请的几位姑娘都跟姑娘说了说,每一个都是十分有分量的世家贵女,而且,这些贵女都是未定亲的。 别说世子妃,皇子妃也没问题。 哎! “橘南,药都拿来了?” “都在这!” “走,去看看乌先生。” 这些药是为皇上准备的,皇上交代,这次开了方子要把药配好带进宫,方子,她还想跟乌先生商议一下。 “嗯!” 其实橘南想提醒忍冬一句,后天太后的生辰宴,姑娘既然要去,就该准备准备,衣裳,寿礼,不说多贵重,至少心意要让太后看着,万一太后临时改变主意... 只要没下懿旨,一切都有可能不是吗? 可是她瞧着,姑娘好像并没将这件事太放在心上。 乌先生在配的药,就是裘家供给佟家的那几位药,用于御用供药的配药,而裘家要用的药材,她也备好了,虽然裘家有了药方子,可是今年秋裘家肯定是采购不到这些药材的,裘家应该在到处跑了,佟家为防范未然已经将这些药材早早就垄断了。 乌先生让忍冬看了成品,忍冬十分满意,乌先生的配药用量拿捏的分毫不差,有他在,店里的伙计都能学些本事。 每年秋闱之前,兵部就要采购药材了,裘家现在差不多要与佟家摊牌了。 佟家突然断了货源,一定会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培元丹是御供药,出了问题,佟家担待不起,裘家虽然提前打了招呼,可是短短两三个月,佟家就算琢磨除了方子也找不到这些药,因为这些药,除了裘家手里囤了一些,剩下的,基本都在她这了。 原本这里头有几种药别的地方用的不多,所以产量也不多,药农手里根本没有存货。 “这个药方颇为复杂,这是给什么人用的?也瞧不出具体是治什么病,丫头,这方子谁用?” 乌先生拿着方子看了半天,眉头深锁问着。 忍冬摇了摇头,“先生见谅,忍冬不便说,也的确不是治什么病的,只是固本调养的方子,因为用药太多,忍冬想请先生看看这里头有没有药效相冲或者相克的。” 最近她脑子里想的事太多,就怕有个疏忽,配药本来就是一件很微妙的事,两种药材因为用量的多少都会生出不同的药效。 这方子是给皇上用的,更应谨慎细致。 “你开的方子,能有什么问题,这方子费了你不少心思吧,每一味药用的都极妙,但是用量上是否有问题...这样,丫头你要是不急,我先照着配一副看看,晚些去府里告诉你什么情况。” “正有此意,先生是配药高手,你来捡一幅熬出来我看看再说。” “行,说到配药高手,先生才是这个!让人望尘莫及啊。” 乌先生说着竖起拇指摇头一叹,收起方子接道了一句,“这都盛夏了,你之前说,先生金秋会回,也快了!好些年没见着先生,也不知道先生是否还记得在下。” 忍冬突然微微一颤,身子僵了一下,脸上笑容渐渐淡去。 “会的,会回来的,他老人家记性一直很好,当初还是他跟忍冬提及先生...” 乌先生并未发现忍冬的异常,跟着点头,“当初先生在山中寻药救下我,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得先生说,他要行万里路,踏万重山尝各种草药,到时候将其编录成册...对了丫头,先生的万草集编得如何了?有生之年若是有机会能拜读一番实乃幸事啊。” “万草集?” 忍冬凝眉而望,她并不知道什么万草集,师父未曾跟她说过啊,但是师父的确有记录一些草药,图文并茂记载着他亲自尝过的每一种药材。 “你不知道?” 忍冬摇了摇头,“他老人家平日里不爱谈这些宏图大志,不过确实有画一些药册。” “兴许是年纪大了,不喜说这些了,我记得先生画的图册特别清晰,让人一看就知道药的出产地…说是药侧更像是一幅幅画,先生说,眼观最为直接,后世之人一看到画册就能知道这味药材的产地,地貌特征,生长环境,或许能在相似的地方找到一样的药材…” 乌先生言语之间可听出对忍冬师父的崇敬之意。 不过他说的和忍冬看到的那些图册略有出入,药图和描述很是详尽却并没有画出药材生长的地貌。 忍冬满怀心思的离开,师父他老人家… “姑娘,前面是金缕阁,正好路过,您要不要去看看成衣首饰,过两天就是太后娘娘的生辰,姑娘总要打扮的喜庆一些。” 虽然不想提,可橘南不得不提,姑娘总要面对的,到时候那些赴宴的小姐肯定都是精心打扮,姑娘也不能太随意了。 金缕阁?! “走吧,去瞧瞧。” 前些天她让江海给金当家的送了几个配方,都是适应用于夏季的胭脂水粉,不知道卖得怎么样。 自从合作,忍冬这还是第一次到金缕阁,马车停在金缕阁,橘南小心翼翼扶着。 “这位小姐需要买点什么?小女子带您看看?” 一进门就有女子上前打招呼,因为进来这里的多是女客,为了方便,金缕阁革新请了一批说话做事利落大方的女子当伙计,效果也确实不错。 金缕阁的生意就没差过,如今天香阁关门了,这的胭脂水粉生意也顺势起来了,都说这是金家的财运旺。 不过金当家的可是知道一些缘由,因此对忍冬更是客气了。 “去看看胭脂水粉!” 金缕阁挺大的,上下三层,每一层卖的东西都不一样,成衣在三楼,首饰在一楼,胭脂水粉在中间,上去的时候看着人还挺多。 “小姐,咱这的胭脂水粉新推出的几款特别适合这热天用,用着……” 女伙计认真熟练的介绍着,十分客气有礼。 “魏姑娘?!真巧!” 这声音…刘莹? 忍冬缓缓转身,还真是她。 的确是巧,没想到会在这遇见她,而她身边的女子…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忍冬还是认出来了,慈君竹!虽然戴着斗笠,但是这个慈先生的气韵很特别,和旁的女子都不同,她可以肯定是她。 “刘姑娘,真巧!” “上次花喜节…就想结识魏姑娘,不知魏姑娘今日是否有空?可否邀请魏姑娘坐下说说话?” 结识她? 第417章 不买账 金缕阁有待客间,这也是比旁人做得好的地方。 地方虽然不大但还算雅致,坐下来说说话是没问题的。 金缕阁的伙计上了茶就退了出去,顺手把门带上了。 “魏姑娘的伤可好了?” 刘莹亲手给忍冬倒茶,忍冬也没客气,慈君竹慢慢取下斗纱含笑看着忍冬。 “魏姑娘,今儿真是巧了!” 忍冬假装微惊,“原来是慈先生!忍冬失礼了。” 点了点头态度把握的恰当好处。 “忍冬一回城就听了一桩美谈,恭喜二位!”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从慈君竹收的这两个徒弟来看,旁的且不说,眼光确实一般。 刘莹和黄琼瑶身上都有一个特性,装! 只是和一般的装腔做势不同,她们的装是渗透到了每一个细节。 有时候,她们怕是连自己也骗。 黄琼瑶的狠辣还带着几分隐隐的傲气,而刘莹则不同,她更能屈能伸,一旦出手,就是死招。 比如黄琼瑶上次给她送衣藏药,她后来细想了想,黄琼瑶怕是不在意她会不会发现,也就是说,黄琼瑶不怕她知道她的企图。 这就是黄琼瑶的那几分傲气,打从心里没将她放在眼里,觉得她们之间到底是云泥之别。 纵然黄琼瑶承认她魏忍冬确实有这本事。 “能拜入先生门下是刘莹之幸。” 刘莹顺势捧了一下自己的老师,接着道:“前几天先生还提及魏姑娘,说魏姑娘写得一手好字,今儿就在这巧遇魏姑娘,魏姑娘是来添置首饰还是?” “慈先生谬赞了,忍冬的字不值一提,说到字,那日见着媛郡主的字就极好!对了,那天忍冬走的早,不知后来字评结果如何?” 忍冬只回了一半,转而看向慈先生。 刘莹也没有不高兴,笑陪着没做声。 “各具一格,媛郡主的字颇具特殊,气势恢宏,颇有风骨!而琼瑶那孩子的字内敛藏风,有大家之风!真要我来评可能有失偏颇,毕竟琼瑶是我的学生,那日魏姑娘也是瞧着两人的字了,不知魏姑娘有何高见?” 慈君竹一点没有拿捏作态,十分自然的与忍冬交谈着,将自己的姿态放得颇低,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这就是黄琼瑶想要效仿却不得精髓的地方。 忍冬笑了笑,既然慈先生都问了,她就说一句,“字确实各有千秋,的确难分高低,若是二选一,忍冬偏向媛郡主的字!苍劲有力风骨自成!” “先生,依学生看,魏姑娘才是真有风骨!” 刘莹笑盈盈插了句嘴,话里有话聪明人都听得出来。 这是说忍冬大气,媛郡主对她不客气她还能夸对方。 “这点倒是没说错,魏姑娘确实称得上奇女子,不知魏姑娘师从何人?那一笔字虽显随意可细看之下极有章法!魏姑娘能过文关足以说明学识渊博,倒是想知道何处良师教出你这么个玲珑女子,不知是否有机会拜会一二?” 慈君竹落落大方的问着,反倒显得十分随意。 忍冬知道,京都城好奇她师父是谁的人很多。 刘莹也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忍冬端起茶杯吹了一口,不急不缓抿了一口才开口:“慈先生高看了,我是有一个师父,教我医术,教我读书明理…实不相瞒,我虽称他一声师父,却从不知其姓名,师父他老人家寄情山水,外出游玩有一段时日了,我这个徒儿也是许久没见着他了!” “没想到还是个皮的,好了,我也就是忍不住好奇问问,不便也无妨!好了,你们年轻人聊,莹儿,为师先回了。” 浑不在意的起身,说走就走也显几分洒脱。 忍冬含笑不语起身相送,心里颇为无奈,这世道,说真话反倒没人信了。 “魏姑娘,先生就随口问问无妨的,今儿是真巧,先生平素甚少出门…” 刘莹送走慈君竹回来坐下,好似还有话说。 “魏姑娘,听说太后娘娘过两天生辰,魏姑娘应该会去吧。” 忍冬眉梢一动,微微点头。 “太后娘娘的生辰自是要郑重一些,前两天听说冯小姐打了一套赤金流苏首饰,我恰巧看过样图,那是真的灵动好看,黄姑娘也是那套雀羽霓裳真真是流光溢彩…” 忍冬一边品茶一边安静听着,看似女子闲聊,实则是在给她透露信息。 而这些信息一般人打听不到,太后宴请,必然是盛装打扮以显重视,既要出彩又要庄重得体,自然要挖空心思,即便她们没有别的心思,也要撑起世家贵女的门面。 刘莹这么做是在向她示好? “魏姑娘,可是请金缕阁准备了行头?” 末了,刘莹一脸好奇的问了一句,好像刚才她说的都是八卦闲聊,无意透露的。 忍冬摇了摇头,“我就是路过进来看看。” “金莲,让伙计把我订的那套首饰拿来。” 忍冬实则不想在这耽搁时间,听她说这些无关痛痒的的东西,但还是耐着性子坐在这,因为这个刘莹值得她花些时间,这可不是个普通的角色,上辈子就是她一杯毒酒要了她的命。 现在这些有意接近她的人,无非就是两点,一是为了靖王府,二是为了了解皇上的身体状况。 刘家的立场很明显就是西陵王,而刘莹对西陵王更不用说,她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西陵王。 刘莹订的首饰是一套异域风情的宝石首饰,深邃的颜色和别致的造型让人耳目一新。 “魏姑娘,太后面前,再贵重的东西也不显贵重,她老人家什么贵重的东西没见过,要看也就是图个稀奇,您看这套首饰可还能入眼?” 意思要将这套首饰让给她? “刘姑娘选定的,自然是好的,瞧着确实好看,不过什么东西都讲究一个合适。” “魏姑娘不试试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 一旁金莲暗暗不解,姑娘为什么要对这魏忍冬这么热忱客气,这魏忍冬也是不识好歹。 “明知不合适,何必多此一举,刘姑娘,忍冬今儿还点事失陪了。” 忍冬说完直接起身辞行不再周旋。 “魏姑娘既是有事,那刘莹就不耽搁了,送送魏姑娘,改日再请魏姑娘喝茶。” “刘姑娘留步。” 忍冬说完转身就走,并无深交的意思,刘莹纵是再有心,也不至于看不出忍冬眼中的淡漠。 心里冷哼,要不是她现在有用,她何至于跟她低声下气的客气。 “不识抬举!算她有自知之明,这套首饰可是慈先生给姑娘挑的样式。” 金莲瞥了一眼门口,有些微自己的主子抱不平。 第418章 谁的棋 “请你们掌柜的来。” 忍冬出了房门,直接对招呼的伙计吩咐了一声。 伙计虽有些诧异,但没多问,应下话就去了,看得出,金缕阁的规矩很好。 “小姐,你要卖东西吗?这的东西真好看。” 当归左顾右盼看个新鲜,以前小姐从不来这种地方。 “对啊,姑娘,来了就挑一些呗。”橘南也凑着热闹,其实是想替忍冬选选后天进宫用的行头,明知这次入宫的意义,王妃怕是不方便给魏姑娘准备。 “你们一会去看看,一人挑一样,算我的。” 女子嘛,到了这种地方,多事拔不动脚的,难怪这金缕阁的生意这么红火,选对了消费群啊。 “这位小姐有何吩咐?” 掌柜的随着伙计走了过来,一脸和善的看着忍冬。 “阮掌柜,久违了!” 这金缕阁的掌柜之前见过一面。 一看是忍冬,掌柜的立刻红光满面笑开,态度更是殷勤客气,“原来是魏姑娘,有失远迎了,您今儿怎么想着到这来转转,快里面请。”说着忙吩咐伙计备茶送进来。 伙计心里暗暗诧异,这谁家小姐,掌柜的这么客气! “阮掌柜客气了,正好路过进来看看,不知金当家的可在?” “可是巧了,当家的今日正好来看看,刚要走了,魏姑娘,里面请。” 那是真巧了,忍冬跟着进了里屋,让当归和橘南去挑东西了。 “当归,姑娘以前常来?”瞧着姑娘并不是个爱逛铺子的。 橘南好奇的问了一声。 看着掌柜的对姑娘是真客气,她们两个丫头挑东西还让伙计跟着招呼。 当归冲着橘南挤眉弄眼一番,悄声贴耳道:“小姐不爱逛这种地方,但是小姐和金缕阁的当家认识,金缕阁卖的胭脂水粉都是小姐配的方子,厉害吧!” 橘南眨了眨眼,这是真没想到,原来姑娘还有这等本事。 难怪... “当归,那咱是不是可以不用客气?” “那是,小姐既说了,就不会心疼银子,咱就挑自己喜欢的。” 橘南跟着一笑,难怪姑娘喜欢当归,直率简单又聪明。 想着扭头看了一眼,要说聪明,姑娘才是她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子,刚才那个是刘小姐,未来的西陵王妃,姑娘对她面上笑着,可她瞧得出姑娘并不喜欢对方,甚至还能感受到一丝冷漠,但是对那掌柜的,姑娘态度又不同,明明两者身份地位悬殊。 “魏姑娘,这可真是蓬荜生辉了。” 金当家的见到忍冬眉开眼笑,现在忍冬可是他们金缕阁的财神爷,那胭脂水粉的进项看看账目就心里开怀啊,上的新品也广受好评。 “金当家客气了,正好路过进来看看,没先到金当家的就在这。” “快坐,伤养的如何?” 金当家的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招呼着坐下让人奉了茶,只留下阮掌柜,其他伙计都让出去了。 “还行,既然金当家的在这,那忍冬就不拐弯抹角了,可否麻烦一件事?” “你有事就直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能力范围之内,定是尽力而为。 “可能有些坏行规,但是..忍冬还是想打听一下,外头有位刘姑娘,在你这打了一套首饰,刚才端出去那套宝石首饰,阮掌柜的应该知道吧?” 既然金当家的不跟自己客气,忍冬也就直言了。 “魏姑娘说的可是那套宝蓝首饰?那套的确是别致,是刘姑娘自己带来的图样。” 阮掌柜想了下,仔细回了话,一般特别一些的首饰,他都有印象。 “哦?!什么首饰能让魏姑娘提一嘴,去取图样来我瞧瞧。” 金当家的是个明白人,一听就听出些蹊跷。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阮掌柜很快取来图样,金方端过目之后忙将图折起,“阮掌柜,这图样是刘姑娘自己带来的?” “是!颇具异域特色,选材虽不是顶好,但是样式新颖,十分别致,也是一套难得的佳品,不过...咱们金缕阁有规矩,这客人自带图样打造的首饰,未经客人许可,绝不会打造第二套一样的。” 魏姑娘若是喜欢这类的,那得请师傅重新打样了。 “知道了,你先去忙,我和魏姑娘说会话。” “是!” 阮掌柜退了出去。 “那块腰佩的形状,和那块玉青一模一样。” 阮掌柜一走,忍冬直接开口,她相信,刘莹该是不知情的,可这件事也绝不可能是巧合。 金方端也是一眼看出,所以才吓的将图急忙折起了。 “魏姑娘,这会不会是...” “巧合吗?金当家的也不相信吧。” 忍冬伸手从脖子上取出一个吊坠,这是上次她请金当家的打造的,银玉镶嵌的外壳里面是那块玉青。 对比之下,更是毫无差别。 纵是大致形状有可能相似,也不可能连棱角都一不一样。 玉青本就是随手敲下的一块,怎么会有人画出一模一样的来,还将其做成腰佩。 若不是放在这一整套形状别致的首饰里,这块腰佩拿出来就显得突兀了。 “你是要我打听一下,刘姑娘这套首饰的图样何处来的?” 这怕是有些困难,只能是敲侧击问问。 “不,千万别打听...忍冬只是想问问,刘姑娘这套首饰很特别,你这可打造过累死的首饰?或者像这套一样特别的。” 这首饰,不管刘莹知不知其深意,今天能摆在她面前,就意味着有人在暗中试探,目的,就是想知道,这东西她认不认得,若是她走之后,金缕阁或者任何人向刘莹打听这套首饰的事,对方就能肯定,她一定见过或者说这东西十有八九在她身上。 能借刘莹之手的人能是谁? 那些逆贼不都伏法了吗?洛云峰此刻还幽禁在洛府,不可能是他,可除了那些逆贼,还有谁知道这东西,还有人在找这东西? 能猜测到可能在她身上,一定也是知道原委的人。 “明白了,魏姑娘放心,金某也自当是没见过,回头我亲自过目一下这些年打造的首饰,这套首饰,看着也不是信手拈来的,定是看过类似图谱或是见过这类首饰的人才画得出来,看似现状随意,实则很讲究规则对称。” “有劳金当家的。” “客气了,对了魏姑娘...听说太后寿辰在即,你若是手上没有合适的首饰衣裳,金缕阁倒是有几套珍藏,不知魏姑娘是否瞧得上。” 金方端想着,刚才忍冬说自己是正巧路过进来看看,所以就多想了些。 忍冬忍不住摇头一笑,“金当家的消息果然灵通,若有需要,忍冬不会跟金当家的客气,今日就先行告辞了。” 感情所有人都知道太后的生辰宴怎么回事了。 第419章 她的寿礼 “先生,这番试探也不知能不能有意外收获。” 回去路上,慈君竹一时兴趣想要逛逛便下了马车。 慈心服侍在册,两人便是戴着斗笠,也时不时隐忍侧目。 人群中随意攀谈,声音吞没在人潮里,反倒成了最好的掩饰。 “有就是意外收获,没有...也没什么损失。” 慈君竹知晓刘莹有意结交魏忍冬的心思,所以早早埋下伏笔,她教学生,不局限于诗词字画,连着穿着打扮也会有意提点,那套首饰便是她提点的图样刘莹自己描画的,不过送到金缕阁的时候,那块腰佩的图案已经被人悄悄改过了,不过细微之差,首饰打造出来,就连刘莹都不会留意到。 今日碰到忍冬倒是凑巧,她说出来逛逛,顺便来看看她的首饰。 成品颇为满意。 早些天,她便有意让刘莹知道其他几家姑娘的准备,再闲聊魏忍冬刚回城,怕是来不及准备,注定要输一成,刘莹是个为达目的十分舍得下本的女子,今儿若是再看了这套首饰,定会起心思。 都懂得雪中送炭的道理,她都不用说什么,只要无形引导,刘莹便一步步按着她所想的在走。 这套首饰送到魏忍冬面前,她若是手里真有那玉青一定会有动静的。 “瞧瞧,京都城当真是繁华热闹...” 慈君竹隔着斗笠,看着眼前喧嚣一片幽声轻道。 “过阵子会更热闹的,先生,时候不早了,咱回吧。” 这边,忍冬也离开了金缕阁。 出了昨夜的事之后,忍冬明显感觉暗卫的范围收缩了,看来那群人并不是闹着玩的。 “姑娘,太后生辰宴,您是不是要备份寿礼?” 去一趟金缕阁,她们两个丫头都挑了东西,唯独姑娘自己什么也没买。 回到魏府,橘南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不说精心准备,总不能到时候空手去吧,而且,毕竟是太后的寿辰,也不能太过随意啊。 “知道了,我好好想想。”忍冬知道橘南是一片好心真心替她想着。 “大姐,你回来了,团子找你半天了。” 外头,玉竹抱着团子还没进门就喊着。 团子病好之后又精神乖巧了,因着在许家庄和忍冬朝夕相处现在回来有些粘人了。 本来还想留在许家庄都没放得下。 “小团子找阿姐了?” 忍冬笑着朝小团子伸手,小家伙远远就身子往这边倒。 “阿姐!” “就阿姐叫的清,醒来就一直喊阿姐,瞧这可怜劲。”团子本来就生得讨喜,玉竹也没事喜欢抱抱。 “大姐,你喜欢团子不喜欢丁香了。” 忍冬去许家庄一住就是这么多天,回来有忙活着,也难怪小丁香都吃味了。 忍冬无奈摸了摸丁香的头,“四妹这么讨人稀罕,大姐哪能不喜欢。” “大姐,四妹这么小就知道吃味了。” 玉竹一旁笑着打趣,忍冬朝丁香招手,“当归,把东西拿出来让她们选。” “大姐又给我们买东西了啊?” 玉竹机灵一看当归端上来的东西眼睛一亮,笑的一脸不客气。 “路过金缕阁就给你们带了些,看看喜欢什么就拿去,木棉呢?” 忍冬提及木棉,玉竹小脸一垮,“大姐,你快管管她吧,成天往厨房跑,每天身上一股子油烟味。” “??”忍冬一脸费解,往厨房跑是什么意思? “大姐上次不是说,只要完成功课,喜欢什么就学吗?她倒好,要学厨...” 玉竹可能是觉得有些丢人,这下厨学着煲几个汤就好了,又不是要当厨子。 “学厨?” 忍冬正说着呢,外头就听着木棉的声音了。 以前几姐妹之间几乎没什么交流,忍冬这院子玉竹她们几乎不来,现在可不一样,没事就往这跑。 魏家本来人口就简单,一亲近自然就融到一块了。 “大姐回来了,快尝尝我做的芙蓉糕。” “大姐,你看吧,你可得说说她。” 忍冬含笑看着木棉领着食盒小跑进来,“大姐,二姐是不是又说我坏话了,每次说我,我做的糕点二姐少吃了似的,大姐,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我加了一些药,对大姐的伤好,我特意问了祖父的,大姐放心吃。” “哦?还加了药?” “嗯,当归、枸杞、党参...祖父说,这些是补气血的药,我试了好几次,大姐尝尝味道怎么样。” 看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忍冬不忍拒绝,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还热乎的。 入口软绵,抿一下就化开了,和以往吃的糕点口感都不同,有一股淡淡的药香,但是没有盖过糕点的香甜,“好吃!” “真的?大姐喜欢吗?我以后天天给你做,我还会做荷花糕、桂花糕、栗子糕...张妈妈都说我的糕点比她做的好吃了,大姐,我新学了烧豆子鱼,晚上我做给你吃?” “哟,会做这么多?都是什么时候学的?” 木棉吐了吐舌头,“没学多久,二姐和姨娘还总说我,说我以后要当厨娘,当厨娘怎么了?” 忍冬突然有些惊艳,她没有安慰三妹,确实好吃,没想到三妹手这么巧。 不过更惊艳的是三妹的想法,按说,小姑娘多少都有点虚荣心,魏府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也算是衣食无忧,三妹也是府上有人伺候的小姐,却想着当厨娘... “等等,你刚才说,你会做荷花糕?” “嗯!就是还不太好看,但是很好吃的..上次二姐就吃了几块。” “是吗?”忍冬故意看向玉竹,吃的时候怎么不说人家是厨娘了。 玉竹嘴巴撅了噘,“是...挺好吃的。” “走,那这样,三妹后天一早起来,帮我做一盒荷花糕,不过要加些药材,三妹可以先试试做怎么样?” 后天?! 一旁橘南听着脑仁一跳,后天不是要入宫给太后过寿吗? 姑娘不会想着拿一盒荷花糕当礼物吧? 橘南还真猜着了。 “小姐,这不妥吧?您不是认识金缕阁的当家,奴婢听说金缕阁有几套镇店之宝,您想想法子...” 这日清晨,忍冬洗漱完了开始梳妆,橘南实在忍不住再次开口,是真替姑娘着急啊,不用想都知道,那几位姑娘一定是精心准备了寿礼的,姑娘这也太敷衍了。 “无妨,太后她老人家什么东西没见过?荷花糕挺好,而且,这份礼不轻,放心吧,太后不会怪罪的。” 况且,人家太后往年都不摆席,这次心思也不在这上。 不过她是世子的祖母,是世子十分看重的人,她的寿礼,她怎会不用心,那荷花糕里的药材,是包裹蜡丸的药。 她仔细研究过药性,确实是一味良药,用一点不说延年益寿,却能强身固体,剩下的那点,她从新捏制成了几粒小丸,关键时候,可以吊命。 第420章 宫中热闹开始 “王妃,奴婢已经给橘南送信了,说王妃会在这宫门口等着,这会应该到了。” 原本知道太后的用意,王妃不该在这特意等着的。 若是今天太后真给世子指妃,让未来的世子妃心里会有想法的。 王妃也难做啊。 “这孩子素来守时,我这两天心里一直不安生,思前想后,还是让人给郁儿送了个信,今儿还不知是个什么结果,但是瞧着母后那架势,是下了决心的,现在消息灵通一点的,应该都听到了风声,好歹让郁儿回京之前心里有个数,这两天夜里,我总是睡不着...” 这两天,其实最煎熬的是靖王妃。 太后的意思她没法忤逆,说到底是为了王府为了儿子,可是儿子的心思她这个当娘的也明白,就算忍冬真的以后不能有子嗣,一旦动心就不会变的,这个正妃的位置在儿子心里,只能是魏忍冬。 而她也着实是喜欢忍冬,不光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 “魏姑娘是个明白人,便是有什么也不会怪王妃的!”蔡嬷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娘娘,那边有马车来了,应该也是来参加寿宴的,您在这等着…”旁人看着不太合适。 “无妨,等等吧!” 不远处,几辆马车缓缓而来,魏家的马车也在其中。 本来接到邀请的几家就颇为显赫,与靖王府结亲的确是好上添好,不过郁世子前阵子与人传的沸沸扬扬的,太后也好,靖王妃也罢,似乎也是同意的,这突然之间生变,各家也摸不清头绪,心里也是有想法的,所以,太后要是真有意思,他们还真不知该怎么应对。 正妃肯定是正妃,那魏姑娘呢? 还没过门就得想着挣宠? 都是名门贵女,多少有点委屈吧! 当然也有想尽办法希望太后能选她的,比如黄琼瑶。 “见过王妃!” 首先到的是冯府和定远侯府的马车,两家姑娘本就是闺中好友,对于与靖王府的婚事,本身是没什么想法的。 两位姑娘都是各自母亲陪同而来,见着靖王妃纷纷上前见礼。 大家心照不宣,瞧这架势就知道,靖王妃应该是在等人。 “冯夫人,定远侯夫人,每次看你们带着闺女我就羡慕!” 这两位夫人靖王妃都熟悉,说话也随意些,尤其是定远侯夫人,当初还有过想法… 两位姑娘水灵灵的站在面前,姿态端方,看着就让人舒服,若是以前,靖王妃早就起小九九了。 正说着话,忍冬的马车也到了。 “你们先进去,那孩子有伤在身,本妃在这等着,让她坐马车进去能少走一节,一会席上见。” 靖王妃倒是大大方方的,反正都在这等着了,也不差几句话。 两位夫人自然没说什么,笑着点头带着女儿入了宫门。 魏忍冬敲国钟呈情过坎的事现在谁不知道,靖王府的马车能进到二宫门,王妃怜惜,就算心里有想法也不会明说啊。 “这魏姑娘算是得了靖王妃的眼缘,也是个有福气的。” “可不是,王妃年轻的时候那也是有几分傲气的!”意思如今为了一个晚辈竟屈尊等在宫门口。 两位夫人低声说着也没避讳自己女儿,两位姑娘互看了一眼默默低头跟着。 “忍冬拜见王妃!” “瞧,这好生一打扮就让人眼前一亮,这一身好,快!快上马车!” 靖王妃是真觉得好,平素忍冬穿得都颇为素净,今天一身粉群外搭了一层金色纱衣格外亮眼,这两种颜色搭配在一起一般人可是压不住,太跳了,但是忍冬穿着就是好看。 不过让靖王妃瞬间展颜的是忍冬佩戴的首饰,正是郁世子从王妃那拿去送给忍冬的。 靖王妃知道,忍冬是让她不要为难呢,她只在乎儿子的心意。 越是这般,靖王妃越发心疼,说起来,这次她是真觉得太后这事办的急了些,这还在养伤呢,郁苏也没回… “这大热天的王妃在这等着…” “说这些做什么,快上马车,日头毒,热不热?” 王妃刚才也在车外等吧,忍冬记在心里没做声依言上了马车。 可上了马车,靖王妃又有些局促不知该说什么,幸好忍冬平素话也不多,气氛不至于太尴尬。 “噢…对了,可给太后预备了寿礼?” 总要找点话说。 “嗯,带了!” “那就好,这事我也疏忽了,不过时间紧张,也不好准备什么,心意到了就行,太后她也不太在意这个~” 只是靖王妃没想到忍冬的心意是一盒点心… 想着忍冬是个聪明的,应该知道怎么讨巧。 “姑娘…走吧!时辰不早了。” 不远处,黄琼瑶静静看着靖王府的马车走远,手紧紧握着没有哼声。 “东西都准备好了嘛?” “都准备好了,姑娘放心,看她还能风光多久!”玉嬷嬷扶着黄琼瑶心里愤愤不平。 靖王妃也太抬举魏忍冬了。 太后的生辰宴,难得热闹,宫里该来的都来了。 “时辰差不多了吧?走吧,咱们也过去!” 朝政再繁忙,太后的生辰宴皇帝也是不会缺席的。 皇帝刚要起身,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子直接往前栽,苟旬瞬间脸都吓白了急忙扶住就要喊。 “别声张!坐久了有些晕,没事!扶朕坐会。” “皇上龙体要紧,奴才还是去喊太医吧!”苟旬是真的吓到了。 “不用,不过是一时坐久犯晕了,今天是太后寿辰,别闹出动静让大家大惊小怪,今天那丫头不是也进宫了吗?等寿宴结束,让她瞧瞧就是,一喊太医就要惊动太后,罢了!” 皇帝缓缓靠着软塌斜躺着摆了摆手阻止了苟旬,闭上眼缓解着。 皇命难违,苟旬就是再觉得不妥也不敢擅作主张。 宫里一片热闹,宫外都在巴望着宫里的热闹。 “今天宫里应该很热闹,路已经铺好了,就看琼瑶那丫头有多大能耐了。” “先生精心布局,结果定是会让先生满意的。”慈心陪着慈君竹下旗,看着棋盘一脸笃定的说着。 慈君竹执子观棋,笑着摇头,“慈心,永远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不是还有意外二字吗?你看,这一局你本已陷入困境举步维艰,可这一目下来,却能意外盘活整个局势,金缕阁那边没动静?” “没有,可能那东西并不在她身上,她也没见过那东西,否则早就打探了。”慈心觉得,东西应该是不在魏忍冬那。 “可能吧!” 第421章 大家的巧心 盛夏蝉鸣声声入耳,让人忍不住有些心烦意乱。 祥瑞宫鲜少传出丝竹之声,今天是难得的热闹。 宫外的人没请多少,但是公主皇子后宫嫔妃皇室宗亲都来了,太后难得点头办生辰宴。 在祥瑞宫外就听得里面欢声笑语。 “小心门槛!” 靖王妃提醒着忍冬,亲手扶着,弄得忍冬反而不好意思了,这等场合让王妃扶着她多少有些不合适。 她受不住! “靖王妃、魏姑娘到!” 宫人一声通传,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侧头往门口看去,见着靖王妃亲自搀扶着忍冬进来,都是一脸异样。 靖王妃莫不是不知道太后今天设宴的意图,这般…是不是有些公开违背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 众人瞧瞧打量太后,不过太后是老人精了,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太后一身酱紫端庄高贵,今天梳的凤髻更显气氛气势,尤其是在周围一圈宫妃女眷的衬托下更加打眼,本来今天是她老人家的寿宴,大家都会自觉的避其锋芒,即便要出挑也要下足了功夫,至少乍一看不能喧宾夺主了。 这里头的讲究也不是一两天能琢磨明白的。 太后跟着大家一起看向门口,看着眼前一幕心里大致明白了,靖王妃这是在表明她的态度,虽不是明着违背她的意思,但... 太后面上笑着,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她又何尝愿意弄成今天这样。 “臣妾拜见母后,祖母后福寿延绵...” 到了殿中,靖王府松手行跪拜礼,忍冬也在一旁准备行礼,却被太后叫住了。 “行了行了,今儿就不讲究这些,你这丫头伤还没好全,那双腿还是好好惜着吧,往后路还长着呢,快去坐。” 太后一脸和善,说话也慈和温柔,看得大家越发迷糊了。 太后这究竟什么意思? 莫不是他们消息有误,是他们相诧了? 别说几位受邀的夫人小姐,就是熙妃等人也有些摸不准了。 “谢太后,祝太后洪福齐天!寿比南山!” 没什么巧言华丽的贺词,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也没有佯装客气非要行大礼,按说,今儿太后大寿,行个大礼也没什么。 不过老人家垂怜,忍冬也就顺势受着。 几位皇子公主默默看着心里颇有些不对味,这皇祖母痛爱靖王府那个宝贝世子也就罢了,好歹是亲孙子吧,这个还没过门的她也爱屋及乌这般抬举,刚才他们行礼的时候怎没说今儿不讲究这些? 还不是另眼相看,魏忍冬的伤都这么久了,刚才不是好好的走进来的,行个礼怎么就不成了? 当然,这等场合,大家也就行礼想想,没人会傻的真去计较,只是颇有感慨。 “母后最近气色越来越好,尤其是今天,到底是寿星,红光满面肤色真好。” 靖王妃也没有异样,和往常一样在太后面前显得比旁人随意亲近些。 “这把年纪,还什么肤色,坐吧。” 太后嘴上这么说着,眼角明显就开了些,不管到了什么年纪,女人总是喜欢听这些话的。 “哀家这难得这么热闹了...” 太后看着满殿的宾客,颇为感慨的说着,丝竹声停,该到的差不多也都到了,这瞧瞧,好像只有黄家的席位空着,还有皇上。 皇后坐在太后右手旁的席位上频频看向门口,心里暗暗嘀咕,平日里素来遵规守纪的,今儿怎么还没到,若是一会皇上来了琼瑶这丫头还没来那就不妥了。 就算她不想来,太后都开口了,她也应该高高兴兴的来才是。 这点她都没去叮嘱,想着琼瑶一直是个懂事明理的。 众人也发现了,心里各有所思。 慕容西玥静静坐在席上,最近频频受挫,他看上去倒是一如既往,一副持稳端庄的样子。 不过他最近着实低调,不管是平日里应酬还是朝堂上,都没什么声音,好像不知不觉中慢慢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了。 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黄琼瑶的位置,再扫了一眼魏忍冬,眉心微微一动,随即再无波澜。 “黄姑娘到!” 听得通传,皇后明显松了口气,这会到虽是显得迟了些,倒也无伤大雅,毕竟宴席还没开始呢。 只是大家都早到了而已。 一身浅浅的红衣既不会抢了太后的风头,又颇为打眼,今儿佩戴的收拾更是别致简单又不失贵气。 没有金银,也没有玉器,全是珍珠。 按说,这个年纪配珍珠会有些压不住,可她这一套珍珠首饰却是打造的极为巧妙。 走动之间,珠光微微闪烁,配上黄琼瑶一贯恬淡的笑容,整个人看着就柔和起来。 “琼瑶给太后娘娘请安,祝太后娘娘松龄长岁月、蟠桃捧月三千岁...” 瞧瞧人家的祝词,再对比一下,就显得忍冬的祝词颇为随意了。 “好!起来坐吧,看看,这一个个水灵的,葱段似的娇嫩,看着她们不服老不行了。” 太后笑呵呵的让黄琼瑶起来,抬手让她入席,人家的大礼她就乐呵呵的受着。 黄琼瑶起身入座,太后伸着脖子朝外头看了一眼。 大家心知肚明,太后这是在等皇上呢。 按说太后的寿辰,皇上就是再忙也会放下,这会了怎么还没听到通传?也不能忘了啊,身旁伺候的宫人总会提醒。 “金嬷嬷,看看时辰是不是到了。” 金嬷嬷是个明白的,忙低头回话,“回太后,还差一会呢。” “母后,今儿难得这些孩子都在,让她们陪你说说话。” 皇后也是明白人,赶紧接话免得气氛冷落下来。 “对啊,皇祖母,您平日喜欢清静,我们都不敢来打扰您,今儿是您的寿辰,您可不许嫌我们舌燥。”母女连心,也都是聪明的,晨曦赶紧接了皇后的话就起身了。 “这孩子,越大越泼皮了,都是跟谁学的。”太后笑指着孙女连连摇头。 “皇祖母,孙女哪有,您看,这是孙女给您准备的寿礼,还请皇祖母不要嫌弃。” 晨曦公主这是开个头,反正献礼父皇在不在区别不大。 晨曦公主招呼一声,身后宫女立刻端上来一个小箱子。 “还用箱子装起来了,哀家瞧瞧。” 太后高高兴兴的回应着,也算是儿孙满堂吧。 晨曦亲自捧着小箱子凑到太后面前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条腰带,上头硕大一颗的东珠看得人晃眼。 “这条寿带的图样是孙女亲手描的,祖母看看。” “好,好,知道你们都有心。” 太后看了一眼,招手让金嬷嬷收下了。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行动。 第422章 寿礼 “皇上,奴才还是...”皇帝的气色虽然好转了一点,但苟旬心里还是不踏实。 皇帝揉了揉眉心抬手示意苟旬扶他起来,“走吧。” 苟旬只能把话咽回去,这会儿祥瑞宫那边应该都到齐了。 “记着,这事一会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后都不许提,别小题大做,走吧,太后该等急了。” “...是!”皇上都这么说了,他还敢自作主张吗? 祥瑞宫的人一边看着热闹,一边等着皇上,皇子公主一个个献礼,太后乐的合不拢嘴,但是所有的礼物太后都是一个好字。 “太后,臣女也准备了一份礼物,请太后过目。” 公子皇子们的礼都送完了,宫妃和宗亲的早早就送来造册了,寿宴上当面送礼的,一般都是小辈,也是添个喜庆图个热闹,这是历来的规矩。 冯萍遥见着时机差不多,带着自己的礼物上前。 “冯家丫头,来来,哀家记得,上次见着你的时候,你就...这么高,转眼就亭亭玉立了,时间过得真快。” 纵是高门贵女,也不一定常有机会入宫见得太后,上次皇后生辰宴,冯萍遥并未入宫。 “太后娘娘还和从前一样没变,太后,这是臣女亲手抄写的佛经,愿您福泰安康。” 太后礼佛,这份礼算是投其所好,也算用心,这一摞必定是亲手抄写的,看看厚度就知道废了功夫。 太后眼睛微微一亮,当众伸手拿起一本翻开看了看,一脸虔诚的样子不停点头,“好字,不是心静的孩子可抄不得这么好,嗯,好!” 说着将佛经合上放入托盘,转头叮嘱金嬷嬷,“拿去佛龛上放着,难得这孩子一片心意。” 听得太后这话,宫妃和王妃们纷纷看向太后,刚才公主皇子们的寿礼,都只是一个好字,可没见着太后这么夸,还亲自拿起看了,莫不是太后有意冯家?冯相现在在朝中受重用,冯家根基也深,冯姑娘当靖王府的世子妃到是十分配的。 想着,大家不由看向靖王妃,靖王妃跟着只能装傻充愣笑着。 心里却是突突的跳,不是说这冯姑娘她不满意,今儿来的,除了黄琼瑶,都不差,可是... 靖王妃眼角余光扫向魏忍冬,心里又是一声叹气。 冯萍遥退下,成锦绣也献上了自己的寿礼,是一把羽扇,玉骨粘羽,扇骨上刻着佛字,扇子的坠子也是她亲手编的络子还配了几颗琉璃珠,很是好看。 夏天送扇子也是十分适宜。 接着沈家的姑娘也送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沈家虽然也收到风声,能与靖王府结亲对西陵王的助益自然非常大,但是太后应是不会选择沈家,因为靖王府不会陷入储位之争,靖王府要是插手储君之争,那其他皇子基本不用争了,太后若是选择沈家,那约等于告诉大家,皇上选了西陵王。 再加上平日里太后对熙妃的态度,加上魏忍冬与熙妃的过节,想想还是觉得不可能。 果然,太后对那副头面也只是给了一个好字,和刚才前面两位态度略有不同,这沈家的姑娘,也就是顺带喊上的,沈原平这次在闽浙陷入逆贼之手,还是郁世子救出来的,沈家也是低调了许多。 东湘侯府的姑娘李雪莉刚要上前,外头通传声传来,皇上终于来了。 李雪莉忙推至一旁随着大家行礼。 “都起来吧,来晚了些,给母后祝寿了!”皇上一进来大手一挥,和刚才在乾坤宫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精神头,哪里看得出刚才他差点昏过去。 不过旁人看不到的东西,却未必逃得过忍冬的眼睛。 本身她前两天才给皇帝把过脉,皇上的身体状况她最是清楚,但是这里人多眼杂,忍冬不敢久看,生怕自己某个眼神或者表情泄露了心思让人瞧出端倪。 皇上身体的亏空比她想得还严重些。 这两天朝中也没听说发生什么大事了,她也再三叮嘱皇上一定要注意龙体,怎么还是... “哀家就是想喊大家一起过来吃顿饭热闹一下,皇帝有政务要忙只管忙。”太后明明眼盯的等着,这会却说让皇帝自己忙去。 皇帝上前在太后旁边坐下,“母后的生辰,朕岂能不来,就是来晚了母后莫怪,这是孩子们给母后送寿礼呢?” 皇帝笑呵呵说着,转头看向一旁摆放的那些东西,再看着大殿上独自站在一侧的李雪莉转移话题。 “可不,哀家图个热闹,到是劳他们费心费力。” “母后这话不对,您老是福星,他们这些晚辈能为你尽点孝心应该,这是东湘侯府的丫头吧,嗯,有几分像。” “臣女拜见皇上。”李雪莉没想到皇上竟认得她,连忙再次蹲身准备行礼。 “免了免了,继续吧。” 李雪莉颔首,亲自端着自己准备的礼物上前,规规矩矩安安静静的,在几位贵女中,不算太出挑,但是又安静得格外引人注目,尤其是笑的时候,两个小酒窝十分惹人。 她送的礼物是一对玉兔儿,十分小巧可爱,穗子也是自己打的,大家都知道,太后生肖属兔。 玉选的材质自不用上,肯定是顶好的。 太后看着一对兔子觉得十分可爱,伸手摸了摸连连说好让收起来。 接下来就是时老的孙女,时家,书香门第的代表,时老更是当代大家,主持尚书院,桃李满天下,朝中不少臣子都曾是时家的门生,虽不在仕途,在大渊却是地位不低,就是朝中恩科开考,朝廷也会特招时家参与出题。 时老的孙女时九儿,排行第九,在书香门第取这么个名字可是有些随意,可她这个九据说意义非凡,是时老亲自取的。 “这孩子,走过来就闻着一股书卷味。” 太后看着时九儿笑意容容,这也是夸她。 时九儿送的礼是一套佛传孤本,这要说藏书,时间据说能与皇家御书房媲美,太后瞧着自然是爱不释手。 大家送的礼都十分讨巧又贵重,最后两个,大家不由看向黄琼瑶和忍冬。 忍冬一直没动,是没想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太后送礼。 黄琼瑶见着忍冬没动,深深吸了口气,仪态端方上前给太后祝寿。 这位大家都不陌生了,经常出入皇宫,大家不由想起前阵子发生的一些事,尤其是花喜节上,她与魏忍冬穿一模一样的衣服。 有人不禁暗想着,莫不是这是早就订好了,今儿是过个明面? 可是太后和靖王妃的态度,一时间还真瞧不出来。 而忍冬,自始至终一派平静,眼里无风无浪。 这份沉着,已经让有些人暗暗惊诧了。 第423章 太后的厚待 一副万寿屏风,各种字体的寿字拼成一个寿字,再用七彩丝精绣,流光溢彩煞,这么猛的一看,仿佛看到一道光晕。 佛光普照! 这心思... 都知道黄琼瑶的字写得好,没想到,绣工也这么出色,一般贵女,这些技艺会一点就行,很少又人话时间去钻研,这配色用线、阵法,无疑都是一等一的。 这绣出来的一个寿字,更是把黄琼瑶的书法展现的淋漓尽致。 都知道出绣品要像描图。 细看之下,每一个寿字都是极好,笔锋顿挫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尤其是这份心思,太后信佛,大家都知道投其所好,但要说到用心和新颖,目前为止,没人及得上黄琼瑶。 “没想到,你的女红还这么出色,这幅万寿屏风堪称精品。” 太后给出的评价十分公允,也是颇为满意的点头。 不说其他,这个寿字可见用心。 “太后娘娘过誉。”黄琼瑶说完转头看向身后的宫人,宫人点头推着屏风正对着殿门,瞬时间,屏风上的寿字就好像染了灵光,七彩光晕将寿字衬托的无与伦比。 众人一阵低声惊呼。 太后也忍不住睁大眼露出一丝惊奇之色。 本就信佛,忍不住起身上前,“皇帝,你瞧着没,这字还会发光呢。” 皇帝也看着稀奇,搀扶着太后上前瞧了瞧。 太后瞧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手触及字的时候,瞬间露出了然之手,扭头看向黄琼瑶,“你这丫头心思倒是真巧。” 说完,又是点了点头这才折身回到座椅上。 这字的确挺神奇的,怎么会发光呢,是用的线有说法吧。 虽然好奇,但是太厚没说他们也不可能眼巴巴的问,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一样。 随着太后坐下,黄琼瑶回位。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忍冬身上。 忍冬开始还很淡定,可眼下盯着这么多人赤裸裸的目光,有种被架上火烤的感觉。 尤其是太后和皇上都看过来时,忍冬终于顶不住了。 罢了,既然大家都想看看她送什么,那她就满足大家的好奇心好了。 反正没有空手而来就是了。 起身整衣,蹲身拿起自己带来的食盒。 靖王妃看着食盒,嘴唇抿了抿,这就是忍冬给太后准的寿礼,怎么用个食盒装? 难道也是别出心裁? “太后娘娘,民女听闻您素来喜荷,眼下正是荷花盛开的时候,民女的三妹,新学了厨艺,民女就讨巧让三妹代劳做了一份荷花糕,三妹虽是初学,但是手艺还算不错,民女这算是真正的借花献佛,‘太后老佛爷’您尝尝。” 朴实无华,让人忍不住目光定格。 一个个盯着忍冬以为自己听错了,荷花糕? 还是她妹妹做的。 可是忍冬脸上看不出一丁点的窘迫,那么自然而然,就好像她送荷花糕才是正常的。 寿星可不是她的邻里阿婆,是当朝太后,用几块荷花糕糊弄她? 想着,不由看向太后,太后依然满面笑容,还颇为好奇的盯着忍冬手里的食盒。 对,刚才这魏姑娘是说让太后尝尝? 这可是入口的东西! 这孩子!平日那么机灵懂事,怎么... 靖王妃有些坐不住了,眼里闪过一丝尴色,更多的是不理解。 “荷花糕?!你三妹做的?” 太后指着食盒问了一句,话语很平静,属实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荷花糕可凉食,太后要不要尝尝?” 这个时候,应该是刚凉透,药效最好。 一旁皇帝看着食盒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落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苟旬和众多人的想法都一样,这魏忍冬在这方面,到底稚嫩了些,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太后吃糕点。 太后入口的东西那是要经过层层试吃的,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尴尬吗? 吃不吃且另说,万一正好太后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她就不怕给自己找事吗? 这搞不好就是要命的事。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难道不是为难太后吗? 不吃有些不留颜面,吃了,太后难道不担心有心之人借魏忍冬之手做什么手脚? 这世上的事都是说不定的。 “好,这凑近就闻着一股淡淡的荷香了,我平日里也正好这一口。” 没想到,太后竟是应了。 “母后,马上就开始寿宴了。” 皇帝虽然没明说,但是暗示的太明显了。 “嗯,这丫头一片心意,哀家先尝一口。” 太后的反应也是出人意料。 忍冬假装没听出皇帝的暗示,她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但是这块糕点,太后现在吃合适。 虽说晚一点也没关系,但是...太后她老人家年纪毕竟大了,牵丝线虽然无毒,且有异彩,旁人碰一碰或者用着都没有太大问题,但是放在太后这,或是太后触碰这东西,却是十分不妥。 她相信黄琼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或者是巧合? 因为她刚才细想了下,实在想不出黄琼瑶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她若真的一门心思想进靖王府,太后这就该是捧着敬着才是。 对她太后不利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倘若是害她,她还能理解的。 “哟,看着这颜色就招人稀罕,皇帝,闻着荷香没?” 太后不食甜食,所以太后这也甚少上糕点,尤其是这种闻着带甜香味的,几乎没有。 看着忍冬端上的荷花糕,皇帝眉心略沉,最终没说什么。 太后不能吃甜,他相信这丫头必然是知道的。 金嬷嬷从忍冬手里接过荷花糕,眼里也是不太赞同,但是太后在这场合开口要尝尝,这话是不会收回去的,只能小心端着送到太后面前。 太后看着盘子里的荷花糕,粉白的颜色让人十分师父,淡淡的荷香带着一股甜味,没人知道,不能吃甜的太后其实从小就爱甜。 伸手拈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 全场寂静看着,这魏忍冬送了一盘子糕点,太后竟开口当众尝。 “嗯!~你这三妹的手艺不错啊,闻着香甜,吃到嘴里清凉爽口,和以往吃过的糕点都不同。” 太后吃了一口满口赞誉,从她的表情和眼神来看,不像是装的。 一块糕点而已,再好吃能好吃到哪里去,太后这眉开眼笑的,还不是看在靖王府看在郁世子的面子上。 这下,众人更是把不准太后的命脉了。 难道大家真的想错了? 根本没想着给太后另择世子妃?毕竟没有明话不是。 可是... 慕容西玥坐在席上,一直暗暗观察着魏忍冬,她能明显感受到忍冬对他的漠视,从头到尾,一个眼神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他们也算是打过交道的。 第424章 刁难她? 吃一口也就罢了,太后竟整整吃了一块。 吃完还让金嬷嬷把食盒收下了,说是晚些再吃。 结果忍冬还不让,说是荷花糕性凉,一日一块就好,总共就做了四块,回头让人用冰镇着,后面再吃也不会坏,太后也应了。 感情这所有人精心准备一番,却不如人家借花献佛送的几块糕点。 有些人自然是心里不是滋味。 比如黄琼瑶。 这牵丝戏她花了很多心思和银子才寻来的,其实早就备上了,不过当时想着不是绣一个寿字,而是一个佛字。 这次寿辰,正好撞上了而已,她才临时想着改成了寿字。 其实不管是什么字,都一样。 落水之后,她在荷池旁与姑母一起巧遇太后之后,她已经确定,太后是不可能对她有所改观的,不仅如此,还会是她最大的障碍,所以那时候她就开始准备了。 路要一步步走,绊脚石就要一块块除。 她是无意中从先生那得知,太后有消渴症,而这牵丝戏最合适太后。 年纪大了,身体一天天弱了,最后无药可医自然病逝,谁也怀疑不到她头上。 太后的消渴症,这天底下知道的人一个巴掌数得出,连她的姑母皇后都不知道。 就算魏忍冬医术高明,替太后把脉的时候瞧出来了,她也不知牵丝线的妙用,这东西可是世间难得的宝贝,她一个民女,就算读了些书,也不可能有这番见识。 退一万步,就算她知道告诉太后,最后太后也怪不到她。 都知道牵丝线是宝贝,可没人知道它会要命,而她一个闺中女子,并不知太后有消渴症。 纵然太后怀疑,也不会发作她,因为没有证据,太后也不能让更多人知道她有消渴症。 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会比现在差到哪里去,太后总归是争取不过来的。 至于她的先生是如何知道这个秘密的,又是不是有心透露给她的,她暂时都没兴趣知道。 她心里清楚就好,她那个先生绝不是一般人,是个看不明白的人,所以,在她面前,她不藏谋。 一场气氛颇为古怪的生辰宴拉开帷幕。 宴席上,忍冬算是全场唯一一个特例。 她是平民之女,席位上每一个人都比她金贵。 可她坐在这,谁也瞧不出她差在哪。 宴席摆在乾坤宫的昔华殿,坐得满满当当的但是一点都不显得拥挤,中殿有人翩翩起舞,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一道道静心准备的菜品端上,顿时有了寿宴的感觉了。 直到现在,大家都没有摸清楚太后的心思。 但是有些人颇有些忍不住了,比如钰公主。 本来这魏忍冬姑姑的事,就让她母妃丢了颜面,前两天忍冬胆大妄为,仗着靖王府和她父皇抬举不将她母妃放在眼里,现在要她与对方同桌而席,她吃得下才怪。 因着熙妃在宫中的盛宠,知小钰公主就顺风顺水,加上熙妃的娇宠,多少有些骄纵,但是身为公主,不如晨曦公主持稳。 但是公主骄纵些倒也无妨,毕竟人家是公主,天家娇女。 “这时节能吃到的蟹只有阳太湖的夏黄了,沾皇祖母的光可以尝尝鲜。” 钰公主看着席面上的蟹让宫人拿了一个,抬手向身后的宫人要解蟹工具,这是要自己亲自动手。 “这馋猫,说得好像你想吃吃不着似的,大家都尝尝,这时节的蟹就是一个鲜字。” 太后笑容满面抬手,让大家吃蟹。 “这吃蟹的乐趣就在解蟹上,当然,这解蟹的工具,若是没用过还真是使不来的。” 钰公主说着还刻意看了忍冬一样。 众人都瞧在眼里默默吃着自己的,钰公主这是明摆着说魏忍冬没见过世面。 晨曦公主撇了钰公主一眼,心里暗道,身为公主,反倒显得小家子气了,谁不知道魏忍冬是平民女,普通人家是不知道怎么吃这玩意,也不知道这些讲究,但是这并不丢人。 “魏姑娘有伤在身,你们好好伺候帮着布菜。” 晨曦公主扭头与伺候的宫婢交代着,与钰公主相比,多了一丝皇家风范。 席上,靖王妃也看了钰公主一眼,面色微冷。 “皇姐,听说魏姑娘伤的是腿,手又没事,想必魏姑娘也不是那等矫情的。” 钰公主嘟着嘴,一副随意的样子。 晨曦公主与她毕竟不是同母所生,且她们的母亲还是对头,她说得再多就不合适了。 “我平素不怎么爱吃蟹,但是喜欢解蟹,魏姑娘,我解蟹你负责吃如何?” 坐在一旁的黄琼瑶拿起一只蟹娇笑开口,看似替忍冬解围。 忍冬望着这一幕,心里无力一叹。 吃个蟹都这么多心思。 公主想让大家看她笑话,无非欺她出身低不配坐在这与她同桌而食,而黄琼瑶,更是笑里藏刀。 上次送衣暗藏凶杀,她解的蟹她敢吃? 浅浅一笑,抬手拿起盘中温湿的手绢擦了擦手,扭头看着身旁伺候的宫婢伸手,“公主说的是,民女粗鄙,没那般娇气,岂敢劳烦黄姑娘伺候民女用膳,民女瞧着这些万一也十分新鲜,正好瞧瞧怎么使。” 落落大方的回绝要了工具,赶巧,她有个讲究的师父,吃蟹明明可以很简单,非得整一套工具。 在师父的挑剔下,她现在能熟练快速的把蟹身能吃的完全踢出来且不破蟹盒一分。 这钰公主想要看她笑话,只是她魏忍冬运气颇佳,刚好会。 钰公主看着忍冬笑中带了一丝讥讽,还不算太放肆没再说什么,想着等看热闹。 皇帝和太后自然不会插嘴这些,虽然钰公主有失公主身份,但也不好在席面上次责。 同时,也有些想看看魏忍冬能不能应付。 这对她来说,只能算是一个小场面,真进了靖王府,以后要面的的局面多了去。 大家看着忍冬一双玉手熟练的使用工具将蟹肉蟹黄剔得干干净净,而蟹盒放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没动过一样,多少都有些惊讶。 尤其是钰公主,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 再对比她自己碟中的被分解的有些不太美观的蟹壳嘴角抽动再不好发作。 黄琼瑶眯了眯眼,她一早就看出这个魏忍冬深藏不露,绝不简单,也是没想到解蟹都这么熟练。 心里一笑,越是如此,对她来说到是越有利。 魏忍冬越是超乎想象,就越发容易让人相信她有问题。 比如说,她会什么巫术...是什么异类? 这种谣言,初说是没人相信的,但只要一步步来,最后总会有人信的,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垂落在袖中的手动了动,扯出一方绣帕顺手挥了一下。 第425章 鬼火? 一些肉眼几乎看不到的粉末落在忍冬身上,忍冬也未曾察觉。 “魏姑娘真会开玩笑,我这还差点在你面前献丑了,不过解个蟹,哪能难到魏姑娘。” 黄琼瑶笑说了一句,明里暗里的激怒着钰公主,这是说钰公主献丑了。 借刀杀人,引得钰公主对魏忍冬愈发不满。 “这丫头一双手到是巧,去,搬把椅子放在旁边,忍冬,你过来,来哀家这坐,哀家刚才看着你这一手实在利索...” 这是要忍冬坐到她身边帮她解蟹,也是近身伺候的意思。 一般能坐在太后身边伺候的都是靖王妃和皇后。 这可不是使唤,是旁人想要却得不到的机会。 “太后不嫌弃,民女伺候太后用膳。”忍冬顺势而起,旁边坐着个黄琼瑶,她食不知味。 有些人一旦瞧清楚她的真面目,她的伪装就会让人觉得膈应。 不管太后今天究竟怎么打算的,反正她坚守初心,即便太后替世子择选了世子妃,她也会等到世子回来再说,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难怪你喜欢...” 皇太后侧身与靖王妃低声说了一句,倒也没刻意掩饰。 靖王妃见忍冬应对自如心里自然高兴。 旁边的妃嫔和王爷王妃们再看魏忍冬又是一种眼神了。 而于飞一直安安静静的看着,她发现,魏忍冬是一个越看越会让人迷糊的人,每次以为快看清了,却又给蒙上了一层雾。 解蟹虽然是见小事,但是一般人家真没这般讲究的,这东西平素也没人刻意去练。 可就这么巧,钰公主有意刁难,她还真就会。 就在忍冬起身准备走向太后的时候,突然之间,她左手边的晨曦公主惊叫了一声。 晨曦公主是公主中最为稳重的一个,这等场合如此失态实属少见。 “火...绿..火..” 众人看向晨曦公主,再看向她手指所指的方向,都是一脸茫然。 什么火? 忍冬也跟着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火?公主是指着她没错吧,她好端端的站这,再看周围,也没发现什么火。 “晨曦!” 太后眉头皱了下,皇家公主,今天怎么一个二个的如此失态,有损皇家颜面。 看来,这后宫公主皇子们的教导是该抓抓了。 “曦儿!”太后喊了一声之后,皇后也反应过来,急忙低声呵了一声。 可是晨曦公主的脸色十分难看,仿佛没听到太后和皇后的喊声,一双眼睛带着几丝恐惧和迷茫望着忍冬,低声轻喃道:“明明看到的,她身上有火...” 可是再看,却是没见着了,难道自己眼花了? 晨曦公主忙闭上眼再次睁开看,没有,可是刚才魏忍冬起身的时候她明明看到了。 “皇姐,这大白天的,你该不会是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钰公主没多想,顺口就说。 “闭嘴,这是你们皇祖母的生辰宴,在这胡说八道什么?” 皇帝手中的筷子磕在桌上,声音明显有些大,看得出,他这还是顾及身旁的太后刻意压着了。 晨曦公主头一回被皇帝当众斥责,哪能不委屈。 可她刚才真的看到魏忍冬身上闪过一道绿色的火苗,虽然很淡,但是她就在自己身旁,所以她看得真切。 可是眨眼之间就没了,难道真的是她看错了,眼花了? “钰儿,休的胡说。” 熙妃离钰公主近,低声斥了一句,顺带给了一个眼神让她不要再开口。 慕容西玥双眸沉了沉,看了自家皇妹一眼,心里暗道,到底是被母妃惯坏了,回头要好好说说。 “好了,哀家今儿折腾这寿宴,曦儿早早就起了到哀家这伺候,怕是没睡多会有些迷糊了...” 太后说着说着,突然之间身子微微抖动一下,原本红光满面的脸瞬间白了几分。 “母后!” 皇帝就在旁边靠得最近,顺势扶着惊呼出声。 “太后!” 金嬷嬷在身后也吓了一跳,这好端端的,太后怎么了? 两声惊呼,乐声骤听,跳舞的宫娥也吓的跪到一旁。 气氛瞬间变了。 “哀家...哀家就是有点眩晕,无碍...” 太后被搀扶着缓缓坐下,好好没有混过去,但是听声音听得出有些喘。 这一幕实在惊险。 要知道,太后上次突然昏睡过去,可是差点就没醒过来,这要是再来一次,恐怕这寿宴就变成... “宣太医!” 皇帝看着太后这样子,脸色已经完全变了,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 靖王妃早已起身走了过来。 “忍冬,你来...给哀家看看就是,没事,你们都坐着,不必大惊小怪...到了年纪,难免有些不济的时候。” 太后长长缓了口气之后开口,这一次差点昏过去和前面不同,是胸口突然跳的厉害,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 忍冬已经上前,太后说话的时候她已经站在边上了。 经太后提醒,皇帝才想起魏忍冬在,急起来给忘了。 “你还站着干嘛,快给太后瞧瞧。” 听太后还能说话,皇帝松了口气,就怕和上次一样... 忍冬靠近太后蹲下身替太后把脉,手落在太后的手腕上,发现脉象是正常的,又做了一番检查,都没发现什么问题,这反应不是消渴症引起的,而她诊断过后也没发现太后还有别的什么不妥,唯一不太对劲的就是太后的心跳声。 从脉象上来看没什么不对劲,但是她离得劲,能隐隐约约听到太后的心跳声不对。 好像比一般的人快,但是现在正在一点点的缓和。 难道是因为刚才晨曦公主的失态之举给惊到了?可太后是什么人,历经风雨,这点小场面不至于啊。 还有,晨曦公主怎么回事? 虽接触不多,但大致知道这个公主不是这等失态的,还绿火,大白天见着绿火,那不是见鬼了.... 见鬼?! 忍冬低头双目一睁,鬼火? 条件反射看向琼瑶,却见对方和大家一样,正紧张的盯着太后看。 忍冬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黄琼瑶的所有举动。 他们没有接触过,连话也没说几句。 “太后怎么样?” 太后说没事,可皇帝害怕啊,急忙问着忍冬。 “回皇上,太后并无大碍,脉象平稳正常!” 也有可能是表象,因为太后刚才吃了荷花糕,里面参了药,说不定是续了一口,或者是无形之中救了太后的命? 太厚的心跳明显在一点点缓和。 但是她敢肯定,太后不是吓的,而是刚才发生了什么。 第426章 选妃? 好好的一个寿宴,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众人都盯着太后,看着太后的脸色一点点好转,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一切正常,怎么好端端的...?” 皇帝倒不是怀疑忍冬医术,只是脱口而出。 “皇帝,没事,年纪大了就这样,无碍。”太后说完看向忍冬,“你也坐下吧。” 皇帝看着太后只能点了点头,她老人家是不想中断这场寿宴,其实母后大可不必如此,将来不管传位哪个儿子,靖王府他都会妥善安排,不过他也能理解母后,西北传回的消息,他也夜夜难眠,可是这消息暂时只能捂着,必须在东南境稳定之后,等郁苏回来... 忍冬起身,宫人已经添了一把椅子,就在太后边上。 靖王妃也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太后,刚才那样子着实吓人。 “来来,大家今天难得一聚,哀家瞧瞧,能来的都在这,就差郁儿和他父王了,一个在东南,一个在西北...” 太后说着突然低下头去,像是在掩饰自己的情绪。 大家心知肚明,太后这是想宝贝孙子和靖亲王了。 “母后,过阵子,他们就都回来了。” 皇帝望着太后道了句,可这话说出来,太后脸上也只是微微一笑,好似皇帝这话是敷衍她一般。 “郁儿年纪也不小了,皇帝,你看西玥他们几个的婚事都定下了,他们都年纪相仿到了适婚的年龄,哀家觉着,郁儿的婚事也该定下了...” 来了,还以为他们都会错了意,这会算是明朗了,太后真的要为郁世子定亲。 可她对魏忍冬的态度着实让人有些看不懂。 皇帝脸颊微动,目色颇为凝重,微微低头看了一圈,像是在认真考虑太后的提议。 “皇帝,你说呢?” 太后问出这一句,大家都听出来不是一句带过,今儿真有说头了。 靖王妃忍不住紧张的抓了抓手中的绢帕,忧心忡忡看着太后再看了看忍冬。 皇上和太后若是开口,她也只能听着,原本,儿子的婚事就是要过他们二人这一关的,若是太后和皇上的想法一致,人选一致,那今天这事八成就要被定下来了。 “母后所言甚是,郁苏那孩子的年纪也不小了,靖王妃,你说呢?” 皇帝接了太后的话,又将问题抛向靖王妃,毕竟她是郁苏的母亲,靖王府现在她在家里当家做主。 问到靖王妃身上,众人目光默默移了过去。 靖王妃明显是向着那个魏忍冬,可她也不可能忤逆太后和皇上的意思吧。 靖王妃缓缓起身,朝着皇帝和太后微微蹲身,“太后、皇上记着郁儿,臣妾代郁儿谢恩,让太后和皇上费心了,郁儿确实不小了,但是...那臭小子的脾气,平素臣妾一和他提婚事,他就左右而言不接话,臣妾这个当母亲的,着实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靖王妃说得隐晦,但是大家都听出来了。 她儿子的婚事,反正她这个当母妃的是做不得主的,太后和皇上要给他赐婚靖王府只能谢恩,但是她儿子的臭脾气,若是婚事不如意,到时候回来怎么闹腾可不能怪罪。 靖王妃一说完,金嬷嬷忍不住深深看了一眼。 靖王妃这边太后早就通气了,没想到,靖王妃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的立场。 不拦着,但也不赞成。 好在太后也知道靖王妃的脾气。 皇帝微微点头,再看向太后,颇为慎重道:“母后,靖王妃说得对,那臭小子的臭脾气您老人家最清楚...” “他有脾气也该懂事了,这婚姻大事还能由着他胡闹不成,由着他,哀家啥时候能抱上重孙子,再说,他平日里是混了点,可也是个心里有数的,难道我这个皇祖母和你这个黄伯父给他找的世子妃他还能不满意,千挑万选的他若是不满意,哀家第一个不惯着他。” 太后佯装生气的一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可就大了。 世子的婚事,不能由着世子自己的意思来,而靖王府的世子妃是她和皇帝一起选的,大家可都听清楚了,千挑万选! 今天请入宫的这几位贵女,可不就是千挑万选,都是千里挑一的。 太后一说完,几位姑娘和夫人都暗暗紧张起来,她们的消息没有错,今天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而且,谁家都有可能,很可能就落到自己身上。 旁的都没话说,对谁家来说,这都是一门如意的亲事,可偏偏这里坐了一个魏忍冬。 这桩婚事,即便是太后和皇上共同定下的,却并非靖王妃心中所想。 几位姑娘都是各府悉心培养娇养出来的,自然想着方方面面都如意,毕竟她们是要嫁入王府不是入宫,太后皇上满意,到底不如靖王妃喜欢来的实际。 若是进了王府,有个得婆婆和夫君都宠爱的侧妃,日子未免尴尬。 虽说这个魏忍冬无权无势的... 所以这门婚事,还真是让人说不出个滋味来。 “听母后的意思,是有相中的姑娘了?” 皇帝沉声开口,说话间瞟了一眼太后身边的忍冬,只见忍冬依然安安静静坐着,面上一点风浪都看不出,就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好个冷静沉着的丫头啊! 难道她心里没有郁苏那孩子? 可他是过来人,不会看错的,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彼此眼里都能看出几分情义。 既然有情义,又是如何做到这等情况下依然不动如山? 他也让苟旬查过了,她的出身是没问题的,从小到大的经历也简单,这性子究竟是怎么锤炼出来的,相比之下,自己的几个公主都要显得逊色几分。 郁苏那小子确实眼光不错。 可是太后要为靖王府谋划,他若是拦着,便是他这个当儿子的别有用心了。 身在皇家,便是骨肉血亲,便是手足之间,说话做事也要权衡一二。 “皇帝你瞧瞧,这席面上的几个孩子,哪个不是水灵灵的人儿,多招人稀罕。” 太后说话间,朝着席上看了个满堂,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这里头的挑一个。 皇帝只能顺着太后的意思看了看,佯装小声道:“母后,这自然是个个不错,可万一人家有婚约了...您就直说吧,你和哪个孩子投缘些?朕来问一问?” 这一唱一和的,有没有婚约皇帝心里能不清楚? 都是他算盘上拨弄的,这些姑娘的婚事,若是家中有意,也会给皇帝通个气透个信的。 毕竟不是普通人家啊。 太后听罢,眸光一转,落到了冯萍遥身上,刚要开口,突然又是一阵眩晕。 第427章 出事了 这一次,太后直接昏过去了。 这下,宴席终于中断了。 “太后!” “母后!”“皇祖母!” 现场一片混乱,每个人脸上都是一脸着急惊讶。 “快传太医!” 皇后身为后宫的女主人,这时候应该站出来主持局面,皇帝顾着太后的身体,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这些。 “怎么回事?” 太后被送到寝殿的床榻上,忍冬正在给她把脉,可是从脉象上看,真的没有一点异样。 可是太后确实是昏过去了,不是做样子的。 问题出在哪里? “皇上别急,忍冬再看看。” 皇帝一听忍冬这么说,心里开始隐隐不安,魏忍冬的医术他还是心里有点数的,若是她都诊断不出,恐怕太医来了也是差不多的结果。 诊断不出,就不知道如何下手医治,好好的,怎么就昏过去了,和上次一样? 靖王妃更是紧张,这会还不能站太近。 皇上皇后都守在床边,这寝殿一时间显得有些拥挤。 太后很快就来了,最后诊断的结果也是一样,都是暗暗摇头,不过可以肯定,这次太后昏过去和几月前那一次症状又不一样。 皇子公主门都在殿外候着,这会谁也没走。 太后情况不明他,他们这些晚辈在这守着以示孝心那是应该的。 几位夫人带着女儿也安安静静站在殿外候着,太后到底是在寿宴上昏过去的,指不定怎么回事,宫里没开口让她们走,她们就不好走。 “也不知太后她老人家怎么样了。” “太后洪福齐天,一定没事的。” 定远侯夫人和冯夫人轻身低喃着,各自拉着女儿的手,心里实在是不安。 尤其是冯夫人,刚才太后的意思很明显了,若不是昏过去,恐怕女儿的婚事已经定下了,靖王府是一门好亲,虽说可能有个棘手的侧妃,但是她相信,女儿能应付的。 可太后昏过去,这事又吊着了。 “皇祖母之前还好好的,早晨我们来请安时还红光满面的,说昏过去就昏过去了,又没病没痛的,说不定是用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钰公主走动两步看向寝殿内已有所指的说着。 这话的用意太明显了。 整个寿宴才开始一会,大家都瞧着了,太后还没来得及吃什么,就是之前用了一块魏忍冬送的荷花糕。 “皇妹慎言!” 晨曦公主低眉沉声打断了钰公主,示意她别再说了。 她这别有用心的一句话说出来不费力,可要是有心人听了去,魏忍冬今天就麻烦了。 就算那荷花糕没事,也一时洗不清嫌疑,毕竟大家都知道太后今天要干嘛,旁人眼里,就是魏忍冬心存怨念怀恨在心了。 可是她刚才瞧得真切,从头到尾,魏忍冬眉头都没皱一下,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好像她才是唯一的局外人。 人家都没放在心上,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她难道不怕株连九族? 而且,这也太明显了,这个皇妹说话不过脑子,那魏忍冬是明目张胆当着大家面对人动手脚的傻子吗? “公主!” 黄琼瑶悄悄拉了一下晨曦,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非同一般,又是表姐妹,这会出来拉着晨曦不让她冒头也是应当。 晨曦抿了抿嘴走开两步。 “公主,大家心里都明白,您就别说钰公主了,免得旁人看着还以为您针对她。” 黄琼瑶的话合情合理,心里却暗暗冒火,晨曦已经知道她的心思,却是三番两次的帮着魏忍冬说话,无非是想展现她这个公主的公允大气。 枉费她之前还下了一番功夫,没想到,这个表姐对魏忍冬还真瞧上了几分。 看来,上次说要结识也不是装装样子,这魏忍冬还真是男女通吃。 可惜,她最恨别人跟她抢东西。 “公主,你刚才说看到火..是不是魏姑娘身上,我还以为是我一个人眼花了...” 悄声低喃,用着只有她和晨曦听得到的音量。 黄琼瑶的话顿时让晨曦睁大双眼。 “你也看到了?” 黄琼瑶忙急着使眼色让她小点声,目光中透着意思恐慌小心点了点头,“就一眼...所以我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事,刚才晨曦都暗暗觉着,自己是不是真的眼花看错了。 可现在琼瑶也跟她说看到了,那就不一定是眼花,可这事也太诡异了。 “嘘,别声张,这事确实有些古怪,一会再说吧,再说父皇最不喜欢这些怪力乱神的说辞,哎,皇祖母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都好一会了,太医们也进去了,怎么没个消息出来。” 晨曦公主虽然起了疑心,但这会也着实没心思去琢磨。 “也是,太后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昏过去了,魏忍冬医术高明,听说魏府有个收养的小娃得了肠痛,让她带出城一趟就治好了,太后不过是昏过去了,她怎么诊不出来,太后可千万没事才好。” 黄琼瑶摇头叹气轻声闲聊着。 “你说什么?肠痛?治好了?” 晨曦公主一脸不信问着,这怎么可能,肠痛不是无药可医只能等死吗?那是绝症,魏忍冬有这么大的本事,那不是当世神医了? 不过是和她们一般大的年纪,严格来说,还比她小。 “琼瑶也是听说的,本也是好奇不太相信,就让人打听了一下,那孩子之前的情况不知道,但是这次回来确实是好好的。” “肠痛...她能治好...” 晨曦心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小心拉着黄琼瑶远离人群,“琼瑶,你说她不会是...有什么法术吧,你不觉得奇怪吗?过坎时被人暗算,那么重的鞭伤现在竟然好了,还有....” 反正忍冬身上发生的事,在旁人眼里,那都是不太可能的事。 “你现在说,她连肠痛都能治好,这就太过了...如果她真会法术,那刚才灵钰说的也有一定道理,皇祖母好端端的,没病没痛就这么昏过去了,总有个原因吧,若是查不出,那不就是怪病?魏忍冬和郁苏的事众人皆知,皇祖母突然要给郁苏定亲,魏忍冬咽不下这口气也是有可能的,可是...” 晨曦公主此刻心里特别矛盾,一边越说越觉得有可能,一边又觉着,魏忍冬瞧着不是这样的。 “嘘,公主,先别说了,你说得琼瑶都有些怕了,你不是说皇上最不喜欢这些事吗,你别给自己找麻烦,兴许是相差了,咱们眼花了。” 黄琼瑶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却是冷笑着,魏忍冬,今天你怕是没那么容易出宫门。 至于太后,虽然与她想的有些不一样,但是这个意外来得甚合她意。 第428章 斗胆的魏忍冬 “宫里的热闹应该开始了。” “您在牵丝戏上加的那些东西,可是从脉象上诊断不出来得,先生,太后若是一直昏迷不醒,日子也不会太长,没了这个多管闲事的太后,再要动靖王府可就容易多了。” “嗯,靖亲王不在,郁世子不在,正是靖亲王府的空档期,若是太后不在,一个靖王妃是撑不住的,不过...我始终觉得,太后和皇帝突然起意要给慕容郁苏选世子妃这件事颇为古怪,我得好好琢磨琢磨。”慈君竹放下手起身,在宽大的书房内背着手慢悠悠的走了起来。 慈心一旁整理书架,听得慈君竹的话停下手中动作,“先生何须多虑,若是太后醒不过来,不管她什么意图都打住了。” 慈君竹低头继续走着并未做声,太后的意图便是整件事的关键,否则,她也不会着急动手,此时要动靖王府,绝不能让靖王府凭添助力,那会多些麻烦。 究竟是什么事,让太后突然动了这个心思。 之前来看,应该也是对魏忍冬当世子妃没意见的。 “慈心,你吩咐下去,一定要知道太后的实际现状。”她这一招其实有些险的,若是不能一下把太后摁死,恐怕会有点麻烦。 有人若是能让太后醒来,就一定会知道太后昏迷的缘由,到时候琼瑶那孩子恐怕难保,就算没有证据,哪怕只是怀疑,太后和皇帝都不会轻易放过的,就算不死,黄家也是一枚死子,再无用武之地。 黄家失势,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后无法让黄家起死回生,这个皇后基本就是个摆设了,那后宫肯定要起风云。 此时,她在布置秋闱的事,还得琢磨靖王府的事,两桩大事,她没有更多精力顾及其他。 “先生,那屏风留在宫里,始终是个隐患,要不要安排人动动手脚?” 慈心知道慈君竹的担心,斟酌一番给出建议,慈君竹一听立刻摇头。 “不可,这是不打自招,只要太后醒不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所以必须准确掌握太后的现状,不能听说,一定要自己的人亲眼看到,明白吗?” “是!”先生还是不太想这么快牺牲琼瑶姑娘。 宫外的手深入宫中,搅个风起云涌,却还无人察觉。 太后寿宴上突然昏迷不醒,太医们再次束手无策,找不到至昏的原因,就无从下手医治。 老人家身体本来就不是太好,这么昏迷下去可是凶险。 “都查过了吗?” 既然不是一般的病痛,那就可能是外因,皇帝早就让苟旬彻查了,首先检查的就是太后这几天的吃穿,还有到过的地方,接触过的人。 “回皇上,都查过了,今儿寿宴上太后碰过的东西都检查过了,除了...魏姑娘送的荷花糕味道有些特别..暂时没有发现其他异样,奴才已经让太医们查验过了,魏姑娘送的糕点虽然加了东西,但对身体无害,好像是什么补药,因为太后平时有用药,太医说怕有冲突,还是让魏姑娘说说都加了什么,好尽快排除一下是不是药性相冲导致的。”、 苟旬说话间额头已经一层大汗了,心里暗喊着,魏姑娘啊!太后娘娘入口的东西您也敢乱送,还当众让太后吃,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他相信魏姑娘是不会害太后的,也没这么傻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不就撞上了吗? 苟旬的话让在场听着的人身子一震,同时看向病榻前正在认真诊断想办法的魏忍冬。 她这还站在这给太后诊断? 她送的糕点若是有问题,就算是无心的,一场大祸也免不了啊。 “魏忍冬!” 皇帝一听,当众高喊了一声。 忍冬陷入沉思,所以压根没听到苟旬刚才说了什么。 这一声喊把她吓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上前。 “皇上!民女在!” 皇帝看着忍冬,就要脱口而出的话竟是吞了回去,撇头看向苟旬,“你跟她说。” 一旁楚院首正是负责检查太后饮食的人,此刻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那荷花糕里很明显是加了药的,虽然糕点的香甜没有被药香掩盖,但是仔细闻闻就能闻出来,都不用细看。 他把剩下的荷花糕拿了一块仔细查验了,发现确实有药,而且是极其复杂的药,他一时间分辨不出到底是一些什么药,不过大致可以判断,药性应该是滋补的。 想来也是,这魏忍冬纵是胆大包天也不可能傻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太后下手,她自己不要命也就算了,她身后可是一大家子。 “荷花糕?”忍冬这才想到,太后出事,肯定是要查的,首先就是入口的东西。 急忙看向苟旬身旁的楚院首,“楚院首,那糕点没毁了吧!”那一脸可惜的样子,看得众人顿时无语。 太后还躺在这呢,她这么紧张一块破糕点做什么? 再说,这可能是证据,怎么可能毁了。 忍冬也是一时急的,那药她还没琢磨明白了,再没多的,就这么点,毁了可不可惜咋的? “啊哟,忍冬,你快跟楚院首说说,那糕点你都加了些什么东西,免得误会了。” 靖王妃没忍住,见缝插针说了一句,暗暗给忍冬眼神让她干净说明白,生怕她惹祸上身。 这种事最是拖不得,越早洗脱越好,要是让人钻了空子利用一番,事关太后,到时候就算她什么也没做,靖王府都很难保她。 还好,是苟总管带着楚院首第一时间去检查的糕点,要不她真的担心有些人会借机生死至忍冬于死地。 这孩子,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处境多凶险。 忍冬并非蠢笨的,刚才一时反应不及,是因为一门心思在太后身上,靖王妃有意点拨一句,忍冬立刻回过味来。 心里不免有些寒凉。 太后尚未醒来,这殿内殿外站了这么多人,一个个都是一脸忧心,可真担心太后状况的又有几个,若真有,谁会有心事去琢磨害她? 不过她也只是一时感慨,她还不至于太幼稚,这是皇宫,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地方,在这里将人情冷暖本身就有些可笑。 “皇上、楚院首,民女斗胆,可能屏退左右?” 这是真斗胆了,现在是怀疑她,她竟敢叫皇帝屏退左右。 就是靖王妃此刻也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皇帝没有回答,眯眼看着忍冬,迟疑片刻,终是挥了挥手,众人见状,纷纷低头躬身退了出去,包括靖王妃和苟旬,因为忍冬刚才只道了两个人。 第429章 斗胆的魏忍冬 跟随退出的慕容西玥一直默不作声。 可心里已是惊叹连连,他没想到,这等情况之下,父皇竟还能听魏忍冬的话,给她机会单独说明。 这说明,他父皇对魏忍冬的态度,不光是因为靖王府,而是这个魏忍冬本身就让他父皇看重。 可惜... “可惜...” 熙妃退出之后轻吐了两个字。 她的这一声可惜,和她儿子意义不同。 她是可惜,皇帝这么快就让人去查饮食,这么多人在,这里又是乾坤宫,她又走不开,纵然她有心,一时间也无法布置周全,这节骨眼上,她也不敢贸然行事。 可惜了,这么好个机会,本是可以轻易让魏忍冬翻不了身还要连累全家的。 不过她是真没想到,她敢在太后入口的东西里加料,就算是好心,这药可不是能乱吃的东西,太后的身体状况她究竟是否清楚? 现在只希望就是糕点的问题,哪怕误打误撞,无心之过,也够魏忍冬喝一壶的。 她说过,魏家不过是无根之木,可是经不得风浪的。 靖王妃随着众人退出来,心却一直揪着,这时候她是真有点慌了。 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多问一句,为什么不仔细过问一下。 要不今天也不会出这事。 “现在可以说了?” 皇帝这会对忍冬也没什么好脾气,能站在这屏退众人单独听她说话,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忍冬跪下,解开腰山的小锦囊,只见里面还有三个小布袋子,拿出其中一个,从里面倒出一粒绿豆大小的药丸。 “启禀皇上,这就是民女在荷花糕中加的东西,是民女祖上传下来的保命药,关键时候可以吊气的,太后昏迷查不出缘由,但是心脉气息都很平稳,可能正是因为之前服用了民女的荷花糕。”所以说,她这糕点不但没问题,反而起了大作用。 当然,这会她也没有邀功的意思,之所以让皇上屏退众人,就是因为知道太后昏迷蹊跷,以她的意思,暂时不要让更多人知道太后用的糕点中加了什么料。 如果真有人对太后不利,一定会在暗中偷偷观察的。 而他们对太后动手,肯定是有所图谋,所以他们一定会再三确认太后的状况,若是知道太后有可能醒过来,是不是就会夹起尾巴了? “保命药?你祖上传下来的?” 皇帝是不懂药,只是在端详忍冬,评估她这句话的真假。 他相信,宫中太医再不济,拿着这药和荷花糕中的药性比对,还是能比对出是否一致的。 “魏姑娘,我瞧瞧。” 楚院首不敢多说什么,躬身接过忍冬手里的药丸,先是闻了闻,随即拿到一旁去和荷花糕一起琢磨了。 这事,最好就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对谁都好。 至于魏姑娘要单独说出这事的背后缘由,他不想深究,也不敢深究。 目前来,太后突然昏倒,却是不同寻常,极大可能是外因所知。 只是找不到原因,这话谁也不敢跟皇上说。 不过皇上心里肯定明镜似的也用不着他们说什么,否则不会第一时间派人去查。 “你若说的是真的,朕还得赏你了。”皇帝这话也是听不出喜怒。 忍冬低头不敢起身,“民女不敢,皇上...民女斗胆..” “你是斗胆!朕就没见过你这么胆大妄为的,真当朕惜你几分才华,你就敢在朕面前这般放肆?” 忍冬头更低了,“民女...不敢。”她那敢放肆啊,那接下来的话,她到底要不要说? 说出来明显是有些放肆的。 “行了,有什么话一次说完,若是无关紧要的仔细你这条好容易救回来的小命。” 皇帝说完哼了一声,拂袖走到太后的床榻前,看着双目紧闭的太后心情很糟糕。 若真是有心人动的手,能在这宫中不动声色让太后昏过去,若换成是要他的命,是不是也易如反掌? 这皇宫,已经整肃过一遍,肯定不是潜进来的人动的手脚,若不是意外,动手的人肯定就在今天的宴席上。 所以,他一直假装忙碌没有提醒皇后让人散去。 皇后素来谨慎,没有他的话这种时候不会轻易放任何人离开祥瑞宫,私下他也吩咐苟旬了暗中注意所有人的举动了。 旁人或许不知,但是他这皇帝心里却是惊涛骇浪,才收到西北那边的消息没多久,就有人要动太后,若真如他想的,那幕后之人其心可诛了。 莫非是那些逆贼还没铲除干净?还有人兴风作浪? 看来皇帝打心眼里就没有怀疑忍冬,虽然佯装了几分怒气,却未真的怪罪。 不过是心中暗藏的怒火一时没地方发泄罢了。 “皇上千万仔细龙体莫要因民女动怒,民女罪该万死,那民女就再次斗胆说一句,太后昏迷不太寻常,民女和太医们都诊断过了,都查不出身体有什么问题,那极有可能是外因,这种昏迷这般突然,真是外因的话,那诱发太后昏迷的东西,应该就是宴席上的什么东西,因为从诱发到昏迷,这期间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正在研究药性的楚院首听得手抖了一下,埋头假装听不见,此刻他也是真的希望自己没听见。 这魏姑娘啊... 就她敢挑明!可眼下不是没证据查不出原因吗? 她这么一说,今儿寿宴上所有人都有可能啊,而今天能坐在这的多是皇室成员和皇室宗亲,再不济也是当朝大家氏族,谁动手查出来都是惊天动地的。 这种事没有确凿证据,她真敢说啊。 皇帝背对着忍冬闭了下眼,随即再睁开,转身一脸严肃,“你既敢这么说,那定是有所怀疑或是有法子证明太后昏迷是外力所致,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好啊,你胆子大,什么都敢怀疑什么都敢说,成,朕就限你一个时辰之内把太后昏迷的原因找出来,若是不能...你知道后果。” 皇帝虽然没说什么后果,可看着他的表情,怕是够忍冬受的。 “...” 忍冬吞了下口水,她就是照实说,皇上明明也怀疑,只是不好发作不好明查,摆明着欺负她一个民女一个弱女子,有损君威吧... 可皇命当前,忍冬也不敢不受啊。 “是!民女定竭尽全力,只有查明缘由太后才能转危为安,不过...民女斗..” “你也别斗胆了,直接说。” 皇帝打断忍冬的话,似是嫌她啰嗦。 好吧!忍冬其实也不怎么喜欢说这句话,“既要查明原因,那这寿宴上的东西民女恳请皇上准许民女一一检查。” 第430章 戏精 所有人都出来了,魏忍冬竟然没出来? 都伸长脖子看着。 经过楚院首的比对检查,确定忍冬在荷花糕中参的药没问题。 皇帝这才最终松口同意忍冬查寿宴上的东西,但是总要给大家一个理由。 这个理由忍冬也想好了。 门再次打开,就见着忍冬被侍卫押解出来,外头一干人等都傻眼了。 难道真的是糕点出了问题,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的。 “皇上,民女冤枉!”忍冬发现,其实她也有扮戏的天赋。 “你冤不冤,待查明之后自会给你说法,朕也不是一个昏君,但是太后致昏原因不明,太医的话你刚才也听着了,虽不能断定是你那荷花糕中添加的药所致,但这期间,太后只用了一块你送的荷花糕,再没碰过别的!” 皇帝走到门前,似是不想扰了太后。 众人见状纷纷低头不敢妄动,这就是说,太后昏迷不是因为身体问题,而是外因所致。 天啊! 这可是太后的寿宴,谁敢啊? 对太后动手的目的是什么? 这么一想,大家再看魏忍冬便明白皇上为何发怒魏忍冬了,尽管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荷花糕的问题,但是她有动机啊。 太后今天寿宴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郁世子选世子妃,这是怀恨在心? 真是疯了! 真是这样吗?一边想着,一边又忍不住怀疑。 “皇上请息怒,请皇上明察!” 靖王妃一见忍冬被人架着了,再忍不住冲了出来,扑通一声在皇帝面前跪下替忍冬求请,请皇上明察。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能避多远就避多远吗? 看着此刻一脸着急紧张和担心的靖王妃,忍冬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不过一介民女,王妃如此赤城相待,绝不仅仅是为了儿子。 “皇上,民女冤枉,求皇上测查!皇上,太后突然昏倒,肯定是有原因的,民女懂医,求皇上让民女亲自查,若是查不出,民女听从皇上发落绝无二话。” 今天她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刚才皇帝低声跟她说了一句话,对太后下手之人的目的实则是靖王府。 这句话,皇上用的音量很低,旁人应该没听到,虽不明缘由,但是她相信换上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句话。 本身她就觉得这次太后突然要为世子选妃有些蹊跷。 “请皇上明察!”靖王妃也赶紧跟了一句。 皇帝一脸怒容,看着跪在地上的靖王妃,沉默一会才抬头看向忍冬,“好,朕今儿就看在靖王妃替你求情的份上给你一个时辰,若是一个时辰之内你不能查明缘由,你知道结果。” “苟旬,你带着太医院继续查,今儿在场的所有人,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谁也不得离开,楚院首,朕要太后平安无事!” 皇帝又是发了一串的皇命,这才这身大步走入寝殿,坐在太后的床榻旁焦急的望着。 皇帝一声令下,谁爷不敢擅自离开。 忍冬也被松开了,环顾一周,大家看着她都有避开的意思。 人都在这,太后碰过的东西也都在这,太后昏倒之后,苟旬就带人盯着这里没让动,现场如果有证据,一定还留存着,一个时辰足够了,若是没有,再多时间也没用。 她现在最紧要的是弄清楚可能致太后昏迷的原因,其实能让一个人这么断的时间内就陷入昏迷且昏迷不醒,最大可能还是药物,即便不是,应该也是和药物脱不开关系的什么东西。 其实,她刚才在里面就有了大概的思路。 那就是寿礼,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太后碰触过的东西,只有寿礼,要么就是她刚才所做席位的那些东西,包括座椅这些。 “忍冬...” 靖王妃上前,轻声喊了一句,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现在心跳得厉害,怕太后出事,怕忍冬卷进去。 “王妃放心,我会尽力而为。” 靖王妃除了点头什么也做不了,这是皇宫,她纵想帮忙也不敢乱动。 “魏姑娘,要查什么,奴才让人取来。” 尽管忍冬已经触怒了皇上,苟旬此刻依然带了几分客气,在这宫里呆久了就会明白一个道理,一切尚未尘埃落定之前,谁能笑到最后都未可知。 “有劳苟总管,忍冬先去看看刚才太后坐的席位。” “这边请。”苟旬二话不说躬身让开位置。 忍冬朝着宴席走去,去的路上,还不让问着苟旬,“苟总管,刚才大家给太后送的贺礼,都没带走吧?” “都在,一样不缺,姑娘要看哪一件只管吩咐。” “都放到一起拿到这来,我一会一样样看。” “是!” 看着忍冬和苟旬的背影,见着苟旬对忍冬这般客气,钰公主又忍不住细声嘀咕,“对她这么客气做什么,什么脏东西都敢给皇祖母吃...” “钰儿!” 之前熙妃没哼声,这会听得女儿说这话,低唤了一声,神情严肃,一个眼神就让钰公主闭嘴了。 那魏忍冬她说说没事,苟旬是大内总管,她这个妃子见着尚且客气以对,这孩子,确实是骄纵过了。 也不想想,苟旬为什么对魏忍冬这么客气。 靖王妃也看了钰公主一眼,眉头皱了皱,“钰公主此言不妥吧,刚才皇上也说了,并未证实荷花糕有问题。”只是怀疑而已,到钰公主嘴里就直接把屎盆子扣下来了。 靖王妃公然维护忍冬不惜对上钰公主,等于是不满熙妃了。 不得不说,魏忍冬当真是本事。 太医们在里面焦头烂额,皇帝坐在里面,大家出来之后就不敢随意进去了,就是皇后也是斟酌再三才大着胆子进去看看情况的。 这事闹的,若是太后今天有个好歹,真不敢想啊。 几位夫人不由紧张,来参加寿宴本来就心神不宁了,这会还摊上这么件大事,恐怕是一时半刻出不了宫,虽然和她们无关,可还是害怕啊。 自从皇上点头让魏忍冬查,黄琼瑶就一直抓着收卷安静看着掩饰自己内心莫名的紧张。 虽然之前她一再告诉自己,牵丝线这种东西,魏忍冬肯定认不得,就算她真的见多识广认得出,也不可能知道牵丝线的妙用,再说,太后突然昏迷和牵丝线也没关系。 牵丝线只会让太后满满衰竭,没这么快发作,今天肯定还有人动手了,倒是省了她不少事,本来她还准备了一手,世子妃定的是魏忍冬没关系,决不能是今天席面上其他几个。 要扳倒魏忍冬容易,另外几个,她还真没把握。 现在好了,魏忍冬要是查不到,太后醒不过来,这选世子妃的事就要耽搁了,而魏忍冬这个威胁也废了。 真想知道谁在背后这么帮她!真该好好谢谢的。 第431章 查!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家也开始焦灼起来。 不会真要出大事吧,里面好像还没任何动静,太后肯定是没醒。 忍冬仔细检查了一遍太后刚才的坐席,所有的物件都看了,没发现异样,接下来就是那些寿礼了。 看着寿礼被一件件拿到寝殿正厅,所有送礼的都紧张了。 做没做亏心事是一回事,主要是怕有人栽赃陷害啊,那他们就哑口无言了。 好在太后都只是看了看,好像都没碰,唯一碰过的几样东西,也都是凑近或看或触碰了一下,入口的,真的只有魏忍冬送的荷花糕。 “魏姑娘,都在这了。” 忍冬看着眼前一堆东西点了点头,随便扫了几眼,随后便看向黄琼瑶送的那副屏风。 摆在这本就有些扎眼。 殿外众人都静静看着。 一个时辰,要是查不出来,这魏忍冬就要被打下去了,就算一时无法证明她带的荷花糕有毒,她还是要遭罪的。 忍冬开口要在一个时辰内查出来,也是因为一个时辰之内若是查不出缘由,太后是真的会有危险。 虽然现在身体症状还算稳定,看着只是昏睡并无大碍,可是她知道,那极有可能是因为桂花糕里的药在起作用。 这药是可以关键时候吊命,但也只是吊命,药效一过太后的情况就不好说。 忍冬靠近屏风并未伸手去摸,这牵丝线虽然没毒,却是活物。 这一点应该很少人知道。 牵丝线本是一种寄生物,寄生在一种很古老的龙树上,要得到牵丝线,就要把这种生物,俗称线虫,而牵丝线就是线虫里面的一根筋,要想从线虫里剥离出这根筋本身就极其困难,不是所有的榕树都有线虫,也不是所有线虫体内都有一根这样的筋,因为这根线虫筋本身就是一种寄生,叫牵丝线,脱离线虫之后就会进入一个长期休眠的状态,看上去就是一根带着七彩颜色的丝线,尤其是在光亮的照射下会呈现一层光晕。 知道牵丝线的人都误以为这就是一种罕见的丝线,却不知,这东西一直是活着的。 虽然五毒,也不会对人造成什么损害,但是这东西不会一直沉睡,在遇到某些特定的屋里或者人群时就会慢慢苏醒,一旦苏醒过来,它的生命也就开始枯竭,光亮会慢慢淡去,会释放出一种无色无味的剧毒,就是一缕缕气体,这气体会自然的附着在附近的某一个物体或者人身上,比如使它苏醒的人。 很快这个人就会染上一种病,浑身无力日渐衰减,却查不出病因,因为这本来就不是病。 牵丝线苏醒后的毒和旁的毒也不一样,是很难验出来的。 而牵丝线在释放完毒物之后除了失去光泽,看不出其他任何变化,这时候它就是真正的牵丝线了,一根韧性比普通丝线更强的线,是死物了。 但是它最绚烂的时候,还是它活着从线虫体内被抽离沉睡的时候,比如现在这屏风用的牵丝线,就是活的。 忍冬确认完之后当着众人的面看向黄琼瑶,“黄姑娘,可否请教几个问题?” 虽然不不能肯定太后昏迷就是这牵丝线所知,但至少可以肯定一点,这东西送给太后可是在要太后的命。 而且,她细看之下,发现这牵丝线还有别的问题。 “魏姑娘问便是,请教不敢当。” 黄琼瑶在一片打量的目光中款款上前,尽量让自己的步伐看上去和从前一样,端方优雅。 纵然此刻心里已经有些慌。 魏忍冬莫不是认出了牵丝线? 不怕,就算认出又如何,这东西的妙用,世上都没几个人知道才是。 即便她知道,她拒不承认,只当自己不知,当成稀罕物送给太后,魏忍冬也奈何不了她。 既是知道牵丝线,就应该知道,太后昏迷和这东西可没关系。 自花喜节之后,就不断有一些传言传出来,所以此刻大家看魏忍冬和黄琼瑶都带了几分色彩。 不过此时这气氛,谁也不会多嘴说什么,就怕惹祸上身。 “黄姑娘这屏风实在精致,民女不精于女红,想请教一下黄姑娘,这屏风绣的寿字,所用的丝线是何种丝线,瞧着七彩斑斓还会发光真是稀奇。” 忍冬直奔主题,她可没忘了,之前寿宴上,晨曦公主突然望着她惊呼出声的事。 晨曦公主肯定不是中邪了,也不会无中生有。 那就很有可能当时她身上却是有什么不妥,不过不妥之处消失的太快,一直未旁人还没看到就没了。 而当时她旁边坐的就是黄琼瑶,虽然没有直接接触,但是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她起身离席的时候,黄琼瑶好像挥动了一下手帕。 再想着晨曦公主说的话,心里大概有数了。 黄琼瑶八成是故技重施,鬼火,也就是磷粉。 这黄琼瑶对自己那是一计不成算计不断,语气提防着,不如一劳永逸,她自己对太后心存不轨,不管今天太后昏迷是否和她有关,她欲加害太后总是不争的事实。 她这也不算报复,是对方咎由自取。 不知为何,黄琼瑶对上魏忍冬的目光,竟有一瞬间的害怕。 不过很快平静下来开始应对忍冬。 “魏姑娘眼里正好,确实就是这线有些不同,这种线叫牵丝线,是琼瑶偶然得知并让人寻来的,正好赶上太后寿辰,想着绣一个寿字讨个巧,魏姑娘,可是这屏风有什么不妥?” 一脸无辜假装正经的问着。 忍冬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握着玉簪轻轻拨弄了一下,始终没用手去碰。 现在是没毒的,可是一想到这些东西是活的,她心里就发麻。 “原来真是牵丝线啊,只听闻过,这还是第一次见,托黄姑娘的福,开眼了,这东西极其珍贵,黄姑娘要弄到这么多,绣出这么一副屏风,想必花了不少心血,有心了!” 最后三个字,忍冬加重了语气。 世上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确,这东西生僻稀有,可就是这么巧,她知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暗道,这魏忍冬做什么呢?太后还在里头躺着呢,她在这跟人闲聊?一个时辰可不算太长,她就真的不怕? 黄琼瑶听得忍冬的话,心里咯噔一下,眉宇沉了沉,随即恢复正常。 笑着上前一步跟着看向屏风,“的确是花了不少心思,到处托人才从一些丝线商贩的手里收集了这些,刚好够绣出这一副屏风的,魏姑娘,没想到您这般见多识广。” 在场这么多人,知道牵丝线的怕也没两个吧。 她竟真知道。 第432章 她怎么知道? “巧了而已,黄姑娘莫忘了,忍冬是郎中,而恰巧牵丝线算得上是一味稀有药材,忍冬平素对这稀有的药材最感兴趣,就多了解了些,不过实物还真是第一次见,要说不妥也要看怎么说,这东西放在别的地方那的确是珍品,尤其还是黄姑娘亲自绣的,可是摆放在太后这,恐怕真就不妥了!” 忍冬一点没客气,该说什么说什么。 师父跟她提及此物,是因一个古方上的一种药材,这药材就是牵丝线,名字不同,师父也是通过一些典籍资料,并寻得牵丝线反复寻摸才证实的,这东西通过炮制之后才能入药,所以世上怕是真没什么人知道它也是一味药。 药材?不妥!? 黄琼瑶心里一阵,魏忍冬不仅知道牵丝线,还知道这东西的妙用? “药材?这琼瑶当真不知,魏姑娘为何说放在太后这不妥?琼瑶不明白,还请魏姑娘解惑!” 黄琼瑶死咬着不认,一副无辜的样子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一众宫妃中,于飞一直安安静静的看着事态的发展,她相信忍冬不会有事,可刚才看着她被押解出来,还是替她捏了把冷汗。 她虽然不知道什么牵丝线,但是她知道,黄琼瑶找到这东西,西陵王是帮了忙的。 皇后与熙妃不对付,可是她却无意中看到黄琼瑶与西陵王有往来,虽然让人有些费解,但这事是她亲耳所听。 西陵王自己跟熙妃说的,说黄琼瑶现在在跟他合作,说话的时候就提及了牵丝线,说黄琼瑶托他帮忙找的。 如果这牵丝线真的有问题,那西陵王知道吗? 此刻西陵王心里难免生出一丝紧张,因为牵丝钱他有出力,要是有事会不会牵连到他? 这东西他也寻人问过,知道的人都不多,更没说有什么害处,他也只当是稀奇之物,黄琼瑶想要讨个巧。 上次花喜节之后,得知黄琼瑶的心思,后来他主动约见,他鬼使神差的就应了,两人各取所需的约谈自然是一拍即合。 她给他提供他想要的信息,皇后这的、黄家的,而他帮她拆散魏忍冬和郁苏,助她进靖王府,到时候她保证靖王府即便不能助她也不会与他为敌。 虽知她未必有这么大的能耐,但她是黄家嫡女,又颇受皇后看中,若是真进了靖王府,说不定还真能对他有所助益,反正他横竖没损失,最重要的,他不想魏忍冬进靖王府。 不过这点暗藏的心思,他现在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包括他的母妃,等到他荣登大宝,那时候他是君,网万人之上,想要什么得不到? 此刻,大厅一片寂静,所有人看着魏忍冬,等着她给出答案。 “黄姑娘不急,我先与大家说说牵丝线吧...” 忍冬将自己所知有关牵丝线的情况轻轻细说,说话间绕着屏风细细查看,介绍完牵丝线的情况停步看向黄琼瑶,目光炯炯突然严肃。 “我说不妥,是因为太后常年服用一个养身药方,方子里正好有一味药,是这牵丝线的活引子,只要太后碰到或是这屏风藏起摆放在这,就会让这牵丝线苏醒并释放那种特殊的毒气,若是忍冬没记错,太后见到这屏风的时候,好像触碰了一下,可能太后身上已经染毒了,不过这毒是慢性毒,不至于让太后立刻昏厥,让太后立刻昏厥的是这牵丝线上附着的另一样东西。” 刚才她粗看,并未发现什么不对劲,可是现在再三细看,让她终于发现了。 牵丝线上还有旁的东西。 只不过看黄琼瑶的反应,她自己都未必知道,她是要对太后下手没错,可她想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找死。 “魏姑娘说得真精彩,琼瑶是不懂药,但也不能任你编排,你说这牵丝线是活物?!还说太后碰了就会活过来释放毒气,这些都只是你说的,琼瑶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魏姑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黄琼瑶说着面色微白隐含怒色,双目闪缩带了一层雾气。 看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魏忍冬,这是皇宫,不是你卖弄的地方,你说这牵丝线是药材,皇祖母碰了它就会中毒有何证据,还有,你说致皇祖母昏迷的东西也与这牵丝线有关,你倒是好好说清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是父皇不知罪于你,本公主也饶不了你。” 晨曦公主看着表妹受委屈,一边拉着黄琼瑶的手,一边怒目而视替黄琼瑶愤愤不平。 她这一开口不打紧,却是在说琼瑶谋害太后,那母后和黄家都要搭进去。 晨曦公主反应有些激动也是正常。 “忍冬,你说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靖王妃也走了出来,话虽这么说着,心里却是慢慢的担忧和慌张,如果真是黄琼瑶,那皇后和黄家都完了。 为什么? 当然,有人担心就有人暗暗高兴,巴不得这事是真的。 忍冬冲着靖王妃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晨曦公主,“公主莫急,忍冬自会说清楚,其实也不用说,一个时辰之后,这牵丝线就会有变化,就如忍冬刚才所说,牵丝线苏醒之后就会死亡,到时候变化会很明显,暗沉无光,再不会这般绚烂,至于至太后昏迷的东西...苟总管,忍冬需要一些东西让它现身,可否劳烦?” “魏姑娘请说!” 苟旬拱手低头,魏姑娘哦!这是第几次了,每次她都要整得这惊天动地的,这要是查出这屏风有问题,甭管黄姑娘是被人利用不知情还是如何,皇后黄家都要牵连进去。 皇后静默不语面色沉沉,魏忍冬笃定的口吻让她心里隐隐不安。 余光扫向黄琼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什么也不能问。 黄琼瑶心底窜起一股寒气,强撑着维持身体的平衡。 这牵丝线真的是活物?怎么可能,这明明就是一种罕见的丝线,有特殊妙用的丝线,怎么会是活物? 她知道,这丝线是隐藏了一种毒,但是这种毒就算诱发了也查不出来的,就是一种无形无色五味的气体,一旦太后中毒,这丝线上是查不到任何踪迹的,她反复打听过了,也没听说这牵丝线是活物,更没听说牵丝线的毒触发之后会死,会没光泽。 如果魏忍冬说的是真的,不用证实太后昏迷是什么原因,她今天都走不出这祥瑞宫,她姑母也护不住她。 她明明仔细打听过有关牵丝线的一切,还查阅了打量的资料,她做事追求万无一失,她若是都没查到,魏忍冬怎么会知道这些? 一定是她胡诌的,是她误打误撞猜中的,她想动什么手脚借机对付她? 第433章 取证 黄琼瑶此刻就是热锅上的蚂蚁,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掌控,事情的发展有些始料未及。 宫里的情况,很快就传到了尚书院。 “魏忍冬在查?” “是,不仅知道牵丝线,好像还发现了牵丝线上的东西,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她让苟旬准备了什么东西,意思是能证明太后是真么昏迷的。” 慈心眉头沉沉,黄琼瑶怕是保不住了。 “可惜啊,琼瑶这个孩子本来还有大用的,慈心,我常说,不能小视任何人,可到底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说,她怎么知道牵丝线的?关键还知道的这般详细,竟是比我都详细一些...这个魏忍冬...怕是要正视了。” 慈君竹站在长亭内看着眼前一片开阔的风景,这是尚书院的一角,平时少有人来。 “先生说的是,这魏忍冬身上确实太古怪了,魏家怎么可能养出这般有见识的姑娘,可是她背后的高人,奴婢至今都查不到,这才是奴婢担心的地方,先生,这魏忍冬是个不能为己所用的,又有本事,若是真的进了靖王府,对我们来说就是不妥,不如趁早解决了。” 慈心平静提出提议,也是觉得出乎意料吧。 “琼瑶那孩子...有些可惜了,想想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慈君竹到底还是有些不死心的。 一切本该在她的掌控,今日宫中会有一出大戏,可惜,戏是大戏,却没有按照她的话本在演。 慈心摇了摇头,“都是这个魏忍冬,先生,琼瑶姑娘恐怕是走不出祥瑞宫的,好在,太后到底中招了,不过说来也奇怪,按时间来算,这会应该敲丧钟了...” “是啊,不对劲啊慈心,拿东西你是清楚的,沾上之后,太后挺不过一个时辰,可现在人还活着,只要活着,即便昏迷事情也不是定局,一切就有变数,宫中那些太医的能耐,咱们也算是心中有数,救不了太后的,你说,会不会是魏忍冬,不是说她开始是在太后的寝殿内吗?” 慈君竹细细思索着,今天这一步棋一定要置于死地,若是被盘活了,她最近的很多打算都要落空。 听说,东南那边已经没问题了,郁世子说不定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他一回来,要动靖王府就有些费力了。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过后,皇上肯定不会再放着靖王府父子同时在外的。 “那魏忍冬真的有这么大本事吗?先生,您不觉得奇怪吗?” 再如何,也就是个十多岁的丫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太匪夷所思了,不是她胡思乱想,是...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太后必须死!慈心,联系她吧,让她想办法动手。” “先生!是不是太冒险了?”先生做事一直主张稳重,也不是个急性子,这次为何这么着急。 “太后若是死了,靖亲王和郁世子就要回来奔丧,西北和东南就会有个空档期,国殇期间可以做很多谋划,慈心,我思来想去,猜测太后这次突然弄出这么大动静着急要为靖王府定下世子妃,而且选的都是世家大族,靖王府本就够盛了,太后可不是个糊涂的,不会给靖王府找麻烦,除非,靖王府以后会需要这样的势力作后盾,靖王府可能出了什么事,慈心,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靖王府现在出什么大事需要太后这般未雨绸缪做这般周祥的考虑?只可能是人出了事,要么是郁世子,要么是靖亲王,东南也好,西北也罢,都离京都城太远,她此刻派人去探也来不及。 而且这两个人不管是谁出了事,一定会将消息捂得死死的,所以,只能用一个法子把他们逼回来,到时候一切就明白了。 “先生的意思是说...慈心明白了,这就去安排,兹事体大,先生,咱们也要做好准备,如果证实是靖王府出了事,咱们是不是可以联系...母国?” 慈心眼神突然亮了许多,就好像一个躲在暗处的人突然见到了光亮。 慈君竹轻摇了摇头,目色严肃道:“不,还不到时候...松山那边的情况还没有弄清楚,不可妄动,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这一时,再说,咱们这么多年没有回母国,母国的现状光凭信中的只言片语不可确信,本..我在这大渊这么多年,不说清苦,却是把大半辈子都耗在这了,不想最后一无所获替他人做了嫁衣,你先去处理太后的事,其他的暂且不急。” 没想到,这尚书院内的两个女子,竟藏着这么大的谋算。 “先生,既然对太后动手,要不要顺便把魏忍冬处理了。” 这个魏忍冬太匪夷所思了,留着绝对是个祸害,宫里动一次手,一定会有所损失,既要付出代价,势必要多谢收获才划算。 “看情况处理吧,这个魏忍冬却是不便留着,但是主要目的是太后,要分清楚主次,太后一死,除了靖王府那对父子的消息明朗了,朝堂也会再起波澜,黄家、皇后、还有那个裕王,慈心,这是一旁打棋,得好好下,接下来又得忙了,你去吧,我再仔细琢磨琢磨下一步的计划。” 本想着,从秋闱开始,现在却被赶着提前了,脚步急了些容易出乱子,她的把下面的每一步都想周全了。 她现在用的这些势力都是借势,出了事也沾不上边,但是后面光靠接势是不行的。 自太后昏迷,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太后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至今昏迷着查不出原因。 不过现在有一个好消息,魏忍冬似乎找到原因了。 说是和黄家姑娘送的屏风有关。 就连皇帝也惊动了,听得消息大步而出,到正殿时正好看到忍冬在对屏风上下其手。 “魏忍冬,这是琼瑶送给皇祖母的屏风,你要做什么?” 见着忍冬手里的剪刀,晨曦再次开口。 “公主,民女在取证,这屏风固然是黄姑娘的心血,不过她的一片心意民女想着太后已经收到了,现在要紧的是太后赶紧醒过来,不查清楚原因,就无法对症下药...” 忍冬一边说着,一边就动了手,一剪子下去,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撕拉一下。 “你!!” 晨曦涨红着脸,这魏忍冬胆大包天! 可她确实是顶着皇命在查,她也不能硬来。 眼看着屏风就这么毁了,被剪下了一块,奇怪的事,旁边的是,这一剪刀下去,刺有字的地方却还连着,好像剪不断。 “牵丝线果然名不虚传...” 忍冬低头轻声嘀咕着。 第434章 杀太后的谋算 “拜见...” 终于有人注意到皇上出来了,赶紧行礼,皇帝抬手阻止。 随即上前走近和大家一起看着。 皇上以来,气氛又变了,一场的紧张起来。 黄琼瑶咬着嘴唇,双手紧紧捏着衣袖,紧张的望着魏忍冬的一举一动,这屏风她是熬了几个晚上绣的,今日双妆的时候,可以淡化了眼睛周围的妆容,好让太后看出她的用心,没想到魏忍冬就这么一剪子下去。 最重要的是,这上头怎么会有至太后昏迷的东西? 这幅屏风从头到尾都没有假手他人,都是她一点点绣的,也吩咐过任何人不得碰。 她屋里的东西,只要她说不让碰,底下的人绝不敢擅动。 如果真被人动了手脚,那会是谁? 想着,猛的抬头看向正在检查的忍冬,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暗示自己,就是魏忍冬,她想趁机报复。 苟旬亲自端着检测需要用的东西站在一旁,忍冬要什么给什么,人家魏姑娘说了,现在抢时间就是抢太后的命,他岂敢不尽心伺候? “牵丝线寻常的剪子是剪不断的,差点忘了...” 忍冬自顾自的说着,她倒是想要用发簪中的小刀,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不想给自己招麻烦,这也算是携带利器入宫了。 “这可有精通绣工的绣娘?” 剪不断只能抽一根出来了,可她绣活不精,找不对线头也没法利落的抽出来。 “有,魏姑娘稍等。”苟旬连忙转身吩咐宫人去喊绣娘。 宫里的绣娘那都是顶尖的,是专门给贵人做衣裳的。 趁着这空档,忍冬开始一盘捣鼓,先是要了一个小茶盏,又点了几根蜡烛,随后又看她拿出几个瓶瓶罐罐的东西倒入茶盏,用钳子夹着茶盏在烛火上炙烤。 没一会茶盏里就冒出了一股白烟,白烟散去之后,茶盏里剩下小半盏的清水。 她究竟要做什么? “来了,绣娘来了!” 宫人领着绣娘小步跑来,被喊来的绣娘心惊胆战的,都知道今天太后这举办寿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匆忙喊来还以为是给太后做的衣裳出了问题。 一看殿内气氛不对,更是吓得直哆嗦。 “魏姑娘,人来了!” 苟旬自然是注意到了皇帝,只是皇帝不让开口他便硬着头皮继续伺候。 这魏姑娘做事可真是专注,满屋子的人都发现,她还自顾自的忙着。 “有劳这位绣娘帮我抽一根线出来。”来得正好,药水已经备好了,就等着牵丝线了。 就这事?! 厨娘吞了下口水,看着忍冬指的屏风眨了眨眼,心里惊叹一声,好生奇特的丝线,平生仅见。 这姑娘是谁啊? “快点照着姑娘的吩咐做。” 苟旬一旁提醒了一句,还看呢,没看都等着吗? 苟总管绣娘当然认得,连忙低头恭敬的开始忙活,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不过眨眼的功夫,一个完整的牵丝线就被抽离出来。 忍冬连忙收了用小镊子捏着仿佛刚才煮好的清水中,完全浸泡之后再拿出来放置一边的小碟里,再捏起另一根让苟旬准备的丝线同样浸泡。 重复的动作,两根线都浸泡过了,不等忍冬细说,大家很快就发现,碟子中的丝线明显有了不同的反应。 只见屏风上的那根丝线在药水浸泡之后竟然会扭动,而另一个则没反应。 所有人看着那根会动的丝线都吓的差点惊叫出声。 “这...魏姑娘,这线动了..” 苟旬算是见多识广了,到底还是活久见了,吓得条件反射后退一步。 忍冬满意的点了点头,舒了口气随即又是眉头深锁。 “这牵丝线果然有问题,上面附着了一种蛊虫,这是被我浸泡的药水刺醒了,这蛊虫十分纤细,比丝线还细很多,一般是看不到的,而且是透明的,一旦附着在某些线性的活物上,就会一直寄生,不会轻易离开附着体,但是这东西的寿命都不长,最多不过个把月的寿命,死后也不会对附着物造成任何损伤,会慢慢化尘,可一旦被懂得操控这些东西的人操控,就会立刻离开附着体找寻它们的目标去攻击,太后一切体征都正常,却不正常的昏迷不醒,我就觉得不对劲...” 蛊虫? 越说越让人害怕,顿时间,所有人的人都后退了几步,看着忍冬手里的小碟子都避之不及。 “忍冬,你先放下..” 靖王妃远远的提醒着,这都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真是歹毒啊。 想着,扭头看向黄琼瑶,此刻不只是靖王妃,许多人都缓缓看了过去。 忍冬觉得,这或许就是老天爷安排好的。 之前她真的对蛊涉猎不多,只知道一些皮毛,是团子的喉头蛊让她特意翻看了一些有关蛊虫的医术和典籍,发现在她师父给她的医术中就有一些关于蛊虫的记载,不过师父写的这些是可以入药治病的,并不是害人的。 之后张大爷跟她说药虫的事,她便又查了些资料,其实药虫最开始就是养蛊这这一支流传的说法。 而这种蛊叫无尘蛊,是一种自然生长的蛊虫,不是饲养的,但是精通蛊术的人可以操控。 “王妃放心,这东西虽然厉害,但是也很脆弱,在药水里它活不了多久。” 她只是想证明一下,没想到真的是。 刚才在看着牵丝线时,透过光,她隐约看到丝线上的光感有一丝不对劲,光线下,这些牵丝线有点点晶莹剔透的感觉,这和师父与她描述的牵丝线略有不同,开始她还怀疑,这或许不是牵丝线?但是其他的又样样对上了。 她便想到了太后昏迷的事,从她进祥瑞宫到太后昏迷,她几乎都在,太后触碰过什么她也大致都瞧着了,除了她的糕点,其他的寿礼,太后都只是看一眼,最多让宫人端近了细看,并未触碰,只有这个屏风太后碰了。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太后看到这屏风时,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 按说,再稀奇的东西,太后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特意上前瞧,太后的反应就好像是...认识这牵丝线的。 对方如果布局,一定是做足了准备,要确保太后会去碰,去留下这东西。 或许知道太后认识牵丝线,也知道太后会对牵丝戏感兴趣或者别的? 能算到如此精准,忍冬想想其实挺后怕的。 “琼瑶!你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急了,当众看向琼瑶大声问了一句,忍冬一番话,她当然不会轻信,可是明摆着这线也确实有问题。 第435章 皇帝问话 “朕也想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皇帝突然发声,人群早已让开道来。 忍冬这才发现皇帝出来了,抬头望去忙行礼。 “你说这绣图用的丝线有问题,上面有什么蛊?” 皇帝瞟了一眼两个碟子中放的线,其中一个碟子里的正在扭动,其实刚才他都瞧着了。 “回皇上,蛊虫叫无尘蛊,就附着在屏风用的丝线上,而这丝线也有些问题,名叫牵丝线...” 忍冬又简单的把整件事都梳理复述了一遍,只是没有明说太后长年累月服用的药是治消渴症的,只说了养身药。 她相信皇上听得懂,想必黄姑娘也知道太后的身患消渴症吧。 这番心思当真是巧妙的,若是她不认得牵丝线,没听师父说过它,不知其药性,恐怕今天真的只能认栽。 还是那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让里面的太医都出来瞧瞧!” 仅凭丝线动了动就说上面有蛊,什么也看不到,难以让人信服。 皇帝并未直接开口质问,而是扭头平静吩咐着,但是熟悉皇帝的人都知道,此刻的皇帝才是最可怕的,暴风雨前的宁静。 苟旬躬身点头急速退后进了寝殿内。 很快楚院首就带着太医们出来了,知道缘由,一个个盯着那两个小碟子琢磨起来,又让绣娘抽了两根丝线出来琢磨。 这一次绣娘是麻着胆子一幅视死如归的样子抽的,动作都有些变形,吓的。 可是皇上就在跟前,她不敢不从。 现在大家看那副屏风,恨不得赶紧将它扔得远远的。 “回皇上,这屏风上的丝线确实不同寻常,一般的剪子也无法剪断,牵丝线...吾等浅薄,未曾听闻,但是...这线应是活物,对一些药性有反应,上面好像也的确附着了什么东西...” 楚院首跪在地上,满头大汗的回着话。 他是真的没听闻过牵丝线这玩意,但还是看得出有问题。 是不是与太后昏迷有关,是不是真的有毒,他们...也无法断定,事关重大,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不能乱说一个字,这屏风可是黄家姑娘送的,后皇的亲侄女。 皇帝一听这话,脑仁直跳,直觉得头晕目眩。 忍冬见状,忙跪下道:“皇上,屏风的问题可稍后再说,现在要紧的是太后,民女对蛊虫之术知之不多,京都城有一位叫胡泽明的郎中,他对蛊虫之事颇有研究,另外...魏家济世堂的坐堂郎中乌先生也知道一些,眼下紧要关头,可集思广益,民女恳请皇上召这二位郎中入宫一同救治太后。” 皇上刚进入祥瑞宫的时候,她就发现皇上状态不对劲,眼色有些不对,这会可不能再动怒,所以她只能借着太后赶紧把话题错开。 反正黄琼瑶今天肯定跑不了。 “这么说,你确定就是蛊虫了对吗?” 皇帝伸手揉了下眉心,定睛看向忍冬,神情十分严肃。 忍冬依然低着头,匍匐在地上回道:“是!” “苟旬,差人去传召!” 皇帝只是稍顿了片刻便吩咐了苟旬。 “是!”苟旬领命躬身退后。 “来人,把这屏风看管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皇帝说着转头看向皇后,“皇后,你好好问问吧,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暂时都不得离开祥瑞宫,你在这招呼着吧。”末了,视线扫了黄琼瑶一眼。 黄琼瑶浑身哆嗦了一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臣女冤枉!臣女不知魏姑娘说得这些事,臣女冤枉还望皇上明察。” 说完头直接磕在地面上,让人看着仿佛受了莫大的冤屈。 黄琼瑶平日在众人的印象里,那是京都城数一数二的大家贵女,文采斐然、端庄大气,怎么也想象不出她会做出这些事... 不过有句话叫人不可貌相。 一旁晨曦怔怔望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心里始终无法接受,也不相信魏忍冬说的话。 琼瑶为什么要谋害皇祖母? 她难道不知道后果多严重?她做事从来都是小心谨慎的,生怕行错踏错,怎么会... 不,不可能... 同样无法接受的还有皇后。 “皇上,臣妾一定会问个清楚明白!”皇后也跟着跪下了,她看出皇上的态度是偏信魏忍冬了。 皇帝眯了眯眼,隐忍着心中怒火压低嗓门让皇后起身。 “自然是要查明白,皇后放心,朕不会听信一面之词,不过...皇后是该好好了,这牵丝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这般稀罕的物件,她是怎么得来的。”皇帝面色不虞,说完摆袖负手瞪了忍冬一样,“还跪着做什么,回头有你跪的时候,枉费太后疼你一场,随朕进去,太后中毒也是你说,中蛊虫也是你说的,你这么大能耐,倒是进去给朕治,若是今天太后有个好歹...哼!” 到底没说有个好歹会拿她怎么样,只是冷哼一声。 可是大家都看出来了,皇上若是真的不信魏忍冬或者怀疑她,此刻怎么可能叫她进去。 到底还是相信魏忍冬说的这些话吧。 那黄琼瑶和黄家还有皇后...不敢想。 忍冬乖觉的不再开口,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起身低头小步跟上。 靖王妃看着忍冬进去欲言又止,只要皇上还是信她的就好,只是太后的状况还是让人揪心,千万别出事才好。 “你真的确定太后中蛊昏迷还中了毒?” 一进内寝,皇帝便直接开口问着。 身后,楚中天带着一个太医跟着,听得皇帝的话忙低头勾着腰不敢细听。 “是,皇上,您也要保重龙体。” 皇上的眸色十分不对劲,按说,皇上的身体状况不该下降的这么快,她已经再三提醒让皇上好好休息,不要动怒,好像皇上专门反着来,眼底那一片淤青都遮掩不住。 “保重龙体保重龙体,太后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你让朕如何安心?魏忍冬,一定要保住太后明白吗?” 忍冬沉默无语,明白自然是明白,可她终究是个郎中不是神仙,太后如果真是中蛊昏迷,她一时还真琢磨不出法子,要不也不会让皇上去宫外请人帮忙,她得静一静,好好想想自己看过的有关无尘蛊的记载。 “民女先去看看太后!” 看看情况,如果只是这般昏迷没有其他症状,那太后应该还能挺着。 还好,还好太后吃了那块糕点,应该是有点用。 皇帝没吭声,意思是准了。 可忍冬还没走到太后的床边,就听的金嬷嬷一声惊呼。 第436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太后!” 一声惊呼,屋子里的人都冲了过去。 皇帝更是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母后!” 众人过去,只见太后正在床上抽搐,刚才还好好的,突然之间就这么大反应,难怪金嬷嬷吓得惊叫。 忍冬扑过去抓着太后的手想要把脉,可是太后抽的太厉害没办法把。 “楚太医,麻烦你们帮忙稳住太后。” 太后这情况明显不正常,身子抽搐眼白都翻出来了,这种情况大多数都… 忍冬刚说完,床边的皇帝已经动了,双手按住太后的双肩,忍冬见状什么也没说,耽搁不起救人要紧。 皇上这是在给魏姑娘打下手? 不过此时谁也顾不上在意这些。 “魏姑娘如何?” 楚院首忍不住问了一句。 忍冬一手落在太后的脉搏上,一手把按着太后的胳膊,她身体也是刚刚康复一点,稍微用力或者动作幅度大一些就会隐隐做痛,没一会功夫额头已经一层细细的汗珠了。 “楚太医,你看看。”忍冬松开把脉的手快速起身站到一侧,另一只手继续摁着太后的胳膊,起身以后也没闲着,检查着太后的瞳孔,脸色,摸了摸太后的脸颊,感觉到太后的牙关都在颤抖,急忙转头喊着:“金嬷嬷,快捏开太后的牙关给她塞上布。” 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会咬到舌头的。 金嬷嬷吓得面色铁青,被忍冬一声喊给惊回了魂,赶紧点头按着忍冬的吩咐做。 其他几个太医看着这症状吓的腿脚发软。 “脉象上看…不出症状,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太后的体内游走。” 楚太医把完脉面色虚白,是病因所致的话不该是这样的脉象,现在太后的脉象古怪,一会平顺,一会剧烈,而剧烈的时候太后的身体就条件反射的抽搐,一般这种情况下的几种病因口角耳鼻眼都会有相应的反应,可是她太后并没有,所以他怀疑…太后真的是中蛊了。 “是蛊虫对吗?” 忍冬之所以叫楚太医把看,就是因为不敢确定。 楚太医也不敢确定,但还是点了点头,两个人诊断的差不多,那基本就是了,太后这情况也容不得他们去细细琢磨。 “楚太医可有治蛊的经验?” 反正她只碰到过一次喉头蛊。 “…没有,不过略知一些…太后这情况应该是蛊虫发作了,听说一般蛊虫都是操控的,但是操控蛊虫的人,距离不能离太远…还有一些蛊虫入人体之后会有定时反应…” 总之,太后这情况八成就是蛊虫发作。 “如你所说,如果蛊虫被操控最远距离多远?”皇帝直接开口问。 “应是不超出祥瑞宫!”楚太医躬身回复着。 “苟旬!” 皇帝听罢直接朝着门口一声大喊。 苟旬就在门口,听到这一声喊,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其实刚才就听得里面动静不太对,大步急进。 “皇上!奴才在!” “传朕口谕,命赵邝世立刻把祥瑞宫围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 苟旬隐约看到床上抽搐不止的太后,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这几年宫里都没最近这么多事,太后她老人家…老天爷啊! “楚太医,劳您和诸位太医帮把手。”虽然不知道要怎么救治,但是忍冬知道,不能眼睁睁看着就是,再看着,没等他们想出法子,太后就可能没了。 “皇上,民女要给太后行针!” 皇帝抿唇,低头看了太后一眼,没有拖沓起身让开位置,“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保住太后的命!” “民女尽力!”没有把握的事,忍冬也只能是尽力。 皇帝望着她最终没说什么。 忍冬看着太后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太后抽搐是因为蛊虫作祟,先找到蛊虫再说。 “楚太医,帮我扶起太后固定,我来行针…” 蛊虫活动的频率相对固定,所以蛊虫的位置应该还算好走,这样细长的蛊虫又喜欢附着在线性的物体上,所以极有可能是顺着血脉或者骨骼游走,找到之后阻断它游走的路径,应该能暂时让太后停止抽搐,刚才皇上已经吩咐人围祥瑞宫,肯定会集中所有人,众目睽睽之下,如果操控蛊虫的人真在其中,肯定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要赢得时间,一定有法子的。 “皇上,民女建议,暂时不要让这屋里以外的人知道太后的具体情况。”就怕对方破釜沉舟,这蛊虫她真的把握不好,到时候就麻烦了。 皇帝点头,这点不用吩咐,他没开口,苟旬绝对不敢乱说一句。 “太后!” 金嬷嬷打着哭腔细声唤着太后,哽咽的眼泪直落。 忍冬专注忙着,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其实很难承受这种高强度的救治行动,行针看似手起针落的一下子,可是对施针者的要求十分高,极度耗费体力精力。 殿外候着的人早已一片惶恐,不知里面情况,但是禁卫军都出动了,太后的情况可想而知,太后真的是被害的。 靖王妃紧张盯着屋内的情况,急得来回走动,她是真的担心太后! 好好地生辰,却… 王爷和儿子都不在,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得了,太后自来宠爱儿子,倘若太后…她都不敢想儿子知道会多伤心。 老天保佑,保佑太后平安无事! “琼瑶,那屏风到底怎么回事,你赶紧的告诉本宫,不得有半句假话,本宫才能想法子周旋,否则一切都晚了!” 皇后将黄琼瑶带到偏殿,再掩饰不住内心的惶惶不安,急切的问着望着。 这个侄女,她算是待她真心的,觉得她是个懂事乖巧的,也是个争气的,事事拔尖,她不相信她会起意谋害太后,为了什么啊? 她疯了不成? 虽然不相信,可是现在这情况看,屏风八成是真的有问题,这丫头做事一向谨慎小心,给太后送的礼绝对是细致再细致,那丝线不是寻常能见的,她既找的到肯定也是了解一些的,有没有毒她知道吗? “你快说话啊!” 皇后见黄琼瑶不哼声更急了。 黄琼瑶满脸委屈蓄着泪水扑通跪在皇后跟前。 “姑母,琼瑶真的不知道,就想着讨个好,知道这种稀有的丝线,千方百计寻了来,连夜的赶绣才绣完这幅屏风,琼瑶真的不知道这牵丝线太后碰不得,琼瑶真的不知道…姑母,您要相信琼瑶,就是借琼瑶一百个胆子琼瑶也不敢谋害太后啊…” 又是哭又是委屈的,皇后本就不信她会做出这种事,暗暗咬牙思索着,“你这屏风还有谁碰过?” 第437章 世子回来了 “围了祥瑞宫?” “是的,先生,消息可能一下送不出来了,不过先生放心,这么大动静应该是得手了,那蛊虫一旦催动了就会折腾不休,太后一把年纪,身子骨本来就不好,撑不了多久的,咱们听着动静就是了。” 慈君竹这会什么也没做,做在凉亭里静静喝着茶,此时宫里的一切,就只能是一个等字。 “屏风的问题被发现,还被发现藏了蛊,琼瑶这孩子恐怕是完了,不过她那个性子,不见棺材不落泪,没有证据摆在面前绝不会轻易低头的,不是那等经不住吓的,就看她自己的机变能力,能不能险镜求生全在她自己。” 慈君竹端着茶却没喝,一身玄色薄纱静静望着前方屋角的铜铃。 “谁能想到会有魏忍冬这个意外呢,先生,照这个情况来看,怕是太后出事,宫里也没那么快敲钟,毕竟不是寿终正寝…您放心,不过是迟了些,不会有事的!” 慈心一旁伺候着,心里也有些暗暗地焦躁,尚未尘埃落定之前,这颗心怕是难以静下来。 至于黄琼瑶,那就真的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皇帝封禁祥瑞宫,知道有人用蛊,怕是宫里还是有人对蛊毒之术略知一二的,现在人被困在祥瑞宫,也要做好无法脱身最后被查出的准备,人倒是可以放心的,不过以防万一,将所有的痕迹都抹干净吧。” 慈君竹说到这端着茶喝了一口,低眉开始想着后面的事,要有所获,牺牲就在所难免,她倒不纠结这个,唯一担心的是白牺牲了,太后的生死现在是关键。 慈心摇着蒲扇轻道:“先生放心,若是被找到,正好顺势栽赃到定国公府,您不是说那个媛兰郡主之前是装疯卖傻吗,那就让她自食其果好了,她喜欢靖王府的世子那可是人尽皆知的,这事不用证据,只要一口咬定,有一句话在,皇上纵然现在不信,也会埋下怀疑的种子,最重要的是,定国公府总要费心去应付一番,咱们或许还能趁机找到什么机会也说不定。” “你办事越发稳重周祥了,这京都城交给你,我也能放心。”慈君竹放下茶盏缓缓说着。 慈心手上动作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慈君竹微微一惊,“先生此话什么意思?您要离开京都?” 眼下就是盛夏了,不到两月就秋闱,这可是大事,先生此时离开京都不妥。 “暂时未定,过些天可能要出去一趟,不过不会太久,秋闱之前会回来。” “先生,您不是说,要借用太后之死试探靖王府到底发生什么事吗?”此事对她们在京都的布局至关重要,还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先生这个时候离京去办? 不能交代旁人吗? 慈君竹眉头微微沉了沉,“等太后的事尘埃落定再说吧...” 这一趟她必须亲自去,刚收到消息,酒疯医在京都附近出现过! 她打探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一点那个人的消息了,酒疯医是他的好友,如果他真的还在事,应该与酒疯医有联系的。 看来,慈君竹要做的这件事,连她的身边人都不知情。 此时宫里气氛突变,毕竟惊动了禁卫军,太后的寿辰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就快到京都城了,不用这般着急了吧,连着赶了这些天的路,你就不能喘口气吗?” 京都城外一条小道上,两匹快马一路风驰。 “既然快到了,回城休息不好吗?” 说话的正是慕容郁苏,此刻本该在东南边境的人。 “你偷偷回京,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你就不怕皇上治罪于你,今时不同往日,你如今入了职,是朝廷的官,是臣,皇上面前,你这般肆意妄为当真能行吗?” 凤景挥动马鞭跟着,略有些担忧的说着。 他知道郁苏在意魏忍冬,却没想到在意到这般程度,身为统帅,偷偷溜回来,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人。 “凤景,发现你最近怎么婆婆妈妈的,放心我心里有数。” 东南大局已定,他才敢悄悄提前回京追上凤景。 现在东南军绝不会轻举妄动,不过要治东南军非一日之功,光靠他也不可能,还得朝廷下发相应的政策,皇上也不会让他久留,况且,他回来也不光是因为...她,还有重要的事。 风景瞥了慕容郁苏一眼直接闭嘴了,都嫌弃他啰嗦了,他还敢说啥? “都到这了,还没收到消息,说明魏姑娘绝对安全,虽然晓月内部出了点事,但是那孩子现在是晓月的酋主,这点晓月内部是认的,既已知道人在京都,肯定也派了另一群人来。” 慕容郁苏却不那么乐观,就怕那些人破釜沉舟干脆把这个不知事的小酋主给杀了,能杀小团子,又怎么会放过忍冬。 而且,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一路上眼睛跳的厉害,心里隐隐不安,反正都到这了,快些入城吧。 凤景只好打马跟上,少见他遇事这么急,到底是上心啰,看来不久之后他有喜酒喝了。 说起来,还真挺般配的。 也只有那等不同寻常的奇女子才配得上郁苏。 他们并不知此刻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祥瑞宫中,参加寿宴的人都不得离开,其他宫人也都全集合到了一起,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什么,就这么集中在一起默默等着寝局内殿的动静。 皇后详问了一番黄琼瑶,黄琼瑶一口咬定就是不知道。 的确,太后平日用什么药她怎么知道? 一切也都是魏忍冬的一方说辞,事情没有明朗之前,谁也不敢乱下定论。 不过此刻是真的紧张,都想知道太后的情况。 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很多。 乌先生和胡泽明被急匆匆召进宫,一路小跑的进了祥瑞宫,两人都不知道什么事,但是皇命难为,什么事他们也得来。 “草民..” “乌先生,胡先生,你们快来看看!” 两人一进来看到一身龙袍的皇帝立刻跪下行礼,却被忍冬焦急的打断了。 皇帝也未曾在意,“免了。” 两人心头一跳,尤其是胡泽明,战战兢兢的起身上前走向床榻,祥瑞宫是太后的寝宫吧,皇上在这守着,外头站着那么多贵人等着,莫不是太后出了事? 什么事要召他们进宫? “两位先生,太后可能中了蛊...” 忍冬简要说明,她已经一身大汗了,好容易找到蛊虫的位置,就在太后的左臂上,刚开始她用银针封住,太后好容易平静了一会,现在又开始抽了,尤其是左臂,力气异常的大,虽是蛊虫作祟,可是消耗的事太后的身体。 太后的脸色已经开始转色,瞳孔也有些散了,她真的怕... “这症状就是中蛊,忍冬,你判断得对,就是无尘蛊!” 乌先生看罢惊呼一声。 “无尘蛊?”胡先生一听吓得本能后退一步。 第438章 扎蛊虫 这种蛊一旦被催动,就不可能停下来,就是操控者也没办法,直到宿主死亡,或者蛊虫先死。 “乌先生,胡先生,你们既知道这东西,可知道解法?怎么才能让这蛊虫死掉?” 时间不多了,忍冬说话的语速明显都快了很多,太后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她的银针就要压制不住了。 “现在蛊虫十分暴躁,一旦让它挣脱就会顺势钻入血脉之中游走全身就再也抓不到了,太后这身体经不住这番折腾,要在蛊虫钻入血脉之前把它弄死...”乌先生见此情况,也是急的满地打转想着办法。 胡泽明没哼声也是在想办法。 “有一个法子,但是...”等于没有,罢了罢了。 胡泽明才开口很快又偃旗息鼓。 楚太医等人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眼看着太后这状况随时都有可能..闭眼再也醒不过来。 皇帝虽然不懂医术,可看着太后此刻的样子就知道情况极其糟糕,开始坐不住背着手来回疾步。 “太..唔..后...” 金嬷嬷已经跪下了,捂着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 “胡先生,什么法子你说,不管行不行你先说说,没时间了。” 忍冬已经没时间去修饰自己的用词了,眼前就是这么个状况,再不快点,太后就没了。 更糟糕的她还没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蛊虫的缘故,太后中的毒也被牵动了,就算把蛊虫弄死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这么多未知的变化,她真的没有把握保住太后的命,若是再迟缓一点,就算蛊虫没事太后也会毒发。 真的是命悬一线了!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就是用银针扎死蛊虫,这无尘蛊和别的蛊虫不同,两头都是头,所以它在人体可以随意游走....” “明白了,胡先生的意思,两头同时下针,必须一扎致命,否则这虫子就会一头立刻钻进血脉,即便身段也会继续游走是吗?”忍冬直接打断胡泽明的讲解,一点就通,她大概懂了。 也知道为什么胡先生刚才说一半又不说了。 因为说了等于没说,那无尘蛊比丝线还细,就是摆在面前都看不真切,更别提现在在太后的肌肤里,要两头同时下针扎中,难如登天。 “没法子了,也没时间了,试试吧,劳烦你们帮忙,稳住太后手脚,我动银针再逼一次蛊虫,把我药箱里的晶石镜拿出来,我透过镜子尽量看清楚同时下针。” 忍冬说完,扭头看向皇帝。 她也没别的办法,太后也等不起了,若是失败,激怒蛊虫,蛊虫肯定会进入太后的血脉,结果和等下去一样。 “忍冬!” 旁人不好开口,乌先生却是顾不得。 这丫头素来胆大,可这是要命的事,虽说医者以命为重,可躺在这的是大渊的太后,虽然不试也是一样的结果,可总好过死在她的针下。 她的医术是好,金针术也精湛,可是隔着肉皮同时扎中无尘蛊的两头,怎么可能啊。 便是她师父在此怕也不成,这根本就是一件无法做到的事。 “皇上!可否准许民女一试?” 忍冬没有回应乌先生,而是炯炯望着皇帝。 只要皇上点头,她就敢动。 “再没别的法子?” 忍冬果断摇头,若有,她绝不会孤注一掷,“而且只有...一盏茶的功夫了。”再耽搁就... “几成把握?” “半成..”还不到。 乌先生立即看了忍冬一样,半成?这丫头真敢说,若是先生在,他怕是都不敢说半成。 半成!!皇帝听罢双目一闭,负在背后的双手紧握了一下,重重点了点头。 忍冬一见皇帝点头,毫不迟疑的转身开始准备。 皇上点头了,乌先生也没法阻止了,只能咬牙暗暗跺脚尽力帮忙。 “我来给魏姑娘执镜!”楚太医在家没少听兄弟楚中天提及这个魏忍冬,推崇有加,其实已经打过交道了,对这魏姑娘的医术,他是打心眼里的认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叹不如,老矣! 还有,上次凝肤丸的药,也是她给的药方,只是她不让声张,楚家便冒领了这份功劳,受之有愧啊。 “有劳!” 忍冬也不废话了,乌先生和胡老t先生都是医术高明的郎中,有他们随时观察太后的情况她是放心的。 “我要动针了!” 忍冬深吸一口气,双手做好准备,刚要压低身子腰腹立刻传来一阵剧痛,腿也有些站不稳了,她知道,刚才一直弯腰,又站了这么久,她的身子骨已经撑不住了,可是此刻她必须忍着稳住,手更是不能随意抖动一下。 咬牙挺着,扭身看了一眼大家都已准备妥当,目光一正,手上已经有了动作。 此刻的忍冬看上去是那样的不同。 一旁一直负责打下手的医女裘秋月将一切看在眼里,心头的震惊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关于魏忍冬的各种传闻,自资鉴考试以后听得太多太多,褒贬不一,总之,她已然是这京都城里的传奇女子。 可是今日她才知道,不能说是传奇女子,应该说是传奇人物,魏忍冬是个人物! 不光是她们这些女子,就连很多男子恐怕都难以企及。 她能成为医女,不光因为她出身医药世家,宫中甄选医女的条件十分严格,她也是自小习医算是通晓医术的,她看得出,魏忍冬此刻正忍受着什么样的痛楚在救治太后,而且冒着巨大的风险,可是从头到尾,她做下这个决定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是不同的,和她所听都不同。 “动了!镜子稳住,我要准备下针了。” 忍冬动了太后手臂上的银针,刺激到了太后体内的无尘蛊,蛊虫的反应比她想的还要激烈,其实这是,越激烈越好,她才能趁机更快的找准它的位置和两头。 透过晶石镜,比肉眼看得真切,只是太后年纪大了,皮肤松弛,增加了忍冬辨别的难度。 忍冬睁着眼眨都不敢眨,直到两只手同时落下,针入肌肤,太后的手臂明显弹动了一下,整个身子也跟着抖动了一下。 没想到那么细的一只蛊虫,竟有这么大的力量。 “扎到了吗?” 不知是谁一片寂静之中紧张的问了一句,却是问出了所有人想问的话。 忍冬也没有答案,因为她也不知道。 刚才同时落针,她更多的是凭借感觉,即便有晶石镜,她也看不到肌肤里去。 第439章 与狼为伍 要知道忍冬有没有扎中,就要看太后一会的反应了,如果扎中了,那太后就不会再抽搐了,若是没有,蛊虫入血脉,太后被折磨半盏茶功夫也就没了。 这短暂的等待最是熬人。 此刻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有一个等字。 而宫外的慈君竹也在等。 城外,慕容郁苏正在朝着城里赶。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焦,不自觉就提速,凤景只当是近乡情切。 瞧着这速度,最多一个时辰就到京都城。 好像听郁苏还说了一句,今儿是太后的生辰呢。 “怎么还没听到钟声,莫非是秘不发丧等查清楚?” 尚书院内看似平静饮茶的,其实心里也开始焦虑不安。 慈心已经起身几次看向皇宫的方向,现在祥瑞宫传不出消息,里面究竟什么情况完全不清楚,只能等,等宫中敲响丧钟。 只是皇宫那边一直没动静,已经超出她们预估的时间近半个时辰了。 “慈心,怕是出岔子了。” 慈君竹此刻也不那么平静了,毕竟这一番布置耗费了不少精力,若是不成,安插在宫里的人还得白白牺牲,连黄琼瑶也白折了,这是她这些年来头一回失利,而且损失过大,也是损失最惨重的一次。 “先生,再等等看吧...”慈心也不再那般自信了。 因为她们都知道,蛊虫催发之后,太后不可能能熬得住这么久,更何况还中了毒。 太后也不可能没中蛊,为了保险起见,在牵丝线上藏了不少蛊,因为无尘蛊的寿命不长,就怕万一。 而且之前也收到了消息,太后的确中蛊了。 怎么还没消息。 “要么太后已经死了,只是宫里暂时压住了消息,要么...太后还活着,无尘蛊是不死不休,可你别忘了,除了宿主死它会停下,还有就是蛊虫死..” “怎么可能,先生,那无尘蛊您也是知道的,就是放在眼皮底下,也极难看清,更别说进入体内,谁有这等本事...先生,依慈心看,八成是太后已经没了,宫里瞒着没有敲钟,是在查真凶,太后死,皇帝还在场,总要有个说法不是?” 慈心一听慈君竹的话立刻开口否定,还自顾自的想了一套说辞。 在她们看来,后者确实更让她们信服一些。 慈君竹幽幽叹了口气,眯着眼扭头看向皇宫,“那就只能等了。” 有时候,一个等字着实让人难熬。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这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太后怎么样了。” 等在寝殿外的端妃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皇后因为黄琼瑶牵连其中,一直默不作声,旁人也不敢上去搭话。 德妃和华妃互看了一眼,也是一样的表情,忧心忡忡。 其他人也一样,眼巴巴望着内殿的门,等了这么久都有些心焦。 皇子公主们更不用说,都是一个个担心的望着,里面是他们的皇祖母,他们可不想落个不孝的名声。 “太后究竟怎么样了,真是让人心焦。” 敬老王爷算是这一群人力辈分最高的,他说什么旁人且都听着,见他背着手来回踱步,可即便辈分高,也不敢冒然推门而入。 受邀进宫的几位夫人和几位姑娘站在一起一动不敢乱动,太后情况不明,但有一点她们心里是有数的,今天这场寿宴出大事了,八成是有人谋害太后,现在被怀疑的对象除了魏忍冬就是黄琼瑶,可从皇上的态度来看,明显是相信魏忍冬的。 “此事不同寻常,你机灵点,看看有没有机会...把皇后拉下水,偷鸡不成蚀把米,黄琼瑶留不得...” 有人真担心,自然也有虚情假意的想要趁火打劫的。 此刻熙妃就巴不得太后没了,这个太后本就与她关系一般,有她在,这后宫总没那么自在,总要顾忌几分,死了也好,而且这一死,还能帮她一把,魏忍冬咬着黄琼瑶,只要咬住了,皇后也撇不开关系,皇上上次下她的脸,这次也让皇后尝尝滋味。 但是,这黄琼瑶和儿子有来往,若是黄琼瑶要拖她们母子下水就完了。 避开人群,母子两低声交流着。 慕容郁苏眉头一皱,急忙给了熙妃一个眼神,这么多人,母妃是不是太随意了。 赶紧看了四周一眼,还好刚才声音低,左右也没旁人。 “母妃,慎言,眼下要紧的是皇祖母。” 慕容西玥一本正经的低声说着,随即拉开距离,生怕他母妃再语出惊人。 拉皇后下马?他现在担心的是黄琼瑶若是出事,会把他卷进去,该死的,谁知道这牵丝线竟有这么多名堂。 正想着,突然感受到一道目光,正是被看管在一旁的黄琼瑶投射过来的。 对望一眼,慕容西玥立刻挪开目光。 他们某些方面算得上是一类人,一个眼神就读懂了。 尽管他们并不相熟。 慕容西玥看出来了,黄琼瑶是在威胁她,如果她出事,一定会拖他下水,这是要他想办法救她。 可是他现在也不敢肯定,谋害皇祖母的到底是不是黄琼瑶。 这么大的罪,怎么救? 慕容西玥此刻的心焦,是在场其他人无法体会的。 可是不救,黄琼瑶的罪真的坐实了,她一定会拖他下水,尽管他在帮她找牵丝线的时候留了心眼,可也无法完全开脱,即便开脱了,让父皇知道他与黄琼瑶暗中有往来,一定会多想的,他现在本就处境堪忧,现在又是关键时候。 母妃说得对,黄琼瑶不能留。 只有死人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要怎么对黄琼瑶下手,众目睽睽之下,还有禁卫军! 该死! 黄琼瑶就是仗着这一点明目张胆的威胁慕容西玥,毕竟皇后与熙妃不合人尽皆知,西陵王和熙妃若是暗中帮她,反而不会让人怀疑,她相信,若是他们真想帮她脱困,一定能想到法子的,当然他更想的是杀人灭口,可是眼下他们也做不到。 其实这时候皇上人将她看管起来,反而是护着她了。 黄琼瑶虽然心里也紧张害怕,可直到这时候,她依然保持几分冷静。 再有一点,那就是魏忍冬说得再精彩也没有具体的证据,她说的那些,连宫里的太医都不知道,皇上若是听信一面之词,黄家不会轻易认,她姑母也不会,因为认了,黄家和她姑母也就完了。 不得不说,黄琼瑶把所有人的人心都算计了一遍。 可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 内殿,焦急的等待了约半盏茶的功夫,众人表情松了松,皆是惊讶的看着忍冬。 “扎中了。” 第440章 沉重的无能为力 没错,是扎中了。 可是忍冬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因为太后已经毒发了。 原本是慢性毒,她还能想法子,可被这蛊虫一搅和,现在发生了变化,不管是什么药,药性本来就会变通的,因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不同,或者其他因素至变。 牵丝线苏醒释放的毒气,她也只是听师父说过,从未见过,更别提解毒。 没有取下银针,就怕蛊虫还没死透,忍冬勾着已经酸痛的直不起来的腰继续检查替太后把脉。 “忍冬,你先到一旁坐一会擦擦汗,我来。” 乌先生最了解忍冬的身体状况,看在眼里心疼啊,相处这么些日子,早就将忍冬当成自己的晚辈了。 忍冬点了点头,她是真的撑不住了,乌先生的医术把个脉没问题,她需要缓一口气,再这么勾着,可能以后就站不起来了。 皇帝并没说什么,因为忍冬的伤他也心里有数。 “蛊虫扎中了,太后是不是就没事了?” 皇帝看着太后脸色依然难看,小心问了一句。 忍冬并未坐下,只是直起腰靠着床柱借力站会,腿发软酸麻,使不上力。 一双手适时扶着她,忍冬看了一眼,是刚才一直配合的医女,好像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回了对方一个善意的危险,便不客气的借力靠着。 “皇上...蛊虫虽然扎中了,但是..因为蛊虫作祟,太后中的毒提前发作了。” 等乌先生把完脉,她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暂时护着太后的心脉保住太后一口气,但是已经无法阻止毒向四肢蔓延了。 太后今天这一关能不能过去,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信心了,扎死了蛊虫,也只是缓了一口气。 “毒...”皇帝脚下一个踉跄。 乌先生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凝固了,抬头看向忍冬,太后这脉象突然紊乱难测,明显是...摇了摇头,拱手朝着皇帝跪下,“启禀皇上,太后娘娘她...毒入五脏..”回天乏术! “乌先生,把这个给太后服下。” 忍冬拿出的是那粒药丸,就是之前掺在荷花糕中的。 能不能管用不知道,至少能缓一缓,她再想办法,一定有法子的... 忍冬也知道,这句话是自我宽慰。 乌先生接了药,楚太医等人也急忙上前替太后把脉,借着跪下一片,这中毒他们还是能把出来也能瞧出来的,虽然这毒古怪不同寻常,但太后确实是中毒。 “你们这么多人,就眼睁睁看着?” 皇帝隐忍一腔怒火,因为他又感觉到有些头重脚轻,此时若是他在昏过去或者出点什么岔子,不行,他得稳住。 “皇上息怒,请保重龙体,民女再试试。” 忍冬强撑着走到床边,已经顾不得给皇上行礼了,太后的情况比她想的更糟糕,她之前想着,先解决掉蛊虫,再想办法尝试解毒,关键是现在连尝试的机会都不给,毒直接散入五脏,太快了! “朕还没来得及跟母后说句话..” 皇帝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怔怔看着床上的太后,一旁的宫人都已经跪下了,金嬷嬷压着嗓子泣不成声,老泪纵横的抓着胸口。 对他们来说,这一切的确太过突然。 有时候医者真的很无奈,因为病情的变化他们永远无法那么准确的预估,比如太后的毒发速度远远超出忍冬的预料。 记忆中,她师父跟她说的,牵丝线的毒气是慢性毒,会慢慢发作让病人看上去就像正常病逝。 可眼下这牵丝线的毒却成了急毒。 坐在床边,忍冬实在是站不住了,手落在太后的手腕上,已经能看到太后指尖泛起的青黑了,双眼下和嘴唇也是,中毒迹象太明显,都不用去细探了。 药丸也喂了,太后无法瞎眼,是乌先生顺着喉咙顺下去的。 “忍冬,尽力了,若是强行用猛药,也只能是缓一时,太后要承受更多的痛苦罢了。” 乌先生看着忍冬依然不想放弃,大着胆子劝说着,随即转身跪着朝皇上磕头,“皇上,毒发五脏,已是无力回天,若是再拖下去,是可拖个一时片刻,可太后将承受巨大的痛苦...”与其这般,何不让老人家走的安详些。 反正结果已经无法改变。 忍冬手落在太后的脖子上探了探,发现太后的脉搏跳动好像稍稳了些许,但是她并不乐观,知道是喂下去的药起作用了。 这药的确厉害,这等情况之下,还能有奇效,要是能让太后醒过来片刻也好。 这种面对死亡无能为力的感觉对一个行医的人来说,实在有些沉重。 皇帝再次起身,缓慢走到床边。 太后眼皮动了动,手指也跟着动了一下。 “太后醒了!” 忍冬再次惊叹药丸的神奇,见着太后醒来,忍冬惊呼一声。 皇帝冲过去,一把抓住太后的手,自登基以来,他的膝盖就很少触地了。 皇上跪下,其他人也跟着跪下。 “母后…” 太后眼皮轻抬,微微睁开眼,入眼便是皇帝通红的眼眶,太后想要开口,喉咙像是被掐住了。 “皇上,民女给太后顺下经脉,让她开口说话…” 若是一句话都没有,对皇上来说会是一辈子的遗憾吧,太后怕是也…走不安详。 皇帝知道魏忍冬尽力了,这些郎中太医也尽力了,闭上眼一脸痛苦之色点了点头。 不管是谁,定要他碎尸万段。 “太后,民女轻着些,您别急。” 忍冬微红的眼眶上前替太后按摩颈部的经脉,这种方法和手法看得一旁的太医们都直了眼,还能这样吗? 太后这状况还能发声吗? 片刻以后,太后的喉头滑动了几下,忍冬忙停手站到一边。 “母后!”皇帝除了唤一声母后,也是说不出别的话来了,眼泪顺着脸颊流淌,躺着的人是他的生母啊!太突然了,没有丝毫准备。 “皇…帝…哀家~哀家迟早会有这一天…” 太后眼珠微微转动,已经大概知道什么情况了,已经的身体不对也能感觉到。 “皇帝~哀家时间不多了对吗?” 可惜啊,不能见郁儿他们父子最后一面。 “母后!是朕无能!” 纵然贵为天子,也没办法留住母后的命。 “皇帝,让他们都出去吧,哀家想单独与你说会话!” 太后在这宫里活了大半辈子,知道自己是被人害了,也不意外,她这辈子,见过太多的算计,自己又何尝不是? 究竟是谁害她,她已经顾不得去想了,她得抓紧时间… “都退出去!” 第441章 临终之托 内殿的门终于开了,太医们也出来了,看他们躬身推出的样子,再看他们的表情,所有人心里都想到一起了。 太后不好! 当看到金嬷嬷也退了出来,再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一个个都怔住了。 只见她转身朝着内殿跪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默默跟着跪下。 太后这是… 片刻后,们再次开启,这一次开门的是皇上,众人跪着不感动,头也不敢抬,只敢偷偷用余光打量。 众人都在等那句话,可是皇帝并未开口,而是将视线落在魏忍冬身上。 “魏忍冬,进去吧,太后想与你说会话。” 这个时候?!太后要跟魏忍冬说话?单独说话? 这跪着一片亲孙子亲孙女一个不召却喊了一个毫无关系的民女进去?太后是不是糊涂了? 可是此时此刻,谁也不敢发出半点质疑之声,因为话是皇上亲口说的。 眼下这清醒,太后是个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有数了,不行了,也就是这顷刻间的事。 宫里要办丧事了! 别说旁人想不通,忍冬自己也没想到,起身恭敬从皇上身边走过,踏入门槛,走入里屋。 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连着金嬷嬷也支出去了。 “太后!” 忍冬走到床前就要跪下,太后却费力的拍了拍床边,“过..来!。 都这个时候了,忍冬一切照做,乖乖坐在床边安静看着太后,这位即将离世的老人,对她这个身份低微毫无血缘关系的民女算是十分厚爱,她受伤时更是她亲自接了她到祥瑞宫让人替她医治。 “太后,忍冬无用,忍冬医术不精...”忍冬声音有些哽咽。 “傻丫头...怎么..能怪你..你已经是女子中..极为难得的,不输男儿,和..和郁儿般配,可是..丫头,哀家亏欠郁儿..父子,哀家和皇上前些天得了...消息,郁儿他爹突发疾病已经...没了,东北未稳,皇上...不得已瞒下消息秘而不发,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你是个聪明的..靖王府太盛了,盛极必衰,储位之争靖王府不能插手,哀家...就怕哀家百年之后,新帝登基..郁儿他们孤儿寡母被那些人欺负,...皇上的身体哀家...也有数,劳思劳累...他在还好,他要是也,..丫头啊,这世家大族,盘根错节有个背后势力强大的世子妃,他们要动靖王府就得三思而行...哀家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他们几个...都是哀家的亲孙子,可哀家不糊涂,哀家瞧得出来,没一个...善茬的,若是郁儿...这一切都是哀家的错,是哀家对不住他们,你也别怪...哀家..” 太后睁眼看着床顶,用着最后一点精气神诉说着。 忍冬瞪着眼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靖亲王...死了..王爷死了? 怎么会,他的伤明明没大碍了,罗太医也跟着去了,什么疾病一下就没了,靖王妃肯定也不知道。 那世子也定不知情。 原来太后为世子选世子妃是为了靖王府,她有何立场去反驳这位老人?此时此刻,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如何能去怪一位一心为孙子着想的老人,刚经历丧子之痛即将离世的老人。 “哀家已经...让皇上答应,等郁儿回来,就让他下旨赐婚,我瞧着...冯家那个姑娘不错,她应该能容得下你,哀家也知道,你是真心实意的喜欢郁儿...不图什么,哀家就把郁儿...交托给你,替哀家..好生照料他,哀家欠他们父子的账,这辈子是还不轻了...丫头,我床头地下有个暗格,钥匙在我手上的镯子里...你快打开,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 太后这是回光返照,是因为忍冬的药材勉强撑着这口气。 若不是忍冬的药丸,恐怕有些事,太后就要带到棺材里,这世上再也没有人知晓了。 忍冬强忍着要落下的眼泪,太后要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她都不怪她,不怪。 “丫头,快,哀家怕撑不住了,哀家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交代给你,关乎大渊江山社稷,哀家...不敢轻信任何人,但是哀家知道,知道你心藏锦绣的,上次敲国钟哀家就看出来了,哀家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女子...” “太后,您别说了,我这就拿,您别说了。”忍冬听着太后费力的说着,生怕说不完一样,眼泪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哆嗦着手摸到太后手腕上的镯子,拿到手上摸索了一下,跟着太后的眼神找到手镯内的机关,原来这个镯子竟然是个空的。 取出里面的一个小钥匙,忍冬费力弯身到床底,按着太后说的,找到了那个暗格,暗格很小,忍冬伸手摸了摸,好像摸到一个卷轴,拿出来从床底爬起一看,心里一惊,差点没拿住。 黄色的卷轴,这是.. “是先帝的遗诏,丫头,你答应我...除非大渊江山之危否则绝不能拿出来也不能打开,你自己也不能打开,你能答应哀家吗?” 太后的目光缓缓移到忍冬身上,让忍冬突然有些窒息,先帝的遗诏?! 既是如此,为何不能给别人,给皇上,给靖王妃都可以啊,为什么要给她?她就是一个民女,大渊江山之危...她如何撑得起,她如何担当的起。 “丫头...你能答应我吗?哀家不敢轻信任何人,这遗诏也是靖王府最后一道...保命符,交给你,我..”太后也是没有别的选择了。 “太后,忍冬...”她担当不起啊,可是望着太后的眼神,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太后抖着手似是要去抓忍冬的手,像是急了要起来,忍冬忙扑上去拉着,她如何能让太后死不瞑目? 若非不得已,太后怎么可能交给她? “好,忍冬应下了,一定拿命护着它。” 一诺千金,既点头,她就会做到,除非她死。 “好...好...哀家知道为难你了,可哀家也没办法,哀家知道...这祥瑞宫一直有一个鬼,就是找不出来...不说这个了,丫头,时间不多了,你仔细听着...这件事,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就连身边人也不知,皇上和郁儿他爹..不是一母同胞,郁儿他爹是是我姐姐芊夫人所生..是皇上的骨血,郁儿是我姐姐...唯一的孙子,唯一的血脉了..” 第442章 丧钟 太后走的很安详,她埋藏在心里的秘密,终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找到了一个可以放心诉说的人。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真的很奇妙。 忍冬出来的时候,泪水一直未停,她此刻的情绪太过复杂,思绪很乱难以理清。 怔怔的拖着有些僵硬的双腿,看着门外一双双眼睛,丹唇轻启:“太后薨逝了!” 一片哀嚎!皇帝折身朝着内寝的方向挥袍跪下。 哭声顿时响彻皇宫。 宫里丧钟终于敲响,等待已久的人长长舒了口气。 “先生,您听,钟声响了,成了!” 慈心略有些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呼了口气带笑看向皇宫方向,虽然迟了些,总算还是来了。 慈君竹弯身替自己续了一杯茶水,嘴角微微上扬,是啊,成了。 接下来就等着看好了。 “先生,太后死了,明知是被害死的,皇帝一定会彻查,咱们埋在祥瑞宫的人怕是保不住了,可惜啊,不过她也算是立了大功了。” “有得必有失,接下来该怎么做,你看着安排吧,太后薨逝是国殇,举国同哀,最近京都城会比较低迷,西北也好东南也罢快马加鞭去送信也要时间,你关注一下黄家的情况,暗中...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也未必就是死局,这次熙妃母子不也有些牵连?那牵丝线可是借他之手帮琼瑶找到的,我要出城几天。” “...好,奴婢知道了,先生放心。” 慈心了解慈君竹,不管什么事,一旦决定了就很难更改,先生这时候压出城,一定是非常要紧的事,先生不说,那就是她不应该知道的。 “定国公府那边,能咬一口就咬一口,倒也不用太牵强揪着不放,皇帝不会轻易怀疑定国公府,更不会轻易动国公府,慢慢来,日积月累总有收获的一天。” 将几间重要的事交代完了,慈君竹也安心了。 她相信慈心能独当一面,况且她也不会出城太久,找不到人就会回来。 丧钟敲响,街头巷尾立刻停了喧嚣,家家户户门口挂上了白帆,也听不见欢声笑语了。 “快,关门歇业,姑娘们,把妆容些卸了,都穿素色些...” 云娘开始听得钟声还没反应过来,片刻之后看着街上的动静才惊的回明月楼招呼着,这是宫里的丧钟,国殇才会敲丧钟。 谁死了? 云娘想了一下,皇上正是壮年呢,不会的,那八成是太后?? 不用猜了,很快就会知道的,先挂上白再说吧。 “不对啊,今天不是太后的寿辰吗?也没听说太后身体不适的传言!” 忍冬今儿个不是还进宫了吗?听说太后要给世子另选世子妃了,怎么突然就敲国钟了?云娘心里突突的跳,总觉得事情不同寻常,突然有些害怕。 所有听到钟声的人都差不多,都是回不过神。 一声声丧钟听得人心里发慌。 此时,慕容郁苏正好到城门外,钟声传遍京都城的每个角落,站在城门外也隐约听得到。 凤景当即就变了脸色,紧张看向慕容郁苏。 “是皇宫方向,这是...”丧钟! 谁没了? “驾!!!” 慕容郁苏挥动马鞭,策马入城,朝着皇宫的方向狂奔而去。 凤景见状连忙追上,“冷静点!” 必须拉住他,他不是奉旨回京,也没有提前送信回来,突然间一军主帅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跑回来,被有心人参上一本对他没一点好处。 靖王府现在太盛了,更应该谨慎才是。 “凤景放开我。”慕容郁苏已经想到了可能会是谁。 “你冷静点,你预备就这么冲进皇宫吗?” 凤景追上趁其不备将对方弄下了吗,两个差点摔了个底朝天,这是京都城的大街上,凤景将人拽下马随即将人拉入一条偏僻的小巷子。 “我这就让人去探一下,你忍着点,现在不比从前,你不再是靖王府的纨绔世子,而是一军主帅。” 凤景知道,他不用说太多,郁苏心里都清楚。 慕容郁苏靠着墙,抬头望着天,一双美目盈盈带着湿汽,“今天是皇祖母的生辰...” “郁苏,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先别瞎想,走,先去我那,我让人去问一下。” 其实也不用问,丧钟敲响,很快大街小巷就会知道。 宫里会有人出来报丧的。 慕容郁苏被凤景拖到自己的住处,刚才路上他们就已经知道了。 真的是太后薨逝了。 “郁苏!你冷静点,现在不宜进宫,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了,先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太后娘娘她怎么就突然???” 丧钟定是不会乱敲的,太后娘娘薨逝的消息绝不会错,谁也不敢瞎传这话。 慕容郁苏从听到消息到现在,一滴眼泪都没有,可是脸上也没有一点表情,整个人看上去特别木讷。 越是这样,凤景越是担心,他太清楚太后和郁苏之间的感情不同其他祖孙。 从小,太后就惯着她宠着她,宫里那么多皇子公主,都不及他,在太后那,郁苏就是独一份。 如今太后突然去了,连最后一面都没箭伤,对郁苏来说,心里是难以接受的。 很快宫里的消息就出来了,让凤景没想到的是,太后并非自然死亡,也不是病逝,而是被害。 在寿宴上被人谋害。 慕容郁苏听罢一言不发,一巴掌落下,一旁的桌子瞬间碎裂。 “郁苏,你千万别冲动,皇上肯定会查个明白的,你刚才也听着了,祥瑞宫现在还被围着,王妃和魏姑娘也在...” 说什么都显得有些无力,不知如何劝说,凤景只知道一点,现在绝不能让慕容郁苏冒然进宫。 “郁苏不孝,要去送皇祖母最后一程!” 不管是谁,他一定让他后悔莫及。 “郁苏,你要去也不能就这么去,现在宫里肯定乱糟糟的,你想想,谋害太后的肯定不是一般人,说不定主事者就在宫外某个角落,你现在在暗,谁也不知道你回来了,宫里有皇上,咱们在宫外盯着,你忍忍...” 这件事太蹊跷了,睡会谋害太后?目的是什么? 凤景使出浑身解数拦住慕容郁苏,就算要进宫,也得等天黑了再说。 而此刻宫中,宫人忙着将皇宫换成了一片白。 内务府这时候是最忙的时候,可苟旬却脱不开身,只能交代给底下的人,因为他还在祥瑞宫。 祥瑞宫寝殿外跪了一片,哭泣声此起彼伏。 太后突然驾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而且是被谋害的,都知道皇上一定会查个清楚让太后死得瞑目。 忍冬跪在人群中,看着身旁的靖王妃哭得伤心欲绝却无从劝说,若是靖王妃知道靖亲王没了,如何承受得住? 第443章 问罪 “母后...母后怎么一句话都没有就走了!” 靖王妃泣不成声,太后对她这个儿媳妇也是没话说。 弥留之际,怎么也不让她送送她老人家? “王妃,节哀顺变。” 忍冬属实不太会宽慰人,说出的话也略显僵硬。 靖王妃拭了下眼泪,扭头看着忍冬,“你还撑得住吗?你伤未好全,这么跪着哪里吃的消...”靖王妃心疼的看着忍冬,刚才看她走路都抖抖索索了。 正说着,苟旬走了过来,躬身朝着靖王妃和忍冬行礼。 “靖王妃,皇上请您进去替太后整理遗容送送太后,魏姑娘,皇上让您去一下偏殿,皇上还说,魏姑娘有伤在身,不便久跪,太后也知道您是个有孝心的,不会介意,您请起把。” 苟旬转身看了身后的宫女一眼,让她上前扶着忍冬。 人群纷纷打量过来,再瞧瞧看向皇后。 给太后整理遗容,按着规矩来说,应该是由皇后来的,皇上这会却喊靖王妃去,这是因为黄琼瑶? 黄琼瑶现在正被押在偏殿,皇上又让魏忍冬过去,这是要在今天把这事弄个水落石出了。 “你去吧!~”靖王妃亲自扶着忍冬起身,拍了拍忍冬的手让她不要怕。 忍冬点了点头任由宫女扶着跟着去了偏殿,她也不想让太后死不瞑目,太后说,这乾坤宫里一直有一个鬼,只是一直没将这个鬼找出来,她大概明白太后话中之意,对她动手的人就是祥瑞宫的人。 而黄琼瑶,太后或许不知道吧。 虽然给太后下蛊的未必是黄琼瑶,但是太后最后的的确确是死在黄琼瑶魏太后准备的牵丝线上。 所以,欲害太后的人,黄琼瑶是其中一个,今天,她绝不会让她安然走出祥瑞宫,否则对不起死者。 而其他人则都在想着,太后最后让忍冬进去跟她说了什么交代了什么? 除了皇上,魏忍冬是唯一一个见着太后最后一面的人。 太后有什么话要单独交代她? 太匪夷所思了。 想着,八成应该是与郁世子有关吧。 偏殿内,皇上额头上帮了一根白色的额带,腰间也系上了白色的腰带,按说,他此刻应该在太后跟前守着。 忍冬进来的时候,黄琼瑶就跪在偏殿的中央,眼上挂着两行泪,瑟瑟发抖的不停喊冤,说她真的不知道牵丝线太后碰不得,更不知道什么蛊虫。 “行了,别跪了,你那双腿再折腾真要废了,一旁坐下说吧。” 见忍冬作势要跪,皇帝率先摆了摆手让她坐下,偏殿内的众人都微微一愣,这魏忍冬现在可还没完全洗清嫌疑,皇上这是信了? “谢皇上!” 皇上说得没错,再折腾折腾,她这双腿就废了,还有腰,现在还胀痛得厉害。 被宫女扶着坐下,忍冬静静看着哭哭啼啼的黄琼瑶。 “魏忍冬,你说这屏风旁人碰得太后碰不得,说太后常年服用的药材中有一味药会引得牵丝线苏醒,你说说吧,什么药,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皇帝冲着忍冬开口,这是在亲自过问了,忍冬能理解皇上此刻的心情。 “启禀皇上,忍冬曾经替太后看过诊,得知太后有消渴症...” 人都没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太后隐瞒的再好,有心之人未必就没办法知道。 偏殿外,慕容西玥和熙妃跪在一起,此刻母子两都是一样的心思,担心偏殿里的黄琼瑶。 熙妃很想当众骂一骂这个儿子,没事搭理那个黄琼瑶做什么。 “去找你父皇吧,不让让她把你拖下水,与其等她供出你不如主动坦白,至少不那么被动,让你父皇知道你想拉拢黄家,总比误会你参与谋害你皇祖母要好。”这件事也是说的清楚的,毕竟他们没有谋害太后的立场。 现在要对黄琼瑶下手根本不可能,一个不好,他们母子真的就折进去了,尽管此刻恨不得要了黄琼瑶的命。 熙妃害死挺果决的,知道取舍避重就轻。 皇子哪个不想拉拢各方势力,皇上知道爷不会如何,不过这件事牵涉到太后,多多少少害死会对儿子有影响的。 从今往后,真的要好好谋划了,不能再掉以轻心。 皇位只有一个! 慕容西玥心里衡量了一番,其实他也有差不多的想法,只是下不定决心。 可现在箭到弦上不得不发,帮着黄琼瑶脱罪,到时候怕越陷越深拔不出来,还是算了,吃一堑长一智... 慕容西玥在一众打量的目光中擅自起身朝着偏殿而去,其他几位皇子立刻眼巴巴看着,这个时候父皇没召见他进去做什么?又想钻什么空子? “启禀父皇!” 偏殿内,忍冬刚回完话,也道出了她可以眼中牵丝线上究竟有没有蛊虫。 不见实物,终究是没有说服力的,黄家和皇后一定会想尽办法护着。 西陵王?! 皇帝也是眉头一皱,“你不给你皇祖母守孝,过来做什么?” “启禀父皇,儿臣有一事禀报,还请父皇容禀。” 偏殿内,众人表情各异。 旁人是不明白,这节骨眼上,西陵王来凑什么热闹,好好给太后守孝才是要紧的,什么事非得这时候来禀。 黄琼瑶则是身子轻微晃动了一下,沉着脸带着泪紧张的看着突然而至的慕容西玥。 人一开口她就知道西陵王想要做什么。 这是要自断羽翼已保全身,看来,西陵王这也靠不住了。 难道今天她真的要陨落在这祥瑞宫吗?今天不该是一切都好转的时候吗? 太后死了,可惜死的不是时候,牵丝线上的蛊究竟是谁动的手脚,借她之手... “说吧!” 皇帝揉了下眉心,沉声挥手。 “父皇,儿臣有罪,黄姑娘前些天托儿臣给她寻牵丝线...” 一句话,皇帝立刻睁大双眼瞪着自己这个颇为看中的儿子,“你说什么?”身体明显抖了一下。 “黄姑娘不知从何处得知,儿臣的封地越秀正好有产牵丝线的那种榕树,儿臣听之也觉得稀奇,又是举手之劳,便..应了,想着也是讨皇祖母欢心,让她老人家高兴,谁曾经想有人包藏祸心...” 说到这,西陵王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将头磕在地面上,磕得咚咚作响。 皇帝顺手就抓起一旁的茶盏扔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西陵王的左侧额头上,顿时见血。 “皇上息怒!” 苟旬等人见状,吓的扑通就跪下了。 忍冬这下也坐不住了,跟着跪下,皇上是动了真怒。 第444章 追凶 这一声动静着实有些大,在外头跪着的都隐约听到了,都是心头一颤。 不约而同看向熙妃,是西陵王惹怒了皇上? 里面究竟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但是此刻的气氛加上炎热的天气,一个个都是汗流浃背。 皇帝扔了杯子之后对着西陵王伸手指着抖了抖,最终一句话也没说。 一个个都想拉拢朝中势力,现在好了,把自己也陷进去了。 算他知道轻重自己站出来交代,等到黄琼瑶交代了,他的处境又会不一样。 皇上发这么大火,最大的缘由还是因为做出这事的是西陵王,这个自己心里偏向储君人选的儿子。 旁人看到的是皇帝的破天大怒,觉得西陵王要失势了,可忍冬却透过表象看出皇上心里的人选真的就是西陵王。 有一句话叫爱之深疼之切。 “朕一直觉得,你这个丫头是个懂事持稳的,皇后几次跟朕提及你的婚事,朕也算是看着你长大,心里也为你考量了一番,没想到...说吧,你是从哪里得知太后患有消渴症的,为何要蓄意谋害太后?” 皇帝的声音很平静,目光炯炯让黄琼瑶不敢直视,此刻,她才真的领教了什么叫天子之威。 那种压迫感让她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崩塌。 皇上面上平静,可谁听着都害怕。 “臣女不敢..臣女真的不知道!”黄琼瑶只能一口咬定她不知道。 她没有害太后的立场,谁也想不到她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家里人和姑母只要不相信,就一定会为她据理力争,只要没有铁证,这就盘棋就没有死。 此刻黄琼瑶最恨的就是魏忍冬,若不是她,一切都好好的,谁也不知道牵丝线的秘密。 就算太后死的古怪,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她送的屏风上。 都是这个魏忍冬,若是这次能出宫,她第一个不放过她。 这一次,黄琼瑶是真的恨上了。 忍冬已经说明,只要拿着太后的药再寻一些牵丝线来一验便知,其实已经不用验了,因为黄琼瑶送的那个屏风现在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就如忍冬说的一样,就好像有生命的东西死了,变得黯淡无光。 “你不敢、你不知?朕也希望是,否则黄家和皇后都会因为你被连累,你还真是担不起!苟旬,带她下去好好问问吧,或许有些什么事她一时忘了。” 黄琼瑶是一个闺中女子,太后的病情就那么几个人知道,一直瞒得很好,她哪来这么大本事打听到的,还知道这牵丝戏的用途和出处,皇帝心里明白,这黄琼瑶不算什么,她背后那只无形操控一切的大手才是至关重要。 能借皇家嫡女谋害当朝太后,真是本事大的,其心可诛。 黄琼瑶没想到没有铁证的情况下,皇上会直接命人提审她。 她是黄家的嫡女,皇上就算不把她放在眼里,也要估计黄家和古墓才是。 “皇上,臣女冤枉,臣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臣女冤枉!” 黄琼瑶也知道,一旦宫里用了刑,她未必撑得住了,她是算到了皇帝的顾忌,却没想想,死去的太后是皇帝的生母,杀母之仇,皇上此刻还能冷静坐在这已经是难得了,别说一个黄家的嫡女,就是皇后,皇帝也会不顾一切要个明白。 现在就该查查蛊虫的事了,那黄琼瑶虽然蠢笨被人利用,但还没胆子当众杀害皇后,说她用慢性毒皇帝还能信几分。 也就是说,蛊虫是别有用心之人借着这份寿礼预备好的。 “皇上,民女刚才请教过胡老先生,他曾研究过蛊虫之术,说能操控蛊虫之人定是养蛊之人,或是常年与蛊虫与伍的人,而大多数蛊虫都是嗜血且带毒的,养蛊之人一般都会养一只防身的蛊以备不时之需,而且他们平日里常年与这些东西打交道,身上多少会沾染一些特殊的气息,所以...要想找到操控蛊虫的人并不难。” 凡事无绝对,世上的事,没有完全不露破绽的。 忍冬依然跪着没有起身,她也想知道,谋害太后的究竟是谁。 “你起来吧!赵邝世听令,将祥瑞宫所有人都带到殿外!” 皇帝看了魏忍冬一样,起身直接朝着殿外走去。 忍冬在宫女的搀扶下跟着步出偏殿,她知道,即便找到谋害太后之人,对方未必能照实招供。 但还是得找,本以为,逆贼的事了结,这京都城就该风平浪静了,可眼下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似没有尽头一样。 看着皇帝出来,哭泣之声明显小了许多,随即祥瑞宫的人就都被带了来,对照名册检查,一个不落,几个告假的此时也已派人去找了,估摸着在入宫的路上了。 “人都在这,你今儿若是找得出谋害太后的凶手,朕重重赏你。” 皇帝再次开口依然是对着魏忍冬。 “民女责无旁贷!”岂敢要赏啊,那可是太后的命。 忍冬说完,直接转头看向身旁的宫人,“劳烦去找一些蜈蚣之类的毒物来,要活的。” 即便是皇宫,要找到这些东西也不难。 眼下是盛夏,这些东西活动最是频繁。 蜈蚣? 虽然都知道皇上此刻在这是为了查明太后被害的真相,可是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查法。 宫人去寻东西的时候,忍冬也没闲着,看似随意,却在暗中偷偷打量在场所有人的表情,人有些多,可能一下看不周全,但是做贼心虚的人心里肯定会有所波动,况且她这也不完全是唬人的,胡先生说的,她也曾在书上读到过。 太后说祥瑞宫中有个内鬼,所以,忍冬的视线多在祥瑞宫的人身上打转。 其实范围还可以再收缩一下,她刚才想到一件事,此人不光是知道太后的病情,应该还十分熟悉太后。 那牵丝线虽然难得,可对方怎么就料定太后会下坐去摸一摸? 蛊虫附着在牵丝线上,总不会飞到太后身上。 想到这,忍冬暗暗吞了下口水,能了解太后知晓太后病情的,一定是近身伺候的,想到这,忍冬不免打了个寒颤。 太后在宫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心里跟明镜似的,一般人怎么可能算计得到她头上? “启禀皇上,东西都带来了。” 宫人取来东西,这些玩意看着就让人害怕,小心盛放在一个托盘里,皇帝看了一眼,看向忍冬,示意她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忍冬接过托盘,打算亲自动手试探。 皇帝将一切看在眼里,知道她使的这是攻心计。 第445章 那个鬼 看着盘子里蠕动的蜈蚣等毒虫,宫人们个个脸色大变。 忍冬让宫人端着盘子靠近在场的那些宫人。 一个个过,忍冬一个个盯着,谁也不知道她的意图,这样就能找出给太后下蛊的人? 旁人不知道,下蛊之人肯定是心中有数的。 乌先生和胡老也大致明白了忍冬的用意,帮着打量起来,这么多人,她一个人看下来都累,必须观察入微。 但是人的本能反应有时候就是一种身体记忆,克制是克制不住的。 可是一大圈下来,都快半个时辰过去了,忍冬依然没找到她要找的人。 有些人觉得荒唐,可也不敢吱声,皇帝就站在这,一脸铁青,这会谁敢招惹啊。 直到最后一个宫人试探完,忍冬眉头紧锁。 “苟总管,祥瑞宫的宫人都在这吗?”难道太后说错了,祥瑞宫没有内鬼?是这些来参加寿宴的人? “都在这了...” “平日近身伺候是哪几个?” “这...”苟旬扭头看了一眼四周,“这几个,还有..哦,里面还有金嬷嬷和茶姑姑。” 苟旬指着几位穿着一等宫女的宫女告诉忍冬,这几个刚才忍冬也刻意留意了,没看出问题,“里面就两个人吗?” 金嬷嬷是太后的贴身嬷嬷,太后未入宫就跟着太后了,若是她,那太后真的死不瞑目了,茶姑姑她也知道,每次来太后这都能看到,听王妃说过,她是金嬷嬷的儿媳妇,也是太后得力之人。 这两个,无论是哪一个,忍冬都不希望是。 可她刚才也细想过了,能做成这件事的,只有太后最亲近和信任的人。 苟旬视线一会看向忍冬,一会看向内寝,啥意思,魏姑娘不会是怀疑..里头那两个吧,那可是太后的左膀右臂,要是她们两个,那宫里的主子还敢相信谁?这都是最亲近的人了,可是苟旬也明白一点,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容易捅刀子。 抿了下嘴,声音略颤道:“奴才这就去请她们出来。” 可千万别是她们中的一个,否则太让人寒心,太后对她们可是当亲人对待的。 忍冬缓缓点了下头,面色也有些凝重。 周围看着的人更是心惊,啥意思,怀疑金嬷嬷和茶姑姑?谁不知道,这两人是太后近身伺候多年的。 她是不是太放肆了,太后尸骨未寒呢,平日金嬷嬷茶姑姑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这女人是真凉薄啊。 可是皇上没开口,他们也不敢说话。 看着金嬷嬷和茶姑姑被请出来,都是一脸纳闷。 “魏姑娘,人带来了。” 苟旬躬身退到一边,心里一颤一颤的。 “金嬷嬷,茶姑姑,忍冬领命查对太后下蛊之人,得罪了。” 该有的礼貌忍冬没忘,她们两个平日对自己确实也是客气礼让,她也不希望是她们,可是她堵不起,因为她知道,害太后之人是太后亲近之人。 金嬷嬷神色有些激动,喊着泪水嘴唇抖动,最后什么也没说行礼点头。 倒是茶姑姑有些激动,“我和娘伺候太后的时候还没你呢..” “别说话,魏姑娘也是为了让太后瞑目,既是查祥瑞宫的所有人,咱也是祥瑞宫的人,自要配合。”金嬷嬷及时拉住茶姑姑,让她别开口了。 茶姑姑一脸不愤,刚才哭过,眼眶还是红肿的。 就是旁人看着都替她们两觉着委屈。 魏忍冬确实过了。 忍冬也不想,可是... 她知道,若不是她们其中一个,今儿她算是彻底得罪了。 扭头示意宫人将盘子端过去,宫人抖着手小心翼翼上前。 茶姑姑看着盘子里的东西,眸光一闪,脚下不自觉动了一下,虽然很快稳住了,可还是没逃过忍冬的眼睛,忍冬目色一沉,突然上前接过宫人手中的盘子,亲自端着走向茶姑姑。 茶姑姑对上忍冬的眼睛,目光幽幽一动不动。 忍冬突的一笑,不再看向对方,低眉看向手中的盘子,原本缓慢爬到没什么太多反应的毒虫好似突然活跃了许多,速度也快了不少,开始往边缘爬。 忍冬将盘子往地上一扔,眼见着那些虫子就像逃命一样的往旁边跑。 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躲开。 茶姑姑也躲了,可惜她的躲避不是条件反射,而是后知后觉跟着躲开的。 “魏姑娘这是何意?” 金嬷嬷跟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在宫里,纵是皇上对她这个奴才也会给两分两面,这魏姑娘是魔障了吗?平素她对她算客气有礼的,她这般是不是过分了? 忍冬低头看了一眼已经跑散的毒虫,太后静静看着金嬷嬷,再缓缓看向茶姑姑。 看了一会才开口,“金嬷嬷,茶姑姑是你儿媳妇,跟随你入宫伺候太后多年,你可了解你这个儿媳妇?” “什么意思?” 金嬷嬷也是老人精了,听话听音,当即就变了颜色。 “那些个毒虫不像人,它们没有那么多心思,趋利避害是最自然的反应,据说,养蛊之人毒虫都不敢近身,因常年与蛊虫为伍,需要服用或是涂抹一些让毒物不敢靠近的药,久而久之,这些人身上会有一种特殊的味道,这种味道,让这些毒物敬而远之...刚才那些毒虫似乎很怕茶姑姑,茶姑姑你说呢?” 忍冬一边说着一边盯着茶姑姑,一双水灵大眼就这么幽幽静静的看着对方,让对方无所遁形。 刚才有心之人都留意到了,那些毒虫确实像忍冬说的那样,好像与之前有些不同。 这么一说回想一下好像是那么回事,虫子落地之后都快速爬开了。 还真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金嬷嬷听着忍冬说的话,怔怔看向自家的儿媳妇,不可置信的摇头,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金嬷嬷,说句僭越的话,您和太后可说情同姐妹,您十来岁就开始伺候太后,太后的事,你几乎都知道,有一件事,忍冬想请教一下金嬷嬷。”除了太后临终之前讲的那件事金嬷嬷不知,其他的应该她都知道吧。 也幸亏是太后没让金嬷嬷知晓靖亲王的身世。 这么大一件事,要瞒过自己贴身伺候的人,可以想象当年太后心里承受的压力有多大,这些年心里又是一番怎样的煎熬。 忍冬望着一言不发的金嬷嬷再次开口,“金嬷嬷应该也知道牵丝线吧?” 太后昏迷之后,金嬷嬷就一直在屋内伺候,所以外头发生的事不尽知。 “牵丝线?”金嬷嬷眼睛睁大一分。 “没错,看来金嬷嬷真知道。” 第446章 沉痛 金嬷嬷是知道牵丝线的事,却并未说,只是默默点头承认。 “金嬷嬷也知道太后死于非命,是被人蓄意谋害的,而谋害的工具就是牵丝线,对方还料到,太后见到牵丝线一定会触碰...这是忍冬最疑惑的地方,这牵丝线想必对太后来说有着什么特殊的含义,金嬷嬷,这件事想必知道的人也不多吧..” 忍冬现在想确定一下,金嬷嬷有没有参与其中。 现在看来,金嬷嬷至少是不知情的,也算是一点点宽慰吧。 金嬷嬷默默听着,目光再次落到茶姑姑身上,眼里的复杂之色让人心惊。 “是不是你?” 良久,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呆了。 齐齐看向茶姑姑,难道真的是她? 虽然听着有些云里雾里,可是金嬷嬷的反应告诉大家,她能问出这句话,恐怕... “金嬷嬷,太后生前想必也跟你说过祥瑞宫有个内鬼的事吧,恐怕金嬷嬷也费心找过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是吗?” 金嬷嬷一脸痛苦之色缓缓摇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茶姑姑,她在等一个答案。 最终,她还是失望了。 茶姑姑望着对方突然哈哈一笑,“没错,是我!” 说完避开金嬷嬷的目光转头看向忍冬,“魏姑娘真的好本事,难怪太后对你另眼相待,女子太聪明,其实并非好事,你不该这么聪明的,聪明的人往往挨着别人的道,早晚有一天,你会死在这上头。” 忍冬眯了眯眼,冷笑而望,“人早晚有一死,我什么时候死我不知道,但是米肯定比我先死,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要加害太后,你没有立场,你替谁卖命?” 当然,忍冬也是随口问问,这种人,便是死到临头也恐怕也不会招的。 谁能收买太后身边最亲近的人? “为什么!!!” 金嬷嬷突然一声高呵,几近疯狂抬手猝不及防的摔了对方一个耳光,用尽了全力,这一巴掌下去,茶姑姑嘴角立刻见血。 “为什么?!” 又是一声歇斯底里的斥问,都能听出声音的悲怆。 也是,换谁都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媳妇背叛了自己忠心了一辈子的主子,最后还害死了主子,情何以堪啊! “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这世道,不就是一个利字,说起来,这件事还得怨她,怨这个魏忍冬,若非她突然出现挡了别人的道,太后也不会死...” “你混账,你混账!太后待你不好吗?待咱们家不好吗?咱家在宫外,比一般的富贵人家都要体面,这些都是太后赐的,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为了什么啊!!!到底是谁让你昧着良心害太后啊!” 金嬷嬷临近崩溃,这件事对她的打击确实有些大,对着茶姑姑就扑了上去。 苟旬连忙让人拉住了。 “来人,把人拿下!” 一直默不作声的皇帝终于开口了,他也没想到会是茶姑姑,太后身边的人。 这座皇宫,果然是鬼魅丛生,心里忽觉凄凉。 如何不叫人心寒心惊啊,住在这皇宫里,有一晚能睡踏实吗? 不能! 大家都知道,皇上不会在这继续审下去了,下蛊之人找到,今天就该告一段落,要审也要带下去审了,在这不合适,太后刚走,后事也该操办起来,总要让老人家走的体面风光。 再说,这件事也不适合当着大家的面审了,没想到下手的人是太后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 实在让人唏嘘。 而黄琼瑶,他们刚才也瞧着了,人被带下去,恐怕也是脱不开的。 黄家和皇后怕是... 好在皇后没子嗣,对朝局影响不会太大。 “奴婢对不住太后,奴婢这就来给太后请罪!” 茶姑姑被带下去,众人还在震惊中有些回不过神,金嬷嬷突然高呼一声起身冲向附近的石柱,一声闷响之后血溅当场,人缓缓瘫倒在地当场气绝。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都吓着了都愣住了。 皇帝默默瞥了一眼,轻轻闭上眼,转身进内寝,身子有些微颤,声音也有些抖,“她伺候太后一辈子,既是随着去了,苟旬,好好替她收拾一下吧。” 皇帝没有迁怒到金嬷嬷身上,还让她走得体面,是因为金嬷嬷确实忠于太后没有二心,更是念着先前她对伺候太后尽心尽力。 至于金嬷嬷的家人会不会被牵连,那都是后话了,也要看最后能从茶姑姑那审出点什么了。 直到现在,所有人都还想不通,茶姑姑为了什么? 什么利益能让她背叛太后,什么利益让她敢对太后下杀手。 谁也不会相信,是茶姑姑自己要杀太后。 看到这一幕,太后和晨曦早就白了眼色,她们现在也不敢像刚才那般肯定黄琼瑶是无辜的了。 怔怔看着忍冬,心底一片复杂,更多的是惶恐。 若是黄琼瑶真的参与其中,有意谋害太后,那皇家和皇后真的完了。 皇上不会像对金嬷嬷一样。 皇上现在是隐含着怒气还没发出来,太平静了,除了刚才偏殿中的哪一个茶杯,皇上的举止都太反常了。 反常的让人害怕。 而熙妃看着儿子头上的伤,咬牙忍着,不管喊太后包扎,她自诩是这宫里最了解皇上的女人,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她或许从未真的了解过皇上。 这么多年,今儿她是头一回生出了一丝怕味。 今天的皇上,看着让人害怕,打心眼里的怕,和平日的天子之威不同。 “其他人都在这跪着吧,好好送送太后,苟旬,去下朝文吧,宣文武大臣进宫祭拜,让礼部准备丧事,一切按着祖制规矩来,不得有任何差池,太后生前...最疼郁苏,传朕旨意,宣他回京奔丧,另外给...。” 皇帝站在内寝的门口背对着众人安排诸事,该招回京都奔丧的都念了出来,却独独漏了靖亲王。 苟旬不明所以,以为皇上伤心过度忘了,低头提醒一句,“皇上,靖亲王那边..” “不必了...他已经在回京都的路上了!” 皇上的声音突然沉了几分。 忍冬听得这一句默默闭上眼,刚止住没多久的眼泪又留了出来,靖亲王... 一下痛失两位至亲,世子他.. 忍冬不太敢想,也不愿意想,尤其是靖亲王,正值壮年,印象中靖亲王虽然威高权重,却和这些朝堂上所见的官员都不同,在他身上,能看到保家卫国之人该有的风范。 靖亲王离世,对大渊来说,打击太大! 他是真的国之栋梁,肱骨之臣! “皇上,太后这边已经收拾...” 靖王妃从内寝出来,外头的动静也听了一些,红着眼眶走出来禀明一声,可看到门口的皇帝顿时吓得失了颜色,还好没出来旁人没看到。 顿了下反应过来,强装镇定大胆错开皇帝朝着门外喊了一声:“忍冬,进来帮衬一下。” 第447章 宁静背后 忍冬收拾情绪在宫人的搀扶下走向内寝。 靖王妃接着人立刻给了一个眼色。 忍冬立刻扭头看向一旁宫人,“不用伺候了。” 靖王妃伸手扶忍冬迈过门口,皇帝终于动了动,缓步朝着里屋走去。 直到进到内寝里屋,没了旁人,皇帝终于绷不住身子一晃直接往前倒了下去。 靖王妃和忍冬一边一个扶着,但是皇上毕竟是个男人,忍冬又有伤在身使不上力,两个人险些都被带着倒下,还是靖王妃咬牙使出浑身的力气才将人撑住扶着一旁坐下。 难怪皇上不让其他人进来,连苟旬也安排去忙了,原来... “皇上,快把这药服下。” 忍冬细声说着,皇上的身体状况她最清楚,这会碰上太后的事,肯定是急火攻心伤心过度,能忍到这会已经是极限,只是身体又要大伤一场,还不能让人知晓。 “王妃,给皇上倒杯水,我替皇上把脉。” 皇帝急喘了两口气,嘴角还有血丝,难怪刚才把靖王妃吓成那样。 靖王妃二话不说转身去倒水,看上去略有些慌乱。 皇帝接了忍冬递的药丸,迟疑了一下还是吃了,或许经历刚才茶姑姑的事心有余悸吧。 “皇上,您千万保重龙体。” 太后刚走,靖亲王的事也满不了多久了,若是此时皇上有个好歹,忍冬都不敢想。 皇帝闭目靠着椅背点了点头,他知道,他此时绝不能倒下,所以刚才极力在忍着。 忍冬终于明白皇上的身体状况突然下降厉害,八成是因为靖亲王的事。 “皇上请用茶,有些凉..”这一时间,靖王妃找不着热的,也不敢出去吩咐宫人,很怕自己情绪外漏。 皇帝睁开眼接过茶抿了一口,望着靖王妃欲言又止,弄得靖王妃心里越发不安。 忍冬忙低头收回视线,此时她也不太敢看靖王妃。 “皇上悲伤过度加上怒火攻心,忍冬这正好带了些药丸皇上可以服用,这几天...皇上难免要多劳累些,每两个时辰服用一粒,皇上,您...”要多保重身体,这句话忍冬已不想再说了,多说无意,若是可以,皇上何尝不想长命百岁。 这几天皇上总得守守灵,可皇上现在这身体最重要的是休息,安安静静的休息。 “朕知道了,你一会到偏殿去歇会吧,免得那小子回来,要伤心他皇祖母又要心疼你还...”有他父王。 忍冬默默点了点头,世子回来最快也得十几二十天吧...眼下是夏日就算用冰块,太后的遗体也保存不了太久,世子怕是赶不上送太后最后一程。 靖亲王的遗体运回来也不知是个什么状况。 听太后的意思,皇上现在并不知靖亲王的身世,若是有朝一日知道了,他是否还会像现在一样信任靖王府? 这皇宫里的皇子,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从他们身上,可能看到半点手足之情? 忍冬握着这个秘密,犹如背上了一个沉重的行囊。 “靖王妃,这里收拾妥当了,你先同她去偏殿了,外头有那么多人守着,太后不会计较的,朕在在这陪一会母后。” “是!” 靖王妃行礼扶着忍冬起身,这丫头今天也是折腾够呛,这身子骨怕是早就受不了了,刚才看她走路都费劲了。 忍冬顺势起身,其实她想好好跟皇上说说他现在的状况,可是皇上的眼神告诉他,让她缓缓再说。 罢了,说了也于事无补,她自己先琢磨一下吧。 转身离开之际,忍冬突然想起什么,回身行礼轻道:“皇上,民女斗胆多一句嘴,于婕妤娘娘现在有孕在身,月份还不是很稳,跪太久了怕会伤及腹中的孩子。” 妃子给太后守灵天经地义,但是于飞现在这身子这么跪着从医者的角度来看,确实不妥,若是再发生点什么岂不是雪山加霜。 皇帝顺势点了点头,“靖王妃,出去的时候跟于婕妤说一声,让有孕在身就先回去歇着吧,太后素来顾惜晚辈,她不会在意的。” “是!” 靖王妃有些意外忍冬竟会为于婕妤说话,谁都知道于婕妤是熙妃的人。 这一跪不知道要跪多久,皇上明显是带了气性在这,一时半刻不会让起的,一个怀着身子的人,哪能这么跪着,忍冬这孩子等于是救了于婕妤一命啊。 也就她,这时候还敢在皇上面前多嘴,谁不是能避就避。 扶着忍冬从内寝出来,靖王妃当众传了皇上口谕,破例让于婕妤先回去休息,越过一众羡慕复杂的眼光,于飞朝着忍冬看了一眼,她知道,这时候皇上怎么想的起她,定是魏姑娘替她说了一句话。 说出去谁能相信,一个民女的一句话,却是比这宫里谁多人说话都管用。 “忍冬,你躺在榻椅上歇会吧,一会本妃看着让人送点吃食来,这会宫里各处都忙着筹备太后的丧事...” 靖王妃扶着忍冬在偏殿榻椅上躺下,因着太后出事,这的宫人现在都不在,也没个人伺候。 “王妃,没事,我靠一会就好。”她岂能让王妃伺候她啊,太后去世,她也伤心难过的。 “我让人去喊橘南那丫头过来,她就在二宫门候着。” 忍冬想了下,点了点头,王妃今天肯定是不会离开皇宫的。 她留在这,现在属实有点尴尬,没有身份立场,可是...还真不好就这么走,皇上的身体状况着实有些糟糕。 另外,靖王妃这她也放心不下。 一想到靖亲王忍冬心里就说不出什么滋味。 “橘南那丫头一会就来了,你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让乌先生来看看?” 乌先生和另外一个郎中此时也没走,太医们也都在,这倒不麻烦。 靖王妃生怕忍冬身子有什么不妥,她得替儿子好生照料着。 “王妃先别忙活了,快坐,我没事,歇会就好了,回头自己回去再调理调理,王妃快坐下吧,晚上恐怕还得守灵呢。”王妃算是...儿媳妇,守灵是应该的。 靖王妃点了点头,坐下之后又是一阵恍惚,好好的生辰宴,一时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哎!” “王妃别难过了...” “太突然了,你说,那茶姑姑她为什么啊!太后待她不薄啊,究竟是谁让她对太后下毒手的...郁儿那孩子和太后感情就深,得了消息,指不定伤心成什么样,他是个重情的孩子,忍冬啊,他回来你可得劝劝他。” 王妃说着说着就抹泪了。 忍冬抿着嘴有苦难言,到时候谁来劝王妃呢? 第448章 各方猜测 一场寿宴变丧事。 一夕之间,整个京都城都蒙上了一层白色,也让炎热的盛夏撒下了一片凉意。 入夜,宫里到处灯火通明,群臣入宫祭拜太后直到亥时才让群臣离开,被邀请入宫的几位夫人和姑娘终于得意立功,出宫之后,一个个神情恍惚,路上一言不发。 今儿皇上押下了茶姑姑,还有黄家姑娘,这几个时辰了,还没有任何消息。 如果黄家真的深陷其中,那皇家铁定完了,皇后也会受到牵连,搞不好中宫就要易主了,皇后无皇子,到不至于有多大动荡,可是此时的后位,就是一个香饽饽,熙妃、端妃、华妃、敬妃,谁更进一步,就意味着储位人选差不多定了。 太后薨逝,看似和储位之争没什么牵连,可无形之中,又都串联起来了。 只是所有人都想不明白,黄琼瑶为什么这么做,身为名门贵女,岂非不知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 “哎!今天差一点就...” 冯夫人回到府中挥退了所有下人这才敢开口说句话。 说话时还不时拍着胸口,现在胸口还扑通扑通的跳。 “太后的意思是咱们冯家?” 冯相爷回朝以来,一直备受重用,看似风光无限,实则也是如履薄冰,就怕行错踏错。 洛相府之前不也是风光一片,洛云峰也算是谨小慎微了,可最后呢?硕大一个洛家顷刻就倒塌了,当今天子确实雄材伟略是个有所作为的君主,正因如此,更是容不得对社稷有半点不利的人,下手的时候绝不会心慈手软。 洛家必然是牵涉到了逆贼案中了。 如今储位未定,形式也不明朗,连他也看不出皇上到底意属哪位皇子,这时候,冯家与不参与储位之争又有绝对实力的靖王府结亲确实是最好的选择,能让冯家避开储位之争的漩涡,但是...靖王府太盛了,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啊,万一哪一天靖王府遭遇狂风骤雨,那冯家这条船也会一起翻了。 太后突然出事,此时戛然而止也未必不是好事,加上国殇期间不会有喜事,也算是能缓缓了。 “妾身瞧着八成是,我这心现在还跳得厉害,老爷,今儿我算是见到了那个传闻中的魏忍冬...” 冯夫人是有感而发,一个民女,能让太后和皇上另眼相待,果然非同一般啊。 “听夫人这么说,那个魏忍冬确实不一般,以后有机会,让遥儿与其接触接触,想来应该是个聪明懂事的,太后虽然不在了,可夫人别忘了,这桩婚事算是太后未了的遗事,皇上素来孝顺...” 冯夫人听自家夫君这么一说,眉头一抬,惊的张大嘴看着对方。 “老爷放心,妾身知道了。” 惊过之后缓缓平复心绪,哎!即便他们这样的贵门,夫君身居相位,还是无法掌控女儿的婚事。 夜空下,京都城多少人都在望着皇宫的方向琢磨凝视。 黄家自不用说,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今天宣众臣入宫祭拜太后,独独落下黄家,意味着什么? 皇后此刻在宫中也是备受煎熬,根本顾不上黄家。 “今夜应该会很热闹,这么好的机会,那四妃如何会放过,只要得了后位,等于她们儿子入主东宫的概率多了一半,这黄皇后尚在后位上,不过一点风吹草动,就四方草木皆兵,这皇权真是有魅力。” 夜游京都城,慈君竹看着冷冷清清不复繁华的街道,看着挂满的白帆,隐隐有几分得意。 这么多年,她一直隐忍克制,鲜少有这般放任自己的时候。 她的杰作,让这座城一夕之间换了颜色,实在有些忍不住吧。 “先生真要在此时离城吗?太后突然离世,又牵涉到黄家和皇后,说不定京都会生出不少变数,奴婢怕自己能力不足应付不来坏了先生大计啊。” 慈心倒是个谦虚的,还在劝着主子不要此时离京。 慈君竹远远看了皇宫一样,含笑转身朝着城门方向踏步而去,只是步子有些缓慢,颇有些闲庭信步的意思。 “慈心,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有多大本事我心里清楚,此时还是丧期,即便有变数也不会太大,放心,我会速去速回,谋杀太后的事,你还得好生善后,茶芝的儿子...还是想法子给她保下吧,这么多年,也是个忠心的,恐怕是连儿子最后一面也见不上了。” 听得慈君竹的话,慈心冷哼一声,“都是那个魏忍冬,主角京都城发生的大小事都离不开她的影子,让她在蹦跶蹦跶,找个机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给茶芝陪葬。” 慈君竹微微侧头看了对方一眼,“带着气性做事往往容易出错,克制情绪才能让自己冷静,冷静才能三思而行,我知道,茶芝是你手底下最满意的一个,也算是你手把手教的,你素来看重她,当年把她送到那个金嬷嬷面前让她给嫁给她儿子,你就有些舍不得...罢了,魏忍冬的事不急一时,她不是我们计划的关键,但是她险些坏大事,迟早要收拾她的,这人啊,飞得越高才会摔得越惨。” “明白了,先生放心,慈心不会乱来。” 慈君竹满意点头,听着隐隐约约的哀乐嘴角的笑意渐浓。 “夏日总会过去,今夜的风就已经有些许凉意了...寒冬总会不期而至的。” 属于京都城的寒冬,大渊的寒冬。 她十二岁被送到大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也该等到这一天了。 此时魏府,老太爷也是难以安睡。 府上也吩咐挂了白,今儿明明是去贺寿的,应来的确实太后薨逝的消息,如何不让老人家感慨万千啊。 好在收到了消息,忍冬在宫里照看王妃所以不便回来。 “你放心吧,魏府这边没事,你晚上真要进宫吗?” 凤景陪着慕容郁苏站在魏府对街的巷子口,从手下报告的消息,最近却是有一些在魏府周围寻找机会对魏姑娘下手,有一次都进到院子了,不过现在他们根本靠近不了,那些人在京都的落脚点也应该快找到了。 好似晓月的另一波人也到了,两支力量牵扯,现在怕也顾不上杀人,先让他们斗着吧,必要的时候,他会让人插手的。 “我要去送送皇祖母。” 慕容郁苏渐渐平静下来,可越是这样,凤景反倒越担心了。 “宫里刚经历了太后的事,定是戒备森严的,你进去要小心些,千万被胡来,皇上已经下旨让和靖亲王回来奔丧,再忍忍。” 凤景知道,太后之事,郁苏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第449章 这一夜会寻常吗 “姑娘,皇上已经让各宫的人都散去了,自己一个人留在那守着,连皇子们都赶走了。” 这跪了好几个时辰,听说皇子们被扶起来的时候都东倒西歪的,平日哪受过这苦。 按说,今夜是头晚,是该有皇子留下守夜的,皇上龙体贵重关乎社稷,一般不会守通宿,明儿还有很多事要皇上处理的,可皇上坚持,谁也没招。 皇上赶走几位皇子,确实有些... “王妃呢?” 忍冬虽然一直躺在这,却也没怎么睡,太后的动静怎么安睡的了。 心里装着事也睡不着。 “皇上让王妃回来休息,在太后的寝宫替太后收拾遗物。” 这些本来是金嬷嬷皇后她们做的,可是金嬷嬷今儿也去了..皇后...因为黄姑娘的事,皇上压根没让皇后插手太后的丧事,其他几位妃子也都没喊。 这时候喊其他妃子主持太后的丧事好像是不太妥。 忍冬缓缓摇头叹了口气,但皇上确实也挺不容易的。 这个时候了,还要考虑这么多。 “扶我起来去看看王妃吧。”这会人都散了,外头也安静了些,也是,语气让这么一大群人虚情假意在这跪着哭丧,倒不如让太后她老人家走的安静些。 “姑娘腿不舒服,就在这歇着吧,王妃过会也就过来了,王妃还说,今夜已晚多有不便,明儿就让姑娘出宫回家好生歇着,等太后出丧的时候再来祭拜送送太后就好。” 橘南给忍冬倒了杯温水,将靖王妃的话一一传达。 “我歇了这么久,已经好多了,扶我过去,正好,我还要去见见皇上。” 刚才她躺在这一直没闲着,在想皇上的事,皇上之前让她想办法控制他这段时间之内尽可能不要出现眩晕,她和乌先生琢磨出来的药丸子应该能做到,可是经太后这一声,那药丸的作用又大打折扣了,她真的不能保证,最重要的是,因为身体情况的变化,皇上的症状越发复杂起来。 熬夜是绝对不可以的。 橘南放下水杯,无奈扶起忍冬,“姑娘,皇上已经交代了,任何人不得去打扰。” 听说,连皇后熙妃求见,皇上都没让进去陪,就自己一个人在里面守着,苟总管都只是守在外面。 “走吧,先去看看再说吧。” “姑娘小心些。” 橘南扶着忍冬出了偏殿,低头守夜的宫人们见着都是微微低头,这魏姑娘现在为止都只是平民的身份,按说见着他们还得客气呢,可此刻他们可不敢让这魏姑娘客气,反而是小心应对着,就差行礼了。 没法子,谁让人家特别呢。 这时候就是宫里的公主皇子也不敢在这随意走动。 “忍冬,你怎么起来了?” 靖王妃正在整理太后的寝居内的箱笼,还有几位宫人在帮着,王妃倒也不用做什么,只是盯着登记造册,这些东西,太后薨逝她的东西有些要随葬,有些要入册... “忍冬已经休息好了,王妃快坐下歇会吧。” 靖王妃回身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出去走走吧。”在这寝宫内,总感觉太后还在,可却是再也听不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了,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两人出来之后,发现寝宫的院子里冷冷清清的。 “让他们回去也好,哭得一个比一个伤心,又有几个是真心难过的。” 靖王妃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摇了摇头,随即看着忍冬的腿,“你腿好点没?要不不走了,回偏殿歇着吧。” “没事,忍冬陪您走走,躺了这么久,走走有益,慢着些没事。” 靖王妃微微颔首,拍了拍忍冬的手。 “皇上一个人守在里头,哎!要是王爷在,他们兄弟两还有个伴。” 靖王妃看向灵堂方向的灯火幽声一叹。 忍冬脚步微停跟着看了过去,“王妃,一会忍冬想过去看看皇上,忍冬担心皇上龙体...” 今天皇上那样子王妃也瞧着了,多余的不用她说,王妃是个明白的。 靖王妃面色微微一变,神色立刻严肃几乎,抓着忍冬的手不免紧了紧。 “皇上的事,本妃不便多问也不能问,可眼下皇上万不能有事,忍冬,你去,你去看看。” 忍冬静静看了靖王妃一眼,难怪靖亲王那样的男人会独宠王妃这么多年,因为王妃懂他,王爷心里装着江山社稷,她也想王爷所想,没错,这个时候,皇上绝不能有事。 “忍冬,你替本妃去瞧瞧皇上,劝皇上好生歇着,保重龙体要紧,一会本妃去给太后守夜。” 靖王妃刻意提高嗓门吩咐着忍冬。 忍冬眉目一动,瞬间明白王妃的用意,宫中个个心思玲珑剔透,她若是这个时候主动去找皇上,难免让人多想,就怕怀疑皇上的龙体情况。 若是王妃乏了让她这个刚休息好的去送句话倒也勉强说得过去,况且她本就负责给皇上请平安脉。 “是!” 忍冬行礼朝着灵堂而去。 黑暗中,郁世子一副侍卫装扮走在宫中巡夜的队伍里,悄无声息已经混入二宫门。 走在巡夜队伍的最末尾,一个拐角人就不见了踪迹。 太后薨逝的首夜,灵堂里灯火通明,本来应该跪着一片守灵的人,可此刻却显得异常冷清。 生死殊途,其实再多人在这守着,也不过是活人看着热闹罢了。 “魏姑娘!” 苟旬见着忍冬愣了一下,这会魏姑娘怎么过来了。 “苟总管,劳烦通报一声,忍冬求见皇上。” “这...”苟旬为难的扭头看了一眼灵堂内,“魏姑娘,皇上交代,今夜不见任何人。” 皇后都让人来传了几次话,自己也亲自过来了一趟,皇上都是不见,熙妃也来了,还有敬老王爷,皇上是真伤心啊。 “苟总管,忍冬担心皇上伤心过度,今儿又生了怒龙体欠安,皇上龙体要紧,王妃差忍冬来看看也是不放心,有劳您通禀一声,皇上若是不见忍冬再回去不为难公公。” “哟,是王妃让魏姑娘来的.那...奴才进去问一句吧。” 苟旬也是为难,他这大内总管有些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更何况,这位魏姑娘的事还真说不准,今儿行个方便,说不定他日路好走些呢? “怎么又进来了,朕怎么交代的?” 苟旬刚进灵堂,就听得皇帝轻怒之言。 身体一抖忙躬身回话,“回皇上,是...靖王妃着魏姑娘来给太后烧柱香...”苟旬到底机灵,没说是来看皇上。 “魏忍冬?!” “是!” 灵堂内沉默了一会,皇帝终于松口,“让她进来吧。” 苟旬心头一松,果然,魏姑娘的事总有特例。 第450章 灵堂对话 “民女拜见皇上!” 偌大的灵堂里,皇帝盘坐在一侧的软垫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往火盆里丢着纸钱,身边一个伺候的都没有。 忍冬突然想起一个词,孤家寡人!对皇上来说,或许就是高处不胜寒吧。 “给太后上柱香吧。”皇帝没有抬头轻声道了一句。 “是!” 忍冬行礼上前,燃香上香,灵堂里显得格外的安静。 上完香,忍冬走到皇帝跟前就要跪下,皇帝抬手指向旁边的垫子,“也没旁人,别跪了坐吧,太后最后时刻,外头那么多皇子公主没见,却独独让你进去送了最后一程,可见太后是喜欢你...” 忍冬知道,太后刚走,灵柩面前皇上是不会跟她聊世子的婚事,皇上想知道的是太后单独召见她交代了什么。 太后独宠世子,许多人心里都是不解之谜,皇上恐怕也不例外。 太后给她的圣旨,她一直贴身放着,虽然她没看圣旨的内容,但是从太后说的那些话中大概猜测到了,所以,这圣旨绝不能让皇上知道。 忍冬在想怎么应对皇上的提问了,谁知皇上并未继续这个话题。 或许她还是太过浅显了,君心难测。 不说皇上,便是靖王妃也是如此,太后最后见的是她这个毫无关系的民女,谁不好奇太后跟她说了什么,可是王妃也好,皇上也罢,都没问,王妃更是提都未曾提一句。 若说不好奇,忍冬却是不信的。 “你这会过来,可是因着朕的身体?” 忍冬一边烧着纸钱,一边点头,“皇上,民女给您的药丸只能解燃眉之急,民女还得回去重调方子,皇上...您之前说的,恐怕民女也无法保证了。”皇上眼下这状况,真的很难控制了,再发生点什么,情绪稍波动大些,就有可能一时血气上不来导致头晕。 皇帝似乎也有自知之明,手上动作停了停,望着火盆里的光亮神色隐晦。 “朕知道了!” 轻声一句之后就没了声音,忍冬也不知说什么,火光映着烛光,投射在墙上摇曳生姿。 沉默的气氛让忍冬倍感窒息,说起来,此刻陪着皇上在这守灵的,怎么也不该是她。 “皇上...民女能否斗胆问个问题。” 或许旁人说得对,她真的是个胆大包天的。 皇帝似是有些恍惚,借着光抬头眯着眼看了看忍冬,认真端详打量。 “你像你姑姑,却又截然不同,问吧。” 皇帝突然提及忍冬的姑姑,忍冬微愣了一下,“皇上,靖亲王还有..多久能到京都?” “太后跟你说的?” 皇帝眯眼盯着忍冬,像是在探寻什么。 忍冬低眉顺眼,眼中一片清明,皇上想知道太后最后召见她说了什么,她就给他答案,免得他试探,忍突然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她坚持来见皇上,也是这个原因,等到皇上召见她的时候,或许就迟了,那时候皇上神清目明,她真的没自信能在皇上的眼皮底下瞒天过海。 “皇上,太后让民女...好好安抚世子和王妃...皇上,王爷他真的..” 忍冬眼角含泪,声音有些哽咽。 皇帝凝眉闭目,沉重点头,“你既知道了,这些天就多陪陪靖王妃,他们夫妻和睦,朕怕靖王妃承受不了...太后生前最痛郁苏那孩子,她老人家临走都放心不下啊!你既受太后之托,到时候...好生宽慰宽慰郁苏和王妃吧,从送回的消息来看,最多还有七八天的样子就该到了。” “是!”失去至亲之痛,何人能宽慰得了? 提及靖亲王,皇帝脸上的哀痛之色又重了几分,忍冬看得出,皇上确实是痛心疾首,这才多久的功夫,明显着人就老了一些,不负往日神采。 相对来说,靖亲王去世,皇上不仅仅是失去一个兄弟,更是失了左膀右臂。 “皇上,靖亲王离京的时候负伤,可是伤引起的?” 她已经尽力处理了,况且有罗太医一路陪着照料,应该不至于才是,就算西北气候环境不适水土不服不利养伤,也不至于要命,她还送了不少药材就是专门调养水土不服的。 “信中说是突发疾病加上有伤在身没好利索,军中条件简陋..短短五天不到,人就没了..朕也不信啊,皇弟怎么就一场病就没了...” 皇帝越说声音越沉,鼻音越来越重。 靖亲王真的去了...那西北呢? 西北现在何人住持,皇上让靖亲王去西北就是要镇守西北的意思,刚到那没多久,面上才稳定一点,若是让人知道靖亲王没了,会不会出乱子? 忍冬突然双目微睁,朝中之人个个都是耳聪目明,王妃和世子一定有和王爷保持联系才对,靖亲王去世这么大的消息,人都快送回京都城了还不知情,定是从源头就封锁了消息,也就是说,西北军中都未必知道这事。 靖亲王身边的人呢?也瞒着王妃和世子? 忍冬突然心头微凉。 皇上在西北必然是有了一番安排的,靖亲王身边有皇上的人!虽然想想也是正常,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忍冬脑子快速转了一圈,想着江海跟她说的那些朝中之事,之前,她只留意听她关注的几件事,其他的真没太在意。 “丫头,你是行医之人,你说说,病来如山倒,是不是说没就没了?朕怕也不是长寿之人...” 忍冬一听,当即吓得就要跪下,低头不敢哼声,皇上这是有感而发,可这话听着就让人心惊胆战的。 “瞧你给吓的,你们应该最是能理解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这句话的,朕也想长命百岁万万岁,看我大渊疆域万里万邦来朝,可是...朕到底就是个肉体凡胎,皇弟离京的时候还意气风发的,如今就这么走了...没有他,朕等于是断了一双臂膀,朕之哀痛何人能懂啊,你说,眼下那几个...朕能放心将江山交给谁?朕要是也突然撒手走了,这大渊就风雨飘摇了...” 皇帝越说越激动,忍冬越听越害怕,再坐不住起身跪下匍匐在地。 “你说,交给谁?哪个能堪当大任?” 又是一句让忍冬哑口无言的话,皇上的问题,她一声都不敢吭,储君之事,皇上问她一个民女,这... 当然,忍冬也知道,皇上不是真的问她,只是一时激动直言,也是因为这空荡荡的灵堂再无旁人,所以才纵容自己放肆自己的情绪。 也好,从医者的角度来说,这对皇上的身体是有利的。 只是皇上能不能等她出去再说,有些话,当真是不宜听的,一个不好,她这小命就没了。 第451章 世子现身 “起来吧,你那膝盖不要了。” 好在皇帝的情绪还算收放自如,忍冬小心翼翼起身缓缓坐在软垫上继续添着纸钱。 “民女胆小!”可不就是给皇上吓的。 忍冬这话是无意识出口的,声音细小,可是皇帝确听得个清楚明白,双眉一挑,嘴角微吊,“你若胆小,这天底下还有胆大的吗?” “行了,行了,跟你一个女娃子说些做什么,这个时辰了,你也别出宫了,在宫里陪陪靖王妃,明儿再出宫吧。” 皇上开口,忍冬便可离宫了。 “是,皇上,王妃说一会来守灵,让您保重龙体去歇歇。” 明天开始,礼部就要开始置丧,今天宫外的入宫只是祭拜一番,明天可是正儿八经要跪灵了,皇子们晚上也要守灵了,不管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总归礼不可废。 今天反倒是可以随意些。 “不必了,朕一会就在这靠会,今夜朕陪母后最后一程,去吧。” 忍冬也不再劝,子为母守灵,也是天经地义。 皇上的身体,也不差这一宿了...再则,今夜皇上定是睡不着的,那边不还在审着吗? 忍冬俯身冲着太后的灵柩拜了拜这才起身,“民女告退!” “去吧。” 忍冬一路退到门口这才转身,门口苟旬见着人出来,忙朝里面看了一眼,看来魏姑娘也劝不动皇上。 “苟总管,煮点菊花水给皇上送进去,夜深还是会有些凉,给皇上拿一床薄毯子进去,皇上不让人近身伺候,还是得仔细听着里头的动静,另外,这几天给皇上做一些清淡容易下咽的膳食,明天起就要斋戒,多少劝着皇上用一些。” 忍冬站在门口,忍不住交代了一番,算是医者本能。 “魏姑娘说的奴才都记下了,幸好魏姑娘的话皇上能听进去一些,这都好一阵滴水未进了,奴才这就去准备。” 苟旬也是有感而发,一时真没想那么多,可话出口立刻惊觉有些不妥。 他这话,说着无心,就怕听者有意了,还好,身边这些都是自己的人。 哎!在这宫里,说一句话都得三思而行啊。 忍冬嘴角一动,也是不好说什么,这苟总管说得太过了,她一个民女,哪有这本是让皇上听话。 “姑娘,王妃已经回偏殿了,我们过去吧。” 橘南在外头迎着忍冬,这祥瑞宫到处一片通明,可是冷冷清清的。 “嗯!” 出了一道原形的拱门,忍冬突然脚步停了下,扭头朝着一旁的假山看了一眼,这里背光,昏昏暗暗的看不真切。 “怎么了小姐?” 察觉忍冬不对劲,橘南跟随停下疑惑了一句,顺着看了看,将灯笼举高了些,突然间,看到一张脸...一张熟悉的脸,险些吓得惊呼出声。 幸好忍冬眼疾手快一手捂住了橘南的嘴,一手接住了灯笼。 “回偏殿!去看看王妃。” 忍冬呼了口气,声音比刚才明显大了些。 这话是说给假山旁的人听的。 世子?! 她没看错,橘南也看清楚了,刚才世子故意露出了脸,让她们借着灯笼的光瞧清楚的。 今儿皇上才下旨让世子回京,怎么人就在宫里出现了? 无诏回京?偷潜入宫,世子他什么时候回的? 忍冬虽然面上一派镇定脚步明显急切了很多,橘南调整呼吸紧张兮兮的扶着忍冬,显然吓得不轻。 世子爷怎么会出现在宫里?不会是眼花看错了吧。 可是明显就是啊,姑娘也看到了吧,这才暗示世子去偏殿? 暗处,慕容郁苏静静看着走在前面的身影,夜幕下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想着,看了一眼偏殿的方向,抿唇悄然跟上。 也只有她这胆大的没被他吓着。 偏殿内,靖王妃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忍冬,皇上可还好?” 忍冬忙上前抓着王妃的手点头,四周看了一眼,见着有几个伺候的宫人,直接开口吩咐出去,她要伺候王妃歇息。 宫人们现在可不敢把忍冬当普通民女对待,言听计从纷纷退了出去。 “怎么了?”靖王妃见忍冬申请严肃,心里莫名咯噔一下,不会是... “皇上无大碍,王妃别担心。”忍冬说完,给了橘南一个眼神,橘南立刻会意点头,她去外头守着。 这偏殿到底不是王府,忍冬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到底怎么了?”靖王妃并未松懈,忍冬这神情分明有事。 “母妃!” 不等忍冬回答,郁苏自动现身了,还好刚才这偏殿里也就几个宫人,世子要潜进来不难。 一声母妃,靖王妃双目一睁,猛的扭头而望,长开嘴望着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郁儿...” 声音很轻轻,极力压抑着。 “母妃是我!” 一身侍卫装扮,上前两步抓着靖王妃的手。 “是郁儿!!!你怎么..”靖王妃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一般,儿子不是在东南吗?今儿才下旨,怎么会出现在这,可是自己的儿子她是绝不会认错的。 “母妃坐下说,我前些天就快马赶回来了,刚到城门口就听得...宫里敲钟,皇祖母她...” 说着郁世子的眼眶已经红了。 “你这混小子,你怎么不吭一声就悄悄跑回来了,你...忍冬,你也坐。” 靖王妃一边说一边拉过忍冬,生怕儿子傻冷落了未来媳妇。 忍冬一旁静静看着,郁世子这一趟去西北,好似黑瘦了一些,加上一路奔波看着有些憔悴,但是越发有风采了。 慕容郁苏怎么可能冷落忍冬,刚才已经偷偷跟着看了一路了。 忍冬也知道,刚才回偏殿的路上,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你伤可好些了?怎么还这么瘦?” 慕容郁苏当着靖王妃的面也不避讳,直接出口,抬手摸了一下忍冬的脸颊。 忍冬顿时双颊绯红,窘的低头避开,怎么出去一趟这般奔放了?让王妃看笑话了。 看着完完整整站在自己面前的忍冬,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的脸颊对郁苏来说已经是十分克制了。 “世子,你和王妃说会话,我给你倒杯水。” 瞧着嘴唇都有些干,眼睛也有些红肿,定是因为太后吧。 他听到钟声的时候进的城,那就是等了几个时辰了才偷偷溜进宫的。 “不忙活,你坐下,我自己倒。” 慕容郁苏直接倒了一杯水一口灌下,看向灵堂方向目色凄凄。 “郁儿...节哀,你皇祖母也舍不得你难过的。” 靖王妃说着自己却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 第452章 如何宽慰 明知皇上在那守灵,郁苏却还是坚持去了。 他既入宫,怎么可能不去给太后磕头。 “这孩子,他怎么就不听劝。” 靖王妃忧心忡忡坐立难安,儿子现在不比从前,以前任性就任性些,现在他是臣子,是一军之主,冒然回京也就罢了,还自己送到皇上跟前,这让皇上怎么想他? 要是让旁人知道,又是个把柄。 “王妃别担心,世子心里有数的,若真的不行,他不会去的,放心吧。” 这一点忍冬倒是不担心的,世子绝不是胡闹之人,他既敢在这时候出现在皇上面前,就一定有把握皇上不会怪他。 回来...也好。 再过几天,王爷也...回来了。 “你啊,这就向着他说话了。”靖王妃面上说着,心里却是欣慰的,之前她一直担心,儿子对忍冬的情谊她这个当娘的心里有数,可是她一直把不准忍冬对儿子的感情究竟如何。 她心里清楚,忍冬绝不是一个儿女情长挂在嘴边的女儿家。 面对靖王妃的话,忍冬略显尴尬,干脆不接话了。 “忍冬,之前本妃跟你说,等郁儿回来,就把你们的事定下,可现在...太后刚走,不宜谈这些,等王爷回来,约上你祖父父母,大家一起坐下聊聊,咱们先说定,等丧期过了...” 靖王妃的话让忍冬眼眶顿时红了,拉着王妃的手好容易才忍住脱口而出的话。 这件事瞒着王妃...她心里都过意不去。 六七天之后,王妃总要知晓的,她知道太后和皇上瞒着大家也是情非得已,可是... 忍冬想说不能说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这是?” 忍冬连忙抹了下眼睛摇头,“没事,王妃,您和王爷有婚约之前认识吗?” 忍冬只是随便找了个话题,心里沉甸甸的。 提及靖亲王,靖王妃面色一暖,瞬间就柔和了起来,“京都城就这么大,我们涂家也算是京都城的大户,我祖父曾是大渊太傅,和太后先帝的关系十分不错,小时候祖父带我进宫,自然是见过王爷的,那时候王爷还是宫里的小皇子,王爷小时候可皮了,宫里的嬷嬷带我看荷花池的锦鲤,他就偷偷丢石头溅了我一身水,我当时哭的呀...他见我哭,也吓坏了,又不会哄人,手忙脚乱的,最后竟下水把自己也弄湿了,以为我喜欢锦鲤,给我抓了太后养的锦鲤逗我..” 靖王妃提及靖亲王的时候,眼里的温柔让忍冬不忍相看。 “本妃和王爷算是打小就认识的,他是个...” 忍冬始终安静听着,都传靖亲王独宠靖王妃,偌大个王府就一个侧妃,还是不怎么光彩进的门,这在皇家本就实属难得。 对一个女子来说,王妃也算是十分幸运的吧。 不知羡煞多少夫人,心里装着与王爷的这份爱,后半生即便王爷不在了,王妃也不会过的清苦的。 因为王爷留给王妃的都是美好的记忆,足够温暖王妃的一生。 “说起来,本妃能嫁给王爷这样的男子,是一种幸运,忍冬,你放心,郁儿随他爹,一旦用情,就不会轻易变心的,他以后也会待你好,至于你们的婚事,本妃也会与王爷说说..你且宽心。”孩子总会有办法的,忍冬自己就是郎中,真要到哪一步再说。 说着说着,又绕到了忍冬和郁世子身上,忍冬低头掩去眼中的酸涩。 王妃再也和王爷说不着了,忍冬是真的不敢想王妃届时会是怎样的伤心。 “你这丫头,还害羞了,本妃也没女儿,你与本妃投缘,本妃会将你当亲生女儿看的,你就安心吧!” 靖王妃拍了拍忍冬的手,说着抬头看向灵堂方向叹了口气。 “郁儿这孩子...一会你好好宽慰他几句,人死不能复生!太后走的不平,我就担心这孩子意气用事...” “王妃,世子是个明白人,不会胡来的,你且安心便是,他知道这件事还有皇上呢,皇上也绝不会让幕后真凶逍遥法外,至于其他人,她们有害太后的心思,就该承担相应的后果,这会,人已经关押在镜司了,很快就会弄明白的。” 忍冬知道,皇上守在灵堂,也是在等那边提审的消息。 宫外,黄家恐怕已经惶恐一片了,还有这后宫的皇后,眼前夜幕下这片宁静不过都是表象。 “是啊,皇上定不会放过他们,不过他便是疯些,皇上也不会怪罪他,旁人也不会说啥,谁不知道,太后自来就宠他,他们祖孙的感情最深..” 靖王妃又自顾自的说起了宽慰自己的话。 “王妃说得是,太后疼世子一场,他便是闹腾也是应当,谁也说不得什么,对了王妃,按规矩,明儿是要有人给太后再梳妆的,一般这人选是..太后的姊妹,太后娘娘有几个姊妹啊?” 忍冬顺势的问了一句,虽然有些干,但此刻王妃心思乱,也没太留意。 “太后上有两个姐姐,一个过世了,一个远嫁,怕是明天赶不过来,下来还有几个妹妹,但是太后和她们的感情都不是...很深,毕竟是庶妹。” 这大家氏族的后院关系本就复杂,姊妹之间也难有那么融洽的,说来说去,都不过是名利二字。 “过世??”忍冬假装好奇的问了一声。 “是啊,与太后感情最好的是芊夫人,说起来,芊夫人和太后并非一母同胞,芊夫人是先夫人生的,太后的生母是续弦,芊夫人可是个风华绝代的人物,可惜,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了...” 还不是一母同胞? 忍冬之前真的不太了解太后娘家的事,不过这些事回头让人去打听一下应该能打听到一些。 忍冬怔怔听着,王妃若是知道她口中的芊夫人就是王爷的生母不知作何感想。 而王爷却是到死都不知情。 当年究竟是一笔怎样的糊涂账... 今太后将这一切告诉她,让她这心里平白无故装着这么个秘密。 靖亲王没了,靖王府以后会如何? 皇上又会对靖王府如何,世子尚且年轻,世子只有一个兄长,还是个拖后腿的根本指望不了。 她能理解太后的用心良苦,只是此时皇上也不可能赐婚,等到靖亲王回京,或许风向就变了。 不过她相信,不管是世子还是王妃,他们总能扛过去的。 靖王府也一定不会有事。 第453章 世子守灵 “母后,怎么办?” 相对祥瑞宫的平静,其他各宫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太后薨逝了,是被人谋害的,这其中一个是太后的近身姑姑,另一个是皇后的侄女,黄家的嫡姑娘。 皇后从祥瑞宫回来脸色就没好过。 对她来说,这就是天大的事了。 黄琼瑶若是出事,她这个皇后必受牵连,这后位还能保住?她本就没有皇子可以依仗,再丢了后位,这辈子不就这么完了? “琼瑶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她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大本事,谋害太后,一经查实,不仅本宫受她连累,黄家也完了。” 皇后痛心疾首,衣着也有些凌乱,发髻散落了几缕头发也浑不在意,和平时一丝不苟的端庄模样判若两人。 皇后是真的想不通。 “母后,琼瑶恐怕是一时糊涂,她早就对靖王府那个芳心暗许了。” 都到这节骨眼上了,晨曦公主也不敢再有任何隐瞒。 可是她真的想不到,黄琼瑶会... “什么?”皇后一听眉头打结看向女儿,“你怎么不早说?”她是替那丫头谋划过与靖王府的婚事,可从未听那丫头提及她喜欢慕容郁苏啊。 不是,即便喜欢,她也不至于要杀了太后! 皇后这才发现,原来她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侄女。 “母后,我还是不相信琼瑶会做出这种事来,她素来是个聪明的。”这般疯狂的事,琼瑶她怎么可能啊! 晨曦公主到底不若皇后城府深,突的冷笑一声,面露颓色,“晨曦,你太不了解你父皇了,若不是心理信了八九分,或是从那丫头那断出了七八分,绝不会当众让人将她带去审问,她是黄家嫡女,是本宫这个皇后的侄女,任何情况下,皇上都不会失去理智,即便事关太后,是本宫眼拙,瞧错了那丫头啊...” 后知后觉,悔之晚矣! 之前她想不通为什么,女儿这么一说,她便什么都想通了。 “母后...”晨曦摇了摇头,一脸不可置信。 皇后望着女儿,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讥笑道:“其实本宫一直都知道,她是个有野心有想法的,我看中她给她体面,也正是觉着她有点野心想法...可本宫还是低估了她的野心,晨曦,有野心的女人,往往占有欲都很强,更何况她还看上了郁苏,太后要给郁苏选妃,她就没有任何希望了..要想这件事不成,那就只有...杀了太后。” 晨曦还是不敢相信,摇头看向皇后,“母后,那她为什么不杀魏忍冬,还对她那般客气?” “客气?未必吧,不杀是因为魏忍冬不值得她冒险,你想想,那魏忍冬是个民女,就算进了靖王府又能如何,下手的机会多得是,可太后替郁苏选的那几个一旦定下,这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她不得不出手...可是她为了一己之私,把本宫和黄家都拖下水了,本官也算是自尝苦果。” “母后,那现在怎么办,现在父皇正让人审着,谋害皇祖母,那是灭九族的大罪,外祖父已经让人来了几趟了,怎么办?” 晨曦这下是真的慌了。 “怎么办?本宫能怎么办?本宫这个皇后还能当几天本宫自己都不知道了,他们找本宫有什么用?索性,你母后也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的婚事已经定了,你怎么着都是大渊的公主,是皇上的女儿,这件事连累不到你...” 争斗了一辈子,最后却败在自己一直抬举看中的侄女身上。 皇后也是输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可嘴上这么说,黄家她到底是放不下的,总要想尽一切办法救一救。 “让外头的人进来吧。” 皇后闭上眼勉强打起精神理了理发髻整了整衣裳。 晨曦含泪点头,这会她也有些恨自己没早告诉母后琼瑶喜欢郁世子的事,更痛恨自己当亲姐妹对待的人把她们都连累了不说,还害死了她的皇祖母。 即便她与皇祖母感情不深,可那也是她的亲祖母。 这时候黄家能派进宫的,必是最信任的人。 “老奴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瞥了一眼,若是以往,她定会客气几分,毕竟来的是她母亲跟前的人,“葵嬷嬷,回去跟爹说一声,大嫂患有隐疾..疯病,经查是会隐性遗传的...” 黄家当家夫人有隐藏疯病,又遗传给了女儿,所以黄琼瑶所做之事都是疯癫之举,黄家并不知情,也确实不知情。 她再用这顶凤冠,求的皇上酌情考虑,放过黄家,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那嬷嬷一听,顿时傻了,“娘娘...此事难道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姑娘她..” 皇后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一巴掌落在椅扶上,“黄家九族都要丧在她手里了,怎么,黄家还想着救她不成?你回去告诉他们,本宫这个皇后也差不多到头了,这个时候,还奢望什么?能保住黄家一门的命就是万幸,其他的都别想了。” 嬷嬷顿时吓的腿脚都哆嗦起来,连忙跪下磕头,“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回去回话。” 皇后懒得与对方再说,闭上眼看都不想看对方一眼。 直到人离开,皇后才略带凄凉道了句,“荒唐啊!难怪黄家一直不成器...直到现在还认不清事实。” 这话说出来,也有几分痛心疾首吧。 皇后这里一片颓色,四妃却是个个窃喜、各种盘算。 怕是没几个人想着太后... 相较之下,对比就明显了。 此刻郁世子跪在太后灵柩前无声落泪,磕头磕得额头都青了,皇上纵然怒他一声不吭偷偷回京,可看着到底是没有骂出口。 “皇祖母,孙儿回晚了,孙儿不孝!” 说一声,磕一个头,看得皇上眼眶都湿了。 这小子偷偷回来,人也进城了,若是不想他知道,这会哪会出现在这,到底还是他心里装着他皇祖母,也难怪母后疼他,是个有情义的。 是真伤心,还是虚情假意,皇上阅人无数这点逃不过他的眼睛。 “好了,别磕坏了,你皇祖母天上看着又要心疼你,你倒是回的巧,赶上送她最后一程。” 慕容郁苏看着眼前灵柩,视线一片模糊,悲从心来隐忍不住。 “皇上!郁苏请旨彻查皇祖母遇害一事,请皇上成全!郁苏擅离职守之罪,皇上要如何处置,郁苏绝无怨言。” 皇帝望着侄子,叹了口气,“这件事你别管了,在这好好陪陪你皇祖母,明天你就别现身了。” 这件事,他亲自查,为人之子理所应当。 第454章 暗涌 更深露重,夜空中繁星点点。 梁宇已在灵堂外等候一会了,灵堂里好像有人,此时能与陛下单独在灵堂内守灵的人会是什么人? 当然,他不会傻的去打听,且当没看到就是。 直到皇帝走出来,里面的人依然没出来。 “说吧。” 皇帝出了灵堂,直接转身进了一旁的偏厅,这里明日是礼部待客的地方,现在却是安静。 都知道皇上今夜要替太后守灵,这个时辰了也不便回寝宫,皇帝便在这此接见梁宇。 梁宇神色颇有些沉重,望着皇帝欲言又止。 “说!” 皇帝本来就一肚子火,更是见不得这吞吞吐吐的样子,一个说字,一个眼神,梁宇连忙摆正姿势利落回话。 “启禀皇上,经审,那茶姑姑交代说她是收了定国公府媛玉郡主的好处…” “定国公府?”皇帝听完直接冷哼一声,“这是逮着就乱咬,居心叵测!” 梁宇也觉得对方就是故意的,那媛兰郡主再荒唐也不至于胆大包天收买太后身边的人杀太后。 而且太后身边伺候多年的人是说收买就收买的? “皇上,那个茶姑姑臣仔细查过了,她嫁给金嬷嬷的儿子之后,很少和娘家有什么往来……在她的住处和宫外的家中也没找到什么东西,从痕迹来看,明显是刻意打扫过,微臣查阅了宫人出宫的记录档册,发现之前有关茶姑姑的记录都没了,经过盘问祥瑞宫的才得知茶姑姑大约六天前出宫过…” 这么几个时辰的时间,梁宇查到的很有限,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宫里宫外还有茶姑姑的同伙。 “臣已在城中暗下布防,暂时没有发现什么情况;黄姑娘那边…暂时没有用…重刑,臣带人到黄家去查了,发现了这个!” 梁宇拿出一本书,中间少了两页。 “这本书一般人不会看,却摆在书桌边也有翻动的痕迹,臣让底下的人连夜在跑遍城中各大书局,终于找到一本一样的,发现书中缺失的两页正好记载的就是有关牵丝线的内容…” 若是心中没有鬼,黄姑娘为何要把书中有关牵丝线的两页撕了? “最近和她有过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可查清楚了?” 皇帝搁置在椅扶上的手指轻轻微微弹动,这是他在思考事情时的习惯性动作。 “查了一遍,所有接触过的人名单已经出来,都在细查,可能还要些时间。” 最早也要等天亮之后,黄姑娘最近接触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一个都不敢疏忽。 “不管她们背后还有什么牛鬼蛇神,这两个没一个是冤的,梁宇,朕从不知你还是个怜香惜玉的,黄家自诩家风如何如何,现如今却教出个敢谋害太后的嫡女来,真是本事啊,传朕旨意,事情没查清楚之前,黄家上下,任何人不得离府,皇后明儿也不必参加丧礼了。” “是!” 苟旬和梁宇连忙低头领命,心里都是一惊,黄家真的完了,还有皇后。 不管此事是不是黄琼瑶一个人的行为,她毕竟是黄家嫡女,是黄家教养出来的,黄家怎么也撇不清,皇后对这个侄女素来亲厚也是众所周知,皇上迁怒也合情合理,太后的丧礼,一国之母却不准参加,这意味着什么? 这不光是打脸的问题,是后位的问题了。 眼下几位皇子都盯着储位,四妃能不行动?这宫里恐怕好一阵不得安宁了。 有了皇上的话和态度,梁宇对黄琼瑶也不会再有任何顾忌,黄琼瑶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能抗住镜司的刑罚? “先生,宫里今夜灯火通明的,镜府也在满城奔波,怕是这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此时,慈君竹已经离城有一段距离了,星光下停马回望京都城。 “你都安排妥当了,让他们查就是,那梁宇再有本事也查不到我这,唯一失算的就是皇帝,本想着,他多少会考虑眼下的全局,不会轻易动黄皇后的后位...没成想他是真不在意后宫乱啊,琼瑶那些伎俩恐怕是都没有了,为了保住黄家,皇后和黄家一定会想办法摘除干净,失去依仗,琼瑶在皇帝眼里什么也不是,她命是保不住了。” “这皇帝为了给太后报仇,就不怕朝堂生乱?后位如果有变,四妃不得争个头破血流,她们的背后是四位储位之争的皇子...”慈心也觉得,当今皇帝有些疯狂,到时候局面乱了,他真的压制的住吗? “拭目以待便是,不早了,在过会就该天亮了,你速速回京吧,有处理不来的情况便及时联系我。” 慈君竹抬头看了看夜色,转头不再耽搁。 “是!先生在外多加小心。” 太后突然薨逝,还是被人谋害,京都城里有几个能安寝的? 慕容郁苏在宫中守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悄然离宫。 忍冬现在来说还算是个外人,也不是宫里的人,丧礼以什么身份参加都不太合适。 让她离宫也是正常。 这会也没人关注她是否离宫,一大早就收到重磅消息,皇上下旨不让皇后参加太后的丧礼! 这就是说,黄琼瑶谋害太后之事十有八九了! 宫门森森,忍冬这会可不敢枉为坐软轿,在橘南的搀扶下一路慢行出宫,看着一片白色,听着沉重的哀钟,忍冬默默低头,昨日进宫来给太后贺寿,今儿出宫,寿星已经不在了。 “姑娘,前面就是宫门了,您再坚持会,已经送了消息,府上的马车应该在外候着了,您回去之后一定要好生歇着。” “知道了,宫里这几天事多人也多,后宫暂时也没个主事的,王妃难免要承担一些,你好生照看王妃,多劝着些,别让她太累了...” 这会瞒着替太后置丧,过几天...哎! “奴婢记下了!” 两人说着已经出了宫门。 “你进去吧,当归过来了。” 忍冬是真的放心不下王妃,宫门口不远处,当归第一时间看到忍冬就奔过来了。 “嗯!” 看着当归过来,橘南也不坚持,昨日进宫的时候,谁也没想着会出这么大的事,王妃便没让蔡嬷嬷跟着进宫,眼下身旁没个趁手的人使唤,她是该快些过去。 “小姐!您脸色怎么这么差?” 当归这丫头还是那性子,看着忍冬面色不好直接就问上了。 “没事,扶我过去,回去再说。” “小姐...那个...世子在马车上等了好一会了。” 世子? 第455章 让我包会 忍冬的印象里,郁世子一直是清风明月的,何曾见过他这般疲惫憔悴还有些邋遢的样子。 胡扎子都出来了。 昨夜守了一夜,今日丧礼他不便现身,明明就是太后生前最宠爱的孙子,世上总有那么多不得已和无奈。 “世子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从忍冬进来在慕容郁苏对面坐下,慕容郁苏就一直没有挪开目光,看得忍冬都有些不适了。 慕容郁苏没说话,突然伸手轻轻一带将忍冬捎带入怀抱了个结实。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也未曾这般与人亲密过,素来机灵的忍冬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手无处安放。 “别动,让我抱会。” 忍冬赶紧朝着车帘看了一眼,还好遮挡严实。 先别说让人发现世子冒然回京不妥了,要是让人看着他此时之举,在太后丧期...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 只有她知道,世子是因为伤心因为疲累。 他也是个人,也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也需要发泄。 忍冬顺着对方的意思不再挣扎,缓慢将手落在对方的发髻上轻轻替他散开头冠。 “世子累了就好生歇歇吧,我让车夫慢些,这到魏府还有一段距离,没人打扰你。” 慕容郁苏抱着怀里的忍冬动了动,肩头搁置在忍冬的肩窝,不宽厚却柔软温暖,什么于理不合的话他现在都不想听。 反正这辈子,他们注定要在一起的。 任由忍冬打理自己的头发,慕容郁苏得寸进尺,“陪我说说话就好。” “好!” 忍冬突然想把靖亲王的事告诉他,因为不忍他再伤心一次,人啊,不管多坚强,不管是谁,承受能力都是有限的,就让他一次承受了,也好做些准备。 靖亲王离世,朝中必有一番波动。 靖亲王掌兵多年,可以说在整个大渊军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他在时军中可能是一种模样,他不在,就可能出现一些变故,她虽是闺中女子,但也读过几本兵书,知晓这样的将领在军中的威慑力有多大,只要他在,军中一些人就不敢妄动。 靖王府的爵位是世袭罔替的,靖亲王没了,世子自然要顺位继承王位,同时也意味着他要挑起靖亲王在大渊所承担的重任。 可世子毕竟年轻,又刚入朝,威望不够,太后也不在了,谁还能替他撑腰?皇上吗? 皇上身为君王,要权衡利弊,顾全大局,有时候怕也是身不由己,她现在越发明白太后得知靖亲王死讯之后着急替世子选妃的用心了。 可此时且不说她这边如何,太后薨逝,短时间内不可能有谈婚论嫁的事,靖亲王平素与朝中大臣都刻意保持距离,若有心之人想要趁机削弱靖王府的势力便是最好时机,世子朝中孤立无援,忍冬粗略一想就觉得世子的处境堪忧。 “你在想什么?” 虽然没看着忍冬的表情,可慕容郁苏就知道忍冬走神了。 “有些..感慨罢了,世子,太后走的突然,谁也预料不到,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伤心了。” 劝慰这种事,忍冬本就不擅长,也说不出个什么新颖的来,却是字字真心。 “皇上不让我插手查,那我就等着,皇上若是不能找出真凶,到时候总不好再拦着我,不管是谁,本世子都要亲自问问,皇祖母究竟碍着对方什么了,这般年纪都不放过,还想利用她的死做诸多盘算,你放心,这是京都城,现在朝中不知道多少人盯着靖王府,我不会胡来。” 虽然他很想不顾一切找出真凶替皇祖母报仇雪恨,可是他的忍。 “忍冬知道,世子从来都不是个胡来的。”但是世子却是最伤心的那个,她知道。 有时候,伤心不需要眼泪来装饰,一个眼神就够了。 “你又瘦了。” “没有!” “瘦了,没事,以后本世子好好养着你,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生在皇家,看着亲戚一大片,可本世子从小就知道,本世子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就只有那么几个,我却未能护着最亲的人,如今走了一个...还好现在多了一个你。” 至爱之人也是至亲之人。 他认定了这辈子都不会变。 “以后我一定好好用膳好好养着,活个长命百岁。”她会努力好好活着,因为不想看他伤心的模样。 “好,长命百岁,皇祖母走得...是不是很痛苦?” “虽是毒发身亡,但是太后她老人家走的还算安详。”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个孙子。 慕容郁苏不再说话,静静搂着忍冬,车里顿时安静下来。 忍冬不想这般安静,想让对方说说话,“世子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东南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不对,如果有事,世子更不可能离开才是。 “本世子说想你了,你可信?” 慕容郁苏动了动身子,抬头侧身,让忍冬与之对视。 虽然车内有些昏暗,但是彼此都能第一时间捕捉到对方的目光,四目相对忍冬轻轻点头。 如何不信?他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因为他不需要撒谎哄骗于她。 忍冬抬手,轻轻摸着对方倾斜而下的黑发,风餐露宿赶路,该是多日未曾梳洗,可是这头发依然顺滑光亮。 “世子...忍冬与你说件事...” 话到嘴边,却是不知如何启齿。 “有关皇祖母?” 见忍冬神色有些不对劲,目光有一瞬间的闪躲,慕容郁苏莫名心头一紧。 只见忍冬轻轻摇头,慕容郁苏能看到她眼里的挣扎,越发紧张起来。 “没事,你说,不管什么事,我都在。” 忍冬突然倾身上前,环抱住对方的腰,将头枕在对方胸口,她无法看着那双眼睛说出那番话。 从未有过的主动,若不是此情此景,慕容郁苏定是欣喜若狂。 可此刻,他只有紧张和些许的害怕。 “世子...太后临终前告诉我,前些天,她和皇上得了西北送来的消息...” “西北?!” 忍冬尚未说完,郁世子便是沉声惊呼。 敏锐如他,立刻便想到了靖亲王身上,“可是我父王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这次回来,他就觉得皇上略有些不对劲,仔细想想,他这般胡闹,皇上却一句斥责都没有,即便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不至于一句话都不说。 还有皇上看他的眼神,也和忍冬一样,有一瞬间的闪躲。 “靖亲王...病逝了!” 忍冬都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勇气才把艰难吐出这几个字。 随即马车内便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忍冬含着泪紧紧抱着对方,“世子...您说说话好不好?”世子这样她害怕。 第456章 替他梳头 一声悲怆的低声哑哭,让忍冬瞬间泪流不止。 没有安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抱着对方,用力的抱着。 哭出来就好,能哭出来就好。 低哑隐忍的嘶鸣,让忍冬感受到了对方的痛彻心扉。 一连失去两个至亲,世子如何能不痛? “父王!!!” “父王!!” 一声声低压的呼唤,忍冬只能咬牙忍着无声哭着陪着。 慕容郁苏任由忍冬抱着,没有反复质问,没有激动,只是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爆发,而他的爆发方式这般隐忍压抑。 聪明如他,从一些点滴之中就能验证忍冬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他一定与西北一直保持着联系,靖亲王去世也有些天了,最近他收到的消息必然和以前有些不同,平素可能没注意,可此刻细细一想便察觉出了。 王府的人都没能给他传递真实的消息,能做到这事的,世上只有一个人,当今皇上。 皇上有意隐瞒他父王的死讯,考虑良多,他这个当儿子的现在知道了,也只能如此这般的忍着。 “父王!!孩儿不孝!” “孩儿不孝!” 郁世子此刻心中有多痛,忍冬似乎能感同身受,默默抱着陪着痛哭流泪。 马车内的动静,车外当归和车夫都听着呢,车夫吓了一跳,被当归及时拉住缰绳给了一个眼神让他不要出声,她虽然也不知道车内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里头是小姐和世子,不会有事的,他们守着就是。 世子好像是哭了... 当归自然而然的想着是太后的事,太后疼世子世人皆知,世子难受理所当然。 马车缓缓驶向魏府,一路上,忍冬就这么默默陪着,直到慕容郁苏情绪稍微平复一点。 “弄疼你了。” 刚才情绪难以控制,手不由自主的抓着她的手,就像是溺水之人抓着浮木。 他的皇祖母,他的父王! 突然之间,只觉得天崩地裂。 “没事,没事,世子...”忍冬实在词穷,找不到一句宽慰的话,好像世上所有的语言在这会都显得软绵无力。 郁苏反手抱着忍冬,像是想从地方身上汲取力量。 “别担心我,我没没事。”吸了下鼻子,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他怎么舍得让她跟着伤心难过。 “皇上说,最多七八天,王爷就回来了...还好你回来了!” 忍冬都不敢想,若是世子在路上听到这样的消息会不会出什么事,她听太后说完之后,一颗心就一直吊着。 慕容郁苏有一肚子的话,此时却组织不了语言,太疼太疼了,这种疼让他有些呼吸不过来。 他不说,忍冬却都知道。 任由世子抱着,脸贴在对方胸口,想要给予对方一点温度,“忍冬问过了,皇上说是突发疾病,加上有伤在身又水土不适,病来如山倒,军中条件捡漏,没救回来...具体情况,忍冬也不便多问,忍冬细想着,王爷的事恐怕西北军中现在都是封锁消息的,要不京都城肯定听到风声了。”皇上是怎么做到的,她也不知道。 她这话的意思是暗示世子,即便是靖王府,即便是靖亲王,身边一样有皇上的人,他现在行事要更加谨慎小心,他还有王妃要顾念...还有她。 都说天家凉薄,忍冬此时才真的深切体会到了。 这种滋味,这种感觉,让人有些窒息。 尽管她心里清楚,换成任何一个皇帝,这都是正常之举,是为君者必然会有的动作,皇上既要信任朝臣又不能完全信任朝臣,才能永远保持清醒,是为江山社稷稳固的不得已,即便什么都懂,忍冬依然觉得心里凉凉的。 就如她知道,皇上再如何信任她,敢用她给的药,又何尝不是因为对她了如指掌。 魏家也好,济世堂也罢,恐怕早就在皇上的视线范围之内。 她有心留意过,她替皇上熬制的药渣倒掉之后下人还没清理就不见了。 可她依然坚持认真为皇上医治,为皇上身体绞尽脑汁,因为她知道,皇上有个好歹,朝中就要乱,朝中乱,皇子争权,谁还能用心朝政顾念民生?权贵们的权利游戏,最后陪着遭殃的却是百姓。 皇上安好,至少朝政暂时是稳定的。 再有也是因为靖王府,身在权利漩涡,手握重权,却从未想过为自己谋利,一心都在大渊的江山社稷上,她从王爷和世子身上看到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是她从前从很少去深思的东西。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纵然只是一个小小民女,看着他们,心里也不免装了一些沉重的东西。 这或许就是太后将那道遗旨最终交到她手里的原因。 而她魏忍冬,能得太后这般看得起托此重任,纵是粉身碎骨也会兑现对太后的承诺,不到江山危难时绝不会拿出来,定会用性命相护。 这件事与靖王府无关,与世子无关,是她魏忍冬对太后的承诺。 她不能辜负太后对她的看重,不能让太后死不瞑目,这也是她的为人之道。 马车内又是一阵安静,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魏府。 世子不便露面,忍冬便让他留在魏府,世子从善如流。 因为他知道,此时不看着他,她如何能安心,不过他也只能呆一会,既已知情,为人之子,怎么可能在这安坐。 他要亲自去接父王回家。 “世子节哀顺变!” 对于郁世子的突然出现,老太爷震惊片刻很快冷静下来,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让您老担心了。” “岂敢岂敢!”老太爷看着世子这样子,也是有些心疼,已经将人家当孙女婿看待了。 “祖父,我带世子下去洗漱一番,回头再来找您,世子回京的消息暂时还得瞒着,您跟云伯交代一声,让府上的人都管好自己的眼睛嘴巴。” 虽然会小心,但毕竟住在府上,难免会被人看见。 “去吧...”其实,老爷子是想说,要不就在他这安顿吧,毕竟他们的事还没定,男女授受不亲,可转念一想,算了吧,早就授受不亲了,这时候扯这个做什么。 世子这样子看着着实让人心疼,就让孙女好好陪陪他。 慕容郁苏此时也确实没心情应付,强忍着悲伤之情。 忍冬让当归准备了热水备好了衣裳,静静等着他洗漱完毕,亲自替他梳理发髻,“第一次替人束发,手艺不精,世子见谅。” 慕容郁苏反手握着忍冬的手将脸贴了上去,“没关系,来日方长。” “世子去吧,忍冬在家等你和..王爷,你放心,王妃这有我。” 忍冬如何会不懂他?也好,别让王爷冷冷清清的回来。 第457章 黄琼瑶下场 太后丧期,举国同哀。 国殇期间,百姓都跟着斋戒,大街上的喧嚣也停止了,整个京都城都笼罩在一种悲伤的气氛中。 看似平静的丧期,实则波涛汹涌。 先是黄家,太后丧礼开始之后就被禁卫军给围了,黄家嫡女谋害太后已经据实招供,据说是因为她一时意动之举,因为她喜欢郁世子,太后却看不中她,在太后眼里她连个民女都比不上,因此怀恨在,她早就无意得知太后有隐疾,碰巧又看了一本书,知道牵丝线的妙用,于是计上心头,闯下弥天大祸! 虽说谋害太后的还另有其人,借她之手给太后下蛊,可她谋害的罪过也没有因此就轻了。 与此同时,黄国舅负荆请罪求见皇帝说女儿此举黄家上下完全不知,黄家已经查实,黄琼瑶的外祖患有罕见的隐性疯病,她母亲越氏也遗传了,平时看不出来,女儿出事以后她受了刺激就暴露出来了,这种遗传性的疯病,医书上也确实有记载,意思黄琼瑶也有可能就是得了这种疯病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这理由找得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如此一来,除了黄琼瑶,越氏所出的另外两位公子和一位姑娘也都跟着完了,因为他们也可能遗传了。 不懂的人暗中说一句黄家真倒霉,摊上这么一个继室,这会大家才想起来,现任黄夫人是个填房。 明白人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是抛出去几个人已保全一家。 这在大家族里并不稀奇,牺牲几个人能换回一家平安在他们看来那就是万幸的,不过结果管不管用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皇上是什么,黄家的把戏能瞧不明白? 若是黄家真的没有参与其中,只是那黄琼瑶一人之过,毕竟黄家还有个皇后,或许皇上真能带过,只是一家子保下来也是今非昔比,东山再起的可能也微乎其微。 最后,黄皇后捧着凤冠替黄家求情,对她惜日那般看中的侄女只字不提,皇帝到底还是放过了黄家,不过以一个后位和黄家的没落为代价也足够惨重! 唯一的宽慰的是满门性命保住了! 皇后自己脱下凤袍退下凤冠交出凤印保册,皇帝只是轻点了点头,皇后自请入住后宫庵殿,自此青灯古佛为太后皇上诵经念佛赎罪。 皇帝点头的那一瞬间,意味着后宫和朝堂的争斗已经等不到秋试就要粉墨登场了。 “姑娘,国殇期间封斋,您这身子最是需要滋补养生的时候…” 当归是真的心疼主子,没有对太后不敬的意思。 “无妨,药膳素补功效也是一样的,不差太多,为太后吃斋也是应该的,告诉府里的人,别人家怎么吃不必理会,这段时间都戒口,让厨房多备些可口的素斋。” “知道了!主子,不是说谋害太后的是两个人吗?那还有一个呢?” 黄琼瑶秋后问斩已成定局,剩下的一个却还没动静不由让人好奇。 “一个?若是一个早就死了,放心吧,不过是迟一些,该来的总会来。” 她也想知道,茶姑姑的背后究竟是谁,确实高明。 世子已经离开四天了,应该快接上王爷了,最多还有三天差不多就该到京都了! “小姐说的是,坏人肯定跑不了,小姐,到了,奴婢扶您下马车。” 马车停在靖王府门口,当归率先下了马车,放好脚凳小心扶着忍冬下车。 宫里回来一趟,整整四天小姐都还没缓过来,当归看明白了,以后定要更加仔细照顾,小姐的身子真的经不起折腾,养好一点要花好多精力时间,可折腾一趟就能打回原形。 “小姐小心台阶!” 靖王府也算是熟门熟路了,不用下人领路当归就能扶着忍冬找到王妃的寝殿。 下人看着忍冬,连通报也省了,忍冬现在是进出自如。 宫中丧礼尚未结束,若是冬日会在宫中停灵九天再送入黄陵外殿停灵,停灵共计三月之久,之后才会行下葬礼,这是祖制,其中有很多寓意,其中一种用意是为了等远嫁或者镇守在外分封在外的皇亲国戚回来祭拜。 靖王妃今天从宫里出来,是皇上让她回来好好休息一下的,在宫里总是休息不好,人看着就憔悴了好多,加上晚上坚持守灵,哪里熬的住,今儿早晨起身的时候突然昏倒,把皇帝吓了够呛! 若是靖王妃在宫里再有个闪失,他真不知要如何面对已故的靖亲王了。 还好,太后看过之后并与大碍,就是伤心了,哭狠了又累着了。 皇上二话不说赶紧让人送王妃回府休息。 守灵若是真的实打实尽孝,像王妃这样的才是正常,其他那些个还好好的,想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小姐到了!” 靖王妃才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刚准备让李晃去寻儿子,就见着忍冬了。 “你这丫头消息倒是快,我前脚才回来,这不,刚收拾好!快坐下,这几天可有好好养着?” 靖王妃见着忍冬,心情稍微好了些。 到底儿媳妇管用些,她在宫里担心着儿子,回来却是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以为听着她回来的消息一准在府上等着呢。 “王妃快坐,忍冬听了消息就赶过来了,王妃,我替您把把脉!” 她答应世子要照顾好王妃,结果王妃死活不让她进宫要她好生养着。 “好好好,给你看,你不瞧瞧是不会放心的,太医都看过了,没事!就是累乏了。” 靖王妃十分配合将手递过去任由忍冬把看。 “魏姑娘请用茶,您可得细致给王妃瞧瞧,把奴婢吓得现在还害怕。” 蔡嬷嬷没跟着进宫,听了消息吓得要命,直到见着王妃才稍安心些。 忍冬点头认真把看,仔细再三才确认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既然皇上让王妃回府好好休息,您就安生睡一觉,宫里那么多人守着呢,太后有人陪着,您安心!” 忍冬不说还好,一说王妃脸色就变了,冷哼一声:“呜呜泱泱的一群人,热闹是热闹,可有一个是真心替太后守灵的?都说最是凉薄帝王家,一点不假,太后尸骨未寒,一个个就都千方百计的谋上了,我这脾气,不光是累的,更是气的!” 装得那副样子挤出几滴眼泪就算是尽孝了,她是真瞧不下去。 “王妃莫要气坏了身子~”忍冬也不好说啥。 “对了,郁苏那小子不在府上,也不在你那?跑哪去了?” 王妃到底担心儿子。 “王妃…世子…他有事去了,再过三四天就回来…” 忍冬低头说了句,后面的话实在不忍出口,想着瞒一天是一天… 第458章 接靖亲王 “有事?这时候他有什么事要离京?难道他这次回京是皇上的意思?是回来办什么事的?难怪皇上没怪他,皇上也是,什么大事非急这几天,那小子指不定怎么难过呢!” 靖王妃心疼儿子理所当然。 忍冬嘴角动了动,还是不知如何开口。 这几天她让乐老爷子打听了一下,他是京都城里的老人了,几十年前的事他比江海他们更有门道。 “王妃,世子他…” “不说他,人都出城了,总归是要紧的事,太后出宫他总会赶回来送的,再要紧他也会回来的,这次太后的事,还好有你,要不然太后现在就是死不瞑目,人心不足蛇吞象,那黄琼瑶放着金贵日子不过非要…她也就不说了,那茶姑姑是真让人害怕心寒了,金嬷嬷一把年纪也因她不得善终…太后走得突然,后事都没来的及好好交代…” 靖王妃拉着忍冬的手絮絮叨叨说着,说到最后忍冬听出来了,在宫里王妃不问是不方便,如今回到王府难免问上一句。 “丫头,太后她老人家最后时候单单见了你,还遣散了所有人,你是个明白人,旁人猜测都没什么,本妃是怕皇上…其实太家心里一直有一件事,便是有关郁儿的,相信你也知道!” 忍冬点了点头,她知道。 太后宠郁世子一直是很多人心里的疑惑,皇上也一样,老人家偏心眼某个孙子正常,即便有点过,可是太后不仅仅偏心世子,而是整个靖王府,处处为靖王府谋划,要说太后喜欢靖亲王这个儿子,当年为何不直接让他当皇帝? 那时候的太后在储位上是有话语权的,两个都是她儿子,且都不差,可太后从头到尾意思都很明显,就是大儿子! 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王妃,您放心,太后跟我交代的事,无非就是世子…忍冬是个没有身份背景的民女,太后也交代不了忍冬什么要紧事…不过是放心不下世子,念着世子对我的情意…交代忍冬日后一定好好照顾世子…还有…” 遗诏的事,任何人都不能说,至于靖亲王的身世,现在也不易说,待日后有机会,她会告诉王妃和世子的。 这一点太后并没有说让她一直瞒下去,只说了,若是想告诉世子和王妃就找个合适的时机,不必像她那样,守着这个秘密一辈子。 “也是,太后就是疼郁儿…到死都放心不下他,人啊,有时候就是太复杂,老人家就偏心眼怎么了,罢了罢了,谁爱多想就想去,只要皇上不多想就好,旁的人若是为难你,你只管告诉我和郁儿,不必客气着,对了,你刚才说太后还交代了什么?可是给你交代了什么事…可是婚事?” 王妃突然又紧张起来,她怎么没想着这一出,若是太后有遗命,那就不好办了。 “王妃别慌,太后是…提了一句,日后再说吧,眼下也不能提这些事!” “对对,不管太后说了啥,你先别多想,什么事都有回旋的余地,再说,太后刚走,按祖制,郁儿也要替他皇祖母守孝…一年半载的怕是也不会…” 见王妃这么紧张,忍冬心里轻轻一叹,她何德何能,让王妃这般看得起,竟是想着连太后的遗命都不顾了。 “王妃,咱先不说这个…这几天…忍冬能不能住在王府陪王妃,瞧着王妃气色不太好,忍冬给您调理调理!” “哎哟,那好啊!本妃正有这意思就是不好开口!府里冷冷清清的,你在这,正好陪本妃说说话!” 忍冬含笑点头,靖王妃忙张罗让蔡嬷嬷去收拾屋子,又吩咐着素食做得可口些。 忍冬看着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可是世子回来之前,她总得告诉王妃才是。 太猝不及防,她怕王妃承受不了。 此时,慕容郁苏已经接到靖亲王了,直到亲手打开棺椁,见着了里面躺着的人,他才真的信了。 别说他,就是听得消息跟随而来的凤景也是接受不了。 “世子,是下官无能,没能救回王爷,是下官医术不精!” 罗太医看着跪在地上磕头的郁苏,冲着他笔直跪下一个头一个头的磕着。 “罗太医起来吧,病来如山倒,你是郎中不是神仙,怪不得你。” 慕容郁苏怔怔望着棺椁起身,该流的眼泪已经在流过了,现在要紧的是接父王回京,这炎热的天气,虽然一路上用药用冰养护着,可父王的皮肤已经开始... 而且,有些事他必须弄清楚,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 凤景面对郁世子的冷静反而更加忧心。 一路上,慕容郁苏坚持亲自驾拖着棺椁的马车,谁也劝不住。 凤景也只能无奈的任他。 日夜兼程,快到京都城的时候,人已经不成样子了。 凤景实在看不下去,要哭也罢,哪怕是喊几声也好,这么憋着,人不憋出毛病来才怪。 “已经到这了,若是王妃看到你这个样子,她受得住吗?你别忘了你母妃,就是为了她,你也得好好善待自己吧,赶紧梳洗一番换身衣裳吃点东西,我已经让人去给魏姑娘送信了,约莫这会她已经收到消息,咱们这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就入城了,皇上肯定也收到消息了,正好,今天也是太后在宫中停灵的最后一天,我知道,你这一路急忙赶回来,也是为了这个,想让王爷...也送送太后。” 这到底是谁送谁啊,母子两好端端说没就没,凤景心里也是极度不是滋味。 “我知道了,我去梳洗一下。” 慕容郁苏到底是听进去了,逝者已逝,他不能让母妃再担心他。 下了马车摸了摸棺椁,心里暗道,事情他一定会弄得清楚明白,他始终无法接受他父王就这么被一场病给带走了。 这次护送灵柩回来的人,父王身边的亲信一个都没有,难怪他收不到任何消息。 他知道,可能是父王为了稳住西北军将他们留下暂时虚掩耳目,可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给他送个信才是。 即便皇上拦着,他们也会想办法的。 还有就是罗太医的反应,他们也算是老熟人了,府上有个头疼脑热,一直是他照顾,这么些年,他是靖王府值得信赖之人,可这两天观察下来,他总觉得罗太医有事瞒着他,他一定知道点什么和父王有关的事,为何不告诉他? 是因为不方便吗? “郁苏,你是不是怀疑王爷的死事出有因?” 到底是好兄弟,即便慕容郁苏什么也没说,一个眼神就能猜中对方的心思,趁着慕容郁苏熟悉更衣的空隙靠近悄悄问了一句。 第459章 噩耗 忍冬收到消息,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算时辰,世子他们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京都城了,可是她依然没找着合适的机会开口。 这几天,她一直给王妃在用一些补气血补精气的药,就怕王妃突然之间知道王爷的死讯撑不住。 “你这丫头,怎么魂不守舍的?” 王妃正在收拾,一会就要入宫去拜送太后了,本来早该入宫了,一直拖到现在,就是想着今天儿子无论如何都会回来的,可是直到现在还没见踪影。 时辰差不多了,不能再耽搁,去得太晚不妥当,再说她也确实想再好好拜一拜太后,送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 透过镜子,看着忍冬一脸忧心忡忡,眉头都快打结了,靖王妃忍不住问了一句。 忍冬望着一身孝服的王妃,抿嘴上前,“蔡嬷嬷,我来替王妃梳头吧。” 蔡嬷嬷自然乐意,赶紧将梳子交给了忍冬。 “王妃,忍冬为您梳头。” “好!蔡嬷嬷瞧着没,虽然本妃没有女儿,但是有给本妃梳头的...儿媳妇!”这三个字现在说出来仔细考量确实欠妥,可这旁边左右也没旁人,王妃也知道忍冬的性子不会计较的,她也是真心实意将忍冬当儿媳妇看了,所以也无妨。 蔡嬷嬷望着忍冬微微低头,丧期不易露笑,“王妃说得没错,魏姑娘自是比女儿也不差的。” “王妃,忍冬手笨,以后多练练,您担待些...” 什么儿媳妇的,忍冬现在实在没心情,其实蔡嬷嬷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她不过是接个手帮着整理整理,当她拿起梳妆台上的白色绢花为王妃别在发髻中间的时候,蔡嬷嬷忙上前阻止,“姑娘,王妃是晚辈,这白绢得别在旁侧,你们小姑娘,到底不太懂这些事。” 王妃也看了一眼,并没怪忍冬,小姑娘家家的不知道这些老规矩正常。 “蔡嬷嬷,今天...王妃得这么戴!” 忍冬突然泪眼婆娑,说完后退一步,双膝一弯直接跪在地上,哽咽哭道:“王妃,王爷病故...请王妃城门迎接王爷遗体回家!” 忍冬泣不成声,磕头把话说完,身体有些发抖。 哐当一声,蔡嬷嬷手里刚接过的梳子掉落在地。 靖王妃怔怔转身看着忍冬,一动不动的盯着,脸上没了一丝血色,抖着嘴唇缓缓摇头,“丫头,你说什么?只这一次,切不可再胡说八道,你起来。” “王妃!王爷病故...世子已经接到王爷,王爷回家了!” 忍冬匍匐在地上,哭声哽咽,她没办法抬头面对王妃。 她不敢。 靖王妃身子一晃,两眼一黑身体不受控制,笔直往前倒下。 “王妃!” 橘南反应够快一把扶住,虽然她也吓傻了。 蔡嬷嬷后知后觉,上前扶着王妃,眼泪也跟着直落,一定是听错了,“魏姑娘,你怎么能和王妃开这种玩笑!” 这一声带了几分斥责的味道。 “王妃,咱们去接王爷回家吧!” 忍冬缓缓抬头,不敢面对也要面对,她答应了世子要好生照顾王妃的。 靖王妃面无表情,眯着眼身体软摊的靠在蔡嬷嬷身上,目光死死盯着忍冬,“接王爷...回家?” “是,接王爷回家!” 靖王妃听得忍冬的话,突然双目一闭,靠着蔡嬷嬷一声不哼,屋内陷入沉默,忍冬依然跪着满目泪痕一脸担心的望着王妃,“王妃...您..”节哀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对王妃来说,王爷就是她的另一条命吧。 靖王妃什么也没做,再次睁开眼,强撑着身子推开蔡嬷嬷和橘南,望着忍冬认真而又坚定的问着,“你说的,可是真的??” 忍冬已不忍再说,闭上眼泪流不止点头。 靖王妃收回目光,轻道:“知道了。” 说完再无声音,眼角泪痕滑落,蔡嬷嬷和橘南就要上前扶,却被她挥开了。 只见她缓缓转身,重新在梳妆台前坐下,抬手散开发髻,自己拿起梳子盘起了头发,最后,将白绢重新佩戴在发髻的中央,泪水一直没断,无声的哭泣让人看着心跟着抽痛。 “走吧,本妃去接王爷回家。” 收拾完,起身整理丧服,“蔡嬷嬷,麻披拿来替我穿上。” 其他的都是现成的,府上早就挂了白绸。 王妃的冷静反而让忍冬越发难过担心,王妃的反应太不正常,便是再坚强也... 王妃这么憋着要出事的。 “王爷!” 蔡嬷嬷倒是先没抗住,跪下一声哭嚎!橘南也赶紧跟着跪下了。 靖王妃也没说什么,走到衣架前自己亲自拿起麻披穿上系好麻绳,蔡嬷嬷见状赶紧爬起来过去伺候,只是哭声怎么也停不下来。 靖王妃没有哭出声,眼泪却一直没有停下,不由自主不受控制。 忍冬起身,上前扶着王妃,也不再劝什么,这种哀痛不是旁人一两句话能化解的,此时对王妃来说,什么话都显得无力,她能做的只是陪着,随时注意着王妃的状况,确保她平安无事。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王妃的任由忍冬扶着,一步步走出屋子。 “是,是..太后告知忍冬的。” 靖王妃点了点头,之后又是沉默,只默默流泪什么也不问了。 忍冬扶着对方,能感受到对方的身体正在微微发抖,却一直在强撑着。 蔡嬷嬷赶紧走到另一边帮着搀扶,橘南抹着泪小跑着去吩咐下人都跟着去城门接王爷。 王爷这就回来了?这西北离京都这么老远,王爷怎么就这么快回来了? 下人一个个纳闷,可没人敢多问,也不明白为何王爷回京要府上都去迎,一个个满腹疑惑规规矩矩跟着。 因是太后丧期,王府上下也是也都换了白丧服。 靖王府这么一群人,突然浩浩荡荡的朝着城门方向走去,难免引得路人顿足围观。 今天是太后出宫的日子,百姓本来就早早出门在街上等着送行了,这会好像还没到时辰吧,怎么靖王府的人这么快就动了? 不是应该跟着太后的灵柩一起吗? 所有人都是一脸纳闷。 还没回过神,突然间又听说从宫门方向也出来了一队人吗,为首的竟是皇上。 这是怎么回事? 当皇上突然让苟旬准备,一同出宫去城门迎接靖亲王的时候,苟旬也是一脸莫名,得知迎接的是靖亲王的遗体时,整个都吓傻了。 慌慌张张按着皇上的意思吩咐文武百官出城迎人。 这会消息也不用再隐瞒了。 听得消息,除了定国公,所有人都是一脸惶恐和惊慌还有莫名。 第460章 满城皆惊 “这是发生什么事?” 百姓私下纷纷低声议论,百官也是匆匆集合跟着皇上而行,直到现在还都是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也太突然了。 靖亲王没了? 跟着队伍走在大街上,脚下都有些虚浮感觉踩不实。 “这一个个的看着都不太对劲啊,咋回事啊?出什么大事了?” “嘘,别说了,跟着看看就知道了。” 百姓们纷纷跟随,人潮涌动,朝着西城门方向而去。 “定老国公,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其他官员不敢问,冯相到底没忍住悄声问了一句身旁的老国公,都是人精,看一眼老国公的反应就知道,这事他是知情的,皇上应该告诉他了。 老国公抬头看向城门方向,幽声一叹低头摇了摇脑袋,“病逝!” 再多的他也不知道,前些天皇上单独召见他跟他说这事的时候,他也是好久才消化这消息。 这些天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生觉,怎么可能睡得着,那可是大渊的靖亲王啊,是大渊军中的定海神针,突然病逝,别说皇上,他也有些接受不了,对大渊来说,这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病逝!? 周围的人都竖起耳朵听着了,皆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实在难以想象,病逝?靖亲王在他们心里,约等于战神,病逝这两个字感觉和他扯不上关系。 总之,太突然了。 不过对几位皇子来说,虽然消息让他们震惊,但更多的竟是松了口气。 靖王府是拉拢不了的,但是靖王府效忠朝廷,效忠父王,一旦父王定下储君,靖王府一定会全力支持,到时候他们再有想法,面前就摆着靖王府这么一座大山,有想法也只能偃旗息鼓。 现在,他们是不是可以做更多盘算。 靖亲王手里的兵权总要分出来,谁来执掌? 那慕容郁苏即便继承王位,皇上也不可能把西北军交给他吧,现在他手里已经有个城卫军了,又暂时代掌东南军,他就是有本事也撑不起这么大的局面,说到底,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军中素来看中实力和威望,他还不够。 靖亲王没了,正是瓜分削弱靖王府势力的时候,如今太后也不在了,靖王府就剩下孤儿寡母的,他们可以动手脚的空间就大了很多。 转瞬之间,就已经盘算上了。 “病逝...哎!大渊之哀啊!靖亲王啊!” 冯相是真的有感而发,心中几分哀痛,朝中,唯有靖亲王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更让人无话可说。 百官来迎,应当! 靖亲王也当得起,一生心系江山社稷,是大渊的肱骨之臣,是大渊的栋梁! 失去靖亲王,呜呼哀哉啊! “哎!”老国公纵是早就之情了,此时也和冯相一样,悲从中来。 众臣皆是一脸痛心,到底多少真心多少假意,此刻也没人会去在意。 皇上率文武百官到底城门的时候,见着靖王妃已经到了,再看到她身旁的忍冬,心中了然。 “臣妾拜见皇上!” “快起来!快起来,靖王妃...节哀!朕率百官来接靖亲王,来接朕的皇弟。” 皇上走下銮驾,亲自扶起一身麻披的靖王妃。 “臣妾谢皇上,谢诸位大人!” 靖王妃泪流满面,却是强挺着朝皇上和群臣行了跪拜礼。 群臣屈膝齐齐还礼! “吾等在此恭迎靖亲王回京!” 定老国公带头跪下喊了一声,身后一片附和之声。 忍冬扶着靖王妃起身,偷偷抹了下眼泪,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靖王妃,朕闻讯痛心疾首,然逝者已去,你可千万要保重啊,皇弟也舍不得您这般难过!” 皇上上前一步,眼眶也是红彤彤一片。 身后人群中一片惊乱,百姓听得百官哀鸣之声,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天啊!太后没了,靖亲王也没了。 这一下去了一对母子,怎么回事? 是不是真的,他们没听错吧? 人群中,慈心也是震惊的睁大双眼,先生设计谋害太后性命,其中一个缘由就是想借此试探西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结果等来的不是靖亲王回京奔丧,而是靖亲王的遗体。 病逝? 什么时候的事,据时间推断,应该也就是十多天吧... 发生什么事了? 不对,这么大的事,他们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在西北也有他们的耳目,就算瞒得再好也该有点风声,毕竟这么大的事,除非...西北军中现在都不知情。 此事事关重大,慈心不敢耽搁,立刻转身离开人群给慈君竹送出消息。 此时先生一定要尽快回京才是。 不管靖亲王怎么死的,西北发生了什么事,此时对他们来说就是天赐良机,若是早些知道这个消息就好了。 现在尸体都运回来了,皇帝肯定也做好了诸多安排和应对,可惜啊! “靖亲王没了?” 宫里,众妃得知消息,也是一样的反应,需要时间消化一下这个消息。 “问清楚了吗?可是真的?” 就连熙妃也是不敢相信,听了消息,立刻找了由头回了一下寝宫,反正皇上也不在宫里,也没了皇后,如今后宫是她和其他几妃暂理,还用顾及那么多? 熙妃找了由头,其他几个自然也没闲着。 “回娘娘,千真万确,现在皇上和文武百官都到西城门口等着了,听说不到一个时辰靖亲王的遗体就要到了,奴婢让人瞧清楚了,靖王妃披麻早一步就在城门口等着了。” “这么说,此事是真的了!” 消息有些突然,熙妃静静坐下撑着头靠着软塌斜躺着,她需要好好梳理一下消化一下。 靖王府突逢巨变,大有文章可做。 太后如今也不在了,靖王府这只肥羊,大家都会盯上,打主意的肯定不少,她能从中得到些什么好处?一定要好好谋划。 那慕容郁苏再本事,不过也就是个小子,刚入朝能撑起多大的局面。 儿子的帝王之路,原本靖王府会是个巨大的阻力,现在好了,这就是老天爷的意思。 “立刻盯着她们几个的动静,有什么动静立刻来报。” “是!” 朝阳宫外,于飞在宫婢的搀扶下折身而返。 “娘娘,您不是说来看看熙妃娘娘嘛?”怎么到了宫门口又不进去了,近来,娘娘来的少了,怕熙妃娘娘会有想法,该多走动的。 于飞身旁的宫女,是她自己挑的,还算对她尽心。 “不必了,娘娘现在应没心思见我。” 于飞手落在腹部,小步折回,心思百转千回,靖亲王逝世的消息,她也吓了一跳,现在靖王府处境堪忧啊,能撑得住这些算计吗? 忍冬与靖王府已经脱不开关系,她这段时间也会很辛苦吧。 可如今,她就是一个小小婕妤,能帮什么忙? 也只能是帮着探听点宫里的动静。 “娘娘,现在去哪?” “太后的灵堂!”她要想办法跟随出宫送灵,借机看能不能见忍冬一面。 第461章 迎靖亲王 “郁苏,到了!” 凤景坐在马背上,遥望着城门方向,隐隐约约已经看到一群人在城外候着了,看阵仗,应该是皇上摔群臣来迎靖亲王了。 靖亲王也当得起这样的规格礼仪。 慕容郁苏点了点头,手上动作未停,稍微放缓了速度。 扭头看了马车上的棺椁一样,轻声道:“父王,儿子带您回家了。” 周围随行之人同时跃下马背,亦步亦趋的跟着,凤景也下了马,手扶着棺椁一路步行。 王爷,大家都来接您回家了。 城门口,看到马车队伍的靖王妃不顾皇上在场,脚下步子迈动,一步步朝着马车迎去。 忍冬一旁扶着,能感受到王妃的身体正在颤抖。 皇上静静看着一言不发,抿唇低头,哀伤溢于言表。 群臣不语,默默看着。 此时的气氛让人觉得有些窒息,太过沉重。 “王爷,妾身来接您了!” 在马车靠近的时候,靖王妃突然狂奔而去再不隐忍,“王爷!” 一声悲泣脚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忍冬忙小跑上前搀扶。 慕容郁苏马背上也坐不住了,飞身落在靖王妃面前,“母妃!孩儿带父王回来了。” “王爷!” 靖王妃被扶起,什么也听不进去,就冲着靖亲王的棺椁扑过去,刚才隐忍终于在看到棺椁的瞬间彻底崩塌。 一声声王爷,听得人心如刀绞。 “王爷,你怎么能丢下夕彤,你怎么能啊?你怎么能...” 扑在棺椁上痛彻心扉的质问声让周围的人纷纷挪开目光不忍相看。 一掌掌用力的拍打,仿佛不知道疼,仿佛这样,就能把里面的人拍醒来回答她的话。 “母妃!” 慕容郁苏冲过一把将靖王妃紧紧抱在怀里,她这样会伤着自己的,自己也跟着眼泪直流。 “母妃,您别这样!” 忍冬一旁看着他们母子,咬着嘴唇眼泪再次决堤。 “皇弟,朕率群臣来迎你回家了!” 皇上也缓缓走了上来,挥动龙袍下摆,单膝跪地冲着棺椁拱手,身后群臣齐齐跪下,顿时间悲声震天。 皇上的跪礼,即便是半礼也是至高的规格。 慕容郁苏只能拉着靖王妃一同跪下作为家属回礼。 “恭迎王爷回家!” 一脸三声洪亮的恭迎,皇上这才缓缓起身走向棺椁,触及棺椁时,或许是悲伤达到了顶点,两泪众横双手拍落在棺木上,“臣弟啊,你怎么先朕一步就走了,你这一走,留下这慢慢孤寂和大渊江山社稷,你于心何忍啊!” 是不是真情流露,一眼便知,靖亲王在,皇上心里就有底气,因为他知道,不管靖亲王如何位高权重威望多高,他永远不用担心他功高震主。 靖亲王曾亲口对他说过,皇上此生都不必疑他。 皇上要开疆拓土,靖王府就是先锋,皇上指哪打哪,皇上要安邦兴国,靖王府便为朝廷守好国门,让皇上无后顾之忧,靖王府一家,只忠大渊江山社稷忠于皇上,绝不结党营私绝无二心,所以皇上想做什么,只管放手去做。 这样的臣,这样的兄弟。 皇上此时能不悲吗?他痛失的是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这么多年,靖王府的一切对他都是透明的,他这个皇弟一直践行着当初对他说过的话。 所以旁人以为,他知道靖王府与江湖势力勾结与疑心靖王府,都是那些人自以为是,靖王府的东西,从来都是明明白白摆在他面前。 世人都说,他这皇帝如何信任靖王府,如何放心靖王府,却从未想过,为什么靖王府兵权在手他这个皇帝却这般放心。 “臣弟啊!你说今年冬至,回京陪朕痛饮一番,给朕一个让朕安枕无忧的西北!你一生重诺,怎么这一次就食言了!” 众臣默默低头,一些人的眼角已经挂了泪珠。 看着这一幕如何不让人泪目,犹记得靖亲王是重伤在身临危受命前往西北的,可现在回来的却是一具尸体。 上天有时候的确不公平。 靖亲王戎马一生,虽位高权重,仔细想想,何曾好好享受过几天京都城的喧闹繁华? 他的一生都在为大渊江山社稷奔波,印象中,总是一身盔甲精神抖擞的样子,甚少记得他着朝服是什么模样了。 正值壮年,世子尚未成亲,就这么走了,人生如何不是一场遗憾。 “王爷!!!” 靖王妃紧紧抱着棺椁,就是慕容郁苏也拉不住,发髻也散了,身上的孝服也凌乱了,从来都是整洁端庄的靖王妃,这时候却歇斯底里的如同市井夫人,不是悲伤到一定程度,如何会这般? “王妃,您别这样,咱们让王爷安心回家好不好,王爷见着您这样,如何能瞑目啊?他会走的不安心的。” 明知言语无力,可忍冬还是得劝着,起码先让王爷的灵柩回府再说,今日还是太后出宫的日子! “母妃!您松松手,父王看着会心疼的。” 慕容郁苏强抱着王妃,掰开她紧紧抱着棺椁的手,蔡嬷嬷和橘南也上来帮忙,一个个哭的上气不接下去。 来的路上都还半信半疑的,直到见到棺椁。 王府的下人早就跪了一地,哭声震天,匍匐在地一个头一个头的磕着。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们此刻的心情。 太突然了,对任何人来说,都太突然了。 皇上带着群臣,一路手扶棺椁替靖亲王送灵,场面之大,开国以来也是少见的。 百姓们得知真相,早已在道路两旁跪着相迎了,靖亲王的口碑在百姓心中也是装着的,这位王爷让人说不出半个不是。 靖王府平日的行事作风也没有什么说的。 尤其是在这种气氛下,莫名就生出几丝悲情。 “皇上,臣请求暂时替父王停灵府门口,让他....也送一送皇祖母!” 王府门口,慕容郁苏跪地相求。 “好,该送,母后生前就疼皇弟,该送!苟旬,传话宫中,他们准备送太后出宫,改道靖王府门口过,朕即刻回宫送母后!” 此时慕容郁苏求什么,皇上焉有不准的道理。 郁苏心里的痛,他这个当皇伯父的一清二楚,先是祖母,再是父王,接二连三,他还能站在这主持王府大局,还能亲自去迎他父王,能想着让父王送送皇祖母,这孩子,多懂事啊!相比之下,自己的儿子在他面前便显得逊色太多了。 到底是皇弟会教儿子,教了个好儿子,也为靖王府教了个好继承人。 看着沉着冷静的慕容郁苏,皇上心里是欣慰的,为靖王府也为他的皇弟。 这孩子,将来必能堪当大任。 第462章 验尸 才迎回靖亲王,又要赶着送太后,全城素白。 太后的灵柩从宫中抬出,皇上站在鸾驾上手捧灵牌双目赤红,身后皇子扶灵,宫妃和公主皇亲国戚、宫娥们紧随其后,再后面就是百官相随。 百姓自觉夹道相送。 送行队伍改变原定路线,绕道靖王府门前,皇上挥手队伍暂停,慕容郁苏早已率王府上下门前跪迎,他旁边就是靖亲王的棺椁,与太后的棺椁对着。 看着这一幕,不免让人悲从中来。 队伍不能停留太久,很快再次启程,除了低鸣的哭泣声和哀乐声,皆是一片沉默。 慕容郁苏起身跟随送太后,皇上当众直接招手让慕容郁苏上了他的帝驾,让他就这么站在自己的身侧,并将太后的灵牌交给他端着。 “子送母,你替你父王送你皇祖母一程。” 慕容郁苏点头,接过灵牌端着笔直站在皇帝身边,天子鸾驾上不见丝毫恐慌。 众人看着这一幕,心里都是一番思量,皇上这是借机告诉大家,靖亲王不在了,不代表靖王府就不受看重了,没有太后,没有靖亲王,靖王府还有年轻有为的世子,有他这个皇帝看顾,打主意的都自己掂量点。 郁世子很快就是新的靖王爷,不过,所有人都知道皇帝的看顾是护不了靖王府太久的,只是暂时威慑,靖王府能否继续辉煌,且看这个年纪轻轻的郁世子了。 而靖王妃并未跟随送葬,跪在地上送着太后离开,按说她该去,可是这还有靖亲王,她的守着王爷。 “王妃,您起来吧!”府上已经在布置灵堂了,王爷一路从西北送回来,这样的天气,就是护得再好遗体也已经不理想了,得尽快下葬,已经隐隐有些味道了。 靖王妃被忍冬扶着,扭头看着忍冬,手紧紧抓着忍冬,“孩子,按郁儿说的,有劳了!”她要一个明白,否则她始终无法相信王爷就这么离开了她。 忍冬点了点头,要查看王爷的尸体,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大家都去给太后送葬了,她会尽力而为。 世子若非有所怀疑,绝不会让人轻易打扰王爷的。 灵堂很快布置好,靖亲王的棺椁被抬了进去。 “都下去忙吧,本妃想单独陪王爷待会,谁也不许进来。” 王爷突然离世,王妃有多伤心府上的人都知道,都默默退了出去,让王妃好好陪王爷,晚些就该陆陆续续有人上王府祭拜了,到时候王妃还得强撑着应付。 大家都看着魏姑娘也跟着出来了,灵堂里就王妃一个人。 而忍冬则绕开从旁边的小侧门悄然进了灵堂。 “王爷,李晃无礼了!” 跟随忍冬进来的还有李晃和两个暗卫,给靖亲王磕头以后在王妃的许可下将棺椁打开了。 尽管忍冬已经给大家服了药丸,可棺椁打开以后,还是闻到了一股让人难以抑制的味道。 王妃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趴在棺椁前看着棺椁里的夫君,痛彻心扉,再见面竟是天人永隔,连个完整的样子都看不到了。 “王爷!” 王妃身子晃动看着面目全非的靖亲王哪里承受的住。 “王妃,您一定要撑住啊,还有世子呢!王爷在天之灵一定也不想看到王妃如此难过!”蔡嬷嬷扶着王妃跟着心疼不已,侧过头不忍看。 从西北到京都,这样的大夏天里,遗体能保存到这个程度已经十分不易,相信罗太医他们已经用尽了所有能用的法子。 “王妃,棺椁打开味道太大,未免节外生枝,忍冬要尽快!” 尸体能保存成这样,只是表面一些肌肤溃烂,这棺椁密封得好也有一部分的原因。 靖王妃泣不成声点了点头让开位置。 死后都不得安息,王妃于心何忍?可是她和儿子一样,都无法接受王爷病逝的事实。 热瘴?! 王爷常年过着军旅生活,一年到头就没在王府安生待过几天,军营之中生活简朴,什么苦头没吃过,就算有伤在身,西北气候不适,就是再热,也不可能就这么要了王爷的命? 忍冬快速打开药箱,当归在一旁帮衬着给她系上了白娟捂着口鼻。 她自己也在强忍着胃部的不适。 告诉自己,这是王爷,没事,这是王爷。 “银针!镊子!” 首先要排除是不是中毒,有些毒从表面是看不出来的,排除中毒以后,再来检查其他原因。 从肌肤的腐烂程度和棺椁中留存的药物和王爷身体上涂抹的药物残留来看,忍冬大致认出用的是些什么药,也没问题,就是用来保存尸体不腐的。 银针没变色,镊子取下的腐肉经过药水检测以后也没有发现毒。 大略看不是中毒,那就是身体原因,可是她现在不能开尸,能用的手段就有限了,不过王爷的身体表面已经开始腐烂,她用薄刃化开一个小口子,以她的手法,再想办法复原让人看不出来应该没问题,不过口子还是不能开得太大。 人死前是因何而死,尸体是最诚实的。 忍冬虽然不是仵作,但她对人体的了解不亚于仵作,她相信,仵作能验出来的她也一定能验出来。 热障,严格说起来不算是病,而是因为很多因素夹杂在一起让人的身体一时无法适应从而出现各种不良反应,根据情况,反应有轻有重,重者若是一时缓不过来,反应会一天比一天厉害,几天之内要人性命也是有可能的,况且王爷当时还有伤在身。 忍冬先是检查了一下靖亲王的剑伤,发现伤口的腐烂程度比别的地方要严重,这也是正常现象,但是... “薄刃!” 忍冬想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按说肌肤腐烂都是由里而外,可是这伤口的腐烂似乎有些异样。 轻轻在腐肉上划开了一个小口,不敢开的太大,因为王爷已故没有生息,口子开了是不可能愈合的,肌肤也没了弹性,她只能用镊子微微撑开,让当归端着蜡烛凑近细看。 “为什么会泛紫?” 这是死前受到过撞击留下的淤紫,还没来得及散淤王爷就走了,所以这淤紫就一直保留着,现在还能看出一点,再过两天,尸身腐烂再严重一点就看不出来了。 王爷的伤口怎么会撞得这么重? 留下的紫淤来看,并非日常的磕磕碰碰。 王爷生前与人动过手? 复原口子,忍冬开始检查王爷的口鼻耳目和四肢,时间过得很快,尽管灵堂里染了去异味的香,可时间一久,味道开始有些往外散了,李晃不得已轻轻催促了一句。 “马上就好了!” 忍冬不再说话,默默加快速度。 第463章 忍冬师父的院子 “如何?” 一切完毕,棺椁重新合上,忍冬在王爷口中藏了一粒细细的药丸,尽量减缓尸体腐烂的速度。 又重新熏香把灵堂的味道散去。 王妃扶着棺椁,轻轻抚着,将头贴靠在棺椁上,调整了情绪人也冷静了一些。 斯人已逝,可她还得好好活着,带着王爷的那一份,她得好好活着,她还有儿子。 刚才开棺的时候,她多希望里面躺着的不是王爷,可是夫妻二十来年,即便已经面目全非,她还是能一眼认出来,是王爷没错。 “王妃,忍冬需要再细细想想!” 忍冬知道,她的一句话不打紧,可说出来会是一场怎样的风波? 王爷没有中毒迹象,也确实看得出生前被热障所扰,伤口也未完全康复身体底子自然不如从前,一场热障一个不好确实有可能会要了王爷的性命,身体其他地方也没有查出任何异样,除了伤口来不及散去的那一小块淤紫说明了王爷的死...不太寻常。 可是一个伤口又做不得数,也有可能真是不慎撞到了。 但是通过验尸,她隐约从王爷的身体上得到一种不同寻常的信息,只是她一时间梳理不出,她得好好静静。 “不急..”忍冬的反应已经让靖王妃的神情生变,眉目之间已经生出一股寒气。 “王妃,忍冬先出去一趟,稍后就过来,您好生歇着,蔡嬷嬷说得对,王爷不在了,偌大的王府还得您受累,你得挺住。” 她记得师父那有一本尸检的手稿,也有记载各地瘴病的一本手札,是师父自己记的。 “你去吧,不用担心我。” 靖王妃知道,她去是为了王爷的事,这孩子素来谨慎,定是发现了什么疑点想要去求证,她知道她说出的话意味着什么,没关系,她等着,若是王爷真的死于非命,便是倾尽王府之力,她和儿子也会让王爷死得明明白白。 王妃比忍冬想的要坚强,她是个女人,也是靖王妃。 忍冬冲着王妃点了点头,又留了些补气的药交到蔡嬷嬷手上这才离开。 “姑娘,咱们去哪?” “去梧桐巷!” 当归点头吩咐车夫不再多问,李晃暗中派人跟着保护着。 梧桐巷忍冬每条巷子都熟,忍冬师父在京都的落脚点就在梧桐巷,城外还有一处,上次她让娘去避难没用上。 师父交代过,他不在京都的时候,让她尽量少去他的住处,所以师父不在京,忍冬几乎不踏足。 梧桐巷三教九流汇集,这里的人相对复杂,也是京都城出了名的下九流之所,达官显贵嫌少踏足。 “马车停在这,当归扶我下马车。” 师父的小院在前面七拐八绕的小巷子里,马车根本进不去。 “小姐,不是去找乐爷爷吗?” 当归以为忍冬是要找乐老爷子。 “当归,你去乐老爷子那,告诉他,让他到我师父那找我。” “是!”当归乖巧点头,可是橘南没跟着来,当归有些不放心忍冬一个人。 “没事,你去,这是乐老爷子的地盘。”再说,她身后还有王府的暗卫,这附近到处是丐帮的眼线,她不会有事。 “那小姐小心,奴婢速去速回。” 当归知道,小姐出来是为了王爷的事,也不敢耽搁,点头转身小跑去找乐老爷子了,还好离得并不远。 忍冬师父的小院不大,许久没人住,院子里早就长了荒草,他师父很少在院子里动用药材,所以即便是他师父的住所也闻不到什么药味。 院门虚掩没有上锁,厚厚的灰尘一看就知主人家许久未归。 进入院子,忍冬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轻咬嘴唇步步走向屋子,屋门有些老旧,推开的时候咯吱作响。 屋里的一切和师父当初离开时一样,看上去和普通的屋子没什么两样,里面都是一些生活用具。 房间里的陈设一目了然,忍冬走到师父平日爱坐的摇椅前弯身摸了一下,灰尘满满也浑不在意,在椅扶的底下摸了摸,椅子正对面的书架突然动了动,慢慢朝着旁边挪开一道缝隙。 “丫头!” 门外传来乐老爷子的声音,忍冬并未介意,“乐爷爷请进。” 这书架后的地下暗室,就是乐爷爷帮师父挖的。 乐老爷子还是老样子,只是今日脸上不见嬉笑有些沉重,靖亲王的事他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听罢也是暗暗一叹。 这丫头和世子之间如今是掰扯不开的关系,这靖亲王是世子的亲爹老子,丫头怕是心里也不好受。 靖亲王也算是当世英雄,正是壮年,可惜啊! “你这时候来必是有事,进去说吧。” 忍冬点头,两人从书架开口处进入地下室。 当归乖巧在外头守着,虽然她也不知守什么。 地下室一片昏暗,乐老爷子熟门熟路用火折子点燃桌上的蜡烛,瞬间就透亮了些。 入眼就是一排排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就是摆放的有些凌乱,可见主人家的性子就是个不拘的,书桌很大,也是摊了一桌子,都随意放着,甚至有些还翻开这,就好像主人家刚离开没一会。 “丫头,你要找什么书?” “师父的手札,乐爷爷,喊你过来是想问您一件事,最近梧桐巷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人出没,可见过一个糟老头子到这附近来过?” 忍冬不用描述的太详细,进入梧桐巷的人,只要是生面孔都逃不过丐帮兄弟的眼睛。 “有,是不是身上挂着个酒葫芦的?” “对!”酒疯医果然来过,他说师父已故,却为何要寻找师父在京都的落脚处,她一直知道,酒疯医还有事瞒着她。 不过他上次说了,等她回京他会找她,可是她回来好几天了,没见着酒疯医的影子。 忍冬一边说着,一边在书架上翻找她要找的书。 师父的书,她平时就随意翻看,大致放在哪里她心里有数,没一会就翻到了。 “那老头就来过梧桐巷一次,在这附近转了转,并未进过这个院子,你放心!是什么人,可要帮你盯着?” “有劳乐爷爷帮我在京都城找找这个老头,只要知道下落就好,若是找不到也不必强求,对了乐爷爷,我师父在的时候常与你喝酒聊天,跟你说一些他去过的地方,说一些奇闻异事,你可记得,师父有没有跟您聊过西北?” 师父和老爷子聊及的,无非都是他在各地碰到的一些怪事怪病或是碰到什么稀世药材。 “西北?”乐老爷子歪着头想了下,“还真聊过,你要问什么?” “老爷子,师父可曾跟您聊过西北的热障?”忍冬已经在师父的手札中翻到了这两个字,但是...只是寥寥数语记载不多。 第464章 祭拜 太后停灵皇陵外的行宫,百官叩拜哭灵。 一套礼仪一丝不苟的进行着。 礼毕,宫里会有守灵的宫人留下守灵,按说,还必须要有一个身份足够的人在,但是眼下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这时候,西陵王主动请命留下为太后守灵一月。 这个时候他不回京,却请命守灵。 其他皇子见状,心里暗骂假惺惺,不得已只能陪着演。 一时间,皇子睁相守灵,好一番孝顺的画面。 最后留下守灵的却是晨曦公主。 晨曦公主此时的心境没人知晓,一夕之间的巨变,让她这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处境大变,昔日的荣光怕是会淡去不少。 好在,她的婚事已经定下,就是不可能嫁得像从前一样风光了。 “回去守着你父王吧,以后常来祭拜你皇祖母就是。” 皇上拍了拍一直跪地不起的慕容郁苏。 慕容郁苏一言不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 皇祖母,孙儿不孝,不能在这守着您,以后孙儿会常来看您的,您安息吧。 国丧期间所有的礼仪都按规矩来,三月之内,一切娱乐活动都停止。 皇上最后拜别太后,再来就是停灵之期过后太后入皇陵的日子。 皇上特许慕容郁苏策马回城。 旁人也没说什么,毕竟世子现在是王府唯一的男丁,他是该回去主事,一会回城之后的,大家伙都得去祭拜王爷。 “靖亲王死了?” 慈君竹就在京都城外一带活动,尚离得不远,所以消息收到也算及时。 就是看着消息多少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天助我也,看来,要先回京一趟了,慈穆,继续查找酒疯医的下落,应该没走远,一有消息立刻跟我联系。” 慈君竹身旁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戴着斗笠看不清楚长相,对慈君竹十分恭敬。 “是,公主!” 慈君竹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马车朝着京都方向赶回。 如此变故必须回京筹谋一番,还有,靖亲王真的是病逝的吗? 对靖亲王之死心存疑惑的大有人在,所以,此刻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靖王府。 这件事,他们无需验证,靖王府肯定会弄明白的,究竟是病逝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一定会有分晓。 送葬的队伍回城之后,又随着皇帝去了靖王府,这会灵堂应该布置好了,刚才街上停灵不好祭拜,这会回城路上理所应当去拜拜。 靖王妃和慕容郁苏跪在门口迎着,一直将皇上引入灵堂。 宫妃暂时先行回宫,皇上独独留下一个婕妤伴君,让一些嫔妃不由多想。 这于婕妤,不声不响的怀了龙嗣,平日在宫里也极其低调没什么响动,没想到手段如此了得,虽说皇后被贬,可还有四妃啊,她算什么东西,一个婕妤竟然有资格陪着皇上去祭拜靖亲王,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怀着身孕还如此能耐,看来以后不容小觑了。 不过早些回宫也好,她们现在要谋划的事太多,正愁着没精力没时间呢,且让那于飞风光一时,到底就是个被抬举上来争宠的狐媚子,长久不了。 皇子们自然是要随行祭拜的,靖亲王是他们的皇叔。 于飞能让皇上带着她上王府祭拜确实有她的本事,不过她凭借的可不是女色,当今皇上也不是色令智昏之辈。 可是于飞好容易争取到的机会,却没能看到忍冬。 这个时候忍冬不在王府的确有些出人意料。 “那丫头呢?王妃气色不好,让她好好给王妃瞧瞧,王妃也喜欢那丫头,这些天就让她多陪陪王妃。” 皇帝没看到忍冬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回皇上,臣妾无碍,忍冬重伤没好全,刚才又给我把脉折腾,我瞧着她脸色不好,让她先回去休息收拾一下,她是说了这几天留住王府,不过那丫头是个操心的,估计一会就过来了。” 皇帝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王妃节哀,好生保重身体。”说完看向郁苏,“好生照顾你母妃,等这里忙完,你入宫来一趟。” “是!”慕容郁苏拱手领命。 皇帝上过香没有久留,临走之前面色沉重的摸了摸棺木,最后一声哀叹离去。 群臣依礼祭拜,王妃和郁世子一一回礼,相熟一些的会上前说几句告慰的话。 “郁世子、王妃,请节哀!王爷这一走,老夫等人心里也不好受...” 定陶老国公和冯相等人上过香也过去和郁世子王妃打招呼,看着这孤儿寡母的一时间感慨万千。 “谢诸位...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又是一番客气,慕容郁苏亲自送着老国公等人离开,这会大家也识相不会久留,宗亲留下一些帮忙打理靖亲王后世。 “从前多数都眼拙了,老夫瞧着,这靖王府的世子是个人物,年纪轻轻突逢这么大的变故,丝毫不怯撑住了场面,这么点时间,府上的事就安排的妥妥当当,一切应对自如,王爷地下有知也该欣慰了。” 冯相有感而发,听得出来对慕容郁苏的印象十分不错。 “虎父无犬子啊,王爷教子有方,之前世子尚未入朝,年少轻狂难免放纵些,可如今可不一样了,老夫也觉着十分不错。” 这个郁世子,或许能撑起靖王府的门庭吧。 一波接一波上门祭拜的,慕容郁苏一直守在灵堂应付。 将所有的哀痛藏在心里。 直到傍晚时分,王府才稍微安静了些,该来的今天几乎都到了,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母妃,您多少吃一口,儿臣已经跟皇上请示了,三天后落葬,天气太热,让父王早些入土为安。” 以亲王的规格,这算是草草了事了。 不过他相信母妃不会在意这些。 这三天上门的人会一直不断,母妃还的养足了精神应对。 “母妃知道,别为母妃担心。”靖王妃靠着棺椁坐在一侧,跪得双膝发麻了,好说歹说才起身坐下。 慕容郁苏知道,他母妃坚持不肯下去歇会,一是想陪着父王,二是在等忍冬。 此时忍冬才刚离开梧桐巷,翻过手札书籍之后,忍冬又让乐老爷子帮忙寻了些东西,这才折腾了这么久。 “丫头,你说的事放心,我已经吩咐下去,找到人立刻联系你,还有...靖亲王的事兹事体大,也不是百分百的肯定,你自己斟酌怎么回靖王府吧。” 乐老爷子语重心长的与忍冬说这话。 已经快到巷子口了,他也不方便送了。 “乐爷爷放心,忍冬会好好斟酌。” 王爷的死,的确有疑点,但也仅仅是有疑点,她现在无法证实什么。 第465章 死因 宫中 太后灵柩已经出宫,各宫不必守着了,都回了自己的寝宫,这几天折腾下来,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够她们这些贵人累的。 送靖亲王回来的人此刻就在乾坤宫候着。 见着皇上已经纷纷跪下行礼。 “让你们跟随去西北是让你们好好照料靖亲王,结果呢?你们就是这么照顾的,热障,我大渊的靖亲王竟让一个热障夺了命去,罗太医,你在太医当中算是医术高明的,朕才特意让你跟了去,你给朕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看来,皇上也是直到此时都不知详情的。 毕竟山高路远,只言片语也传递不清,事发突然,皇上接到消息的时候人已经没了,一切已成定居,便是有什么也得遗体回来再说。 “皇上,微臣等无能,没能护住靖亲王,请皇上降罪!” 跪着的一共三人,两个副将一个罗太医。 这两个副将都不是靖亲王的人,而是皇上安排跟随靖亲王上西北的。 皇上情绪也有些激动,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降罪?降罪你们就能还朕一个靖亲王吗?朕要知道具体情况,罗太医,靖亲王的身体状况你应该最清楚,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看来,不相信靖亲王病逝的皇帝就是其中之一。 是啊!让人如何相信。 “启禀皇上,靖亲王为赶赴西北上任,一路奔波西北的时候,伤势就有些不好,入城的时候...”罗太医把入西北发生的一些事都说了,尽管他知道,这些事皇上肯定早就知晓了,可是一桩桩一件件,王爷疲于应付,伤势哪里能好好调理。 “王爷患上热障,微臣及时用药,本来已有所好转,可是一天夜里,王爷突然高烧不退,浑身发烫...之后微臣试了各种方子就是无法退热,王爷没挺过第二天就...走了!微臣无能,没能救下王爷,请皇上治罪。” 罗太医将靖亲王病逝的过程详说了一遍,当时替王爷看诊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军中的军医,这些皇上都是可以查明白的。 王爷确实死于热障,但是... 王爷那夜突然高烧发热,是他心里一直不明白的点,也是唯一的疑惑。 可也只是疑惑,他趁人不注意,仔细检查过王爷的身体,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按说,热障只要有所好转,就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也可能是因为王爷有伤在身,身体有些和旁人不同,是他医术浅薄找不出王爷突然发热的原因。 他仔细询问过当地的军医和一些郎中,得了热障的,确实有可能出现发热高烧不退直接烧死的,但是那些情况都是在热障得不到缓解的情况下。 他能力有限,只能想尽办法用药一路保着靖亲王的遗体,想着王爷回来.... 是不是能让医术更精湛的医者替王爷瞧瞧,看看能不能瞧出什么端倪。 当然,这些话他不可能说,说了就等于告诉皇上,他怀疑靖亲王的死没那么简单,不光是皇上,谁也不敢说啊。 这是要命的事,况且这只是他心里的一点疑虑。 “在此之前,可有任何异常?靖亲王都接触了那些人,饮食住行都查了?身边伺候的人都仔细问过了?” 两位副将看了一眼,齐齐点头,其中一个代为回答,“启禀皇上,末将等第一时间就封锁王爷的大帐,所有与王爷接触过人和物都盘查过了,没有发现问题。” 王爷病逝非同小可,他们怎么可能不查。 就算明知是病逝,也得仔细查。 皇帝靠着椅子,闭上眼抬手捏了捏眉心,“军中都安排妥当了?” “是,目前王爷麾下几位将军镇守西北,已分军掌管兵权,王爷接管西北军之后雷厉风行,已基本掌控了西北军的具体事宜,就算此时西北军中知道消息,一时半刻也出不了大乱子,不过...末将等觉得,西北军中应尽快派一位将军过去主持大局。” 虽说西北现在基本稳住了,可这都是因为靖亲王的军威震慑,如今靖亲王死了,那些西北边将未必买账。 都说天高皇帝远,这句话可不是说说,在地方上就是这么回事,朝廷对他们的约束真的只有这么大的作用。 皇帝如何不知,在接到消息的时候他就想到这些了,所以召了定老国公一起商议,可是这人选实难定夺,派谁去? 东南那边的情况才好些,他总不能把郁苏派过去。 明明一朝的武将,可到了关键时候,却挑不出一个能堪当大任的,沈原平这次去东南失利,说明也只是空有其表罢了,可当守将,却不能治乱。 “行了,你们先退下修整一番,即刻返回西北,告诉几位将军,西北不能乱,朝中会尽快派一位将军过去住持大局,罗太医,你留下。” 看得出,靖亲王突然离世对皇上来说不光是打击,还有些焦头烂额。 罗太医留下之后,苟旬也被皇帝挥退了。 “现在也没旁人,朕要一句实话,靖亲王的死你是不是心存疑虑?” 皇上是火眼金睛,罗太医的每一个眼神都未能逃过他的眼睛。 皇上都这么问了,罗太医岂敢再藏掖,便将心中疑虑道出,“...皇上,微臣与军医确实看不出王爷身体有什么不妥,但是微臣总觉得那天晚上王爷突然发热有些异常,只是一直寻不到原因,所以微臣只能尽己所能用药维持王爷遗体不腐...” 罗太医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皇上刻意寻得医术更高明的郎中和经验丰富的仵作抓紧时间开棺验尸,看能不能找出王爷突然发热的原因。 当然,最后能不能查出什么,他也不知道,而且...希望真的不大。 “但凡有一点疑虑,就要弄清楚,朕听闻消息,彻夜难眠,始终不敢相信靖亲王就这么死了,直到今天见到他的棺椁,朕不信也得接受事实,靖王府也会要个明白,若是郁苏那孩子问你,你照实说出心中疑虑就是,但是此时不宜大张旗鼓开棺验尸,消息传出必会引起恐慌,或许...”靖王府已经有所行动了,刚才在王府没见着那丫头他就心中有数了,今夜,郁苏会进宫来见他的。 “微臣明白了!” “此次让你跟着靖亲王去西北伺候医药,朕交办你的另一件事可有眉目?” 原来皇帝留下罗太医另有要事。 “回皇上,微臣无能...军医之中,并未发现可疑之处。” 皇帝凝眉点了点头,“知道了,您也下去吧。” 乾坤殿外,于飞一直候着,陪同换上祭拜王靖亲王之后她就一直跟到了乾坤殿,这里她不能随意进去,但是皇上没开口让她回寝宫歇着,她就知道皇上有意让她留下,是有话要跟她说。 今儿她能越过四妃陪同左右,是因为太后灵柩出宫之前,她单独给皇上看了一样东西。 第466章 死于非命? 忍冬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近黄昏。 刚好在府门口碰到老太爷。 白天王府的贵客多,老太爷不好上门,但是王爷过世,不上门祭拜一番老太爷总觉得不太合适,就怕旁人看着说他们魏家上杆子高攀。 “丫头,你不在王府啊?” 在门口碰上孙女,老太爷颇感意外,他以为忍冬这会应该在王府陪王妃。 “出去了一趟,祖父,进去吧。” 忍冬和老太爷一起来,王妃和郁世子灵堂郑重迎着。 老太爷上了香磕了头,又跟王妃说了几句宽慰的话,王妃对老太爷也是十分客气。 “丫头,你好好陪王妃,家里的事不用操心,我已经给你爹去信了让他回城一趟,你娘身子不便怕冲撞了。”其实王府已经给了明话了,两家的亲事心照不宣,所以老太爷觉着,魏家不能失了礼,旁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吧。 哎!王爷这次走的太突然了。 “冬儿知道了,祖父,您路上慢着些。” “郁儿,送送老爷子。”王妃强打着精神。 “不用了,世子也累着,不必送了。” 老太爷推辞也不是跟人家客气,这么大个王府,就这娘俩撑着,够他们受累的,看着也是于心不忍。 管家陈叔送得老太爷出府,慕容郁苏扶着王妃一起到了灵堂的旁的内屋。 屋里从宫中出来的罗太医已经等候一会了。 “罗太医!” “魏姑娘!” 打了一声招呼,忍冬便知对方等在这的原因。 “魏姑娘可是看过王爷的遗体了?”罗太医开门见山,反正皇上也有吩咐,靖王府要查他全力配合,他也想解开心中那点疑惑。 靖王妃安静坐在一边,手里紧紧抓着手帕,眼眶早已红肿视线有些模糊。 慕容郁苏一旁安静听着,凤景已经安排人在外守着。 这会正是晚膳的时候,一般不会有人上门祭拜。 “是,忍冬已经看过了,罗太医...可能跟忍冬说说王爷当初发热障时的情况?” 罗太医面色沉沉点头,唉声将过程详说了一遍,一并把心中疑惑之处也说清楚了,“...王爷的热障用药之后本有好转,可不知为何,那夜突然发热,当天晚上王爷的饮食和接触的东西还有人,下官和几位副将事后都彻查了,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发热?” 忍冬已经仔细琢磨过热障之症了,这种病,多发于夏季炎热之时,尤其是西北等燥热之地,新去水土不服之人容易染上,染上热障通常是上吐下泻吃不进东西,造成虚脱,心火旺盛暴汗不止,若是不及时医治或是医治之后得不到改善,会被耗死。 但是罗太医也说了,王爷的热障已有缓解的迹象,一般这种情况下是不会再度发热的。 她从师父的手札中也翻看到记载热障的几句话,从乐老爷子口中,忍冬得知他师父曾经治疗过热障,现在再听得罗太医详说的热障,发现有几处细节有些冲突。 “罗太医,您能确定王爷当时得的就是热障吗?” 不是她怀疑罗太医的医术,当时必然也有军医配合诊断了,热障之症症状较为明显,也的确不太容易诊错,可凡是就怕有个万一。 仅对着遗体,忍冬也瞧不出王爷到底是热障还是什么,况且王爷去世这些天了,身体已然发生了一些改变,要找到最初的病灶几乎不太可能,可是... 忍冬的话让罗太医眉头深锁,轻摇了摇头,“魏姑奶,罗某当时与军中几位医术尚算高明的军医一同为王爷诊断的,应是不会错,为以防万一,还请了当地医术高明的郎中一同看诊,王爷得的应是热障无疑,且对症下药之后,王爷的病症明显有所缓解...” “热障在得到控制有所缓解的时候,一般是不会再度发热不退的,罗太医,之前王爷的病症反应和热障一样,那发热之后呢?” 这... 罗太医愣了一下,显然被忍冬问到了,当时的情况,确实没有去对照病症了,因为王爷自发热不退之后所有人都慌了,王爷当时状态极差,所有人都在想法子给王爷降体温散热,现在仔细想想,热障确会造成患者身体发热,但不至于严重到王爷那个状况。 看着罗太医微微发白的脸色,慕容郁苏的眸色越来越深。 “罗太医,您再仔细与我说说,王爷发热时的反应和一些症状,还有,从时间来算,王爷到了西北伤口应该差不多完全愈合,可是我之前查看的时候,发现王爷的伤口愈合不太理想,另外,王爷在发热障期间是否与人动过手或是碰撞过伤口?” “动手??” 罗太医连忙摇头,好似没有,王爷发病的时候,他几乎都在王爷的军帐之中,王爷并未和谁起什么冲突,“魏姑娘,王爷的伤口有不妥之处?王爷的伤口确实愈合不太理想,去西北的时候就一直赶路,到了西北又遇到了些事,王爷一直就没好生静养过,不过伤口虽然愈合不太理想但也无大碍。” 王爷的伤一直是他在照料,所以心中还是有数的。 “我在替王爷检查的时候,发现王爷伤口表面无恙,但是肌肤下隐有紫淤,明显是碰撞所致,而且碰撞的力道不小。” 不是与人冲突,那就只可能是王爷自己撞的? “紫淤?”对忍冬的话罗太医自不会怀疑,可是... “还有,罗太医可听说过一种东西叫萤蚊?” 萤蚊是一种蚊子,但是个头比一般的蚊子大,多滋生在热气重但是人烟稀少的临水之地,被这种蚊子叮一口,就会出现类似热障的症状,可以说症状几乎一样,十分厉害,而且被这种蚊子咬过,医治不当就会反复发热,而且热烧难退。 因为这种蚊子身上自带一种瘴毒,这种毒说白了更像是疫症,和大家熟知的毒不一样,所以银针和寻常的验毒手段是验不出来的。 忍冬简单将萤蚊的情况介绍了一下,她也是从师父手札中无意翻到的,她师父的手札中提到一句,说是热障之症很像蜀中萤蚊咬过之后的症状,两者之间治疗时有些药可通用,但是治疗萤蚊毒用药上更加讲究,有几样药不能少,少了就压制不住反复发热。 她没见着王爷当时的情况,现在更难判断,如果王爷不是热障,而是被萤蚊所咬而至死,那么问题就出来了,因为萤蚊滋生在蜀中的深山水流之处,怎么会出现在西北军营之中,有这种萤蚊,怎么就单单叮咬了王爷一个人,这背后细思极恐。 这也是乐老爷子让她慎重开口的原因。 一旦证实,那王爷八成就是死于非命。 第467章 面君 “魏姑娘的意思是怀疑王爷并非热障,而是被你说的那种蚊子叮咬了?” 萤蚊?罗太医并未听闻过这种蚊子,但是天大地大,他不知道的东西很多。 “忍冬只是知晓有这种蚊子,被它叮咬之后,会出现热障类似的症状,眼下要确认...忍冬也没法子..” 这... “罗太医,我父王发热的那天晚上,可有人帐中伺候?” 父王平日军营不讲究这些,也甚少让人伺候,但当时父王抱恙在身,帐中应该有人盯着吧。 慕容郁苏刚才一直安静听着,这会才开口问了一句。 “当时王爷症状刚好转,他也不喜就寝的时候有人伺候,所以只安排了人守在帐外,帐内无人伺候...”当时想着让王爷静卧。 “守在外头的人是谁?” “是段副将亲自在外守的。” 段副将是靖亲王的人,处事谨慎小心,若是帐中有动静,不可能不知道的。 “忍冬,我父王伤口内的紫淤,你可能看出大概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慕容郁苏知道可能有些为难忍冬,毕竟他父王已经离世这么多天了,就算是经验丰富的仵作也未必看得出来。 忍冬凝眉,“切确的时间忍冬无法判断,但是大致是在王爷发热障的那几天。” “父王住在军帐中,除了就寝,身旁几乎都有人,晚上帐外有值守的,有打斗必会有动静,父王和人交手的可能性不大,那伤内的紫淤应该是不慎撞出来的,若真是如此,撞得这么重,父王应该会很疼,必会让罗太医检查一下伤口,但是罗太医却不知道,罗太医,你之前说我父王发热之后就一直陷入昏迷直到离世是吗?” “是!”罗太医听出来了,世子的意思王爷伤口的紫淤可能就是那天晚上发热的时候撞的。 慕容郁苏缓缓闭上眼,手不自觉拽拳,“父王发热的当晚,帐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段副将守在外头却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罗太医,你全程给王爷治的热障,应该十分清楚症状了,如果...现在能找到我说的那种蚊子,找个人叮一口,你可能对照症状辨别是否和王爷一样?”最好,还能找到一个得了热障的人,对比之下就能清楚判断王爷到底是热障还是她所怀疑的那样。 另外,还有一件事,如果是被那种萤蚊咬的,按着师父手札中记载的,被这种蚊子叮咬之后极有可能会染上疫症,师父书札中并未详记,但凡疫症,都存在一定的传染性,若真是,那接触过王爷的人都有可能被染,可目前来看,接触过的人应该都没问题。 所以她说王爷可能被蚊子叮咬至死的确只是存疑,有待考证。 “忍冬,你仔细与凤景说说那蚊子,现在就让人去找。” 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有了,看得出来,慕容郁苏心里始终无法接受,他不相信一场病就把他父王的命夺走了。 也或许是一种莫名的感觉吧,就觉得他父王的突然离世不像大家所见这般简单。 可若他父王真的死于非命,又是何人干的? 西北的逆贼余党已清理干净,还有谁会对父王下手,而且使的是这般天衣无缝的计策。 父王处在军营,要对他下手也没那么容易,就像忍冬说的,就算是那种蚊子,总不可能就叮咬他父王一个人。 忍冬仔细与凤景说了一遍,只是蜀中离京都较远,这一来一回要耽搁不少时间,王爷过两天就要下葬,总要先让逝者入土为安,看来要弄清楚这件事非一朝一夕的事,只能是慢慢查。 “罗太医,此事没有弄清楚之前,还请罗太医守口如瓶。”除了对皇上,这点慕容郁苏也不用刻意交代。 “下官明白,请世子王妃放心!” 罗太医说完又是一声哀叹,别说世子皇上王妃不信,对所有人来说,怕是都心存疑虑的,因为太突然了。 “郁儿,一定要让你父王死得明明白白。” 靖王妃全程安静听着,末了起身丢下这么一句,眼里平添了几分坚韧和隐忍。 “是,母妃..大哥奉旨就读,无诏不得回京,之前一直忙没顾上,儿臣入宫一趟去请旨让他回京。” 不管两兄弟之间如何不和睦,总归,他是父王的儿子,是父王的血脉,父王走了,他理应回来奔丧。 靖王妃点了点头,若是此时不让大公子回京,现在没人说什么,日后提及便是王府的诟病,“你去吧,放心,母妃撑得住。”她知道,皇上此刻应该也在宫里等着儿子。 再说,王妃心肠也硬不到那个程度,儿子给父亲尽孝她没理由拦着,也不能拦着。 郁世子连夜进宫,皇上果然在等。 宫里一双双眼睛都盯着,现在靖王府的一举一动备受关注。 因为事关西北兵权。 “你父王走的突然,西北情况你也清楚,朕不得不将消息瞒着,你远在东南,告诉你也无济于事...郁苏,朕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你得撑着啊,朕知道,你对你父王的死一时是无法释怀的,你要查就放手查,需要朕这边做什么,你只管说,你皇祖母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朕定会弄个水落石出...” 烛光下,皇帝的脸色也不太好,接二连三的,能好了才怪。 “皇上,郁苏明白,郁苏知道,现在西北形势复杂,父王刚去没多久,还没有完全稳住军心,此时父王出事,军中怕出乱子所以皇上将父王的人都留下了,皇上,郁苏请命前往西北,郁苏知道,以郁苏的资历朝中必会有许多反对之声...” “不行,不是资历的问题,你这次东南一趟,已足够证明你的能耐,西北确实要有一个人去稳定军心,朕已经和定陶老国公商量过了,请他披挂上阵了,东南局势既然稳定了,你暂时不必回去了,你父王刚走,接下来还有一堆的事,你此时丢下你母妃也不合适,她和你父王感情深,你父王这一走,对她打击很大,你该好好陪陪她。” 定陶老国公?! 慕容郁苏心里略琢磨了一下,确实是相对合适的人选,老国公曾经也是带兵打仗的人。 “皇上,郁苏斗胆问一句,皇上心中可有储君人选了?” 慕容郁苏突然来这么一句,皇帝眸光一边,定睛望着他。 “皇上,囊内安外,储君必须尽快定下了。” 这次他悄然回京,不放心忍冬是一回事,另外还有一件要事,便是他在东南境外发现一些异动。 皇帝盯着慕容郁苏看了许久,最后幽声一叹,“你这孩子,和你爹一样...朕知道了,你先回府吧,你也准备准备,以后你就不是世子了,是靖王府的王爷。” 慕容郁苏离开之后,乾坤宫的内殿内。 梁宇带着一个人出现在皇上面前,那人便是大渊的相爷洛云峰。 第468章 秘密 自从‘洛相’病榻卧床不起之后,这是皇帝第一次见他。 瘦骨菱形,仿佛一下老了许多,两鬓斑白让人有些认不出来。 瘫跪在地上,嘴角还留着口水,看上去已然不是一个正常人了。 可是那一双眼睛却还留存几分清明,说明他至少神志还是清醒的。 “有些日子没见了。” 皇帝撑着头坐在椅榻上与之对视,语气平平不见波澜。 洛云峰嘴角动了动,怔怔望着皇帝,有恨,也有茫然和恍惚。 “你可知道,朕为何一直留着你这条命?” 皇帝说完,抬头看了梁宇一眼,梁宇一挥手,大殿上又多了一个人,是一个羸羸少年,从轮廓上大约还能看到洛云峰的一点影子。 这个少年,便是随杨继光和沈原平一道被带回来的那个少主。 洛云峰的儿子。 看到儿子,洛云峰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这个儿子,从小到大,他这个当爹的就未曾见过几次,更多的是从画像上看着。 “洛云峰,你知道朕想知道什么,你只要说了,朕便将你家唯一的这点血脉留下,并承诺将他送到北疆。” 皇上说出北疆二字时,洛云峰瞳孔瞬间放大。 “怎么,有些意外吗?” 皇帝见着洛云峰的反应,淡淡说了一句。 知道他们实则是北疆卧底而非娄人卧底时,皇帝当时也颇感意外。 “难怪我爹说...当今皇上..不容小觑..” 岂止是不容小觑,怕是目前为止,只有皇帝知道他们是北疆的卧底,可就算是皇帝再厉害,不也有不明之事需要他这个外人来解惑? 对于洛云峰的话,皇帝不置可否。 “皇上想知道...的事,洛家虽然一直在查,但是..恐怕要让皇上失望了,不过...可以用另一个秘密跟皇上交换他的命,不知皇上可有兴趣?” “另一个秘密?” 皇帝摸了摸下巴,瞟了一眼面色苍白站着一动不动强装镇定的少年。 “是,想必...皇上一直也想知道,太后究竟瞒了你什么,不知道这个秘密,能不能换我儿一命?” 皇帝双眸微微一沉,一个眼神,梁宇立刻躬身退了出去,他知道,皇上对这个秘密有兴趣,而他不能听。 “说,若是朕听罢觉得有价值,就会信守承诺,将你儿子送回北疆。” 洛云峰笑了笑,容貌大变,声音也有些低沉沙哑听着让人浑身难受,“京都城所有的人都知道,太后偏宠靖王府的世子,对靖王府更是颇多照顾,皇上想必也心存疑惑过,只是老娘痛幺儿,想着觉得也是正常,但实际上,皇上也应该有所怀疑,只是不想查也不愿查...四十多年前...” “...虽无凭无据,但是据家父掌握的线索来推断……皇上,当年太后入宫封后,不到八月就生下了皇上,说是早产,可实际上...”这意思皇上不是先帝的骨血!靖亲王才是太后和皇上所生,正统的皇室血脉,太后却让不是先帝骨血的儿子当了皇上,自然对靖亲王有所愧疚… “住口!” 皇帝突然一声呵斥,洛云峰却丝毫不在意。 人到这种境地,想想确实也是无所畏惧的。 从这些只言片语来看,洛云峰虽说手中无实证,但是大致推断,皇帝并非太后和先帝所出。 如此,皇帝现在就是鸠占鹊巢,占了靖亲王的皇位。 而这件事,都是知情的太后已经故去。 这一切听着属实荒唐。 便是说出去也没几个人会相信。 “当然,我说的这一切,毫无证据,只是家父根据一些往事推断而出,唯一知情的便是太后,而太后又怎么可能让旁人知道这个秘密?皇上信与不信,都在皇上,皇上放不放他回北疆,也是他的造化了,皇上,您既已知道我们出自北疆,就该知道,这大渊还有娄人的暗子在,皇上也试图想要利用我这条命将他们钓出来,可惜,对方太过谨慎,皇上毫无收获,我还可以帮皇上最后一个忙...” 说是看儿子自己的造化,可到底还是想要拼一拼。 其实从皇帝的反应中就可窥探几分,其实皇帝早就对自己或者说对靖亲王的身世有所怀疑了。 只不过皇上和他们一样,都没能从太后那得知任何信息。 所以,也只是怀疑。 而此时,一直被幽禁在府中的洛云峰并不知靖亲王已经身故了。 他也知道,今天说出这番话,他这条命也留不了几天了,他何尝又不是为了求一个解脱。 一直守着宫门外的苟旬,并不知洛云峰出现过,等他进去伺候的时候,皇上独自一人静静坐在那里。 “皇上,天色不早了,您去歇歇吧,好些天没睡安生。” 皇帝眉头动了动,看了苟旬一眼,竟是十分配合的起身,“走吧,是该歇歇了,就去于婕妤那吧。” 于婕妤有孕在身不便侍寝,若是往常,苟旬定是会大胆说一声,只是皇上今儿看着神情不对,苟旬也就三缄其口,罢了,皇上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去处,这于婕妤温顺知晓进退,看来颇得皇上的心啊。 皇宫里,各自有各自的心思,已经出宫的慕容郁苏默默回府。 回去的路上,心里一直未曾平复,他感觉到了,皇伯父早在他父王去西北之前就已经在西北有所布置了。 都说,皇上信任靖王府,他父王也说,靖王府要效忠皇上,君臣之间不可生出间隙,靖王府对皇上不能有任何隐瞒,但是他能感觉得到,其实父王对皇上,并非毫无防备。 但是他也明白,要说皇上会要他父王的命,那也绝无可能,至少现在绝无可能。 父王的死,他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接下来他要继承王位,东南的兵权他会主动交出去,靖王府现在要的是一个稳字。 如果真的是有人对父王下手,那目标便是靖王府。 皇上也清楚,所以不让他离京。 不知为何,这一次他回来,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明明都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除了皇祖母和他父王的死,其他的并无异常,究竟哪里不对劲? 夜深人静,因着国殇,家家户户早早就关门了,城中宵禁,一片寂静,偌大个京都城一时间好像被画上了休止符,静的出奇。 “先生,您回来了。” 尚书院内,慈君竹连夜归来。 第469章 细作 “慈心,怎么回事?” 靖亲王的死对慈君竹来说太过意外。 慈心已经焦急等候良久,好容易盼到人回来了,“先生,西北那边依然没有任何消息,这靖亲王的死恐怕西北那边都不知情,现在谋划西北估计有点晚,先生,靖亲王突然去世,对我们来说那可是天赐良机!” 慈君竹自然知道这是天赐良机,一路上心里已经有了许多盘算,但眼下要紧的是弄清楚靖亲王到底怎么死的,她才好去布置…不,不管靖亲王怎么死的,都只能是…当今天子杀的,而她还得想办法让靖王府也这么认为。 “靖亲王突然病逝,靖王府难道没有丝毫生疑?” 这怎么可能。 “随靖亲王去西北的那位太医,先进了宫,后来又去了靖亲王府,呵,好端端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说是病逝,咱们外人都觉得蹊跷不信,更何况靖亲王府,不过...先生,此事便是要做文章恐怕也不太好下手,毕竟不占先机...” 西北离京太远,想要布置来不及了,现在人都死了,一具尸体摆在靖王府,听说过两天就下葬了,不好动手脚啊。 看来,主仆二人心意相通,这慈心已经和主子想到一块去了。 “可这么好的机会...确实也是太突然,一旦谋划不好反而破绽百出让人起疑,太后之死宫里不会就这么罢休,肯定还会继续追查,最近应该更加谨慎一些。” 慈君竹三言两语之间就冷静了许多,可要她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又着实有些舍不得。 “先生,自古帝王多疑心,就算这次不能趁机挑起皇上和靖王府之间的矛盾,至少可以埋下些隐患图个来日方长,还有,这次靖王府那个世子回来的也是蹊跷,圣旨明明才出宫没几天,他却随着靖亲王的遗体回来了,您说是皇上暗中让他去接靖亲王的还是...郁世子得了什么风声擅自离开东南?” 看来,慈心已经前前后后琢磨过一遍了,就想着见缝插针找到一丝可能。 慈君竹摆了摆手,示意痴心稍安静一些,她要好好理一理。 屋子里安静片刻之后,慈君竹再次开口,“盯好靖王府,事无巨细一一告诉我,另外,盯好朝堂的动静,靖亲王走了,西北总要派人去,如今朝中可堪当大任的,一把巴掌数的出来,大概率可能是国公府...国公府和靖王府一样,在立储这件事上不站立场,所以,几位皇子必会有想法,要想办法拖住定陶老国公,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慈心,我预感大渊的一场内乱在所难免,就看皇帝的手段能不能快速控制住,我立刻书信一封,你即刻送往母国...” “是!”慈心满眼激动,这么多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公主自小孤身来到大渊当细作,为的就是这一天。 将来公主回国便是母国的大功臣,是护国公主,那时候的风光何人能及,公主这些年异国他乡的筹谋终于能云开见月明了吗?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定国公府的事,看来我要亲自出手了。” “先生,奴婢斗胆问一句,松山究竟...” 这些年,先生对定国公府可谓是一日都未曾松懈过,她知道,松山算是母国攻陷大渊的重要关口,可也并非一定要从松山过... “这件事关乎大渊的一个埋藏百年的秘密,你不必打听,该你知道的时候本宫自会告诉你。” 慈君竹突然面色一变带了几分凌厉之色,慈心可以说和她相依为命了,这些年很少在她面前自称本宫,这语气便是让慈心明白,这件事,绝不可能再轻易打探试问,不是她该知道的事。 “奴婢僭越了。” 就如这次公主出城要办的事一样,是问不得之事。 “对了,最近洛府那边戒备可有松懈?” 慈君竹拿起一本书想要让精神稍微放松一些,事情太多,还是要一件件捋清楚,否则容易忙中出错。 东南已经完成失利,洛云峰就是一枚死子,皇上想知道的恐怕也知道的差不多了,其实,洛家在大渊盘踞,她一直都心有存疑,他们到底是不是娄人的细作,不过不管是不是,于他们胡菇人来说,都没多大的关系,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交易。 洛家从来不知她的真面目,更不知她究竟是哪过人,他们之间只有交易。 现在,她想和洛云峰做最后一笔交易。 皇帝留洛云峰一命,用意她也明白,除了钓鱼,便是洛云峰手里握着什么东西,而这东西皇帝尚未掌握,那这东西对她来说就是价值连城的。 “奴婢一直让人暗中留意,自从东南局势稳定之后,洛府的戒备却是松了不少,但是先生交代过不可轻举妄动,所以奴婢不敢擅做主张。” “嗯,再观察两天...” 三天时间,前来靖王府祭拜的人就没断过,离京都城不远能赶回来的都赶回来了。 几位皇子也是借口守灵帮忙在靖王府逗留,意图都太明显了。 慕容郁苏以后就是王爷,是靖亲王的新主人,他的行事风格和靖亲王会一样吗?能拉拢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他们父皇的态度太明显了,对靖王府是实打实的信任和支持。 就算靖王府实力有所削弱,也还有个城卫军,底子还是在的。 “以往没见着对王爷这般敬重,这会一个个在这耗着,世子本就疲累伤心,还得应付着他们。” 这话也就蔡嬷嬷敢在王妃跟前说说,也是实在看不下去心疼自家主子。 世子这几天看着瘦了一圈。 王妃靠着榻椅,面色微白没什么血色,这几天,王妃又何尝不是身心俱疲,主要是伤心。 “王妃,忍冬给您熬了点汤药。” 忍冬站在门口,刚才也听了一句,端着汤药小声提醒了一句。 她知道蔡嬷嬷是心疼世子,可现在王府人多眼杂,隔壁偏厅里,还坐着一群女眷,都是宗亲贵妇还有王妃娘家的姊妹。 王妃也是身体不适才得了这片刻的清静。 “这几天把你给累着了,你身体也没好利索,本妃没事,你别忧心。” 靖王妃朝着忍冬招了招手,拍了拍自己身侧示意忍冬过去坐下。 “姨母!倩儿给您送...魏姑娘也在啊。” 忍冬刚进去,一位一身素衣的女子娉婷而来。 这位是王妃胞妹的女儿,这次随母从宣城过来奔丧的,看着也是个温顺有礼的。 就是对慕容郁苏这个表哥的意图太过明显。 第470章 惊人不休 “倩儿?” “姨母,倩儿见您气色不太好,给您熬了点汤...看来倩儿多虑了,忘了府上有魏姑娘这位女郎中在。” 王妃胞妹嫁的虽然只是个五品官,和王妃没法比,但是日子过的很滋润,夫家家底殷实,又因着是底嫁,所以在夫家颇有地位,是当家主母,再则,这陈倩儿的父亲虽然官职五品,但在地方上还算有些权威,宣城虽是地方,可离京都城近,又有王府和段府这样的关系在,官场也算顺风顺水。 面对陈倩儿的大方,忍冬只是微微一笑,这位陈姑娘从到王府就没有遮掩她的心思。 只是她想不明白,既有此意,为何早早没有近水楼台? 毕竟王妃是她姨母,她若真有意思,王妃也不讨厌她,为她谋划一番,也有可能吧。 靖王妃看了两人手中的汤药一眼,心里也颇为尴尬,之前她是真不知道倩儿这孩子有这心思,也没听自家妹妹提过,怎么这次来... “王妃,既然陈姑娘在这照料,那忍冬就去看看世子。” 忍冬更是直接,上前放下汤药,冲着陈倩儿点了点头。 此时,她着实没心思也没工夫应付这些事,王妃和世子都是明白人,也不会让她来应付。 “好,去吧。” 靖王妃面色和善冲着忍冬点了点头。 目送忍冬离开,靖王妃这才看向陈倩儿,“过来坐吧...” 忍冬刚出门,橘南妞皱眉回头看了一眼,有些话她这个当奴婢的实在不方便说,可是... 这表小姐是不是太明显了,这不是让王妃为难吗?明摆着世子对她也无意啊,以前也没听说有这档子事,怎么来奔个丧还起了心思。 姑娘明明看出来了,这会就看着表小姐接近王妃? “几位皇子还在灵堂?” “是!” “走吧。”忍冬直接朝着灵堂而去,至于身后的事,不是她该操心的。 虽说这位表小姐举动却是怪异,毕竟这是王爷的丧期。 灵堂里,灯火通明,香烛缭绕。 慕容郁苏跪在灵前不停的往盆子里加着纸钱,对几位陪跪在一侧的皇子客气有余却始终保持这距离。 几位皇子原本是想来装装样子,可是这一跪就不好起来,因为郁世子一直这么跪着,他们说是来守灵的,总不好自顾自起来,再加上几个人都暗中较劲。 而郁苏旁边还跪着一个人,从书院赶回的慕容景瑜。 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太突然了。 从回来就一直跪在灵堂,一直默默不语,也没人顾得上他,几位皇子更是对他视若无睹,就他母妃做的那些事... “郁苏,吉时已选定了,明儿靖皇叔就要入土为安,你也看开些,这靖王府还得靠你支撑呢。” 慕容西玥跪在慕容郁苏的另一侧,算是占据有利地形。 “是啊,郁苏,听说父王已经拟诏,让继承王位,日后你还得为朝廷分忧...” 裕王也是一副老大哥的口吻,膝盖已经跪得有些酸疼了,可是不好起身。 靖王府的一切,皇上心知肚明,几位皇子要来送一送他们皇叔,他这个当父王的自然不会拦着,也想看看,他们这般急切能有多大能耐。 灵堂旁的议事厅,皇室宗亲们正在商议明天靖亲王下葬的事,为首主持的事敬老王爷。 一屋子人,心思各异,时不时看向灵堂方向,这几位皇子的心思虽然明显,但也无可厚非,这时候不说得靖王府助力,至少不能落了下成。 就在几位皇子有些支撑不住的时候,一身素白的忍冬出现在灵堂,顿时引得诸多注意。 忍冬此时毕竟还只能算是外人,不能披麻戴孝,只能是一身素衣。 “世子,王妃请您过去一趟!” 忍冬先给几位皇子行礼,之后直接对着慕容郁苏开口。 一旁橘南眨了眨眼,姑娘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实在让人佩服。 几位皇子此时同时松了口气,郁苏起来,他们才好跟着起身。 慕容郁苏一身长孝,脸上轮廓明显尖锐了许多,眼睛略有些凹陷,可依然不损他的俊朗,还是那么好看,只是脸上的胡扎子让他平添了几分男人味。 朝着灵位磕了三个头,慕容郁苏这才起来,朝着几位皇子拱了拱手,一言不发随着忍冬离开了灵堂。 “哎,皇叔这一走,郁苏整个人都没精气神了,想想以往他可是最活络的那一个。” “谁说不是,不仅是皇叔,还有皇祖母...” 几位皇子闲说着就起了身,对慕容郁苏的不言不语并不在意。 若是慕容郁苏此刻精神奕奕他们才要费心了,若是大渊再出一个靖亲王,他们即便登上帝位,以后也要头疼三分。 虽说却是藏拙有些能耐本事,到底还是稚嫩年轻,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他也一样会消沉。 几位皇子中,只有慕容西玥望着离去的忍冬和慕容郁苏眸光闪烁。 “世子,歇会吧!” 出了灵堂,刚迈出院门,忍冬便轻悠悠的道了一句。 慕容郁苏并未在意忍冬假借他母妃之口喊他出来,顺着点头进了另一个院子。 这几天,慕容郁苏的话都不多,并非只是在几位皇子面前,在忍冬面前也是一样。 “橘南,出去!” 这是忍冬暂时居住的小院,刚迈入门槛,慕容郁苏便吩咐了一句,橘南忙打住脚留在外面。 烛影下,慕容郁苏一把抱住忍冬,将下巴搁置在她的肩头,身子微微弯下紧紧抱着,“这几天让你受累了。” 忍冬先是一愣,随即轻轻一叹,抬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不累。” “我收到了一个匣子,西北送来的。” 西北? 忍冬身体微微一僵,耳朵一动,拉开距离抓着慕容郁苏的手臂,“世子...” “里面全是皇上在西北的布置。” ........ 忍冬安静听着,莫名开始紧张。 这些她也想到了一些,可是听郁世子说出口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匣子是谁送来的?目的是什么,挑拨靖王府和皇上的关系? 仿佛知道忍冬在想什么,慕容郁苏望着忍冬,又是一句语出惊人,“是段副将让人送来的,信中说,父王悉知一切,并且知道...自己可能命不久矣!” “什么?” 这下忍冬是真吓到了。 段副将?怎么回事? 王爷生前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为何? “忍冬,你说...这世上,谁能让我父王心甘情愿的...去死?” 忍冬一听,瞪大眼心头一震,皇上!!! 第471章 异客 不管慕容郁苏手里有什么东西,他都不会轻易怀疑皇上。 所以忍冬脑海中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父王在世的时候说,这些年边境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从之前的一些事情来看,一些边境国已经对大渊虎视眈眈!同样的,皇上也早已生出扩张之心,恐怕这天下太平不了太久!” 慕容郁苏一脸疲倦,一脸沉重撑着头坐在椅子上。 忍冬印象中,他以前总是神采飞扬的,“世子的意思,东西是有人故意送到你手上的?” “段副将若是这时候能将东西送到我手里,之前也一样可以…再说,皇上对西北有所布置也正常,若是我因为父王之死一时头脑不清楚派人去查,纵然皇上体谅我丧父之痛不去多想,可若是下次再发生点什么,是不是就会对靖王府生出间隙,这是其一,其二,若是我去查,必然有东西在等着我,让我一步步深陷其中,父王的死,本身就是一个迷障…忍冬!父王的死,不管什么原因…此时都只能是病逝!查下去,必会出事,人性是最经不住考验的,我预感有一盘棋正在等待我落子~” 慕容郁苏眼里的隐忍和痛色让忍冬心生不忍却又无从安慰。 世子的意思她懂,正因为懂,所以心疼! 明知王爷死因不寻常,却只能隐忍不查,身为儿子,视为不孝,可为江山社稷稳固,他忠孝难两全! “世子,王爷一生心系社稷,不管世子做的什么决定,他都不会怪你,况且忍冬也相信,终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忍冬上前轻轻拉着郁世子的手,低头看着正仰头望着自己的男子,世上公子人如玉,说得便是他吧! 此刻,忍冬只希望大渊朝廷和皇上,将来千万莫要负了他! 莫要负了靖王府,原本这大渊江山之主该是他们的。 “能遇到你,我慕容郁苏何其有幸。” 对上忍冬的眸子,慕容郁苏紧紧反握住忍冬的手,相知之人无需太多言语,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所思。 “能遇世子,又何尝不是忍冬之幸!世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忍冬从来都不是扭捏的人。 王爷的死因暂时不查是以防中了有心之人的圈套,可是王妃那边总要好生说说,不过忍冬相信,王妃纵是心里再难过也会体谅世子的选择。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皇上让我暂留京都,我就好好陪你养伤,也正好陪陪母妃,你也别太担心,母妃比我们想的坚强,至于其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婚事两人都心照不宣,先是太后,现在是王爷,世子孝期会很长。 慕容郁苏手轻轻一带,将忍冬带入怀中,他只能在这小憩片刻,宗亲长辈们都在,还有几位皇子,明日就是他父王下葬的日子,他还得去把所有的事过一遍。 尚书院内,慈君竹又开始抚琴了。 这次试探之下,洛府终于有反映了。 “先生,洛云峰果然没被压死,稍一松懈就有消息了。” 听着一阵细细碎碎的笛声,慈心面色一松,长长松了口气,总算联系上了。 “以防万一,你先让人试探一下再说,对了,给靖王府送的东西应该到郁世子手里了吧,可有动静?” 慈君竹双手落在弦上,琴声缓慢收尾。 “暂时没有,先生别急,此时靖王府人多,几位皇子都在,那郁世子一时半刻也得忍着,再说明天就是靖亲王的葬礼,此时该是不会有什么动作,不过先生放心,那边一直让人盯着的,靖王府素来戒备甚严,尤其是那些暗卫十分难缠,要不是这次王府办丧事进进出出人多,还真不好安插人。” 慈君竹起身,一边听着一边点头,“那些东西送到慕容郁苏的手里,总会有点反应的,这些年好容易收集到的靖亲王手稿,日夜临摹练习,字迹看上去几乎是一样的...” “先生一番心血,那慕容郁苏纵是有些本事,到底年轻,正是气盛的时候,只要他一动,宫里就会收到消息,到时候咱们再一步步来...或许还能顺道弄清楚靖亲王究竟是怎么死...” “谁?!” 慈心正说得投入,突然耳朵一动,隐约听得轻轻的脚步声。 这时候,谁会到这内院来?也没听着通报。 还好每次她们说话的时候,尽可能都在这院外的空旷之地,声音也不大,纵是有人靠近应该也听不着的。 “见过璃月公主。” 一声璃月公主,还没见着人,慈君竹和慈心便是心头一震齐齐扭头看了过去。 这个称呼对慈君竹来说已然有些陌生了,多少年了,未曾听人唤她一声璃月... 月光下走出来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公子,纤尘不染风姿卓卓。 一身灰蓝的长袍在月光下让他整个看起来像是被一层烟雾笼罩,显得有些不太真实。 只见他笑望着慈君竹行礼,行的礼手势颇为复杂不像是大渊礼节。 慈君竹显然不认识他,满目疑惑中带了几分惊诧之色。 “你是何人?” 慈心不动声色上前一步作势挡在慈君竹面前,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温文一笑,抬手手心露出一样东西,随即将手中的东西抛向慈君竹。 慈心立马接过借着月光一看,忙惊得双手捧着奉到慈君竹面前。 “君令!阁下何人?” 慈君竹到底沉稳很多,看到令牌虽然心里惊讶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一双眼睛依然在打量着对方,想尽可能的获得更多信息让她多些判断。 君令不假,那此人便是母国派来的人。 只是...那边这些年和她的联系,仅限于书信,派人面见这是头一回,莫不是家里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说有什么打算? 这个少年倒是十分不错,至少气度不凡,像是大家门阀的子弟。 “渊阁素问!” 对方态度一直都十分客气,可是客气之中带着明显的距离感。 渊阁?! 慈君竹和慈心听罢互看一样,随即再看向对方眼神变了变。 “不知渊阁来找本宫,所谓何事?” 渊阁在胡菇有着特殊的意义,便是皇室中人见着也要礼遇三分,他们可以为朝廷办事,但又不是君臣关系,渊阁自胡菇开国之初就存在了,甚少有人知道是谁创立的,也不知他们究竟有多大的势力,但有一点,不管哪一位新君继位,若不得渊阁支持,这称帝之路可就阻碍重重。 当然,渊阁虽然势大,皇家亦有能约束它的地方。 总之,渊阁在胡菇是一个特殊又复杂的存在,三言两语纷说不清。 第472章 神秘男子 夜深人静,靖王府灯火通明。 一道高挑偏瘦的身影静静站在冷清的街角望着靖王府。 此人便是刚从尚书院出来的男子,此刻他身旁还多了一个中年男子。 “大渊的靖亲王...死得有些可惜,这样的男子,适合死在战场上。” “天下之争,哪里不是战场,少主,这靖亲王死在天下之争的谋算里也不算太冤,只可惜,大渊突然去了这么一个王爷,对胡菇来说,利弊一时还不好说。” 中年男子一脸中肯的评价者,就像一个旁观者,也确实是一个旁观者。 “虽不是死于本少主之手,但本少主也算是顺势推波助澜了,否则这大渊的王爷未必就会死。” 男子也不知在纠结什么,看着靖王府的方向眉头略皱了一下。 “少主已经给出破绽了,只要他们对那王爷的死因有所怀疑,总归能查到一些线索,不过...现在看来,这靖王府似乎暂时没有查明真相的打算,听说明天就要下葬了,倒是有些意外。” “早就听闻大渊皇帝十分信任靖王府,而靖王府也是忠心不二,如今看来所言不虚,也难怪璃月公主这些年在大渊的布局并不十分理想,这次若非娄人出手,这大渊的靖亲王就够璃月公主头疼的。” 男子终于收回视线,站在他们的立场,自然是希望靖亲王府去查的。 这也是他们当初发现娄人所谋时顺手暗中相帮的原因,想着若是能四两拨千斤,利用一个大渊的王爷挑起大渊与娄人的矛盾,那胡菇就可暂时作壁上观。 “少主今日见了那璃月公主,觉得如何?” 中年男子略带好奇的问了一句。 男子转身漫步街头,似是在认真思考对方的问题。 “..言过其实了!” “...”中年男子不由一笑,对男子的评价丝毫不疑,“难怪黎王要少主亲自来一趟,不过这璃月公主在大渊潜伏多年,少主突然而至,怕是公主心里会有所不悦,况且,少主是黎王派来的,而非陛下...” “那又如何?我来此与她无关,我们办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男子混不在意,说话间带了几分倨傲。 中年男子也不再说话,跟着点了点头,也是,他们只要办好自己的事就是,这公主既言过其实,那接下来的事他们就更无须与公主打招呼了,也省去不少麻烦,今天打个照面一是替黎王送个信,二嘛...也是好奇。 “少主,黎王支持的那位大渊皇子,咱们什么时候见?” 中年男子走着走着,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跟上脚步轻问了一句。 “你去安排吧,尽快约见,此次到大渊不能待太久,胡菇现在也不是很太平,储位之争,可不是只有大渊一国有。” “明白了。” 是啊,储位之争,哪国没有? 不过胡菇比大渊的局势可是明朗太多,黎王几乎是稳操胜券,只是陛下一直舍不得放权罢了,不像这大渊,直到目前为止,局势还是雾里看花。 大渊的几个皇子,严格说起来,还真挑不出一个合适的,不过这样对他们来说反而是最好的。 “另外,难得来一趟大渊,顺道打探一下神医万里行的事。” 男子很快又将心思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临近天亮,忍冬几乎也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靖王府就闹哄哄的了,今天王爷下葬,起棺之前还有很多说法,哭灵、拜灵、送灵...一套礼仪下来至少就是一个时辰过去。 靖亲王的陵寝在城外西山,早早就备好的,否则这仓促之间,亲王大葬选址都不好选,西山陵寝与皇陵正好对望,也是难得的风水宝地,听说那一片本来就是皇室定下的陵墓选址,与皇陵同时修建的,虽规格上比不上皇陵,但也不差,能入葬西山的也必须是亲王品阶。 “姑娘,您真的不去吗?” 橘南有些不理解,姑娘为何不去送王爷,表小姐可是一大早就陪在王妃身边了。 忍冬站在府门口,看着浩浩荡荡远去的队伍静静而立。 这么多人送,多她一个又如何?靖亲王生前本就不是在意这些的人,她不去难道世子和王妃便会觉得她不敬吗? 她身体不利索,去了还得世子分心她,她在王府呆了几天,也该回府看看了。 “当归,都收拾好了吗?” “嗯,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咱们现在回府吗?”忍冬吩咐什么,当归就照办,反正她现在也明白了,想不明白就不用多问,听小姐的就是。 橘南虽然心里有些着急,最终也没说什么扶着忍冬上了马车。 忍冬上马车之际,突然扭头回身看了一眼街角的方向。 “小姐,怎么了?可是落了什么东西?” 当归跟随回头看了一眼随口问了一句。 忍冬轻轻摇头,慢慢收回目光,“没什么。”或许是突然间安静了,让她生出错觉了,她感觉刚才一直有人在看着这边。 可是街面上明明空无一人了,都去送王爷了。 今天皇上虽然没有亲自送灵,但朝中该来的都来了,皇上还特意免了今天的早朝,王爷这一趟走的也不寂寞。 “这就是传闻中的那个民女?医术了得的那个?” “是,确实有些特别。” 街角巷尾处,忍冬的马车离开之后走出来两个人。 “济世堂..她家医馆的名字是叫济世堂吧,走,去瞧瞧。” 男子今日是一身月白长袍,看上去比昨夜更多了几分清风明月的味道。 “少主不是约了那位皇子今日城外相见吗?”中年男子跟上脚步疑惑了一句。 男子看向城西方向挑眉一笑,“是啊,你去即可,暂时还不需要本公子露面,林叔,相较之下,本公子对靖王府那位世子更感兴趣,虽到大渊不久,但是据目前所了解的情况来看,大渊现在几位有资格继承皇位的皇子中,没有一个及得上靖王府那位世子的,不过...也可能是本公子眼拙。” 他们是来办事的,黎王既已有了合作的人选,他们照办就是。 “公子,你这不妥吧...”中年男子脚步停滞一脸为难。 他最不喜与这些皇室中人打交道。 “有什么不妥?不过林叔也不着急,送葬队伍才出动没多久,先陪本公子去..看看病!” 男子说完大步上前,追着忍冬马车离开的方向而去,中年男子嘴角抽动,心里暗道,少主别玩过头就好,这里毕竟是大渊。 第473章 有病 “大姐?!” 忍冬这时候回府,府上都有点懵。 不是该去送王爷吗? “二妹,我有些乏了去歇会。” “啊..嗯好,大姐去歇着,没事不让人喊你。” 玉竹虽然有些不解,但是忍住没有多问,心里想着,大姐到底和世子现在是有名无分的... 听说忍冬回府直接回院子了,老太爷和魏庭仁都没去打搅。 “王爷和太后一走,世子便是热孝,不说守孝三年,一年半载这婚事肯定是耽搁了的,好在冬儿也才及笄,爹,你说这事到底还是没定下,冬儿这么往王府跑是不是不太好?” 魏庭仁说的老太爷又何尝不知,可是世子和自家孙女的事,整个京都城还有谁不知道? 再传也传不出什么花样了。 “这时候说这些做什么,不说旁的,靖王妃对咱家丫头不错,王府突逢巨变,冬儿在跟前照看一二难道不应该,你也别多想了,丽娘那边有许家照顾咱们也放心,冬儿最近太累了,这么累着伤怎么好得利索,眼看要入秋了,药材的事你就多费费心。” 老太爷也心疼孙女,可心里却是明白的。 孙女不是一般的女子,就只能往宽了去想。 忍冬确实是累了,可是她睡不着。 此刻她一个人坐在床头,一只手拿着一个盒子,一只手拿着玉青。 盒子里装着的便是太后临终前交托给她的圣旨,这道圣旨还有太后走之前说的秘密,让她如何安睡? 对她来说,这一切都太重了些。 忍冬低头看着手中圣旨,突然起身将圣旨收了起来,这东西不能放在家里,她得找个地方收起来... 还有手里这块玉青.. 可是放在家里不行,放在哪里又安全呢? 忍冬正想着,门外当归轻轻敲了敲门。 忍冬赶紧把东西收好,“进来!” 当归也不想打扰忍冬,但是...“小姐,济世堂那边来了个奇怪的病人,点名道姓要小姐替他看病,钟掌柜的推拒不掉...” 现在济世堂是小姐当家,有什么事自然要告诉小姐,老太爷也过去了,可是客人好像比较难缠。 病人?找她? “那就去看看吧。” 开门做生意,难免碰到一些不太讲道理的客人。 当忍冬在济世堂看到素问的时候,便明白祖父为什么会让伙计找她过来。 “听闻这位公子想请忍冬看病?” 忍冬大大方方的走近,在案桌前坐下。 乌先生和老太爷等人一旁站着沉默不语。 之前只是远远看了一眼,素问便觉得,这个女子和他见过所有女子都不同,现在这么近观之后越发肯定自己的第一眼感。 难怪一个民女能得靖王府世子的青睐,还能出入宫门替皇帝请脉。 时间有些仓促,他只大略的知道了一些有关这个女子的传奇事迹。 便是只有这些也足够让他对她感兴趣了。 “没错,听闻姑娘医术了得,特登门求医。”听说才刚及笄不久,可眉宇之间这份沉着内敛却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 有趣! 忍冬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对方落座,“公子远道而来,那忍冬便替公子瞧瞧,不过传言或许有虚,忍冬医术未必能治公子的病,请!” “你怎知我是远道而来?” 他自小修习四国礼仪和语言,这一路到大渊,尚未有人觉得他是异乡来客,就连昨夜璃月公主见到他时第一眼也没看出。 忍冬但笑不语,抬手再次让对方坐下,“不管公子从何处来,这世上病大底是不分地域的。” 虽没去送王爷,但是忍冬却是着了一身素衣,头上更无任何装饰,看上去清清淡淡没什么颜色。 “哈哈哈,姑娘所言极是,病是不分地域的,那就有老姑娘!” 素问眯眼浅笑,伸出手放在方枕上。 一旁中年男子忍不住偷偷打量忍冬,这小姑娘倒是有些眼力劲。 忍冬抬袖,手指刚落下忍不住就缩了回去,随即再次探出,好冷! 这位公子看上去面色无常,怎么体温这么低?看来,刚才祖父他们该是替他把过脉了? 闭上眼,静静感受对方脉象的变化,除了体温过低之外,脉跳也比寻常人快上一些,其他到是没有任何异常,就是瞧不出身体哪里不适,但是明摆着人家身体就是有问题的。 忍冬不开口,对方也不急,十分闲适的任由忍冬把看,他反倒成了局外人,明明是来求医的。 片刻后,忍冬收手,仔细端详着对方,眼色、面色、未免看错,还刻意凑近了些。 素问平生第一次被一个女子这般打量,却是觉得十分有趣。 “姑娘,如何?” 忍冬收回目光,面色颇为凝重,“公子,可能问你几个问题?” “自然!望闻问切,在下一定配合。” 谦谦有礼哪里看得出是来找茬的。 “请问公子平素可觉得体寒?” 这大热天里,他身体温度这么低,可瞧他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 “并无!” “公子既来找我看病,必是有不适之处,公子可能说说身体何处不适?”忍冬只能换一个方法问。 素问一脸真诚看向忍冬,面露难色,俊眉微挑轻叹了口气道:“并无,可是...旁人都说我有病,今日就是想请姑娘替在下瞧瞧,在下究竟有什么病。” .... 全场寂静! 确实有病! 而且病得不轻,这分明就是来找茬的,可要说对方来找茬,你瞧瞧这一脸真诚求医的样子,哪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再有,他身体确实有些不寻常。 中年男子默默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少主一般不刁难人,可一旦动心思想要刁难谁,便也没有能逃脱的。 看来少主兴致不错,不过时辰可是不太早了... “公子见谅,请恕小女子无能,暂时瞧不出公子的病症,...公子体寒甚重却浑然不觉,脉跳速急却无不适,旁人说得应是对的,公子确实有病,且病得颇为稀奇古怪,公子恐怕要另请高明替公子好好瞧瞧。” 既不是诚心来看病,她也只能是把什么脉说什么话。 对方一脸真诚,她也是认真回应的。 这小女子好厉害的嘴,素问突的起身朝忍冬拱了拱手,“多谢姑娘,看来我这的确是罕见的怪病,那在下也就不为难姑娘了,告辞!” 这就走了? 不是来找茬的吗? 老太爷等人都被绕晕了,开始他们想着恐怕是同行来捣乱。 “公子慢走!对了,小女子虽瞧不出公子得了什么病,但有句话还是想提醒公子,积寒之体不易服用燥热之物,两相对冲有损根基。” 谁让她是郎中呢... 第474章 玩过头了 “这年头,什么人都有,小姐莫要见怪!” “钟掌柜的,回头你传出话去,就说忍冬有伤在身,近期不出诊!” “是!” 钟掌柜正好也是这么想的。 老太爷刚才也是没法子才让人去喊了忍冬,那位公子一看就出身不凡,人家点名要找魏姑娘看病,得知人不在也不为难,只说愿意等,还让他们也瞧了。 医者仁心,人家公子专程上门求医,身体确实有异他们又瞧不出,这才把忍冬找来。 直到人离开,他们才瞧出来,对方可能真就是来找茬的。 看病哪能是这个态度。 “丫头,刚才那年轻人脉象和体温确实有些古怪,但是其他一切正常,应该没什么大碍,你也别琢磨了,好生回去歇着。” 老太爷还是心疼孙女,早知这样,他才不把孙女喊来。 “祖父,我没事!既来了,正好看看药材!” 忍冬起身扶着老太爷的手,刚才那男子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药味,病无地域,可是药材是有的,如果她没闻错,应该是师父药谱里记载的叶思,一种不产于大渊的药材! 刚才她是看出对方不是京都城的人,却也没想到来自外邦,体貌特征上着实没看出来。 大渊邻邦之中,与大渊人体貌特征差异最小的好像是…胡姑,记得师父以前与她聊天的时候说过,说是胡姑人和大渊确切来说还是同根同源的。 不过这点她在史书上倒是没怎么看出来,而且大渊的史书对外邦的记载通常也就是一语带过,没什么参考的价值。 倒不如听她师父说来得明白有趣。 看来世子说得没错,天大大势恐怕迟早要变,刚才那个男子一看就不是寻常的商贾。 回头得提醒世子一句才是。 “刚才那男子体温脉象确实诡异,罢了,瞧着好好的,怕是心中有数的,忍冬既然来了,那就看看我新制的这一批药,前几天,张家小哥正好送来了一批灵芝…” 乌先生只当刚才那男子是好奇忍冬故意为之的。 今天是靖亲王的葬礼,这丫头没去怕是心里也清净不了。 “辛苦乌先生了!” 忍冬说的是真心话,最近济世堂要不是有乌先生帮忙怕是会手忙脚乱。 尤其是制药。 “你这丫头,还跟我客气,眼看盛夏将过马上就要入秋了,先生差不多改回来了吧,等先生回来,我得好好跟先生聊聊...” 师父... 忍冬顿了一下,嘴角微微一动低头跟上。 三天了,乐老爷子那边还没消息,酒疯医难道已经离京了吗? 城中,商铺停业闹市消停,满目皆白,炎炎盛夏却让人觉得几分萧瑟,出了济世堂,素问走了一段又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 “林叔,我可能玩过头了。” 被唤做林叔的中年男子脸颊动了动,少主这话什么意思?不过少主难得自省,“少主何出此言?” 刚才还不算太过分吧,就是说了句自己有病。 男子摸了摸下巴,眼中露出一丝纠结,叹了口气道:“本公子小瞧人了,没想到大渊一个小女子竟如此见多识广...” 什么意思?林叔一时没反应过来。 素问收回目光转身朝着城西而去,幽声道:“我常年体寒,胡菇比大渊热夏日我无需服药,可是大渊便是盛夏也没胡菇热,我只能服用叶思,刚才那姑娘说我服用燥热之物与体内积寒相冲,你说,她只是探出我服药的药性,还是已经知晓我用的药是叶思?” 这有区别吗?林叔一时间没听出个关键来。 少主的意思是刚才那姑娘医术的确了得?看着倒是年纪轻轻的。 “林叔,光凭脉象和观察面色便能大致知晓我服用过什么药,医术已堪称精湛了,这个年纪,你不觉得...诡异吗?若是知晓我用的就是叶思,那就更不得了,林叔,咱们在大渊的动静要稍微注意一些了,以防万一,尤其防着靖王府。” “啊?少主,这是为何?”知道少主服用什么药,与他们在大渊行事有何关系? “叶思只产于胡菇...” 素问一脸无辜看了一眼林叔,林叔终于反应过来,脸色微微一变,难怪少主说玩过了。 如果那小姑娘真瞧出少主用的药,且知道药的产地,那不意味着有可能猜出少主来自胡菇?对,那小姑娘好似说了一句少主远道而来。 “这小姑娘真瞧出来了?”忍不住扭头又看了一眼。 “可能吧,小心些便是,林叔,回头帮我好好查一下这个魏家。” 刚才那姑娘的祖父和爹都在场,可在他看来,他们的医术似乎不如人家姑娘,这就更加奇怪了,难道说医术不是家传? “好!少主,时辰不早了,您这反正也没事了,那城外那边..” “谁说本少主没事?林叔你去忙吧。” 他是要出城,但不是城西。 此时城西陵寝,靖亲王已经入墓封土,墓门封闭的一瞬间,靖王妃扑了上去哭的昏天暗地,谁也拉不住直到哭晕过去,西山一片低泣声。 “郁苏,以后靖王府就靠你了,别让你父王失望!” 敬老王爷走上前,拍了拍慕容郁苏的肩膀,慕容郁苏跪在墓前磕下头去。 几位皇子齐齐上前扶人,葬礼已完毕,送葬队伍该返程了,这一个月,这里都会有人守陵,按说身为儿子,慕容郁苏是要留下守陵的,但是靖王府这么大个摊子他必须回去。 “我留下守陵。” 让人意外的,慕容景瑜主动提出出来守陵,慕容郁苏斟酌了一下最终点头,他是父王的长子,留下理所应当。 其实慕容景瑜自请留下守陵也是因为回府也无法自处,这次若非靖亲王过世,他恐怕几年内都不会回京了。 纵然他之前有诸多心思,如今早已化为泡影。 张侧妃的事对他来说打击确实不小,如今他俨然成了京都城的笑柄,他感觉头都没法抬起来,从前,他心里多是不甘,可现在,他什么想头都没了,一点都没了。 更别说什么野心了,靖王府与他还有什么关系? 现在靖亲王不在了,他更加显得多余,其实,从小到大,他最想要的,便是靖亲王的看重,如今... 来的时候送葬队伍整整齐齐,回去的时候就有些各顾各的,几位皇子依然绕着慕容郁苏,不过慕容西玥一改常态没有凑热闹。 众人想着慕容西玥是因为自家母妃和魏忍冬的事,明知与靖王府不可能太亲近所以想通了。 殊不知,西陵王是另有安排。 第475章 秘见 “王爷,就凭一封信,咱们冒然赴约是不是太冒险了些?” 慕容西玥要成大事,身边总要有几个可以信任的心腹。 跟随慕容西玥身边的是他的幕僚,年纪大约四十多岁,能被慕容西玥信任并带在身边,应该也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现在这局势,太过小心翼翼反而成不了事,立储之事一触即发,靖皇叔一死,这件事更是不可能再拖了,父皇素来谨慎,朝中现在以稳为重,若是本王猜测不错,过几天朝堂之上就该有立储之声了,本王到现在还摸不清父皇的心思,不做些准备到时候恐怕难以应对。” 西陵王带着斗笠,已经悄然换了一声行头离了送葬队伍,只要回城的时间把握的差不多,便不会让人起疑。 “王爷说的是,只是这封信来得突然...王爷,对方若真是胡菇黎王派来的,用意何为?” 信中很明显有交好之意,只是眼下是大渊立储,领邦的皇子于王爷有多大的助益?对方又为何要助王爷夺位? 他图什么? 幕僚显然对即将见面的一方心有戒备和犹豫,但是他也看出自家主子已经打定主意见对方,所以也没多劝,暗暗琢磨着一会多留个心眼见机行事,反正见面地点是王爷选定的,早已做了一番布置倒也不惧出什么意外。 城西的一座小山,名曰小香山,因着景色宜人离京都城近,春秋时常有人结伴来游玩,日子久了,便有人在这小香山修建了一些私庄子宅院,以供闲暇小住。 西陵王素来喜欢以文会有,光交天下有才之辈,便投其所好,在这小香山也修建了一个庄子,在这方面,西陵王向来不惜重金。 “王爷!” 今日送葬队伍正好要途径小香山,西陵王的庄子也离得不远,他选在这和人见面,一是方便,二是安全。 “客人到了吗?” 王爷偶尔会在这会客,庄子上的人得了消息早早就安排好了,见着慕容西玥躬身点头,“客人前脚刚到,已领进西苑了。” “不必跟来了,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 慕容郁苏只带着刚才一直跟随的中年男子朝着西苑而去。 西苑明显比别的地方戒备甚严,出入的奴仆也不多,见着西陵王也只是安静行礼,西苑有一清泉,泉旁建了个凉亭。 此时林叔就孤身坐在凉亭中,看到慕容西玥缓缓起身打量,同时朝对方行礼,行的明显是胡菇的礼仪。 “见过大渊西陵王!” “免礼,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慕容西玥没想到对方的大渊话说得这么好。 早就听说,南边胡菇人和大渊体貌相似,确实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在下姓林,想必在下的来意黎王已在信中言明清楚,林某今日来便是想当面听听西陵王的回话。” 林先生开门见山,他本就不擅长寒暄。 慕容西玥见对方这么直接,上前一步笑着抬手请对方坐下,“林先生别急,仅凭一封信,便让本王回话,是否太过草率?先生不妨坐下喝杯茶慢慢聊。” “西陵王若是不信,又怎会约见,西陵王既认得黎王信物,想必和黎王早有接洽,此次我等前来,是为助西陵王一臂之力...” “哈哈哈,先生此言差矣,本王不认得什么信物,只是阁下以胡菇黎王的名义约见,本王自然要见见,阁下说要助本王一臂之力,倒是好大的口气,不知阁下能助本王什么?” 慕容西玥开始和对方打太极,林先生眉头一皱,少主太不厚道了。 不过他也没打算和对方磨洋工,直接打开带过来的木盒子推送到慕容西玥面前。 看过里面的东西之后,慕容西玥沉默良久,最后问了一句,“黎王的条件是什么?” “松山!” “不可能,松山乃我大渊疆土,疆土不可让,若是本王答应了,本王岂不成了大渊的千古罪人?此事绝无商量的余地。” 慕容西玥十分果决,一口就回绝了。 至于他何时胡菇的人联系过,恐怕只有西陵王自己知道,也是大渊的皇子,意在皇位的皇子,眼睛怎么可能只盯着京都城? 林先生听罢也不着急,缓缓将盒子合上轻轻拍了一下,“王爷的意思在下明白了,东西暂且留下,王爷若是改变主意,按着之前的方式联系在下便是,望王爷大业得成,告辞!” “送客!” 一句多余的劝说之词也没有,有些事是水到渠成的,不到时候多所无意,他今天本来也就是来打个照面送这个盒子的。 若是大渊未来的储君开口就把疆土拱手相让,那才是真的儿戏,如今看来,至少这位大渊皇子还不到为了皇位忘了根本。 不过事到临头不知这位皇子是否还能如此坚持了。 黎王想要松山,没人拦得住,只不过黎王不想兵戎相见之下拿下松山,若是能不动兵的情况下解决松山的问题自是再好不过。 至于黎王为何如此执意松山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事。 这些与渊阁无关,渊阁只做该做的事。 “哼,好个胡菇黎王,狼子野心,竟敢觊觎我大渊疆土,王爷,此事必须妥善处置,您说,这事咱要不要...” “告诉父皇?好让父皇知晓本王早已与外邦皇子有往来?他们敢这么堂而皇之找上门,早已做了布置,恐怕朝中就要收到胡菇使臣访大渊的国书了。” 敢插手大渊储君之争,又怎么可能无的放矢,应该是在大渊早有布置,可他们毕竟是外邦,弄不好就成了细作,只能走明面。 “胡菇在大渊之南,松山偏东向北,也不与胡菇接壤,你说黎王要一座孤山做什么?” 西陵王的心思已经飘远,对于对方的提议,身为大渊皇子,要说没点气性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想得更多。 想着,低头看了一眼刚才那位林先生留下的盒子,缓缓坐下陷入沉思。 这些东西若是真交给他,对他来说,确实事半功倍。 一个外邦皇子,确实好大的能耐,相较之下,他这个大渊皇子就显得逊色了许多,能把手伸这么长,恐怕胡菇早已是黎王的囊中之物。 西陵王确实有几分远见的,果不其然,靖亲王落葬后的第三天早朝,朝中便收到了来自胡菇的国书。 一直没什么往来的邻邦国突然送来国书,派遣使臣前来,国书隐含睦邻友好建立邦交的意思。 与此同时,定国公和冯相等老臣突然提议立储,一时间,朝野上下好不热闹。 第476章 惊 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得朝前走。 国丧期尚未结束,大渊朝堂就迎来两件大事,使臣到访和立储。 有些猝不及防又理所当然。 都知道皇上早已动了立储的心思,但是谁也瞧不出皇上心中是否有意属人选。 “皇上没有推拒?应了?” “应了!” 各处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忍冬听得江海的话放下正在琢磨的药方呆坐了一会,皇上应下必是心中已有人选了,而这个人十有八九便是西陵王。 尽管现在所发生的事都和她那一世发生的事不同了,她依然不想慕容西玥登上皇位。 只是以她现在等能耐,要如何改变皇上的想法? 而现在几位适龄的皇子,也的确是没有一个合适的。 “散朝之后,几位皇子什么动静?” 江海耸了耸肩,“自然是忙着储位之争,现在已经挑明了,成败在此一举,都是使出浑身解数,据说,早朝的时候皇上已经言明了,储君人选先让朝中推选,对了,今日早朝皇上重启了内阁议政制,如今六部之上是内阁,废左右相,原来的冯相任内阁首辅,因...靖亲王病逝,西北军暂由定陶老国公代为执掌,不日便要启程前往西北,皇上还提拔了原靖亲王的几位部下,世子被封了大将军,赐应天,继承了王位,现在是靖王府的王爷了。” 信息量一时有些大,今天这早朝发生的事实在太多。 若非有立储和使臣到访两件事挑了重量,随便哪件事拿出来说都不轻。 该内阁制、废相制、定下西北执军人选、封郁世子,这一桩桩一件件,其实都说明这一切早就在皇上心中规划好了。 否则朝堂之上,必有声响,不会这般无声无息就定下这么多大事。 “内阁是哪几位大臣?” 内阁议政制凌驾六部之上,可以说是皇上代政的最高职权机构,朝中所有的决策都要经过内阁议政,有内阁在,便是皇上有所不妥,朝中政务也不会耽搁,到时候可以改批,将皇上的朱批改成内阁黄批。 如此一来,内阁人选至关重要,非国之栋梁不可任,否则极有可能祸国殃民。 还有一点最为总要,这内阁大臣必须和皇上一条心。 “除了首辅冯大人,暂时就只有定陶老国公了,另外两个内阁席位空缺,正好赶上立储改制,姑娘您说皇上怎么想的,这不是让几位皇子争破头吗?谁的人能入内阁,这储君之位几乎就是胜券在握。” 目前热议的倒是有几个,只是没定下来,结果如何谁也不知道。 忍冬凝眉沉思,除了冯相和老国公,剩下两个却是一时难有定论。 不过她相信,皇上肯定是有人选了,只是暂时放一放,让几位皇子各显身手,看看皇子们的本事,能为储君者,若是在这场朝堂势力的角逐之中都无法胜出,便只能说明他们能力不够。 若是谁有本事将皇上心中所想之人送入内阁,便也证明了他们的眼光、和手腕还有掌控朝局的能力。 忍冬不得不叹一句,皇上当真是敢冒险。 如此另外两位推举上来的内阁人选,对新君也会忠诚几分,而老国公和冯大人皇上是十分信任的,不管最后皇上定了谁,他们都不会有二心。 皇上在试探皇子能力的同时,也是在为新君的将来谋划铺路。 忍冬刚想再交代几句,当归在外头喊了一声。 乐老爷子那边终于有消息了。 乐老爷子让人送了信来,说是酒疯医曾在城郊外出现过,但是之后又没了音讯,好像还有另一路人马在寻他。 忍冬一听立刻起身要去找乐老爷子。 “小姐别忙,老爷子说了让您别急,他知道怎么做,有消息会来找你,老爷子还说最近去往梧桐巷的闲杂人比较多,让您没必要就别去了,安心养伤。”当归如实转述老爷子的话。 去梧桐巷的闲杂人多? 乐老椰子说的闲杂人是些什么人?一般人应不会对下九流之地感兴趣才是。 “知道了,江海,你先去忙。” 立储之事已经拉开序幕,又关系到内阁,京都城要风起云涌了。 自靖亲王安葬之后这都第三天了,忍冬没去靖王府,世子也一直在忙,不过靖王府的事忍冬每天都能听橘南说上几句。 “姑娘,王妃状态今儿已经好些了,世...不对,奴婢该改口了,王爷歇了三天,今天也上朝了...”橘南一旁小声说着,一双水灵丹凤眼欲言又止似是还有话没说完。 忍冬重新拿起药方细看,眼角余光却将橘南的表情尽收眼底。 “想说什么就说吧。”王妃好些就好,如此世子也能放心几分,哦,对,现在该喊王爷了。 应天大将军!大渊有史以来,被赐予封号的将军截止目前她所知的也就这一个了,不过王爷的封号怎么没有? 王位是承爵,但是封号是不承袭的。 以后应是会有,若是没封号,现在应称一声郁王爷。 “姑娘,世子承袭爵位,如今又封了大将军,您...是不是该去道贺啊?” 王府现在可是住着一位对世子虎视眈眈的表小姐,虽说世子的心思都在姑娘这,可姑娘也不能太心大了吧,她今儿可是听说了,表小姐和陈夫人这次要留王府小住,这住久了,谁知道会不会节外生枝,现在世子是热孝,和姑娘的婚事又耽搁了,姑娘和世子感情好是没错,可... 总之,橘南觉得忍冬太不主动了! 忍冬抿唇浅笑,这丫头的心思一目了然,也是为她着想,好吧,是该去道贺的,“那你准备一下,稍后去一趟王府。” 三天了,王爷的后世应该料理的差不多了,她正好也有事要与世子说说。 橘南一听眉开眼笑,姑娘听得进去就好。 早朝散去,宫外开始了一场热闹。 慕容郁苏刚回王府就收到忍冬要上门的消息,自然是在府上等着,这三天,他也的确有些焦头烂额,承袭王位并非一句话的事。 “郁儿,听说..” 王妃虽然没心思搭理朝中的事,可这件事到底事关重大,听得消息免不得要问一句。 这几天,不管慕容郁苏多忙,出府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看王妃,王妃也不想儿子担心,所以强打着精神让自己尽可能看着不错。 望着自己的母妃点了点头,朝堂的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看着身着蟒袍的儿子,靖王妃眼眶忍不住红了。 “姨母,表哥承袭王位,是喜事!” 陈倩儿一旁缓解气氛,别有深意的看了慕容郁苏一眼。 第477章 宫韪 “皇上终于开口了!” 等这一天等得太久的人得知消息以后都是?长舒一口气,对他们来说与其有,迟早是一场生死较量,准备了这么多年早点来倒也是一场痛快。 熙妃听得消息一阵恍惚。 “是的,娘娘,现在怕是其他几个已经上窜下跳了,王爷让人传话娘娘,让娘娘千万稳住阵脚,争取主办使臣到访的国宴,这可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有邻国来访,现在没有皇后太后,宫中的宴会总不会让礼部全权负责,后宫这一块…娘娘…” 自从灵儿姑姑被仗毙之后,雅琴就成了熙妃最得力的人。 熙妃抬手示意不必说了,这事她自然会打算,当这个熙妃也够久了,如今这后宫之中她终于可以肆意几分,也该是更进一步的时候,即便不是皇后,一个贵妃皇上总要给她吧! 国宴! 那几个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不急,就让她们争去,她不变应万变就是。 她现在要花更多心思在内阁大臣的人选上,两个位置,怎么也要拿下一个这场储位之争才有筹码! “对了娘娘,王爷还交代了一件事,说是郁世子承袭了王位,又封了大将军,让娘娘记着送一份贺礼过去!” 雅琴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熙妃的反应。 王爷也真是的,如今靖亲王都死了,太后也不在了,靖王府就剩下个孤儿寡母的,能风光多久? 那郁世子虽说封了个什么大将军承袭了王位,到底还是个毛头小子,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靖王府也该走下坡路了,谁让靖亲王死得这么早呢?还需要这般小心应付吗? “知道了,你去备一份礼送过去便是,看着来就是别太轻也没必要太花心思,玥儿也是不想这时候凭添是非,这靖王府便是任他们几个送什么都没用的。” 熙妃此时也没多少心思去在意靖王府,说完起身摸了下发髻,“有些天没见着于婕妤过来了,想来是有孕在身身子不便,好歹是本宫这出去的人,去瞧瞧吧。” 提及于飞,雅琴嘴角微微一动,眼里生出一丝不悦,上前扶着熙妃轻声嘀咕着:“娘娘记着她是咱们朝阳宫出去的人,让她得了恩宠如今还怀了龙种,可有些人怕是不记恩的,皇上才给了些脸让她陪着去靖王府祭拜靖亲王,她便是端上了,往日隔三差五总会来给娘娘请安的,如今可是好几天没见人影了。” “后宫之中,原本不就是谁受宠谁风光,以后这些话就不必说了,让人听了去,岂不是笑话本宫?不管她来不来请安,她终究是从这走出去的,记住了?” 皇上已是这个年纪,她就是有了龙种又能如何? 若是她如今还为这个置气,这些年就白活了,不过这于飞的确是有些本事,往后还真得另眼相待。 于飞这边听闻熙妃娘娘亲自登门,也是颇为惊讶,宫人更是惊恐门口跪得整整齐齐迎着。 “起来吧,有身子得当心些,这也没旁人哪那么多礼。” 熙妃笑着上前弯身扶了一把,现在热孝期,嫔妃们都是一身素色,熙妃和于飞也不例外,宫人更是,谁敢在这时候折腾? “谢娘娘,娘娘里面请!” 于飞起身让开身为让熙妃先进去,宫人早已挑开了门帘。 “赶紧进去坐下说话吧,双身子可马虎不得,最近宫里又事多,底下的人可有仔细伺候?若有怠慢,你只管与本宫说,旁人本宫管不着,你这谁敢怠慢了本宫定不轻饶,快坐吧。” 熙妃在这后宫,何曾这般抬举过谁,便是从前的皇后也不见她这般礼遇。 雅琴低头跟上心里多有不解。 “娘娘快请坐,嫔妾正欲去看娘娘,没成想娘娘就来了,嫔妾这简陋让娘娘屈尊降贵了,有娘娘在宫中照应,哪有人敢怠慢嫔妾。” 哼,嘴倒是会说,娘娘今儿不来,她会去看娘娘?算她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娘娘照应着她。 雅琴露出一丝讥讽之色很快掩饰过去。 “那倒是巧了,身子如何?太医可有请平安脉?” “回娘娘,太医才走没一会,拖娘娘的福,挺好的!” “嗯...雅琴,这不用伺候,本宫与于婕妤说几句体己话。”熙妃坐下之后笑盈盈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于飞坐近些。 于飞见状看了一眼身旁的宫人,宫人们纷纷退了出去。 宫人一走,熙妃脸上笑容淡去几分,姿态也随意了些,“听说这几天皇上都歇在你这?” 于飞眉心一动轻点了点头,“是...” “你倒是有本事,怀着孩子还能让皇上夜宿在此,皇上如今留宿后宫的日子屈指可数,本宫当初将你送到皇上跟前,你不会忘了答应过本宫什么事吧?” 熙妃抬手打量着自己的指甲,洗掉丹蔻的指甲熙妃似是不太喜欢,看了两眼便放下了。 “嫔妾能有今日,怎敢忘记娘娘再造之恩。”于飞低头错开熙妃的目光。 熙妃忍不住打量起于飞低眉的模样,看着看着突的一笑,“行了,什么再造之恩,本宫还是当初那句话,本宫可以让你荣华富贵,只要你...懂事就行,说吧,皇上这几夜到底是不是留宿在你这。” 不愧是熙妃! 于飞缓缓抬头冲着熙妃浅浅一笑,“娘娘既都知道了,又何必来问嫔妾?” “你果然是个聪明的,放心吧,只要你一直这么懂事,这后宫总会有你的一席之地,不必送了,好生养着吧!”熙妃起身准备离开,她来就是为了确定一件事,如今得到答案自是没必要久留了。 其实她也只是猜测,若是于飞有意隐瞒,她也不敢确认的。 原来...皇上这几夜真的出宫了。 熙妃一走,于飞抬手看了看手心的汗珠,熙妃问到这,一定是知道了皇上夜里出宫的事。 可惜... 世人往往聪明反被聪明误。 熙妃怎么算得过皇上! 皇上越是看中西陵王,就越容不得熙妃,熙妃的性子太过跋扈张扬,权欲太重!假若西陵王有朝一日荣登大宝,熙妃绝不会安于后宫...这一点皇上一直看得透彻。 熙妃离开时的眼神让于飞莫名生出一股寒意,手不由自主落在自己的肚子上。 于飞的寝宫外,雅琴扶着熙妃冷笑了一句。 “娘娘,您也太抬举她了,还说要去看娘娘,这会娘娘来看她她连送送都省了。” 熙妃将手搭在雅琴的手上,迎着风笑了笑,“是本宫不让她送的,而她...也是听话,雅琴,去问问伺候她的女医是谁...有了孩子,果然是容易生出旁的心思,本宫得让她明白一件事,在这宫里,她想要的,只有本宫能给。” 第478章 贺礼 “先生,派遣使臣这么大的事为何陛下不事先和公主打声招呼?胡菇若是有与大渊结盟的意思,又为何让公主在这大渊浪费这么多年的光阴?” 也难怪慈心意难平,换成谁也受不了啊。 慈君竹面上平静,心里也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倒不是因为没有和她事先通气,而是突然间发现她已经不再年轻,纵是回去一身功绩,又能如何? 她虽是胡菇的公主,但是她的生母只是一个宫婢,她是父皇一时兴起的结果,她能在宫中生存下来,凭借的是运气和脑子,还有她同父异母的皇兄当今胡菇陛下的几分庇护。 她不再年轻,她那多年未曾谋面的皇兄更是… 从这次使臣的事到渊阁少主,足以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如今胡菇恐怕不再是她皇兄说了算。 即便她皇兄还是胡菇的陛下! 这点敏锐她还是有的,且不说一个皇子如何动用得了渊阁,便是这次派遣使臣到访大渊就非比寻常,这应该不是她皇兄的本意,若真是,早就与她书信说明了用意让她安排一番了。 “黎王…本宫当年离开的时候还没他,而今胡菇的江山却要落入他手,慈心,本宫老了啊…皇兄的情况怕是不太好,你可打听清楚了,这次派来的使臣是谁?” “先生!您可不能泄气,如今陛下还安在,黎王再如何现在也只是一个皇子,就算他被立为储君,将来也不可能不认您这个姑姑,你对胡菇可谓功不可没,陛下曾说过,不管公主什么时候回去都会让公主成为胡菇最尊贵的女子,会让胡菇的臣民都知道公主对胡菇的功绩!这些年公主给母国传了多少消息?小到农耕物产,大到疆域舆图边防布置,胡菇现在对大渊不说了如指掌,但也说得上知之甚详吧,这些都是公主费劲心血获取的情报信息,收集的资料文献亲自整理……” 慈心越说越发激动,在她眼中,公主就是胡菇的英雄。 她这么想,倒也无可厚非,立场不同,对胡菇来说,慈君竹一介女子能做到这些,背井离乡当了这么多年的喜讯,确实有点不容易。 可她做这一切的初衷却也未必有听上去的这么伟大,总归还是逃不出功利二字,只是有些人为了这两个字更豁得出去,敢于豪赌。 “好了,不说这些,当初选择了这条路,如今总还是要继续走完,否则辜负的便是本宫自己!放心,本宫还不至于这般不堪一击,本宫也不是靠着谁的恩宠才走到今天的,说说使臣的事吧。” 见慈君竹这么说慈心这才收敛心神与慈君竹说起正事。 “…屈大人?” “是,听说国书先行一步,屈大人和使团约莫还有半月左右抵达京都城!” “半个月…倒也快了,大渊这些年与邻国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这次胡菇突然主动示好派遣使团前来,面上,大渊定是要做做样子盛情款待的,正好又赶上立储这件事,此次后宫谁出头和礼部共同准备国宴?这大渊宫里宫外都热闹啊!” 慈君竹在大渊经营这么多年,这节骨眼上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会让她停下的。 “先生有什么安排?” “不急,静观其变,先看看西陵王有什么动作…” 黎王让她不要管大渊的储位之争,好啊,那她就见识见识黎王如何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先生,那个渊阁少主去过一次济世堂之后便没在城中露过面…” “不必刻意盯着,渊阁少主到底也是年轻,免不得好奇心重,那魏忍冬也算是个奇女子,许是人家少主初到京都听了些耳闻。” 慈君竹说笑了一句,心里却是另做他想,渊阁少主应该因为靖王府才盯上魏忍冬的。 而此刻,忍冬也正与慕容郁苏说着那位少主。 “…胡菇!今天早朝才说了有胡菇的使团将要到访,就有胡菇的人出现在京都城,够快的。” 慕容郁苏听罢笑了一声,深色的蟒袍让他看上去比往日更加沉稳。 忍冬也不再继续,她只是告知世子一声,至于对方是谁,是否与胡菇使团都不是她要考虑的事,不过这次胡菇出使大渊的时机选这么巧,正好是大渊立储的时候,真的只是巧合吗? “你伤好些了吗?听闻最近在忙生意?” 慕容郁苏也没继续讨论,如果与使团有关到时候自会现身,若是另有所图,此时正是大有文章可做的时候,对方也会现身,以不变应万变就是,旁的事他不管,若是对方对大渊来者不善,那就休怪他不客气。 忍冬伸手拈了一颗冰镇过的梅子就要往嘴里送,一直手快她一步截获了直接就着忍冬的手送入自己口中。 “便是夏日也不能贪凉,你的伤还没好利索,我问过罗太医了,你这情况得忌口,尤其是冰冷之物不得入口。” 这般忙还记着仔细过问这些,忍冬双眉一弯,难得乖顺点头,“好,记着了,不吃。” “今日不是来道贺的吗?贺礼呢?”慕容西玥笑望着对方,暂时将朝中琐事抛到一边,和对的人相处,只有越久弥新。 忍冬忍不住摇头失笑,“今儿到王府来送贺的怕是门槛都踏破了,王爷还缺贺礼不成?” “缺你送的。”直截了当。 这人...才说如今看着比之前持稳多了,转眼就打回原形,忍冬从怀里掏出一个穗子,“忍冬手笨,王爷就将就着吧,日后,忍冬再给你换一个。” “剑穗?” 还以为又是什么秘制药丸之类的,慕容郁苏欣喜接过,宝贝似的端详着,“本王瞧着极好,与本王的将军剑十分般配。” 站在旁侧一直没做声的长空和已经站在门外有一会的凤景同时翻了个白眼。 王爷眼里,只要是魏姑娘送的,便都是极好。 将军剑配个剑穗?想想就有些奇怪。 “王爷,这东西收着就好,不必佩戴。”既是来道贺,她想着总得有点诚意,反正礼轻情意重就是了,东西呢是亲手做的没错,可就是她自己都有些看不入眼,可她所会的女工实在有限,世子拿着看看就行了,佩戴出去还是免了吧。 “咳...” 凤景着实不想打搅二位,可眼下事真的挺多,只能讨人嫌了。 “哟,魏姑娘来了!” 进门假装刚到,朝忍冬打了声招呼。 慕容郁苏斜了对方一眼,也没说什么,知道凤景有事。 “凤公子!王爷,忍冬先去看看王妃,您忙。” “无妨,你就在这等会,一会本王同你一起过去。” 第479章 随口一说 慕容郁苏让忍冬留下,正好让凤景跟她说说团子的事,本来他回京之后就要说的,一连串的事给耽搁了。 “晓月少主?” “嗯,已经确认,晓月内部出了点事,待事情解决,他们会来接人,之前对你动手的便是晓月的人不过现在没事了,只是那孩子可能还要留在魏家一段时间。” 谁家娃丢了不着急?不来接必是有情非得已的理由,也算是找到了团子的亲人,早几天晚几天没关系。 “辛苦凤公子了!” “客气!” 说完了团子的事,凤景便与慕容郁苏说其他的事,忍冬一旁安静把玩棋盘上的棋子,看着纵横交错的棋盘,不禁有些感慨。 很多时候,下棋的以为掌控全局,最后却败于一子,立储就好比下棋,不到最后一步,皇上这个执子的人也不知道结局。 “…皇上之前迟迟不填空缺,原来不是在等秋韪,而是在等立储,如此是不是太冒险了?” 这般给未来储君铺路的确风险很大,万一选错了人,就很难推倒重来。 凤景说着眉头沉了沉,望着慕容郁苏不太确定道:“皇上是不是已经定了人?” 慕容郁苏没有回答凤景的问题,而是抿嘴看向忍冬,“忍冬,以你之见,皇上心里的人选是谁?” 没有想到慕容郁苏会问忍冬这种问题。 凤景和忍冬都有些意外。 王爷这是要跟她一个女子聊朝政大事?忍冬回看了对方一眼,知道不是在跟她开玩笑,便也认真了几分。 “王爷既问忍冬,那我就大胆猜测一番,几位适龄的皇子中,若是非要挑一个的话,皇上该是偏向西陵王吧!” 听着忍冬的口气,慕容郁苏和凤景忍不住对望了一眼,他们听着怎么感觉… 不管皇上选谁都是勉强为之,就好像在一堆残次品中选一个勉强看得过眼的。 而西陵王便是那个勉强将就的! 凤景终于明白这两人怎么凑上对的,分明就是天生一对,之前他们也私下讨论过这个问题,他记得郁苏当时就是这口吻。 “听着…你好似不喜西陵王?” 慕容郁苏抿嘴一笑,明显忍冬帮他给出了答案。 相对而言,几位皇子身上都缺了点江山之主的样子。 但是大渊是时候立储了,再拖下去也不会有更好的选择,反而会造成更加被动的局面。 这次他在东南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事,边境的情况远比朝廷知道的要复杂许多,虽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摩擦,但是这样的平静怕是维持不了太久。 若是旁人,忍冬是不敢妄议储君之事,但是他面前,她说说也是无所谓的。 “说句胆大妄为的话,若真定了西陵王,绝非大渊百姓之福!与忍冬是否喜欢没关系,只是…他不配!可眼下几位皇子,除了他…好似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其实…” 还有一个法子解困局,就是有点…罢了! 这话她也真敢说啊,岂止是胆大妄为,不配!这比不喜欢可是严重太多。 可是慕容郁苏太了解忍冬了,她绝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相信她说这句话并为夹带什么私心,所以她说不配一定有她的理由。 而他想知道这个理由,因为皇上心中人选确实是西陵王。 若真有天大的不妥,关乎江山社稷绝不能有半点差池,一旦定了就晚了! 凤景也是满腹好奇,西陵王虽不是绝佳人选,可不论从哪方面来看,几位皇子中,他的确是最合适的,没有多大的功绩,但从他处理过的朝务来看还是有些章法的,不配和不合适是两个概念! “你继续说,正好无事,且当闲听,立储之事对大渊来说已经是刻不容缓,你似乎有更好解决之法?” 拖个一两年不是不可以,一两年也出不来大问题,可是一两年以后呢?还是面临同样的问题,总归就是这么几个皇子,就算把年龄放一放,一两年也培养不出一个合格的储君来。 但是慕容郁苏从忍冬未说完的话里听出了一点东西,她似是对这个僵局有自己的看法。 不妨听听! 凤景也是安静看向忍冬,之前便知道她不是寻常女子,却不知竟是如此不同,可以一起高谈阔论,可以一起闲话家国,这样的女子,也难怪郁苏紧紧抓着,可遇不可求! 和这样的女子相伴一生,该是不会乏味的。 “王爷,那小女子就闲说一二?”这种事平日里还真是聊不起的,毕竟鲜少有男子愿意和女子聊家国天下之事。 “洗耳恭听!” 慕容郁苏倾身给忍冬添了茶水,示意她放心说。 “王爷,凤公子,大渊立储确实迫在眉睫,眼看皇子们都是这个年纪,也都开始入朝理政,若不早日定下储君,皇子各自为政在朝中结党营私,长此以往朝纲必乱,王爷也说了,虽然眼下瞧着天下太平,可边境早有异动,纵是没有他国来犯,边境也要镇守,百姓才能安居乐业,从西北兵变到东南之事,足可见边境安稳的重要性,边境离京千里之遥,要选合适的人镇守确实难,很容易就造成朝廷兵马变成了地方军,若是中间再出点什么问题,后果就不堪设想…有一个法子,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皇子戍边!皇子成年以后就会封王,为何不能将大渊边境划分成封地,让皇子们去各自封地戍边,为国镇守边疆?皇子们不管走多远,都是大渊的皇子,根在这,皇子戍边满五载,方可回京,五年的历练,能让皇子们看看江山之重,也能让他们远离朝堂,能承其重者五年足可见分晓!” 皇子们天生贵胄,可知他们争斗不休想要执掌的江山究竟是什么?并非万人之上的荣光,也不是至高无上的权力,而是数以万计的黎明百姓,万家灯火! 国之储君,不应是为了稳定局势不得已的选择! 当然,这只是她一个弱女子的想法,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皇子戍边说来容易做起来难!且不说皇上舍不舍得儿子去边境吃苦,就是皇子们的母妃也不会答应,首先头疼的就是皇上。 忍冬说完,慕容郁苏陷入沉思,他是真的在想皇子戍边的可能性。 “王爷,忍冬就随口一说…”瞧这一脸认真的样子,忍冬不由笑了笑。 “本王还想听听你对西陵王的评价和看法!” 慕容郁苏再次开口眼里多了几分认真。 第480章 陈倩儿 忍冬到靖王府约莫一个时辰了,靖王妃这边一直在等着。 陈倩儿和她娘也一直在陪着,近日到访的客人多,她们也帮着王妃应付一二。 这陈倩儿待人接物倒也大方得体,看得出来在家也是好生教养长大的。 母女两都知道靖王妃在等谁,陈夫人几次欲言又止。 这一切都看着靖王妃眼里,只是这件事只要不挑破了说,她便不会主动开口。 到底还是陈夫人没忍住,“夕彤,现在毕竟是丧期,魏姑娘是千好万好,可到底还没过门,这般要是传出去免得让人说闲话。” 一个女儿家,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和一个男子单独聊这么久? 王府该是讲规矩的地方,怎么大家伙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而且魏姑娘算是女客吧,登门也不先过来给王妃请安,直接就奔着王爷去了,这有些不像话啊。 “什么闲话不闲话的,就是那些闲着没事乱嚼舌根,由她们说去就是,姐姐不必理会。” 靖王妃一身素衣也没上妆,脸颊明显清瘦了些。 王妃都这么说,陈夫人也不好接着往下说,说了她就成了王妃口中的闲人了,抬头看了女儿一眼,给女儿使了个眼色。 这时陈倩儿突然上前朝着王妃正儿八经的跪下。 “姨母,求您救救倩儿。” “这是做什么?”王妃一愣,有些没回过神。 陈倩儿跪着不动,一双美目楚楚可怜的望着王妃,“姨母,倩儿也是不得已才跟姨母开口,倩儿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多有不妥,可倩儿也是没法子了。” “好好说,起来说,怎么了这是?蔡嬷嬷,快把这孩子扶起来。” “表小姐快起来,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您可别吓着王妃了。”蔡嬷嬷是话里有话,这母女两说是来陪王妃的,可她瞧得出来,她们留在府上另有目的。 陈夫人到底是王妃的亲姐姐,王妃看在眼里也只能装作不知。 今儿这是终于开口了? 倒要听听什么事,这时候可千万别给王妃添堵才好。 “倩儿,你就跟你姨母照实说吧...”陈夫人一脸心疼的抽出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 陈倩儿却不肯起身,跪着上前到王妃跟前,“姨母,我爹要送我去裕王府。” “什么?” 王妃以为自己听错了。 “姨母,是倩儿亲耳听着的,我爹要把我许给裕王。” “胡闹,他陈金水犯什么混?不是,他什么时候和裕王扯上关系了?什么时候的事?你哪听的?” 靖王妃突然脑袋嗡嗡的,还有这种事?陈家在宣城,怎么和裕王扯上关系了,陈金水也不是京官,再说,官阶也不高,裕王?不会是这母女听错了什么话吧? “姨母,倩儿没有骗您,就在我们来京都前的头天夜里。” “倩儿,你定是听错了,裕王难道连夜去了宣城?再说,你爹能把你一个嫡女送到裕王府去?他是疯了才会这么做。” 虽说只是五品,但也是官门嫡女,送到裕王府?可能吗? “姨母,倩儿说的句句属实,爹爹还说...” “还说什么?”靖王妃揉了揉头,如果是真的,她定饶不了陈金水。 “倩儿还听得爹爹和裕王说宣城虎营的事,裕王答应了爹,先把我接近府,因在太后孝期,不能讨旨,等...日后再抬我当侧妃。” 虎营? 王妃旁的没细听,现在满脑子就这两个字,虎营的确在宣城。 “倩儿,你所说,可有半句假话?姨母只问你这一次。” 事关重大,靖王妃不敢马虎。 陈倩儿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姨母,倩儿断编不出这样的话来,若非如此,倩儿也不会在这时候让姨母操心,倩儿是怕回去之后爹就把我送到裕王府了,姨母,倩儿不想去,您让倩儿留在王府吧,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我爹再如何也不敢到王府要人的。” 这是都想好了... 靖王府眉头一皱,难怪以前没发现这丫头有这心思,原来是这么回事。 可这件事怎么听着都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事关虎营,现在正是立储的当口..一想到这,靖王妃的心就跳的厉害。 不行,不管这丫头说的是真是假,她总不能假装没听着,这件事得跟郁儿说一下。 若是裕王与虎营有什么瓜葛,或者说,虎营效忠了裕王,那他要做什么? 自古这皇位之争就是血流不止,不行,她得告诉儿子去,皇上这时候给郁儿封了个大将军,让他留在京都,就是以防储位之争生出什么变故,好让儿子带着城卫军稳住京都。 “姨母...”陈倩儿低声而泣,也是,一个嫡女竟让亲爹老子当物件一样送到别人府上攀附权贵,如何不让人心寒? 靖王妃此刻只觉得陈金水定是疯了,倩儿是他们陈家的姑娘没错,可外翁家是涂家,再不济还有她这个靖王妃,他就不掂量掂量?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没有,倩儿和娘没跟任何人说,姨母...娘是不想让您费心,也是没脸跟您说,您是不知道...爹爹两年前待回府一个女人,自从那女人入府之后,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王妃不可置信看向自家姐姐,却见陈夫人一副羞于启齿百般委屈的样子默默点头。 “陈金水欺人太甚,姐姐,你是陈家的当家夫人,你在陈家受了委屈,就这么一声不哼?”印象中,这个姐姐也不是个软脚虾啊。 能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欺负到这份上? 陈夫人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看得王妃着急不已。 “都什么时候了,你支支吾吾的做什么,陈家到底怎么回事,倩儿这事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捋一下一会仔细说给我听,本妃就不信了,他陈金水攀上什么了不得的高枝敢做出这些荒唐事,你们在这等着。” 靖王府霍然起身,本就一场觞,如今哪听得进去这些让人生气的话。 陈夫人扶着女儿起身,“倩儿放心,你姨母会替你做主的..” 陈倩儿摸了摸眼角的泪花乖顺点头,没人看到眼泪背后让人发寒的笑意。 “王妃,您慢着些,这是要去哪?”蔡嬷嬷跟上伺候着,心里暗道,这都什么糟心事,难怪表姑娘想留在王府。 “去找郁儿。” 靖王妃到底不是一般的内院妇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保持着几分应有的冷静,这事听着就匪夷所思。 她也不可能听信一面之词,但也不得不谨慎对待。 第481章 眼里的他 忍冬此时正与慕容郁苏他们聊着,王妃突然而至,都有些意外,听得王妃所述之事更是眉头深锁。 刚才他们在聊西陵王,现在又蹦出个裕王。 到底是立储的关键时候,话题就绕不开几位皇子了? “是表妹亲耳听的?” 看出儿子脸上的疑惑,王妃也颇为忐忑,“倩儿是这么说的,郁儿,此事你怎么看?” 她当然不希望儿子和靖王府搅合到储位之争里去,可他们本来就是这权利漩涡里打转的人,怎么可能完全避得开? “颇为古怪。” 这不光是慕容郁苏此刻的想法,忍冬和凤景听着也是觉得古怪。 “这倒不难,查一查就知道,索性宣城离京都不算,若是速度快,一个晚上来回也不无可能,郁苏,我让跑一趟宣城便是。”这也不算是家务事,毕竟牵扯到虎营。 若是裕王真与虎营有什么瓜葛,那他们还是真小瞧这些皇子了。 这不声不响的,手都伸得这么远了。 慕容郁苏点了点头,这种事也不可能听信一面之词,说到陈倩儿这个表妹,慕容郁苏似乎想起前两天长空提醒的那句话。 “母妃,既然姨母和表妹这么说,那就暂时让她们住在府上,也当陪你说说话,你也别太着急上火,等弄清楚了再说。” 靖王妃点了点头,“当年你外翁帮姐姐挑了陈家,就是图陈家门风好...” 同气连枝,自家姐姐在夫家被欺负了,王妃难免有气,但也不至于昏头,一切等弄清楚再说吧。 忍冬一直安静听着,心里暗道,照这么说,那陈姑娘想留在府上也是情非得已,是来避难的? 可是这和她对世子起意是两码事吧。 不肯进裕王府当小,难道就愿意进靖王府当小?挺奇怪的。 不过这些事她且听听。 “王妃放宽心,身体要紧。”见靖王妃脸色不太好,忍冬忍不住劝了一句,王妃最近都没好好休息,应少思少虑,这人哪能连番折腾。 看着忍冬,眼里明显有了一丝笑意,“你就别操心本妃了,倒是你自己的身子骨要好生养着,行了,你们继续说事,本妃先回去了,一会儿你就不用专程到我那去了,回去的时候让郁儿送送你,若是方便就留下一起用了膳再回去。” “忍冬一会得回去了,手上有点事,等忙完这两天我陪王妃出门走走?” “哦?那感情好,去哪?” 王妃面上没什么,但是忍冬看得出王爷突然离世对她打击还是很大的,此刻不过是强撑着罢了,她是郎中,一眼就看出来了,王妃郁结在心。 若是长此以往,早晚憋出个好歹来。 “去看看忍冬的药田吧,哪里景致不错。” “早就听说你在城外折腾出了一片药田,还在盖屋,你选的地方定是极好的,行,到时候本妃也去瞧瞧。” 到底还是这孩子看得明白,这是要带她去散散心。 送走靖王妃,忍冬差不多也要回去了,这两天她还真的挺忙的。 “世子,忍冬今儿所说,紧是个人浅见,你这事多不必送了。” “再事多送你的功夫总归是有的。” 个人浅见吗?他看未必。 之前他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几次忍冬面对西陵王的时候好似都在刻意忽视对方的存在,现在大概明白了,原来是真的不喜。 不是因为个人喜好。 储君的事,其实他也私下和凤景讨论过,可拢共就这么几个人,再拖下去也不会有变局,再说,边境情况越来越复杂,储位便是内患的一个关键点,囊外安内,不过今天听了她的一番话,他确实该好好想想了。 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便是想得再多恐怕也是徒劳。 再则,靖王府不能插手储位之争,这是他父王在世的时候定的规矩,父王才走,尸骨未寒呢。 “王爷不必多虑,总有尘埃落定的一天。” 忍冬突然抬手,手指落在慕容郁苏的眉心,似是想要抚平那个川字。 好好的一张脸,生得这般好看,总皱着眉头做什么,发现从东南回来之后,见到他笑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个心里装着江山社稷的男人,让她心疼了... 慕容郁苏静静望着忍冬,在她眼里看到的却是满眼的自己。 以后谁在说她对自己不上心他跟谁急。 忍冬并未回魏府,慕容郁苏亲自将她送到济世堂才肯离开。 “本公子可是第一次给人当马夫,这样吧,等将来你们成亲的时候,本公子亲自替你们驾车如何?” 看着这两个,就是觉得般配,着实让人羡慕啊。 什么时候,他也能寻得一个能与他这般聊天说地的女子?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彼此心照不宣,郁苏这小子,够幸运的,反过来,魏忍冬又何尝不幸运,茫茫人海,难得一遇是知己。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两人击掌,这事就算是说定了。 “凤景,储位之争靖王府不便插手,可未来国君却关乎大渊黎民百姓...西陵王是皇上心中人选,八成就是他了,可是...刚才你也听着了她对西陵王的评价,你再去仔细查一查,不管皇上最后选谁,靖王府都会支持,但是明知有问题却不弄清楚,等于是遮蔽了皇上的双眼,另外,虎营的事也尽快弄清楚,皇上留我在京都,便是把京都的安全交给了我。” “明白了。” “郁苏,王爷的事真的不查了吗?” 慕容郁苏缓缓闭上眼摇了摇头,“暂停吧...”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凤景点了点头,为缓解沉重突然沉重的气氛,赶紧找了个话题,“...对了魏姑娘刚才说最近忙一桩大买卖,魏姑娘什么时候开始做买卖了?” “兵部每年秋都要采购一批药材..” “兵部?这不都是老惯例走的吗?”魏姑娘想插一杆子?若是郁苏出面,倒也能行,不过这不像是魏姑娘的行事风格啊。 慕容郁苏神秘兮兮一笑,想着她做的事忍不住替裘佟两家捏把汗。 不管她做什么,总有她的道理,她不是为名利奔走的人,他始终记得当初她说她要走的道。 见慕容郁苏不再说下去,凤景也不再多问,他也该去忙活了。 第482章 储位之争 “建业,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父皇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一定要尽快弄清楚。” 西陵王很快就收到了宫里传出的消息。 皇上连夜出宫去做什么? 一定与朝中的事有关,与储君的事有关。 内阁空缺的两个,他父皇究竟是留给谁的? 慕容西玥感觉他抓到了什么命脉,但是又感觉飘飘乎乎的。 “这件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只能交给你,事关重大,绝不能让父皇的察觉。” “建业明白,王爷放心!” 刘建业也是十分惊诧,皇上悄悄出宫?熙妃的消息定是准确的,先不想这么多,只要皇上真出宫了,在京都城的地界上,他总是有办法查一查的。 慕容西玥颔首示意他去忙,自己却是有些坐立不安,关键时候,成败在此一举,谁又能安坐家中? 都是面上平静罢了。 不过慕容西玥还算是摸透了皇帝的几分心思,他只要盯着内阁空缺的两个位置,能把父皇意属的人推上去,那储君之位十有八九就是他的。 想归想,不到定下的哪一天,心始终是悬着的。 他那几个兄弟个个都会使出浑身解数。 “王爷,现在是关键时候,咱们要不要...拜访一下定国公和冯首辅?”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时就是他们这些幕僚门出谋划策的时候。 听说裕王早就登门,便是使不上劲,好歹也别落下,或许能从这两位这得到一两句有用的话,此时也是顶大用的。 “不可!”慕容西玥忙抬手让对方打住。 这两位,父皇那边肯定是透底了的,他们必是知道父皇的打算,可要想从他们那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恐怕是不可能,不必白费力气,反而惹的父皇多想。 此时,做得越多错得越多。 他且等着,等着着急的先上,正好替他探探路。 为了这一天,他已经准备了这么多年,只能往前绝不可能后退的。 几个儿子在想着皇帝的皇位,而皇帝也在看着几个儿子的本事。 “朕已经给了你这么些天了,怎么,镜府就这点本事?” 此时的乾坤宫,皇上似乎也无心批阅奏章,梁宇单膝跪地正在禀事,太后已死,可事情不可能就这么过去了,一个黄家显然不够。 “皇上,那个茶姑姑那审不出任何东西,软硬不吃,不过臣还是查到了一点线索,只是...” 皇帝眉头一沉,“只是什么?” 梁宇面露难色,“只是线索...断了。” 皇帝这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断了不会再查?” “已经在查了...皇上,那个茶姑姑那虽然断了线索,但是黄琼瑶那边有了新发现,上次在黄家找到的那本书,记载牵丝线的书,其实是有人故意放在京都各大书局的。”也就是说,可能有人暗中一步步引着黄琼瑶入局,让她知道太后的病,知道牵丝线,并且找到牵丝线。 皇帝搓了搓手指,“与她接触过的人再查一遍。” 黄琼瑶也算是有几分机灵的,一般人的话她断不会轻易相信。 “已经在查了。” “此事必须在储位确定之前有个结果,下去吧。”皇帝这是下了死命令了。 梁宇压力甚大,领命退了下去,这件事的确有些棘手,那个茶姑姑一心求死,连她儿子的命都不顾。 “苟旬,你说他们几个现在在做什么?” 皇帝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问的却是让苟旬无法回答的问题。 皇上问的应该是皇子们,可是皇子们在做什么他如何得知? “让朕看看他们有多大能耐吧,拟旨,擢升于婕妤为昭仪,让她负责胡菇使团宫中国宴事宜。” 苟旬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领旨,太突然了,这于婕妤..不对,于昭仪扶摇直上之势有些挡不住啊。 为着国宴的事,宫里几位娘娘明里暗里来找皇上好几次了,可是皇上都未曾松口。 他想着毕竟是国宴,四妃之一负责肯定跑不了,没成想却是个有孕在身的于昭仪,为此皇上还特意晋升了她的位份。 这于昭仪果然是个有本事的。 “于飞?!” 消息一出,全是一片惊诧之色。 尤其是宫里,那叫一个精彩,还没开始争呢,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昭仪...本宫当年入宫的时候也没她升的这么快,皇上果然出其不意,如此,大家也都可以歇歇了。” 苟旬前脚刚去于飞那宣旨,后脚熙妃就知道了。 听完也是一阵恍惚,本想着借这次国宴,想法子再向前一步,皇贵妃和贵妃一字之差却是截然不同。 “娘娘,奴婢就说那个于飞不是省油的灯,野心大着呢,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昭仪离妃位就差一步..这满宫里也找不到一个比她升得快的。” “替本宫送一份贺礼去吧,如今也是一宫主位了。” “娘娘,您上次吩咐送了屏风,这次就送一副..送子图吧,整好配着。” 雅琴意有所指,熙妃眼眸轻扫,淡声道:“嗯,送子图不错!你亲自送去,替本宫好好道贺。” “奴婢遵旨!”哼,小心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熙妃心里此刻就如猫抓了一般,昭仪,皇上这一招够狠的,这是让她们都安分一些。 于飞接到圣旨也有一阵恍惚,宫人各种恭喜她都没有听进去。 最后看着圣旨暗暗叹了口气,既是皇上抬举,她受着便是,也是时候回于家省亲了。 “昭仪?!” 忍冬收到消息并不惊讶,只是觉得有些快。 “是啊,要说这于昭仪真是平步青云了,宫里哪位娘娘也没有她的位份晋升的快,听说明天她就要回娘家省亲,姑娘您知道吗?原来于昭仪是东城于家的小姐,也是有根基的,如今有圣宠又怀了龙嗣,出身也不差,大家都说,将来一个妃位八成是跑不了的。” 省亲?! 忍冬突然一惊扭头看向正在替她梳头的橘南,“你说于昭仪要回于家省亲?什么时候?” “好像...就是明天,您说这突然的,于家不得连夜准备?” 忍冬记得,当初于家案子报出来的时候就是于飞回家省亲的时候,之后,于家久居城外庄子的于家二房老爷子被请出山出入朝堂...再后来于飞就成了皇后。 当时不关注朝堂之事,所以记不清那位二房老爷子为何被请入朝的,好像官还不低。 内阁... 总不至于是内阁吧。 好像当时去于家庄子上请人的就是西陵王... 是猜出皇上的意图先一步? “当归,快去喊江海来。” 当归看着一身里衣准备就寝的忍冬...“小姐,这个时辰吗?” 第483章 线索 “江海,帮我查一下于家,尤其是于家二房,时间有些仓促,能查到多少是多少!” 其实忍冬一直都知道,于飞能一飞冲天不是因为美貌,她手里肯定有什么东西让皇上待她不同。 她或许无力改变皇上的想法,但还是想试试! “姑娘先歇着,天亮以后江海再来。” 江海说完立刻去办事了,时间是紧张了一点,尽力而为吧。 靖王府这边也有消息了,确实如陈倩儿说的,陈府有个很得宠的贵妾,才给陈金水生了个儿子,至于陈金水有没有和裕王往来,一时不好查,但是调查虎营的时候发现陈金水确实和虎营来往甚秘,虎营的统领与陈金水私交不错。 “虎营的统领若是本王没记错便是应长河吧!” 光凭着陈金水与应长河有私交就说他们有所图谋太过草率了。 “没错,就是他,顺带查了一下,这个应长河平日与京都城的往来,倒也没发现裕王的影子。” 便是有往来应该也是秘交,皇子与军中之人往来密切是大忌,裕王不至于这般明目张胆。 “宣城离京都近,还是谨慎一些,再好好查一下陈金水,另外…查一下那天晚上裕王的行踪。” 古往今来,为了皇位兵戎相见不在少数。 “好!郁苏…那些东西…”虽说王爷的死因暂时不查,可是从西北送来的那些东西总要弄清楚。 “我比对过了,确实和父王的笔迹很像,只能说对方用心了,那些东西拿给我母妃看,我母妃都未必能分辨得出,若不是我知道父王行书的习惯,也难看出破绽!” “你是说那些书信是有人模仿王爷的笔迹写的?” “没错,而且是模仿父王早年的笔迹,对方可能不知道,父王三年前一次操练的时候不慎伤了右手食指,所以写字的时候有些笔锋已经变了,也就是说,送东西来的人早就图谋不轨。” 他父王不是什么文豪大家,谁没事拿他的字临摹练习? 凤景双手环胸,摸着下巴认真琢磨起来。 “能拿到王爷笔书的人并不多,顺着这条线查查看或许会有收获,郁苏,王爷的死因咱们可以放一放,但是这件事必须弄清楚!”这人明摆着就是挑拨离间! 让靖王府和皇上失合的人,必是对江山社稷意图不轨之辈。 “查的时候小心点,别打草惊蛇,对方应该是自信笔迹没有破绽!” “明白,对了,魏姑娘说的那个男子已经找到了,就住在城中的同福客栈,这几天的行踪查了一下,暂时没发现异常。” “让人继续盯着吧。” 太后丧期,歌舞停歇,一入夜京都城就越发显得安静了。 “林叔,咱们似乎来得不是时候,领略不到京都城的繁华!” “这不挺热闹的吗?没看着刚才急匆匆过了几顶轿子。”储位之争想冷清也冷清不起来啊。 “林叔言之有理,倒是我眼浅了,我要打听的事打听的如何了?” “打听了,但是这几家应是与神医万里行都没关系!” 林叔说的的这几家便是几大医药世家。 “人海茫茫的确实难找,少主,就算有消息称神医在大渊出现过,可大渊这么大,医术高明的也不在少数,再说,神医到底有没有传人也不得而知…” 一点线索都没有,好比大海捞针。 “罢了,也只是顺带找找,抓紧办完黎王交代的差事便回胡菇吧!” 说到差事,林叔耸了耸肩,“少主,西陵王一口回绝,咱们也快不成。” “说得也是,那就帮着添把火,让西陵王自己找上门来吧,使团还有几天到?” “是想让他们早点到?” “嗯,提前入京,对了,让你查那个女子查得如何?” “少主似乎对那个姓魏的女子颇感兴趣,不过仔细打听之下,这女子还真有些不寻常。” 说到此事,林叔也是颇有兴致,将打听到的情况一一详说。 “魏忍冬!听你这么说,最近大渊发生的事都与她或多或少有些关联,有点意思,走吧,溜达了这么久,怕是身后跟着的人也觉着无聊了!” 林叔笑着扫了四周一眼点了点头,“可不是吗?不过属下也是颇为费解,这女子好大的能耐。” “林叔也觉得费解?本少主也想一探究竟!”素问眸光一闪,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少主不怕玩过头了?”那个姑娘可是不太简单,又和靖王府走得那么近… “无妨!” 夜深人静,京都城却是不少人彻夜难眠。 “先生,镜府的人发现了书的问题,已经在复查了!黄姑娘是从咱们这得知太后患有消渴症的…” 慈君竹的消息倒是快,镜府一动这边就知道了,也难怪镜府查了这么久都查不到什么。 “你以为琼瑶那孩子到现在还没回过味来?八成已经想到我这了!”慈君竹镇定自若的饮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慈心眉头深锁,有些许不安。 “放心,她便是想明白了也不会说的,我太了解这个学生了,如今她便是说什么也改变不了结局,反而会…幸灾乐祸,觉得自己得知了什么大秘密,而旁人又查不到我这,盼着我做出更多痛快的事来。” 慈君竹把黄琼瑶的心思摸得透透的,没错,黄琼瑶此刻就是这样的心态,她知道是谁杀太后就是不说,反正她也要死了,就算说了,她的结局也不会有所改变,哪怕能保住这条命也是苟活于世,她黄琼瑶宁死也不苟活! 她要看着所有人都被她的先生玩弄股掌,仿佛这样想能让她痛快几分。 至于她的先生为什么要杀太后,她根本不关心,哪怕明知人家利用她! 人到这时候,想法多是偏激不正常的,而慈君竹正好把握住了黄琼瑶的心态。 “书的事你赶紧处理好,皇帝一定会让梁宇再查一次与琼瑶有过交集的人!咱们这也避免不了,你知道该怎么做!这件事…靖王府那边东西送过去几天都没反应,这个慕容郁苏比想象的难缠,幸好做了两手准备,储位之争,靖王府想要置身事外怎么可能,这慕容郁苏越是不简单越不能让他成势,将来会是胡菇的心头大患!” 慈心深以为然,心里也越发替自家主子感到不平,“先生一心为胡菇谋划,那黎王明知公主在大渊,还要让渊阁的人来,多余麻烦!” 一来就让公主不要插手储位之争,凭什么,这不是抢功吗? “本宫问心无愧,黎王或许也有他的打算,总归都是为了胡菇,去把刘莹喊来。” 第484章 见于飞 黎明破晓,江海便在忍冬院外候着了。 “辛苦了,先喝口热的,慢慢说!” “没事,于家昨夜可是热闹…姑娘让查的于家二房确实有一个老太爷住在城外庄子上,这位老太爷之前还在翰林院待过,之后因为一桩案子受了牵连丢了官,于家二房在于家也就一落千丈,后来好像又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二房就搬到城外单住了,但是一直没分家,于昭仪就出自二房,于家也是出了名的书香门第,祖上也出过大官,官至一品……” 于家也是官门,祖上也曾风光无限,不过是如今走了下坡路,可到底还是有家底的,如今又突然蹦出一个娘娘,指不定又能复起呢! 不过于昭仪出自二房,以于家之前对二房的态度…若是于昭仪计较,那就不是跟着沾光而是要小心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命数这东西真的很奇妙。 恐怕于家另外几房当初也没想着二房还能出个娘娘。 “那位老太爷呢?有什么特别之处?” “一时打听不到那么细,只听说一直在庄子上住,离开于府以后一直没有回过,昨夜于家人连夜去请,好像没请来,从侧面打听了一下,二房当初与其他几房闹过很大的矛盾,说是二房私藏了祖上留下的什么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怕是难得打听到,这些大家族哪有几家真正和睦的!” 江海探听的也有限,忍冬一旁听着仔细回想着自己对于家案子的记忆。 可是她当时就不清楚其中细节,那时候根本不关注这些,只记得当时挺轰动了,好像是与一本什么书有关。 “姑娘,要不我再去打听一下?” 时间太仓促,能查到的有限。 “不必了,橘南,帮我打听一下于昭仪什么时候出宫,走哪条路!” 与其在这猜测,倒不如直接问正主好了! 和忍冬一样想要在于飞出宫后与之见面的还有西陵王。 于飞是慕容西玥亲自带进宫的,可以说于飞能有今天都是他的功劳,所以在他看来,于飞理所应当是他的人。 当初他就知道她是于家二房的人。 不过那时候他也没想到于飞能在后宫爬的这么快,现在是立储的关键时候,平日做的这些布置,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用得上? 他要知道皇上夜里出宫究竟见了谁。 于飞的突然起势让其他几位皇子和后妃惶惶不安,因为他们眼里,于飞就是西陵王的人,是熙妃用来固宠的,没想到还真是个争气的,把皇上迷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封了昭仪。 如今后宫中能天天见到皇上的就是她,不说她给皇上吹枕边风,就是探听消息也比他们方便许多。 皇上这一道圣旨,搅和得人心难静,几位皇子已经有些按耐不住开始多方走动,而他们府上也开始往来各路人马。 反正免不得一争,这时候再藏掖也没什么意义了。 “姑娘,于昭仪的鸾驾一会儿会走这边。” 姑娘给的锦囊她已经想办法送进宫了,这会应该到了于昭仪手里。 “嗯,你们就在这等着便是。”有丐帮的兄弟帮忙,她要想办法混入于飞的车驾里不难。 此时于飞的马车已经出了宫门,进宫之后这是于飞第一次出宫。 “娘娘,已经出宫了!” “嗯,本宫以前最喜欢锦绣街的热闹,绕一下,本宫想去看看。” 贵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宫人忙吩咐了,其实这国丧期间的,便是锦绣街也没什么热闹瞧的。 娘娘这时候回去省亲,娘家人也不好太过热闹的迎接吧,这要不是国丧,指不定多风光呢。 锦绣街虽然少了些以往的喧嚣,人依然很多,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来了,来了,我就说了娘娘的车驾是朝这边你们不信!” “还真是!” 怎么改道了?不是说从昌福街走吗? 不过看热闹的从来不会去细纠这些,反正就是看个热闹。 “姑娘小心些!” “橘南姐姐放心,小姐不会有事的!” 当归倒是心大,主要是见识过丐帮兄弟们的厉害。 “去去,快走开,这是宫里娘娘的车驾,你们也敢乞拦,一群臭要饭的不知死活!” 娘娘的车驾前突然出现一群乞丐,车驾停了一下。 于飞挑开车帘问了一句,得知情况不但没生气,还让身旁的宫女去散了点散银,乞丐们一个个蜂拥而上跪下道谢,没人留意到,一副宫装打扮的忍冬已经悄然站到车驾前。 “本宫有些乏,你进来给本宫松下肩。” 忍冬顺势就进了马车。 “哟,大渊新晋升的这位昭仪娘娘倒是个心善的!” “心善?后宫那种地方容得下心善的人?得了,不如说会逢场作戏!” 人群里,素问不太感兴趣的应了一句。 “说得也是,走吧!”少主不是要去找魏姑娘看病? “走!” 于飞的车驾正好与对方插肩而过。 “恭喜娘娘了!” 忍冬一身素色宫装,有模有样的道了一句恭喜。 “于飞能有今天,得好好谢谢魏姑娘才是,当初魏姑娘说大恩不言说,说吧,你找我何事。” 在忍冬面前,于飞并未用尊称。 她当时就说过,若有一天真的飞黄腾达了,一定会还,现在虽说不得飞黄腾达,但是魏姑娘既找上自己,想必也不是为难她的事,她自然会尽力而为。 面对于飞的直接,忍冬也不拐弯抹角,“于飞,你祖父可是有入朝的打算?” 于飞惊的上下打量着忍冬,这件事只有她和皇上还有祖父知道,不,应该还有定国公和冯首辅,可是他们两绝不会透露出去,她是如何得知的? 看着于飞的反应忍冬便知道自己没记错! 马车内一阵沉默,好一会于飞才开口,“你找我就为了问这句话?” 她祖父是否入朝,与她和靖王府都没有任何关系才是。 “于飞,我知道你是借由西陵王进宫走到这一步的,今天来是想请你帮个忙,如果西陵王找你,不要让西陵王知道你祖父要入朝的事!” 于飞此刻是真的迷惑了! 为什么? 若说忍冬与某位皇子有瓜葛,此时局势…她这么做她尚且能理解几分,储位之争,与她和靖王府有何干系?而且她这么做是要…拦着西陵王! 她可知道,西陵王是皇上心中储君之选?她是不是要提醒忍冬? “忍冬,咱们之间就不绕弯子,我知你不是执迷权势之人,你只告诉我,今日来是不是靖王府的意思!” 莫不是靖王府有意插手? 第485章 我信你 “于飞,不管你信不信,此事和靖王府没有任何关系,我知道我这么做有些唐突,也大概猜出皇上意属西陵王!” 忍冬一脸真诚的望着于飞,她看出来了,于飞也知晓皇上的心思,...如果今天西陵王真来找她,她或许会做个顺水人情告诉西陵王。 看来她今天来对了。 于飞和西陵王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是于飞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她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局势,现在她在宫中还说不上已经站稳脚跟,等到她祖父入朝之后,她定会和现在有些变化。 “忍冬,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慧的女子,你说和靖王府没关系我也相信,只是你这么做我实在是想不通透,因为熙妃的关系?怕有朝一日西陵王登基她会报复你?”这倒是有可能,可仅凭她一己之力,如何能改变皇上的意思。 储君人选并非儿戏。 便是靖王府插手也未必能成。 于飞对忍冬算是十足的真诚,以于飞今时今日的身份,这些话是不能轻易出口的,若是让人听了去,会招来天大的麻烦。 “若是为了这个,你大可放心,于飞可以给你一句话,不管西陵王将来如何,熙妃都没有机会报复你。”以目前她对皇上的了解,一旦动了心思,可能不会留熙妃的命。 于飞虽然没有言明,但忍冬是聪明人,从于飞的话中已经品出几分意思了。 帝王心术有时候真让人彻骨发寒。 如果是她猜测的意思,那西陵王真成了储君,熙妃也就活不成了。 可是...她防的并非熙妃,而是西陵王! “于飞,我今天既来找你,便也不打算瞒你,不是因为熙妃!” 那就是西陵王了!冲着西陵王? 于飞百思不得其解,认真凝视着忍冬,看出忍冬没有丝毫玩笑之意,随即垂下眼眸幽声道:“好,当初我说过,若有一天你拿锦囊找我,我便应你三件事,这是第一件,我应了,...忍冬,我不知你为何要拦着西陵王更进一步,可即便我不帮西陵王,只要皇上选的是他,结果就不会改变,而且,我很好奇,为什么?” 忍冬耸肩一笑,若是说得清楚就好了。 “于飞,我说西陵王不配为君,我这么做是有个人原因,但也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你可信?”谁会信啊! “不配嘛??” 忍冬点了点头,是的,不配,她知道说出来有些牵强,毕竟西陵王现在虽无突出的功绩,但表现尚可,且和其他几位皇子相比,瞧着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这也是大渊现在的困顿之处,或许也是储君之位一直空悬的重要原因,一个合格的储君是皇上心中所望。 “那谁配?” 于飞问出了一个让忍冬无法回答的问题,因为没有答案,的确,谁配? 这大好的江山...后继无人! 此时她一个女子,竟生出几分心忧天下的苍凉之感。 想着不由想笑,是啊,她拦下西陵王其实对大渊来说,好像改变不了什么结果,如此想来,反倒是她私心重了。 选择其他皇子,对大渊来说也未必强到哪里去,那几位皇子在争储的时候也是做下许多荒唐事,没有哪个真将这江山社稷装在心里的。 “罢了,这或许是大渊的命数,我能奈何?” 忍冬随口的一句感慨,让于飞突然怔住,自小跟在祖父身边耳濡目染读史书,便也知晓几分大义。 看着眼前的弱女子,于飞突然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原来家国天下也与闺中女儿有关? “于飞,是我愚钝了!罢了,今日你且当我没来过,一会我找机会下车,难得碰一面,我替你把把脉,现在月份小还是要注意些的...” 至少,她还能悬壶救世... “我信你,魏忍冬,我于飞信你!”信她不为私念,信她心存大义。 忍冬刚搭上对方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着一脸真挚的于飞,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忍冬心里突然生出一个想法,目光落在于飞的肚子上,随即又是无奈一笑,如今立储之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里还能等得了于飞肚子里的孩子长大成人。 若是于飞,或许能教出一个合格的皇子来。 可惜...就算她想办法调理好皇上的身子,西陵王和裕王他们也不会继续等。 “行了,我替你把脉。”不过于飞一声信她,确实让她开怀了几分。 知己难求。 马车内安静了下来,忍冬认真替于飞把着脉。 “你放心,我于飞说话算话,既答应你就会做到,其他的,咱们既然左右不了,就听天由命,对了忍冬,原本上次陪皇上去靖王府祭拜靖亲王我就想找你的,正好今天跟你说说...” “上次我有事去了,什么事?”忍冬把着脉象,眉头轻轻皱起。 “忍冬,在太后出宫的前一天晚上,皇上一个人去了一趟太后的寝宫没让人跟着,回到我那就睡下了,我怀着身子睡的浅,半夜听得皇上睡中呓语...母后,你真的将秘密带走了吗?” 忍冬这般聪慧,不用她再详说了,太后死前只见了皇上和忍冬,如果有什么秘密连皇上都不知道,有可能知道的只有忍冬一个人。 她只是想提醒忍冬一句,伴君如伴虎,她现在还负责给皇上请平安脉,皇上每次见着她,是不是就会想起这事。 至于太后的什么秘密,她不想知道更不想打听。 忍冬松了把脉的手,由衷道谢,皇上梦中呓语...于飞何等机灵,这是在冒险提醒她早做防备。 她也知道,上次太后灵前的一番话,皇上只信了五分。 皇上断不会抓了她逼问什么,可若是皇上真想知道,有的是手段。 “于飞,谢谢你,我记下了,对了,你说你浅眠?是有孕以后一直如此还是最近才如此?” “一直如此,其实我从小就浅眠,没事,白天我会偶尔补补。” 忍冬点了点头,“脉象上看,胎像还不错,只是...你体质本就不是很好,又是突然受孕没打基础,难免有些虚,平日饮食一定要注意,不可过补,到时候孩子太大你可吃不消,回头我给你开个安胎的方子。” “没事,太医院每天都会请平安脉,若有什么不妥不用说,我第一个找你。” “好!对了,你这身子安胎药也的谨慎些,该天你给我方子,我瞧瞧。” 宫里手段太多,能防就防着些。 第486章 于飞见西陵王 正如忍冬预料的一样,西陵王果然在于家秘见了于飞。 今时不同往日,于飞如今是皇上正当宠的昭仪,慕容西玥也不能像之前那般对于飞了。 “当初就看出来于昭仪不同凡响,如今果然是一飞冲天!不知于昭仪可记得当初说过的话?” 于飞笑得婉约,如今身上已带了几分气度,“于飞岂敢忘记,于飞说过若有一天于飞有幸入得皇上的眼,定不忘王爷相助之恩。” 所以西陵王今天是来讨要恩情的? 不得不暗叹一句,果然让忍冬猜对了。 “本王相信于昭仪是个重诺的人,本王也知道于昭仪是个聪明人,你是从我母妃宫里出去的,咱们本来也就拴在一根绳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于昭仪也是明白的,本王他日若能有幸登高,于昭仪的富贵自然少不了,如今于昭仪更是有孕在身,也要为本王尚未出生的皇弟或是皇妹考虑一二,只要有本王在,确保他们一生富贵无忧,另外…你不是想让你们二房重心执掌于家吗?这件事本王也可应你…” 慕容西玥说话间一直背着手望着于飞,话里客气,可话外之音却是让于飞明白,她没有选择。 他们本来就是一条船上的,你好我好大家好。 于飞对上对方的目光,不再像从前一样闪躲,她现在的身份和处境需要她拿出这样的气魄来。 “王爷所言,于飞明白了,王爷既说到这份上,不妨开门见山!不过…于家的事,于飞还望王爷不要插手,王爷今日能现在这跟于飞见面,看来王爷和于家现在的当家也是相熟,于家的家务事王爷想必也知道了一些,未免王爷为难,于家的家务事还是于家自己解决吧!” 慕容西玥眸光深处幽光一闪而过,果然今非昔比啊! 明知他与于家有往来,就该知道刚才那番话他有替他们调解的意思,他也是今时今日才知道,原来于家对二房做得确实有些过,不过人家也说了,愿意交出掌家之权,也算是退让了,可这于飞似乎不满意,女人的心胸和远见果然只是这般而已。 这是不给他面子,相对面子和摆在眼前的皇位,西陵王瞬间就有了取舍。 于家换了二房掌家一样可以为他所用,所以,现在的当家只能弃了,也怪不得他,再说,说到底也就是家务事,闹不出人命随他们于家人自己折腾。 “既是于家家务事,本王自不会插手,于昭仪如今可是风光归家,本王却是惶惶不安,听闻最近于昭仪独得圣宠,父皇一连几夜留宿,如今于昭仪也算得上是独一份了,本王想着,定是于昭仪比旁人更懂父皇才这般得宠,本王有些好奇,不知于昭仪可能替本王解疑?” 一个懂字是关键,意思现在能接近皇上,知晓皇上心思的只有她,皇上夜宿她那到底怎么回事他都知道了,皇上能让她帮着遮掩,她一定知道点什么信息。 “王爷,您觉得皇上会让于飞知道多少?到底于飞也就是后宫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于飞能有多大本事让皇上什么都告诉我?王爷,您要的答案于飞真的给不了,不过于飞可以告诉王爷的是…” “是什么?” 终究还是没忍住露了急色。 于飞一脸真诚道:“皇上夜里的确出宫了,出宫去见谁我没那么大本事查得到,皇上也不可能告诉我,我只知道皇上是在为朝廷纳贤,皇上应该是去见一个人,并请此人入朝!” 她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她答应了忍冬,所以只能断章取义,她跟西陵王说的也是真真假假,否则忽悠不过去。 皇上的确是去见一个人,也的确是请对方入朝这不假,只不过请的这个人…正是她的祖父。 于飞其实从进来就一直暗暗观察打量慕容西玥,因为忍冬的一句不配,让她在暗暗打量的时候格外留心。 从他刚才在于家现任当家和她之间,瞬间取舍的果断和隐忍让她看到了西陵王的另一面。 当然,也不能用这一件事就衡量他配不配,毕竟江山社稷不是儿戏。 只是她知道,她心里那杆秤已经有些倾斜了,到底她更愿意相信忍冬。 慕容西玥也在心里做了一番快速的分析,结论就是于飞没有说谎,以他对父皇的了解,能让于飞知道的也不会更多了,于飞也没这么大能耐知道更多。 “于昭仪若是近日还知道什么…” “于飞明白!” 是明白,却未必要如王爷想的去做。 “嗯,于昭仪这般明理聪慧,何愁富贵?” “承王爷吉言!”将来如何,且将来再看!她便是富贵,怕也和西陵王无关。 慕容西玥笑着点头不再久留! 至于于家的事,都说是家务事了,他也只能袖手旁观了。 不过这于飞刚起势就按耐不住,便是再得宠怀有龙种也不足为惧。 果然,像魏忍冬那样的女子就是凤毛菱角! 慕容郁苏运气就是好! 不过…他如今可是孝子,时间越长变数越多,有朝一日靖王府落幕西沉,他至高无上之时,魏忍冬这样的女子会做何选择,待到那时,他又何须她选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只是他不知,于飞到底让他意外了。 他以为的于家家务事却是震惊朝野。 “小姐,还真是世事难料,要不是当初…” “嘘!当归,你记着,你从来都不认识于飞,有关她的一切你都忘了!” 回去的路上,当归感慨一句及时被忍冬打断了。 因为当归的一句话,忍冬突然想到些事,看来回府之后要仔细叮嘱府上的人,还好当初于飞住在府上都是当归负责给她送东西,她也不爱走动,见过她的人不多,更不知是她从明月楼带回府的,至于明月楼,以于飞现在的身份,明月楼的姑娘们也见不着她,自然认不出,她们也只知花语不知于飞,但是画嫣却是知道她从明月楼带走了一个人。 不过她或许也想不到宫里的于昭仪会是当初那个奄奄一息的花语吧! 不行,还是以防万一,若是让人知道于飞在明月楼呆过,那于飞就完了! “橘南,帮我办件事!” “姑娘请说!” 橘南开始知道于飞与忍冬有交情也是十分意外的,但是她并没多打听。 “帮我找个女子…身高…大约这么高…脸上有麻子…但是肤色要白些,眼睛要…算了,我回去画给你看!” 当初她是说花语就是病好容颜也会有损,她带回去侍弄药材的…… 第487章 有病公子缠上了? “这位公子,我家小姐上次已经给你诊断过了,您的病她看不了!您另请高明吧,还有我家小姐身体抱恙,这段时间都不会来看诊!” 钟掌柜的再见素问就没上次那么客气了。 素问被拒也不恼,一副病娇样惹得周围的人都带着几分谴责的目光看着钟掌柜。 这人生的好看有时候真占便宜。 “掌柜的,你看这位公子都病成这样了,可怜见的…魏姑娘不在,就让乌先生帮着看看呗!” 一个来抓药的大婶忍不住开口帮着说话,说完又劝着人家公子,“这位公子,这济世堂新来的乌郎中也是医术高明的,我家男人的病那是跑了许多地方都没用,白花了不少银子,最后还是乌郎中给瞧好了……” 他可怜见? 钟掌柜的望着热心的大婶一脸无语,又不好当众轰人走,开医馆的把病人往外赶传出去还开不开了? 只得压低嗓门将素问请到一边,“这位公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在下就是想请魏姑娘替我瞧瞧…” “钟掌柜,听说又有人指名道姓要请我看病?” 人群中,忍冬在当归的搀扶下盈盈弱弱的走来,众人一看,哎哟!魏姑娘这是真病了。 “小姐?!” 钟掌柜看到忍冬忙迎了上去,他没让伙计去请小姐啊。 赶巧,忍冬与于飞分开之后,对于飞的脉象略有疑虑,便想着来请教一下乌先生,正好就在门口看到某位公子又来求医。 “魏姑娘!” 素问见着忍冬,见她与紫家一样的病弱之态,目光流转朝忍冬客客气气打了一声招呼。 “这位公子,又见面了。”忍冬微微颔首,“钟掌柜,请这位公子到内堂坐,忍冬再替公子瞧瞧便是,身为医者,定是要尽力而为。” “魏姑娘果然医者仁心!”素问拱手笑着一礼。 “公子,请!” 抬手请人入内,低头避开对方的目光,这位公子可是有些放肆了。 “小姐,瞧着长得挺周正的,怎么是个泼皮!”当归就是个直肠子,有感而发,声音虽小,可是前面某位公子和大叔却是耳力极好的,刚好听得清楚。 忍冬听罢颇为认真的回了一句,“嗯,正所谓人不可貌相!” 前头林叔斜眼看了自家少主一眼,好似在说,听着没,人不可貌相啊!!! 素问含笑受着‘娇柔’的迈步跟上钟掌柜的脚步,人家丫头还说他长得周正呢?林叔没听着人家小姐也是认同的? 人刚进济世堂,世子这边就收到消息了。 一个男子,一而再的找上自己的女人,不管是什么目的,郁王爷听了怕是都不高兴。 “郁苏,要不我替你去会一会?”毕竟郁苏现在是王爷,露面多有不便。 自家女人的事,慕容郁苏觉着,还是不要假手他人了。 胡菇人... 不远千里而来找她看病?她现在是有些盛名,但也不至于这么快传到千里之外了,鬼信。 “本王近日神伤郁结,深感疲累,需请魏郎中瞧瞧,听闻魏郎中有伤在身,就别让人家跑了,本王亲自去求医。” 旁人能去看病,他也可以。 凤景低咳一声,佯装严肃冲着长空喊了一句,“还愣着干嘛,还不给你家王爷套车求医去。” 看着慕容郁苏大步而去,凤景后面笑容淡去,轻轻叹了口气,让他去分散一下心神也好,王爷的突然离世,对他也好,王妃也罢,都不可能一下就能过去,不过都是表面撑着而已。 每天白天忙完,晚上还要偷偷的一个人到祭堂在王爷灵牌前坐一会。 而王妃那边,听蔡嬷嬷说,每天早上收拾屋子的时候,王妃的枕头都是湿的。 “郁苏,等等我,正好路上跟你说点事。” 凤景追上慕容郁苏,两人刚过了长廊转道的时候迎面碰上陈倩儿带着两个丫头走来。 “倩儿见过表哥,凤公子!” 凤景颔首默不作声,真巧,他要和郁苏说的事正是这位表姑娘。 “倩儿正好炖了汤,刚给姨母送了,想着也给表哥送一碗过了...表哥这是要出去?” 陈倩儿看向一旁丫头端着的汤,又看了看慕容郁苏要去的方向。 “嗯,多谢表妹,不用了,我素来不喜喝这些汤汤水水,以后也不必麻烦。”慕容郁苏客气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准备离开。 刚走一步,陈倩儿便急的喊了一声,“表哥留步!”说完看了身后两个丫头一眼示意她们走开些。 “何事?” 凤景假装没看出陈倩儿的意思,依然站着不动,目光落向别处。 自己的丫头可以打发,这位与表哥关系非同一般的公子,陈倩儿却是不敢拿捏的。 “表哥...若是有时间,多去看看姨母吧,姨母是怕表哥担心,每次都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可倩儿看得出,姨母她...心里一时半刻怕是缓不过来的...” 人家是出于对他母妃的关心,慕容郁苏也不好对人家态度太生冷,虽然他和这个表妹之间真不是很熟,也没什么话说。 “知道了,这些天辛苦你和大姨母照顾,本王现在要出去办点事,回头去看母妃。” 对于陈倩儿的事,慕容郁苏却是只字不提。 陈倩儿嘴角动了动,挤出一丝笑乖顺点头,“表哥慢走。” 看着慕容郁苏和凤景离开,陈倩儿脸色一变,眼里分明多了几分精光。 这个表哥,比她想象的难缠多了,想要接近都难,再拖下去,她的机会就越来越小了,怎么办? 而且,她那个王妃姨母,虽然对她还算和善,可也不是个好糊弄的。 她知道,在姨母眼里,她可能配不上表哥,可是她也没打算进王府,她进王府是为了... 她的话都抛出去一两天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说得已经够清楚了,难道没去查? 陈倩儿仔细想了想,她完全是按着交代的说的,应该没错,再等等看吧。 “郁苏,你这表妹可是有些意思!” 除了府门,凤景刚上马车就挑起车窗帘朝外头看了一眼。 “你不是去查人家了吗?怎么,查出点名堂了?”慕容郁苏眼里闪过一道寒光,不管是谁,胆敢打靖王府,或是想着利用靖王府的主意,最好都相好后果。 凤景放下帘子,拢着手轻道:“她说的事,刚开始确实没查出什么,不过复查之下发现几个疑点,越差越觉得有问题,我便重新捋了一道,从你这个表妹查起...” 第488章 看病?本世子替你瞧 世上有句话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一点不假。 凤景在查的过程中,意外发现这个陈倩儿曾多次入京,而且都是瞒着家人偷偷入京。 这事本来极为隐秘,她连贴身丫头都没带,可是百密终有一疏,凤景反复推敲她说的话,虽然只是简短几句,却透露出惊人的消息,虎营和裕王! 若是故意说给靖王府听得,是想借靖王府之手揭露什么事,那是谁在背后操刀? 要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的把这个陈倩儿彻彻底底查清楚,从她平日接触的人,行走的轨迹甚至日常生活习惯等等找寻蛛丝马迹。 “若此入京?”慕容郁苏挑眉低喃。 凤景叹了口气点头,“你这表妹,自去年你外祖母寿宴回去之后,便每月找着理由去上香,然后把自己关在寺中厢房念心经抄经文,陈金水本就不太关注儿女的事,至于你姨母,她自己就信佛,加上府上新来了个女子忙着应付,女儿向佛她也没太在意,就这样,陈倩儿每月总要找一天去礼佛,可我瞧着,她可不是个潜心修佛的女子,便让人去她常去的寺庙查了查,这才发现不对劲的...你猜猜,她借口礼佛是为了见谁?” “总不会是裕王!”她说的话分明是把裕王套进去了。 “定国公府的四公子陶运开。” “什么!” 这下慕容郁苏真的惊了一下,他想着,逃不过就是几个皇子中间打转的人,定国公府?着实没想到。 问题看来比他想的复杂许多。 凤景若没查证,定不会乱说,定国公府的话,事情就严重许多。 “开始我也以为查错了,出了什么纰漏,但是又重新查了一遍,确实是陶运开,而且...我查了一下,去年段府办寿宴的时候,他也去了,之前好似没什么往来,应该就是那次认识的。” 扯上定国公府,事情确实麻烦复杂了,处理起来也必须谨慎小心。 慕容郁苏眯着眼缓缓靠着车壁,叹了口气道:“回京的那天晚上,在祖母的灵堂我就与皇上说了一句话,我预感有一双手正在下一盘棋,而棋盘就是大渊的朝堂,如今立储风波开始,这盘棋上的棋子就开始动了。” 所以,这件事不是简单的皇子之间权谋算计的戏码了。 可对方把这个问题丢出来,就是不怕他们去查,希望他们去查,也就是说,裕王很有可能和虎营真有勾结。 现在又冒出一个定国公府的四公子。 这里又要引出点什么? 把陈倩儿推向靖王府,然后让靖王府去揭开皇子与军中暗中勾结的事,在立储的档口,便等于是把靖王府拉进储位之争的风波里,一个陈倩儿,一枚子,却布了这么打一个局。 恐怕还不止这些,这盘棋应该还有更多东西在后面等着。 “郁苏,你打算怎么做?”明知是个坑,却又不得不跳的感觉。 因为事关江山社稷,靖王府就不能置之不理。 “再等等吧,既然有人借她的手想要拉靖王府蹚这场浑水,定是在暗中等着看戏,我们且按兵不动,看对方后招吧。” 查必然是要查,但现在可以不动声色,先和对方比比耐心,这件事,他真得好好琢磨琢磨。 至少再弄清楚陈倩儿和陶远开的事之前,他必须耐住性子。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济世堂了。 若是骑马这会应该早到了,马车是为了方便说事。 而济世堂里,忍冬正在替某位泼皮的公子看病! 慕容郁苏现在和从前不同,加上又在丧期,多少要顾忌几分,不好大摇大摆的进济世堂,下马车的时候带了一顶斗笠遮掩了一下。 听得掌柜说,又有人点名要找小姐看病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看清楚斗笠下的面孔时眼睛瞪得溜圆差点就跪下了。 还好慕容郁苏手快拖住了。 “王…公子,里面请!” 王公子?原来掌柜的认识,伙计们也只是好奇的瞧了一眼。 “王爷,小姐正在里面替人看病,小的去通报一声。” 入了内堂四下无人,钟掌柜的忙朝着对方行礼。 “不必了,掌柜的只管去忙,本王自己进去!” 钟掌柜岂敢不从,小心翼翼退了出去,心里暗诧,王爷怎么找到药堂来了,怎么知道小姐刚好在? “公子专程来找,实在是看得起,只是你这病…小女子当真是平生仅见,实在无能为力!” 忍冬再次认认真真替对方把了一次脉,对方异于常人的体温却一点事都没有,其实忍冬也是挺好奇的。 “哎!连姑娘都看不好,看来本公子这病是没指望了!” 有人靠近内堂素问就听得动静了,假装不知,继续与忍冬攀谈。 “公子言重了,世上良医颇多,小女子瞧着公子这状况,并无性命之忧,慢慢寻访便是。” 这男子身体异于常人,她回去也细细寻思过,还问过江海有没有什么武功练了会这样,江海说没有,刚才她又仔细把脉,确认也不是药物所致,虽然他有服用一些药物,但与他体寒无关,相反是用来压制的,所以他这个体寒对他应该还是有影响的。 或许是一种病,或许又不是..反正医书上未曾读过,也未曾听闻过,所以无能为力。 “姑娘也知在下远道而来,这一路踏山涉水的,怕是能遇到的名医也都遇到了,遇不到也是没机缘了,罢了!倒是在下到京都城之后,听闻了许多与姑娘有关的传闻,姑娘真乃奇女子,我这病姑娘瞧不好,那可否替在下瞧瞧这味药?” 门外的人甚是有耐心啊,先来后到,那他就不客气了~与佳人继续相谈甚欢。 原来和有趣的女子相处是一件令人十分愉悦的事。 门外,凤景低眉观地,郁苏还忍得住吗? 这确定是来瞧病的? 怎么感觉有点花前月下的意思?这男的绝对居心不良... 忍冬脑仁一跳,看病不成该看药了? 看了对方手中的盒子一眼,没有伸手接的意思,对方直接揭开盖子让忍冬看。 “这位公子,不妨让在下替你瞧瞧?”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慕容郁苏迈过门槛径直走了过去,伸手直接从对方手里将盒子截获,当然,人家也是无意避让。 林叔看到进来的慕容郁苏,目色微微一动很快看了素问一眼。 看吧,就说会玩过头,把靖王府的小王爷都招来了。 看来传言不虚,靖王府的小王爷与这位魏姑娘... 年轻人嘛,这年纪正是你浓我浓的时候,这就眼巴巴来了! 第489章 未婚夫婿? 王爷?! 他怎么来了? 忍冬看到郁苏先是一愣,随即眉眼微弯冲着对方展颜一笑。 这一笑一旁某公子不乐意了。 暗暗检讨自己是否长得不如人家靖王府的小王爷讨喜,见了两次,却从未见过人家姑娘这般对自己笑过。 瞧瞧,这笑得到好看。 “不知这位公子是??” 一脸费解看着突然冒出的慕容郁苏,明知故问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凤景一旁双手环胸看着热闹,一边暗暗打量着素问和林叔。 这两人都有武功底子,不论是气度和穿着,都不像是寻常百姓。 尤其是这位年轻的公子,眉宇之间藏着几分气宇轩昂。 “在下是谁不重要,刚才在门口听着公子似是来求医问药的?” 慕容郁苏一身黑色暗金长袍,因在丧期,除黑白色不着他色,女子以白为主,男子以黑为主,和以前张扬的红相比,又是一番不同的感觉,总之,似乎慕容郁苏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慕容郁苏拿着药,一幅主人家的口吻站在忍冬身旁,那样子就差没告诉对方,离我的人远一点。 素问俊眉一动,丹凤眸子带了几分狡黠打量着慕容郁苏,一幅笑脸道:“正是,这位公子也是郎中?” “在下不是郎中,但是可帮这位公子一点小忙,她身体不适,最近不宜出诊,公子诚心上门,她医者仁心不忍推拒,然而在下却是舍不得她不爱惜自己,刚才她也说了,公子的病她无能为力,看着公子是外乡人,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京都良医颇多,在下可替公子安排一二!”说着不等对方回答,直接朝门外的长空吩咐着,“长空,去,把京都城颇具名望的郎中都请过来,别怠慢了远道而来的客人。” 慕容郁苏虽然没点破自己的身份,也不惧对方知道。 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忍冬目色微动,抿唇露出一丝无奈之色,都当王爷了,怎越发孩子气。 不过看着他这孩子气的一面,心里却是欢喜的。 总之,入眼了,便是什么都好。 “这位公子是...魏姑娘的兄长?” 某些人就是不知死活,反而乐此不疲的试探对方的底限。 林叔低声咳了一下,少主,差不多了,别真过头了,强龙不压地头蛇,入京都的时候,是谁说的,行事低调些,速战速决免得麻烦。 可现在,某人却是在招惹这京都城中最麻烦的一个。 凤景也觉得,这位公子胆子真大,都找到魏姑娘这了,难道不知他跟前这位是谁?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和某位小气的王爷倒是有得一比。 “看来,公子看病的时候可以顺带看看眼睛,她没兄长,在下也不是她兄长,而是她的未婚夫婿,抱歉,她身体不适,在下先带她回府休息了。” 说完,将手中的药往一旁的桌子上一放,直接弯身将有些呆傻的某女子拦腰抱起。 忍冬脑海里还回荡着未婚夫婿四个字,发现自己被抱起的时候,已经快离开内堂了。 本想挣扎一下,发现好像反应慢了一点,索性任由对方抱着,正好顺势厉害。 刚才她有些心不在焉,幸而他来了,也幸而他这一抱,才让她稳住了没露出什么破绽才是。 她至于明白,这男子为何再次上门了,他拿出的药... 不对,不是药,是装药的盒子,盒子上有个熟悉的图案,和她身上带着的双玉葫芦一样,他师父有个习惯,若是炼制了什么宝贝丹药,就会用刻有双玉图案药盒子装起来,宝贝的收藏着。 以前她也未曾在意,只想着师父喜欢把玩玉葫芦,连着装药的盒子也刻上玉葫芦。 她不能确定盒子里的药是不是师父制的,但是那盒子上的玉葫芦图案她不为认错。 这男子是有意还是无意? “哦哦!!这位公子,告辞!”凤景看着某王爷霸气的抱着自己的女人走了,也不太好跟着一起上马车,看来他得独自回去了,直接把人抱走...真是.. 瞧瞧这位公子的表情,怕是也没想到靖王府的王爷会是这般做派吧。 啧啧!!! “这位公子,您还需要小的帮您去请郎中吗?” 门外,长空终于反应过来,伸着脖子朝里面问了一句。 “不敢劳烦,在下自己去拜访,还请这位小哥替在下向魏姑娘的...未婚夫婿说一声,在下两次劳烦魏姑娘,魏姑娘诊金未取分文,他日一定当面厚谢。” 长空抓了抓头,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胆子是真大,行! 好在慕容郁苏还算注意,抱着人没有穿大堂,而是绕道后院准备走侧门走。 “王爷这会知道注意了,快放我下来,我还有事要问乌先生。” 乌先生正好在后院专心制药,听得动静出来看了看,这一看,离开转过身去。 如今的年轻人,都这般有随性吗? “乌先生!” 忍冬纵是脸皮再厚,也难免发窘。 “哦,忍冬何时过来的?不是让你多休息吗?” 乌先生到底是过来人,很快就调整过来,转过身仿佛刚才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发生。 忍冬忍不住偷偷瞪了慕容郁苏一眼。 慕容郁苏摸了摸鼻子,确实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 刚才那男人毫不掩饰对她的兴趣他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你和乌先生先说着,我在这等你,一会送你回府。” “王爷,里面稍坐?” 让人家堂堂王爷在门外等着不太合适吧,乌先生还是客气一下。 “无妨!” 忍冬没打算跟对方客气,“乌先生,里面说,有点事请教你一下。” 慕容郁苏就喜欢忍冬与他不客气,目送他们进屋,扭头看了一眼跟上的长空。 “他们走了?” “走了,王爷,八成这两天跟着的人都被发现了。”长空低头略感丢人。 “不必盯了。”还会再见的。 “王爷,刚才那男的让带句话...”壮着胆子将话说完,小心看了一眼自己主子。 慕容郁苏看向刚才来的方向,若是没猜多,他们会在宫里碰面,胡菇的使团可能会提前入京了。 这次...胡菇使团到来目的究竟是什么? 睦邻友好?选择这个时候,怕是居心叵测才对。 “少主,这下又玩脱了!” 把王爷都招来了,算是提前打照面了。 “无妨,迟早要碰面的,可惜...看来,本少主多想了。” 素问捏着手中的药盒子一脸可惜的叹了口气。 第490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怎么了?” 忍冬从济世堂出来之后脸色就一直有点沉,在慕容郁苏面前,忍冬也没掩饰自己的心绪。 “王爷,来济世堂之前,我见了于昭仪,顺手替她把了下脉...” 于昭仪? 旁人不知,慕容郁苏心里却是有数的,当初他可是亲眼看着她从明月楼把人带走的。 后宫之事他本就不关注,那次皇后寿宴他也没留意,还是这次回来皇上带着去靖王府祭拜他才知道这回事。 “她不是坏了龙嗣吗?难道有问题?” 事关龙嗣,慕容郁苏还是多问了一句。 至于那个于昭仪与她之间究竟什么关系,又如何被西陵王送进宫成了后宫的女人,他不会过多去问,总之,他相信她。 忍冬一会摇头,一会点头,把慕容郁苏弄的越发迷糊了。 “别急,到底怎么了,你慢慢说。” “王爷,于昭仪的脉象没有任何问题,就是因为没有问题才不太正常。” 忍冬见慕容郁苏越听越糊涂,便解释道:“于昭仪的身体比较虚,女子怀孕,头三个月的反应是最强烈的,即便有些体质好的反应不大,多少也会有一点,以她的情况来说,怀了身子脉象应该偏虚,但是她的脉跳有力,比正常人也不差,我开始寻思着是宫里御医调养安胎有方,加上宫里锦衣玉食又照顾的精致,但是...她却说她一直浅眠,孕期更甚,我便有些疑惑,特意来问问乌先生听听他的意见,乌先生和我想法一样,还说可能是太过小心,知道自己体虚进补过猛,可能负责请平安脉的太医不知她以前的体质如何,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的意思,于昭仪的脉象没问题可能就是有问题,你担心她有什么不妥?” 这女子怀疑的事他不懂,但是他知晓宫中的那些鬼魅伎俩。 只是于昭仪这个时候有身孕,即便生的皇子,也妨碍不到那几个,她们应该不会花心思去折腾,但也不好说,保不准有人见着她得宠,想要利用她有孕直接害死她也有可能。 不都说女人怀孕生子就是九死一生吗? “我现在也只是猜测,至少在脉象上我没发现不妥的地方。” “这件事毕竟事关龙嗣,你只是猜测没有把握,若是你觉得你们之间的关系,可以让你放心跟她说出你的猜测之词那便告诉她,忍冬,别忘了,她能在后宫平步青云,绝没那么简单,若是连自己的孩子和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她便是能躲过这一劫,也未必能躲过下一次。” 虽然他这话听着有些凉薄,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没有谁的路是一路坦荡的。 尤其是后宫的女人。 越是得宠,要面对和应付的就越多,层出不穷防不胜防,没有那份本事就享不了那份荣华。 忍冬是个聪明人,她明白慕容郁苏的意思,她能提醒于飞,却无法帮她更多。 “明白了...王爷就不问问我于昭仪的事?” 忍冬知道该怎么做了,也就不再纠结,她会从医者的角度将她心中猜测如实相告,至于于飞信不信会不会去查,她真的左右不了。 不过她相信于飞能应付过去。 “本王只关心自己的女人!以后那个男人,你能避就避。” 他的女人嘛? 言外之意,他就是她的男人? 忍冬低头靠着车,眸光闪闪望着对方,“王爷,你刚才是不是吃味了?” 大可不必啊,那男的顶多是个路人甲。 不过她的男人在这方面小气,她没意见,甚至觉着有点招人稀罕。 女人啊,果然都有一颗虚荣心,她也不例外,谁不喜欢被看重呢? 尤其是被自己在意的人看重。 “本王瞧着,你好像有点幸灾乐祸?此人一看就不寻常,可能真是胡菇来的,一次找你看病,可能正是因为好奇你这个女郎中,但是再次上门怕就没那么简单,他若是再找上门,你能避就避,避不开便小心应付着,他最好也识相点,否则本王绝不客气。” 管他是谁,这是大渊的地界,这是京都城,最好别将心思用在忍冬身上,不管什么目的。 她现在要养伤,不管是谁想把她拉进什么浑水里,先问问他答应不答应。 “嗯,知道了,话说回来,王爷...咱们是不是可以平等要求?” 忍冬突然歪头静望着对方。 只是想让对方稍微松乏一些,最近他绷得太紧了,靖亲王停灵三天就匆匆下葬,府上一滩事,还有朝中的事,他还不能替他父王守灵,他心里多难过他知道,还有太后的死,背后那个人到现在还没查出来,他更是连太后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平等要求?” “嗯,王爷刚才说让我见着旁的人能避就避,那王爷府上那位娇客王爷是不是也该避则避?” 她没那么多心思花在这些事上,他也不需要她用这些心思和那些手段。 那个陈倩儿甭管打的什么主意,有意接近他她总不会看错。 娇客? 慕容郁苏顿了一下立刻明白她口中娇客是谁。 眼角微微上扬,十分认真的点头,“好,本王一定退避三舍。” “!~” 忍冬见他一本正经的回答,忍不住笑开。 或许是被她的笑感染,慕容西玥的眉宇间的哀伤终是淡去了几分。 “谢谢!” 突然将人抱住。 “王爷客气了!” 忍冬十分配合,让他说声谢谢,或许他心里会舒坦些。 “这几天有没有乖乖养伤?怎么还成天在外跑?” “王爷放心,养着呢,以后不乱跑,乖乖养伤。” “嗯,我以前猎了几块好皮毛,回头让人给你做件斗篷,剩下的做暖袖护膝,等入秋了我再给你猎几块,这样你冬日就能暖和些。” 她的伤很重,伤了根基,他问了几个太医,这种情况,以后入冬就会惧冷,是受不得风寒的,皇祖母走了,父王也不在了,他就剩下母妃和她了,这辈子他总要竭尽所能的护着她们。 以他的身份,想要什么好皮毛弄不到,哪用得上他亲自去猎。 不过是因为放在心里了。 “好!”这还没入秋呢,他便替她想着冬日之寒了。 “我不喜欢你喊我王爷,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喊我郁苏可好?” “好!”都依你! “父王在世的时候说过,靖王府不得插手储位之争,可我知道,你做什么定是有你的道理,不管什么时候,我始终愿意相信你,倘若他真的不配,便是皇上意属于他,我也会尽力一试,别怕!”西陵王他定会好好盯着,好好查清楚。 虽然她掩饰的很好,可他还是看出来了,每次她提及西陵王,眼眸深处都有一层迷雾还有...害怕。 第491章 晨起惊闻 靖王府不插手储位之争,可他却因为她说出这句话,忍冬一夜未眠,胸口胀胀的。 只因为他看出她眼里深藏的害怕,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害怕。 这个男人,这辈子,她魏忍冬如何辜负的起。 慕容郁苏对忍冬,是情不自所起却已一往情深。 两人都不是儿女情长风花雪月挂嘴边的人,却又都是至情至性的人。 忍冬一夜转转反侧,直到东方露白菜起了一丝睡意。 “姑娘还没起吗?” “嘘,姑娘昨夜一直没睡踏实,听着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早上这会好容易睡熟了,江大哥,若不是很急...就让姑娘多睡会吧。” 江海看了紧闭的门扉一眼,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那就让姑娘好好睡一觉吧。” 天大的事,只要不是与姑娘有关的,都能缓缓。 这一觉,江海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忍冬很少睡得这么晚。 “你们两个丫头,怎么不喊我?” 江海早上来找她,必然是有事,且不是小事。 当归嘴一嘟,帮着忍冬整理衣裳,软声道:“小姐自己是郎中,老是叮嘱别人遵医嘱,怎么到您自个儿这就不遵了?老太爷老爷乌先生三申五令的叮嘱我们要好好伺候小姐,叮嘱小姐好生休息,您好不容易安睡一会,奴婢哪舍得喊您起来。” “得,你这丫头,都是本小姐惯的,我这才一句,你就一串等着了,橘南,回头你好好说教说教。” 忍冬自然是玩笑话,知道她们都是真心待自己。 “小姐,这回奴婢也觉得当归说得对,您昨儿不也答应王爷好好休息,这会也不晚啊。” 好吧! 忍冬觉得自己还是不说话了,免得这两丫头没完没了。 收拾一番用着早膳,便让江海进屋了。 “等了这么久,吃了吗?” “吃了吃了,姑娘慢吃别急。” “吃了?那就说说什么事让你一大早跑过来。” 忍冬一边用着早膳一边问着,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也得分时候。 江海看了眼,想了下还是开口了,反正姑娘自来是不同的,“姑娘,今儿一大早,京都城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昨儿回娘家省亲的于昭仪一纸诉状把于家其他几房都告了,不管如此,这案子好像还牵涉几位朝中官员。” 于飞回府省亲,于家的案子爆出,不过记忆中,于飞回府省亲的时候已经当上皇后了。 好像很多事都变了,但是很多事又在遵循着一定的规矩,只是时间错乱了一些。 忍冬轻轻搅动手中的勺子,“什么案子,说来听听。” 她昨儿叮嘱江海,若是于府发生什么事立刻告诉她,没想到于飞动作这么快,才一个晚上。 “这案子,好像牵涉到一封太祖秘旨,于家祖上曾是翰林院掌院学士,说起来,这位翰林院掌院学士也有些不寻常,官职来说,应该是个正三品,但是皇上却让他享有正一品大员的待遇和实权,所以这位翰林院掌院学士是个一品,据说太祖对他十分看重,太祖一直有重修史书的想法,只是重修史书并非一句话的事,需要有合适的人,此人得是博古通今拥有国士之才的人,而且重修史书也不是一日之功,甚至有可能是数十年甚至几代人的事,当时天下初定,百废待兴国库空虚,朝中也拿不出这份精力来做这件事,太祖只提了一句,之后这事就不了了之,没曾想,太祖心里始终没有将这件事放下,直到遇到于家....之后,于家祖上这位大人也有此心,与皇上不谋而合,皇上便下了一道秘旨,让那位于大人暗中修书,等到有些眉目的时候,再昭告天下,当时于家一门都是读书人,且都是才高八斗,真正的书香门第,这修史书的事就成了于家一家的使命...当时,于家那位大人是二房。据说,那位于大人带着于家人暗中修史书,一修就是十几个春秋,好容易有了些成果,眼看初稿就要完成,修到大渊初立,太祖过目之后却是摇头,还说待他亲自改改,可于家人并未等到太祖批改的手稿太祖就驾崩了,太祖走的时候有些突然,于家奉旨修书的事就真成了秘闻,当时有人发现于家修史书,便告了于家,于家拿出太祖秘旨才免了一家之罪,但是修书的事也至此耽搁了,文渊帝也看了于家重修的史书,却没见着大渊立国这一段的,毕竟是太祖所想,也是攻在千秋的事,便想让于家继续修,还没等下旨,于家那位大人因常年修书劳累过度一病不起,没多久就走了,修史书需要大才,文渊帝言明,既是太祖指定书香于家修史书,此事便缓缓,等于家后起之秀续完也算一段千古佳话,这事就这么搁置了...随着时间推移,于家祖上一代人当初的想法没有完全传承下来,各方的后人也是良莠不齐,史书事关重大,一些人起了歪心思,里应外合的,让于家先辈费劲心血修撰的史书初稿丢失了一部分....”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一代人只能管一代人,果然有些道理。” 忍冬听到这,已经无心用膳了,不过惦记着自己的身子,勉强吃了一些。 “谁说不是?于家二房这一脉到是一直惦记着修史书的使命,当时还当着家的二房,不忍祖上心血就这么毁了,便偷偷将那些余下的书稿藏了起来,弄了假的掩人耳目,也就这么糊弄了两代人直到十几年前被于家其他几房人发现了,说来也是可笑,姑娘您当是怎么发现的,是其他几房的人又动了心思,想要拿这些珍贵的书稿去换富贵前程,结果偷盗出去才发现是假的,这家一直是二房当的,真的书稿在哪里肯定只有二房知道,一个个怒气冲冲觉得是二房想要独吞,于是一把火烧了于家藏书楼,借着这把火揭穿二房监守自盗,逼着二房把书稿拿出来...” 故事听罢让人莫名哀叹一声。 一门书香,最终却逃不过利欲熏心。 “姑娘,也难怪于昭仪这么大的气性,听说,于昭仪的爹娘...也被其他几房的人说动,与于昭仪的祖父反目,于昭仪自小跟着祖父,感情深厚,于是她爹娘便利用她...” 江海都有些不忍说。 于昭仪却人自己将这些事公之于天下,这等胆量和勇气,还有心里始终没有泯灭的大义让人不由生出几分钦佩。 大义灭亲,始终沾了一个不孝之名。 第492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于飞的父母最终也死于这场亲人之间的算计。 对于飞来说,没有输赢,毕竟她姓于。 “于昭仪现在何处?” 忍冬擦了擦嘴,她或许知道于飞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的原因,她自身出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便是于家几代人编修的史书,再想着她祖父入朝的事,忍冬判断,应该是史书修成了? 即便没成,大致初稿应该有了,于飞想方设法入宫,是为了于家编修的史书问世。 “这会应该回于家了,于家这案子,于昭仪手里早就证据确凿,都不用怎么去查,不过这件事还牵涉到两位官员,于昭仪正当宠,官府也不敢怠慢,编修史书又是太祖给于家下的旨,当初于家出事把秘旨拿出来了,但是…据说于家还留存两本有太祖亲笔批改的初稿!于昭仪的祖父这些年承袭祖志一直在修编完善史书…原也是一位博古通今的渊博学者……” 江海将打听到的情况都详说清楚了。 忍冬沉默了片刻,起身写了一封信郑重交到江海手中。 “一定要亲手交到于昭仪手中!” 江海望着信谨慎收好,若是于昭仪在宫中,他是没这本事,但是现在在于家,他还是能做到的。 “姑娘放心,一定亲手交给于昭仪!”至于其他的他虽好奇,但是不该问的不问。 于家的事在京都城一下炸了锅,宫里收到消息更是个个惊诧,没想到熙妃找来固宠的于昭仪大有来头。 据说皇帝听闻立刻下旨彻查此案,还召见了于家二房那位修书的老太爷,于家更是奉上了整套修编好的史书,皇上看后动容不已,百年书香不辱使命,于家终究是瑕不掩瑜,于家意外的涉案之人一律严惩,依法而办,至于于家的人,皇上特许,交由于家老太爷与于昭仪全权处理。 听闻于家二房老太医于典不仅仅又几十年潜心修编史书,还给皇上献言建策,皇上看罢直呼其治国之才,明珠蒙尘。 治国之才,能得皇上这般评价整个大渊朝堂也没几个人啊。 皇上早朝,还特意让满朝文武传阅了李典的治世文章,字里行间可看出,他主张的治国之法和一些政策,都与皇上不谋而合,也确实尤其独道之处。 冯首辅当场谏言,说于典本就是翰林院离职的,还让人查了当年的任用文书和离职的原因,原来当年他是无辜被连累而丢了官的,这等大才,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应请回朝为朝廷效力才是。 有了冯首辅的一席话,皇上顺势而为,只是于典当初离职也算是受了委屈,这事不能一道诏书就算了,于是亲自笔书请于老再次入朝为国效力,并与文武百官商量,既是从翰林院出去的,那边还是先回翰林院,那套史书称得上鸿篇巨制,还需进一步完善编修,这件事没人比他更合适。 到这,众臣还有啥不明白的,这件事,其实皇上心中早就有数了。 皇上想启用一个人那不是轻而易举,更何况此人确实有大才,先不说这些策论,就是那套史书拿出来旁人就无话可说。 只是众臣还是没想到,皇上直接就封了一个翰林院士,正好翰林院士一直空缺,这可是正三品啊。 这不就是一飞冲天。 这也让原本在后宫毫无背景的于昭仪在朝堂之上一下有了强大的依靠。 这于家时来运转,而且这运气怕是一般人都羡慕不来的,这于昭仪恐怕还会更胜一层,余典也有可能。 因为有些人已经回过味来了,皇上一下给于典这么高的官职,破格录用,是不是为了他入内阁铺路,皇上当初就说了,设置内阁,是为了更好的辅佐将来的储君,所以内阁人选不能着急,一定要堪当大任,原来皇上心中真的早有定论,只待时间按部就班的到位。 而这件事冲击最大的就是后宫。 一个女人在后宫,若是没有朝中势力再怎么年轻得宠,甚至还有龙嗣都没关系,因为这个时候已经改变不了什么大局。 原本大家对于昭仪的起势并未真的放在心上,可眼下却是不同了。 “好个于飞啊!终日打猎却被猎物啄了眼。” 熙妃闭着眼斜躺在软榻上,脸上十分难看,再不掩饰心中怒气。 若是到此时还看不明白,她真就白活了这些年,这个于飞的野心的确很大,却不是什么荣华富贵,她的野心比她想的要大多了。 若是她将背后这些事一开始就说出来,让他们母子帮着谋划,今日她的玥儿便是大功在身,这储位还跑得了。 西陵王也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于飞回于家的时候他还专程上门见了一面,没想到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她愣是一点信息都没透。 那便说明,于飞与他不可能是一条心的,她不想和他同坐一条船。 “娘娘,王爷,奴婢早就说了,这有了孩子,难免就心大了野了,也就忘本了。” 雅琴本就看于飞不怎么顺眼,加上于飞起的这么快,命太好也找人嫉妒,有时候这女人的嫉妒真没理由。 “哼!那就看看她能有多大的能耐,这后宫的路,没了本宫佛照,本宫看她还能不能走的这般平顺,心大??指着一个刚复起的于家,一个尚在肚皮里的孩子?未免太过天真!” 熙妃睁开眼,目露狠色,一脸冷寒。 慕容西玥也是面色不愉,错失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尤其是在立储的档口上,心里能痛快才怪。 要想从几位皇子中脱颖而出,让父皇下定决心选他,让朝臣人心所向,看来,他真得好好想想了。 不由得,想到了那个盒子。 只是念头一闪,随即心中急道,不行,一旦用了那些东西,用到了对方,就等于是认同了胡菇黎王的相助,他就要答应对方的要求。 到现在他还没弄清楚对方要松山的目的,这件事断不能答应。 若是让父皇知道,让朝臣知道,别说储君之位,他这个皇子也别干了,依他对父皇的了解,不要他的命也会将他贬为庶民。 再则,他若是为了储君之位,真的将大渊疆土拱手让人,他又如何面对群臣百姓,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不行,他得想想别的法子。 “你和于家也有往来,竟不知道这些事?” 熙妃心里不痛快,对儿子的态度也好不起来,就好像明明是自己碗里的饭,却没吃到自己嘴里。 说到这个,慕容西玥心里又是一把无名火,这件事,他差点还被坑了进去,若是父皇误会,他与于家接触,也是为了什么史书,他岂不是麻烦? 这个于飞... 第493章 诡计 于飞此刻在宫中再不是之前那个无依无靠的于昭仪。 宫里的风向变的很快,宫人们捧高踩低见风使舵那是生存之道。 眼看着于飞这宫里就比往常热闹多了。 伺候的人也更加用心了。 “娘娘,这是各宫送来的贺礼,您看看都放哪?” 升为昭仪之后,伺候的宫人也增设了不少,于飞静静扫过摆放在面前的一堆贺礼,目光落在朝阳宫的礼盒上。 “娘娘,熙妃娘娘宫里的雅琴姑姑,亲自送得一笼松雪香,说娘娘怀有龙嗣,头几个月最是遭罪的时候,这香能安神舒心,奴婢听说,松雪香极为难制,每年御供的一共也就两三笼,熙妃娘娘这一笼还是头两年皇上赏的,熙妃娘娘待娘娘倒是极好,前头送来的屏风和百子图都是寓意极好的...” 宫人一看于飞的眼神,立刻笑盈盈让宫婢将熙妃的礼物捧上前让于飞细看。 “嗯,熙妃娘娘送来的自然是好东西,难得娘娘一片心意,其他的都收起来,这笼香拿到内屋去吧,本宫以往在家时就喜欢熏香,最近这两天,本宫或许是累乏了,精神总有些不集中,去请楚太医来替我看看脉。” 宫婢不敢怠慢忙去请了楚太医过来。 如今于飞在宫中地位不同,请太医院院首来看诊也是可以的。 “平儿,你和安儿去盯着些,那些东西都是各宫娘娘送来的,别让他们笨手笨脚弄坏了。” “是!” 两个贴身伺候的宫人纷纷退下,让太医安静替主子把脉。 “楚太医有劳了。” 于飞伸出手,十分谦和有礼。 对这位宫里新起势的主子,楚太医也是十分客气,坐下认真替其把脉,片刻后又询问了一下于飞嘴角的饮食和休息情况。 “娘娘脉跳有力,胎像很稳,并无大碍,娘娘的饮食也都是适宜的,有孕三月之内,是会有一些不适的,例如乏累犯困,食欲不佳等等,下官从娘娘脉象来看,娘娘大可放心,没问题的。” 楚太医也是认认真真把脉之后得出的结论,胎像很稳,没有问题。 于飞温和一笑点了点头,“早就听闻楚太医医术高明,今儿特意劳烦您跑一趟,本宫也是希望龙嗣无碍,可最近总是心烦意乱夜里浅眠,就怕着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影响,楚太医这么一说,本宫就放心了。” 楚太医听得这话,眉头略动了动,眼中生出一丝疑色。 “娘娘,您刚才说,您最近心烦意乱,夜里浅眠?这情况多久了?” 不对啊,脉象上完全看不出来,若是出现这类情况,脉象应该是有反应的,可是脉象一点虚症都没有,还想着来那姑娘这身体底子极好,这胎应该是挺顺利的。 “心烦意乱是最近这些天才又的,但是浅眠本宫自来就如此,加上本宫这两年身体不太好,这浅眠的情况就越发严重,之前本宫还能熏一些安神的香吃些药缓解,但是现在本宫有孕在身,怕对孩子有影响,就都停了,夜里总是睡不踏实,兴许是因为睡不好,所以精神有些不济。” 于飞不动声色说着,说话间,目光扫了一眼屋子中的屏风和墙上的送子图。 屏风上的话和墙上的图,都是寓意极好的... 开始她并未差距,只觉得是熙妃送的,也却是讨喜,不摆在这熙妃多想,省得麻烦便摆这了。 但是回家的时候,她收到了忍冬的亲笔信,虽然忍冬心中只是讲出了她的疑惑,可她却是吓的魂不守舍。 这个孩子,对宫里其他皇子来说,构不成任何威胁。 况且,是男孩女孩都还不知道,这么一点点大,尚未成型啊! 她知道后宫险恶,可她还是太天真的。 忍冬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清楚,若非心中有疑,若非仔细寻思过,绝对不会冒险让人曾她回宫之前给她送信。 “不对啊,娘娘若是浅眠,身体底子不好,这怀了身子应该反应很大才是,但事娘娘的脉象很稳,并无不妥,且娘娘气色虽然也不差,之前的替娘娘请脉的医案下官也看了,娘娘只是开始的时候有过几天孕吐和妊娠反应,后来就正常了,娘娘,下官僭越,可能问问娘娘最近的饮食...” 楚太医十分信息,一番详问,于飞早有准备,回的十分详尽。 越说,楚太医眉头皱得越深,直囔着不可思议。 “楚太医,可是有什么不妥?” “哦,没有,就是因为娘娘这脉象并无不妥,饮食也都正常...”楚太医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正常反而不对劲了。 “楚太医别急,你慢慢说,既是一正常,为何本宫瞧着楚太医面色不太对,楚太医,这也没旁人,有什么话你尽管直说,无妨。” 果然啊... 其实,回宫第一件事,她便暗中自查了。 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连身边的宫人都不知道,她把自己的吃食都仔细记下了,自己借着养胎的借口让宫人找了些医书说是闲暇翻看,夜里她都仔细翻了。 入口的东西是最容易出问题,也最容易查出问题的。 她一一排除之后,那就是旁的东西有什么不妥。 这宫里,她几乎和旁人没什么往来,之前她就是个一个婕妤,知道她是熙妃宫里出来的,也都没有过多结交的意思,而她这旁人送的东西,只有熙妃的屏风和那副图。 现在又多了一笼香。 她开始未曾注意,可一旦用心去看,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她出自于家,百年书香门第,对墨比旁人可是要熟知得多。 或许熙妃也没想到吧。 墨有很多种,熙妃送的屏风和画,自然用的都是极好的墨,这画里用的就是药墨,药墨作工艺复杂,用料考究素有黄金易得,药墨难求之美誉,虽是药,但也是墨,于家曾经就有过几块珍藏的药墨,这种东西,旁人家里是极少的,不知正常,这种墨也只有药行里才有。 药墨遇热则融,贴敷到身体上运用热渗透的作用迅速进入体内,墨随血走内通五脏六腑,外透经络肌肤药墨的热渗透过程具有疏通经络,打通微循环的作用,是极好的东西。 可是她查阅医书后发现,这东西对有孕之人却是不妥的。 现在是夏季,药墨入画,遇热之后就会挥发墨香,凭借这一副屏风和一幅画散发的这点墨香,可能不至于直接要她的命或者滑胎,但若是加了别的东西呢? 或许她请忍冬入宫一趟就明白了,可是现在,她已经是风口浪尖上的人,忍冬已经让熙妃记在心上了,把她拖下水就是给她找麻烦。 这后宫的路,她得靠自己走,忍冬已经帮她良多。 第494章 使臣入京 储君之选已经搅的满朝暗流涌动,各路人马都使出浑身解数。 大家知道,皇上一直没让定国公立刻启程去西北,定是西北有布置,另外,怕也是想定国公走之前把储君之事定下。 因此,这件事绝不会拖太久。 可是截至目前,放出消息好几天了,依然看不出皇上到底已属于谁。 储君之事没进展,到是使团提前入京了。 得知消息,朝中忙得人仰马翻。 “这胡菇的使臣怕是日夜兼程赶路来的,用得着这么着急?” 礼部虽然早就忙活起来了,但是国宴要准备的东西可就多了,本身就对胡菇不算了解,以往也没什么往来,这既是国宴,自不能怠慢,在饮食歌舞甚至寝居等方面都要周道细致以示大渊大国风范。 而宫中配合礼部的又是新上来的于昭仪,相对来说,还是个后宫新人,还怀着龙嗣。 礼部也不敢真劳烦啊,想着这就是皇上要抬举这个于昭仪,让她以后晋升位份的时候能有些说头。 可是让礼部官员意外的是这个于昭仪办事极有章法,宫里负责的事安排的井井有条。 这会大家伙才知道,原来这于昭仪能入皇上的眼不光是因为她背后的于家,也不光是因为她的美貌,这宫里日后要多一个值得关注的了。 “胡菇使臣到访,皇上让你入宫请平安脉,是怕国宴的时候有什么不妥。” 慕容郁苏亲自来接人,正好他也入宫,虽然两人的事因为丧期没有挑明,但慕容郁苏可是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忍冬好几天没有去靖王府,忙着制药和养伤。 “嗯,正好琢磨了个新方子,时辰来访,王爷不是应该和礼部一道去迎吗?我也不是第一次入宫了,王爷放心。” “上次怎么说的?” 慕容郁苏将人小心府上马车,自己跟着进了马车没有下车的意思。 忍冬无奈一下,“郁苏!” 这人便是玩笑的时候也是几分认真的。 “这还差不多,去迎的人多,不差我一个。”这几天他也没闲着,虎营的事也有些眉目了,但是他便是查到什么,也没有哼声,明摆着是一盘棋,他总要知道自己是谁手中的子,想要他这枚子任他摆布也没那么容易。 而他那个表妹最近也有些安耐不住了,频频找机会接近他,不过他答应了某个女人,都是退避三舍。 等到对方没了耐心,总会露出首尾的。 开始,他和凤景想着,她身后恐怕是某位皇子,但是目前来看,未必这么简单。 她与晋国公府的四公子陶运开确实有关系,她做的事应该和陶远开有关,这个陶运开细查之下让他和凤景也有些惊诧,他与两位皇子都有关系,裕王和西陵王。 国公府和靖王府一样,是不会搅入储位之争的,这一点他心里清楚。 但是这个陶运开确实国公府孙辈中比较被看重的一个。 除了守在松山的大公子,就是这个陶运开了,慕容郁苏也与他打过交道,实在看不出他会与一个闺中女子暗中往来。 陶运开是贵门世家子弟,若是真看中了陈倩儿上门提亲便是,难道陈家还能不点头,这可是高嫁。 所以,要说陶运开和陈倩儿之间是只是单纯的男女往来,慕容郁苏和凤景都是不太相信的。 “郁苏,你有心事?” 忍冬见慕容郁苏有些分神,知道他是在想事。 “嗯,有点事!” 不说不是怕她知道什么,是不想让她为这些事费心思,她好好养伤便是。 “有事你就只管忙你的,我这你放心吧,答应你好好养伤,对了,王妃如何,这次国宴,她也会进宫吧。” “嗯,母妃知道你要进宫,说了让你到时候坐她旁边,这国宴,她也无趣,让你陪她说说话,放心,她这些天已经好些了。” 慕容郁苏抓着忍冬的手,这次国宴,还不知道会遇到些什么事,胡菇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好,我正好与王妃说说,看她这两天有没有心情出城走走,正好我要去一趟药田,顺道接我娘回来,马上入秋了,城外靠山早晚凉。” “她昨儿还跟我念叨了一句,正好,你带她出去散散心,我在家处理点事,不过你自己也要注意着些,别走动太久。” 忍冬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好!” 要避开王妃处理的事,应该是他那个表妹陈倩儿的事吧。 她这几天虽足不出户,但是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一些的。 自太后出事之后,忍冬就没有进宫了,明明没隔多久,在入宫却有种隔了很久的感觉。 于飞算是后宫新起的主子,尚未立稳脚跟就要担此重任,怕是暗中会有不少为难的,这次国宴,正好赶上国丧,不论是歌舞、吃穿陈设,稍有不慎就会出事。 但忍冬入宫看着入眼的一片金色时,顿时放心了许多。 菊来花中君子,还没入秋,也不知从哪弄来的这一片金菊。 细细一闻,心中了然,这是泉菊!药用价值最高的药菊,也只有这种泉菊从盛夏开始打花骨朵,这怕是想了法子让这些泉菊在这个时候盛开了。 金色的泉菊加上金色的绸缎把整个皇宫装扮一新,金色,还有一种大气磅礴之感,让人看之心胸都开阔不少。 金色也不是颜色,菊花在大渊也有祭奠之意,这个色调不会显得寡淡,也不会太过喜庆。 “说了不用操心,看来于昭仪在宫里也得心应手。” 忍冬在想什么,慕容郁苏心里一清二楚。 “嗯,是我操心了,走吧。” 有他国使臣到访,不光是皇宫,京都城也是洗扫一新。 不少百姓闻信都涌上街头看热闹,这胡菇人是什么样的?听说和大渊人长得差不多。 “先生,直到现在,使团都未曾与咱们联系,这次胡菇使团到访大渊,当真是陛下的意思吗?” 慈君竹目色一变,坐在马车内隔着人群看着远处走来的使团冷声道:“使团代表的是胡菇过,那黎王便是势力再大,现在胡菇之主还不是他。” 嘴里这么说着,心里也有些没底了。 但她始终相信,若是真派时辰来大渊,陛下不可能不告知她,定会让时辰与她联系才是,而且出使大渊的是屈晋冲,此人胡菇朝中重臣,不可能随便离朝,一个皇子,也调动不了他才是。 等国宴结束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先生,靖王府那边也还没信,会不会出纰漏了?” 最近镜府的人越查越深入,她有些应接不暇,就怕什么地方出了漏洞,靖王府这边一直没动静,她也没敢妄动。 若是出纰漏了,那这步棋就废了。 白忙活了这么久,不是自己的人,到底用着不顺手。 第495章 使臣入宫 没有锣鼓喧天的热闹,但是胡菇使团还是看到了大渊的隆重以待。 以礼部尚书袁程为首,一众文物官员城门迎接,将远道而来的使臣迎入城中。 使臣队伍看上去也壮观,约一看,来了近百号人,还有一支护送使臣的兵马,兵马不得擅自入城,暂时扎营城外。 “先生,是渊阁的那个少主,他也在使臣的队伍里?” 渊阁从不轻易插手朝中的事,这次怎么会破例走了明面? “渊阁...慈心,怕是胡菇的情况远比我们想的要复杂许多,黎王能调动渊阁也就罢了,还能让渊阁的少主亲到大渊来替他办事...慈心,必须加快进城,看来,我必须胡菇看看了。”离开多年,也是时候回去了。 既然胡菇对大渊另有规划,而这个规划里,并未有她! 如此,她还留在这做什么? 她必须回去看看究竟什么情况,否则,这几十年的异国他乡她图了个什么?谋了个什么? 不过走之前,她必须把她要做的事做完,这也是她回去的筹码。 “是!奴婢明白了。” 慈心听得慈君竹的话,整个人神采都飞扬了几分,盼这一天盼得太久了。 “那马车里坐着的是谁?” 慈君竹说话间一直在观察着胡菇的使臣队伍,突然看到队伍中出现一辆马车,马车外面跟随的是一群侍女,在队伍中显得有些突兀。 “没听说有女使啊?!” “出使他国的使臣何曾有过女使?你数数多少个侍女,这等规格...使臣也不可能带女眷,自古与使臣一同出使他国能有这种待遇的女子,只有公主,和亲公主!” 慈君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慈心则是不可置信的摇头,“不可能,胡菇怎么会和大渊和亲,这么大的事,一点风声都没有怎么可能!” 若是两国和亲,消息早就人尽皆知了,胡菇也不可能就这么冒然带个公主来和亲,若是大渊不同意呢?岂不是失了胡菇国的颜面? “只是猜测...”慈君竹也不敢肯定,确实不合常理,但是... 看着那辆缓缓而行的马车,四周侍女环绕,里面定是坐着女客无疑,能随使团出使他国的女子,除了和亲公主,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 “奴婢这就去打听!” 若是和亲公主,那公主这些年在大渊意义何在?两国修秦晋之好,起码这几年内不可能兵戎相见。 这绝不可能是陛下的意思! “不必了,这就入宫了,这次胡菇出使大渊的目的,很快就揭晓了,回吧!” 她要替自己做做谋划了。 慈心抿了抿嘴眉头深锁转身跟上。 宫中设国宴,许久没有的事了,宴设在琼台殿,这里一片空旷,被一片金色装点,大气磅礴。 左边为胡菇客席,右边是大渊文武百官和品阶足够的嫔妃及宗室命妇。 这等国宴,用的是钟鼓之乐,庄重大气更显隆重。 使臣还在入宫的路上,皇上尚在乾坤宫,忍冬直接入宫之后直接与慕容郁苏一同到了乾坤宫。 王妃已经先一步入宫入席等候了。 忍冬和慕容郁苏进去的时候,皇上已经正装完毕。 “哟,一起来的。” “嗯,臣正好进宫,便接了她一道!” 慕容郁苏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看得皇帝都不知说什么好。 “丫头,你身体养得怎么样了?”皇帝挥袖坐下,示意让忍冬坐下,直接把手伸出来了。 “回皇上,民女身体无碍,慢慢调养便是,劳皇上记挂,皇上民女替您把脉。” 皇上气色看着比上次好了不少,想来最近应该是有注意休息。 殿内安静下来,忍冬凝神认真把脉,皇上这般日夜操劳,身体不下滑就很好了,要好转可没那么容易。 “皇上,臣想去...祥瑞宫看看。” 慕容郁苏见忍冬眉头微动,上前一步开口。 一旁苟旬低眉瞟了一眼慕容郁苏,心里暗叹,难怪太后生前疼小王爷。 皇帝也是一时感触,缓缓点了点头,“去吧...,一会也不必特意来接了,让这丫头直接跟朕过去便是。”意思他亲自看着,总该放心了吧! 慕容郁苏看了忍冬一眼,“是!” 人一走,皇帝忍不住道了句,“这小子可是把你放心坎里了,丫头啊...想必太后临终前也跟你说了,他的婚事...你心里要有个数。” 太后遗命,便是皇上,也不能置之不理。 只是因着有孝在身,这件事暂时搁浅罢了。 忍冬不动声色点了点头,皇上是在到底是在跟她说王爷的婚事,还是意有所指呢? “皇上,王爷的婚事,民女不敢僭越,太后一心为王爷所想,民女明白!”路到桥头直然直。 说话间,收回手端正坐在皇帝旁侧整理药箱,拿出给皇上准备的新药,“皇上,这是民女为您炮制的新药,皇上以后就服用此药,早晚各一粒,温水送服,饮食需注意的事项民女稍后会叮嘱苟总管,另外,民女寻了一套强身健体的拳法,皇上就坐之后可起身稍动一动筋骨。” 忍冬把东西一一拿出,却未向皇上说脉象情况。 皇帝也不问,只是让苟旬将东西都收了,“你也在养伤,为朕制药想方子费了不少心神吧,朕听闻你最近在捣鼓药材,怎么,想做药材生意?你这小丫头倒是心大啊...不过你这小小年纪,当着个家也不易,这样吧,你不是盯上了兵部的伤药和御供的御药吗?你挑几样,只要你的药品质合格,让他们给你做就是。” 皇帝随口一句不打紧,忍冬吓得连忙起身跪下,“皇上,民女不敢!” 这京都城的事,只要皇上想知道,都是一句话的事。 “行了行了起来吧,世人哪有不爱财的,你不过是做点生意,你没跟郁苏开口,说明你心里还是个明白的,这朝廷的生意,给谁做都是做,怎么,你不敢接?” 这对旁的药行来说,这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是忍冬从未想过与朝廷做生意。 她志不在此! “启禀皇上,并非民女不敢接,只是济世堂规模小,制几味配药尚可,大批成药目前没这个能耐,民女种药是为节约制药成本,降低售药的价格!希望进入济世堂的病人都能吃得起药...” 皇帝脸上玩笑之意淡去,认真打量着忍冬,捏了捏手指幽声道:“这折腾这么多,就为了让病人吃得起药?那你配那几味药是...” “天下事,何事能瞒过皇上,回皇上,民女是想...打破医药世家之间的垄断!” “打破医药世家之间的垄断,是想济世堂一家独大?”那这丫头的心可不是一般的大。 忍冬跪着未起,微微抬头看向皇帝,“皇上,药行有句老话,宁愿架上药蒙尘,但愿世间人无恙!”尽管这句老话很多人都忘了…… 第496章 她的话 “宁可架上药蒙尘,但愿世间人无恙!” 皇帝盯着忍冬的目光低声重复着忍冬的话,片刻之后哈哈一笑起身,负手大步乾坤殿外而去,“好一个但愿世间人无恙!走吧,听礼乐声,使臣应该入宫了。”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苟旬的心也提到嗓子眼了。 “魏姑娘,快起来吧,皇上让您一道呢!” 忍冬在苟旬的搀扶下赶紧起身和对方一道追着皇帝的脚步而去。 宫妃们这种场合早就到位了,以往是由皇后陪着皇上一同出现的,但是现在没有皇后,而负责主持国宴的又不是四妃之一,只是昭仪,让一个昭仪陪着皇上一同出现多少有些不妥,于飞也是聪明人,她如今在后宫已是勾引人注意了,今天是万不能再托大的。 所以,一众宫妃宫人和就坐的官员看着忍冬陪同皇帝一起出来时都愣了一下。 这个魏忍冬按说哪有资格参加国宴,虽说她与郁小王爷的事人尽皆知,可毕竟没过明路,算不得数。 可此刻她是跟着皇上一同出现的,就是不合规矩也没人敢开口说什么,就算是靖王妃带着来也不好说啥。 “魏忍冬!这个女子,当真是本事了得。” “就是,怎么跟着皇上一同出来了?” 终是有些人看不下去了。 这一个民女,这段时间以来,可是什么风头都出尽了,旁的也就算了,这可是国宴,皇上到底什么意思? “忍冬!总是让人几分意外啊。” 客席上,坐在女眷席的媛兰勾唇一笑露出几分明媚的笑容,像这样的宴席,一般官家小姐自然是没资格的,但媛兰是国公府的小姐,又是郡主,所以她出现在这倒没什么稀奇的。 “你可别犯浑了啊。” 一见女人盯着魏忍冬看,国公夫人心就颤了一下,赶紧低声提醒,这是什么场合,这丫头要是敢乱来,国公府也护不了她,这魏忍冬也真是的,怎么哪哪都有她,这可是国宴,真是邪乎。 自家老爷子也是,到底是宠这大丫头,原本她是打算带媛玉来的,省的提心吊胆的,可这丫头一跟老爷子开口,老爷子就惯着她。 “娘放心!” 今儿要犯浑也轮不着她啊,她不过是想来看看,胡菇人到底来大渊干嘛? 国公夫人心里依然忐忑,她能放心才有鬼。 “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跪拜,忍冬跟上边上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直愣在原地,反应过来正要摆,却见着皇帝已经开口平身了,只能继续不尴不尬站在那,低头假装自己还没注意到。 好在刚才都跪下行礼,所以注意到的人并不多。 但还是有人看到了,惊得偷偷瞪着却是不敢出声。 人就站在皇上跟前,皇上能没瞧着? 这个魏忍冬不得了啊! “去吧,去陪靖王妃坐着去。” 皇帝让众人平身,自己坐下之际还不忘一旁的忍冬。 忍冬低头行礼躬身退后数步才转身小心下得台阶朝着靖王妃那边走过去。 还好皇上没有怪罪! “快过来坐!” 靖王妃看着忍冬朝着自己走来,招了招手指着自己身旁的空位,王爷才走,她若是不想入宫赴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可她今儿还是来了。 她得让人瞧瞧,她家王爷是走了,可靖王府的天没塌。 “王妃!” 忍冬上前见礼,之后才挨着王妃坐下。 “几天没见,气色好些了,这伤就得养,郁儿呢?不是跟你一块进宫的吗?” 没看到儿子,王妃免不得担心,皇上都来了,这小子跑哪里去了? “王妃别担心,王爷他...跟皇上说了,他去太后寝宫看看。” 说到太后,靖王妃扭头朝着祥瑞宫看了一眼,心里又是一声叹息,这孩子... 皇上不让他去查太后的事,可事情一天没有清楚之前,这孩子始终是放不下的。 正说着,就看到了慕容郁苏的身影。 他并未进祥瑞宫,只是在祥瑞宫外面磕了个头,人一到目光就在席位中打转,知道看到忍冬和靖王妃这才挪开目光。 这般不加掩饰,在场的女子看着,心里或多或少都有点酸。 女子的芳华岁月里,能被这样一个男子真心以待如何不让人羡慕。 门当户对也就罢了,偏偏云泥之别,越发让人感慨万千。 慕容郁苏见了礼就坐就听得外头一声通传,说是胡菇使臣到了。 此时,皇上一个人孤坐在主位,身旁扫了一个皇后,大渊便是没了女主人。 “这国宴办得不错,苟旬,搬把椅子。”皇帝说着朝自己的右手边点了点,随后看向依席而坐的于飞,“于昭仪辛苦了,过来坐。”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从忍冬和慕容郁苏身上转移到了于飞身上。 尤其是四妃,个个面色不愉,这是装也装不下去。 皇上就差没让于飞做他旁侧了,那个位置在她们之上了,是贵妃坐的地方。 她一个昭仪!皇上难道是忘了吗? 熙妃也是大为震惊,皇上素来也是比较讲规矩重尊卑礼数的,现在他却在国宴上当着众人的人,让一个昭仪坐在那个位置!那个本该属于她的位置! 于飞眼里也露出一丝惶恐之色,可皇上开口,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何拒? 她若拒了,便是说皇上不知礼数? 只能咬了咬嘴唇起身,满心彷徨上前行礼,看着宫人将椅子安置好,在一片打量的目光中缓缓落座。 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坐如针毡。 皇上如此捧着,她真的怕有一天从高处落下,等待她的便是粉身碎骨。 越是接触皇上,越是看不懂皇上,也越发不敢去琢磨。 “这个于昭仪倒是个福缘深厚的。” 靖王妃摸着袖边与忍冬轻声低喃,后宫的女人,皇上若是想捧着,便是尊荣加身,同时也锋芒刺背,这个昭仪能走到哪一步,还真不好说。 因为宫里的女人,荣辱皆系于一人之身。 国不可能一直无后,这后位始终是要有个着落的,不知四位身在妃位的娘娘可曾细细想过,为何贵妃之位一直空悬,她们若是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在皇后出事的时候,就已经是贵妃暂理后宫了,毕竟太后也不在了,这后宫现在可谓是无主之地。 皇上难道想不到这一点? 所以这个于昭仪,怕是还会节节高升! 但是她再往上,就不会这般顺畅了,因为她已经开始威胁到了别人。 “王妃说得没错。” 忍冬跟了一句别有深意的话,她听出王妃已有所指,自然也不会在王妃面前装傻充楞。 王妃看着忍冬,心里不免感慨,这孩子,当真是通透,儿子的眼光果然是极好的。 第497章 国宴 使团进来,并未前部入宫,不过入宫的队伍也听庞大的,大约有五十多人。 当众人看着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被拥簇着走进来时,大渊这边的官员都是一脸莫名。 “胡菇使臣屈晋冲摔胡菇使团拜见大渊皇帝陛下!” 屈晋冲在大渊官至一品,也是胡菇的当世大家,今年六十有二,在胡菇声望很高,曾是胡菇陛下的老师,听说君臣关系很好,胡菇的陛下一直十分敬重这位老师。 派这样一个人来,可见胡菇还是有几分诚意的。 使团随着他一同行礼,行的是胡菇的宫廷礼仪,而那位女子就站在他旁边。 一片安静中,女子一身白纱身段高挑婀娜多姿,即便带着面纱,便是那一双眼睛和如缎的长发就让人忍不住想要到绝代佳人四个字。 忍不住想要揭开她的面纱一睹芳华。 这个女子是谁?为何会出现在使团中?难道胡菇还有女臣,可看着她的装扮也不像... 很快大家就知道答案了。 “钮钴铃灵拜见大渊皇帝陛下!” 声如黄鹂,婉转动听,钮钴是姓吗?不知道的都是一脸好奇,知道的则是静静开始打量,钮钴是胡菇皇室的姓氏,这女子是胡菇皇室的人? “启禀皇帝陛下,这位是我胡菇陛下的爱女三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自小便在外游学,这次陛下特许公主跟随使团一同到大渊增长见闻。” 胡菇的公主? 难怪气质如此出众,这胡菇还真是有意思,公主还能到处乱跑,胡菇过的民风果然不同,这女子还能在外游学,这都游到大渊国来了。 “原来是胡菇的公主殿下,快请入座!诸位使臣请起入座!”皇帝主坐上深深打量了胡菇的公主一眼,随即笑着摆袖让客人就坐,然后看向礼部尚书袁程,“袁爱卿,胡菇公主远道而来,切不可怠慢!” “臣遵旨!” “谢大渊陛下!” 双方都是客客气气的,礼仪周到,看着还真像是和睦友好的样子。 “胡菇的公主?来游学?” “瞧着没,公主和大臣坐在一起呢!” “是啊,也不知这胡菇的公主长什么样。” 突然冒出一个胡菇公主,免不得一阵低声热议,谁都知道,这随使团出使的公主,多半是...来和亲的,难不住有些人就会多想。 “是他!” 果然是胡菇来的,还是胡菇的使臣,隔着人群,忍冬一眼就看到了那位两次找上门要他看病的公子。 “谁?”王妃就坐在旁边,听得忍冬低声轻喃,忍不住好奇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那边是胡菇使臣的坐席,这丫头还有认识的? 忍冬轻轻一笑,“没有,王妃,您瞧,这胡菇人和咱们大渊人长得还真像啊。” 王妃见着忍冬煞是可爱,忍不住也露出一丝笑意,“这不奇怪,严格说起来,本就是同根同源的,与北疆、西海、还有东镜的娄人不同,胡菇最早和咱们大渊都被称为婆娑人...” 这个忍冬也知道一些,那是一段传闻中的历史,那时候天下一分为四,其中婆娑疆土最广,物产也最为丰富, 也正因为疆土太广不好管辖,尤其是如今大渊南境意外的地域,山高路险十分难行,以南之地一份低报送达都城,基本就是时过境迁了,当时婆娑大帝尚且年轻,皇子还不足以到担当大任的年纪,便让自己信任的兄弟月轮王去往南镜进行管辖,并给于了很大的权利,基本让其自治。 可是一代人管一代人,当时派去的月轮王对婆娑大帝十分忠心,可是后面其子女渐渐就与王朝疏远了,本就往来少,又有自治的实权,与王朝的联系也就是书信,婆娑大帝在的时候,君威尚在,婆娑大帝之后,南境之外与王朝的联系就越来越少。 直到后来分裂! 这里面也存在一定的必然性。 只是史书的记载也不详尽,且那时候记载本就不够详实,加上距今已有近两千年之久,便是有什么记载留存于世的也就是只言片语了。 “不过,这胡菇的公主来还真没想到,这胡菇的民风倒是开化许多,女子能走天下!” 靖王妃说着朝胡菇那位公主那边打量过去。 忍冬正要挪开目光,却与素问不期而遇,素问仿佛知道忍冬在打量他一般,还冲着忍冬笑了笑。 忍冬感觉挪开目光跟着王妃打量那位一身素白的公主。 慕容郁苏自然也看到了素问,所以,素问过于放肆的目光也没逃脱他的眼睛。 “皇帝陛下,这是我胡菇陛下的亲笔文书,还请皇帝陛下过目!陛下此次派臣等前来,欲修两国之好,追溯千年,两国本就是一家,史上...” 胡菇使臣入座之后,屈晋冲代表胡菇使团站起来表明这次来意。 一番话说得十分得体又全乎,听得人很是舒服,苟旬亲自上前接下对方带来的胡菇陛下亲笔文书,恭敬送到皇帝手中。 修两国之好,对两国来说,自然是好事,毕竟相较其他边境国,胡菇与大渊渊源很深。 皇帝展开文书,上面洋洋洒洒写了满篇,是不是胡菇陛下亲笔手书不得而知,落款处有胡菇宝印便可。 皇帝看罢,将文书递到一旁,“念!” 使团带来的他国文书,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国书,内容无不可对人言,因为所言皆是两国政谈。 苟旬接过文书,捧着送到新上任的翰林院院士于典手中,这是规矩,国书不同其他,不该他们这些宫人来念的。 于典双手接过,摆步离席两步,展卷高声朗读。 信中内容入胡菇使团来时递送的国书内容基本一致,言明胡菇欲于大渊修两国之好,并希望能通过此次出访立下两国交好的盟约,同时这次使团中涵盖了士农工商还有一位博学的公主前来交流。 国书最后还留了一句,若是公主看中了大渊的男儿,亦可将最喜欢的公主嫁入大渊。 虽不是和亲的意思,但是和和亲也差不多了,若是公主嫁入大渊,那两国就是秦晋之好。 但是前提是,要人家胡菇的公主看得上大渊的男儿? 这话可就是几分挑衅的味道。 说是派了人来交流,还涵盖士农工商?啥意思,想要较量一番? 自古两国交好建立盟约,必然要签订一些文书立下一些事项,比如两国之间通商的税比,互相传授什么技艺等等,这里头学问大的很,若是一国在商谈的过程中占据上风,就会占得一些利益。 第498章 国宴风云1 胡菇过的国书念完,国宴之上陷入短暂的平静。 片刻的安静并未持续太久,毕竟是国宴,总不至于冷藏,况且总体来说,对方确实是奔着友好邦交的意思来的。 就是再好的两兄弟,有时候还会较劲呢,更何况是两国之间。 “胡菇陛下之意,朕明白了,胡菇的诚意,大渊也明白了,诸位胡菇使臣及公主远道而来,朕代大渊臣民表示由衷的欢迎,大渊已备下美酒,请诸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莫要客气,请!” 皇帝举杯带头站起,全场起身举杯同饮。 虽说对方是来商谈结盟之事,但是这才刚见面,什么事都得讲究一个循序渐进,这种事要一步步来,水到渠成的时候自然就有定论了。 现在,两边算是打了个招呼。 两国之间一直没有往来,总要相互了解一番。 不过胡菇能自己找上门来,说明他们对大渊定是有一定了解的,那大渊呢? 这种了解,绝非明面上的东西,比如细作... 共同举杯之后,这场国宴算是正式开始了,为表大渊热诚,歌舞自不会少。 钟鼓之乐在这种场合显得格外庄严隆重,开场舞便是大渊在盛大庆典时才会安排的祭天舞,这祭天舞虽然是大家熟知的舞蹈,但是表演者跳得好与不好,看到的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这个领舞的是…” 祭天舞都是带面具跳的,所以看不清楚舞者的模样,靖王妃这一声低呼让忍冬忍不住跟着看了一眼。 宫里的舞者,靖王妃应该是不认识的,忍冬看着看着也觉得身段有些熟悉,脑海里浮现一个人,但是不太确定,“是晨曦公主?” “对,是晨曦没错…自从皇…出事,这阵子几乎没见着她,于昭仪这次能找晨曦来跳这支祭天舞算是找对人了,晨曦曾经专门学过这支舞,也是迄今为止我见跳得最好的!” 忍冬听着忍不住看向坐在皇帝旁侧的于飞,如今晨曦公主今非昔比,可她到底是公主,只要皇上心里还记着这个女儿,她的处境就会好很多,所以于飞找她帮忙算是互惠互利,既给了晨曦一个让皇上想起她这个女儿的机会,也是帮了于飞,她在宫中没什么根基,虽有皇命在身,可要是底下的人不认真配合,要出点什么差池,她就很难交差,这可是国宴。 “晨曦公主的祭天舞跳得真好!王妃,这两天您是否有空,上次说要去看看药田…” 忍冬还没说完,靖王妃就一脸新奇点头表示她随时都有空。 “那咱们明儿就去!反正也不远。” “好!” 两人聊着,晨曦公主的祭天舞也结束了,一片喝彩声中晨曦公主缓缓揭开面纱向皇帝行礼。 “朕就说今天这祭天舞跳得好,原来是朕的晨曦公主,难怪!好!” “原来是大渊的公主!听闻大渊的祭天舞乃国之大舞,今日有幸一见,果然赏心悦目!” 听闻是大渊的公主,胡菇使臣也豪不吝啬赞美之词。 皇帝自然开怀,还特意让人给晨曦公主备席。 对方有公主参加,他们大渊也有! “皇帝陛下,感谢贵国的盛情款待,我国陛下让臣等给陛下和贵国皇后带了礼物,还请笑纳!” 屈晋冲再次起身,说完双手一拍,便见着几个胡菇人捧着东西依次上前,有的东西小巧,就一个小盒子装下了,有的却需要两个人抬着。 不过使臣的话让场面一时陷入尴尬,因为没有皇后,皇后这事刚发生没多久,使臣不知也正常,便是知道假装不知也说不得什么。 皇帝眼睛眯了一下,脸上笑容不减。 当看到素问起身时,忍冬和慕容郁苏不约而同对望了一眼。 素问本就出众,这一走出来就惹了不少人的眼,这位年轻的使臣生得好生俊俏,气度也是不凡,怕是有些身份的。 就连皇帝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素问跟着其他呈上礼物的人一道走出席位站在大殿中央,目光可谓放肆,正大光明的绕场一周打量,在看到忍冬时倒是略过了,最后落到慕容郁苏身上时竟对着对方挑眉一笑,那眼中的挑衅让慕容郁苏眉头沉了沉。 好在只是一瞬没有太过,收回目光之后只见他拿出了一个小木盒。 看到他手中木盒时忍冬眼睛忍不住睁大了一分,是那个药盒?在济世堂时拿出来的那个,刻有双玉葫芦的那个! 他什么意思?心莫名提到嗓子眼。 忍冬不自觉抓了抓衣袖,此时,屈晋从已经大步上前,站到捧物上台的一群人前面,转身朝着右起第一个挥手,对方就端着手中一个四方盒子上前走到他身边。 亲手揭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物,竟是谷穗! 这胡菇使臣什么意思? 大老远从胡菇带来的礼物,一把谷穗? “皇帝陛下请看,此乃我胡菇的一种谷物,糯稻!此物不仅可以做成各种美食,还有一种妙用,可用其制作灰浆,用它制作的糯灰浆有着耐久性好、自身强度和黏结强度高、韧性强、防渗性好,皇帝陛下请过目!” 屈晋冲将手中谷穗交给身旁的人,又从四方盒中取出一块东西,远看是一块大砖,细看之下发现是许多小砖块砌成的一块大砖头。 砖块被呈到皇帝面前,皇帝伸手接过细看,眼睛明显亮了几分,看罢将砖块递给大臣们细看,还特意点了工部的人细看看。 虽对工事皇上未必精通,但是东西的好坏,接缝是否坚固,东西在手上还是能一目了然的。 以小见大,若是使臣说的灰浆用在砌房子、城墙、宫殿甚至筑堤等工事上,不仅能比现在用的黏土浆更牢固还更耐久、防渗,细思之下这可不是小事啊,每年用于修缮堤坝城墙、每三年一修的宫殿等工事花费可是不小。 “皇帝陛下,此物因其生长特性,开始只适宜于我胡菇南地栽种,经多次品种改良和试种,现在在我国各地只要水量充沛的地方均可种植,这是一盒改良过的糯稻谷种,还请大渊陛下莫要嫌弃!” 这东西,可比真金白银什么的更具价值,也表达了胡菇友好往来的诚心。 这东西,若是在大渊培育成功,那就是利国利民的好事,皇帝不可能不授。 “胡菇陛下有心了,大渊必将铭记于心,他日这糯稻在我大渊落地生根,便唤做菇稻以做两国之好的见证!” 从这第一件礼物来看,确实可见几分诚心的。 不过还得看看,后面不是还有吗? 而且,两国往来,不可能一国受惠一国吃亏,大渊又该回赠什么才能旗鼓相当? 第499章 国宴风云2 第一件国礼,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也有些出人意料。 一开始使臣说的士农工商,这一样东西就占了两。 一把谷穗,从侧面反映了胡菇如今农事发展迅速,从事农耕的也是大有人才,改良品种,南物北种,说起来就是一句话,可做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同时也反映了胡菇工匠之巧。 当第二件礼物被请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打起了几分精神盯着。 这一次的东西看上去有些大有些重,竟是动用了四个人才抬上来。 一个大木盒要用东西一点点的撬开,放下之后两三个人才能将其环抱住。 这又是什么东西啊? “打开!” 屈晋冲命人打开之后转首朝着皇帝道:“这是我胡菇的第二件礼物,请皇帝陛下过目。” 很快箱子就被打开了,当箱板撤开,入眼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 像是一把弓弩,成扇形散开,这是连发的弓弩? 这大渊也有啊! 但是,当屈晋冲弯身摆动了一处机关之后,所有人都看到了,发现这弓弩竟是几层的。 能进宫的东西,肯定是经过检查的,尤其是这么大的物件。 只是一张有些奇怪的弩,并没有弓箭,看着样子是有些特别,但是具体用途呢? “这是..” 这是兵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国之强大,少不得厉害的兵器,皇帝眸子深了几许,从这东西露面眼睛便一直没有离开过。 屈晋冲指着眼前的东西,挥手,身旁两个使侍便推着这东西转了一圈,如此大物,竟这般灵活。 “启禀皇帝陛下,这是百发排弩,发射口一共三层,一层能一次能发射十余支箭,装箭一次,能连发三次!只要两人操作即可,一人瞄准方向,一人触动机关。” 这是大殿之上,不可能演示,但是东西都带来了,这东西的功用必然不会假,光听着,看着,大家就能大概想象出这三层弩的威力。 两发三次,一层十余只箭,那就是装一次箭真的能百发,这要是用在战场上,其威力可想而知。 听着就让人有些发颤! 这是利器,战场上的利器! 这般精妙的东西,只要两个人即可操作,在战场上也就愈发灵活。 “百发弩!”皇帝眼睛一直盯着看,恨不得走下台阶看个仔细,好歹是忍住了。 “是,弩乃我国工部匠心堂研制,胡菇欲于大渊修好,无需用到这些利器,陛下特让臣等将百发弩的制作图纸奉上以示求和之诚意!” 这种利器掌握在谁手里,谁就有底气,可现在对方却将这百发弩的图纸奉上了! 面对这样的神兵利器,皇帝能不动心? 不说皇上,就是在做的武将一个个盯着百发弩两眼放光。 可皇上毕竟是皇上,虽然眼馋这百发弩,却是想得更多,胡菇能将这样的东西都当成礼物送给大渊,诚意是一回事,从侧面更说明一件事,胡菇的军事实力绝对不容小觑,他们的那个什么匠心堂能做出这威力巨大的百发弩,肯定还有别的神兵利器,另外,胡菇能将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大渊,所求绝对不小。 这的确是诚意十足,同时也暗藏着威胁。 让大渊知晓胡菇的实力,胡菇这场结盟的深意更加值得三思了。 胡菇送的礼物,处处展现自己的强大,胡菇既如今这般强大,又为何要来求和? 冷静下来,不光是皇上想到这一层了,瞬间,这国宴的气氛也就变了变。 “胡菇陛下的诚意朕深感于心,贵过的兵器制造水准更是让朕耳目一新,不错!” 这一声不错,听着有那么一丝别的味道。 “皇帝陛下不嫌弃就好,接下来这件礼物,要请三公主为陛下和诸位呈现。” 屈晋冲躬身退后两步,看向第三件礼物朝着坐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客座上,胡菇的三公主钮钴铃灵已经站了起来,身旁两个侍女随即跟上,之间对方昂首挺胸步子不大不小,白色叠层的纱裙让她看上去平添了几分神秘感,加上她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让人觉得神秘之中又多了几分缥缈灵动。 就像图画里的仙子。 钮钴铃灵依然带着面纱,面纱上层垂着一层闪闪发光的流苏,轻微一动便是流光溢彩。 虽然从头大脚都是白,但是白的特别有美感和层次感,不会让人觉得过素也不会让人觉得寡淡。 公主上来之后朝着皇帝行礼,走到第三件礼物跟前,示意底下的人打开手中长条的盒子,眸光流转间,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一旁单手拖着小木盒的素问。 素问脸上始终带笑,风度翩翩玉人之姿,便是面对公主,态度始终如一。 盒子打开,只见公主的侍女从里面拿出一卷丝绸。 丝绸? 大渊的丝织技艺大家还是很自信的,可轻薄如蝉翼,编织工艺更是精湛多变,宫中就有意见龙凤袍,据说采用了一百零八中编制工艺! 这拿出来的丝绸一看颜色就十分单一,是金色的,倒是和今天国宴的装点相得益彰。 只见公主的侍女将丝绸卷慢慢展开,大家也迫不及待想看看究竟有什么花样。 色泽入眼确实让人眼前一亮,这种金色特别的纯粹,还带着一种光泽,给人一种十分庄重严肃的感觉! “这是…忍冬,你眼神好,你顺着光照细看看!” 王妃突然露出几分惊讶之色抓着忍冬的手让她细看那卷绸子。 其实忍冬已经看出几分异样了,一开始她就觉得这丝绸卷一定有说法,前面两件礼物非同一般,这件由胡菇公主亲自开启的礼物绝对不简单。 “绸子上好像有字!” “对,对,我也隐约看着了,刚才还有点朦胧,但是现在越看越清楚了。” 靖王妃开始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是此刻基本可以肯定,忍冬也看到了,而且现在清晰多了,这绸子上有字。 “是佛阙!” 这个,忍冬倒不是很懂,佛阙?意思上面是经文? “王妃,这上头好像写的是梵文!”也就是佛语,她反正是看不懂,但随着绸子展开,迎面而来的庄重感她还是感受得到。 “是佛阙,这上头写着...本妃细看看,你等等...是一段记载,有关佛陀真身舍利,发舍利的记载!” 舍利? 这个忍冬倒是听说过,只是佛陀的真身舍利至今未曾有人真正寻得吧,这份礼物是什么意思? 而龙椅上,皇帝在光线的照应下看完整卷记载。 第500章 国宴风云3 “启禀皇帝陛下,这是佛陀舍利中发舍利的详细记载,其实,据记载,佛陀的发舍利,应该就埋藏在贵国千年古刹雷音宝寺的地下宫殿之中,铃灵一次游历间偶然得到此佛阙,便与父皇商量,将此佛阙送于大渊国,佛家舍利乃佛家至宝,倘若还在,便是大渊之幸,也是世上佛徒之幸。” 世上信佛者比比皆是,佛陀舍利在佛家意味着什么,皇帝自然清楚,若有佛陀舍利,便能让佛徒不远千里来朝拜。 古往今来,利用佛教信徒成事者也不在少数。 况且,若真如这位公主所说,这真是大渊之幸了,佛陀真身舍利忽护佑之地,自是佛光普照之地。 胡菇得此佛阙,完全可以让人潜入大渊,按着佛阙所指找到雷音宝塔寺下的地宫取走舍利将其供奉在胡菇的寺庙中,这可真的是世间至宝。 所谓发舍利,便是佛陀的头发。 再说这佛阙,这佛阙本就不是凡俗之物,是一种特殊的便知工艺,称之为佛印,至今大渊都未曾掌握这种技术,这佛阙看上去是新的,若是千年古物,绝不能这般拿出来,裸露在外极容易变成扬尘。 也就是说,是这位公主得到了佛阙,将佛阙刺绣在这绸子上的。 侧面也说明,胡菇已经掌握了佛印这种极为复杂的纺织技艺,还有就是这刺绣的字,是用一种叫做透光的特殊刺绣手法刺上去的,所以刚拿出来的时候看不出稀奇之处,等到绸卷展开,对光一照,上面的字迹就慢慢显现了,这种刺绣手法也是让人啧啧惊叹,用与底色相通色系的丝线在绸缎上绣出这么多密密麻麻的字,本身就十分困难,还要做到刺绣后明面上看不出刺绣的痕迹,将所有的针脚线头都隐藏在背面,再借着光感交织看出字迹的影像,这种刺绣手法,大家一直觉得是只存在于传闻中的。 可是今日,亲眼所见! 这种震撼无法言喻。 先不说这绸卷上所写的佛陀舍利,便是这卷佛阙就价值连城了。 “佛家圣物,若真落在我大渊的国土上,实乃我佛庇佑!” 皇帝激动不已,的确是有些激动,但更多的是想让人看出他的激动,这是佛家至宝,他这个皇帝若是太过平静,传出去,在千万佛徒心中便显得他这个皇帝不够重视了。 让苟旬扶了一把,亲自走下台阶再次细看佛阙。 随后庄重手下,还让人立刻将佛阙送往佛法寺,佛法寺是国寺,既然与佛家至宝有关,还是让他们佛界自己去处理,同时下了旨意,立刻让人将雷音宝寺保护起来,直到请出舍利之前,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佛阙是人家公主找到的,并且是她建议胡菇陛下送归大渊,若是找到舍利,她对大渊佛教的贡献可想而知,皇上定是要重重赏赐的。 “刚才就听得贵国使臣屈大人说三公子博览群学才名远扬,实在难得,公主寻得佛阙,还有送归大渊之心,可见公主之心性....” 皇帝免不得要一番夸赞,溢美之词能用的毫不吝啬。 最后,问胡菇公主这一路到大渊,对大渊所见有何感想。 既然三公主从小在外游学,定是见多识广,一定能说出一番不一样的见解。 皇帝这倒也不是为难人,是通过佛阙,对这个胡菇公主生出了几分好奇和兴趣。 一个公主能到处跑也就罢了,还能向皇帝提意见,与皇帝商量事,而胡菇的皇帝还能听取她的意见,这次还能随同使团一起出使大渊,足可见这位公主在胡菇地位非同一般,皇帝也得正视几分探探虚实。 他可没忘了,国书中提及的事。 若是公主在大渊相中了如意郎君,便可成就两国秦晋之好。 “俗语有云,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大渊和胡菇本事同根同源,然而今而历经数千载的时光,沧海桑田之巨变,两方不同的水土孕育的子民自然也是各有千秋各有不同....” 铃灵公主从容不迫的应对着皇帝的问题,出口的大渊话虽带着胡菇的强调,但也足够让人惊艳了。 咬字很准,表达得当,加上好听的嗓音,让人不听内容便有几分刮目相看了。 细听之下,更是生出几分佩服之心,言简意赅,讲述两国民风习俗物产之不同,或是偶尔做出比较,却听不出丝毫褒贬之意,言语之间,能听出对大渊的民风习俗的尊重,又能听出对母国的热爱。 皇帝听着听着,面色不由认真几分,只是一段简短的回话,他也能从这位公主身上看到许多东西。 这位胡菇公主确实如对方使臣说的一样,没有丝毫夸张之意。 博学德才,端庄大气,更难得的是,这位公主虽为女子,却有不属于男儿的胸襟和气概。 不由得,皇上突然想到了入国宴之前魏忍冬在乾坤宫说的那句话。 宁可架上药蒙尘,但愿世间人无恙! 同为女子,她们身上都有着一种特殊的气质,这边是她们不同于其他女子的根本之处。 只是对方是一位公主,知晓耳濡目染,所受教育不同,生在帝王之家,有这样的心胸和气魄他还能理解几分,可是魏忍冬呢? 生在普通百姓之家,却一样心里装着锦绣。 想到这,皇帝转而一笑,天下好儿女,胡菇有,他们大渊也不缺。 “三公主果然博学多才,高见!真是羡慕胡菇陛下,有这么一位聪慧伶俐的公主!” 皇帝眼眉见瞬间开阔,可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是滋味的。 人家的公主如此,大渊的呢?总算刚才晨曦的祭天舞还是不错的,至于几个儿子...皇帝干脆懒得去费神了。 一想到几个儿子,就想到立储之事,他何尝不想大渊早早立下储君,与他一起分摊国事,迟迟没有立储,归根究底,是因为他的几个儿子,没有一个真正让他满意,换句话说,在他这个父皇的眼里,没有一个真正能为国之储君的。 这何尝又不是一个父亲的失败。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要从他们几个当中,择选出最合适的一个,幸而他年纪还不算大,还能亲自教导几年... “谢皇帝陛下夸赞,贵国公主的舞也是精彩绝伦,铃灵相信,大渊的才子佳人绝不在少数,希望这次能借着出使贵国的机会,好好领略一番!也好让铃灵开开眼界!” 说着,铃林公主竟当众看向了坐席上的慕容郁苏! 第501章 国宴风云4 这一眼,看的慕容郁苏眉头一沉,碍于两国邦交,又不好太过分,只能牵强一笑。 “皇帝陛下,铃灵来的路上,听闻靖王府世子生得俊逸非常..年轻有为,年纪轻轻便领兵治乱...铃灵自幼便慕古来英雄人物,听得传闻心中不免遐想,这位世子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铃灵斗胆依着心中所想猜测一番,不知可是猜对了?” 不仅真大光明的看,还真大光明的说,她刚才就是在看慕容郁苏,只不过人家不再是她口中的世子,而是王爷了。 依着心中所想,便是一眼就猜对了? “哈哈哈,三公主好生直爽活泼,没错,你刚才看到的,便是我大渊的应天大将军,也是靖王府的王爷慕容郁苏。” 皇帝笑着介绍一句,眸光深处闪过一道光芒, “忍冬!” 靖王妃紧张的看向忍冬,台桌下忍不住伸手抓了抓忍冬的手。 这可如何是好? 这什么胡菇公主不会看上她家郁儿了吧?这可不行,她可不要个他国的公主儿媳妇,她已经有相中的儿媳妇,就是身旁的忍冬,旁的她可不要。 这公主也是,这大庭广众的,脸不红心不跳的,她儿子是优秀,但也不稀罕什么公主。 忍冬一时间感受到了数道打量而来的目光,心里暗暗一叹。 才说让她对旁的男子能避就避,分明他自儿个更招人啊。 微微一笑轻轻握着王妃的手安抚的拍了拍,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事,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两国联姻哪是那么简单的事,这么一位公主,也绝不可能随便说嫁就嫁,再则,靖王府也不是说娶就娶的。 所以...王妃大可不必着急。 “王爷...”公主似是反应过来什么事,眸色微微一变,语气也立刻严肃几分,朝着慕容郁苏客气行礼,“是铃灵鲁莽了,郁王爷果然风姿过人,幸会!”不管是大渊还是胡菇,爵位都是承袭的,世子成了王爷,那原来的靖亲王便不在了。 靖亲王的事,在场的大渊官员也是靖亲王遗体回京才知道的,这胡菇的公主不知也是正常。 但是慕容郁苏却不这么认为,能代表胡菇出使的公主绝非寻常,大渊的靖亲王去世,虽然事发突然,但是在入京之前应该受到消息了才是,更何况,胡菇使团不是早就派人进京了吗? “公主言重了,幸会!” 慕容郁苏回着人家公主的话,眸光确实略过公主看向她身旁的素问。 礼物送完了,三公主也不在久留,行礼带着侍女回到自己的坐席,退去的时候,又扫了素问一眼。 终于轮到素问了。 其实他站在那,很多人已经注意到他了,这般气度往那一站,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绝不是使侍。 看着他手中拖着的小木盒,也免不得添了几分好奇之心。 这一次又是什么礼物? 这么小的盒子,能装什么东西? “启禀皇帝陛下,这里还有一份礼物,是送给贵国国母的。”公主退下之后,屈晋冲再次上前,朝着素问抬了抬手。 素问单手拖着盒子上前几步,朝着皇帝颔首行礼,“见过大渊皇帝陛下。” 见着他行礼,众人不免眉头一皱,此人纵是来历不凡,也不该如此无礼,刚才人家公主都行了大礼,他这般敷衍,可是过分了,两国要建立邦交,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此刻也该顾忌三分,以礼行事。 屈晋冲将大渊臣子的反应看在眼里,不急不慌上前解释一句。 “皇帝陛下,这位是我胡菇渊阁的少阁主素问!此次陪同臣等一同出使大渊,这份礼物,是渊阁所赠!” 渊阁少主?什么来头? 不是胡菇朝中的人?那就更不该如此无礼才是。 只是众人不知,渊阁在胡菇的地位非比寻常,便是在胡菇,渊阁阁主和少主见到胡菇的皇帝也不必行跪拜之礼,本国的国君都不行跪拜礼,对他国的皇室自然也不能行跪拜礼,否则,岂不是针对本国的皇室? 而大渊皇帝就算心中多有不满,当着使臣的面也不会发作。 再则,这些胡菇使臣对这少阁主的态度似乎习以为常,那边是说,他这般行径在他们看来没什么不妥,那就是事出有因,不知情况,皇帝也不会刻意去盯着这一礼。 不过,皇帝显然是知晓使臣口中的渊阁。 看来,对胡菇,皇帝知道的比在做的所有人都多。 “原来是渊阁的少主,幸会!” 皇帝众目睽睽之下不但不怪对方无礼,还朝着对方点头致意,这一举动将很多人都看懵了。 这渊阁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皇上好似知道! 渊阁少主!慕容郁苏重新审视着素问,心中终是几分了然,难怪气度不凡。 不过,既是渊阁的少阁主,找上忍冬就越发让人不解。 传闻,渊阁可是从来都不插手胡菇的朝政,这次随使团到访大渊为了那般? “此次冒然到访大渊,叨扰之处,还请皇帝陛下见谅!” “无妨无妨,渊阁少阁主远道而来,荣幸之至,只是...怕要辜负渊阁一番心意,我大渊暂无皇后,这礼...” 皇帝对对方算是十分客气,说到礼物,脸上也没有丝毫尴尬之色,大渊没有皇后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素问捧着盒子再次拱手,“皇帝陛下,这是渊阁对大渊皇室的一点心意,礼物都带来了,素问总不能再带回去,现在没有皇后,将来总会有,再说,这也就是一件礼物,既是赠予大渊皇室的,皇帝陛下只可处理。” “如此,那边先行谢过少阁主了。” 皇帝也不与对方客气,目光落在对方手中的盒子上。 自素问站出来,忍冬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那个盒子,但她还是在极力掩饰自己眸光深处的紧张和不解。 手深入袖中,摸了摸一直随身带着的双玉葫芦。 师父... 这个盒子对方究竟是怎么得来的,师父难道还去过胡菇不成? 为何她从未听师父说过。 还有,师父刻了双玉葫芦的药盒,都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不会轻易送人的.. 素问看着手中盒子,拿在手上并未着急打开,而是煞有其事道:“素问早就听闻,大渊地大物博,钟灵俊秀人才风流,大渊医者众多,名医亦不少,不知皇帝陛下和在场诸位可听闻过神医万里行?此人姓独孤,名缈森,乃大渊前朝皇室中人,封号宝锦!” 第502章 国宴风云5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有震惊、有不解、有莫名! 有的不知所云,愣愣看着,知道一些皮毛的则是百般不解。 而知道更多的则是难以安坐。 比如皇帝,比如忍冬。 还有些在场的老臣和明白人。 对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对方姓独孤,名缈森,前朝皇室,封号宝锦,什么神医万里行可能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前朝的宝锦王知晓一些史事的人都应该知道才是,前朝最后一个镇守京都城的人,三十多岁的宝锦王一人孤立城头,兵临城下国破家亡,却以独孤皇室皇子的身份,城墙之上不卑不亢的恳请大渊太祖善待百姓和降臣。 听闻,他与太祖还有交情,太祖看到城墙上的人才知对方是独孤皇室中人,是传闻中的宝锦王。 当时,太祖就应了对方的话,并下令任何人不得为难他,来去全由他。 至于他和太祖之间究竟什么交情无人得知,而宝锦王的一生也颇具传奇色彩,出身皇家,却隐姓埋名藏身民间,不享富贵,却在皇朝最没落的时候挺身而出,保住了独孤皇室的最后一丝尊严。 听闻此人才华横溢博古通今,是一位贤达之士,但是没听闻他还会医术,还是一位神医。 但是有些人却是听过神医万里行,却不知他就是前朝的宝锦王。 前朝皇室!神医万里行,缈森... 忍冬脑海里,这几个词翻来覆去的涌动,酒疯医说的都是真的?师父他老人家的身世真的是这样?那酒疯医说的其他事也是真的吗? 师父真的死于松山吗? 忍冬瞬间觉得冰寒刺骨,尽管酒疯医跟她说了,可她一直是不信的,尽管在松山发现了一座新坟,和酒疯医说得一样,她依然不信,因为在她心里,她师父不可能就这么死了的,不可能的,自她醒来之后,她还没跟师父见过面,还没跟师父说过一句话。 她又好多话要跟师父说,有好多事要和师父一起做,她还有很多医术上的事要跟师父请教,师父怎么就这样走了? 眼看入秋,师父重诺,若是身体不适,他一定会提前结束行程回京的,怎么会跑到松山去。 若是身体无恙,怎么就无缘无故死在松山。 师父年纪大了,每次师父远行,她都在他的随身携带的药囊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用于急救的药丸。 师父医术了得,怎么可能... 皇帝盯着素问没有出声,似乎知道对方还有话说。 “想必有些人还是听闻过的,渊阁有幸得万里云前辈一枚养玉丸,女子服用之后,肌肤白皙玉润、还能改善体质强健体魄使其容光焕发,最特别的是,熬制此丸用的不是水,而是百余种花露,服用之后会生体香!此药丸是万里行前辈早年研制的,世间只此一枚,可谓是奇珍了,唯一遗憾的是,此丸服用之法颇为特别,据说若是服用不对,此药丸的效果只能发挥一半,实在可惜,渊阁得知消息,据说万里行前辈近些年曾在大渊出现过,前辈毕竟年岁已高,是否在世不得而知,想来,前辈应有传人,若是能寻得其传人,或许能解此药丸正确服用之法。” 意思,这位神医在大渊,那算起来岂不是一百三四十岁?岂不是仙人了? 世上哪有能活这么长命的寿星? 还有,这位神医若是不在了,他时候真的有传人?若有,人在大渊? 神医的传人,想必也是十分厉害的,这等高人,是值得一寻的。 原来,他拿着药到济世堂是去试探她? 席上,忍冬袖中手紧紧抓了抓,他要找师父?怀疑她是师父的传人? 是有什么依据,还是大海捞针,只是觉得她医术尚可,所以试探一下? 不管是什么,此人之敏锐,以后真的能避就避。 幸好上次郁苏及时出现,否则她肯定会露出马脚,这人实在危险,一旦被他盯上,怕是很难脱身的。 她一定要弄清楚,他找师父的目的。 难道真的是为了求医? “听少阁主这么一说,此药当真是奇药,那朕便不客气了!若是神医尚在,也是一位老神仙了,朕定是要亲自见见,若是老神仙有传人,也是幸事,神医之医术若能无传承,实在可惜啊!” 众人一听,不免暗惊,听皇上这口气,也知其人? 难道真有这么个神医?身份还如此特殊? 一些有所耳闻的都是一阵恍惚,也未必没有可能吧,听闻当年太祖入城之后,宝锦王与太祖单独叙话,拒绝太祖挽留孤身离京,之后便再也没人见过他了,也没什么有关那位宝锦王的传闻,尽管是前朝后人,但是有太祖的命令在,便没人敢刻意为难,没成想,竟是成了一名神医吗? 这宝锦王原先就会医术? “是啊,神医之医术之高,据说送到他手里的病人只要有一口气在,阎王就带不走,若是失了传承,着实可惜,不过渊阁得知的消息,神医应是在晚年收得一个徒弟,不过渊阁所知也仅仅于此,也是不希望此等妙药失了它原本该有的药效,那着实可惜,不过大渊医者能人辈出,或许其中也有能琢磨出此药真正服用之法的能者,此次素问到大渊,就听闻京都资鉴考出了个女魁首,可见贵国医术之广学...” 一时间,忍冬拜对方所赐,收获了一大批打量的目光。 靖王妃听完,身子挪了挪,有意挡在忍冬面前一样。 忍冬已经暗暗平复心绪,干脆正大光明的打量着对方,从对方眼里看出几分笑意,这人...是故意在这国宴上提及她。 不过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她如今已是名声在外,不差这一出。 皇帝也顺着对方的目光看了忍冬一样,眼睛眯了眯,笑了笑道:“正是,少阁主说的女魁首,今儿正好也在大殿之上,魏忍冬!快见过少阁主。” 皇帝开口,忍冬岂敢不从。 靖王妃嘴角微动,忍冬急忙给了一个眼神,让她被担心。 起身,整理衣衫,不慌不忙朝着素问行礼,“小女子魏忍冬,见过少阁主,传闻多有夸大其词之嫌,让少阁主见笑了。” 这等场合,有些人还生怕她失了礼仪风范,可看她应对自如,说话更是不卑不亢也没有丝毫骄气,沉稳大方举止得宜,忍不住又是一番感慨和疑惑。 “这位就是传闻中的女魁首?果然与众不同!”说完转身,朝着皇帝再次开口,“皇帝陛下,素问初到大渊,想要请这位魏姑娘带素问领略一下京都城的繁华,不知可否?” 第503章 国宴风云6 忽然之间,大家仿佛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少阁主不会是一眼看中了魏忍冬吧。 这魏忍冬究竟有何种魅力? 说话间,素问还当众冲着忍冬眨了眨眼,看来,这位也是不怕玩大的。 忍冬眉心一沉,静默以对,避开对方的目光扭头看向皇上。 “启禀皇上,少阁主乃胡菇贵客,能替少阁主效劳本是民女之幸,奈何民女有伤多有不便,不敢扰了少阁主的雅兴。” 他可以当众开口让她陪游,她也可以当众拒绝,反正理由充足。 ....... 一片寂静,就是一旁的王妃也忍不住紧张的吞了下口水。 虽不太清楚这少阁主的来头,但是从皇上的态度可见一斑,忍冬这般当众拒绝会不会对邦交有什么影响,其他倒是不惧的。 不过这少阁主也是好生无礼,忍冬是女子,他竟当众让一个女子陪游,这不是故意为难吗? “少阁主...这..确实不巧,这丫头的确身负重伤未痊愈现在还在养伤,少阁主有兴致,朕定让他们好生安排!” 皇帝顺着忍冬的话赶紧开口,这丫头都大着胆子拒绝了,他正好不用为难。 “那真是不巧了,魏姑娘有伤在身自是不敢劳烦,是在下鲁莽了。” 竟十分通情达理的配合着,好似刚才他真就是随口说的。 胡菇坐席上,三公主忍不住跟随打量着忍冬,面纱下谁也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 除了这几间礼物,胡菇还准备了一些物件,使臣便没在国宴上一一介绍了,歌舞继续,胡菇也带来了节目,截止目前来看,胡菇算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如此,大渊也必须有所表示,盛情款待、使团在京期间的安排、赠送回礼。 两国结盟也不是一两句话的事,国宴结束之后,使臣与大渊君臣之间会有一场正事的会晤,便是商谈两国结盟的细节。 边境之国,缔结友好,不管对哪一方来说都是好事,虽说大渊皇帝心中有宏图霸业,但也不是一时之功,况且,现在大渊还需时间把解决内部问题。 “这次国宴办得不错,后面还得辛苦你一些,这胡菇国来的公主,总还是要女眷出来招待方便一些。” 歌舞间隙,皇帝侧身与坐在一旁的于飞说这话。 “臣妾不辛苦,皇上放心,臣妾一定好生招待公主。” “嗯,不过你有孕在身,还是不能太过操劳,太医可有按时把脉,一切可都正常?” 皇帝的关心之言,让一旁几位坐得近的妃子听在耳朵里都不是滋味。 到底是年轻有手段! “臣妾一切都好,皇上都特意叮嘱了,太医们哪敢不尽心,臣妾自小跟着祖父在庄子上生活,身子没那么娇贵,自从有了身孕,好似还比从前更利索些,不过臣妾怀的是龙嗣,臣妾也不敢怠慢,是该小心为上,皇上,臣妾瞧着晨曦公主做事颇有主张,且晨曦公主与那胡菇的三公主年纪相仿,臣妾想请晨曦公主帮着招待胡菇公主,皇上觉得可行?” 皇帝听罢看向晨曦所在的方向点了点头,“甚好,人家公主都能出使大渊,咱们公主难道招待个外宾都不行?晨曦这孩子自小就懂事,朕记得,她的才学也不差,行,就让她帮帮你也好。” “臣妾谢过皇上,就是要劳烦晨曦公主了。” “什么劳烦,这也是让她锻炼锻炼。” 于飞温温和一笑不再说话,很是懂得拿捏分寸。 听着她于皇帝商量着招待胡菇公主的事,几位妃子都暗暗搅着手中的帕子,这是当她们不存在吗? 宫里没有皇后,还有她们四妃在,如今让一个昭仪出来主事算怎么回事,这也就算了,连公主都搬出来了,这是要让旁人笑话他们大渊后宫无人吗? 这于飞还真是会来事啊,皇后落马,这晨曦公主眼跟着跌落谷底了,这时候拉一把,还不是看在她未来夫家定国公府的份上,往日倒是没看出来,竟是个心思这么深的。 看来以后真的好好提防了。 后宫从来都不是平静之地,于飞的路已经开始布满荆棘了。 可她已经走上了这条没有回头路的道,就要一往无前的走下去。 熙妃摸着手腕上的玉镯,不动声色的听着,目不斜视的看着歌舞,不着急,这宫里多的是昙花一现的风光。 不过,她往后的风光,怕是只能指望儿子了。 帝王的恩赐..自灵儿被杖毙之后她就彻底明白了,皇上已经多久没到她那了? 只是她始终有一点不明白,皇上这般待她有几分是真的因为魏清欢。 “忍冬,咱们明儿就出城去走走可有空?” 靖王妃看着回席之后的素问不时看向忍冬这里,心里念头一动。 忍冬倒是没再注意对方,不管对方接近她是什么目的,左右不过见招拆招。 而且!她要想知道对方找她师父的目的,总免不得还是要接触的。 “好,正好药田里有一片桔梗应该开花了,咱们去瞧瞧。” “那感情好!那就说定了,明儿我这取接你,咱们坐一辆马车!一路上正好说说话。” “忍冬到王府去等王妃,王妃只管多睡会,咱们不赶路不急的。” 忍冬这边不去关注素问,慕容郁苏却是几次将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渊阁的人到大渊,绝不简单。 宫里国宴热热闹闹,宫外,慈君竹也收到了消息,原来那马车里坐着的真是一位公主。 “什么时候,胡菇的公主也能出使他国了,钮钴铃灵!慈心,本宫真的离开胡菇太久了...胡菇的天是不是已经变了?” 她以为,她虽然远在大渊,但是对胡菇的情况还算是知之甚详的。 她在大渊扎根之后,就在胡菇安排了一批人,胡菇的消息,都是靠着这些人传递来的,是她自视太过了。 “公主,不会的,陛下尚在,陛下跟您的情谊不同他人..” 慈心也有些说不下去了,这次使臣到访的事太不合常理了。 直到现在,使团都没人和公主联系,只有一个渊阁少主露了一面,还是转达黎王之意,让她不要插手大渊储君之事,是黎王之意不是陛下! 母国好不容易来人,却不见公主! “慈心,你去与陶运开见一面!刘莹那边,也可以动了,不能再拖了!我出城一趟。” 她必须尽快回胡菇,但是,她在大渊还有大多未了之事。 这次渊阁来,应该是与她在查的事有关,一定要在他们之前找到酒疯医。 第504章 找到酒疯医了? “丫头,忍冬丫头呢?” “乐爷爷!您怎么来了,小姐入宫了啊。” 乐老爷子这还是第一次找上门来,当归一脸稀奇,老爷子甚少离开梧桐巷,今儿这是有啥急事吗? 若非不得已,乐老爷子怎么可能亲自上门,就怕着底下的人来找不到人。 “入宫?!”今儿好像是胡菇的使臣到了,宫里有国宴,和忍冬丫头有什么关系? “对啊,这都两个来时辰了,这会应该差不多要回了吧,老爷子有什么急事?” 乐老爷子握着弯头拐杖,晃着酒葫芦直摇头,“国宴一时半刻结束不了,这可怎么办?得想办法通知那丫头才行...” 当归虽然不知什么事,但是很少看到乐老爷子这一脸着急的样子,想着忍冬最近好像是托老爷子办了事,小脸一皱,皱着鼻子突然眼睛亮了亮,“老爷子别急,小姐给我留了一块玉,说是遇到急事可以找人帮忙,我试试,老爷子你在这等,别走啊!” 当归说完,扭头拔腿就往府内跑。 她记得上次小姐也是拿着那块玉在院子里晃了晃就有人出现的。 当归依葫芦画瓢,没一会,当真有个人就凭空出现了吓的直拍胸口。 这蒙着脸,悄无声息的,也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有种大白天活见鬼的感觉。 “那个..这位大哥,你们管事的在吗?我有急事要见你们管事的。” 管事的? 暗卫沉默了一会,一声不哼,点了下头就消失不见了。 “这是啥意思?”当归完全不知道啥情况,双手紧紧握着玉佩站在院子里昂头望天。 眼下也没别的法子,只能等等看看,这大哥,这都急死了,说句明白话不行吗? 乐老爷子在偏门外也等得着急,这丫头怎么这么毛毛躁躁的,也不说清楚干嘛去就让他在这等,他这着急啊。 好在暗卫大哥虽然闷不吭声,但是办事效率还算高。 “你要找管事的?” 当归看着突然出现的凤景,眼睛眨了眨,傻愣愣点头,随即反应过来,眼睛一亮一脸欣喜,“是凤公子,太好了,原来你就是他们管事的,凤公子,你能帮忙联系上我家小姐吗?” 凤景是刚好在这附近,然后属下就说魏府有人拿着王府的玉令说要找管事的。 听得玉令二字,他便过来看看。 还没弄清楚什么事,就被一个傻呆呆的丫头给拉上胳膊了,条件反射的把手抽开了,可对方又上手了。 “你家小姐?魏姑娘?现在?。” 凤景少有的懵圈。 “对对,我家小姐进宫了,现在有急事要找她,凤公子,你能...”他能进宫吗?当归说着说着又有些迷糊了。 “别急,慢慢说,你总得告诉我,你着急找你家小姐什么事吧?要我递什么话?” 凤景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表述的清楚点。 “对...你等着啊,别走啊!” 哎哟,一急她都忘了问老爷子什么事了。 说完转身又去找乐老爷子,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凤景,眯眼看着当归离开的方向,暗中使了个眼色。 “啊哟,丫头,你这跑来跑去的干什么啊,我这着急!” 老爷子一看气喘吁吁的当归急的直叫。 “老爷子,我找着人可以进宫找小姐,这人靠谱,老爷子,要给小姐递什么话,你说!” “当真?那你就让人家跟忍冬丫头说,她要找的人受伤了,让她尽快想办法出宫。” 当归似懂非懂,连连点头,“哦,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老爷子也没别的招了,皇宫还真不是他们乞丐能混进去的地方,希望这边能递进去消息吧,心里大概知道,当归这丫头找的八成是靖王府的人。 所以他才放心让人传话。 凤景听得当归转述,没有多问直接离开了。 该知道他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他也不会去多打听,属下说,刚才是一个老乞丐找的当归。 他一直都知道,魏姑娘好像和丐帮有交情。 宫里,国宴正在继续,靖王妃突然身体不适,忍冬顺势陪着去休息,慕容郁苏也就跟上了。 这靖亲王的事大家都知道,靖王妃今天能露面就不错了,哎! 这等场合,靖王妃怕也确实没心情的。 “怎么回事?” 刚才突然有宫人悄悄给靖王妃传话,只说了四个字,身体不适,很快她就看到儿子投来的视线,母子心有灵犀,立刻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国宴也差不多了,如今太后不在了,靖王妃也不好留在宫中休憩,慕容郁苏直接代为告假离宫。 刚坐上马车,靖王妃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母妃,是儿臣有点急事需要出宫,劳烦母妃遮掩了。”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也学会客气了,行了,有事你去忙,我也有些坐不下去了。”热闹的场景,靖王妃确实也没什么心情。 “母妃,让长空先送您回府,我带忍冬去有点事。” “嗯!”靖王妃一句都没多问,只是安静点了点头。 慕容郁苏带着忍冬下了马车,直接将人拉上马背,共骑一匹马离开。 “怎么了?” “凤景让人传话,说有人找当归让带句话给你,你要找的人受伤了,让您赶紧出宫。” 所以他才让王妃找了个理由出宫! 她要找的人? 忍冬目色一沉,心里大概有数了,“我先回去拿药箱,然后去梧桐巷。” 梧桐巷? 慕容郁苏其实一直都知道她在京都城还有一些‘朋友’,也知道她心里一直还装着一些事,但是她不说,他就不会多问。 “我先送你去梧桐巷,我给凤景信号,他会带你那丫头过来。” 忍冬点了点头,当归其实挺机灵的,知道有人受伤会带药箱过来,先去看看吧,如果真是酒疯医,怎么会受伤呢?怕是伤得挺严重,否则乐老爷子不会着急找她。 “有人跟着,我要加快速度,转角带你下马。” 慕容郁苏突然察觉不太对劲,细细观察便知道有人跟着,正好前面是个岔路,带着忍冬进了一条巷子。 马速突然加快,正好拐角,身后的人一时不敢跟太近,慕容郁苏趁机抱着忍冬弃马进了一处民宅。 京都城四通八达,有心想躲不难。 “往左是梧桐巷,现在安全了。” 饶了一圈,慕容郁苏确认身后没人了,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这京都城魑魅魍魉太多了,一时也不必去深究是谁,只要露了踪迹,他的人总能找到点线索,不着急。 “走吧!” 第505章 都和师父有关? “被人截走了?” 此时,慈君竹已经出了城,正在城外一条小道上,她也是得了消息快速赶来的,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什么人能从慈穆手里把人带走? “属下大意了,劫走人的是一个老头,一身酒气,穿着...瞧着像是个乞丐,没看清楚模样,蒙了一块面巾,若是下次见着,属下一定能认出。” 那种酒气是长期喝酒的人身上才会有的酒香。 “老头,乞丐?” 慈君竹越听越糊涂,这事总不会和丐帮有什么关系,“你速去京都城找,人受了重伤,肯定要就医,这方圆数十里,不可能去别的地方,丐帮也去查一下。”也可能是乔装的。 “属下已经安排人从这里扩散去找了,京都城也安排了,公主,听说胡菇的使臣进京了,渊阁的少主也来了,可也是为了此事?” 看来,这个慈穆远比慈心知道的东西多。 慈君竹背着手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慈穆的目光有些变化。 “慈穆,咱们这些人孤身大渊这么些年,本宫自来信你,今儿你可否跟本宫说句实话?” 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说得慈穆愣了下神,随即收敛神情恭敬拱手,“公子此话言重了,公主有什么话尽管问,属下万不敢胡言。” 慈君竹也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年,若说慈穆有二心,或是瞒着她什么,她是不太相信的。 虽然慈穆是陛下的人。 “陛下到底还在不在?” 这一句话问得慈穆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公主何出此言?” 见状,慈君竹伸手托起对方,“本宫这么问自然有本宫的道理,慈穆,你是陛下派来大渊协助本宫的人,这些年,你办事也是尽心尽力,一心为了陛下和胡菇,对本宫交办的事也从未让本宫失望过,本宫信你,可是...你毕竟也是多年未曾回胡菇,与陛下也只是书信往来,对胡菇的真实情况并不详知不是吗?本宫问你,这几年,你可发现你和陛下往来的内容信件有什么不同?” 慈君竹思来想去,觉得陛下断不可能连使团入京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她提前知会。 就算来不及,也会交代使团入大渊之后与她联系的。 可是什么都没有,直到使团进了京都城都没有任何联系,还有此次胡菇使团来京的目的,建立邦交?陛下明明已经准备对大渊动兵了,否则也不会让她做这些准备,若是要对大渊动兵,此时提出邦交,岂不是让世人唾骂胡菇? 如此多此一举是为了什么? 所以,她觉着,很有可能是胡菇对大渊的政策变了,政策变了,就意味着胡菇当家做主的人可能变了。 慈穆仔细想想,也算是个聪明人,慈君竹都说得这般明白了,心里大概知道慈君竹在怀疑什么。 他们都是陛下的人,若是陛下出事了,他们这些远离故土的人就是断了线的风筝! 此时关乎的不光是公主一个人的命运。 “公主,属下并未发现什么不同,往来信件的渠道一直没变,接洽的信物和暗语都能对上,而且,信上字迹每次都仔细对比,不会有错才是,陛下若是出事,这等大事,便是不知详情,也会有些风声传来,公主若是不放心,慈穆去取了所有往来的信件让公主过目。” 按说,他与陛下之间的往来是不宜给公主过目的,但是此一时彼一时。 “好,回头本宫仔细看看,否则本宫这心里总不太踏实,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尽快找到酒疯医,还有人盯上他绝非好事,找了这些年,好容易有一点眉目了,若是陛下真出什么事了,这件事要是能办成,咱们回胡菇起码还有一个重要的筹码,不管胡菇谁当家,总还有咱们的一席之地。” 她钮钴璃月,这些年背井离乡,最后的结局不应该如此。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带人亲自去找,他的伤很重,自己肯定是跑不了的。” 而帮他的人会是谁?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的目的,那就麻烦了。 “必须找到,渊阁的人你也知道...这次来大渊,八成就是为此而来。” 慈君竹心里其实窝火,人好不容易找到了,还受了重伤,这都被人从手里抢走了,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但是她现在要用人,这个慈穆武功高,她还能把控,只能忍一忍。 乐老爷子知道忍冬要找的人与她师父有关,知晓踪迹便亲自出城了,还好是亲自跑了一趟。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落入他人之手了,我好容易才将他抢走的,不过他也受了重伤,丫头,你看看是不是你要找到人。”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别抢错了。 “是他没错。”上次见面,还精神抖擞的,说好了等她回京都上门找她的人,现在却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乐老爷子看到慕容郁苏,一句话也没都问,只顾着和忍冬说话。 反正丫头能领来,就是不怕人家知道的。 看着木板上伤势颇重的酒疯医,忍冬一时间有些不知从何下手,这也不是什么刀剑伤,而是内伤,这是何人动手留下的。 “我来给他疗伤!” 这是内伤,医药一时恐怕不起作用,慕容郁苏看着躺在木板上的老头,这就是她要找的人?一个糟老头子? 这一身酒气,平日怕是个酒鬼。 “嗯!” 忍冬也不客气,有人替他疗伤,她再把脉用药,就能轻便很多,单靠药物和其他手段治疗内伤,速度都慢上许多。 “不用了,老头我已经替他疗伤过了,但是不见醒,怕是伤了内腑,忍冬丫头,只能靠你了,刚才听底下的人说,有人在暗中查人,可能就是找他的,各大药堂都去过了。”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八成就是找这老头的,看着对方和自己一样好酒的份上,他便也尽力一些。 “乐老爷子,帮我暗中盯着那些人,看看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 出手把脉,脉跳微弱,别说受了这么重的内伤,就算是摔一跤,这一把年纪也够呛。 “是被内力伤的,他出自江湖,除了医术高明之外,他武功也不差,能把他伤成这样,肯定是个高手,” “丫头放心,老头能从他们手里把人给你抢回来,也就这么厉害!” “乐老爷子,我先救醒他再说,你老人家还是小心一些,别被人盯上了,到时候给丐帮的兄弟惹上麻烦,我...” “你这丫头,别啰嗦了,放心吧。” 第506章 询问 “他是我师父的朋友,出自苍茫谷,人称酒疯医!” 江湖中的事郁苏未必知道的那么清楚,但是凤景公子应该知道吧。 她师父的朋友,难怪她这么紧张,慕容郁苏点了点头,“他内伤有些重,这情况怕是一时半刻醒不过来吧。” 忍冬收了最后一根银针看着双目紧闭的酒疯医,又仔细检查了一下一番,确认除了内伤和一些擦伤之外没有别的伤,也没有中毒迹象。 “若是寻常用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我给他施了针,看目前这情况,最多还有半个时辰他就会醒来。” 她必须清楚现在究竟什么情况才好应对。 有关她师父的事酒疯医还瞒了她什么?现在酒疯医是个关键,他不能有事。 “这里..” 慕容郁苏左右看了一眼,这地方安全吗? “放心,郁苏,你先回去吧,王妃不知道情况,肯定会担心的。” 这里是乐老爷子的地盘,江海马上也到了,凤景公子也在附近,这里暂时还没人能找来。 慕容郁苏点了点头,他是有些不放心母妃,还有与胡菇结盟的事。 “有什么事,你只管跟风景说,我稍后过来。” “胡菇使臣到访,国宴结束之后,皇上肯定要召集商议结盟的事,我这你不必担心。” 慕容郁苏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交代一番便走了。 “凤景,刚才出宫之后,就有人跟着我们到了五子街附近,这些人对京都不熟,你让人仔细查一查。” “明白了,这里我盯着,你去忙你的。” 慕容郁苏拍了拍凤景的肩回头看了屋内一眼,“里面那个,她说是苍茫谷的人,叫酒疯医。”江湖中的人,凤景多少心里有点数。 苍茫谷?!酒疯医? 江湖上消失许久的人物,魏姑娘再找他? 送走慕容郁苏,凤景立刻安排自己的人开始全城找人。 “丫头,怎么样?” “应该很快就醒了,老爷子,那些都是什么人,什么路数你知道吗?” 忍冬趁着空档坐在一旁的长凳上问着乐老爷子,乐老爷子的身手她是见识过的,是江湖中人吗? “不是江湖中人,京都城也没怎么见过,这些人的武功路数..有些奇怪!少见!哦,对了,之前就是这群人在寻这老人家,他是你师父的朋友?” 老爷子都看不出的武功路数,又不是江湖中人,那凤公子怕也不清楚。 “听师父提过。” 一般的关系,师父不会将双玉葫芦交给他... 忍冬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感觉师父身上有很多未解之谜,现在连胡菇的人都找上门了。 师父,您老究竟有多少事是徒儿不知道的,离奇的身世,师门...甚至与太祖也认识。 “凤公子!” 忍冬突然朝着门外喊了一句,刚才一路都在想着酒疯医和师父的事,差点忘记问了。 “魏姑娘!”凤景在外盯了片刻才知道,这下九流的聚集地原来也没那么简单。 尤其是这一片丐帮的地盘,看似没什么,可是几步就之内就有人盯着,只要进入视线的,行踪都是一清二楚。 “凤公子,跟你打听一件事,胡菇有个渊阁,你可知道?” “渊阁?”凤景脸上露出几分惊讶之色,她怎么突然问起渊阁的事? 忍冬将今天国宴的事简单说了几句。 凤景一脸惊诧看着忍冬,“你说渊阁的少主来了?” “是!这渊阁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凤景抿了抿嘴,又细细问了一番才道:“渊阁不仅仅在胡菇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在大渊亦是,只是大渊知晓渊阁的人并不多,渊阁的人应该也有近百年没在大渊露过面了,渊阁的事颇为复杂,我也知之不详,郁苏应该知道的比我多,回头你让他与你详说说,不过渊阁的人在大渊露面,说明天下格局必有一番变化!” 什么?! 一个渊阁露面,就能改变天下格局?这渊阁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样的渊阁,找他师父做什么。 面对忍冬的惊讶,凤景并不意外,当初他知晓天底下还有这么一个地方的时候也是十分震惊。 难怪刚才郁苏着急回去,怕是知晓这次胡菇使臣到访大渊绝不简单。 “这..是..” 正说着话,床板上的酒疯医缓缓睁开了眼,一脸戒备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当视线越来越亮,看清楚床边一脸关切看着自己的忍冬时,眼睛顿时亮了几分。 “丫头..” “是我,酒疯医前辈放心,这里安全。”忍冬一眼看出对方眼中的不安。 酒疯医点了点头,灰色的眼眸转了转。 “前辈,是这位老爷子救了你,放心,这里都不是外人,前辈,到底是什么人对你动手,他们是...”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左右都是一些...心怀不轨的,这位老哥,多谢搭救,大恩不言谢,以后丐帮若有什么事,便持此令牌到苍茫谷,只要是苍茫谷能办到的,一定会尽力而为!” 这是瞧出乐老爷子的身份了。 乐老爷子看了对方一眼,并未接人家手里的东西,不是他不识抬举,苍茫谷的苍茫令,江湖中人谁不想要。 “在阁下面前,老头也算是个晚辈了,不敢当!老头去救前辈,也是受人之托,不敢居功!” “是这丫头让你找我吧...不管怎么样,总归是你救了我,既然叫一声前辈,那就收着吧。” 看得出,酒疯医也是个不喜欢欠人情的。 “乐老爷子,前辈给你,你就收下吧。”忍冬还是能看出几分酒疯医的脾气的。 既如此,乐老爷子也就不客气了,本来也不是扭捏的人,刚才不收也不是故意推拒。 她怎么还认识酒疯医? 凤景对魏忍冬是越来越迷糊了。 “丫头,我得尽快离开这。”已经有人找上他了,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看来...若是知晓这丫头的存在,对这丫头来说,太危险了,这丫头又太聪明,他怕有些事瞒不住他。 “前辈也是行医之人,你身负内伤,我是用了针才让你醒过来的,你现在哪也去不了,放心,那些人一时半会找不到这,就算找过来也没事,正好看看是些什么人,前辈,忍冬也不跟你兜圈子,那些人找你,是不是跟我师父有关?” 前辈究竟有什么事瞒着她? 她师父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在了。 “前辈,你之前说,等我回京回来找我,看来,前辈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而这些麻烦,也和我师父有关吧。” 第507章 真相 这丫头果然聪慧,到底还是猜到了一些。 酒疯医暗暗叹了口气。 魏姑娘的师父究竟是什么人?和酒疯医有交情,听她说,与他凤家一位长辈也认识,难道是江湖中人? 凤景听着对忍冬的师父越来越好奇。 “丫头,虽然我不知道找我的是什么人,但是大概知道他们为什么找我...因为,我是最后一个见到你师父的人。” 其实他所知道的,没有他们想象的多,他们便是找了他也是徒然的。 老友的事他也不尽知,且不告诉她,也是为她好。 罢了,她想知道,就告诉她吧。 酒疯医灰眸一闪,屋内凤景和乐老爷子立刻读懂了,凤景自觉的退了出去,但是乐老爷子却没动。 待凤景退出去之后,乐老爷子定睛看着酒疯医,眸色早已变化。 “前辈说...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她师父的人,最后一个是什么意思?” 乐老爷子的反应让忍冬生出几分疑惑,随即释怀,老人精了,有什么听不明白的,他与师父关系好,难免... “你是..”也认识老友? “乐老爷子也是师父的..朋友!”忍冬一旁解释了一句,其实她也说不好老爷子和她师父的关系,就比如,不用师父说,师父不在的时候,老爷子便会帮老爷子守着他的宅子,师父在的时候,没事便会与乐老爷子坐在院子里闲聊,一个喝酒,一个捣鼓药草。 “原来如此...这位老哥,他..走了!”酒疯医幽声说了一句,末了闭眼摇头一叹再没多言。 乐老爷子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后退一步神情没落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说杵着弯拐转身有些踉跄的走了出去。 “前辈,我幼年偶遇师父,得缘入了师父的眼收入门下,师父不仅教我医术,更教我读书识字明是非晓大义,他是我的师父,也是我的亲人...前辈,我师父他...究竟怎么回事?我了解他,虽然年岁已高,但是身体状况一直很好..怎么会走的那么突然,那些人为什么找上前辈?和我师父究竟有何关系?” 忍冬走近,在床板前蹲下身子,眼中目光异常坚毅,她一定要弄清楚。 “丫头啊...你师父他..哎!也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卷入这些是非之中,可你这丫头太聪明了瞒不过你。” “前辈,您就告诉我吧,我师父究竟...” 忍冬咬着嘴唇蓄着泪紧张的看着对方。 “你师父他...不会回来了,他让我将双玉葫芦交给你,你应该懂的,丫头,你师父说,松山是他的归处,让你不必太过悲伤,生老病死终有时,他活得够长了,他将双玉葫芦交给你,望你不忘初心,医行天下,其他的...与你无关!看来,你师父的身世你也知晓了一些,那些人找我,则是为了你师父的一样东西,你师父的万草集!” “万草集?”这是她第二次听人提及这三个字,第一次是乌先生。 酒疯医眉头皱了一下,毕竟受了这么重的内伤,虽醒过来,但也是强撑着精神头。 忍冬也不想在老人家身负重伤的情况下这般逼他,可是事关师父,她情非得已。 “没错,那些人找上我,应该就是为了这个,万草集是你师父一生的心血,不光记录着天下各种草本,更详尽描述草本的产地,图文并茂,你师父一生游历,足迹踏遍天下,他不光是医术了得,笔下山河璀璨,他的万...草集..既是一本旷世药典,更是一副详尽的天下山河图..不知何时,在各国皇室流出一句传言,得万草集者可得天下!呵~丫头聪慧过人,当知这...本万草集意味着什么,除此之外...或许还有旁的事...我也知之不详,你师父一生便是一个传奇,他身上究竟有多少秘密,便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吧...丫头,你师父走时,确实太过突然,好似尚有话未交代完,提及了一句京都梧桐巷,我在见到你之前,便发现有人在暗中探访我的踪迹,便是我离开松山后不久的事,我在外游荡多年未曾有人寻我,偏生在...这个时候,我便知道,大约是与老友有关,所以...” 说了这么多话,酒疯医有些精神不济,忙打住自己开始调息。 过了一会才再次开口,“所以我没告诉你万草集的事,因为我也不敢确定,想着,等我入京之后找到老友说的梧桐巷,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再看看是不是要告诉你,可我到了梧桐巷却没找到什么线索,我没敢在京都城逗留太久,正好要到城外去寻几位药材,见一位朋友,没成想,才出城没多久,就被人盯上了...我只得找地方藏身,没想到,还是让他们找到了...” 意思,她师父真的不在了是吗? 后面的话,忍冬有些听不进去。 听得对方说完,良久怔怔站着,“前辈,我会安排人送你回苍茫谷。” “丫头,你是想去松山吧。”这丫头,还是不肯信啊。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至于什么万草集,她根本不知道,一本药典,得知便能得天下? 纵是有描绘山川地形可以制作舆图,也不可能那么全乎,除非那里面记录的方子都是治世之方,忍冬心中突然冷笑。 世人为何总是一叶障目。 她不关心这些,她只要她的师父。 “罢了...丫头,你若真要去,老头就陪你去一趟吧,怕老友身后被人扰了清静,那日告诉你的那个坟是个假的衣冠冢,按着你师父交代的,我将他安置在了他指定的地方,也在松山,那里地势复杂,跟你说也说不清楚,我亲自领你去。” 这丫头是个有情有义的,她与老友师徒一场,老友一生也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她要去他又怎忍让她去祭拜一个衣冠冢。 尽管老友再三交代,他的安身之所,不要告诉任何人。 看着这丫头,到底于心不忍。 他也瞧得出,老友对这个小徒儿也是处处考量十分珍视的。 “忍冬拜谢前辈!” “快起来...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酒疯医身负重伤动弹不得,急得忙喊着让忍冬起来,可忍冬却不为所动,规规矩矩的跪下朝着对方行了一个大礼。 她的师父,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第508章 承受 “丫头,师父这次出去,要去寻一味药材,师父想到一个妙方,等我再琢磨琢磨,到时候给你瞧瞧。” “丫头啊,师父都记下了,你装这么多东西,师父一把年纪哪背得动...” “丫头,将来一定要当一个良医,当一个大医者!” “哎哟,跟你说了多少次,药量决定药性,不是药好就要多用..” “....” 忍冬一步步走出房间,脑海里全是师父跟他说的话,师父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怎么就走了呢? 再也见不到了吗? 她以为她重活一世,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她有机会可以跟师父潜心学医,可以好好孝敬师父,不会再让师父失望。 可是,她醒来之后确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忍冬丫头!” 乐老爷子一直站在门外,杵着拐杖一口一口的抿着酒,直到看到忍冬出来才收了酒壶。 凤景一眼看出忍冬神色不对却没做声,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乐爷爷!师父他..”忍冬抬头看向乐老爷子,眼泪静静流着。 “丫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看开些,你跟我来!” 老爷子活到这岁数,有些事确实看得开些,和豁达无关,是知天命罢了。 忍冬流着泪,也不知乐老爷子要带她去哪里,此刻脑子一片空白,就是本能的跟着。 凤景看着情况不对想要跟上,可是屋里还躺着一个。 “凤家小子,劳你在这守一下。” 乐老爷子突然交代了一句并未回头。 一句凤家小子,让凤景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忍冬,斟酌了一下最终没跟着。 知道他是凤家的?这老人究竟什么来头,是丐帮的什么人? 丐帮与凤家有什么特殊交情?这老人家的口气.. 凤景思虑之间,忍冬已经跟着乐老爷子出了院子。 “小姐!” 当归见忍冬的样子,不放心的喊了一声,忍冬轻轻摇了摇头让她别跟着。 这个方向,是去师父的宅子吧。 “你师父托我帮他看着这个宅子,老头也算不负所托,老伙计每次离京之前,都会仔细交代我一番话,说他若是没在说定的时间回来,便是再也回不来了。有些东西让老头转交给你!” 人嘛,总归有这么一天,何况这把年纪。 忍冬没有哼声默默跟着。 她发现,她这个徒弟,和师父相处这么这么多年,却是一点都不了她师父,师父的这些事,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但是她明白,师父不告诉她这些,觉得不把她当徒弟。 不管师父有多少身份,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师父始终是她师父。 “丫头,有些事你师父不告诉你,自有他的理由,这里,有你师父毕生所学,他交代过,若是有一天他回不来了,就把这些东西都交给你。” 屋子的暗室里,乐老爷子指着一排排书说道。 这里除了一些医书药典,还有一些别的书,其中不乏一些稀世孤本。 乐老爷子说完,走到西面书桌前蹲下,用力将书桌异开,然后摸索了一下,原来放置书桌的地板慢慢的挪开了,这书桌地下竟然藏有一个暗格。 “丫头,里头的东西也都是你师父留给你的,我只负责守着,是什么东西,你自己慢慢看吧。” 乐老爷子说完,看也没看里头的东西一眼就独自出了地下暗室。 哪怕知晓老伙计的身份,猜测到他留下的东西必然不凡,却也未动分毫心思,这边是君子之交,也是万里行这般信任对方,放心将这里交给他守着的原因。 暗室里的光线略显昏暗,忍冬走进蹲在暗格前低头看着,原来,师父早就将一切都打算好了。 暗格里放着三个木箱子,一大两小平铺着,忍冬将箱子一一取出打开。 一个小箱子里装着满了刻有双玉葫芦的小药盒,这些都是她师父制的宝贝药,她说怎么没看着了,原来师父都藏在了这,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原来都是留给她的!看着这些,忍冬的泪水再次泛滥。 小心翼翼摸着这些药盒子,忍冬轻轻念了一句:“师父!” 再打开另外一个小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些书籍,这些书籍忍冬从未见过,看上去像是手稿,不管是装订还是字迹都颇为随意。 在每本书稿的左下角,都画着双玉葫芦的图标。 忍冬忍不住拿起一本翻看,竟是她平日跟师父所学的金针术,师父从未说过有图谱书记,都是口述的,当忍冬看到书稿最后一页的落款时整个人呆了一下,鬼医修罗! 就说,这上面的字迹不像是师父的。 随即又翻看了几分,都是手稿,除了那本金针术,其他的书稿连名字都没有,就好像是被人收集起来的散页装订而成的。 有的记载了药方,有的描述了病症和治疗之法,有些记录草药。 总之每一本书都很杂,不过忍冬大略看了看便知道,不管哪一本都会让她受益无穷,尽管里头很多东西师父都教过她。 那这一箱就是祖师爷留下的东西? 但忍冬打开那个最大的箱子时,偌大个箱子里,竟只放着一幅画。 没有什么万草集,也没有什么图,只有一幅画。 忍冬弯身将里面的画取出,轻轻解开系带缓缓展开,入眼是一副水墨山水画,她师父擅画她一直知道,只是师父除了画药谱,很少画旁的,但是师父的笔触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一副山水画,师父为何要藏在这里,这画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忍冬摸了摸眼泪没去细看,只是她师父留下的东西,不管是否珍贵,她都会仔细珍藏好。 当她起身时发现箱子角落还有一个信封,刚才一时没注意到。 忙放下画卷把信取出。 这是师父留给她的信吗? 信的内容很简单,是她师父一贯的风格。 ‘徒儿,当你看到此信时为师恐已不在人世,无需哀伤,为师乃天命之寿了,晚年能得遇你这个徒弟也算对师门有个交代,记住为师的话,悬壶济世医行天下!成为一个真正的医者,这里的东西,你好生收着,有关师父的事,切勿打听,此箱中有一幅画,一定要好生保管,此画关乎天下苍生,亦是为师一生心血,等你习完为师所留给你的医术药典,你便能知晓这画的含义,就此搁笔,望徒儿好生爱惜自己,不必惦念为师!’ 忍冬望着手中的信,再低头看看放置一旁的画卷。 一副画,关乎天下苍生,关乎师父一生心血? 第509章 事变 “先生,慈穆在城里寻人的人被盯上了!” 慈君竹刚赶回城中,就听得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立刻让人撤出城!被什么人盯上了可知道?” 这些人虽然很少进城,但是对京都城绝对熟悉,身手也都不错,一般人很难盯上他们。 “底下的人瞧着像是江湖路数,暂时还没弄清楚,奴婢已经让他们快速撤离了!” 慈心不知主子突然让慈穆的人进城办什么差事,也没敢多问。 “江湖路数?赶紧联系慈穆,让他带着人暂时离开落脚点以防万一,再通知城里何处的暗庄,转暗为明,从今天起,密切关注城中各方动静,尤其是几位皇子还有使团和…渊阁少主!” 转暗为明?慈心一听眼睛顿时睁大了几分。 “公主,渊阁...”使团她便不说了,但是渊阁还是得慎重,渊阁毕竟特殊,公主还是莫要轻易招惹才是。 慈君竹目色一变,露出几分冷意,“哼,本宫便不信,这渊阁能有多特殊,不过就是一个贩卖消息之所,这里可是大渊,他们在胡菇势力再大,本宫在大渊布置这么多年,惧他做什么,虽然本宫对渊阁知之不详,曾也听宫中老人说过,渊阁可不会受皇室指使,他是不是渊阁少主还两说,是不是受黎王之名更有待考证。” “公主是怀疑那位渊阁少主有问题?”慈心心中一惊,可是渊阁的人有人敢冒充吗?还是冒充渊阁的少主! “本宫难道不该怀疑吗?就算是真的,本宫谨慎而为有错吗?他只是拿出了胡菇皇室的信物,并未拿出渊阁的信物。” 慈心点了点头,公主言之有理,公主只是让人盯着,也没做什么。 “好,奴婢这就去安排。”所有的布置转暗为明,这便说明,公主不久之后就要离开大渊,这也是公主在大渊最后的一场行动了,储位之争。 “你去安排一下,本宫要见见西陵王。” 宫中国宴应该快结束了吧。 慈心正待回话,便有一个侍女一脸急色小跑进来。 “米儿,何事惊慌?” 米儿是慈心手底下的人,平日还算持稳。 “先生,慈心姑姑,刚才有人调阅了尚书院多年的记档,奴婢院长那偷听得里面的人好似在询问先生最近的去向。” “什么?!”慈心大惊失色,若非怀疑到了先生头上,以先生的身份,断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问话。 “可知道是什么人?”慈心紧张的接问了一句。 米儿连忙摇头,“奴婢是听闻有人调档觉得事情不对,打探之下才知道有人去找院长了,奴婢大着胆子偷溜进了院长的院子,在后面窗下听得里面的对话,那人没待多久就走了,奴婢觉得事态严重,也没敢继续打听就过来了。” “先生!会不会是镜府的人?”慈心惊慌的看向慈君竹,随即转头吩咐米儿,“都调了什么档?” “是黎先生亲自带着人进去的,米儿也无从打听!不过奴婢听了一耳朵,好像是多年前的文档。” 自从发现镜府在回查,慈心便安排人盯着尚书院的一举一动,一有异动立刻来报,因着上次送去靖王府的东西一直没动静,慈君竹心里生疑,怕自己模仿靖亲王的字迹让慕容郁苏瞧出端倪,就想到了档管。 毕竟靖亲王的手书除了皇宫,便也只有尚书院有留存,早年皇子们都曾在尚书院的国子学堂就读过。 不得不说,慈君竹已算是心思缜密了。 慈君竹捏了捏衣袖转身缓缓坐下,“不管是镜府还是哪里,都意味着本宫这里被人盯上了,现在去打听就是自己送上门,遇事别慌,去调档,最多也就是怀疑,若是有证据恐怕早就找上门了。” “先生,若是被盯上了,咱们这就不安全了。” 被盯着就什么都不能做,现在又是关键时候,不行,必须想好退路。 “暂时不会有事,只是这里被盯上了,行事就不方便了!慈心,你赶紧去安排吧,耽搁不得了。” 她在尚书院这么多年,想要盯死她也没那么容易,狡兔尚且三窟。 慈心带着几分有心点了点头。 “一切都要加倍小心,绝不能在此时出事,若有万一,就按...之前的布置来,绝不能暴露本宫的身份,更不能让人知晓咱们是胡菇人,明白吗?” “明白!” 慈心和和米儿齐齐回了一句,她们不是胡菇人,而是...娄人! 只是慈心心里暗暗替主子感到不值,主子一心为了胡菇,半辈子心血和岁月都耗费了,可是母国待公主呢? 连派遣使团来商谈结盟这么大的事都不曾跟公主打声招呼。 尚书院外,梁宇拉下斗篷策马而去。 前些天,靖王府的小王爷面见皇上,交给陛下一个盒子,说是有人假借靖亲王旧部之名送到靖王府的。 当时他看着里面的东西都是心惊胆战的,这种东西郁小王爷竟直接送到了皇上面前。 他记得小王爷走后,皇上小声嘀咕了一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盯好尚书院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位慈先生!” 临走之时,梁宇低声吩咐了一句便朝着皇宫方向而去,国宴应该结束了,皇上此时怕是在与冯首辅他们商议胡菇到访结盟的事。 “跟丢了?”刚从宫中出来去往驿馆的素问听的林叔的话并未在意,耸了耸肩笑道:“正常!” 若是那郁小王爷这么容易就被盯上,他倒是要失望了。 “你说,是什么要紧的事让他国宴之上借口出宫?” “这属下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会那个小王爷已经进宫了。” 若是王妃身体不适,那小王爷怎么会出宫之后就带着魏忍冬扔下王妃离开? 可要是有要事,怎么这么快就折回皇宫了? “哦,那就是魏姑娘有事了,能让靖王府的小王爷和王妃替她打掩护,看来传闻倒是可信的,靖王府小王爷对魏姑娘一往情深啊!而这魏姑娘有能有什么要紧的事能让这对母子帮着遮掩出宫,有趣!!” “少主,您似乎对这位魏姑娘十分感兴趣,在济世堂的时候,你拿出药盒试探,莫不是怀疑那魏姑娘是神医的传人吧?” 这怕是不可能,那魏姑娘医术或许真不错,可瞧着也就是十来岁! 再说了,还是个女娃子... 而且,瞧着她看到少主手里的东西并未有什么反应。 “反正是大海捞针,本少主就顺手捞一捞。” 国宴之上,他有意观察了,好像的确不是...或许是他想多了? “对了少主,我们的人发现,璃月公主的人在城外有动作。” 第510章 她有点吓人 酒疯医受了内伤,便是忍冬想即刻启程去松山也的顾忌一二。 加上她身上的伤也承受不住长途奔袭。 “师父..” 入夜,忍冬跪在自己的院子里一身孝服烧着纸钱,一只手紧紧拽着手里的双玉葫芦泪流满面。 直到现在她才肯相信她师父已经离世的消息。 “王...” 慕容郁苏悄然出现在院子里,当归和橘南见着就要行礼却被阻止了。 橘南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着忍冬越发不敢问。 橘南暗暗拉了拉当归的衣袖,当归还不算笨,会意跟着离开,也好,让王爷好好宽慰宽慰小姐。 慕容郁苏一出宫就见着凤景了,凤景也没多说,只让她过来看看忍冬。 看着眼前清静,慕容郁苏上前两部安静在她身旁蹲下陪着她烧纸。 她在祭拜的定是对她至关重要的人,能让她穿上孝服的人... 看着忍冬的眼泪,慕容郁苏心疼不已,他能感受到她的哀思。 “郁苏!” 忍冬丢了一把纸钱缓缓转头。 “你的腿不能就跪,你如此在乎的人,本王替你祭拜。” 慕容郁苏伸手擦了擦忍冬的眼泪,认识这么久,几乎没看见过她这般脆弱的样子。 “郁苏,我..我师父走了!” 慕容郁苏并未觉得意外,其实已经猜到了一些,能让她这般的人,总共也就那么几个。 她这个师父一直很神秘,本想着,等他回到京都一定要登门拜会的,看来是没机会了。 他也才经历丧父之痛,所以此刻她的心情,他能感同身受,没有宽慰的话,没有多余的举动,只能安静的陪着,除了担心她的膝盖,什么也做不了。 “小姐...” 院门口看着相依而跪的两个人,当归也不想打搅的,可是... 忍冬抬手摸了摸泪珠,“怎么了?” “这个,刚才门外有人送来的,说是媛兰郡主给小姐的信。” 媛兰? 这个时候给她送信? 慕容郁苏也略感惊讶,她何时与那媛兰郡主有往来的? 看来,他在东南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 “郡主约我见面。” “你若是不想去,我让人替你回了便是。”慕容郁苏对媛兰郡主的印象还停留在之前,不过也是有些想不明白,这个时候大晚上她约忍冬做什么? 忍冬摇了摇头,丢了一大把纸钱进火盆,然后磕了三个头摸了摸眼泪起身,等酒疯医好一些,她要去松山一趟,师父既说松山是他的归处,她总要去看看。 “郡主这个时候让人送信,必是有要紧的事,郁苏,您才出宫吧,想必有事要忙,不必担心忍冬,放心。” “我陪你去!” 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人去见媛兰。 忍冬知道劝不住,只能点头,“我先去换身衣裳。” 连替师父好好尽孝都做不到!想到这,忍冬不免又是一阵心酸。 “郡主,这么晚,那魏姑娘会来吗?” 金枝一身男装站在窗边看着外头的动静,这京都城进来好像气氛有些不对劲。 “她会来的。”别人不敢保证,但是她会来。 魏忍冬...当真是个谜一样的女子啊! 约莫等了小半个时辰,忍冬便出现在了茶楼门口。 “怎么样,本郡主说了她会来。” “嗯,不光她来了,郁王爷也来了。”是让人去魏府送的信吧,这么说,郁王爷这大晚上在魏府? 啧啧!~~ “咳~这~”的确有些意外。 这大晚上的出双入对,还真是... “忍冬见过郡主!” “媛兰见过郁王爷~” 慕容郁苏冲着对方点了点头,眸光却是在金枝身上一扫而过,媛兰郡主身边竟有国公府的影卫相随,都说老国公宠这个孙女,果然不假。 看来,他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位媛兰郡主。 “二位..请坐!” 都这样了,媛兰觉着也没必要再演戏,带着几分询问的目光看向忍冬,意思她们之间说的应该是能当着这位的面说吧? 要不她应该也不会将人带来。 这是一家人了... “媛郡主让人送信约忍冬相见,有事不妨直说。”忍冬倒是直接。 媛兰抬手亲自斟茶,和平素截然不同,“没事才不找你,你上次不是让我打听那事吗?今儿我刚收到新消息,那坟找到之后没两天就被人挖了...” 忍冬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洒了一身,还好茶水不是很烫。 慕容郁苏不动声色跟当归要了帕子帮着擦拭。 媛郡主说的坟,就是她刚才祭拜之人的吧。 媛兰也正色几分,知道她要找的坟,埋的应该是对她颇为重要的人,不过,为何她认识的人会出现在松山,大哥信中还特意提及,说松山多了一座新坟,守山人竟然浑然不知,这埋葬的人肯定不简单,还问她究竟是谁让她查的,埋的人是谁。 不过她并未详说,只说是一个朋友。 不过这次大哥来信,又说那坟怕是一座空坟,知晓埋的人对她重要,且事情蹊跷,她才连夜约她见面告知的,没想到..郁王爷也在。 尽管忍冬已经知道让媛兰郡主帮忙找的是一个衣冠冢,可听得有人挖她师父的坟墓,让她师父死后不得安息,瞬间生出一股戾气。 “那个...我已经去信大哥,让他帮着查一下是什么人干的,你..我相信,我大哥应该也会让人查的,若是查到了,我立刻告诉你!” 看着此刻的忍冬,天不怕地不怕的媛兰郡主竟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其实,她今天来,也是想侧面打听一下,这坟里埋的是什么人? 松山的守备她是清楚的,这多了一座坟不知道,被挖了也不知什么人干的,不是松山出了问题,就是这些人来头不简单,不管什么原因,她都想尽快弄清楚。 恐怕大哥也是这个意思。 “一定是那些人!” 一定是伤酒疯医的那些人,酒疯医说,那些人定是知道他是最后见过师父的人,也就是说,那些人知道师父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松山。 他们真的是为了师父的什么万草集?为此,连师父死后都不让他安息吗? 他们若是发现是空坟,一定还会找的。 他们能找到衣冠冢,是不是也能找到师父真正的安息之处,不,她不能让师父死不安息,她不能让那些人扰了师父的清静,师父喜欢清静不喜欢被人打扰。 “忍冬,这件事交给我。” 慕容郁苏突然插了一句,松山...的事颇为复杂,便是要与国公府交涉,他来更合适。 她说的那些人,凤景那边好像也有点线索了。 第511章 隐晦 “郡主,你不是要打听...” 金枝目送着慕容郁苏和忍冬的马车走远,扭头看着还在喝茶压惊的主子淡淡问了句。 媛兰吞了茶水放下茶盏看着自家丫头,“刚才那样子,本郡主...怎么开口?” “郡主..你是不是怕魏姑娘?” 金枝这耿直的,一点都不知什么叫委婉。 媛兰眼睛一瞪,随即泄气耸肩,白了金枝一眼道:“就刚才她那一身煞气,你瞧着不怕?” “怕!”金枝实诚点头。 “那不就得了,你怕本郡主就不能怕?你说,这丫到底什么来路啊,那一身煞气,比祖父生气的时候还可怕。”媛兰说着还作势摸了摸胳膊。 不过她这不做作的性子她到是稀罕的。 这可是当着郁王爷的面,看郁王爷那样子,怕是早就见过她这一面,得,这一对,怕是没人能拆开了,那什么胡菇三公主少阁主的,都没戏,她也用不着为他们担心了。 “金枝,你说,要是一个男人不管你什么样子他都喜欢,这女子是不是很幸运!” 女子在这世上活得都不容易,谁不得带张面具活着,能像魏忍冬这般,在自己最在意的人面前毫不遮掩,想想,挺让人羡慕不是吗? “郡主...成公子也会喜欢你的。” 金枝觉得她家郡主也不错啊。 “行了,你这是在提醒本郡主是有婚约之人不要遐想其他?本郡主有这么不知轻重?让你查那群人,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 “那些人十分谨慎,不过这些天发现有一群人在京都城附近活动,好像在找什么人,不过没打照面,不太确定,听底下的人形容,奴婢觉得应该就是那群人,另外...奴婢按着郡主的吩咐,一直让人暗中盯着尚书院那位,发现她最近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媛兰一下来了精神。 “嗯,她应该悄悄出城过,对方很小心,没看到脸,从身形上看很像。”听属下汇报之后,她刻意赶过去跟,但是没跟上,只远远看了一眼。 “本郡主早就说了,那个女人绝不简单,本郡主能有今天这名声,她功不可没,霞姐儿的死...我一直没忘,那会本郡主年幼不懂事,反被她倒打一耙...这些年,明知她有问题就是抓不到把柄,哼,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一天。” “郡主,那个慈先生声名在外,没有真凭实据是不能把她怎么样的,况且,郡主的一面之词,国公爷不会相信,老国公也是..要不是上次郡主受伤,他还是半信半疑,郡主,连老国公的人都查不出她和二爷的问题...” 郡主若是再坚持,老国公都要怀疑郡主居心叵测了,郡主自小就和四公子不睦,二爷和国公爷也是面上一家人,听说,当年国公爵位,差点就传给二爷了,最后二爷家主没捞着,爵位也没捞着,听说二爷年轻的时候也是人才出众...现在不问世事,在家修行问道,老国公也是觉得有些亏欠,郡主若是没有证据,这事确实让人难以相信。 媛兰笑了笑,是啊,就凭她一句话,谁会相信一个当爹的能眼看着旁人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而视而不见的? 谁又会相信,誉满京都城的女先生会与有家室的男人秘密往来。 “金枝,别说他们,你一开始不也不相信吗?本郡主现在怀疑,她不光是与二叔有染那么简单,这个慈君竹,越是了解,本郡主越发觉得不寻常不简单。” “郡主,你的意思,打探松山的事,不一定是为了二爷?” 那她图什么? 这事她一个教书的女先生探听去有什么用? “谁知道呢,继续盯着吧,我又没证据证明她和二叔有染,也没法证明是她杀了霞姐儿,直到现在,二婶还觉得霞姐儿是我推下水的,既然大家都要证据,那就把证据找出来,她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打明儿开始,我就三天两头在她面前晃悠,我看她忍不忍得住,狗急跳墙总会露出马脚,走吧,明儿本郡主要去尚书院读书!” “郡主,这太危险了!如果上次刺杀郡主的人真是那女人派来的,郡主这不是送上门去吗?” “谁送上门还不一定呢,放心,本郡主心里有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对了,连夜给大哥去一封信,让他继续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到那群扒坟的人,另外...告诉大哥,这件事郁王爷可能会查,让他睁一只眼闭只眼,不要...报给祖父。” 报给祖父就等于告知皇上了,祖父已经将那副松山图交给了皇上,等于是国公府已经把松山交给了皇上,现在国宫府是在替皇上守山。 说不定皇上的人早就去往松山了。 “奴婢这就给大公子去信,郡主,您这是帮魏姑娘还是帮郁王爷?” 金枝斗胆问了一句。 媛兰起身,没好气瞪了金枝一眼,“本郡主帮谁都看心情,你这丫头是皮痒了吗?” “哦,对了郡主,四公子那边最近也有些不寻常,底下的人看到他与一个女子会面。” “什么女子?我那四哥不是一个谦谦君子吗?什么时候也偷偷摸摸上了,谁家的?” 媛兰自然而然觉得是那个世家的贵女,那个堂哥她可是太清楚了,面上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乎,骨子里却比谁都逐利,大哥远在松山,他早就盯上了家族之位,也不知道大家怎么就都被他给骗了。 祖父明明是个精明的,当真没看透?还是说,祖父也有意让他接任家主? 她是个女儿家,迟早要嫁人,陶家谁来当家做主,她本不该有什么意见,但是,她那个堂哥心术不正,迟早会害了国公府,害了陶家。 有时候,她是真的看不懂祖父。 “他们见面十分谨慎,也是无意中看到的,而且就那么一次,所以...没机会往下查。” “要真是偷腥,就绝对不会只是一次,继续盯着,我倒要看看,咱们的四公子究竟看上谁家姑娘了,他的婚事几次差点定下,都无疾而终,还不是他使了手段,瞧不上对方的家门,他想要接管国公府,当陶家的家主,总要给自己找些助力,走吧,天色已晚。” 媛兰是真的不想说这些事,觉得恶心,但又无法做到置之不理。 此刻,忍冬却并未回府,出了茶楼与慕容郁苏一起漫步京都城。 第512章 夜游 “明日出城的事,我去跟母妃说一声..” “不必,明天计划不变,郁苏,我没事,真的。” 无力改变结果,师父已然不在。 但是,挖坟掘墓的那些家伙她也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她要把这的事弄清楚,松山她势必要去一次的,师父的安身之所是不是安然无恙她都不知道! 一想到她师父的坟墓有可能被人毁了,师父死后不得安息,她就心如刀绞。 这几天她会把要处理的事抓紧处理然后赶去松山。 “忍冬!” 真的没事吗? “郁苏,真不用担心我!”忍冬脚步变慢,扭头看了对方一眼,以示自己没事,“便是不陪王妃,我也要出城办点事。” 慕容郁苏点了点头,夜色朦胧,更深露重。 “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你放心,那群人我一定给你找出来。” 她看着不是一个感情充沛的人,但是她若正放在心上在意的人,那必是全心全意的,挖她师父的坟,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郁苏,胡菇使臣到访,恐怕你有的忙,不必为我的事操心,倒是你,皇上留你在京都你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京都城本来就不太平了,再加上一个使团,还有那个来头不小的什么渊阁少主,这些事就够你睡不着觉了。” 他是靖王府的王爷,也是大渊的臣子,他要忧心的是家国天下,她的事,她会自己想办法,哪怕慢一点也没关系。 两人就这么走在安静的街上,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被月光拉得很长。 “忍冬,那个渊阁少主找上你,绝没那么简单,他似乎在试探什么,有些事我不想问你,但是我担心你的安慰!” 忍冬抬头看着前方,她当然知道王爷是因为担心她,也知道以他的聪明,恐怕已经猜测到了大概。 “那位少主在国宴说的神医,便是我的师父!其实,有关我师父的身世,我也是最近才得知的,郁苏,你信吗?” 果然是,神医万里行,前朝宝锦王... 慕容郁苏虽已猜测到一些,但亲耳听她这般说,还是有些吃惊。 若是让人知道她就是神医万里行的徒弟,她恐怕会不得安宁,想来,她师父也正是想到这些才没告诉她吧,他怎么会不相信她。 “你师父身份特殊,怕是不便让人知道他的身世,也不想因此给你带来什么麻烦所以才没告诉你吧,那个渊阁少主十分不简单,不管他为何会怀疑你是神医的徒弟,总之,你现在肯定是被他盯上了,这种人一旦盯上什么人,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千万要小心,渊阁的人出现在大渊,恐怕难有安宁之日了。” 凤景之前大概说了渊阁的事,看来,这个渊阁比想象的还要复杂。 “郁苏,这渊阁究竟是一个什么地方?” 听上去不是什么江湖帮派,也不是胡菇朝廷的什么机构,而是一个独立存在,这个渊阁不仅让胡菇皇室以礼相待,还让他们大渊的皇上也客气几分,忍冬心里十分不解。 “大概的,凤景应该跟你说过了,其实,对渊阁,我知道的也有限,但父王在世的时候曾跟我提过,若是渊阁的人离开胡菇,便意味着天下将乱!据说,渊阁纪律严明,规矩森严,其中就有一条规定,渊阁的人不得踏出南境,一旦渊阁的人出了胡菇,就意味着天下将会战火纷飞。” “为什么?” 忍冬是真的不解,也是真的好奇,如此说来,这个什么渊阁岂不是与天下有关? 慕容郁苏陪着忍冬一步步朝魏府方向慢步,清静的街道,两人的脚步声都显得格外清晰,两人都压低了说话的声音,从远处看着,更像是儿女蜜语。 其实倒也不用担心,他们周围都有暗卫跟随,但凡有人靠近他们早就知晓了。 “还真是情深徐徐啊,这么晚了,还漫步街头,这可是国丧期间,这俩倒是不惧人言。” 远远看着,相谈甚欢,这靖王府的小王爷还真是够忙的,一边忙国事,还要一边忙着陪佳人。 “少主,这两人这都走了一路了,有啥看的?” 看人家小两口谈情说爱夜下漫步?少主什么时候有这兴趣爱好了? 素问坐在一处屋檐上单手撑膝拖着下巴看得一脸兴味,“本少主觉得挺有看头啊,你看,清风明月,才俊佳人赏心悦目啊。” “......” 好吧,少主觉得有意思就行。 不过还是得谨慎些,这周围都是暗卫! 这头,慕容郁苏正在与忍冬说着渊阁,今日,皇上召见他们几个商量结盟事宜之外,便也说了这渊阁的事。 “渊阁建阁的时间是无从考证的,只知一直在南境,不管南境那片土地皇朝如何更替,渊阁都一直存在,相传,渊阁建立在南境一座名曰羽山的山上,那座山不属朝廷管辖,便是皇室的人要入山,也需通过渊阁的同意,得准许方可入山,渊阁能有这般地位,是因为,每次天下奉赠都有渊阁的身影,据说,得渊阁相助,便有资格角逐天下之争,渊阁究竟有多大的能耐,没人知道,渊阁存在的意义,好似也没人说得清楚,但是,只要渊阁的人在外露面,天下必起纷争,一百多年前,太祖起兵传立大渊时,渊阁的人就出现过...所以,有关渊阁的传闻,绝不是子虚乌有,当然,肯定也少不得夸张的成分,不管渊阁来大渊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管他们为什么找你师父,他们若是对你不利,我慕容郁苏绝不答应。” 哪怕是渊阁。 与天下息息相关的渊阁,远在万里之外的渊阁,为何会找上她师父? 忍冬忍不住一阵恍惚,这个渊阁的神秘也朝服她的相像。 “找酒疯医的那群人会是渊阁的人吗?” 她现在真的不敢肯定,如果是,那挖她师父坟的人也是渊阁的人? 可不知为何,虽然只见过那个少主几面,可以说完全不了解,但是她却觉得,这不像是他做事的风格。 “这不好说,你放心,那群人凤景的人已经有线索正在往城外查,只要被凤景盯上,他们绝跑不了。” “让你费心了,郁苏,这件事,我自己会看着办,你那边事多,别老让凤景忙我的事...” “走吧,放心,本王难道会是因美色误事的人?” 慕容郁苏陪着走了这一路,忍冬知道,他是怕她太过伤心。 第513章 不平静的清晨 就像慕容郁苏说的,被凤景盯上的人,很难跑。 虽然慈君竹第一时间让人撤退,可还是晚了一步。 有一群跑得慢的进入了凤景的视野。 “凤公子,已经增调了人马将这座山围了,王爷说,务必要将这群人拿下。” 长空想着王爷说话时的满身寒气,觉得这些家伙的下场恐怕会比较惨。 “王爷调动人手来帮忙,动静有点大,恐怕不妥。” 这些人虽然是靖王府的私卫,也是在标准配备里的数量,但是动静大了难免让人盯上,眼下京都城正是敏感的事情,别给王府惹上什么麻烦才好。 “王爷让你放心,他心里有数。” 长空看了看天色,这眼看就天亮了,他也想看看,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他心里有数就好,这些人应该长期盘踞在此,对这里比咱们熟悉,等天亮之后再搜山吧,长空,这里调了这么多人过来,你回城盯着。” “明白,这里就交给凤公子了。” 凤景跟前的这座山并不大,现在被他们的人围了个严严实实,这山里的人想跑可没那么容易,他不着急拿人,意思天黑对地势不熟行动多有不便,第二,故意惊动了对方,想看看对方还有没有后援好一网打尽,他相信,指挥这些人的人一定不再山里,估摸着就在京都城,肯定会想办法联系的。 等等吧,就差一个多时辰就天亮了。 城中,天尚未亮,才躺了两个时辰的慈君竹就已经起床了,难以安眠。 “还没收到消息?” 慈穆做事素来细致,出城之后定会给信号,难道出事了? 慈君竹一直睡不着,眼皮跳的有些厉害,不光是慈穆这边没消息,昨天国宴结束之后,使臣依然没有联系她,她本想着可能是白天不便,可是这一夜过去,依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慈心也是一脸忧心,缓缓摇头帮慈君竹梳妆,“先生,等天亮之后,奴婢亲自去看看,您放心,慈穆做事素来谨慎消息,收到消息肯定第一时间撤退了,不会有事的。” “世事难料,本宫一夜难以合眼,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对了,镜府那边有动静吗?卷档调去一天,以镜府的办事效率,不可能还没动静,难道不是镜府?” 不是镜府,谁有本事轻易调阅尚书院留存的皇子学案存档? “先生,镜府那边,奴婢一直让人盯着,没有动静,先生,是不是您多心了,咱们送往靖王府的那个盒子,里面所写的内容可基本都是事实,靖王府应该也是知晓一点的,那些东西,那慕容郁苏会送到皇上跟前?就算他送了,怀疑是有人模仿了靖亲王的笔迹,可也怀疑不到先生这才是。” 总之,这件事没有真凭实据,就算是怀疑到先生这,他们也不能拿先生怎么样。 先生这些年在尚书院可不是白待的,朝中许多大臣都是从尚书院出去的,他们对先生都是十分敬重的,还有那些学子,先生这些年树立的名声也不是假的,马上就是秋闱,这个是他们没有证据不可能轻易发难先生的。 “慈心,本宫说过,事世无绝对。”慈君竹起身,走到书桌前,从抽屉的内阁中拿出一个册子,翻开册子,接着烛光开始细细琢磨起来。 这册子是一份名单,上面罗列着朝中各部的官员,官职有大有小。 手指一个个划过名单上的名字,一脸严肃凝眉沉思。 “对了先生,昨夜您睡下之后,奴婢收到那位爷的消息,他想约见您,您看怎么回复,天亮之后奴婢就去安排。” 慈君竹微微抬头看向慈心,“他约见我?” “是!您看...”这件事慈心不敢擅做主张,昨夜那么晚来信,想必是有要紧的事。 “是该见一面了,你安排一下吧,就在..扶风楼吧,画嫣那边怎么样了?那个李建业最近可有去她那?刘凤章老奸巨猾,兵部尚书这些年,可是留了很多心眼,这些东西,他都交给刘建业在经营,当初,要不是他这个儿子及时出手,刘家现在的情况会更糟糕。” “先生放心,画嫣不敢不听您的,刘建业已经有意赎她了,不过这事不能急,那个刘建业心思比他爹还重,得慢着些来。” “让她再上上心,告诉她,这一次,只要把我想知道的弄清楚了,就放她自由。” 慈君竹合上册子,心里开始盘算着什么。 “奴婢明白了,先生,天也快亮了,以防万一,咱们是不是也要做些准备?” 慈心刚问完,外头就传来一阵轻而急凑的敲门声。 “先生,应该是慈穆那边有消息了。”慈心眉头一松,这是看着屋里有光亮所以这时候敲门。 这么急的敲门声?慈君竹可没那么乐观,“去开门。” “先生,慈心姑姑,不好了,城外出事了,响山被围了,是靖王府的人。” “什么?!” 慈君竹坐不住,直接惊的站起来了,慈心更是,眼睛瞪得溜圆。 “怎么回事?不是让他们撤退了吗?还有,靖王府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响山?” 他们明明是追着那个老乞儿的踪迹走的,怎么会招惹上靖王府的人? “奴婢也不知道,是城外传来的消息,但不是响山,应该是响山出了事,外围的人瞧着了给送的信,先生,现在怎么办?” 慈君竹心思缜密又多疑,虽然嘴上心里都说着相信陛下派给她的慈穆,可到底还是留了心眼,响山外一直有让人盯着。 若非如此,此刻响山出了事他们还蒙在鼓里。 “慈心,快去,断了与响山的联系!” “是!” 慈心一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若是此刻响山那边通过消息渠道和她们联系,一旦被靖王府的人察觉,顺藤摸瓜一查,那就什么都完了。 “先生,那响山那边怎么办?” 慈君竹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你处理完城中的事,即刻秘密出城,弄清楚具体情况,见机行事,若是...就毁了吧,慈穆是个明白人,响山太多踪迹,一时间肯定清理不干净,只有...毁了,否则,咱们这些年的努力可能都要付之东流,你去吧。” “那..” “其他的事你暂时别管,这里有本宫在。” “是!”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慈君竹一时间有些恍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诸事不顺的... 追一个老乞儿,为何会把靖王府的人给引到响山去的,靖王府和酒疯医有关系? 越想越是不得其解,原本一切尽在掌握,可突然之间,却发现一切都不在控制了。 而此刻,梁宇也是天未亮就入宫候着了。 第514章 浮出水面 “小姐,都收拾好了。” 天刚亮,忍冬就起床了,昨夜几乎没睡,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好,只能上了点装盖一盖免得王妃担心。 “走吧,免得王妃过来接。” “小团子还睡得迷糊,小姐要不就别带他去了,家里又这么多人照顾小姐有啥不放心的。”当归是觉得小姐现在自己身子也不利索,团子还总喜欢念着小姐,怕小姐累着。 “这小子一天见不着我就要闹腾,就当带他透透气,没事,反正有张婶他们跟着。” 靖王妃也是一大早就起来了,得知王妃今天要出城散心,陈倩儿和陈夫人也是早早就起了。 “姨母,你出城散心,倩儿和娘陪您一道吧,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了,这次是跟着忍冬去看她的药田,不想兴师动众,就是出城透透气就回来了,你们且在府上安心住着便是。” 她不在府上,儿子办事也方便一些。 免得到时候儿子怕她为难,若是这对母女真起了什么不利王府的歪心思,便是亲姐妹,她也不能容忍。 她这段时间虽然伤心不理事,但她并不糊涂。 “原来是姨母是和魏姑娘一起出城,那...倩儿和娘就不便跟着,姑母去散散心也好。” 陈倩儿一副懂事大气的样子暗暗拉了拉自己母亲的手。 其实她赶来就是想确认一下,这姨母今天是不是真的出城。 若是姨母出城,她正好趁机出府,她必须尽快见公子一面,到王府这些天,一点进展都没有,她得去跟公子商量一下。 “嗯,这一大早你们再回去歇会吧,不必送,忍冬那丫头这会估计都出门了。” 说好她去接,那丫头非不让。 “姐姐看来是真喜欢那个魏姑娘啊,瞧着的确也是个窝心的。” 陈夫人这话说得好听,可听着却是有些酸味。 王妃又应付了几句,心里不禁感慨,当年在家里当姑娘的时候,她与这个庶妹之间感情还算不错,可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是嫁了人有了子女,这心都挂在子女夫家身上了,姊妹之间的往来扫了,感情也就淡薄了。 “母妃,天色还早,我送你们一程!” 慕容郁苏也是早早起来,一会要去早朝。 “王爷,离上朝也没多长时间了,你只管忙你的,有我陪着王妃你放心。” “好,路上注意安全。” “行了,你就安心上朝去,该干嘛干嘛,不用担心我们。”靖王妃朝着儿子摆了摆手,言语之间已有所指。 慕容郁苏目送着她们的马车离开,时辰却是也差不多了,城外凤景他们应该也有所行动了。 “表哥,这会还早,去用点早膳吧。” “对对,郁苏,别饿着肚子去上朝,倩儿一大早就亲自去熬了粥。” 王妃一走,母女两就开始了,一点都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不必了,姨母和表妹自用便是,我还有点公文要处理,一会在书房用点就直接上朝了。” 慕容郁苏应了一句便转身入府直奔书房,一句多余的话没有,完美践行能避就避。 “倩儿...你表哥自小就是这么个脾气,你放心,你姨母能留咱们在府上你就有机会,娘绝不会让你爹把你送到裕王府上去,你是陈家的嫡女!就是裕王府,娘也不会让你去当小,娘是庶出,娘是苦过来的,娘绝不会让你的孩子将来也受这样的苦,你放心,那个魏忍冬没有身份背景,她就算进了王府,就算郁儿再喜欢,她不能生孩子,这正妃就落不到她头上...” 母女两在王府慢慢走着说着盘算着,在王府住了这些天,陈夫人越发打定了主意,将来自己女儿要是能成为王府的女主人该有多好。 只不过,陈夫人并不知,她为女儿的盘算都是一厢情愿,也是异想天开。 陈倩儿心里早就被别人装得满满当当的,即便觉得这王府的女主人很有诱惑力,可她心里依然没打算。 女人一旦动情,有时候的确是很盲目的。 她利用陈夫人对她这个女儿的在意,让她娘帮着盘算住进靖王府,让她误会自己对慕容郁苏有意,进而帮她寻找接近慕容郁苏的机会,帮她敲边鼓,至于她爹陈金水要把他送到裕王府的那些话,都是有人帮她想好了,让她照着说的。 “盯着陈倩儿。” “王爷放心。”长空没留在城外,正是因为今天城中还有事。 慕容郁苏料定,她母妃离府,他上朝,陈倩儿极有可能会联系什么人,住在王府这么些天,一点进展都没有,想必外头的人也着急了。 今日京都城注定一场热闹。 “你确定?” 尚未上朝,皇帝刚洗漱穿戴完就先见了等候多时的梁宇。 “微臣让几个行家同时比对,结果一样,送到靖王府的那些信和文书,的确是模仿靖亲王早些年的笔迹写的,靖亲王留下的笔墨,除了亲笔奏报存放在宫中,再有就是王爷年轻时在尚书院留下的一些墨宝,其他的都在靖王府的书房,旁人不可能取得到,所以...模仿王爷笔迹的人,应该就是从尚书院取得王爷墨宝对照临摹练习写的那些信。” “尚书院!” 皇帝搓着手指,听着梁宇的话,目色沉沉让人不敢直视。 “是,皇上,还有一件事,微臣在尚书院的书阁中,发现了这本书..上头有有关牵丝线的记载,正好和臣在城中书局中找到的书本上描述一致,很明显,书局中的书是现编的,仔细看就有些杂,就像是东拼西凑凑成的一本书,而书中有关牵丝线的记载,就来源于这本书。” 一件事尚可说巧合,几件事凑在一起就绝不可能是巧合。 “尚书院乃我大渊的最高学府啊...”能布这么大格局,能杀太后,这人绝不可能是尚书院的一个学生。 皇帝声音低沉,胸口起伏有些大,尚书院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历年来,有大批的高才学子聪尚书院走出来,进入朝堂甚至各个领域,若是那个心怀不轨之人一直暗藏在尚书院,皇帝自己都不敢想! 梁宇也是想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不敢耽搁,天没亮就进宫了。 这幕后之人所做一切,其目值得深思啊。 细想之下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皇上,要不要彻查尚书院?” 尚书院是书香之地,是大渊最高学府,在学子们心中具有特殊地位,要查尚书府,的确是要慎重几分,便是梁宇也不敢擅做主张。 况且现在正是天下学子云集京都城备考的时候。 第515章 一声巨响 使臣到访,京都城学子云集,又正好赶上国殇,这京都城的热闹都隐含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之中。 而这种压抑,随着京都城外的一声巨响而打破。 “怎么回事,这是地颤了吗?” “老天呀啊,这是咋的了,快出屋子!” “是打炸雷了吗?” 平静的早晨,突然的一声巨响,将所有的人都晃醒了。 “赶紧让人去瞧瞧怎么回事!” 早朝之上,皇帝和朝臣正在商议结盟的事,胡菇的使臣正好在入宫的路上,昨天是国宴,今天就是政务会晤正式商量两国结盟具体事宜。 可这一声巨响,突然让时间都静止了片刻。 皇帝反应过来,忙命人去查看情况,使臣也突然有些忐忑紧张,忍不住都抬头看了看穹空,头顶晴空万里,这也不是打雷啊。 “倩儿,这啥动静,这是打雷要下雨了?你还是别出门了。” “娘,您就放心吧,我是乘马车下雨也没关系,我这几身衣裳翻来覆去的穿,当时来得及也没带什么首饰,正好今儿姨母不再,我去歪头瞧瞧,表哥也不在府上,这府里如今也没个主子,您就留府上照看一二,女儿去去就回,你放心,不还有芳儿她们跟着吗?” 说实在的,刚才那一声响动,陈倩儿心里也颤了颤。 公子交代过,不是他联系,不要轻易去找他,可是...机会难得,她想见见公子,顺便把她现在的处境告知公子。 陈夫人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 长空小心尾随在陈倩儿的马车后跟着,心里也是不太踏实,刚才那一声巨响到底咋回事,听着声音好像是城外传来的,啥动静这么大? 王妃和魏姑娘今天刚好出城,别是城外有什么事才好。 “王妃,您没事吧?” 这一声巨响,马受了惊地面也感觉在颤,忍冬和靖王妃着实吓了够呛。 还好车夫很稳,还有王府的侍卫护着,马很快就稳住了。 “我没事,忍冬你怎么样?可有碰着?” “没事,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这大晴天的,我这心还扑通扑通的跳。” 靖王妃一边拍着胸口,一边打量忍冬,似是确定她有没有事。 这一吓,两人都吓得下了马车。 “李晃,你赶紧让人去瞧瞧,这怎么回事,是不是城里出什么事了?” 儿子在城里,这么大动静,王妃能放心才怪。 “王妃,刚才这动静不像是城里传出来的,好像是城外东头的方向。” 听得不是城里,靖王妃稍安心了些,“这吓人的,别是出了什么事才好。” “王妃放心,不会有事的,可能就是地颤了一下。”忍冬也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弄出这大的动静。 靖王妃点了点头,检查了一番,发现大家都没事,这才上马车继续走,到是小团子在后面的马车里被震醒吓哭了一会。 旁人不知道这动静是怎么回事,一直心神不宁在尚书院内坐等消息的慈君竹在听到巨响之后手中的茶盏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知道这一刻,她才之地,毁了二字说起来容易,可真到了这会,心里这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响山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如今这里毁了可谓损失惨重。 靖王府!!! 为什么靖王府会和那酒疯医有关联,还是说,靖王府和神医万里行有关联,莫非...靖王府也知道万草集的事? 一定是的,否则她实在想不通,响山怎么可能突然间被靖王府的人盯上。 响山毁了,慈穆也就极有可能没了。 不到万不得已,慈心或者慈穆都不会选择最后这一步。 失去慈穆,她等于是断了一臂。 看来,真的不能再拖了,这里的事她要尽快布置好全身而退,再晚,她估计就走不了了,不行,她一定要回到胡菇。 “米儿,你在这里盯着,慈心回来让她去扶风楼找我,若是其他人来找,就说我身体不适在躺着不便见,绝不能让人知道我不在尚书院。” 她院里有通往外头的暗道可以掩人耳目。 “好大的动静啊!” “少主,已经让人去探了,听这动静怕是这京都城周围有地方地颤了吧。” “地颤?陋室地颤,这天上的鸟儿还会飞得这么惬意?林叔,这怕是...火石的动静。” “什么??” 这都城附近怎么若是火石弄出的动静,会是什么人?难道是开矿?开矿也没这么大动静,这动静听着,怕是一座山都能炸平了。 “走,去城外瞧瞧!” 他虽然跟着使臣入京了,可他不受限制,因为他并不是胡菇的使臣。 一时间,很多人开始往城外同一个方向赶。 凤景也没想到,对方竟来了个玉石俱焚。 不但人没抓到,他们这边还损失了一些人,要不是他轻功好跑得快,八成也送在这了。 “来人,守好这周围,任何可疑之人靠近都给我盯好了,过一会等确定不会再有坍塌再进山。” 就算是炸平了,他也要从这堆石头里扒拉出点东西来! 灰头土脸的凤景少有的动了怒火。 也确实是惊吓不小,他着实没想到,距离京都城这么近的地方,竟有人敢用火石,一出手就炸掉一座山。 他一时还真想不出,京都城里谁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公子,这么大动静,怕是城里的人都惊动了,一会这肯定好多人过来了...” 他们是不是要稍微注意一下。 凤景自然也想到了,可这山虽然炸成这样了,仔细找找,肯定还是能找出些东西的,这些人能有火石,就是死也不想落到他手里,说明这山里一定藏着十分重要的秘密,这种行事风格,也不行事江湖门派的作风,初步断定,这群人不是江湖中人。 围绕在京都城周围行事的,能是什么人?盯着京都城的又能是什么人。 “那就明着来。” 发生这么大的事,靖王府的人正好在附近办差,过来查探一下怎么了? “...是!” 公子之前还老叮嘱王爷悠着点,这会自己办事怎么也一样了。 “去点一下,损伤了多少,按着老规矩办。” “还好公子发现不对劲让咱们撤的及时,刚才大略点了一下,大概四五个没来得及跑的兄弟...被埋在里头了。” 凤景眉头稍松了些,这么大动静,皇上肯定也坐不住,郁苏怕是已经联想到了,他已经让人回去报信,免得他担心。 “响山被炸平了!” 巨响之后不到一个时辰,京都城就都知晓了。 炸?!有些人一时还没回过神来,主要是没有这个概念,想象不出。 第516章 谁炸的 “还真是火石炸山,瞬间移平一座山,这得要多少火石,而且,埋火石也及其讲究方式方法,要达到咱们看到的效果,怕是早就准备多时了,少主,这火石在大渊应该也不是随便就能得到的东西吧。” 这种东西,各国都有管控,这大批量的火石从哪里来的?总不会是大渊朝廷把这座山给炸了。 素问抬手摆了摆,挥去扑面而来的扬尘,这都快一个时辰了,扬尘尚未散尽,可以想象动静多大了。 “若是日积月累呢?这火石肯定不是一次弄来的,来了这么多人,很快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属下去瞧瞧,少主,这里尘土太多了,您在这等着吧。” “不必去了,回城去见见璃月公主就知晓就是了,本少主突然想起一件事,林叔,你上次好似说,在这一代发现了胡菇皇室影子卫的踪迹是吗?” 好看的眸子眯了眯,可嘴角的笑却透着一股冷意。 “影子卫?!少主的意思这和胡菇影子卫有关?”这可是大渊,若真是胡菇影子卫所为,被大渊知晓了,那还谈什么结盟,大渊势必要胡菇一个说法的。 林叔惊了惊,他想起来了,好似来京都的时候正好路过这,无意中发现这一群行迹可疑之人,所以让底下的人稍跟了一下,没想到确实胡菇的影子卫,当时少主就说,可能是那个璃月公主的人就没管了。 璃月公主与胡菇陛下虽不是一母同胞,但是两兄妹自小就有几分情谊,璃月公主背井离乡为陛下心中宏图霸业远赴大渊当细作,陛下给她几个影子卫也正常。 只是璃月公主明知胡菇使臣到访要与大渊商谈结盟之事,此时弄出这么大动静,是何意思? 这一批批赶来的人,可都不是吃素的,到时候只要查出一点蛛丝马迹,知道这炸山之事与胡菇人有关,不管因何炸山,这事就不可能善了。 “走!” 素问留下一个字随即转身而去,他此次来大渊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找寻神医万里行或者他的传人,二是让大渊和胡菇结盟,定下大渊新君人选。 所以,不管是谁,都不得妨碍。 “少主,也不一定是影子卫所为吧。”这璃月公主让影子月炸这么一座山做什么? 林叔有些想不通。 素问一边快马加鞭往京都城赶一边道:“林叔,诸国之中,胡菇的火石制造术可是首屈一指,刚才的场景你也看到了,一般的火石就算埋得再好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咱们应该只听到一声炸响吧,这般干脆利落...我倒是希望是我多想了,最好和那璃月公主无关。” “炸在一座山做什么?少主,就算是璃月公主让人干的,这也无从查起吧?” “无从查起?你刚才也说了,璃月公主没事让人炸一座山做什么?林叔,那璃月公主住在尚书院,那地方常年人来人往,影子月必然不能住在那里,这些年,她的手能深入大渊朝堂,私下里怕是让影子卫做了不少事,若是这群人在京都城,你觉得能藏得住?本少主现在就怕这影子卫炸的这座山就是他们平日的落脚点,不说了,先回京都城。” 转瞬之间,从这点细微末节就能将事情的大概捋出一个轮廓来,这个渊阁的少主如此聪敏才是让人心惊啊。 今日早朝,原本皇帝打算与众臣商议结盟之事,早朝结束再接见胡菇使臣开始两国会晤,可现在因为一声巨响,就耽搁了些时间,这么大动静,皇帝总要知道为什么。 消息传入皇宫,皇帝坐不住了。 “好端端的一座山被炸了?火石?陈韩东,火石一直由兵造司管控,你倒是告诉朕,你们是怎么管的,是不是哪天这皇宫一一声响没了?嗯?” 皇帝也想忍住啊,他这身体不宜动怒,可这也得忍得住啊! 火石炸山,整整一座山都移平了,何人有这等本事,那改天是不是能把皇宫和这京都城也给炸了? 火石一直是朝廷管控的,私下严禁私制,再则,这火石制作术也不是谁都会的。 “臣即刻让人去查!” 现在兵部没郎中,陈韩东是兵部侍郎,正好又是主管兵造司的,这么大的事,皇帝不找他才怪。 陈韩东此刻跪在地上也是满头大汗。 “查?等你去查什么都晚了!杨继光,你即刻带人去兵造司,调阅各地方兵衙有关火石的账册,郁苏,你即刻带人去现场看看,一定要给朕弄清楚怎么回事,火石哪里来的,谁干的!” “是!” 杨继光和慕容郁苏站出来领命,知道是响山被炸了,慕容郁苏已经心神不宁了,这么大动静,凤景不知是否平安无事。 众臣心里同时疑惑一件事,谁弄出这么大动静,没事炸山做什么? 怕是此刻,几乎所有人都是同样的想法吧。 李晃也打探到消息了,只是有些没想到。 “凤公子没事吧?” 一听说靖王府的人在现场,忍冬心里就沉了一下,昨夜郁苏才跟她说,那群人出城了,凤景已经盯上了,李晃一说靖王府的人在她就想到凤景身上了。 李晃还不知情况,但他相信凤公子不会有事,“魏姑娘和王妃别担心,那边一有消息会立刻传来的。” “这好好的,谁把山给炸了,火石...那不是朝廷管控的东西吗?谁这么大的胆子啊!多事之秋啊...” “王妃别担心,会弄清楚的,前面就是药田了,闻到药香了吗?”忍冬也是心神不宁,但是她知道,多是无意,这么大动静,此刻那响山不知道多少人马赶过去了,若是能查清楚,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若是查不清楚,她们在这想再多也没用。 隐约之间,她知道这件事八成和那群人有关。 若真是如此,这群人的来历... 一件件事来吧,今日她要把药田和庄子的事安排一下,松山一趟,至少要一个月,裘家已经给她递了消息,这两天,裘家就会践行承诺与佟家摊牌。 这会,佟家应该收到消息了吧。 王妃说得对,的确是多事之秋!师父,徒儿一定谨记您的教导,医行天下,也不会辜负您的托付,那幅图,忍冬一定好生收着。 今儿她来这,就是来藏东西的,先帝的遗旨、玉青、师父的图。 关乎江山社稷,关乎天下,忍冬突然觉得,她是否真承受得起,这些东西,她又该如何处理? 她本就是一个平明百姓家的女儿,却不知不觉中牵扯进了天下大事之中。 第517章 想嫁入靖王府 “凤景!” 看到凤景,慕容郁苏总算是松了口气。 “我不是让人给你送信了吗?没收到吗?没事,幸好发现及时,不过...这山被炸了之后起火,本想进去找找线索,可是火势太大没法子,这是真的毁尸灭迹,怕是等火熄了也是一干二净了。” 凤景现在一身烟灰,脸上也是黑乎乎的也混在意。 “这是夏末,最是天干物燥的时候,这场火一时半刻灭不了,没关系,人没事就好,宁可玉石俱焚也要毁尸灭迹,越发说明问题,留下几个人在这盯着,其他人回吧,镜府那边有进展了,另外,府里那条鱼也上钩了。” “成,那先回吧。” 城中,得知响山被炸,皆是一片震惊。 “少主,这时候她留一个替身在尚书院掩人耳目去做什么?哦对了,属下去尚书院的时候,无意发现大渊镜府的人好像在查什么事。” “在尚书院查?” “对!” 素问走在人群中,脸上笑容淡去轻叹了口气道:“怕是这个璃月公主藏不了多久了,这些年她都藏的很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秋闱在即,大渊皇帝不会轻易去查尚书院。” 林叔点了下头,也不知这璃月公主做了什么,“少主,这京都城咱们毕竟不熟,此时敏感,也不好派人去找。” “那就索性不急了,等她回去再说吧,当今这个大渊皇帝也是心大之人,这场结盟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少主,要不要把靖亲王的死因..透给大渊?” 人是东境娄国杀的,就算他家少主撞上时没有顺势而为暗中推一把,靖亲王的死也是改变不了的结局,人家动用的可是娄国的隼家。 要论暗杀,这天底下没人能及得上娄过隼家。 因此,隼家在娄国也是让人闻风丧胆,隼家并非江湖之流,而是地地道道的世家大族,一直掌着娄国的兵权,虽说隼家在娄过只手遮天势力遍布朝野,可隼家数代一直忠于娄国皇室。 “林叔的意思我明白,靖亲王在大渊地位非同一般,若是知晓是娄人杀的,绝不会善罢甘休,搞不好两国就会兵戎相见,娄国也不是什么弱小之国,此时大渊可受不得背腹受敌,到那时候就巴不得与胡菇结盟,只是那样一来,这天下之争也就正式开启了,这一场战火只要点燃不到天下大定,怕是难以停歇了,可是现在还不到时候,还得再等等。” 林叔抿了抿嘴,那就是暂时不能让大渊知晓靖亲王的死因了。 林叔还想说什么,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侍女。 侍女衣着特别,一看就和周围的人不同。 “奴婢见过少阁主,少阁主,我家公主想请少阁主一叙,不知少阁主是否得空?” “三公主要见本少主?” 侍女忙点头回应,“公主已备下好茶等候少阁主。” 素问打量了侍女一眼,这么巧?黎王这个妹妹,到是比埋在大渊的璃月宫主本事些。 “既如此,岂能辜负三公主的美意,林叔,本少主去拜会一下公主,你且去忙。” “是!” 虽说三公主钮钴铃灵跟随使团一起出使,到底还是女子之身,便是一身才学也还是不能和屈晋冲他们一起入宫与大渊君臣商议结盟之事。 驿馆之中,三公主正在点茶,这茶是她从胡菇带来的,自然是顶好的香茗。 走廊里,素问就闻到沁人心脾的茶香。 “早就听闻三公主茶艺非凡,闻香便知所言非虚了。” 钮钴铃灵听得声音尚未见到人,连忙停手起身,依然是一身素白,看着让人不禁想到阳春白雪四个字。 “铃灵也听闻少阁主喜欢饮茶,是平茗高手,还望今儿这茶少阁主不嫌弃就好。” 素问迈脚进入厅堂,不管怎么说,这大渊的表面功夫还是不错的,待客之道尚可,这里布置的十分雅致,也足够宽敞。 “公主的茶,自是好茶。” “少阁主请!”三公主挽袖请人入座,此时茶香正好,抬手提壶,茶汤倾泻而下,茶香瞬间浓郁起来。 “茶出汤,香愈浓,还没喝就知道今日有口福了,这是抱雪春蕊吧。” 当真是比宫中御供都珍贵的茶,产自胡菇南山之巅的千年老茶树,总共也就三颗存活的了,怕是再过些年,世上再也没有这抹独特的茶香了。 “少阁主才是名不虚传,也算不辜负了这茶,少阁主请。” 三公子说话,也不是那般做作,到是有几分爽利,到底是常年在外游学的,身上少了宫中那些公主的拘泥。 “好茶!” 素问也是不客气,捧杯饮了一口。 “不知三公主找在下何事?”这么好的茶,他可不敢多喝。 钮钴铃灵低眉一笑,一双眼睛瞬间如月牙儿一般,看着就让人心头欢喜。 “少阁主何必这般,这茶虽名贵,却也只是供人饮用的东西,再说,再名贵的茶,在渊阁少主眼里,又能名贵到哪里去?听闻,渊阁自产的茶,随便拿出一种来,都比得上这个了。” 素问眸光闪烁了一下,随即一笑。 见着这一抹笑,钮钴铃灵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动了动。 “看来公主对渊阁有几分了解,不过...在下好茶,也正如公主说的,不过是饮用之物,只要对味,便是粗茶亦无妨,公主有话不妨直说,在下洗耳恭听。” 若只是喊他来品茶,平素也就罢了,今儿可真是没工夫。 “既如此,那铃灵便不与少阁主客气了,想必少阁主也知道这次四个让本宫跟随使团来的用意,走之前四哥说过,若有解决不了之事,便可寻少阁主,看少阁主是否愿意相帮。” 从这位公主的语气中不难看出,那位胡菇的黎王对渊阁十分尊重。 “哦?黎王倒是看得起,这可是大渊,公主都无法解决的事,本少主未必就能帮上什么忙,不过,黎王既这么说了,公主不妨说说看。” 黎王将这个妹妹派到大渊来的目的他自然清楚,他们皇家的事他无心插手,但是看在黎王的份上,若是顺手而为的事他到也无所谓。 铃灵放下茶盏,头轻轻抬起,目光盈盈看着素问。 “少阁主,本宫想嫁入靖王府!” 此话一出,素问脸色一变,再打量对方已是带了几分探究和认真。 黎王是让她到大渊来当未来皇后的,她心里应是十分清楚才是,靖王府? 慕容郁苏可不是皇子,难不成,这位公主还想着大渊来个翻天覆地? 第518章 疯狂 “郡主,二爷出府了。” 被城外一声巨响吓到的媛兰正在琢磨谁有这么大能耐一下把一座山给炸了。 突然听闻这样的消息,瞬间将响山的事抛之脑后了。 “二叔一心修行问道两耳不问窗外事,这一年到头也难得出府几趟,这个时候出府?莫不也是被惊的想去瞧热闹?”以她对二叔的了解肯定不是。 “小姐,奴婢也觉得奇怪就让人暗中盯着了,但是到了东街附近就跟丢了。” 马车停在路旁有一阵,底下的人觉得不对劲就小心上去瞧了瞧,这才发现马车里根本没人。 很有可能是障眼法,早就跟错了。 “这么神神秘秘的还用障眼法,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赶紧去问问,慈君竹还在尚书院吗?”她知道,这些年二叔和那个慈君竹之间一定还有联系,就是苦于找不到证据,当年她和霞姐儿贪玩偷溜进了后院,不想就遇上了二叔和一个戴着兜帽的女子在一起。 当时她还小,也不懂事,都不知道自己撞见了什么,霞姐儿比她稍大点,懂得自然多谢,让她在一边呆着就自己冲过去了。 结果,那个女人却当着二叔的面将霞姐儿顺手推入了一旁的湖中,当时她吓得尖叫出声,看着霞姐儿在水里挣扎,二叔竟然一动不动,那女人见到她,就想把她推下水,二叔就这么在旁边看着。 还好她的惊叫声引来了下人,那个女人直接从后门跑了,二叔跑了,下人们下去去救霞姐儿,但是霞姐儿最终还是死了,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是二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害死却无动于衷。 结果就是她说的话根本没人信,谁信? 祖父倒是询问了几句,二叔却又充分不在场的证据,后来又有丫头证实说是看到她和霞姐儿争吵。 她平素因着祖父的宠爱,在府里是娇惯了些,丫头再这么一说,加上当时无人在场,霞姐儿出事只有她在,虽然无法证实就是她推的,但是旁人心里都这么想了,当时二婶就要找她拼命,若非祖父和娘护着她... 再后来,她的名声就越来越臭,直到有一天,她入尚书院见到了闻名遐迩的慈先生,尽管当时她带着斗笠,可她还是认出了她,那记得推霞姐落水的那双手,带着一枚铜环戒指! 不过那会她已经懂了几分人事,没有冲上去质问,而是暗中偷偷调查,这才发现,这位素未谋面的慈先生竟在暗中利用那些贵女坏她声名,知道她在查她,却完全不当回事,每次见她都透着几分古怪的笑。 就好像逗弄猫儿一样的逗弄着她。 扶风楼。 慈君竹与陶家二爷相对而坐。 这些年,陶家这位二爷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京都城许多人都没怎么见过他了,都快忘了还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常年修行问道,吃素食偏多,身材一直保持的很好,没有圆滚滚的肚子,轮廓看着和老国公有几分像。 “许久没见了,近来可好?” 眼里再无平日的宁静和顺,抬手给对方倒了一杯茶,眸光深处带了几分莫名的情愫。 “你约我见面,总不会是问我一句好,鼎丰,过阵子,我就要离开京都了” “离开京都?为什么?” “为什么?我孤身一人在京都这么多年,也呆够了,想回家乡了,正好今儿与你见一面,就当是辞别了。” “你是在怪我?”二爷目光闪闪,眉头松动了些许。 “怪?我能怪你什么?咱们之间止乎于礼并未僭越,你说的那些话,且让它随风而逝。” 二爷顿了顿,神情触动,“是我误了你!” “二爷可别说这话,当年说要帮你,也是情出自愿,而今...咱们都到了这年纪,罢了吧,走之前,我会把能用到的关系网都梳理出来给你,往后..再帮不上你什么了。” “君竹...你当真要走吗?就快了,你想看到的,很快就能看到了,这么多年,咱们这些年的努力,总要看到个结果不是吗?” 二爷不再像平日一般一幅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此刻他眼里的炽热让他看起来像是换了一个人。 “结果?真的会有结果吗?” “会,我这次约你出来就是想跟你说,很快就有结果了,真的,老头马上就要去西北了,就凭我那个大哥,他什么也不是,若不是那个什么胡菇使团这个时候跑来凑热闹,我已经动了!” 二爷异常激动,一双眼睛热切的盯着慈君竹。 慈君竹眸光深处动了动,国公府这颗种子她种下这么多年,终于要开花了吗? “就算老国公走了,国公府的事这些年你都没有沾手,你能有多大胜算?算了吧鼎丰,这把年纪,还争什么,我知你一腔才华便是,时运不济,老国公偏待,不是你的问题。” “君竹,我知道你是在激我,你明知道,我这些年从未放弃过,你且再等等,用不了多久了,这是咱们共同的努力,你一定要亲眼看看。” “这时候,正是立储的关键时候,就算老国公不在,这京都城也会多出无数双眼睛来,你可不能意气用事。”慈君竹手握这茶杯,淡淡的劝说着,没有深情徐徐。 要说把控人心,慈君竹真的是个中好手,她把陶鼎丰对她的心态拿捏的恰当好处,即便陶鼎丰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即便到了这个年纪,依然对她欲罢不能。 慈君竹就像是一味沾了就上瘾的药,而陶鼎丰早已无法自拔。 “君竹,你再等等,绝不会让你失望,国公府会是我的。” “那就预祝二爷心想事成。”慈君竹一幅与我何干的样子抿了一口茶。 “君竹,你再等等好不好?”二爷眼里有些疯狂。 慈君竹放下茶杯静静抬头看着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轻声叹了口气,突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鼎丰,我已是这个年纪,你便是辉煌腾达,当了国公,难不成还能休妻再娶?你的功成名就与我有何关系?你想让我看什么?” “我就知道,就知道你心里其实还是怨我的,我也知道,你其实根本不在乎那些虚名,你和她们都不一样,我的功成名就怎会和你无关?你忘了,我答应过你,等我得到了国公府,我便把松山给你,我知道,你一开始就与我说过,你帮我是为了松山,松山一直是国公府镇守的...” “哈哈哈,二爷,你也知道松山只是你国公府镇守的,你说给我就给我?”慈君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她真的完全了解吗? “君竹,我知道...你其实是胡菇的公主!我一直都知道你来大渊的目的...” 第519章 眼拙 明知对方是他国公主,明知对方孤身来大渊有所图谋,身为镇国公府的人,陶鼎丰不但隐瞒不报,竟还想着夺了镇国公府,为她谋得松山。 不得不说,陶鼎丰真的是疯了。 就连慈君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更让她惊恐的是,陶鼎丰知道她的真是身份! 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一直以为,陶鼎丰在她眼里已经是透明的,他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她错了! “你放心,你要的我一定帮你得到,镇国公府也会是我的囊中之物,我会成为大渊的权臣,我会让老头知道,他当初的选择是错的,国公府只有在我手里才能达到鼎盛!” “郡主,你就留在大渊吧,我会让你后半辈子尊荣一身的,不会比你回去但胡菇的公主差。” “你回胡菇也没用了,我告诉你,你的皇兄已经病入膏肓卧床不起,听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护不住你。” “留下吧,我知道你当初为什么接近我,为什么帮我,可是我不在乎。” “...” 慈君竹离开扶风楼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看上去甚至有些失魂落魄。 赶回城来找她的慈心见到这般失态的慈君竹吓得不轻。 “公主,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那个陶鼎丰做了什么?” 慈君竹缓缓扭头看着慈心,摇了摇头低声道:“慈心,本宫是不是自视过高一叶障目了?”本以为最了解的人,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在对方面前才是透明的。 “公主为何这么说?公主您别吓奴婢,到底怎么了?” 慈君竹此刻的神情慈心从未见过,加上响山的事,其实她现在心里慌的厉害,原来亲眼所见和想象是两码事,她亲眼看着响山在一声巨响之后变成一片火海,亲眼看到那漫天尘土,那一声响动,震得附近都是地动山摇,这般情形焉有活口? 慈穆他们就这么死了吗? 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具体死了多少人,她想尝试联络看看是不是还有幸存的,可是她不敢,响山周围到处是人,各路人马都有。 都是靖王府,若不是靖王府的人突然围山,慈穆他们何至于此。 她本来是满腔悲愤回来想找公主商量报仇的,却见着公主这幅样子,瞬间慌了神。 “慈心,皇兄病入膏肓卧床不起,胡菇已经落入黎王之手,本宫回去还有意义吗?” 此刻,慈君竹从未有过的失魂落魄,她不用去求证,她相信陶鼎丰的话,因为她心里早就隐隐不安,早就猜测到了一些。 “公主,这是哪里来的消息,怎么可能,陛下最近的一封信奴婢记着是一个多月之前到的,就算陛下病入膏肓,消息也不可能这么快传到这。” 她们都不知道,旁人怎么可能知道,“是使团的人找公主了?”慈心追问了一句。 慈君竹茫然摇头,“回吧!”她想静一静,她现在很乱,她要静一静。 此刻,慈君竹不由想起一件往事,当年,她情急之下本能反应推了陶鼎丰的女儿下水,那会她以为陶鼎丰会下水救人,她以为陶鼎丰这枚棋子要完了,可是陶鼎丰却什么也没做,她当时也没细想,因为媛兰冲出来了,她想着陶鼎丰当时肯定也是没反应过来,慌乱之中怕被发现所以跟着她一起跑了。 现在细想想,根本不是她想的那般。 陶鼎丰是无动于衷!不仅如此,后面老国公查了,陶鼎丰竟还有不在场的证据。 那么短的时间内,一个惊慌失措失死了女儿的父亲竟能将做得这么周祥。 当时的陶鼎丰得有多冷静? 死的可是他的亲生女儿,是他的骨血啊!她知道他伪善的外表下是一副狠辣的心肠,可是虎毒不食子啊,面对亲生女儿死在面前都无动于衷的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成天关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又是怎么知道胡菇宫中的秘情?连她这个公主细作都不知道的秘情,这个陶鼎丰...究竟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 他说,国公府他想要早就到手了,不过是在等,等一个时机,现在时机到了。 他还知道她暗中相帮西陵王,想要助西陵王登基,所以他就帮她做了,说大渊未来的皇帝,一定是西陵王。 她想要的一切,他都会如她所愿。 这个男人... 慈君竹君突然感觉到有些窒息。 而陶鼎丰并未离开扶风楼,站在窗口静静目送慈君竹的马车离开才将视线收回。 坐下之后,抬手拿过刚才慈君竹用过的茶杯,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仔细包好小心放入袖中。 他陶鼎丰蛰伏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露露面了,快了,等老头一走,他就可以动手了。 国公府现在基本已在他的掌控,除了那个松山,君竹想要松山,他总要办她如愿的。 他也想知道,松山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不过快了,等储君定下,等皇帝死了,这大渊江山的任何地方,他陶鼎丰唾手可得。 “运开呢?让他来见我。” 看来,陶鼎丰今天并不着急回府。 “老爷,四公子好像去了琉璃阁。” 现在还是国丧期间,那些热闹的地方多数都暂歇了,即便有少数大着胆子开门的,也不管像平日那般,客人也不多,达官显贵更是少,琉璃阁陶鼎丰私下置的,也算是一个消息流通的站点。 “他去琉璃阁做什么?” 正因如此,他们父子轻易不能在那地方露面。 陶鼎丰若非这般谨慎而为,这些年如何能藏得这么深? “这...听底下的人说,好像是约了靖王府的那枚子。” “那个陈家女子?” “是!” “糊涂,我前两天就跟他说了,靖王府这枚子八成废了,要小心靖王府,让他找机会将那陈家女子弄死,他竟是一点都没听进去,自作聪明!还把人约到琉璃阁!” 陶鼎丰一听,立刻换了一副面孔,严词厉色。 他身旁的管事立刻跟着变了脸色,眼眸深处还藏着几分小心翼翼。 可见陶鼎丰暗藏的威压,就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会不自觉带着惧意。 “老爷...公子平日办事十分谨慎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本王早就说过,靖王府的那个小子机智过人,千万要小心,不要给他任何机会,那女子入府这么久都没动静,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子,当真这么沉得住气?定是发现了什么,当初我就说了,那个女子成不了事,他非要试试...赶紧让人去找..算了,若真被盯上,恐怕已经晚了,靖王府不得不防了,你去准备一下,那个女子不能留,即刻送运开暂离京都,没有我的话,不得回京,另外...让人去盯着魏家那个小女子,记着,不必太近,我只要知道她的行踪就好。” “...是!” 这般严重吗?就算靖王府盯上公子,也得有证据啊。 第520章 再次登门 慈君竹没想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回到尚书院,尚书院已经有一位客人在等着她了。 “少阁主,有失远迎!” 素问看了慈君竹一眼,随即挪开目光屋内四周打量,那个替身跪在地上微微发抖。 慈君竹给了慈心一个眼神,示意她把人带出去,慈心满脸担心,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站在她们面前的是渊阁的少阁主。 “璃月公主这般风尘仆仆,倒是本少主来得不是时候,失礼了。” “少阁主请坐!” 素问也不客气,就近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抖了下衣袍收回视线看向慈君竹,似笑非笑的眸子让慈君竹偷偷咽了下口水。 不过她今儿收到的冲击够多了,此刻面对素问反而平静了些许。 “璃月公主今儿可听到了城外的动静?” 果然是冲着响山来的,刚才回来的路上,慈心已将大概情况说了,响山毁了,她也断了一只臂膀,除此之外,响山上还有她这些年存放的一些要紧的东西,都没了。 扶风楼里,她与陶鼎丰说要离开也并非假话,她确实有意离开了,只是没那么快。 而如今,从陶鼎丰嘴里得知陛下当下胡菇的境况,她竟有种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 “自然,这么大的响动,璃月还未失聪,怎会听不到?” “入京都城的时候,本少主路过响山,无意发现胡菇皇室影子卫的踪迹...那些人是陛下早年给公主陪的吧,公主以为,炸了一座响山,毁尸灭迹就能把一切都掩埋了吗?” 慈君竹此刻也没心情与素问兜圈子,笑了笑道:“少阁主登门究竟所为何事,不妨直说。”就算响山被毁,也与他这个渊阁少主无关吧,再如何也轮不着他来兴师问罪。 “本少主只是来跟公主说一声,此次渊阁来大渊的目的,便是促成两国建立邦交,此时若是让大渊朝廷知晓...胡菇派了一位公主常年潜伏大渊帝都,怕是不妥,本少主是来提醒公主一句,不管发生什么事,还望公主好自为之,不要坏了两国建交就好,其他的,本少主自然管不着。” 既然公主让他直说,那他便不妨直说。 慈君竹抬头看向素问,看着看着突然仰头一笑,“看来是本宫离开胡菇太久,竟不知渊阁如也开始替朝廷办差了,那当真是胡菇朝廷之幸了。” 两国结盟是两国之间的事,与他渊阁无关。 素问也跟着一笑,起身负手望着慈君竹,“渊阁行事不管何时都轮不到他人置喙,渊阁面前,不管是哪家皇室,只要碍着渊阁要成之事,就休怪渊阁不客气,还望公主记住这句话。” 到时候别怪他没提醒。 “你!”这么些年,很少有人这么跟她说话。 她虽然只是一个教书的女先生,可在大渊,在这京都城里,却也是备受推崇尊重。 强忍着一口气拂袖冷道:“少阁主的意思,本宫明白了,慢走不送!” 听着意思,这次胡菇出使大渊想要两国结盟不是朝廷的意思,而是渊阁? “公主!” 慈心门外看着素问离开,连忙进屋,见着怔怔坐在椅上的慈君竹小声唤了一句,渊阁的少主来找公主究竟所为何事? “本宫早年在胡菇的时候,听一些老人说过,渊阁的人出了胡菇,便意味着这天下将乱!” 她想不明白,一个渊阁,为何能有如此大的能耐能搅动天下风云,胡菇朝廷又为何会遵从渊阁的意愿派遣使团来大渊寻求结盟。 慈心对渊阁也知之不详,但是她知道,渊阁绝不能招惹。 “公主,这个少阁主找公主所为何事?”慈心不免有些担忧。 “响山的火势如何?”慈君竹闭上眼避而不答。 “很大,根本靠近不得,现在是夏末,正是干燥的时候,火势一起来根本灭不了,只能等整座山烧尽了。”这天气瞧着也不可能有雨。 慈君竹点了点头,“那就好,那便能彻底烧个干净,靖王府!!!本宫绝不会放过。” “公主,靖王府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响山,奴婢担心他们是寻着慈穆他们的踪迹去的,这事...” 这事她不知情,公主让慈穆他们进城找的究竟是谁? 公主做事自来小心谨慎,若非十分要紧的事,这时候绝对不会让慈穆他们冒险进城的。 “这件事你就别问了,慈心,少知道一点对你没坏处,镜府那边有动静吗?” “奴婢去寻公主,就是为了此事,今儿,镜府的人又来了一趟尚书院,单独见了院长。” “院长人呢?” “被请走了!公主,奴婢担心镜府已经盯上尚书院了,但是奴婢不知是哪一方面出了问题。” 到底是送去靖王府的书信出了问题,还是之前太后的事,不知道缘由,就没法子针对化解,一时间,慈心也有些乱了阵脚。 按说,每一件事都是无迹可寻的,怎么就... 慈君竹呼了口气,稳了稳心神让自己冷静下来,“本宫知晓了,慈心,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住,就算怀疑到尚书院出了问题,暂时也没线索指向咱们,最多就是琼瑶那边容易让人联想到咱们这,但是没有证据,他们便是怀疑一时半刻也不会怎么样,别忘了,马上就要秋闱了,你把这些信送出去,记住,你亲自去,送到本人手中。” 慈君竹转身到书桌前,打开暗格,拿出早就写好的一摞信交到慈心的手中,慈心郑重收好转身去办事了。 屋里就剩慈君竹一个人四周打量着自己居住了多年的屋子,她知道,这里,她恐怕待不了多久了。 她的预感没错,只是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陶运开收到陈倩儿的消息,最终还是决定见一面,他这一番布局,到了靖王府却是一点水花都没有,他多少有点不甘心。 这一步针对裕王的棋,证据确凿,只要靖王府捅到皇上跟前,一路追查下去,裕王不轨之心就会暴露人前,立储之事也会随即被推动,他和爹的谋算也就能水到渠成了。 “公子,我表哥那根本接近不了,他...” 陈倩儿说到这,暗暗咬了咬嘴唇,没能帮上公子,要是没有那个魏忍冬,表哥可能就不会对她那么冷淡了,她就有机会接近表哥就能帮到公子。 陶运开听了陈倩儿的叙述,心里隐隐不安,莫不是真的让慕容郁苏瞧出什么来了? 不可能,若是瞧出来,早就有动静了。 “公子!” 门外一声轻唤,陶运开眉心一动便打发了陈倩儿走。 而此时,慕容郁苏和凤景也已到了琉璃阁外。 第521章 他怕谁(3) “琉璃阁?” “嗯,进去好一阵了,王爷,要不属下进去看看?” 长空一直守在这,没见着人出来有些着急,按理说,这种会面本就隐秘,不会太久才是,又不是真的来幽会的。 “郁苏,你说会不会是发现有人跟着了?” 慕容郁苏一听,看着眼前的琉璃阁眉头沉了沉,“这琉璃阁的东家是谁查过了吗?” 长空一看人进了琉璃阁就让人去查了,“这琉璃阁的东家姓严,十多年前从东洲来的,在京都城没什么背景,这琉璃阁的声音还算不错。” “国丧期间来这种地方的人不多,冒然进去太打眼了。”凤景也觉得,那陈倩儿就算是来见陶远开也不可能待这么久,陈倩儿不知轻重,陶运开应该不至于糊涂。 “那就这么等着?”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来。 “恐怕是被发现了,凤景,你带人去守着各处城门,再安排点人,远远盯着国公府。” 凤景一听,和长空一样脸色微变,出城看着没问题,但是国公府怕是不妥吧。 “郁苏,此事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证据,就算那陶运开与陈倩儿有往来,也算不得什么,男未婚女未嫁,大不了就是一桩风流韵事,可是靖王府派人盯着国公府一旦被发现就是大事了。” 定国公府不同其他人家,此事还是要三思而行,实在不行,倒是可以与老国公私下透露一两句。 那位老国公可是个明白人。 “无妨,老国公那我自会交代,本王怕此事没那么简单,这琉璃阁再细查,若是他们不出来,这琉璃阁中必然有暗道,别耽搁了,去吧。” “好!” 正如慕容郁苏预料的一样,陶运开已随着属下从暗道离开了琉璃阁,至于陈倩儿,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你何必现在杀了她,等她找了由头离开靖王府再动手也不迟。” 从暗道出来,进了一处宅子,从另一条街直接上了马车。 对属下自作主张杀人,陶运开一脸的不满,若非此人是他父亲跟前的人,他早就发作了。 “公子,靖王府已经盯上她了,此次公子与她见面恐怕已经身陷险境,尸体属下会处理好,公子放心出城吧,城外已经安排好了,公子且去避一避风头,老爷说了让公子等风头过来再回京都。” 面对陶运开的怒气,一直跟随的随从并未放在心上,该做什么做什么。 “就算靖王府怀疑了,也牵扯不到本公子的头上,本公子为何要离京?爹是不是太过小心了,若是靖王府真怀疑到本公子头上,我这一走,岂不是不打自招?” 陶运开不想这个时候离开京都,此时正是关键时候他怎能离开? “公子,千万别小看靖王府的能耐,就连老爷都说,那个小王爷不是池中之物,公子还是谨慎为好,公子放心出城,其他的老爷自会安排好。” 陶运开听出他爹是铁了心要让他出城,他说再多也没用,他就不明白了,那慕容郁苏在厉害,能有靖亲王厉害? 就连靖亲王都... 爹事事谨慎,他就觉得他爹就是谨慎过头,否则这国公府早就到手了。 一个多时辰过去,慕容郁苏已经确定等不到人出来了,从城外回来的凤景没逮着陶运开,却带回了一具尸体。 “死了...” “去查琉璃阁!” 看到尸体,慕容郁苏一脸阴沉,他低估了陶运开的手段,也低估了他的狠辣,想着再如何这也是京都城,陶运开怎么说也是定国公府的人,会忌惮一二,不会公然在天子脚下杀人灭口,顶多是藏起来。 “郁苏,你冷静一点,没有搜查令,公然去琉璃阁搜查恐怕不行。” 凤景拉着慕容郁苏,知道他动了怒。 这件事的背后,细思极恐,这陈倩儿不管怎么说,她到底叫王妃一声姨母,叫郁苏一声表哥,是靖王府的亲门,是涂家的外孙女,说杀就杀。 这陶运开可谓无法无天了,是什么让他如此有恃无恐? 定国公府? 不,越是这样的大家氏族,行事愈发小心,断不会这般教导后生晚辈,那他陶远开凭什么? 现在最关键的是,他们还没有任何证据。 “本王表的表妹进了这琉璃阁之后就没出来,现在尸体在城外发现,本王要查查这琉璃阁,有什么不妥?谁拦着,就让他来见本王便是,长空,把她的丫头带来,你知道该让她们怎么说。” 他从小就是这京都城横着长大的,想要跟他耍横的,那就来吧。 陈倩儿的丫头得知自己的主子死了,吓的魂飞魄散,长空让她们说什么,她们岂敢不听? 两个跟着出府的丫头一口咬定,她们的主子就是进了琉璃阁一直没出来,如今靖王府要进来查查也是合情合理。 毕竟人死的莫名其妙。 “王爷,小的这可甚少有女客登门,再说,这是国丧期间,王爷的表妹可是官家小姐,怎么可能到琉璃阁这种地方来!” 掌柜的严少波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满头大汗小心回话。 “那就是这两个丫头说谎?” 两个丫头也是跪着不停磕头,说她们的确就是亲眼看着小姐进了琉璃阁。 双方各执一词,小王爷一怒之下不由分说,一声令下让人查找凶手。 琉璃阁的人谁敢拦着? 没想到慕容郁苏如今当了王爷,还是这般行事作风,竟直接就找上门发难了。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时间仓促,被堵的暗道还是被发现了。 “好啊严掌柜,你这琉璃阁还设了暗道,说,这暗道是做什么用的?今儿来了哪些客人,你这么大一个琉璃阁,竟然没有账本,怕是化成了灰烬吧!严掌柜,这么热的天,你的账房里还生了火不成,烟烧味到现在还没散呢...” 长空看着已经被押住的严少波冷笑问着,手脚够快的,这么会功夫,什么都毁了个干净,一本账都没了,就连所有的地面都被擦了一遍,这冷冷清清的店里这么干净还要打扫得这么干净? 店里的伙计更是,异口同声,没见过陈倩儿,也没别的客人上门,至于密道,说是他们这种场所,是给一些客人预备的,让他们不方便的时候好及时离开。 都勉强说得过去,没有真凭实据,慕容郁苏还真不能为难他们什么。 可慕容郁苏岂能这么好说话? 现在不光是要追查陈倩儿背后之事,还牵扯了一条人命,这件事不可能就一句没有证据不了了之。 当场就将人带走了。 第522章 乱起 “老爷,公子已经安然出城,但是...琉璃阁暴露了,严少波被带走了,不过老爷放心,琉璃阁那边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靖王府,正在打坐的陶鼎丰听得属下的汇报,抖了抖手中的玉珠串睁开眼幽声道:“这个慕容郁苏果真不容小觑啊。” “老爷,这小王爷没凭没据就把人带走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做做文章?” 这算是滥用私刑吧。 “做文章?呵,他慕容郁苏既敢明目张胆把人带走,就不怕人做文章,只要那两个丫头一口咬定看着自家小姐进了琉璃阁,现在死的可是他表妹,他靖王府要发难一个琉璃阁算什么?就算是捅到皇上面前,皇上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靖亲王和太后走了,如今就有人敢在京都城动靖王府府上的客,人家小王爷心里不痛快要撒泼,谁会多管闲事?” “就算他抓了严少波也没用,严少波只要咬定不松口他也不能罔顾国法。” 陶鼎丰到是不但心严少波那能供出什么事来,就算松了口,也波及不到他这。 他倒是比较担心儿子那边会出状况,慕容郁苏能这么快盯上,恐怕是已经查到那个陈家女子与儿子之间有往来,一直没发作,是等着放长线钓大鱼。 “老爷是担心公子那边出问题?” 陶鼎丰点了点头,“所以才让你安排将人送走,没有证据,他们就不可能上国公府拿人问话,便说是去游学了,找不到人,就算他们怀疑也只能把这件事悬着,若是留在京都,万一说动了咱们家那老头子,人肯定会被带走。” “老爷...公子毕竟也是老国公的亲孙子,若是公子出什么事,一样会连累国公府..” “李进,你不了解老头子啊!行了,就让那个小王爷去折腾吧,响山的火灭了之后,让人盯着些,被让人找到什么不该找到的东西,另外...镜府那边已经盯上了尚书院,你去处理一下,若是抹不掉,便安排一下,记着,一定要让她全身而退。” “..是!” 此时,陈倩儿的尸体被送到王府外,她毕竟姓陈,不是王府的人,按着规矩,尸体是不可能进王府的,只能停放在府外,等着和陈夫人一起回陈家。 陈夫人见着女儿的尸体,哭得昏厥过去,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悲可叹。 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正在药田散步的忍冬和靖王并不知情。 不过陈倩儿死了,这事也不能不让人来告知王妃一声。 “死了?” “正是,魏姑娘,您看??”李晃收到消息,一时有些为难,王妃这心里本来就不好受,好容易出来散散心,又碰上这事。 那个表小姐早上出门的时候不还好好的,怎么说死就死了,听着好像还是他杀。 这事闹得! “我知道了,我来跟王妃说吧,你去套车准备着吧。” 忍冬也是万万没想到,叹了口气转身。 “这地方真不错,等日后这庄子落成了,本妃可能来叨扰几天?”这是真把忍冬当自己人了,也是真喜欢这地方。 山清水秀,药香扑鼻,视野也开阔,看着就让人心舒畅。 忍冬扶着王妃连连点头,“等庄子落成了,忍冬一准接王妃来小住,只要王妃不嫌弃这地方冷清就好。” “你这丫头,我平素就不是个好热闹的,真不错,对了,李晃找你做什么,可是有事?” 靖王妃随口问着,眼睛一直在四处打量。 “王妃...”忍冬一开口又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王妃难得心情好点! “有什么事你就说,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 总归是要说的,忍冬低眉面色正了正,看着王妃道:“李侍卫刚得了消息,说是倩儿姑娘...遇害了!” 说完摇了摇嘴唇一脸担心的盯着王妃,生怕王妃有个什么不妥。 王妃身子晃了一下,望着忍冬有些不敢相信,片刻后深深吸了口气轻道:“看来今儿不便见你娘了,改天吧!” “王妃,李晃已经套好了车,忍冬这就陪您回城。” “你不用陪着,有蔡嬷嬷照应,本妃没事,你不是说顺道接你娘回府吗?去吧。” “没事的,我去个信,让舅舅送一趟便是,忍冬先陪王妃回去,这的事我也交代的差不多了。” 忍冬怎么可能放心王妃这么回去,该藏的东西她已经藏好了,这药田里的事也交代清楚了,她娘那边,让人给大舅送个口信让大舅跑一趟就是,娘会体谅的。 靖王妃也知道忍冬的脾气,没多说点头跟忍冬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内,王妃一直很安静,安静的让忍冬有些担心。 好在半道王妃终于开口了。 “倩儿还那么年轻,这让她娘可怎么活!” “王妃,您放心王爷一定会查清楚给倩儿姑娘一个公道的。” 靖王妃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倩儿的死到底怎么回事还不知道呢。 陈夫人哭晕醒来,已是傍晚时分了,靖王府等王妃回来便将人送回宣城,还好宣城离京都城不远,这夜里赶赶,差不多凌晨就能到了。 陈家也已经派人去送信了,那边应该也准备好了。 不管怎么样,这是陈家的嫡小姐,且是靖王府将人送回去的。 慕容郁苏是领了差事出宫的,怎么也得进宫去复命。 “你的意思,你府上的人看到有可疑之人进山,正待追上山山就炸了?” 那就是一干二净了,什么人也一时弄不清楚了。 “是,皇上,火势太猛,恐怕一时半刻熄不了,等烧过了,臣再派人去看看。” 皇帝也只得点头,“兵部和工部也在追查火石的事,看看那边能不能有点线索吧,你也忙活了一天,听闻家里还出了点事,到底怎么回事?” 慕容郁苏简要说了说,原本他想等事情弄清楚在详细跟皇上汇报的。 “宣城虎营?陶运开?郁苏,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牵涉到皇子和定国公府,他可知道意味着什么? 慕容郁苏单膝跪地,拱手而道:“皇上,臣没有任何证据,但这就是臣表妹陈倩儿意外身故的经过,皇上,臣斗胆,已经将琉璃阁的掌柜拿下了。” 裕王?!虎营? 这件事,明摆着就是有人故意摊到靖王府面前的。 而定国公府到底扮演什么角色?或者说,也是一个局! 皇帝坐在椅子上,突然感觉眼前一片迷雾,他的朝堂,就像这片迷雾。 若是定国公府都有问题,那他这个天子还能信谁? 第523章 起风了 “老爷,慕容郁苏进宫之后,老爷子就被请进宫了,您看?” 宫里的动静,宫外的陶鼎丰都一清二楚。 “李进,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千万不要小看了慕容郁苏,也罢,不经历点事便永远不会懂事,运开一直觉得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有让他放开手脚去干事,觉得自己能耐多大埋没了,这个年纪嘛冒进也是正常,可这样的脾气注定成不了大事,不过…慕容郁苏既然把运开的事抖出来了,那虎营和裕王的事皇上也一并知道了,你去准备一下吧,该见见西陵王了。” “看也,牵扯出了公子,看爷子恐怕会寻老爷说话了!” 老爷子可不是好应付的,这么多年,老爷在府里不问世事敬小慎微这才瞒过了老爷子,公子这一出事,恐怕老爷这戏就不好演下去了。 眼看着老爷子就要去西北了,老爷子离京,老爷就能快刀斩乱麻把国公府的事处理了,计划赶不上变化,眼下,老爷得先应付老爷子了。 “迟早的事,虽然麻烦了些,倒也没什么大碍!” 如今的老头子已经…老了! 族里的人,未必会像从前一样那般听他的话了,这个家,其实早就是他当家作主了,不过是让一群人陪着老头子变唱戏。 慕容郁苏出宫的时候正好碰到赶着进宫的老国公,靖王府又出了事,老国公第一时间停了些消息,见着郁苏也是欲言又止,心里暗道靖王府真是祸不单行。 而慕容郁苏则是朝人家行了行礼,眼神颇为复杂的辞行。 “我的倩儿啊,我的倩儿…老天爷这是不想让我活了啊,我可怜的女儿呀!” 陈夫人伤心欲绝,看着一下老了不少。 靖王妃赶回来就看着门口这一幕,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 “咱们总得活下去,你放心,这件事一定会查清楚,还倩儿一个公道!” 自己也是新寡,还要打起精神去宽慰别人。 忍冬知道,陈倩儿毕竟是来王府奔丧,虽然不是死在王府,到底还是死在京都城,王府也得有句话,至于陈倩儿怀揣着什么目的进府那就另说了。 “姐姐,求你给倩儿做主,帮倩儿讨回公道啊,我的女儿,花一样的年岁啊…” 陈夫人哭得嗓子都哑了,一切准备就绪,就要起程去宣城了。 “你放心,这件事靖王府一定会竭尽所能查个水落石出。” 不说胖的,光天化日之下,匕首直插心门!何等触目惊心啊。 “我本该去送送的...” “王妃!” 目送着棺木随着马车离开,靖王妃站在门口眼眶早已通红一片。 “进去歇会吧,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奔波一天了。”靖王妃擦了下眼角,扭头拉着忍冬进府。 消息传开,都说靖王府今年流年不利。 “郁苏,到底怎么回事,你就别瞒着母妃了,何事至于要了这孩子的命啊!”下手也太狠了。 王妃是当着忍冬的面问的,慕容郁苏也没避讳,将事情原委粗略说了说。 王妃听罢重重一叹,“这孩子...她..怎么会...” 原来不是打她儿子的主意,是为了别的男人刻意接近她接近儿子,八成连她娘也一起骗了,靖王妃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她咎由自取也不为过,尚未出阁的女子,就与外男偷偷往来也就罢了,还这般甘心被人利用驱使,若真是两情相悦,能让她去接近别的男子吗?能让她冒险干这些事吗? 傻不傻啊... 可女人,有时候在情爱面前就是傻得匪夷所思。 即便如此,靖王妃心里还是难过的,活生生一条命,“倩儿傻识人不清是不错,可那利用她又将她杀了的人也该千刀万剐。” 忍冬听得始末,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没想到,这陈倩儿的背后还牵扯出了国公府的一位公子。 “母妃,我已经将原委都告知了皇上,这件事的背后没那么简单,我一会也要赶去宣城,不管是谁想要假借靖王府的手把裕王拱出来,但是事关虎营,都不能放任不管,宣城肯定是有问题的,皇上让我去查一查,至于国公府,皇上已经召老国公进宫了,国公府的家务事,便让老国公自己去处理吧。” 他相信,这件事肯定和国公府无关,和老国公无关,陶运开八成是自己卷进储位之争了,他这步棋明显针对裕王,那陶运开的背后,左右不过那几位皇子。 “好,好,既是皇上吩咐的,你去便是,府上你放心不会有事。”王妃本来还想问问响山的事,遇到这事,她也没心情问了。 凤景好好的就好,其他的,她不问也罢。 “王妃,我去送送王爷。” 王妃可以不问,忍冬却不能不过问一句。 “好,你一会就直接回府休息吧,不必担心我。” “好!”今天本想好好带王妃去放松一下,都已经安排好了让王妃到许家庄小住两天,估计许家已经一番精心准备了,谁知道会发生这些事。 “储位之争,今夜之后正式开始了。” 他这一去宣城,若是裕王真与虎营勾结,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出了府门,慕容郁苏牵着马和忍冬漫步而行。 “迟早的事,你这次去宣城也要多加小心,皇命在身,王爷不必送我,响山的事,我一会可能问凤公子?” “无妨,一会我追上去来得及,边走边说,如你所想,响山的事的确和那些人有关,忍冬,那些人绝对不是一般人,他们的行为和死士无异,那些人找酒疯医,若真是为了寻你师父,你千万要小心,绝不能让人知晓你是万里行的徒弟,国宴之后,皇上就派人去寻找神医了。”皇命在身也不急这一会儿。 渊阁要找的人,绝不止是一个神医。 忍冬愣了下,皇上也派人去寻师父了吗?那个渊阁少主到底何意? 还有响山那些人,宁可玉碎也不想落入靖王府之手,或者说不想让靖王府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他们到底要隐藏什么? 这些人又为什么要找师父,也是为了那什么万草集吗? 若是如此,这些人的背后,也与天下之争有关吗? 忍冬知道,若是让人知晓她就是神医万里行唯一的徒弟,那她和魏家都将永无宁日。 “我会小心,王爷也请注意安全。” “还有去松山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有人动了松山的坟,肯定会让人盯着松山的情况,她就这么去,无疑送上门。 忍冬也想到这些了,可松山这一趟到底还是要去的,不过眼下这情况,可能真要缓一缓,这一天之内,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第524章 国公府之变(启) 老国公从皇宫出来时,踉踉跄跄的,吓的管家脸色都白了。 “老爷子!” “回府吧!” 马车里,老国公也是一言不发,国公府不得参与立储之争,远开这个孩子...他竟一点都没看出来,怪他,怪他平日对孩子们关注少了。 他也曾在家中三申五令,陶家任何人不得参合储位之争,与诸位皇子的交往不可过深。 怎么就搅和进去了,尽胆大包天的还扯进了靖王府,现在还弄出人命,他是要把整个国公府都拉下水吗? 这幸好郁小王爷没有声张,也得亏皇上信任啊,否则… “快些!” 老国公想着一脸急色挑开车帘催促了一声。 “郡主,老爷子回来之后就直接去了二爷那边。” 得知祖父被临时急召入宫,媛兰就一直隐隐不安,总觉得祖父进宫和她二叔突然出府有关,但是尚书院那边打听的消息慈君竹一直都在尚书院。 或许是今天发生的事都有些匪夷所思,所以她这心里有些莫名发慌吧。 响山被炸,郁王爷表妹遇害… “你去看着,祖父回院了立刻告诉我。” 这边,老国公看着沉默以对的儿子急的追问,“你倒是说话啊,运开现在何处?你这个当爹的都不知道吗?” 一出宫他就让人去找这个孙子了,可直到现在还没见到人影。 老国公知道事情不妙了,恐怕那郁小王爷说的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爹,你也知道,这孩子平时就瞧不上我这个爹,什么事都听你和大哥的,他去哪里哪会告诉我,爹,你找他做啥?爹这么急,可是出了什么事?” 陶鼎丰一副阿弥陀佛的样子把玩着珠串,与老国公的着急形成了鲜明对比。 老国公看着儿子这个样子眉头直皱,看着看着,眼眸深处眸光突然凝固,一脸狐疑的重新审视自己的儿子。 “老二,听说你今天出府了?” 这些年来,老国公对这个儿子早就放弃了。 “是啊,儿子听说清贞观的净海师父在长竹堂说道,儿子…” “长竹堂?” “是啊,爹,这净海师父难得公开说道!这次儿子受益匪浅!” 看着一说到道法就两眼放光的儿子,老国公心里长长一叹,是他多想了。 “行了行了,老二我问你,运开最近和一些什么人有往来你知不知道…罢了罢了,问了也白问,你赶紧去问问海棠知不知道运开哪去了,尽快把人找到!” 老国公留意下句话背着手大步离去。 “爹,找运开做啥啊这么急?” 老国公脚步匆忙,也懒得回,这些年,这个儿子一心修道,三言两语跟他说不清,孩子也从没管过。 国公知道老国公回来直接迎来了,看着老爷子脸色不好从老二院子里出来,阔步上前急问:“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是为了响山的事入宫? “边走边说!”老国公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凝重,说完又吩咐跟随身侧的管家,“去把府里的孩子都喊到大厅,加派人手去找小四,务必尽快把人给我找回来。” 管家领命而去,这一番话让国公越发不安。 “爹,到底出啥事了?” “一言难尽,你平日可发现运开这孩子有什么异常,和什么人往来最多?” “运开?” 国公一脸茫然,这孩子们交往的无非就是各府的公子,往来最多的…这还真是不太清楚。 “祖父,孙女倒是知道一些!!” 看来,陶运开那边真的出问题了,她早就提醒过祖父和爹,看来是没听进去! 媛兰暗暗叹了口气上前扶着老国公,原来祖父来找二叔是为了陶运开,想必祖父是白跑一趟。 “兰儿,这有正事,你先去大厅去!”国公一看到媛兰眉头就皱了起来。 “让她说吧,兰儿,你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祖父,兰儿听闻,四哥曾秘会一个女子,四哥平素可是一个十分遵守规矩的人……” “女子?”老国公心里咯噔一下,不可置信看向孙女。 “兰儿,不可胡说。”国公里忙打岔。 媛兰并于理会国公,接着说道:“祖父,爹,兰儿想问一句,四哥是不是出事了?现在是不是找不到人?” 国公急忙看向老国公,“爹,老四出事了?”国公也不是糊涂蛋,爹一出宫就往老二这跑,一见他就问小四的事,怕是小四真出了什么事。 “现在还不好说,兰儿,你怎么知道找不到人?” 媛兰停下脚步,一脸认真看着老国公,“祖父,兰儿想请祖父到兰儿院子里去一趟!” “兰儿,现有事,你别胡闹了!”国公一副头疼的样子。 老国公眯眼看了看自己的孙女,最后点了点头,“走吧!” 看着老爷子反常之举,国公一脸莫名,不是说小四出事了吗?老爷子怎么还随着这丫头胡闹? 这里的一举一动,陶鼎丰这全都一清二楚,或者说,这国公府发生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哦?跟着兰丫头去了她院里?” “是,老爷,您之前不也说过,咱家这位郡主要多加留意吗?老爷子也是,对郡主的确偏宠。” 陶鼎丰转着手中的玉串,哼笑了一声,“也是那丫头自己有几分本事,这丫头知道的太多,之前没事还能容着她,既然君竹已经动了杀心不想留她了,那就…不留了吧,让她死得自然些!” 当年就想不留后患的,可是君竹说,知道实情却没人信的绝望,瞧着挺有趣,他便留了她一命。 “老爷,这时候动手,怕是老爷子真要疑心了,上次慈先生城外失手,老爷子就暗中让人一直在查,甚至连老爷这也…” “都到这时候了,你以为老头子不疑心我?运开出事,老头子一时没缓过神,过后必然会查到我这,不过多谨慎,有些蛛丝马迹可能连我们自己都未必知晓,就在刚才,老头子就起了疑心,无妨的,一切很快就会有个结果,东境和北境那边你可以给他们发消息了,就说,可以准备了,今夜,约一下西陵王吧,那郁小王爷不是去了宣城吗?也是时候了!” “是,这就去安排,老爷,那胡菇与大渊结盟的事…” 陶运开听到这眉头沉了一下,叹了口气摇头道:“此事只能慢慢看了,收到的消息晚了些来不及布置,且渊阁参合进来了…渊阁…这件事静观其变吧!” “是!” 这场即将卷起的风云是京都风云亦或是天下风云? 第525章 惊魂夜 “魏姑娘,东城那边又有动静了,西陵王半夜乔装出府去了东城,这次是夜里,虽然街上没人好盯,可是太安静了对方又警觉,而且,我发现西陵王去的地方四周气氛不对劲,应该是有暗哨,所以没敢跟太紧,大概是在这个位置人跟丢了。” 大半夜的,江海找上门来,若是以往,当归和橘南肯定不会传的。 可是忍冬睡前已经交代过了,不管什么时候,江海来了立刻叫醒她。 她从城外回来之后,与慕容郁苏走的那一路,她似乎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这种味道让她心生不安,特意把江海喊来了,让兄弟们辛苦一些,这两天不管白天黑夜轮着盯一下京都城各处的动静。 或许是因为郁苏临走前说的那句话,今日期,储位之争就要浮上水面,各方势力也会有所行动。 可是京都城太安静了,就像在酝酿一场特大的暴风雨。 举着烛台看着江海所指的位置,这幅京城布局图虽是简化的,但是大概位置还是一目了然。 “这一带是吗?” “对,就是这一片,魏姑娘,您说这大半夜的西陵王究竟去见谁?”上次跟到东城就消失了,这次又出现在东城,绝非偶尔。 西陵王越是小心谨慎,就越发说明要见的人至关重要。 说到储位之争,忍冬就忍不住盯着西陵王,所以吩咐江海的时候,还是让她着重盯着西陵王。 “江海,你的人可还在那里?” “我走的时候留了人。” 忍冬点头放下烛台,盯着图上的位置似是在想什么,片刻后伸手在图上点了点,“江海,东城一代住户比较复杂,有达官显贵,也有商贾,但这里都是大宅子,这一片应该人家也不多,你看看能不能查一查住在这一片的都是什么人家,另外...西陵王府在这,所以他到东城只能通过这条道,但是城中其他地方到这却是四通八达,所以,西陵王要见的人,未必就住在这一片...等等,我记着金家好像就住在这一片吧?” 江海眉心一动,立刻明白忍冬的意思,金家几代人都住在这,金家人对这一代肯定最是熟悉。 “姑娘,这个时辰,怕是不好去打扰金掌柜,等天亮之后..”大早上总比这个时候好点吧。 “我知道,天亮之后吧,让去一趟梧桐巷,更乐老爷子说一声,这几条街都帮我盯着些,看看有什么人从这离开。” 西陵王每次到这都这么神秘,记忆中,除了洛云峰,还有谁是慕容西玥一直藏在暗处的? 好似没有这一号人物。 “我这就去。” “使团那边没什么动静吧?” “暂时没有!” “好,辛苦了江海!”这大晚上的她心里其实挺过意不去的。 江海笑了笑,“魏姑娘千万别这么说,我先去忙了。” 看着江海离开,当归连忙劝着忍冬赶紧休息,“小姐,明儿夫人就回来了,您不好生歇着,到时候气色不好夫人看着又要担心。” 西陵王这个时候去东城做什么,是去见什么人还是办什么事? 若是宣城虎营那边真的查出裕王的问题,那裕王与皇位就无缘了,剩下的几个,实力上就不是西陵王的对手,难道,大渊的储君注定就是西陵王吗? 可不是他又能是谁呢? 照目前的情况看,谁都不合适。 此刻,被这个问题困扰最深的便是大渊皇帝。 已是深夜,皇帝独自徘徊无法入眠。 “皇上,您睡不着躺着闭目养神也是好的,还有两个时辰就要早朝了..” 皇上没睡,伺候的人谁敢合眼,都打起精神伺候着。 “朕睡不着走一走,无妨,你有孕在身才应注意休息,虽说你这反应不大,也不可大意。” 皇帝又在于飞这歇着,最近这后宫要说风头,谁也敌不过这位节节高升的于昭仪,都说等昭仪肚子里的孩子落地,恐怕就要晋升妃位了。 这势头,比当初熙妃刚入宫那会还猛一些。 “约莫这孩子是个有福的,臣妾之前身子一直弱,还以为怀这孩子会很辛苦,没想到不但没事身体好似比之前还好些了。” 于飞笑的柔和,有人想要她和孩子的命,她偏不答应,一个尚未出事的孩子,碍着谁了?这般容不得.. “是吗?那就好,你若没睡意,便陪朕坐下说会话吧。” “是!” “来坐下,听你祖父说,你从小就跟着他一起编修新史,还帮了不少忙?” “哪里,不过是帮着抄抄稿子帮着整理一下。” 于飞依着皇帝坐下,与皇帝坐在同一张榻椅上,苟旬带着宫人侯在宫外不敢打扰两位主子夜谈。 “总管,这时辰了,皇上还不休息吗?” “嘘,咱们尽心伺候着就是,昭仪娘娘都劝不动,哎!”魏姑娘还再三交代过,让皇上保重龙体一定要注意好生休息。 小豆子伸着脑袋看了一眼,回身对苟旬一脸谄媚,“总管,小的在这盯着吧,瞧着皇上和娘娘在说话,一时半刻用不着伺候,您到旁边耳房靠一会吧。” “皇上没睡下,咱家这当奴才的岂敢去休息。” 苟旬一动不动,小豆子只好闭嘴了,可一双眼睛却是是不是朝着殿内探寻过去。 “你祖父能让你帮着编修新史,你定也是读了不少史书的,这古往今来历朝历代的储位之争多是血流成河,手足相残骨肉离亲...” 皇帝的话让于飞不管乱接,她知道,此刻皇上只是想有个人安静听着。 她是后宫女子,绝不能乱说一句。 “朕又何尝不想早早立下储君已安社稷,可是朕这几个儿子,朕是一个也...罢了罢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将就将就,再拖下去,不知他们会闹出什么事来,连虎营的主意都打上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为了这个位置,到最后你死我活,都是朕的儿子啊,朕也不想偏心眼,可储君之位始终只有一个,相对来说,西玥这孩子无论那方面,在他们几兄弟中,勉强算是出挑的,就是这心性...朕一直没完全看透,但是他那个母妃朕却是心里有数,若是最后定了西玥,他的母妃就留不得,熙妃背后有个沈家,轻易动不得,所以...要委屈你了。” 皇帝说得很轻,就像是谈论天气一样。 可于飞手心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 该说她幸运吗?她其实心里一直清楚,她升得这么快,是因为皇上要借她之手处理后宫诸事,首先她的位份就得跟上。 皇上这是在明着告诉她,要动熙妃了,而且是要借她动。 她一个昭仪,能扳倒熙妃的只有一个可能,肚子里的孩子! 想到这,忍不住身子微微发抖。 残害龙嗣,证据确凿便是死罪! 第526章 急召 “小姐,小姐,宫里来人,急召小姐入宫!” 天尚未亮,忍冬躺下也就一个来时辰,就在嘈杂声中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第一反应就是皇上身体有恙,忍冬一个挺身就坐了起身,随便套了一身衣裳就让当归帮着梳发。 橘南接了梳子让当归去收拾药箱子,“奴婢刚向传旨的宫人打听了一下,说是于昭仪不好!” “于飞?”忍冬的惊的扭头,差点扯到头发,上次她就让江海给于飞送了信,还是出事了? 橘南点了点头,具体情况她没时间细细打听,于昭仪不好,皇上召姑娘入宫,十有八九怕是和龙嗣有关。 “橘南,快些!” 宫里来人,老太爷和魏廷仁也慌忙起来了。 “爹,咋回事这是,这个时辰宫里召冬儿……” “别说了,等丫头回来再说!” 父子俩亲自送得忍冬出门,看着马车疾驰而去,心里都有些不安,但是宫里的事,他们最好别瞎猜。 “娘娘!娘娘,你可千万要挺住啊,太医们在想法子,皇上也召了宫外的名医,娘娘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此刻伺候于飞的宫人是这次于飞从于家带回来的,算是这宫里她唯一的自己人。 于飞满头大汗,双手紧紧抓着床单,谁来都没用,皇上想用这个孩子做筏子要熙妃的命!同时,黄上也下定决心储君定了西陵王,这个谋的不光是熙妃的命,还有其他皇子的命运。 熙妃倒台,等于西陵王瞬间跌落谷底,其他皇子势必乘机踩死,这时候,他们一定会借机起势,这时候皇子们一定会竭尽所能,皇上也就能将他们的实力都看个清楚做出处理,为西陵王彻底清理道路! 可是她的孩子呢? 皇上许了她后位,承诺让她成为大渊最尊贵的女人,这是皇上对她对腹中孩儿的弥补,而她,一句话都不能说!自古就有一句话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先是皇上再是她的夫。 她什么也不能说! 皇上想用这一个尚未成型的孩子,免去储位之争可能带来的血流成河,以雷霆手段让储位尘埃落定。 她只能安安静静躺着,等着,等着一个小生命从她腹中消失! 皇上可曾想过,将来西陵王登基,西陵王能放过她这个间接害死他母妃的人吗?而她,是不是能挺过这次小产呢?女子小产一样是鬼门关走一遭! “娘娘,您挺住,皇上已经让人在查了,是有人在害娘娘啊!” 于飞咬牙躺着,腹中绞痛让她汗死了被褥,可她应是一声不哼。 寝宫内,宫人个个吓得脸色发白,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好端端的,娘娘突然腹痛,皇上急召了太医,来了一屋子,结果都是摇头,说是娘娘恐怕是小产。 平时都是精心照料的,太医也有定期诊脉,之前都好好的,怎么可能说小产就小产,皇上当即就发话一定要查明缘由,让太医们想尽办法保住孩子。 可是太医们看后都是束手无策跪了一地,皇帝大发雷霆,这个时辰,硬是把整个皇宫的人都惊醒了,纷纷派人来打听。 宫里的太医没用,皇上心急如焚,下旨召各大圣手入宫,连魏忍冬也喊了。 还未天亮,宫里已经灯火通明。 “娘娘,怎么回事?这于飞怎么会突然小产?” 太快了,比预想的时间快太多,雅琴听了消息惊的斗胆把熙妃喊醒了。 “是不是你...”熙妃也完全清醒了,呆坐了一下迅速从床上爬起披了衣裳压低嗓门问着。 雅琴吓的跪下连连摇头,“娘娘,奴婢万万不敢擅作主张,咱们送去的东西,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娘娘,怕是还有人想着要她的命呢,最近这段时间,她风头太盛了。” 熙妃也相信雅琴没这么大的胆子敢背着她自作主张,可是于飞这事太突然了,“不,那几个都精着了,立储的关键档口,不会自找麻烦,要收拾一个于飞,以后有的的是机会,现在情况怎么样?孩子没了吗?” 难道这是天意? “听宫人说,太医都没说保不住了,还说,再拖下去,恐怕大的也保不住,皇上已经让人去传宫外的圣手,对了娘娘,听说还把魏忍冬也召进宫了,娘娘,咱们送的东西还在熙妃那,万一...” 那些东西,本想着等于飞身体出了状况,再偷偷换回来的,虽然摆在那也极难发现问题,可到底心里有鬼,难免害怕。 熙妃拉了拉衣服缓缓坐下看着燃烧的烛火神情有一丝恍惚,“这件事,本宫总觉得有些蹊跷,现在皇上都在那边,满屋子的人,本宫有天大的本事能把东西换出来?好在送进去的东西就是太医也瞧不出端倪来,你这幅样子让人瞧着,岂不是不打自招。” 熙妃握着袖子一只手撑再椅子上,脑子飞快转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也得做两手准备。 这件事绝对不能牵扯到她这,至于是谁... 或许这还是一个机会。 “赶紧让人给玥儿送个信,让他随时注意宫里的动静,在外头配合着,于飞突然小产,不管最后能不能救过来,依皇上目前对于家的看重,一定会追究下去...” 她得好好冷静一下,好好谋划一下,不管是谁这时候不知死活,她都会好好利用,目前来说,对她儿子威胁最大的是裕王,可是裕王很快就会失势,她不必费心,倒是端王,阴阴沉沉的,平日里行事低调,看似以裕王马首是瞻,实则不是个省油的灯。 华妃... 于飞还躺在床上命悬一线,谁真的在意?都在想着怎么利用她做文章为自己谋利。 忍冬到宫里才发现,皇上不光是召了她,还把几位圣手也召来了。 心里越发急切,于飞的情况必是非常糟糕才止于此。 “民女拜见皇上!皇上万岁...” “草民拜见皇上!皇上万岁..” 几人见着皇上行礼,礼还没完就被皇帝喊住了,“免礼,这个时辰把你们召进宫,实非得以,还请诸位赶紧进去看看于昭仪,若是孩子实在保不住,一定要不惜代价保住朕的昭仪。” 皇帝说完,又转向太医,“你们也是一样,今儿,咱们这京都城最好的郎中都在这了,朕就把于昭仪的命交给诸位了。” 皇帝没有以皇威压人,看这样子,越发让人觉得皇上对于昭仪的爱重。 第527章 谁的局谁的棋 “脉象微弱、沉细,是典型的流产征兆,腹痛虚汗,没有摔绊也没有食用不当的食物,之前的诊断档册也都是正常的,宫人也都询问过了,入睡之前都无异样,突然之间就见红...我等一直认为,于昭仪现在的情况,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若是强行用药去保,恐怕会危机昭仪的性命,必须尽快做出决断,再拖下去,恐怕就是...”一尸两命。 请进宫的几位,楚院首都认识,情况紧急也就没客套了,直接将情况与大家说了说。 妇人小产,大家相信太医们不可能看错的,但是人被召进宫来,怎么还得把下脉看一下。 “楚院首,你们先商量着,我先看看昭仪娘娘。” 忍冬已经等不及了。 楚院首点了点头,“魏姑娘医术高明,快去看看吧,或许能有法子也不一定。”这话没有架忍冬的意思,是真的如此希望。 佟德海和裘炳元、楚中天对忍冬也不陌生,只是忍冬今时不同往日,他们的态度也会有所改变。 “娘娘不会无缘无故如此,缘由还没弄清楚吗?” 楚中天对自己兄弟也就没讲客气,问完才觉得不太不妥当,这是宫里,这种事算是禁忌,可听着皇上好像是让在查,问一句应该也没大碍吧。 “哎,暂时还不知道,娘娘的吃食和接触的东西都检查过了,没发现问题,但是楚某这有疑惑之事要与几位探讨一下,前两日,我替娘娘请脉,发现一些蹊跷之处...” 楚院首将那日诊脉的情况和询问到的情况详细说来,他也不能确定这和娘娘小产是否有关,但有可疑之处,这时候不说啥时候说? “于飞!” 忍冬是女子进入帷帐就方便很多,几个宫婢小心候在床边满脸惶恐慌乱。 “都出去吧,里面不用留这么多人。” 苟旬就在外头候着,听得忍冬的话,直接照办,床前只留了两个宫婢,其中一个就是于飞带进宫的榆钱。 “于..昭仪!” 看着嘴唇发白,满头是汉的于飞,忍冬急得直接用袖子擦拭。 “这一身汗水,怎么不给擦?怎么伺候的?”这能好才怪,这情况大人抱住了,小产过后铁定一场大病! “奴婢们不敢动,娘娘见红了!魏姑娘奴婢听说过您,都说魏姑娘医术了得,求求您救救我家娘娘!”榆钱跪着一顿磕头,额头顿时红了一片,眼泪汪汪的哭求着。 于飞从家里带进宫一个丫头,说是自小在她身边伺候的,这个事她也听说了,应该就是这个丫头吧。 “打盆热水,拿一套干净的被褥来。” 榆钱二话不说,慌忙起身,热水一直备着,只是她们都不敢动,被褥也有现成的,很快就备齐了。 “爬上床,给她把身上的汗擦干,等我把完脉,帮娘娘退了身上的里衣,几个人抬着她,快速把被褥换了。” “奴婢知道了。” “娘娘,我给你把脉,你挺着!没事的,不会有事的。”忍冬搭上于飞的脉搏,嘴里不停轻声宽慰着。 “魏...姑娘..” 刚才一直咬着嘴唇忍痛没有哼声的于飞见到忍冬之后,眼里终于有了一丝不一样的光亮,可是这一次,她也救不了这个孩子,救不了... 含泪反握着忍冬的手,双眼静静盯着忍冬摇了摇头,好似在说,没用的。 忍冬刚要挣脱,可手心传来的触感让她身子僵住了。 于飞拉着她的手,悄悄在她掌心划着,这比划的是...是皇..上二字。 顿时间,忍冬如置冰窖。 皇上? 忍冬瞬间瞳孔放大了几分,死死与于飞对望着,从于飞隐含泪光的双眼中忍冬得到了答案,不敢相信却是事实。 于飞的小产是皇上所为,为什么,这可是皇上的亲骨肉! 为什么? 一直以来,皇上在忍冬心里,算是一位心存百姓一心为江山社稷操劳的好皇帝。 虽然在某些地方有些瑕疵,但身为一位君王,他也有许多的不得已,终是瑕不掩瑜,可此刻眼前这一幕却颠覆了她的认知。 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这是一条无辜的性命,不管因为什么,皇上都不能这么做。 似是看出忍冬的疑惑和恐惧,于飞又咬牙提了口气在忍冬手上笔画了熙妃二字。 聪明如忍冬,只要稍加提示,很快便能想出个大概,只是依然不敢相信。 皇上要熙妃的命,有的是手段和法子,何必要用一个尚未出生的小生命去谋?还有于飞的命,于飞身子本来就弱,这番折腾,以后很有可能会久病缠身好不利索。 就算一身荣华富贵又有何用? 于飞是她见过的少有的玲珑女子,她的人生不该如此的,不该的。 “我给你把脉,我给你把脉,你别动,娘娘,不会有事的!你要有信心,不会有事的。”她是郎中,她不能见死不救,不管这背后是一场多大的谋算,哪怕是皇上想要这个孩子死,只要有一线生机,她都要想法子的。 她是医者,师父说过,不论什么时候,都要守住身为医者的初心。 于飞怔怔看着忍冬,突然间,不由想起了在明月楼的时候,也是这个女子,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给了她生的勇气和希望,可是这次,要她孩子命的皇上,她能如何? 搞不好,她会惹祸上身。 想要开口,可此刻她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默默感受着腹中传来的一阵阵绞痛,只能用眼神无助的哀求着忍冬让她不要管,要她不要做傻事啊。 忍冬避开于飞的目光,她不敢看于飞的眼睛,她怕自己忍不住冲出去质问一句为什么。 皇上要熙妃死,就是打定了主意要立西陵王为储君,或许在此之前,皇上在西陵王与裕王之间,还是有几分摇摆不定的,可现在,皇上让郁苏去了宣城,就等于是信了一大半,裕王已经出局,皇上用这等雷霆手段,就是想快刀斩乱麻,让储位之争的损失降到最低,让大渊朝堂以最快的速度安定下来。 作为一个皇帝,他这么做是以最小的牺牲下了一盘最大的棋,可是,对于飞来说,皇上始终是有愧的,是亏欠的,是不仁的。 况且,这份牺牲根本不值得。 这个孩子的命不该用来为西陵王铺路,他不配! 忍冬反手握住于飞的手,想要给予一丝温暖和信念,俯身接着查看于飞眼色的机会附耳轻道:“别认命,孩子还有救。” 毕竟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即便不见得有多少感情,可此刻,于飞听到这句话还是不免动容。 第528章 真热闹 “这京都城可真是热闹!林叔,咱们来得真是时候。” 晨光之中,素问坐在屋顶上,看着皇宫的方向笑说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快这几天,大渊的储君就要定下了,看样子,西陵王的希望挺大的,黎王想要用储君之位换松山怕是要落空。” 到了这才知,那个西陵王…之前他们可能小看了几分。 也是,能与胡菇黎王联络上的皇子,怎么也不可能太简单。 “未必,黎王是什么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西陵王想要顺利成为储君没那么容易,黎王一定留了后招,到时候逼着西陵王不得不找上门你信不信?” 林叔双手环胸颔首,“可能吧,不过时局变化是远在胡菇的黎王难以掌控的,真正能运筹帷幄的这世上能有几人?属下瞧着,这大渊皇室没那么简单。” “是啊…都不简单,对了林叔,三公主看中靖王府的小王爷了,还找到本少主这…你说本少主该不该帮?!” 素问眼中带着一抹狡黠的光亮。 “三公主?靖王府的小王爷?这…三公主可不是糊涂的主,皇帝总不可能传位给郁小王爷,黎王要她嫁的是大渊未来之君,不过也难怪三公主动心,那郁小王爷的确是人中龙凤。” 林叔觉得三公主瞧上慕容郁苏倒也不是太奇怪,奇怪的是三公主竟动了这样的心思。 素问耸了耸肩,“三公主心高气傲,也算是女子中的翘楚,这大渊的几个皇子吗...的确是入不了她的眼的,林叔你别忘了,黎王只说让三公主嫁给大渊未来之主,可没指定是谁,若是她真有本事让慕容郁苏反了登上帝位,黎王不会反对。” “所以三公主找上少主,想让少主帮忙?她还真敢想啊,谁不知道大渊靖王府对皇帝忠心不二,再有,黎王虽然没指明,可是黎王心中所指三公主难道不知道?她想让少主怎么帮?”林叔只觉得有点不现实,再则,三公主想嫁谁与渊阁何干? 素问撑着头,目光始终落在皇宫方向,“三公主说,她无法违抗她皇兄之命,势必是要嫁给大渊未来之主,所以,她只能选一个她觉得与她般配的大渊之主,她倒也没让本少主具体帮什么,只是想让本少主不要帮西陵王,大渊这场储位之争会又快又热闹,你看,这不就开始了吗?” 素问打了个哈欠,就是热闹太早了些,十分耽误睡眠。 “少主答应了?” “本少主本来也没打算帮西陵王,不过是受黎王之托,就算西陵王最终找上门,也不是本少主帮的,是黎王相帮。”动用的又不是他渊阁之力。 渊阁只会插手改朝换代的天下之争,这皇室内部的储位之争是不插手的。 “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听说魏姑娘也被请入宫了?” “...是。”明知故问,少主不是亲眼看着了吗? 素问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道:“你说,那个昭仪娘娘的孩子,是谁下的手?” “这...这后宫里的事最是复杂,属下一时还真猜不错,左右不过是后宫那些女人的戏码,等等...少主的意思,这事也和储位有关?” 林叔后知后觉,顺着素问的目光看向皇宫方向,哪位皇子的娘这么想不开? “有没有关,看着便是,这一大早的,本少主得去睡个回笼觉,醒来大概就都清楚了。” 说完人一闪就不见了。 天一亮,各家得知了风声,上朝的脚步声都急了些。 听说皇上发了大怒,现在正在彻查呢,谋害皇嗣,皇上一旦要追查,那就是天大的事,这事,其实全看皇上。 可见皇上对这于昭仪肚子里的孩子多在意。 “...”算了吧。 看着满头大汗帮她喂药行针的忍冬,于飞只能看着望着轻轻摇头,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她什么也不能说。 “娘娘,喝药!”忍冬喂不进药,只能一声声说着,反反复复的喂着,一双眼睛怔怔望着,于飞,咽下去,别怕,咽下去。 不行,她不能喝,皇上不想要这个孩子,忍冬若是救了,就会连累她。 皇上已经发难,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个孩子保住了,皇上这出戏就白唱了,皇上打草惊蛇,再想要熙妃的命短时间内难得下手,皇上杀心已定,不会容许出现任何意外的。 再不喝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这个孩子命大,折腾到现在还没落下就说明这孩子命不该绝,忍冬捧着药,再顾不得低头附耳,“听话,喝药,我有法子成全皇上,也能保住孩子的命,信我!” 信她? “魏...”若是可以,于飞何尝愿意一条命就这么从她体内流逝?真的吗?信她就能像她说的这样吗? “信我!” 忍冬无法解释太多,她只有这两个字。 “魏姑娘,这药...” “皇上说了,尽力保,至少要保住娘娘的命,这药是救命的。”忍冬头也没回,只死死盯着于飞。 她若是再不喝,一样会让人起疑的,苟旬就在屏风后面,这屋内还有别的宫人。 于飞嘴唇终于松了一道缝,忍冬见状立刻喂药。 药一点点流入于飞口中,忍冬却并未松懈,这药下去只是第一步,要保住这个孩子,又要让于飞的情况看上去不好,就必须得用凶险的法子,于飞本来身子骨就不好,现在体内的燥气都是虚的,是外力所致,皇上可知,于飞现在已经是命悬一线,若是孩子真的堕了,她可以肯定于飞一定会血崩不止。 她保孩子,也是保于飞的命。 “如何?” 皇帝突然走了进来,为了于飞,皇上连早朝都推迟了,现在文武百官还在大殿外等着上朝。 “启禀皇上,魏姑娘给娘娘用了药,但是娘娘还在漏血,药效还没那么快,娘娘体力消耗过大,再这样下去,恐怕...臣等与几位圣手商量了一番,为今之计,若想保住娘娘,唯有引产...” “混账,这是朕的孩子,你们一个个号称医术高明,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都不中用了?” 楚院首一说完,皇帝挥袖怒斥满面红潮,一夜未眠,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 皇上大怒,立刻跪了一片。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你们总该弄清楚了吧?”皇帝盛怒之下终于发作。 楚院首等人互看了一眼,这.. “启禀皇上,民女来说吧,娘娘小产的确是有原因的,怕是误食了含有凌霄花的东西...” 第529章 孤家寡人 于昭仪小产是被人害的,现在生死命悬一线,皇上大怒发了狠话,一定要彻查到底。 这要是查出是谁干的,肯定不能善了。 “魏忍冬,刚才太医和几位圣手也说了,凌霄花俗称堕胎花,按说现在孩子已经没了,但是昭仪体质有异,内虚外旺所以现在胎儿还未落下,若是再拖下去,大人也会被拖累,只有用药引产才能保住朕的昭仪,你怎么看?孩子真的没法保住了吗?” 皇帝单独问话忍冬,若非于飞告知了真相,此刻她真的看不出这一切是皇上主导的。 忍冬只觉得可怕。 “回皇上,从昭仪娘娘的情况来看,的确是...如此,但是娘娘身体内虚太厉害,又受了这几个时辰的折磨,已经是失血过多耗费了精气,若是此时引产,娘娘恐怕也难以支撑,但也是唯一的法子,皇上若是信得过民女,为娘娘引产之事,可能交给民女?民女毕竟是女子,行事也方便一些。” 皇帝眉头急不可查的舒展了一下,而这瞬间的变化落入忍冬眼中,身体忍不住发寒。 只听皇帝一声哀叹道:“事已至此...你尽一切努力...保住她的命吧,魏忍冬,你是个机敏的,朕特召你进宫,便是想让你帮朕瞧瞧,是否能看出些端倪来,这宫里的人,你可细问,朕会让苟旬留下陪你查看,朕下朝之后再过来,这孩子...不能就这么没了!” 最后一句话,让忍冬感到窒息,若是不知情,还当皇上对这孩子多么不舍,多盼着这孩子的降生。 忍冬今儿终于明白,为何皇帝会自称孤和寡人,因为这个至高无上的帝位,坐上去的都是孤家寡人。 “民女...尽力而为。” 皇上让她来查,是因为熙妃和她有过节,她查到什么,不会像其他太医那般有所忌惮。 而皇上所为,恐怕除了于飞和她,再无第三人知晓。 皇帝深深看了忍冬一眼,随即转身去上朝了。 于飞服下的,应该是凌霄丸,凌霄花是主药,还有几味辅药,要保住孩子,就如太医和圣手们说得那般,几乎不可能,但是忍冬依然不想放弃。 可皇上就在等着这个孩子发难,她不得不给一个交代,否则于飞也只有死路一条,她这个碍事的也不可能有好日子过。 既要让所有人觉得孩子没了,又要保住孩子和于飞的命,这仓促之间,真的很难,可是再难她也要试试。 “魏姑娘,一定要快些,娘娘这身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皇上已经点头同意引产,楚院首也命人做好了准备,魏忍冬是女子,也确实方便一些,她来也好。 “楚太医,忍冬不想惊着娘娘,留下这个宫婢帮忙就可以了!” 这引产也就是一味药,注意落红及时止血保住大人的气血,倒也不是太复杂,这么多人也是多余,再说,娘娘是金贵之躯,他们的确不便,纷纷退了出去,哎,这孩子就这么没了。 刚才皇上留了话,就连苟总管都得配合着魏姑娘,其他宫人更是不敢不听,屋子里终于安静了。 “于飞,你挺住,我一定会尽力而为,一会我会想办法帮你弄出小产症状,但是得冒些风险,事后按着我留的方子服药,等到身子稍稳一些,你再找个由头求得皇上恩准离宫回家小住~”忍冬知道,她的盘算未必周全,可一时之间,也只能想到这些,皇上这段时间也会很忙,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储位之争上,于飞这只要好生想,法子肯定有的。 “忍冬..你这么做,一个不好就是欺君之罪,我们都背不起...这孩子,你何苦为难自己?” 于飞笑的几分凄凉,看不开又如何,这是皇上的局,她是棋盘上的子,下棋的人要怎么下,她只能任他摆布。 “皇上有为君者的不得已,我有身为医者的职责,于飞,我只问你一句,若是我能保住这个孩子,且不会碍着皇上的事,你可愿?” 只是这个孩子,定是要千难万险才能生下来,躲过今天,以后的每一天,于飞都得应付过去,直到孩子落地。 她有心救人,却也还是要于飞点头。 于飞知道,忍冬在等她的决定,费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皇上没有给她选择的权利,可是现在,她有了一个决定腹中孩儿生死的机会,她知道,若是依着皇上的意思,皇上对她心中有愧,皇后之位唾手可得,这后宫女子算计了一辈子的后位,可若是留下这个孩子,她就得选择另一条路,胆战心惊,筹谋划策,这个孩子最后即便能顺利生下来,也是见不得天日的。 可.... 到底是一条命,她不想坐在后位上夜夜不得安眠,她不想用这个孩子的命来换一个后位,或许在其他人眼里,这是一桩再划算不过的买卖,可是她不想。 “忍冬,我相信你。” 她想赌一把!她不想认命。 “我一定尽力!”忍冬呼了口气,她知道,于飞做下这个决定,她要承受的压力比她想的还要重。 “娘娘...魏姑娘???” 榆钱完全听糊涂了,她只知道,魏姑娘有法子救主子救孩子。 “榆钱,今日之事,一个字都不准往外说,即便是祖父那也不能,可记住了?”于飞强撑着精神郑重其事的交代着。 泄露半句,就不是一两个人的事。 “奴婢记下了!” “这位姑娘叫榆钱是吧,要救你家娘娘,还需你帮个忙,借你的血一用。” 榆钱当即脸色白了白,随即抓着忍冬的手认真而道:“只要姑娘能救我家娘娘,奴婢万死不辞!” “别紧张,不会要你的命,只要一点血,手给我!” 于飞的情况确实耽搁不得,忍冬动作飞快拿出薄刃,拉开被子,示意榆钱将手伸过去,“忍住,千万不能叫出声,你咬着帕子。” 榆钱也不傻,这会大致明白点什么了,点头伸出手闭上眼咬紧自己的手帕。 薄刃在她手臂上落下,鲜红的血瞬间滴落在于飞双腿间的被褥上,引产势必会下体大量出血,于飞身体状况不允许,所以只能她们来补一些。 “已经上了止血药,这两天一定不能让人瞧出端倪,这是止血药和加快伤后愈合的药,你收好!” 忍冬看差不多,快速帮着榆钱上药止血包扎伤口,随后在于飞和榆钱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拉起衣袖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下,榆钱在宫里伺候,宫里处处是耳目,出血太多身体发虚容易引人生疑,她还得补点,一会就是于飞自己了,她要用针帮她逼出下体残留的残血,至于凌霄丸,她之前的药就是化解凌霄丸药效的。 “魏...” “嘘,榆钱,你一会出去,看看我刚才熬药的药渣是不是还在,还有...把药炉边角那个缺角的药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取来,要快。” 以她对皇上的了解,应该已经拿走了,她刚才同时熬了两剂药,就是用来调包药渣的,希望一切顺利。 第530章 惊魂 “热水,快点!” “啊!!啊!!!” 听得屋里的动静,外头的人都开始手忙脚乱。 楚太医等人都是一声重叹,这是孩子要引下来了,于昭仪之前都咬牙忍着,这会是实在忍不住了吧,这落胎的疼...哎! 宫人开始手忙脚乱,于昭仪床上一片血污,一盆盆血水往外端。 没多会,一个老嬷嬷端着一个盆子走出来,一个个侧脸不敢细看。 盆子里一团小小的血块,这便是引下来的孩子,也是忍冬让榆钱从药罐里偷偷取出带进房间的东西,她在给于飞熬药的时候就快速想着法子,当时里头都在忙活,慌乱之中,她怕宫人抓错药,借口自己去拿药煎煮,顺手就把这些事做了。 这盆子里的东西不过是她用一枚泡发的胖大海,染了于飞的血,假装是于飞落下的... 孩子月份小,本来就没成型,就是一团血块,旁人觉得晦气不会细看,只要大概看着像就能蒙混过去。 苟旬也只是看了一眼,便让嬷嬷赶紧去处理了。 后宫落胎那也不是新鲜事,老嬷嬷们都知道怎么做。 虽然落下的孩子是假的,可于飞也的的确确是遭了大罪,脸上惨白如纸,躺在床上没有生气,宫人看着都害怕,幸好是止住血了,刚才那样子瞧着太吓人了。 这屋里到充斥着血腥味。 于飞昏迷之前告诉了忍冬那个屏风和画的事,既是皇上要发难熙妃,肯定是做好了一切准备,要是有更真实的证据,在配合着皇上准备的假证,真真假假,熙妃如何逃脱的了? 看着昏迷过去的于飞,忍冬不禁恍惚,皇上用孩子的命设计熙妃,可熙妃却并不无辜。 “魏姑娘,诸位太医,皇上交代,此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诸位医术了得,既已查出来娘娘小产的缘由,还得劳烦诸位将这宫里的东西都细细查一边,吃的穿的用的,都得细看。” 于昭仪的命保住了,是时候追查昭仪娘娘被害的事了。 苟旬一开口,太医院和忍冬等人自然遵旨办事。 尽管之前他们都一一看过了,并未发现问题,可事情总要查明,只能反复验看了,万一有遗漏之处呢? “楚院首,诸位太医、几位前辈,忍冬有一事颇为疑惑,想与大家探讨一二。” 皇上想借她之口,那她遵旨就是。 忍冬说出了诊脉的几处疑惑,她说的,正是楚太医刚才与大家说的事,大家赶紧翻看了医案。 “诸位,娘娘刚才危在旦夕,可她的脉象表面看着却并不是那么凶险,楚太医说娘娘说过,她在有孕之前身子一直颇为虚弱,按说,有孕之后,特别是刚怀上这会,脉象怎么也不可能如医案所记录的这般,强而有力,精气旺盛,当然,楚院首在此之前也亲自替娘娘把过脉,情况也与医案上所述一致,那忍冬就不明白了,娘娘明明体虚亏空之下,为何脉象却近乎正常,忍冬年纪尚小,经验不足,想请教诸位前辈,一般什么情况下会发生这种事?” 忍冬有理有据,末了又是十分谦虚的请教。 “没错,我也一直对此事心存疑虑,这种情况,除非是娘娘自己进补过度造成虚盛,可是娘娘的饮食和吃食我都仔细询问过,并无过度。”虽不知这情况和小产有没有瓜葛,但是有疑虑就该提出来,大家集思广益,或许能发现问题,总之是不正常的。 若是长此以往,月份越重,娘娘的身子也会状况百出,到时候一样要出事。 “楚院首,诸位,咱们都知道,一个人的身体是不可能突然之间好转的这么明显的,这定是虚盛假象,而这种假象,自身是不会形成的,该是外力,或是药物,或事食补,总归有个缘由,可娘娘的饮食用药,都是有数的,咱们不妨在查看小产原因的时候也顺便留意下这个问题。” “说得是,造成虚盛,即便没有怀胎,长此以往对身体也是大大不利。” 一些小病小痛发病之初可能就被虚掩过去了,等到严重再治,往往就为时晚矣。 大家又开始细细检查。 “去,把近期从外头进来的东西都拿来,不管什么,包括各宫送来的东西。” 苟旬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宫人见这阵仗突然有些害怕,要是查出来,可不得了,这于昭仪现在可是皇上心里数一数二的人。 “苟总管,这个屏风和这画是什么人送来的?” 屏风?画? 苟旬有些懵,这东西能和小产有关系? 听得忍冬开口,一直默不作声的楚中天等人忍不住凑近看了看,也是满眼疑惑,这画里能藏着什么玄机不成? “想必大家都知道,这墨分很多种,其中就有一种药墨,能入药的墨...太医和诸位前辈都是知晓的,这药墨要以松烟入药...遇热则融,这热天里,药墨的墨香会随之散发,虽然很淡,诸位细闻闻看,是否有墨香..墨香随血走内通五脏六腑,外透经络肌肤..活血疏经,本是极好的东西,可要是有孕在身的人,却是要谨慎碰的,药墨极其难得,这画也画得极好,寓意也好,不是直接用药墨入药,就这点墨香,倒也不至于怎么样,相反,还对身体有益,能补气疏经。” 忍冬手落在画上,闻着淡淡的墨香,这用量把控的正好,墨香在潜移默化之间嗅入体内而浑然不知,就连她在这呆了这么久都没有留意到,若非于飞出身书香之家,从小侵染墨香,怕也留意不到。 这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熙妃的确是用心至极。 “药墨!?” 楚太医等人也是十分惊讶,药墨的确有这些功效,可是正如忍冬说的,就这点急不可查的墨香,还不至于能怎么样。 这... “可能也是巧了,单这墨香或许无碍,但是...” 忍冬说着,走到香炉前将香炉打开,此时炉中并未熏香,抬手轻轻挥了挥然后嗅了嗅,扭头看向楚郎中等人:“大家来闻闻,忍冬刚进来的时候,就隐约闻到一股很特殊的香味..忍冬对香没什么研究,但是这香味很特别,好似还有一丝药味..” “来人,这香炉里昨夜熏了什么香,快呈上来!” 苟旬直接就招呼了一声。 宫人立刻回话,说是松雪香,是熙妃娘娘送的,转身就去取了来,宫人想着这可是御供的香,若是对昭仪不利,娘娘断不会送来的,这香肯定是没问题的。 第531章 罪证 “娘娘,不好了!” 心里有鬼,便是熙妃再如何说,雅琴也只是面上平静,心里一直吊着,让宫人密切关注着于飞那边的动静。 这会得了消息,忙不迭的向熙妃汇报情况。 “慌乱什么,本宫好好的!”熙妃似是十分不喜雅琴这沉不住气的样子,若非灵儿出事,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 雅琴忙稳了稳神,尽量调整口气,“娘娘,奴婢刚得了消息,皇上让苟总管配合太医院和魏忍冬在查于飞小产的事,接过那魏忍冬查到了屏风和画上,还有松雪香。” 说话间,雅琴小心瞄了熙妃一眼。 “又是她,她还真是本事啊!你慌什么,那些东西可没问题。”魏忍冬,怎么哪哪都有她? “娘娘...奴婢觉得那魏忍冬就是个祸害,娘娘,那药墨和松雪香的确都是定好的东西,也不会导致小产,可那个魏忍冬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再有那么多太医在,难保不会怀疑...” 不管什么好东西,总之用心险恶,就总有被怀疑的点。 雅琴的担心也不是完全没必要,那些东西就摆在那,虽说于飞这次不是小产,可万一发现了娘娘送这些东西的用意,这档口,皇上正在气头上,难保不会连累到娘娘这。 熙妃眼角暗了暗,她知道雅琴说的不无道理,最近发生的这件事,那件事和那魏忍冬无关? 不过就凭着那几样东西,总不能把于飞小产的账算到她这,再说,她又不懂医术,就算他们怀疑,她一句不知,皇上也不能如何。 而且,严格来说,于飞算是从她这出去的,外人眼里,于飞与她是同气连枝,说她害于飞,也得人相信不是? “于飞现在怎么样了?”熙妃想清楚之后,卷着帕子轻声问了一句。 “小产了,命算是保住了,听说,当时情况特别危急,若不引产就是一尸两命,引产也十分凶险,偏就那魏忍冬本事,不知跟皇上私下说了什么,皇上放着一屋子太医还有几位圣手不用,让她替于昭仪引产,还真让她把于昭仪的命保住了,就她本事出尽了风头。” “女人经得起几回这样的折腾,孩子到底是没了,这孩子没了,既说是有人害的,总要有个说法,照计划行事吧,留在于飞身边的人正好用得上了,皇上不是让苟旬在查吗,把证据送到他跟前便是,都准备好了吗?” 熙妃撑着头,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华妃,你可别怪本宫,这储位之争从来都是头破血流的,能者居之! 皇上在意就在意吧,越在意越好,至于那个屡屡坏事的魏忍冬...她有靖王府护着,动不得她,可她身后还有家人不是。 不过这事还用不上他动手,宫外的事,还有沈家。 “娘娘,一切都准备好了。” “那就去办吧,替本宫更衣,也是时候去瞧瞧于昭仪了。” 只是熙妃做梦也想不到,她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她的朝阳宫了。 熙妃来的时候,其他几位妃子先她一步到了,后宫女人永远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最合适。 “啊哟,熙妃来了!” 华妃看到熙妃,笑着打了声招呼,声音听着明显比平时高扬了些,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倒是本宫来晚了,你们都在,哎,于昭仪现在如何?” 款步上前,苟旬见着凑上去见了个礼。 这会皇上还没下朝,不过时辰也差不多了,想必皇上一会就到了,想着,忍不住瞟了熙妃一眼。 “娘娘,于昭仪眼下还没醒,太医说娘娘小产身子虚,得静养。”意思现在人睡着见不见得都一样,还是别打扰了。 熙妃看了里屋一眼点了点头,“苟总管,本宫听闻,于昭仪是被人害得小产了,如今后宫无人主事,本宫便仗着与于昭仪不同他人的情义多事问问这事,可查出是谁加害于昭仪了?” 的确,旁人眼里,熙妃问一问无可厚非。 “回娘娘,正在查,您放心,皇上有交代一定彻查此事,会给于昭仪一个公道的。” 苟旬拱手小心回话。 “哦,都查着什么了?” 一旁的三妃皆是一脸古怪看向熙妃,华妃上前一步,假装担心的跟着问了一句,“对啊,苟总管,您倒是说说查到什么了?事关龙嗣,可不能怠慢。” “这...” 苟旬欲言又止,几位娘娘都是贵人,此事的确关系重大,还是等皇上来了他再做回禀吧。 “瞧苟总管这般为难的样子,这是怎么了?本宫刚进来的时候,听得魏姑娘好似说了一句于昭仪昨夜熏的香有问题,什么香来着?这宫里用的东西都有记档,苟总管得赶紧让人查查才是。” 华妃一幅关心的样子意有所指,说话间还带着几分难掩的兴奋。 她和德妃是一同进来的,刚巧听了一耳朵,那魏忍冬可是说松雪香有问题,前些天她听说熙妃大气,竟是把皇上赏的松雪香都送给于昭仪了,这宫里松雪香可是有数的,拢共就那么几个人有,太后已经不在了,皇后废了,若是她没记错,就只有皇上和熙妃那有。 当年,她因着这事可没少受气,同样是妃子,凭什么她熙妃独占鳌头,什么好东西她都能的一份,而她就得眼巴巴看着。 不管松雪香是被人动了手脚还是怎么的,反正出了问题总和她熙妃脱不开关系,也不知是谁,使得这一石二鸟之计,真是大快人心。 于昭仪最近大出风头,终于有人忍不住出手了。 “华妃娘娘,此事关乎龙嗣,尚未查清楚之前,奴才也不敢胡说八道,一切等皇上来了再做定夺,现在魏姑娘和太医们还在检查其他东西,几位娘娘若是..不忙,正好在这瞧瞧,也好做个见证。” 苟旬一开口,几人没人有不乐意,都是欣然接受。 “这!!!这粉末..” 突然一声惊呼,瞬间把现场气氛调动起来,不由跟着紧张,这是查出啥了? 这些东西,之前就反复检查过,没问题啊,怎么? “咦,这味道..” 两个太医,接连两声惊呼,大家忙上前验看,一个发现药碗的碗底有些许药粉,里面就有凌霄花的粉末,一个发现于昭仪平日常用的茶叶中发现了凌霄丸的粉末。 一石激起千层浪,于昭仪被害已成事实了。 第532章 惊吓 “王爷,不好了,王爷!” 散朝之后回到王府屁股还没坐热,就被皇宫急匆匆赶来通风报信的宫人个扰了。 “王爷好好的,什么事这般惊慌!” 一旁伺候的见状连忙斥责了一句。 宫人冲着慕容西玥扑通一声跪下,惊恐道:“王爷,不好了,娘娘出事了,皇上让人把娘娘看押起来了!” “什么?胡说什么?” 慕容西玥豁然而起,皇上把母妃看押?听着就不可置信。 “王爷,奴才不敢胡说,王爷快想想法子,有人陷害娘娘啊这是,皇上动了大怒,宫里没人敢劝,娘娘是被去了头戴看押的,王爷!” 去了头戴?去了头戴... 慕容西玥脚下一个踉跄直接跌坐椅上,不敢相信的一直摇头。 “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说清楚!” 一旁随身伺候的也吓住了,去了头戴被看押,什么事会如此严重?这是犯了大事才会如此,娘娘可是四妃之一,在后宫地位稳固,身后还有沈家还有王爷,若非天大的事,皇上不可能这么做。 “是于昭仪,于昭仪小产,皇上让太医们和苟总管查是谁害的,谁知道最后查到了娘娘头上...娘娘喊冤可是证据确凿,娘娘一时无从分辨,娘娘的脾气上来了…王爷也是知道的,皇上本就在气头上,一怒之下,斥…娘娘恃宠而骄,当下就让人把娘娘头戴去了押下去了~人才押下去,就有宫人上去踩一脚,像皇上告状,说当年魏清欢的死就是娘娘指使灵儿姑姑干的,随后又有人告发娘娘……” 宫人瑟瑟发抖的说着,这后宫里,谁能真的干净?娘娘能爬到如今这位置,手里有几条人命是正常的,可偏在这时候一个个被爆出来,这分明就是一场针对娘娘的阴谋,眼下那于昭仪正当宠,事关龙嗣,皇上是真的动了泼天大怒,娘娘这次恐怕要遭殃了。 “行了,别说了!” 慕容西玥从小就在这些权谋算计中长大,听到这已经听出大概了,这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阴谋,只是他想不明白,后宫之中,谁能有这种手段把他母妃陷害的这么彻底。 母妃显然一点反应的时间和机会的都没有,是谁? “除了将母妃看押,父皇可还有别的举措?于飞的孩子没了?现在人怎么样?”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慕容西玥深吸了一口气,握了握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皇上还让人把朝阳宫给围了,任何人不得进出,雅琴姑姑也被带走了,于昭仪的孩子没了,但是命保住了,但是失血过多身体大亏现在还在昏睡,王爷,这分明是有人设计坑害娘娘。” 宫人说得口干舌燥,又急又害怕,他是好容易才溜出宫通风报信的,想想皇上当时的样子他就害怕。 “给他倒杯水。”慕容西玥扭头吩咐一句,随后接道:“你先冷静下来,把整件事的过程给我细细说一遍。” 他当人知道是有人设计陷害,可现在这情况,父皇恐怕不会听人分说,若没有证据证明母妃的清白,一切都是白搭,于飞小产的事实已经造成,命虽然还在,怕也是九死一生。 父皇将于典弄到翰林院,一上来就是三品,肯定是有打算的,办成内阁有一个位置就是给他预备的,只是时机未到。 这个时候,父皇一定会给于家一个交代。 宫人灌了一杯水,迫使自己尽可能的冷静下来,将事情的经过梳理了一遍详细说来。 慕容西玥听后一阵恍惚。 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复杂,这其中竟还有华妃的影子,华妃送的东西发现了致人小产的凌霄花末,而这东西,最后查证是她母妃掉包并栽赃陷害,而且,伺候于飞的宫人也被审出是她母妃指派过来的。 还有什么屏风、画用的药墨也是居心叵测,还有那什么松雪香,经调香师检验,母妃送给于昭仪的松雪香也有问题,虽然香味和御供的无异,但是香是仿制的,这香不仅有催发药墨的功效,还能使人闻后体燥精气旺盛,于昭仪原本就体质虚弱,在松雪香和药墨的双效作用下,会让身体出现假盛的脉象,等到于昭仪肚子越来越大,母体被掏空都不自知,这样就算能熬到足月,这孩子也是生不下来的。 东西是他母妃送过去的,内务府也有记档,无从狡辩,尤其是松雪香,只有她母妃和皇上那有了,而她母妃年轻的时候一手调香名动京都,虽入宫这些年很少碰了,但是此时出了这事,就被人想起来了。 也就是说,不管导致于昭仪小产的凌霄花末是不是他母妃所谓,母妃肯定是对于昭仪动手了,而且用心更为狠辣。 魏忍冬,又是魏忍冬查出来的,她母妃敢送这些在册的东西到于飞那,绝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查出问题的。 “王爷,这事恐怕真的麻烦了,咱们该怎么办?” 怎么偏生在这时候娘娘那边会出问题,这关键时候啊,就说,不管什么女人,总归是眼界太窄了,等将来王爷上位,娘娘要整治水不是捏死一只蚂蚁? 那于昭仪再得宠也就是一时,储君已定,她腹中的孩子能有什么威胁? “你速速回宫,想办法不要让人发现,随时将宫里的消息传出来,试试看,有没有办法和母妃见上,但是不可强求,免得事情越来越糟。” 呼了口气,慕容西玥咬牙吩咐着,是谁在算计母妃,或者说算计他! 裕王?庆王还是谁... “是,奴才这就回宫,王爷一定要想想法子救救娘娘!” 这人是熙妃从沈家带进宫安插在宫里的眼线,平时不在朝阳宫当差,所以这回才能溜出宫通风报信。 “立刻联系东城那位,本王有要事相见。” 此时已是火烧眉毛了,若是他母妃这时候出事,等于他也没戏了,父皇若是真有心让他继承皇位,怎么也会留她母妃几分颜面,也算是保全他。 站在慕容西玥身边的男子是西陵王府的管家,也是慕容西玥的左膀右臂,听得慕容西玥的话却未动,而是一脸为难道:“王爷,每次都是那位联系咱们,咱们...” 说来也是憋屈,慕容郁苏乃堂堂皇子,却好似被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到了关键时候想要联系对方,却是有些麻烦。 “先去发信号吧,等对方消息。” 慕容西玥说完拳头握得更紧,早晚有一天,再无人敢在他面前这般放肆。 魏忍冬...这件事有没有她的事? 第533章 巨变 宫里发生巨变,谁也没想到。 竟然是熙妃要害于昭仪,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两人是一伙的,这熙妃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一直以来,大家都觉得熙妃是个顶顶聪明的,可到底还是脱不开后宫那些手段心机,这于昭仪一起势,她就容不得了。 “听说,不只是于昭仪,还害了好些个,更有一尸两命的,自作孽,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从轻发落怕是不可能了,到处传的沸沸扬扬,不仅仅是事关龙嗣,还有皇家的威望和名声,偏得这时候还有胡菇使团在京都城,这让人看了这么个笑话,熙妃也算是自掘坟墓了。” 忍冬一出宫还没回去就被请到了靖王府。 靖王妃听得消息,心里十分不安,是忍冬查出熙妃送的那几样东西有问题,熙妃现在这般处境,关键就是她发现的那些东西。 那什么凌霄花末虽然是导致流产的关键所在,可是那药墨和香更为让人震惊熙妃的用心之歹毒。 “忍冬,你得防备一二,别忘了熙妃宫外还有个沈家,若是她东山再起,绝不会对你心慈手软的,还有沈家...总之,这件事你已经卷进去了,千万当心。” 这事看似宫妃之间的争斗,可此时可是关乎储位,熙妃落败,西陵王恐怕就完了,这笔账,沈家和西陵王总要找人出气。 其他人的麻烦不好找,魏家无权无势,若他们有心为难,有的是法子。 “王妃,忍冬明白,您放心,忍冬回去之后便会叮嘱家人万事小心,魏家人少,倒也简单。” 王妃想到的,忍冬早就想到了,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皇上要借她的口,肯定也想到了沈家的包袱,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皇上是看着她这还有靖王府,想用靖王府挡在沈家面前,让沈家发难之前也得掂量。 皇上什么都算到了,能利用的也都利用上了,皇上才是这天底下真正的下棋高手。 “也不知郁苏去宣城情况如何,凤景还在查杀害倩儿的人,到现在也没线索,那个陶运开也一直没找到人,忍冬,我昨夜一宿没睡着,一大早又听得宫里发生的事,我这心里慌的厉害,怕是这京都城要出大事,朝堂要出大事。”这身边没个说话的人,王妃心里慌,想着儿子之前说过的,若是遇到事,不妨与忍冬说说,她便让蔡嬷嬷去宫门口等着了。 于昭仪的事,她越想越觉得不简单,都不敢往深了想,总觉得这事和储位之争脱不开关系。 忍冬抓着王妃的手,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王妃本就哀思过重,思虑过多精神有些不济,一直休息不好身体也有些虚弱,再这样下去人哪里吃的消。 “王妃,郁王爷那边你只管放心,不管宣城发生何事,他都不会有事的,您且放宽心,不管京都城发生什么事,朝中发生什么事,都有皇上有朝臣们会去解决,你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回头我给您调配一些安神养气的药丸...” 王妃十分敏感,没错,京都城要发生大事了,熙妃这次不可能东山再起,因为要她命的不是旁人,是皇上。 此时那些幸灾乐祸的,最后都会大失所望,因为皇上杀熙妃,是为了给熙妃的儿子铺路。 这等心思,这等手段,常人都难以想到吧。 只是皇上的这一盘棋里,却要牺牲于飞,现在她总算知道,为何当初于飞会那么快成为皇后。 所有人都说她如何幸运如何好命,却是不知那个后位是用什么换来的。 细细想来,当年慕容西玥登上帝位的过程,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简单,有许多事她并不知情。 越想越是觉得可笑,她以为当年西陵王登基,她算是大功臣,如今看来是她自视过高了,当年为他铺路的大有人在,包括皇帝。 开始她还想着,重活一世,她怎么也要阻了他,把他从哪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拽下来,让后面那些事都没机会发生。 而今...她才清醒,她魏忍冬哪来的自信,哪来那么大的本事。 皇上有心传位,西陵王一心钻营,身后还有高人合谋,这帝位,旁人怎么跟他抢? 心里的那几分不甘心又能如何? 可是慕容西玥不配为君,他真的不配啊。 他为君,对大渊来说是一场祸害。 她该怎么办? 真的要眼睁睁坐视不理,任其发展,如今熙妃的事也有她的一笔,他日西陵王登基,就算他能忘了这件事,沈家能善罢甘休吗? 魏家这条小船经得住狂风巨浪? 难道真的要重蹈覆辙? 不! 不能重蹈覆辙! “王妃,您且安心,王爷说过会早去早回,陈姑娘的事也迟早会水落石出!王妃千万保重身体,忍冬怕家里人听了风声会担心,今儿就先回府了。” 王妃不是一般的深闺妇人,若是京都城真有什么动静,她知道该怎么做的。 “好,你快回去,别让家里人担心了,好似你娘今天要回府吧,你先回。” 靖王妃调整情绪,忙招呼蔡嬷嬷送送忍冬。 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不消片刻,京都城都听到风声了,几家欢喜几家愁。 “消息准确吗?” 尚书院,一直密切关注京都城一举一动的慈君竹听闻也是一脸震惊,她已经将所有的部署都启动了,压在了西陵王身上,偏这个时候熙妃出事了。 越是关键时候,越是事事不顺。 “先生,千真万确,这次熙妃怕是难了,是去了戴被扣押的,怎么办?” 接二连三的状况,让慈心有些应接不暇,方寸已乱心也静不下来了。 “刘莹求见先生!” 这时候,门外听得刘莹一声急呼,平日,刘莹十分规矩,不得通传,绝不会轻易靠近屋门,都是规规矩矩在院子里等着的。 “先生?”这时候她来做什么?慈心也有些急躁,脸色自己好不到哪里去。 “让她进来。” 刘莹这时候跑来,还能为了什么?熙妃出事,西陵王的处境就不好,西陵王如今是刘莹唯一的出路,若是西陵王败了,刘莹这辈子也就完了。 门一开,刘莹就疾步进门,几步上前抓着慈君竹的手,“先生,求求你,一定要帮帮西陵王。” 慈心看着眉头一皱,心想先生果真没说错,再聪明的女人,一旦一心一意扑在一个男人身上都会失去自我。 刘莹有脑子有野心有心机手段,可惜,她是真的爱西陵王。 “你这没头没脑的话,倒让为师有些不知所措了,坐下慢慢说吧。” 第534章 尚书院的对话 “公主,刚才进去的好像是一位大渊的官家小姐。” 尚书院外,一辆普通的马车停靠了一会,马车内坐着的正是胡菇的三公主钮钴铃灵。 身为晚辈,早该来看看自己素未谋面的姑姑,可是一直没脱开身,今儿正好听了一些消息,此时来见见刚刚好。 不过来得有些巧,有人比她早一步。 她们到了门口,正好听得那位姑娘在问门房慈先生在不在,随后便进去了。 “公主,这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驿站那边..” “等不了多久的,瞧着刚才那姑娘一脸急色的样子,肯定是急事,驿站那边不必担心,现在大渊皇室和朝廷应该都忙得很,咱们胡菇使团不去添乱他们就该庆幸了,这会顾不上咱们。” 钮钴铃灵退去一身华服,妆容一变差点让人认不出来,和街上的普通女子咋看之下并无区别。 “姿姿,你说这会谁会来找姑姑?你说那女子是官家小姐,如何看出来的?” 听闻姑姑在大渊颇具盛名备受推崇,这两日打听的情况来看,还真不假。 “奴婢瞧着,刚才那位姑娘说话举止还有走路的步调,都与咱们见过的官家女子一样,与大街上普通人家的女子不同,奴婢打听过,璃月公主有两个女弟子,一个还在大牢里,另一个是大渊前兵部尚书的女儿,叫...” “叫刘莹对吧。” “嗯,还是公主记性好。” “嗯,本宫不仅记得她叫刘莹,还记得她好似与西陵王有婚约,是准西陵王妃,刚才进去的那个若是刘莹,你猜她来做什么?西陵王的母妃刚出事,她就到这。” 看来,姑姑选择相帮的就是西陵王,倒是和皇兄的想法一样。 叫姿姿的婢女小脸一垮,有些茫然的摇头。 “笨丫头,自然是来寻姑姑帮忙的。” “帮忙??”姿姿一知半解。 “姑姑应该是选择西陵王了,所以在刘莹身上恐怕下了点功夫,让刘莹知晓了一些她的‘本事’,本宫猜想着,姑姑应该是看中这个刘小姐对西陵王的一片慈心了。” 想要利用一个女子的痴心,间接掌控这个女子,倒也是可行的,只是这西陵王那样的男人,却是一般女子掌控不了的,这个刘莹也未必有那等本事。 “奴婢明白了,熙妃出事,这位姑娘来找璃月公主帮忙?咦,出来了。” 还真像公主说的,不会太久,这进去也没多大功夫吧。 “走吧,去见见姑姑,你不必进去了,让你去打听魏忍冬的事尽快,本宫要知道魏忍冬所有的事。” “是!奴婢这就去。” 母国使团终于有人找上门了,却不是什么使臣,而是让慈君竹心中有些耿怀的三公主。 茶香四溢,姑侄两相对而坐,该有的问候和客套也都表达完了。 “仅凭一封手谕,就要本宫将这些年在大渊的心血交付,丫头啊,你觉得这事可能吗?” “姑姑这些年为了胡菇背井离乡深入大渊,不管是对父皇还是对胡菇都是功不可没,父皇和皇兄体谅姑姑这些来的辛苦,想让姑姑好生歇歇,姑姑若愿意回胡菇,这次便可随使团一同回去,回去之后,姑姑该有的尊荣一点都不会少,保证姑姑下半辈子荣华富贵在胡菇无人敢招惹姑姑,若是姑姑已经习惯了大渊的生活,也不强求姑姑回去,姑姑后半辈子的荣华,就交给铃灵便是!” 慈君竹端着茶杯的手差点没把茶杯捏碎了,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这丫头才多大,这么大的口气在她面前说话,她的荣华交给她! 她何德何能? 有本事又何必让她把东西交出去,等等,她说..留在大渊交给她? “你要留在大渊?” 接替她潜伏在大渊当细作? 不对,若是如此,应该暗中前来相见,而不是这般大张旗鼓跟随使团,稍一想慈君竹就懂了,“你要嫁给谁?” 原来,她还真是来和亲的,只是她要嫁的人是大渊的未来之君吧,难怪有底气说出那番话。 “姑姑果然如父皇说的一般聪慧过人,只是铃灵也不知自己要嫁谁,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铃灵要嫁的人,必是大渊未来之主。” “哈哈哈哈,好大的口气,丫头,听闻你自小游学在外,才名远播,在胡菇确实有些名声,可这事大渊,你想嫁谁就嫁谁?” 钮钴铃灵放下茶杯浅浅一笑,整理衣摆点了点头,“姑姑可以拭目以待,我若嫁给大渊皇室中人,必是大渊未来之主,除非铃灵返回胡菇,那就另当别论,姑姑,手谕已经送到,是否移交全看姑姑,不过...有件事还是要告知姑姑一声,虽然响山毁了,但是慈穆与父皇多年的手书铃灵都熟记于胸了,铃灵只是不想明抢,毕竟姑姑这些年为胡菇尽心尽力,另外...刚才离开的那个是刘家小姐吧,她可是来求姑姑动用自己在朝中势力在此关键时候帮西陵王一把?她承若姑姑什么?还望姑姑三思而行,西陵王...的确是皇兄心中合适人选,但也只是合适,玲灵瞧着此人颇为不妥,这大渊的储君,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姑姑茶艺精湛,如有机会,姑姑改日可尝尝玲灵烹制的胡茶,铃儿先行告辞。” 铃灵微微蹲身行礼转身离去。 慈君竹静静看着对方的背影突然开口,“手书是陛下的还是黎王的?” 铃灵脚步顿了一下却没回头。 “有何区别?不过姑姑既问了,我还是要告诉姑姑的,确实是陛下的手书。” “陛下是否...病入膏肓?” 铃灵沉默了一下,随后轻轻点头,“是。”说完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姑姑,这些年,你为胡菇做的,不管是谁都不能否认。” 所以,胡菇之主现在是谁,无区别。 慈君竹有片刻的愣神,再抬头,铃灵已经走到门口了,“你有多大本事掌握多少就尽快吧,本宫这撑不了多了,镜府的人已经查过来了,至于大渊储君之争...你找错人了,我被镜府盯上了。” 镜府还没动手,应该是在挖她埋藏在朝中的势力,恐怕最后能留下的十分有限,刚才她应下刘莹,其实是因为知晓西陵王有人帮。 说白了,糊弄几句罢了,装高深莫测她最在行不是吗? “多谢姑姑!” “若有机会我再问你,你相中的储君是谁。” 很好奇,大渊的几个皇子,好像没有拿得出手的,也很好奇,她有多大能耐。 第535章 东城异动 “小姐,你可回来了。” 忍冬刚进府,当归就迎了上去。 “怎么?”府上出事了? “江海等小姐好一阵了,奴婢瞧着他都等着急了,小姐,于昭仪怎么样了?” 魏家毕竟是普通百姓家,消息没那么快,当归还不知道究竟什么情况。 忍冬摇头,提起于飞,她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她稍后还要进宫,于飞暂时躲过一劫,后面等待她的还有重重关卡,这孩子她既然想办法帮于飞留下来了,就一定会负责到底。 “先别问了,让姑娘进去再说吧!” 橘南拉了当归一把让她别问了,瞧姑娘脸色就知道了。 江海在忍冬院子里时不时握拳,来来回回走来走去,看到忍冬差点没冲过去。 “江海!” “魏姑娘,你可回来了,东城那边有动静了,还有金当家的……” “进去说!” 忍冬径直朝着房间走去,现在外头应该是各方都有动静,所以江海说西陵王去了东城,忍冬并不觉得奇怪。 “魏姑娘,西陵王又去了东城,而且去的很急,我刚听了一些宫里传出的消息,这个时候西陵王去东城,见的人肯定很重要。” 一进屋,江海就迫不及待的说着。 “你的人在东城盯着吗?金当家的那里打听到什么?” 忍冬坐下,当归连忙倒了一杯茶水。 “我一早便去了金家,直接见了金当家的,赶巧,金家曾有意将周围几处空置的房子买下来打通,所以仔仔细细打听过,金当家的告诉我,这几处房子,好像曾经接连翻修过,易了好几手,所以具体的主家已经摸不清了,只知道现在住的,有商户、有官门,主家名单都在这,我今天特意去转了一圈,发现几处奇怪...” 江海将东城探听到的情况一一详说,他发现这几处房子看上去朝向不一没有任何关联,但是背街的一侧,竟都能连通,但是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他能看出是因为这几年一直在京都城走街串巷有意注意这些,这才能看出其中的门道。 “...另外,金掌柜的还说,这几家都颇为奇怪,很少与周围的人家有什么往来,其实他一直有留意这几户人家,按说,这些宅子都不小,地段也可以,价格不会低,要卖的话肯定会有风声,也没那么快,可是每次易主都特别快,快到连金家都没掌握到信息就成交了,更奇怪的是,这每次换主之后,这几乎人家表面看着互不相干没有交集,但其实暗中好像是有往来的,但是金当家的说,他也不能确定,只是底下的人看到这几乎人家的小厮有过交集...” 经过经验来判断,这几家恐怕都是一群人,可是能在京都城一下买下这么一片宅子的人,实力肯定不俗,而且用意更是发人深思,因为这片宅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现在西陵王还老往这跑,每次都这般小心,更加说明问题。 “姑娘,我在这几个点都布置了人,若是这几处真的有往来,肯定能盯上,这一次西陵王好想去的很急,所以防守松懈了不少,我们的人跟到了这,西陵王是从这条巷子进去的,下马车步行,但奇怪的是,这条巷子连通的几个出口,都没看到西陵王的踪迹,而这条巷子沿着的围墙都没有门。” 忍冬盯着江海指着的京都布局图眉头沉沉,“也就是说人丢了?凭空消失?” “是的,我来之前,在这个位置,发现有一辆马车从这条街到了这附近,随即也消失了,姑娘,这里古怪啊!” “这里八成改造过,有暗门也不一定。” “暗门?!”江海眸子一转,突然眼睛一亮,“姑娘,这种事乐老爷子最清楚,让他老人家帮着瞧瞧就知道蹊跷了。” 将忍冬一脸不解,江海便解释了一句,他以前听老爷子和他们少主说过,这京都城很多大户人家的宅子在修建的时候会设暗门,以备不时之需用的。 忍冬点了点头,不过现在的关键是那辆随后进去的马车,“江海,这辆马车是这条街出来的?这条街联通...”忍冬低头细看,发现每条主街都能到这,所以分辨不出究竟从哪个方向来的。 关键时候,西陵王着急去见,一定是为了熙妃的事,这京都城谁有这么大本事帮他化解这么大的难题。 这个时候西陵王不去找沈家,这般神神秘秘约见的究竟是谁? 或许这就是西陵王当年继承皇位背后真正的关键人物。 “姑娘!” 忍冬正在沉思,橘南推门而入,小步急道忍冬跟前,低声道:“姑娘,刚得了消息,说是禁卫军把尚书院围了。” 橘南知道忍冬对尚书院那个女先生颇为关注,且上次听姑娘与媛兰郡主也说到过那个慈先生,媛郡主说那个慈先生不简单,没想到... “尚书院?” 忍冬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宫里今日才出了这么大一件事,但也和尚书院八竿子打不着啊,尚书院现在云集各地考生,这个时候围尚书院? “发生何事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奴婢也不知,是王府那边的消息,王妃让姑娘这两天尽量少出门。” “江海,你正好要去乐老爷子了,去打听一下,东城的人继续盯着,最好能弄清楚那辆马车的主人,但别硬来。” “明白,靖王妃既然特意送消息来,姑娘还是稍注意些,暂时在府里呆着,恐怕外头出了什么事,我去打听一下,晚点过来。” “嗯!放心!” 目送江海离开,忍冬沉默片刻之后起身,“走,去找爹爹和祖父。” 京都城风起云涌,恐怕都是围绕储位之争,他们魏家就是普通百姓之家,本来这种大事根本碍不着,可现在不一样。 宫中这一趟,已经把魏家卷进来了,熙妃陷害于昭仪就是这场储位之争的导火索,而她瞧着,像是点火的人。 她之前还是想的太浅了,现在静思她才大概揣测车皇上的用意,皇上宣她入宫,并非因为她的医术,说是相信她,让她查明原因,实则是想借她之手,把靖王府困进来。 这场储位之争,皇上并不想让任何人置身事外。 而王妃视乎明白了皇上的心思,所以京都城的一举一动都第一时间传消息过来,让她这两天不要出门,其实是让魏家的人都不要出门,小心谨慎! 皇上这么做....肯定不是想让朝堂乱,那为何要把靖王府卷进来,想用靖王府对付谁? 皇上动熙妃,究其原因,是怕将来熙妃插手朝政,说到底就是怕外戚干政,忍冬脚步越来越急,她知道了,除了熙妃,皇上还要动沈家。 要借靖王府的手动沈家,而靖王府动沈家的前提是沈家动她,动魏家。 第536章 亮明 “祖父,我早就说过,那个慈君竹有问题!” 消息一出,整个京都城又是一震。 禁卫军突然围了尚书院,说是谋杀太后的真凶找到了,竟是尚书院的女先生慈君竹,这谁能相信? 可是这种消息绝不会乱传,听说证据确凿,被抓的人供出来了,这一想大家才想起,黄琼瑶的确是慈先生的学生,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老国公怔了一下,某杀太后..尚书院的慈先生? “丫头,你说你二叔和她...” 老国公老眼紧紧盯着自家孙女,这件事,他让人彻查过,但结果是什么也没发现。 媛兰缓缓点头,上前扶着老国公,极其认真道:“祖父,实不相瞒,孙女也偷偷查过,也是查不到任何证据,上次城外我遭人暗算,应该就是她干的,虽然我没有证据,祖父,这些年,孙女的名声,她也占了大半的功劳,只是她做事太过谨慎巧妙,这些都没证据,所以孙女说也没用,我知道当年霞姐儿的事您有查过,旁的都可以说孙女是妄加揣测,可霞姐儿的事绝无半句虚言,当时二叔就在场,他...”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被人推下水却无动于衷,媛兰也不知该说什么。 “祖父,您细想想,四哥的事!到现在都找不到他的人,肯定是有问题的,靖王府绝不会胡乱冤枉人,祖父,您该去找二叔好好谈谈了,咱们陶家百年世家,百年的基业啊!” 媛兰还没有说松山的事,这些都还只是她的猜测,她也希望与二叔无关,毕竟二叔姓陶,二叔出事,陶家怎么可能摘得清楚。 “老大,你去把老二喊过来。” 他不是没跟老二谈过,可结果,都是一样,有一段时间,他还刻意让人盯了老二一段时间,盯了二房一段时间,但是都没什么收获。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但爹的总不能太过了,这个儿子,年少时也是才华横溢,当年,他想着老大为长子,持稳谨慎,他继承爵位,家主之位就交给老二,他精明圆润...可是他们的祖父临终前再淡交代,这个家,不能交给老二,父命难为,他也只能照办。 他父亲并非那般迂腐之辈,老二生母虽是一个妾室,但是老二尚在年幼时他母亲就走了,老二一直养在夫人身边,夫人对他并无不妥,还将他记在自己名下,也是府中嫡子了,继承家主之位并无不妥。他当时以为,父亲是因为老二并非夫人所出。 现在看来,未必是因为这个。 其实,小四的事已经让他有所怀疑了... 国公匆匆去找自己的二弟,却发现人并不在府上,他院子里的人也是一问三不知。 “不在府上,他平日里甚少出门,难道又去听道法去了?” 老国公这句话明显是不信了。 “爹,我已经让人去城里找了,爹,尚书院那边,儿子也让人去打听了。”总的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国公此刻心里也是突突的跳。 想着不免看向自家的女儿,如果,如果...这孩子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些年,他这当爹岂不是冤枉了她? 而此时,陶鼎丰正在东城一座宅子里见慕容西玥。 若是以往,这时候他是绝不会露面的,只是这时候,他已经不想也无需在藏了,羽翼已丰的鸟儿,总要展翅翱翔。 “西陵王这么急找我,可是为了熙妃娘娘的事?” “二爷既已知道,本王就不多说了,本王想听听二爷对此事的看法。” 西陵王的确很急,否则也不会用这么急的手段请人过来,这个档口,盯着他的肯定不少,甚至可能还有父皇的人,他频繁出现在这实在危险,可这不是逼不得已吗? 他预感这次父皇不是闹着玩的,他母妃恐怕真的要出大事。 “王爷不必慌张,对王爷来说,这是一件好事!越是这时候,王爷越发不能慌张,但只是表面不慌,面上还是要装装样子的,起码王爷应该进宫去求见皇上,毕竟出事的是王爷的母妃,若是王爷无动于衷,总是说不过去。” 陶鼎丰转着玉珠子,站在院子里并未进屋,他也不知为何,今天出门的时候,总感觉眼皮有些跳,这几天,京都城憋着太多的事,他不能在这耽搁时间,可能随时就会发生什么事。 西陵王听得一知半解,后面的话他理解,母妃出事,他这个儿子是该有所反应的。 但是对方说好事,他实在看不出哪里好。 “还请二爷明示!” 这会没工夫琢磨,西陵王拱手十分诚恳的讨教。 陶鼎丰看向慕容西玥,他来一趟,就是想跟告诉他让他千万别轻举妄动,要不就要坏事了。 “王爷,那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据我推断,这件事对王爷来说的确是好事,但是...还要看王爷怎么看了,若是我推测无误,那熙妃娘娘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有可能沈家也会遭殃。” “什么?”这还是好事?慕容西玥当场就变了脸色。 “王爷莫急,听我把话说完,皇上这时候动娘娘,正是为了王爷您,如果所料不错,皇上心中的储君人选八成就是王爷,王爷,皇上是想替你扫清外戚专政的障碍,沈家根基太深,你母妃..熙妃娘娘,王爷也是清楚的,这些年,朝中多有触及...可能是为了王爷的前程,可皇上看的透彻,娘酿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安于后宫的女人...” 多的不用他说了,这西陵王也不是蠢笨的,否则他也不会选中他。 相反,他骨子里的狠辣,可是完全遗传了他的母妃,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他只要说明白,怎么取舍,他心里定有决断,这点他并不担心。 慕容西玥听罢,忍不住后退一步,此刻脸上的惊慌倒不是假的。 父皇要杀他母妃,正是因为选中他! 一边是他梦寐以求的,一边是他的母妃... “王爷此时切记把握好分寸,不能什么都不做,但是又不能太过,这个度,就看王爷自己怎么把握了,此时王爷不宜久留,我也一样,王爷,下次再有急事联络,不能再来这了,到时候我会让人把新的地址告知王爷,告辞。” 陶鼎丰到这,拢共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说了这几句话就走了。 慕容西玥离开宅子的时候,整个人精神都有些恍惚,随身伺候的人刚才一直没有进去,看到他这样子,也跟着脸色大变。 “王爷!?” “什么都别说了,即刻进宫。” 不过是几步路的功夫,人还恍惚这,可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第537章 发难尚书院 “这么精彩,林叔,你怎么不早点喊我起来?” 一个回笼觉醒来,发生了这么多事,转瞬之间,就风起云涌了。 “也不差这一会,少主,您不是说,大渊皇帝十有八九心里人选就是西陵王吗?怎么...” 素问整了整袖口,眼里也带了一丝疑惑,按说不应该啊! “且看看就知道了,这场立储风波不会延续太久,屈大人他们进宫了吗?” 这个档口,大渊皇帝还敢动手,魄力还是有的。 “进宫了,昨儿只是双方试探的谈论了一下,今天应该正式开谈了。” “嗯,不过胡菇提出的条件,大渊肯定不会答应,双方你来我往,估计还得耽搁一段时间,东境和北疆那边有消息了吗?” 这场合谈两国最后达成什么协议,渊阁不会横加干涉,但是这场结盟必须谈成。 “从上次的消息来推算,东境鹰师应该已经快抵达边境了,北疆那边速度可能会慢一些,应该抵达绿疆草原了,相信大渊也快收到边境传来的消息,两国兵力异动,而且动静这么大,大渊不可能不做防备,与胡菇的结盟也就变成了必要。” 这件事少主倒是不必太担心,两国合谈的结果肯定是他们想要的。 “嗯,走吧,出去看看。” “去哪里?” 素问脚步顿了一下,这是个好问题,“林叔刚才说,西陵王母妃谋害于昭仪的罪证,魏忍冬功不可没?” “...是。” “走,去魏府。” “少主,这...去济世堂还有个看病的由头,直接登门,少主预备找个什么理由?少主,属下问句不该问的,您真的怀疑魏姑娘就是神医的弟子?” 林叔终于问出心中疑惑,少主做事虽然一直都没什么章法,但是从不做无畏之事,这屡次三番的找上这魏姑娘,让他不得不多想。 “林叔,你不觉得奇怪吗?小小年纪,一身医术了得,你也打听过了,她祖父和她爹的医术不可能教得出,她背后必有医术高明者,这拜师学医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连你都查不到她究竟师从何人你不觉得奇怪吗?相信大渊皇帝也查过,结果一样查不到,所以才让她请平安脉,放在自己眼皮底下,不过大渊皇帝敢用也是挺让人意外的!” 这个大渊皇帝的心思,也是十分难以琢磨,比如这次熙妃的事,此刻西陵王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其他皇子眼见着这大好时机,一定不安于室…… “那魏姑娘的确有些古怪,不过要说她是神医的弟子…这…,公子找到了登门的理由吗?”让人有些难以相信。 “本少主说过,只是直觉!况且,本少主对她感兴趣,可不光是觉得她可能是神医的徒弟…你不觉得她有意思吗?” .... 意思少主这般关注魏忍冬,就是因为觉得人家姑娘有意思?他是担心少主真玩过头了,毕竟那魏忍冬与靖王府的小王爷那是人人口中的一对。 “走吧,本少主与魏姑娘也算是相识了,登门拜访还要什么理由吗?林叔不必跟着,去忙你的吧,一定要把那个人找出来了。” “是!” “另外,璃月公主出事,你也关注一下,两国结盟的关键时候,她的身份暂时不宜爆出来。” “明白。” 实在没想到,璃月公主竟谋杀了大渊太后,若是她的身份被证实,胡菇和大渊的结盟基本就完了。 慈君竹早有预感,她隐藏不了多久了,果然,世上没有真的天衣无缝的谋算,她已经算是面面俱到了,可还是出了纰漏。 “先生!怎么会这样?” 倒是慈心还有些接受不了,怎么会这么快,突然之间毫无征兆就直接让禁卫军围了尚书院。 说是黄琼瑶她们招供,她是不信的,黄琼瑶手里不可能有证据,就算知道也只是猜测,而茶儿那边,绝不可能。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镜府的人已经在和院长交涉了吧。”幸好她早有预感把该烧毁的东西都毁了,剩下的,现在也来不及了,她这门外全是禁卫军。 的确太突然,突然到她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好,最要紧的东西都没留下,“我之前交代的话都记住了吗。” “先生!!!” 慈心抿着嘴,满眼的不甘,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连退路都准备好了,很快她们就能离开大渊了,明明镜府的人才有动静,突然之间就直接找上门了。 门外,两个衙役拿着梁宇的手令提人,说是要带去问话。 看过手令守在门口的人不疑有他将门打开。 “有劳二位兄弟,帮忙将人绑一下。” 虽屋里就两个女子,但是她们现在可是谋杀太后的要犯,守卫也不敢松懈,依命上前绑人。 “不要碰..”慈心才开口,刚靠近的两个守卫就倒下了。 慈心一惊护在慈君竹面前,小声低问:“你们是谁?” 来人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慈君竹,“慈先生,二爷让我等来接先生出去,惊扰到先生还请先生见谅!” “二…” 慈君竹眼色微变,这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禁卫军,他…的人竟能到这! “先生还请快些,再耽搁就来不及了。”人一旦被带出尚书院他们也束手无策了,要从镜府将人带走难度大不说,还会损失一些力量。 说话间另一个衙役已经开始脱下两个守卫的衣裳。 “委屈先生换下,再将你们的衣服给我们,一会我们会穿着先生的衣服逃跑,你们再趁追赶的时机从东角偏门靠近,会有人接应先生出府。” 以为是盘死棋,没想到突然柳暗花明。 慈君竹觉得,自己恐怕对陶鼎丰的能力低估了。 而陶鼎丰敢在禁卫军手里救人,她也着实没想到,这已经不是胆大的问题了。 一场混乱,慈君竹如愿逃离被禁卫军层层围着的尚书院,不过随着她的逃离,也证实真是她谋杀的太后,原本还有些学子想要替慈先生讨一个说法,要见到证据才能拿人,这下好了,慈先生直接给出答案了,畏罪潜逃! “这么多人,看不住一个女流之辈,你们干什么吃的?” 皇帝正在和胡菇使团谈结盟事宜,本来就谈的不愉快,得知这消息,火上浇油,差点没撑住。 这个慈君竹绝不是一般人,这一走,断了多少线索?一个女先生能和太后有什么仇,她杀太后的目的必有大谋! 这慈君竹是有多大的本事! 想着,皇帝只觉得头晕目眩,这一次再没撑住,整个人载倒在地。 “皇上!” 一声惊呼,宫里乱成一团。 第538章 阴魂不散? 皇上突然昏倒,皇子们一个个凑在皇帝寝宫,宫妃们殿外候了一群,两国结盟商谈中断,冯首辅和老国公将使者送出宫便赶回了皇帝寝宫。 太医们一个个满头大汗。 “到底怎么回事,父皇到底怎么样了?你们倒是说话啊。” 熙妃刚出事,这会西陵王不敢冒头,眼下底气最足的就是裕王了。 “启禀裕王,皇上只是怒火攻心突然致昏,微臣等已经为皇上用药,稍后皇上应能醒来!”楚太医战战兢兢的斟酌用词,旁的不该说不能说的,一句都不敢多说。 皇上的平安脉现在都是魏姑娘负责,皇上的身体状况,最清楚的应该是魏姑娘,刚才是他替皇上把的脉,脉象十分复杂,皇上的身体状况...也是十分复杂,倒不是说皇上有什么重疾,只是皇上的状况也确实说不上乐观。 可是这些话,他不敢说啊! “楚太医,父皇当真无碍?其他太医都会诊了吗?父皇龙体关乎社稷万不可有半点闪失,你们可清楚?” 裕王盯着楚太医,言语之间已有所指。 “回裕王,微臣岂敢怠慢,皇上的确是怒火攻心,已经服下汤药,片刻之后就能醒来,还请诸位殿下安心。” 楚院首只能顶着巨大的压力将一切扛下来,纵然他无法一下确诊,可是皇上身体的确有异,此时关系重大,尤其是在这时候,绝不能让第二个人再替皇上看诊。 他身为太医院的院首,该他承担的责任他责无旁贷。 其他太医也聪明,这皇上没事最后,若是有事他们诊出来是说还是不说? 万一说了造成什么乱子,他们谁也担待不起。 “父皇没事就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裕王也不好再继续多问,免得惹人生疑,最重要的是楚院首说皇帝很快就能醒过来,纵然心里有想法也不敢妄动。 其实裕王也是面上有底气,心里从昨天慕容郁苏离城之后就一直隐隐不安。 他怕虎营的事败露,尽管暗中让人马不停蹄抄小路赶去宣城了,可他心里依然不踏实。 还好西陵王这边也出事了。 皇上突发状况,皇子公主嫔妃们守在这,纵是老国公和冯首辅也说不得什么,只能默默祈祷,希望一切就如楚太医说的那般,皇上无事才好。 皇上突然当众被气昏过去,魏忍冬听后难免着急。 可是她最近进出宫太过频繁,那道宫门到底不是随便能进的,再加上她此刻若是急匆匆赶着进宫,反而会引人多疑。 “姑娘?!” 江海正在跟忍冬说话,西陵王离开东城入宫的时候,他们就发现那两马车同时从西边的一条街道离开了,但是他的人又跟丢了,马车的主人显然比西陵王这边还要谨慎小心,明明一路跟着没发现什么不妥,可最后马车停在杉树巷的时候里面却是空空如也,也就是说,人是什么时候开始跟丢的都不知道。 “可能一开始离开的时候马车里就没人,不过是掩人耳目的,由此可见,此人行事十分小心谨慎,江海,此事暂时搁置一下,乐老爷子不是说他去瞧瞧再说吗,你现在赶紧出城一趟,去宣城给世子传个话,就把京都城最近发生的事告诉他就行了,他知道什么意思。” 江海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 “辛苦了,江海!”若是没他们,她这真的有些寸步难行。 “魏姑娘又客气了,少主交代,我等在京都一切听从姑娘调派,姑娘实在无需客气,少主叫您一声妹子,那咱就是自家人。” 忍冬笑笑,她也只能是客气一句,事情还是要劳烦他们。 “姑娘!有人找!” 江海刚走,素问就登门造访了。 忍冬收到王妃的话之后,就可以和家里人都交代了,任何人无要紧事最近都减少出门,但是今天她娘要回来,爹爹还是出城去迎了。 “何人?” “是一位公子,下人说他自称素问,和小姐相识。” 小姐交代过,这几天府上一切从严,所以门房也不敢擅自做主将人放进来,人现在还在门口。 素问?那个渊阁的少主,不去济世堂找到家里来了? 此人极为难缠,忍冬自然不想见,可人家既然找上门,今日不见,还会有下一次。 “请到厅堂吧,我稍后就到。” 下人忙转身去请,忍冬回身,稍收拾了一下,团子正在院子里和小丁香玩耍,见到忍冬就挥着手臂要忍冬。 “阿姐...” 现在叫人越发清楚了,他家里人说是很快会过来,可是过了这些天还不见人影,忍冬倒是不急。 “乖,阿姐有事去,你在这玩着,阿姐一会就回来。” “阿姐...抱!” 小团子黏起人来的时候也是个不听话的主,不过他也只黏忍冬。 忍冬的身子哪能抱得起他,入一趟宫,还带着伤口子回来,眼下手臂上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呢。 又安抚了两句这才将小家伙安抚住。 “姑娘,他怎么来了?姑娘还是小心些。” 橘南可是知道那个素问是谁,胡菇来的什么少阁主,在皇宫当着众人的面要姑娘陪他游京都城的那位,没想到脸皮还挺厚,这会干脆直接上门了。 “无妨!” 这种明着来的,她心里反而踏实些,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素问被请进府,十分不客气的坐那等着,看到忍冬笑盈盈的起身。 “魏姑娘!不请自来,还请勿怪。” 忍冬皮笑肉不笑的回礼,“公子既是大渊的贵客,小小魏家岂敢怪罪,不知公子今日登门所谓何事?” 还是直接点吧,咱们之间应该没什么话题。 “魏姑娘当真是个直爽的脾气,在下登门找魏姑娘,自然是求医问药,还能有别的不成,想着魏姑娘来来回回的跑济世堂,倒不如在下直接登门。” 明知自己不怎么受欢迎,却依然神态如常,十分自在的样子。 “莫非是小女子的话公子还未听明白?公子的病,小女子束手无策,公子要另请高明了,至于公子要问的药,既是神医所制,小女子又能看出什么东西来?公子未免太抬举了!” 这人究竟想做什么?这般试探似乎有些过了吧。 忍冬始终站着,明摆着没有久留对方的意思。 “魏姑娘别急,在下这次来,并非为自己求医问要,而是替胡菇的三公主跑一趟,国宴之上,三公主对靖王府的郁小王爷一见钟情,回到驿站便是茶饭不思,知晓在下与魏姑娘相识,便托在下来跟姑娘求一副药。” 第539章 相思病?妄想症 “公子莫要胡说!” 主子说话,但奴才的不该插嘴,可是橘南实在听不下去了。 这胡菇来的,怎么不管男女,一个二个都这么不要脸。 忍冬看了橘南一样,让她稍安勿躁。 看来今天这位少阁主无事不登三宝殿。 “上茶!公子请坐。” 现在她对渊阁多少也有知道了一些,这渊阁既然这般神秘,连天下之争都与他们息息相关,皇上对其都礼遇几分,她魏忍冬不过一介民女,自不能太过放肆。 素问安心坐下,心里暗道,果然是个有意思的,好生沉得住气啊。 当归到是听话给上了茶,橘南则是一脸戒备的盯着。 “照公子这么说,那三公主极有可能是害了相思病。” 忍冬一本正经的应着,好似真的认真给人分析病情一般,听得一旁橘南有些着急,姑娘啊,人家这是明目张胆的告诉您那个公主看上王爷了,她要是跟皇上说要嫁给王爷,两国联姻的大事,到时候就是王爷不肯,也不一定能做得了主。 “魏姑娘这么说,那可能是吧,不知魏姑娘可有良方?” 素问饶有兴趣的盯着忍冬,这个女人越相处越发觉得有意思,难怪郁小王爷对她情有独钟。 突然间,素问想起夜里他们二人漫步京都城的背影。 恰逢乱世,这两人真的能相携到老吗? “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这相思病其实也就是心病,多是求而不得...三公主不是寻常女子,悲春伤秋怕是不会,三公主这相思病只有一方可解...” “哦?还望赐教。” 忍冬看向对方,端着茶敬了一下,不急不缓的喝了一口才再次开口,“橘南,准备笔墨,我念你写。” “是!”姑娘真要替那公主开方治相思病? 素问也是一脸好奇略带几分兴味,他也想知道,她能开出个什么方子来。 “白芍、当归、茯苓、白术、熟地、山药各一两,山萸肉、丹皮、泽泻、柴胡各一两g,薄荷半两g,合欢皮、夜交藤各二两。水煎服,每日1剂,求而不得其实也是一种妄念,此方专治妄想之症,将方子给公子,若是公子不方便,随后让人抓了药帮公子送到驿站亦可,公子...这诊金和药钱不知跟谁收取比较合适?” 忍冬说完还笨证据的问对方要诊金和药钱。 橘南写完回过神,眨了眨眼看着笔下的方子,妄想症?!吞了下口水,甚妙!姑娘这方子实在合适。 素问嘴角抽动,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专治妄想症,若是他把药和方子送到公主面前,再把话带到,不知三公主什么反应。 这女子,当真是厉害啊笑里长刀,倒是很护食啊,可她难道真的不怕? 毕竟三公主国宴之上有言在先,若是看中了谁,就是两国联姻的大事了,这魏家的背景他已经清楚,她这胆量哪里来的?靖王府和那位郁小王爷给的? 她应不是那种仗势之流才是。 “姑娘的药方颇妙,这诊金和药钱...姑娘给谁看病,自是看病的人出,在下出行在外,囊中羞涩啊!” “橘南,让人捡药送往驿馆。” “...是!”真送吗? “公子,药方已开,公子若没别的事,小女子家中尚有点事,恕不远送。” 既然公子是替人家公主来跑腿的,如今事情办完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魏姑娘有事,在下不好耽搁,那在下就直言了吧,在下今儿来,其实还有一件事!” 忍冬知道,对方来肯定不是为了给三公子求什么药方的,不过他也算是告诉了她三公主的意图,这种人不屑于说谎,也没必要。 所以她刚才那个方子才会开的不那么客气。 “哦?!公子莫不是还要替别的什么人求医?” “姑娘说笑了,今儿来,是真心求姑娘帮个忙,帮我看看,这位药,姑娘时候能制。” 又是药?莫不是依然没死心,还想试探? 不过这次素问拿出的盒子,并非她师父的双玉葫芦盒,而是一个玉制的盒子。 通体通透,泛着盈盈光泽,这玉就是几位难得的。 “还请姑娘过目。” 忍冬尚未答应,素问便将盒子打开,瞬间从盒子里冒出一股凉气。 “姑娘若是能帮我制出此盒中的药,我便告诉姑娘一个秘密,如何?” 秘密?忍冬没有做声,而是小心打量起玉盒中的药材,对方也是大方,直接将盒子递过去,让忍冬接了细看。 扑鼻而来的异香已经让忍冬有些把持不住了。 对天下奇珍药材,身为医者,都很拒绝。 尤其这看似透明的药膏里,粗略闻着就有好几种稀世药材。 接过盒子,却被盒子的温度惊的缩了下手,差点把玉盒摔了。 “忘了告诉魏姑娘,这是寒玉,加上一直放在我身上,所以格外凉些。” 寒玉,难怪了! 忍冬对玉器了解不多,只是大概知道有这么一种玉,极其难得。 “这里头的药是...” 光是这晶莹剔透的凝胶状就很难调制,再仔细闻,忍冬脑海里开始冒出一堆的药材名字,这些药材提取本就不易,再要调制成这样的膏体,肯定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的,她在制药方面,技艺并不理想,师父的制药本事还没来得及教她呢,但是光看着她就知道难。 “听闻姑娘会换颜术,此药和姑娘的换颜术有异曲同工之妙,用它制成的人皮面具带上之后,就是最厉害的易容高手也瞧不出端倪来,身子摸上去都没有接缝,但是有一点不同的是,这药不像换颜术能一直保持,它只能维持一个月左右,叫幻容膏,不过它能随时用,比换颜术方便。” “幻容膏?” 忍冬强忍着心底深处的惊诧,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表现正常,又是师父的药。 该死的,这家伙还在试探她,她到底哪里露了破绽,还是说他知晓什么,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试探她。 “没错,不知姑娘可能制出来?” “闻所未闻,不知公子在何处得了这种妙药,闻着就知这配方十分精妙,选用的药材种类十分多,其中不乏名贵药材,这东西,一般人可用不起啊,这等膏状的药,小女子也没怎么见过,就算有方子,小女子的制药水平恐怕也有限。” “哎,那就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小女子也想一试,但是这药太金贵了,小女子试不起。” 一副十分可惜的样子紧紧盯着盒子里的药。 “听闻姑娘府上有位制药颇为厉害的郎中,集思广益,姑娘不妨试试,若是姑娘成了,在下或可告知姑娘一件有趣的事,前阵子,在下正途径西北,与靖亲王有过一面之缘...” 第540章 什么秘密 “靖亲王?”忍冬握着玉盒的手一紧。 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开始嘀咕了,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 “没错,靖亲王,在下见到靖亲王的时候,靖亲王可是好好的,据目前推测的日子来看,靖亲王好似在我离开之后的第二天就开始发热证了,而在下在见到靖亲王的当日,正好见到了这个,这东西可不是寻常能见到的,魏姑娘您说是吗?” 捡到的? 忍冬心里已经明了对方要跟她表达的意思,他是在告诉他,靖亲王死的蹊跷,能对王爷下手之人必是亲近之人。 至少是王爷十分面熟的人。 而这个欢容膏就是关键所在。 “这就是公子所说的秘密?” 忍冬再次端详手中的药膏,这药膏不是用师父的药盒装的,但的的确确是师父研制出来的,当然,也不排除别人也做出了这样的药膏。 可是师父说过,他研制出来的这些宝贝东西,都是秘方! “不完全是...我知道的秘密,和这药膏有关,当然,也可能和靖亲王的‘热症’有关,姑娘贵人事忙,在下就不打扰了,若是姑娘改日得空能领着在下游一游京都城,在下定是深感荣幸,告辞!” 这次走得倒是干脆了,却给忍冬留下满腹的疑虑。 人一走,忍冬几乎小跑的回到自己院子翻出一本小册子,这小册子十分秀珍,上面只有一排排细细的针孔,忍冬又翻出晶石镜对照看着,这是她根据师父留下的那些药,用针刺的方式将药名记下,药她已经藏好了。 没有…怎么会没有? 她明明记得师父跟她说过的,虽然没见过,但是幻颜膏三个字她记得清楚。 师父并未多说,只大概说过。 师父有个习惯,每研制出一种药材,就会用盒子收藏起来,因为每个盒子都有一个极薄的夹层,这个夹层里就放着药的配方,而这个夹层无法打开,除非把盒子毁了,没有任何机关,只是在做盒子的时候小心开凿的,一般人也想象不到。 所以这位少阁主那日给皇上的药,其实方子就在盒子里,师父做事十分细致,如何服用肯定也在方子中都注明了。 只是世人不知罢了。 她绝对没有漏登,这册子上没有,就说明师父所制的幻颜膏并未留存,对...师父那些木盒子也无法保存幻颜膏。 忍冬想起那个寒玉盒子。 关于这药的秘密...那是不是和师父有关,那个少阁主还说和靖亲王的热症有关! 也就是说,靖亲王的死,他一定知晓什么情况。 “当归,去请乌先生来。” 要知晓对方的秘密,要知晓她想知道的事,就得先把这幻颜膏制出来。 “奴婢这就去。” 虽然靖亲王的事,郁苏说暂时不查了,但是真相可能就摆在面前,让她无动于衷实在太难,况且,这事还关系到师父,即便明知对方目的不纯,她也不得不上钩,对方这是将她捏得死死的。 乌先生还没来,宫里的宫人先到了,皇上醒了,第一个召见的就是她。 这一下,又让众人对魏忍冬倍感迷惑。 这个毫无背景的女子,究竟什么能耐,能在短短数月的时间里名动京都城。 “魏忍冬?!” “是,将军,就是这个魏忍冬,害得娘娘现在陷入困境,之前娘娘就让人递了消息出来,让咱们找个机会收拾魏家。” 一个小小的魏家,竟让娘娘亲自叮嘱,可见这魏忍冬已是娘娘心中之刺了。 沈原平沉着脸坐在椅子上,这个姓魏的女子,他其实也有关注,无法不关注,最近发生的事,桩桩件件,都与这个女子脱不开关系。 “魏家好说,现在关键是娘娘,西陵王此刻可在宫中?皇上见了吗?” 西陵王之前进宫,他们正在与胡菇使臣商谈结盟事宜,皇上没有召见西陵王还好说,若是此时依然不肯见他,那事情真就严重了。 去戴看押,这是后妃犯了重罪才会如此对待。 出事之后他就去西陵王府了,但是西陵王不在王府,所以到现在他还没见着外甥一面。 “将军,皇上刚醒就召了魏忍冬,其他人一概暂时不见,说是要静养,将军您先别急,熙妃娘娘在宫中根基稳固,便是让人抓到些把柄,皇上也会酌情处理的,那毕竟是娘娘啊,宠冠六宫...”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宠冠六宫,这件事情况不对,今日与胡菇使团商谈结盟的事,皇上竟没有留下本将军,那会后宫的事可还没发生,不对...不好!皇上怕是早有有心要动来那娘娘了,如此,西陵王的处境也十分不妙,难道皇上心中已经有了储君人选,是谁?裕王吗?” 沈原平突然相通关键所在,一巴掌落在腿上,正好落在自己负伤的大腿上,眉头一皱嘴角一裂,刺啦一声倒吸了口凉气。 “快,快快给宫里的西陵王送消息,就说本将军有急事相见,一定要尽快。” “奴才这就去,将军您一定要稳住啊!” 被沈原平这么一说,刚才还信誓旦旦的下人瞬间吓的脸色刷白。 旁的都不打紧,雷霆雨露皆系于君。 若真的是皇上想动娘娘,那就真的不好了。 这里惊魂未定,别人那也在抓紧时机。 裕王此刻正在宫中等候召见不好抽身,但是一番安排却已经在布置了。 他们要成大事,身边肯定有些有本事的人。 裕王的人兵分两路,一路去往宣城,一路在京都谋划,熙妃这可是一个天赐良机,只要此时再把沈家给拉下马,他慕容西玥还有什么可争的? 平日就握着一些把柄等候关键时候发难,谁手里还没张底牌? 只不过要将偌大的沈家拉下马光凭他们手里的东西还不够,还得加码,尤其是在这关键时候,要给沈家致命一击才行。 所以,这算盘就打到了魏家身上。 熙妃的事算是魏忍冬揭发的,东窗事发,沈家气急败坏对魏家动手,魏家现在的处境最是微妙,此时若是对魏家动手再栽赃嫁祸给沈家,或者干脆把沈家牵扯进来,到时候事情搞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以慕容郁苏对魏忍冬的看重,此事定不会善罢甘休,再加上皇上这边...沈家还能有翻身之地? 同样的,沈家完了,西陵王也就完了。 那裕王大业之路最大的绊脚石也就没了。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关键,那就是他们父皇的身体究竟如何。 这恐怕也是一个最大的变数。 第541章 借一步? “民女拜见皇上,皇上...” “过来吧!”皇帝靠着床,闭着眼,此刻它任何人都不见,是因为他突然当众昏迷,而且是在这个时候,一个不好就要出大事,所以他必须思虑周全了。 忍冬起身,恭敬上前放下药箱替皇上把脉。 之前是谁替皇上把的脉?皇上已经服过药了,尚书院发生的事她也听说了,怒火攻心,皇上这身体最忌这个。 这样最容易伤及根本! “说吧,到底怎么样?” “回皇上,还是那句老话…” 皇帝双眼一眯,摆了摆手,“朕非圣人…朕只想知道,朕这身体还能撑多久!” 忍冬收回的手停顿了一下,以前,她每次都能很坚定的回答不会伤及性命,但是这次… “皇上,身体易伤不易养,这样伤下去?民女纵是神医在世,也无良方,皇上身体状况目前来说,还不至于像皇上想的那般严重,但确实也伤到根本了,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已经是药力无法控制的了。” 之前,她给皇上的药,只要皇上不像今天这样动大怒,还是能尽量控制,现在她的药已经没用了,也就是说,皇上以后可能还会出现当众昏厥的事。 “朕知道了,不为难你,若是有人刻意打听,你便放出消息,大意便是朕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你应该知道该怎么说...既然进宫一趟,正好去瞧瞧于昭仪吧,你是女子,多少方便一些,好好...看看。” 最后这句话,是因为愧疚吗? “民女遵旨!” 忍冬收拾药箱的时候,盯着药箱眼神停留了一下,最后从箱子里把拿出一个瓶子,迟疑片刻还是双手奉上了。 这是强效救急丸,是她从师父药盒里拿出来的,一共也就十来粒小丸子,藏药的时候,她特意分装了几颗。 本没想着给皇上的。 “这是什么?不是说药已无用了吗?”皇帝说话的气息都有些虚。 “皇上,这是救急用的强效药丸,若是下次...遇到这类情况,身边有人及时让皇上服下药丸,皇上应能立刻醒来。” 说心里话,她真舍不得,可是此时是关键时候... 皇帝看了忍冬手中瓶子一眼,伸手接过,别有深意看了忍冬一眼,最后点了点头,“你是个不错的,退下吧。” “是!” 忍冬拿着药箱起身,皇上这次召她进宫,是为了散播消息,皇上的确身体状况不好,可有时候,假亦真真亦假反而欲盖弥彰了。 此时有异心之人一旦得了信,一定会有动作,这些人都会落入皇上的圈套之中。 只是眼下京都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上真的能掌控一切吗? 门外,老国公也是心绪不宁。 一边忧心皇上的身体,一边担心家里,听得慈君竹逃走的消息,不知为何,他心里莫名开始紧张。 “诸位皇子,老国公、冯首辅,敬老王爷,皇上有请...西陵王暂且留步。” 皇上终于肯召见了,大家赶忙躬身而入。 唯独西陵王孤零零站在那。 这边忍冬在众人的偷偷打量下退出了皇上的寝宫朝着于飞的寝宫而去。 “这药你留着,暂时能瞒过宫里请脉的太医,皇上此时定是无心关注太多,你找个恰当的时机,请命出宫回府静养,皇上会准的,出宫之后,我在替你好好调理,你在宫外不能久留,你身子瘦,小心一些,到月份大的时候才会显出来,到时候再想法子...” 至于她身边的人,忍冬相信不用她太过操心,以于飞的才智必能应付。 “这次你卷进来...千万要小心,我担心会有人利用你做文章,储位之争本你与毫不相关..” 于飞抓着忍冬的手,一脸苍白卧床看着忍冬。 “多思无意,你放心,我自会注意,你现在不宜伤神,这孩子命硬,这番折腾都没事,说明命不该绝,你好好养着,我先走了。” “当初答应你的事,我一直记着,如今加上这孩子的命,我也记着了,以后但凡你魏忍冬有事,我于飞义不容辞,皇上有话,许我后位!” 于飞紧紧抓了一下忍冬的手,经此一遭,让她明白了一件事,进了这皇宫,就没有退路可说。 其实她早就明白的,只是从前,无心于此。 现在不一样了... 忍冬一时无言以对,她从于飞眼里看到了一抹异样的光亮,她只希望于飞将来不要像黄皇后熙妃那般。 不过她始终愿意相信于飞的。 忍冬出宫的时候,皇上也遣散了所有臣子和皇子,至于西陵王,皇上依然没见。 众皇子见着,不免心中波澜起伏。 “老国公!国公爷。” 陶府的管家伸长脖子在宫门口等着,看着人出来急不可待的迎上去。 一看管家神情,父子俩对望一样赶紧上了马车。 “二爷回府了。” “走,立刻回府。”老国公一声令下,马车急速而去。 “老国公这是府上有客吗?” 往日出宫,老国公还会和大家虚寒两句,今儿可是走的匆忙了些。 敬老王爷捏着胡子站在马车旁嘀咕了一句,一旁同行而出的冯首辅也跟着看了一眼,在宫里的时候就发现老国公有些出神,“王爷,咱们也回吧。” 门口,忍冬坐在马车里,有意让车夫慢点让这些大人先行。 大臣们身后便是皇子们,一群皇子中,此刻的慕容西玥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西玥,父皇不见你,也是一时正在气头上,你放心,便是你母妃有事,父皇也不会怪到你头上,等父皇身子好些自然就召见你了,本王还要去招待胡菇使团,就先不陪你们了,告辞。” 裕王抖了下衣袖,精神抖擞的和大家打着招呼,还特意宽慰了慕容西玥一番。 可大家听着又是另一番意思了。 刚才他们的父皇当着众人的面指派裕王为首,领衔礼物招待胡菇使团。 这种事,按照惯例,若是国中有储君,那便是储君出面的。 看着裕王意气风发的离开,其他皇子也都各自离开了,只有西陵王步履缓慢,不时回首看向皇宫内。 “走吧。” 忍冬看着都走得差不多了,放下车帘吩咐车夫启程。 马车才走了没多远,就被慕容西玥策马拦住了。 “奴婢拜见西陵王,不知王爷...”橘南挑开车帘下得马车恭敬行礼。 慕容西玥静静盯着车帘看也没看橘南一样,“魏姑娘,可方便借一步说话?” 第542章 君王之心 “不知王爷何事,男女有别,多有不便,王爷有事但说无妨。” 意思要说,便在这说吧。 什么男女有别,不过一句借口吧了,也算是明着拒绝。 慕容西玥看向马车内挑帘而望的女子,第一次见她是在资鉴考试的时候,短短几个月,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魏姑娘,本王可曾得罪于你?” 当着车夫和橘南的面,慕容西玥竟也没有回避直言出口。 得罪?这辈子倒也说不上。 “王爷何出此言,民女与王爷并无交集,何来得罪一说,折煞民女了。” 忍冬低头回话,再抬头对上对方的目光,眼里风平浪静。 “是吗?为何本王从第一次见到你,便觉得你不太待见本王?” 忍冬眉头微微一动,有这般明显吗? 西陵王,你所作所为,如何能让本姑娘待见你? “王爷言重了,想必王爷此时应是忙不过来,民女便不打搅王爷了,民女告退。” 忍冬说完直接放下帘子,她也不知西陵王突然拦下她的马车说这番没头没脑的话意义何在。 是因为熙妃的事? 抱歉,她也只是皇上手中的一枚子,不过是将她所发现的事实陈述了一遍而已,熙妃算是咎由自取。 王爷若是想将这笔账算到她头上,她也无话可说。 “王爷,这个魏忍冬就是不识好歹,王爷屡次释放善意,她仿若无赌,到底是攀上了靖王府这样的高枝...” “闭嘴!” 慕容西玥一句话没说,他身旁的随从先看不下去了。 “回府!” “...王爷,沈府那边已经来了几道急信了,沈将军让王爷出宫之后立刻相见,他已先一步到府上等着王爷了。” 随从一直守在宫门口,这时候,沈家也不敢冒险在宫里传消息。 “既是舅舅找,那边快回吧。” 皇上这个时候单单没有召见慕容西玥,要说他心里一点想法没有怎么可能? 只是他不能表露出来罢了。 现在他脑海里回荡的都是陶鼎丰的话。 父皇要他母妃的命,正是因为父皇想要立他为储,他该不该信?若是信,现在他只要一遍遍请求父皇相见,其他的什么也不能做,越做越错。 可若不像陶鼎丰说的那般,他就失去了最佳反应的时机。 刚才也瞧着了,裕王在这时候领了差事,替父皇招待胡菇使团,这便是替天子行事。 宫中,皇上半躺在床榻上不在强装健朗,看上去好似一下苍老不少,精神也萎靡了一些。 瞧着不光是被气的,倒真像是招了病。 “都出宫了?” “是!”苟旬躬身回了一句,寝殿里就剩下楚院首和他,其实他心里也是乱了方寸。 “朕想清静清静。” “微臣、奴才告退。” 楚院首和苟旬纷纷后退不敢再留,寝殿里瞬间空荡荡的,四下无人,皇帝坐直了些,眸色一变轻道了句:“出来吧。” 没先到寝殿中还藏了一个人竟无人知道。 现身的人正是将皇上气昏过去梁宇。 “说吧。” 皇帝简短一句,梁宇一脸愧色跪下回话,“臣一一细问过,他们拿的确实是臣的手谕,臣的章子都是随身携带,只有在更换衣物或是沐浴的时候拿下,事发之后,臣便查了有机会能在这两个空档接触到章子的人,其中最可疑的便是臣的...夫人。” 梁宇说完眼睛眯了眯,他能在皇上面前说出来,此时便是十有八九。 实难启齿却... “既是家务事,朕便让你自己处理了,这次拿人已是十分突然,对方不可能做得这番充足的准备,必是早有防备,同时也说明慈君竹或是救她的人早就知道事情要败露了,都说天子脚下藏龙卧虎,果不其然啊!响山那边的火也差不多了吧,你的人一直在那守着,可有收获?” 皇帝的精神头明显比刚才好了不少。 “臣..定会处理好,将功折罪,皇上..响山那边火势太大,还是无法落脚,现在只能在山下周围搜寻,此事正要跟皇上汇报,属下在山下一出极为隐蔽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山洞,应是炸山以后露出来的,口子很新,从残痕之中,找到了一片尚未焚烧殆尽的残片…还请皇上过目!” 递上来的是一片锦布残片,小小的一角上面每字,只有一个残章的留存。 “皇上,这种锦布十分罕见,非我大渊之物,而是胡菇皇室专用的锦罗,用来书写不散墨,不易沁水遇火也不易燃起,所以这么大的火还能留存一角,还有那残章还待进一步核查,但是这章用的红泥…是金沙红泥,这种印尼…一般都是…”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说了,这种泥他比别人都熟悉,是御用的泥!皇帝行章批文专用的。 如果属实,响山就与胡菇有关了。 他大渊的国土之上,一边跑来合谈,一边暗中鬼鬼祟祟! “朕到要看看,胡菇究竟想要做什么?” 说着,捏着残片的手紧了紧。 “皇上,胡菇此次前来合谈必有所谋,那个慈君竹...恐怕也与胡菇有所牵连!” “怎么说?”皇帝立刻厉目而问。 “启禀皇上,臣在她的院子里发现了几套茶具,打听之下得知这位女先生平素好茶,对各种茶艺都颇有研究,茶具也是一应俱全,但是臣仔细看过之后发现,其中有一套茶具看似最干净用的最少,实则磨痕最多,也就是说,这套茶具她应是用的最多的,而这套茶具就是胡菇人点茶所用。” 这就有点欲盖弥彰了,由此可见,其实慈君竹最喜欢的是点茶,但是不想让人知晓。 茶艺算是雅事,这有何隐瞒的? “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除去这些,她还是杀害太后的真凶...” “是臣失职,还请皇上治罪!”梁宇再次跪着匍匐在地。 “哼!且记着,若是找不到人,到时候你梁宇...的脑袋不够顶罪的,去,以查逃犯之名,对京都城一寸寸搜,把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都给朕找出来,动静大些也无碍,他们几个也给我盯紧了,宣城那边一收到扬继光的消息立刻禀报....” 说到这皇帝语调一变,低头搓着手指闻到:“可弄清楚了,靖王府的人为何出现在响山?” 梁宇身子几不可查的抖动了一下。 这些年来,这是皇上第一次真的让查靖王府的事。 难道说靖亲王死了,靖王府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已经发生改变了吗? 不敢深想,自己还一身骚呢。 第543章 出事了 也难怪皇上起疑心,这些年来,靖王府的一切在皇上面前近乎透明。 唯独这次响山的事,皇上知道,靖王府并未说出实情。 而慕容郁苏没有详说,是因为此事说来就牵扯出忍冬,或者说牵扯出她师父。 有关忍冬师父之事,慕容郁苏觉得不简单,所以他暂时选择隐瞒。 此事无关朝政,靖王府也不算是对皇上对朝廷不忠,因此慕容郁苏并未太过在意。 可是君心难测啊。 “小姐,小姐!” “当归?停车!” 忍冬在马车内听得当归的声音,连忙挑开车帘,看着当归在人群中朝着马车提裙狂奔而来,嘴里大声喊着,神情慌乱。 “当归!” 马车一停忍冬冲着当归喊了一声。 当归看到忍冬直接扑向马车,“小姐,快回府,快回去,老太爷他..” “祖父怎么了?” “老太爷被人伤了,出了好多血,夫人也受了吓...您快回去!” “陈叔,快走!” 橘南一听没有多问,一把将当归拉上马车,吩咐车夫赶紧回府。 “小姐你别慌,夫人和老太爷吉人天相一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您千万别慌。”橘南没问当归发生了什么,着急宽慰着忍冬。 这到底怎么回事? 最近怎么这么多事,没一天安生的。 “当归,说,到底怎么回事?”忍冬如何能不慌,那是她至亲之人啊,可是她也知道,此时绝不能慌。 她特意叮嘱了,大家无事不要出府,老太爷是知晓轻重的人,难不成是上府行凶?可是府上有王府的暗卫啊,还有,怎么娘正好就碰上了。 “济世堂..济世堂的伙计..”当归刚才跑了一路,气喘又害怕,一时间说话打结。 “深吸一口气,好好说。” 忍冬此刻一脸冷峻,当归深吸一口气,总算是好了些许,“是济世堂的伙计上府,说是医馆来了一位病人情况很严重,乌先生正好在府里等小姐,有人上门求医,钟掌柜的没法子,只好让人来请乌先生,老太爷想着小姐随时可能回来,免得乌先生来回跑,就自己去了...外边发生的事奴婢也不知具体情况,只知道那个病人死在济世堂,家属就说是老太爷治死了,争持之下就拿刀砍老太爷,正好老爷接着夫人回来路过济世堂看到了...” 当归把自己所知道的尽可能表述清楚了。 “祖父和娘现在如何?” 这么巧?忍冬第一反应就是绝不可能,还有,她不是吩咐过了,医馆这几天不问诊吗? “老太爷出了很多血,乌先生正在帮他治,夫人...夫人受了吓,马车又被撞了一下,直喊着肚子疼,暂时没见红,老爷在给夫人治,老爷不知小姐何时出宫,已经让人去请了胡老先生和楚老爷子。” “再快些!” 忍冬听得心惊肉跳,恨不得一步到府上。 “当归,那砍伤老太爷的人呢?可报官拿下了?” 当归连连点头,“当时就有人出面了,是一直守在咱们院子里的那些人,要不是他们,老太爷恐怕现在...” 世上,没有万无一失,忍冬知道,即便有暗卫在暗中护着魏家的人,却难保不会出现差池。 若是有心人静心布局,敌暗我明,不可能每次都能防得住。 祖父!娘! 你们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橘南,一会你去找一趟李晃,让他帮个忙,砍我祖父的人暂时不能出事。” 忍冬拿出慕容郁苏给的玉交到橘南手里,橘南收下重重点头,她知道姑娘的意思。 魏府门口发生这么大的事,这消息自然不胫而走。 “老爷,这事当真不会有事吗?如今这魏家可不像从前啊。” “正因为如此,咱们才要先下手为强,以魏忍冬那个小丫头的医术和本事,将来这京都城还有咱们佟家的立足之地吗?裘家这时候断了咱们的货源,先不说御供的药怎么办,裘家没了咱们的牵制定是一家独大,咱们佟家若是再没了裕王和德妃娘娘的佛照,还能撑住吗?再说,这次熙妃出事,西陵王受到牵连,储位是别想了,咱们佟家只能照着裕王的意思来,听说,皇上今天当众昏厥,宫里传出的消息,怕是不太好,若是裕王成为储君,将来登基,咱们佟家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别忘了,那裘家可是一直贴着熙妃娘娘的,要怪就怪这魏家风头太劲,又和熙妃结下了梁子,这时候让人拿来做筏子,也是自找的。” 佟靖仁一脸阴狠的坐在书房听着奴仆的汇报。 “老爷说的极是,谁知道裘家会突然来这么一招,不过现在熙妃倒台,裘家以后在宫里也没靠了,那魏家这时除了也好,若是让那个魏忍冬知晓,当年她姑姑的事咱们也...正好,免得夜长梦多,就是...这事是不是要跟大老爷打声招呼?” 佟靖仁连忙抬手,“免了,大哥担着一个圣手的名号,心里总装着几分什么医德,这事若是让他知晓,免不得又要唠叨,你没发现吗?最近总是听他提起那个魏忍冬,瞧那意思还有几分欣赏,告诉他别坏了事,扶疏那孩子就是总跟着他学,如今这性子才绵软了些,眼里只有医术,旁的都装不下,这偌大个佟家,光靠医术撑得住吗?就那这次裘家的事来说,断了供药,大哥能配出来吗?还不是得我来想法子,总说裕王不是为君之相,可如今看来,大哥的眼光也只是如此。” 眼下几位皇子,裕王才是最有希望的。 他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佟家。 “奴才明白了。” “你去盯着些,真是可惜了,留了一口气,我这心里总不太踏实,魏忍冬那个小丫头的确古怪,还有魏府新来的那个坐堂医生,弄清楚来历,医术的确了得,如今济世堂的名声一天胜过一天...” “奴才去盯着些?要不再想想法子,上头可是说了,动静要越大越好,最好弄出条人命,其他的不用咱们管。” “现在再动手恐怕是没机会了...” “老爷,那个被抓的不会...” “哼,抓了也没用,药效早就过了,什么也查不到。” “老爷高明,奴才先去盯着。” 一场阴谋,将他人生死轻描淡写,这样的人,竟是医药世家的家主。 药能治病,也能要命!或许佟靖仁早就忘了,他当初为何学医吧。 第544章 谁害的? “大姐!” 玉竹近来懂事不少,可她到底只是个小姑娘,此刻已经方寸大乱,哭得脸都花了。 “别哭了,祖父现在如何?” 五竹泣不成声,只是一个劲摇头,拉着忍冬往老太爷院长里跑。 丽娘也在老太爷这边。 两个屋子外都是人,忍冬提群大步冲进去。 刚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忍冬!” 子乌站在床边看着冲进来的忍冬,看着忍冬凑近伸手拉了一下。 “别急,伤口已经处理了,但是这一刀伤得太深了,老爷子年纪又大,出血太多,身体受不住人人暂时昏睡的,药我已经用了,伤到了骨头…” “祖父…乌先生,祖父的伤,可有性命之忧?” 伤得重可以治,不怕,祖父没事的! “暂时…没有,我在这看着,你放心,夫人那边虚惊一场,动了胎气现在已经稳住了,多亏了楚老爷子和胡老爷子帮忙,你别慌,你自己身体也不是很好,别急出个好歹来。” 忍冬走近蹲下身搭上老太爷的脉搏。 “辛苦大家了,我去看看娘。” 确定老太爷确实暂时性命无忧,看着老爷子紧闭的双眼和身上的绑带,忍冬收手握了握拳。 “去看看吧,这有我。” 乌先生面色沉沉点了点头,老爷子这一刀虽然暂时性命无忧,但还得再看,并未完全脱离危险,药效过后,还得看老爷子的状态,这两天肯定得寸步不离的守着。 丽娘这边受了惊吓动了胎气,好在养了这么久,身体底子好了很多又处理的及时这才没大碍。 “娘没事,你别担心。” 丽娘靠着床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拉着忍冬,想让忍冬安心些,“冬儿,这次多亏两位老爷子帮忙。” “魏夫人言重了,虚惊一场平安就好,夫人和老太爷都得好生养着,我们就不打扰了,明儿再来瞧瞧。” 这家里突然发生这事人家家里够乱的,他们就不添麻烦,差点闹出人命了啊。 “家里这..手忙脚乱的,招呼不周,辛苦二老爷子,他日二位府上有什么事,只管开口,魏家一定力所能及。” 魏庭仁亲自送着两位老爷子,忍冬也跟出来相送,刚才只有乌先生和爹肯定忙不过来,的确该好好谢谢两位老爷子。 “别送了,都熟门熟路了,快去照看老爷子和魏夫人吧。” 两位老爷子出了院子就不让送了,忍冬也不客气,招呼云伯送得两老出去,转身就喊了钟掌柜问话。 “那死去的婆子呢?” 钟掌柜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详说了一遍,“...小姐交代了,这几天医馆不问诊,可咱们济世堂毕竟是医馆,人抬到了门前不让进去也不合适,谁知道...那婆子也一起被官府抬走了,小姐,老太爷只是诊断了一番,尚未用药,怎么就能把人治死,那婆子抬进济世堂的时候看着情况就不好,面色蜡黄显然是久病之人,开始想着拿婆子的家人是想讹人,老太爷分说不清就让人去报官了,谁知道那男的突然发了狂一样突然夺了一把刀就朝着老太爷...是我等没保护好老太爷!” 钟掌柜说着又是一声重叹,气得一巴掌落在大腿上,他已经及时扑上去了,却是没来得及还是让老太爷挨了一刀。 “那婆子是什么病?在济世堂呆了多久?周边可有人知晓患者是什么人家?家住哪里?” “这...说是从城外进来求医的,老爷子诊后还没来得及详问病情就死了,前前后后约半个时辰左右,那婆子进济世堂的时候的确是活的,我亲自瞧过,伤老太爷的自称是婆子的儿子,高大壮实蛮不讲理,就说是老太爷害的,说他娘就是闹肚子,老太爷说病人脉象微弱体寒虚热肯定不光是闹肚子...那男的就说老太爷是庸医,之后就吵闹起来什么也听不进去。” “钟掌柜刚才说那个男子是突然发狂的?你仔细想想他当时的细则,还有,他夺了谁的刀?这么巧旁边就有人提刀等着?” “死了人,那男的又囔得很大声,不少人围着看热闹,那刀...好像就是从他身旁之人手里抢的,小姐这一问...小姐,当时场面太乱了,没看得太仔细,好像是个男的,可能是附近的贩子,哦对了,是一把菜刀!那男的脾气好似很暴躁,但是夺刀砍向老太爷的时候却像是发了狂一样。” 忍冬把所有细节都问了一遍,听完之后交代钟掌柜,这两天暂时关门歇业。 家里交代了一声,便出门去向官衙。 “姑娘,李侍卫亲自去了一趟官衙打招呼,王妃也听说府上的事,让小姐有事尽管开口,王爷不再府上,她在。” 橘南办完事赶回来,正好赶上忍冬出府。 这京都城现在有点风吹草动就人尽皆知了,慕容西玥刚入府就听到信了,不过此时他没心思关注这个,魏家不管是倒霉也好,还是被人陷害也罢,暂时都与他没关系,那魏忍冬不识好歹,让她知道知道这京都城就算是傍上靖王府也不一定就从此安泰的。 “王爷!” 沈原平起身几次了,看到慕容西玥面色大步上前,左右一看,慕容西玥立刻会意让人都退了下去。 “舅舅是为了母妃的事吗?” “王爷,皇上不肯相见吗?” 沈原平直接问了一句没有拐弯,这都火烧眉毛了,沈家以后的荣辱皆系于此。 说到这,慕容西玥脸色也十分难看,摇头默不作声。 “糟了,王爷皇上恐怕真的要动你母妃,咱们必须尽快想法子,还有一件事急需跟王爷商量,恐怕已经有人对咱们下手了,今天魏府出事,那个死去的婆子是...我们沈家曾经的奴仆!” 一句话,不用沈原平多说,慕容西玥瞬间明白了。 “这是想把沈家和本王踩死!” 好阴狠的一招,这是要让魏家或者说让靖王府误以为是沈家报复魏忍冬,如此不仅会进一步触怒父皇,很有可能还会把靖王府给牵扯进来。 是不想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 “没错,不用细想大概就知道是什么人干的,无非那几个,王爷,这储君之位若是...恐怕以后..”也就没有以后了,这已经是生死之争了。 “舅舅,你在朝这么多年,以你对父皇的了解,你觉得父皇能看中裕王吗?” 慕容西玥不时回荡着陶鼎丰的话,父皇做这一切,真的是以防将来外戚专政?真的有意立他为储吗? “王爷,现在已经顾不得皇上的想法了,咱们得赶紧想法子救你母妃脱离困境,目前只是看押,还有机会的。” 第545章 查 “老二,你又去听道法了?” 老国公匆匆赶回府,直接就去了陶鼎丰的院子。 老国公和国公进去的时候,陶鼎丰正在打坐,听得脚步声面色平静抬眸起身,像是久等了一般。 “爹,大哥,坐!” 坐?此时老国公如何坐得下,一脸认真的盯着自己的儿子打量,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二弟,你出门做什么去了?”国公沉不住气,这都啥时候了。 “大哥,难不成我如今去做什么都要跟府上报备一声,再说,我还能去哪里?喝茶听曲罢了。” “老二,小四究竟在哪?他现在牵涉的是命案!” 老国公沉身以对,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陶鼎丰,似是想要看穿对方一般。 “爹都找不到那孩子,我能有那么大能耐?爹,你们今儿这来势汹汹,到底想说什么便直说吧。” 陶鼎丰转着手中玉珠子,自己先转身坐下了。 “你有多大的能耐,老夫现在是真的不知道,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尚书院那个慈君竹到底有没有往来,媛兰那丫头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当年霞姐儿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国公能问出口,就说明他心里已经是信了八九分了,尽管他不想信。 霞姐儿可是老二的亲生女儿,他不敢想象他的心有多狠。 陶鼎丰对上老国公的目光,片刻后低头一笑,转动玉珠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幽声开口,“爹,这么说,你是相信媛兰那丫头了的话了,不管爹信也好不信也罢,凡事讲究个证据,爹若是没证据,便不要打扰我打坐了。” “二弟,你怎么跟爹说话的?” “就这么说啊?”陶鼎丰口吻一改常态,脸上和善的眯笑不复存在。 老国公身子一晃,倒不是因为陶鼎丰的不敬态度,而是他从老二的眼里看出了一些东西,怕是媛兰那丫头说的都是真的。 “走!” 老国公知道,想从这个儿子嘴里问出什么话几乎是不可能了,他现在只盼着,慈君竹逃跑的消息和他无关,否则,整个国公府都要被他牵连进去。 “爹慢走,对了,爹,您老人家年纪也一大把了,国事操劳,家事也要担心,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其实,到了这个年纪,安于家中养老,或是择一处清净之地修身也不错,咱家在城外有个不错的庄子,何必如此操劳!” 陶鼎丰的话让老国公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大步离去。 还没出院门便迫不及待的吩咐,“老大,你速速去查,这些年二房名下的产业都有哪些,他每次去道观修道,都是哪几家,平日和什么人有往来,还有..还有小四,去吧媛兰喊来。” “老爷,老爷子和大爷走了。” “老头子可是比我那大哥精明太多,就算没证据,也开始怀疑了,人都安顿好了吗?” “老爷放心,先生已经安排妥当了,另外响山那边一切顺利,那残片这会估计已经到了皇上手中,还有先生藏哪套茶具…宣城那边也都安排好了,就在今夜…目前一切都在老爷的掌控之中,老爷,老爷子开始怀疑了恐怕要着手查了,咱们是不是要…” 陶鼎丰手一抬摇了摇头,“他也该知道了,很快这大渊江山都要变了,你去联系一下族中的几位叔爷,就说,陶家家主该换个人当当了!” “奴才这就联系。” “宫里可打探清楚了,皇帝得身体状况究竟如何?苟旬在皇帝跟前近身伺候,不会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吧?” 陶鼎丰似是不太满意。 “送出消息了,说是皇上对他也不是事无巨细都让他知道,不过从诸多迹象表明,皇上的身体的确早就出了状况,就是魏忍冬看诊之后,这次是突发状况,他第一时间叫了太医,虽然咱们的太医没能插上手,但是从那个楚太医的反应和皇上的情况来看,十有八九不太乐观。” “这个老家伙,那就是天助我也,要不等到储君定了,为让储君早日登基我还的费心去算计皇帝的命。” 一句惊天之言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从对方口中说了出来。 国公府这边波澜乍起,城中刑部府衙内也在上演一出戏。 “陶大人,民女无意干涉衙门审案,但家中祖父被伤,民女来过问一番总没问题吧?” 刑部尚书陶大人亲自面见,足够重视了。 “哪里,应该的,便是靖王妃不派人来打招呼,魏姑娘想见见行凶者也没问题,这人被抓来之后就这样,坐在那发呆,问什么也不说,只喊着他没杀人。” 这案子,本来交由刑底下的衙门就行了,但是现在这个魏家可不能说是普通人家,刑部看在靖王府的面子上也得重视几分。 刑部的规矩忍冬知道,堂堂尚书能亲自带他入牢房已经算得上破例了。 她现在不能碰那男的,出点什么事刑部和她都说不清楚。 但是从面相来看,这男子眼神有些涣散,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样,其他的看不出异常,更看不出是会发狂杀人的主。 “有劳陶大人了,不知死者尸体在何处?” “魏姑娘来的及时,现在尚在刑部停尸房,仵作应该验看完了,回头就要拖走了。” 是不是被治死的,总得验看才能纷说这案子,毕竟起因就是这老婆子的死。 到停尸房的时候,尚书大人竟也亲自跟了进去。 仵作见着大人亲自前来,急忙跪下行礼将这婆子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 “根据现在询问的结果和尸检情况来看,魏老郎中确实只是对其进行了正常的诊断,并未用药,也未动其身,但是此妇尸身也没瞧出患有重病的迹象...” 意思这人应该不是治死的,但是这妇人的确死的蹊跷,没有重病,为何抬到济世堂就死了? “可询问过这婆子的其他家人?时候有什么隐疾?” 进都进来了,尚书大人总要说上几句。 “回大人,已经核实过了,这对母子是童年镇的,京都城还有门亲戚,据亲戚说,这婆子之前身体都挺健朗,没事就进京来会会老姐妹,喜欢串门,未曾听说过有什么病,哦对了,这婆子早年在沈家当过下人...” “沈家?” “童年镇?” 显然,忍冬和尚书大人都听到了关键,只是两人的关注点似乎有些不同。 弄得底下的人一时间不知该回答谁。 第546章 疫病 “两位前辈,劳驾,能否借你们的工具用一下?” “魏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这魏忍冬的胆大,尚书大人是见识过的,敢敲国钟的主啊,可这是一具尸体,难不成她要亲自查看? “陶大人,忍冬可否亲自验看一番,倒不是不相信刑部的仵作,只是听两位前辈说这婆子死的蹊跷,忍不住想要瞧瞧。” 尚书大人好人都做了,没道理到这驳了面子。 反正眼看过了这婆子的死与魏老爷子无关,这记录都记好了,她要看就看吧。 真实的,一个女子家家的,怎就与旁人这般不同。 “姑娘,您..当真要看吗?” 两位仵作对这位姑娘也是略有耳闻,却是头一回见着真人,却是看上去比同龄人老练许多。 可到底是个女子,不说是个女子,一般人也不愿意碰尸体,都嫌晦气,就连他们这些从事仵作行业的也连带避之不及。 “有劳!” 忍冬实际行动说话,人已经走到了停放尸体的扳架前。 两位仵作连忙看向自家大人,见对方点头这才将工具奉上,心里也好奇,这个小丫头到底要怎么看,这仵作和行医毕竟还是有区别的。 很快他们就呆住了。 他们吃饭的家伙,在人家小姑娘手里耍的顺风顺水的。 这一看就知道肯定是碰过的啊! 这... 个个一脸惊讶的看着。 “没想到,魏姑娘还懂得...验尸..之道。” 尚书大人看着瞠目咋舌,也是受了些许惊吓,靖王府的小王爷到底啥癖好,怎么会中意这么一位姑娘。 见着死人都不带眨眼的,还敢对这尸体上下其手,这满京城的确是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女子来。 “陶大人,快带大家出去,你跟我立刻进宫一趟,所有到过这的人,暂时都不要出这个院子,另外,之前与这婆子尸体接触过的人也都赶紧找到,不要让他们四处乱窜,把这房间关着。” 果然是... 刚听到童年镇三个字,她心里就惊了一下。 可是时间对不上,有关童年镇的事应该是在西陵王立为储君之后发生的,怎么会是这个时候? 可是这婆子的症状她太清楚了,不用细看,虽然是一具尸体,她也绝不会看错,当年她和师父一起琢磨了好久才确定的病症。 “进宫?” 陶大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唱的是哪一出,还有,这魏姑娘说的这一堆话什么意思? “对,尽快进宫面圣,陶大人,快,晚了任何人都担不起。” “魏姑娘,面圣可不是小事,还请姑娘明言。”他这尚书大人总不能因为她一句话就与她一起进宫见皇上吧,总要知道为什么吧? 再说,好巧不巧,他与那尚书院在逃的女先生同名,皇上今儿就被气晕过去,见着他万一又想起这茬又惹怒皇上,他陶君竹可担当不起。 以前别人拿他的名字和那女先生说事,还是一桩美谈,现在,他可是一点关系都不想沾上,再加上…今儿这案子,可是有说头的。 刚点到关键处,这魏姑娘怎么是没听出重点还是没听明白? 关键在沈家! 事关重大,忍冬没功夫与他周旋,出了院门将捂鼻的帕子解开,直接冲着对方道:“陶大人若是不去民女不勉强,但是民女的话还请大人千万记着照做,若是出了什么事,陶大人真担不起。” 忍冬说完转身便朝着院外大步走了出去。 留下一脸愣神的陶君竹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大人..这...” 陶君竹迟疑片刻吩咐一声,让他们暂时按着魏姑娘的话做,等他回来再说,这意思是要跟着一起进宫了。 “橘南,你先别过来,你仔细听好我说的药材,让钟掌柜全城采购,对了,我大舅送我娘回来的,刚才在府里没见着,你去问问我爹,尽快联系上大舅,让他京都城附近收购我说的药材,银子只管使,我进宫一趟很快就出来..你快去..等等,还有...童年镇,罢了,先这样。” 让靖王府去处理童年镇的事不妥当,况且也不差这一时片刻,她进宫之后,皇上自有定夺。 “奴婢请说,奴婢记着。” 橘南的记性还算不错,所以忍冬才让她去办事。 她要的药材不多,就那么几味,说完之后就朝着马车而去,直接让车夫下车,她自己来架车。 “小姐,我来。” 忍冬看了当归一眼最终点了点头,其他人她尽量避开,可她身边总要有人搭把手。 “魏姑娘留步,魏姑娘!” 陶君竹不算苗条的身材,小跑追出来就有些气喘了。 “魏姑娘,还请如实告知!” 忍冬也没啰嗦,“陶大人上车吧。” 陶君竹抿唇硬着头皮跟着上了马车,当归这丫头驾车还算稳,直接朝着宫门方向而去,好在这各处衙门离皇宫都不算太远。 “陶大人,那婆子可能死于疫病。” 这一句话可把陶君竹吓傻了,当下就白了连,十年前宛阳城的一场疫病,他至今都记得,那会一份份奏报送回京都,一座城的人几乎都死绝了,虽未亲临,却是至今的难以忘记。 那会,谈疫色变,就连远在京都城的人老百姓都是人人自危,只要是宛阳城方向来的人,都赶走了,后面干脆不让进城,宛城周边的百姓更是,居家迁徙,整个宛阳城成了一座死城。 十年过去,好容易才缓过来一些。 “魏..姑娘,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这可是京都城啊!京都城有疫病,她可知意味着什么? 忍冬凝神而望,郑重点头,“十有八九!” 陶君竹身子一软险些瘫倒,刚才,刚才他就进了那停尸间,距离那婆子的尸体就几步之遥,还有这魏忍冬,她动过那婆子,那他们...天啊! “陶大人冷静,这疫病虽然厉害,但只要发现的早,防范的早,是可以控制的,陶大人,我已经让丫头回去备药了,回头给您送一副,不过民女劝陶大人还是暂时不要回家了。” “魏姑娘能治??那太好了,魏姑娘,真的能治?” 要真是疫病,她能治吗? 此刻陶君竹是真的慌神了,死亡面前,才是真的人人平等。 “放心!” “那...那咱们..现在面君合适吗?” 这要是他们给染上了,去见皇帝岂不是.. 没想到陶君竹这会还能保持一份清醒,忍冬思虑了片刻,“无妨,一会马车直接进宫,到了二宫门,咱们不下马车,禀明情况就是。” 意思让皇上到二宫门处来听她坐在马车里禀报? 第547章 让皇上来见 “魏忍冬?” “是,魏姑娘持靖王府玉牌乘马车入宫,此刻在二宫门候着,让宫人传话说是...要陛下前去听禀。” “她是疯了吗?” 别说皇帝,所有人听着都是一个表情,这要是别人,赵邝世就做主将人乱棍一顿了,当然,怕也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可对象是魏忍冬,赵邝世斟酌再三,最后还是麻着胆子来传话。 希望魏姑娘不要坑他啊! “启禀皇上,魏姑娘说...” “她还说什么?”皇帝这次显然是真来气了,的确,此举太过胆大妄为。 赵邝世脖子锁了下,拱手再次壮胆开口,既然传了,那就都说全吧,“魏姑娘还说,事关百姓,事关京都城生死存亡。” 娘啊!这魏姑娘啊! 最好真的是有天大的事,否则他赵邝世也要跟着挨罚了。 要不是因为这句话,他也不会硬着头皮来传话。 这句话的确有些重,重得皇帝都不能随意借话,眼神愣直了,勾勾的盯着赵邝世。 “你...没听错?” “臣不敢。”这话他敢乱传,当时可是反复问了一句。 “走!朕今日就去接见一下魏忍冬!” 皇帝起身手一伸,示意宫人伺候穿衣,苟旬抖着手招呼宫人一起伺候皇帝更衣。 皇上现在是卧病在榻,魏忍冬这是要皇上带病去亲自出到二宫门去接见她? 魏姑娘啊魏姑娘! 事关京都城的生死存亡,这得是多大的事,难道和储位有关?还是和刑部陶尚书一起来的,究竟因着何事,这事他必须第一时间弄清楚,将这消息传出去才是。 旁的消息他都不用管,只要至关重要的消息。 要不然,这些年即便兢兢战战的,也早就被皇上怀疑了,即便如此,皇上对他这个近身伺候的这么多年的大总管依然是不完全信任的。 他苟旬不能说不忠心,他并不是谁的什么人,只是...有人出得起起要的价,他便透点消息出去。 不过这些年,他可没有真害过皇上,就算是皇上这次病情,那也是皇上自己不加掩饰了,他才送了消息出去,之前他虽然有所猜测,但一直都没给出准信。 “皇上驾到!” 托忍冬的福,陶君竹也体会了一把驱车入宫的感觉,不过这感觉实在说不上好。 尤其是此刻,直接在马车里跪下了,可到底还是他在车上皇上在下面。 “民女魏忍冬拜见皇上!” “臣陶君竹拜见皇上!” “事关百姓,事关京都城的生死存亡,说吧!” 皇帝盯着马车,在一众宫人的注视下就那么盯着,所有宫人都是胆战心惊的,马车帘子依然紧闭。 这马车里的陶大人和魏姑娘这是向天借了胆子不成? “启禀皇上,民女在刑部一个婆子的尸体上发现疫病,有人在京都城死于疫病,死者从童年镇入京,在京都逗留了多久民女不知,去过什么地方接触过什么人也要速查。” “疫病?!” 这下,皇帝身边的人都吓傻了。 苟旬的脸一下就白了,他知道,这魏忍冬可不是个无的放矢的。 赵邝世也是眸色生变,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皇帝身子一晃,不可置信的盯着马车,“你是说疫病?” 这没荒没灾的,怎么会发疫病? “是皇上,民女接触过那婆子的尸体,陶大人也在场,所以不便面君,也只能这般进宫,还请皇上降罪。” 这一下,宫人们本能反应后退,这会不说人家胆大包天了,暗暗庆幸这魏忍冬思虑周道。 “魏忍冬,朕再问你一次,你可能确定?” “回禀皇上,十有八九,兹事体大,民女发现便第一时间入宫禀报了。”基本上就是,但是和她之前知晓的疫病有没有其他差别,她还得细看。 毕竟很多事的时间轴都对不上了,很多事也发生了改变,她不能把话说得太满,她知道,她是可以留在刑部进一步确认,但是她不敢耽搁时间。 疫病一旦爆发,死伤在所难免。 “苟旬,通知太医院,即刻派遣太医前往刑部,确诊之后速速来报,陶君竹,你速回刑部,刑部所有接触过尸体的头都不得离开刑部,赵邝世,即刻去查那婆子入京之后都去过什么地方,一定要查的清楚仔细,传旨城卫...杨继光立刻动身前往童年镇,带朕旨意,以缉拿要犯为由,即刻封查童年镇,严禁进出,去唤老国公和冯首辅入宫,还有户部的黎炳生。” “是!” 事关疫病,还真就像魏忍冬说的,事关生死,事关百姓。 “魏忍冬,你也先随着回刑部吧,你家里的事,朕已知晓了,此事过后,让刑部依法处置,家人现在如何?若有难处尽管开口。” 皇帝这会还能想着问一句忍冬的家务事,足见重视。 马车上的陶君竹暗道,自己对这魏忍冬客气三分看来是对的,只不过他现在满心都是疫病,自己现在都性命攸关了,也顾不得去钻营这些个事。 这次魏家的事... 皇上开口了,刑部肯定是要测查的,当初听得那个婆子曾经是沈家的家仆,他心里就打鼓了,这事若是和沈家有关,也就是与西陵王有关了。 他陶家与庆王已经被扯到一起了,这储位之争,陶家想要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 如今能顺手将西陵王踩死,他也乐见其成,富贵险中求,据他观察,西陵王始终是储位最有力的争夺者,裕王如今锋芒毕露,最后如何,还真不好说,庆王不一定就没机会不是吗? “暂无性命之忧,劳皇上记挂了,疫病紧急,忍冬先行告退!” “去吧!” “臣告退!” 马车急匆匆来又急匆匆走,这一趟让整个京都城都陷入另一个状态了。 “魏家出事,刑部异动!疫病?林叔,此事非同小可,你速速去一趟童年镇,一定要弄清楚是不是。” “好,少主,这疫病不同寻常,此时对大渊来说,可是要命的。” “谁说不是...” 驿馆之中,听得消息的素问也收起了笑,脸上少有的沉重,这趟大渊京都城之行,很多事都出乎意料。 那个璃月公主竟然逃了,谁帮的她? 能帮她的人,或许就是他们一路追查的那个人,那个在幕后操纵几国动荡居心叵测之人。 天下变数已成定局,但不是什么人都能左右的,这是渊阁的分内之事,就不劳旁人代劳了。 第548章 暗杀 宣城 宣城和童年镇都离京都城不远,入夜,慕容郁苏这边就收到消息了。 已经确定就是疫病。 虽然经历封锁消息了,但是消息还是走漏了,京都城此刻已是人心惶惶。 “王爷,魏老爷子和魏夫人暂无性命之忧,但是魏老太爷年长,听说伤势不轻,恐怕要遭罪了,又碰上这疫病,济世堂暂时封了也好,生得在出事端,就是魏家老太爷,若是重伤之下再染上疫病可就麻烦了。” “不会有事的,她能第一时间发现疫病,说明她对这疫病有所了解,肯定有法子的,你不是说她已安排人收购药材了吗?” 慕容郁苏此刻就在虎营外,一边看着营地动静,一边与凤景长空说着话。 “郁苏,京都城最近事情频发,总觉得要出大事,你也要做些准备,消息不是说,那个婆子之前是沈家的家仆吗?怎就这么凑巧,整件事仔细停下来就有诸多漏洞,恐怕是情急之下的计谋,并不算太周全,但是很直接,那老婆子死了,死无对证,那婆子的儿子那只要审出一句与沈家或者西陵王有关的话来,此时无疑是致命一击,恐怕还不止于此,沈家和西陵王都不知如此莽撞,就算他们对魏姑娘不满,也会先忍一忍的,这倒像是借刀杀人,好在老太爷和魏夫人没有性命之忧,要不然....” 想想就知道这事会闹得多大了,就魏姑娘那性子,能善罢甘休吗? 这幕后之人也不怕把自己给玩进去。 “不仅如此,刑部陶君之之前就与端王有些往来,现在与庆王是姻亲,不管他帮着谁,只要抓到一点把柄,都会把西陵王往死里拉,正好熙妃出事,大好时机啊!” 时局变幻,无非都是为了那个位置。 只是那个位置只有一个,他们挣得头破血流,最受受损的终是大渊社稷。 他倒是希望这场储位之争能尽快结束,不管最后谁上位,有皇上把关,不至于太离谱就是。 关键是这场疫病,来得太突然了,希望不要太严重,不要蔓延开,希望是她发现得早,那还可以控制,除此之外,他还担心有些个不知五六的,趁乱生事。 “我知道你现在想尽快回京,可扬继光刚调走,这里你必须坐镇,已经查出虎营确实与裕王有往来,此时更应该盯着。” 明知虎营有问题,皇上是不会让他这时候回京的。 “凤景,你不觉得,虎营今日换防有些问题吗?” 凤景借着微弱的夜光看向前方,这乌漆嘛黑的,换防有问题他也看出来了?“再如何,裕王也不会选择咱是这时候动兵吧?” 慕容郁苏点了点头,还没到那份上,裕王应该不至于,而且,明知他在宣城的情况下,那除非裕王不是想要储君之位,而是想直接反了。 可是一个虎营还做不到。 “王爷,若是不放心,属下去瞧瞧便是。” “嗯,长空你去看看,速去速回。” 小心谨慎总好,此时不能给京都城再添乱了。 “放心吧,你刚才不也说了吗?她肯定能有法子的。”凤景知道,郁苏面上看着平静,心里却是十分担心,疫病不同于其他啊,魏忍冬还亲自接触过。 还有眼下魏家的情况,的确让人有些忧心。 “济世堂门口,有人故意引开暗卫,所以才让老太爷被伤,还有那个尚书院的慈君竹,之前听忍冬说过,晋国公府的媛兰郡主似乎对她很没好感,甚至好像有仇,那慈君竹可是盛名在外,媛兰郡主八成知道些什么,此人能在禁卫军和镜府的眼皮底下逃跑,一定是有人相帮。” 若是她自己真有这么大本事,就不会被镜府的人围了。 “谁有这么大本事?” “世上有本事的人多的事,凤景,京都城我不放心,你速速回去吧,如果有空档,去见见国公府的那位郡主。” 碍于媛兰的名声,凤景眉头皱了下,不过郁苏开口,他还是会抽空去见见的,毕竟...能跟魏姑娘扯上交情的女子,应该不至于像传闻中那般才是。 “那我这就回京,这里离京都近,你放心,有什么消息,会及时传给你。” “好...” 两人正说着,突然对面营地一片通亮。 “怎么回事?”一下亮了好多火把,没听说晚上军营有什么安排啊。 “走,看看去!” 这么大动静,肯定不寻常,两人还没靠近,就听得一阵马蹄声。 “大晚上兵马出营?看方向,好像是京都城的方向,该死的,应长河好大的胆子,竟敢擅动兵马!” 慕容郁苏脸色难看,是因为听动静就知,这是出动整个虎营的兵力了。 这大晚上的,应长河总不是拉着整个虎营练兵。 “郁苏情况不对,你要不要给京都城发消息?” 这他奶奶的,真动兵啊? 裕王这是要反? “先去看看再说,一旦发了消息,虎营就是谋反,这罪名太大,这虎营上下,可是几万兵马,先弄清楚再说。” 凤景皱眉跟上,他担着这风险,是不想把几万虎营士兵给坑害了,可若真是反了,他贻误时机要是造成不可预想的后果,他也担不起啊。 哎! “驾!” 策马加鞭,慕容郁苏直接冲着虎营兵马而去,但是一群黑衣人突然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 “何方宵小,敢拦本王的去路。” 慕容郁苏策马拔剑,动手之间给凤景打了个暗号,让他赶快突围出去拦下虎营问个清楚,这些一出现,他越发觉得虎营之事有问题。 “郁王爷,你自己非要走夜路,那就怪不得咱们不客气了。” 黑衣人中,为首之人说完这一句,直接一声令下,黑衣人瞬间将慕容郁苏和凤景包围了。 凤景一个口哨,周围也出现了一群人。 但是对方不计代价直攻慕容郁苏。 “凤景,别管我,他们在拖时间!快去拦住虎营,虎营有问题。” 打斗的间隙,慕容郁苏照着机会交代了一声。 凤景一边还击一边摇头,“这些人,招招狠辣,不光是要拖时间,还想要你的命。” “快去!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 “王爷!” 长空还没靠近虎营就发现情况不对,赶紧折返,回来一看自家主子被一群黑衣人围攻,忙加入战斗。 “长空来了,凤景你快走。” 凤景咬牙,“长空,保护好王爷,我已经发了信号,增援的人马上就到,千万不能让王爷有事。” 第549章 拦路 “拦着他!” 凤景一动,对方发现就黏了上来,由此可见,刺杀慕容郁苏是不假,但是拖住他们去拦虎营也是真的。 凤景武功高强轻功又好,若是有意逃不纠缠的话,一般人真的很难拦住他,对方眼看着拦不住,便转念专攻慕容西玥了。 估摸是无奈之下想着顾一头。 可是慕容西玥也不是他们想杀就杀的,他自己身手就不错,加上长空还有暗卫,一时半会连近身都难。 但是对方招式的确狠辣,存了必杀之心,这些人应该是早就盯着他们了,一是为了杀人,二是为了观察他们的行动,等着这关键时候出手。 “王爷,咱们的人很快就到了,这些人下手够狠的,死了好几个人还不放弃。” 长空一直护在慕容西玥周围,见招拆招,眼看着前面虎营的大部队还在朝着京都城方向一路急驰,这大晚上的,马蹄声和脚步声交杂着,让人忍不住心惊胆战。 凤景奋力朝着大部队追赶,虎营的兵马也在快速移动,靠近看会发现,所有的士兵都是甲衣一身准备齐全,肯定是事先就准备好的。 “应将军请留步!” 凤景扯着嗓子喊着,此时他这般做其实并非明智之举,搞不好会被这几万兵马射成马蜂窝。 听得异动,立刻有人传禀了策马在前的应长河。 应长河一身铁甲勒马停步,却未让大军停步,只是自己停下,身边几位副将一脸戒备拔剑候在一旁。 “阁下何人,唤本将军何事?” 应长河嗓门洪亮,朝着奔来的凤景问话。 “应将军半夜行军是为何?虎营没有调令,不得私自行军应将军身为一军之主,难道不知道吗?” 凤景一手策马,一手拿出慕容郁苏的令牌举着,令牌下吊着明黄色的流苏坠子,这个颜色,普天之下没几个人敢用。 明黄是权威的象征。 金色的令牌,明黄的坠子,在火光照耀之下显得格外打眼。 看着令牌,几位副将齐齐看向身旁的将军,“将军,怎么办?” 应长河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看清令牌之后,一脸复杂犹豫不决。 “应将军应该认得这枚令牌吧?虎营私自调动兵马出营,是不是该有一个说法,若是应将军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当如何?”应长河是军中之人,说话也是几分硬气。 “那几万虎营兄弟可就是谋逆之罪了,莫非应将军当真有不臣之心?” 凤景也不藏掖,开门见山。 “不管阁下是谁,如何来的令牌,但阁下说话可是要注意三分,谋逆?你若再胡说,休怪本将军不客气,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本将军调动虎营,事后自会向皇上说明情况,还没要与你解释!” 应长河抬手拱了拱,随即给身旁之人使了眼色。 周围几人立刻策马将凤景围住了。 凤景丝毫不慌,冷笑一声看着前方,“应将军,你不会不知郁王爷就在宣城吧,也不怕告诉应将军,郁王是受皇命来宣城的,据查,应将军与裕王交往过密……” 这时候了,也没什么说的不得。 说话间,凤景一直密切关注着应长河的反应,尤其是他提到裕王的时候,果然应长河的反应有些不一样。 “看来阁下是郁王爷的人,我应长河坐的端行得正,本将军是与裕王见过几次,但是本将军的裕王并无不正当往来,更无不臣之心,本将军今夜行军是为了京都城的安危,事后本将军自会向皇上禀明!” 应长河一脸急色,拉着疆绳调转马头欲走。 “应将军若是在往前行军,会被城防军的人当成叛军剿杀,若是应将军不想让几万虎营兄弟葬送性命,还是立刻停止行军吧,你们根本靠近不了京都城,皇上已经下令,虎营只要离营十里,城防军便可剿杀!” 凤景这话了没有糊弄人,以防万一,关键时期城防军为护京都城安危,时刻严阵以待。 “本将军并非要去京都城,哼,郁王是收皇命,本将军也是受皇命,皇上有旨在先,若遇突发情况,以百姓安危为重可便宜行事,本将军天黑之前收到秘报,童年镇发生疫病,有不轨之人想要趁机生事,真正的叛军在童年镇,本将军特等到晚上行军就怕惊扰周边百姓造成恐慌,若是贻误战机造成的后果,怕是郁王也一样担不起!” 应长河情急之下也不再隐瞒,若是让旁人,这等军机秘事他是不会说的,靖王府不涉党争忠于朝廷皇上,以免发生误会他说清楚也无妨。 这和凤景所似有些不一样。 “童年镇叛军?…十三营?你是说十三营有异动,应将军何来的消息?此事和事关重大,应将军还请停军再说,王爷现在正被人刺杀,我是突围来拦将军的,还请将军原地停军!” 凤景思绪飞快,有问题! 就好比眼前有一张巨大的网,而他们都是网中猎物。 “郁王爷?” 应长河愣了下,有人正在刺杀郁王爷? “将军,怎么办?”到底是走还是停?私自动兵确实冒风险,他们也劝过的。 可若是童年镇那边真有问题发生兵变,离京都城这么近,他们若是不动,会危及京都城的,城防军是守卫京都城的最后一道防线,轻易动不得! “暂停行军,本将军也去瞧瞧!” 应长河到底是一军之主,头脑灵活许多,想得也深远一些。 郁王爷是奉皇命来查虎营的,若是郁王这时候被刺杀在这,他又妄自动兵,万一童年镇那边消息有误,那怕是真的有嘴说不清,虎营叛军之名很有可能就坐实了。 皇上能派郁王爷亲自来查,肯定不是一两句流言蜚语那么简单,此时可是储位之争的关键时候,会不会认为他已归于裕王… 应长河心乱如麻,他确实与裕王有往来,可那是为了… 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一时说不清楚。 思及此,已经是一身冷汗了。 几位副将依令形事吩咐停止行军原地等候,不放心又派了一堆人马追应长河去了。 那些黑衣人大约有二三十个亮相的,此刻死伤了近半依然没有撤退意思,慕容郁苏这边也死了好几个。 直到听到一阵急驰而来的马蹄声,对方才不甘心的命令撤退。 凤景飞身而来,对方向东撤退,长空刚要追,突然箭雨袭来,夜里光线本来不好,暗箭难防一下死了不少。 “扑倒!” 应长河一声令下,身后跟随的士兵也拉弓搭箭,片刻后对方黔驴技穷这才真的撤了。 第550章 夜色下的博弈 一场夜色下的对搏,慕容郁苏受了点皮外伤,对方未能如愿。 “应将军是个聪敏人,这件事定有蹊跷,十三营叛变的消息,可否告知来源?还有,应将军与裕王的关系能否说说?” 这应长河能在这时候停军前来,说明他并非真的有不臣之心,那就可以说说了。 事已至此,应长河也没什么好瞒的,反正都是效命皇上。 慕容郁苏没想到,他们听到的会与想象的差别这么大。 找对方的意思来说,他也是受命调查裕王谋反之事! 而且是受皇命,还有皇上的手谕,手谕中言明,裕王与京都城周围的兵马有异常往来,尤其是十三营,皇上特命他暗中调查此事,因涉及军中之事,许他便宜行事之权,若是裕王与其联系,让他顺势与之周旋。 没想到裕王还真找上门了,还是找他曾经的同窗陈金水搭的线,有此,他也对裕王意图不轨愈发深信不疑,因为裕王对他的确有网罗之心。 因他是从十三营出来的,对十三营的情况比较了解,十三营也有相熟之人,要安插一两个人进去并不难,这消息就是他安插进去的人传来的。 看过手令,再看了秘报,慕容郁苏许久才沉声而道:“这份手令是假的。” “怎么可能?”应长河摇头不信,他们在外的将领手里都有比对皇上御用章的图,他仔细对过,不可能错,这东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到的,是放在皇上龙案上的东西。 “章子没错,但不是御笔。” “若是别人代笔呢?”既然章子没错就应该不错,皇上口述,有人代笔也正常。 “不,这字迹有意模仿皇上的,不是对皇上字迹熟悉的人粗略一看根本分辨不出来,而且,这样的内容,皇上应是不会让人代笔,应将军觉得呢?不过应将军也不必纠结,此地离京都城不远,现在赶路,明儿早朝就能赶着见到皇上,此时将军便可动身,见到皇上一切就明了了!” “那十三营呢?且不管这手谕的真假,十三营的确有异动,万一出事,谁来承担?” 应长河始终有些不相信,皇上的手谕竟是假的,章子又是真的,那就是说,皇上身边有不轨之人,假传圣旨可是要灭九族的大罪。 的确,乍听之下很难让人相信。 况且十三营给他送消息的是自己的人,这总不能有假。 “十三营那边,我这就派人过去,应将军既已知道疫病的事,应该想得到皇上会派人去,杨统领已经动身一个时辰了,那边若有事,他能应付一时,还有一件事想问问应将军,这秘报是何时收到的?” “傍晚!” “是将军自己的人?” “没错!王爷莫不是怀疑这秘报也有问题吧?” 应长河都要怀疑是不是这郁王有问题,靖亲王的为人他知道几分,但是这个小王爷,他并不知… 这么一想,应长河又是一脸戒备。 “将军的人本王不敢随便怀疑,本王只是随口一问,这秘报之中尚未提及疫病的事,说明童年镇疫病并未完全爆发,这倒是个好消息,只要控制得当,就能免除一场大祸。” “那得多亏魏姑娘发现及时,郁苏,不如你和应将军现在启程回京吧,我去一趟童年镇。” 假传圣旨,兹事体大,还需尽快禀明皇上。 若是应长河不听劝脾气暴躁一些或者脑子迂一些,今天就要出大事,再或者来的不是郁苏是其他人,直接一个信号发出去,虎营叛军之名就坐实了,若是猜测没错,等到城防军开始拦截,这应长河十有八九性命堪忧,到时候来个死无对证。 “十三营或许真有问题,耽搁不得,凤景你速去一趟,将情况与杨统领说清楚,我回去正好能与城防军交代一声。” 他是应天大将军,但是城防军依然是他的麾下。 “明白!” 凤景一跃上了马背扬鞭而去。 “多谢应将军信任,咱们也走吧。” 慕容郁苏知道,若非应长河愿意相信配合,此事恐怕就麻烦了。 其实应长河也是心里直打鼓,不过听得慕容郁苏他们的对话,他也觉得确实疑点重重,别的不说,就说刚才的刺杀,这郁王爷到宣城也不是一会了,偏在这个时候行刺,时间未免掐的太好,还好这郁小王爷没事,否则他几张嘴都说不清,就在虎营的营地外。 慕容郁苏和虎营的消息,在他们抵达京都的同时,陶鼎丰也接到了消息。 “这么说,就是白折腾一趟,白布置了这么久!还把十三营暴露了!” 不用点真东西,怎么能钓得应长河上钩,这应长河能执掌虎营数万兵马,也不是个糊涂蛋子。 “老爷,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利,你看要怎么处置?另外...老爷子暗中封府了,正好赶上疫病的事,老爷子找了个好借口,从宫里回来直接命人封府,今日起,没有特殊情况,没有他的首肯,任何人不能私自出府,奴才刚才去看了看,咱们二房的院子周围,多了不少府卫。” “封就是了,这疫病倒是来得突然,看来魏忍冬那个小丫头果真是能耐啊,难道这就是天意?皇上此刻派去童年镇的人恐怕到了,虎营这边棋差一招,十三营暴露,以慕容郁苏那小子的应变能力,恐怕早就对十三营有所布置了,赶上皇上派去的人,十三营恐怕也保不住了。” 千算万算,还是出了纰漏,是慕容郁苏身边能人太多,也是着实没料到慕容郁苏发现兵马异动却没第时间发信号。 此子心性,若是个皇子,这大渊的储君非她莫属。 “老爷,十三营白白损失,虎营这个麻烦又没能解决,是不是会影响接下来要做的事?” “是时候避一避西陵王了,构陷裕王不成,你现在去见裕王,把虎营那边的消息传到裕王耳中。” “明白!” 东方露白,这一夜对京都城的人来说格外的漫长,但是黎明的曙光从来不会迟到。 “什么,慕容西玥!竟是他!应长河竟是他的人。” 裕王这边得了消息,说是应长河和慕容西玥已经入京了,要揭发裕王与十三营勾结并企图勾结虎营的事。 消息渠道是裕王自己信得过,所以收到消息不疑有他,碰巧这时候宫里也传来消息,慕容郁苏此时和应长河就在宫中。 而且设计魏家嫁祸沈家的事很有可能也败露了。 形势所逼,逼的裕王不得不一步步朝前,他一步步朝前便也是在逼西陵王, 第551章 赐死熙妃 “好啊,真的手谕都敢造假,这胆大妄图之辈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皇帝看到手谕,当场又是差点气昏过去,脸色异常难看。 看上去身体状况十分不好。 苟旬看着被扔在地上的手谕,宽大的宫袍里,干瘦的身子微微抖动。 这手谕...这上面的印章怎么回事? “苟旬,真的乾坤殿是你看管的,你来告诉告诉朕,这手谕上的章,谁动的?” 苟旬普通跪下,“奴才这就详查。” “详查?能进入乾坤宫有机会动章子的人,拢共就这么几个,你现在就给朕喊来,朕倒要看看,是不是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他又在为何人卖命。” 皇帝胸口起伏,坐在龙榻上自己拍着胸口顺着气。 苟旬立刻去传,平日里,皇上在的时候肯定是不可能的,皇上不在的时候,能进来接触龙案御章的人,一把巴掌都数的出来。 “皇上,此事应是不难查,眼下要紧的是疫病和十三营,应将军说,在十三营帮他传递消息的是他十分信得过的属下,十三营可能真的出事了。” 慕容郁苏觉得,此事疫病当前,十三营也不能出事。 “启禀皇上,臣一直在暗中观察十三营的情况,早就发现一些端倪……” 这边还没禀完,苟旬慌慌张张跑进来,一进来就跪下了,小全子自缢了,就这片刻的功夫,尸体摸上去还是温的。 不用查都明了了,这是见着郁王爷和应将军入宫,知晓事情败露畏罪自杀了。 小全子负责这乾坤宫的洗扫,一般这种事也是在皇上休息以后干的,那会殿内当值的人最少,有心之下,不是没可能动章子的。 “好大的本事…” 皇上心理多气可想而知。 应长河则是一脸惊魂未定,满眼感激看向慕容郁苏,要不是郁王爷,不光是他,虎营几万兄弟都跟着完了。 这哪里是算计裕王,分明是算计虎营和他。 “皇上,臣有要事禀报!” 皇上真在气头上,殿门外,赵邝世打断了里面的对话。 此时还不到早朝时间,赵邝世敢来打搅必是和慕容郁苏他们一样有不容耽搁之世。 “郁苏,你们二人速速前往童年镇,记住,十三营之事镇许你这个应天大将军全权处理!若有不法者,就地正法,镇不想在京都城听到十三营兵变的消息!好他个刘凤章,他担任兵部尚书期间,这兵部让他治的鸡飞狗跳!” 慕容郁苏和应长河领命而去,赵邝世门口见着二人出来微微一愣。 这个时辰在这见到他们,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容不得多想,迈步进入寝殿,他这也是要紧之事。 “皇上,已经查明那婆子的行踪,所接触人员都已集中诊断…” “说重点!”皇帝直接打断。 “是…经查,济世堂发生之事确非意外,从现场情况来看,当时男子行凶抢夺的刀具是一把新菜刀,而菜刀的主人事发之后就不见了…有人发现那婆子和他儿子之前有与沈家的下人接触过,臣去提审那下人,却发现其暴毙家中,婆子曾是沈家的家仆……” 种种迹象表明,这件事就是沈家所为。 沈家这么做的动机也是十分明显,魏忍冬和熙妃之间的过节大家都知道。 “皇上…臣在审熙妃谋害于昭仪一事时,有一名宫人供认熙妃曾当众言说会让沈家收拾魏家!” 应着与案情无关,皇上发落熙妃之后就再没空提及此事,熙妃之事有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来势汹汹,但是妃位还在,只是看押,目前还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不过皇上这一两天之内确实也无暇顾及吧。 “好得很!身为宫妃,罔顾王法将自己的娘家当成自己在宫外的爪牙…”皇帝说着身子往后一仰,脸色十分难看,还好及时用手撑住了椅扶。 “皇上!” 苟旬和赵邝世都吓着了,一声急呼,上前扶着。 “赐白绫、鸠酒…任她选吧!告诉她,朕就不去见她了,妃位给她留着,算是最后一点体面,让她安心上路吧!苟旬,去吧!” “皇上…” 苟旬吓得一哆嗦直接跪下了,赵邝世也是一样,吓得不敢大声出气,他知道皇上听后会震怒,但没想到皇上会直接赐死熙妃! 这……西陵王若是知道,这… “去吧!” 皇帝撑着头,精神有些萎靡,说出这番话的瞬间,其实皇上心里也是难以言喻,熙妃纵然娇惯跋扈,确是这诸多宫妃中,少有的待他有几分真心的。 他之前没有一举要她的命,其实就是心里深处的几分不忍,可他知道,这一步始终要迈出去,他是父亲是丈夫,但首先他是一个皇帝,是君! 为这大渊江山,他已经是个孤家寡人了,也无所谓了。 “奴才…遵旨!” 苟旬额头一层汗,哆哆嗦嗦的爬起身弓身后退,皇上赐死…赐死了熙妃! 天啊! “赵邝世,去召沈原平进宫,朕是该好好跟他谈谈了!另外,密切注意西陵王的一举一动!这个案子再好好查查清楚。” “是!” 赵邝世的声音都比从前小了很多,皇上既已处死熙妃,就是认了此事是沈家所为,可是…皇上有让他继续查,君心难测啊! 早朝尚未开始,就迎来这样一场巨变。 慕容西玥与沈原平见过之后,已经动了心思想法子救他母妃,毕竟他们是母子,血缘之亲啊! “母妃!” 慕容西玥听完之后双膝一软,跪下一声长嘶。 “王爷,您千万要挺住啊!娘娘她一身就盼着王爷…王爷千万要挺住,此事皇上并未累及王爷!” 跟随慕容西玥的幕僚们此刻也是一片震惊,甚至有些心灰意冷,他们这些人,都想挣一个从龙之功,但眼下,西陵王还有机会吗? 沈将军也被请进宫了! “王爷,此事分明是有人蓄意陷害,王爷此刻应尽快进宫禀明皇上,让皇上彻查啊!” 彻查? 慕容西玥身子微微一颤,母妃最后一面都没让他见,父皇已经是不就余地了,有何用? “都出去吧,本王想要清静清静。” 他今日不去上朝,父皇也不会在意吧,也没人会在意! 幕僚们纷纷退了出去,有一人却一直没有离开,也是幕僚之一,平时话最少的一个。 “王爷此刻若是一蹶不振,娘娘可就真的白死了,王爷,此事该是裕王所为!王爷,您还不到绝境!” “你~龚德祯,你什么意思,你如何知道是裕王?” 第552章 谁的高谋 “属下不知,但是属下的主子已经查清楚了,只是晚了一步,主子刚得到消息!” “主子?你的主子是谁?” 他身边的幕僚,竟然是有心安插到他身边的人,居心何在? “我家主子王爷认识,正是二爷!” “二爷?” 慕容西玥紧张的四周看了一眼,对方说出二爷两个字,其实他已经信了几分。 “这是信物,请王爷过目,王爷,属下刚才得知消息,只可惜晚了一步…若是早一点熙妃娘娘或许可以不死的,这一切都是裕王的人干的,裕王想要趁机打压王爷,让王爷推出储位之争,王爷当真要随了他的愿吗?” “裕王!他休想,就算本王得不到,他也休想,这笔账,本王一定与他算个清楚明白。” 慕容西玥正没发泄之处,此刻裕王就成了他所有情绪的宣泄点,尤其是他母妃的死,他心中的悲愤和那股难以言说的憋屈。 母妃之死,其实二爷与他说的时候,他心底深处,竟是想要假装不知的。 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其实他内心深处是希望像二爷说的那样,这一切牺牲都是父皇为了替他扫清障碍,为他的帝王之路铺路。 其实,若是他拼了命去营救,尽全力去救,母妃未必是这个结果。 他只是到宫里去跪着,去求父皇开恩。 所以,对母妃的死,他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 可心里这股难以言说的情绪,他必须发泄出来,就让裕王来承受这一切吧。 “二爷让你待在我身边,不会就是为了传话吧?” “自然不是,王爷眼下要对付裕王其实很简单,王爷什么也不必做,只要饱受委屈,满腹辛酸的隐忍,该上朝上朝,该办事办事,伤在表,隐在眸,既让皇上看到你的伤,又让皇上看到你的坚韧就可以了,其他的,王爷都不必管,自有二爷和属下替王爷谋划,此时,王爷有一件事该做,上朝请去童年镇防止疫病安抚百姓,王爷现在要做的不是权谋,而是朝臣眼中的功绩还有民心以及皇上立王爷为储君的决心。” 换句话说,此刻西陵王要做的是表面功夫。 西陵王怔看了对方一眼,眸光深处微微一亮,那个二爷深不可测,将来国公府肯定是落在他手里的,到时候有国公府的支持,就算沈家没了,他也不惧,况且,用沈家和他母妃的命换储君之位... 这并非他的选择,而是父皇,所以,这一切都与他无管,他现在只要去做他该做的事,远离储位之争等待尘埃落定是吗? “二爷高谋,你去给二爷递句话,就说,本王的一切就仰仗二爷了,等到本王心想事成的那一天,本王请二爷入朝,许二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本王相信二爷高谋。” “属下伺候王爷更换朝服准备入朝。” “取白绢!麻绳!本王带孝上朝!” 他是臣亦是子,他要尽忠亦要全了孝字。 从今儿起,他便是父皇最想看到的模样,父皇心中储君该有的模样。 “熙妃死了?” “是,皇上赐死的,就是刚刚发生的事,姑娘...京都城这两天肯定是不太平的,您在刑部到加小心,熙妃也算是死有余辜,奴婢听说,就是沈家有意加害咱家老太爷,就是为了报复姑娘。” 橘南到底还是没安心待在魏府,得知消息就跑来告知忍冬了。 熙妃一死,沈将军被请入宫,好像兵权也暂收了,沈将军还没出宫,沈家人就算有心事也不敢轻举妄动,西陵王算是完了,裕王呼声高涨,恐怕这两天就要立储了,就怕最后西陵王或者其他人来个殊死一搏.. 毕竟是储位之争,头破血流再正常不过。 “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这里不宜久留,这疫病并不像表面看的这般乐观,让云伯和大舅继续储药。” 若是没当年那般肆虐,便是极好的,不过是损失一些银钱罢了。 隔着门板,橘南一脸担忧,有心留下却不想让忍冬再替她担心。 “姑娘,那奴婢就先回去了,您放心,老太爷已经醒了,意识都是清醒的,夫人也无大碍,胎很稳,让您放心。” “嗯,知道了,祖父屋里的人都别出院子,两天之后,若是祖父还没有其症状就没事了,府上的人暂时都别出门,等我回去再说。” “知道了姑娘,都按着姑娘吩咐的办,哦对了姑娘,王爷昨夜回京了,这会正去往童年镇,才走没一会。” “王爷去了童年镇?” “是!姑娘放心,王爷会当心的。” “好,没事,你先回去...” 门口,忍冬有些恍惚,她以为这次疫病虽然症状一样,但是情况没那么严峻,毕竟很多事都和从前不一样,但是... 他还是去了童年镇,当年若不是他,整个京都城都沦陷了。 当年郁苏为何出现在童年镇她并不知情,只是从那之后,她从新认识了那个人人口中的纨绔世子。 那会靖亲王还没死的,太后也还在,而西陵王已经是储君了。 兜兜转转很多事不一样了,但是很多事冥冥之中又好像是是一样的。 “小姐,可是不舒服?” 当归一直跟在忍冬身边,见忍冬神情不对立刻紧张起来。 现在整个刑部的人其实都是紧绷的,这可是疫病啊。 “我没事...” “魏姑娘,有人出现腹泻的情况。” 忍冬一听忙转身拉开门,“在哪里?什么人?” “是仵作,他已经出现腹泻了,而且身子也有些烫,您快去看看。” 衙役面色惨白,这要是仵作有事,那就是说这疫病真的传人,他们可能都传上了,他可是听太医们讨论说,那婆子就是死于疫病,原先身体挺好的。 怎么办? 这可怎么办?他们不会都死在这吧? “走!”忍冬提着裙子一路小跑,但还是有些碍事。 “小姐,你慢些您的腿...” 小姐现在是能走,可经不住这么跑啊,伤才见着好些,本来要养的。 当归又是心疼又是担心,哪里那么多太医呢,小姐不差这一会。 衙役看着心里生出几分钦佩,刚才那些太医之中都有不少人听了都后退,这魏姑娘虽然是女子,可是一点都没怯。 眼下刑部外人不敢靠近,而刑部内的停尸房就成了禁区,就连衙门里的人都是能躲就躲。 那婆子就在院子里就地焚烧了,骨灰都拖出城外去找无人之地深埋了。 可大家心里还是有着深深地恐惧。 第553章 新疫? “魏姑娘...许仵作这症状是不是..” 只是腹泻和轻微体热,暂时还没有其他特别的症状,楚院首等人一时间也无法做出判断。 “是啊,痢疫的确是以腹泻为主,但是一般都会伴随发热呕吐,而且来势汹汹,没这么温和才是。” 这也是楚院首等人一时无法确定的原因。 “痢疫?楚太医,这并非痢疫!” 昨夜忙活一夜,楚太医等人也确认这是疫病,但是他们尚且来不及讨论具体详情,因为大家都都各自分开去诊断接触者。 “不是痢疫?” 另一个太医一脸错愕开口。 忍冬看了众人一眼,莫非太医们都以为是痢疫? “这不是我们熟知的痢疫,只是类似痢疫,许仵作这症状就是染上了,这种疫病的传染速度和显病速度都比痢疫要快,但是症状似乎起的慢些,看似没有痢疫厉害,但是比痢疫怕是更危险,因为发病的时候症状不明显容易被人忽略从而接触更多的人...” 忍冬只能斟酌着大概讲解,因为这是一种新的疫病。 虽说是新疫病,但是大体症状却和痢疫一样,有些太医郎中一时间还不能尽信。 毕竟只是一人之词,大家还需仔细观察,可是疫病不等人。 “若不是痢疫...那这防御的手段和用药,咱们都得重新琢磨了,治病救人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人命关天,诸位,咱们也不用争执,且看许仵作的病逝发展便知,要是新的疫病那就麻烦了啊!” 楚院首一边说一边抖手摇头,昨夜到现在他们尚算淡定,一是患者接触的面不广,二是发现的及时,三是治疗痢疫药方和防疫的手段都是现成的。 可现在说是新的疫病,那... “楚太医,诸位前辈,这疫病虽可能是新的疫病,但是其症状和痢疫十分相似,防疫这方面可用共通,但是治疗方面...的确需要重新斟酌,不过我们可以结合患者的病症下药,从而琢磨出最有效的方子来。” 其实方子这些忍冬心里都有,只是突然就这么拿出来,她解释不过去,只能是尽可能的圆一下,况且,对病症的确要谨慎,病况不同方子肯定要随之改变。 许仵作现在的症状轻,若是能不用重药的情况下救治最好不过。 刑部内院,大家正在琢磨药方试着用药,外头已经风声鹤唳,谈疫色变,城中几乎空巷。 熙妃赐死的消息让早朝的气氛格外凝重。 朝堂之上,几位皇子的神情也都发生了变化,不过最让人出乎意料的还是西陵王,都以为他不会来了,没先到他竟戴孝上朝。 这是来责问皇上吗? 皇帝乍看之下脸色立刻就变了。 “父皇,自古忠孝难两全,纵她有千般不是,毕竟还是儿臣的生身之母,有道是百善孝为先,还请父皇准许儿臣替母戴孝。” 古来有云,死者为大,如今熙妃都死了,再落井下石倒显得下乘了。 再说,西陵王身为儿子,一个孝字当前,他这么做好似也是合乎于情,皇帝脸色明显缓和了许多,看着眼前这个儿子,暗暗点了点头,他此刻能以这般姿态站在这,说明心里能承事,身为君王,就该有这份坚韧。 “你母妃之过与你无关,身为儿子尽孝也应当...” “谢父皇!父皇,儿臣晨起听闻京都发现疫患,患者从童年镇来,自古疫病猛如虎,百姓闻之色变,容易造成动乱,控制不当就是一场大灾,儿臣请命前往童年镇,儿臣身为皇子,受百姓供养,理应尽皇子之职责,儿臣无能,愿与童年镇百姓一起共渡难关,以安民心!也算是...替母折罪!”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他,皇帝眼眸深处亦是几分动容。 若是平时,可能不会像此刻这般感触这么深。 眼下可是储位当立的关键时候,皇上已经开口,这要不是突然碰到这些事加上胡菇使团突然到访,说不定现在可能已经有说头了。 不过...如今西陵王已经大势已去了。 “你要去童年镇?” “还请父皇准允!”慕容西玥始终都是挺直着背。 皇帝深深看了慕容西玥一眼,片刻后点了点头,“你有这份心也是难得,身为皇子,受百姓供养,理应心存百姓,那便去吧,现在童年镇疫病情况不明,此去自己也多加小心,苟旬,拟旨,让太医院选派太医跟随西陵王前往童年镇,你既去了,就要尽职尽责,绝不可能让疫病蔓延。” “儿臣遵旨!还请父皇保重龙体!” 哼,这时候了,还装,以为这样就能挽回什么? 裕王面上掩饰的很好,心里却是讥笑,往日和他平起平坐,这最大的对手没了,储位十拿九稳。 不过还是不能大意,不能让西陵王死灰复燃,所以,今日早朝,参沈家的奏章会纷沓而至,要彻底把沈家踩死才能真的安心。 西陵王领命而去,只给朝臣留下一个毅然决然的背影。 他一走,便有人落井下石,状告沈家多年来的不法行为,还有沈原平在军中贪墨军饷的事。 虽然贪墨的数量不大,但是此时拿出来,一桩一桩一件件的证据确凿,就显得格外的醒目。 大家心知肚明,这是要把沈家往死里整,不过从这些参沈家的奏本也可见沈家的确是目无王法胡作非为。 军饷也敢碰,虽然每次数目不大,但是常年累月下来,加起来数字也足够让人咋舌的。 不仅如此,沈家还与药商勾结,兵部有伤药采购,但是沈原平利用职权,与兵部官员欺上瞒下,以次充好不说,还虚改数字。 这要是真的赶上战事,后果不堪设想。 今天会有人趁机踩沈家,皇帝心知肚明,可事实摆在面前,还是难免动怒。 一是气沈家如此枉顾国法,二是气幕后生事的吃相太难看。 倒是西玥这孩子,这时候还能想着童年镇的百姓,知道疫病事关重大。 不管真假,至少这时候他能这么做。 相较之下,皇上心中几位皇子的地位高低立见。 证据面前,沈原平当即就被革去大将军之职,打发到一个偏远之地去守城了,沈家家产核实之后,大部分都要充公。 树倒猢狲散,沈家落难,偌大个沈府瞬间就空了。 至于沈原平的命,皇上若是不想留后患,兵权一手,人除了京都,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顿时,朝中风向大变,都觉得,裕王储君之位十拿九稳。 可是剧情翻转让人目不暇接。 第554章 反转 早朝还没散,童年镇就传来消息,发现许多症状类似疫病的百姓,不仅如此,十三营还出事了。 好在杨统领和靖王府的人去的及时,郁王爷随后也带着城防军赶到了,这才制止了一场动乱。 但是这场动乱,死伤近两千,这个死伤数字让已经安逸太久的朝臣百姓听着都吓得不轻。 两千多条人命啊。 十三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为什么要举兵谋反?听说是直冲着京都城杀过来的。 不过调查出来的结果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十三营的主将聂俊生,与胡菇人暗中往来,想要利用大渊立储之机和疫病爆发之机生事,明面上,胡菇是为了合谈而来,实际上包藏祸心。 但是死无对证,皇帝也只能将证据都摆到胡菇使臣面前,要求一个解释,先前客客气气的气氛立刻就变了。 大渊上下,一片愤慨! 深查之下,发现那个聂俊生不光与胡菇有往来,还与裕王牵扯不清,聂家在京都城有一处产业琉璃阁,裕王便是其中的大股东之一。 这一扯可是不得了,琉璃阁之前不是与靖王府生过事端的那家吗? 郁王爷被杀的表妹最后去处就是琉璃阁。 原来,这琉璃阁的背后东家竟是聂家和裕王,那为何出事的时候,这两人都没出声?可见着有问题啊。 西陵王失势,这裕王又惹上了一身骚,接着又查出,沈家加害魏家老爷子的事,也是裕王手底下的人干的,这大家一听就知道了,这是借魏家之手针对西陵王。 不过沈家其他的罪证也无可洗白,沈家还是落败了,这一下,裕王也够呛了。 这场储位之争,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不声不响,已经斗得你死我活了。 三天,整整三天,京都城风声鹤唳,使团与朝廷也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不仅仅是一个聂俊生,响山的事也有了眉目,又和胡菇有关,在残骸之中,找到了胡菇皇室专用印章的残页,不仅如此,尚书院那个逃跑的慈先生,身份十有八九是胡菇潜藏在大渊多年的细作。 这一下彻底炸锅了,这两国合谈就是一个笑话了。 除了这些,疫病的情况也是十分不容乐观,三天之内,光是京都城与那婆子有接触的,就有近二十多个染病的,听说童年镇那边的情况才是吓人,加上兵变,尸横遍野民心动荡,加上天气闷热,又赶上一场雨,这样的情况下,疫病传播的速度加快,童年镇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 “少主,童年镇情况不容乐观,这个镇子周边居民密集,这些人中间恐怕也有感染上疫病的,若是事态再一步扩大,恐怕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祸,另外,童年镇离京都城太近了,眼下胡菇的使团也被困京都,发生这些事,尤其是响山和尚书院的事爆出来,这次合谈十有八九是崩了!” 素问低咒了一声,这暗中阻拦两国合谈之人,究竟藏身何处,这么大的手笔。 “传信,让东、北边境的消息加快速度传到京都,大渊忌惮边境背腹受敌,也会再次考虑合谈之事,一会我去见屈大人。” 这次胡菇使团难免要受些委屈了,各国派遣细作说白了那是常态,但是一旦爆出来,朝廷和皇帝若不拿出一个态度,难堵民众之口。 那璃月公主炸响山,就是为了不留证据,所以,她应该是不会在尚书院留下那些能证明身份的所谓证据。 这一切都是有人暗中一手策划布置。 为了就是破坏两国合谈,还将手伸向了大渊储位。 “这事就算是璃月公主现在现身也百口莫辩,况且,她现在也不可能现身,属下想着,这救人之人恐怕就是设计这一切的人,所以若是能是能找到璃月公主,或许也就值得谁在背后谋划了。” “所以你不急了,总会露面的,这场疫病爆发突然,从目前来看,怕是要出事!” “对大渊来说只能是雪上加霜,不过大渊皇帝早不立储晚不立储,拖到这逼不得已的时候已经陷入被动了,不过经这一段时间的观察,这个大渊皇帝确实有几分雄心壮志,也算是一位勤政爱民,面对这么几位皇子,确实难以…” 林叔算是有感而发。 素问眯了眯眼,看着街面上寥寥无几匆匆而过的百姓,突然迈步朝着刑部方向走去。 “的确都不怎么样,不过那个西陵王这节骨眼上自请去童年镇的行为十分反常,还有熙妃之死和沈家没落,林书你细想想,熙妃虽是赐死却保留了妃位,沈原平被革职,到底没有抄家,由此可见,皇上尚留了一丝余地,再从皇上对西陵王的态度来看,这大渊的储位,十有八九就是西陵王的。” “西陵王?” “没错,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皇帝在打磨他的心性时也为他或者说为慕容家的江山扫清外戚干政的隐患。” 林叔吸了口凉气,“少主这么说来,这大渊皇帝当真是气魄啊,他就不怕儿子心里恨他?” “若是西陵王知道却假装不知,亲娘老子的命都可以不管,有点可怕,若是不知,也就无来恨了,皇帝眼里江山社稷终于一起,而西陵王眼里,可能是皇位重于一切,他们这样的人,都不会拘泥‘小节’,心里都有一番取舍,只不过,那个西陵王本少主瞧着...怎么说呢,没有帝王之相,这这点来看,三公主眼光到是不错的。” 素问说完加快脚步,听说她已经配置出治疗疫病的药方了。 恐怕这些天她是没时间研究他给的幻颜膏了。 想到魏忍冬,素问突然想起她给三公子开的药方和药,他当时以为她就嘴上一说,没想到她真送过去了。 听闻,三公主拿着方子端详了半天。 想象一下,素问不由满头黑线。 那小女子的行事作风,实在让人难以预料,她这药方可是在敬告三公主不要有非分之想? 有那么几分霸气外漏的感觉。 “对了林叔,这几天让你注意一下三公主的反应,可有...” “没有,疫病当前,三公主未曾踏出驿馆一步,没有去找魏姑娘麻烦。” 加上现在关系微妙,公主也要顾全大局不是? 不过这事,到底还是少主惹出来的。 素问嘴角一抽,找麻烦?难道林书以为让他盯着三公主是防止三公主去找魏忍冬的麻烦? “少主,当真要进去吗?” 这刑部,现在谁都是绕着走,少主此时去太危险了,这可是疫病,不是闹着玩的。 第555章 解方 “魏姑娘,有起色了。” 许仵作的情况一个晚上之后开始恶化,上吐下泻不止,高烧发烫。 再后来人就开始浑浑噩噩了,但是到这连续两天,再无新症状,只是心跳一时快一时慢,有时候就像是没气了。 三天下来,刑部内又多了好几例。 所有人都是身心煎熬。 忍冬和太医们一起尝试了很多药都不见反应,直到现在终于有一点效果了。 忍冬看着症状明显好转的感染者,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果然有些不同,还好没有直接用之前的药方,虽然症状几乎一样,但还是有细微的区别,她猜测着是因为爆发的时节不同,这疫病也相应起了变化,还好之前让准备的那些药几乎都用得上,在原来她知道的房子里多加了两味药。 这两种药都是常用药,只是一时间需要大量,还是得四处调集。 “有方子了,老朽现在就进宫,将方子呈给皇上,要尽快派人将方子送去童年镇才好,听说那边情况严重,要不是有西陵王和郁王爷在那控制局面安抚民心,不知道现在乱成什么样了,童年镇离京都城这么近,唇亡齿寒啊!” 楚太医拿着药方,与其他太医们交代了一句,便与忍冬说着入宫的事。 大家心知肚明,这方子能这么快研究出来,最大功臣便是这位魏姑娘,他老头可没有抢功劳的意思。 “楚太医快去吧,救人要紧,咱们都是行医之人,这病理变化也是无常的。” 楚太医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忍冬点了点头随后大步而去。 她也是几天几夜没合眼了,让她好生歇会吧,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她却被困在这刑部回不去,还能身心投入救人,难得啊! “看来是有方子了。” 暗处,素问静静听着露出一笑。 他们的身份这个时候不便公然在刑部露面,虽说渊阁与胡菇朝廷皇室没有关联,但是他们毕竟从胡菇而来,而且许多大渊人根本不知道。 跟随忍冬回到她暂住的房门外,素问这才悄然显身。 这刑部的布防还拦不住他。 “在这等着。” 轻声吩咐了林叔一句,素问推门而入。 这番举动,就连林叔都觉得十分不妥,这可是女儿家休息的地方,就像是女儿家的闺房了。 “抱歉,打搅了...” 某人进去之后,还知道说一声抱歉。 “啊...” 当归反应过来,差点一声惊叫,还好被忍冬捂着了。 “少阁主的确是失礼了。”忍冬表情说不上好看,语气也透着几分不客气,这是她休息的地方,这位渊阁少主未免太过了。 不用想都知道,这家伙是瞧瞧摸进来的。 “...抱歉,是在下莽撞了。” “少阁主无事不登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小女子有些乏了。” 忍冬一脸疲累直截了当开口,她今天确实没精力与之周旋。 若非知道这渊阁与胡菇朝廷皇室没什么太多干系,刚才她就不会阻止当归喊人了。 虽然关在刑部研究疫病,可这几天外头的动静她都知道。 胡菇面上来求和,背地里却在大渊安插细作,杀太后、搅乱朝堂、响山不管是不是一座空山,都是大渊的疆土,人家说炸就炸了,再有,那些藏入响山的人可是挖她师父坟墓的人,换句话说很有可能就是胡菇朝廷的人,就凭着这个,她此刻也做不到对胡菇朝廷派来的人一派和善。 素问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却是莽撞了。 “打搅魏姑娘了,今日登门是为了疫病的事,想请问一下魏姑娘,方子可是出来了?” 其实刚才知道方子出来了,他便可以离开了,可就是没忍住跟着进来了。 嗯,这次的确是有些过了,再次在心里承认自己此举不当。 不过素问从来都不是纠结的人,反正人此刻站在这了。 “是,不知和渊阁有何关系,莫非,渊阁...当真心存天下,这是替大渊黎民百姓担心?”鬼信,谁知道是不是在算计什么,想起对方给她的那盒药膏,还有他嘴里的秘密,忍冬不由暗暗打量对方。 如果渊阁真如他们说的那样,那这天下将乱,这个少主这时候跑来大渊目的何在? 三番两次的试探,想要找她师父也是为了那本她都没见过的万草集? 这... 素问一下被问住了,没想到这小女子这般尖锐。 “魏姑娘研制出解药便可,否则,大渊百姓可能真要遭罪了,若是疫病传开,京都城不保,或是控制不住,北境人和娄人的兵马恐怕就要长驱直入了,相信再有个几天,你们的朝廷就会收到边疆的急报,另外,上次给你的幻颜膏出自娄国。” 聪明如她,他不用说得太多,相信她能明白的。 本来说话,要她研制出药膏的方子他再告诉她秘密的,那现在就先说一半,算是今日莽撞唐突的道歉,至于另一半,等方子出来再说。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秘密?” 这人今天这么好说话? “一半!好了,不打搅姑娘休息了,告辞..哦...对了,姑娘若是这边忙完了,或许应该回家看看,听说府上也有人染上疫病了。” 看样子,她似是不知情。 忍冬当即站了起来,“多谢少阁主相告,那就不留少阁主了。” 当归一旁满眼着急看向忍冬,看着人离开房间,连忙扶着忍冬,“小姐,奴婢这就去找陶大人,咱们现在就回家,咱们现在有方子了,没事的。” “走!” 忍冬心里砰砰跳,她大概猜测是祖父,定是怕她担心,所以不让告诉她。 祖父现在有伤在身,哪里经得起这疫病的折腾,这疫病,身体越弱越难痊愈,现在虽然有了药方,可是药效没那么快,身体弱的熬不住。 虽然有皇命在,现在刑部内所有人不得离开。 可是魏忍冬的面子,陶君竹也不好驳,而且这几天,大家有目共睹,人家魏姑娘为了治疫病眼睛都没合过,现在人家家里有人染了病,她想回去救人,于情于理,也不好拦着。 “少主,你告诉她,她这会也没工夫进宫去告诉皇上,再说,这么大的事,她便是告诉皇帝,皇帝也得信啊,边境的急报都没到,皇帝不得怀疑她是如何知晓的?” “她?她自然会如实说。”这小女子的脾气,他算是摸到了一两分。 能简单的事绝不复杂化。 “那她会去说吗?” 看着马车朝魏府方向而去,家人性命攸关,林叔在门外也都听着了,少主说得话也不知道这位魏姑娘听懂了没有。 现在大渊边境,可是被人虎视眈眈盯着呢。 少主选择告诉她,是为了让皇帝知道,暂且忍一下眼前的事,促成胡菇与大渊的结盟。 第556章 童年镇 “有药方了,药方和药都送来了!” 楚太医入宫之后,皇帝立刻派人将方子和药送往童年镇,由楚太医亲自带了几个有经验的郎中去。 到了童年镇,看着眼前的情景,顿时心惊不已。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 在京都城的时候,楚太医等人怎么也想不到会童年镇会是这么一副景象。 是听说死了两千来人,可亲眼所见的画面,并非这个数字所能描述的。 靠近这里,他们就闻到了一股焦味,到处一片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机,这童年镇,他们许多都是来过的,毕竟就在京都城不远,和印象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镇外被官兵层层把守,里面不断地有人想要冲出来,或是跪着哀求,官兵们都是个个带着纱巾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是防范疫病的基本手段,镇子里还能隐约看到升起的浓烟。 这意味着又有人死了。 “西陵王、郁王,方子来了,现在可知道有多少患者?” 楚太医站在镇外临时搭建的帐篷外瞧着童年镇,这话问出来声音特别轻,这哪里数得清... “死亡两千多,这是前两天的数字了..这两天...童年镇是这附近的大镇,住着近万人,村落相连...不光是镇子上,楚太医,具体死亡多少,我们都不知道,之所以对外说两千是不想造成恐慌,里面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我前天进去了一趟,所到之处,入眼皆是,染上疫症的以老人和孩子为主,派来的太医和郎中里,已经有三四个自己也染上了...” “所以,这童年镇基本是没救了,幸好是朝廷及时派人将这里封了,疫病暂时没有往外扩,少数离开童年镇的也已去追了,以本王之见,为今之计,只能...死守,能救则救,尽力而为。” 慕容西玥接过慕容郁苏的话,面色沉沉看着前面,眼眸深处暗藏一抹阴翳。 在他看来,牺牲一个镇子,牺牲近万人,好过再冒风险搭人进去,这里离京都城这么近,若是控制不住,绝不能因小失大。 其实,以他的想法,直接将这童年镇围起来焚烧了才是,如此才是最有效最快捷阻止这场疫病扩散的法子。 可眼下说有药方了,他这话便说不得,免得让那些迂腐之辈说他不仁。 “楚太医,既然有药方了,那咱们就进镇救人吧。” 慕容郁苏没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西陵王一眼,能救则救? 这可都是大渊的百姓,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救,就算情况再糟糕,现在不是有方子了吗? 在这守着怎么救? “郁苏,你不能进去,来时父皇再三交代,要本王一定要护你安全,你在这守着,要去也是本王去。” 西陵王一脸不赞同拉住慕容郁苏。 这是绝好的机会,既然靖王府是拉不笼的,那就干脆毁了吧,既不能为己所用那就永绝后患。 以后大渊的朝堂上,只能有一个声音,那便是顺从的声音,他要一呼百应,任何人都不能凌驾于皇权之上,谁也不能特殊。 他一直不懂,父皇为何对靖王府,国公府还有冯府这般敬重善待,有时候朝堂之上,还得估计他们的脸色。 皇帝就该至高无上,谁也不用顾忌,谁也不用指手画脚。 所有臣子都该是棋盘上的棋子。 “西陵王,这里面本王已经进去过一次,大概知晓一些情况,我带他们去,无妨,尽快解决疫病才是。” 慕容郁苏说完,挣脱对方的手翻身上马,让长空扶着楚太医上马准备入镇。 西陵王一脸无奈加为难,最后叹了口气翻身上马,一马当先策马而去。 楚太医等人见状还想着,这西陵王倒是几位皇子中难得的一个,这时候,京都城都挣得头破血流了,他能心系百姓,要说,这样的皇子才配得上储君之位。 可是他们并不止,慕容西玥只是比其他几个更会演,更知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更何况,他现在还有什么舍不起的。 他人都在这了,慕容郁苏都在里面转一圈出来了,他们也相处在一起,若是要被传染上,跑也跑不掉,何不利益最大化? 最重要的是,现在有方子了,详细他的命,这些太医们是不敢袖手旁观的。 “乡亲们,朝廷派了郎中送了药过来,也有治病的药方了,本王相信,这场疫病很快就能过去,大家不必再恐慌了,本王和大家一起共进退,直到赶走疫病!” 简单的话,却能身处绝望的百姓突然看到了希望,人们对于在绝境中给予他们希望的人的感激之情可想而知。 镇门口,百姓们跪了一片,纷纷朝着西陵王磕头跪拜。 慕容郁苏身后看着默默一笑不置一词。 民心,正是之前几位皇子争夺时所忽略的。 而这个西陵王,在身处绝境的时候,竟能破釜沉舟请命到这,若是皇上最后立他为储,他倒也不奇怪了,只是现在的西陵王,他瞧着多少和从前有些不一样。 记得忍冬说过,他不配! 以前确实没去深想这个问题,不管配不配,皇位总要有人继承,几个皇子都摆在那,没有更好的选择。 现在想来,旁的不说,就刚才他说的那番话和现在所做出的举动,这西陵王心里未必真装着这些将他当成恩人的百姓。 “这次多亏了楚太医等人,你们功不可没啊!本王代百姓们谢谢诸位了。” 西陵王安抚好百姓,发号施令安排好救治的事情,转而看向正在配药的楚太医等人,当着众人的面朝着他们深深鞠躬,神情看上去更是虔诚。 楚太医等人正在忙活,被西陵王这一礼弄的十分不好意思,“哪里哪里,我等当不起王爷如此大礼,要说这次能这么快琢磨出药方,还得对亏了魏姑娘,哎!小小年纪,医术了得,更可贵的是医德仁心。” “是啊,魏姑娘确实让我等汗颜。” 太医们一说到魏忍冬,都是一个口吻。 说话间,还一脸暧昧大胆看向慕容郁苏,这可是未来的郁王妃吧,要不是孝期,指不定已经好事成双了。 多夸夸总没错,更何况人家小姑娘确实了得啊。 慕容郁苏浅浅一笑满脸骄傲,心里还有几分心疼,又受累了。 魏忍冬,又是她?! 想着,慕容西玥不由心里反问,这样的女子,为何偏偏是慕容郁苏的,若是他的女人... 第557章 幻颜膏 正如忍冬料想的,确实是老太爷染上了,还好,府上其他人尤其是丽娘并无症状。 老太爷虽然有伤在身,但也挺过来了。 “过了这一夜,药效也起来了,老天保佑,老爷子应该没事了。” “辛苦乌先生了,若不是乌先生,祖父他...” “这几天你也累够呛吧,瞧你这脸色,我知道,你在刑部肯定担心着老爷子,老爷子也不想让你担心,醒来的时候让大家千万别告诉你,若是没有方子,你回来也是徒劳,这不,你和太医们一起想出了方子也是救了老太爷的命,这疫病说来就来,听说童年镇那边都死了两千多了,哎!” 乌先生随着忍冬退出老爷子的屋子,让老人家安静静养。 童年镇... 忍冬眉心跳了一下,郁苏在童年镇已经四五天了,楚太医等人昨天就到了,情况应该会有所好转才是。 “会没事的,乌先生,还得辛苦你,汤药都让大家喝了吗?” “喝了,你自己可喝了?” 是预防疫病的汤药,也是忍冬出的方子,具体有多大的作用,她也说不好。 “外头怎么这么吵闹?” 乌先生这些天一直在老太爷的院子里,今儿才出来,一出来就听得外头一片热闹。 好像是府外传来的。 “当归,怎么回事?” “奴婢去看看。”当归也不知道,她刚才在煎药。 “姑娘,是一些书生在闹事。”橘南一旁小声解释了一句。 “什么?闹什么事?这个时候,朝廷不是严令城中百姓各自居家尽量不出门吗?” 橘南眉头皱了皱道“听说是朝廷又在和胡菇谈结盟的事了,一些人特别是那些书生,说胡菇对大渊意图不轨,朝廷不应和胡菇结盟,还说这是示弱什么的,反正就是反对朝廷和胡菇结盟。” 这种朝政大事,橘南也就是听听,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忍冬听罢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叹了口气。 那天回来之后,她便亲手手书一封,让橘南亲手交给王妃,让王妃想办法进宫交给了皇上,她就是替人家少主传句话。 看来皇上是信了。 这渊阁果真高深莫测。 换句话说,现在大渊边境真的是北有北境,东有娄人,毫无征兆之下,也没听说边境有什么摩擦,两国就莫名屯兵边境,皇上真的一点音讯都没收到? 北境和娄人同时出兵边境肯定不是凑巧,难道是两国达成什么共识要对大渊动兵? 那他们之前肯定不止做这些布置。 “乌先生,我之前给你的药膏..” “在我这,就是这些天没腾出时间来琢磨,要是急的话,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魏府就有药方倒也方便。 师父的药,即便没有方子,只要有药,再有乌先生的帮忙,她相信要把方子写出来应该可以,师父的用药习惯她还是了解几分的。 忍冬忙着解开药方,也是想知道素问没说的另一半秘密,与靖亲王之死有关,与她师父有关。 “这药膏好生神奇,是我平生仅见的妙方,” 乌先生舀了一点药膏细细闻着触摸着,懂药的人,拿到药大略看看问问就能判断出用了一些什么药,然后就要用这些药反复制药试验改良,最后理想药效。 有时候方子不必完全一致,只要药效和功效几乎一样就可以,甚至有所改良。 但是这幻颜膏不同,这种透明的膏体和特殊的储药方式,就说明它的独特性。 “这药方一时半刻恐怕难出来,每一味药都不能错,丫头,你这药哪里来的?” “别人给的,想让我瞧瞧能不能写出方子,乌先生见多识广,又擅长制药,可曾听过这幻颜膏?听说...这要出自娄国。” 这明明是她师父研制的药,怎么就出自娄国了? “未曾听闻...但是娄国擅药理,能琢磨出这种奇药也不无可能。” “娄人擅药?” 是啊,比如换颜术不就出自娄人吗? 不过忍冬当真是不知这些,到底是眼界太窄了,看不到更远的地方,师父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一点都不错,若是将来有机会,她一定到处走走看看。 天地之大,她其实一直都想看看的。 “是啊,各国都有各自的特色,娄人擅药也与娄国盛产药材有关,医药自古就不分家不是吗?听闻娄国奇珍药材特别多,一般人家的院子里随便栽种的花草都有可能是药材,不过为也就是听说,哦对了,就是听你师父说的,先生才是真的见多识广博学多才啊,他说的话一般都不会错,因为多是他亲眼所见。” 乌先生一提到忍冬的师父就有说不完的话一样,让人不禁越发好奇,忍冬这位师父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或许就是人格魅力吧。 “亲眼所见,先生是说我师父去过娄国?” 师父都去过胡菇,那去过娄国也正常的,是不是去娄国的时候把这幻颜膏的方子给了娄国什么人? “是啊,听先生说,他早年周游列国,脚印遍布天下,实在让人羡慕啊。” 难怪这么多人找师父,却都不能确定师父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京都城出现过,就连那个渊阁少主也只能是一再试探,或许是因为她这个年纪这一身医术让他多想吧。 也或许对方找到了什么线索,知晓她师父在京都一代出现过。 只要有能耐又用心去查,又怎么会真的找不到。 就如那些人,能到找到松山去,若是师父没死,是不是就被他们找到了。 师父... “乌先生,这里头大致应该是这些药,您帮我想想,还有什么药或者是哪几种药糅合在一起需要用这种盒子才能储存?” 这应该也是关键。 “我就是在琢磨这个,还有这种膏体的形成...” “我从未见过哪种药能调成这种膏状,就像葛根和藕粉糊糊一样...等等,葛根不就是一位药吗?” 忍冬说着说着再次端详他们两写出的药材,也不对啊,葛根的药性相对较弱,就算与这些调和,以这些药的特性来看,也不可能制成这样透明的膏药。 估计出来也是黑乎乎或者是褐色的。 除非... “褪色!” 两人同时出口,若是给药材褪色能保留其药效,再加葛根粉,或许能调出这样的状态。 “试试?”乌先生眼睛一亮,给药材褪色,还是前阵子团子肠痛时药吃多了,看到药就吐,忍冬没法子,才想出的一招,给药材褪色,再制造出各种药糕点。 “可以一试!” 忍冬才说完,就听得外头江海的声音。 第558章 多事之秋 “乐爷爷?” 除了江海,还有乐老爷子的声音。 忍冬赶忙出了屋子,“乐爷爷?” “丫头!” “乐爷爷进屋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老爷子来肯定是有事。 “丫头啊,有人找到梧桐巷了。” “找谁?”师父吗?忍冬步子一顿,扭头凝眉看着乐老爷子,丐帮没事吧。 乐老爷子杵着弯拐白眉皱了皱,“老头儿瞧着他们应该是找酒疯医,这些人在来梧桐巷之前就有兄弟在城里其他地方见着他们了。” “老爷子,这些人很危险,让兄弟们小心。” 忍冬知道,老爷子肯定让人盯着了。 老爷子嘴角一动,“丫头,我正要问你,你可知这些是什么人,差点找到丐帮老巢了。” “丐帮兄弟没事吧?”这意思,是知道丐帮的人盯上他们了。 忍冬一脸担心的问着,响山已经没了,这些人还在找酒疯医,难道不是同一群人?还是说那群人还有同伙。 “还好咱们眼线多发现的快,没事,不过酒疯医不能再藏在梧桐巷了,丫头你看...” 那些人找到丐帮倒也没什么,“还有,这些人对京都城也熟悉,丫头,你也得当心些,最近没什么事就别往梧桐巷跑,还有,你师父..那..” 那些人找酒疯医就是冲着这丫头的师父,这么找下去,总有一天会找到老友的住处,到时候他不能确保老友住处安然无恙。 “乐爷爷放心,屋子里没什么东西了,你们也当心一些,江海,你帮我把人带来。” “带来?安顿在哪里?”跑一趟倒是没事,关键现在有人找,人安顿在哪里? 对方对京都城熟悉,就像他们一样,只要有点线索,要找到人那是迟早的事。 “乐爷爷,老前辈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恢复的还不错,就是内力还没完全恢复。” “与其一直躲着这些人,不如将这些人钓出来,梧桐巷桃子口有一条狭窄的胡同,穿过之后就是正界,那条胡同里有几处小宅子,老爷子可知道那几处宅子是否都有人住?都是什么人家?” “梧桐巷的宅子,主人勤换的厉害,那条巷子的宅子多是空的,有时候有丐帮的兄弟暂时落脚,丫头,你想做什么?” 老爷子一时间没想明白忍冬的意图。 忍冬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老爷子和江海等人听着也是觉得可行,就是有些冒险。 “东躲西藏也不是办法,那就按着丫头的意思办,将人安顿在那条胡同里,老头也想看看,究竟是些什么人。” “嗯,你们等等。” 忍冬说完疾步朝着药方走去,抓了些药碾碎包好。 “江海,你将这些药洒在宅子的边边角角还有酒疯医的屋子里,记住一点,如果他们找来,你们千万不要再宅子里动内力,以防万一,我一会再把解药制好让人给你们送过去。” “丫头,这什么药?散功的?”乐老爷子是老江湖,听忍冬说大概知晓了。 “差不多吧,老爷子,一会你再带点防疫病的药回去,熬几大锅,让兄弟们都喝点,以防万一,最近,尽量让大家都别乱走动。” 忍冬又是一番叮嘱。 “多事之秋啊,最近这没太平过。” 就像乐老爷子说的一样,的确是多事之秋。 “重新开始商谈结盟,看来那人没进宫,却把少主的话送进宫了。” 驿站内,林叔松了口气。 “审时度势,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久的朋友,这就是政治立场,大渊皇帝倒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不过璃月公主的事,胡菇总要给大渊一个说法,之前的条件也的改一改了。” 不过这事两国之间的事,与他们无关,他们要的只有结果。 “疫病的方子也有了,大渊算是免了一场祸患。”等到两国结盟,他们找到那个人,在大渊的事暂时算是完成了,该去往另一个地方了。 天下之争,只是暂缓一下,总还是避免不了。 大势所趋! “这个魏姑娘,还真是厉害啊,少主说得对,她的医术的确是..匪夷所思..” “嘘!”素问比了个手势,林叔跟着眼眸一转竖耳听了听,脚步这么轻,是个女子吧。 来人正是三公主,两人互看一眼,林叔安静退到一边。 “少阁主,打搅了。” “无妨,素问索性无事,三公主请坐。” 钮钴铃灵淡笑入座,“本宫冒昧,想请教少阁主,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少阁主以为大渊的储君会是谁?” 素问笑着摇头,示意林叔上茶,“本少主以为是谁不重要,三公主已有相中的人选,不知三公主打算如何改变局势?” “西陵王是皇兄意属的储君人选,本宫自是乐见其成。” “哦?!”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倒是他错看了这位三公主? “只不过...储君只是储君并非国君,本宫自认没本事让现在的靖王府违背大渊皇帝,来日方长...不急一时,本宫听闻少阁主与魏忍冬姑娘相熟?” 魏忍冬? 原来今日三公主前来是为了她。 是了,她既然相中了郁小王爷,又怎么会不关注她。 “相熟...谈不上,公主突然提到她是何意?” “能让少主关注的女子,本宫自然是感兴趣,本宫自到京都城,便听了不少她与郁王爷的传闻,少阁主既知本宫的意图,那本宫对魏姑娘好奇也是情理之中,不知少阁主可能与本宫说说这位魏姑娘?本宫想听听少阁主对这位魏姑娘的评价。” 冲着魏忍冬来的?这时候不是该关心立储之事? 素问抿了口茶,随即摇了摇头,“恐怕要让公主失望了,公主若是真对她感兴趣,不妨自己去了解一二。” “本宫打算,今日进宫一趟与大渊皇帝禀明,本宫有意嫁与靖王府的王爷。”三公主似乎并不介意,婚姻大事,谈笑风云。 “这是公主的事,无需告诉本少主。” 所以,今天这位公主前来,到底是何意图,让他去告知魏姑娘一声?把他这个渊阁少主当成跑腿的? 三公主这般做怕是不太合适。 钮钴铃灵终于有了一点反应,脸上笑容渐渐收起,起身朝着对方施礼,“打搅少阁主了,少阁主的茶不错,希望下次还有机会细细品尝,若是...少阁主对救走璃月姑姑的人感兴趣的话。” 素问双眼眯了眯,看着桌上的茶盏抬了抬手,“既然公主觉得茶不错,不如喝完了走?” 第559章 谁没个意外 “那些书生还在闹吗?” “是啊,正赶上秋闱进京赶考,天下书生云集于此...这些读书人脾气都犟的很。” “说来也不知道朝廷怎么想的,胡菇简直是欺人太甚...咱们大渊兵强马壮,怕他胡菇做什么?为什么要跟他们合谈?” “嘘~你们是不知道,我刚听闻,眼下娄人和北境人现在屯兵边境对咱们大渊虎视眈眈!” “什么?你这是哪听来的消息,瞎说的吧,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啊。” “就是,北境和娄人?” 忍冬本事想出府看看疫病是否真的空置了,却无意听得这些,想来这是皇上的手段了。 书生意气,又不能用强硬的手段,可边境的急报毕竟没到,便只能先这般安抚,那位少主说,急报最慢着两天也应该到了,所以,京都城不会闹出什么大事。 “姑娘,不是说疫病不能扎堆吗?这些读书人是真不怕。” 百姓现在出门的都少。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亲眼所见疫病的可拍。” 这次疫病是她发现的早,京都城感染的人本来就不多。 橘南点了点头,“也是,京都城感染的,基本就在刑部,哦对了,听说这次佟家医馆的公子也染上了。” “佟家医馆?” “嗯!” “走,上马车,去刑部!”她好像忽略了什么事,这婆子入京之后,第一家来看的医馆就是济世堂吗? 还有之前钟掌柜说的,那婆子的儿子像是突然发疯刺像老太爷,这事已经查明并非沈家所为,而是裕王为了拉沈家下马设的计。 裕王固然跑不了,可是这事谁经的手? 别的小医馆也就罢了,佟家难道也瞧不出这婆子不对劲? 祖父在替婆子诊断的时候就对其症状有颇多疑惑,这样的病人,佟家会直接将人赶走? “佟家哪位公子染病?” 忍冬一边走一边问着。 “好像叫..佟扶疏。” 佟扶疏? 忍冬脑海中浮现一张脸,随即摇了摇头,去刑部问问就知道了,之前一直忙于疫病,没想着去问问细节。 “姑娘!” 忍冬还没到刑部,马车就被江海喊停了。 “姑娘,鱼上钩了。” 这么快?这么说,他们一直在盯着梧桐巷的动静。 忍冬最终没去刑部,不管里面细节如何,迟早会弄清楚,如今裕王被查出来,其他人也跑不了。 “江海,酒疯医前辈可有事?”让老人家当诱饵确实不地道,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江海咧嘴一笑,“姑娘的药太厉害了,我们都没动手,经这么一闹,幕后之人应该会消停一阵了,一共八个人,现在就关在梧桐巷,下巴都卸了,想死也死不了。” 姑娘说尽量留活口,八个,全是活口。 “去看看。” 反正对方已经盯上梧桐巷,盯上丐帮,那就没什么好藏的。 “姑娘,你过去不方便吧?” “无妨。” 忍冬让橘南拿出事先准备的包裹,里面是两套破旧脏污的衣裳,再经一番装扮,江海看到从马车里出来的两人时有些傻眼。 这怕是魏府的人也认不出来。 “果然是丐帮的人,酒疯医和丐帮有什么交情?还是和万里行有交情?万里行到底死没死?” 谁也没想到,从尚书院逃出来的慈君竹,此刻正安逸的躲在国公府内。 不得不说,陶鼎丰的胆量实在够大。 陶鼎丰的寝屋内有一个暗室,原本陶君竹是安排在外头的,陶鼎丰见过之后,直接将人接回府了。 慈君竹也是没办法,让皇帝知晓她与胡菇有关,现在她连胡菇都不能轻易回了。 只是慈君竹并不知,响山也好,尚书院的蛛丝马迹也罢,都是她眼前这位冒险救下她的陶鼎丰所为。 陶鼎丰的目的,一是破坏两国合谈,二是挡住了慈君竹回胡菇的可能,至少暂时她不会想着回去了。 得知陶鼎丰也在找万里行,慈君竹便把酒疯医的信息透露给对方,主要也是借着陶鼎丰之手想出口气,响山被毁她也是被逼的,现在更是让大渊朝廷抓住了把柄。 “已经盯上了,相信就有动静了,那个酒疯医是最后见过万里行的人,万里行是死是活,他肯定知道,还有万里行的那些东西,一定会有所交代。” “你究竟是谁的人,你也是为了万草集?”慈君竹曾经以为,她很了解眼前这个男人,可原来,她根本不了解对方。 相反,自己在对方面前却像是透明的。 “不急,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便是,我说我是渊阁的人,你可信?” “什么?” 慈君竹直接站起来了,眼睛瞪得溜圆,从未有过的失态。 渊阁?怎么可能?他远在大渊,怎么会是渊阁的人? “个中细节,以后我再慢慢与你细说,天下将乱,现在寻找万里行的人,有几个是求医的,都是为了万草集罢了,靖王府搅和进来的确有些让人意外,这件事必须弄清楚,靖王府若是和万里行有交集,那就万草集也有可能落在靖王府也不一定。” “...” 慈君竹依然没反应过来,她做梦也想不到,陶鼎丰会是渊阁的人,她相信他没有说谎,因为没有必要。 只是一时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老爷!” “进来吧。” 听得李进的声音,陶鼎丰中断了与慈君竹的谈话。 李进进来时面色不太好,看到慈君竹在,欲言又止。 “说吧,什么事?” 陶鼎丰开口,李进不再犹豫,“老爷,咱们派去梧桐巷的人失了联系。” “进去多少人?” “八个!” “一个都没出来?”陶鼎丰眸光一寒,李进派去的人他心里大概有数的,武功都不弱,就算发生什么事,也不可能一个人都出不来。 超过会面时间,李进便断定出事了,正因为自己派出去的人都是精兵强将,就是为了万无一失,眼下出事,他更加不敢冒然派人进去刺探情况,所以急忙回来禀报,看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梧桐巷的水有点深啊,就算是丐帮,也没这等能耐能同时将那八个人办了。 “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是吗?” 陶鼎丰又是一句,眉头越来越沉。 李进低头,为难的点了点头,“老爷,要不我亲自带人进去看看。” “不可,你是明面上的人,一旦露面被盯上就藏不住了。” 国公府这边倒无所谓,此时胡菇和大渊不知为何又重新合谈了,他这国公府二爷的身份还得留作遮掩一阵。 “那...”就这么不管吗? 这次算是意外,他现在还想不明白,那八个人怎么一个都没出的来,不仅没出来,消息都没送出来。 信号都没见到一个。 什么样的高手能在瞬间放到他们八个? 第560章 破绽 的确是有个高手,但不是李进想的武功高手,而是用药高手。 “丫头,要不是你这药,老头我还真拦不住他们把人带走。” 摸着对方的脉门,乐老爷子大概探了探他们的内力,好家伙,一个个内力深厚的,忍不住摇头啧啧出声。 “还没动手,也瞧不出路数,不过这么深厚的内力有点吓人啊,反正我肯定不是对手。”江海一时好奇也跟着探了一下。 想着,忙又让手下将这些人再困了一道。 “不用,没有解药,三天之内,他们的内力都恢复不了。”忍冬蹲下来就要上下其手,她想看看能不能从这些人身上找到点线索。 “丫头,老头来,你一个姑娘家家的。” 这些都是男子,这丫头好歹稍微注意一点,还没嫁人呢!不对,嫁人了也不行。 乐老爷子一眼看懂忍冬的用意,急忙拉住蹲下身仔细检查起来。 其实刚才已经大略看过了,并未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这些人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 除了内力深厚之后,再查一遍也没瞧着什么线索啊。 “这些人就像杀手一样,出任务的时候,身上不会留下什么过多痕迹,就怕任务失败被人拿下。” “意思活着也没用,什么也问不出呗。”这世上,硬骨头还是有的,比如死士和杀手,他们都也不是真的不怕死,是因为对他们来说,还有比死更让他们害怕的东西。 江海也蹲在一边与老爷子说着。 那这些活口留着也没用啊,留着还有危险,死了更安全啊,一个个内力这么高。 “那也不一定,仵作验还能从尸体上找出死亡真像,更何况这还是活的,我来试试。” ...... 屋里人个个扭头看着忍冬,她要做什么... 这可是活的.. “丫头...这..”乐老爷子吞了下口水。 “江海,把他的上衣解开。” 忍冬也不知道她能找到什么,但是这些人武功都这么高的话,肯定不是随便请来的,一定是属于某个组织,某个群体,往往这样的人,生活习惯和居住环境都是差不多的。 而这些东西,问不出来查不出来的情况下,身体上能倒是能看出一些痕迹。 她曾经对人的骨骼仔细研究过,师父也曾说过,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是说说的,每个地方的人因为饮食和生活习惯居住环境不同,这体格也有会有差异... 江海依言,小心翼翼退去其中一个男子的衣裳。 “他们的也脱了,快点。” 练武之人体魄健壮,但是这些人相对偏瘦,身上还有一些深浅不一的疤痕,应该训练师留下的,从他们的轮廓来看,相对下颚偏窄一点,看着看着,忍冬突然眼睛亮了亮,这些人身上伤疤很多,但是他们的脖子往上都特别干净,也就是说,即便再训练的时候,他们都有意识的避开这个区域。 都是亡命之徒,有什么会让他们在生死对决的时候本能的避开? 忍冬突然想起一件事,团子身上的暗纹。 通常心志坚定不怕死的人,都是因为他们心底深处有信仰,这信仰或是自己真心信仰的东西,或是从小被灌输的... “江海,你速度快,帮我去取点药。” 忍冬说完问乐老爷子要了一把小刀,大家正猜测她要做什么,就见着她将拿着小刀对着其中一个男人上下起手,没一会,对方脖子周围就被划了数道浅浅血痕。 “丫头,你这是做啥?”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丫头啥时候扭曲了,这折磨人的法子哪里学的? “吓着老爷子了,没事,我划的浅,流点血而已,留下这一个,其他的杀了吧,然后把尸体扔出梧桐巷,短时间内,对方应该不会来打扰。” “......” 这下,不光是乐老爷子,橘南也吓着了。 “江海刚才不是说,反正问不出个啥不是吗?我瞧着,这些人也难撬开嘴,三天之后,没有解药他们的内力也会慢慢恢复,到时候..乐老爷子能应付吗?” 乐老爷子摇头,想了下,抡起弯拐就要动手。 “等一下,等会再说,万一这一个没看出个啥,再试试下一个。” “丫头,你到底要看啥?” 还下一个? “说来有些复杂,回头再说。”忍冬坐下撑着头再次仔细翻看这些人。 酒疯医一直默默一旁看着,这些人之前他也瞧过了,也是没发现什么。 “丫头,我留在这太危险了,给大家都填麻烦,不如我先回苍茫谷,或是找个地方避一避,等你忙活完...” “前辈,这些人既然盯上了你,去哪里都一样,不如就在这与他们周旋,你就安心养伤,正好,有件事想请教前辈。” 酒疯医医术高明,集思广益,说不定幻颜膏的方子就出来了。 “什么请教不请教的,有什么事直说。” 忍冬便不客气了,索性等人,便把幻颜膏的事说了说。 “娄国制药术和医术我也算是亲眼见识过,确实比大渊要精进一些,但是真正医术高明制药卓绝者毕竟还是少数,而这些人,在娄国备受推崇,这幻颜膏...我未曾听过,不过..娄国有个千金药楼,专供各种奇药,这千金药阁的药可是千金难求,以制药为主,制药你说出你想要的药是什么样的,具体药效,千金药楼都能给你制出你想要的药来,在娄过声望颇高,这种奇药,说不定就是千金药楼出品。” 酒疯医仔细想了想,将自己所知都尽说了。 “前辈去过娄国?前辈可知我师父有没有去过?” “去过啊!” 乐老爷子和酒疯医异口同声。 师父真的去过! “丫头,你不是说想琢磨这位奇药的方子吗?回头你拿来,我也瞧瞧。” 行医之人,尤其是有几分痴迷医术之人,面对这种奇药,都忍不住想要琢磨琢磨,所以酒疯医也没多想。 “正有此意,前辈见多识广,或许能帮忍冬...” 正说着话,江海已经折回了。 “姑娘,药来了。” 大家都安静下来,想看看忍冬要做什么,忍冬拿着药,直接在刚才划了伤口的男子身上涂抹了起来。 脖子以上一点点涂开。 “这些人从体格和骨骼相貌等来看的话,不像是京都人士。” 忍冬便涂便分析着,药过脖子,却看能看到想象中的东西,不免有些失望,继续往上涂抹。 脸上也是没有,就在要放弃的时候,沾染药汁的要棒低落药汁在男人的耳垂上,却是有了意外的收获。 但看清楚对方耳垂上慢慢隐现的红色图案时,忍冬眼睛睁大了几分,虽然很淡,但她还是看清楚了。 第561章 与三公主对饮 “魏姑娘找我,实在荣幸,莫非魏姑娘这么快就琢磨出药方了?” 忍冬突然登门,正准备出驿馆的素问着实有些意外。 “少阁主太看得起了,那么精妙的药,忍冬哪有这等本事,能不能琢磨出来还不一定,只能是尽力一试,今日登门找少阁主,实在是有一事想要请教少阁主。” “何事?” 素问越发来了兴致。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好奇,正好路过便进来坐坐,就在刚才...小女子去城中巡查疫病情况,听闻刑部拉回几句尸体,就死在大街上,忍冬怕与疫病有关就去瞧了瞧,少阁主可知忍冬看到了什么?” 忍冬秀眉微微一挑,别有深意看向对方,随后目光落在对方的耳垂上。 见到那男子耳垂上显现的图案,她确实惊到了。 因为那个图案和这位少主佩戴的扳指图案一样。 素问被看得莫名其妙,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可是有什么不妥? 忍冬则一直暗暗仔细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注意到他手上的扳指,还是第一次替对方把脉,因着扳指看着有些特别,所以多留意了两眼。 说起来,这个人不就是在找他师父? 有没有可能,那些人就是他派去的。 可仔细想想,又有些细节对不上,或者说感觉对不上,所以她亲自登门一探究竟。 “魏姑娘看到什么稀奇的,不妨说来听听,在下素来喜欢听奇闻轶事。” 素问不明所以,心里也生出几分好奇,从一进门,这小女子就在暗中打量他,这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今儿这是怎么了? “也没什么,那几个人不是死于疫病,是他杀,忍冬瞧着,他们好像不是京都人士,或许少阁主认识,所以特跑一趟给少阁主送个信,少阁主或许可以去认一认。” 忍冬低头手指慢慢理着袖边,话中含沙射影,听得素问忍不住看了林叔一眼。 林叔听的也是满腹疑惑。 街上死了几个人,为何魏姑娘说少主可能认识? “少阁主这扳指可是十分特别,第一次替少阁主把脉的时候小女子觉得稀奇多看了几眼,尤其是这扳指上雕的图案...” 忍冬依然不急不缓的说着,看着主仆二人的反应,心里也是一阵嘀咕,难道不是他们的人? 这人的反应很多时候在细微末节处是难以隐藏的,因为那是身体本能,是一种身体记忆下的条件反射。 扳指? 素问抬手看了看自己大拇指上套着的扳指,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林叔也是眉心一跳。 “这枚扳指是我渊阁的信物,要说特别的确是有些特别的,魏姑娘观察入微,没想到一枚小小的扳指能入魏姑娘的眼,只可惜这扳指是渊阁代代相传之物,否则在下一定双手奉上搏美人一笑。” 素问不动声色打着哈哈,心里却大概有数了。 刑部的尸体,和这个扳指上的图案有关,也就说,和渊阁有关。 在想着忍冬刚才看他的眼神,瞬间回过味来,渊阁的人耳垂上都会有个纹饰,是洗不掉的,林叔和他耳垂上都有,只是用了药水所以看不出来,除非是碰到自己的血,再加上药物激发... “原来是渊阁的信物,难怪如此特别,那少阁主理应好生保管才是,想必这个图案也是十分特殊,那少阁主还是去瞧瞧吧,那些人的耳垂上都有这般的图案,若是让人知晓了,怕是会给少阁主会说不清...当然,也可能是少阁主的人出了什么事,忍冬也算是多事跑来说一声,就当是谢谢少阁主那半个秘密。” 忍冬说完起身,想必今天少阁主应该是没空留她做客的。 忍冬的话,的确让素问没心思留人,他必须去弄清楚,因为他很清楚,不是他的人。 或许,正是他们这一趟来找的人。 素问本想送送,忍冬却拒绝了,没成想才出门,忍冬就被钮钴铃灵的婢女拦住了。 “魏姑娘,我家三公主想请魏姑娘喝茶,不知魏姑娘可否赏脸。” 这小小驿馆,果然什么风吹草动大家都知道,三公主?扬言要上郁苏的那位出尘公主? “既是公主相邀,忍冬岂敢不从,还请这位姑娘带路。” 忍冬含笑微微点头,既然这么巧,那就去瞧瞧,听说这位公主在胡菇可是一位奇女子。 还没进屋子,就闻到了一阵淡雅的香味。 看来公主已经备好了茶。 “魏姑娘,里面请。” 婢女引着忍冬进屋,屋内,钮钴铃灵正在侍茶,虽是驿馆却布置的十分雅致,忍冬瞟了一眼香炉,这么淡雅的香她在别处真的没怎么闻到过。 “小女子魏忍冬见过三公主!” 钮钴铃灵抬头笑望,挽袖请忍冬在自己对面坐下。 一张茶台,两人对望而坐。 “赶巧听底下的人说魏姑娘到驿馆了,便唐突请魏姑娘过来品茶,听闻这次京都城疫病多亏了魏姑娘的妙方,铃灵佩服。” 这位三公主说话让人听着特别舒服,语速不急不缓,语调轻柔声音悦耳。 “公主过誉了,不过是身为医者的分内之事,药方是大家共同琢磨出来的,忍冬不敢居功。” 三公主只是浅浅一笑,也不纠结,本来就是个话引子,“魏姑娘请用茶。” 忍冬顺势端茶,嗅得茶香轻抿了一口,其实她不善此道,在她而言,茶是雅事,需要时间慢慢去品,茶艺是及其费功夫的一件事。 “这茶的味道倒是特别,是公主从胡菇带来的吧。” 虽然不善此道,但是味道如何,忍冬还是能品出一二,这茶茶汤的颜色倒是清透好看,茶香浓郁,可是味道...就好茶而言,过涩了一些,但是回甘还不错。 先苦后甜,就是这第一口的苦很多人怕是受不了。 “魏姑娘原是个懂茶的,这是苦芥,一般人喝不习惯的。” 真是请她来喝茶? “忍冬并不懂茶,但是比旁人耐苦一些。”忍冬说完又抿了一口,相对药的苦涩,这茶的涩也就显得柔和很多了。 “差点忘了,魏姑娘是郎中,要说苦,茶怎么也苦不过药,魏姑娘上次让人送来的药方,铃灵还未致谢呢。” 忍冬眸色微动,放下茶杯笑了笑,“公主托人来问诊,诊金要钱公主也付了,谢字当不起。” “但是...魏姑娘的药,似乎不起作用,本宫已经让人送了文书入宫,请大渊皇帝准许本宫与郁王的婚事,今日请姑娘喝茶,便是告知姑娘一声,魏两国缔结友好之盟,本宫愿嫁入大渊成两国邦交之好,魏姑娘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是大局的...” “公主,你真的过誉了。” 帽子太大了,要她让郁苏...怕是不行。 第562章 渊阁真正的秘密 “魏姑娘,本宫知道你与郁王爷两情相遇,若非丧期,你们二人或已成双,本宫也不欲棒打鸳鸯,可是本宫与郁王爷的亲事却是势在必行,还请魏姑娘耐心听本宫说完。” 话到这份上,忍冬笑了笑点头示意公主继续。 一旁橘南早已急的站不住了,文书已经送入宫中,这是胡菇公主,两国现在正在商谈结盟之事,皇上难保不会点头,就算不答应,也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姑娘和王爷的事毕竟没有圣旨,那就是没定下。 怎么办? 姑娘怎么还坐在这听她胡说八道,这公主未免太不要脸了! “浅蓝,出去吧。” 三公主没有继续,而是让伺候的婢女都出去,忍冬立刻会意,也示意橘南出去。 橘南一脸着急,犹豫不决看着忍冬,但最终没敢违背忍冬的意思。 “三公主有话不妨直说,忍冬洗耳恭听。” 她是胡菇的公主并非大渊的,所以无需在她面前自称民女。 “魏姑娘想必已经知道了渊阁,但是魏姑娘或许不知,在列国皇室都秘传着一句有关渊阁的话,那就是渊阁出,天下必将一统。” 忍冬端着茶杯顿了下静静看着对方静候下文。 “谁也不知道渊阁是什么时候存在的,但是渊阁必定会在每次天下格局大变的时候出现,但是这次渊阁的踪迹出现在诸国境内,与各国内政无关,而是关乎天下一统,至于渊阁究竟在这场天下归心的历史变革中扮演什么角色,本宫也不得而知,本宫知晓的是,这次胡菇与大渊的结盟,就是渊阁要促成的事,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结盟都不可能改变。” 这么说,胡菇与渊阁结盟,也并非胡菇自己的意思,而是渊阁的意思。 这渊阁为何能左右一国的政策,这一点忍冬颇为不解,即便渊阁再厉害,能厉害到什么地步? 似是看穿了忍冬的心思,钮钴铃灵倾身向前亲自帮忍冬添了茶水。 “渊阁与皇室之间真正的秘密,只有皇位传承者才知道,所以魏姑娘的疑惑本宫也解不了。” 忍冬手指桌面轻弹,算是对对方斟茶的谢意。 “三公主,既结盟是渊阁的意思不可更改,那王爷拒绝和亲,亦不会改变解决不是吗?” 这应该是双向的吧,反正结果是固定的。 钮钴铃灵愣了一下,瞬间就抓住了重点,这个魏忍冬果然不是一般女子,一个民女确实让人匪夷所思,在她面前沉着冷静应对自如。 放下茶,整理衣袖并不恼怒,笑了笑道:“实不相瞒,本宫这次来大渊,家中有交代,让本宫择大渊未来之主和亲,而我皇兄,胡菇的未来之主黎王中意的是贵国的西陵王。” 那就嫁西陵王去啊,即便西陵王已有婚约,但是公主想要嫁,就如公主说的,两国和亲是大事,刘莹素来是个知晓进退的,定会忍辱相让,以助西陵王一臂之力,尤其是现在西陵王难的时候。 可是不是真难,只有皇上知晓,或许...西陵王自己也知晓了。 这次西陵王请命去童年镇她也挺意外的,和记忆中的不一样,记忆中是皇上派他去的。 “公主有什么话只管一次说完,忍冬一直听着。” 胡菇中意西陵王,这位公主却送文书要嫁给郁苏,这是要置郁苏于何地? “魏姑娘也不是寻常女子,所以铃灵接下来要说的话,魏姑娘应该会懂,既是天下一统,那胡菇之主也好,大渊之君也罢,有何意义?本宫想要嫁的是天下之主。” 钮钴铃灵说完,轻抬下颚静静直视忍冬,身上瞬间散发的凌然大气,让忍冬有一瞬的恍惚。 天下之主!! 胡菇这位公主当真好大的野心。 “公主的意思,是想让他成为天下之主?忍冬斗胆想问公主一句,何曾问过他想不想?即便他真有此意,不管是大渊也好,天下也罢,他想要,自会自己去取,与公主何干?” 她想要嫁天下之主,她选谁就是谁了? 没错,她三公主的确条件优越,可也并非她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凭什么臆测他人的人生? 看来上次给她开的方子果然没错,妄想之症。 钮钴铃灵脸色一变,随即一笑,“哈哈哈,魏姑娘果然与众不同,只是天下之争,可不是儿女家常,魏姑娘又知道郁王爷的想法?郁王爷绝非池中之物,本宫自认眼光还算不错,从未看走眼过。” 忍冬也跟着一笑,“公主的眼光自然是不差的,毕竟他是忍冬看上的男人。” “魏姑娘果真有意思,你这般聪明,那本宫就不妨再把话说明白点,本宫无意与你挣郁王爷的宠爱,本宫也意不在此,你依然可以和王爷在一起...” “公主要的是名,即便同床异梦也没关系是吗?” 钮钴铃灵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她说的没错,只是她可以不必说得这么直白。 “公主的茶,苦尽甘来寓意是不错的,但是公主究竟想要谁苦尽甘来?是自己还是忍冬?茶也喝了,话也听了,忍冬就此告辞,至于公主说的事...其实大可不必跟忍冬说,因为关键不在忍冬。” 若是王爷有意,那她自是成全,若是王爷无意,公主这般,岂不是多余? 这位公主到底是心虚,想要曲线迂回。 只是她想错了忍冬,忍冬没有与她一样的野心和雄心。 “告辞!” “慢着!” 忍冬回首而望,言尽于此,公主还有什么想说的不成? “本宫相信魏姑娘是个聪明的,今日本宫坦诚以待,该说的不该说的本宫都说了,魏姑娘就不怕本宫杀人灭口?” 她有这份野心,不光是对大渊,就连她的母国也算计在内了,包括她口中的皇兄。 忍冬凝眉细想了下,的确,公主这些话确实不该乱说。 “公主的鸿鹄之志与忍冬无关,道不同不相为谋,公主今日所言,并非忍冬想听,公主要做什么,忍冬也无法阻拦,告辞。” 忍冬说完不在停留转身离去,把她邀来,自己跟她说了一通,随后还要杀人灭口?这真是有些不讲道理。 若是公主要动手,她也只能接招了。 “魏忍冬,难怪连素问都另眼相待,难道是本宫看错了?” 她明明在她眼里也看到了同样的野心。 没错,忍冬心里是有野心,但她的野心与三公主道不同。 第563章 虚张声势 “少主,确实是渊阁的人,咱们要找的人,果然是个内鬼。” 林叔从刑部回来,一脸冷峻颇为气氛。 素问摸着下巴也是冷笑一声,“我就说,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耐,传信回渊阁吧,林叔,那些尸体你处理一下,不过有一点本少主现在很好奇,谁杀了他们?” “我也奇怪,我仔细看过了,都是一刀毙命!” “大渊有这等高手?这八个人必是同时出动的,能在一招之内一口气杀死八个渊阁的死士,林叔,本少主感觉脖子凉凉的,没发现其他线索?” 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渊阁死士的能力他们心中有数。 “没有!身上再无伤痕,只有一个脖子以上有些轻微划痕,其他都没有,也没有用药的痕迹。” 忍冬用的药,只要她不想让人发现,自然有办法处理的一干二净。 所以林叔去也敲不出什么端倪的。 忍冬这么做,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让暗中动手的人忌惮三分,也算是一招虚张声势吧,让对方觉得这边有个绝顶高手,出手时怎么也得掂量一二。 “对了少主,魏姑娘离驿馆的时候被三公主请过去了喝茶了。” “然后呢?” 三公主不至于这么愚蠢,在驿馆对她下手吧。 “大约不到半个时辰就离开了,与此同时,三公主和亲的文书已经送进宫了。” ..... “这三公主倒是个行动派,她这个时候递送文书和亲,选中的又是慕容郁苏,你说大渊皇帝会怎么做?” 林叔耸了耸肩,这些皇帝那都是几个脑袋同时转的人,君心难测,他就不猜了,他国公主递送的和亲文书,皇帝总要回复一二。 “嗯,等等看吧,林叔,既然知道是内鬼,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明白,属下这就去忙。” 进去梧桐巷的人不但没传出消息,而且被人一招毙命,不是一个,而是八个,得知消息的陶鼎丰满脸震惊。 “看清楚了?” “是,属下仔细检查过了,老爷,那位少主就在京都城,若是被他发现...” “是啊,要是被他发现就麻烦了,该死的,八个人!八个人竟然连还收的余地都没有,这梧桐巷竟藏着这等高手?那帮臭叫花子里有这么个人,难怪刚将人一直藏在梧桐巷。” 这边可以暂时停手,关键是死的那几个人。 “老爷,那位应该也不会注意到,属下已经让人想办法,会尽快将那些尸体毁尸灭迹。” “李进,你要密切注意驿馆的动静了,不过千万小心明白吗?” 之前一直没让人盯着,就怕打草惊蛇。 现在却是不得不为,只能小心谨慎。 “老爷,这件事要不要送信回去?”李进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事关重大,万一让那位少主知道他一直在追查的人是内鬼,接下来必是雷霆手段,渊阁势力再大,只要人在渊阁,渊阁少主想要差,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早晚会查到老爷这,他们心存侥幸,但也必须做好准备。 陶鼎丰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抬手让李进暂时不要说话,他要好好想想。 现在不能确定对方是否发现了,冒然送信出消息,搞不好会适得其反,“不行,还是要确定一下,那边稍有异动你立刻来报,我再手书一封,你即刻送出去,应对手段也要准备。” “是,老爷,那梧桐巷那边当真不管了?” 那可是事关万里行啊!现在万里行断了踪迹,挖开的是个空坟,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只有找到酒疯医才有可能扎到万里行找到他们要找的东西。 “先缓一缓,摸清楚底细再说,再这般冒然行事,恐怕结果还是一样,到时候再死几个,必会引起各方注意,到时候那位少主不知道也知道了。” “是!”的确,李进也是觉得憋屈。 这些年行事都顺利,头一回碰到硬骨头。 “那个少主不是也在找吗?咱们不妨让少主替咱们探探路,咱们再坐收渔翁之利,你想法子,巧妙的把酒疯医的消息透给少主就是。” 陶鼎丰计上心头,既然少主也在找,他不妨帮一把,就算少主猜测消息有问题,但是事关万里行,就不信他不会试探一下。 “妙啊!老爷高见,属下这就去安排,老爷放心,一定会谨慎小心,对了老爷,族中的几位长辈今天就要入京都城了,老爷子已经让大爷把二房这些年的账目往来都查了一遍,您看是不是时候...” 二爷也该当家做主了,裕王的事正在按部就班的进行,很快就会被拉下马,而庆王和端王也或多或少会被牵连其中,这大渊的储位差不多也要定下来,储君一定,宫里是不是也要动手了? “先安顿好吧,一趟水到位,别到时候节外生枝,储君定了再说,让宫里也准备准备吧,储君定了,皇帝也该病了...” “是,不管现在皇帝是真病还是假病,到那时候都只能是真病,只是小栓子出事了,现在乾坤宫外松内紧,要想动手难上加难,苟旬那老家伙太狡猾,每次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消息,要他动手属下怕坏事...” “小栓子出事,的确让人有些头疼...” “二爷果然让人刮目相看!” 一直在一旁静坐听着的慈君竹突然开口,陶鼎丰的眸色立刻柔和了些许。 对于什么事都不避着慈君竹,李进也只是看着并未说什么,伺候老爷这么多年,太了解老爷的心思了,所以说了也没用。 再说,老爷就算对这个女人不同,但是老爷心里依然是清醒的。 否则也不会让他在响山和尚书院动手脚暗中揭露她与胡菇有关的信息。 只要是老爷想要得到的,她也逃不了。 “哎,最近也是诸事不顺,让你笑话了,派出去的人不顶用,否则这会酒疯医已经带到咱们面前了,我说过,你一直想要松山,我便松山给你,只是不找到万里行,要了松山也没用。” “二爷难道不知,找到万里行固然重要,但是光找到万里行也不行,还得有你们陶家的松山图,据我所知,你们陶家的松山图已经到了皇帝手中,正好为了查明此时,我再宫里安插了一个人,因是单线的,平时根本没有交集,虽不在乾坤宫,但此时对二爷的大计或许有用!” 陶鼎丰双眸一亮,柳暗花明!看来,是天助了。 第564章 送你呀? 京都城各种阴谋诡计天下谋算,有多少人真的关心着城外不远的童年镇。 送了药送了方子,真的就万事大吉了吗? 忍冬离开驿馆之后再次去往刑部,详问之下,这才知道有人看到,那老婆子入京之后先去的是佟家的医馆。 可是在盘问那个男子的时候却故意隐瞒了。 而那个男子是收了银子才撒谎的,有人指点他,反正他娘也活不成了,让他抬到济世堂,还能讹一笔银子。 男人本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平日嗜赌成性,还欠了一堆债务。 至于他持刀杀人的事,他却声称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他脑子也是模糊的。 经评估可以断定他没说谎,本是去讹人的,又怎么会杀人,人财两空他肯定不想。 可是经过检查,也没发现他精神有什么问题。 忍冬要求之下,刑部让她再次见了一面,原本这案子事关魏家,加上这次忍冬疫病有功,这点要求还是同意的。 忍冬仔细检查过,那男人确实没什么病,能让人突然发疯事后又记不起事,忍冬猜测是用了什么药物,这药的发作时间要把握的恰当好处,一般人做不到,绝对是个十分擅长用药的高手。 或者说,那个用药之人当时就在现场。 这要找出来一时间有些难,不过佟家所作所为让忍冬颇感奇怪,偌大一个佟家,不至于唆使一个患者去讹别家,这等手段未免太下作。 所以,佟家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男人身上的药是不是佟家所为?裕王的案子查下来很快就会牵连出与他有关的人,她再耐心等等就是一定会水落石出,她现在没时间去查。 她要去一趟童年镇。 当年的疫病让她记忆犹新,京都城的百姓遭遇一场浩劫,她心里始终不安,她必须去看看,尤其是西陵王在那。 “云伯,你送信药田那边,收到的药材,眼看入秋,趁着秋高气爽晾晒收起来,暂时不必运往京都了,麻烦跟乌先生也说一声,暂停制药,等过段时间再说,祖父的身子麻烦他了,若有事,让人去童年镇找我。” “小姐,你当真要去童年镇吗?那边不是疫病挺厉害的,朝廷已经派了那么多郎中过去,还有两位王爷在,您最近一直忙,就留在家好生歇着吧。” 没了他家小姐又不会出什么事,不是有方子有药了吗? 云伯是心疼忍冬,这次老太爷的事也把大家吓够呛,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不是么。 “云伯,让小姐去吧,王爷在那,小姐不放心呢。” ... 忍冬无语看向当归,也没去辩解,这也算是一个理由吧。 听得王爷,云伯到底不再说话了,只是叮嘱忍冬小心,叮嘱当归好生伺候。 “橘南,你留在府上,有事记得联系我。” “姑娘放心!千万注意安全。” “姑娘,要不我随你一起去。”江海有些不放心,现在梧桐巷倒是安静了,小姐这一招果真有用,虚虚实实的。 “不必,你在这我放心些。” 反正有李晃派的人,再说童年镇又不远很快就到了。 “你们都放心吧,本郡主送她。” 一匹快马策马而来,媛兰不知哪听的风声知道忍冬要去童年镇便赶来了。 “媛郡主要去童年镇?” “嗯,走吧,嗯~马车小了些,坐我的吧。” 忍冬挑眉看向她身后跟随赶来的马车,这是怕追不上她自己先骑马过来了? 了解之后,知道这媛兰郡主不是无理取闹的,便顺势点了点头。 现在往童年镇去的路,每一条都很安静,马车一路畅通无阻。 “郡主去童年镇做什么?” “送你啊!” 忍冬笑笑放下车帘不再问,郡主想说什么自然会说的。 “我刚听说了,那位胡菇公主给宫里递了文书,选了和亲对象,是你家郁王爷,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都听到信了,事主一点不知情?怎么还能这般淡定的坐着。 现在朝堂都炸锅了,听说靖王妃已经入宫了。 忍冬靠着车笑了笑,“知道!” “知道你还老神在在的,看来是本郡主多余担心了,魏忍冬,你当真不急?” 和亲可不是小事,一旦扯上家国大事事情就不好说了,就算郁王爷不肯,最后也不好说。 “郡主追来就为了说这个?多谢郡主关心,郡主以为,这件事忍冬能左右吗?” 忍冬镇定自若的说着,好像真的未曾放在心上,还是那句话,只要不是王爷自己的想法,对她来说,都是旁人的一厢情愿,她又何必去费神呢? 等真到了那份上,再说就是。 眼下疫病要紧,这场疫病不彻底停息,她心里始终放心不下,师父遗言,让她医行天下,她不敢忘,定会时刻谨记于心。 “好像也是...不过我可提醒你,这件事,恐怕郁王爷不同意,皇上若是下旨,他也没法子,毕竟事关两国结盟的大事,你知道吗?边境有动向了,娄人和北境人已经对咱们大渊虎视眈眈了,若是此时咱们和胡菇谈不拢,背腹受敌,他们随时可能对大渊开战,虽说大渊这些年休养生息,兵力空前,可是朝中的情况你也知道,再有,咱们大渊并无真正良将,这些混账王八蛋,一定是知晓靖亲王死了,想要趁虚而入,你知道吗?靖亲王在军中是一种信仰...” 谁说女子心里只有儿女情长家长里短,瞧瞧,这位国公府的郡主就装着家国天下。 忍冬看着媛兰笑的真诚,能认识这样一个女子,也是她之幸运。 “我知道,但是我相信,大渊不需要一纸婚书来巩固盟约,胡菇既然大老远来求和,总不会是一门心思为了大渊不是吗?既然有所求,就不怕,再说,我相信王爷,也相信皇上。” 这个时候用一直婚书换来的盟约,对大渊来说,是耻辱,大渊还不到如此地步,所以,皇上也好,王爷也罢,都不会点头。 “原来,你早就心里有数了,你相信郁王爷本郡主能理解,你为何相信...”后面两个字,媛兰到底没有轻易出口,是为不敬。 她这么问,也纯粹是好奇。 “因为皇上是大渊之主,这是他必须要有的底气,否则,此刻传递给各地将士的信息会如何?朝廷都逼得不得不和胡菇和亲了,军心会不会散?边境之威是存在,可管是北境还是娄人,想要一口气打开大渊的国门,也没那么容易,不过天下将乱恐怕真是不可避免了。” 媛兰定睛看着忍冬,嘴唇蠕动,不知该说什么。 来时,祖父刚下朝,忍冬说的这番话,几乎和祖父差不多。 这种远见,莫说女子,男子亦多不如。 第565章 世家的险恶 “魏忍冬,咱们交个朋友吧。”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忍冬回以一笑,笑得格外明艳。 “没错!哈哈哈。” 媛兰也跟着笑,马车外的人听得里面动静,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马车里的二位聊什么聊得如此开怀。 “忍冬,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家里简单,没那么多烦心事,不像我不光是我..就连祖父在家说话都得小心翼翼。” 大家氏族的复杂,忍冬略知一二,但是各种滋味,只有当事人知道。 “我看郡主并不是要去童年镇。” 否则何必让她的丫头多备一匹马? “嗯,我到前面岔路就要走了,不过你放心,我会让金枝将你安全送达童年镇,还有,这辆马车送你了,这马车看似普通,但是另有玄机,你看着。” 媛兰亲自演示了一番,原来这马车有机关,实木框架里面全是铁架,一般磕碰都不会有事,顶上也是铁板,够牢固的,“这车窗处还有夹层暗门,也是铁做的,防暗箭的,希望你用不上。” “这马车可是花了一番心思,郡主自己留着吧。” 上次就有人暗杀她,她好像比自己更危险,也不知要杀她的人时候找到的,有些事,她也不便多问。 “我这一路用不上,给你就收着,以备不时之需,对了,我这一趟是去松山,祖父让我去的,忍冬,国公府可能要出事,我知道祖父是不想我卷入危险之中,我大哥在松山,到了松山,便没人轻易动得了我,等我到了松山,会亲自替你查查你的事。” “你要去松山?” 忍冬有些意外,什么危险连国公府都护不住她? “对啊,你上次不是说项过去一趟吗?等你i忙完,随时过来,我在松山等着你。” “...好,一路小心,不必让金枝送了,也没多远了,我这周围也有王府的人,你放心。” 也是,郁王爷这般宝贝他未来媳妇,怎么会不留人护着,倒是她多事。 “好,你自己也小心,这京都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有那个什么三公主,本郡主瞧着就不是个善茬啊,你说,他们胡菇的女人是不是都一个德行?” 忍冬动了动鼻子,这评价如何来的? 见忍冬一知半解,媛兰干脆道:“那个慈君竹啊,不是查出来她是胡菇的细作吗?你不觉得,她跟那个上三公主有点像?胡菇女人都喜欢抢别人的男人?都不是安分守己的。” “还是媛郡主慧眼,郡主,你说京都城就这么大,她能逃到哪里去?” 那女人是杀害太后的真凶,郁苏一定不会放过的。 京都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直到现在都没找着人,真本事。 媛兰脸色突然有些难看,抓着忍冬的手欲言又止。 那个二叔虽然不是个东西,可是他毕竟姓陶,此事关乎整个国公府,再说,二叔真有这么大本事吗?她爹最近查了二房的账目和往来,她也瞧了瞧,没发现真么太多异常,或许二叔藏得深,可毕竟在祖父的眼皮底下,她想着,也深不到那份上。 从禁卫军手里救人,还能这般天衣无缝至今都让人找不到,应该不至于。 还有那个陶运开,他究竟跑哪里去了? 他们是真的要把陶家拖进去才罢休吗? “忍冬...若是...若是陶家出了什么事,媛兰能不能请你..请你帮忙,帮我照看照看一二。” 忍冬心里一惊,国公府出事? 这怎么可能,国公府世代功勋之家,能有什么事? 真要出事,那得是天大的事。 “郡主多虑了,就算你那个四堂哥出什么事,也累及不到国公府,皇上对国公府绝对信任的。” 这话忍冬还是敢说的,如果皇上连老国公都不信,这朝堂之上,他可能真的没有可信之人了。 媛兰低眉,眼睫轻搭叹了口气低声道:“忍冬,如果慈君竹逃走与我二叔有关呢?” “啥?”这下忍冬傻眼了。 国公府的二爷,这怎么可能...可是媛兰也绝不会乱说这种话才是。 “忍冬,我知道你是个嘴紧的不会乱说,我给你说说也无妨,你知道我为何对慈君竹态度一直如此吗?便是因为小时候....”这些话,她以前与祖父说过,与爹娘说过,可是没人信,后来她只能憋着。 “难怪...” 忍冬没想到,慈君竹与陶二爷竟暗通曲款,还被撞见了,更绝的是,慈君竹杀了二爷女儿,二爷还帮着隐瞒。 “我祖父已经在查二叔了,我是真怕啊,忍冬,若是这事真是我二叔干的,皇上真的不会迁怒吗?那慈君竹可是居心叵测,对太后,对大渊罪不可恕!纵是我祖父,也难辞其咎!” 有道是子不教父之过。 之前尚且不说,是男女之事,可以说二叔糊涂。 可是现在二叔知晓了慈君竹的底细,若真救了她把她藏了起来,那就是把整个国公府都拉着陪葬。 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件事老国公在查了?” “嗯,忍冬,我真怕查出个啥。” 媛兰在忍冬面前,十分真诚以待,她这脾气,既已把忍冬当成朋友,便会信任于她,这些事,她也不能与旁人说。 忍冬愣愣坐着,照郡主这么说,要是真的,国公府真的要出事,可是国公府出事,她又能如何? 她如何照看得了。 “郡主也慌,老国公是朝着元老,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有他在,国公府一定不会有事的,就算二爷...糊涂..” “你这般聪明,也说不下去了吧,要只是糊涂还好说,从禁卫军手里截人,还藏得满京都城都找不到,你说...他得多大本事?我祖父也未必应付得了。” 听媛兰这口气,她应该不光是怀疑吧。 那这事,当真有可能于二爷牵扯上... 事关国公府,媛兰告诉她只是单纯的吐吐心声吗? “郡主,到了!” 外头,金枝看着前方岔路在马车边轻道了一句。 到了! “真快!忍冬,下次见面,希望所有人一切安好。” 忍冬点头,“好!” “那我走了。” 媛兰下了马车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是京都城其他贵女身上看不到的飒爽。 “郡主,不知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满京都城都找不到,国公府呢? 她刚才换位思考了一下,若她是二爷,真救了慈君竹,会将她藏在哪里? 媛兰勒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眼睛一眯,突然调转马头,“多谢提醒,或许有机会和你一起去松山了。” “郡主!咱们去哪里?”走错了!金枝见状一声大喊。 “回城!” 第566章 见面了 “王爷,魏姑娘来了!” 忍冬? 人群中正在忙活的慕容郁苏和西陵王同时听着了第一时间扭头而望。 只见一辆马车徐徐而来。 “就在那停着不必过来了,本王换身衣裳就来。” 刚才在满是病患的帐篷了转了一大圈,慕容郁苏压抑着飞奔过去的冲动,急忙命人把马车停在原地不让再继续靠近。 看着喜上眉梢的慕容郁苏,慕容西玥脸色暗暗一沉。 这种地方,为了见郁苏,她竟不顾一切的来了。 旁人都是避之不及。 看来,她是真的喜欢慕容郁苏啊。 为何这样的女子竟不是他的,慕容西玥不知第几次这般偷偷问自己了。 看着挺稳的马车,慕容西玥默默转头走开。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了让你乖乖在京都城带着吗?这里有我。” 慕容郁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净手焚了艾草之后才步步靠近,站在离忍冬五步开外却又停了下来。 忍冬下了马车大步上前,“王爷,要是染上,咱们就一起染上,我又不是没接触病患,你这般小心翼翼做什么。”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对她,慕容郁苏内心深处永远藏着几分小心翼翼。 这份小心翼翼的呵护已经成了本能。 “你啊,行了,就在这,先别过去了,这里疫病情况比你想的复杂,也不是京都城的架势,有些吓人。” “现在情况如何?药可管用?” 忍冬如何不知,比这更糟糕的情况她也目睹过。 眼下还只是天灾,王爷是不知道人祸的厉害。 “这两日死亡的人明显减少,但是严重的病患有的用药好转了,有的...”慕容郁苏摇了摇头,不过眼下情况已经在好转,比前几天好很多了,百姓也渐渐平静下来配合着救治。 “划分区域治疗了吗?轻重要分开,生活区要分开,之前百姓居住过的地方,不管家里有没有感染疫病的,都要进行清洗祛毒熏艾草。” 忍冬有很多话要对眼前这个男人说,只是现在不是时候,她得先了解童年镇的真实情况。 疫病也会时时变化,所以之前的药方她也不能确定能否通用。 “都按着你之前来信要求的交办小区了,现在没被传染的百姓已经分开安置统一吃宿,有关疫病的具体详情,我去喊楚太医过来,他最清楚。” 慕容郁苏回头看了一眼前面的情况,让忍冬站在原地等着。 “王爷,他们正在忙,我过去,王爷放心,我不会有事,别忘了我也是郎中。” 如果连郎中都害怕不敢靠近,病人怎么办? 忍冬说完已经迈开步子走上前了,慕容郁苏只能默默跟上。 “带好纱布捂好口鼻。” 忍冬任由对方帮着带上纱巾,“王爷可好?” “我没事,这次疫病多发在老人和孩子身上。” 他没事就好!京都城发生的事,想必他都收到消息了吧,具体详情,晚些再跟他说。 “魏姑娘这是不放心郁苏?” 西陵王站在前头,远远看着两人相携走来,笑着打了声招呼,丝毫没有尴尬之色,他母妃的事或多或少都有忍冬的些许影子。 当真能不在意? 有一瞬间,忍冬自己都有些恍惚,因为眼里露出的坦然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般人绝做不到如此。 若是没有上辈子的记忆,或许,这一生,她依然会错看。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民女见过西陵王。”忍冬没有多余的话,只是打了声招呼就不在做声。 “魏姑娘!” 幸好楚太医看到这边的情况主动上前打招呼,算是化解了尴尬,否则忍冬真不知要跟对方说什么。 “楚太医!辛苦你们了。” “魏姑娘哪里话,都是我等应做的,魏姑娘能来真是太好了,正好有些地方...” 楚太医说完看了两位王爷一眼,自己是不是太...这魏姑娘刚到还没歇会脚呢。 “忍冬,你不是正好要找楚太医吗?赶紧过去吧。” “嗯!那我就先过去了。”忍冬说完,只是朝着慕容西玥点了点头便随着楚太医去了。 “郁苏,人生得遇一自己,当真是幸运。” 慕容西玥若有所思的笑说了一句,她看慕容郁苏的暖和面对自己的冷,对比分明,所以此刻慕容郁苏脸上的笑让他觉得格外刺眼。 他虽然是皇子,可是从小到大,慕容郁苏这个王府世子却是得尽了世间的好。 他不用揣摩自己父亲的心思,不用刻意讨好,不用阴谋算计,生下来就是靖王府的爵位继承者,自小就有皇祖母的格外眷顾,就连他的父皇对这个侄子也是信任有家。 现在,连女人也是,虽然出身不高,却是一身本事对他真心实意。 慕容郁苏,你这辈子顺的让人着实有些看不过眼。 慕容郁苏顺着对方的目光看着忍冬进入帐篷眼眉都是笑意,“是啊,何其有幸,眼下童年镇的情况有所好转,希望这场疫病赶紧过去,之前忙着看顾这里,周边的情况也不能忽略了,晚些时候,我带一队人到周围去看看。” “也是,以防万一,你就别去了,我去吧,人刚来你忍心扔下啊,留在这陪陪人家吧。” 慕容西玥说完拍了拍慕容郁苏的肩膀,笑着转身离开。 慕容郁苏也没争论,谁去都一样,既然西陵王客气,他便留下吧,其实有很多话想跟她说。 “楚太医,你是说,这些疫病正在变化?” 忍冬进入大帐之后,楚太医便急忙说着自己才发现的情况,原本想着,等他再好好看看确认之后也要让人去请魏姑娘的。 这魏姑娘的医术,他算是服了。 “是啊,也是才发现的,有个患者,明明服药好转了,可是我去复看的时候又反复了,我刚才问了其他郎中,结果发现有三四个这种病人,这绝不是偶然,魏姑娘,这些人咱们是不是先把他们安排出来单独医治?” 这好容易情况好点,死的人越来越少,可不能再出幺蛾子了。 “嗯,也好方便观察情况,这疫病本就不是一成不变的,楚太医我现在就去找王爷。” 具体情况,看过之后才能进行判断。 希望问题不大。 慕容郁苏一听疫病可能有变,二话不说让人新搭了一个帐篷。 “魏姑娘,如何?” 忍冬亲自诊断,一一看过之后脸色不太好,摇了摇头道:“我改改方子看!” 果然和之前的症状有些不一样,反复发热!这才是记忆中那场疫病,一模一样! 幸好楚太医他们及时检查了,“王爷,我先和太医们带着人再看看有没有类似的病人,先别声张,以免造成恐慌,就说这几个人严重一些,单独医治。” 第567章 歹心 “老爷让王爷放心,城里的事一切顺利,弹劾裕王的折子会不停的有,加上十三营的事,储位已经与裕王无关了,至于庆王端王,王爷更加不必担心,不足为惧,王爷的储君之位十拿九稳,只不过...” 借着到童年镇周边巡视的机会,慕容西玥秘密见了李进。 尽管城中发生的事让陶鼎丰略感头疼,但还不至于影响大局。 “只不过什么?” 说话话说一半让慕容西玥颇为不喜。 “只不过王爷这次自请到童年镇治理疫病,因着郁王爷在,便是有功劳也是平分秋色,没法突出王爷的功绩,王爷,皇上可就等着一个由头宣布储君人选啊!” 储位近在咫尺,这位西陵王是聪明人,应该能想出办法,让皇上和朝廷对他印象深刻。 西陵王默不作声,低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次慕容西玥先一步来的,没有父皇的命令,他这个王爷也不可能指手画脚让慕容郁苏回去。 处处碍他的事,看来,他的确要好好想想了。 “知道了,告诉二爷,辛苦他了,他日本王荣登大宝,定不忘今日扶持之恩。” 牵着马准备走,关键时候,他必须时刻提高警惕,这时候功亏一篑可不是他要的结果。 “王爷留步,二爷还有一句话让小的带给王爷。” “请讲!” 李进面色阴沉下来,上前一步低声道:“王爷,想要荣登大宝,恐怕是望眼欲穿,皇上正值壮年,虽然这些天着急上火偶感不适,到底底子还是好的,好好养着,目测至少还能活个十几二十年吧,那时候,王爷年到中年,王爷等得起吗?” “混账东西!” 慕容西玥是什么人,一听就知道对方话中之意,当即发作冲着对方甩袖怒斥。 双眉拧着冷冷瞪着对方。 “王爷息怒,王爷孝心可嘉,可皇上未必看得到,二爷说,一切皆在王爷的选择,若是王爷等得起,那边到储君之位打住,若是王爷...一切静候王爷的消息。” “放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当斩!” 慕容西玥眼里的怒气纵有几分是装的,但也有几分是真怒。 这人出口要人命,要的还是当今皇上的命,是他父皇的命。 当着他的面说要他亲爹老子的命,可见对方的胆子有多大。 慕容西玥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是该时时提防着陶鼎丰了,这个二爷着实让人触目惊心。 “王爷若是觉得不妥,亦可去禀报皇上,话已带到,小的先行告退,王爷若是有决定了,只管吩咐便是,不过机会不多,还望王爷抓紧考虑。” 李进说完,跃马而上策马而去,走的十分干脆。 留在慕容西玥一人怔怔而立。 可见对方的话对他来说冲击很大,至少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吧。 可有些话,一旦入耳,就像着了魔一样,不想去想偏偏满脑子都是。 他经营算计这么多年,为的就是那个储君之位,如今有一步登天的机会,换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王爷!前面有间破庙,发现一个老头,看样子病恹恹的,属下打听了,他之前去过童年镇走亲戚,后来路上病了就歇在破庙,这些天一直不见好,现在人还烧着,瞧着怕是...” “你们可都做了防范?” “是,王爷,这人可是现在送回童年镇?” “送!”慕容西玥说完,突然喊住报信的士兵,“瞒着,留下两个人先观察一下,你们继续到旁边去查,一会有问题本王再让他们送回去。” “是!” 不管其他,有一点李进说得没错,有慕容郁苏在,他治理疫病的功绩就不突出了。 那他忍辱负重来着童年镇一趟就没了任何意义。 干脆他大方点,将童年镇的功劳让给他慕容郁苏就是,反正童年镇的情况也差不多控制住了,该他露面的他都露面了。 骑马走向破庙,眯眼看了看,大丈夫做事不应拘泥一些小节。 若是京都城此时再发疫病,大乱之局,他能有条不紊的治理必会声名鹊起,到时候,再找几个书生暗中渲染一番,这舆论也有了,算是添了一把柴火,让储君之位早日尘埃落定才是,至于其他,都得是他先为储君的基础上才行。 不能急,慕容西玥,到了这等关键时候,越发不能着急,一步步来,总有心想事成的那天。 “来人....” 人之大恶,往往就是一念之差。 他只想着,现在有方子,有药,京都城也有有经验的郎中,加上京都城人力物力充足,就算大规模爆发疫病,他调配得当,也能在短时间控制住。 到时候真要是死,也是少数可以忽略不计。 可他没想过,病无常态,更没想过,万一一发不可收拾会是什么结局。 他不去想,是觉得他有这个能力控制局面,觉得这场病已经过去了。 “郁苏,怎么回事?怎么又添了几顶帐篷?” “回来了,外头情况如何?这些...到那边说吧。” 慕容郁苏忙活了一阵,好容易帮着把找出来病症有变的患者安顿好。 好在忍冬手里有现成的方子,这会人命关天,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回头再解释吧,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外头一切尚,在破庙处发现一个像是染了病的老者,已经让人送去大帐了,其他暂时没发现什么问题,这边到底什么情况?” 慕容西玥的嗅觉还是有些明锐的,一进来就发现情况不太对劲。 “疫病有变,不过还好...她来了,暂时没有大碍,未免造成恐慌所以没有声张,等观察一晚再说,应该不会有事,外头没事就好,只要守着童年镇,这场疫病便能得到控制。” “那就好!还好魏忍冬来了,当真是个奇女子,郁苏,你好福气啊。” 慕容郁苏笑了笑,眼下京都城格局已变,原本觉得西陵王没戏了,可现在看来又难说了。 裕王与军中牵连太深,皇上最忌讳的便是这个,再则,他始终觉得,皇上心中意属人选就是眼前这个皇子。 罢了,反正他们靖王府只终裕大渊朝廷。 不管将来谁当家做主,都不会改变。 “既然没大碍,便带着人家下去歇会,来了这大半天,你们怕是都没好好说上一句话,我在这看着呢,放心吧。” 正好忍冬朝着这边走来,慕容西玥则十分大度的起身离开腾出空间。 第568章 本王是你的人 “王爷是在和西陵王讨论疫病的事?” “嗯,说了几句,还好你来了,累了一整天了,本王带你去大帐里休息休息。” 两人刚到帐篷门口,城中加急的信便送来了。 是宫里送来的。 慕容西玥远远看着传令官,知道是宫里来的信。 他才是皇子,请命在这治疫,父皇有什么事不能给他传,却要单独传给慕容郁苏? 目送着慕容郁苏和忍冬进了帐篷,慕容西玥才转身离开。 “王爷,其实有件事我一早该跟你说...但是来之之后就一直没空下来..” 进了帐篷,忍冬瞟了对方手中的秘匣一眼,大约猜测到了盒子里的内容。 慕容郁苏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盒子,若有所思看了忍冬一眼,她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京都城发生什么事了吗?现在说也不迟。”反正宫里的信也是此时才到。 忍冬吸了下鼻子,走进去随意而坐,“既然皇上让人送信来了,王爷便...自己看吧。” 这事说起来吧,着实有那么一点尴尬。 慕容郁苏也不纠结,坐下打开盒子,里面除了一封信之外,还有一封文书,看封面边大概猜测是胡菇使团给朝廷的文书? 皇上怎么把这个送来了? 有什么事,自在朝中与诸位大臣商议便是。 直到看完信,慕容郁苏这才知道文书是怎么一回事。 “你知道?” 慕容郁苏抬头,将信原封不动放入盒中,看着忍冬侧脸,像是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忍冬叹了口气,似模似样的点头,“三公主还亲自请我品茶特意谈论了此事,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你的意思便是本王的意思。”慕容郁苏直截了当,文书看都没看一眼。 和亲? 让他和亲?这位胡菇的三公主眼光倒是不错,可惜不带脑子。 还主动上书点名要嫁他? 凭什么?不是说是什么胡菇第一才女?时候太过狂妄了些? 真当大渊男子任她选啊?要耍威风回胡菇去,爱怎么耍怎么耍都和他无关。 “看来王爷无意啊,可惜了,三公主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她不仅想嫁给王爷,还想送王爷一段锦绣前程。” 既然那位三公主都开门见山跟她说了那番话,想必是不怕她告诉郁苏的。 “什么意思?” 他慕容郁苏的前程什么时候需要他国公主来送?“莫不是想让本王去胡菇当驸马?享受荣华富贵?” 嗤笑一声摇头,脑子真坏了。 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肃,一脸狐疑的看着忍冬,“那女人没跟你胡说八道什么吧,告诉你,本王可没心思娶公主,还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的确,三公主此举确实唐突了些。 不过在人家三公主看来,她看中的人,不该在意这些细节才是。 “这...” 若是三公主此刻听到这番话,不知什么感觉,想必应该是不太高兴吧。 “三公主是不是胡说八道不好说,王爷要不要听听?” 忍冬并没询问的意思,直接将三公主说的话说了一遍,“...这位三公主可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女子中到也少见,听闻自幼在外游学,可见着眼界却是开阔和寻常女子不同,她放眼的是天下,能相中王爷...倒也说明王爷确实是不错,王爷不觉得荣幸?” 忍冬开了一句玩笑,确实也是有些感触。 “天下!当真是野心不小,你瞧着本王有天下之主的像吗?” 忍冬跟着笑了笑,随即笑容渐收,认真看着慕容郁苏道:“王爷,或许三公主的野心是不小,可天下之争恐怕也不远了,朝中应该刚收到了边境的消息,娄人和北境人纷纷屯兵边境意图不轨,这么多年,各国相安无事,边境只是一些小摩擦不伤大雅,并未真的大规模动兵,史书上不是常说,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吗?或许这一仗...” 再有,这一仗若是还牵扯上靖亲王的命? 王爷还能如此淡定吗? 从那个少阁主的字体行间中,她隐约猜测到一些,或许和他们之前想的不同,王爷并非死于内因,也可能是外因,这就想得通了。 靖亲王是大渊军中的定海神针,这一点来的时候媛兰也提到过。 媛兰... “对了王爷,还有一事或许该与你说说,但是王爷,此事,王爷听听便罢,媛兰郡主告诉猜测,慈君竹逃跑有可能和定国公府的二爷有些牵连,当然,她也是猜测,原本她这次是要...” 忍冬突然有些担心媛兰,有些后悔当时不该放着她一个赶回去。 既然是老国公让她离京的,必是知道她留在京都城会有危险,现在媛兰又突然跑回去,万一她想的是真的,冲动之下做了什么事被发现,岂不是有性命之忧。 “忍冬,这些话,当真是媛兰郡主亲口跟你说的?” 忍冬点了点头。 “不到万不得已,老国公绝不会让媛兰郡主离京,就算媛兰郡主猜测有误,国公府恐怕也要出事,也就是说,国公府的二爷陶鼎丰可能真的有问题,忍冬,那个陶运开正是陶鼎丰的儿子,老国公老谋深算,定是查到什么了,只是面上不动声色,让媛兰离京就是在布置了,你该拦着媛兰郡主的。” 慕容郁苏很快就想通个中关节,也看出了忍冬眼中的担忧。 “王爷,媛兰郡主是个难得的性情中人...” “别担心,我这就去信,让城里的人多留意下国公府的情况,这里若是...” “王爷,我留在这,京都城眼下情况复杂,不管陶鼎丰如何,国公府不能出事,老国公不能出事,边境不安,内忧外患,城中还有胡菇使臣,一个不好,对大渊大大不利。” 尽管慕容郁苏一直都知道她不是寻常女子,总是能让他惊艳,就像一本读不完的书。 “你才过来...” “王爷什么时候儿女情长起来了?”是啊,才过来,屁股还没坐热呢。 “本王听出来了,你这是嫌弃本王太忙没时间陪你,你等着,以后可不准嫌本王烦你,好生注意保护自己,你自己也知道疫病变幻无常,你是郎中不错,但也是我慕容郁苏的女人,本王不许有事。” 明知她不是那意思非要曲解,“那敢嫌王爷?可是有人排着队要嫁王爷呢。” 偶尔的小女人姿态,让慕容郁苏格外受用。 一把将人抱住,“记着,本王是你魏忍冬的人,没经你的许可,任何人都动不了。” 第569章 浮出水面 “内忧外患!内忧外患!” 皇帝这段时间是真的累了,精疲力尽。 他是一国之君,是万人之上的皇帝,可到底还是凡夫俗胎,是个人。 国事家事一件接一件,他晚上连个踏实觉都睡不好。 “皇上,老臣家这个老二,任凭皇上处置。” 乾坤殿内,只有老国公和皇上,两人不像平日那边君臣之礼隔阂着,而是席地并坐,都是一身沧桑。 “老国公啊,这些顶多只能说明他有问题,或者说,他有意谋夺陶家家主之位,说到底是家事,朕待如何处理?” 老国公夜里独自进宫,竟是求得皇上抓了自己的儿子。 而且没有真凭实据,只有一些不足以说明问题的琐碎证据。 就如皇上说的,眼前这些东西,最多只能说明陶鼎丰却是有不当之处,但无关社稷,只是陶家家事。 “皇上,老臣这个当父亲的失败啊,竟是不知自己养了个这么有出息的东西,老臣用尽手段,最后只查到这些,说明什么,说明他藏的够深,皇上,老臣早年可是执掌过刑部的人,这鼻子灵着呢,就算没证据,也能问出些味来,老臣今日就是要跟皇上交个底,这个儿子,日后不管犯了什么事,都请皇上莫要为难,哪怕牵连国公府满门,也请皇上依法惩治,子不教父之过!” 老国公一席话,让皇帝忍不住凝眉望着他。 “老国公是否言重了?”正因为知晓老国公的为人,没有个四五分把握,是绝不会说出这些话的。 而他说出这番话,这个时候跑进宫来,实则就是为了提前向皇上透个底,怕后面出事,能为保全陶家一二。 可陶鼎丰反了什么事才能牵连国公府满门,需要国公府一把年纪连夜进宫来说这些话? 除非是不可饶恕之罪过,是有罪于大渊。 面对皇上的询问,老国公只能默默摇头,他也希望是言重了。 “前阵子,靖王府被杀的女客陈家小姐,郁王爷查到与老臣的不孝孙子陶远开有关联,老臣到现在还没找到那个混账东西,他能悄无声息离开京都城销声匿迹,连老臣都找不到,就是他那个有本事的爹安排的,还有...还有一桩久事,老臣是没脸跟皇上说,可今儿也没别人,老臣这颜面在皇上面前丢了也就丢了...” 老国公艰难开扣,将多年前媛兰郡主看到的一幕转述给皇上听。 皇上听得都是目瞪口呆。 “慈君竹?!” 皇上是什么人,老国公突然提及往事,除去那个早夭的孙女,也就是风流韵事了,可是这个让陶鼎丰不顾亲生女儿死活也要护着的女人是慈君竹,那就另当别论了。 慈君竹是何人? 是胡菇细作,是杀害太后的凶手。 朝堂之上,胡菇使臣满口否定,不承认有派遣这么一个细作到大渊,就算此人与胡菇有关系,也绝对和胡菇朝廷无关,并严明定会让胡菇朝廷给予大渊一个答复,协助大渊查明此事。 若是大渊找到凶手,如何处置,胡菇更是没有二话。 胡菇也希望大渊早日找到真凶,意思他们还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明白,老国公今夜在此,真正的目的原来是想要告诉他,慈君竹逃逸恐怕与他儿子有关! “皇上啊!老臣是真的怕啊,陶家世代忠心,从未有过异心,老臣真的怕啊...这个逆子若是真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老臣哪有脸面见皇上面见朝中同僚,将来九泉之下,更是无脸面见太后!” 老国公一番话情真意切。 皇帝咬了咬嘴唇,他相信老国公手里现在确实没有真凭实据,但是一定还掌握了一些什么,只是事关国公府的存亡,不到那时候,老国公不想拿出来。 但是老国公心里大概有数了,至少说明,他已经怀疑慈君竹就是他儿子救的,所以在皇上这先备个案。 也好过将来成了事实,皇上毫无准备。 “定国公府的忠心,朕和朝廷从未怀疑过,朕明白了...他日若真的不幸被老国公言重,也是他陶鼎丰鬼迷了心窍,被个女人迷了眼乱了心!老国公...若是真有此疑虑,朕觉得...国公府还是尽快做好打算吧。” 老国公突然爬起身朝着皇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这是提前谢皇上天大的恩情,这样的罪不连坐,就是对国公府的天恩浩荡。 其他的事,他怎敢再让皇上操心。 回府之后,他便会请宗祠将那个不孝子除名。 子不教父之过,他日后是再无颜面立足朝廷了,可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是朝廷要用人的时候,西北那边无镇守之将,边境情况紧张,他真的是....两难啊。 “老国公,等你处理好家事,便启程去西北吧,为朕,为大渊镇守边境!” 老国公瞬间老泪纵横,皇上这是给他这个老家伙,给陶家一个恕罪的机会,让他们陶家堂堂正正的守住陶家的门庭啊。 “臣遵旨!老臣发誓,只要陶家还有一个人活着,绝不让他国兵马踏入我大渊西北境内半步!” 皇上也是满目水雾,不停点头挥手,“老国公请回,他日老国公启程,朕亲自相送!朕就把大渊的西北交给老国公了。” “臣一定殚精竭虑,不负所托!” 老国公再次行了君臣大礼,皇上也没有阻拦。 因为皇帝知道,这恐怕是老国公以后少有机会行君臣之礼了,这把年纪,去往边境之后可还有回京之期? 他们都是什么人,闻着风就知道要下什么雨。 这天下要大乱了,四个相安无事的日子不多了。 “皇上,老臣以内阁之臣的身份谏言,希望皇上尽快定下储君人选,整顿军务,整理各地兵马,另与胡菇结盟之事,也尽快谈妥,外敌当前,大渊也应摆好姿态,谁敢来犯,大渊必诛。” “老国公,朕明白了,最慢就这两天了。” “另外,老臣还有一事,有关胡菇公主上书和亲之事还望皇上三思,此次胡菇前来合谈必有图谋,只是眼下北东两面边境情况复杂,与胡菇合谈成了大势所趋,依老臣之间,合谈势在必行但大渊不必过于让步,至于和亲,老臣以为不妥。” 大渊男儿,不是任人挑选的。 “老国公所言甚合朕意,和亲之事除非郁苏自己有想法,否则绝无可能。” 第570章 摊牌 “皇上,夜深了,歇着吧。” 老国公走后,皇帝一个人在在宫里游走,苟旬提着灯笼亦步亦趋的陪着。 皇上也不说去哪,有些漫无目的的感觉,宫人们也不敢多问。 “苟旬,你跟着朕多久了?” 皇帝突然来这么一句,苟旬吓了一激灵。 “回皇上,奴才伺候皇上快二十年了。”所以,不管是谁,不管什么条件,让他对皇上不利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也确实有愧。 “是啊,二十年了,人这一辈子,有多少个二十年,你这些年伺候朕也算是尽心尽力,如今年纪也大了,是时候回乡养老了,朕准你出宫安享晚年,你可愿意?” 灯笼落地,苟旬双膝直挺挺跪下,重重磕头一言不发,因为他猜不透皇上话中的意思,更听不出皇上此刻的情绪。 皇帝停下步子,背着手低头看了苟旬一眼,“你这是做什么?” “奴才...奴才...” “行了,二十年,朕相信自己不至于那么失败,你不过就是贪财了些,既然在老家建了那么大一个庄子,朕想着,你这是早就想着有朝一日回去享受晚年,朕便成全你一回,明儿就走吧。” “皇上!” 苟旬脸色大变,趴在地上一声大呼,他听出来了,皇上不是开玩笑,是真的让他出宫。 皇上知道他在老家的庄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皇上能放他一马,就是因为知道,他之前从未真的有谋害皇上的半点心思,哪怕有时候泄露一点消息,也都是无关痛痒的。 “行了,去收拾收拾吧,朕...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皇上请问!奴才不敢隐瞒。” 事已至此,苟旬再不挣扎,这宫里再无他的立足之地。 “国公府的陶鼎丰,多年前是否与你有些交情。” “是!” “这些年,他托你帮忙送了些人进宫,明日出宫之前,把名单给朕。”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苟旬再次开口,“是!” 皇帝点了点头,抬脚朝着承欢殿走去。 走到承欢殿门口皇帝才想起来,于飞不在宫中,昨儿个说想回家休养,陪陪祖父,皇帝哪有不允的? 毕竟心里有愧啊,那个孩子... 好在于飞是个明达事理懂大义的,人虽然离宫了,却吩咐着宫人按时给他端茶送水提醒他用膳休息。 这番心思,如今在这宫里是不多见了,若是为了争宠,可他早就承诺于她,许了她后位,以后她就是这后宫之主。 文才出众,静如处子,又温婉通透,不骄不躁在这后宫之中也是极为那得一见的,她在他面前,不像旁的妃嫔那般小心翼翼,让他觉得自在。 等立储之后,立后的事也一并办了吧。 皇帝再次抬头看了一眼,随即默默转身而去,谁又真的想当个孤家寡人? 宫外国公府。 老国公刚出宫,就收到了一封信,信中只有一把小金锁,是媛兰郡主周岁的时候老国公亲手为她带上的。 小金锁上带了血,老国公两眼一黑身子往前倒,幸亏被身边伺候的管家给扶着了。 “老国公!这是郡主的...” 管家也是一眼看出来了。 老国公缓缓睁开眼,将小金锁紧紧拽在手心,“走,回府!” 陶鼎丰也没想到,自己的老爹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进宫了,不得不佩服几分,到底他们还是父子,他总还是了解他这儿子几分。 不知该不该感到欣慰。 “爹!回府了!” 国公府门口,陶鼎丰等到了老国公,依然是平常的装扮,恭敬的行礼,可是老国公还是看出来他身上的变化。 这是不想在装了。 “已经死了一个孙女,老夫不想再送走一个,媛兰那孩子在哪里?” 老国公一步步朝着府内走去,直接开口问着。 扶着他的管家忍不住身子颤了一下。 郡主她...是二爷?为什么? “爹,媛兰那孩子自小就疯疯癫癫的,做的那些事,要不是国公府护着她,她哪里还能在京都城立足,这么大个人了,眼看就要嫁人了,是该学学规矩收收心了,您看,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大哥和大嫂也是,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夜不归宿,也不去找找,回头,我这个二叔少不得也得体大哥大嫂管教管教。” 老国公脸颊抽了抽,目光冷冷,一声寒气凝神看着自己的儿子。 “老夫是不是要替你大哥大嫂谢谢你替他们管教孩子?” “那倒不必,身为长辈,应该的,爹,夜深了,您这是去哪了才回来,早就跟您说过,年纪大了,莫要再操心那么多,安享晚年不好吗?” “安享晚年,有你这么个好儿子,老夫怕是福气太大受不住,告诉我,媛兰在哪里?” 父子两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摊牌了,夜色寂静,周围早就被清空了。 管家护着老国公不可置信的看着陶鼎丰,虽然他知道老爷最近都在查二爷,也知道二爷有些不对劲,但是他绝想不到二爷竟真的... 直接对郡主动手? 这么说,郡主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二爷他...天啊,郡主就不说了,那三小姐可是二爷的亲骨肉,那会才多大?他怎么忍心! “二爷,郡主她...您这是做什么啊!” “别说了,与他说不上。”老国公直接劝住了管家,继续盯着陶鼎丰,“说吧,怎么才肯放了她?” 让自己的儿子放了自己的孙女,老国公此刻心里何等凄凉。 “爹都这么说了,媛兰那丫头一定没事的,您老放心,爹,儿子在这等您,是族里几位长辈来了,想跟您见见面,您老白天忙只能晚上在这等着了。” 老国公看这儿子突然一笑,好啊! 他这是都准备妥了,正好,他还想着明天开宗祠,看来不用了,那就今天晚上吧,这日子也是他自己选的。 “老刑,去把大爷他们都叫到祠堂去,另外,去把几位客人也请进府,告诉他们,深夜打搅,家门不幸,老夫这边先赔礼了。” 老国公说完,自顾自的朝着祠堂走去。 陶鼎丰脸色一沉,阴狠的望着老国公的背影跟上。 这老东西,果然做了准备,那就看看老姜到底是不是更辣一些。 要不是他今夜进宫,他或许还会容忍一段时间,可他偏偏要大义灭亲,为了保全国公府要将他踢出局,可惜。 第571章 变天了 国公府一夜变了天。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对,不能说国公府变了天,是陶家变了天。 国公府还是国公府,只是陶家不再是当初的陶家,而今的陶家和国公府再无瓜葛,陶家家主也不再是当今国公,而是原来的国公府二爷。 老国公带着国公一房请得陶氏宗族和老家亲族作证,自请离了陶家宗族。 不得不说,老国公确实够狠的。 自古以来,被赶出宗族家门,那都是天大的事,等于从此就没了根,是无根的浮萍,更别提自请出宗门的。 一时间震惊不已。 “老爷,老爷子这一招太狠了。” 李进还有些没回过味道来,他以为老爷子请那些人来是要和老爷一较高下,没想到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二爷这些年就等着这一天扬眉吐气,却像是全力一击打在了棉花上,可想而知老爷此刻心里多不痛快了。 “二爷的家事,君竹本不该置喙,只是有句话,还是想说说,二爷可曾想过,没了国公这个爵位,没了老国公的陶家,有何意义?” 陶家是大家氏族没错,盘根错节涉足各个领域,可说到底,陶家的大树是老国公,是爵位。 如今老国公带着国公一房自请离了陶家,陶家还是当初的陶家吗? “不急,一时成败而已,一朝君子一朝臣,国公府不过是强弩之末,我那个大哥是快什么料我最清楚,只是有一点我失策了,松山!松山和陶家没关系,与松山绑在一起的是国公,不过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变,我早晚会把松山拱手送到你手里。” 慈君竹耸肩一笑,如今说这些还有何意义,松山给她又如何,她还能有什么大作为,有生之年,她还能回胡菇吗? 不过为了松山,为了那样东西,她耗费了那么多心血,损失了那么多,总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二爷不必为难,松山既与陶家无关,二爷又能如何?现在二爷和老国公那边可是再无瓜葛!” “我要松山一定要和他们有什么瓜葛吗?老头子这一招够狠的,釜底抽薪,连着宗族也不要了,这是知晓族里那些老家伙早就暗中倒戈打他们脸呢,没关系,没什么大碍,那丫头怎么样了?” “你放心,你说要留她的命有用,我便不会让她死。” “委屈你了,让你掩了面容跟在我身边,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君竹...你也知道胡菇的现状了,你若是还想回胡菇,我让人暗中送你回去便是,只是回去之后...你可能会失望,不如留在这再做谋划,黎王到底还没登基,胡菇也不是他一个皇子...你若是能拥立另一个皇子上位,到时候你再出现就不一样了,据我所知,这次胡菇出使大渊,胡菇朝中可是有不少反对之声。” 看着易容过后的慈君竹,陶鼎丰有些不是滋味。 主要是因为太多事情超出掌控让他心绪有些波动。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插手胡菇内政?难道一个大渊还不够你折腾的吗?你究竟想做什么?” “君竹别慌,坐下说,你忘了我跟你说的,我是渊阁的人,而渊阁只会插手与天下相关的事!” 陶鼎丰再次解释了一句,但也只是笼统的一句话。 慈君竹是个聪明的,陶鼎丰若真是渊阁的人,那只能说明,渊阁也有内乱,因为渊阁还有一位少主在京都城,他们两人所做之事分明是背道而驰。 陶鼎丰所做一切,无不是致力于破坏两国的结盟。 “也就是说,天下将乱是真的...” 你谁是胡菇的主人又如何,都只是暂时的,将来会有天下之主不是吗? “不,天下已经乱了!从靖亲王死的那一刻起就乱了。” “什么意思?!” 慈君竹面色一变,瞪眼看着陶鼎丰,难道靖亲王的死和他有关? “不是我,是娄人,如今娄人屯兵边境,若是让西北的将士们知晓靖亲王真正的死因,尤其是靖亲王原来身边那些人,你说会怎么样?” 陶鼎丰冷笑一声,天下之乱是必然,所以当初少主即便亲眼瞧着这一幕也没有做什么。 “你有证据?”这种事,没有铁证,两国之间绝不会轻易开战。 “没有,不过有人可是亲眼所见,君竹,你就等着看吧,就要劳烦你看着些那丫头,我要让大哥瞧瞧,在老头心里,到底是孙女重要,还是他守的那些东西重要。” 这可是老头自来最痛爱的宝贝孙女。 用来换一把钥匙不为过吧。 就看媛兰那丫头在老头心里值不值了。 国公府巨变,所有人都是始料未及,慕容郁苏回到京都就听了这消息。 “这没看出来,不过陶鼎丰这是鸡飞蛋打,算计了个空,没了国公府,他这个陶家家主可就有些乏味了,对了凤景,让你留意一下媛兰郡主的情况如何?” “不见了!” 凤景不知郁苏为何让他留意那位郡主,现在他应该担心的不是另一桩事吗?他突然回京应该也是为了此事。 “不见了?莫非真出事了?” “从今天起,盯好陶鼎丰的一举一动,慈君竹很有可能在他手里,我去见见母妃随后进宫一趟。” 凤景听罢一惊,点了点头没多问,此事各种情况应该颇为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 现在总算知道陶家变故的缘由了。 “王妃正担心着呢,你快去看看她吧。” 得知胡菇公主上书要跟自己儿子和亲,靖王妃哪里坐得住,当时就进宫了,虽说皇上让她安心,说郁苏不同意他绝不会点头,可心里始终不安。 听说两国谈判甚是紧张,现在大渊边境又面临危机,为国计,与胡菇结盟势在必行,自古两国以和亲巩固关系那是最直接有效的法子。 “母妃?!” 王妃正在屋里纠结着,听得这一声还以为听错了,直到抬头看着儿子朝自己走过来。 “你这孩子,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忍冬呢?她不是才去找你吗?” 靖王妃绕过儿子看了外头一眼,觉着少了个人赶紧问了一句。 “母妃这是有了媳妇忘了儿子,她留在童年镇有点事,我回来处理点事,母妃可好?” “母妃能有什么不好的,郁儿,你回来的正好,赶紧进宫一趟告诉皇上,你等孝期过了就要和忍冬完婚。” 慕容郁苏也正打算进宫,这不想着先来看看王妃。 正说这话,宫里就来人了。 第572章 回京 “你着急回来,是担心边境的问题吧。” “皇上,边境的情况如何?可再有消息传来?” 慕容郁苏急忙赶回京都城,自然不光是因为三公主的和亲书。 “你看看吧。” 知道这小子回京都,皇帝立刻就让人去传他进宫了。 “这是朝中安插在娄国和北境的暗叹送回来的消息,这么重要的信息,竟是等到两国大军压境边境才送到,可见他们早就暗中商量着一起对付大渊了。” 慕容郁苏仔细看了手中的信,上面说,北境和娄国结盟了。 而且,北境有意联合胡菇,已经派遣使臣在去往胡菇的路上了,这是想要三国联合先对大渊下手。 因为大渊就夹在几国中间,若是他们真的联手,那大渊就要被人包饺子背腹受敌。 到时候几方牵制,大渊一定会吃大亏,搞不好.. 他们为何联手对付大渊,其实不用多想,原因一目了然,大渊是通往各国的一条捷径,地大物博,若是从天下之争的角度来看,欲得天下,就必须立足大渊。 “这绝不是一时之谋,是早就算计好了的,皇上,若是此时大渊再出点什么事,边境一定会趁虚而入。” “过两天,老国公就亲自千万西北守疆了,郁苏,朕本不欲让你离京,但是你也要做好准备,这架势,是安宁不了。对了,童年镇那边情况如何?” “暂时无碍,忍冬也过去了。” “还好,说起来,这次多亏那丫头及时发现,既是无碍,差不多过两天就让西玥回来吧,郁苏,朕若是立西玥为储君,你以为如何?” 皇帝突然一句话,问得慕容郁苏眸光一闪,虽然已有心理准备,可亲耳听着又是另一回事。 皇上这句话,同时也证实了慕容郁苏心里的猜想,刺杀熙妃,贬了沈原平,却独独没有牵连到西陵王分毫,再到现在的裕王,事发之后,裕王却没有西陵王的好运气,直接被关押在府等候审查,这待遇,其实仔细想想不免心惊肉跳。 这一切,就好像是皇上布的一个局。 皇上这么做,为的是未来储君。 “郁苏,这里没人,你说就是。” 皇上都这么说了,慕容郁苏也不可能继续装聋作哑,“皇上,国之储君事关社稷,郁苏不敢瞎说,皇上既心中已有人选,那边趁早做决定吧。” 对西陵王,竟是一字未品,其实慕容郁苏并非针对西陵王,而是几位皇子,他都无从评价。 皇帝静静看了他一样,随即叹了口。 “若是先帝当年立的是你父王,而今大渊就没有这储位之忧了,郁苏,要说德性才干,你都强他们太多了!” 慕容郁苏连忙跪下,这种话皇上敢说,他不敢听啊。 还好今天这里就他和皇上两个人,但凡传出去一点风声,以后不管是谁为储君,都会是个永远解不开的结。 其实,不管是谁,将来都不可能像皇上一样信任靖王府。 “行了,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胆小怕事了,这可不像你小子的性格,快起来吧,国公府的事知晓了吧,在此之前,老国公特意进宫来了一趟,那个陶鼎丰啊...着实让人意外,陶鼎丰的事,朕思来想去,交给旁人不放心,既然你回来了,就交给你吧。” 就算皇上不说,慕容郁苏也要请命,如果陶鼎丰真救走了慈君竹,这事他就不可能放任不管。 且不说慈君竹是不是胡菇细作,光她谋杀皇祖母的事他就不可能放过。 “臣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嗯,今日着急宣你进来,还有一件事,你跟我来。” 皇帝突然起身朝着慕容郁苏招了下手,带着慕容郁苏到了后殿,指了指头顶内殿的匾额,“里面有个匣子,去取下来。” “是!” 慕容郁苏一脸疑惑飞身而起,心里暗想着,皇上在这匾额后面藏个匣子做什么? “这里面是一封诏书,废储诏书,朕已盖了宝印和玉玺,另外还有一道圣旨,是给你的,等到用得上这封诏书的时候你再一并看吧。” 慕容郁苏一听,捧着匣子又跪下了。 皇上究竟何意? 君心难测,此刻慕容郁苏是压根都不敢猜测了,皇上今日说的话做的事,都让他心惊不已。 “行了,又没别人,动不动就跪什么,朕这一生,所做一切,皆为大渊江山社稷,若是他将来堪当大任,你便好好辅佐,答应朕,你一定要像你父亲辅佐朕一样辅佐大渊未来之主,若是...是个祸国殃民的,那边废了他,要如何做,朕都写在给你的圣旨里了,朕如今能想到的就这么远了。” “皇上...为何如此..” 慕容郁苏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皇上给他一道随时可以废了储君的诏书,这不是让未来储君如坐针毡?也等于是把靖王府丢进油锅里炸。 若是真要废储,皇上大可自己下诏...郁苏想到这,猛的抬头看向皇帝。 “皇上,可是身体有所不适?”慕容郁苏突然惊觉,皇上这话里话外,分明是有留遗言的意思。 皇帝一笑,“放心真没大碍,不过是未雨绸缪,以防万一。” 夜里,他想起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不免就想得多了些。 他赐死熙妃,西玥竟回他一个忠孝不能两全,自请去了童年镇,开始他也和所有人一样,想着这孩子是不想面对,也无从面对,只能选择离开京都,可现在却是细思极恐,或许他早就知道了他这个父皇的心思。 裕王被的事,一桩桩被翻出来之后,他越发多想了。 若真像他所想,一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母妃死的人,一个如此善于掩饰和隐忍的人,若是好,便是大渊之福,若是歹,那便是大渊之祸。 可是他知道,恐怕是偏向后者。 可剩下的几个儿子里,实在是没有合适的,没有哪个好的,所以也只能暂时这般安排了。 可是皇帝没想到,为了能尽快上位,他那个儿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狠辣。 暗中将一个疫病患者潜送回京了。 为的就是‘建功立业。’ 听说慕容郁苏连夜回宫了,慕容西玥暗咒了一声,转念一想,计上心头。 第573章 少主看上了? “看来,大渊立储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嗯,也差不多了,估摸着是西陵王吧。” “看来黎王押对了。” “有线索了吗?” 京都城街头,素问和林叔并排走着,局外人都能感觉到城里的紧张气氛。 “人就在这京都城,少主放心,不怕找不到,已经有线索了,暂时不想打草惊蛇,等他原形毕露吧。” 储位将立,从这一些列的动作来看,对方也是选中了西陵王。 “对方肯定不会眼看着胡菇和大渊结盟,他打的主意是三国合攻大渊,让打下格局一下大乱,到时候,整个大渊就是一个大战场,无数百姓要饱受战火之苦,这与渊阁意志相悖,虽然能加快天下归一的速度,可是造成的上伤害太大,不可以!” 林叔默默叹了口气,暗中动手脚想要主导三国联手主攻大渊,以此打开天下之争局面的人是副阁主。 副阁主是阁主的弟弟,亦是少阁主的叔叔,自小,少阁主就受副阁主教导,少阁主与副阁主叔侄之间的关系以前真的很好。 但是不知道何时起,副阁主与阁主之间的意见开始不同,各执己见,阁主虽然固执,但一直没有脱离渊阁的宗旨,倒是副阁主有些剑走偏锋。 尤其是现在,意见偏离大道了。 甚至为了坚持他的主见,不惜私自动用渊阁的力量,暗中培植了自家的势力。 “副阁主他...” 知道有渊阁的人出现在京都城,他们就大概心里有数了。 这事,林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少主心里也很复杂吧,副阁主越走越偏,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渊阁插手天下之争,并非为了彰显渊阁的地位,而是渊阁的使命,可是副阁主所作所为却有将天下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意思。 “盯着吧,边境的消息回来了,结盟和储位的事者两天就有定数了,总会有动静的,等找出那个人,本少主也要暂时离开京都了,万里行的事倒现在还没线索...” 林叔没有接话,这万里行都找了这些年了,好容易有点线索知道他在大渊,知晓他在京都城出现过,可是来了之后却寻觅不到踪迹,或许已经不在了吧。 “对了少主,上次三公主说,救璃月公主的人,很有可能是咱们要找的人,是副阁主的人?” “她之前见了璃月一面,璃月肯定留了点东西给她,只是她急切了,也不够了解男人,这一份文书送出去,并不能让她如愿,且看看她下一步准备怎么做吧。” 两人说着说着已经到了城门口。 “少主,你不会是看上那位魏姑娘了吧?” 林叔这句话憋了很久了,这都要追到童年镇去了,童年镇应该没什么大事值得少阁主亲自跑一趟吧。 素问眨了眨眼扭头看着林叔,“是吗?” “难道不是吗?” “林叔,你老人家这想法要不得,人家魏姑娘名花有主。” “意思如果魏姑娘不是名花有主,少主就...”看吧,就说不同寻常。 不行,他得提醒着点。 素问呼了口气,“林叔操心过头了,在城里等着吧。” 他去童年镇可是正事,去找魏忍冬也是正事,有别的心思吗? 此时,童年镇疫病突变的情况因为忍冬的药方再次扼制住了。 “还好有魏姑娘在。” “楚太医过誉了,这方子其实就是开始拿方子改了几味药,没想到正好对上了。”忍冬低头看着鞋尖,胡编乱造也是没法子。 “魏姑娘,王爷请您过去一趟。” 慕容郁苏回京了,留在这的王爷自然就是西陵王。 尽管不想打交道,可人家毕竟是王爷。 忍冬跟随而去,才到帐篷外,就听得里头的人喊着,“谁让你们去喊的。” 忍冬一听眉头一皱,不是西陵王喊她? “民女拜见王爷。” 忍冬站在门口并未进去。 “魏姑娘,您快进来给王爷看看,王爷好像...染上疫病了。” “自作主张,说了本王没事,只是有些疲乏。” 慕容西玥面色有些白,撑着头靠着垫子坐着,看着确实不对劲。 索性帐篷大开着,忍冬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他要是染上了,就得治,这病可不是一个人的事,到时候染给了旁人更麻烦。 “王爷,民女先替您瞧瞧再说。” “那就有劳魏姑娘了,其实没事,就是有些疲乏,也没有呕吐什么的。” 忍冬没有搭腔,只是例行看诊。 头一回和忍冬靠得这么近,慕容西玥有些压制不住心跳加快,原以为,就是觉得她有本事,和别的女人不同,自己才会多关注她几分。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对这个女人动了心思。 男人对女人的心思。 “王爷,你确实染上疫病了,在这呆了这么久,就算没有直接接触患者,也是有可能染上的,我这就给王爷开药。” 这症状看着还比较轻,吃药之后应该过两天就能缓解,但是现在王爷必须单独住,伺候的人也得注意防范,所有用具都要单独使用。 “魏姑娘,王爷这样有事吗?要不要立刻回京,这可怎么得了。” 西陵王身旁的人立刻慌神了,这可是皇子,再如何也是皇子啊。 和那些百姓不一样,若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不必,回头等王爷好转一些,若是身子虚再回京静养便是了。” “请魏姑娘快用药吧,要怎么伺候,魏姑娘只管吩咐。” 忍冬便把要点都说了,让他们按着要求做。 “药方你们照着我说的熬,按时给王爷服药,如果王爷有什么不适,你们随时找郎中过来看,找我也可以。” 反正大家都能治,不一定非要她。 这个是轻微之症。 下面的人都记下了,可是每熬得药,都被西陵王瞧瞧倒了,本来两个时辰一次的药,一个晚上之后,西陵王不但没有好转,症状更加严重了。 “怎么回事,魏姑娘,不是说吃了药会好转吗?王爷可不能出事,魏姑娘...” 魏忍冬再次倒了西陵王的帐篷,症状确实严重了很多,心中疑惑不已,轻微症状的时候服药最是管用。 “别吵,我再看看。” 叽叽喳喳的让忍冬很恼火,看病最需静,难道疫病变化了? 不对啊,症状脉象都一样,没有问题。 她知道慕容西玥狠辣所以处处避让不想有任何交集,可是她没想到,慕容西玥对自己也能狠到这等地步。 为了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回京,为了把魏忍冬一同拉回京的确要豁的出去。 第574章 对自己够狠 “皇上,童年镇那边来消息,说是西陵王他...他染上疫病了。” 苟旬突然患病不能继续伺候皇上,皇上念其多年伺候有功,特准许他回乡养老,现在在皇上身边伺候的是段珪,之前从未在乾坤宫伺候过,算是突然提拔的新人。 可是明白人都知道,一般人怎么可能接替苟旬近身伺候皇上。 “什么?” 皇帝这边正在写着立储诏书,突然听得这消息,诏书上不慎沾了一点墨。 “快接回京都医治,怎么回事,让杨继光亲自,把人安顿好送回之后他留守在童年镇,不是说控制住了吗?西陵王是怎么染上的?” 皇帝这口气差点没上来。 未来的储君患了疫病?这绝对不可能。 这封诏书恐怕要先压一压,等人回来再说。 皇帝吩咐完,怔怔看着未写完的诏书发呆,这难道是天意吗? 可是不立他,又该立谁? 一想到储君的问题,皇帝心里就纠结不已,后继无人也算是人世间一件大悲之事,若是他能对付着选一个倒也可以,可他心里始终做不到。 西陵王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的确够狠。 他要是知道皇上正在宫里写着立他为储君的诏书,不知道会不会后悔的想死。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欲速则不达吧。 “染病?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让自己染上疫病?走之前,我还特意让你给他送了一瓶药,那么金贵的东西...听说一般的毒和病都近不得身,我还舍不得用,这疫病当真如此厉害?” 陶鼎丰听了消息眉头直皱,眼下是最关键的时候。 最近盯着他的眼睛越来越多了,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露馅,他也不怕露馅,但前提是大渊易主之后,自古成王败寇,那时候他位极人臣,谁敢说什么? “皇上已经派人去接他回京了,按说,那个魏忍冬在,这次疫病就是她为主治的,还有宫里的太医院首也在,就算西陵王染病,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身边伺候的那么多人,定是一早就发现了,这疫病不是说治得早好治吗?” 李进也是一肚子疑惑,一切都要等西陵王回来才知道了,这时候也没必要派人去。 “苟旬离京了?” “是,老爷,皇帝放苟旬出宫,算是对苟旬留了几分情,咱们这些年通过苟旬往宫里送的人,恐怕都有注意了。” 染病?鬼信,皇帝这是明着将人赶出宫,对苟旬来说,这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苟旬那老东西对皇帝也算可以,就怕临走的时候会使坏,小心些总没错,好在那步最关键的棋并不是经他之后,倒也不影响大局,现在要紧的西陵王,一个染了疫病的皇子,这储位又要拖一时了,真不是时候。” “老爷,是不是要做两手准备,万不得已的时候,只能兵行险着,逼宫!” 逼宫?! 陶鼎丰没有接话,沉默了一会凝重道:“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走到哪一步吧,驿馆那边,还没找到机会下手吗?” 现在要破坏结盟,只有来点硬手段了。 此时若是胡菇的使臣出点什么事,这结盟就不好再谈下去。 “除了大渊的侍卫和胡菇的侍卫,还有渊阁的人,经梧桐巷的事之后,咱们能用的高手不多,不是万无一失,属下怕...” 陶鼎丰点了点头,“总会有机会的。” 现在局势又开始扑朔迷离起来。 城中不少人都收到了消息,西陵王刚进城就被无数双眼睛盯上了。 马车刚进城,直接拉回西陵王府。 刘莹毕竟是闺中女子,明面上不好登门,心急如焚的站在人群中看着,心里暗暗祈祷,王爷一定不能有事,王爷不能有事。 她这好容易有点气色,又因为慈君竹的事让她不敢轻易抛头露面。 毕竟慈君竹已经有一个进了天牢的学生,而慈君竹犯的罪也不是普通的罪。 “这时候,名声有什么用,你是西陵王未过门的王妃,此时你担心王爷不顾一切去照顾他,这才显出轻易,至少皇上眼里,王爷心里,多少会看重你几分。” 刘建业站在刘莹身边,看着王府方向轻声说着。 可以去吗?刘莹身体微微一震,最后咬了咬嘴唇,二哥说得对,她还有什么怕的? 如今的刘家早就今非昔比,她要什么,都得自己拼了所有去争取。 “刚才随着王爷车驾进去的是魏忍冬吧,那个女人邪乎的很,王爷几次私下提及她,听说当初熙妃有意要动她,西陵王说了话才暂缓了,目前来看,储位之事西陵王的路还没有绝,这次又因为治疫染上了疫病,算是有功于社稷,想必之下,皇上未必不会考虑,毕竟其他两个皇子也不是什么好人选。” 刘建业一针见血的分析着,他当初选择让刘家靠上西陵王,也是经过一份斟酌深思熟虑的。 “二哥,我去。” 其他的刘莹都没怎么听进去,她只听进去了魏忍冬三个字。 这个时候在王爷身边的女人不能死别人,只能是她,她要王爷记着她。 忍冬回来,还是直接去了西陵王府,慕容郁苏自然不放心,奈何当时身在宫中议事,只能等着出宫之后过去。 刘莹是未来的西陵王妃,她不惧王爷的疫病不顾名声来照顾王爷,王府的人自然不会拦着。 都说患难见真情,这未来王妃对王爷那是真情实意啊。 忍冬跟着回来,实在是没办法。 一开始她治的,如今越治越严重,丝毫没有好转,她不跟着回来别人更闹不清楚。 “魏姑娘,如何?” 宫里也来了几位太医,对忍冬都算恭敬,毕竟医术有目共睹。 “奇怪,几位太医也看看,王爷的疫病并未变化,药也是我亲自煎的,到底怎么回事?” 再这样下去可就麻烦了。 身体开始发热的慕容西玥此时强撑着让自己保持清醒,每次他喝下去的药,都悄悄吐了,所以才能顺利回京都,在童年镇呆了这么久,他知道这个病什么时候该吃药。 他安排进来的那个人应该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那人他让人送到了梧桐巷一代,那边都是三教九流汇集之地,就算染上死几个,也是些下九流的叫花子,没事。 这病染上发病快,约莫明天就该出事了。 他晚上差不多能吃药,再拖下去可不行。 今夜,魏忍冬会守在这吧。 第575章 京都城变 “魏姑娘,有劳你了,刘莹求求您,一定要救救王爷,你医术高明,王爷一定没事的对吗?” 刘莹是真的喜欢慕容西玥,这一点忍冬是知道的。 只是她的喜欢染了别人的鲜血。 云娘已经查清楚了,是她刘莹为了嫁给心上人,嫁借佛旨,让熙妃误信她是凤命,是天命凤女,为此,不惜杀人灭口。 如今她的心上人得病她心急如焚,可她杀害的人是云娘的命。 “刘姑娘,忍冬会尽力而为。” 多的忍冬什么也不想说,看到这张脸,她没上手就是修养好了。 “你要走吗?”看着忍冬离开,迷迷糊糊的慕容西玥情不自禁的问了一句。 听得这话,听得这语气,刘莹双手紧紧交握了一下,女人是直觉有时候是很神奇的。 “王爷,民女去盯着药,一会熬好送过来,王爷好生休息。” 忍冬带着面纱微微行礼,不等对方回应便自顾自的退了出去。 看着忍冬离开,刘莹忙上前服侍。 “你不必伺候,这是疫病,出去吧。” “王爷,就让刘莹在这看这些吧,王爷,刘莹会主意的。”刘莹心知肚明,王爷并非是心疼自己。 和魏忍冬说话的时候王爷说话的语气不是这样的。 慕容西玥侧头看了她一眼,“出去吧,本王无碍,一会用过药就歇下了,你此时在这,让人瞧着闲话多。” 刘莹身子轻轻一颤,咬了咬嘴唇没脸在留着。 他们虽有婚约在,可他们也只有一层婚约在。 “刘莹就先不打搅王爷休息,刘莹在门口候着,刘莹...不在乎旁人怎么说,只要王爷没事。” 看着刘莹离开,慕容西玥到底没说什么,现在他身边所剩的人不多,刘建业确实是个有才华的,以后他总还是要用人。 再说,婚约在,且人尽皆知,这王妃他还是要认的。 “魏姑娘,这是王爷要用的药吗?我能帮什么忙?” 出来之后,刘莹看着在院子里忙活的忍冬,因是疫病,王爷用过的东西都不能乱碰,所以在院子里熬药。 忍冬倒是想撒手走人,但是这是疫病,她必须弄清楚西陵王的疫病到底怎么回事,不可儿戏,若是疫病有变而她却么找到原因,对整个京都城来说都危险。 “不用麻烦刘姑娘了,很快就好,刘姑娘若是方便,一会等药熬好了再端进去给王爷用就好。” “那..就有劳魏姑娘了,我在这等着,魏姑娘,王爷的病..” 刘莹其实就是想在这盯着,她怕整个魏忍冬动什么手脚,王爷糊涂,魏忍冬和熙妃之间的过节,保不准人家会起什么歹念,可是王爷竟这般信任她。 “王爷的病,忍冬会尽力而为,再说,还有宫里派来的太医。” 实在不想与之攀谈,忍冬说完就开始煎药不再理会。 原本就要下立储诏书了,这突然的变故,让皇帝下定的决心又有些迟疑,可是时局不等人。 “怎么回事?” 关心西陵王疫病的人很多,人一回京就开始打探消息了。 “老爷,是疫病没错,那个魏忍冬就在王府,这是王爷给老爷的。” 李进将一张纸条递过去。 陶鼎丰展开一看,纸条上就两个字,无碍! 看完摇头一笑,“这个西陵王,以后咱们都得提防着点,是个狠人啊。” “老爷这话何意?” “这疫病有蹊跷,等着看吧,看来不必担心了,按计划行事吧。” 让自己染上疫病,好让皇帝下旨接他回京,同时赢的一波风评,毕竟他是为了治疫染上的疫病。 够狠!连陶鼎丰都忍不住有些刮目相看了。 西陵王染疫回京,这储位之争又有点朴树迷离,不过这一切都是一个假象罢了,经过一天一夜的观察,终于传来好消息,西陵王的疫病已经好转,这疫病已有好转,基本就无大碍了。 皇帝听罢长长松了口气,否则这会他真不知道该怎么立储了。 可皇帝才松一口气,噩耗再次传来。 京都城再次出现疫病,而且来势汹汹,一下子就有很多人出现了症状,这疫病的源头是从梧桐巷的三教九流之地散发的,这的人都是穷苦之人,发现身体不适也不会着急去看病,发现情况不对时,多数已经是重症了,而他们整天在京都城四处奔走讨生活,这后果可想而知。 “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控制住了吗?” 忍冬已经离开王府,听得消息整个人都懵了。 还是来了吗? 是西陵王?! 他自己才染了疫病回京,怎么还会发生这种,记忆中那场京都城疫病之患,西陵王自己并未染病。 眼看着这场疫病就要过去了,她以为事情的发展因为自己提前发现疫病而改变,没想到... “姑娘,你现在不能过去,听说街上已经有死人了,梧桐巷那边现在被官府围了起来,城里人人自危,听外面传言,不止是梧桐巷,别的地方也开始发现疫病了。” 当归和橘南知道梧桐巷出事忍冬肯定不可能是视而不见的。 可是眼下这情况太危险了。 消息一出,慕容郁苏立刻就想到忍冬。 “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查看具体情况,你且先等等。” 梧桐巷被围了个严严实实,乐老爷子等人根本联系不上。 “我就去外围看看,去其他地方看看,药,当归,让云伯把先前准备的药都拿出来准备好,架大锅,照我的方法熬药,快去。” 忍冬知道他们都是担心自己,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这场疫病的可怕。 她记得,她不想在看到那副场景。 “忍冬,别怕,有我在,别怕,你要去看我带你去,但是你答应我,绝不可冒险,不会有事的,这是京都城,这里有像你一样的好郎中,有药材,现在局面也第一时间控制了,眼下正在排查,你也慌。” 这是慕容郁苏第一次见忍冬这般慌乱,她的眼眸里,还有一丝恐惧。 这疫病已经有方子了,就算爆发,也可以及时控制的,她为何这般恐慌。 “走,王爷,咱们快去看看。” 西陵王,如果真的是你,魏忍冬就绝不放过你。 慕容郁苏只能带着她出府,忍冬出府前吩咐,魏家任何人不得随意踏出府门一步。 “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怎么...” 出了魏府,眼前所看到的场景,出府慕容郁苏的预料。 街上一片狼藉,这是百姓慌乱中逃离的痕迹,越靠近梧桐巷,景象越发触目惊心。 “到此怎么回事?” 京都城才经历一场疫病,之前百姓并未这般惊慌。 “死人了,死了好多人...” 突然听得一个逃窜的百姓一边跑一边惊恐的大声喊叫。 第576章 梧桐巷出事 “死人了?死人了!!!” 忍冬怔在原地,随后提着裙摆朝着前面小跑而去。 “才听着消息没多会,就死了?” 慕容郁苏也一样惊诧不已,正好有一队禁卫军从身边急过,慕容郁苏拦下拿出令牌,为首的立刻停下行礼。 “什么情况?” “回郁王爷,我等受命排查梧桐巷周边。” “梧桐巷内什么情况?” 之前只说染病的很多。 “回王爷...我等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头一批进去的兄弟都...被下令不准出梧桐巷,现在已经增派人守把守梧桐巷,好像是说里面有人死了,患病的很多。” 慕容郁苏才从梧桐镇回来,没有药方之前梧桐巷的情况如何他亲眼所见,心里大概有数了。 “去忙吧,不可惊了百姓,让手底下的兄弟们都谨慎一些。” “是王爷!” 看着匆匆而去的禁卫军,忍冬脸色越来越难看。 “王爷,我要去梧桐巷看看情况。” “不可,现在里面情况不明,你自己也说过疫病恐有变化,你在前头等着..” “王爷,魏姑娘!” 两人正说着,长空迎面走来,面色铁灰有些难看。 “长空!情况如何?”慕容郁苏之前就让长空去梧桐巷查看情况了,看他面色难看心也提了起来。 长空咬了咬牙,摇头重重哎了一声。 “现在朝廷有严令,任何人不得进去,除非是皇命,我侧面从杨统领那打听了一下,听说已经死了十多个乞丐,具体疫病是从哪里染的现在还不知道,里面的人知道死了人都往外跑,这格外头拦着不让出,这都要命了,也是不怕死,冲出来的时候踩踏和...死了不少人。” 不用长空详说,忍冬和慕容郁苏都听懂了。 里面的人惊恐之下不顾一切要冲出来,官兵死守不让这种情况下闹出人命太正常了。 “梧桐巷虽是三教九流聚集之人,但是这些人平日走街串巷,一旦有人感染,此时封着梧桐巷的意义已经不大了,但管控是必要的,只是这样守会适得其反,王爷,再这样下去要出大事,我必须知道这次疫病和之前到底有没有区别,从发病到死的时间好像缩短了不少。” 慕容郁苏知道忍冬说得对,但是此刻梧桐巷内太复杂了,他不能让她进去,“长空,你带她去一趟临时设的医所,我去找杨统领。” 这么守着确实不行,得想想法子。 严守是皇上下的命令,长空去恐怕杨继光会为难,他亲自去,他知道梧桐巷里有她的朋友她不放心。 “王爷!你也小心。” “嗯,你自己当心些,长空,照顾好她,若是她有任何差错唯你是问。” “是!”长空不敢怠慢。 新设的医所就在梧桐巷外不远处,那里有从梧桐巷带出来的病人,太医和郎中们正在集中诊治,本来早就要去找忍冬的,只是知道忍冬在专门照看西陵王的情况便暂时没去打扰,想着有方子想看看情况。 谁能想到情况这般严重。 “王爷,你这情况才好一点,不能...” “让开,京都城是大渊的国都,绝不能出事,本王在童年镇有治疫病的经验,此时城中若不妥当布置必出乱子。” 这是他布的局,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不去,难道让被人抢功吗? 不过时间比他预想的要快了好多天。 而且听着情况好像也严重一些,没事的,不会出什么大事,有他在,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刘莹拦不住西陵王,只能眼睁睁看着。 西陵王病症刚好转才能下床就再次请命治疫,不光是皇帝,朝臣听了消息也是十分感动。 要说装模作样,那冷家可是豁出命了,一般人也装不出。 “到底还有个像样的,去告诉他,不必亲力亲为,他的病还没好利索,让他口述拟个章程出来让底下各部照着办就是,必须尽快控制住局面,绝不能再蔓延了,对了,魏忍冬那丫头擅治疫病,传朕口谕,让她参与治疫,事后朕会论功行赏,一定要保证京都城的安全。” 皇帝并不知疫病反复的缘由,也不知具体详情,以为就和上次一样,只要及时治理就过去了。 当他听得城中生乱,梧桐巷内抬出越来越多的尸体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不过三天时间,整个京都城人人自危。 街上空无一人。 两国结盟的事再次停止,胡菇使臣都已人心惶惶关在驿馆不敢出去。 “这次疫病来得倒是时候,省了不少心思,要是这场疫病再闹腾大一点,最好闹得京都城出点什么事才好。” “老爷,这次疫病可没那么简单。” 陶鼎丰一听眉头一挑,侧身望着李进。 “老爷不是说西陵王是故意得的疫病好借机回京都城吗?属下就让人去查了一下,却意外发现,西陵王在回京之前曾暗中命人回过一次京都城,属下打听之下得知,西陵王在巡查童年镇周边情况的时候曾经在一间破庙中发现一个患有疫病的老头,他回应的时候带回去治的却并非一个老头...” 李进稍一说,陶鼎丰就明白过来了。 捏着手里的玉珠子连连称奇。 “的确是个干大事的人,他就不怕东窗事发成为千古罪人遭人唾弃?”这种招数可是几位阴损了。 不过他能想到这一招,也算是奇招了。 “帮着把痕迹处理干净,既然西陵王自己上进,咱们就成全他,这次疫病之后,恐怕储位也就定了,老头子应该也要上西北了,他还是不肯松口告知松山的事?” 李进轻微摇头,老叶子也是够倔的,大爷哪里比得上二爷,有二爷在,陶家将来才能继续富贵荣华,等着吧,新君之后,有老爷子后悔的时候。 “看来,他一直宝贝的孙女在他心里,也不过如此。” “那媛兰郡主她..”怎么处置? “交给君竹处理吧。” 意思,随便陶君竹怎么处置,是生是死都随她高兴。 疫病当前,有些人忙着各种算计,而有些人,却在为满城百姓安危急得日夜不免。 “西陵王这次倒是真不错这分开政治、分区而治的法子挺好。” 和忍冬一起忙活的郎中太医们,甚至是百姓们也都纷纷开始称赞西陵王,事情的发展就和当年一模一样。 她因为深入梧桐巷,最后被困其中,疫病无法控制,西陵王出招,焚烧梧桐巷...最后是慕容郁苏救了她,查出疫病是人为,找到病源,救了全城百姓。 不过那时候,慕容郁苏并未查清楚幕后之人就是西陵王。 第577章 入梧桐巷 “你的意思,这次疫病是人为?” 忍冬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可她不能眼看着疫病继续蔓延,京都城复发的这次疫病和最开始的不一样,又有了新变化,所以要用下去之后效果并不好。 虽然类似,但是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郁苏,我知道这话说出来是什么后果,但是请相信我,一定要尽快找到病源,或是亲自到病发源头去看看。” “你要去梧桐巷?” “是,郁苏,你仔细想想,如果这次疫病得到控制,收益最大的会是谁,但是他们并不知道,疫病是难以掌控的...” 收益最大的... 慕容郁苏沉眉思索了一会,不可置信看向忍冬,“西陵王?!” 忍冬抿了抿嘴没说话,“我也只是猜测,王爷,我总觉得,他这次疫病就比较奇怪,他的疫病并没有变化,而且在症状最轻的时候就开始治疗了,用药也及时,都是我亲自跟的,但是开始一点作用都没有,可是回京之后,用的是同样的药,只是剂量有所增加,疫病却突然好转了,说明之前的药没问题,要骗过一个熟知病情的医者可没那么容易,西陵王在童年真的丝毫,并非医药无用,而是他根本没有遵医嘱,偷偷把药吐了或者其他...” 慕容郁苏神情复杂,忍冬要表述的意思他听出来了,西陵王有可能是故意染上疫病,好借机回京。 这么疯狂的事她都能做出来,也可能做出其他的事,比如把疫病送进京都,目的只有一个,和他去童年镇一样。 “如果真是他,他的确不配为君,我随你一同去梧桐巷。” 忍冬摇了摇头,“郁苏,现在城中情况复杂,你暂且留在城中,我先去梧桐巷,对了,好些天没看着王妃了,王妃如何?” “你安心,母妃无碍,她倒是老担心你,身上伤到底没好利索,成天在外面跑。” 疫病可不是闹着玩的,她可以医别人,若是她染上了,谁来治她? “王妃没事就好,希望这一切尽快过去。” 可是这场疫病即便过去了,也难以太平啊。 “我陪你去梧桐巷,一同查看疫病的病原,这场疫病必须尽快停止,因为边境危机四伏,若是再拖延下去,朝廷一定会采取非常手段。” 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一点,梧桐巷在众人眼里,就是三教九流之地,住的都是贫民贱流,他们的生死若是能换来京都城的太平,大多数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非常手段... 忍冬想起了那场差点把整个梧桐巷吞没的大火,身体忍不住一颤。 “好,郁苏,不管贵贱,都是人命,如果真有人提议...使用非常手段,请你务必托住,我会尽快查清楚病原解决这次疫病。” “忍冬!我们跟你一起进去。” 梧桐巷口,忍冬和慕容郁苏同时回头。 在他们身后是乌先生和老太爷,还有楚中天胡泽明等郎中,就连裘家也来了人。 这时候缺的就是医术精良的郎中。 “祖父,乌先生,楚老前辈...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了,让祖父他们在家里不要随便出门了。 “你放心,家里有你爹照料,我们这些郎中就是治病救人的,这时候窝在家里算怎么回事?” 孙女都在外头替人治病,他这老头却在家躲着,不像话啊。 “祖父!” “忍冬,时间不等人,走吧。” 乌先生提了下药箱,示意他们都准备好了。 忍冬看了大家一眼,抿唇一笑点了点头,“好,那咱们就进去吧,咱们郎中眼里,就该没有贵贱之分。” 这三教九流之地,很多人都不愿意踏足。 “本王代里面的百姓谢谢诸位郎中,有劳了。” 慕容郁苏拱手行礼,有这些前辈和他一起,他也稍放心了些,人多注意多,他们都是医术高明之辈,一定会没事的。 他也要去做他应该做的事。 就算明知皇上心中人选已经定下,可若是他真不配,那他慕容郁苏也不怕违背圣意提出反对。 他或许无法左右结果,但也会尽力一试。 忍冬与慕容郁苏对望一眼,转身随大家一同进入梧桐巷,若真到了那时候,她...或许会拿出那道圣旨。 先帝的遗诏! 当今皇上为君没问题,但是下面这几位皇子,无可堪当大任者。 若是让慕容西玥这等人登上皇位,对百姓来说,或许就是一场灾难,慕容西玥为了皇位已经疯魔了。 “长风,联系凤景,让他立刻去一趟梧桐镇,找到当时与西陵王一同出去巡查的那些士兵。” 慕容西玥转身便开始忙活起来,他先要入宫一趟。 忍冬等人进入梧桐巷之后,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怎么...” “这才几天时间,怎么就严重到这地步了?” 这疫病,大家也有所了解了,只要及时发现用药得当,是容易得到控制的,这里头已经送了药,也派了士兵和郎中进来,可是眼下,街面上都有躺着的士兵,难怪外面把控的那么严格,难怪那么多人守着,原来里面已经是这幅情景了。 “之前的药不管用,楚太医他们救治了几个从梧桐巷出去的病患,情况都很糟糕,病症几乎一样,但是发病的速度特别快,病势发展也很快,诸位前辈也请当心些,我现在的方子也不管用。” 大方向应该是没错的... “忍冬!” 忍冬他们一进梧桐巷,乐老爷子就收到消息了,急忙迎了进来,就知道这丫头一定会来。 “乐爷爷,什么情况?” “我老头身体还算不错,还没死的,按时老拐他们...平时身体就不好,这病就找着好欺负的欺负,丫头,这梧桐巷的事老头子还是能弄清楚的,我已经仔细问过了,就是从西头一件破屋里开始的,老拐地下的几个小弟兄说,前些天那破屋里突然多了一个来路不明的老头,我们没见过也不知道底细,之前我交代过,最近若是有不明来路的进来都仔细些,那老头病着,都是苦命人,就闲着先收容一下,给他熬了苦汁没用...随后,那屋里几个人也开始不舒服..” 第578章 渊阁的人 事情的经过忍冬已经知道了。 一行人赶到老爷子说的屋子,立刻闻到一阵恶臭。 “知道是疫病,哪有人干去处理里面的死人?如今这梧桐巷,已经有一半人得了这病,这病染得太快了,哎!老天爷不眷顾咱们穷苦人啊。” 乐老爷子敲了几下拐杖悲怆而道。 “乐爷爷,酒疯医前辈呢?” 忍冬小声问了一句,没看这人有些担心。 “他去帮着看病了,走,就在那边,来的那些郎中也尽力了,还有些进来看着这情形就走了,哎,也是因为咱们这些人受惯了苦,刚开始觉得不舒服谁也没当回事。” 可这病也发得太快了些。 街头小巷,到处是病歪歪的人,这破屋忍冬他们也没敢进去,听乐老爷子说,里面死了三四个人。 “老爷子,你那还有酒吗?” “还有些烧酒,你要干嘛?” “老爷子,劳烦去取些酒来,帮我把酒疯医前辈找来。” 前辈在这替人看病,应是最清楚这的情况,可以省去很多时间。 虽然不知忍冬要酒做什么,但是乐老爷子十分配合,平时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这会全搬过来了。 忍冬让当归帮着把酒倒在自己身上。 老太爷等人一看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丫头,不可,要去我去,我这一把年纪了。” “祖父,我对疫病最为熟悉,看清楚病原才能找到根本对症下药,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忍冬一边说,一边把自己手上都涂满了酒,还吃了一粒黑色的药丸子。 对这疫病她确实比谁都清楚,但是眼看着她冒险,老太爷怎么忍心,这可是自己的亲孙女。 二话不说,拎着酒往自己身上倒:“那祖父就陪你去,也好多个帮手,诸位,这里味道不好,你们先到外头等等。” 忍冬见状也不再阻拦,大家都会没事的。 “一场疫病,人生百态,少主,这梧桐巷太危险,我在这看看,您先走吧。” 素问原本是去往童年镇的,还没到就听得西陵王染病回京的消息,而她要找的人也回来了便折回了。 “他们都不怕,本少主怕什么,不过这疫病看着比之前可是严重太多,林叔,你先行一步离京去往边境,不要让战火过早点燃。” “少主,你在这属下不放心,反正京都城这情况,只要疫病过去应该也明朗了,我再等等,也不差这几天。” 边境要一下打起来也没那么容易,大渊的边防也不是摆设。 “不一定,你先去吧。” 不一定? 素问没说话,抬头看了看天际。 “少主,我走了,那个人怎么办?...” “不是已经有目标了吗?结合最近京都城发生的事,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了,怎么,你觉得他还能在本少主手里翻出什么浪来?” 陶鼎丰,定国公府的人,藏的如此之深,难怪费了这一番功夫。 “少主,若果真的是他,你说,靖亲王的死,会不会他也有参与,毕竟娄国对大渊军中之事不可能知道的那么详细,暗杀靖亲王的计划简直是天衣无缝,少主发现的时候,也只能是顺势而为,他们早已在靖亲王身上埋下了药引...” “我就是怕他这件事,若是藏在大渊内部最大的那颗暗子是陶鼎丰,那靖亲王的事肯定脱不了关系,如果他此时再利用靖亲王的真正死因做文章,必会引起西北边境波动,别忘了,靖亲王身边的人现在几乎都留在西北边境才会有此刻的安稳,他们都是誓死追随靖亲王的人,知晓靖亲王的死因,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我才着急让你去边境周旋一二。” 林叔默不作声,知晓少主的意图和担忧,他确实有必要去一趟。 “陶鼎丰可能是在等老国公过去再发作,因为一旦开战,去的可能就不是老国公。” 老国公威望高,去镇守西北有稳定军心的作用,但要真的开战了,老国公过去作用就没那么大了,打仗的话,他年纪还是大了。 陶鼎丰就怕老国公不去,他想用西北战事将老国公直接钉在西北永远回不了京。 那陶家这国公的位置,最后还是会落到他手里... 如此执着国公府的爵位...“林叔,不必查了,本少主心中有数了。” 素问望着前方勾唇一笑,突然相通各种关节了,外人不知,他却是明白的,松山的掌控并不是陶家,而是定国公府的国公。 这一层层捋顺下来,陶鼎丰的影子就越来越清晰了。 “陶鼎丰?” “没错,就是他,林叔,这再办最后一件事就可以启程去边境了,你去约一下郁小王爷,本少主一直想好好与他聊聊,奈何一直没找到机会。” 约郁小王爷?“是!” 林叔去忙,素问还留在梧桐巷的一处屋顶上坐着,撑着头静静看着以身犯险的某个身影。 一身衣袍,相识以来,她倒是一直在践行自己说过的话。 医者,或许就该是她这个样子吧。 不可否认,认真的时候,的确是有些让人挪不开眼的,就连她身边的人也会被她无形影响。 “少主,有人靠近梧桐巷。” 林叔突然去而复返。 “哦?” “是..渊阁的人!”等了这么久,终于动了,这个时候突然靠近这个人人避之不及的梧桐巷? 素问面色一肃,好得很,倒要看看,他们受了什么命,“跟着看看,不要让他们靠近这里。”别打扰人家办正事。 “少主,他们好像在找人。” 找人?素问眸光一闪,“能动用渊阁人出动办的事...绝不是大渊储位之争,林叔,一定和万里行有关!” 林叔凝眉,想了下点了点头,“没错,副阁主也一直在找万里行,而且比我们先行动,他又对医药方面研究颇多,或许知道的线索比我们多,属下这就去盯着。” 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素问笑了笑,是啊,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那些人的确是陶鼎丰派来的,此时梧桐巷正是乱的时候,陶鼎丰想着趁乱摸鱼,上次出事之后,他一直让人在梧桐巷外围盯着,可以确定人一定没出来过,就算找不到人,也可以探探那个暗中高人的底。 第579章 杀心 “王爷,魏姑娘带着几位郎中进了梧桐巷。” 带病指挥治疫的西陵王如今威望大增,西陵王府一时间又开始水涨船高,之前那些墙头草再次变了风向。 慕容西玥正为自己当初的决定沾沾自喜,突然听得这话眉头一皱。 “她去梧桐巷做什么,现在梧桐巷那么危险,听说里面已经近半染病,药送进去也没用,还在陆续死人,郁王爷不是跟她在一起吗,怎么也不拦着,不是已经下令了吗?现在梧桐巷任何人不得靠近,谁放进去的?” 西陵王的反应让帷幔后准备上茶的刘莹停了脚步。 她听得出,王爷这是在担心,担心那个魏忍冬。 虽然王爷口口声声说魏忍冬和郁王在一起,但是将来呢? 占有欲这东西...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他日若是王爷大权在握,真相得到一个女人还愁得不到? 魏忍冬,你与刘莹无冤无仇,可你怨不得刘莹。 梧桐巷是你自己走进去的,那就别在出来了。 转身将茶放下,默默出了西陵王府。 反正,她离开这么一会,王爷也不会注意到,就算她真的走了,王爷恐怕也不会多问一句。 她这般全心全意对他,不管他时候风光,她都未曾变过心,王爷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落到她身上,什么时候,她才能走进王爷的心里。 “你要杀魏忍冬?” 刘莹知道,此时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魏忍冬死在梧桐巷,就算是被杀,一时间也难以查明,听说梧桐巷里乱糟糟的,里面什么人都有,一个不慎被患病不堪折磨的疯子杀了也正常。 再说,这外头她魏忍冬开罪的人也不少,只要二哥做得仔细些,再如何也查不到她这。 “二哥,你说得对,王爷对那魏忍冬的确不同,留不得,留着就是隐患,现在王爷还未得势,一旦有那么一天,二哥,你觉得以王爷的心性,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会轻易放手吗?” 只有死了,她才安心,她这条路走得也不容易,能避开的风险,就尽量避开吧。 “自然不会,那个魏忍冬也的确碍事,这件事你放心交给二哥,你回王府去吧,记着,就算王爷现在看不到你,但是王府的人看得到,旁人看得到,将来你就会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一天两就能积攒起来的,到那时候,你的位置,旁人也轻易动摇不得。” “妹妹明白。” 兄妹两说话之间,就想着要魏忍冬的命。 他们追求荣华富贵的路不易,所以,所有有可能阻碍的人在他们眼里,就是十恶不赦,就该被他们杀。 梧桐巷内,忍冬和老太爷进去破屋好一会才出来,出来之后两人解开棉纱的脸色都十分难看,老太爷没忍住一旁干呕了起来。 “乐爷爷,将这屋子烧了,小心别让火窜到周围的宅子。” “好!” 烧了好烧了好。 忍冬和老太爷又是仔仔细细洗了一道把身上的衣袍也扔进了火重,还让大家不要与他们接触。 “里面一共四具尸体,其中一具应该就是老者的已经开始腐烂,从他的穿着打扮来看,应是庄户人,裤管卷着里面还有田泥,还好,老人家的脸部轮廓还算完整,回头找个画师我口述描绘,应该能大致画出模样来,从里面几个人的尸体检查情况来看,和当初那个婆子略有不同,身体的颜色要深一些,但是大致可以肯定是一种疫病,只不过后面这种疫病的病势加强了,也就说,传染的速度加快,病情恶化的速度也加快,要救人,就必须抢时间,之前的方子不行,有些药要换,有些药的剂量也要便。” 忍冬站在破屋外的街面上,看着前面的火光面色十分沉重。 “那就别耽搁了,方子的事交给你和乌先生,既然疫病的症状差不多,那就是之前的疫病便厉害了些,治疗药方不同,防止的方法应该是差不多的。” 可能就是因为太过迅猛了,所以大家都惊慌了有些手忙脚乱被吓到了。 “好。” “丫头,等等,方子的事你们去琢磨,这防止的事老头有一点意见,可以试着用酒...” 酒本身就是一味药,酒入药也不在少数,酒疯医对酒的药用曾有些研究,这几天,他手上没有药材,乐老伙计这有些酒,他就烧了些酒给一些人擦身,酒可去晦,这几天下来,发现这些人都没染上,或许有点用。 “好,前辈,那你和我祖父他们去琢磨防治的事,乐老爷子,这里你说得上话,你去把这的人分开,染病的和没染病的,还有病情轻重的...” 若是有更有效的防治办法那是最好不过。 忍冬吩咐完,大家开始忙活,乐老爷子一句话,梧桐巷的人都是听的。 楚太医等人对忍冬与老叫花的交情视而不见,反正这个后生晚辈是他们这些老头看不懂的。 倒是魏老太爷瞧着若有所思。 只是此时不适合说这些。 他们这边忙着治病救人,并不知道刚才他们差点落入险境。 “..见过少主!” 虽然是受命于其他人,可现在站在面前的是他们的少主。 被排进梧桐巷的几个人面罩之下皆是一脸为难,动手吧打不过,不动手吧,任务完不成。 这渊阁有渊阁的规矩,他们也不能坏了规矩。 “规矩本少主明白,谁派你们来的你们不必相告,这里疫病严重,本少主不想看到渊阁的人趁乱生事,你们背后的发号施令的人本少主自回去打招呼,你们走吧。” 素问扫了一眼前面几人,从他们刚才最后锁定的方向来看,他们要找的人或者东西,应该就是她所在的地方。 就说,他这直觉素来很准。 就算她和万里行没关系,那也是她身边那些人,而这些人都或多或少跟她有关系,也就等于和她有关系了。 那以后他找上门可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些人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上次在这损失了几个兄弟,他们本来也想来瞧瞧究竟是什么厉害人物,现在只能作罢。 “少主,你这算是帮了魏姑娘一把?” 看着人离开,林叔忍不住凑近若有所指的说着。 “林叔说得在理,你说她是不是得谢谢我?” ... “行了,林叔,先去见郁小王爷,再去会会那个陶鼎丰。” 第580章 一查到底 “王爷,渊阁的少主要见你?” 这时候忙得要死,这什么渊阁少主还来添乱,还有时间跟他闲谈。 “见。” 如果渊阁少主是这般无聊之人,那以后这渊阁也无需那般谨慎,名副其实罢了,到底如何,见了就知道了。 慕容郁苏就在梧桐巷外不远处,城中情况已经大致清楚了,还好,虽然街上空无一人,但是目前为止染上疫病的人数还不算多,也已经最快速度将这些人集中救治了。 现在只要不继续扩散蔓延,梧桐巷里面情况稳定下来,这场风波就能控制住。 局势总算是明朗了一点,现在朝中各部已经开始按部就班的在忙活,安抚百姓,安顿这附近的居民,安排医药,还有梧桐巷的救治问题也在步步跟上。 就是不知里面现在情况究竟如何了,她可找到了病源? “郁王爷百忙之中能见在下,在下之幸。” 这慕容郁苏倒是个干脆人,都说美女爱英雄,观察下来,这个郁小王爷的确是不可多得,和他有得一比。 “少阁主不必客气,若无要事,少阁主此刻也不会前来吧,既如此少阁主不妨有话直说。” 啧啧,是不是两个人了在一起,这脾气性格都有几分想象。 素问眉头一皱,颇不是滋味。 “是不是要事王爷听后便知,王爷想必对靖亲王的死一直耿耿为怀吧,本少主现在就可以告诉王爷,是娄人,或许还有你们大渊某些人的影子。” “娄人?少阁主此话当真?” 这样的话,渊阁的少阁主应该不会胡说八道,娄人!慕容郁苏双目一红,面色铁青,杀父之仇,任何人都无法淡定。 “郁小王爷,各种细节,回头有空再详说,现在有人想借此做文章,挑起两国战火,靖亲王的旧部都在西北边境,现在娄人正好屯兵在外,若是西北军得了信,王爷觉得会发生什么?” 现在,拉住西北军不妄动的人不是老国公,而是这个郁小王爷。 林叔赶去西北,若是能有这位郁小王爷的手书,大概率能安抚着靖亲王的旧部。 现在,他也只能赌这郁小王爷对大渊的忠心和他的心胸气度。 “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郁小王爷,此时的大渊,边境可经不住战火,一个不好,就会让人撕开口子长驱直入,娄国和北境已经结盟,他们现在已经派使臣前往胡菇谈合,想要举三国之力合攻大渊,大渊地势得天独厚,来天下之中心。” 是兵家必夺之地,但是大渊兵强马壮,也是泱泱大国,任何一国想要私吞都不可能,所以,三国一旦结盟达成共识,大渊的处境可想而知。 天下战火也会因此提前到来。 “渊阁出,天下乱,渊阁隐,天下归,少阁主,渊阁既有指点江山之能,为何不干脆一统天下?” 渊阁的实力,恐怕也是有夸大的成分,不过此时渊阁已经放眼天下,而天下局势也比他想象中的复杂,他已经听出对方来的目的。 是想让他稳住西北军,不让娄国与大渊此时在边境开战,这与渊阁的天下局有何关系? 天下不乱,不打起来,如何有天下归一的一天,渊阁在等什么? “哈哈哈,郁小王爷说笑了,渊阁的确有指点天下的能耐,但是渊阁却无染指天下的本事,渊阁的存在,乃是奉组训行事,至于缘由,便是在下也不得而知,不过渊阁传承至今已有千年,渊阁是否有指点江山的本事想必王爷还是心中有数,都说靖王府忠于大渊,此时大渊内忧外患,想必小王爷也不想大渊这么快陷入战火纷争,对大渊来说,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所以,你笃定本王会放着杀父之仇不报?” 素问抬手摸了下鼻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在下只是笃定小王爷心系大渊,笃定小王爷心系边境黎明百姓。” 好一番光面堂皇的说辞,可是素问这么说,也确实因为如此,不过,到底是杀父之仇,他也只有六七成的把握。 “当然,在下告诉小王爷靖亲王真正的死因,的确是有些私心,因为天下战火还不到燃起的时候,所以附赠小王爷一个情报,王爷大仇暂时不能报,小仇却是可以的,据在下推测,陶鼎丰与娄人暗中有往来,娄国暗杀靖亲王陶鼎丰有没有帮着,相信小王爷查一查便知晓了,另外,在下听闻贵国太后生前最是宠爱小王爷,小王爷不能报杀父之仇,却可以报杀祖母的仇,慈君竹就在陶鼎丰手里。” 一旁长空听得瞠目咋舌,陶鼎丰? 那个突然窜出来惊动京城的陶家二爷,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以前他也见过,成天修道,突然之间颠覆认知。 “少阁主倒是知道的不少,渊阁果然名不虚传。” “好说,话已聊完,就不打扰小王爷办正事了。” 素问说完拱手致礼,转身之后突然又停下脚步,扭身而道“哦对了,还有事可以顺带告诉小王爷一句,在下刚从梧桐巷出来,魏姑娘那边现在情况尚可,好像正在试药方,相信以她的本事,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告辞。” 林叔跟上素问,心里暗暗诧异,少主今儿心情特别好吗? 连带魏姑娘的情况还帮着告知一声,瞧着少主是对魏姑娘没意思啊。 他哪里知道,素问最后这一句就是故意的。 “王爷,这少阁主说的...话可信吗?” 人一走,长空连忙问了一句,因为对方说的话都至关重要。 “八成,长空,查陶鼎丰,这是京都城,他本事再大,本王就不信查不出他的底。” “是!”长空也想尽快去查,事关王爷,事关杀死太后的凶手。 他去了梧桐巷?见了忍冬?是忍冬让他带话? 慕容郁苏看着素问消失的方向心中低喃一句,随即摇头,暂时不必去想这些,眼下要紧的是陶鼎丰。 或许,他有必要去见见老国公,陶家突然巨变,国公定是知道一些隐情,但是他相信,老国公定是不知陶鼎丰还与他父王之死有关,否则老国公绝不是自请离宗这么简单。 陶鼎丰...藏的好深啊。 娄国! 父王,您安息,儿子一定不会让您死的不明不白。 第581章 登门坦诚 “少主,他怎么会出现在梧桐巷?” 派去的人无功而返,陶鼎丰心里有些冒火。 定是上次的事被注意上了,该死的,这次在梧桐巷露了踪迹,少主的人一定会盯上梧桐巷,他再要动手就没机会了。 最近一件件的都不太顺心。 “老爷,听闻那个少主与魏忍冬走的近,魏忍冬前脚才进梧桐巷,少主就出现在梧桐巷,就这么巧?要说这个魏忍冬,自从资鉴考试之后,京都城这些事,哪一桩没她的影子,还真是个不省事的主。” 李进心里也是不爽,可拦着他们的是渊阁的少主,渊阁那些人见着少主也不可能真的动手。 这边出不了气,总要找个能撒气的,魏忍冬也确实碍事。 “魏忍冬,的确有些碍事!不过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女子花心思以后有机会顺手的事,现在是关键时候,你赶紧去信告知副阁主,少主在这,咱们行事多有不便,申请便宜行事之权。” 所谓便宜行事就是有关渊阁的事不用事事报备,如今有个少主在这,他办事受制多有不便。 “老爷,现在这少主知道城中有渊阁的人会盯得更加紧,我担心会暴露身份。” “说不定已经被盯上了,最近事情总是出岔子,加快速度,立刻联系宫里的人,是时候逼一下皇上了,西陵王不是病情好转已经稳定了吗?” 李进眸子一动,“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 皇上若是身体不适,是不是该考虑立储稳定朝野? “等储位一定,你便立刻去往西北,便把境烽火点燃。” “是!” 不能再拖下去了。 入眼去往童年镇的凤景也回来了。 “郁苏,真有问题,那天跟他一同去巡查的几个士兵,我只找到了一个人,另外两个竟莫名染了疫病,在西陵王离开之后就不治身亡。” “找到一个就行了,人带来了吗?” 凤景点头,“差点没带回来,郁苏,有人在帮西陵王擦屁股,真没想到啊..现在京都城情况如何?” “疫病比之前的严重,症状发的很快,她正在调整方子,我相信她,不过城中有人在背后故意制造恐慌误导百姓,凤景,你回来的正好,走,把人带过来,她让人描画了梧桐巷病源的画像。” “有画像就好办了。” “嗯,还有一件事,陶鼎丰~” 慕容郁苏将素问说的事与凤景说了一遍,凤景听后眉头紧锁。 心里有些沉重! “郁苏,你打算怎么做?”如果查实了王爷的死是陶鼎丰和人里应外合,郁苏肯定不会放过他。 关键是西陵王,就这样的,根本不配为君! 以他对郁苏的了解,怕是…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收集证据,整理好了再一并承给皇上,如果皇上还要立这样的人为君,那本王也无话可说,但是身为臣子,明知他不配而不谏言就是失职。” 凤景知道郁苏心里比较难,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他此时这么早其实也是为难皇上,不选西陵王,换成其他几个也差不多。 不过他们即便能力不够,也不至于像西陵王这般衣冠禽兽,为了皇位不折手段但也应该有个底线吧,竟然拿疫病作文章! “凤景,长空去查陶鼎丰了,我已经约了老国公,正要过去,那西陵王这边的事暂时交给你,晚一点再说。” “好,你去吧。” 凤景觉得,如今京都城的情况很是不容乐观。 国公府,自从家变之后,比之前冷清多了,尤其是媛兰郡主至今未归。 “郁王爷,有失远迎。” 老国公打起精神迎着。 “老国公,登门打扰了。” “郁王爷里面请,不知王爷突然登门有何要事?”这个时候,王爷不是受命照看疫病情况吗? 国公爷跟着一路迎着,这好像是郁小王爷第一次登门吧。 在国公府生变之后,也是第一个客人。 “老国公,可否方便到书房一叙?” 国公立刻看了老国公一眼,果然是无事不登门。 “有什么不方便的,早就想与郁王爷好好聊聊,奈何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郁王爷里面请。” 国公府有些大,七拐八绕才到了书房,进门之后,管家直接让下人上了茶就退下了。 屋子里就只有三人。 “老国公,府上的事本王也听闻了,瞧着二位面色不愉,似是遇着什么事了?” 一进门慕容郁苏就察觉到府上的气氛不对,不是因为国公府巨变造成的。 老国公重重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毕竟是家事。 “老国公不必为难,本王也就随口一问,不过本王今日来,有件事不得不说,这时候惊扰老国公和国公实在抱歉。” “也没什么为难的,是我家媛兰那丫头不见了,至今没找着人。” 是被自己的叔叔将人绑了,让他如何说得出口。 “媛兰郡主?何时的事,那赶紧得让人找找,外头现在不安全,若是国公府有所不便,我让底下的人帮着找找。” 慕容郁苏知道媛兰不见的事,但是这两天忙的没注意到,也没听到风声,还以为国公府已经找到了。 毕竟严格来说,这算是国公府的家事。 “多谢王爷,不必...了。” 老国公心里不是滋味,也有几分心焦,那个孽畜啊,莫不是真的要了媛兰丫头的命?若真是如此,他们之间的血缘也算断了。 不行,他不能酒这么坐着,兰丫头必须救出来。 “老国公不必客气,媛兰郡主与忍冬是好友,她若是知道,也会担心的,说起来,这事或许也和郁苏要说的事有关,陶家二爷..之前媛兰郡主在送忍冬出城的时候,就是说到陶家二爷才临时折回城的,老国公,本王今儿来,也是来像老国公求证一件事,二爷他与慈君竹逃走的事究竟有没有关系?” 从老国公一系列的举措,他大胆猜测分析,恐怕老国公已经知晓一些内情,而且已经告知皇上。 老国公和国公怔怔看着慕容郁苏,没想到小王爷这么直接。 还有,他刚才说媛兰与魏忍冬是好友? 这事他们还真不知情。 这两人怎么... “哎!王爷既然开口,想必已经知道一些事了,那老夫就不隐瞒,的确,虽然一直没找到人,但是老夫怀疑人就在他手里,包括媛兰那丫头,那个畜生...” 第582章 皇上,他不配为君 “什么?王爷的意思,靖亲王的死也和他有关?” “老国公别激动,此事正在调查,这次来除了向国公了解情况之外,也是提前告知老国公一声,本王也不希望此事是真的,可若是真的...” 老国公手一抬,打断了慕容郁苏的话。 “王爷不必说了,若是真的,老夫第一个饶不了他,到时候,王爷和皇上要如何处置,老夫绝无任半句怨言,哪怕是累及国公府,老夫也认,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教好!我难辞其咎啊!对不起列祖列宗,更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皇上,对不起靖亲王!” 老国公说到这老泪纵横,这些天积压在心里的情绪也算是一下子发泄出来了。 “老国公,不过是一颗坏果子,摘了就是。” 本是人家的家事,但是现在牵涉甚广,如果陶鼎丰真的和娄人勾结残害他父皇,搅和朝局,那陶鼎丰的下场绝好不了,国公府现在虽然与之撇清了关系,但肯定还是会波及到。 “王爷,不说了,你要怎么做只管去,不需要更老夫打招呼。” 家门不幸啊! “王爷,这些都是..真的吗?” 国公一直在愣神,他以为二弟就是因为当年没让他当家主,所以一直耿耿为怀做出这些事,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竟敢勾结外国谋害靖亲王,这要是真的,那是要牵连九族的,之前他还觉得,家主给二弟就给二弟了,爹带着他们这一房自请脱离宗主之举有些过。 人无根不立,直到现在他才知道,爹这是在避祸。 “别问了!”老国公闭上眼摇了摇头。 若无八成以上的把握,郁王爷断不会找上门来,那个孽障啊。 “王爷,既然媛兰那丫头都说了,也就不瞒王爷,慈君竹确实在他手里,只是现在找不人,而且,老夫发现,那孽障身边还有一群十分厉害的人,现在他已迁出府,我要派人去查更困难,皇上已经知晓此事,恐怕也是苦无证据所以一直没动手。” 老国公摸了一把泪,心里这个苦啊。 “知道了,另外今日既来了,还有一事与老国公正好商量一下,胡菇与大渊结盟之事,因为疫病又耽搁下来,此事还望老国公尽快促成,迟恐生变。” 老国公面色一凝,定睛看着慕容郁苏,心里暗暗叹道,虎父无犬子当真没错。 靖亲王地下有知可以欣慰了。 这小王爷亦是堂堂男儿,心细大渊江山社稷。 “好,我这也正准备进宫。” 只是老国公人还么进宫,宫里的消息先来了,说是皇上又突然昏迷了。 加上上次的事,这下可是把不少人吓着了。 这次皇上没有夸大其词的意思,储君人选已经明朗,皇上此刻也无需再演戏,这次昏迷是真的昏过去。 宫里又是一团乱,虽然皇上醒了过来,但是人的精神状态十分不好。 就是皇帝自己也感觉到了。 醒来之后挥退了所有人,谁也没见,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寝殿,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才出来,出来之后立刻召见了几个人。 慕容郁苏便在其中。 得知消息的时候,他已经让人去梧桐巷找忍冬了,皇上的身体状况她清楚,这次皇上昏的突然,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几位爱卿都来了,坐吧。” 冯阁老和老国公互看了一眼,还有敬老王爷及于老也在。 “吓着你们了,没事,朕这一时半会不会有事,可是这身子怕是有些不争气,朝中储君也是时候立下了,今儿召你们进来,就是想跟你说说此事。” 储君之事,皇上不是第一次跟他们说。 可是这一次他们感觉出来了,皇上已经下定决心了,说不定今天这立储的圣旨就出了。 有些突然又有些情理之中,也是时候了。 “你们觉得西陵王如何?” 果然!大家并未意外,这个人选目前也是他们心中猜测最有可能的人选。 可能一时没有弄明白当初皇上的行为,等回过味来就都明白了。 “皇上,西陵王这次治理疫病却是有为君之表,堪当大任。”敬老王爷到底也是皇室中人,又是长辈,他第一个开口算是回应了皇上的话。 随即冯阁老也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既然皇上定了,西陵王也的确是目前为止最合适的,那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大渊需要一味储君,这场储君之争要是能就此落下帷幕也算圆满。 虽然暗中有些争斗,到底没有兵戎相见,还算是顺利的。 老国公也点头不反对,只有慕容郁苏一直没有开口。 若非皇上这次突然昏迷,这件事可能会放到疫病之后,或许还会缓几天,现在一些证据还在彻查,他要提出反对意见就会有些站不住脚。 加上他和忍冬的关系,有徇私之嫌。 可他不能估计这些考量这些,哪怕被人误会。 “郁苏,你怎么不说话?” 之前皇帝已经与他说过,就连后面的事也交代了,还留了圣旨给他,可是今天人喊来了,总还是要当着大家的面说句话表个态。 被点到名,慕容郁苏站了出来,朝着皇帝挥袍跪下,拱手道:“皇上,臣以为不妥,西陵王做事欠妥,还需再做观察。”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靖王府不插手储位之争,这是总所周知的,谁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包括皇上。 皇帝落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显然也是不明白。 若是他有疑问,那日为何不提,偏要在这个时候当着大家的面。 “做事欠妥,既如此,你便说道说道。” 皇帝的声音有些迷离,众人也不免有些不解。 “启禀皇上,此次西陵王的疫病颇为蹊跷,据臣所知,西陵王在童年镇感染疫病之后,郎中便第一时间对其进行了治疗,但是没起作用导致病情加重被接回京,回京之后,用的是一样的药,同一个郎中,王爷的病却好转了,说明之前郎中的诊断和用药都没错,此种情况,臣了解之下得知,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病人没有遵医嘱。另外还有一件事,臣与西陵王在童年镇一同治疫期间,西陵王曾去巡查外围情况,据悉发现了一个患病的老者...” 第583章 事变 “你再说一遍...” 皇帝听完之后良久才反道了一句。 如果慕容郁苏说的是真的,那意思就是西陵王的疫病是自己故意染上的,不仅如此,京都城的这场疫病也可能与之有关。 皇上怎能接受。 就差一道圣旨了,若是上次不是他突发疫病,储君之位已经是他的了。 “臣所言句句属实,虽证据暂时不足,但绝不敢妄议皇子,还请皇上慎重考虑储君人选。” 慕容西玥一脸严肃,语气却十分坚定。 “郁王爷,此事绝不可儿戏啊,这…这可是真的?” 老国公脸色十分难看,要真是如此,那西陵王便不配为储君,不光是不配为储君,还得严惩,此等心思太过可怕。 “宣梁宇!” 听得皇上这一句,敬老王爷和冯阁首于老都是一脸凝重。 储君之事已是迫在眉睫,眼看着就定下了,突然生变,皇上心里也难以承受啊,要定下一个储君可不是一夕之间的事。 大渊等不起,此时的局势也等不起。 可要真像郁王爷说的这般,那这西陵王确实不行,但是西陵王不行,谁行? 之前呼声颇高的裕王已是不太可能了,庆王和端王? 这两位皇子目前虽没什么不当之处,可也没什么建树,这些年在朝中更是没什么攻击,除了一个皇子身份,将来大渊交到他们手里,想想就堪忧啊,一国之君不说要有经天纬地之才,至少要有守国之力。 这两个,别说开疆拓土,就眼下大渊即将面对的天下大乱之局他们就应付不过来。 偏在这时候,一向身体都不错的皇上最近总是不妥。 这可如何是好,一时间,别说皇帝,这几个肱股之臣都头疼不已。 “皇上,此事...” 老国公一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建议换个人却没有人选,想说缓一缓时局又等不了。 “皇上,请您保重龙体,为大渊黎明百姓,为大渊江山社稷。”敬老王爷也只能说这么一句话了。 今日立储之事肯定是要终止了,明知西陵王可能存在这么大问题还立他根本不可能。 皇帝此刻心里一片凄凉,这何尝不是一种失败? 他如何不想保重,可这一桩桩让他如何保重? “皇上,等疫病过后,臣请命前往西北,如今娄国边境滋扰,屯兵有示威之意,老国公年岁已高,长途跋涉恐吃不消,如今朝中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娄人是借北境之道绕西海线到达西北境外的,或许大家都忽略了,西海之外,还有海人!咱们大渊看似有被孤立的危险,可不光是娄人还是北境人,暂时都不会轻易动手,娄人是长途跋涉,兵家之道长途行军可经不住熬,只要断了他们与胡菇的结盟之道,想要踏入我大渊领土没那么容易。” 得知边境具体情况之后,慕容郁苏便在心中开始琢磨了。 目前看似大渊内忧外患十分危险,但也同样处处有突破口,并非咋看之下的死局,所以和胡菇的结盟势在必行但也无需退让。 “你要去西北?” 皇帝还在西陵王的事中没回过神,听得慕容郁苏的话怔怔看着他。 他父王就死在西北,他请命去本无可厚非,可是靖王府怎么办?靖王妃能让他去?他去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他去了,城卫军怎么办? 现在看来,储位的事.. “皇上,既然储君一时难立,皇上保重龙体,也并非非要在这一时就选出个储君来不是吗?” 确实迫在眉睫,但也不是没有储君这大渊朝堂就运行不下去了。 几位老人纷纷侧目,郁王爷的意思立储的事往后放? 这朝中已经掀起波澜,皇上也放了话,中途搁置,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乱子啊。 “皇上,马上就秋闱了!” 慕容郁苏再次开口,态度很明显。 若是立慕容西玥,他不同意。 储位不立朝中肯定会有些小波动,但是不怕,马上秋闱,朝中新人辈出,不愁没人用,那些想要滋事的直接换了就是。 “一切等查明再说吧,郁苏,你说的事你可知道轻重?” “臣明白!” 皇帝长长一叹,最终点了点头,“立储之事,暂时先议到这,等一切查清之后再做决断,今日在场的诸位爱卿,朕不希望此事在查清之前泄露半句,结盟之事不可再拖,老国公,皇叔、于爱卿,你们现在便照着之前商定的章程最后与胡菇使臣接洽一次,这一次朕就不出席了,就按着商定的谈,若是谈不成,那便送使臣回国便是。” “臣等遵旨。” 大家听出来了,皇上这是听进去郁王爷的话了,结盟之事有个结果之后,皇上就能做内政布置,否则有个使团在京都确实也不太方便。 眼下已经入秋了。 原本就要立储了,再次搁下,只能是西陵王可能真的没这个天命。 皇帝最后留下慕容郁苏,与之商议边境子困。 “朝中武将堪当大任的也没几个,地方上的,或是现在军中的,都各有职责,这北境也要挑选一个合适的人选,看着这呜呜咽咽一朝臣子,真到用的时候,朕却无人可用。” 只剩下慕容郁苏,皇帝也没那么拘着了。 “皇上,臣举荐一人,此人皇上也知道,便是江城。” “江城...朕想起来了,他好像入了城卫营吧,兵法世家之后...此人如何?” 差点忘了这号人物,其实当初将那套兵书送回之后他便觉得此人聪慧过人,但是后来事多,就忘记召见了,想着人总归在。 “精通兵法知晓变通,是一员良将,臣上次去东南境的时候就将他抽调过去了,臣走时,留他在东南境守局,若是和胡菇结盟,东南境暂时可以送一送,皇上若是真想派人去北境境外,他是个不错的人选,再说,东南那边还有皇叔在。” “他纵是良才,一朝把他提起来未免不妥,难以服众啊。” “皇上封一个左翼将军便可,让他配合北疆守军李将军便是。” 父王生前曾说过,李立守城可以,攻城不行,但是这人能听进去别人的建议,江城若是皇上派去的,遇到事总会商量一番,守境之将只要不一意孤行就问题不大。 老国公留在朝中,能稳定朝局,比在边境有用。 两人又是一番商议,最后皇上询问了一下疫病的情况。 而此时,忍冬的方子也终于出来了。 第584章 杀心 “她果然可以,这是个好消息,这下京都城的百姓终于安全了,听说皇上召见了老国公等人?” 西陵王府,慕容西玥心里几分得意。 越是到这时候,他知道越要沉得住气,可心底深处压抑不住有些兴奋。 “王爷,最新消息,那几位刚刚出宫,皇上单独留了郁王爷说话。” 此刻宫里的任何动静都至关重要。 “哦?也不奇怪,父皇对靖王府素来另眼相待,对慕容郁苏也是,可还有其他动向?” 慕容西玥呼了一口气,此时父皇召见他们,他想着,十有八九和储位有关,若是...定了,此刻应该有圣旨出宫了。 难免紧张,这些年,他就在等这一刻。 城中疫病也终于要告一段落了,他所做的决定果然是没错的,京都城到底没事,一个梧桐巷而已,都是一些低贱之辈,死一些也无妨。 “西陵王还想有什么动静?” 李进突然出现,而且这般无礼,让西陵王心中顿生不悦,可他知道,还不到他立威的时候,那个陶鼎丰深不可测,背后势力更是不容小觑。 忍一时就是了,等到时候他登顶的哪一天吧。 “出去吧。” 将周围的谋士和近身之人都挥退了,屋里就剩下两个人。 “之前不是说,要注意少见面吗?这是西陵王府,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就这么来怕是不妥。” 小心谨慎,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 李进眉目一动,抬脚靠近打量了四周一眼,他堂而皇之登门确实不妥,可此时还顾忌这么多,怕是没必要了。 “王爷,还有什么妥不妥的,王爷以为皇上宣那几位进宫是为了立储之事,看来王爷心中已经十拿九稳了,是在等圣旨吧,可惜,不会有圣旨了。” 西陵王身子一颤,“什么意思。” “王爷,你办事一直都十分谨慎,也够狠,可是狠过头了就有可能栽跟头,您不惜让自己染上疫病好着急回京,又为了功名将疫病投放京都城,你说皇上知晓了,还会立你为储君吗?” 宫里才发生的事陶鼎丰就收到了消息,可见他的确有其厉害之处。 当然,宫里那几个人肯定是不会也不敢外泄,陶鼎丰只是通过一些事大致猜测西陵王所做之事被人发现了。 圣旨没有随同老国公等人一同出宫,就说明这立储的事生了变故。 “你...” 这件事慕容西玥就连身边亲近之人都没说,他以为自己做得身份隐秘,现在却被人当众揭穿,难免震惊。 “父皇知道了?谁发现了,谁告诉父皇的,证据呢?真是笑话,那是疫病,本王是疯了不成?” 面对西陵王死撑着的样子,李进也没了先前的口气。 “王爷,你当真以为没人知道?不是有句老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童年镇那边若不是老爷让人帮你擦屁股,此刻怕是证据已经呈到皇上面前了,王爷也等到圣旨了,不过不是立储的圣旨...不过也快了,听说老国公等人离宫的时候,梁宇已经进宫了,王爷,只要做了,总会有证据,证据是做完的事,梧桐巷那边,听说魏忍冬进了一间破屋子,随后就送了一副画出来,画直接送到了郁王爷手里,王爷,还需要我说得更明白一些吗?” 就算没证据,只要他们掌握了线索,证据都是迟早的事。 还在这做春秋大梦呢。 “怎么可能!” 西陵王以为天衣无缝了,他对自己下手,这种事一般人根本不会信的,这可是疫病,他已经兵行险招了,为何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这一定是吓唬他的,他不能自乱阵脚。 “说得煞有其事,你不也说了吗?若有证据,父皇的人已经到本王府上了,二爷这次让你来说这些,到底何意,不妨直言吧,本王和二爷算是一根绳上的,本王成事,二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在这说风凉话合适吗?” 西陵王强忍着心中怒火,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平顺一些。 这个西陵王到是有几分胆量,李进也不想耽误时间,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王爷若是想等证据,在府上等着就是,相信要不了多久,王爷若是还想着皇位,不忘雄心大志,那边赌一把,眼下也只有这条路可行,就看王爷如何决断。” 西陵王沉默片刻,眯着眼抬头看着对方,一字一字问道:“什么路?” “一条直达皇位的大路,既然储君难为,那不如直接继位好了,皇帝最近身体不适,若是有个好歹突然驾崩了,王爷顺势继位不是挺好,倒也省去不少麻烦,此时朝中必是不少人支持王爷的,至于其他几位王爷,王爷不必担心交给老爷便是,只有一处比较麻烦,那就是靖王府。” “闭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西陵王听得心惊肉跳,这李进的意思他自然听明白了。 父皇身体不适突然驾崩?本命是他们想要让父皇死,他们怎么敢? “我呀说的已经说完了,王爷让我闭嘴我也无话可说了,王爷好好想想,不过留给王爷的时间恐怕不多了,若是皇上此刻已经听了那些有关王爷和疫病的话,那王爷便已没了退路,只能抢时间,抢在证据确凿摆在台面上的时间,到时候王爷身败名裂,就算我家老爷再有本事,也难平民心,到时候阻拦王爷等级的可不是一两个人了。” 西陵王听得手心一层细汗。 若是疫病别后的真相真的被抖露出来,不用这李进说,他知道是什么情况,不可以,绝不可以。 到时候别说皇位,他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王爷,有些事,就要当机立断,机会可是稍纵即逝,现如今要在宫里安排一件事太难了,王爷错过这次机会,老爷相帮也无能为力。” 李进还在一旁说着,他来时陶鼎丰就说了,西陵王一定会点头的。 慕容西玥怔怔坐在凳上抓了抓头,一想到可能的结果,忍不住拼命摇头,这不是他要的结果,不,不可以,他这一生,包括母妃,所有的赌注都在那个位置上,若是此刻他败了,便是什么都没了,他的命也没了。 “二爷打算怎么做?!” 李进微微一笑,老爷果然料到了,成大事,本就该有所取舍。 第585章 宫里出事 “管用了,丫头,管用了,好转了,小板凳的病好转了。” 乐老爷子满面红光,像个老小孩。 这阴沉沉的梧桐巷终于迎来了欢笑之声。 乌云被划破,终于雨过天晴。 忍冬也长长舒了一口气,这病发的太快,药方不出来,每天都有有人因此死去。 药方是出来了,她整个人也累瘫了,又因为试药性,身体也有些反应,听得这个好消息,人一松,直接昏睡过去了。 这一下可把大家伙吓的手忙脚乱。 “还好,没事没事,就是累的,让她安静睡一会,药方出来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咱们,当归,扶你家小姐上马车,送她回府好好休息,别吵着她。” 老太爷把过脉之后松了口气。 看着忍冬上马车,暗中,素问脖子有些僵硬的扭了扭,相对疫病,对她来说,这京都城一样危机四伏。 好在想要对她动手的人在王府暗卫面前不值一提。 忍冬醒来的时候慕容郁苏也出宫了,同时,老国公等人与胡菇使臣的谈判已经到了关键时候。 本以为结果还要几天,没想到直接签订了国书,至于三公主上书和亲之事,大渊直接以郁王爷正在孝期不议婚事为由光明正大拒绝了。 “公主,国书已经签了,使团任务完成,明日宴会之后使团就要启程回国,咱们也跟着一起回去吗?” 三公主这边听得消息,一时有些尴尬,这次她来大渊,皇兄给的暗示是让她嫁给大渊未来之主,可她相中的是郁王,奈何郁王早有所属。 现在两过结盟谈成,她的人物却是没完成,其实不管嫁给谁,只要对胡菇有助益,她相信皇兄都不会太在意。 可是这些大渊的皇子,她是当真一个都没瞧上,而且,她钮钴铃灵的心也不在一个大渊皇后。 天下终要一统,为何她不能放眼天下之主? “暂时不回。” “可是...”要以什么理由留下? 三公主的侍女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本宫会给皇兄去一封信,至于留下来的理由,本宫初到大渊,想领略一下人文风光,晚些回去,相信大渊也不会说什么,毕竟现在两过已经结盟,再则,大渊储君到底还没定不是吗?” 或许是时候见见郁小王爷了,世上没有牢不可破的关系,只要下足功夫,而她有的是耐心。 “这么急?” 两过结盟的国书签订的有些着急,忍冬醒来听得消息不由轻喃了句。 “王爷来过一次,没让打扰姑娘休息。” “王爷现在何处?” “去梧桐巷了,已经有了药方,正在有序布置救治,王爷让姑娘醒了就安心休息…” 橘南话音刚落,就听外头喊着宫中来人了。 “魏姑娘,请随奴才进宫皇,皇上身子不利索,急召。” “橘南当归,更衣!” 忍冬一听急召二字脸色大变,之前在梧桐巷的时候就听说皇上情况不好,她还想着今日或是晚些时候进宫看看。 没想到刚醒来宫里就来人了。 “老爷,已经动手了,宫里已经有动静了,一切也该准备起来了。” 皇上出事,储君未立,要想让西陵王顺利登上皇位,可不像口头上说说这般简单。 “你按着计划的准备就是,人手都安排好,另外,那个魏忍冬,你让人盯着,不要让她进宫,这小女子医术匪夷所思,别到时候出了乱子。” “已经在进宫的路上准备着了,皇上不能突然暴毙,必须让西陵王见到他最后一面,否则也不会如此麻烦。” 陶鼎丰点了点头,“成败在此一举,慕容郁苏那边也要盯着,尤其是城卫营,西陵王安排在城卫营的人刻意用上了,以防万一,在入城的路口设好关卡,就算不能阻止,也要将人托住,大局定了,一切都好说,对了,除了庆王端王要控制住,裕王那边也不能松懈。” “一切都按着老爷之前的安排布置下去了,行事之前属下亲自核了一遍,老爷放心。” “嗯,我去与君竹喝杯茶等消息。” “是!” 陶鼎丰的新宅内院,慈君竹已经烹好茶等着。 “二爷好大的手笔,不知今日京都城会是怎样一番变化,君竹陪二爷一边饮茶一边等着。” 陶鼎丰坐下,“今日过后,你便不用受这委屈了。”说完看了一眼对方有些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不到那一刻,慈君竹都只能以易容过后的样貌留在这。 而她易容的样子,正是他夫人的样子,至于他的夫人此刻在哪,只有陶鼎丰自己知道。 “不过皮囊,无所谓,二爷,那个媛兰你真不打算送回陶家?” 老国公他们可是知道人在他手里,早晚要找上门的。 “人已经交给你了,说了任你处置,你处置便是。” 慈君竹眉头动了动,笑笑不再说话。 两人安静喝茶,外头却是天翻地覆。 “驾!!驾!!” 梧桐巷内,慕容郁苏收到消息,最快速度策马朝着皇宫而去。 这一次,他知道皇上身体不好的消息一定是真的,因为皇上此刻绝不能病,但凡能撑住,他相信皇上都会撑住。 “王爷,宫里去了人请魏姑娘,这会应该也在路上。” “前面左转!还有其他动静没有,西陵王呢?” 西陵王?长空顿了下赶紧回道:“好像也在进宫的路上。” “我去接忍冬,你去盯着些,另外让凤景立刻来见我。” “是!”长空见慕容郁苏的态度如此,也不由跟着紧张起来。 各处得了消息都是一样,既惊讶又紧张。 “大渊皇帝情况恐怕真的不妙,林叔,你看来是真的走不成了,密切注意陶鼎丰的一举一动。” 驿馆中,素问听得消息便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少主是怕有人乘机生事?” 这个时候乘机生事必是大事。 “以防万一,两国盟约已结,但是大渊皇帝若是此时出事,那这盟约的效果大打折扣,我去外头看看,有什么事立刻联系我。” 忍冬简单收拾了一番就随着入宫的马车进宫了,马车比平时速度快了很多,跟在车里的两个丫头也忍不住有些紧张。 一个拐角处,马突然受惊狂躁乱跑,马车里的人被晃的连连惊叫。 “姑娘小心!” “小姐!” 两个丫头拼命护着忍冬,车夫已经被摔下马车,马车失控在大街上狂奔。 第586章 宫变 马车受惊,一片混乱,跟随一旁的宫人也吓的魂飞魄散,招呼人去拦马车,可是受惊的马哪会听使唤。 就在这时,一支暗箭突然破窗而入,因为马车横冲直撞,箭偏了没射到人。 但是接二连三的暗箭朝着马车袭来。 “姑娘!” “小姐小心!”当归看着箭,顾不得其他一把抱住忍冬,死死抱着不松手。 橘南经的事多一些,看到箭和平时的不同,立刻明白怎么回事,这是有人要对姑娘下手,这马车不是无缘无故受惊的。 怎么办? 忍冬周围一直有暗卫,事发的同时暗卫就现身了,眼看着马车失控还有人放冷箭,强迫马车停下来又怕马车里的人受伤也是左右为难。 慕容郁苏赶到的时候,远远看到马车就认出是宫里的,想也没想,飞身而去落在马上,试图控制受惊的马。 “里面怎么样!” “是王爷!王爷,里面没事,有人放冷箭。” 橘南反应过来,心中一喜连忙大声回话。 “小姐,没事了王爷来了,没事了!” 不怪当归被吓成这样,看到箭的一瞬间,她胆都要吓破了,这东西可是不长眼睛的。 几番颠簸,忍冬被晃的有些头晕目眩,这时候对她下手,这还是宫里的马车,不用细想便知道对方的目的,“王爷,快,进宫!” 她相信王爷可以控制住马车。 “坐稳了!” 慕容郁苏用一把断匕在马身上扎了一下,原本狂躁不安的马瞬间安静了一些。 “郁苏,换马。” 凤景策马赶来见到这幅场景,十分默契的喊了一声,两人配合默契,慕容郁苏一边划开套车的绳子,一边抓着马车的边缘,趁着马车速度减慢凭借自己的内力拉住马车。 “忍冬,出来,药箱给我。” 忍冬听话挑开车帘将手伸了过去,橘南则同时把药箱递了过去。 慕容郁苏一把抱住忍冬,一手提着药箱。 正好凤景也过来了停马让给慕容郁苏。 “你没事吧?抱着药箱。”抱着忍冬坐在马背上,慕容郁苏一手控马一手环着忍冬。 “我没事,王爷快点进宫。”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拦着宫里的马车,还敢对她下死手,皇上这次犯病绝非寻常,忍冬心里突突的跳,万一皇上有个好歹,后果不堪设想,大渊会乱成什么样她都不敢想。 “凤景,这里交给你!” 慕容郁苏说完策马狂奔而去。 素问正好赶到,可惜晚了一步,一看现场便知发生了什么,其实他也不是有意来找忍冬,只是要从这过。 “不好,皇帝这病来的蹊跷,怕是有人坐不住了!” 可他是渊阁的少主,不是大渊的什么人,此时他若是指手画脚恐怕没人听也不妥。 “阁下是渊阁的少主?” 面对突然冒出来的素问,凤景可没那么好的态度,渊阁在如何,与他们凤家无关。 “这位就是凤公子,失礼,凤公子,素问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这人是郁小王爷的人,此时与他说说看吧,有没有用他也不知道。 “少阁主太客气了,但说无妨。” 若是别人,凤景已经转身走人了。 “进都城布防似有些不对,尤其是靠近皇宫一代。” 素问说完拱了拱手专色而去,若是说的这么明白他还听不懂他也没法子了。 城中布防? 凤景眉头一皱,交代一声让人带当归和橘南回府,自己转身朝着宫门方向而去,这宫中的安全是赵邝世负责的,只有他能调动宫外的布防。 若是城外的布防有问题,那岂不是说赵邝世有问题? 真是如此的话,进宫去的郁苏和魏忍冬都不安全。 “来人...” 凤景不得不防,这件事本来就不对,他必须有所准备。 慕容郁苏拿出一块金黄色的令牌,一路策马带着忍冬直奔皇宫,宫中守卫看到令牌纷纷下跪不敢拦着。 “不好,是慕容郁苏,和他共骑一匹马的好像是魏忍冬,王爷,你必须赶在他们之前见到皇上!” 李进和慕容西玥也是刚入宫门,为了抄近道,所以走了侧面的一条宫路,正好看到慕容郁苏带着忍冬入宫。 “他手里又父皇的通行令,这些守卫拦不住他,他们又是骑马,就算我们走近路也不会比他们快。” 慕容西玥咬牙切齿的说着,走到这一步,他已经没了退路。 “我去拦着他们,王爷加快速度去皇上寝宫,再晚一点,老国公等人就会闻信入宫了,老爷说了,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动兵,王爷最好能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 李进说完便离开了,他要去拦着前面的人给西陵王争取时间。 慕容西玥憋着一口气,大步朝着皇帝寝宫方向而去,成败在此一举,他绝不能失败。 就差一步! 皇帝寝宫中,两个太医瑟瑟发抖跪在地上,绞尽脑汁他们也从下手,皇上这突然症状,看上去既不像是中毒,也不像是什么急症,但是一直昏睡出于弥留状态,明明有话说却说不出口,这样子怕是撑不住了。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楚院首等人正在城中治疫病,宫里留守的太医就他们几个,可他们几个看过之后都是一样的结果。 “皇上,您一定撑住,已经去接魏姑娘了,听说她已经回府,很快就入宫了。” 伺候皇帝的新人早已吓的面色惨白,皇上发病之前一切都好好的,突然之间就栽倒在案台上,手里还拿着一本没有批阅完的奏章。 一直到现在,中间迷糊的醒过来几次却说不出话。 现在眼神都有些涣散了。 “王爷,快些!” 忍冬尽管被颠的五脏六腑都翻涌了,还在催促慕慕容郁苏快些。 宫里宫人听得马蹄声都是一脸诧异,从未见人在宫中策马,而且还进到了二宫门。 “郁王爷,快请下马,已经过了二宫门,不可在往前,请王爷下马前行。” 这是宫中规矩,当值的宫人只能迎硬着头皮拦下,奈何慕容郁苏根本没听到,甩鞭直接朝着寝宫去。 “快,快拦住郁王爷!啊哟,王爷,不差这点路了..” 说话间,一颗小小的碎银子朝着马屁股打去,马蹄一抬,马开始骚动,好再慕容郁苏马术过人,及时稳住了有些受惊的马。 “哼,到了宫里还想着动手,真是胆大包天。” 第587章 皇帝病危 先是马,后面干脆连暗箭也来了。 “郁王爷这是要策马闯宫吗?皇上只是重病,并未如何,郁王爷还请下马。” “赵邝世,让开!” 赵邝世一脸为难,“王爷,这是深宫,任何人不得骑马,会被视为闯宫的,还请王爷莫要为难我。” 的确,这个规矩谁都知道。 “王爷,反正也不远了,下马跑进去吧。”闯宫是重罪,眼下形式不明,忍冬不想慕容郁苏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慕容郁苏也不想坏了规矩,咬牙下马,“抱紧我!”也不顾场合,打横抱着忍冬直往里跑。 这总没人管! 赵邝世看着一路狂奔的慕容郁苏眉头沉了沉,眸光朝着某处看了一眼,随即跟上了慕容郁苏的脚步。 “王爷,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别动,你脚上的伤一直就没好利索,最近也没好好休息过,这么轻你还跑我抱不动吗?” 一路上宫人一个个瞪大眼看着,宫中规矩严,稍出格的事都少见,更何况如此这般的... 忍冬将头埋在慕容郁苏怀里,她并不拘泥这些,但到底是个姑娘家,脸皮子没那么厚。 穿过内宫门,前面就是皇上的寝宫了,远远就听得动静。 皇上再次突然昏厥,这宫里的后妃肯定闻讯全来了,皇子们估计也在赶来。 “快到了。” “郁王爷,走这边!” 一个宫人突然出现在慕容郁苏面前替他引路,这人慕容郁苏见过,是乾坤宫的人。 眉目一动看了看前面,“为后走那边?”皇上情况紧急,何必绕路? “回王爷,这...是皇上吩咐的,王爷您跟着奴才走这边就知道了。”宫人低头规规矩矩小声回着话,好似有什么隐秘之事一样。 忍冬和慕容郁苏互看了一眼,这一路从宫外到宫内,好像都不寻常,明显有人阻拦她入宫。 “不必了,皇上病重,不必绕道了。” 慕容郁苏当机立断,就算是皇上之前有什么吩咐,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不是吗? “王爷,还是走这边吧。” 宫人说话间,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摊在手上,给慕容郁苏看了一眼就随即收起。 慕容郁苏瞬间身子一紧眉头一沉,“好你个狗东西。” “王爷,这边请!”宫人没有因为慕容郁苏的话而生气,而是继续恭敬引着人往旁边走。 “本王若是不走那边呢?”说完上前一步,一声寒气看着对方。 忍冬在慕容郁苏怀里,所以没看到对方手中的东西,但是她能感受到慕容郁苏气息的变化,这个宫人有问题。 轻拍了一下慕容郁苏的肩膀,“王爷,就在前面了,您放我下来,我进去便是。” 慕容郁苏把人放下来了,亲自扶着忍冬,冷笑一声,“狗东西,且让你的脑袋多留一会,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若敢动这玉佩的主人一根头发,本王定让他悔不当初。” 这个宫人在威胁郁苏?现在宫外能威胁到郁苏的人,只有...王妃?! 谁这么大本事这么大的胆子!忍冬忍不住心里一寒。 “王爷,还请三思而行,王爷才离世没多久,难道王爷还想...” 慕容郁苏头也没回,扶着忍冬冷冷一笑阔步上前。 身后那宫人面色一沉,冷着脸转身疾步离开。 看到不远处的赵邝世暗暗摇了摇头。 赵邝世朝着前面看了一眼,眉头一沉,手上暗暗做了个动作,瞬间,皇上寝宫外就多了不少禁卫军。 宫中的异样,其实慕容郁苏入宫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只是担心着皇上的情况,暂时不能去理会。 否则,刚才那个宫人哪能安然让他离开,不过也只是暂时。 一切以皇上为重,先看过皇上的情况再来收拾这些狗东西。 “郁王爷,魏姑娘可来了?” 寝宫门口,宫人伸长脖子看着。 “皇上情况如何?” 越过一群宫妃,慕容郁苏拉着忍冬,帮他拧着药箱直奔寝宫。 “王爷,皇上还没醒,太医们试了很多法子,就是查不出原因也没法子用药,魏姑娘,魏姑娘快去瞧瞧。” 对魏忍冬的医术,京都城现在已经没人质疑了。 “查不出缘由?”忍冬眉头紧锁,皇上的身体还不至于这么严重,怎么就查不出缘由了。 忍冬随着宫人进了寝宫,宫妃一个个盯着紧张望着。 慕容西玥紧赶慢赶,还是差了一步,气喘吁吁眼看着忍冬和慕容郁苏进的寝宫,暗暗呼了口气平复心虚。 “王爷,已经进去了。” 刚才拦着慕容郁苏的宫人悄然出现在慕容西玥面前,低头轻说了一句。 慕容西玥眯着眼,目光带着寒气,他必须进去,但是里面两个人不能出来。 “进去了也好,父皇意外身故,总会有人起疑,他非要进去,那就让他背着吧。” “明白了,王爷且进取,一切都布置好了,就听着王爷里面的动静行事了,王爷放心。” 慕容西玥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迈出了步子。 之前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若是魏忍冬最终还是进宫了,那就按第二套计划。 “魏姑娘!” 太医们见着忍冬进来,纷纷让开道,将他们诊断的情况说了说。 皇上这情况可是不好啊。 脉细越来越弱了。 “怎么会这样?皇上昏迷是谁在跟前伺候的,在哪里昏迷的?” 忍冬一边把脉一边急速问着。 一旁段珪冒了出来,“是奴才在跟前伺候的,就在乾坤宫,皇上和之前一样在批阅奏章没有什么异常,突然之间就...” “没有任何异常?” 段珪摇了摇头,“没有。” “碰了什么东西,或者说吃了什么东西?” 忍冬这么一问,整个寝宫内都是一片紧张,这就意味着皇上不是身体不适,是有人谋害国君,这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吃...”段珪一旁努力回想,忍冬给了慕容郁苏一个眼神,他他去详问,她必须开始救治了。 “几位太医,来帮个忙,皇上脉跳越来越弱,不能再耽搁了,一时查不出缘由,先稳住皇上的心脉再说,不能用药,我先给皇上施针。” “好,魏姑娘你说,我们照做。” 这时候敢对皇上行针,也需要极大的勇气啊,搞不好针下去皇上就... 第588章 大渊宫变1 “父皇!” 忍冬刚要动手,慕容西玥出现在门口,急匆匆走进来,满眼担心脸色难看。 “你们在干什么,父皇究竟怎么了?” “西陵王,他们在救皇上,不必过去打扰,我等在这等着吧。” 慕容郁苏看着西陵王,眉头一沉将人拦住,目光瞬间冷了几分。 来的真快,所有皇子应该都是差不多时间听到的消息,偏偏他西陵王快人一步,他的病还未痊愈,跑得倒是比别人都快,刚才入宫这一路也没看到他的影子,难道他也是策马进来的? 哼,这就是比他们还快啊。 “郁苏,你这是做什么,父皇到底怎么了,魏忍冬,你在做什么?” “西陵王,没听着本王说的话吗?他们在救皇上,西陵王莫不是想打扰他们?”慕容郁苏此时出口也是不客气。 “郁苏,你这是什么话?” 忍冬正在聚精会神的下针,压根没有理会,这西陵王一出现就阴阳怪气的,有鬼。 “西陵王在这等着便是,段珪,可请了老国公等人?” “回王爷,请了,此刻应该也到宫门了,奴才这就让人去迎。”段珪默默低头躬身退了出去。 慕容郁苏突然吩咐完,又换了一批宫人进来继续盘问,皇上在昏迷之前,只用了一杯茶,茶就是平日喝的,没什么区别。 “郁苏,你这是做什么?父皇到底怎么回事,你让我过去看看。” 西陵王依然一幅无辜的样子,关切的问着皇上的情况,人就要往里面冲。 “西陵王,皇上可能被害,他们现在正在救皇上,容不得打扰,你此时非要上前是为了那般?” 慕容郁苏挡在面前,面色沉得让人害怕。 “什么?你胡说什么?”慕容西玥一幅不相信的口吻质问着。 “西陵王别急,到底怎么回事很快就知道了,老国公等人就要到了,西陵王就在这和本王一起等等。” 两人面对面对峙着,慕容西玥不能靠近一步,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郁苏,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梧桐巷吗?” 慕容郁苏冷声一笑:“西陵王要问罪本王,也得等皇上醒了再说,再说,本王有随时入宫觐见之权,我在这有何不妥?不过...本王这一路,还真是凶险万分,差点就进不来。” 说完别有深意看向慕容西玥,西陵王,都到这时候了,何必装,都敢谋害皇上,都敢逼宫了,还有什么好装的? 他是真的没想到,他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对皇上下手,他知不知一旦皇上出事,大渊的处境会如何? 这个混账东西,就算今天皇上出事,他也休想得逞,这大渊的江山,只有他慕容郁苏在,就绝不会看着坐视不理,绝不允许这样一个混账东西坐上大渊皇位。 慕容西玥静静打量着慕容郁苏,心里明白,慕容郁苏果然知道了,也断定了父皇的事和他有关。 可是他说出去谁信? 他什么也没做,他不过是点了点头,做这一切的都不是他,哈哈哈哈,等他去查,父皇已经死了,这大渊江山不可一日无主,等他登上皇位,慕容郁苏还能有本事将他拉下来不成? 今天,他不会让他走出这寝宫半步。 非要多管闲事,非要挡他的路,那就怪不得他。 “郁苏,你当真要拦着我?” “王爷言重了。” 慕容西玥冷哼一声,目光越过慕容郁苏看着忙得满头大汗的忍冬。 “父皇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谁能跟本王说说,若是父皇有个好歹,本王看你们谁担得起。” 慕容西玥朝着太医们吼了一声,开始转移目标。 “王爷,若是耽误救治,你又能担当得起吗?” 忍冬冷冷回了一句,在安静的寝宫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太医们面面相觑,心里都害怕极了,皇上要是真有个好歹,谁也说不清楚,这可咋办啊? “郁苏,快问起清楚,把皇上碰过的东西都拿过来。” “好!” 慕容郁苏并未离开,而是转身吩咐匆匆折回的段珪。 “魏姑娘,这个穴位..” 此时太医们正在配合着忍冬施针,看到忍冬落针的穴位忍不住一声惊呼。 “皇上现在的情况,你们都要应该清楚,我这针落不落在这个穴位有何区别?” 都是命悬一线。 太医们抿嘴沉默,身子都有些发抖,说是这么说,这一针下去,只要有一点点不稳,皇上就会立刻气绝身亡。 所以头顶上这一处穴位又被称为死穴。 忍冬看着手稳心静,实则也是顶着巨大的压力,这可是皇上啊。 针落下,皇上尚有一丝气虚,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忍冬让太医们扶着皇上,现在皇上身上几处重要的穴位都落了针,轻易动不得。 几位太医同时呼了口气,这魏姑娘年纪轻轻,这金针之术倒是出神入化。 “必须尽快查明原因才好对症下药,金针只是饮鸩止渴。” 若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最后还是一样的结果。 皇上这情况明显不是病况,而是某种特殊的外因,她仔细看过,不是毒。 或者是某种她所不知的毒,就像牵丝线一样,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王爷,从昨晚到现在,所有接触过皇上的人和物件都在这了。”段珪说完退到一边,他也是接触过皇上的人之一,而且是接触的最多的。 若是真有人对皇上动手脚,他的嫌疑是最大的。 “皇上如何?” 忍冬走过来,慕容郁苏低声问了一句,眼睛始终盯着慕容西玥。 “放心,有我在!”忍冬也跟着看了一眼慕容西玥,皇上绝不能有事。 “魏姑娘,敢问父皇究竟什么情况?本王有权知道。” “王爷别心急,我们都想知道!” “你什么意思……”慕容西玥紧紧盯着忍冬。 “老国公、敬老王爷到!” 慕容西玥面色又是一沉,要不是前面这两个,说不定现在已经定下乾坤了,若是可以,他也不想真的兵戎相见,可是现在怕是避免不了,关键是父皇,如果父皇醒来,他就没戏了,除非今天在这寝宫的人都出不去,除非他正大光明的篡位。 但是篡位会在史书上被留下不光彩的一笔。 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 第589章 大渊宫变2 “到底是让他们抢了先脱下来托了时间,如此一来事情就麻烦了许多。” 尽管做了几套方案,可是谁也不想走到最后一步,因为到这一步就说明已到了逼不得已的情况。 没等到消息的陶鼎丰也大概明白什么情况了,心情也不若一开始那般轻松,这一番博弈,他也是把能拿出来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若是失败…不,不能失败,也不可能失败。 “都进宫了,目前来看,宫里还没什么动静,靖王府那边的府兵已经调动了,今天恐怕免不得兵戎相见。” 林叔将城中情况大概探了一遍,素问站在离宫门不远的一条巷子口附近靠着墙张望。 “宫中的守备有问题。” “少主的意思,怕是宫里会与外面的人里应外合,那岂不是麻烦了?” 素问面色有些凝重,现在的关键在皇帝,如果大渊的皇帝真出事了,今天可能真麻烦了,对方这一招有些措手不及,就连他都没有预料到。 “不会真动兵吧,这该进宫的都进宫了...”不杀光这些人,西陵王这皇位就难得坐上去,可是杀了这些人,大渊的江山就瘫了一般。 林叔一边说一边摇头,这真的是疯了。 “有些人,就是疯子,去告诉屈大人一声,让所有胡菇使臣今天都不要出驿馆。” 就怕有些人伤心斌狂,乘机把胡菇使臣也拖下水。 “少主,咱们要插手吗?” 素问缓缓摇了摇头,“大渊不管各国皇室内斗,不要轻易坏了规矩,若是确定那陶鼎丰动手了再说,你先去看着,我进宫一趟。” 陶鼎丰出手了,那就与渊阁有关,到时候他再动手就不算坏了规矩。 林叔看了皇宫一眼点了点头,这宫墙还拦不住少主,“少主小心。” 宫中,老国公等人赶到,进到寝宫,知晓皇上确实情况不好,一个个紧张得不行。 “魏姑娘,如何?” 将所有皇上用过的东西和接触过的人都细细看过盘问过,忍冬可以确定,应该不是在饮食上做了手脚。 “老国公,皇上的情况很糟糕,脉跳微弱,出气多进气少,我要给皇上检查。” 皇上的身体是龙体,轻易动不得,忍冬这点还是知晓的。 听得忍冬的话大家就已经吓得要跪下了,个个慌张不敢拿主意。 “魏忍冬,父皇万金之躯,你诊断不出切不可乱来。”慕容西玥趁机说了一句。 “查!就因为皇上万金之躯,更不能不明不白躺在这。” 慕容郁苏从怀里拿出那块令牌,这是皇上给的,大家都知道,是皇上子啊靖亲王的灵堂亲手交给郁王爷的,特殊情况之下,持此皇令,可先斩后奏。 忍冬看了慕容郁苏一眼,点头转身朝着龙榻走去。 “段总管,麻烦配合褪下皇上的衣物。” 段珪站在床前左右不得,最后看了慕容郁苏一眼点了点头,他伺候皇上宽衣解带也不是第一次,却从没像今天这般心惊肉跳。 上衣全部退出之后,忍冬从脖子处开始一寸寸往下探。 金针术最多还能撑一炷香的时间,再找不出来就麻烦了。 手指落在颈部,忍冬的手突然停了一下,发现颈部有些僵硬,忍冬立刻顺着下移又摁压了几处,发现别的地方都还正常。 抬手翻开皇上的眼皮,刚才检查的时候还没发现,这会却发现眼眶内有些充血,忍冬赶忙拿了一根银针探入皇帝耳中,银针出来竟然带血。 “快!当归橘南,准备薄刃,段总管,热水!皇上喉中有异物!” 不是中毒,不是别的什么,而是喉中有异物窒息了,若是再不取出,皇上会活活憋死。 此物并非可能入喉的时候很小,或是带有什么药性让人一时陷入昏迷,随后东西越长越大,让人根本察觉不出。 “异物?” 几位太医都凑了过来,都有些不管相信,皇上身边这么多人伺候着,怎么会让皇上卡了异物入喉? 可是他们也说不出别的原因,看着忍冬就要动刀,又是吓得不敢说话,用针已经够大胆了,这又动上刀子了。 “魏忍冬,不许动我父皇,你要做什么。” 慕容西玥一声吼人也冲了过去,慕容郁苏始终盯着他,他一动就被慕容郁苏给拉住了。 敬老王爷等人看着忍冬手中的薄刃也吓到了,这...这怎么还动上刀子了,这是要割喉? “等不起了!”忍冬拿着薄刃看着皇上的状态,深深看了一眼慕容郁苏,低头已经定心。 “热水!酒!烛火!” 段珪不动,橘南和当归已经听令行事了,这里是皇宫,但是他们听主子的。 因为他们相信主子。 “魏忍冬!” 慕容西玥青筋暴出,双手拽拳看着忍冬。 忍冬不为所动,刀沾酒烛火上炙烤,待刀刃稍凉之后迅速落刀。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慕容西玥咬牙看着双眉挤到了一起,突然转头冲出去,仿佛不敢看,一圈落在门扉上。 就在此时,寝宫外传来一阵骚动,之间禁卫军突然将整个寝宫团团围住。 “这是...” “怎么回事?” “今天谁当值?” 老国公和敬老王爷都是老人精,禁卫军一动便知道情况不对,说话间面色也变了,眼睛同时看向门口行为异常的慕容西玥。 “今天当值的是赵邝世吧,好大的胆子,没有皇命,竟敢私动禁卫军,段珪,立刻下令,召梁宇入宫。” “是...”段珪已经满头大汗了。 “皇上生命垂危,魏忍冬和郁王擅自动刀,此刻起,任何人不得踏出寝宫半步!” 赵邝世一声戎装站在寝宫台阶之下,身后是齐刷刷拉弓而候的禁卫军。 宫妃一个个吓的花容失色连连惨叫。 “慕容郁苏,若是父皇有个好歹,本王定要你人头落地。” “西陵王,你最好祈祷皇上平安无事,否则本王就要替天行道!” 两人站在寝宫对望,一个站在里面,一个站在门口,剑拔弩张。 “赵邝世,你反了不成,这是皇上的寝宫,现在皇上性命垂危,你擅动禁卫军,你要做什么?” 老国公是经过沙场的人,这样的场面还吓不住他。 敬老王爷也是一脸黑称看着,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为了皇位,有些人已经疯了。 第590章 大渊宫变3 “取出来了!” 忍冬从皇上的喉咙里取出了一团琥珀色的软绵团体。 东西取出来,忍冬立刻查看喉中是否还有异物,看着已经红肿的喉咙,忍冬感觉将伤口缝伤,取针,再次查看眼睛和耳朵,明显充血就下去了一下,就好像憋久了的人终于缓了一口气。 但是原因找到了,东西取出来了,并不表示皇上的就脱离危险了。 皇上的情况依然很糟糕。 “这是什么?” 太医们个个围过来,这么大一团东西,怎么会入了皇上的喉,宫人是怎么伺候的?更奇怪的是,皇上就算误入了喉,也不至于一点反应都没有? “魏姑娘,换上情况如何?” 最重要的还是皇上的安慰。 “缓过气来了,但是被这东西折磨太久憋得太久了,一时恐怕...醒不过来,而且,身体也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就好像窒息之刑...” 就算在最后关头把纸揭了,呼吸缓过来,也只是缓解死亡的速度,身体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收到极大的损伤。 尤其是脑部。 “窒息之刑!!!” 忍冬稍一说,几位太医就反应过来了,不用详细解释也知道后果,才松了口气,立刻又提起来了。 不过魏姑娘的大胆行径证实了一件事,皇上真的是被人谋害的! 加上禁卫军此刻的异动,足以说明...说明有人意图不轨,这可怎么办?他们都在这寝宫之中。 “皇上喉咙果然有异物,段总管,你们都没离开过皇上,到底怎么回事?” 段珪说不出话,他也想知道怎么回事,皇上几乎没离开过眼,这么大一团东西,是怎么塞进去的?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西陵王,事实证明的确是有人对皇上意图不轨,不知西陵王怎么看,若是刚才西陵王拦住了没让忍冬动手,此刻皇上已经窒息而亡,或许还查不出死因。” 慕容郁苏看着托盘里取出的东西,一脸阴沉的看着对方,这个混账东西,躺在床上的是他的亲生父亲。 是大渊的国君,他知不知道现在边境什么情况,他国已对大渊虎视眈眈,此刻若是国君去世,他有那本事镇得住朝局吗? 他... 慕容郁苏气急,但还得忍着。 “郁王,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我害了父皇不成,本王也是但系你父皇有何不妥,没错,目前看着,父皇确实是被人所害,是被所害还不一定。” “诸位,西陵王说的没错,皇上早就察觉有人意图不轨,所以才命臣在为难之时守在寝宫外,抓拿逆臣贼子。” 赵邝世上前一步,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 “逆臣贼子,好一个逆臣贼子,不知赵统领口中的逆臣贼子是谁?” 慕容郁苏冷眉以对,贼喊捉贼,这是瞧准了皇上一时半刻醒不过来,想要一定乾坤,有他在,门都没有。 “就是你,郁王爷!” 赵邝世挥剑指着慕容郁苏,义愤填膺,反复慕容郁苏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样。 “赵邝世,你胡说八道什么,靖王府尽忠为国,没有证据,不可胡说。”老国公第一个不信。 皇上怎么可能会怀疑靖王府,这事到底怎么回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老国公,你这般向着郁王说话,莫不是你和郁王私下有什么勾当吧,靖亲王才走,你就要去西北..” “赵邝世,你混账!你是不是要说本王也和靖王府是一起的?”敬老王爷听不下去了。 “老皇叔,赵统领说得清楚,是父皇怀疑。” “皇上现在说不得话,西陵王说什么便是什么,既如此,不如等皇上醒了,咱们仔细分说清楚,看看到底是谁心存不轨。” 于老也站了出来,贼还抓贼。 “他要是真的意图不轨,能让父皇醒过来?哪个女子,大家不会忘了吧,她可是郁王的人,此刻父皇的命就在她手里握着呢,是生是死,不都是她说了算,大家也看着了,刚才是谁拦着不让本王过去的,要不是心里有鬼,为何不让本王过去。” 直到现在,庆王端王等人都没有出现,说明二爷已经将人拖住了,他必须要快,一会人多起来,就不好动手了。 他总不能真的把所有人都杀光。 “来人,去把里面的女人抓了,这里有这么多太医在,为何偏要让她一个女人在这指手画脚,说不定就是她不安好心,皇上之前身体一直很好,自从她替皇上请脉之后皇上身体每况愈下,还有,这东西是谁的手笔谁也说不清楚吧。” 赵邝世接收到西陵王的信号,手一挥就让人进寝宫拿人。 “本王看谁敢动他。” 慕容郁苏站在寝宫门口,目色一厉,冷哼一声。 “郁王果然心存不轨,来人,一并拿下,有什么话,就等皇上醒了再说吧,西陵王是皇子,此刻该听谁的,大家心里掂量掂量。” 赵邝世的话让西陵王眉头一沉,这赵邝世怎么这么说话,此时不是把他架出来了? 不过到了这时候,也没什么好遮掩的,聪明人都懂,就看如何选择。 西陵王迈出一步,站在赵邝世面前,从袖中拿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这是父皇给本王的秘旨,父皇早就料到了有人意图不轨,所以早早做了下部署,若遇意外,让本王全权负责。” “西陵王怎么不说这是立储圣旨?” 慕容西玥手一动,飞身上前,腰间一把软剑拔出,直接落在慕容西玥的脖子上。 所有人都没料到。 “慕容郁苏,果然是你,入宫佩戴利剑,立刻放下剑,念在靖皇叔的面子上,本王会留你一命。” “等你有那个本事留我一命再说,赵邝世,你食君之禄,却生出不臣之心,你先逼宫,还想污蔑本王,刚才你就是有意拦着本王,还敢在这满口胡说八道。”慕容西玥持剑挟持着慕容西玥,怒目看着赵邝世,再看向蓄势待发的禁卫军。 “难道你们想要跟着他一起成为大渊的逆臣贼子吗?” 此时情况,底下的人根本分辨不明,一边是靖王府,一边是西陵王。 敬老王爷等人确实紧张不已,郁王这是打算擒贼先擒王。 正僵持着,突然听得一阵喊杀声。 第591章 大渊宫变4 “有人逼宫!” “杀!!” 听得喊杀生,宫里乱成一片。 “陶鼎丰和西陵王还真是胆大包天,逼宫篡位。” 暗处,素问一声宫装混在人群中慢慢朝着皇帝寝宫靠近。 “郁王谋反意图加害皇上,我等奉命绞杀,速速让开!” 宫人听着这种事,纵是心里有疑问也没人敢问,此时保命要紧一个不好命就没了,谁敢往上凑。 而慕容郁苏原本落在慕容西玥脖子上的软剑,被一枚暗器弹开,慕容西玥立刻转身逃离危险,幸亏慕容郁苏反应够快,否则第二枚暗器就落在他身上了。 脱险的慕容西玥瞬间变了脸,“郁王谋反,大家都看到了吧。” “谋反?” 听的响动,老国公等人面色铁青,一个个气的浑身发抖,指着赵邝世破口大骂。 “赵邝世,要谋反的是你吧,你敢私调禁卫军假传圣旨,你就不怕株连九族吗?”敬老王爷气的头昏眼花,这阵仗,这不光是要绞杀郁苏,而是要把他们这些老骨头都埋在这吧。 赵邝世哈哈一笑,“老王爷,株连九族赵某自然怕,所以赵某怎敢假传圣旨,老王爷,老国公,于大人,你们可别被郁王给蒙骗了,千万别犯糊涂,否则一会真动起手来,赵某怕弟兄们手里的刀剑无眼。” “老国公,皇叔爷、于大人,是不是赵邝世假传圣旨,到时候等父皇醒了自会知晓,此时还请诸位移步,让赵统领先拿下郁王再说。” 西陵王到此时还摆出一副假仁假义的模样,等皇上醒他不就完了?所以他今天是打定主意不会让皇上醒来的。 “西陵王,这么说来,你是相信赵邝世的话了,我等却是不信的,我看不是赵统领想把我们拿下,而是王爷吧。” 于老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个时候了,这么大动静,都喊杀了,其他皇子一个都不见踪影,倒是这个有病在身的西陵王来得这么快这么巧。 哼,打量着谁不知道他的心思? 看来郁王之前跟皇上说得都是真的,西陵王为了皇位,可谓不择手段,一计不成,现在都打算逼宫了。 “于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于大人,有能借一步说话?” “哼,老夫看还是不必了,话无不可对人言,王爷有什么话就当着大家的面说。”于老冷着脸,也是满心愤慨。 “我怕当着大家的面说寒了大家的心,既然于老执意,那本王就不妨说一说,于老的宝贝孙女于昭仪,于老可知道她腹中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没的?告诉你,就是父皇,皇上为有个足够的理由赐死母妃,便利用你孙女肚子里尚未成型的孩子。” 慕容西玥知道这几个是油盐不进的,也放弃说项了,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了,那就敞亮些。 没错,今天就是他慕容西玥要逼宫篡位,他们归附最好,若是不归附那就别怪他不客气,自古成王之路,有多少是一路坦荡的,有多少没染过鲜血? 突然间,慕容西玥感觉无比痛快,这么多年你的小心翼翼和隐忍,眼看一切就在眼前,他整个人都松乏了。 从没这么痛快过,今天谁要是再拦着他的路,他就要他的命,皇位近在咫尺,等这一切都结束,他就是大渊的国君,所有人都将臣服于他的脚下。 “自古有一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于家忠于皇上,绝无二心,西陵王想要挑拨离间未免想多了。” 即便于老身子在打颤,依然要紧牙关,皇上对不住他孙女,却是为了大渊江山的后计。 可是皇上到底还是选错了人。 幸好,幸好那个孩子还在,否则为这么个东西丢了性命,那才真的让人心寒啊。 “王爷,别跟他们废话了,此时禁卫军已经准备就绪,整个皇宫都在禁卫军的掌控之中,只等王爷一声令下。” 赵邝世也有些兴奋,手中剑已出鞘,只等令出了。 “拿下郁王,若有敢拦着,与郁王同罪论处!” 慕容西玥也懒得分说,大渊良才无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些老东西死了也好,以后这大渊江山就是他说了算,不会有这些不顺眼的家伙指手画脚,除了这些老东西,还有一个,陶鼎丰,他连皇宫大内都能安排的如此周全,这个人,他怎么可能留他。 今天他能帮他尚未,改日若是他起了别的心思,是不是又可以换一个人,甚至是他自己? 经此一事,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比所有人都狠才才行。 “拿下郁王。” 赵邝世剑一挥,身后禁卫军便一拥而上。 “本王看谁敢,瞧清楚了,本王手里拿的是什么?” 她赵邝世反了,难道所有的禁卫军都反了不成?慕容郁苏不信。 看着慕容郁苏手中的皇令,赵邝世身后的禁卫军果然迟疑了,其实许多人心里已经生了变化,他们是受赵统领的调动,可是他们也有眼睛耳朵,连着老国公等人都不相信是皇上下的旨,加上西陵王的反应,若真是的西陵王谋权篡位,他们就是反贼,同罪论处。 “你们愣着干什么,皇上已经被谋杀,你们也想投靠郁王成为反贼吗?” 赵邝世见禁卫军有些松动,立刻厉声呵斥,皇上明明还有一口气正在救治,他却宣布皇上已经死了,这是在威胁或者说告诫大家,皇帝死了,西陵王登基,以后这大渊究竟谁做主,让他们想明白了。 西陵王毕竟是皇子,皇帝一死他登基正常,那郁王可不是皇子,皇位与他没有关系。 关键时候,生死之间,在听得赵邝世刚才说的,外头已经在掌控之中了,只要拿下郁王,江山易主,他们就是从龙之功,若是... 一些人还在犹豫不决,一些人已经被说动,冲着慕容郁苏就过去了,无视他手中的皇令。 慕容郁苏冷哼一声,手腕一转,挥退缠上的禁卫军,不让他们靠近寝宫们一步,他知道忍冬正在尽力,他不能让她前功尽弃。 这些禁卫军他尚且还能当一阵,但是暗处刚才那个放暗器的高手,他心里没底。 这太吵杂了,他根本无法判断对方的藏身的位置。 “这么热闹,看来本少主来的正是时候。” 第592章 大渊宫变5 素问一身宫装现身,此时也无人去追究了,谁也没空去管他。 只盼着他不是来捣乱的。 可是他还就是来捣乱的,不过要头疼的慕容西玥。 “少主,据本王所知,渊阁素来不插手他国皇位更替,不知少主大驾光临是为何事?若是看热闹,还请少主移步站远些,免得误伤了少主。” 西陵王看到素问的一瞬间,心里不由咯噔一下,直觉告诉他,此人是个麻烦。 慕容西玥倒是没做声,只是静静应付着冲上来的禁卫军,他已经发出信号,相信风景他们已经看到了,之前入宫的时候他已经预感不对吩咐凤景准备一二,只是今天这么大的阵仗,他也没把握真的能平安应付过去。 还有皇上,若只是被东西掐住了,东西取出应该就醒了,可是现在都没动静,他既害怕又担心。 万一...万一皇上真的有个好歹,大渊该怎么办? “西陵王,渊阁是不插手皇位之争,但若是有渊阁的人在这捣乱,本少主就不得不出面管管了,另外...其他人本少主不管,你们各凭本事,只是里面有个人与本少主有私交,她也与你们争的事无关,本少主今天得将她平安带走,你们忙!” 素问朝中空中某个方向看了一眼,他晚了一步,若是对方暗器没有射出去,此时西陵王在郁王的掌控中,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麻烦,不过也说不好,陶鼎丰这是破釜沉舟,西陵王没了,他还可以拉车一个登上皇位不是吗? “不知少主说的人是...”西陵王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素问笑了笑,“本少主一直觉得西陵王还算是个聪明人。”说完转身,径直朝着寝宫而去。 守在寝宫门口的慕容郁苏看了对方一眼,竟是让出一个口子将人放了进去,老国公等人一脸担忧,但是看着慕容郁苏的举动又稍放心了些。 郁王能将人放进去,说明对皇上来说不会有危险。 皇上,也不知道皇上如何,外面的情况如何。 说真的,此刻他们心里都没底,今天晚上结果如何,他们都不知道。 目送素问进入寝宫,慕容西玥面色一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渊阁少主说的人就是正在救治皇上的魏忍冬。 这个女人...果真是好大的本事,一个慕容郁苏也就算了,现在又扯上一个渊阁少主,这般情况下愿意为她冒险露面。 魏忍冬,你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能看上慕容郁苏,看上渊阁少主,确瞧不上他。 他一定会让她后悔莫及。 “既然里面的魏姑娘是渊阁少主要的人,那兄弟们就手下留情,一会别伤了她。” 慕容西玥正好借口素问让人留忍冬一命。 他要她活着,要她好好看看,好好瞧瞧。 “杀!” 外头又是一阵喊杀声传来,好像和禁卫军刚才发出的动静有些不一样。 而且听上去像是打起来了。 慕容西玥立刻看向赵邝世,低声质问,“怎么回事,不是说都控制住了吗?城中兵马不是也控制了吗?怎么还有人入宫了?”哪一路的人马?这个时候皇宫早就被他的人团团围住了,怎么还有人马可以杀进宫来? 赵邝世上哪里知道,外头明明都布置的好好的,再说,有人说了,外头不用他管,他只要负责拿下慕容郁苏。 “王爷,这里要尽快了,以防生变。” 这都是堵上了身家性命的,一旦失败,就只有一条死路,也管不得外头什么情况了,只要确定皇上死了,郁王爷拿下,他们这边就算成事了,外头...外头布置的那么周全,不会有事的,顶多就是靖王府的一点人马。 不对,郁王府不是已经被拿下了吗? 连靖王妃也被控在靖王府,靖王府哪里还调的出人来? 慕容西玥一听,点头吩咐,“快!” 赵邝世也顾不得了,亲自提剑上前,他就不信,这慕容郁苏从小娇生惯养,就算懂一些兵法会一些拳脚功夫,又能真的厉害到哪里去,真本事可不是一招一式就能练出来的,就不信这么多人拿不下他,就算是车轮战也要把他拿下。 狠劲一来,上手就是招招致命。 “哼!” 慕容郁苏冷哼一声,现在里面他可以稍微放心一些了,没了顾忌,手上的动作都流畅了好多。 赵邝世还没靠近,从慕容郁苏以一敌众的状态就可看出,是他小瞧了。 可是此时也顾不得了,“一起上!” “王爷,来晚一步,没事吧。” 郁苏和王爷入宫,从不带暗卫,郁苏一个人,凤景是真的担心,但是宫墙之外和宫墙内的防备森严,他这才耽搁了些时间现在才到。 “不晚,刚刚好。” “那就好,王爷放心,外头有梁大人李晃在,长空已经快马持令去调城卫营了,这会应该已经快入城了。” 凤景特意把声音说得大些,这叫动乱军心。 郁苏知道,再快也不可能这么快,不过也差不离,关键是城门,对方既然破釜沉舟了,城门肯定也有安排。 “王爷,我来应付他们,你歇会。” 他可不是郁苏,不会顾着那些规矩,郁苏不能带暗卫入宫,他可以带属下入宫。 凤景带着人赶来,禁卫军再想靠近慕容郁苏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老国公,皇叔爷,于老,你们快进去吧,这里交给我们。”慕容郁苏说完,又看了一眼蹲再地上的宫妃们,此时他也无力顾上他们,慕容西玥也没兴趣对她们动手,只要她们自己机灵点不要乱跑应该没有大碍。 “王爷,宫外怎么回事,可是有援军,城卫营什么时候会到,能平安入城吗?” 老国公等人刚才都有些心灰意冷了,此刻又打起了精神,因为看到了希望。 他们也都是经过大事的人,这场面倒还不至于吓的失了冷静,只是刚才形势确实不利,他们被困,就算有能耐也使不出,眼下若是宫门破了,那就好说多了。 “我府上还有一队府兵,郁苏,你把这块玉令让人送出去,你看城卫营从什么方向进来,就让他们去哪里支援,里应外合一定要抓紧时间。” 敬老王爷直接掏出王府玉令,这可是交出老底了。 不到这个时候,怕也不会轻易拿出来。 “老夫这出不上什么力,你们不用管我。”于老只希望自家不要添乱就好。 第593章 大渊宫变6 “忍冬,皇上如何?” 慕容郁苏得到喘息的机会,赶紧进去看情况,素问正站在一旁守着。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施展医术,有些赏心悦目,女人认真的样子的确是有些迷人。 不过此刻他想这些似乎不太合适。 “皇上情况不好,王爷...要做好准备。” 准备? 如何准备?立新君? 忍冬知道,她说出去的话对在场的任何人来说都太沉重了,此时大渊的局面,怎么准备,西陵王,裕王都不可能,庆王和端王,登上皇位也只能是说有个国君。 “皇上啊!” 老国公闻言,扑通跪下,老泪纵横。 敬老王爷一跺脚也跟着跪下了,这可如何是好,大渊之危啊。 于老默默跪下,不知该说什么,有些恍惚,一切都太突然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这是慕容郁苏第一次第一次开口求忍冬。 而且明知是无理的要求,但凡有一点可能,她都会尽力而为的,她既说出这句话,就说明真的穷途末路了。 “皇上即便不死,恐怕也不可能再开口说话,至少这段时间内不可能。” 脑颅因窒息受损,皇上会一直昏迷不醒,她可以用药稳住,让皇上其他体征慢慢恢复,让皇上留着这口气,可是皇上就如同一个活死人,什么时候醒来谁也不知道。 “那还是有可能会醒是吗?” “是,但是...我不敢保证皇上醒来的时间,可能是几天,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年甚至一辈子。” 一个沉睡的皇上,对朝廷来说,等于没有。 国不可一人无君。 “皇上!”老国公闭眼,一圈捶在地上。 “慕容西玥这个不孝子孙,这个混账东西,这个混账王八蛋!” 敬老王爷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能想到的词都骂出来了。 “诸位,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既然国君难立,那便让人代为行政便是,难道因为皇上如此,便随便推一个人上位?将大渊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现在大渊内忧外患,眼看天下形式要变,战火点燃是迟早的事,老国宫,民女僭越问一句,谁能主持现在的局面?” 一片沉默,寝宫中所有人都是怔怔看着忍冬。 代为行政? “或许哪天皇上就醒了,现在这些皇子不合适,或许以后会有合适的呢?难道要这般活活憋死?大渊是大渊百姓的大渊,不是哪一家哪一户的,此时只要执掌江山的人公允无私,一心为大渊江山社稷,代为执政有何不可?民女再斗胆说句不中听的话,这皇位,多少人想着念着,甚至不惜骨肉相残,可在民女看来,这皇位却是天底下最难坐的位置,皇上之前一直让民女替他看诊,诸位可知皇上是什么病?” 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皇上什么病都没有,只是耗损过重,操心着天下事的人,睡不踏实食不知味,要想当一个好皇帝,多难?!这个皇位,真的就那么好坐吗?未必吧。”忍冬也是今日感触太深才会这般放肆。 这些话,也是憋在心里的话,因为她今天要做一件事,一件不得不为却极不想做的事。 眼下大渊这个大梁,只有一个人能挑,也只有他能稳住大局不让大渊生乱,可是整个人一旦走上这一步,他们之间将来如何且不说,她心疼啊。 这个位置,劳心劳累,她心疼! 她知道,别人都想要,他确实不想的。 众人有些回不过神,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从未听过有人这么评价皇位评说皇帝,也从未有人如此大胆明白的表示对皇位的不屑一顾,还有,她的见识,他们或许难以想象,一个女人竟然有这番见底。 她说完之后,老国公等人竟是不约而同看向慕容郁苏。 若真是代为执政,那这人选不用说啊,不就是眼前这位。 可事他若真的这么做了,不就应验了外头西陵王他们说的谋权篡位?他们相信,难保有些人不信了,悠悠众口,纵是一时压住了,难保会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这压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郁苏,若是皇上真的...一时醒不过来,这丫头说得对,大渊不能因此就乱了,也不能因此就随便让某位皇子登基,你们或许不便说,本王也是慕容家的人,算是他们的长辈,说句不该说的,他们都不合适,此时大渊不说风雨飘摇,也是内忧外患,不是那样的人,撑不起这个大局,若真是...真是到了这一步,郁苏,你就代为执政把,正好,我们几个内阁大臣都在,就拟你为摄政王!老国公,于老,你们以为如何?冯阁老不在,但是本王相信他不会有一件的。” 敬老爷年轻时也是性情中人,听完忍冬的话,沉默一会说出了这番话。 他知道,这番话说出来多少有些僭越了。 可这姑娘说得对,这都什么时候了,哪还顾得上这些,再顾东顾西,将大渊江山至于何处? “好,我同意!” “我也没意见!” 老国公和于老一咬牙,今日外头若是能平安过去,皇上真的无法醒来,他们也不能置大渊江山不顾,皇上一心一意为江山社稷谋算,定也不会看着大渊江山陷入动荡,皇上定不会怪罪他们的。 慕容郁苏愣了一下,看着几位老人,又看了看忍冬,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 他现在终于明白刚才她说最后那段话的脾气和委屈是因为什么,因为她根本不想,却又不得不... 因为她也一样,心里有大渊百姓。 “哈哈哈,没想到,本少主今天有幸听了这些话,大渊朝堂的臣民,倒是还有几分血性和魄力,也真的将江山百姓放在心间,看多了争权夺利...本少主今日心情甚好,江山天下,从来都是顺从天意的,人力何其渺小,所谓顺天承运,又有多少人真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素问说完,低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皇帝,再深深看了一眼忍冬,转头望着慕容郁苏,“此时有句话不当说,但本少主忍不住,这样的女人,可千万别丢了,否则你就再也寻不回去了。” 说完背着手转身而去,林叔说得对,他好像是对这女人动心了,奈何晚了一步。 “外头交给我,保证至少一炷香的时间内,他们踏不进来,郁王能做什么尽快去吧。” 第594章 最后的疯狂 “王爷,宫门攻破了,若是再不拿下,城卫营的人一到,咱们今天都跑不了。” 赵邝世让手下去探听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得知宫门告破,不由开始紧张起来。 慕容西玥脸色也是十分难看,“不是所城中的兵马都在掌控之中吗?禁卫军难道还受不住一道宫门,靖王府能有多少人马?” 王府即便有私兵,数量也是有限的,根本构不成威胁,要闯入层层把守的皇宫谈何容易,禁卫军竟如此没用。 “哼,都说靖王府忠诚,可现在看来也未必,靖王府的私兵一个顶几个,分明不是普通的士兵,而且..外头传来了消息,国公府和敬王府的私兵也都出动了,一路赶往城门应该是接应城卫营的兵马,一路已经奔着皇宫来了,王爷!” 赵邝世越说心里越发没底,直到此时,心里终是生出一丝害怕来。 今日不成,结果大家都心知肚明,真到面对生死的时候,谁也不可能做到坦然。 “慌什么,慌有什么用?” 西陵王低吼了一声,心中不安的情绪搅得他心神不宁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全力冲进寝宫,没有退路,不用顾忌,不管是谁,挡着前面就杀,慕容郁苏能护得过来吗?绝不能让他们等到援军,万不得已...就走最后一步,哼,大不了鱼死网破,本王坐不上皇位,也得拿着这些人一起陪葬。” “王爷!” 赵邝世看着一脸狠辣的西另外那个,心里咯噔一下生出了一丝疑虑,咬牙抬头,望着皇帝的寝宫重重点头,没错,大不了鱼死网破,已经到了这一步,没有回头路可走。 只要稳住局面,让西陵王顺利登上皇位,就算他们把这寝宫炸了,总有办法堵住悠悠众口,世人总是怕死的,不服的杀了就是。 “最后再冲一次,拿不下就..炸了。” 西陵王望着前面的寝宫,露出一丝瘆人的阴笑。 “是!我这就让人去布置。” 这里毕竟是皇上的寝宫,想要提前布置火石有些困难,而且拿东西味道大,很容易被发现,他们能悄悄把那些东西带进宫已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快去布置,赵邝世,往后是荣华富贵还是掉脑袋,在此一举。” “是!” 赵邝世也似是下了大决心,眉头一拧,露出几分狠色转身大步而去。 “父皇,怪不得儿臣,你杀我母妃,最后还是不肯把皇位给我,那就去死吧,你放心,你不仁儿子不会不义,等儿臣登基当了皇帝,一定风光大葬,哈哈哈哈!慕容郁苏,你终究斗不过我,都去死吧。” 此刻的慕容西玥已经彻底疯狂了。 他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者说,他也不在乎自己在做什么,皇位就是他一辈子的执念,也成了他的魔障。 正在于禁卫军打斗的素问听得慕容西玥的笑声眉头一皱,觉得有些不对劲。 此时宫里宫外的情况都不算太理想,怎么西陵王还能摆出一副稳操胜券的姿态? 难道还有后手? 也是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本事好藏着掖着的,胜败再次一举。 想着,素问一边打一边靠近慕容西玥,还是提防点好,还有那个赵邝世,这两人的盯着些。 宫内兵戎相见,城中风声鹤唳,百姓关门闭户人人自危。 人对危险的感知几乎是本能的。 “看来,要走到最后一步了!” 盯着棋盘,拈着子捧着茶,陶鼎丰幽声叹了句,眉头也不像之前舒展了。 要走到最后一步,其实他们已经处于下风了,原本发难的是他们,他们是准备充足的一方,现在却被逼的步步后退只能鱼死网破,在某种程度来说,已经败了。 倒不是他的计谋不周全,而是世上总有些意外。 而这个意外的关键就是那个魏忍冬和慕容郁苏,有时候,人还是不能太自信。 看似不起眼的小人物,偏偏能坏了一旁好棋。 “二爷,火石的威力我已经详细说明,你的人没有用过,我还是有些担心。” 被逼到这一步,慈君竹也有些意外,二爷的计划可谓天衣无缝,谁知道...火石是当初她提议的,本也是为了那个万一,没想到真要用上了。 “无妨,带进去的量不多,你也说了,那点分量,只能炸毁一座寝宫,不会有什么问题,到时候一切归于..天意便是。” 陶鼎丰抬手指了指头顶,天意难为,百姓多是无知,只要词编的好,他们自然就信了。 再说,不信又如何? “二爷是不是也要稍做些准备?” 慈君竹心里总觉得不安,千钧一发的时候了,二爷当真不想好退路吗? 万一... 呸,这一次应该不会有万一了,除非真是天意。 火石的威力她是清楚的,这等威力之下,她不相信那魏忍冬和慕容郁苏等人还能逃出生天。 “若是此次失败,我也没有退路了,所以不用做准备,放心,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这盘棋下完,你就先行一步吧,在城外等我迎你回来,若是...你便去你想去之处,东西已经给你备齐了,即便你不回胡菇,也能安度余生,若是回胡菇,你千万别入宫...” “二爷!” 知道此事,慈君竹终是露出几分动容之色,这个男人不管对她动了多少心思,但有一点,他确实心里装着她。 “哈哈哈,或许都是多虑,下棋吧。” 他动用了渊阁的人,若是不成,回头他也没法向上面的人交代,渊阁不插手他国皇位更替之事,他算是坏了规矩,成了还好...不成...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豪赌,虽然遗憾没有完美落幕,但也算是活了个痛快。 只是难免会意难平。 “二爷,宫门破了,靖王府竟还藏了一路实力强劲的私兵,之前咱们的人控制靖王府的时候被他们骗了。” 到底,这盘棋还是没下完。 听完汇报,陶鼎丰手里的子落在了棋盘上。 谁又真的能谈笑风生的面对这场人生豪赌。 “二爷!” 慈君竹看着棋盘上的棋子,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继续吧!” “罢了,二爷,这盘棋留着以后下吧。” 心已经不在棋盘上,这棋还如何下的下去。 第595章 败了 “长空已经带着人攻入城门了,再撑一会,宫里禁卫军布防太多,李晃他们一会还冲不进来。” 凤景守着寝宫的大门,抽空像慕容郁苏汇报了一声,刚看到信号,心里稍微踏实了些,只要城卫营能进城,问题就不大。 “我母妃如何?” 之前一直顾不上担心,可不代表慕容郁苏忘了。 进宫的时候,那个宫人给他看的玉佩正是他母妃贴身佩戴的,他只是压抑着内心深处的害怕强迫自己暂时不要被对方左右。 他相信凤景对王府的布置,不管什么人,想要悄无声息的截走母妃都不太可能。 至少会有点动静,可是他一点信都没收到。 “安心吧,王妃不过是将计就计,只是来不及告诉你,她在王府,他们自以为将人看管住了。” 慕容郁苏长长呼了口气,“守住!” 说完转身进了寝宫,只要母妃没事,他便再无后顾之忧,另一个重要的女人就在这,在他身边。 “王爷,皇上的命暂时保住了,但是和之前估算的一样,皇上没有醒来。”这时候醒不来,就说不好什么时候醒了,用药物维持着,至少能保证身体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 慕容郁苏闭上眼点了点头,谁也没想到会到今天这地步。 “王爷,大渊江山社稷,就拜托了,我等全凭差遣。” 老国公等人早已有了决断。 “郁苏不敢辜负诸位的众望,此事平息之后,即刻召集朝臣商议国事。” “一定会平息的。” 敬老王爷看着大殿之外的天空,心里也是无限感慨。 慕容郁苏走到忍冬面前,轻声道:“你也累了,歇会吧。” “王爷不必管我,去忙吧,一定要注意西陵王的动静,西陵王心性狠辣,走到这一步,必定是把所有的东西都压上了,不可大意。” 她太了解慕容西玥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那个疯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一切尚未尘埃落定,她的心就始终悬着。 其实此刻她心情极为复杂。 既希望一切快点结束,又害怕结束之后的局面。 郁苏若是代为执政,他肩负的就是大渊的江山社稷,数以万计的黎民百姓.. “我知道,你在这歇会...” “郁王,快带人离开寝宫,快!” 素问一脸阴沉冲到寝宫门口朝着里面大吼了一声。 他刻意注意之下,发现西陵王十分不对劲,所以一直密切关注着他与那赵邝世的一举一动,赵邝世找慕容西玥说了几句话又匆匆离开,他跟上之后从对方身上闻到了一股特别的味道,是火石的味道。 大渊的火石术一般,但是慈君竹和陶鼎丰在一起,她是懂火石术的。 为今之计,他们想要破局,唯有让皇上和郁小王爷等人都死在宫中,而现在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火石。 虽然不敢相信,但是靠近寝宫周围细细闻了一圈,基本可以确定,这寝宫周围肯定放置了火石。 火石的味道比较冲鼻,平时是不可能放置的,而且短时间内,也无法准备太多,但是炸掉一座寝宫的火石陶鼎丰要是想搞,那还是办得到的。 “他们想炸掉寝宫,就像响山一样,快离开这。” 素问也来不及解释太多,他相信郁王爷是个明白人,知晓危险。 哪怕只是怀疑,慕容郁苏也不可能冒险,听得素问的话,赶紧组织大家离开寝宫 “抬着皇上,没关系,他不是外伤!” 意思并不是动不得。 忍冬一听到响山脑袋一嗡汗毛都立起来了。 “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老国公小跑着跟着出寝宫,嘴里低声念叨着,显然,老人家还有些回不过神。 这是皇宫,列祖列宗就在头上看着呢,他是要炸了皇宫,还是要毁了大渊江山社稷? “疯得彻底。” 敬老王爷痛心疾首,埋头跟上不欲再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于老除了叹息,也是无话可说。 “快,本王掩护你们,到那边去!” 寝宫外全是禁卫军,虽然凤景带来的人厉害,可敌不过对方人多,已经在步步朝着寝宫缩进了。 眼看着寝宫里的人往外走,慕容西玥眼睛都红了。 “拦住他们,一个都不准走。” 一声令下,目色赤红,阴狠的狂笑着,都去死吧。 “赵邝世,你还等什么,等他们都走了吗?” 恨不得此刻就一声巨响,把前面那些碍眼的人都送入地狱。 火石之术大渊并不擅长,赵邝世也是第一次用,布置火石有很多讲究,若是布置不对,要么不炸,要么把自己炸了。 寝宫的动静赵邝世也看到了,他也想快点,可是这事不是他一个人想快就能达成的,地下的人不太里手,又是这种关键时候,手忙脚乱之中速度反而越来越慢。 其实是因为有些禁卫军心里害怕了,这可是皇宫,他们能不害怕? “快点!” 赵邝世急眼了,冲着底下的人狂喊。 “废物,走开!” 看着旁边一个属下两次失手,气得一脚揣过去,自己蹲下身开始忙活。 “放箭!” 炸不死你们,射死你们,就算慕容郁苏本事大,这些人也不可能将箭都挡下,出来也好,出来送死。 慕容西玥指挥着禁卫军放箭。 “保护皇上,保护王爷!” 凤景一声令下,自己也搭了弓,瞄准慕容西玥的方向放出一箭,西陵王,你罪该万死,凤景替天行罚。 凤景的箭术本就突出,加上挡在慕容西玥身边的人听令搭弓,中号露出一点空档来,一支箭穿过人群直接朝着慕容西玥飞去。 慕容西玥本身也有武功,感受到危险本王的躲开,顺手拉了个人挡箭,但凤景的箭力道太大,直接穿透挡箭士兵的胸口插入他的左肩。 疼痛让慕容西玥发出一声惨叫。 而他周围的禁卫军亲眼目睹他刚才的举动,瞬间心里生寒。 “你们家中尚有亲人,西陵王已经疯了,城卫营已经入宫,援军也已宫到二宫门,你们还要执迷不悟吗?想要让家人跟着一起葬送性命吗?此时放下武器,事后,本王可以从轻发落,若是执迷不改,斩立决!” 慕容郁苏凑准时机攻心为上。 “慕容郁苏,你不得好死,本王要杀了你,杀了你,本王才是大渊的储君,这大渊的皇位是我的...” 面对如此疯狂的慕容西玥,他身边的禁卫军不自觉的后腿远离。 第596章 尘埃落定 李晃带着人攻入二宫门,宫门的守卫算是告破了,与此同时,长空带着城卫营的人也已经抵达宫门。 宫里的禁卫军撑不住两面价值,已是溃不成军,不少人已经放下武器主动投降了。 他们本来也没有谋逆之心,一开始是受命行事,后面是被逼到那份上,不得已做出选择。 人都是自私的,谁不为自己想? “慕容西玥,你已经穷途末路了!” 慕容郁苏听到外头的动静,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寝宫外的禁卫军纷纷放下武器,大势已去,他们再挣扎,不过是死路一条。 “赵邝世,你罪无可赦!” 慕容郁苏可以对那些禁卫军宽容,却无法放过赵邝世。 刚才那些火石要不是渊阁少主发现,此刻他们恐怕都被炸得尸骨无存了。 赵邝世一声不吭心如死灰,被擒时就知道自己的日子到头了,只是这条路没有后悔药吃,人算不如天算,败了就输上所有。 关键是西陵王,他但凡能让那几个老东西倒戈,此刻局面也不至于如此,他要不拿士兵挡箭,此刻或许还能挣扎一战,罢了,到底是他赌错了,他赵邝世认了。 带兵的人,多少还是有些血性。 慕容西玥似乎疯了,被抓的时候还在喊着杀。 其实慕容郁苏看出来了,他是疯了没错,但是有一半是装的,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想着装疯卖傻,说到底,就是怕死。 “梁大人,老国公,宫中就请你们善后,宫妃们妥善安置,段总管,好好打扫皇宫,仔细照顾好皇上。” 慕容郁苏站在寝宫门口,手持利剑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是!” 老国公和段总管等人纷纷躬身回应。 梁宇蒙了一下,到底是聪明人,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皇帝,瞬间明白,虽然心惊,却知道该如何做。 “是!” 大渊的天变了! 西陵王逼宫,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不过... 这对目前的大渊来说,确实最好的结局。 哎! “王爷,我去王府看看王妃!王爷只管去忙。” 此时,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虽说西陵王被拿下了,但是以西陵王的能耐,一个人成不了这么大的事,关键那个还在宫外,或许就是陶家那位二爷吧,火石术大渊并不擅长... 虽然慕容郁苏什么都没说,但是忍冬知道,他一直在担心王妃。 尽力如此巨变,必须尽快稳定下来,他要做的事又何止是一两件。 慕容郁苏静静看了忍冬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她都懂,他什么也不必说,她心疼他,他亦是,只是他们都无法自私。 “老爷...” 陶鼎丰新置办的府邸,一片死寂。 李进城门失守便已知道解决,带着人杀回来就是想护着陶鼎丰离城,可是陶鼎丰却不肯走。 “二爷,我慈君竹这辈子,也差不多够了,谋划了一辈子,一场空,咱们两其实挺像的。” 慈君竹也没打算出城了,累了。 这般盘算,最后还是落空了,有时候,人算真的不如天算,她就算逃了,东躲西藏过了余生,有何意义? 只是没想到,离开母国之后便是永别,再也回不去了。 “你不恨我,你原本是有机会离开这回到胡菇去的,是我暴露了你的身份,你如此聪敏,想想就会明白。”而他的目的,除了那些盘算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想将这个唯一真心以待的人留在身边。 “二爷,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罢了,都这时候了,你说,这大渊这乱摊子,最后会如何?” 他们也算是把大渊搅了个天翻地覆,听说皇帝已久没醒,怕是永远醒不过来了,皇子谋反,皇上昏迷,这偌大个大渊,最后不得已,只能在那几个无用的皇子里随便扶持一个上位,到时候朝中大臣当道,皇位就是摆设。 他们也不算是一无是处不是吗? “最后,已经想不到最后了,君竹,我家老头子,还有我那个老皇叔,以及朝中那些老东西,他们倒是真的忠于大渊,其实,大渊有这样一般臣子,不愁不强,或许,他们会拥护慕容郁苏也不一定,毕竟他也姓慕容不是吗?” “会吗?” 慈君竹顿了下,这点她倒是没想到,那些老东西不都是迂腐至极,不过也说不好,大渊这僵局,若是慕容郁苏或许还真盘活了,哈哈哈,也就是说,真的是一场空。 “老爷!” 李进痛心疾首,知道陶鼎丰不会出城了,此时,怕也出不去了。 “李进,你若是有法子离开,就走吧,不必管我,我在这等着就是。” 就在这时,他们已经听到了府外的阵阵脚步声,终于来了。 慕容郁苏带着人走进府门。 他刻意留老国公在宫里善后,便是不想老国公这一把年纪还要面对这些。 毕竟陶鼎丰是他的亲生骨肉。 “二爷久等了,慈先生,让人好找啊。” 之前都没注意,谁能想到,陶鼎丰会让慈君竹易容成自己的妇人放在身边。 慈君竹静静看着慕容郁苏,没想到,他们谋划了大半辈子,最后却败在这些年轻人手里,尤其是这个慕容郁苏,在京都城这么多年,竟是没看出来。 “自古成王败寇,我纵有再大本事,也扶不起一滩烂泥,今日惜败,着实可惜。” 直到此时,陶鼎丰还是这番话。 “惜败?或许吧,但在本王看来,今日结果却是注定的。” 慕容郁苏不欲多说,这种人,相问什么是不可能的,除非他自己想说,此时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他也没打算浪费时间,抬手微微一动,身后士兵上前拿人。 “不必,我自己来!” 慕容郁苏冷笑一声没说什么,目光落到慈君竹身上,不管她背后是什么身份,杀他祖母,这个仇他总不能忘。 “慈先生到是镇定。” “不然还能如何?” 慕容郁苏点头,也是,不然还能如何? “你应该很想回胡菇吧,放心,我会送你回去。” “送我回胡菇?你要做什么?” 若是慕容郁苏说杀了她,慈君竹并不会有任何反应,可说送她回胡菇,她心里不免紧张。 因为她知道,慕容郁苏绝不会轻饶了她。 “二位都是明白人,自杀就省省吧,毕竟人活在世总有执念的东西不是吗?” 第597章 安定 一场宫变,最后以慕容郁苏代为执政收藏。 皇帝昏睡不醒,太医也束手无策,西另外那个逼宫,裕王有罪在身,庆王和端王一开始也是不服,但是慕容郁苏执政是群臣选出来的,尤其是几位阁老一直认可。 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且宫变之事,知道内情的到底还是少数,注重要的事皇上昏迷不醒,谁也分说不清。 所以慕容郁苏第一天用摄政王的身份执政就有人些不同的声音。 “江海,替我去药田那边正在修建的庄子上取一样东西...大渊不能再乱了。” 忍冬主要还是不想让慕容郁苏受委屈,别说代为执政,就是皇位,他如果真要坐,也没什么坐不得的。 “姑娘请说,对了姑娘,事情已经查清楚,当初那个得了疫病的老太太,是先去了佟家医馆,随后才被送到咱们这的....” “不必查了,忘记跟你说了,这事已经知道了,佟家依附端王,端王的人被人利用,为他人做嫁衣。”忍冬那次去刑部仔细盘问查证过后,心里就大概知道结果了。 “佟家?好一个医药世家,他们也配。” “无妨,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的,佟家现在断了供药,原本我只是想切断他们世家之间的相互支撑,让佟家到我这来买配药,现在我不卖了,佟家也差不多到头了,供药的资格肯定会被取消,还会受到相应的惩罚,在用这段手段立世立家,离没落也就不远了,如今的四大世家,也就是楚家和裘家,楚家家风在,不会差到哪里去,至于裘家,我想...经历这么多事,也该知道要怎么立足。” 忍冬一开始想做的,就是分化世家,打破医药界的垄断,固然有几分私心不想让他们任何一家威胁到魏家,但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她师父的话。 江海点了点头,“行,那边我就将收回来不盯了,我先去庄子一趟..” “姑娘,姑娘!” 江海刚要走,橘南边急匆匆赶来,脸上露出几分喜色。 “姑娘不用为王爷担心了,奴婢刚听说,今日朝堂之上,王爷拿出了皇上向前给他的圣旨,姑娘绝对猜不到,皇上未雨绸缪,早就做好了准备,虽然皇上有意立西陵王为储君,可到底还是不放心,所以给了王爷秘旨,若是他日西陵王有异,做出不利江山社稷黎明百姓之事,或是无法堪当大任,便让王爷执掌大渊江山,这下好了,谁也说不得啥了,咱家王爷那是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朝臣请王爷登基...不过被王爷拒绝了,王爷还说,皇位皇上早有打算,原来于昭仪腹中的孩子还在,不过是皇上为了保护她们母子...” 橘南说得眉开眼笑,忍冬听得一阵恍惚。 最后也跟着一笑,郁苏这是顺道把于飞的事挑明了,其实,真相如何,此时没人回去计较,也没人回去管。 于飞腹中的孩子,若是皇子,将由摄政王亲担任帝师,也就是说,若是皇子,生下来就是大渊的储君,她相信,有郁苏教,差不到哪里去。 “江海,不必去了。” 等到合适的时候,私下给王爷王妃看看就是,其实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了。 “是,那我去梧桐巷帮帮忙。” “嗯,辛苦了。” 江海笑笑,转身而起,之前,他们兄弟都在梧桐巷落脚,此时去帮忙也是应该的,是姑娘客气了。 京都城的疫病根源找到,所有人对西陵王那是咬牙切齿,好在是控制住了。 “姑娘...” 江海走后,橘南左右看了看,走进忍冬身边,低声道:“姑娘,听说胡菇使臣已经准备启程回国,但是那个三公主却没走,还厚着脸皮去宫里找王爷了。” 虽说王爷不留宿宫中,但是白天几乎都在宫里理政。 这个三公主还真是个不死心的,明知王爷心里只有姑娘。 忍冬笑了笑,“无妨,走,咱们去城里看看。” 刚经历一场疫病接着又是宫变,百姓们都有些缓不过来,此时京都城比往日冷清不少。 入秋了,风也带了几丝凉意。 忍冬希望,这个多事之秋能这么过去才好。 “小姐,老爷说还有十天就是秋闱了,过几天,京都城就又热闹了。” “当归说得对,会热闹起来的。” 人总是朝前走的,等这里一切都安稳了,她就该去松山走一趟了。 “对了当归,让你给媛郡主送的药送了没,人可好些了?” 慈君竹并未杀媛兰,或许那会是觉得,人已经落在手上,也就无所谓生死,其实,慈君竹是想留着媛兰看看她是怎么笑到最后的,还好最后凤景先一步找到人把人救了,否则最后鱼死网破的时候,慈君竹会不会动手不好说。 “瘦了不少,但是人很精神,说话还是原来的样子,说是等好些再找小姐。” 没事就好。 三人一边说,一边走在京都城的街上,如今忍冬在京都城可真没人敢招惹。 京都城这边尘埃落定,素问也有事要走了,今日其实是他约了忍冬出来见面的。 “怎么样,魏姑娘到底还是答应了陪本少主京都城一游。” 前方,素问十分欠的等在那。 忍冬也不在意,这次若不是他,还真不好说。 “少主,请!” 橘南和当归对看一眼,一脸戒备的退后几步跟着,尤其是橘南,这什么少主的,总缠着姑娘分明就是居心叵测。 “瞧瞧,一双眼睛都黏在姑娘身上了。” 当归跟着看了一眼,好像是有些放肆了,但是小姐坦荡就好,“安了,一个巴掌拍不响。” 这倒是,橘南点了点头。 “如今郁王爷可是有的忙了,魏姑娘后不后悔?” “我也不是闲人。” 忍冬耸了耸肩,他忙的是家国天下,她也不是天天要人陪的女子,“听闻少主要走了?” “是啊,不过咱们还会有相见之期,对了,据本少主所知,神医万里云十分擅长金针术,而且他的金针术和别人不同...我那日瞧着,魏姑娘的手法也颇为特别,让人印象深刻啊。” 素问也没点名,开始他的确只是怀疑,现在,却是有六分确定。 “没错,我可能真是万里云的弟子,不知少主找家师何事?” 话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这位少主,到是个值得说一句实话的人。 面对忍冬的坦诚,反倒是素问没反应过来。 第598章 去松山 落叶知秋,转眼,距离宫变一句过去一个来月了。 秋闱也结束了,朝中变动很大,但是根本没变,各部也正常运转起来,京都恢复了往常的热闹,各地兵马也有了一番部署,人家慕容郁苏是离不开京都城了,所以,西北边境也另指派了人。 “一个月,一切就恢复正常了,本宫当初果然没看错人,可惜,这个郁王..” 三公主在京都城周旋了一个月,拢共也就见到了郁王两次,且两次都说不到几句话,因为慕容郁苏真的很忙,当然,也是有意避开,他可是一直谨记某人的吩咐,和不相干的女人保持距离。 “公主,这郁王明显无意,咱们再耗下去也是徒劳,那个魏忍冬...虽然是个民女,但现在声望很高,听说,郁王的母妃也是十分认可的,公主,咱们还要待在这吗?” 看得出,婢女很得信任,否则也不会大胆说出这番话。 其实钮钴铃灵也觉得几分尴尬,她志在天下,奈何寻不到志同道合之人,或者说,人家不想与她志同道合。 头一回碰到这样的男人,到是有些羡慕那个魏忍冬,皇权之下,难得真心。 “罢了,你收拾收拾,我这就上书大渊摄政王,明天启程返回胡菇。” 留下无意义,那就不浪费时间了,等将来再做图谋吧,眼下格局也都是一时,现在胡菇和大渊结盟,暂时止住了天下之争的步伐罢了。 此时,驿馆对面的小茶楼里,媛兰正约着忍冬喝茶。 “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到这里了吧,那位我可是见过一次,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就长点心眼吧。” 忍冬看向驿馆,“三公主吗?”说完笑了笑。 媛兰撑着头,被自己的叔叔抓去折磨了一番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此事除了知情的几个人没人知晓。 “还笑,听说今天又进宫了,不过没待多久,不过...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你真就这么放心?”毕竟摄政王还要守孝这么久,这男人嘛,她是觉得靠不太住的。 忍冬含笑摇头,这媛兰原来其实是个挺可爱的人。 “我放心,所以你也别替我担心了,这位公主要是个明白的,差不多也该走了,若是个糊涂的,留下有什么用?一个异国公主,能做什么?” “说得好像有那么点道理,你真的要启程去松山?”她反正是一身轻可以陪同没问题,魏忍冬要走一趟可是有些麻烦,虽说京都城大局已定,但是家里这一摊子,她娘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嗯,若是郡主有事不必陪同。” “我能有什么事,行吧,你和摄政王商量了吗?” 摄政王能放心让她跑这么远? “无妨的。” “行吧,那回头我就去准备一下,你看看哪天方便走,我提前给大哥那边去个信,让他接应一下咱们。” “不必麻烦。” “啰嗦,哦对了,听说刘莹去帝陵照顾西陵王了,她倒是个痴情的,不过听说去了之后就病了..没了。” 忍冬眸色微变,低头抿了口茶没说什么,刘莹的确痴情,但是她并非自愿去的,西陵王被圈在帝陵悔过,其实就是幽境,那是真的清苦,刘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哪里受得了那份苦,是郁苏让人把她送过去的,她伙同刘建业去梧桐巷杀她的事被郁苏查到了。 若真是刘莹自己请命去的,她还真有几分佩服了。 可是...她已经把消息给元娘了,冤有头债有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一个月,旁人见着慕容郁苏的时间不多,忍冬见着的也不多。 这一个月,要说最忙最累的,怕就是这个受命于危难之时的摄政王。 “你要去松山?” 忍冬到靖王府陪着王妃用了晚膳,总算等到从宫里回来的慕容郁苏。 “嗯,师父的事我必须查清楚,师父给我留了一幅图,我像媛兰要了一张松山大致的山势图,对比了一下,师父所描绘的应该就是松山,如果真有那什么万草集,我想,或许就藏在松山。”而且,她本来也想出去看看。 “说好了我陪你去的...” “王爷现在走得开吗?”忍冬你笑了笑。 “还说,本王这么忙,也有你的功劳。”慕容郁苏没好气的敲了忍冬一下,不过舍不得下重手,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两人在王府散步,这样的悠闲对现在慕容郁苏来说,实在太难得。 “王爷放心,年前一定赶回来,再说,不还有暗卫跟着吗?媛兰同我一起去,那边有陶家大公子照应,无妨的。” 内乱已平,松山那边有陶家照应,应是不会有事。 慕容郁苏知道,她下定决心的事,谁也拉不回。 “让凤景跟你跑一趟,不光是去照顾你,凤景看上老国公的孙女了,兄弟一场,本王怎么也得帮他一把,有他跟着,我也能安心些,早去早回,千万注意安全,家中你不必担心。” 现在魏家依然是平民之家,却是一般达官显贵都不愿得罪的平民之家。 “凤景和媛兰?” 这个忍冬到是没想到,想着不由笑了笑,这两人若是凑在一起,不知什么场面,想来这一路会挺热闹。 “等孝期过了,咱们就成亲。” 慕容郁苏望着忍冬笑颜突然说了一句,忍冬脸色微红。 两人又聊了些朝中的事,慕容郁苏也都不避着她。 松山之行,忍冬一直在准备,老太爷听闻是与她师父有关,俗话说,师入父,他也不能拦着,总要让这孩子去弄清楚。 丽娘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也操心不了那么多,主要是对女儿放心。 家里都安排妥帖了,与媛兰越好了日子就启程了。 慕容郁苏亲自送人出城,未免麻烦,一行人以商旅的身份上路。 一路上,果然如忍冬预料的那般,颇为热闹。 “成天一副别人欠他银子的表情,无趣。” 马车里,媛兰放下车帘嘀咕一句。 忍冬闷笑,“他一直就是这幅样子,不过看着这样吧了。”凤景,能帮的不多,自己努力吧。 “是吗?咱们走了这么一路,我就没怎么见他笑过,都快到松山了。” 一路顺畅,速度也快了许多,应该能比预算的时间快些。 “不过说来挺奇怪的,原来快入松山这一段,可是有不少绿林山匪,咱们这运气倒是不错。” 听着还是常有的事。 第599章 松山行 “大家注意,快到松山了,小心些。” 凤景喊了一声,让大家注意。 “他倒是知道些门道。”马车内,媛兰听着小声说了一句。 “你好像很关注凤公子,早有耳闻,去往松山的路不太平,这一代的上匪这么猖獗,难道官府不管吗?” 媛兰看着忍冬噗呲一笑,“你这心眼子,你不就是想问,陶家的人就在松山,为什么不治匪患是吗?” 忍冬眉目一动,算是承认了。 媛兰收了笑叹了口气,“不是陶家不愿意治,而是这一代的山匪有些特殊。” “特殊?”忍冬越发不解了,这山匪有什么特别的? “你是不是觉得,山匪都是打家劫舍的?” “难道不是?” 媛兰摇头,“这里,在大渊立国之前,是一个三不管地带,这里的百姓都是自力更生自己活自己的,不受管辖,而所谓山匪,其实就是这里的村民,不过他们作风彪悍,也的确干过一些打家劫舍的事,但也被劫的,都是像咱们这样看上去富贵的人,而且他们只取财不要命,你说他们可恨吧,是有那么一点,但你要说让人咬牙切齿要灭了他们吧,倒也没有,最重要的是,逮不着...” “感情山匪取财还取之有道了,大渊立国之前这里无关管辖且不说,现在是大渊的领土,不是无主之地,这山匪总还是要管的,你说逮不着啥意思?不是说是这的村民吗?” 就算不抓了,管教总还是可以。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总之,朝廷不是没有想法,只是最后都不了了之,不怕你笑话,连着我们陶家也在这栽过一会,陶家也带人找过他们,可是这些人就像是这山里的野兔子,逮不着,你明知道是那些村民,就是找不到证据,不过那次之后,这些山匪倒是和陶家的人马相安无事。” 不过他们这次是以商旅的身份,没动静挺奇怪的,难道最近吃饱了? 忍冬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若果连镇守松山的陶家都没办法,地方官兵就别指望了,这些山匪倒真是有些意思了。 正想着,突然听得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不会不禁念叨吧?” 媛兰迅速挑起车帘看了一眼,“还真是....” 这眼看都要过去了,还庆幸少些麻烦,没想到人家只是来晚了一点。 “山匪?”忍冬眨了眨眼,还真是啊? 生平第一次见山匪,忍不住往外看一眼,和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也说不太清楚。 “小姐!” 当归立刻紧张的要护着忍冬,忍冬倒是不太紧张,有凤景和郡主的人在。 “你们是商队?” 山匪还挺有礼貌。 “有何指教?”凤景平静以对,若是江湖道,好说。 对方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挎刀而立,满面胡渣子,身后站着一帮子兄弟,看着倒是个个精神头十足,站着一动不动,可见十分有纪律。 “指教谈不上,讨要点过路钱。” 过路钱,这是绿林的行话。 “哦,凤眸还是第一次见着有人跟凤家要过路钱的,江湖道,凤家还从未交过路费,你们当真要收吗?” “凤家?丹城凤家?” 凤景挑眉,还是有见识的山匪。 “没错!” 对方上下打量着凤景,最后视线落在凤景的腰上,“你是凤家少主?” 这下凤景真有几分惊讶了,能知道凤家不稀奇,能一眼道破他的身份就不简单了。 “没错。” 凤景说完,对方直接一挥手让身后的人让出道来,“既是凤家少主,那今儿这趟买卖还真不好做,请。” “这...这家伙这么大面子?”马车内,媛兰一脸不可置信。 忍冬也是几分惊讶,“郡主说的没错,这些山匪的确挺特别的。” 能少些麻烦,凤景自然乐意,拱了拱手算是谢道了,江湖有江湖的规矩。 还挺爽快。 男子身后的人也是,十分听话让出道来。 马车路过人群,马车内忍冬忍不住多大量了几眼,虽然个个看着体格健壮,但和想象中的山匪有所不同,不会让人觉得害怕。 就在路过为首之人身边时,忍冬突然眼睛睁大,“停车!” 这一声喊,倒是把让道的山匪吓的个个一脸戒备起来。 凤景抬手让马车停下,驱马上前,“魏姑娘,何事?” 媛兰也是好奇的看着忍冬,忍冬情急之下说出一句让所有人无语的话,“那位大哥看着气色不好,怕是有病在身,我去给他瞧瞧。” 自己说完都有些无语。 这烂借口,可是情急之下没法子。 “他们是山匪,管他们做什么!你是菩萨啊。”媛兰拉着忍冬小声说了一句,她这是要做什么? 凤景也有些意外,魏姑娘有大善,但也绝非不敢不顾悲天悯人到人人皆救的地步。 “小姐!” 当归抓着忍冬,小姐这是要做啥,那是山匪。 忍冬也有点尴尬,但还是坚持下了马车,凤景没拦着是知道她不是胡乱来的人。 “姑娘要给我看病?” 为首的山匪也是搞不懂,这小姐还是个郎中?他好好的,说他有病在身,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这位大哥,可否坐下我替你瞧瞧?” “小姐!” “当归,药箱给我,你一边等着。” 忍冬的怪异之举,让所有人都搞不懂。 “今儿有意思啊,行,那姑娘就给我瞧瞧。”就看在这姑娘这份大胆上。 忍冬暗暗松了口气,她真怕这人丢头就走,确实唐突。 忍冬接了药箱,对方随地而作,身后的山匪则是个个戒备起来。 忍冬蹲下身大大方方搭上对方的手,看样子还真是替人家把脉来的。 “姑娘真是郎中?” 山匪似乎还能看出些门道,忍冬心头一紧越发庆幸自己喊了这一声。 “这位大哥,是小女子看错眼了,大哥脸色有些不对劲,我瞧着像是一种疾病,故而停车相看,大哥不过是染了一点瘴气,应是清早入山了,我这有点药,正好可以消瘴,这瘴虽没毒,但是几天才散,夜里会不舒服。” 忍冬一边所着,一边打开药箱拿药,拿药的时目光不经意扫过对方的脖子上露出的东西。 她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被对方注意到了。 一把抓住了忍冬握着忍冬握药的手审视着忍冬。 “放开她!” 凤景就在边上,剑也第一时间落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第600章 山匪 “凤景,没事。” “姑娘尊姓大名?” 忍冬和山匪大哥同时开口。 “小女子魏忍冬,久居京都并非江湖中人,只是跟随良师学得一些医术,这位大哥劳烦松手。” 她过人没看错,人说说着话,视线落在对方的脖子上。 山匪大哥跟着视线下移,挂在脖子上的双玉葫芦露出来了一半,面上强装着镇定,随后慢慢松手。 “对不住,头一回见着女郎中,我是个粗人,没抓疼姑娘吧?” “没事。” 忍冬弯身收起药箱,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双玉葫芦,虽然材质不同,但是和师父留给她的葫芦一模一样。 这里离松山这么近.. 师父来松山,果然不是来采药的。 别人看着和旁的葫芦没什么区别,但是区别的地方只有知道的人懂。 再次回到马车上,忍冬心绪还有些难以平复。 凤景即便看出有什么不对,但也没有多问。 “你刚才真是...以后可别这样了,那是山匪,吓不吓人?” 媛兰赶紧教育了着,山匪病了管她啥事,好人不是这样做的。 “知道了,没办法,瞧着以为是我知道的一种罕见病,所以忍不住就...” “行了行了,你是医痴行了吧,那也得分人啊,反正出门在外小心些。”媛兰煞有其事的说着,和平日子啊京都城的样子截然相反。 当归都忍不住附和点头:“小姐,郡主说的没错,出门在外不能见人就救。” 忍冬十分配合着点头。 刚才那个头领脖子上的肯定是双玉葫芦,他也留意到自己的目光了,这么做是冒险了些,但是她必须确认。 车队再次启程,凤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又将目光移到了那群山匪身上。 “过了这片山,就快到松山脚下了,大哥应该已经在等着了。” 守土有责陶家负责镇守松山,就绝不会轻易离开松山范围,哪怕亲妹妹来了也只能在山脚下等着。 “松山...”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终于到得松山。 站在松山脚下,忍冬抬头而望,巍峨群山波澜壮阔。 这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为何让陶家再次镇守,对外,都说松山是一道天险,可这里离边境还是有些距离,等打到这,过门早就破了,靠着一座松山也未必受得住,只能说第二道防线,所以,陶家守松山应该还有别的缘由。 这一点忍冬不便打听也不想瞎打听,她只想知道,松山和她师父有什么关系,师父在哪里? “酒疯医前辈,到了!” 酒疯医一路上都显得有些沉重,“是啊,到了。” “大哥,这位就是我信中提及的魏忍冬,摄政王的心上人。” 媛兰出了京都,倒是显出几分不正经了。 忍冬忙上前几步打招呼,“见过大公子,叨扰了!” “魏姑娘客气,家妹多次信中提起,今日可算见到真人了,一路远行舟车劳顿,先到营中休息吧。” 陶大公子十分随意,和京都城那些贵公子颇为不同,或许是因为常年在外的缘故。 “有劳大公子!” “行了,好容易出来一趟,大家就别这么客气了,走吧。” “你这丫头,这位公子是??” 媛兰落下凤景没介绍,大公子可都瞧着呢,这位公子明显不是一般的侍卫,这般气度,可不一般啊。 “这位是凤公子。”忍冬简单介绍了一句。 “凤公子,路上家妹给你添麻烦了。” 见着妹妹没介绍,大公子一句闻出一丝味道了,自己妹妹性子心里多半有数。 “大公子客气。” “松山少有人来,回头再领你们看看,先歇会吧,魏姑娘别急,只要在松山,总能找到。” 陶大公子到是个爽快人,一边领着他们去营地,一边和忍冬说着。 信中已经说得明白,这次忍冬他们来松山,就是为了找人,或者说找尸。 营地在松山脚下不远,陶家镇守在这的人有近一万,据说这一万兵马不归于大渊兵马,直接受陶家凋零,但是老国公之前却交出了这一万兵马的指挥权,这松山到底有什么说头,恐怕只有皇上和老国公知道。 听媛兰说,陶家在这守松山,就是守着不让任何人轻易入山。 所以松山常年四季鲜少有人踏足。 “不瞒你说,本郡主也想知道,我们陶家究竟在守什么,我问过祖父,祖父不说,大哥也问过,祖父只让他守着便是,你说,这松山到底藏着什么?” 开始,她以为是那些暗卫,陶家为宫中训练暗卫,就在这松山的营地,训练合格再送往京都城。 这个秘密也是少有人知,但还是有些人知道。 直到后来,媛兰才明白,陶家在此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这个。 “这松山是指这一片山脉吗?” 有点大,要找确实有些困难的,但是陶家在这这么多年,对这里应该每一处都熟悉,可是媛兰让大公子帮着找过,什么也没找到。 还好,酒疯医前辈去过师父最后的藏身之地,有人带路到是简单了。 “不,只是这一座山。” 媛兰指着自己眼前这座最高的山峰。 “这一座?” 这一座山?如果只是这一座山的范围,那怕是一寸寸搜寻,也不至于找不到吧? “等你入了山你就知道了,一叶障目。” 媛兰看出忍冬心里疑惑,神神秘秘的解释了一句。 “郡主来过这?” “自然。” 媛兰笑的有些耐人寻味。 修整了大约一个时辰,天色尚早,但也不易入山了,便在山下走走看看。 “前辈,是在这座山中吗?”越是到这,忍冬越发不敢肯定。 酒疯医叹了口气,点头道:“是这,明日晨起我便带你去,晚上这松山可是去不的人,别急。” 都到这了,再急也不急这一会。 只是忍冬觉得,这松山和师父那副图中形貌略有些差异,虽然山体大势看着像,可就是觉得有些.. 罢了,明天入山便知。 师父,你真的长眠于此吗? 夜里营地篝火燃起,才刚入夜就听的各种动物的吼叫声。 “别怕,这山里就这样。” 大家围火而坐,大公子怕这些京都城来的客人害怕解释了一句。 “大公子,可能跟你打听打听这松山不远处的那些山匪?” 忍冬像是闲聊,一旁凤景却认真听了起来。 第601章 入山有古怪 “山匪?对,忘记问你们了,路上可是遇到他们?” “遇到了,不过某些人面子大,那群山匪竟然让道了。” 媛兰插嘴回话,斜眼看向凤景。 忍冬有些不理解,媛兰并非刻薄之人,按说,凤景还救了他,这怎么整的两人之间好像有过节一样? “没事就好,家中之事,陶运喜已在心中得知,谢谢凤公子救下家妹,这丫头不懂事,还请凤公子别与她计较。” 看来陶大公子虽然远在松山,京都发生的事都已知晓。 “大公子言重,是郡主福大。” 凤景说话间看了媛兰一眼。 若非慕容郁苏跟忍冬说明了,忍冬还真看不出凤景对媛兰有意,不过这种事,旁人不好怎么插手,凤公子自己加油吧,媛兰这脾气性子,他可别越追越远自己吃苦头。 “说起来,这些山匪在这一带也是盘踞多年,确实有些拿他们没办法,周边的村民对他们多有维护,遇到灾荒之年,还多亏他们,这附近的百姓都能平安度过。” “莫不是劫富济贫?” 这点媛兰还真知之不详,不过她对这个有兴趣,忍不住追问。 “倒也说不上,反正他们虽然是山匪,却从没给周围百姓带来什么祸害,相反,百姓有难的时候,偶尔还会出手相助,久而久之,百姓们对这些山匪也维护几分,官兵要围剿也就...不得门路。” 这大山之中,本就踪迹难寻,若是当地百姓不给引路,入山之后别说剿匪,搞不好被人家给反围剿了。 试过几次,都是无功而返。 索性危害不大,也就听之任之过了这么些年。 “多久了?” “哟,这可久了,听说是好几代人了。” 几代人?那起码上百几十年了,这些人究竟和师父之间有什么关系,还是说和祖师爷鬼医修罗有关? 她这师门吧,不管是祖师爷还是师父,都是名声在外的人物,可是师门还真不是什么大门大派,知道他们之间有关联的人不多。 “是啊,天色也不早了,你们早些歇息,明日带你们入山。” “对,今儿好好睡一觉,入山可需要体力,你身子本来就不太好。” 媛兰劝着忍冬早些休息,确实有些乏累。 “好!”是不早了,反正这些山匪一直在,到时候再去探探情况,先找到师父再说。 凤景借口送忍冬去帐篷跟上。 “魏姑娘,可是那群山匪有什么问题?”他们之间就没必要拐弯抹角了,今天魏姑娘的举动确实有些不寻常。 忍冬知道凤景是不放心,“没有,只是在那个山匪头子身上发现了一个物件,这个物件与我师父有关?” “你师父?” “嗯!” “那我去一趟?”这一次魏姑娘来松山,就是为了她师父,难怪她当时会那般冒险。 “不急,刚才你也听着了,那群山匪在这盘踞了多时,况且,我看那物件的时候他也发现了,如果真的和我师父有关,我相信,他会自己找上门的,凤景,你帮着多留意些,我不想过早打草惊蛇。” 风景想了下点了点头,“知道了。” 其实他对魏姑娘的这位师父也是十分好奇,万里行...难怪说与他凤家某位长辈是故交。 其实算不上故交,而是万里行曾经救过凤家一位长辈。 所以这一趟松山之行,郁苏一说他便同意跟来。 “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凤景,媛郡主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忍冬给了对方一个眼神进入帐中。 天蒙蒙亮,忍冬早早起来,这一夜怎么也无法安心入睡。 “就知道你这丫头睡不着。” 酒疯医也是早早起来了。 “东西都准备好了,走吧。” 用过早膳,一行人准备入山。 入山之后,忍冬的心就一直不安,衣冠冢忍冬就不去看了,让酒疯医直接带着他们去找她师父最后的安身之所。 “老先生,确定是在这山里吗?” “自然!”酒疯医看了陶运喜一眼,这小子怀疑他说谎吗? 陶运喜不是怀疑,是心里却是疑惑,这松山他已经让人彻底找过一次了,除了那个衣冠冢,再无发现。 山路确实崎岖,入山之后越走越冷,这山中气候量,但是走久了又热,两项冲突之下,人热别容易病。 忍冬也有所准备,带了些药入山。 “这驱寒的药,大家一人吃一粒。” “驱寒的药也能做成丸子吗?这挺好啊,若是行军打仗用的药都能做成这样那可是太方便了。”妹妹在信中多次夸这魏姑娘的医术。 “嗯,我正在想这事,但是药丸制作和保存是个难关,有一天会实现的。” 说着说着,感觉已经走了许久了,其实也才过去不到一个时辰。 “丫头,还撑得住吗?要不坐下歇歇。” “前辈,还有多久啊?” “当时,我们是在山顶下棋,从下定下来,好似在半山腰,这山路都差不多,咱们这会爬到哪里了?”酒疯医看着到处都差不多也不知道该该怎么说。 “半山腰,那还的走一阵,这才走了一个时辰,估计还的这么久,咱们休息一会就走吧,如果在半山腰,那得加快进程,争取太阳落山之前下山。” “我没事,喝口水就继续吧。” 山路难行,果然是要自己走过才知道。 “奇怪。” 有走了一会,酒疯医停下原地转了几圈。 “怎么了老前辈。” “不对,你们仔细瞧瞧啊,这里咱们之前是不是走过?”酒疯医突然这么一句,所有人都四周开始打量。 的确,看着好像是。 “不可能,这条山路我走过很多次了,都差不多,所以看着相似。” “不对,我还能问着我刚才喝的酒味。” 酒疯医说着吸了吸鼻子。 他这么一说,陶运喜便再次看了看。 这次,他也不敢那么确定的说了,但是...这条路一直走也没问题啊。 “确实有问题,跟我走。” 凤景仔细看吧,突然朝着下山的方向让大家跟着走,所有人都是一脸疑惑。 “鬼绕山,不知道大家听说过没有,其实就是障眼法,没注意就容易绕进去,其实就是利用山势地貌,咱们应该没走太多弯路,跟我走。” “什么乱七八糟?” 媛兰嘀咕一句跟上。 就在他们走后不就,几个人出现在他们走过的地方,其中一个,竟是那个山匪头子。 “被发现了!” 第602章 尸体不见 “能让陶家带进山的能是什么人。”还是女人! 山匪头子的一个属下轻声嘀咕着。 山匪头子低头摸出脖子上的坠子,眯着眼看着忍冬他们离去的方向,“回去吧,回去守着松山。” 山匪头子说完带着人与忍冬他们背道而驰,原来茂林之外还有一条道,只是咋看之下根本看不出路来,而这个方向与松山相连的,是另一座山的峭壁,笔直陡峭,根本通不过,所以也不会有人想到,这里还有一条道。 “这就对了,刚才那路确实有问题。” 凤景带着大家沿原路走了一段,这才觉得路是对的。 “对,这边,我就说刚才那个入口有问题。” 酒疯医似呼终于找到了路。 “奇怪,以前没遇到过!”陶运喜有些不太敢相信,这是松山,是他们陶家守了这么多年的一座山,怎么还会有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不说一草一木都熟悉,至少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况。 这条山路有路障…谁弄的? 应该就是最近这段时间才发生的事,这松山什么时候任人进入了? 这情况对陶运喜来说是极其严重的,一脸沉重回头看着刚才他们走的方向。 “大哥别急,回头再查查怎么回事。” 媛兰知道松山有人进出意味着什么。 “老前辈,晚辈斗胆问一句,上次你们进入松山的时候,是从哪条路?” “小伙子,这么大一座山,想要守得一直蚊子都飞不进来怎么可能,不过...你这么问起来,我还真答不上来,上次是跟着老友上山的,好像就是这条道...” 就是这条道?陶运喜眉头越皱越深。 “走,这边。” 酒疯医突然指着一颗茂盛的古榕树说了一句。 “古榕?”这松山之中果然是有这种书,那师父说来找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对,走吧。” 酒疯医声音有些低沉,当时老友交代给他立一个衣冠冢,再将他的遗体安放在他指定的地方,他一切照做之后才走的,就怕着以后他徒儿要来祭拜,所以刻意纪着了。 忍冬看着古榕脚步也沉重了起来。 “这古榕后面,有一个山洞,就在那...” “嗯。”忍冬轻应了一声。 “忍冬,你说你要找的人是你师父?那一定是一位厉害的郎中。”媛兰陪着忍冬走着,这一段路还算好走。 凤景一直很安静的护在周围,越走心中疑惑越大。 “大公子,最近这里常有人走动?” “这山中几乎无人,除了日常巡山,没人走动,凤公子可是看出什么不对劲?”陶运喜若有所思看向凤景。 “看来大公子也发现了。”凤景伸手折了一根树枝看了看。 “大哥,你们打什么哑谜啊。” 陶运喜看向凤景手中的树枝道:“这里最近有人来过,山中常年人迹稀少,几乎无路,但是咱们这一路走来,这些树枝还有草...很多都朝着反方向伸展,仔细看会发现并非自然生长成这样,而是被人如果拨开没有回位的,所以凤公子才会问,最近是不是有人走动。” “大哥?!”媛兰一听,脸色几分凝重,松山守备出了问题。 这松山到底守着什么她不住地,但是守着松山是陶家几代人的使命。 “大公子,再看看吧。” 忍冬也跟着紧张,因为这条路是通往她师父遗体安放之处的,难道是那群人? 如今她知道,找她师父的人是慈君竹,而且不止是她。 “前辈,还有多远?”忍冬心头一紧,催促着酒疯医快些。 “不远了,走!” 大家沉默下来,跟着酒疯医绕过古榕树之后,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凹进去的山洞。 “就是那边,这山洞中颇为干燥,我用了药,一般的蛇虫鼠蚁不会轻易靠近,而且老友吃了..定尸丹,这些时日,若没遇到什么意外,应还完好的。” 酒疯医一边走一边说着,他也不知老友为何要选择此处,只说是他的安身之所。 靠近之后,忍冬的脚步反而慢了下来。 她在来的路上,都还想着,师父真的走了吗? “你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这山洞看着虽然不深,也怕藏着什么走兽。 凤景率先上前,山洞周围看了看,发现确实有人留下的痕迹,小心进得山洞,没有风也没有听得水滴声,知道这是一个闭口山洞,只有这一个口子,而且不深。 火折子点燃,一眼就看清楚洞中全貌,但是什么都没有。 “快进来!” 凤景一说,忍冬直接冲了过去,山路不平踩着石头险些滑到。 “小心些。”还好媛兰和当归及时抓住了。 “里面什么也没有!” 凤景点了一个火把,让大家看得更清楚些。 “怎么可能,明明是我亲手安顿的,就这...着草席子还在,就这,你们问问,是不是还有药味,怎么会没了?” 酒疯医转了一圈,一脸慌乱看向忍冬,他的的确确亲手按着老友说的将他安置在此,怎么就没了?难道被野兽叼走了? “没有走兽出没的痕迹...” “脚印!是人的脚印,而且不止一个!这里果然有人来过。”陶运喜蹲下身在地上观察着。 “师父!”忍冬摇头,身子后退一步,眼泪刷的一下就往下落。 师父尸骨无存,尸骨无存,是谁?! “奇怪,收到家妹的信之后,我亲自带人在山上寻了一趟,什么也没发现,这一片我们也走过,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山洞?为什么?” 又是什么人把一具尸体从松山带走了? 陶运喜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忍冬,你先别急,说不定...说不定是...”媛兰也有些编不下去了。 一具尸体总不能自己走出去,而且她哥也说了,这地上的脚印不止一个。 她师父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死后都不得安身,还有,这将尸体带走的人又是为了什么一具尸体有什么用? 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 “师父!” 忍冬跌坐在草垛上,手抓着枯草捏得死紧。 “怎么会这样?”酒疯医呐呐自语,也是真的想不通。 “我要去找师父。”忍冬突然站了起来,她不能让师父不得安息。 大家一时恍惚,忍冬冲出山洞,把大家吓得急忙上去拉,这大山之中, 第603章 什么传奇门派 “小姐!” 大家急忙跟上,这上哪里找去,毫无头绪的。 忍冬站在山洞口,整个人都愣在那,从这个位置往前看,这画面... 和她师父留给她的那张图一模一样! 眼前的景象.. “大公子,前面那是什么山?” 怪不得,她到了松山之后,发现这里虽然很像师父描画的那张图,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原来不是。 “那边...是无名山,就在松山旁边,没多远,就是...你们经过的有山匪的那座山,怎么了?” 陶运喜知道忍冬此刻情绪激动,所以答的非常详细,一边说一边给媛兰使眼色,让她安抚住,这山里可别乱冲,万一出点啥不得了。 “山匪!” 忍冬立刻想到了山匪头子那个葫芦吊坠,“下山!” “好下山,忍冬,你别急,在山里寻找踪迹,我哥有经验,让他帮着寻寻...” 媛兰也知道,八成是寻不着了,若真的有人偷走了尸体,有本事进的来自然也出得去,总不能偷一具尸体躲在山上。 “凤公子,你送着他们媛兰返回,我带人寻踪查看。” 凤景点了点头,“有劳大公子。” 酒疯医看着山洞还在喃喃自语,还没回过神来,和忍冬一样,心里也是极其难受,死后不得安生啊! “凤景,去找那群山匪!” 下山的速度明显比上山快了许多,那副图,还有那个玉葫芦,已经刚才那个山洞,她相信这一切都不可能是巧合。 忍冬他们才下山,才回到无名山的山匪头子就收到消息了。 陶家守了松山多年,他们也守了松山多年。 “来了吗?” “是,当家的,你说得没错,这群人不同寻常,果然让您猜中了,冲着那个山洞就去了,现在下了山直接就奔着咱这边的方向来了。” “如果找到山洞能奔着咱们这来,八成就是少门主了。” “少门主?当家的是说,那群人里有咱们少门主?” 土匪头子一脸凝重点了点头,“就是那个给我瞧病的女娃子,门主在世的时候说过,他收了个女弟子,但是没想到是这么个小女娃。” “当家的,那咱们去迎一迎?”甭管男女,是少门主就行。 土匪头子一巴掌落在对方头上,“迎你个头,老子是说有可能,是不是,等人到了不就知道了,到时候再迎也不迟。” 凤景不知道忍冬要找那群山匪做什么,但是事关忍冬安慰,他不敢大意。 路上几次劝住,想让人先去探一探再说。 “不必,你放心,到了那边我会小心。” “小心什么小心,忍冬,你不会怀疑是那群山匪吧,他们虽然长期盘踞于此,但是他们不会轻易进松山,再说,他们劫财...”也不会没事劫一具尸体啊。 忍冬摇头,一切都得等确定之后才能说。 站在山腰看着对面的无名山,近在咫尺,可是下山之后还是要走一段路。 忍冬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又是你们?” 山匪装模装样在路上等着,其实忍冬等人这一路到哪都有人盯着。 凤景看了忍冬一样,忍冬下了马车让凤景原地别动。 凤景哪敢啊,这有个好歹他可没办法向郁苏交代。 “大哥,又是我们。” 山匪头子从忍冬出现,目光也一直在她身上打转,“女郎中这次又要给我瞧病?” “大哥见笑了,大哥守着这条财路,想必见过不少好东西。” “...女郎中笑话了,咱们守着这条财路也是不得已,混口饭吃,能让咱混口饭吃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是吗,我有一样东西,和大哥脖子上的坠子颇为相识,但是一直不知其材质,想向大哥打听一下。”忍冬说着,从怀中摸出双玉葫芦。 看到忍冬手中双玉葫芦的一瞬间,土匪头子立刻上前一步似是想要瞧个仔细,却被凤景的剑挡住了。 “无妨!”忍冬伸手压下凤景的剑。 她一直在紧盯着对方的每一个表情,对方看到双玉葫芦的时候是激动。 “可否让在下好好瞧瞧?” 忍冬直接扔了过去,对方立刻小心翼翼双手接着,随即拿出脖子上的双玉葫芦对比了一下,随后朝着忍冬抱拳跪下,“无名岳拜见少门主。” “拜见少门主!” 原来山匪头子叫无名岳,跟着身后的山一个姓了,他身后的土匪们也跟着行礼,声音这个响亮。 凤景也傻眼了,身后的媛兰等人亦是。 酒疯医看到忍冬扔出双玉葫芦的时候也惊呆了。 “少门主?”忍冬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她可以肯定这群人跟她师父有关,或者说跟她的师门有关。 “少门主,咱可算等到你了。” 等她? “大哥,你们先起来在手。” “可使不得,少门主,咱们这的人都姓无名,少门主叫我无名岳,或者老岳就行了,少主,咱们的寨子在山里边,少门主请。” “.....” 媛兰看向凤景,这什么个情况? 凤景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当归小心翼翼拉着忍冬,生怕忍冬跟着去,什么寨子,那不就是土匪窝子吗?怎么这些山匪喊小姐少门主? “鬼医门?” 酒疯医怔在原地,愣神看着那些山匪。 “鬼医门?”凤景耳朵尖,虽然对方说话声小,但还是听明白了。 不可置信瞪着眼看向酒疯医求证。 鬼医门不是江湖传说中的门派吗? 酒疯医知道老友是鬼医修罗的传人,但是他以为鬼医门只是一个传闻,传闻,鬼医修罗传立了鬼医门,但是众所周知,鬼医修罗素来独来独往,老友万里行也是,从不参与江湖事,鬼医门也没干过啥事,所以这个鬼医门就成了传说中的门派。 难道还真有这么一帮子人? 若真是如此,这离松山这么近,当初老友为何...交托他那些事,大可让这些人去找自己的徒儿啊。 “诸位请!” 既是少门主同行之人,那都是自己人,无名岳大方的请大家跟一起。 “等等,岳大哥,什么少门主?”她是有师门,但从不知道自己还是什么少门主。 “鬼医门啊!哦,是不是门主忘记跟少门主说?不打紧,听说当年祖师爷也忘记告诉门主了,后来机缘巧合,门主才找到家门。” ....... 这是个什么传奇门派? 第604章 鬼医门 门主都得靠机缘才知道自己是门主。 想象一下有多不靠谱! 看一眼葫芦就认少主,万一是别人拿着葫芦来呢?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不是咱们少主,进不得咱们鬼医门。” 似是看出大家的疑惑,无名岳十分淡定的说着。 跟随进入无名山,所谓的宅子其实就是山中的一个小村子,进去之后看到的画面和大家想象的完全不同,这不就是普通的村庄吗?哪是什么山匪窝。 田埂村落,儿童追逐戏耍,女人三五成群的闲聊纳鞋底,还有忙农活的。 “凤景,脚挪开,别动。” 凤景本想上前查探一番,却被忍冬一把拉住了。 “...”吓得凤景赶紧后退小心落脚,“怎么了?” “你们都别动。”忍冬说完俯身四周打量,眼睛瞪得溜圆。 “党参、黄芪、红景天、当归...何首乌、....石斛、天麻、杜仲、山茱萸...” 全是药,入眼地上这些不起眼的草或是灌木杂树,都是药! “不愧是少门主,瞟一眼就都瞧出来了,这些东西平日也没人打理,咱这地方土好,养药,它们自个儿就长的好,平时也用不上,没事,后山药谷更多,这些都是野长的,踩着没事。” 也就是说,这里到处是药,他们怎么落脚? “都是好药,这颗何首乌,至少是上十年了..” 酒疯医看着这些东西爱不释手,脚都不敢落地。 “少门主,走吧,请入药谷!” “等等,你唤我一声少门主,现门主在何处?”她师父在哪里? 忍冬话出口,气氛顿时变得凝重。 而凤景还沉浸在鬼医门三个字的震惊里,听得忍冬的话回神认真仔细打量着四周。 “少门主一会就见到了,少门主刚去了对面才找过来的,想必也知道门主过世的事,门主生前遇到些麻烦,不得已绕了些弯路…” “已故…麻烦…” “对,门主原本身体还能撑几年,但是不慎中了药毒~” 无名岳毫无隐瞒,将所知一一详说。 忍冬这才知道,他师父在外远游的时候不慎被人算计中了这世上最变幻莫测的奇毒,对方的目的是逼着他回到松山,因为松山藏着对方要找却找不到的东西。 “…这人深知咱们鬼医门的规矩,门主开启药谷再封谷,下一任门主才能继承鬼医门,才能继承鬼医门的全部医术。” 所以他们才对忍冬师父下手,逼得他回到鬼医门。 也就是说忍冬的师父的确死了,而且是死于非命,下手的人不到厉害,还深知鬼医门的规矩,只是他师父中毒之后也明白对方的意图,所以把他们绕到松山去了,不过他这次原本也是要来松山的。 “师父知道害他的人是谁…” 忍冬思维敏捷,无名岳一说她大概就猜测到了大概,害师父的人相当麻烦,所以他连酒疯医也没说。 师父知道她如果能找到这,那些人必然还没找到她,而她到了鬼医门便能知道晓详情。 “少门主,请入药谷!” 无名岳引着忍冬到了村后的山谷入口处,自己不再向前一步,“药谷之中有一个小山洞,门主和祖师爷都在此安寝,这山谷门主尘封之后,只有少门主能进去。” “师父尘封的?”忍冬问完看向酒疯医。 酒疯医也看向忍冬。 “我明明...”酒疯医一脸不可置信,人死不能复生,他是郎中难道是死是活他还分辨不清楚? “这位老先生,当时门主服用的定尸丹其实是本门秘制的休眠丹,服药之后,短时间身体体征就像去世了一样,所以..老先生勿怪,门主也是不得已,当时你们身后就有人盯着,他多的不能说,否则老先生恐怕走不出松山。” “...” “诸位,请这里止步,前方山洞,只能少门主一人入内。” 既是规矩,那就得守规矩。 忍冬回头看了一眼,让凤景他们不必担心,进来之后她基本可以肯定,师父跟她说过,有一个地方,四季药香,什么药都可能在这生长,师父也是随口说的,她也就随耳一听并未放在心上,现在回想,师父当时好似说过,有一天,她会见识到的。 “小姐!”当归还是不放心。 “等这吧。”忍冬交代一句独自上前。 山洞门口,忍冬看到一堵石门,这么巨大的一座石门,她是无力推开的,细细看了一遍之后才明白刚才无名岳说的话,这里的确只有她能进去,也就是说,他说的都是真的。 这里是鬼医门,是祖师爷鬼医修罗创立的门派,只是鬼医门从不涉足外界,所以神神秘秘不为人知。 这门上有一些细细的孔,这些孔其实是师父所传金针术的推图。 按着下针的顺序下针,错一下都打不开,也是不可能试开的,这一共四十九个小孔,依着师父下针的习惯也和别人不同,就算是精通医术的人也试不出。 抬手,按着心中的次序依次摁下来,在最后一处落下之后,石门突然松动打开了。 进去是一片光亮,外头的人还没看清楚,忍冬进去之后,石门再次合上了。 山洞中怎么那么亮堂? 进去之后,忍冬才知别有洞天,这里是一方小天地,的确是一个山洞,只是有些大,四周都是石壁,头顶确实苍穹。 这里就像是一个院子,而四周的石壁像是篱笆圈住了一方小小天地。 有一栋小木房子,忍冬抬脚一步步走进,闻着重重的檀香有些愣神,这是黑檀木的香味,这房子竟全部是用黑檀木所制。 木屋外的石桌上落着一层树叶,周围栽种着各种药材,不,不是栽种,而是自然生长的,这里和外头一样,到处是药,但都不是一般的药材,而是各种奇珍药材,忍冬大略一看,其中有几种就是师父曾说过去外寻找的,原来师父每次去外头找药,最后都移种到了这,这里头还有不产于大渊的药材。 这地方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些明明不产于一地的药材都能在此生长? 忍冬带着满腹疑惑和几分沉重的心情走近木屋,师父和祖师爷就在里头? 第605章 吓到了 木屋的门打开,忍冬并没找到什么遗体,屋内陈设就是一个寻常人居住的屋子,只是屋子的主人离开多时,一切就像是尘封了。 屋内有书桌书架,忍冬随意翻开一本便呆住了。 这是一个画册,画册上描绘的山山水水还有药材的产出,再翻看下去,忍冬突然想起一件事,万草集... 赶忙在书架上翻看,发现这一排书架上摆放的都是画册,而且画册上都有序号。 忍冬拿出两本在书桌前坐下,桌上的砚台已干,忍冬便只能凭借记忆翻看,脑中将这些散图一一拼凑,浮现出来的就是一张张地狱图,每一张都是能衔接起来的,加上图中内容十分详尽,难怪那么多人想要得到。 万草集... 忍冬起身翻看了一下,画册不少,忍冬此时没心思一一细看,她想找到师父。 除了万草集,里面还有各种医书药典,她也闹不清楚是师父留下的还是祖师爷,这里显然曾经是有人住过,应该是祖师爷吧。 忍冬大略看过屋子里的布置之后就出了屋子,旁边还有两间小屋子,忍冬找到左边屋子的时候终于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熟悉的面孔,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忍冬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师父!!” 是她师父,那张熟悉的脸...有些药和特殊的手法是可以让人尸体不腐。 若是处理的好,能维持的时间就很久。 “师父!”忍冬一直心里都抱有一丝希望,直到到了这里。 更何况她现在知道,师父是被人害死的,原本她们约好了,这个时候应在京都城见面了。 “师父,究竟是谁害你?” 忍冬靠近石床,触及手缩了一下,好冷!这次知道,这不起眼的石床十分寒凉,就像寒玉一样,难怪师父依然完好。 床上的老人一脸安详,按说到了他这个年纪去世,已是没什么遗憾了。 但是对忍冬来说,师父于她太过重要,尤其是她死而复生之后,她有很多话想要对师父说,她还想好好珍惜他们之间的师徒情分,她尚没来得及好好尽孝,尽管她知道,师父为人豁达并不在意这些,可是... 对忍冬来说,师父注定成为她的遗憾。 “师父,不管是谁,徒儿一定替你报仇,尽管徒儿知道你不希望。” 对师父下手的人,是为了逼师父临终死回到鬼医门从而暴露行踪,对方的目的就是要找到这,为了什么? 为了万草集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鬼医门素来与外界毫没有联系,就连凤景都不知道,谁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忍冬起身,帮着床上的老人整理遗容,退后郑重磕头,这里放着师父,右边那间小屋子里应该就是祖师爷了。 抹掉眼泪,忍冬打量着屋子,这挺好的,师父素来喜欢安静,一辈子都在和药打交道,这外头到处是奇珍药材,有它们陪着师父... 床上的老人再不能像从前一样,对她露出和蔼的笑,会伸手拍她的头,会严苛她行医用药,会一脸慈祥的跟她讲外面的世界。 师父总说,能遇到她这个小徒弟,也算是对这一身医术有个交代。 可是,她还有很多没有跟师父学呢。 师父一身医术了得,她不过学了个皮毛,师父怎么就走了呢? “师父,徒儿以后在遇到不懂的该向谁请教,您不是说,徒儿离出师还早吗?你怎么放心扔下徒儿?” 忍冬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人有生老病死,不哭,别让师父死的不安生。 可有些情绪就是忍不住。 山洞外,凤景等人安安静静等着一步不敢离开,里面到底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万一有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小子,别打主意,那石门是断龙石,你要是硬来,她就真的出不来了。” 似是看出凤景的想法,无名岳拢手提醒了一句。 这可是少门主的家,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这位少门主看来也不是久留的样...哎,怎么他们鬼医门的门主一代代都是如此? 没一个着家的。 忍冬陪着她师父安静呆了半个时辰这才依依不舍离开屋子,将门关上之后再次磕头,既来了,祖师爷面前忍冬也不能省了。 走向对面的屋子,屋子推开,被里面的景象镇住了,同样的石床,上面躺着一个人,那模样和轮廓,差点把忍冬吓的魂飞魄散。 “..郁..苏..” 虽然白发白须,虽然老态龙钟,可脸上的轮廓...还是把忍冬吓到了。 太像了,不过年纪看上去大了一些。 冲过去细看,看清之后,吓得一步步后退。 她是行医的,比常人更明白一个道理,世上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再如何像也不可能像成这样,可是... “怎么会这样?” 忍冬不敢看,挪开眼睛深吸一口,闭目一会之后再次睁开。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一定是眼花了,想着鼓起勇气再看了一遍,可结果还是一样。 忍冬拔腿往外跑,门也没关,奔进之前的主屋,忍冬记得刚才好像有瞟到基本手稿,还有一些画册,书桌上也有信函之类的。 翻找之下,在书架最为显眼的地方看到一个画卷,花卷展开,画像上是一个女子,女子生的极好,眉眼之间有几分灵动。 画像有落款,忍冬赶紧看。 落款赫然写着,吾妻一叶。 谁的妻子? 这里只有师父和祖师爷进的来,他们两应该都不会收别的画像,而且细看之下,这画像上的女子,好似也有几分郁苏的影子,忍冬心跳加快,带着满腹疑惑将画卷放到一边继续翻找。 这应该不是师父的吧,从未听说过有个师娘啊,哪怕人不在了,师父也应该会提一句吧。 最重要的是,为何祖师爷和这画像上的女子都与郁苏有几分神似。 尤其是祖师爷,不过郁苏的眼眉轮廓更柔和一些,这到底怎么回事,忍冬突然有些心慌。 忍冬放下画卷继续翻找,桌子上的信件拿了出来,打开之后忍冬才知道,这些信都是没有送出去的,更像是自言自语。 从笔迹来看,并不是她师父的。 也就是说,这信是祖师爷留下的,从时间来看,祖师爷就算高寿离开也有百年吧。 第606章 松山之秘 信都是写给同一个人的,祖师爷已故的妻子。 从信中得知,祖师爷有个女儿流落在外,但是她一直没找到人,已到天命之年依然没放弃,并将此事托付给自己的徒弟。 原来,祖师爷也是晚年收徒和师父一样。 那师父有找到祖师爷的女儿吗? 如果找到了,那会应该都当娘甚至有可能但祖母外祖母了吧。 忍冬看完信,又在房间里翻找了一统,又找到了几乎画像,都是同一个人,祖师爷的妻子。 这屋子里,除了那套万草集,没有师父留下的过多痕迹,可以肯定,这地方曾经是祖师爷的居所。 不乏旷世医典,虽然有些已经残破不堪,却都是弥足珍贵。 忍冬心里现在最大的疑惑便是祖师爷... 他的容貌为什么和郁苏那么像? 她是行医之人,对人体的骨骼框架比常人看得透彻清楚,还有画像上的女子,隐隐约约也有几分郁苏的影子。 太后当初告诉她有关靖亲王的身世,说靖亲王是她姐姐的儿子,那郁苏就不可能和祖师爷有关系才对。 可是...这么像.. 罢了,不管如何,都是上一辈人的事,重要的是活着的人。 郁苏和王妃现在挺好的,而靖亲王已经去了...就不要再让他们因为身世而困恼。 至于这里.. 她既拜了师父为师,便是鬼医门的人,师父的万草集也好,祖师爷留下的这些东西也罢,该守护的她会尽力守护好。 这里远离尘世与世隔绝,师父和祖师爷能在此安息也挺好的。 忍冬什么也没带走,她进来太久,怕外面的人担心误闯就麻烦了。 刚才进门的那石头门,看着像是传说中的断龙石。 师父和师祖的遗体在此,她总要在这待一段几天,到时候再仔细看看里面的东西好好归置一下。 当石门再次开启,凤景等人看着忍冬平安出来,都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可算出来了,你怎么能一个人进去呢?”吓死她这个当丫头的。 “没事!” “忍冬,可见这你..师父了?”诈尸,够可以的,可是,他们究竟是怎么自由出入松山的? 这是媛兰不解的地方,陶家的守备不会如此不堪吧。 忍冬点了点头,“师父和祖师爷都在里面长眠,咱们去村子里说吧,别打扰他们。” 忍冬回头看了一眼,在看了看四周,难怪无名岳在村口的时候那么说,果然到处是药,而且这里的药明显比外头还多,还名贵。 “少门主,到外头去坐坐吧,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还有事?忍冬点了点头跟随而走。 “我差人去跟大公子说一声,免得他担心。” 只是要如何解释?凤景说这话就是在问忍冬,这里是鬼医门,不是什么山匪,能不能对外说? 忍冬随即看向无名岳,这她做不得主,她这少门主还热乎着,什么情况都不清楚。 “少门主既来了,便无需隐瞒,照实说就是。” 照实说吗?凤景眉头动了动,他怕吓着陶大公子。 “凤景,那你便让人去跟大公子说一声。”无名岳说能说那就能说,虽然她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若是方便,可以请陶家那位大公子过来一叙,陶家守着松山这些年...着实有些..委屈。” 委屈? 所有人看向无名岳,“此话怎讲?”忍冬直接问出大家心中疑惑。 “这事说起来有些话长,你们也饿了吧,先去前面坐坐边吃东西边说。” 这次能对外公开鬼医门所在,和这些事也有关,祖师爷说的时机已经到了,陶家这些年.. 陶运喜收到消息一时有些不信,带着人快马加鞭下山干湖无名山,当他被人领进所谓山寨的时候和忍冬他们开始进来时一个表情。 以为是眼花了,这分明就是个普通的村子。 “大哥!” “陶大公子,咱们也算是打过照面不是陌生人,坐吧。” 无名岳落落大方,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应该就是村子里类似祠堂的地方,大堂里还坐着几位老人,只不过这是个头顶空空的天井祠堂,中间用红绸盖着一样东西,个头有忍冬一般高,不知是什么。 陶运喜回过神向无名岳拱手打着招呼,“当家的,幸会。” 什么情况?为什么魏姑娘坐在主位? “大哥,快坐下!” 媛兰拉着自家大哥坐下,确实有些难以置信,但是... “陶大公子来了,那我就说了,少门主。” 少门主?! 看着无名岳朝着忍冬行礼,还有对忍冬的称呼,陶运喜一直出于错愕的状态。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非要等到陶家大公子来了再说。 无名岳没有直接说,而是急死人的让人先将那盖着东西的红绸扯开。 大家心里越发疑惑。 究竟是什么东西? 当红绸打开,大家都傻眼了,“松山?!” 原来是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松山二字,松山的石碑怎么会在这? “陶家守了近百年的松山,其实真正的松山应该是陶家现在守的那一座加这,这两座看似独立的山,其实是一座山,都叫松山。” “啥?!” 不怪陶运喜失仪,这太匪夷所思了。 “一会带你们去看一个地方就知道了,无名山和松山其实有一条相连的路,这两座山只是看着毫无瓜葛,其实是相连的一座山,祖师爷当年成立鬼医门,松山便是鬼医门所在。” 也就是说,现在陶家守的松山,实则是鬼医门的底盘。 一片沉默。 大家都需要点时间消化一下。 如此说来,陶家这些年都是在帮鬼医门守山?即便山中有什么东西,也是鬼医门的? 而陶家却不知情? “不可能,陶家是奉太祖之命在此守山。”意思太祖总不可能让陶家来给鬼医门守山吧? “没错,因为这里有对天下之争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大渊立国的时候,这里被划归大渊疆土,大渊太祖派人来此守着也没什么奇怪。” 这也是他接下来要跟少门主说的事。 “这就是所有人都在打松山注意的原因?” 这深山之中,有什么东西能搅动天下之争?听着应该不只是师父的万草集吧。 第607章 都有些惊吓 陶运喜不知道怎么离开的无名山,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大哥,此事...还是尽快跟祖父说说吧,要不你回一趟京都城,我怕心上说不清楚,要不我回去?” 媛兰也有些恍惚,陶家这么多年守着松山,结果... 如今鬼医门问世,就意味着松山的秘密也没什么可藏的,那... 陶家是不是可以不守了? 太祖当年知道松山究竟怎么回事吗?只是知晓松山的秘密,觉得已经归于大渊疆土,便是属于大渊的? 按说也是这么个道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是吗? 可是这东西,分明是鬼医门的私物,他不是什么矿脉,也不是什么天然产物。 而是鬼医修罗私建在这山中的东西。 听那个无名岳说的,这山中有一座巨大的地下室,是鬼医门开凿的,里面藏着鬼医修罗搜罗的各种东西,听说,他把四面墙连画成了一张疆域图,这张疆域图涵盖了现在的大渊、胡菇、娄国、北境,甚至连神秘的海人国也涉及了。 按着鬼医门的说法,这东西,当初他们师祖爷就是一时兴趣,想要给他们组师娘看看他足迹所到之处都在哪里,都是什么样的。 可是当初他们祖师爷的好友,渊阁阁主看到这几张图的时候大为震惊,说是将来天下一统便是这幅版图,还说,若是谁得到这图,就等于得了天下。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出了松山藏有至宝,得知可得天下的传闻。 只不过这个传闻一直在小范围传播,就在几国的皇室之间,再后来,传言越来越模糊,一直未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所谓至宝究竟是什么,又藏在松山何处,所以,他们现在想的都是怎么得到松山。 而现在,正是当初渊阁阁主说的天下一统的时间,所以,这地方必然会成为各大皇室争夺的重点,所以忍冬师父,也就是鬼医门上任门主临终交代,若是少门主找来,便将一切告知,这所谓的秘密也不必藏着了,干脆公之于众,至于要如何处置,鬼医门全听少门主的。 全听她的? 忍冬倍感压力,师父他老人家究竟什么意思,知不知道这松山的秘密说出去,以后将不得安宁。 就算不是什么至宝,天下详尽舆图也不得了啊。 再加上渊阁阁主那句话,这不是要命吗? 祖师爷怎么还和渊阁有交情。 任由她处置,她能怎么处置?她便是让鬼医门的人把那些图都毁了,说出去有人信吗? 怎么还搅和进天下之争了? 本以为师父的万草集就够让人头疼的,这下好了... “魏姑娘,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凤景也是有些回不过神,这鬼医门重现江湖,不光是要操心各皇室成员找过来,还得担心江湖中人,她或许还不知道,鬼医门在江湖上也有颇多传闻,其中一个便是,鬼医门藏有无数珍宝,毕竟当年鬼医修罗的诊金可是不菲,再有就是传闻鬼医门有能让人功力大增的灵丹妙药。 “你放心说吧!” 估计今天再大的事她也能平静听完了。 凤景也不啰嗦,简单扼要,主要是提醒她注意,以后恐怕除了各国皇室,还有江湖中人会找上门来。 “注意也没用,该来的总会来,我相信师父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或许是为了一劳永逸,反正天下之争开启,最后总有尘埃落定的一天,就是鬼医门这些人...” “这你到不用担心,别看他们都是普通村民,据我观察,都有武功,而且他们应该都十分擅长用药。” 传闻中鬼医门可是让人头疼不已的存在,听说鬼医门的人医术诡谲,精通医术更擅长使毒。 这个,他已经见识过了,梧桐巷和魏家,那些暗中高手还没靠近就栽了。 反倒是她自己,虽然也擅长医术懂得用药,可她毕竟不会武功。 这消息传开,她会成为天下人盯着的对象。 凤景说得忍冬到是不知,不过凤景这么一说,她到是稍安心些。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都城?”郁苏怕是日思夜想呢。 “再过几天就启程!” 有一件事必须去弄明白,那就是害死师父的人,据目前所知的情况,这人十有八九对鬼医门十分熟悉,开始她以为是叛徒,但是无名岳说,不太可能,因为鬼医门这些年,根本没人外出过。 “好。” “凤景,我要进山洞待几天,等我出来之后咱们就回京都城,我想好好陪师父几天。” 凤景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这趟松山之行可是和想象中的太不一样,实在是意外。 不过他还是想尽快回京,郁苏以摄政王的身份执政,不知是否能应付过来,皇上不住地醒没醒,边境现在情况又如何? 天下之争若是真的开始了,大渊眼下这情况真的能挺过去吗? 忍冬留住山洞几天,一是为了陪师父,二是为了整理那些东西,既然消息传出去,难免会有人无所不用其极的入山,这山洞别有洞天,四周绝壁,只有通过石门而入,她怕出现个什么万一到时候石门封死了,这里头的东西真的就无法得见天日了。 她的记忆力一直很好,师父说她过目不忘,虽有些夸张,但是她看过的东西,只要用心想记,基本都还是能记住。 不管是祖师爷的天下图画,还是师父的万草集,她都不想毁掉,毕竟是他们留下的东西。 也花了不少心血,她只能尽可能将这些都记下。 还有就是那些医书典籍,还有祖师爷的行医笔札,尤其是其中一本记载各种疑难杂症的,忍冬整理了一些准备带走,她与师父缘浅,师父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传授,而这些都是治病救人的,她相信祖师爷不会怪她带走这些东西。 祖师爷也希望自己的医术后继有人不是吗? 他们师承一门,很多手法都是一样的,或者说师父给她的打的基础不错,所以这些医术有很多难点,旁人看不懂,她却能看出几分精髓。 翻看之中,忍冬竟无意间看到了祖师爷记载的一种毒。 寒毒。 上面描述的中毒症状,和她之前替渊阁少主诊断的结果一模一样。 渊阁少主的体寒之症,或许就是书中所记的天下奇毒寒毒。 第608章 寒毒 翻看之下忍冬才知,原来祖师爷记载的寒毒,便是当年他的好友渊阁阁主所种之毒。 从对寒毒的描述中,忍冬几乎可以肯定,渊阁少主中的就是寒毒。 而且这种毒若是不解,中毒之人最多只能活到四十岁。 而且这种毒还会通过血脉遗传,也就是说,中毒者的孩子也有可能中这种毒。 如此霸道的毒,忍冬以前没听说过。 寒毒.. 想罢,忍冬急忙往后翻,想看看解毒之法,可是后面只有几片尝试解毒的药方,显然最后都是失败的,在后面就是一些零零散散的记载,并无完整的解毒之法。 也就是说,当年祖师爷好友的毒他并未解开。 那那位阁主是不是四十就命陨了? 如果素问少阁主的毒是遗传祖上,那就意味着直到现在还没有解毒之法,也就是说,他活不过四十。 现在她大概知道少主打听她师父的消息是为何,除去其他因素,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应真的是求医。 能活着,谁愿意早早死去。 忍冬将几个失败的方子抄下,又将后面记载的几种药材相关都抄录下来了,她要记的东西太多。 在山洞中待了整整三天忍冬才出来。 知道忍冬要走,无名岳等人似乎也习惯了。 “少门主放心,虽然咱们现在亮明了身份,但是鬼医门也不是任何人想来就来的地方,少门主有事只管忙,若是有需要,只管召唤门徒便是,咱们在京都也是有人的,您回去之后佩戴上双玉葫芦自然就会有人找上门。” 鬼医门与世隔绝,却不表示真的与外头没联系,相反,外头发生的一切,鬼医门都一清二楚,反正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少门主慢慢就知道了。 而且,要启动这些信息网和各处的落点,不也得要时间吗? 看样子少门主也是个随性的,说不定又和门主一样,出去之后就几年没音讯呢? 用不用得上都不一定。 不过天下之争在即,乱世中或许少门主用得上。 “京都有鬼医门的人?”这点忍冬到是没想到,她以为他们这些年就一直固守在此与外界没有任何联系呢,看来是她想多了。 “是,少主回去之后就知道了。”意思不多说了。 忍冬突然有种她这个少门主爱来不来,爱走不走,人家根本不在意。 好吧,好像本来也是突然冒出来的。 不过她到是喜欢这种相处方式,这般并不表示他们不敬,相反,能坚守这么多年,足见忠诚。 “那我先走了,有事再联系,等过段时间,我再过来。” 师父在这,她总还是会时不时回来一趟的。 再说,消息散出去之后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了,师父和祖师爷的东西都在这,不知道多少人打主意,有事她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算算,离京也有一段时间,离开的时候树叶刚黄。 现在已经是深秋之景了,一路金黄璀璨,还夹着一些红枫,秋景怡人,却难静心欣赏。 京都城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他现在如何。 “我们陶家守了松山这么多年,我怕大哥回去告知祖父之后,祖父...会受不住。”老人家嘛,已经遭遇一次家变的打击,再要承受这些,媛兰是真的担心。 风烛残年了,她只希望祖父能安享晚年,可恰逢这样的年景,恐怕是有些难。 “郡主别想多了,老国公是什么人,多少事都承下来了,他们这些老人,比咱们想的要豁达许多。” 活的越久,见的越多,很多东西其实已经看开看淡了。 “希望吧,不说祖父了,说说你,你打算怎么办?”媛兰挑开车帘朝着松山所在的方向看了看随即放下车帘。 这出来一趟,师父是找到了,自己还成了鬼医门的少门主,江湖中的传说门派。 她对江湖中的事知道的不多,但是她的丫头和大哥知道啊,她大概打听了一下,听着就听让人侧目咋舌的。 不说这鬼医门如何,就忍冬那两位师父,随便一个都够吓人的。 更别说松山藏着的东西,得知可得天下,光是这一句传言就够要命。 “走一步看一步,既是师父和祖师爷留下的东西,我总不可能置之不顾。” 忍冬笑笑耸了耸肩,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现在,鬼医门具体如何,她这个少门主和郡主所知的差不多。 “行,抛开鬼医门不说,你和摄政王的事你可有细想过,现在是孝期,婚事暂且不提,等将来...皇上若是一直不醒,大渊也不可能真的一直摄政王执政,不过是权宜之计,终究是要走到哪一步的,且不说于昭仪腹中是男是女,就算是皇子,那娃娃落地到能接管江山,得多久?” 大渊等得起吗?大渊的百姓等得起吗? 大渊朝堂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吗? 再说,真的打起来了...没有皇帝的大渊能行吗? 到时候就算摄政王不想,也会被逼到那个位置上,忍冬呢?皇后吗? 若是摄政王坚持,便是出身不合适,也没什么大问题,可是后宫就只有一个皇后吗?怕是不可能吧。 以忍冬的脾气性子,让她在后宫之中与一群女人周旋,想想媛兰就觉得不可能。 忍冬静静听着,媛郡主能跟她说这些,说明真的把她当朋友。 所以,她也不想敷衍。 “郡主,你说的这些,我并未深想,你说得没错,摄政王执政不会维持太久,将来,王爷或许真的会走到哪一步,那也是形势所迫势在必行,我也知道郡主是为我操心,但是..不管是我还是王爷,都不是思及不前之人,该走的路还是要走,不为别的,王爷不可能扔下大渊江山和黎明百姓不管,我也不会让他为了我这么做,至于我们两的事,我相信王爷。” 不管他是摄政王还是...别的什么身份,他都会给她一个交代。 “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但愿摄政王不要辜负了你的相信。” “行了,别说我,郡主也不小了...你真的想嫁入永定侯府?” “皇上赐婚,有什么想不想的。” 媛兰瘪了瘪嘴,低头捏着衣袖。 皇上赐婚..的确是个难题,况且对方还是永定侯府的大公子,看来,凤景这条路有些难走啊。 第609章 王爷遭嫌了 “王爷,刚收到消息,魏姑娘午饭过后应该就到京都城了。” “去了这么久,总算回来了。” 慕容郁苏日理万机,每天忙得昏头转向,但是一空下来,心里就惦记着某个女人。 长空也是高兴,王爷每天忙的废寝忘食,终于有人能股管管王爷了。 “郁苏,我刚才在门口听着是忍冬要回京了?” 靖王府正好过来送汤听了一耳朵,面上一喜急忙走了进来,别说儿子想,她也有段时间没见着那丫头了,身子没好利索就到处跑,真是的。 不过听说是去找她师父,她也不好说什么,师如父,孩子孝顺。 “母妃,咱们晚些用膳如何?” “母妃又不饿,等,等她回来一起用膳,蔡嬷嬷,快去跟厨房说一声,让厨房多备些菜,挑忍冬爱吃的。” 蔡嬷嬷看着母子高兴不忍扫兴,但是.. “王爷、娘娘,魏姑娘回京,也是先回魏府..咱们备着晚膳便是。” 魏姑娘到底还没进门,一回京就来王府扔下自家爹娘祖父不顾?蔡嬷嬷提醒一句,这婚事啊,等孝期过了就赶紧操办了吧,王妃也能理所当然的留儿媳妇了。 “瞧我!就顾着咱们想那丫头了,她家人怕是更想,得,那就看看晚膳能不能约上,郁苏,难得你今天稍有些空,你一会去接一下,顺便问问晚膳来不来,我好早些让人备上。” 王妃叹了口气,这要是媳妇儿就是自家人了,整了半天,现在还是个客人。 “知道了,母妃别急,又跑不了,来日方长。” “那可说不好,你不看紧点,万一跑了母妃看你上哪要媳妇去,母妃可是听说了,那胡菇的什么少阁主对那丫头可是上心。”母子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王妃可是不客气的提醒着。 他敢?! 再说,她早就被他定下了,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他也得把人追回来。 “行了,你赶紧把汤喝了,这段时间都瘦了,你就不怕人家忍冬看着心疼?” 慕容郁苏笑了笑赶紧把汤喝了,便是瘦了,这一碗汤一下就能补回来了?她当真会心疼吗? 那女人,有时候可是缺根弦。 “小姐,终于回来了,咱们离开这么久,夫人的肚子是不是又大了许多,小姐,你说夫人怀的是个小少爷,奴婢是不是也该准备准备给小少爷做几件衣裳?对了,小姐,你这个当姐姐的也要准备。” 一进京都城的门,当归浑身都松了,小姐终于平安回到京都城了。 离开这么久,还怪想家的。 “当归,你有点眼力劲好不好,看看前面是谁,赶紧扶你家小姐下马车吧,咱们摄政王亲自迎到城门来了。” 以摄政王现在的身份是不方便出城相迎的,能到这来迎人已是极致。 “王爷!” 当归赶紧伸出脑袋看了一眼,还真是,连忙扶着忍冬下马车。 她就是再不懂事也知道,现在的王爷和当初不一样了,那是...跟皇上差不多了。 “回来了!” 忍冬没让当归扶着,自己走了过去。 “回来了,王爷瘦了。”这么多事,够他忙的吧,皇上之前便是,日理万机,难得有休息的时候,晚上也睡不好。 “这么明显吗?过来我看看你是不是也瘦了。” 慕容郁苏伸出手,忍冬便将手伸过去。 两人就这么手拉着手在街上走着,两人都不用说,去的方向就是魏府。 “这一趟可顺利?收到凤景的信了,找到师父了...” “嗯,人世间的一大遗憾,我欲孝而师不在。” “你师父知道你孝顺,不会怪你的。”慕容郁苏知道,她的师父对她而言不仅仅是授业之师。 忍冬当然知道师父不会怪她,行医之人,也是比常人更看淡生死,可到底还是有些遗憾。 “等我忙完,抽个时间,我陪你去看看他老人家。” “好,不过王爷要抽时间恐怕是难,朝中如何?” “都好,放心,母妃也想你了,问你晚上有没有空过去用膳。” “王妃可好?”都这么说了,她晚上能不去吗?其实挺幸运的,他的母亲对她视如己出,这样的缘分也难能可贵。 王妃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有远见有见识,本来不是一般的后院女子。 “都好,走,送你回府,咱们晚上再详聊,你爹娘他们也想你了。” 这次回来,忍冬发现他沉稳许多,不是说他以前不沉稳,而是多了些东西,她知道,这些东西其实藏在他骨子里。 “王爷,皇上情况如何?” 若是皇上能醒过来就好了,他也不会那么累,也不会面对这样的局面。 “还是老样子,每天按时服药,有人贴身伺候着,你放心,太医们每天轮值,你今日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进宫去看看。” 忍冬点了点头,其实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但是见到之后,又好像没那么急了,就感觉还有很多时间慢慢说。 知道忍冬回来,丽娘他们早就收拾好她的院子等着了,其实也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可就是觉得这孩子已经离开了很久。 没想到是慕容郁苏亲自送回来的,今非昔比,见着慕容郁苏魏家一家子就要下跪,好歹让慕容郁苏给拦着了。 “本王就不进去了,还有公文要处理,晚些我来接她过去用膳,我母妃想她了,老爷子,等什么时候有空,我来陪您喝茶。” “使不得使不得,王爷忙,晚上让附上人送她去王府用膳就是。” “老爷子这就客气了,本王也许久没见她。”慕容郁苏说完看向丽娘,“夫人身子越来越重了,千万注意保重,若是身体条件允许,可出去走走的话,可以到王府去坐坐,我母妃也是一个人在府上你们正好说说话,这时候王府的景致尚可。” “好了好了,王爷有事赶紧忙去,改天我带娘去王府陪王妃说话。” 忍冬直接赶人,看的魏家其他人都不敢说话。 这孩子... “好好,这就嫌本王了,走了。” 慕容郁苏最后打了声招呼便走了,凤景还在等着他呢,这次她松山之行,具体事宜凤景会跟他详说。 另外,他也的确有事在身,边境的最新消息来了,恐怕这场战争在所难免。 第610章 亲征? “王爷,松山的消息现在估计已经传开了,江湖上我会盯着些,鬼医门也不是那么好打主意的,倒是..” “无妨,天下纷争,可松山到底是大渊的疆土,他们就是想打主意暂时也不会太过明目张胆,以我对老国公的了解,既是太祖下令让陶家守在松山,不管真像如何,守的什么,陶家会继续让人守下去,至于松山的东西...本王以为,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得之便能得天下的,欲得天下,就要一步步开疆拓土,就要惠及天下百姓,四海归心。” 凤景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什么笑了笑。 “怎么,本王说的不对?”慕容郁苏抬头看向好友,还没问问他这一路可有收获呢。 “郁苏,人生得遇一知己实在难得,你刚才说的话和忍冬一样,她果然懂你。” 慕容郁苏伸手拍了拍凤景的肩膀,“是啊,本王之幸,这一路...媛兰郡主可..” “郁苏,她终究有婚约在身,而且是定远侯府,你现在支撑朝局不容易,定远侯府若是和国公府不合,于...” “这些你都不必管,只要你能确定媛兰郡主也有意,其他的都不是问题,凤景,人这辈子,能碰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 真要他们是真心喜欢,一切都好说。 凤景愣了一下,慕容郁苏笑了笑,“好了,这一路辛苦,赶紧去收拾一下休息休息,我进宫一趟,其他的事,晚些出宫再说。” “嗯。”凤景知道,他现在肩负重任,不能再像从前一样随心所欲。 宫里,老国公等人已经等了一会了。 “本王有点私事来晚了,边境送来的军报大家都看了吧?” 乾坤宫,慕容郁苏一进来就直奔主题,他并没有坐在主位,那是龙椅,这一点他一直恪守本分。 大家似乎也都知道了他去干嘛。 “王爷,娄人故意在边境滋事,目的无非是想逼咱们大渊动兵,他们屯兵边境已好几个月了,恐怕是等不下去了。” 长途行军,对各方面都是一个考验,就算准备再充足,那么多人光粮草就是让人头疼的问题,现在娄人巴不得赶紧打起来。 与此同时,北境那边也频繁异动,这两方是想来个声东击西,让大渊疲于应付,然后合攻大渊,可能在他们的大算里,觉得胡菇会与他们结盟。 三国瓜分大渊确实听上去诱惑力太大。 可惜,胡菇与大渊结盟,打乱了他们的计划,现在着急的反而是他们了,不过他们若是真的动兵,大渊也不得不接,两面受敌也不好受。 “他们兵马已经就位,这一仗不打是不可能的,他们也忍不了多久,冯阁老,兵部粮草清点做好准备,一旦打起来再往边境运送粮草就来不及了,依本王之见,现在就要开始调兵,做好万全准备,咱们不惧战,也不主动出击,人家现在正是摩拳擦掌的时候,再磨一磨他们,等到他们急了,这仗打起来就容易出错。” 想要攻下大渊边境,也没那么容易。 “王爷所言极是,回头我便与兵部商量一下,拟出一个章程来,对了王爷,老臣以为,胡菇那边也不能松了。” 两国之间并无过深的往来,这结盟的关系能有多牢固?一旦有了利益冲突,立刻就会土崩瓦解。 两国之间本来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或敌人。 “冯阁老说的是,王爷,这一旦开战恐怕没个三年五载都停不下来,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老国公颇为赞同冯阁老的话,雨未绸缪是应该的。 一旦开战,这领兵的人选也要尽早选定,如今大渊武将...能当大任者,一时还喊不出个谁来,若是两边开战,还是让人有些担忧的。 “王爷,几位阁老,老夫觉得,各地兵马都应调整为战备状态,以便随时调遣,这武将人选要尽快捋一遍,尤其是边境的守将,眼下秋闱刚结束,朝中也补充了一批人才,到底还是稚嫩了些,需要历练,老臣有个建议,诸位听听如何,自古文臣与武将多是互不理解...所以往往政建上多有分歧,文武分治各不相干,实则,文安邦武定国,文武是不能分家的,老臣想着,不若让这些新进之才趁此时机去边境历练一二,战时城中百姓一样需要管束需要治理,这些年来,咱们大渊的边城守备多事武将出身,要不便是兼任...” 于老一席话值得深思,也想得足够长远,这是魏大渊将来长久之计做的谋划。 慕容郁苏一一认真听取,其实他心中也有一番计较,于老说得对,年轻人确实需要力量,现在大渊朝堂的重臣年岁偏大,将来总要有承前启后之辈。 “这件事,本王以为可以认真商讨考虑,另外还有一件事,战时,本王想启动议阁理政,本王必须随时做好亲征的准备,其实在此之前,本王就与皇上商议过,皇上也同意本王亲征。” “什么?王爷要亲征?” “不可不可,王爷若不留在京都主持朝政,这..” “王爷,此一时彼一时,王爷不可亲征啊。” 这要是王爷再出个什么事,大渊都不攻自破了,眼下皇上这情况,谁能保证什么时候醒过来了?是否还能醒过来? 王爷虽是摄政王,可他们几位,俨然将王爷当成了大渊之君。 这两三个月来,摄政王大刀阔斧治理朝政,摄政王的能耐他们都看在眼里,足以当大任。 他们私下还商量着,若是战火燃起,等到年底皇上还是不能醒来,他们便要推举摄政王站为君王。 “郁苏,你现在是摄政王,虽说现在武将紧张,但你也不能去。”敬老王爷直接摆手。 他们的反应,慕容郁苏也料到了,他也知道直接出去不合适,但是..他不得不去。 “有件事或许该跟你们说说,本王已经得知我父王的死因,父王极有可能是被人里应外合谋害的,而这个外就是娄国。” 慕容郁苏没有点明这个内,是不想老国公再次遭受打击。 这个人便是神通广大的陶鼎丰,这些天,他已基本查清楚了,西北军中,还有陶鼎丰的人,所以他必须去一趟。 一旦利用这件事开展,他怕军中一些人会失去理智。 第611章 私语 靖亲王是被杀死的!! 这一句话扔下来,老国公等人一个个都不淡定了,气愤不已,恨不得立刻杀过去一样。 “娄人害我大渊之心可诛,没想到啊...靖亲王啊!该是的娄人,这笔账,绝不能酒这么算了。” 敬老王爷气的发抖,靖亲王不光是大渊的战神,也是他们慕容家的人,这真的家国之仇,不报此仇,咽不下这口气。 一个个都是气愤填膺。 “几位尚且如此,边关将士若是听到这个消息会作何反应?尤其西北现在还有父王许多老部下,本王是担心他们冲动之下容易出问题,怕被娄人给算计了,西北是大门户,绝不能出问题,所以,这一趟本王恐怕要亲自去。” 就算是派人去送信,也未必稳得住他们,只能他亲自去。 慕容郁苏一席话,大家都不做声了。 这件事也是需要时间让大家消化一下,慕容郁苏也并不是说走就要走,就算要去,他也会尽量把京都城的事都安排妥当。 和大家商议过后,又批阅了一堆的奏章,这一番折腾下来天色都快暗了。 “这孩子,怎么还不回来。” 忍冬到了王府,陪着王妃说了好一会话,晚膳都上桌了,慕容郁苏还没回府。 “王妃,不着急,朝政繁忙,王爷晚些回来便晚些回来吧,听说这阵子,王爷都是如此,难怪人都瘦了。” 王妃一听,仿佛找到知音,“就是瘦了吧,忍冬,你可得好好说说,劝着点,这事也不是一下能做完的,身体重要,听说他在宫里也不按时用膳,我说了他估摸也是没当回事。” “知道了,回头我和王爷说说,王妃的话王爷怎么会不当回事,只是王妃也知道,眼下朝中事的确多。” 听说这两天已经开始调运粮草了,看来真的要开战了。 想到这,忍冬突然想起一件事,平时还好,战事一开,这医药就吃紧了,今年兵部采购的伤药还没运去吧,一般每年都是按定制来的,但是战事一开肯定要加量,若是没有准备到时候急需起来没有,可是关系到前方将士的性命。 “王妃,我突然想起件事...算了,等王爷回来再说。” 郁苏差不多也要回来了,她此时扔下王妃也不太合适。 “真是的,这时候了..”明知道忍冬今天过来用晚膳,这孩子倒是不着急了。 靖王妃伸着脖子往外看,正念叨着就听下人传话王爷回来了。 “今儿怎么这么忙,都这个时辰了,饭菜早就上桌了,又让他们拿去热了。”靖王妃看着儿子连忙招呼上菜。 “让人家忍冬等你许久。” “是我的不是,让二位久等,不是让人来送话让你们先吃吗?” “母妃反正是习惯了,以后你总是这么起早贪黑的,问问忍冬同意不。”靖王妃是一点都不把忍冬当外人。 倒是把忍冬说得有些不适了。 “好了母妃,先用膳吧,今天事情比较多,边境那边来了消息,怕是很快要打起来了。” 要打仗,这药准备的事就多了,原本今夜还得留宫处理事务,这不知道某人今天晚上在王府用膳才百忙之中抽空回来。 “喝完汤,在忙也得注意身体,王妃说你用膳都不按时,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忍冬给慕容郁苏盛了一碗汤,看得靖王妃心里暗自高兴。 一顿饭吃得安静,也是慕容郁苏这阵子吃得最踏实的一顿。 “好了,你陪着忍冬走走消消食,有什么事明儿再说,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反正都要打,咱们大渊也不惧谁。” 王爷在世的时候便是豪气干云的,他镇守边疆的时候没人赶犯进,现在的大渊也一样。 “是母妃是女中豪杰,你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女将军。” “你这孩子...” 说闹之间,靖王妃难得的开怀,自靖王去世之后,靖王妃明显比以前寡言多了,京都城的聚会也很少参加,蔡嬷嬷看得出来,这会王妃是真的高兴。 “王爷,真的要开战了吗?” 两人许久没有像这般清静独处了。 “深秋了,夜里凉,战事恐怕是避免不了,今日和大家商量备战的事所以回来晚了,不怪我吧。” 慕容郁苏一边给忍冬系着风衣,一边小声交代着。 “在你眼里,我便是这般不懂事的?”忍冬难得女子娇羞,娇嗔了对方一句。 “知道你懂事,若是..我要亲征你是不是也..不会拦着?” 忍冬笑容一收,“感情王爷是在这等着我呢,王爷要去做什么,民女岂敢拦着,拦得住吗?” 要说真话,忍冬自然事不想他去亲征,但是她知道,他这么做一定有他必须这么做的理由,他不是意气用事的人。 “到底还是生气了。” “不敢。” “好了,就算要去也不是这时候。” “意思就是迟早的事,你相好怎么跟你母妃说了吗?”才失去王爷,就这么一个儿子了,王妃若是知道他要上战场,那不得成天在家揪着心。 “所以才先跟你说啊,我看得出,母妃十分在意你...” “王爷自己去说。” 慕容郁苏低眉捏了捏鼻子,他这不是还没开口吗就这么干脆拒绝自己,罢了,到时候再说吧。 “对了,有件事跟你说说,战火将起,有件事王爷也得早做准备,就是伤药和军医的事,大渊这么多年没有经历战事,很多东西,恐怕都停滞在形式上,从兵部伤药贪墨上就可看出来,这大战可是实打实的,受伤了就要用药就要医治,到时候拿不出来药或是囤积了多年的药材,到时候不光救不了人还会害死人的,军中药材的储备恐怕就是随意堆放...一两年就用不得了。” 裘家今年供给兵部的伤药听说数量已经锐减了,当时没想着战事就想着节省开支了,确实,若是不到账,也用不到那么多。 可这不是时局变化了吗? “你提醒的事,这件事明天早朝的时候提出来重议一下,松山的事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江湖上有凤家盯着,老国公依然让陶家的人守着,倒是军医的事,我想麻烦你件事,之前皇上说要成立医管所,其实想想确实有益处...” 第612章 回京入宫 回去的路上,忍冬时不时就想起慕容郁苏的脸和祖师爷的轮廓。 “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这一晚慕容郁苏到底没有入宫,两人聊了许久,直到夜深才亲自送人回府。 “没想什么,王爷,你若是真想亲征,最好事先跟王妃打声招呼,咱们都知道,王妃不是承不住事的人。” “知道了,你这一路也辛苦,今天早些歇着。” 一路送到府门口,慕容郁苏纵然不舍也只能打住,若是跟进府去,又是兴师动众。 忍冬回到府中,将带回来的东西稍加整理便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忍冬便收到一封信。 “送信的人呢?” 忍冬拿着信,看着上面的双玉葫芦标志赶紧问了一句。 “门房说送完就走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一大早的,小姐先洗漱用膳吧,您不是说今儿有很多事吗?” 当归听说,最近府上比以前热闹多了,是不是就有人投贴登门。 大家都知道是因为什么,所以老太爷放了话,但凡是给小姐下帖子的,就说小姐不在府上出远门了。 这昨儿才回来消息可是够灵通的。 忍冬任由当归收拾着,拆开信看了起来,无名岳说过,会有鬼医门的的人找她,这么快吗? 回来这一路,她有刻意佩戴双玉葫芦,只是没想到鬼医门在外的人消息这么灵通。 心中内容很是简短,留了一个地址和一句静候少门主的话再无其他。 忍冬将信收起,不着急,先进宫回来再说。 “冬儿,怎么不多睡会?” 丽娘现在肚子大了,觉也是想睡就睡,早上倒是起得早。 “娘!你怎么起这么早。” “我要是起的晚,是不是又见不着人了,一个女儿家,倒是比外头那些大男人还忙,把你能的,收拾好了没,收拾好了过来用膳,这是三姑娘做的粥和小菜,很是可口,也是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你快尝尝。” 丽娘见着女儿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现在身子稳了,家里越来越好,女儿出息,她这心情也就开阔了。 “三妹做的?那要好好尝尝,记得上次三妹给我做的糕点就特别好吃。” “多吃点,你一会是要进宫吗?要不...给王爷也带点去?”丽娘有些不好意思,这也不是啥好东西,就是顺口说出来了。 “嗯,当归,你去拿个食盒装一些。” 忍冬倒是没多想,想着他今天可能下朝比较晚,估摸着她进宫还没用膳呢。 “娘,你感觉怎么样,小弟有没有皮?”忍冬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丽娘的肚子。 丽娘手落在肚子上摸了摸,眼里都柔和了,“怕是个皮的,等再过两个月恐怕夜里就睡不踏实了,现在到还好,你爹说胎像很稳,你就别操心了,倒是你自己,遭了那么大的罪也没好生休养过就天天忙,对了,前两天你大舅还过来了,说是庄子年底就差不多能落成呢,还有药田一切都正常。” “是有些日子没去看看了..” “行了,你一个人哪那么多操心的,你爹去看过了,这点事你还不放心吗?” “是是,都听娘的。”忍冬赶紧应付着,她发现娘现在话是越来越多了,挺好的。 她想去看看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昨天跟郁苏说的事,若是战场急需大量伤药,她怕一些不良药商会就地起价,她这边正好储备了一些,而且药田里现在种的也多是用于治伤用的药材。 “秋风容易着凉,自己多注意些,当归,仔细照顾好小姐。” “知道了夫人。” 丽娘坚持一路送着忍冬出了府门,忍冬也是拿她没办法。 忍冬入宫的时候早朝未散,忍冬便先去看皇上了。 “听说你出了一趟远门,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一切可好?”如今大渊这后宫里,于飞也算是个主子了,皇上之前给她留了一道圣旨,郁苏便顺势宣了,如今她是大渊的皇后,虽然不是皇上亲口册封的,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未来的国君。 有这个就够了。 谁能想到,这后宫的妃子们挣了这么多年,最后却冒出一个于飞。 只能世事难料。 “我一切都好,到是皇后娘娘,一切和可好?” 于飞拉着忍冬坐下,忍冬也不着急去看皇上,这里一直有太医盯着,她相信若是有什么情况,太医们一定会留意到。 坐下之后就直接替于飞把脉,走之前她给于飞留了药,这孩子既然已经公之于众了,她也就放心了,她不在还有太医们。 “脉象很好。”这就放心了。 “这孩子是个有福命大的,你是来看皇上的吧,走,本宫带你去。” 这孩子能留下,都是因为忍冬,于飞心里记着,有些事不用挂在嘴上,有些人吹耳边风,说是摄政王迟早要登基,让她做好准备,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便是如此,又如何? 祖父说得对,如今这大渊,若是没有摄政王主持大局,恐怕真的难以支撑,这孩子尚未出生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谈这些言之过早。 况且,她真的只想这个孩子一生平安喜乐。 这座皇宫太冰冷了。 “皇上的情况我问过王爷了,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吗?”沉睡的时间越长,醒来的概率就越小,忍冬脚步略显沉重。 “没有,忍冬,皇上还能醒过来吗?” 这句话,现在也就那么几个人敢问问。 忍冬沉默以对,因为她也没有答案,皇上若是不醒,再这样下去,王爷要走的就是另一条路了,于飞肚子里的孩子就算是男孩,也太早了。 床上的皇帝沉睡不醒,就像是把之前缺的觉都要补回来一样。 “魏姑娘,皇上这情况...”楚太医一直在这守着见着忍冬也就是实话实说。 “脉象看其他一切都还算正常..辛苦你们。” 要维持这个状态,得十分精心的伺候和仔细小心的看顾,每日要用药。 “忍冬,走吧,到前殿去。”有样东西,或许该给她。 这样东西是她在皇上的寝宫中无意发现的,一直藏着没敢拿出来。 仔细看过皇帝的情况之后,忍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随着于飞到前殿说话顺便等慕容郁苏下朝。 她看出于飞似乎有心事。 第613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 “这是什么?” 一把长命锁,看着有些老旧,应不是为自己孩子准备的。 “这是我无意间从皇上的寝宫中找到的,皇上的寝宫多日没人打扫,问过宫人才知,不经皇上应许,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我想着皇上万一哪天醒过来了?便进去帮着整理了一下,这个...” 一把长命锁有什么特别的吗?忍冬接过一脸不解。 “忍冬,你仔细看看。” 顺着于飞的目光,忍冬将视线落在长命锁的另一面顶端处。 “靖..宇..” 这上面有两个很小的字,“何意?”忍冬还是不懂,于飞为何一脸凝重。 “这两个字,是靖亲王的小字!” “什么?”这忍冬倒是真的不知道。 “这小金锁一看就是王爷很小的时候打的,用的是小字说明是很亲近的人,我翻了一下档册,并无记载这小金锁的,也就是私造,这种东西一般都是父母长辈给孩子准备的,给孩子贴身佩戴的,如何会在皇上的寝宫?” 于飞思维敏捷,立刻就说明了她为何要把这个给忍冬看的缘由,这东西在皇上寝宫中找到就非比寻常。 忍冬握着小金锁心中一片复杂,看来,皇上或许也知道一些..否则不会收集这种东西,或许是因为太后对郁苏的态度不同让皇上起了疑心吧。 “还有一件事,太后去世之后,皇上曾一个人在太后的寝宫呆了很久...有一次,我无意间听着...皇上让梁宇去查几十年前太后刚入宫时的事,好像牵涉到城外一个山庄,我无意间跟祖父打听当年的一些事,皇上查的那段时间,正好是太后怀靖亲王的时候,靖亲王并非生于皇宫,而是那个山庄...” 若是没死,皇上绝不会让人去查,尤其是靖亲王有关的事,更不会轻易查,一旦查,就说明有问题。 忍冬握着小金锁的手紧了紧,于飞说的那个山庄就是太后临终时与她说的,皇上已经怀疑靖亲王的身世了。 “于飞,谢谢你。” 现在也无所谓了,皇上都已经昏迷不行,靖亲王也去世了。 “说什么呢,你我之间,一个谢字就多余了,忍冬,我将这个给你,是想告诉你一句话,当今皇上,有着常人难以相信的狠,...别忘了,我腹中的孩子,是他的亲骨肉,” ....... 于飞的意思,皇上既然怀疑靖亲王的身世,若是靖亲王真的威胁到他的皇位,他也绝不会若无其事什么也不做? 可是皇上和靖亲王之间,就算皇上有所怀疑,也不会对靖亲王做什么,而且现在所知,靖亲王的死是娄人和陶鼎丰所为。 “或许是我多想,只是看着这东西,还是跟你说一声,这个时候应该下朝了,你不是还给摄政王带了东西吗,赶紧送过去吧,摄政王日理万机,也着实辛苦。” 于飞也只是提醒一句,忍冬或许不知,每到深夜她想起皇上亲手端着汤药让她喝下的场景,这或许会成为她以后的噩梦。 “嗯,这个我方便带走吗?” “带走吧,皇上这也一时半刻醒不来,到时候你再送回来便是,这件事...我也不知告诉你是不是对的。” 若是皇上只是想查清楚什么也没做,反而会让摄政王心里生出疙瘩,若是做什么了,对现在的朝堂来说,有可能会是雪上加霜。 “放心,我暂时不会给王爷看的。” 于飞听罢松了口气,“知道你有分寸。” 忍冬带着小金锁,心情有些沉重的去往乾坤宫。 还没到,就见着路上宫人行色匆匆。 “前头可散朝了?” 橘南拦下一名宫人问了一句,这好端端的,宫人怎么这般慌乱。 宫人看着是忍冬,欲言又止还有些慌乱,一边摇头一边后退,“奴才什么也不知道。” “说,到底怎么回事,朝堂出事了?” 忍冬来了脾气也没那么好说话。 明明什么身份也没有,可宫人竟是不自觉的跪下了,“魏姑娘,您快些出宫吧,庆王入宫了,是梁大人亲自护着庆王入宫的,说靖亲王并非先帝骨肉,而且还拿出了证据,现在朝堂乱成一片。” “什么?” 忍冬眉头一沉,顾不得许多大步朝着大殿而去,哪里她上次去是过坎,她知道那地方她轻易靠近不得,可她必须知道怎么回事。 梁宇...猛然间,忍冬停下了脚步。 她想起了刚才于飞说的话,便是皇上让梁宇去查靖亲王的身世,这时候梁宇发难说明他真的查到了什么,难道他早就倒想了庆王是庆王的人? 不,不可能,梁宇只忠于皇上一个人才是。 “橘南,出宫!” 梁宇若是手中没有十足的证据,一定不会冒然带着庆王闯大殿,事关靖亲王,如果证据确凿,那王爷也就没立场在朝堂上立足。 皇室血统不容混淆,王爷... “橘南,我自己出宫,你去给于飞带句话,让她自己小心。” 为难郁苏,郁苏只是摄政王,于飞肚子里怀的是皇上的孩子,是公开的未来储君,庆王此时出现在大殿,而且抛出这么大的事,目的就是皇位,既如此,八成不会留下于飞腹中这个隐患。 说不定还会来一出污蔑的戏码,比如指出于飞和靖王府合谋,毕竟宫中动乱,只有几位老臣在场,外人并不知详情。 此事一些人心中到底还是有疑惑的,只是大势所趋,谁也不会轻易出口。 这朝局才稳定一点,他们这是要闹什么。 “姑娘,你一个出去太危险了,我送你出去再回宫。” “魏姑娘....您还是快走吧,若是让人知道您此刻在宫里....”那宫人还算是个好心的,大着胆子劝了一句便急匆匆离开了。 经历过一次宫变,宫里的人都像是惊弓之鸟,但是摄政王执政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都看在眼里,心里都有一把称。 “姑娘,我先送您出宫。” 这宫人说得对,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姑娘进宫了,姑娘还能想办法出去,若是困在宫里就麻烦了。 忍冬也只能点头,此时的确顾不得许多,橘南对宫中熟悉,她知道走那条道最安全。 “去太后生前的寝宫,寝宫东角,有个可出宫的角门,一般人不知道。” 这是王妃当初告诉她的,叮嘱过若是在宫中遇到什么事,可以从那边离开。 ’ 第614章 揭露身世 “姑娘,您快把衣服换了。” “做什么?” “快些,您这衣服走路不方便,万一被发现追上来不好跑。” 橘南不知从哪里摸来一套宫装,躲在太后寝宫让忍冬换下。 忍冬看了下自己的裙子,未免给人添麻烦,便动手换了,橘南将忍冬换下的衣裳小心收好。 “小姐,你往这边出去,顺着这条小道,有个角门,若是出的去您便去,若是出不去,你就在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 这么大动静,宫外肯定知道了,到时候凤公子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进宫来找人的。 “你呢?” 她不跟自己一块走?再迟恐怕真来不及,庆王这是突然发难,未免打草惊蛇,宫里肯定没做过多准备,所以这会他们才有出去的机会。 “奴婢去找皇后,您放心,奴婢不打眼,到时候混在宫人里,不会有事的,庆王想要的是皇位,总不至于大开杀戒屠杀宫人。” 忍冬着急出宫有事,便也没多想,点了点头,“你自己多注意,千万不要靠近大殿,让于飞也小心些。” 于飞肚子里有个孩子,庆王估计名声,这时候也不会轻易明着动手,只要于飞自己注意,暂时应该没事。 “姑娘放心,奴婢都记着您,您一路小心,当归和马车就在宫门口。” 庆王就算发难,也不会在宫门就动手,只要小姐出了宫暂时就安全。 两个人都只能大致的想着,把忍冬送走,橘南立刻拿上了忍冬的衣裳去往于飞的寝宫,她知道,如果庆王真的控制了大殿,一定会开始清宫,姑娘是从宫门进来的,庆王迟早要知道,以防万一,她还能为姑娘拖延时间。 此刻大殿内,真是剑拔弩张之事。 谁也没想到,庆王会在此时发难,更没想到,梁宇会在这个时候站在庆王身边,这两人平素根本没有往来。 “梁宇,你到底是何居心?” 老国公满面通红,以为一切已经走上正轨,大渊幸免于内乱,没想到这皇位之争根本就没有停下,庆王和梁宇不声不响发难,所有人都没有准备。 也更加让人痛心疾首。 拿死去的靖亲王说事,他们良心何在,靖亲王如何不是先帝的骨肉?怎么可能不是先帝的骨肉,那眉宇之间,比皇上更像先帝。 “老国公,臣不敢有什么居心,臣只是奉命行事,此前,皇上无意得知靖亲王的身世也是颇为震惊,本想着,靖亲王已故,此时无需再提,靖亲王生前一心忠于皇上终于朝廷,对大渊社稷有功,皇上也不忍将靖亲王的身世公之于众,但是...皇室血统终究不能混淆,郁王爷担当摄政王住持大渊朝政,劳苦功高,但是...久了怕是不妥,还请王爷还政,郁王可继续辅佐庆王,让庆王主政才是正道。” 梁宇一番话,听上去没有半点针对的意思,而且也表示出了皇上对靖亲王的敬重。 “梁大人此言差矣,此事尚待考证不说,便是真的,以大渊目前的状况,维持摄政王主政才能让大渊稳定下来,一切等皇上醒来再说不迟,庆王这些年没有沾手朝政,此时有恰逢战事风云,庆王主政怕是不妥,若是庆王真有心魏大渊尽心尽力,可参与朝政魏国尽心。” 敬老王爷也是振振有词,态度坚决不同意临时更换主政之人,身为皇子,庆王在皇上出事时出来主持朝政没什么不妥的,按时庆王能力有限,他根本把控不了眼前的局势,而且,明显是临时被推出来的。 梁宇应还不至于如此大逆不道,那这背后是谁在推动? “诸位,靖亲王确实不是皇上的骨肉,而是..太后家姐的儿子,在场有些人应该记得,当年太后家姐芊夫人与太后同时有孕,两人...之后,太后抱回一个孩子,便是靖亲王,而芊夫人难产一死两名,实则,太后抱回来的孩子是芊夫人的遗腹子,而太后...的孩子不慎夭折。” 梁宇说完,把一卷调查的案卷交给了老国公,老国公不得已只能接过,其实此时即便梁宇说的是真的,他们也该将错就错,让庆王住持大局,这不是拿大渊江山社稷开玩笑嘛? 一些臣子悄悄打量着慕容郁苏,自小太后便对她不同,大家也猜测过究竟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因是芊夫人唯一的外孙子,所以格外照顾? 众做周知,太后和芊夫人的关系非常好,太后能入宫成为皇后,说起来还是芊夫人之功。 “诸位,我已把当年在山庄替芊夫人和太后生产的稳婆请来了,宫里的一些老人应该都认识,她曾在宫中当过医女,离宫之后,这人便一直恩养在段府,这位嬷嬷。” 随着一位老嬷嬷被请进宫,众人看着大殿门口的老妇,一些人已经认出来了,秀姑! “这位就是当年替太后和芊夫人生产的秀姑,郁王爷也应该认识。” 太后谁也没告诉,还将秀姑恩养在府上,就是以防万一,一是敬着,二是防着。 “秀姑见过王爷诸位大人。” 秀姑进来,尽量避开慕容郁苏的眼神。 “秀姑,事关皇室血脉,还请将所知情况详说。” 梁宇将人请进来之后就退到一边,一幅公事公办铁面无私的样子。 从头到尾,慕容郁苏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看着,同时心里生出一股寒气,以为他对梁宇和庆王的了解,这件事绝不是他们两主导的,而能查到这些隐秘之事,能把秀姑请出来,在他的印象中,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人就是正在昏迷之中的皇上。 如果今天这一切都是皇上布的局,那对他来说,便是一个极大的笑话。 对他父皇亦事,他们靖王府,对皇上对朝廷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尤其是他父皇,最后还死在边境,死在阴谋诡计之中。 若他父王真的不是皇祖母的孩子,而是芊夫人的,那皇上肯定早就之情,为何不早说,真的如梁宇说的这般吗? 不可能,若真是如此,又怎会在此刻发难。 飞鸟尽良弓藏,慕容郁苏心里突然无比苍凉。 若真的像他想的这样,可能皇上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因为,皇上绝不会真的让庆王主持朝政。 透心凉! 尽管最不愿意这般想的就是他。 第615章 脱险 忍冬并不知道朝堂上的具体情况,但是大致猜测到了。 太后去世之后,太后寝宫这边留的宫人本来就少,所以他们没发现忍冬,那个角门也不起眼,虚掩在一个角落里,忍冬出宫门还算顺利。 但是宫门之外明显气氛不同,忍冬低着头,就像其他出入的宫人一样,橘南办事细致,连宫牌都准备好了。 忍冬眼看着自家的马车就在宫门不远处,但是她不敢去,想着梁宇和庆王发难,宫里不好动手脚,宫外肯定会有所准备,万一马车被盯上,她就是自投罗网。 想了下,忍冬低头绕了另一条路,但是才走没多久,她就发现身后有人跟着,或者说现在出入宫门的人都有人盯着。 原来是外松内紧,就怕有人出来通风报信,她相信,只要走到稍偏僻一点的地方,她就会有被人拿下的风险。 怎么办,这地方平日丐帮的兄弟也来的少,她若是大喊大叫,可能人没引来自己先交代了。 忍冬莫说了一下,身上也没带什么药,想着宫中如今都太平了,谁成想... 忍冬低头闷行放缓速度。 脑子快速转着想着法子,从这到热闹的街面,都必须经过涌门,而那里应该是最严的一道关卡,镜府的人是可以在这一带行走的.. 不行,她不能朝这边过去,门口那些守卫暂且能糊弄过去,镜府的人精的跟兔子似的。 忍冬垂着手走着,手不经意间碰到了腰间垂挂的玉葫芦。 猛然间想起早晨出门时的那封信,信中所写的地方好像就在宫门外不远处。 要不要赌一把? 思虑之间脚下步子加快,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赌一把,就算她被拿住,也能送出个信去。 走着走着就到了涌门附近,忍冬手里拽着玉葫芦状似无意的把玩着。 “站住,哪一宫出来的,抬起头来。” 忍冬一听便知道今天要安全离开可能有点困难,果然早有准备,梁宇并非突然发难。 如此一想,心里越发着急。 “我不是哪一宫的,我是魏忍冬,来宫中替皇上请脉的。” “魏姑娘!” 镜府的人明显紧张了些。 “魏姑娘怎么这身装扮在这,也每个人跟着伺候自己一个人怕是不安全,魏姑娘的马车在哪?我等帮你去叫一下。” “刚才一时起意想去太后生前的寝宫去看看,祭奠一下,没想到...不慎摔了一跤,还好宫人拿着衣服给我换了,我家丫头出来取衣服半天没见着回,所以我出来看看。” 忍冬知道自己的话经不起推敲,只是一时的说辞罢了。 “原来如此,那魏姑娘可能走错了,一般入宫的马车都停在那头,我等去帮姑娘叫一声。” “多谢,不过今儿马车没停在那边,而是停在那头,就是前头的沐新茶楼旁。” 那侍卫抬头看了一眼,并没多远,半信半疑,“倒是不远,魏姑娘在这等着,我替魏姑娘跑一趟。” “不必辛苦了,也就几步路了,不远,不过我这脚刚才不慎崴了一下,大哥若是方便,不妨扶我一把。” “不敢失礼,魏姑娘在此稍后,我等去去就来。” 说完人就朝着茶楼方向去了。 “魏姑娘,那边坐着等吧,您脚崴了站着累。” 忍冬从善如流点了点头,三番两次的道谢。 忍冬一边朝那边看着,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玉葫芦,悄悄摸了摸葫芦的顶口,拔塞之后,一股清淡的药香扑鼻而来。 这葫芦能打开忍冬也是去了松山之后才知道的,在山洞中发现了双玉葫芦的机关,其实不是发现,是祖师爷当初打造双玉葫芦的手札。 这双玉葫芦有机关,只是不看那图纸,别人拿着也发现不了,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 “怎么这么想?” 镜府的人立刻一脸警惕的看向忍冬。 “我上点药。”忍冬大大方方的拿出玉葫芦。 问着药香,镜府的人没说什么,听闻忍冬要上药,纷纷背过身去,这魏姑娘是郎中,身上带着药正常。 她可以靠近这边,就是希望药香能尽量传远一点,这里面装的是祖师爷研出来的千里香。 名字有些夸张,具体能香飘多远她也不知道。 所以她是在赌。 没一会,刚才过去的人就过来了。 “魏姑娘,没见着你府上的马车啊,魏姑娘是不是记错了。” 速度够快的,忍冬知道,他们忍着没有在这动手,就是想连人带马车一起带走不引起注意。 “怎么回事?难怪我那丫头一去不返,这车夫干嘛去了?说了让他在这等着。” 忍冬假装不知,佯装怒气的骂着。 “魏姑娘,你这般怕是难得走回去,正好我们有辆马车在附近,送你回府吧。” “不好给你们添麻烦。” 一番推诿之下,忍冬半推半就的点头跟着上了对方早已备好的马车,玉葫芦收好,忍冬挑开车窗,这千里香只要染上一点就能半天不散,若是鬼医门的人真的在附近,应该能追寻到。 但愿吧,此刻也没别的法子,实在不行,她只能等到马车去到稍微人多点的地方看能不能看到丐帮的兄弟,到时候她找借口下马车或者露个面... 从眼前的情况来看,梁宇绝不是闹着玩的。 “吁~~” 忍冬正想着,马车突然停下了。 “做什么?让开!” “哎哟,官爷撞着人不讲道理。” 马车前似乎有人在闹事,忍冬心头一动,立刻机警靠近车门小心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之间马车前躺着一个老头,老头抱着头在地上叫嚣着。 这一看就是演戏,因为她看得出老头根本没有受伤。 “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讹人讹到我们头上,活得不耐烦了,再不走休怪我们不客气,滚!” 一鞭子甩在地上,顿时扬起一片灰尘。 “没天理啊,大家来评评理,这动不动就要打人。” 一时间,路边还真的围上来一群人。 镜府的人可没那么好说话,直接动手将挡在马车前的人推开,马车跟随晃动了一下。 “怎么了这是?” 忍冬乘势挑起车帘。 扶着车门的手抓着玉葫芦。 围着的人不但没有少,反而越来越多一样,忍冬知道事情有异,盯着眼看着,突然有个人冲过来抓着她的手腕。 “别跟他们争了,主子在这呢。”说着就要把人往马车下拖拽。 但是对方的动作十分轻柔,忍冬心里立刻有数了。 第616章 皇帝要醒了 场面一时失控,镜府的人不多,也是一时不备,忍冬顺势脱险。 “快去告诉大人,魏忍冬跑了。” 镜府的人不识不想动手,奈何他们想动手的发现一个个浑身无力,别说追人,刀都提不起了。 “拜见门主。” 鬼医门在外的人,见玉葫芦如见门主,双玉葫芦也只传给门主。 忍冬没多说,一边让人去王府送信,一边让人去济世堂找江海,她知道,现在镜府的人肯定在魏府和王府蹲着了,她不能露面,两府尚且安全一些。 “魏姑娘!” 江海来得很快,得到消息就赶来了。 “江海,上次我让你出城去取的东西尽快取来,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回城之后依然到这找我,不要去魏府。” “好,我这就去。” 江海二话没问,见忍冬神情就知道事情严重直接就走了。 宫里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梁宇为何突然发难,她想不出还有什么人,靖亲王的身世若是别有用心之人知道,早就拿出来说事了,不会等到这个时候,等到郁苏执政之后。 此时宫中,慕容郁苏听完秀姑的话半天没开口,所有人都看着她,加上梁宇呈上的一些证据,这件事开始没人信,现在已经信了五六分。 就在大殿僵持的时候,宫人急忙来报,说是皇上有苏醒迹象。 整个朝堂顿时片轰动。皇上要醒了? “梁大人,既然皇上要醒了,那边等皇上醒来再说,也不差这一时。” 冯阁老也出声了。 慕容郁苏一直暗暗观察着,当宫人说皇上有苏醒迹象时,梁宇的表情耐人寻味,他大概也心里有数了。 这一切,都是皇上在背后主导的,瞬间心如止水,到底在皇上心里,皇权绝不容许任何人轻易沾染,就算是为了大渊,他也不会让除了他的儿子以外的人掌控。 至于皇上为何昏睡不行,连忍冬都看不出来,他也不想探究了,他心里只要明白一点,皇上何时苏醒他自己心里有数。 “阁老说的是,既是皇上要醒了,一切便等皇上醒来再做定夺,今日之事,还请郁王勿怪,梁宇在这请罪了。” 梁宇说完朝着慕容郁苏拱手。 本以为又是一场血雨腥风,这么看着,并非梁宇倒想庆王要扶庆王上位,那岂不是说靖亲王的身世也十有八九是真的? “梁大人言重了,都是为大渊江山社稷计,梁大人何罪之有,你说的没错,皇室血脉不容混淆,若是我父王身世查明,他若确实不是皇室血脉,靖王府自请削去爵位。” 听的慕容郁苏说的话,大殿之上所有人都错愕看着他。 就算不是皇室血脉,靖王府毫无过错,消去爵位是不是太严重了?不过明白人已经嗅出味道了,心中无限感慨。 “诸位大人,今日早朝要商量的事也差不多了,几位阁老,不妨随本王一同去看看皇上?” 母妃每天念叨他忙,看来很快他就能闲适下来了。 老国公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人,拱手点头。 于飞听得消息人都吓傻了,但是聪明如她,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一些关节。 但是宫里没有太多动静,她又觉得事情可能没她想的那么严重。 她担心的是忍冬,这时候匆匆出宫会不会被镜府的人拦住? 正好这个时候太医说皇上有动静了,她瞬间便想明白了,昏睡了这么多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偏就这个时候,等到大殿上把靖亲王的身世揭露的明明白白。 就说梁宇也不是那等不知五六的人,怎么会突然推一个扶不起的庆王上台? 原来如此! 这一切都是皇上主导的一场大戏,皇上的城府深的让人害怕,当初西陵王宫变的时候,皇上便打算将乱就乱,不仅试探了满朝文武,也彻底知道了各府的实力,还顺势让郁王稳定局势,皇上不用再几位皇子之间左右为难,也不用之间动手去处置之间的儿子,另外,把所有人的底牌都亮出来了,皇上醒来之后一切都在掌控。 就连她肚子里这个孩子,也好给皇上一个交代了。 她到不怕,当时候情况复杂,忍冬救下她的孩子,也是她自己拼了命拼出来的。 她知道,皇上不会再次对这孩子下手,但是她与皇上之间,从此也说不上话了,她这个皇后,皇上不会废了,也就是名存实亡,至于于家,皇上面上还是会重用祖父,但是... 罢了,想这些做什么,相比靖亲王府,她们于家算得了什么,郁王那般聪明,她都想明白,郁王怕是心里通亮,皇上如此寒靖王府的心,真的不但算用郁王了? 郁王良才,皇上不用,他当真是一心为大渊江山社稷吗?说到底还是脱不开家天下。 如此大渊,能走多远? “摄政王、敬老王爷、老国公...” 宫人一声同传,于飞也打住了遐想,皇上应该这两天就能醒来了,她想知道,郁王打算如何,就此卸任吗? 若是她,定是心灰意冷。 “拜见皇后!” “诸位王爷、大人请起。” “皇后娘娘,皇上现在如何?” “几位里面请,太医们正在会诊,皇上刚才眼皮动了,太后说脉象无异,皇上的手指偶有微动,有苏醒的迹象。” “黄天保佑。” 敬老王爷说了一句便与大家一起进去了。 大家都没做声,若是换成平时,这个时候大家的神情应该不是这样的。 太医们见着慕容郁苏等人进来忙行礼将皇上的情况大概说了说。 于飞暗暗打量着慕容郁苏,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喜之色,平静的就好使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异于常人的定力或是已心如止水。 若是候着,非大渊之福啊。 罢了,忍不住心中冷笑,她一个个女子,想这些做什么,自己的处境都堪忧,又哪来的经历去忧国忧民,也用不上她。 也好,郁王以后可以和忍冬坐看风起云涌云卷云舒。 只是,他们两当真是能放下不顾吗? “照这样的情况,皇上应该不到两三天就能醒过来!”楚太医舒了一口气。 他们这些太医这些日子守着皇上,原本以为每个盼头了。 只是皇上醒来,这大渊的朝政是不是又变了? 第617章 真相 “郁儿!” 收到忍冬的消息,凤景和长空一个守着王府一个去宫里接应,但是王府这边并没动静,靖王妃坐不住就站在王府门口等着。 看到慕容郁苏的时候直接扑了上去。 她此时什么都不想想,只想看到儿子平平安安的。 “母妃,我没事,皇上情况好转,应该过两天就醒了。” 慕容郁苏扶着王妃进去,他还得去找忍冬,她应该担心坏了吧。 “你没事就好,到底怎么回事?等等,你说皇上要醒了?皇上好了?太好了,皇上赶紧醒来,你也不用这么累。” 并非所有人都贪恋权势。 “嗯,挺好,母妃,孩儿没事,我一出宫就过来给你报平安了,忍冬还不知道呢,我怕她担心...” “对对,她肯定担心着,你赶紧去找她让她别担心,其他的回头再说。” 那梁宇突然发难,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王妃心里清楚此时却懒得说,这些破事,其实她早就有些厌烦了。 “快去,别让忍冬担心。” “嗯,母妃安心在家等着,儿子找着忍冬就回来。” 靖王妃点头催促儿子离开。 忍冬的确担心,她静下来之后便相通了一些事,她知道,这次应该不会像上次那样出现宫变,首先,郁苏就不会让这种事再次发生,其次,这次事情的背后可能是一个让人寒心的结果。 她担心的倒不是别的,而是郁苏的心境。 “门主,郁王已经回王府。” “回王府了?” “是,不过现在又出府了,好像奔着这边来了。” 是怕她担心来找她吧,“知道了,若是他来了,立刻请进来。” 看来是没事了! 之前给王府送信的时候,她便留了地址,他应该见着长空或是凤景了。 “王爷,便是这。” 一条小巷的普通民宅,长空仔细看了应该是没走错。 “你在这守着,我进去看看。” 刚要敲门门就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看着和普通百姓没有任何区别。 “贵客里面请。” 慕容郁苏没有迟疑,点头跟上。 忍冬已经到了门口,看到慕容郁苏一颗心才真的放下来了。 “郁苏!”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镜府的人没有为难你吧。”若是他们敢对她动手脚,他绝不会客气。 “没有,是鬼医门的人解围了,咱们走吧。” 此地不宜久留,或许以后还用得上,她也有事要和他与王妃说,太后说过,如果事关大渊江山社稷的时候便拿出圣旨将事情告知靖王府。 回去的路上,慕容郁苏简单说了一下宫里的情况。 “皇上要醒?”这怎么可能,她才在宫里把过脉,根本没有醒来的迹象。 但是皇上的情况也确实说不好,随时有可能醒来,只是这时机太巧就变得不对劲了。 “回去说吧。”她这般聪明,他只要说这一句她就能想到许多。 “好,咱们去王府,我有事要跟你和王妃说。” “是我父王的身世对吗?”慕容郁苏异于常人的敏锐。 “王爷怎么知道?” “听说皇祖母最后单独见了你,加上今日之事,我猜想的。”还有皇上对她的态度。 忍冬点了点头,是啊,皇上也曾试探,其实那时候她就应该猜测到一些的。 现在她总算有些明白,为何太后连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说,可是天底下哪有真正的秘密啊。 之后两人一路沉默,气氛着实有些沉。 靖王妃没想到两人回来的这么快,“虚惊一场,没事就好,来喝点茶。” “王妃别忙活,忍冬不喝。” “让你担心了。” “没有...”忍冬看着王妃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有什么话你就说,母妃不是别人,我们也想知道父王的身世到底如何,忍冬,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无妨的。” 慕容郁苏拉着忍冬坐下,示意蔡嬷嬷等人都出去把门带上。 蔡嬷嬷一听提及靖亲王的身世,脸色微变,有些担心的看了王妃一眼,出去带好门安静守在门外。 “到底怎么回事?郁苏,忍冬,王爷的身世真的有问题?” 靖王妃难以相信,是啊,换谁会相信,先帝在世的时候对靖亲王爱护有加,功课都亲自教导,太后更是对王爷,对郁苏没话说,怎么会... “王妃,王爷,靖亲王就是先帝的骨血,只不过...不是太后所生,而是芊夫人和先帝之子。” “什么?” 慕容郁苏和靖王妃都是一个表情,真是芊夫人的所生,但是是和先帝?到底怎么回事?母子两越发迷茫。 “是太后亲口告知的,而且..先帝还留有遗诏,诏书我已经让人去取了,所以,王妃和王爷不必担心。” “芊夫人...”芊夫人和先帝私生?这到底怎么回事?那太后为何对郁苏那么好,视如己出。 自己的姐姐和自己的夫君有染还孕育子嗣,换成任何一个女人都难以容忍吧。 “太后说...当初她入宫是逼不得已,原本入宫的应该是芊夫人,太后入宫时已有身孕,若非芊夫人求的皇上,太后恐怕只有死路一条,当年具体情况忍冬不知,太后突然染毒时间不多,也没有一一详说,当初先帝本是要立靖亲王为储君的,但是靖亲王不是长皇子,而长皇子...也就是皇上当时声望不错,且勤勉好学风评很好,芊夫人死前遗言,只希望孩子一声平安顺遂富贵安泰,先帝一直记着,便立了皇上为储君,封了靖亲王为亲王,但是先帝走前还是留了遗诏。” 至于遗诏是皇上交给太后的,还是太后如何得来的忍冬就不得而知。 所以忍冬也只捡太后跟她说的转述给他们听。 要说皇室血脉不容混淆,那皇上就该立刻退位让位给慕容郁苏,搞了变天,他自己才是混淆皇室血脉的那个。 “皇上知道吗?” 靖王妃白着一张脸紧张的自言自语,如果皇上知道,那就不是防着靖王府这么简单,皇上要是知道,怎么可能安寝? 皇位原本就不是她的,太后入宫的时候怀了身孕,那就是说,皇上不是先帝的骨血。 “母妃,别怕,有我在。” 慕容郁苏虽不敢相信,但是他相信皇祖母绝不会偏出这样的谎话,而忍冬更不会杜撰。 “王爷,王妃,先帝的遗诏我回头交给你们,你们要如何做...你们自己做决定。” 王爷和祖师爷又究竟有没有瓜葛? 难道说当初祖师爷遗落在外的女儿和大渊皇室的人在一起? “王爷,可有大渊皇室祖上几代的相册?”忍冬脑子突然一闪,与其胡思乱想,看看不就能大概知道了? 第618章 心胸可容天下 “相册?” 靖王妃摇了摇头,这肯定没有。 “有一张皇祖父的小像,你跟我来。” 慕容郁苏突然插嘴,他记得父王书房里有一张皇祖父的小像,小时候他看过,忍冬肯定不会无缘无故问。 小像?靖王妃一脸莫名跟上,这她真不知道。 靖亲王的书房自他离世之后靖王妃便让人锁起来再没打开过,大家都知道靖王妃是不想睹物思人,靖亲王在府上的时候多是在书房的,王妃触景生情受不了。 “好好的一个人,连声招呼都没打。” 靖王妃抚摸这靖亲王生前坐过的椅子用过的书桌,说和说着眼泪就止不住。 “王妃,斯人已逝...” 忍冬扶着王妃,慕容郁苏沉默着在翻找他说的小像,只见他抱着一本有些老旧的书放在书桌上翻开。 “在这,我就记得小时候我坐在父皇的腿上看过,父皇说我长得很像皇祖父,忍冬,你要看这个做什么?” 一幅小像被小心翼翼的夹在书本中,小像应该不是宫里的画师画的,画的很随意,却把一个人的神态画的很传神,尤其是眼睛。 “没错,和王爷很像。”忍冬小心翼翼看着不敢触碰,看得出来,这小像的主人很珍惜这画像。 靖王妃擦了擦眼睛凑近小心看着,“没错,这是先帝爷,我再宫中看过先帝爷的像,不过这应该是先帝爷年轻的时候,等等...郁儿,你看着角落的拐笔,这有落款。” “落款?” 忍冬和慕容郁苏互看了一眼,他们没看着字啊。 “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道,这叫藏款,以前有流行过一段时间,一般是男女之间用来...传书用的。” 王妃不太好意思的说着,随后点了点小像左下角的几条线条,看似随笔勾勒的肩部褶痕,仔细看还真能看出一些蹊跷来。 “王妃,这要怎么看?”具体是什么字,还真是看不出来。 忍冬小声问了一句,靖王府上前,指着线条的走向用手指勾画着,“这是...芊,是个芊字。” “芊夫人?”忍冬看了看王妃和慕容郁苏,看来一切都是真的。 靖王妃也是有些茫然,这小像王爷是从哪里来的,王爷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世? “这是...”慕容郁苏手指有些缠斗的在小像上抚过,他想起来了,虽然当时他还小,当时他记得父王当时好像跟他说过什么话。 说过什么来着,让他好好想想。 “郁儿,怎么办?如果都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靖王妃静静抓着慕容郁苏的手,如果是真的,如果皇上知道,那就不是冷落靖王府这么简单,就不是夺权这么简单。 “王爷,圣旨我交个你,你要怎么做我都支持。” 忍冬知道,不管做什么绝对,对慕容郁苏来说都很难,但是这个决定他必须做,他们现在不知道皇上到底知道多少。 是只知道靖亲王是芊夫人的孩子,还是连他自己不是先帝骨血的事也知道,如果知道,还容得下靖王府吗? “郁儿,母妃也是,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咱们靖王府孤儿寡母,也不惧什么。” 慕容郁苏静静将书合上,闭上眼不知在想什么。 忍冬和靖王妃也不做声,都知道他心里有多艰难。 “母妃,忍冬,小时候父王给我这看着小像的时候,我隐约记得父王曾经跟我说,让我永远记得,护佑大渊子民是我们的职责,皇权更替社稷动荡,最后受苦的都是百姓,虽然我已经记不清父王的原话,但是大概是这个意思,母妃,忍冬,我想请命去镇守西北,若是皇上同意,我们即刻就走,若是...皇上不同意,或是皇上真的容不下,咱们还有皇祖父的遗诏。” 他可以为大渊江山做出让步,却绝不允许任何人危及母妃和忍冬。 忍冬怔怔看着慕容郁苏,这样的男子,如何不让人心动,他的胸怀可容天下。 “好,你怎么做,母妃都没意见,我的儿子果然是个好男儿,你父王若是知道,不值得多欣慰。”王爷,您可安息了,咱们的儿子很好! “母妃!”慕容郁苏一把抱住靖王妃。 其实他心里也有委屈,如何能不委屈啊,父王被人杀害,身为儿子,他不能冲过去找人报仇,为边境安全他的忍,如今他费尽心力稳定朝局,却成了皇上手中的棋子,为了社稷安稳,他也得忍。 “我的儿子很好,母妃知道你委屈了,郁儿,人活一世,只为问心无愧,无妨的,你父王不会怪你,你皇祖父也不会,你是好样的,母妃高兴。” 她的儿子啊!他心里的苦又有谁来替他承受? 忍冬默默摸了一把眼泪,不管他做什么选择,她魏忍冬奉陪到底。 魏家祖籍在辽江,祖父经常念叨有生之年想回去看看,她或许可以圆祖父一个梦,魏家留在京都时刻有危险,家人不得安宁,她更怕有人利用魏家,利用她来钳制王爷。 “儿子没事,母妃放心,母妃一定要注意身子,将来还得带孙子呢。”慕容郁苏不忍王妃难过,笑着收拾心情,朝着忍冬眨了眨眼。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他一定会护他们安康。 “说得对,等你父亲孝期过了,你们赶紧成亲,这朝堂上的大事小事,那么多人操心着,少你一个也不少,皇上不是快醒了吗,有皇上在,你可以好生歇着。” 靖王妃不是没脾气,她儿子受这些委屈,她这个当娘的能不心疼吗? “好,听母妃的,儿子以后多陪着你。” “这就对了。” 忍冬默默不语看着,这母子两虽然这么说着,可是他们真的放得下吗? 江海夜里赶回京都的,忍冬拿了遗诏直接交给了慕容郁苏,心里这座大山也算是放下了。 皇上要是真的拿血统说事,这里还有一份遗诏。 就看皇上到底下什么棋吧,其实慕容郁苏现在就可以拿着遗诏入朝,当众宣布真像,皇上又能如何? 但是如此一来,肯定是一场动荡,皇上能放权吗?可定不可能。 朝臣们又该如何抉择,不管选那一边都是被逼无奈。 边境大战在即,大渊绝不能内乱。 第619章 未雨绸缪 自梁宇在朝堂上闹了一通,皇上即将苏醒的情况确定之后。 慕容郁苏一连两天没有上朝住持朝政。 明白人心里都明白,若换成自己,恐怕也会一样,可是朝政挤压,很多急事代办,皇上到底什么时候醒也不知道。 就在朝臣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正在内阁焦头烂额的时候,皇上适时醒过来了。 所有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是心惊胆战。 若是这两天郁王依然主持朝政,那皇上醒来会怎么想? 郁王又要如何自处? 哎!不能怪郁王撂摊子,郁王也是无可奈何,而且,郁王应该心里有数皇上最多两三天就会醒来。 “郁王..可惜了啊。” 老国公从朝堂回来,将自己关在书房,心里一阵恍惚,他忠君忠国一辈子,可有时候想想,有些事的确让人生寒。 “爹,皇上到底...”四下没人,国公爷也就没那么谨慎了。 “慎言!”心里明白就好,老国公沉重的摇了摇头。 “哎!爹,以后靖王府何去何从啊,郁王一声才华,这两个多月,要不是郁王,大渊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这到底是为什么,就算靖亲王真的不是先帝所出,也不应这时候拿出来说事。” 皇上大可睁一只眼闭只眼,这样的靖王府,大渊多几个都可以。 老国公闭上眼摇了摇头,“谁能想到,君王之心深不可测,以后朝堂上说话办事都注意一二吧,咱们国公府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皇上若只是想削靖王府的权还好,若是...那才真是让人心寒了啊。”后面的话老国公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这件事,整个京都城都是颇为嘘唏的。 忍冬一直忙,金缕阁这边方子一直也没有更新,这两天,忍冬又写了几个新方子约了金方端。 “最近总是劳烦金当家的,实在不好意思。” “魏姑娘何出此言,听说你是来给我送新方子的?知道您忙一直没敢催您,可是把我家展柜的给盼几眼了,魏姑娘出手的东西每次都卖到脱销,不少外地的分销商都闻信订货。” 金方端见到忍冬就像见到财神爷,至于其他,他们这做生意的人还是不要过多过问,他认准魏姑娘。 “东西好卖就好,咱们都高兴,这是几个新方子,最近忙一直没空请金当家的喝茶。” “不妨事,知道魏姑娘忙,这下好了,金缕阁的销量又要创新高了。” 接了方子,金当家的乐呵呵的一团喜气。 “金当家的,今天忍冬来有个不情之请。” “魏姑娘只管说,跟金某就不必这么客气了。” 忍冬也不客气,“金当家的,忍冬继续一笔银子,想请金当家的帮帮忙,到时候年底分红的时候金当家的只管扣除便是。” “魏姑娘说个数。”金方端十分爽快,他知道,若是小数目人家不必找他,不是大用急需也不会找他。 魏姑娘现在就是金缕阁的摇钱树,要银子好说。 “金当家的爽快,那忍冬就不客气了。”忍冬一开口就是二十万现银。 金方端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二十万现银一时到兑出来是有些麻烦,但也只是麻烦了些,“魏姑娘什么时候要,我备着就是。” “越快越好,金当家的准备好了告诉我一声,多谢金当家的,另外...战事将起,忍冬劝一句当家的,若是家中银两多,感觉想办法散去一些,生意能收缩一下暂时收缩一下,金当家的是聪明人,这场大战不是一两年能停下来的,国库现在充裕,可也经不起持久消耗。” 国库若是空了,朝廷拿不出银子支撑,总要想办法的,这种事,古来皆是如此,到时候‘慷慨解囊’的便是这些名声在外的大商。 国家有人匹夫有责是不错,可就怕树大招风,由不得他们自己给多少。 金方端眸色一动,拱手道:“多谢魏姑娘提醒。” 忍冬借了银子并未久留,她还有很多事要准备。 王爷为了江山社稷受得委屈,到底还是为了大渊江山和黎民百姓,这比银子,她大部分是用来囤积药材粮草的,还有一部分,她是为魏家备的。 “回辽江?” 魏老爷子和微庭仁听得忍冬突然这么说都愣了一下,好端端的,回辽江作甚? 而且辽江距离京都那么远,去一趟来回就得小半年了,丽娘肚子一天天大。 “祖父,爹,靖亲王的事你们也听说了吧,军心难测,听说今天皇上醒了,王爷说等皇上醒了他便请命去西北镇守边关,带着王妃一起...祖父,朝中风云变化,京都城更是鬼魅摸出,您不是说一直想去咱们魏家的祖籍地辽江去看看嘛?” 忍冬知道,让一家人举家搬离不妥,可她必须未雨绸缪,她与靖王府已经牵扯不开,若是皇上要对靖王府动手,又怎么可能不牵扯到魏家。 “丫头,祖父明白了,你不必多说,让祖父和你爹好好想想商量一下。” 老太爷不是糊涂的人,魏忍冬几句话便听出深意,这个孙女和郁王是绑在一起了,靖王府若是有什么不妥,魏家很难独善其身。 虽然魏家只是普通的平民之家,但是旁人不会这么看。 老太爷也知道,这哪里是让他回辽江看看,丫头的意思分明是暂时搬迁过去,远离京都城这是非之地,天高皇帝远,真有什么事,魏家做准备也来得及,在这天子脚下,那是寸步难行。 举家搬迁对任何一家来说都不是小事,忍冬知道要给他们时间。 而且就算定下来,什么时候走,路程规划,这京都城的事怎么处理,还有济世堂,最重要的是这么远的距离,一路颠簸,丽娘要怎么安置? 走就一个字,可实施起来要考虑的事太多。 忍冬也只是初步提议。 除了这件事,忍冬还得准备药材和粮草,她手里这些银子成不了大事,只是杯水车薪以备不时之需,是为郁苏被备下的,若是皇上真的让他去西北,这些东西,她会让人瞧瞧运往西北。 而且大概率皇上会同意,靖王府在朝中和民间的威望太重,就算靖亲王真的不是先帝的孩子,不是皇室血脉,皇上轻易动不得杀不得。 但是皇上会怕,怕自己走出这一步靖王府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忠心于他。 他势必的防着,到时候军中处处受制,王爷将会寸步难行。 忍冬掐算着皇上的微妙心里趁早在做着布防。 第620章 请战 “段珪,依你这段时间的观察,如何?” 皇帝的寝宫内,宫人早已散去,初醒来的皇帝看上有些羸弱憔悴,很有几分久病初愈的样子。 段珪立在皇帝床前,小心翼翼伺候汤药,听得皇帝的话手上动作慢了半拍,似是在认真思索该如何回答。 “有什么说什么,这也没旁人了。” 皇帝自己结果汤药喝了起来,没错,他当初就是将计就计,发现自己被下药之后,干脆把药换了,这是宫中迷药,服下之后人昏迷不醒但不会有姓名之忧,这也不是毒药,而且昏迷的时间根据药量可以自己控制,其实中途几次醒来过,都是段珪独自伺候太医们轮值的空档,每次醒来,皇帝挥重新服一次药。 两个多月来一直如此,只是这药长期服用也不妥,而且大局也定了,所以皇帝觉得是时候苏醒了。 “皇上,那奴才就大胆说两句,据奴才观察,郁王并无二心,且是一心为大渊江山社稷的,其他几位阁老也是忠心可见,只是,他们确实动了推荐郁王为君的心思。” 段珪实话实说,这也无可厚非,眼看要打仗了,皇上没有醒来的迹象,国长久无君始终是个隐患。 “没错,他们都终于大渊,但未必全心全意忠于朕,如今在他们眼里,可能觉得郁王更适合这个皇位不是吗?朕知道,他们都是聪明的,朕醒来的时机早了些,他们肯定想到一二了,朕也不想,可边境战事要提前,到时候他再在军中立威,朕醒来也就是一个摆设了,罢了,秋闱已过,朕看中的那些基本也都入朝了,老臣们老了,只要他们心里还是忠心大渊忠心朝廷,朕亦不会如何,只是君臣之心远了,往后有些事就不能那么放心了。” 皇帝喝完药,将碗交给段珪。 段珪默默接过神情平静,沉稳比之前的苟旬更甚,果然,什么事都不是无缘无故的,或许他早就是皇上的人,只是在等一个机会到用他。 这次,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可见他的本事了。 “段珪,让人好生照料皇后,若生的是个幌子,到时候直接抱过来养在朕跟前,你现在就去寻摸合适的奶娘,若是个公主,那边不用管了。” “是!” 于飞,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聪慧女子,可是女人抬聪明了,往往会失去掌控,这一次,她与魏忍冬瞒着留下这个孩子,连他都差点被蒙过去了。 魏忍冬也是,本事太大了,幸好这次他服药的事没被她看出来。 “旁人都好安排,唯独靖王府...段珪哦,你说朕该怎么做?”杀显然是不行的,这个摄政王的身份是临时内阁决定的,尚未形朱批,如今他醒了,自然也就不做数了,他不是说要亲征吗... 还有靖亲王的死,他一直知道靖亲王死的蹊跷,当初得到消息的时候就让人去查了,心里大概也有点数,知道靖亲王死于非命。 只是没想到...与娄人还有关系。 罢了,就让他去边境吧,也算是替他父王报仇,去了边境,在边境呆个几年再说吧,战事一起,很多事就不好说。 要他对靖王府动手,他现在当真是下不去手的。 “皇上,郁王九成会请命镇守西北,皇上...允了便是。” 段珪的话听在被人耳朵里,或许太过胆大妄为,可皇帝却并没说什么,反而点了点头,似是听进去了。 皇上苏醒第一次上朝,朝臣们都早早聚集在宫门口,本以为郁王今天不会来,却意外的发现他比谁都先到。 朝臣们一个个客气的打招呼,可到底还是有些变味,如果靖亲王的身世查明了,真不是先帝的血脉,那这王府的爵位真的好归还吗? 不敢深想,一个个打完招呼也不敢多跟郁王说话,这人的境遇还真是难以预料啊,前些天还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如今皇上一苏醒,竟是这般尴尬的境地。 “宫门开了,几位阁老请。” 倒是当事人一脸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身后一众人默默跟上,老国公等人面对郁苏是欲言又止,今天这个早朝怕是会十分煎熬。 朝钟敲响,皇帝在段珪的搀扶下慢慢上朝,群臣跪拜,皇帝一声免礼还是有几分精气神的。 看来皇上真的没事了。 “众位爱卿,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朕教子无方,让诸位爱卿见笑了,幸得皇天庇佑,朕还能醒过来...” 皇帝先是一番感慨陈词,说出了几番感慨。 “若非在场的诸位,尤其是摄政王及几位内阁老臣,大渊社稷危矣,朕深感自责,唯恐愧对列祖列宗,对西陵王的处置,朕觉得还轻了,这个混账东西,不忠不孝,论罪当诛!” 诛杀皇子,这句话也只能皇帝自己说,所以当初西陵王也只是送往皇陵思过。 “启禀皇上,臣这个摄政王,乃当初情急之下内阁商议的权宜之举,臣当时就说了,待皇上醒来,臣便不再是摄政王。” 慕容郁苏站出来直言而道,说完面相朝臣,“诸位臣工齐心协力致力于朝政,大渊才能免于内乱,本王今日卸任摄政王,日前有不当之处,还请诸位同僚多多包涵。” 这大大方方的样子,摄政王说卸任就卸任,好似他真的从未放在心上。 尽管大家知道皇上醒来就不存在摄政王了,但是由他亲口说出来感觉就不太一样。 “这次若非郁王,朕怕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无颜面对大渊百姓...” “皇上言重!臣乃大渊臣子,理应为大渊竭尽所能。” 好一幅臣忠君明的画面,看得人不免动容。 “皇上,如今边关大战在即,西北之前乃我父王镇守之地,如今父王不在,臣请命,愿完成父王未完成的使命,镇守西北边境,守我大渊国门。” 慕容郁苏对靖亲王身世一事只字不提,就好像梁宇之前在大殿闹的出没发生过。 因为他知道,皇上若是想提,不用他说。 此时不提,日后自然会有人提。 “请皇上准许!” 皇帝不说话,慕容郁苏便再次请命。 大殿之上一片沉默。 第621章 一切妥当 “你这孩子,之前就一直说,听闻...你父王的死也是另有蹊跷,朕若是拦着不让你去也于心不忍,你为人子,总要让你父王死个明白,若真是娄人所为,咱们大渊也绝不能善罢甘休,行吧,朕准了,但是去之前,你得好好跟王妃说。” 静默半天之后,皇帝终于开口。 结果如所有人预料的一样,皇上准了郁王的请求。 “皇上,母妃孤身一人在京都,臣放心不下,自父王去世之后,母妃便心有郁结,如今知道父王的死因,更是难以安眠,臣想带着母妃一起去西北,皇上放心,臣会在边城好生安顿母妃,不会乱了军中纪律。” “什么,你要带着你母妃去?这可不行,马上就要开战了,边城危险,你母妃知小在京都,到了边境万一再水土不服折腾病了,你一个大男人如何照顾的来,在京都还有我们照料,你放心。” 皇上一听慕容郁苏要带着靖王妃上西北,立刻出声反对。 慕容郁苏似乎也聊到了,不急不缓道,“启禀皇上,臣会妥善安排,且母妃自己想随军。” 靖王妃自己要求去那就另说了。 大家也能理解,靖亲王走了,靖王妃就这么个儿子,这可是命根子,眼看要奔赴前线,王妃怎么可能放心的下,家里也没被人,跟着去倒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在边城找个院子安顿下就是,母子两还能常见见,这一去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就是怕王妃受不得边城的苦。 君臣之间又是一番你来我往,最后皇帝还是点头了。 一切都在慕容郁苏的预料之中,皇上也应该明白他的意思,此去西北,有可能就再也不回来了,也威胁不到他什么,更是明明白白告诉皇帝,他慕容郁苏同他父皇一样,心中装着大江山和黎民百姓。 不想与皇上起任何冲突导致朝局动荡。 “也不急这几天,毕竟要带上你母妃,回去好好准备一番,到时候挑个日子,朕亲自送你出城,朕就把西北安慰交付给你小子了。” “臣一定竭尽全力守住西北,请皇上放心。” 他不为君,只为大渊。 若说皇上这次行径他心中没有一点芥蒂那怎么可能?他也是个人,也有七情六欲。 皇帝也看出来了,慕容郁苏对他的态度不一样了,但至少,他对大渊还是忠诚的,去边境也好,眼不见为净,只要他没二心,他就不会动他,杀了...可惜啊。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朝臣心中难免嘘唏,但是谁也没有多言。 因为他们看得出,郁王并非装腔作势,而是真的要去西北,此前郁王就提及过亲征的事。 “王爷请命去西北,皇上同意了,还同意带靖王妃一起去,姑娘,您这边...”该怎么打算。 事情既然定下来了,估计也就是几天的事吗,听说边境形式严峻。 忍冬靠着椅子放下笔,她也在准备,只是几天时间,太仓促了些,无妨,王爷且先行,她随后跟上就是。 “江海,你先按着我说的准备,辽江路远,一定要准备周全了才能动身,这次就麻烦你一趟陪同祖父,路上请千万照顾好她。” 她打算让祖父带着几个妹妹和两个姨娘先过去,她暂且留在京都城陪着爹娘,等娘年底顺利生产满月后再动身,别到时候真的在路上动了胎气。 “姑娘放心,江海一定照顾好老爷子,姑娘留在京都也千万注意,郁王一走,肯定会有不少人盯着魏府。” 江海只是没明说是皇上。 忍冬笑了笑,“明白,你放心罢。”平民百姓有平民百姓的好。 皇上想要拿她牵制郁苏,那也得她乖乖就范,她留在京都也不等于什么都不做。 江海走了,京都城还有个个鬼医门,之前的底细皇上可能暗中摸的七七八八了,但是鬼医门应该还不知道。 “银子我会请金家的商队分批送往辽江,收购药材和粮草的事也要麻烦你,还有,到了之后,找的宅子不一定要多打,但是位置要安静,周围环境要简单。” “姑娘就放心吧,您交代的我都记下了。” 等把这一家子安顿好了,到时候他就跟着魏姑娘去西北找主子去。 忍冬知道,她不留在京都,有些人又要担心乱想了,只要她在京都,便不会太多关注魏家其他人的动静,等到祖父到了辽江安顿下来,这边也差不多可以启程了,到时候路上的情况也都熟悉了,再走就方便很多。 走的时候,她在想法子尽量不引起注意。 差不多四五个月后,一些事大家也就没那么关注了,那时候说不定已经狼烟四起,也没人有心事关注这些。 慕容郁苏出宫回到王府,王妃已经收到消息什么也没说。 这京都城的繁华没什么舍不得的,只能能陪在儿子身边就好。 “郁儿,母妃怎么安排都好,忍冬那边怎么办,那边还有一大家子。” 王妃知道,这一去,他们八成是不会再回京都,除非发生什么大事。 难道要让魏家一家老小跟着一起去西北吗? 边境之地不比京都,听说清苦,让这一家子跟着去遭罪,王妃觉得不妥,可若是不去,忍冬也扔不下一家子,这两个孩子的事要怎么办? “母妃别担心,她不是个没主见的,定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会好好与她聊聊。” 慕容郁苏觉得,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问题。 他也相信不会有问题。 “好,好好说,你得顾着点她的想法知道吗?” “儿子明白,母妃,这两天你也好好收拾收拾,能不带的咱就不带了。” “母妃知道,你就别操心了。” 靖亲王要上西北,魏家其他人得了消息却都没做声,老爷子也算是明白孙女的安排了。 也好,都说落叶归根,正好,辽江距离西北边境也不算太远。 此时,京都城的人听了消息都在纷纷猜测,说是郁王连王妃都带上了,是不是以后难得回京都了,那魏忍冬怎么办? 第一个找上忍冬的就是媛兰。 “你要跟去?”那这一家子怎么办?济世堂怎么办? “暂时不去。”对媛兰,忍冬也就实话实说。 言下之意以后还是会去。 “宫里那位...你自己当心点,郁王走了,要是有啥事,你就让人到国公府找我,大事帮不上,小问题还是可以解决的。” 媛兰也是实在胆大。 第622章 坦言 皇上很快让人选了日子,钦天监说三天之后是个好日子。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还是有些突然。 “郁苏,朕单独召见你,就是想再问问你,你可想好了?此去西北,一开战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京了,你母妃是放心不下你朕知道,可是边境的情况复杂...” 皇帝单独召见慕容郁苏,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慕容郁苏有时候实在难以相信,皇上昏迷是他自己所谓。 醒来之后,好似还好从前一样什么都没变,这边是帝王吧,他承认,在皇上面前,他还是稚嫩了些。 “皇上,臣意已决。” “那忍冬呢?你就把人家扔下不管了?” 慕容郁苏抿唇低头,拱手道:“自然不想,但是臣与之商量了,她说她娘有身子,她不便远行,等她娘顺利生产之后,她或许会上西北找我。” 皇帝眉心一动,似是没想到慕容郁苏会这么痛快将两人的打算都告诉他。 “皇上,臣斗胆,还请皇上照看一二。” 将人交到皇上手里,皇上反而不会轻易动她。 皇帝顿了下,望着慕容郁苏半晌没说话,最后点了点头。 “你先过去安顿好你母妃,到时候再接她过去就是,你放心,朕会替你照看一二。” 有了这句话,慕容郁苏相信,皇上暂时不会为难她。 她已有了打算,他也尊重她,等她把家人安顿好再说,京都城之边,他把王府的人留给她,明目张胆的留,也算是告诉大家,不管慕容郁苏在哪里,魏忍冬都是靖王府要护的人。 “多谢皇上,另外,有关我父王的身世,想必皇上也知道了,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臣也想弄清楚,臣曾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承诺过,若是我父王真的不是皇室血脉,那靖王府愿意教出爵位,臣就当个武将好了,皇上您说呢?” 面对一脸真诚望着自己有些不按常理出牌的慕容郁苏,皇帝心里咯噔一下。 这小子好大的胆量和破例,他以为这件事他不提,这小子也绝不会轻易开口,就让这件事模糊过去,等以后,若是他在边境不妥,再由朝堂上的人拿出来说事,一切也就顺其自然了。 没想到,反而是他自己想要个明白。 “郁苏,这件事朕的确听说了,在此之前,朕听了一些风言风语,想着是人捕风捉影,便让人去暗中调查此事,本是不想让你父王被人说道,没成想...却是查出一些异常情况,这件事朕也是醒来之后听梁宇详说的,郁苏啊,你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你父王更是,不管是什么出身,对大渊江山,对朕来说,都不重要,你只记着,这件事,只要朕不提,朝中便无人敢再多说一个字,什么爵位不爵位的,人家封外姓王爷一样封,难道以你父王的功绩,还不配封王吗?你小子也好生建功立业,将来便是有什么旁人也无话可说,明白吗?” 若非寒了心,慕容郁苏听到这番话或许会感激涕零。 但是细听下来,话里话外,皇上的意思,他父王就不是先帝的骨血。 慕容郁苏望着皇帝,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若是换位而置,父王安坐朝堂,是不是现在还活着。 而此刻这个高高在上对他说话的人...此刻就像是在施舍一般。 看样子,他应该是对父王的身世知之不详,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他现在算是看清楚了,若是皇上知道,父王才是皇帝骨血,而他自己不是,他绝不会放他去西北。 他现在放他去西北,一是觉得他慕容郁苏会在心里感激,二是相信他还有几分忠心,不过到了西北,一定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他。 他不是不能把圣旨拿出来,可是眼前整个人,毕竟在皇位上坐了这么多年,从这次昏迷之事就可看出,他还隐藏了不少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冒然动,只有可能两败俱伤,而最终朝中一盘散沙,危及的是大渊的江山。 若是他称职,对得起这个皇位,他慕容郁苏会把圣旨永远收好,带着母妃在西北永不回京。 若是他对不住大渊,那他一定会回来的。 毕竟,这是慕容家的江山,他才是慕容家的子孙。 看在皇祖母疼他一场的份上,他现在也不会拿出来。 慕容郁苏离开皇宫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或许以后不会再来了。 过两天就要启程,后面两天他都不会来上朝了,城卫营他也要交接一番,还有王府的一些事,还有忍冬。 “郁苏!” 慕容郁苏出宫的时候意外看到等在宫外的忍冬,“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忍冬微微一笑,这座皇宫太冰冷。 “好,走吧。” 慕容郁苏上前扶着上了马车。 宫里,皇帝听着段珪的汇报点了点头,“直到离京都盯着些吧,靖王府的底这次也差不多摸清楚了,他看重魏忍冬,肯定会给魏忍冬留些东西,他离京之后,告诉西北那边,至少半月一报,有特殊情况加急报回京都,另外。” “是,皇上,那魏姑娘那边,是不是也要让人盯着?” “不必刻意,魏忍冬再如何也没身份,之前与一些江湖中人有些瓜葛,听说也是之前无意救了人家,稍看着些就是了。” “是。” 马车从宫门离开之后并未去王府或是魏家两人在城中闲逛。 “很久没有这般清闲的逛逛京都城了,特别是没陪你好好逛过。” “现在也不晚啊。” 两人也不避讳,下了马车这里瞧瞧哪里看看,就像一对普通的青年男女,一路引来一道道打量的目光两人也不在意。 “你只管去,过两天,我祖父也出发了,辽江离西北边城不远,到了之后我会让江海与你联系。” “好,你在京都一切小心,凤景明面上跟我走,实则暗中留下,济世堂你打算怎么办?” “匾额带走,到时候去了辽江继续开就是,树挪死人挪活不是吗?” 她相信,不管去哪里,只要济世堂想开,都能做起来,这块招牌是祖上留下的,不会在他魏忍冬手里扔下。 “好,你怎么安排都行,辽江离西北不远,也方便,只是这几个月...我都见不到你。” “你什么时候这么儿女情长了?” 第623章 白驹过隙 “郁王一路保重!” “郁王,靖王妃保重。” 慕容郁苏和靖王妃的车架离城,皇上亲自在宫门送了一道,随后,老国公等人亲自送到城门。 “诸位请回,郁苏和母妃就此别过。” 是否有缘再见,他自己都说不好,其实,他是希望没机会再见。 魏家的人没来送,因为单独送过来,知道今天人多不来凑热闹,到时候王爷还得招呼。 再加上,另一处城门,魏老太爷正在准备出城。 “祖父,一路注意安全,路途遥远,不着急咱们慢些就是,若有不适只管留下休息,那边已经让人先过去了。” 忍冬始终不太放心,但也没办法,除了江海,她还让鬼医门沿途留意。 “大姐放心,我会照顾好祖父的。” 玉竹如今懂事了许多,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突然搬到辽江去,但是一家人都去就好。 “嗯,三妹四妹小,你也要看顾一些。” “知道了,大姐姐,小团子真的不跟我们走吗?这小子可闹人了,我们不在,估计要成天粘着大姐姐。”玉竹她们并不知小团子有一天会被接走。 忍冬看了一眼身旁被人抱着手舞足蹈的小团子,这小子明明自己能下地走了,却懒得很。 “没事,你们这一路老的老小的小,再多个他哪里应付的来。” 说起来,团子的家人这么久还没来接,有些奇怪,回头让凤景再去问问吧,不是说他家里人挺着急也听看中的,这般,她倒是有些不想让团子回去了,谁知道回去是个什么情况,眼下团子在他们魏家挺好的。 “庭仁,好生照看丽娘。” 有大孙女在,老太爷也没什么太多交代的,就是不能亲眼目睹小孙子出生有些失落,若是脉象没错,十有八九是个男娃,算是了了他们魏家上下的一桩心事。 “爹放心,不早了,启程吧。” 魏庭仁招呼车夫准备启程,又不是分开多久,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一家人就见上了,离开京都也好,这里太闹腾,他们一家都没多大的心思,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开着济世堂治病救人。 济世堂经历了几次事之后,魏庭仁对京都这个地方也有些不感冒了,人多是非多啊。 郁王离京去往西北,日子并没什么变化。 皇上醒来之后身体再没出现什么问题,期间,皇帝也召魏忍冬入宫了一趟,忍冬面色平静替皇上把脉,也没说什么,一切都很平静,照例开了些药就走了。 眼看入冬了,忍冬收到消息,老爷子已经到了,而慕容郁苏和靖王妃也到了西北。 “忍冬,这么冷的天,听说西北和辽江冬天很冷,老爷子受得了吗?他最怕冷了。” 丽娘扶着大肚子坐下,嘴里念念叨叨的,如今肚子大了晚上总是睡不好,人也圆润了好多。 “娘就不必担心祖父了,才来的新,一切都好,说那边冬天在屋子里烧炕,暖烘烘的比这还好过冬,倒是你,这两天是不是晚上又没睡好,看着精神都不太好。” “这孩子闹腾的很,哪里睡得好,不过没事,家里没事,我白天困了就靠一会,就是这天冷我怕冻着就麻烦了。” “娘,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心要放宽,不用担心这些,你一定会平平安安把弟弟生下来,等你做完月子咱们就去找祖父,这边山庄的事我已经交给舅舅了,等以后咱们回京看看,那片药田我也安置好了,旁的事你都不必操心。” 济世堂她也暗中找人转手了,只要到时候瞧瞧把匾额摘下走人就是。 “娘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是突然间要离开,这心里难免有些不舍的..” 忍冬抿嘴一笑,“你是舍不得外翁他们吧,放心,我已经跟舅舅说了,舅舅已经把许家的跑货生意朝着那边发展了,边境已经开战了,这乱世之中,谁也说不好明天会怎么样,我已经跟舅舅说好了,若是这里不安生,就让许家一家也去辽江就是,祖父信中说那么地方挺好,民风淳朴,最重要的哪里需要郎中。” “真的?那就好,对了冬儿,你说边境开战了,那王爷那边可好啊?这刀剑无眼,战场上每个定数,怪让人担心的。” 丽娘听得打仗赶紧问了一句,那可是准女婿,能不担心吗? “放心,王爷是主将,他若是有事,整个西北都有事,哪能像现在这样,消息早就传回京都了。” “对对,一定不会有事,王爷是命大福大之人,我说,这小孝期过了就好,大孝就算了,你们回头把亲事赶紧办了,上次王爷也是这意思,王妃也这么说,反正都是一家人,已故的王爷会理解的。” “娘,你现在啥也别想,安心把弟弟生下来就是头等大事。” 忍冬招呼人把屋子里的炭火烧的旺盛了些,这天气是够冷的。 丽娘笑了笑,得,女儿嫌她啰嗦了,反正这事也是迟早。 “阿姐..阿姐...” 小团子从外头踉踉跄跄的走来,冲着忍冬就扑了过去。 忍冬抱不动,只能伸手意思的接了一下。 “小团子别到处乱跑,万一摔了怎么办?” “阿姐会抱抱。” “这小子,怎么那么喜欢你。”丽娘一旁看着,想象着以后肚子里的孩子这么大的时候会不会也是一样,这孩子她也是越来越喜欢,“冬儿,你说他的家人过几天就来接人,我瞧着这家人都知道他在咱家这么久磨磨蹭蹭的,带回去指不定会怎么样,要不咱们就带回辽江好不好?将来跟你弟弟也有个伴。” 忍冬心里也有些不踏实,她收到风景的消息了,说是过几天人家家里就来人接团子了。 “到底那边是她的家人,放心,到时候我仔细瞧瞧,若是不行,我也不会轻易把团子给他们。” 这么好个孩子,她可舍不得让他回去受什么罪,这孩子从小受的罪已经够多了。 “对,不能让这孩子随便回去,万一回去遭罪还不如留在咱们家。” “小团子,你想回家吗?” 小团子瞪着一双溜圆的大眼睛默默看着忍冬,似是听不懂忍冬在说什么。 “他这么小懂什么。”丽娘小声笑道。 “要阿姐!”小团子伸出双手抱着忍冬的腿撒娇。 第624章 团子的娘出现了 一场冬雪降临,大地披上白纱,年节的的热闹把冬日里的清冷也驱赶走了。 小孩子们在雪地里玩雪,你追我赶好不欢快。 “忍冬,这位就是团子的母亲。” 站在忍冬面前的是一个有些高挑清瘦的女子,面容姣好,眉宇开阔,一身江湖装扮,不像旁人穿的臃肿。 女子看着忍冬满脸感激。 “魏姑娘,我叫司徒飞雪,早该来的...要不是你,飞鹰就没命了,大恩不言谢,以后不管姑娘有什么事,只要找到晓月,晓月莫敢不从。” 作为母亲,司徒飞雪心中的感激之情不用说,眼前这个魏姑娘对儿子有再找之恩,这份情,她这个当母亲的记着,以后也会告诉儿子让儿子记着。 看到儿子,她就知道这一家子不光是救了儿子,而且把儿子照顾的很好。 这是儿子的福气。 “夫人言重了,团子...孩子很乖巧懂事,也很坚强,夫人,忍冬是个直爽的,恕我直言,可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才这么晚来接孩子?” 她有眼睛,看得出来这女子到底在不在乎团子,可她还是想问问。 不然,她不放心将孩子交给对方,尽管对方是团子的生母。 见忍冬这般,司徒飞雪心里愈发感动,这女子待儿子是真心实意的。 “实不相瞒,家中确实出了点事,原本我和孩子他爹都启程了,可是...家中事飞雪不便多说,他爹走的突然,家里一团乱,我必须留下处理内务,所以耽搁到现在,麻烦你们太久了,实在不好意思。” 团子他爹? 忍冬面色微变,抬头看向凤景,有些不敢相信。 凤景默默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他虽然猜测到是晓月内部的问题解决不顺利,但不知是这么个结果。 原来飞雪夫人一直瞒着外面秘不发丧,就是为了一口气解决内部问题,这个女子也确实有本事,一介女子关键时候挑起大梁,不光把问题解决了,还把晓月上下全部重新洗牌,现在的晓月已经全在眼前这位夫人的掌控之中。 “没关系,我还以为...”忍冬一时不知说什么。 失去丈夫,儿子差点丧命,知道在哪却得忍着不相见,对一个女子来说,得要多坚强才撑得住。 司徒飞雪浅笑摇头,“姑娘也是出于对孩子的担心,谢谢你,谢谢你对孩子这么好,是这孩子福气命大遇上了像姑娘这样的好人,也幸亏姑娘医术高明,否则这孩子在劫难逃。” 要不是想着还有儿子,她也撑不过随着夫君去了。 “以后都会好的,团子是个有福气的,以后一切都会好,今儿赶巧是年节,夫人就留在府里一起过节...再走吧,府上的人都很痛他,能让他再住几天吗?” 到这时候,忍冬才发现,自己是追不舍的团子走的那一个。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 司徒飞雪望着忍冬,突然挥动衣袍冲着忍冬跪下。 “夫人这是做什么?” 忍冬连忙扶起。 “姑娘,这一跪理所应当,飞雪...今天有一事相求,还请姑娘答应!” 她看得出这位魏姑娘是真心喜欢儿子,是真心实意对儿子好,从她出现到现在就一直小心翼翼将她儿子护在身后。 “夫人有什么事起来说,不必如此。”忍冬忙给凤景使眼色,这到底怎么回事?凤景也是不知。 “姑娘,我想将孩子留在你身边跟您学医术,请您收下这个徒弟。” 司徒飞雪是江湖中人,行事作风就是江湖做派。 “夫人不带团子走?”这么小的孩子,她舍得?难道刚才都是装的? “姑娘请听我说,作为母亲,骨肉分离是世上难忍之痛,可是我不得不为孩子想,姑娘医术高明,江湖险恶,我一个妇道人家主持大局,眼下晓月虽然看似稳定了,但是依然暗藏凶险,晓月一场内乱受到重创,外头虎视眈眈的人太多,孩子跟着我回去,我还是的提心吊胆,他现在就是我唯一的软肋,我看得出飞鹰在姑娘这过的很好,姑娘一家待他都很好,他也喜欢姑娘,求姑娘收下和这个徒弟,给姑娘添麻烦了。” 司徒飞雪有些语无伦次,说完就冲着忍冬重重磕头,看来是临时起意,也是看到忍冬对孩子的态度才这般想的。 “夫人,有什么事咱们起来说,不必行这么大的礼。” “应当的,孩子小不懂事,就算是救命之恩,这个礼姑娘也受得起,魏姑娘,飞雪求您收下这个孩子吧。” 忍冬一脸为难,她自然舍不得团子走,这夫人说得也在理,眼下团子回去可能也危险,但是...收徒.. 她暂时从未想过。 “夫人,起来再说吧。” 凤景一旁也劝了一句,司徒飞雪也不好逼忍冬,顺势起身了,可心里越想越觉得合适。 恰逢年节,司徒飞雪也没推迟,留在魏府过了年纪。 知道来人是团子的母亲,丽娘和魏庭仁忍不住暗暗观察,吃饭的时候,司徒飞雪的目光几乎没离开过团子,丽娘也是当娘的,她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受。 “团子她娘真的要把孩子留在咱家?她舍得吗?” 饭后,忍冬私下与丽娘说了几句。 “舍不舍得都是为了团子好。” 丽娘点头,“是啊,当娘的都是如此,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娘都没意见。” “那...就让团子留下吧,咱们魏家本来就是行医的,他若是愿意跟着学就教,不愿意也随他,再说,指不定在咱家呆多久不是吗?” 等道飞雪处理完家中琐事,那时候团子回去无后顾之忧,说不定就接回去了。 再则,孩子留在他们家,夫人想看的时候刻意去看看。 “行,你做决定就好,告诉团子他娘,让她放心,孩子在咱家绝亏待不了他。” 以后,这孩子就得跟他们去辽江了。 “团子,快叫娘!” 这个年纪,别说隔这么久,就是十天半个月不见也会生份,一双眼睛盯着司徒飞雪好奇的看着,似是有些熟悉却又不敢靠近。 自从飞雪出现之后就显得特别安静。 “团子,这是你娘,怪,叫娘。” 忍冬牵着团子的手,蹲下身子耐心的教着。 团子终是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娘!” 第625章 喜事 团子最后还是留在魏家,年节一过,眼看着丽娘临盆的日子也要到了。 听说朝廷收到边境的奏报,娄国和北境联手攻打大渊,欲撬开大渊的国门,郁王率军镇守西北,多次击退攻城两国兵马,一时攻不下,又是严冬,战事暂歇了。 不过北疆那边又开始滋事,有两面进宫的意思。 “这场战事拖得越久,对娄国来说越是不利,他们是长途行军,粮草辎重都扛不住,再加上水土不服将士们也难熬,所以,郁苏预测,眼下的停歇是暂时的,对方肯定是在等待时机,正是开启大规模的攻击,娄人虽然不太适应西北冬季的天气,但是北境人却是非常喜欢这样的天气作战。” 凤景与忍冬闲聊分析着西北的局势和慕容郁苏现在面临的处境。 朝廷听说对方休战了,供应的粮草就慢了一些,这要是对方突然发动猛攻我方却断了粮草,这仗要怎么打? 冰天雪地的,本来将士们就够难的。 “郁苏应该上书说明情况了,朝廷若不想西北门户打开,就知道该尽快供上粮草辎重,还好,郁苏走之前我跟他说了,若是实在困难的时候,让他派人去辽江,我让江海在那边收购了一批粮草和兵器,虽然不多,但也能解解燃眉之急,不过眼下这样,终究不是办法。” 忍冬一脸忧心的拨动着炭盆里的炭火细声说着。 虽然郁苏离开京都之后,皇上明里没让人盯着,但是暗地里肯定少不了。 “你果然有先见之明,皇上此举,或许就是想看看郁苏到底还有多大的能耐,忍冬,若是郁苏真的遇上困难动用你在储备的粮草,难保朝中那位会多想。” 忍冬眉头一挑,“多想?放着西北二十万将士和百姓不管,想什么想?” 难道就位了刺探郁苏的那点本事,就要那将士和百姓的命开玩笑? 若真是如此...哼! 额...凤景看着忍冬这样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这气势...果然是郁苏的女人。 “对了,你这边是不是也要准备了,开春就上路吗?” 若是如此,也是时候准备了。 “嗯,我娘就这几天临盆,等到做完月子,差不多正好开春,可能会有些冷,不过也没关系,准备充足些就没问题了。” “好,那我先准备好,你到时候想好脱身之计,朝中那位多疑,这一家子突然不见了,难免会多想。” 之前老太爷等人不见,对外都说是去药田那边盯着了,那边又是建庄子又是药田,外人也不会多起疑,最主要的是忍冬在城里。 “嗯,等我娘出月子,按着习俗是要带孩子去娘家报喜的,到时候就准备好报喜礼去往许家庄便是。” “行,这倒是合情合理,在许家庄住几天,再找机会跟着许家庄的商队走。” 等到发现他们不见估计也是多天后的事,再说,魏家也没犯什么事,皇上总不可能大张旗鼓派人去查去找,只能暗中派人查找,到时候就对外说去西北找郁苏。 光明正大的说。 反正郁苏与忍冬的事人尽皆知。 人走了,皇上不会如何,若是知道要走,必然会想办法拦着,留着忍冬在京都,皇上手里始终就握着一枚能牵制郁苏的棋子。 只是现在,皇上还没有表现的那般明显。 忍冬早已将一切都安排好,这一套方案人若是行不通,她还有别的打算,反正离京这件事她心中有数。 千盼万盼,终于盼到丽娘临盆的这天。 正如忍冬他们把脉预料的一样,是个男孩,魏家后继有人,丽娘喜极而泣,魏庭仁更是抱着孩子激动的不行,最重要的是母子平安。 “府上上上下下都赏。” 魏庭仁一高兴大手一挥。 “爹,你去看看娘,把弟弟给李妈妈吧。” “对,对,去看看你娘,辛苦她了。”生孩子遭了大罪。 忍冬笑看着李妈妈怀里的孩子,心中感慨万千,这个弟弟是娘的心病,如今娘这心病算是好了。 “小姐你看,少爷生的多俊啊,你看,你看,这刚下地就能睁开眼了。”李妈妈笑的合不拢嘴,抱着孩子这个高兴啊。 “嗯,像娘多一些,李妈妈,你快抱里屋去,这里当风。” “对,瞧我,一高兴就...“ 李妈妈小心翼翼抱着孩子进去,还得给夫人看看,刚才夫人差点疼晕过去。 “魏姑娘,府上添丁大喜啊!” “多谢凤公子,是啊,大喜。” 雪也要停了,等娘坐完月子,差不多就要启程了。 屋内,魏庭仁紧紧抓着丽娘的手,“辛苦了夫人,孩子很好。” “夫君,你快给老爷子去个信,就说母子平安,让他早日放心,还有,派人去许家庄送喜蛋,就说我出了月子就带孩子回去给他们报喜。” 丽娘很激动,这个孩子来的太辛苦了,也盼得太久了。 她终于给魏家生了个男丁。 “好,好,我一会就去,你好生休息,这大冬天的,生完孩子一定要注意保暖,否则会落下病根的,奶娘咱都请好了,你别担心。” “嗯!冬儿呢?” “在外头忙活呢,府里上下打赏,得让大家都跟着高兴高兴。” 丽娘一个劲点头,扭头看着李妈妈怀里的孩子,心都柔化了。 说起来,这个孩子能平安生下来,都是因为冬儿,是这孩子有福气,也是她有福气,以后他们一家人不管去哪里,都会越来越好。 魏家生了个男丁,知道信的都来送礼,都说魏家时来运转了。 宫里没多会也收到了消息。 正如忍冬他们想的那样,虽然明面上对魏家没什怎么关注,但是魏家有什么动静,宫里都第一时收到消息。 “还真是个男娃,这魏家也算是有后了。” “谁说不是,皇上,去魏家道喜的人不少,听说国公府也去了,皇后娘娘...也让人送了喜礼去。” 对一个平民之家来说,这是天大的抬举。 这魏家到底和从前不一样了。 皇帝听着点了点头,却也没太放在心上,“皇后的身子让人照看好了,一定要平安将孩子生下来,隔三差五,你亲自过去看看。” “是,皇上放心,皇子一定会平安落地。” 没想到,段珪竟通晓医术!难怪皇上的布置能天衣无缝。 第626章 西北 一个月眨眼就过,虽已立春,但天气依然寒冷。 这日是忍冬一家去外家报喜的日子,一亮普通的马车,带着一些喜礼,一个个喜气洋洋的,看着并没什么特别。 离开的时候,府上其他人还和平日一样。 马车离城,忍冬挑开车帘回望了一样繁华热闹的京都城,再回来不知是何时了。 要送往辽江的东西,已经陆陆续续暗中送过去了,他们这次只要保证路上所需就行,所以没什么心理,需要的也早就在许家庄准备上了。 谁能想到,这一家子是要远行。 在许家小住了三天,一切看着正常,三天后许家商队出门跑商,忍冬等人换了装扮混在商队里就走了,之前就已经放出风声,他们一家要在许家庄小住一阵。 “这都离开四五天了,怕是京都城那边应该有些信了。” 凤景亲自骑马护送一家人出行,一路上并不轻松。 直到这会没动静才稍微松口气。 “或许吧,就算知道了也无妨,许家也便应该提前放出口风了。” 放出的口风是去西北,走的是另一条道,以防万一。 “夫人可还受得住?”前面几天怕夜长梦多,所以赶了些路。 “没事,马车很稳,她也过了月子,只要当心些别着凉了,没什么大问题。” 小弟更是,因为一路马车摇晃睡得更加踏实安稳。 “这到辽江还有一段很长的路程,风餐露宿在所难免,得提前做好准备。”不过有她在,应该都没问题。 此时西北,依然是冰天雪地一片,慕容郁苏估算着时间,知晓忍冬他们应该出发了。 “王爷别担心,有凤公子在,再说魏姑娘那么厉害。”现在还有个神神秘秘的鬼医门帮忙,应该没问题的。 王府还留了一部分人暗中帮衬,这一路魏姑娘他们一定能顺利到达。 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只是眼下形势紧张,慕容郁苏的确分不出太多心神来想这些,只能希望忍冬一切顺利。 “去探听消息的人回来了吗?娄北两国的联军有没有动静?” “还没回来,应该差不多了,王爷还是担心他们在密谋什么?已经立春,眼看天气就要暖和起来了,他们会不会也在等严冬过去?” 听这边的人说,这寒冷的天气不会再维持太久,慢慢天气就会回暖,之后就是期盼的春暖花开。 “不会,北境绝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们的将士御寒能力强,北境一年时间里,有一般时间都是寒冷的,在这样的天气里作战,他们有巨大的优势,不可能白白浪费这个优势,一定要严密布防一刻不能松懈,另外,附近两座连城,让江城每天来回巡查一次,谁敢懈怠一律严惩。” “是,王爷放心,您已经三申五令了,休战期间也要保持警惕,他们不敢不听。” 长空是觉得这么多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若是王爷料对了,这得是憋着多大的坏。 现在他们镇守的边城,以慕容郁苏所在的了薪府城为中心,与左侧的翼城和右边的汀江城相连,形成大渊西北门户的一道屏障,要想从这里攻入大渊的国门,就必须破了这三城的其中一座。 三城兵力布防相当,以薪府城为重,因为这里可以左右快速支援。 正常情况下,对方若是攻下薪府城,那剩下的两座城池也能顺势而破,当然,这薪府城有郁王镇守,可没那么容易攻破,之前,娄国和北境就联军攻了几次都没拿下反而顺势不小。 当然,对方也没有完全拼尽全力,只是试探攻击想要试试深浅。 “少主,你说大渊皇帝突然醒来,这是蹊跷不?不过还好皇帝醒了郁王才能来西北镇守,否则,现在还不知道西北什么情况,当初消息传开,要不是郁王突然赶到现身军中,恐怕现在薪府城是个什么情况还难说。” 林叔搓着手靠着火,这北地的天气真他娘的让人难熬啊。 这比胡菇的冬天不知道冷多少。 素问拢着手望着盆中的炭火笑了笑,“何止蹊跷,恐怕咱们错过了一出大戏,说到底,郁王还是让人有些出乎意料的。” “也是,有他父王的风范,你看这都休战一个多月了,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三城的城防一如既往。” “这才是真正带兵打仗的人,北境一定不会放过严冬作战的机会,等着吧,应该憋不了太久了,肯定要有一场大战。” 林叔点了点头,“到底还是比渊阁预算的时间提前了不少,本以为怎么也得到明年去了,这一开战,很多事就难以预测了,少主,咱们渊阁究竟...” “林叔,你别问我,我和你一样,不到那时候,咱们谁也不知道渊阁的选择。” “这般,咱们办事就有些束手束脚了,副阁主那边动作频频,据传回的消息来看,不光是在各国的动静,甚至连江湖中也...” 素问抬手示意林叔不必说了,“不光他做什么,始终不可能代表渊阁,所以,他所做一切,渊阁也不会承认,只是他越走越偏...哎。” “少主,那咱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做。”战事已起,他们能做的其实很有限了,“对了少主,你说郁王这次连王妃都带来了,他到西北的背后肯定比咱们想的复杂,你说..这架势是不是不打算回京都城了,那魏姑娘呢?” 这红颜知己难道就这么抛下了?当初瞧着你侬我侬的,郁王应该不是个寡情的人啊。 若真是,那少主岂不是有机会了? 跟在少主身边多年,少主那点心思,别以为他看不出来。 “林叔,你这操心的未免宽了些。”素问嘴里这么说着,心里不免开始多想,是啊,她呢? 她为何没有跟来,是放不下一家子?也是,老的老小的小,如果慕容郁苏这次到西北是被逼无奈,要带上这么一家主便是诸多不便,况且,她娘还想还怀有身孕。 那他们两人之间... 不会,以他的了解,她一定会到西北来找郁王,郁王也不会真的就这么扔下她。 这战阵一旦开始,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郁王也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京都,战场凶险,她会放心的下? 或许,在这等等看,她会露面? “少主,要不要属下帮着探听一下?” “多事!” 第627章 开战了 “这天寒地冻的,兄弟,你说郁王到底咱回事,他至今窝在大帐里天天有吃有喝热热乎乎的,咱们一天天在这不分昼夜的轮守,不是休战了吗?就不能稍微放松一下?” 一队负责巡查的士兵夜里换岗时忍不住抱怨着。 也是,这大冷的寒夜里,吹口气出来都能结冰,身上就难得有点热乎气。 “别浑说了,听说郁王自己也是天天甲衣不离身,半夜还出去巡视呢?” “照我说,就是太紧张了,毕竟年轻。” “就是,这大冷天里,都休战了还打什么,对面肯定也是等着开暖了。” “行了,都别说了,上头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紧张点也好,都打起精神来,对面可是两国的兵力,真要是让人偷袭了,咱们准备不足不是静等着吃亏?” 将士们抱怨的肯定不少,不理解的也肯定不少,但是大家不会藏着掖着,军中就这一点好,有什么就说出来。 “咦,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光亮?” 这里现在还到处是冰雪一片,夜里本来就没那么暗,所以有点动静,还是能稍微看到一点的。 “嘘,都别说话,我听听。” 士兵们顿时都安静了,其中一个稍微年长的立刻趴下将地上的雪扒开一些附耳听着。 这是在这边待久了有经验的。 “好像真有动静,兄弟们,快回去报告将军。” 年长的士兵从地上也爬起来,脸色大变。 刚说完,突然一只利箭呼啸而来。 “快灭了火把!他娘的,真玩阴的,快爬下发信号。” 话才说完,身边已经躺下两个,对方或许不知道他们发现了,只是知道这里有岗哨,盲发的箭。 “有信号!” 不远处的岗哨看到这边发出的信号,立刻一个激灵开始一道道关卡传递信号,这是郁王要求的,设置几道岗哨,每一道的距离不能太远,怕的就是夜袭消息不能及时传出。 如此也是预防对方摸查这边的岗哨,虚虚实实的让对方拿捏不准,只要对方有动静,总还是有一处放哨能及时知晓动静,平日里诸多抱怨,这些算是爬上用途了。 “将军,对面好像发信号了,奶奶的,这个时辰了,岗哨都还在贼亮着,听说大渊那个小王爷让他们夜里也轮守果然不假,将军,咱们得快些跟过去。” 这边,北境人的一位将军带着近两万兵马从翼城侧翼攻来过来,本想着夜里奔袭能来个出其不意,没想到大渊的守备这么森严。 “吹号角,冲过去!” 就算有人守着,里面那些守城的肯定也不会反应这么快,总不能全军晚上都不睡。 睡倒是睡了,但是慕容郁苏要求全军将士和衣而眠,兵器不离手,所以北境人也没料到。 与此同时,在汀江城那边也出现了突袭的北境兵马,大晚上天寒地冻的,北境人却一个个精神抖擞,策马奔驰的速度特别快,汀江城这边轮守的没有翼城那边发现的快,赶了岗哨很近的地方才发现,一脸被端了三个岗哨,之后城中守备才收到信号。 北境人这是兵分两路,从两侧展开进宫,一共兵力部署接近五万,这是打算攻不下也要把这两城的兵马拖住。 那主力军不用说,是要从正面攻击薪府城了。 薪府城这边有慕容郁苏亲自镇守,布防比另外两城严格,对面一有动静这边就知道了,此时慕容郁苏已经站在了城楼上,看着前面一片冰雪映衬下的火光冲天,有种难以言说的壮观。 “他奶奶的,还真搞偷袭,还好王爷一直有准备,要不这大晚上的说不定就着了他们的道。” “这会是一场硬仗。”慕容郁苏看着眼前的阵仗面色凝重。 “王爷,目测十万兵马,你说的没错,会是一场硬仗,这一仗打下来,可能就能决定西北战场的形式了。” 江城一脸严肃手握长兵立在城头看向远处,北境人果然不想放过寒冬作战的机会。 “十万?” “具体不知,夜里视线模糊,末将也只是预测,不过差不离。” 顶多几千到一万的出入。 江城的本事慕容郁苏不会怀疑,他说的这个数字与眼前的真实兵马数浮动不会太大,“不对,我们探到得数字,娄国和北境加起来,在西北境外至少是二十万兵马,如果这里只有十万左右,那另外近一半的兵力哪去了?这是一场关键战役,北境人一直在为之准备,势必是做了一举攻下薪城的打算,必定会全力出击,不好,侧翼两城恐怕也有兵马同时进攻。” “为的就是牵扯支援薪城?”长空忍不住插了一句,狗贼的啊。 江城和慕容郁苏摇了摇头互看了一眼,恐怕不止如此,若是攻不下就是做牵扯兵力之用,若是万一攻下了,那这边会迅速调派兵力过去支援,眼下,他们也连城了一片。 只要撕破一个口子,他们要进军大渊就顺利多了。 “王爷,我去汀江城,那边的兵力相对薄弱一些。”江城大当机立断,他就差没说,那边让人最不放心。 翼城是靖亲王的老部下镇守,多少都会听着慕容郁苏的话,不会松懈防备,但是汀江城那边他不好说,最近他负责两城之间的巡防,每次都是汀江城那边出现问题。 “好!你带着本王的军令去,不管是谁,若是敢退一步,斩立决。” 三座城池,一座都不能失守,只要被撕开一个口子,这仗就难了。 “是!” 战场上,为将着就该有这种魄力,否则形式一旦不好容易溃不成军。 慕容郁苏相信江城,他有为将之才,本来让他到西北就是为了慢慢提拔,让他成为镇守西北的一位良将,奈何... 不过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他根据战场形势任用谁,皇上也说不得什么。 只要能守住大渊疆土,他慕容郁苏便什么都不惧。 “终于来了!少主,你说的那场打仗终于来了,比咱们预想的晚了些,北境指挥作战的人十分沉着冷静啊。” 忍了这么久才动手,一定是做了周祥的计划,这次大渊是否能守住尚不好说,虽说守城容易攻城难,可两方兵力还是有些悬殊的。 若是大渊背后的兵马支援不及时,北境和娄人又做了必攻的决心,这场仗恐怕结果很难预测。 第628章 寒毒发作 烽火狼烟,正在赶往辽江的忍冬并不知道。 原本已经休战,突然开战很多人始料未及,还好边城早有准备不至于太仓促,只是三城的安必信有些慌乱。 这大冬天里,万一城破了,他们跑都不知道往哪里跑。 “少主,这一仗你怎么看?” 北境和娄人的联军已经攻了一次城,大渊这边守住了,但是对方并没有退军的意思,若是轮番作战,大渊这边的将士疲劳应付也顶不住多久。 对方兵力明显多一些,他们可以滚动作战。 “不好说,不过慕容郁苏绝不会让他们攻入城池,这原本就是一场恶战,就怕大渊后方支援支援不上就麻烦了,旁边两城的兵力被牵制住,就靠着这些人...林叔,你看,现在的风向是不是北风?” 林叔伸手感触了一下,再看了看城头迎风飘动的旗子点了点头,“这天气里,多是刮北风正常。” “不,你看看这天色,怕是有一场大的暴风雪要来。” 这西北之地,即便是立春了,暴风雪也是一样说来就来。 “若是天气恶劣,这场仗对大渊来说就越发不利了。” 素问面色凝重看向薪城对岸的兵马幽声道:“或许这就是北境人等待的时机,他们对这种气候最熟悉,这一场风雪若是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要一举攻下大渊的国门,希望大渊的支援能快些吧,这冷天里,若是缺衣少食不用对方怎么攻打就要不攻自破。” “看来对面这两次攻击都只是在磨大渊。”对面还在等即将来临的这场暴风雪。 “又开始吹号角了。” 这般轮番的骚扰,很容易磨灭人的耐心,会让大渊这边的将士们心浮气躁,恨不得出城和他们打一次,这样的情绪下很容易出问题,加上天气又冷... “就看慕容郁苏这位主将要如何面对,也要看大渊朝廷的态度了。” 希望这场寒冬快些过去吧。 想着,不由看向城头上迎风而立的男子。 此时,慕容郁苏真凝神看着城外又开始攻城的敌军想着破敌之策,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他们人不如对方多,耗下去对方还是站优势。 “王爷,开城门让末将等和他们打一仗,看不把这些狗日的赶出去,有本事真来啊,几次攻不下就跑。” 这般来回的骚扰,确实容易扰乱军心。 “陈将军别急,有和他们打的时候他,看着天气,怕是有一场暴风雪要来,守住城门即刻,对方是在等待时机,现在这般不过是扰乱咱们的情绪,大家一定要稳住,不受敌方影响,固守城门等候本王的军令便是。” 且不可操之过急,对方就是在磨他们的耐心,对面也是个用兵高手啊。 “王爷,若是暴风雪来了,这仗就不好打了。” 长空都知道不好打,西北的一些老将更应该明白才是,可这正是对面擅长的。 正说这话,对面突然开始一阵箭雨袭来。 “注意防守!” 长空将一块盾牌挡在慕容郁苏前面,慕容郁苏伸手要了弓箭,是要防守不应战没错,但也必须给对方一点教训。 弯弓搭箭,瞄准对面一面高高飘扬的军旗放出箭去。 箭离弦飞射而且,准确无误的落在旗杆上,旗杆被箭震裂战旗迎风飘落。 城楼上一片欢呼声,军旗是军魂,战场上军旗掉地是很容易影响士气的。 这一箭就让对方的攻势明显气势弱了不少。 “将士们守好城门,任何人休想踏入我大渊国门一步。” 慕容郁苏收弓目光炯炯一身凌然盯着对面的两国联军,他们想等这场风雪,那就等吧。 守城将士们因为这一箭变的格外兴奋。 “靖亲王的儿子,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确实不可小觑,看来,这场仗并没那么好打。” 对面一身狐裘的北境大将军胡步烈坐在马背上药丸薪城城楼,打仗能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也是一件十分痛快的事。 “将军,这慕容郁苏拒不应战,怕是看出了咱们的意图,将军,咱们还要继续佯攻吗?要不让将士们休息一下,看这风势,最多今夜子时咱们等的暴风雪就来了。” 到时候看大渊人是不是还守得住,他们北境人天寒地冻惯了,大渊人就不一定受得住这种罕见暴风雪带来的寒冬。 “也罢,风雪过后就是冻雨,通知兄弟们好生休息,今日风雪来临时准备攻击,这一次要一鼓作气,直到攻下薪城为止,去给两翼将士们送个信,让他们见风雪就发起总共,绝不能让两翼城池的大渊兵马有机会支援薪城。” “是!” 将军得到消息,大渊朝廷师父对靖王府这位小王爷不那么信任,若是粮草辎重晚一点,或是周边的兵马支援缓慢一点,这场仗的胜负基本就定了,薪城有多少粮草多少兵马他们早就大探清楚了,就算他们还藏了一些也数量有限,他们等这一场天时地利的仗也等得足够久,将士们都憋坏了。 “对面停了!” 薪城城楼,看着敌军再次退后,不免要骂上两句,每次都像是挠痒痒一样不痛不痒光摆个架势。 但是慕容郁苏的脸色并未因此好转,反而越发凝重,“命令下去,让伙夫架起大锅熬上热姜汤,煮上烈酒和肉,今天晚上对面一定会发起攻击,让将士们做好应战准备。” “是!” 说话间风雪大作,飞雪如鹅毛,这天气见雪是常事,但是这雪看着有些大,若是下久了就麻烦。 难道这就是对面要等的暴风雪? 慕容郁苏伸手接了几片雪花,这等程度还不够。 “风雪来了,少主,你说这场仗会在什么时候真正开打?” “今夜!” 素问抬头看了看天空,这场风雪会很大,慕容郁苏最好做好准备。 “走吧!” “少主,这下雪了去哪里?” 就在城中等着看情况便是,这时候还到处跑,晚上很难找到落脚的地方,这天寒地冻的夜里真能冻死人。 “我的寒毒发作了。” 要不林叔以为他要去哪里? 该死的,这地方冷的骨头里都发寒,硬生生把许久未曾发作的寒毒都逼出来了。 第629章 开打了 “少主,怎么样?” 客栈中,林叔一直运功帮着素问抵御寒毒,奈何寒毒刺骨,素问依然被冻的牙关咯吱作响,房间里生了几个火盆都感觉不到顶点暖意。 “没事,还能撑住。” 这寒毒发作一段时间后自己就会褪去,只要熬过去就好了,虽然有些难熬。 “少主,要不咱们去松山吧,鬼医门不是已经对外露了行踪吗?就算万里行神医不在了,他还有传人,身为鬼医门的现任门主,鬼医门一定知道他的行踪,找到神医的传人,或许少主这寒毒就有解决的办法了。” 林叔一边运功一边建议着,看着素问这般难受他心里也不好受。 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是少主打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是几代传来的毒,这毒的霸道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竟然还会隔代遗传下来。 “如果真有法子,当年...罢了,听天由命,再说,一时半会也死不了,林叔不用担心,等这场仗完事了咱们就启程去松山看看。” “这里没有少主我也可以盯着,您就先启程过去,这地太冷了,少主多呆一天便难受一天,原本寒毒已经压制的很稳定了,这次生生又诱发了。” 林叔也变的啰嗦起来,主要是看素问受罪心里难受。 “也快了,不差这几天,林叔,若是慕容郁苏这次能挡住两国联军守住大渊的国门,那这场天下之争的战乱会是一个什么走势?北境和娄人的联手还能维持多久?到时候大渊会继续固守国门还是会挥兵他国?至少,娄国与慕容郁苏有杀父之仇,慕容郁苏会善罢甘休吗?等到这场大战之后看看走势,基本也能看出天下之势了,林叔,我和爹的意见一样,若是一大渊向外扩散,最后一统,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伤亡,只是大渊的皇帝...我必须再看看。” 林叔只能叹气,不是说还没定数吗?听这意思,少主和阁主意属大渊啊。 只是大渊朝中情况太复杂了,没有继承者,当今皇帝城府太深。 两人一直说话,并非话多,而是为了帮素问分散注意力,寒毒发作时的痛楚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不出所料,风雪一日未停。 到了晚上,子夜时,北境和娄国的联军对大渊发动了总攻。 “这帮王八蛋,真的大晚上打过来了,这雪越下越大,风刮来脸上都生疼。” “怎么应战,他们能在这样的条件下作战,咱们也要顶住,将士们都喝姜汤了吗?吃饱了吗?” 慕容郁苏知道今天晚上会有一场大战,早早就准备上了。 对面迎着夜里的寒风发动攻击,攻城的云梯就一直没有停过,大渊将士们知道,这次对面不像是闹着玩的,源源不断的人涌现冲门,抬着巨大的圆木撞击城门,箭雨阵阵,喊杀声不断,城里的百姓没有敢睡的,都战战兢兢的一家人抱团躲在屋子里。 “火油!” 慕容郁苏一声令下,城口山开始往城外倾倒火油,再将一个个火星子投出去,城外顿时火光一片,再大的雪也抵不过烈火浇油。 眼见着对面的攻势弱了一些,谁知天公不作美,突然下去了雨,雨落下砸在人脸上,又冷又痛。 “是冻雨,王爷,是冻雨。” 风雪过后,最怕的就是这个,这真的是要冻死人的。 大家穿着冰冷的战甲,这冬雨一浇灌,人会冻住的。 “就知道这群王八蛋没憋好屁。” 底下有些将士开始破口大骂了,这么大的雨,这么冷,没一会火势就熄了,这火攻肯定是行不通,对方再次卷土重来。 “这场雨恐怕一时半刻停不下来,长空,你和陈将军兵分两路,从东西城门出去,以冲散敌军为目的,不必恋战。” 北境人擅长冰雪天气作战,但是娄人未必擅长,这眼前的兵马可不光是北境的,只要将他们的阵型冲散,再找机会反攻,他们大渊人受不了这样的天气,娄人也一样。 “是!” 长空和陈将军领命而去,慕容郁苏紧盯战场局势,随时准备出城作战。 现在城中兵马总共就只有五万,对方是一倍以上的兵力。 雨水一会就把将士们的浇透,寒风一吹,瞬间就结冰了,一个个冻得失去知觉。 别说打仗,动一动就困难。 慕容郁苏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能这么拖下去,必须将对方尽快击退。 “杀!” 对面一阵阵的喊杀声,慕容郁苏走下城楼,翻身上马手提长枪。 “将士们,跟我杀!!” 他面上是命令长空和陈将军去冲散敌军,实际上是让他们去干另一件事。 兵分两路赶赴两侧城池,佯装援军逼退旁边两城的攻击,想办法让两军的兵马能够回援薪城,对薪城外的敌军形成合攻之势。 不过这样一来,他就必须顶住敌军至少两个时辰以上的猛烈攻击,而且不能让对方看出任何破绽。 而此时,忍冬也在日夜兼程。 她始终是不放心西北的情况,一路上都算太平,并未发现追兵,眼看到了西北和辽江的分岔路,忍冬最终还是下了决定,让鬼医门的人现身将丽娘他们送到辽江,自己随凤景前往西北。 丽娘也没拦着,索性辽江和薪城相隔不是太远,也就几天的路程,到时候西北没事忍冬自会去辽江。 而且,忍冬在辽江露面之后,宫里收到消息也会信了之前许家散出去的话。 远在京都城的皇宫里,皇帝并非没派人去找,只是没找到罢了。 “算了,既然找不到就算了,若是到了西北,那边自会传消息出来,也差不多了,明天是该让兵部放粮了,眼看就要熬过一个冬了,北境和娄人依然休战未动,看来郁苏那小子也未必料事如神,和他父王比,还是差了些。” 皇帝一边听着汇报,一边翻阅着奏章,如今他依然日夜勤勉执政,只是对西北的事明显有滞后处理的表现。 “皇上,西北那边的寒冬会长一些,到底是否动兵,还得等一阵看看西北的战报才知,若是再过半个月没有战报,郁王担心的事就不会发生了,那粮草慢了些也没关系,可若是...” 皇帝听罢眉头一沉,若是这时候发生大战,恐怕西北粮草支撑不了太久。 不过周边几座城池都有囤积的粮草,就看慕容郁苏没有皇命敢不敢调用了。 第630章 大战1 风雪肆意,战鼓雷动,亮如白昼。 慕容郁苏领兵出城正式迎战两国联军。 “终于开城门了,这慕容小王爷还算是挺能忍的。” “这场冻雨恐怕让对方手脚都施展不开了,再不应战,一会都冻成雕塑了,对面也是不得已,将军,城中兵马数有限,旁侧两城兵马被拖住无法支援,今天这薪城咱们一定能拿下。” “先别说大话,拿下再说吧。” “末将请求出战。” “去吧,去会会那个小王爷,正好让本将军看看他的本事。” 相对而已,慕容郁苏在他眼里顶多也就是个不错的毛头小子,听说去过一趟东南,表现还不错,不过和他父王相比应该还是差不少,毕竟年纪小。 “慕容小王爷,本将军来会会你。” 领命而去的北境副将一身盔甲策马而去,长枪直指慕容郁苏。 慕容郁苏冒雨迎上,尽管身体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兄弟们,守住薪城,援军很快就到,等打赢了咱们煮酒吃肉。” “杀!” 回应慕容郁苏的是身后的一阵高呼的厮杀身。 战场上,一念之间便是生死,谁也不敢不拼尽全力,此时他们未必真的知道自己在守护什么,但是他们都知道,要想活着,就必须把敌人击退,要想赢,就不能退。 “气势倒是不错。” 哼,援军,这小王爷怕是在做梦,今天不会有援军,这薪城他们联军势必拿下。 “兄弟们,跟我杀进城去。”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从本王面前过去。” 慕容郁苏说完一骑当先率先和对方领兵攻来的将军对上,对方叫芜扎,是北境大将军胡步烈的右翼将军,骁勇善战力大无穷,这么冷的天气里,他似是丝毫不受影响。 “小王爷,接招!” 对方捂着一把大刀,说完直接就朝着慕容郁苏砍了过来,刀锋过境雨仿佛都被劈开了一样。 慕容郁苏面对对方的来势汹汹,面不改色直接飞舞长枪对上。 四两拨千斤将对方的攻击挡开,反手就是一枪回击,看似力道不如对方,但是挥出去的长枪带着一股暗劲,让对方握着大刀的双臂微微一弯险些跌落在地。 芜扎一惊,这小子手上有本事啊,内力不弱,难怪有些底气。 又是三四个会合下来,再一次刷新认真,芜扎有些顶不住了,满头大汗,性子也急了,动作越来越大,但是凭借一股蛮力根本挨不着慕容郁苏。 “将军,芜将军似乎有些力不从心了,这慕容家的小王爷看着有些厉害,末将前去接应。” 胡步烈身侧的另一位将军看着战况不容乐观有些急切。 胡步烈手一抬,“你去也未必行,以一敌二若是输了,我军势必士气会受到影响,这样的天气,对他们大渊人来说承受不住,挣脱久了咱们的人也承受不住,擂战鼓,吹号角,随本将军杀过去。” 这是要亲自出手了,看来,这胡步烈到是有些眼力也有几分计较的。 听得越来越急促的战鼓和阵阵的喊啥声,慕容郁苏知道对方发起总攻想要一举拿下了。 “箭阵!” 慕容郁苏调转马头,撤到将士们身后,芜扎根本无力追击,气喘吁吁的怒目而视,他都这样了,人家小王爷像个没事人一样。 “今天这一仗,少主怎么看?” 城墙一角,林叔和面色有些泛白的素问正在观战,这一战势必会有一个结果。 “不好说,兵力来说,大渊这边明显吃亏,而且天气也不利,但是对方是攻城,攻城一方不占优势,就看慕容郁苏怎么走下一步了。” “北境和娄国算计了这么久,绝不止是这点东西。”素问眯着眼又加了一句。 不是这点东西,还有什么呢? 林叔盯着战场,除了这场暴风雪和冻雨,还有什么? 北境和娄人能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不存在,这里是大渊的城池。 “地利!” 素问突然眼睛一睁,师是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什么地利?”林叔追问了一句。 “还是这场风雪,你想象,这场雨落下来,这天气里是不是一夜就结冰了?” 林叔点了点头,这还用说,这就差没落下就结冰了。 “你看看,薪城西北面,那边,我记得那边是不是有一条河?西城门那边!” “对啊,那边有一条很宽的横跨河,河水很急,所以冬日里也是一层薄冰很难过,基本不用怎么花费兵力去守,少主的意思...这场雨家这场暴风雪,会让河面结冰?对面的真正意图是从西面攻击?” 这能行吗?这千军万马的,冰的厚度若是不够就是自寻死路。 “北境人对这样的气候最了解,他们能掌握河水的结冰厚度,若说地利,我一时只能想到这一点,林叔,若是对方先分派一队人马摸索渡河,随后两边扯绳搭桥,未必不能度过去。” “路真是如此,那大渊...郁王爷空怕真得挡不住。” 这一道城门就够艰难了,再拖下去,将士们哪里受得了,不用打也躺下了。 “娄人擅工巧,临时搭桥未必行不通。”素问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林叔,你去给慕容郁苏提个醒吧。” 这... 林叔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这不合适吧。 “咱们是不能插手他国内乱,可没说不能插手天下之争,况且,本少主只是让你去提醒一句,又没帮什么忙。” 素问理所当然的说着,面不改色心不跳。 林叔眨了眨眼,好像是这么回事,“那我去一趟,少主千万小心。” 寒毒发作才缓和一点,这会可不能乱来啊。 “知道...不过,林叔好像不用去了。” 素问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慕容郁苏和整个战局。 “啥?”那倒地是去还是不去? “林叔,你看!” 林叔看过去,只见大渊这边的兵马好像形成了一个什么阵,前面是一派类似车马一样甲车,甲车之后是一排排隐藏的弓箭手,弓箭连发,对方的攻势一下就停了下来。 “少主,这是...” “靖亲王被称为战神,果然是有些东西的,之前大渊未曾与他国发生纷争,所以看不出真正的实力,这肯定不是慕容郁苏来之后弄的,这东西一时半刻可造不出来,这叫甲阵。” 第631章 大战2 “甲阵?” 有什么说法?不就是靠着这些车挡在前面?这也不难攻破吧,这东西厉害是厉害,但是笨重啊。 “可别小看了,这甲车看似笨重,但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幻姿态,攻守兼备,有这个,大渊至少能正面抵挡一个多时辰,你没发现大渊的兵力不对吗?” 旁观者清,他们在一旁观战,肯定比身在战场的看得明白。 大渊这边守城的兵马至少又五万,慕容郁苏亲自出城应战,不可能还藏兵城中,这看着可没五万兵马,而且少了不少,只是看着阵势大,城门口好像多了几面战鼓,这又是夜里,动静大却是让人难以准确判定兵马数。 “兵力不对?少主是说郁王爷还有别的布置?可是汀江城和翼城都被盯上了根本脱不开身,还能做什么布置?难道他...胆大包天面对十万不止的兵马让人去支援另外两城了?” “很有可能,这场大战是越来越精彩了,不枉本少主在这寒冷之地等了这么久,值了,双方都拿出看家本事了。” 素问明显兴奋起来,这样的大战却是容易让人心情跟着激动起来。 “退后!” 密密麻麻的箭雨狂袭而来,胡步烈只能暂时让将士们后退。 “将军,我摔一堆人去毁了这玩意!”他们的箭射过去都被挡下了,根本穿不过。 而他们这边,一排排士兵倒下,这样下去,将士们心里的情绪就会很大。 “没用,这是甲车阵,果然不容小觑,盾牌阵,修整之后继续前进。” 胡步烈还是十分有见识的,已经看出一些名堂了,这一仗他知道不好打了,对面那个小王爷不是个善茬。 这边上了盾牌阵之后,再步步向前,大渊这边的箭就没什么用了。 这样的天气,将士们倒下之后很快就冻僵了,狂风夹杂着阵阵让人发呕的血腥味。 “变阵!进攻!” 慕容郁苏心里默算着时间,随即一声大喊,让身后的士兵们跟随而动。 之前庞大的甲车瞬间变换了阵型,变成了轻巧的小车,三人一辆,盾牌在前,长矛在后,速度也明显比对面快。 这个距离,这个速度,这边就是起箭阵作用也不大。 “这么看,大渊竟还有几分占据上风的意思。” 两个观战的看的目不转睛,战场上,将士们也仿佛忘了伤寒。 “不一定,大渊将士的身体素质不如对方,现在看着没事,一会你就看出来了,人的身体承受能力到底还是有个极限的,只希望郁王爷有后招。” 他刚才想的地利,起码也要到天亮之后才有可能,看得出来,北境和娄人的联军也有拖战的意思,八成真的和他想的一样。 如果慕容郁苏看出这一点,应该不难想出对方的意图吧。 打仗若是连周围的地势都不清楚那还打个啥。 “王爷,他们到是不急了。” 慕容郁苏身边的副将看着对面气势汹汹的来,又有些偃旗息鼓的意思,忍不住有些兴奋。 “以对方的兵力,就算是甲阵,他们也有办法冲阵,若想尽快拿下薪城,这样可不行,加快进攻,倒要看看他们还打的什么主意。” 对方的兵力还保留了一部分,虽然不多,但肯定不是留在营地做种的。 慕容郁苏心里还是盘算着,脑子转得飞快。 大渊这边防守的一方现在反而变为主动了,对方这是在拖? 但是进攻的号角已经吹响,拖又能拖多久。 面对来势汹汹的大渊兵真,胡步烈知道不能再退,只能挥手让身后士兵立刻边成八个方阵,以方阵为单位开始反攻。 终是兵戎相见,但是大渊的甲车阵确实厉害有些难以近身。 大渊士兵士气大增,进攻的势头也越猛。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明显能看出大渊这边将士体力不支,脚下有些迈不动。 “王爷,这天太他娘的冷了,身上都是一层冰碴子了,兄弟们快顶不住了,脚迈不开怎么办?” 副将红着鼻子,脸上一层冰花,声音都有些发抖,别说士兵们,他也扛不住了,不是不愿意打,是真的打不动了,就算现在看着有优势,可身体支撑不住。 “推车后退,让对方攻,顺势看看,让后面的兄弟先撤回城池。” 慕容郁苏也知道极限到了,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兄弟们能坚持到现在已经让他倍感意外,双方都有伤亡,只是因为列阵和天气的原因,应该伤亡都不算很大,打不动。 “将军,大渊好像要退兵!” 这甲车阵不是挺厉害的嘛?怎么还退了?难道是撑不住不了? 也是,他们都感觉到脚下千金重,握兵器的手都在发抖,整个人都没什么知觉了。 “让兄弟们把酒喝了,提上这一口气,给本将军冲过去,只要把阵型冲散了,这甲车阵就没什么作用了。” 胡步烈已经观察到了,大渊的兵马能撑到这时候已经很厉害了。 一声令下,这边的将士都解下了身上带的酒囊,灌一口烈酒,烈酒烧喉刺的人头脑一热,整个人都好似清醒了不少,还有一些晕眩,慢慢的变成亢奋。 “大渊这边看样子扛不住,别说,这些北境人身体条件确实好很多。” “打了多久了?” “加起来一个半时辰总有了,这天气,吹口气就要结冰,两边互不退让能打这么久,都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更惨烈的还在后头,大渊士兵看样子扛不住了,等阵型一冲散,对面气士已经起来了,这边会溃不成军。” 主要是意志,这样的天气,打了这么久,士兵们的意志都快被磨灭了,太冷太冷了,感觉闭上眼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兄弟们,誓死守住薪城,援军很快就会来,身后是我们大渊的百姓,是我大渊的疆土,我们的使命,就是保家卫国,纵是马革裹尸亦不悔!护城阵!” 慕容郁苏知道,这是一场硬仗,一场必须答打赢的硬仗,大渊只有扎扎实实打赢这场硬仗,与胡菇的结盟暂时就算稳了,而北境和娄人的联军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在攻大渊,大渊才能得到喘息之机,只要今天守住,所有的事都可从长计议,若是守不住,两国联军必会长驱直入,胡菇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大渊被他国瓜分,所谓结盟,就成了一张废纸,他们一定也会想着分一杯羹,说不定现在就有所准备了。 而且,这一仗只能硬打,只有硬打才能让他们惧怕,才能让他们三思而行。 第632章 大胜 “姑娘,还有多久能到西北啊?这天怎么还这么冷?都立春好些天了。” 就算不会暖和也不能这么冷吧,冻死人。 当归非跟着忍冬,忍冬也没办法,只好让她跟着。 “这边的冬天本来就冷些,越往那边越冷,凤公子,咱们这速度还有多久能到?”一直说要学起码,一直就没腾出时间,后来受伤更是没办法,这马车的速度比骑马慢了不少,她的伤本来就惧寒,晚上一觉醒来,骨子里都疼。 不过忍冬一直生生忍着没让他们看出来,这是没法子的事,伤及根本,不是一时半会能调理好的,这是长年累月的事。 就是这寒冬刺骨真的有些遭罪。 “快了,还有几天,这条路虽然难走些但是近了不少,怎么样,你还撑得住吗?要不要前面歇歇再生个火盆子?” “别了,快些吧,凤景,这天气看着不太对劲,几天的路程,怕是薪城那边的天气也好不到哪里去,郁苏说北境和娄国在等一个机会,若真要开战,恐怕就是这会了,咱们再快些。” 过了这段时间春暖花开了,当然她是希望没有打起来的,这该死的天气打仗,将士们怎么受得了啊。 “好,那你忍着点,扛不住就说,当归,注意给她添衣。” “知道了凤公子。”快些到也好,反正都是遭罪,到了总能安神在屋子里带着烤烤火。 当归呵了口气搓了搓手把车帘子放下。 马车一路朝着西北方向而去,这大晚上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歇着也是荒郊野外。 “当归,吃点姜丸去去寒。” 这晚上太冷了,还好这马车四周加了几层夹棉层能抵挡寒风,否则真待不了。 这边在着急的望薪城方向赶路,那边打得不可开交,联军步步逼近,慕容郁苏带着将士们城楼下顽抗,他们身后就是百姓,是大渊的国土,所以他们不能让。 “能坚持到现在,都是好样的,有些都拿不动兵器了,这场雨怎么还不停?” 林叔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抬头问了一句,这都两个时辰了,眼看都快天亮了。 “慕容郁苏,真的会有援军吗?” 这会,素问也有些不太确定了,但是慕容郁苏这个主帅一步不退,他身后的将士们便也跟随不退。 “郁小王爷,你想让这些将士们跟着你葬送性命吗?” 胡步烈也是有些佩服起来,都是汉子。 “大将军,我也奉劝你一句,还是带着人速速退兵吧,别让弟兄们枉送性命。” 慕容郁苏一边击退敌军一边与胡步烈对话,算算时辰,应该差不多了,长空、江城,陈新浩,你们得快点回来,否则真撑不住了,大家都到极限了,这该死的雨怎么还不停。 “哈哈哈哈,小王爷好大的口气,你看看你身后的弟兄连站都站不稳了。” 胡步烈可没说假话,不少将士已经冻僵了,手脚动弹不得。 “王爷,快看,援军来了,援军真的来了!”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带着狂喜的激动,还有熟悉的喊杀声,原本已经快失去意识的将士们就像看到一簇火苗,看到了生的希望,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提刀而望。 “太好了,太好了!” “援军来了!” “终于来了,杀啊。” 急促的马蹄声,还有火光中那一片片飘扬的军旗,让大渊这边的守城将士瞬间激动的留下眼泪。 来了!终于来了!王爷没骗他们。 “大将军,现在退兵可能迟了!” 胡步烈不敢相信看着从两侧突然冒出来的兵马,“怎么可能?”薪城附近的兵马都是有数的,城中兵马也是,这哪里冒出的人? 难道说,早就准备好了打埋伏,那不不至于拖到现在,眼看就要破城了,大渊守城兵马损失不少了。 “将军,怎么办?” 虽说北境人擅长寒冬作战,身体素质也强国大渊将士,可打了这么久,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若是再来一场恶战,他们那还能撑得住。 “撤!” 胡步烈倒是干脆。 尽管几位心不甘情不愿,可眼下也没办法,就看能不能拖到天亮,等西城那边的好消息,不过那边是娄人在负责,他也吃不准。 “大将军,说了现在撤兵已经迟了。” 慕容郁苏一声令下,身后将士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与两侧支援而来的兵马将供过来的敌军团团围住。 慕容郁苏抬头看了看天色,心里松了一下,总算等来了,看来两城那边也不是很顺利,但是他始终相信他们。 “王爷,末将来迟。” 江城一身血雨腥风赶来,身上的伤口早就冻住了。 “不迟,这里就交给你了,记住不要恋战,只要震慑住对方,穷寇莫追,咱们的人损失不小,将士们已经到极限了,再撑下去就算赢了命也没了,接下来还要靠兄弟们守城。” 慕容郁苏看到江城,放心的将这里的战场交给他打扫,自己招呼长空带着一路兵马跟上。 “王爷要去何处?” 打了这么久,面对多出数倍兵力的敌军,王爷怕也精疲力尽。 “西城!这胡步烈是个将才,绝不只是这一步棋,况且,两国联军,两军交战的时候,为何不见娄国的将军,西城门外有护城河,不易结冰布防松,这天气,说不好...我带人过去看看。” “王爷小心,这里交给江城。” 江城知道,这一仗下来,他们要的是震慑,让其他列国不敢轻易冒犯大渊。 “还真有援军,这下薪城无碍了,少主,看样子郁王爷也想到西城门的事了,带着人去了,啧啧,小小年纪,用兵伐谋不输他爹。” “若说谋,这一场大帐并没多少谋划,只是防守反击罢了,郁王是想打一场硬仗,这是大渊必须经历的一场硬仗,别忘了,对面是两国联军,算是对大渊真正意义上的一场大战,大渊需要一场硬仗的胜利。” “意思,这郁王应该还有更好的获胜之道?” “是,如此是为了立军威,国威,是为了起到震慑作用,林叔,有些东西,真的只有有鲜血铸就。” 有了这一仗,大渊西北的门户才是真的稳固了,将士们的斗志也拼出来了。 以后不管哪一国来攻,都不好下手。 林叔怔怔望着前方战场久久说不出话。 第633章 她来了 “小姐,真的打仗了,王爷赢了,太好了。” 一家路上的酒肆里,忍冬等人正在歇脚,这里离薪城已经很近了,还有半天功夫就到了。 天寒地冻,路过的新人都会进来歇歇脚暖暖身子,难免会闲聊。 “果然让郁苏料中了,赢了就好,这一仗肯定打的辛苦。” 凤景听着喝了口酒缓和了一下,刚听得打仗难免紧张,这样的天气,偏偏赶上那一场冬雨,不对不是赶上,是对方就挑着这时候开战,幸好赢了。 “凤景,咱们快些过去吧,打到快天亮,这一仗下来,伤冻可想而知,恐怕现在军中正是缺医少药的时候,这场仗赢得肯定艰难,咱们快些过去吧。” “好!” 忍冬的担心凤景何尝不知。 此时薪城的情况正是如此,仗是打赢了,死伤有些惨烈,活着的也多是冻伤。 当时可能不觉得,这过后就看出来了,有的手废了有的脚不好使了。 “药根本不够用了,平时储备的冻伤药本来就不多,多是一些资外伤的药,现在也不多了,早就给兵部发了文,按说也应该补到了,怎么还没到,王爷,不光是药,还有粮草,我清算了一下,大家都紧着点,最多也只能支撑小半个月,若是朝廷的粮草再不到,大家就要饿肚子了。” 这都带着伤,又是这样的天气,饿着肚子怎么扛得住。 “王爷,伤药和粮草绝不能出问题,否则军中容易生乱,若是消息传出去,对面恐怕会随时反攻,等对方修整好了再来一战,咱们拿什么跟人家打?” 江城也是头疼不已,文书早就送回京都了,按说怎么也该到了,怎么还没来,若只是迟到还好,现在是真的心里没底。 “王爷,实在不行咱们跟其他地方接粮,到时候等朝廷的粮草来了咱们再还回去就是。” 应应急啊!军中断什么也不能断粮啊,饭都吃不上还打什么仗。 军帐中,你一言我一语,还好都是几个慕容郁苏信得过的人,这消息现在绝不能散出去,会动摇军心。 “粮草的事我来想办法,你们去统计一下军中冻伤的数字,看看需要多少冻伤药,还有,军医是不是也缺?” 焦头烂额谈不上,但也足够让慕容郁苏头疼的。 他对朝中的情况还是清楚地,现在的兵部,绝不敢扣押粮草不发,路上的人也不敢耽搁,都知道西北在打仗,粮草未在规定的时间到,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文书没有按时送达京都,二是文书在京都被人暂时扣押了。 第一种基本没可能,为了粮草及时送达,他直接让自己的人送的文书,到底京都在走的官道。 能扣下这份文书的,只有皇上。 他一直以为,皇上再如何,都不会拿大渊的江山社稷开玩笑,不会拿边关将士的性命做政治筹码,而今看来,他到底还是错了。 是不是不管是谁,只要坐上那个位置就会试试抓着不放? 皇上肯定知道,这附近能借粮,粮食肯定是会到的,只是会晚一些,晚上是在逼他,看他慕容郁苏,或者说靖王府有没有那么大能耐。 “王爷!” 账内正在议论着,外头有人进来通报。 “何事?” “王爷,有人找。”其中有两个姑娘,军中重地,女子不得擅入,这是规矩,所以士兵只能过来通报一声,还有一位公子。 他们有王爷的信物,他不敢怠慢。 “何人?” 慕容郁苏有些纳闷,军中若有人找,直接入帐就是,难道是母妃? “是一位姓凤的公子和一个姓魏的姑娘。”还有凶巴巴的丫头。 “忍冬?!” 慕容郁苏神情一顿,瞬间就冲了出去。 “大妹子?”江城也愣了下,反应过来急忙跟了出去。 长空也是,一摸脑袋笑着追了出去,魏姑娘来了,这可太好了。 这... 帐中其他将军都是一脸纳闷,带着几分好奇跟了出去。 只见他们的王爷直奔到营地门口,一把抱住了一个姑娘,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一旁的士兵们也忍不住聚在一起打量着。 这是王妃?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去辽江吗?怎么到这来了?是想他了吗? 慕容郁苏抱着忍冬没松手,都忘记这是什么场合了。 “王爷!先松手。”出来了,人都放开了吗?这是军中,他好歹是一军之主能不能稍微顾及一下? 忍冬追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高兴的,看得出来郁苏想她。 “人可是给你安全带到了,听说打胜仗了,恭喜!” 典型的见色忘友,还有他这兄弟也是许久没见了,怎没见着看他一样? “辛苦了凤景,走,帐篷里说,冷不冷?” 打了声招呼,又开始对忍冬嘘寒问暖,凤景扭头有些看不下去,这啥人啊。 “大妹子,许久没见,这一路辛苦。” 江城看到忍冬也是高兴,听说要去辽江,这是不放心王爷直接过来了?嗯,看着瘦了不少,这一路怕是吃了不少苦头。 “江大哥!” “好了快进去说,魏姑娘冷。” 长空看着旁边一双双打量的目光,忍不住催促了一句,王爷也真是的,好歹注意形象。 看到慕容郁苏,忍冬便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一遍,确认没有伤这才松了口气,战场上刀剑无眼,她是真的怕。 “刚进来的时候发现军中气氛不是很好,是不是这场伤了不少,看着没几个脸色正常的,分明都冻伤了。” “嗯,现在军中冻伤药不足,正在想办法,这一仗虽然赢了,但是我方也是损伤严重,军中医药不足一直是常态,又赶上这么一场大战加伤冻。” 慕容郁苏说着说着摇了摇头。 “除了药,粮草也缺。” 长空一旁多了句嘴,这是魏姑娘又不是别人,没事。 其他几位将军心里正纳闷,这姑娘怎么还和王爷聊上军中之事了? “粮草和伤药王爷不必担心,王爷让人去辽江取,我之前让江海收购了一些囤在那,可解燃眉之急,不过数量也能是急用,王爷,朝中粮草还是要催。” 医药她还能理解,缺粮草不应该,只能是朝中粮草没有及时送达。 “辽江?” “嗯!”忍冬微微一笑。 慕容郁苏几分动容,她早就为她想着了,知道有人会刻意为难他,为了他,更是举家迁徙,他慕容郁苏何德何能。 第634章 玉青背后的秘密 “捷报!” 捷报传来,满朝振奋,郁王以少敌多击退娄国和北境两国联军,让两国合谋攻打大渊的计划暂时搁浅。 “好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看他们还敢轻易犯我大渊。” 朝堂之上一片喜气洋洋,这消息的确振奋人心。 皇上自然也是满面红光与大家同乐,口口声声说郁王好样的。 可心里究竟如何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下了朝,乾坤殿内,皇帝搓着手指无心公文,愣愣靠着椅子久久不语。 “皇上,如今春暖花开了,没听着西北那边因为缺粮闹出什么事,也没听说郁王借梁,郁王确实有本事。” 段珪恭敬说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听不出是在夸慕容郁苏还是暗示什么,仿佛就是陈述事实。 皇帝双眼一眯,“是啊,有本事啊,能在那样的天气,以少胜多打赢这场防守战,那难怪底下的人都说他有靖亲王之风,子承父,乃我大渊战神,这小子算是一战成名,其实,早在上次他出兵东南的时候就能见着几分了,西北有他镇守,可确保无忧,你说,他的粮草从哪里来的?西北那地方一年能产多少粮食?靖亲王就算是私藏又能藏多少,他拢共也没去多久就没了。” 皇帝的话段珪也无法回答,因为没有答案,他也百思不得其解,那么多人,吃上一天就不少,按着朝中发放粮草的日子,算起来嘴快到达西北的时间,西北也应该缺粮好几天了。 就算不会出现什么大动乱,也肯定要出点问题,至少会有电风声不是? 西北线报回来的消息是一片风平浪静,不仅仅是粮草,连药也解决了。 “这次朕的确是...不当,若是慕容郁苏没这么大本事,西北恐要出事,经历这么一场大仗若是再缺粮缺药,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又开始自省,其实皇帝内心也是十分复杂的,没错,他是有些忌惮慕容郁苏,但是又舍不得这般人才,大渊正是用人之际,他也算是个惜才的皇帝,也有几分抱负,可是上次慕容郁苏代为执政,让他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尽管他知道靖王府不会有二心,可这心里就免不得多想。 “皇上,西北那边有人盯着,您放心。” 皇帝点了点头,心里这疙瘩一起来,就很难再像从前了,加上知晓靖亲王并非自己的亲兄弟,又如何能真的放心。 “罢了,郁苏这小子,自小和他爹像,倒不至于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才是,对了,让你去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有消息了吗?” 段珪凝眉摇头,“松山那边...滴水不漏。” 鬼医门问世,既没犯着朝廷,朝廷就不能大张旗鼓做什么,暗中查又查不出什么,有关松山的秘密现在可谓人尽皆知,往松山去的人一波接一波,却都没人靠近鬼医门。 “这么邪乎?不就是一个江湖门派?” 在自己疆土上的东西,想要却无从下手,皇帝心里能舒服? “鬼医门不同于一般的江湖门派,那松山看似平平,实则诡秘的很,暗中探访不太容易,不过...这件事,奴才以为老国公多少知道一些,那传说中的东西究竟在不在松山,又藏在何处,还是得尽快弄清楚,皇上您说呢?” “是啊,天下之争已经开始,得之可得天下的东西,或许夸大其词,但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没关系,这松山到底是我大渊的疆土,纵是咱们一时拿不到,旁人更别想,去松山的路,沿途都让人盯紧了,不可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是!” 皇帝这才松了口气,如今两国攻大渊的合谋被搁浅,恐怕两国之间的关系就不像之前那么稳固了,大渊一定要找到突破口,分而化之,天下之争的脚步不会因为这场大仗的停战而停止。 “对了,玉青找到了吗?” “没有,整个洛府都翻遍了,皇上,那青玉真的能调动...” 后面的话段珪没有说完。 皇帝缓慢点头,“不仅能调动大渊隐藏的兵马,还能影响渊阁的决策,必须找到,这东西在外头,朕始终不放心,拿东西,若是让人拿出来,就是朕见着也得跪一跪。” 这样的东西,如何能让一个君王安寝,皇帝也是想不通,为什么祖上要留下这么一块玉,还留下遗诏,更让人不解的事,还有兵马! 这些年,少有人知道,大渊有一部分的军粮都去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几十年如一日的养着一批兵马,而这些人的具体数字不得而知,因为他们不认朝廷的兵符,也不认皇帝的玉玺,只认一块玉。 一块大渊开国皇帝从国玺上敲下的玉,玉青! “皇上,要不玉先找着,那边也让人去探一探,至少知道有多少人马...” 这的确是一个巨大的隐患,这些人现在是什么状态谁也不知道。 皇帝迷茫的摇头,“不可,祖上有训,不可探!” 也就是说,那是禁区,就算是他这个皇帝去了,人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会收皇命约束,尽管不太清楚,但传闻最少有十几万兵马,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此时的大渊承受不起。 段珪不说话了,默默低头不再言语。 谁能想到,在大渊的国土上,还有皇帝都不能踏足的地方,这要传出去谁信? 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那个地方就是个笑话。 “继续找吧,天下之争都开始了,若真的还留存在,总会问世的。” 等问世了再想办法,不管当初祖上留下这批人和留下玉青的用意是什么,他绝不能允许超出掌控的事务存在,哪怕...那是开国先祖留下的。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素问也在和林叔说着玉青的事。 这样东西,渊阁也找了许久。 “少主,这东西如果在的话,怎么百年来都未曾露过面?” “谁知道呢,或许哪天就出现了,别忘了,大渊那个地方确实存在不是吗?” 林叔点了点头,这倒是。 “少主,你这寒毒要不是魏姑娘,恐怕要遭罪,是不是好好谢谢人家?” 大战之后原本准备离开的,没想到魏姑娘突然来了,这 第635章 婚事定了 “冷吧,你的伤没事吧,我听说,这到冷天里,你这身子骨就不好受。” 靖王妃如今已经习惯了西北的气候,刚来的时候是真不习惯。 “前阵子还真的有些冷得受不了,不过现在天气已经向暖,这会京都那边应该春暖花开了,好多了,王妃放心吧。” “怎么样,家里都还好吧?让你这两头跑的。” 忍冬刚从辽江回来,给靖王妃带了一堆东西,祖父正在张罗济世堂开张的事,行医者在哪里都是行医,魏家只要记着悬壶济世这四个字,济世堂开在哪里都一样。 “王妃快坐下烤火吧,我没事,多跑跑就当锻炼了,人都是折腾折腾就皮实了,王爷在军中?” 这比不得王府,慕容郁苏也不想给旁人添麻烦,王妃就安顿在一处普通的宅子里,除了跟来的蔡嬷嬷还有几个贴身伺候的丫头,其他的都是新人,开始制定要伺候的是个王妃,都有些拘谨,现在好多了。 “你也做,他还不是那样,成天忙,忍冬,你今儿来,我有件事正好跟你商量商量。” 忍冬跟随坐下,蔡嬷嬷连忙捧上茶水。 “王妃你说便是。” 离开京都,大家都随意了很多,忍冬倒是觉得这样挺舒服的,王妃看着瘦了些,听说开始水土不服总是上吐下泻的。 “那我就直说了,这事本来是要和你父母亲人说的,今儿先跟你说说,忍冬,我想等暖和一些,把你和郁儿的事办了,他父王也走了这么久,守孝守孝,只要心里记着,不差这个形式,这也不是京都,没那么讲究,主要是你们也该成亲了,没必要白白耽搁着,你们彼此心里又都装着对方,真没必要,我相信王爷和太后都理解,他们也最疼郁苏,巴不得他早日成家。” “这...” 孝期未过... 忍冬到底是女子,说到这事,难免有些支支吾吾一脸羞红。 “别害羞,咱和别人不同,这事本来早就要办了,谁知道后面遇上这些事,王爷入西北的时候我就与他说过,王爷说你会是个好儿媳妇,他也喜欢,我今儿就是跟你先说说,你要是没意见呢,我回头就去去一趟辽江,正式跟你父母和祖父提亲。” 有些突然,忍冬竟不知如何回应,其实,若是王府不介意,她倒也不会在意这些,她知道郁苏是个孝顺的。 “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啊。”王妃一幅生怕忍冬反悔的样子乘胜追击。 忍冬眨了眨眼,抿唇低头,想了下道:“那这事,王爷怎么说?” “你这孩子,他肯定巴不得啊,这还用说,放心,这事我跟他说了,他都准备上了。” 王妃眯眼一笑,儿子的心思还有说,巴不得早日抱得美人归。 忍冬最终点了点头,如此,倒也方便一些,要不她这三天两头往这边跑,娘没事还念叨一句,到底也是因为担心她。 都知道他们会在一起,婚事是早晚的事,可没有尘埃落定就做不得数,老人家难免心里不踏实。 “啊哟,太好了,只要你点头,其他都不用操心,只是在这西北,不能像在京都城一般办的热闹,但绝不会委屈了你,你放心!” “恭喜王妃,恭喜魏姑娘!以后咱们是不是要改口了?” 蔡嬷嬷也是喜上眉梢,连忙上前道喜,这事总算是有个说法了,他们这看着的都着急,王妃也能放心了。 忍冬低头面色绯红,“王妃,咱们简单办就好。” 不过是个形式,重要的事他们自己。 “再简单也不能委屈你,还叫王妃呢?” 见忍冬一脸羞涩,王妃拉着忍冬的手笑道:“好,好,不急这一时半刻,我跟你说,日子我早就找人看好了,下月初九是个大好的日子,蔡嬷嬷,你快去照着咱们商量的准备东西,明儿我就去辽江,不对,你再把那单子给我瞧瞧,看看还有哪里不妥帖的。” 靖王妃十分兴奋,说风就是雨,这就要上门了。 连日子都选好了...忍冬这才明白,王妃并非一时起意,是真的早就这么想了,那郁苏也是知道的吧。 罢了,看着靖王妃一脸高兴的样子,忍冬心里也高兴,就由着她,早些便早些。 郁王要成亲,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没多大功夫,满城百姓都知道了,军中得了消息,一个个开始跟慕容郁苏讨喜酒。 “王爷,大喜啊,真的定下了?” 长空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他知道王爷望眼欲穿,可这事说定下就定下还是有些恍惚的。 “恭喜!”凤景本来要回去一趟的,看来还得留下喝杯喜酒再走。 “啊哟,这算下来也没多久,不过十来天,还有许多东西没有准备,王爷,我先回王府去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我怕王妃和蔡嬷嬷忙不过来。” 长空一拍脑袋留下话就一溜烟跑了。 “这家伙,郁苏,你的婚事京都城那边需要说一声吗?” 若是再京都城,可能还真没那么容易,不过在这就天高皇帝远,人家要娶媳妇谁也管不着,手伸不了这么长,想管也够不上。 “忍冬说,皇祖母去世的时候给皇上说了,一定要给我选一个世家嫡女,我知道皇祖母是为我好,也是魏靖王府着想,可是...” 凤景明白了,“你是怕皇上那皇太后当借口给你指婚?” 这倒是真要考虑了,难怪这么着急。 “别的都好说,这次粮草和医药的问题多亏了忍冬,皇上早晚会弄清楚的,她这么大本事,又一心贴着我,皇上心里会怎么想?等他回过神想起还有皇祖母那回事,以我对皇上的了解,百分百会给我赐婚。” 等到那时候,他是抗旨不尊还是现在乘早成亲? 尽管现在,他对皇上的旨意不那么敏感,可到底他还是臣,君臣之别。 为大渊安稳,他不能拿出那道遗诏。 “也好,你们两这亲事,要不是因为孝期早就该办了,也是,你若是再不快些,有些人可能真要打主意啰,听说渊阁那位少主最近可是有事没事就找上门,连着魏姑娘回辽江也跟着,美其名曰是解毒,我看那眼神...” “哼,他想什么都是白搭!” 慕容郁苏傲娇的哼了一声,他的女人,谁也别想打主意,渊阁少主怎么了?想都别想。 第636章 玉青 “婚事定了也好,定了也好,虽仓促了一些,但是没关系,咱们就简单着办,只要他们两日子过的好,比什么都抢。” “瞧你这话说的,怎么能不好呢?夫人就安心吧,您没瞧着王妃多喜欢冬儿,自古婆媳关系难处,我瞧着咱们冬儿是个有福气的,王妃把冬儿当女儿待呢。” 靖王妃突然来到辽江,而且是来提亲的,府上上下下一片喜庆。 就是丽娘突然要嫁女儿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其实魏庭仁也是一样,两人天天盼着这件事有个说话,可真当这一天道来,却又万分不舍。 原来嫁女儿的心情是这样的。 “老爷说得对,咱们的女儿肯定是个有福气的,我的去张罗张罗,这么算着也没几天。” “对,女儿的嫁妆,还有...” 其实驾给王爷,嫁妆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不过这事他们当爹娘的心意,必须要准备的。 全府上下都忙活了起来。 忍冬有些恍惚,这说嫁就嫁了的感觉。 “丫头,这事定下来也好,你们两心在一块,那些个礼节没关系,好在这里也不是京都,没那么讲究,府上的事你别管,济世堂开业的事也不用操心,好好等着嫁人,把身体养好。” 魏老太爷却是高兴的,这颗心算是放下了。 忍冬陪着老太爷下棋,听话的点头,都依他们,现在也没什么操心的,这里简单,魏家虽是新搬来的,街坊邻居知道他们是行医人家,都十分热情。 眼下战事虽然停了,但是边境并不安稳,她还是跟王爷说说,婚事从简,以免节外生枝,就像祖父说的,只要两个人的心在一起就好。 魏府外一辆马车内,素问坐在马车内舅舅没有下车。 “少主,不下去吗?” 这都做了快半个时辰了。 “不急,林叔,你说她大婚,我送什么礼合适?” 林叔静静看着对方,早就说过,少主非不认,现在心里不好受吧,不过情之一事,是不由人的。 “那就看少主如何定义你们的关系,这送礼不都是看关系深浅来。” 要说熟吗,也熟不到哪里去,要说不熟,有感觉...也还可以。 他是真不知道。 素问撑着头,透过车窗看着魏府,是啊,这礼还不好送,这两人连孝期都不顾了,是怕节外生枝吧。 不过,也没那么多讲究的,早点成亲也好,也好! 他这寒毒虽然没有彻底清除,但也治得差不多了,等合了喜酒便回胡菇吧,家里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呢,他这次在外逗留的时间确实久了一些。 “走吧,下车!” 消息有些突然,不过是迟早的事。 “嗯,毒性已经稳定很多了,但是要彻底清除,我现在还没法子,让我再好好琢磨琢磨,既是毒,总有法子解,少主别急,还好这毒性在体内激发的时间少,不过发作一次,对身体的损伤非常大,少主并不适合这寒冷之地,胡菇会暖和很多,少主也舒服些。” 虽然平时不发作,但是寒毒在体内,天气冷,整个人都难受,会比寻常人惧冷很多。 忍冬把完脉开始琢磨方子,现在的药,只能是压制,不能彻底解毒,这是目前为止,她碰到过的最棘手的毒,就连当初祖师爷都未能解开,她得慢慢来。 “当初我三番两次试探,你都不认,够狡猾的,有你这神医徒弟在,我这毒是不是还有一线希望?” 虽然知道对方说的有道理,是出于医者的角度考虑,可听着心里颇不是滋味,这是赶他走? “那是自然,谁知道你当初是求医还是存着什么心思,少主不会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找我师父吧,我若是不留个心眼,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起来,我鬼医门的祖师爷和你们渊阁也算有些交情。” 不过松山那副画,要不是因为渊阁也不会弄得人尽皆知。 “等喝了喜酒我便回去了,以后见面是不是要唤一声郁王妃了?若是有机会到胡菇去,一定要到渊阁坐坐。” “那还正说不好,天下风云聚变,将来是什么样谁也说不清,对了,听说,渊阁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事,尤其是和各国皇室有关的事,有件事方便跟少主打听一下吗?” 就当是诊金啰,忍冬笑着问了句。 “你开口,本少主便是不能说也会给你透露几句,前提是渊阁知道你先知道的事,问吧。” 有些好奇,因为知道,一般的事她绝不会开口问。 “那我就不客气了,少主,可听说过玉青?” 忍冬一出口,站在素问身后的林叔先愣了下。 “玉青?大渊开国之君从国玺上敲下的那块玉?” “正是。” 鬼医门送了消息说,说是最近有人在探听玉青的消息,经查探,基本可以肯定是宫里的人在找。 “这个...还真知道一点,说到玉青,那就得说说当初大渊开国之君敲下这块玉的用意,是为了赠给一位女子,本该是大渊元后的女子,听说是江湖中人,大渊得以立国,与她有颇大的关系,这等人物,按说应该有史记载,但是这个女子却像是从未出现过,一点记载都没有,所以没人知道,另外,这块玉...据说能调动一批隐藏的兵马,而这匹兵马除了持玉青者,任何人都调动不了,包括皇上。” 他反正是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几句。 林叔深深看了素问一眼,最终选择闭嘴,反正少主说都说了。 “兵马?”隐藏的兵马? 难怪皇帝要找这块玉,大渊元后? 忍冬袖中的手紧了紧,若是皇上知道这块玉在她这...怕是更加不放心郁苏了,从这次粮草滞后的事来看,皇上心里,对皇位的看中到底重过一切。 以后真得处处小心,其实她知道,这次突然定下婚事,除了王爷确有此意,也是为防宫里那位起什么心思。 “你知道这块玉青?”还是有这块玉的线索? 否则,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问及。 人家直言相告,忍冬点了点头却没多说,她是知道,因为玉就在她手里。 “多做些准备也好,局势瞬息万变,天下大乱,谁知道将来会是谁一统天下,又是谁主宰沉浮,防人之心不可无。” 素问起身,说了一句让忍冬有些莫名的话。 第637章 出嫁 “郁苏,这块玉,你看如何处置?” 当初她问过王妃,王妃也知道不多,后来也问了郁苏,慕容郁苏比王妃知道的还少。 “隐藏兵马?” “没错,素问说,数量不在少数,起码十万网上,王爷,朝中兵部开支这么大一笔,难道从没有人起疑过?” 这不是一年两年的事,要养这么一批人,可是不必不小的数字,这些年下来不秀气啊,朝廷确定还在供养吗? 这么大一笔开支下去,却要养一个隐患,这坐在皇位上的人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觉得,朝中供养的可能性不大,即便皇上遵循了祖训,也未尽心尽力,可能也是流于形式了。 不过,旁人不知,皇上肯定知道在哪里,可哪里又藏的下这么一批人。 慕容郁苏也有些懵,十万,这么多人,匿藏百年? 这... 怎么想都有些不可能。 “皇上肯定知道藏兵之地,不管真正是多少人,至少可以肯定有这么回事,渊阁的信息应该不会有误,而且皇上现在正在找这块玉,天下之争开启,皇上断不会允许自己的疆土内存在这么大一个隐患,十万兵马不受控,一旦要生事,后果不敢想。” 忍冬也是属实想不通当初太祖皇帝的用意,若是为元后配置势力,是不是也应该为祖孙后代想想后果。 这是兵马,不是旁的什么东西,一个不好是可以覆灭江山的。 “王爷,你仔细想想,大渊境内,什么地方最有可能?” 慕容郁苏手里拿着玉青陷入沉思,他也想知道,数十万兵马,若是以军营的形式驻扎某处,不可能瞒得了父王,早些年,他父王对全国各地的兵力做了一次摸排,目的是为了做出最合适的布防,那一次摸的非常仔细。 除非这些人是以别的形式存在,时过百年,或许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了。 “别纠结了,马上就是大婚了,既然知道皇上在找这块玉便好好收着,若是让皇上知道恐怕真的没有宁日了。” 慕容郁苏叹了口气将玉放回忍冬手心让她收好,不管什么机缘,现在这块玉在她手里,她收着便是,至于什么兵马,往后再说吧,现在在哪都不知道,要查反而会打草惊蛇,黄上既然在找,肯定还会有后续动作的,留意一些便是了。 “嗯,这西北怕也有不少宫中的耳目,咱们暂且当做不知就是了,不过...郁苏,有些事,就算咱们再小心一一也没用,若是他真的不信任了,不管我们做什么,他都会起疑心,以后你自己也要多加注意。” “问心无愧即刻,等咱们成了亲,本王会请旨攻娄国,父王的仇终究是要报的。” “好!我陪你。” 忍冬知道,这个仇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忍冬,恐怕跟着我,给不了你安定的日子。” “你觉得这乱世当道,会有安定的日子过吗?等到什么时候天下一统,你陪我采药行医如何?” “好,陪你看繁花似锦。” 天下大战刚起他,他们就盼着天下安宁,其实所有人都一样,但是也都一样无奈。 “郁苏,若真是有一日他不再信任,于江山不利,你当如何?” “我和父王,守的是大渊的江山,是一心大渊社稷的皇上,不管是谁,只要对大渊江山不利对社稷不利,我都会冷眼旁观,你放心,本王看着像是愚忠的人?” 他们心知肚明就好,说起来,这大渊江山,本就是他父王的,他们才是慕容家的真正子孙。 有这句话,忍冬就放心了。 他们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郁王要大婚,整个薪城都热闹起来,虽说从简,可是再从简那也是一件大事,他们自己不想办底下的人也不干啊。 喜服、酒席,还有各种东西都紧锣密鼓的张罗着,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总之大家一起热闹。 眼看,就到了大婚的日子,忍冬要从辽江出嫁,早早就回来了,从辽江到薪城这一路也是算好时间了的,凤景和江城带着迎亲队伍亲自来迎。 “大姐,我没什么东西送的,这个给你添装。”玉竹送了一支簪子,是她最喜欢的一支,还是她十岁时姨娘花了积蓄给她买的,算是拿出了她心里最贵重的东西,除了簪子,她还亲手给绣的鞋面。 她知道,大姐也不在意这些。 “大姐,我做的喜糕!”木棉嘻嘻一笑,倒是比以前稳重多了。 “哪有你这样的,大姐成亲,你就送一食盒喜糕啊?” “我的东西都是大姐和夫人给的,没啥送的啊,大姐不是说了不用在意,大姐喜欢吃我做的东西,以后我没事常给大姐做,等我以后开了酒楼挣了大钱,我再给大姐买好东西,大姐你说好不好?” 忍冬噗呲一笑,“好!” “大姐,那我也以后送,我先给你找个。”丁香给了忍冬一个香囊,缝得歪七扭八的,实在是难看。 “丁香,以后这女红可得好好学学。” 木棉拿着瘪了瘪嘴,不过她自己也就那样,女红一点都不好玩,还是厨房有趣多了。 “药囊?” 忍冬接过闻了一下,颇为惊艳。 “嗯,我问过祖父了,这几种配在一起没事的,有安神的功效,大姐以后要多注意休息,保重身体长命百岁。” 小丁香怕是准备了许久,这嘴甜的。 “好,你们也是,记着,你们的都是魏家的女儿,要互帮互助,互相守望,在家多帮着带带小弟,我会时常回来。” “大姐,嫁人了可是别人家的人了,回来就是客,你就安心吧,家里还有我们。” 玉竹玩笑了一句,时辰不早了,大姐该启程了。 她很喜欢现在的家,每一个人都很好,虽然爹爹不去姨娘哪,但是姨娘过得很舒适,府上从未苛待,夫人也宽厚,就算现在有了小弟,他们的吃穿用度只比从前更好,听说,夫人已经再给她们备嫁妆了。 大姐说得对,她们永远是一家人,家和万事兴。 她知道,大姐是不同的,但是大姐也是女子,出嫁里,家里的事不该再她那么操心的。 丽娘红着眼眶看着忍冬盖上盖头,送嫁送嫁,女儿家总有这一天的。 第638章 拜堂紧张 薪城很少像今天这般热闹,满城都喜气洋洋,到处张灯结彩的,郁王大有与民同乐的意思了。 其实慕容郁苏什么也没做,都是大家自觉的。 经历一场大战,虽然百姓没有参与其中,但是他们一直都在,他们能知道小王爷是在全心全意守护薪城,守护他们这些百姓。 军中军纪严明,听说王爷对自己也一样要求严格,薪城今天还能完好无缺,都是因为小王爷。 “王妃别急,听说已经入城了,马上就到了。” 靖王妃有些坐不住,一身红紫十分喜庆,能不急吗,盼这一天盼了这么久。 “郁苏接到人没有啊?” “王爷早就去迎了,肯定接到了,王妃这是着急当婆婆了。” 一旁几位将军夫人打趣王妃,在这边境之地,他们也不拘束,有些年轻的将士出门时还是少年,如今已经在这成家立业了。 王妃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不也是头一遭,就这么一个儿子,儿子大婚对她来说也是人生大事。 这宅子虽然没有王府大,但是更有家的气息,就差个儿媳妇。 “来了来了!” 蔡嬷嬷听得外头传来的喜罗声,也是兴奋的直喊。 “哎哟,王妃您可不能起身,您得在这等着,等新人入堂。” 王妃一听新人来了,连忙起身,随即被就身旁的夫人们拉住了,还没见过这么着急的婆婆。 这会不都摆婆婆架子吗?这倒好,这新过门的小王妃可是好福气啊。 这位小王妃她们也是略有耳闻,听说这次军中冻伤多亏了她,医术高明心也善良,人长得也好看,也难怪王爷稀罕了。 迎亲队伍到了府门口,忍冬被慕容郁苏牵着下了花轿,两人都说要简单办,可这城里的百姓都要跟着凑热闹,他们也只能由着。 担心敌军借机生事,慕容郁苏严令,今日婚席不得饮酒过度,城中防备依然如故。 忍冬伸出手任由慕容郁苏拉着,从此以后,她的下辈子也和这个男人牵在一起了。 魏老太爷等人是跟着一路过来的,都说了不讲究那么多,丽娘本不该来的,在慕容郁苏的相邀之下也一同来了,连着玉竹他们都来了。 算是一家人来送嫁了。 离家时的那段路是江城背的,忍冬没有兄长,江城既喊她一声妹子,他也当仁不让。 “从今以后,咱们府上就有小王妃了,一会得好好跟王爷讨赏。” 长空笑盈盈的撞了一下同看热闹的李晃。 “你还在这凑热闹,忘了王爷吩咐的,让几位将军今天也休息一下,走走,咱们赶紧去巡逻吧,放心,王爷少不了咱们的。”这天大的喜事,王爷才不会那么小气吧。 王爷大婚,长空当然想留下,但也不敢置慕容郁苏的吩咐不顾。 两人说话间远离了热闹喧嚣,听说娄国与北境因为上次大战不成,在战事上产生了分歧。 现在应该不会出兵才是,但是对面并未退兵,他们就得试试警惕着。 “新人过火盆,以后日子红红火火!” 入乡随俗,忍冬和慕容郁苏就照着西北民间婚礼的习俗办的,也越发的热闹。 过马鞍,拿苹果,吃酒糟等等,两人一路照着过去终于到了喜堂。 慕容郁苏今日依然是一身战甲,不过例外都是红衬,披风也换成了红色,英姿焕发俊朗非凡。 本就生的好看,今天再特意收拾过,女人看着都脸红心跳,加上在军中呆了这么久,凭添了几风刚毅的气质。 忍冬一袭嫁衣是丽娘赶制出来的,晚上要带孩子要喂奶,可是她依然坚持熬夜赶制,其实在家里她就准备上了,料子都是现成的。 “新娘子来了!” 看着被慕容郁苏牵进喜堂的忍冬,蔡嬷嬷小声在王妃耳边道了句。 “新人入堂!一拜天地!” 礼官是一位当地颇有名望的老人,能被请来做礼官也是十分激动。 慕容郁苏忙就拜了下去,众人反应过来哄堂大笑。 忍冬透过薄沙头巾隐约看到了,忍不住低头一笑,她还以为王爷不紧张呢,感情是装的,没成过亲还没看过被人成亲吗? 笨蛋,这是拜高堂。 “王爷别急,先拜天地,王爷,你这是着急拜堂好入洞房吗?” 一旁的将军们看着哈哈大笑,一向办事仅仅有条的王爷也有这时候。 “这孩子!”王妃看向旁侧高堂上的魏家夫妇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忍笑话儿子。 丽娘和魏庭仁原本还有些紧张,这一闹顿时放松了,王爷紧张是因为王爷在意,在意他们的女儿,他们心里高兴也放心了。 慕容郁苏在一片不客气的哄笑中面色微微一红,着实有些丢人,但也没太在意,他就不信这些笑话他的成亲时都不紧张。 慕容郁苏抓了抓忍冬的手,好似再说不许笑。 带着新娘子转身,两人对天而拜。 后面总算没再出丑了,慕容郁苏以为这成亲挺简单的,按部就班照着来就是,没成想比打仗还让人紧张。 因为今日之后,他的一切都和另一个人栓在一起了,荣辱与共,生死相依。 他的妻子,他的忍冬。 “夫妻对拜!” 两人面对面微微弯身,余生,请多多指教了。 只是这场婚礼,并没能完美的结束,好在礼都全了,就在礼官高喊送入洞房时,有士兵送来急报,说是娄国兵马突然偷袭,已攻到城楼之下了。 到底还是在婚礼这天生事,知道主将在成亲,不放过这机会啊。 忍冬一听军报,顾不得许多直接扯下了盖头。 “王爷,去吧。” 若是因为成亲让城门失守,他们自己这一关过不去不说,朝廷一定会追究责任。 再说,他们也不可能让敌军攻入薪城。 “这些混账东西,大好的日子非要来搅和。” 靖王妃也是气不过霍然起身上前,“忍冬,没事,让他们男人去打仗,咱们在府上等着,等击退了敌军,庆功酒和喜酒一起喝。” 经历了这么多,靖王妃的刚毅也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王爷当心,去吧。” 魏庭仁也起身说了一句。 慕容郁苏抓了抓忍冬的手,看了大家一样,手一挥转身,“众将听令,随我迎敌。” 第639章 对峙 “大将军,娄人那边以为慕容郁苏成亲城中必然松了防备,不听您的劝这次可是损失惨重。” 胡步烈站在不远处看着即将收尾的战场笑了笑。 “这个慕容小王爷可不是个善茬,唐之栋以为能捞到便宜,这下可是损失不小,急功近利,准备准备吧,本将军可不与这等有勇无谋的家伙合作,别到时候拖了了咱们北境。” 要不是当初看着娄国有些本事能暗杀了靖亲王,他们北境哪会轻易就和娄国结盟同意共同攻打大渊。 如今出兵这么久,大渊的一座城池都还没拿下,听说朝中已有非议。 一些屁事不懂的家伙在那质疑他的带兵能力,哼,要不是因为娄国这也不妥那也不妥,还一意孤行,局面早就不是这样了。 “大将军说得对,咱们不跟他们玩了,娄人也是着急了,他们的粮草可支撑不了多久,前两天还想着跟咱们借粮,恐怕娄国朝中也颇有微词,要不这粮草怎么会滞后?” “与娄人不能为伍,但是这薪城横在这确实是一个巨大的阻碍,若是不能攻破,咱们的粮草也有可能供不上,朝中那些家伙只看结果,才不管这前方什么情况,得想想办法,不能这般僵持下去,长此已久,这薪城就越发难攻了,大渊的一座城池都攻不破,何谈天下。” 看来,这胡步烈也是一个雄心勃勃的人。 “大将军,对面的小王爷的确是个厉害的,眼下春暖花开的,要想攻破,真的费神了。” 那一次都没攻破,机会转瞬即逝啊。 “既然这薪城不行,只能另辟蹊径了,走,回去商量商量,就不信破不开大渊的国门。” 观战的胡步烈眼看战局已定,也懒得再看,让娄国的兵马在这帮他们打掩护也好,其实他早就盯着翼城许久了,翼城的守将并非靖亲王的老部下,而且,三城之中,说到布防,也只有翼城有可攻之机,不防让娄国声东,他来击西。 这如意算盘打的贼好。 不过也是也有些攻其不备的意思,加上翼城的守备最为薄弱,慕容郁苏虽然心中清楚也担心,但是翼城守将是朝中派的人,他虽然官职高些,人家未必会事事听他的,不像汀江这边,他可以随意部署。 所以,这边只能让江城没事就去巡防,只是今日大婚,正好娄国又生事,江城也就留在了薪城,击退娄国兵马之后以防万一,在城楼上守着,想着今天是慕容郁苏和忍冬的新婚日子,怎么也要让人家洞房花烛吧。 “弄得声势浩大,结果这么不禁打,要说娄国的将领,用兵明显不如北境那个胡步烈,不过唐之栋此人在娄国朝中颇具威望,听说小心思特别多,还是得注意些,谁知道还会不会打什么鬼主意,王爷,你只管放心回府,这有我看着,不管他们打什么主义,想要攻城绝不可能。” 江城自信满满,倒不是他自大,而是面对娄国的兵马他真的不惧。 两军对垒了这么久,对方什么本事能耐他还是心中有数的,大家也都有数,只要北境不参和,光品娄人成不了事。 至少唐之栋领兵不行。 “等他们退兵再说吧,府上有母妃和忍冬,无碍。” 都是军中的女眷,都知道轻重,没人会说什么。 江城也不再劝,顾及着,对面也差不多要退兵了,攻了两次攻不下士气大减,再打只能是他们自己吃亏,应该没这么蠢。 “这群王八蛋,偏挑今天生事,这是算着咱们喝喜酒都糊涂了。” 长空碎了一口,还真让王爷料中了。 “恐怕这次动兵是娄国单方面的意思,北境可是一兵未动,看来两军生了间隙是真的,听说,两军的首领意见分歧很大,分崩离析是早晚的事,这娄国若还是唐之栋领兵不足为据,到是北境的那个胡步烈得多加小心,此人治军有方,上下都服他,最重要的是擅伐谋有耐心,就像一个十分有耐心的猎人,这么久了,他真正动兵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倒是。 “你是怕那个胡步烈趁机生事?坐收渔翁之利?” 江城反应很快,也有可能,北境的兵马就驻扎在城外五十里不到,要是真相动手脚搞突然袭击也是有肯恩的,北境人擅战,要是真的攻城,可不像娄人这么好应付。 而且刚才与娄人一番较量,将士们已经处于疲累状态,城防也在补给还真的小心。 “没错,那个胡步烈虽然一直没动兵,但是一直都在暗中盯着,必须谨慎小心,等娄国退兵我再走。” 江城不再说话点了点头,这都快天黑了,娄国肯定是不会进攻了,一直拖着不退是什么意思。 他哪里想的到,对面的唐之栋就是气不过故意的。 “拖着,拖着不退兵,看那慕容郁苏怎么洞房花烛夜,奶奶的,这大婚之日,穿着喜服就来了。” 唐之栋的想法着实让人吃惊。 底下的将士也只能听着,他们这次攻城不下又损失了不少兵马,心里有怨气难免。 可是这入夜之后,万一对面的出城反攻,将军有没有想过后果,此时早些回去修整,疗伤的疗伤才是,那么多伤病呢。 这该是的薪城也的确是让人头疼,久攻不下,矗在这让人看着心里烦得很。 “将军,那咱们在这生火吗?”兄弟们还饿着肚子呢。 “生什么火,等着对面找机会打过来吗?混账东西,北境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个胡步烈最喜欢出其不意,显得自己很又谋略,这会他都动手了,北境那边没动静? “暂时没有。” 大动静是没有,小动静他们也不知道啊,这前头打仗,哪有功夫去细探啊。 “不对劲,胡步烈坐着看戏可说不过去,你让人去细探探,老子在这跟对面耗着,奶奶的,脑子看慕容郁苏今天这新婚之夜怎么过。” 索性现在天气也暖和一些了,晚些也没关系。 “是!” 将军到底怎么想的他们也不知道,只是让大家饿着肚子在这等,万一对面攻出来,他们这一个个饿着就能顶住了? “这都天黑了,那唐之栋在干什么?莫不是还想着夜里攻城?” “可能就是想膈应膈应我,不过此人也是有些小心思的,让一队精锐现在就去探,一定要知道北境兵马动向。” 第640章 城门要破 “王爷,不好,北境这群王八蛋还真的动了。” “快说!” 长空带着人亲自去探的,开始还没发现,北境军营一切如常,直到他们折回的时候无意发现岔路口去往翼城方向不对劲,小心起见,所以他带着人一路追查,结果看到了一片火把的光亮,北境竟然暗中悄无声息的向翼城行军,这他奶奶的。 “翼城?!不好,那边的防守一直相对薄弱,王爷,我这就去!” “北境兵马可过了良口关?” “过了!” 所以他才这么着急啊,这过了良口关距离翼城就没多远了,这大晚上的,要是真的动手他担心冒将军不一定反应的过来,本来年纪也不小了,平时就迟钝。 “江城,你留守薪城,其他人跟我走!” 慕容郁苏一听过了良口关便知不妙,千防万防,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胡步烈果然狡诈。 娄国兵马不退,慕容郁苏也不敢调集太多兵马,只带了一万人从南城门出去,避开了娄国兵马的视线,同时派了一位将军带着将令千万汀江城调兵,以防万一。 “驾!” 一万兵马出城,动静这么大,又是大晚上的,让人听着便心生不安。 “王妃.没事的,娄国攻不下,兴许是别的事。” 具体情况,忍冬他们也不得而知,今夜是新婚之夜,看来王爷不一定回得来。 “还叫王妃,你这孩子,该叫母妃了。” 一旁丽娘训了一句,想要缓解紧张的气氛。 “就是,叫母妃,没事,别紧张,相信郁儿,不会有事的,咱们在府里安生待着让他不分心就好。” 王妃嘴上宽慰着忍冬,心里却是把娄国骂了个遍。 王爷死在他们手里,这笔账还没算呢,今天儿子大婚又来添乱,真是混账。 好好的新婚之夜。 “母妃...也别担心,李晃,你去看看,能不能问问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她们绝不添乱,也不想让战场上的人操心,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总踏实不了,不是说娄国兵马已经击退了吗? 李晃也想知道怎么回事,点头便出去了。 没一会人就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让大家忧心忡忡。 薪城是没事了,北境人竟趁机连夜攻打翼城去了。 “王爷只带了一万兵马,北境兵马过了良口关,说不定这会已经兵临翼城了,若是王爷赶过去翼城没守住去了也没用,若是守住了,对方掉转头打王爷就麻烦了,可准备好了支援?” 忍冬着急问了一句。 “江副将说已经调兵了,但是么这么快,他让王妃放心,王爷有分寸的。” 大家都相信慕容郁苏,可担心在所难免。 “忍冬,今天你累了一天,要不你先去歇会,有什么事我让人叫你好不好?” 靖王妃是心疼忍冬,今天大婚基本就没怎么睡过。 “没事母妃,我不困,你们先去休息,我在这等着。” 谁也睡不着,夜里烛火烧的滋滋作响,前方还没有消息回来,已经是半夜了。 “快给我守住城门。” 此时翼城正陷入一片火光之中,北境突然攻城,一点准备都没有,虽然岗哨发现了情况,但是城中来不及准备,守将冒德仁正在睡觉,听得消息起来时已经兵临城下。 大家都想守住,可是攻城的兵力是城中兵力的一半还有多少。 “这么多人从薪城外过来,难道薪城那边一点信都没有,夜里不是才接到消息说是娄人在攻打薪城没攻下吗?”冒德仁一头雾水,看着不停攻城的北境人有些懵。 “将军,攻势太猛了怎么办?兄弟们有些顶不住。” 这几次正面攻击下来有些守不住了,冒德仁方寸大乱,“箭阵,火攻啊守住,绝不能让他们攻进来,求援的信送出去了没有?” “已经送了,但是今天薪城也被攻城,能驰援咱们的兵马可能不多,听说入夜之后娄人的兵马还没有退,谁知道现在什么情形,将军,咱们就这点人,兄弟们都在尽力,可是这么多人,大晚上的火攻也看不见,只能盲投,箭也是。” “别他娘的废话,守住等待援军,这么大动静,薪城不可能不知情的。” 冒德仁说完自己朝着城楼跑去。 云梯一直没停,被砍了又续上,就这么前仆后继的。 胡步烈看到希望,绝不会撒手的,“给我攻,一定要拿下。”再晚,说不定慕容郁苏就追过来了,今天攻打翼城果然是最正确的决定。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不多。 眼看翼城守军顶不住了,北境这边的攻势越来越猛。 “上火油!” 冒德仁上了城楼开始指挥防守,北境人的确擅战,攻势很猛,云梯已经站住了,不断有人往上爬,看着这情况,冒德仁急得不行。 “将军,火油没了!” 本来就备得不多,上次来巡查的时候交代他们添置,可是将军说够了,那么多方城楼不安全。 以往这些年的确是这样的,可现在是战时。 “去取啊!” 底下的副将一跺脚转身让士兵去取,等取过来哪来得及啊,这都攻上城楼了。 “给我杀,别让他们上城楼。” 城楼上陷入混账,上来的北境士兵越来越多,胡步烈一看面色大喜,“快,撞城门,给我射箭!” 这夜空里,他们身后是一片旷野,可是城楼上却是灯火通明的,干好成了活靶子。 “兄弟们,攻下翼城,本将军重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打了这么久一座城池都没拿下,北境人也憋着一口气,希望就在眼前,怎么可能放过,一时间士气大振。 “王爷,不好,城门要破了!恐怕来不及了。” 慕容郁苏带着人马一路狂奔,终于赶到了翼城城外。 可是前面的战况不容乐观,他们只有一万兵马,如果冲过去就是以卵击石,搞不好被对方破了城还把这一万人给吞了。 “拢共也就一个时辰左右,这翼城的防守到底怎么回事,如此不堪一击。” “王爷,北境兵马比守军多,而且他们是有备而来,打了个措手不及,加上冒将军平素...” 身旁的人有些不好说下去,焦急的看着前面的战况。 “已经攻上城楼,破城不过是弹指间的事,城防一旦失守就会溃不成军,走,绕到西城门,从西城门入城去支援。” 就算攻入城,城门只有那么大,只要来得及,还是有机会将入城的敌军赶出去。 第641章 退兵 “开城门!” 慕容郁苏到了西城门的时候,正东的城门已经被攻破了。 城中一片恐慌,百姓都被惊醒有的衣服都没穿利索就满街乱跑。 西城守卫也是不知所措,愣了好一会,看清楚是自己人之后这才对了令牌开门。 “援军来了,薪城援军到了,兄弟们,跟我们一起将敌军赶出城去。” 长空带头一声大喊,策马朝着东城方向而去。 慕容郁苏一路城就交代,让百姓们暂避到西城,若是情况不对,立刻出城,朝着薪城方向去。 “攻进去了,兄弟们,立刻占领翼城。” 胡步烈看着被撞开的城门,手上长剑一挥,自己策马先行,带着身后千军万马直接入城。 城楼上,冒德仁已经一身血污,一把年纪,动几下就气喘吁吁了,此时几位副将护着他下城楼,正好赶上敌军入城。 “快,对方守将在城楼上!” 胡步烈的副将一看到冒德仁,立刻大笑带着兄弟上城楼想要活捉。 他们北境军中论功行赏,那是看人头来的,这守城将军的人头自然是最值钱的。 就在冒德仁心如死灰的时候,一只利箭呼啸而来,直中北境副将的头盔。 “哈达!” 副将死不瞑目,看到这一幕的胡步烈瞬间红了眼,扭头一看,发现慕容郁苏手中弓箭刚落下。 慕容郁苏,他怎么会在翼城? 只是顿了下,随即便想明白了。 娄人果真没用,连牵制都不会,还让慕容郁苏带着人赶来翼城支援了。 “兄弟们,给我从,将敌军赶出城去,大渊领土不容他人践踏,保护好城中百姓,冲啊!” 城门狭小,一下进不来那么多人,慕容郁苏一声令下之后,弓箭朝着城门口不停的发射,赶入城的北境兵马立刻成了筛子。 胡步烈无处躲,箭雨之下也只能快速后退,心中不甘可想而知,都已经入城了。 “上盾牌,薪城来不了多少援军,别被他们虚张声势,大不了咱们出去再攻。” 胡步烈倒是想的仔细,知道慕容郁苏不可能抛下薪城将所有兵马带来,最多也就一两万兵马,刚才翼城的守军已经损失大半,这加起来就就这么多兵力,他们就是再攻也一样攻的下,这翼城的防守和薪城无法相提并论。 就算慕容郁苏来了,也不过是拖延时间。 “冲啊!” 两军交战,百姓一片惊恐,各种声音交织着,这一夜又是一个不寻常的夜。 眼看就快天亮了,薪城城外的娄国兵马依然没有撤退,而翼城已陷入焦灼的状态。 “该死的,不知道汀江城的援军到了没有,翼城现在情况如何,王爷如何。” 江城守在城楼上同样心急如焚,越是没有消息越担心,说明前方情况紧张。 “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信。” 王妃走来走去已经坐不住了,忍冬一身嫁衣也没心思去换,只把凤冠摘了坐在那和大家一起等着。 “恐怕翼城情况不好!” 忍冬担心却什么也不能做,此时她若过去,定会让郁苏分心,她只能等。 “王妃,冬儿,别担心,王爷吉人天相,没有消息或许也是好消息,至少说明北境人还没有攻下翼城。” 就在此时,李晃急匆匆从外头赶来。 “守住了,翼城收住了,北疆受了重创已经撤兵,那胡步烈受伤了,王爷也...” “王爷怎么了?”忍冬直接冲了过去。 “王爷受了点轻伤没有大碍,让人送信回来说现在翼城很乱,冒将军身故了,他要留在那晚些回来,让大家放心,好生休息。” “受伤!” 守住了,北境退兵了,翼城没事了。 可是忍冬依然不放心,现在她可以过去了。 “李晃,你送我过去一趟,王爷受伤,我得去看看。”他说是轻伤,谁知道轻不轻,不亲眼看看她怎么放心? “这...” “李晃,带她去。”靖王妃直接开口下达命令,儿子受伤当媳妇的能放心吗,忍冬懂医,去了不是添麻烦,她就不去了,只要退兵了说明那边情况已经稳定了,只是冒将军身故... “冬儿,爹随你去,刚打完仗,这伤病肯定好多,爹去还能有些用。” 他们魏家本来就擅长治外伤,有用武之地。 “爹...” “冬儿,让你爹随你去。” 丽娘当机立断,女婿去杀敌,夫君能帮点忙自然要去。 最后,忍冬点头带着魏庭仁一同去往翼城。 守将身故,足以说明战况有多惨烈。 忍冬一入城,入眼街上到处都是伤病,百姓们一个个面色惶恐失魂落魄,这场仗怎么打得这般惨烈。 直到见到慕容郁苏忍冬才知道,北境兵马两次攻入城门,差点翼城没了,后来是城中百姓和将士们一起这才守住了,也幸亏是慕容郁苏来时让凤景从侧翼离开等着汀江的兵马,来了之后,从背后袭击北境兵马,里应外合之下,这才守住了翼城。 也幸亏是天还没亮,所以胡步烈没看清楚,听着动静和阵仗,以为是大部队,背负受敌之下,只会的时候有些失误,这才让慕容郁苏找到了机会。 加上慕容郁苏百步穿杨的箭发,万军从中射中了胡步烈,不过慕容郁苏也因此受了伤。 好在结果还算是好的。至少城池守住了。 “损失的兵马算起来有差不多两万由余,翼城守军现在不足一万,王爷,咱们带来的一万人马也折损了不少,不过短时间内,胡步烈元气大伤也不会再有动作才对,咱们得尽快给朝中去信,冒将军守城身故...”还有这里需要增兵。 慕容郁苏抬手打断了副将的话,冒德仁的死谁也没办法,这件事自然要第一时间上报朝廷,城池是收住了,但是兵马损失这么多,偏生又是在他和忍冬大婚的这天,消息回朝,肯定会有些异样的声音。 恐怕。这件事又要在皇上心里留个疙瘩,疙瘩越来越多,就会陷入死局。 此时若是他跟朝廷提出增兵,朝廷未必会听,说不好,会另派一个人来西北战场,这人若是一心为大渊社稷还好,若是别有用心收得什么皇命来的,对西北边境安危来说绝不是好事。 “抬手!” 忍冬一直默默处理着伤口,他们说军政大事她不会插嘴,但是听着听着,心思就和慕容郁苏想到一块去了。 第642章 都不好使 “冒德仁战死,损失两万多人!” 虽是守住了,可这则消息回来,皇帝却没有半分喜悦。 朝中众臣似乎也闻出点味道,再不敢像上次一样对慕容郁苏歌功颂德,因为北境人攻打翼城的时候,郁王正在薪城与魏忍冬办婚礼。 “尚在孝期,这孩子是不是太急了些,这不明摆着给敌军机会吗?” 薪城虽然无碍,娄人没捞到便宜,可若不是娄人趁他大婚攻打薪城,北境人如何有机会去攻打翼城,差点就城池失守了。 “皇上,郁王驰援得很快,这才保住翼城,是北境人太狡猾了,皇上,眼下冒将军身故,翼城至关重要,还需尽快安排合适的人选任命翼城主将。” 老国公公事公办,没有半点偏颇的意思,可听在皇帝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驰援的快,还不是因为他不适时的大婚,他这不算功,顶多是将功补过,再说,明知战时,不能缓缓?或是简单操办一下,听说全城祝贺,倒是风光的很啊。 他这是把西北当自己的属地当自己的家了。 这么迫不及待不顾孝期之内就娶了那魏忍冬,还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那丫头也是本事大的很,又是粮草又是伤药,之前倒是他小看了,悄无声息,一家子就这么从他的眼皮底下遁形了,好生缜密的心思,分批走,之前一点都没看出来。 一想到这皇帝心里就冒火,让一个小丫头耍了,原本有这丫头再京都城,还能作为牵制西北的一个筹码。 没想到魏家这般豁得出去,居家迁徙。 “翼城至关重要,这守将人选必须尽快定下,诸位爱卿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皇帝收敛心神,事已成定局,他现在再要拿太后的遗旨做文章给慕容郁苏定下一门亲事多少有些不合适了。 门第太低不行,太高谁肯过去坐小,让魏忍冬做小?人家已经明媒正娶了。 本想着孝期未过,这件事他不着急,没想到人家连孝期都不顾了。 朝中开始讨论翼城守将人选,可挑帘选亲的,都不太合适,最后散朝人还没定下来,其实老国公等人提了几个合适的人选,比如定远侯府的大公子,今年入朝的,之前就在城卫营待过,确实是个青年才俊。 可皇帝似乎不是很满意,总说都太年轻了,边疆已有一位年轻的主将,需要挑选一位持稳一些的协助,关键时候能帮着劝说,否则也不会闹出战时成亲这种不合时宜的事来。 老国公等人一听就听出关键了,皇上这是要安排一个过去能说上慕容郁苏几句的人,能互相钳制的人。 这样的人选,就不是他们提议而是皇上心中衡量了。 皇上并非真的要和他们商定合适的人选。 散朝之后,皇帝回到乾坤宫,一个人独坐殿中,眼下都快初夏了,眼看着于飞也要生了,太医从脉象诊断是个皇子,皇上也一直让人小心伺候着,这个皇子,他要亲自调教。 “多安排几个人伺候,不要离人,一定要让皇后顺利诞下皇儿。” “是,奴才一定安排妥当。”皇后素来安静不爱折腾,很好伺候也很配合太医诊脉,孩子和大人现在都很健康,顺利诞下皇子应该没问题。 “嗯,段珪,你说慕容郁苏那小子是不是知道我想给他说亲,这不管不顾就把喜事办了?堂堂一个王爷,他的婚事竟不跟朕打声招呼就自己大操大办给办了。” 皇帝心里到底生了芥蒂。 “皇上,据西北送回来的消息看,大婚期间,城中的防守一直都很严,倒是翼城那边...冒将军年老有些精力不济,翼城在三座变城之中属于最防守最弱的。” 段珪实话实话,皇帝知道他并非为慕容郁苏说话,只是让他知道真实情况。 皇帝冷哼一声,“的确是老糊涂了,这次去往西北的人选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段珪不再说话,这人选皇上心中应该有数了,皇上选定的,必然是最合适的。 “对了皇上,还有一事,底下的人在西北发现了渊阁少主的踪迹,他似乎与魏忍冬和郁王有些往来。” 素问的行踪一直颇为隐秘,所以皇帝的人根本不知道。 “什么,渊阁的少阁主?”眉头一皱,神情严肃了几分。 “是!” 皇帝瞬间起身,背着手在大殿里走来走去,旁人尚且好说,渊阁少主?他与慕容郁苏还有魏忍冬能有什么过甚的交情,渊阁决定的可不是一国之君,他们只插手天下大事,若是渊阁倾向大渊,接触的也应该是他这个皇帝,还是说,渊阁少主与他们接触纯粹是他们年轻人之间的交集? 不,不应该! 渊阁少主不可能这般不知分寸,眼下天下之争的关键时候,作为渊阁的少主,定会谨慎而为。 “去查,一定要查清楚,渊阁少主与郁王之间是什么牵连,还有那个魏忍冬,给我彻查。” “是!” “去吧,朕有些乏了,想要休息一下。” 段珪退了出去,皇帝一个人坐下闭上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翼城的守将就定下来了,是个意料之外的人。 谁也没想到,人选就在离西北不远的平遥,平遥的守将调过去,能快速上任,对西北之地又颇为了解,最重要的是,此人曾是一个文臣,文臣转为的武将,可谓文武双全,而且这人是皇上亲手提拔的,对皇上绝对忠诚。 “曾越凡,此人颇有才华,但是带兵打仗究竟如何就不知道了,最重要的是,此人是皇上的人,而且是去年年初才调到平遥的。” “去年年初?” 消息到西北的时候,人已经到翼城上任了,很快就会来拜见主将。 “是,就在王爷入西北前不久。” 凤景对这个曾越凡有戒心那是自然,皇上本来就对慕容郁苏生了芥蒂,听说对慕容郁苏成亲的事颇有微词,这个派来的人选也十分让人意外。 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虽说是个文武全才,但是真到战场上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这人年纪快四十,不大不小正当年,到了翼城之后便对城中兵马进行了清点,还对粮草军饷进行了内查,而非第一时间来见主将。 “无妨,这里毕竟是西北,本王说过,只要是妨碍到大渊江山社稷的,不管是谁,都不好使。” 第643章 万草集 如果皇上要自毁江山,他也不会答应。 自从成亲那一战之后,眼看入夏了,边境又平稳了下来,娄国退军了,但是北境兵马依然驻守。 胡步烈能稳住北境朝中的议论,唐之栋却做不到。 两国联军的以失败告终,娄国撤兵,也就意味着娄国与北境的结盟已经不牢靠了。 “郁苏,你给朝中的请战书又没消息?” 这是第三封了,这都入夏了,朝廷总有各种理由不同意郁苏出战娄国,可是这个仇是必须要报的。 “会同意的,只是皇上在等一个契机,还不到时候,我每次上书,也是在给皇上这个契机。” “契机?”忍冬不太明白。 慕容郁苏搂着忍冬,让她靠着自己坐下,“皇上其实很早之前就想过兴兵的事了,也一直在为此做准备,只是当时立储的问题还有一些其他的朝政横隔着,一直没有提罢了,皇上是有野心的,有天下一统的野心,我和父王都知道,只是当时时机尚未成熟,现在天下之争已经开始,那些所谓的准备也就不需要了。” “那还要什么契机,娄人也好,北境也罢,他们都先侵犯大渊,大渊打他们他们也无话可说。” 再说天下之争已经开始,还要师出有名不成? “你啊,这叫帝王心术,皇上想要征服天下,却不像背负太多不好的名声,想在史书上有光辉的一笔,若是出征他国失败,露了机会给北境或是其他国家,让他们有可趁之机,你说史书上会如何评价皇帝?” 点醒几句忍冬立刻明白过来了。 “原来如此,你多次上书,皇上不得不同意,毕竟还得顾忌你为父报仇,若是出兵失败,最后也能归结到你头上,是你要兴兵,多次上书,皇上不得已点头。” 帝王心术,当真不是一般人想得到的,这心思... “行了,别多想了,这一次送去的请战书皇上一定会同意。” “那是不是又要打仗了?”这次是他们主动开战,和被动防守不同,她知道,其实郁苏心里根本不喜欢打仗,但是他说过,以战止战,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平息这场战乱。 他攻打娄国,除了杀父之仇,更重要的是因为娄国内部出了问题,此时对娄国动兵是最佳时机,而且,娄国的版图,仔细看会发现,很利于大渊后续作战,有几个至关重要的地理位置,此时若不占得先机,一旦开始混战怕是没这么好的机会。 “在所难免,你放心,别的不敢说,我慕容郁苏带的兵马,绝不滥杀无辜百姓,绝不烧杀抢掠。” “知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母妃,郁苏,军中军医不足,我这些天想着一件事,军中年纪尚小,或是年老体弱的不宜山战场的,不妨让他们学医,不用太精通医术,起码的包扎、上药处理伤口处理起来应该不难,学起来也快,如此他们发挥的作用可能比在战场上打仗要有用一些。” “这个想法不错,其实,军中编制我也想过,老弱病残,我想着就将他们安顿在薪城外,学一些简单的手工,或是耕种,保他们温饱...” 夜已深,两人相依着说着事。 “郁苏,你领兵娄国,北境尚未退兵,他们不会趁机攻城吗?”这也是忍冬担心的,朝廷就算应下了请战书,也不会调派过多兵马给郁苏,到时候城中要人守城,前方也要兵马。 “我已经与胡步烈联系过了!你放心!” “你和胡步烈...” 忍冬一时没回过神,什么时候的事,这意思是暗中达成什么协议了?难怪他要攻打娄国,这是知道娄国和北境已经是表面关系了。 “放心,我心中有数,我也并非全然信他,我会安排部署好,确保大渊边境无忧才会动手的。” 忍冬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知道他心里有数,她多余担心了。 “听说皇上屡次派人在松山附近,鬼医门你不担心吗?” “王爷也放心,我这边也有安排。” “对了郁苏,给你看样东西。” 她已经让鬼医门的瞧瞧帮她把东西运到西北了,师父给她留的万草集。 跟着忍冬到了书桌前,看着她小心翼翼拿出的两本小册子,慕容郁苏一脸不解。 “郁苏,你坐下细看。” 这是她挑出来的两本,上面所绘的,正是大渊西北边境与娄国接壤的区域,出去药材,还有一些别的记载,最重要的是,几条主要的山脉和地势都一目了然。 “这...” 以慕容郁苏的能力,只要略看大概就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这不亚于军事作战用的详图,会绘制舆图的人本来就不多,能绘制的如此详细的更少,有了这图,打仗就事半功倍了。 “这是西北,这里连接过去就是娄国,这是娄国的含谷关,这边是关雎山...一目了然,而且从这绘本上能清晰的看到山体的走势,每一处的山高,还有可绕行的山路,忍冬,这是...” “这是我师父留下的,王爷可听说过万草集,这便是其中两册,这两册王爷暂时应该用得上,这两天我把它们拓下来,给王爷描绘一张详尽的打图。” “你会绘制舆图?”知道她一生本事,却没想到这个也会。 “师父教的,还没画过这么大的,所以要试试才知道,实在不行,到时候就照着小册给你描下来,你带着也方便。” 就是不方便指挥打仗。 慕容郁苏一把抱住忍冬,“没想到这万草集真的存在,我曾听父王提过,说是皇上在暗中找这东西。” “...皇上在找?” “嗯!”他当时并未放在心上,觉得这些传闻中得知就得天下的什么东西,都是一个说头罢了。 所以尽管得知了忍冬师父的身份,他也未曾想过问问这事。 “忍冬,这事你师父留给你的东西,是你们鬼医门的东西,天下多少人想要得到它,你给我合适吗?” “少来,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客气的,放心,既是我师父给我的,便任我处置,等将来天下太平了,我想把它们编辑成一套真正的万草集,其实,抛开天下之争,郁苏,你不觉得,它其实不就是一本药草图谱吗?让人知晓哪里有什么药,什么气候地势生长这样这些药材,这些药材的药效药性,师父都写得十分详尽,我相信师父绘制这本药谱的初衷,真的没有那么复杂。” 第644章 出征 “皇上点头了,大渊要踏上征程了。” 散朝之后,一道圣旨送往西北,意味着大渊正式开始出兵他国。 从防守到主动出击的转变,意味着大渊也做好了天下之争的准备。 于皇后诞下皇子,出生就被皇上立为太子,大渊终于有了储君。 一个出生就被寄予厚望的皇子,自然是不予余力的教导,皇上已经言明,两岁之后,孩子就要离开皇后带到乾坤殿养。 “老夫还是有些担心,郁王领兵征娄国,屯兵边境的北境人不会趁虚而入吗?” 散朝回去的路上,冯阁老与老国公等人一路议论着。 虽说现在朝中他们几位依然是泰山北斗,但是皇上也正在培植新势力,都是年轻人,冲劲足,精神体力都跟得上,他们这些老东西迟早要淘汰,他们心里也清楚。 他们这些老世家要想承前启后可能有些难,因为后辈之中,在朝的没几个... 皇上说不拘一格选才用才,深得天下寒门士子的心,都说皇上任人唯贤,是一代明君。 “这点老夫到不担心,郁王不是莽夫,他既这么做,边境定有安排,我担心的是,这次出征若是没有结果,郁王就要承担失利之责。” 毕竟出兵娄国是郁王多次上书皇上才点头的,现在朝野上下都知道,靖亲王身故和娄人有关,郁王此举分明有报仇之心。 虽说,靖亲王是大渊栋梁,这算是国仇,可人心难测,真到那时候,舆论如何尚不好说。 老国公一开口,冯阁老等人便沉默了,所以郁王出兵娄国,是没有退路的。 “行了,咱们就别担心了,老国公不也说,郁王不是莽夫之流,他既多次上书,想必...” 老国公幽幽一叹,摆了摆手打住了对方的话,“要出征他国,边境也许镇守,可是...皇上只送去了准许出兵的圣旨,却没有增兵边境,郁王不能输,可赢了呢?”功高震主啊,如今皇上明显对郁王存了芥蒂。 都是精明人,话不用说得太明白,点到为止大家都明白。 这将会是一个死结,也会是大渊将来安稳的隐患。 在他们看来,郁王绝对忠心大渊,可是皇上这般迟早要寒了郁王的心,那时候,谁能说得好? 还有就是靖亲王的身世,若是王府真的和皇室没有任何关系,这就是一个随时可以拿出来的正当理由。 只要郁王稍有不对,皇上便可以此理由收归兵权,甚至... 众人暗暗一叹不再说话,如今他们想要护着一门荣光都得加倍小心。 “出兵娄国?” 从胡菇再次来到大渊境内的素问得知消息并不意外,只是比预想的药快一些。 “嗯,听说郁王上书几次,大渊皇帝这次点头。” “大渊皇帝早有窥视天下之心,这一步是早晚的,不过是郁王将契机送到他面前了,郁王这么快就搞定了胡步烈,倒是有些意想不到。” 胡步烈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也是个绝不吃亏得住,不过郁王也是心眼多的,与北境将领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也没有告知朝廷,也算是魏自己备了一手,同样的,胡步烈也没有告知北境朝廷,这两人挺有意思,胆子也是够大。 不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们只要不做叛国之事,也算是权宜之计。 “少主的意思,郁王和胡步烈?” 林叔有些不敢相信。 “走吧,既然渊阁有了决断,这场天下之争便有方向了,这是胡菇那边,恐怕到时候会比较麻烦。” 渊阁最终选择的是大渊。 “渊阁从来也没给过胡菇皇室什么承若,况且,渊阁干预天下之争,并非说渊阁说谁是天下之主谁就是,还不是各国之间的本事,只不过有渊阁相助,会事半功倍,当然,若是其他各国有本事最后坐稳天下,只能说明他们更强。” 林叔说得理所当然。 素问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渊阁所选也偏向他心里所想,不过,大渊的皇帝...再说吧,一切不到那份上,谁也说不好,渊阁选择大渊自有选择大渊的缘由。 而这个缘由,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却是因为魏忍冬,这一点,怕是许多人都没想到。 消息传开,素问到达西北的时间,差不多正好是慕容郁苏准备开拔出征的时间。 “西北总共只十万兵马,分守三城,还有两万固定不能动的兵马,王爷打算抽调多少?” 曾越凡直接开口相问,没有一点顾忌。 “翼城兵马不懂,曾将军放心,本王这次出征,总共带三万兵马。” 三万兵马出征,听上去特别寒酸,别人动辄数十万,谁让他这边家底不厚实,朝廷又没有调兵过来的意思,他也不会再上书跟皇上要兵马,要不到,就算有,也就是一两万兵马,来一两万兵马,再给他送一个副将过来,他怕麻烦。 到时候一边打仗还得一边防着身边的人,岂不是折腾自己? 身为一方主将,有编收降兵和就地征收兵马的权利,到时候再说,况且,他虽是出征,却没说要带着兵马一座座城池打过去。 他出兵娄国有他自己的算计。 慕容郁苏把话说到这份上,增岳凡嘴角动了动不再说话,因为没有立场,人家直接说了,不懂他翼城的兵马,别的地方他无权干涉。 皇上让他来果然是有道理的,这西北俨然是郁王的家天下了,汀江城完全听命郁王的调派,薪城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郁王就打算带三万兵马出征?是去搞笑的吗? 他以为打了几场防守胜仗就不得了了啊?进攻和防守是两回事,防守还有一座城池在这做后盾,进攻可没有那么多援军随时可以帮着支援,三万兵马,真是可笑。 别让娄国看了笑话就好,皇上也是,任郁王胡闹,郁王药味靖亲王报仇他能理解,可这拿大渊将士的命去开玩笑,不合适吧。 “诸位将军,本王不在期间,城中防守之事将交由江城复杂,若有违令者,军法处置。” “是!” 其他将军皆是异口同声没有异议,唯独曾越凡不甘不愿。 不过主将都说出军法处置了,他一个人独木难支,但是心里却不以为意,一个副将,别的地方他不管,想干预翼城的事,绝不可能。 第645章 元凶 军旗飘飘,骏马长嘶,号角鸣,战鼓擂,大渊开始了第一次征程。 只是相比之下,略显冷清。 没有祭天没有兴师动众的文武百官相送,只有边境的几碗烈酒。 “王爷,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 忍冬亲自相送,送自己的夫君上战场,她相信,他一定会平安回来。 “等我归来,辛苦你了。” 而今,她已是自己的妻子,与他生死与共荣辱共存。 忍冬微笑点头目送对方上马,刚才已经祭酒了,这次没有大张旗鼓,也是有原因的。 说是出征,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王爷打着出征的旗号,带着这三万兵马是要去干别的事,不过也是冲着娄国去的。 “将士们,随本王出征!” 靖王妃没来,只是站在府中朝着城门的方向看。 一声长长的号角吹响,慕容郁苏带着兵马出得城门。 忍冬一直目送着队伍离开,直到看不到慕容郁苏的影子,依然没有转身,虽说这次并非如大家想的一样去攻打某座城池,但也并非没有危险,他们面上平静,其实是为了让彼此放心。 “都走了你还不回去?” 素问一出现,一旁的李晃立刻眉头一皱,这个渊阁少主神出鬼没的,王爷才走他就冒出来了。 之前长空说让他盯着些,说这少主对他们小王妃居心不良,瞧着,一双眼睛黏在王妃身上了。 “小王妃,咱们回府吧,王妃还在府上等着呢?你晚些不是还要去教医术吗?” “郁王妃别急,有件事正要与郁王妃说一说,前面茶楼坐坐?” 素问完全忽略李晃,笑眯眯看着忍冬。 “李晃,你先回去一趟,我去去就回。” “小王妃,王爷交代,一定要保护好您,属下还是跟着吧,等您一同回府。” 不行,单独让这少主跟小王妃相处绝不可能,他得跟着,王妃难道没看出来,这小子就没安好心,那一双眼睛贼溜溜的。 忍冬只得随他,扭头看向素问,“走吧。” 这人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不至于那么无聊,听听他要说什么吧? 西北边境之地,粗茶不够精细,好在两人都无所谓。 “少主有话不妨直说。” 素问瞟了一眼身旁跟得紧的李晃,示意不太方便。 忍冬眉心一皱,“李晃!”一个眼神,示意他避开一些。 李晃无奈只好退到一边,不过眼睛却是不是偷偷瞄着忍冬。 “可以说了?” 忍冬见着素问神神秘秘的,忍不住撇嘴。 “你上次让我找的东西找到了,过目。”素问也不啰嗦了,知道她的脾气点在哪里。 素问拿出的是一个白色的小玉盒,盒子里装着的药正是上次他给忍冬,让忍冬出方子试探她的药。 “在娄国找到的?” “嗯,好不容易才搞到的,娄国有个黑市。”具体途径他就不说了,这是渊阁的路径。 幻颜膏是师父的东西,怎么会在娄国出现,是师父的方子泄露了,还是师父的幻颜膏流露出去了,让人得了东西调出了功效差不多的? “还有一件事或许你会感兴趣,我回去之后查阅了一些资料,再让人去娄国打探了一番,早些年,你师父尚且年轻的时候去过娄国,在娄国与一个人斗过医,而你师父当年用的化名,他出手的就是这幻颜膏。” “斗医?我师父?” 忍冬一脸不信,就师父那脾气性格,绝不可能跟人去斗医。 “我初听时也和你一样不太相信,但是这件事确实是真的,你师父曾用的化名叫万路,那场斗医还挺出名,你若是想查应该也能查到一些,听说,那次斗医是为一个青楼女子医治怪病,那青楼女子本是一个花魁,却因为某种原因毁容了,她的恩客以十万两白银为酬金,请人替她医治,当时你师父正好游历到娄国,听闻此事颇感兴趣,当时有人先他一步接榜....” 这一段故事忍冬从未听过,听着是在匪夷所思。 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还有这种事? 这听着就不像是真的。 并非她小看青楼女子,而是想不出有什么人出手就是十万白银去为一个青楼女子医治,便是真的富可敌国,家中之人也会阻拦吧。 “那个青楼女子曾经是娄国的公主。” 似是看出忍冬的疑惑,素问直接答疑解惑。 公主沦落风尘?皇家颜面何存?想来,这里面还大有文章,不过这个忍冬没兴趣,她关心的是师父的药方。 因为靖亲王等于是死在幻颜术之下。 “少主的意思,我师父的药方便是那时候在娄国被人知晓?而现在这药在黑市流通,便是找到卖家也不一定与王爷的死有关?” “那可不一定,你手里的药虽然是在黑市卖来的,但是我让人查过,之前黑市上并没有这东西,你也知道,装这药膏的盒子十分金贵,这种玉矿可不是随处可见的,寻常难得遇到几块,做成盒子用?” 她这么聪明应该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是有人故意投放到黑市的,是因为鬼医门问世之后,对方怕鬼医门的悉知幻颜膏的事故意迷惑视线的。 也就是说,对方咬牙做了一两盒放入黑市,并非真的靠买这个挣银子。 “那就找得到。” 忍冬思虑一番心中有了计较,这件事让鬼医门的人去查会方便很多。 “啰,这东西,十有八九出自这个地方。” 他可是个好人,送佛送到西,既然查了,也就是再多花点经历的事,素问随意的递上一张纸条,随意的态度之下,是他亲自跑了一趟娄国。 忍冬带着几分疑惑结果纸条打开,上面只有四个字,“千金药庄?” “嗯,娄国的千金药庄,那可是皇家御用的,当年跟你师父比试的便是他们家已经身故的老庄主,听说,千金药庄私下里与闯王十分亲近,而之前领兵攻打大渊的唐之栋是闯王的舅舅。” 这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吧,杀靖亲王的元凶应该就是闯王了。 同时,闯王也是娄国的储君人选,此事到底辛秘,明面上没有公布,但自从靖亲王死后,这个闯王便得到了全所未有的重用,还掌管了部分兵权。 第646章 什么计 “郁王出征,却没说攻打哪座城池,大渊边境之外,娄国只有两座城池是可直接攻打的,会是哪一座呢?” 素问的问题让忍冬回以一笑,“军事秘密,忍冬一个妇道人家如何得知,便是知道怕也不方便告诉少主吧。” 素问也没想着忍冬会告诉他,只是随口一问。 “少主,此事多谢了,府上还有事就不陪少主喝茶了,先行一步。” 人家帮了忙,还是要承情的。 “郁王妃慢走,在下就不送了。”再不放人走,这王府的侍卫怕是眼睛都要长歪了,生怕他把他们小王妃怎么样了。 目送忍冬离开,素问撑着头看着忍冬离开的座位微微一笑。 她查这事是帮郁王爷查的,这次郁王兴兵娄国,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靖亲王报仇,但是带三万兵马出征,无论是谁听着都有几分儿戏了,所以这次大渊出征娄国,应该还有什么说法才是。 “少主,郁王带着三万兵马,不光是哪一座城都应该难以攻克,这...”要打开娄国的国门,这两座城是必须攻下的,天鹰城,镇守兵马七八万好像,而慕岩城,据说有十万兵马,这次唐之栋撤兵之后,人都么带走,毕竟随时可能开展,边境屯兵已是常态了。 大渊皇帝怎么回事,晕了郁王出征,却一兵一卒都没有增派,西北总共就这么多人,要守三座城池,稍有不慎就是背腹受敌。 “看来传言不假,郁王在皇帝那已不如从前,君城生了间隙啊...说来的确让人嘘唏,当初都想着挑拨离间,让靖王府和皇上失和,结果都未得逞,如今倒是大渊皇帝之间敲出了一条裂缝,君心难测还真是一点都不假。” 素问端着茶喝了一口,就像品着什么茗茶一般怡然自得。 “少主,渊阁选择大渊我倒是不说什么,只是这大渊皇帝若是在这般下去,哪有天下之主的样子?” 就因为靖亲王不是太后亲生,所以对郁王立刻改变态度? 不是他们皇室的人,没有了血脉关系,就不是大渊的臣子,就不值得倾心以待,就不值得信任吗? “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现在说这些都言之过早。” 并非什么人都有天下之主的人命,大渊皇帝倒是想,可就像林叔说的,这般下去,难说。 “少主,郁王这次出征也是颇为不寻常,要不让人去看看?” 既然渊阁选择了大渊,在某些时候,若是能给方便那还是要尽可能的给予方便。 “去看看吧,说不定能看到一出好戏。” 素问说完放下茶盏起身,郁王可不是莽撞之人,这三万兵马,其二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三万兵马出征,有史以来,也是少见之事。 “王妃,这渊阁少主十分古怪,您可得小心些。” 离开茶楼,李晃一路小心护着忍冬回王府,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生怕人家跟上,刚才那少主身边的中年男子内力十分雄厚,要真动手,他和周围的暗卫都可能不是对手。 眼下凤公子去办差不在城中,李晃比平素紧张了不少。 “放心吧,无碍!”至少目前不是敌人。 忍冬笑了笑朝着府门而去,她也要去忙活了,希望郁苏此行一切顺利。 “忍冬,郁儿走了?” 没去送行,王妃一样坐立不安,已经在大堂里走了无数趟了,看到忍冬回来立刻上前。 “嗯,已经出发了,母妃不用担心,郁苏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 “这孩子,你说他带着三万兵马出去,我如何放心啊,那对面也不是泥巴捏的,都忍了这么久,也不急这一时,皇上这时不增派兵马,那就先忍忍就是...” 王妃是真的不理解,也和慕容郁苏说过,但是慕容郁苏就是让她放心,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因为慕容郁苏也不知道最后结果会如何,他只是尽力一试。 “母妃别上火,郁苏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他可不是冲动之人,咱们安心在家等着他凯旋而归便是。” 忍冬扶着王妃坐下,声音尽量放缓。 “你说得对,那孩子素来持稳,不会乱来的,咱们安心等着,忍冬,你也别担心!” 靖王妃一边点头一边反过来宽慰忍冬,这刚成亲没多久就要分开,新婚燕尔的... 忍冬安抚好王妃,便带着当归出府了,上次跟慕容郁苏商量过后,忍冬开始教授军中老弱简单的医术,就是一些包扎和外伤的应急处理,老太爷知晓此事也赶过来帮忙了。 反正辽江那边济世堂有儿子和乌先生他放心。 “你这丫头,这点事还担心祖父做不好吗?你在家歇着就是。” 自从忍冬成亲,他们便盼着忍冬把身子骨养好,好快些生个一儿半女,老人家的想法一般都是如此。 “祖父出手,冬儿哪有不放心的,我就过来看看。” 一会她得瞧瞧出城,还得祖父帮她打打掩护。 “祖父,我要出城办点事,一会会跟王府的人说我回辽江看小弟了,若是有人问起,您帮我遮掩一下。” “你要去干嘛?丫头,你该不是要去追王爷,万万使不得,那是去打仗,不说别的,你这一去不是让王爷分心照顾你吗?不可!” 老太爷当即就摇头不让忍冬去。 “祖父放心,您孙女能这般不懂事吗?放心,我不是去追王爷,我是去有点别的事,您放心,保证没危险,而且有人跟着,放心吧。” “真的?”老太爷知道,自家孙女不是个不懂事的,将信将疑问了一句。 忍冬连忙点头。 “那好吧,兵荒马乱的时候,你出门可得注意安全,不可跑远了,办完事速速回来知道吗?” 孙女的心大着呢,她要办的事他这老头怕也管不上,跟他说一声已是不错了,老太爷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只能这般宽慰自己。 忍冬在老太爷这露了个面,随后回了一趟王府收拾了东西与王妃说了一番便出城了。 儿子出征,儿媳妇去娘家看看也好,免得她在这天天担心。 “门主!” 忍冬马车内换了一番装束,出城之后没多远就换乘了一辆马车,从一条岔路调转方向,奔着娄国的方向去了。 第647章 什么谋 她自然不会去前方让郁苏替她担心,因为郁苏也不会去前方。 师父留下的万草集她已经描绘交给郁苏了,她已经和郁苏早就说好了,到时候三万兵马停兵在娄国的边城之外,郁苏自己会带着人离开军营。 三万兵马只是一个掩护作用。 他们这次不会攻打任何一座城市,而是要去找路。 “门主,前面就是西五山。” 鬼医门的一路护送着忍冬去往目的地,忍冬轻装出行,速度自然比郁苏快,慕容郁苏那边到了目的地还得在军中做一番安排才能脱身。 忍冬倒也不急,她先一步到也有事做。 找药,万草集上所记载的一种采药,这种采药就生长在西五山上,西五山正好坐落在天鹰城和慕岩城旁中间,山高险峻,无路可走,平常进去几个人想要入山都难得出山,更别说行军了。 峭壁密林,想要开出一条路来都不简单,而这四五山的背后是一片旷野,只要过了这座山就可直入娄国。 但是这道天险在这,娄国甚至都不用派兵镇守,根本过不去,因为这边是陡峭的山壁,而山的另一面,是笔直的断崖,除非能飞过去,或是从百丈高山落下不死。 “门主,西五山无路,收到消息之后,门中弟子根据一些药材的习性和走向,大致找到一条可行之路,但也只能行一段,山体太过陡峭,翻过去是不可能的,您要找的那种药在颇高的地势,暂时没找到。” 忍冬要他们找的药叫喜耳草,喜欢阴湿之地,但又不能不见光,对生长环境要求极为严苛,但有一点,这种药草所生长的地方,土壤一定是稀松的,绝不可能是面上看到的这种崖壁。 因为喜耳草的根系十分发达,能扎根数十丈,这种草春日萌芽,到了冬日就萎缩干枯,到了来年春,根桩上会再次萌芽周而复始,所以一旦生长过喜耳草的地方会常年生长。 因此,万里行所记载的的草药也绝不是偶然见到的。 “肯定有,再找就是,其他几种草药找到那些了?” 忍冬站在山脚下抬头向上看,想着她师父当年是怎么爬上去的,为寻草药,为撰写医药书记,为求医术真理,师父不畏千辛万苦,他这一生,定是无愧于心。 “门主,一共找到三种,还有两种没找到,这山确实不好走,地势特别复杂,数十步之内,便有两种不同的土质。” “走吧,进去看看,先带我去看看找到的那两种草药。” 这座山能不能挖通,可就看这些东西了,山中草木才是最熟悉这座山的东西,他们能在生存下来,她就能从它们身上找到土壤下的秘密。 不仅仅是药材,哪怕是一草一木,他们都对生存环境都有要求,同样的,通过它们,也能知晓这一方土壤地下的情况。 “门主小心些,这靠近山下的这一段路十分难走,地表湿滑,很难落脚。” 跟忍冬说话的是个年约四十左右的男子,看上去平平无奇,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入山之后就能看出他的本事了。 这地方忍冬落脚都难,对方却如履平地,可见是个有功夫在身的。 “温叔,上头很难上去对吗?” “嗯,连我都难得爬上去,门主恐怕上不去,借助工具的话...也还是太危险了,门主,要不您在山下等,只要这山上确实有门主说的药,我定会想办法给门主找到。” “有肯定是有,可是光你一个人上得去没用,这样,温叔,你先上去,看看有没有办法固定绳索。” “好,那门主在这等着,我先上去看看,这地方虽然地势不好,但是药材还真不少。” 忍冬点了点头,抬头看着陡峭的山壁,心里越发觉得奇怪,但是师父他老人家应是不会记错才是,可是这样的的峭壁多是坚硬的岩石,怎么能长出喜耳草来? 慕容郁苏出征之后,北境这边就一直盯着,可是得到的消息让胡步烈心中疑惑越来越深。 “那郁小王爷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听说已经到天鹰城外,可是一直没有其他动静,现在已经在城外安营了,我要是娄人,直接打开城门反攻出去了,三万兵马而已,也不知道他们怕什么。” 胡步烈哈哈一笑,看着自己的副将道:“三万兵马?谁敢说带着三万兵马去攻城的,就是老子现在都摸不清楚那郁王爷的底细,那些娄人敢擅动?这打仗啊,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文章大着呢,记着,以后若是再对上那郁王爷,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可咱们明明就瞧着三万兵马,再没别的兵马出城啊。” 去往天鹰城总归就那么一条大道,就算有别的兵马暗中过去,人一多,不管多隐秘总会露出马脚的,他们一直盯着,确实没看到其他的兵马,难不成那郁王爷还能变出兵马来? 副将一摸脑袋一脸纳闷,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他是真的玩不转。 “你就别想了,老子现在也想不通透,等着看好戏就是了,那郁王总不会带着三万兵马出城溜达。” “那末将继续让人盯着,将军,要是这个郁王爷真的厉害,咱们现在跟他合作,等他对付完娄国,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正所谓兵不厌诈,还是要小心谨慎才好,不能不防。 “小人之心了,放心,就算将来真要对上,那也是将来的事,他慕容郁苏就是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声东击西同时应付两国,正好,好好看看他的本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将来总还是有一战的。” 胡步烈倒是想得明白,至于他和慕容郁苏暗中究竟有什么交易,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王爷,已经安营了,咱们就三万人,娄人竟不敢打出来,这是给王爷吓的。”王爷说,这叫虚张声势。 长空看着对面的天鹰城,想着对面的守将此刻心焦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当初他们便是,被娄国和北境围着,不过那会娄国和北境兵马可是他们的好几倍。 “记着我说的话,不管对面怎么挑衅,你们主管按兵不动,那一队造声势的兵马一定要藏好了,隔三差五出来震一震他们,三天之后,你就发动攻城,记得装得像一点。” “属下记住了,魏姑娘的药还真神奇。”抹在王爷脸上再揭下来就是一张面具,带上之后只要稍处理一下他的脸就和王爷一模一样。 第648章 挖山 慕容郁苏敢到西五山的时候,忍冬正在和鬼医门的人商量攀爬的路径。 现在他们已经大概知道,那些地方能落脚,那些地方不能踏足,到半山腰是没问题了,而忍冬也熬找的喜耳草也找到了。 只是位置有些高,山体陡峭,她难得上去。 好在温叔不仅识药懂药,还是攀爬的好手,顺着喜耳草的长势,让他找到了一些规律,开凿了几个落脚点。 “郁苏,天鹰城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见到慕容郁苏,忍冬忙问了下情况。 慕容郁苏将忍冬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才放心,“都安排好了,这山看着就不好爬,你怎么样?” “安了,我不会乱来,有温叔呢。” “见过郁王爷!”这位就是门主夫君啊,瞧着的确不错,门主好眼光,温叔暗暗打量着。 鬼医门的弟子跟着见礼,也是暗暗打量。 慕容郁苏大大方方任由他们打量,这也是他第一次正式接触鬼医门的人,“有劳诸位了。” “好了,就别客气了,郁苏,咱们时间很紧,天鹰城外很虚张声势玩不了多久,对面也不傻,定会想办法出城刺探情况,咱们得快些,温叔已经找到喜耳草,让他跟你说。” 忍冬说完看了温叔一样,温叔点头上前。 手里拿出一株草药让慕容郁苏看,长长的根须的确有些惊人,是药草本身的数倍不止。 “郁王爷,这山看着是一片峭壁,表层都是岩石很是坚硬,实则不然,这山地势多变,不同的高度,土质也不同,要挖出一条道来未必不可以,但是这条道的宽度不会太宽,最多只能同时并行三个人,而且路也不可能是直的,所以即便路挖出来,要想行军也不太现实。” 兵马行走这么大的动静,对面只要看到,这边不可能快速穿行,那边就算发现的晚也有时间堵住洞口。 若是三万兵马,要穿过去需要的时间很长,行不通。 “这么说,真的能挖过...能并行三个人,若是夜里,小队人马悄然穿行应该还是能藏住踪迹的。” “小队人马自然是没问题。” 只是小队人马过去有什么有? “那就好,那挖通这条道大概要多长时间,最快速度?” 温叔不知慕容郁苏究竟打的什么注意,也没多问,回身看了看,凝眉想了想谨慎道:“如果人手够,快的话,日夜赶工,三天!其实这西五山看着雄伟壮观,山体并不厚。” “三天,太好了!” 比他想的快多了,三天,天鹰城那边完全没问题,他也没想着大部队能越过这道天险,只要能进去小队人马就行,只要百来个精兵强将,他就有办法用三万兵马破了天鹰城。 之前没有看过万草集的时候,他也有别的战略部署,但是比这个要费劲一些,而且那时候,他想的也不是带三万兵马出征,而是打算放空薪城,因为他已经暗中和胡步烈达成协议。 不过那般总还是冒险了些,如今这般家里他也发放心。 而且虚虚实实的,胡步烈就算出尔反尔也不敢妄动,越是聪明的人,其实有时候越是多疑,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郁苏,要挖吗?” “嗯,我带了一队人,温先生看着安排就是,他们都擅长工事,工具也都带齐了。” 不管行不行,事先准备好一切总是没错的。 “那太好了,现在就可以动工。”温叔也是个行动派,当然,也是好奇郁王要怎么打这一仗。 看着开工,忍冬劝说着慕容郁苏先回营地以防万一。 “郁苏,三天之后,这条道通了,我立刻让人通知你,你放心,只要通了,我便乖乖的回去不在这添乱。” “你什么时候添过乱,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我不敢冒险,你这次就不该来,可你非不放心,行了,军营那边我已经安排妥当,你放心回去就是,回去等我的好消息。” “...” 忍冬抬头看着正在忙碌的人咬了咬嘴唇,她是可以不走这一趟,可到底还是不放心,郁苏只带三万兵马,压的就是这西五山。 “好,我一会就走,这有茂林掩饰,应该很难发现,郁苏,我在薪城等你的好消息。” 只要攻下天鹰城,城中兵马就可放心驰援了,到时候损失拿下另一座城池,娄国的边境就算破了,当初娄国设计杀害靖亲王,为的就是攻破大渊国门,这算是还以颜色了。 “好,路上小心,要不我送你一程吧。” “像什么话,让别人听着笑话了去,堂堂主将,好了,我会小心,还有鬼医门的弟子呢,再说,还有凤景留下的人,你就安心吧。” 忍冬忍不住笑说了一句。 忍冬知道,自己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几种草药的点都找到了,温叔的本事她也见识了,完全让人放心。 “好了,回吧。” 慕容郁苏亲自将忍冬扶上马车,这一段路马车可是不方便,幸好,到西北之后忍冬子在慕容郁苏的亲自指导下,终于学会了骑马。 “那我先回了,注意安全,别忘了我和母妃在等你。” “好!” 忍冬也不是尽管心里不舍,但也知道此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一挥马鞭策马而去。 一直到看不到人影了,慕容郁苏这才收回目光。 心里默道:等着我的好消息,等到他日天下太平再无纷争,一定兑现承若,带你走遍山水,寻药施医,让你得偿所愿。 他一直没忘当初她说的话,医行天下。 娄国人做梦也没想到,天险四五山是能挖通的。 三天,长空盯着一张和慕容郁苏一模一样的脸在天鹰城外是不是晃悠一下,把城中守城将士弄的心里发毛,脾气也被激起来了。 几次想要开城门打过去,却又怕有诈深深忍住了。 这一忍就是三天,直到第三天,就在城中守将都有些忍不下去的时候,长空一声令下让人吹响了攻城的号角,天鹰城立刻严阵以待,以为会是一场大战,可是长空带着人冲了几次之后就偃旗息鼓,也不退兵,就在城外虎视眈眈的看着,让人实在摸不清头绪。 第649章 让人看不懂的战斗 “慕容郁苏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这都第三天,以为终于能看出点名堂了,这佯攻了几次就作罢了?” 终于坐不住的胡步烈也赶来观战,远远站着,只带了几个副将,看得也是云里雾里摸不着头绪。 “将军,这郁王到底在干嘛啊?” “要我,肯定杀出城了,这周围要是有别的兵马早就上了,这明摆着就是三万兵马,这两天也没看到增援的兵马。” “这郁王的胆子的确够大,不过他这般做肯定有戏看,天鹰城是守方,兵马还比郁王的多了一倍多,你说这要是被攻下,会不会是一场载入史册的名战?” 胡步烈虽然想不出慕容郁苏赢下这场战役的点,却又忍不住异想天开。 因为那个郁王虽然年轻,却是少见的用兵奇才,在他看来,比靖亲王还厉害。 “将军,您是不是太高看郁王了,他的确是不错,可咱们都是带兵打仗的,这场仗,怎么也想不出他要怎么赢,如果没有援军的话。” “是啊,咱们都想不到,所以他若是赢了,才会是名战,看着吧,咱们既猜测不错,那就看着,对了,咱们看着也是看着,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赌输赢吗?这不一目了然吗?” 如果真打,大渊输定了,有可能还会被娄国把这三万兵马给吞了。 听他们将军的意思,他这是要在郁王身上赌一把大的? “赌不赌?别他娘的废话。”胡步烈来了几分兴致。 “赌!将军有雅兴,我们自然陪着,将军,你这可是要一赔三啊。” “有可能是通吃,哈哈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 那边水深火热的,这观战的却是闲情逸致赌上了。 同样不解的还有素问。 到底和胡步烈一样没有坐住。 “少主,这看了半天还是没打起来,郁王在玩什么花样,这是在激怒对方?激怒了也打不赢啊。” 悬殊太大了。 “林叔,你说她没去辽江去哪里了?” 素问盯着前方战场,突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少主的意思,这场仗还和魏姑娘有关?”林叔笑着摇了摇头,这可是有些夸张了,魏姑娘医术是了得,也的确是聪明过人,可这是打仗,她一个弱质女流能做什么? 再说,郁王能让她来战场? 不可能! “我可没说,只是本少主觉得,她就是个意外,她此时不露面,我便觉得哪里不对劲,林叔,我素来直觉很准的,你信不信?” 林叔这次直接不给面子的摇头,不是他信不信的问题,而是真的不可能。 “又吹号角了,这次好像有些不一样,少主你看!” 顺着林叔所指的方向,素问朝着大渊兵马仔细打量起来,的确有些不一样,刚才看着像是小孩过家家,这会看着有几分攻城的样子了,这般看着才像是出征之师该有的气势。 “将军,要玩真格的了,没看着有什么花样啊,这郁王真的要以卵击石啊。” 这是真打啊。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答案,大渊这边攻城号角再次吹响,长空一马当先,长枪所指就是对面的城楼。 “真打了,嘿,将军,你这是真要赔本了。” 几位副将看得直摸下巴,慕容郁苏真要用三万兵马博一个奇迹? 谁也不知道,连胡步烈也不说话,一切只能看着,等结果出来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长空这一次可不是玩虚的,是真的尽一切能力攻城,因为他收到信号了。 王爷已经入城了! “兄弟们,跟我冲啊,咱们的兄弟已经入城了,他们会在城楼上接应我们,兄弟们,跟我冲!” 长空一声高喊,面对箭雨举盾而上,身后的将士们听得他的话,也是士气大振,之前王爷就说了,让他们别急,已有良策,一会里应外合跟着他攻城就是,没想到是真的,王爷果然用兵如神啊。 如今西北的将士对慕容郁苏有些盲目的崇拜。 “少主,真打了。” 这可不是假的,这攻城的架势绝不是假的。 素问眉头一沉,直到现在他也没看懂,慕容郁苏究竟什么打算? 这仗要是这么大,大渊必输。 眼看着大渊兵马连城门都靠近不得,上去就是送死,可是大渊这边并没有停止攻城的意思。 前赴后继的送死? 城楼上的将士们也看懵了,赶着送死也不是这样的。 可是他们正高兴的时候,城楼上突然发生了状况,自家兄弟自相残杀了起来。 “不对,有奸细混入守军,快杀了他们!” 等娄国将士们反应过来时,城楼已经乱成一团,长空在下面看得清楚,立刻策马而上,振臂高呼,身后的将士们立刻跟上。 “哈哈哈,兄弟们,城楼已经被咱们的兄弟拿下了,快攻啊!” 长空其实就是胡咧咧,他根本不知道上头什么情况,王爷也没具体说他的布置,他只知道王爷有办法带着人入城跟他里应外合。 若是长空知道,慕容郁苏只带了一百人入城,估摸着这会底气就不会这么足了。 “冲啊!” 城楼一乱,防守就乱了。 大渊的兵马已经靠近城楼,爬梯的爬梯,撞城门的撞城门,而且城里也乱城了一片,到处有人在喊,说是敌军混入了城中,城门破了。 这攻心计用得,把娄国将士的阵脚都打乱了。 “这...” “什么情况?” “好端端的,怎么眨眼就溃不成军了,好像是城楼那边出了状况,到底怎么回事?” 不清楚状况的观众看得抓心挠肺。 这局势转变的也太快了,快得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目前这状况来看,城门真的很有可能会被攻破,大渊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是娄国出了奸细?”这倒是有可能的,否则想不出别的来。 大渊就算要混进去细作,也不可能混进去这么多,也制造城楼混乱,起码得上百号人,这娄国军中若是让敌国一下混进去这么多暗人,那亡国都不冤枉。 想不通。 “看来,老子真的要通吃了,你们个兔崽子好好看看吧,以后千万别自以为是。” 通吃了,胡步烈却不见得高兴,反而面色沉重,因为这意味着将来他要面对一个强大的对手。 真的看不懂!天鹰城真的要被攻破吗? 第650章 赢了 天鹰城城门攻破的那一瞬间,胡步烈等人依然不肯走,他们还想看看结果。 当初他们也一样攻入了翼城,但是最后被赶出来了,天鹰城中娄国兵马远多于大渊,难道还守不住一道城门入口? 就算城楼突然出现状况,导致城门失守,里面的守军守住狭小的街口,也能击退这三万兵马才是。 可是他们等到最后,却是天鹰城城破的消息,等到城楼上挂起来大渊西北军的大旗。 “将军,末将们输了,只是这场仗到现在咱们也没看明白,娄人军中出问题了?” 百思不得其解,一场仗看下来,竟然什么也没看明白,大渊以少敌多,但是赢得莫名其妙。 “行了,回吧,改天好好请教请教。” “将军,您看明白了吗,给咱们讲讲呗。”一个个虚心求教。 胡步烈一甩马鞭,咳嗽一声,“讲什么讲,给你们讲你们也听不明白。”奶奶的,他要是看懂了还跟他们胡咧咧啥。 不行,这场仗一定要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抓心挠肺的。 “赢了!!” 林叔看得嘴巴都张大了,怎么赢的,完全看不明白。 “少主,这怎么回事,你能看出些名堂吗?” 素问摇头,十分实诚,“看不出来,但是一定有名堂,想知道,现在入天鹰城问问不就知道了?” 以少胜多攻克城池,怎么说都会是一场传奇之战,去问问也不丢人吧。 “这...”合适吗? 心里想着,人已经跟上去了,对对,反正想不明白,那就去问问,太神奇了,“少主,刚才城楼之上,远远看着,好似看到了郁王爷,难道是眼花了?” “你说你在城楼上看到了郁王?” “是啊,可能是眼花了,郁王明明带着人在攻城。”林叔一晃脑袋绝得是自己看错了。 素问眸光一亮,含笑而道:“林叔,未必是你眼花了,哈哈哈哈,本少主好像明白点什么了,但还有想不通之处,走,去会会郁王。” “什么?”林叔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城中,输了的娄国将士也是一头雾水,别人看不出大渊怎么赢的,而他们则不知道自己怎么输的。 这城楼稳固,大渊兵马连靠近都靠近不得,这眨眼的功夫突然冒出一群人,随后城门就破了。 他们反应过来想要反击,但是城中将士却溃不成军了。 “王爷,太厉害了,你们怎么进来的?” 盯着一张和郁王一样的脸,两个郁王,大渊将士也看懵了,盯着他们两看得直缩脖子。 怎么回事? 慕容郁苏拿出一个瓷瓶丢给长空,“洗了吧。”别吓着兄弟们。 长空也觉得有些别扭,但是今天这仗打得太过瘾了,还真让他们打进来了,把城门给破了,想不到啊想不到。 当长空用药水洗过脸之后,面孔恢复如常,大家这会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长副将。 可是.... 他刚才怎么和王爷长得一样,难道是易容术? “王爷,快说说呗,到底怎么进来的?”他们一直守在城门外,根本没看到王爷他们的动静,从哪里进去的? 要入天鹰城没别的法子啊,只能从这过去。 “四五山,回头再跟你细说,城中百姓你去安抚一下,告诉地下的兄弟,不得伤及无辜百姓,陈副将,你去清点一下娄国的战俘。” 这城池好守同样的,要攻打也好攻,虽说城中守城的兵马多,但是越多越容易乱,他一入城就让将士瞧瞧逮了一队城中巡视的敌军换了他们的衣服,然后让二十个人分成三组去往别的地方散布消息,说大渊攻进城了,城门破了,军中有细作,里应外合之类的,而他带着剩下的人直奔城楼,如此一来,城内的将士军心溃散,再看的城楼方向的动静越发深信,城门攻破之后,他们早已溃不成军。 攻心为上,其实有时候,胜败就在一念之间,他们认为大渊不可能攻破城池,可是大渊的兵马却打进来了,在他们内心深处,已经生出了一股恐惧,乱了方寸。 而守将也乱了心神,没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最正确的指挥,没有打出漂亮的反击,这场仗就这么输了。 面对突然出现在天鹰城的素问,慕容郁苏并不觉得稀奇,这位少主神出鬼没,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 面对他直言想问,慕容郁苏也一边忙活一边满足了对方的好奇心。 “果然是用了幻颜膏!” 素问啧啧摇头,这算不算以彼之道还之? 他领兵攻下娄国的第一座城池,用上了加害他父王的幻颜膏,有些诛心的意思。 三万兵马拿下天鹰城,无形之中又给他这支军队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这场仗下来,以后娄国兵马见着城楼上这面军区说不定都会害怕,有些人知道幻颜膏,可有些人不知,说不定还想着郁王有三头六臂会分身之类的。 “少主聪明过人。” 意思不用他多说了吧。 “王爷,最后一个问题,四五山真的挖通了?” 那座山能挖通?而且短短两三天的时间能挖通? “没错,谁让本王有个无所不能的王妃。”慕容郁苏一脸傲娇的笑说了一声,“少主自便,本王还有些军务急需处理。” 素问嘴唇喃动,扭头含笑看着林叔,看吧,我说什么来着,与她有关吧。 林叔瞪着眼睛眨了眨,还真的是啊? 这... 慕容郁苏攻下天鹰城,等于是打开了娄国的一扇门,这战场的局势瞬间就变了,消息传回薪城,一片沸腾。 “这孩子,他...真的成了。” 靖王妃心跳的厉害,一边说一遍拍着胸口,赢了,首战告捷,以少胜多,赢了! “母妃别激动,快坐下,我说过,郁苏一定会赢的。” “赢了。”最重要的是儿子平安无事,靖王妃这颗心算是放下了,儿子出征在外,她最担心的还是儿子是否平安。 “忍冬,这捷报肯定会传回京都,郁苏以三万兵马攻下天鹰城是天大的好事,可是我担心...皇上会越发忌惮他,孩子,你赶紧给郁儿去放心,提醒他下,切莫让胜利冲昏了头。” 靖王妃不是一般的深宫妇人,想的永远比旁人多。 第651章 赏无可赏 “赢了!”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京都城,得知消息,满朝惊诧,一片喜悦之声,不管怎么样,到底是打了胜仗,拿下了一座城池,也算是出了口气恶气。 皇帝自然是一番褒奖,声声夸赞,连带的还赏了忍冬一个诰命。 虽是王妃,可到底不是册封的。 有了皇帝的诰命,也算是皇家承认了,可其实,他们并不需要皇家的承认。 “有靖王之风啊,郁王虽然年轻,但是本事过人,以三万兵马就攻下一城,可喜可贺。” “今日是个好日子,朕也高兴,郁王如此本事,想必今后会有接二连三的喜报传来,如此良将,实乃我大渊之幸,诸位,你们看给郁王加封亲王如何啊?” 一句话,明明是天大的好事,但是朝堂之上一片沉默。 靖亲王去世之后,大渊再无亲王,这靖王府真的是长盛不衰吗?承上启下,而今郁王也要加封亲王? 这本也没什么,可是皇上对郁王的态度现在是在让人摸不清头绪,面上都好,可有些事却让人看出诸多端倪,名下不负当初,这封亲王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试探? 能站在这朝堂之上的,没有几个是傻子,这片静默便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该不该顺着皇上去说。 皇帝面对这一片沉默却并没说什么,眼睛转了一圈,幽声道:“也是,郁苏这孩子到底还是年轻了些,封亲王的事也不急一时,到时候慢慢商量了,否则,下次再打了胜仗,朕都不知道该赏什么了,行了,散朝吧。” 皇上说完起身,背着手走下龙椅。 最后一句话,让朝堂上的气氛瞬间凝固。 明明是大捷的消息,下朝的时候,却是满朝寂静,所有人低头而行,没有往日的热闹。 谁敢说话?呼吸声重一点都不敢。 赏无可赏,这一句话出来意味着什么?离功高震主就不远了。 一个臣子让皇上为难到没东西可赏了,这绝不是一件好事。 皇上果然待靖王府不像从前了,皇上终于开始忌惮靖王府了,忌惮郁王了,这对大渊来说,也绝不是一件好事。 将在外,君在朝,若是内外离心,这就是大患。 皇上不是一个糊涂的君主,可他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这样的话,说明这件事已经到了一定的地步。 “哎!皇上到底是生了芥蒂。” 老国公一回府就去了书房,和儿子两个人四目相对心事重重。 “不说郁王,自皇上醒来之后,对咱们陶家,难道就向从前?君心难测,尽力一场逼宫,皇上对皇权的掌控之心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郁王摄政期间展现出的能力,也让皇上生了忌惮,或许,当初郁王出些纰漏,做的没那么好,而今皇上就不是这个态度了,身为君王,都不想承认别人比他更适合皇位。” “那当初那样的情况,郁王不竭尽全力,大渊就要乱啊,这点皇上心里应该明白的,咱们陶家也是忠心不二,皇上怎么能...”后面的话,国公到底是没说。 老国公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或许是该给郁王提个醒...” “提醒什么,爹,提醒有用吗?您老比我还看不明白?皇上已经动了心思,难道要让郁王故意输给敌军?那到时候是不是又要治罪,郁王能做出这种事?为了一己之私,为了消除皇上的猜忌,郁王绝做不出来。” 那可是拿着将士们的性命拼出来的胜利,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老国公又是一声叹息,“可这般下去,迟早要出事,君臣离心最是要不得啊。” 谁不知道?皇上难道不知道,可皇上不还是...国公不说什么了,跟着摇了摇头,他们还好,现在没有军工压身,加上有郁王在前,皇上还不至于盯着他们家。 “松山的事,你交代一声,盯着些便是。” 假装没有发现皇上的人吧。 “知道了,爹,您说,万一皇上真的动了心思要动郁王,那咱们...”真的袖手旁观吗? 老国公抬手摆了摆,示意他别说了,这事不到哪一步,都不能妄议啊。 其实是不敢,想想就害怕啊。 难道,靖亲王不是皇室血脉,皇上就不能信吗? 那朝堂之上,所有臣子都是外人啊。 “老太爷,老爷,于老到访。” 于老? “快请!” 最近于老的声音很小,最近更是因身体不适没有上朝了,虽然皇后产下了一名皇子,且被立为了太子,按说此时于家应该风光无限,可事实并非如此。 于家反而比之前更加沉静了,虽然大家都没说什么,但隐约也觉察出一些不寻常来。 “于老身体不适,有什么事只管让人来说一声,老夫亲自过府便是,快请。” 老国公亲自起身相迎。 “老国公客气了,今日老夫稍好些,就当是走动走动,这老骨头不走动也不行,整天躺着,反而越发不舒服。” “好些就好,快请坐。” “老夫听闻边境传来捷报,郁王攻下城池,拿下了首胜,可喜可贺啊。” “是啊,今儿早朝才说了这事,郁王年纪轻轻,有勇有谋,用兵如神,这一仗的确提士气。” 于老连连点头,面露红光,看得出来,是真心因为打了胜仗而高兴。 “老国公,听说...皇上提了封亲王的事?” 老国公父子两对望了一眼,虽说于老没有上朝,但是消息还是很灵通的,这会就都知道了,于老是因为这事登门? “没错,皇上提了一句,既于老都已经知道了,想必也知道皇上还有后话。”老国公小声说了一句。 于老面色慢变点了点头,所以他才找上门来,“老国公,咱们都这一把年纪了,忠心了一辈子,不能看着大渊埋藏一场大患啊,天下之争,咱们大渊缺的就是良将,郁王大才,绝不能逼得他离心啊,老夫相信自己的眼睛,郁王心里装着大渊江山社稷,装着黎明百姓...” “于老又何尝不是,和郁王共事的时间不长,可老夫也看得出来,但是君心难测,从前,皇上那般信任靖王府,谁能想到如今他会这般...” “所以咱们得想想法子,不能明哲保身啊!” 第652章 离心 慕容郁苏攻下天鹰城之后差不多一个月时间,又把娄国另一座城池也攻破了。 自此,大渊的版图上多了两座城池,边境线也延长了。 消息传开,他国都是一片寂静,大渊的强大,对他们来说绝非好事,如今大渊把娄国掐在一边轻易动弹不得,也等于切断了娄国与其他国家联合的可能。 郁王的声望与日俱增,都说他是大渊新一代战神,战无不胜。 尤其是天鹰城一战,许多人不明缘由,三万兵马攻下城池成了一个神话。 就连胡步烈都有些后悔和慕容郁苏达成的协议,但是当时也是形势所迫,他不主张与娄国结盟,但是朝中主张结盟的人却费尽心思,还让两国联姻,唯有让打几场败仗,朝中才有可能彻底打消与娄国合盟的心思,这是其一,其二,他看中天目山,慕容郁苏答应,只要他在攻打娄国两座边城的时候北境不动兵,日后,天目山他可暂时不动,让给北境。 天目山横隔在北境与娄国边境,距离大渊也不远,算是兵家必争之地。 而且,但是胡步烈也没想到慕容郁苏真的能那么轻易攻下娄国的变成,按着他们的协议,只要慕容郁苏攻不下,那协议就作废。 本来也是怀着心思想要看看大渊真正的实力,因为防守总还是看不到真面目,谁知道慕容郁苏带着三万兵马就把城池拿下了。 不如胡步烈所料,他多了一个劲敌。 一晃便是两年过去。 两年征战,四国纷争,狼烟四起,娄国在丢失城池之后,竟暗中与胡菇达成协议,就像慕容郁苏能破坏北境与娄国的结盟一样。 国与国之间,本来就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久的敌人,只有利益。 娄国以身为饵,拖住慕容郁苏在西北战场,胡菇乘势在大渊南境发难。 因为太过突然,大渊被连攻三座城池,顿时乱成一团,不得已,皇上只能让东顺王领兵镇守南境,抵御胡菇兵马,慕容郁苏远在西北,听得战报,也只能是鞭长莫及,如此,大渊也算是双边开战,国库一下就吃不消了,粮草军饷都有些供不上,虽早有储备,可真到战时却发现十分紧张。 偏在这时候,北境也开始对大渊发难。 北境不能眼看着大渊在西北将边境扩大,大渊攻入娄国,同样就威胁到了北境,唇亡齿寒,胡步烈虽不想行小人行径,想与慕容郁苏堂堂正正打一场,可颇为朝中压力,最后也不得不低头,不过胡步烈也是有些担心慕容郁苏越来越强大。 “王爷,朝廷要是再不送粮来,兄弟们真的顶不住了,军饷还好,如今兵荒马乱的,兄弟们也愿意跟着王爷打仗,可不能饿着肚子啊。” 朝中断粮已有半月了,军中粮食所剩无几,现在熬粥越来越稀,将士们吃不饱使不上力,这仗打起来就吃力。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性命攸关的生死大事。 “王爷,有些营帐已经开始参野菜了,就怕再过几天,野菜粥都喝不上了,我们也知道,南边也在打,可朝廷不是子啊各地都建有粮仓吗?战时所需,就不能像给前方调用一些吗?” 军帐内,将士们的情绪都有些激动,朝廷每次给西北的粮草都有滞后的迹象,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多次下来,大家还看不出来? 当初南边还没打仗的时候就是如此,朝廷这般置西北将士为何地? 而且他们一路连胜,为大渊攻下这么多城池,却要遭受这等待遇,实在想不通。 “朝廷来信说,咱们打胜仗,有战俘,不增兵也就罢了,还让咱们去抢娄国百姓粮草不成?那咱们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军中的粮草他们是可以掠夺一些,但是百姓的东西王爷严令禁止不让碰,这是军令。 “行了!都别说了,朝廷有朝廷的难处,不过屡次滞后粮草运送,看来是兵部对咱们西北军有意见,此事,本王会上书朝廷问个清楚,各军把剩下的粮草统个数,先平均分配,告诉兄弟们,让兄弟们再忍几天,本王一定不会让兄弟们饿肚子。” 慕容郁苏开口,将军们不会有二话,可是心里憋着气,朝廷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克扣他们西北的粮草,每次都要让王爷自己解决。 王爷又不是神仙,要打着他们打仗,还得考虑粮草问题,朝廷实在过分。 “皇上如今是越来越过分了,郁苏,这次粮草滞后这么久,已经连催了几道了,还是没有音讯,路上的兄弟们说,至今没看到粮草,朝廷不会真的敷衍不给吧,皇上如今这般糊涂了吗?” 凤景也是难掩心中情绪,之前还只是延后,现在是越来越过分。 “哪怕少点,皇上也不会明目张胆不给西北军粮草,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走了别的道,你这般聪明,应该想得到皇上的目的。” 慕容郁苏冷笑一声,若非此时大渊危机四伏,他定是要回京当面问问。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玩这些心机把戏。 “还不是你每次都能解决粮草危机,皇上想摸清楚你的底细,也是想看看你这郁王到底有多大本事,却不想想,他这般做,只会让西北将士寒心。” 可眼下是战事吃惊的时候,西北军在这以一敌二,又是北境又是娄国,这时候还想着试探,真是荒谬。 “罢了,本王早就不指望了,他想试探,便让他看看吧,凤景,去给隆山那边去信,看看粮食准备的怎么样了,能送多少过来都送来吧,让他们继续准备着,下一步,皇上就要以国库空虚为借口公然断西北的粮草了,南边也在大帐,朝中也确实也多少粮食了,到时候再送给本王一顶高帽子,让本王自行解决,或是让本王停止行军,毕竟咱们现在是攻城略地,而南边是守疆土。” 慕容郁苏已经把皇帝的每一步想法都料算到了,要说不寒心那是假的,可是两年下来,他已经习惯了。 皇上既拿大渊江山社稷开玩笑,总有一天会自食其果。 “要不是当初你想着粮草的问题,让人在隆山开荒....” “罢了,不说了,凤景,给东顺王的信应该送到了吧?” 不管龙椅上的人想玩什么,这大渊的江山社稷,他不容许。 第653章 曲线救国 “忍冬,听说军中粮草又成问题,哎,朝廷这是要西北军自食其力。” 靖王妃如今也习惯了,皇家的那些心思手段,早就见识过,只是想不到皇上有一天会这般对郁儿,人心难测。 更何况是帝王之心。 “王爷早有准备,皇上想看看王爷的本事,又忌惮王爷的本事,只是王爷连打胜仗,既不用朝廷增兵,又没额外要什么,也不邀功,皇上没出发作,只能在粮草军饷上动脑子,他这是在逼郁苏,母妃别担心,王爷能应付。” 忍冬如今也淡定了许多,皇帝的心思已经难以难变,就算将来停战,大渊在西北打开了局面,皇上一样不会对郁苏放心。 她早已与郁苏私下商量过,朝廷不得不防。 只是皇上这么做,却是亲手把西北军推开,让西北将士们更加贴着郁苏,然后,西北军心中只有郁王没有朝廷,也怨不得谁。 这就是人心所向。 是皇上亲手拱让的。 “我知道郁儿能应付,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感慨,他父王一生忠心于他,这才走多久,他便开始忌惮,他觉得他们父子不是皇室血脉,所以不信,怕他们反,可是,那个皇位其实本就不是他的,郁儿知道真相,也没想过那个皇位,他心里只装着江山,这人与人之间,到底是有差距的,忍冬,若是将来,皇上真的要下狠手...” “哼,下狠手又如何,难道咱们就要任人宰割,在忍冬看来,那个皇位他若是不配坐,那就是天意,说道皇室正统,他才是鸠占鹊巢,母妃,咱们不想那么多,顺其自然,王爷心里现在想的是这场天下之争,其他的,不着急。” 靖王妃点了点头,她又何尝想这些,说真的,那个皇位,她也没什么想法,可是皇上要是... 罢了,孩子们都是有主张的,她只要他们好好的就行。 “如今大渊南边打的厉害,听说有些守不住,郁苏心里着急,咱们这边又太远驰援不上,你说,这要是胡菇在这么攻下来,大渊南边是不是都要沦陷了?” “所以,郁苏想江城暗中千万南境,江城是个将才,让他在这守城大材小用,只是朝廷定是不会同意西北任何人,尤其是王爷手下的人去南边的,所以王爷只能私下与东顺王协商了,也不知道东顺王那边是什么意思。” 若是不成,南边的情况真的不好说。 “江城?东顺王?” 王妃一时有些懵,这么做,算是欺上瞒下吧,可是眼下也是被逼的,就像忍冬说得,江城是将才,是大渊急需的将才,可是皇上肯定是不会用的。 郁苏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甚至有些委屈江城,江城过去定是不能亮明身份,指不定还的用个化名什么的。 “王爷心里,大渊江山始终重于一切。” 靖王妃不再说话,点了点头一声叹息,可惜,皇上不信,若是皇上还如从前一般信任郁苏,信任靖王府,那现在绝不是这般景象。 东顺王那边收到慕容郁苏的亲笔信,把自己关在大帐中想了许久,最后让人加急给西北去了一封迷信。 朝中对西北做的一些事他早有耳闻,也大概知道皇上的心思,西北频频捷报,皇上却越来越不相信郁苏。 在粮草上多次动手脚,哎! 看到郁苏的信,他开始还有些气恼这孩子竟想越过朝廷安插人到南边,但是细想之下,再看郁苏的信,又从中看出了郁苏的不得已和无奈,还有对大渊江山社稷的忧心。 一个人而已,掀不起多大的浪来。 来就来吧,他也想看看,郁苏这般大胆让他接受安插的人究竟有多大能耐,或许从此人身上也能看出郁苏的几分心思。 此事,东顺王也是冒着天大的风险,若是被皇上知道,少不得一个勾结郁王意图不轨的罪名。 军中最忌讳的就是私下往来。 南边战事紧张,胡菇领兵的将领能征善战,而且对大渊的每一座城池都很熟悉,对大渊南边的兵力部署也了然于胸,这是做足了准备的,这其中少不得那些细作的功劳。 江城秘密奔赴南边战场,东顺王只给了他一千人,让他打了一场小规模的阻击战,结果未损一兵一卒就轻而易举的拿下了。 东顺王大喜,知晓慕容郁苏送来的人如信上所说,是难得一遇的将才,是大渊继续的人才。 心里不免可惜,如此良才,却要这般拐着弯的为国效力,只因为此人出自慕容郁苏的军中。 “委屈了。” 江城笑了笑,“无妨,王爷说了,只要守住了南境,他就可以放心的长驱直入,兵临娄国的都城,江城答应了王爷,只要江城在,胡菇休想踏过大渊的南境。”至于收复失去的城池恐怕还得从长计议,他来的目的主要是守! “好样的!哈哈哈,郁苏那小子若是能兵临娄国都城,本王就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会助他一臂之力。” 当年,他为保身,不得不当个闲散王爷,混迹了大半辈子,没想到这个年纪还有机会上战场,还有机会一展抱负,对他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幸事,时势造就,他自不会再为报名而无为一生了。 “多谢王爷!” 东顺王一点都没夸张,的确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 南边突然多了一个蒙面将军,十分了得,让胡菇兵马止步不全,停止了掠夺,消息回朝,满朝振奋,大家都松了口气。 这开始胡菇势如破竹之势还真的让人担心,闹的人心惶惶的。 “我大渊人才济济,大家瞧着没,这会打仗的可不止郁王一个,好啊,赏,重赏。” “皇上,西北再传捷报,郁王攻下墨海...” 皇帝正兴致勃勃的说着,外头突然传来捷报,郁王又打胜仗了,大家听得自然高兴,只是有些麻木了,皇帝也只是随口夸了几句,可夸的话让人不禁后背生寒。 “郁王的确有如神助,你们看,就说不许担心,这不,粮草能自给,兵马也自足,咱们什么也不用操心,你们说,这郁王本事大不大?就连朕现在都不知道西北到底有多少兵马了!” 第654章 发难 南镜稳住,北疆捷报频频,娄国连失城池,国内朝政都乱了。 都说再这样下去,大渊郁王就要直捣皇城了,也不知从哪里散播出来的消息,说是闯王联合千金药庄害死了靖亲王,挑起了争端,所以靖亲王的儿子郁王才不依不饶针对娄国,咬着娄国不放。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下就能理解了,为何郁王针对娄国而不去动北境。 原来还有这么回事,之前派往边境的唐之栋可不就是闯王的人,一时间,朝中不主战的一方将压力全部抛给了闯王。 娄国国君也开始对闯王生了间隙,连败之下,总要有人背锅。 随着城池步步失守,娄国军心涣散,朝中也越来越乱,有些人已经开始想着怎么逃跑,而郁王也越来越神话,让娄国人谈之色变。 甚至有传言说娄国就要亡国了。 重压之下,娄国国君不得不做出抉择,合谈,与大渊合谈,要合谈自然要过郁王这一关,杀父之仇不能平息,这合谈也就谈不下去,所以,闯王和千金药庄必须交出来。 可是闯王在娄国也不是一方小势,千金药庄也是百年基业,不是说交就交的,盘根错节,还有一个在宫里当贵妃的娘娘。 “王爷本来可以长驱直入,却放慢了脚步,为的并不是让娄国教出闯王和千金药庄,而是让娄国陷入内乱,后面便是不战而败了。” 这一招可是够狠的,如此一来,大渊不但可以轻而易举拿下娄国,还能节省兵力和粮草专心对付北境,娄国这个烂摊子,不知不觉,两三年间就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而胡菇有心合作,奈何兵线过不来,只能和大渊僵持在南边。 “这一切,江城功不可没,当然,皇叔也是一样,要不是他相信本王,暗中瞒着朝廷用了江城,还放心将兵马交给他指挥,也不会有今天的局面,安排在娄国的人,告诉他们可以动了,娄国人想错了,我父王的仇,既是国仇也是家恨,就算他们教出闯王,本王也不可能停手,此时合谈,不过是延长了天下之乱的时间,让百姓多受些战火之苦罢了,以战止战,就是为了速速平息纷争,接下来重点就在北境了。” 凤景等人默默点头,以如今娄国的局势来看,想要翻盘收服已失去的城池已经是不可能了,剩下这点国土要守住已是艰难,大渊士气正胜,而娄国已经是陌路黄昏,不过是垂死挣扎,这与大渊战无不胜也是息息相关。 支持,慕容郁苏战神之名已是享誉天下,善兵伐谋,也敢拼敢打,打出了很多精彩绝伦的战役,娄国开始并非那般不堪一击,只是慢慢地被打去了信心。 “还有一个人也是功不可没。” 慕容郁苏自言自语笑了笑,忍冬师父的万草集帮了大忙,他打娄国,本就占了优势,对娄国的每一处山山水水都了如指掌,这打起仗来,不但能利用地理优势排兵布阵,还能躲避对方的暗伏。 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 只是大婚之后,夫妻两就聚少离多,一年都难得见着两面,她不想让他分心是其一,其二,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当初说过的话。 战乱过后,虽郁王军纪严明,还是有不少百姓背井离乡家破人亡,战争带来的伤害在所难免。 忍冬带着鬼医门的弟子,四处行医问诊,成了一位摇医。 摇着铃铛,走街串巷,为普通百姓治病就医,久而久之,西北便出了一位女菩萨,医术高明,仁心仁德。 皇帝这两年对西北越发关注,郁王的一举一动,西北军的一举一动,甚至和郁王有关的一切,他都让人盯着,魏忍冬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这女菩萨的事,皇帝也知晓了。 “好了,一个在前方建功立业,成了人人口中称颂的战神,一个在后方施医治病,成了百姓心里的活菩萨,这一个攻城略地,一个收买民心,朕看,他们这哪里是在为大渊打天下,分明是在为...” 后面的话,皇帝没有说出口,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乾坤宫现在议事的臣子也换了一批新面孔,这两三年,几位老臣不是病重不便上朝,就是家中有事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确都是一把年纪,皇上体恤,便也不强他们为国尽忠,让他们量力而行,该休息就休息。 如今朝中青年才俊也起来了一批,皇上跟前也有出谋划策的新臣了。 “皇上,西北一些官员上报的折子中就多次提到,说郁王不经朝廷同意,擅自安顿娄国臣民,让那些娄国臣民对他感恩戴德,还私自颁发了一些民政措施,如此行径,分明是不将朝廷放在眼里。” 既是皇上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心自然是站在皇上一边的,至少他们清楚要说什么,皇上想听什么,否则也走不进这乾坤殿。 有人开了头,立刻就有人跟上。 “没错,皇上,这郁王三年征战在外未曾回朝述职,朝廷现在根本不知道西北兵力如何,听说,军中都自给自足了,如此朝廷对西北军中的情况可谓根本不知,如今郁王名声在外,整个西北,包括被攻下的娄国疆土,百姓和西北军只知道郁王,皇上,长此以往,郁王势大,难保二心啊,羽翼丰满朝廷无法钳制,这是大渊之危啊,皇上现在必须考虑...” “对,李大人说得对,皇上,郁王捷报频频,却与朝廷越走越远,王爷,朝廷不得不防啊。” 随即又是一片附和声。 防?如何不防,皇上早就防上了。 只是一直没有明着来,就是在等,等大局将定的时候,可是皇上有些等不下去了,他怕如他们说的那般,郁王已经不在受控范围,怕郁王势力越来越大,等他想要动的时候,已经力不从心。 这是他不想看到的结果。 可是要动,又要如何动,师出无名,如今若是揪着靖亲王的出身说事不顶用,毕竟郁王在外征战,一直在打胜仗,没有什么大错。 就他们说的这些,都不足以让朝廷动他。 要发难,必须一击即中,否则后患无穷。 而且,皇帝内心深处还在犹豫,因为他知道,一旦动了手,再无挽回的余地,而现在,慕容郁苏的确是将才,如今天下之争,正是用人的时候啊。 第655章 婚事有变 “皇上,郁王虽然能征善战,可我们大渊人才济济,并非只有一个郁王能领兵打仗,就算皇上不疑他,也不能不做些准备,若是郁王没有不臣之心那皆大欢喜,可万一...皇上,这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啊,再则,郁王手中权势越大,纵然他自己没有心思,难保他身边的人没心思,牵一发动前身,皇上,不得不防,西北军中需要一名朝廷的监军,如此,朝廷也能在明面上对西北军起到一个管制作用。” 这位说话的,像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监军?” “对,朝廷在战时设立监军乃正当举措,也是正常的,皇上!纵是郁王也不会说什么,郁王不能回京述职,西北军中军情总要朝廷要及时掌握,这也是正当的。” 皇帝沉眉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可这人选...” 皇帝一松口,底下的人早就备上了,罗列出了一堆人选,最后刚才提出建议的那人提了一个,让皇上动了心思。 “老国公?” “没错,老国公虽说年纪大了不再适合带兵打仗,但是他对军中情况熟悉,他去监军还是可以的。” 皇帝沉默了片刻, “没错,老国公之前不是还说要领兵西北吗?只是后来郁王去了,皇上,郁王无后顾之忧,可老国公有国公府在京都,况且...” 后面的话人家没说完,大家心知肚明,老国公平素就有些向着郁王说话,若是西北真的有异,到时候出了事,皇上正好有理由发难,这是看出皇上对国公府也心存不满了,干脆把他们推做一堆,要发难不如一起,如此也能切断郁王与朝中的一些联系? 因为他们都知道,此时朝廷再派一个监军过去也是徒劳,去了也是白去,但是老国公不一样,他和靖王府有些情分在,他若是不给朝廷提供信息,便会为难,郁王若是不想他为难,多多少少会透露一些。 但总归不会把最重要的东西泄露给朝廷,到时候只要皇上安插在西北军中的人收集够了信息,到时候告一个监军不利,郁王不实,意图不轨,就有说头了。 一番布置可谓十分周祥。 “老国公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就是年纪大了,朕不忍劳动他。” “皇上,此时是国之所需,老国公定不会推迟,若是我等可以,亦义不容辞!” 最后皇帝点了点头,一番感叹之后,第二日早朝便询问了朝臣意见,结果不用说,这事就这么定了。 “祖父这两年身体每况愈下,好不容易劝得他老人家在家中休养不问朝政,如今朝堂上那么多能说会道的,皇上为何还要让祖父去西北,这一路奔波,祖父身子如何受得了?说是监军,说不清是为了什么。” 这分明是为了为难国公府,也是为难郁王,皇上究竟想做什么? 媛兰的脾气本来就直,看着圣旨心里一肚子火,这么大的事,祖父身为阁老,皇上却连问都没问一句就直接在颁下圣旨。 就算祖父不能上朝,总该着人来询问一声。 “媛兰,休得胡言!” 国公瞪了女儿一眼,这个女儿看得通透,可这是圣旨,是皇命,老人家不得不去,否则就是违抗圣旨。 这上头也说得清楚,老国公年岁已高,朝廷体恤,一路让人护送到西北,到了西北,也只管监军,与朝廷统统文书,不用带兵打仗,不用上战场。 “行了,都别说了,去准吧吧。” 国公府忠心一辈子,不可能抗旨,既是皇命,那便去吧。 两个小辈都能看出皇上几分心思,老国公心里更是明镜似的,只是如此愈发心寒罢了。 “祖父,我陪您去。” “胡闹,你一个女儿家去做什么?乖乖在京都呆着,如今不同以外,以后说话做事都注意些,你和定远侯府的亲事也不能再拖了,你要是真不想嫁,直接给祖父一句痛快话,我豁出去这张老脸跟定远侯府说,临行之前去求求皇上,我相信皇上会答应的。” 老国公如今也看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本来大孝已过,两家的婚事前两年就要定下了,要操办也该操办了,可是这孩子总以各种理由延误婚期,好在定远侯府那边也不着急,要不他也不好一直拖着。 “祖父...” 媛兰定睛看着自家祖父。 “傻孩子,你以为你祖父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了?每次西北来什么消息,你就竖起耳朵听着,说吧,谁家的小子,什么时候的事。” 老国公到底是老国公。 “没有谁家!” 媛兰转身,带了几分气性,当初他离京的时候,撂下一句就走,混账东西,也不想想她有婚约在身,什么混账话都说,说了却了无音讯,王八蛋。 “爹,媛兰,你们在说什么?”国公爷一脸懵,他似乎错过了什么? “没什么,爹,别听祖父瞎说,我决定了,陪祖父一起去西北,不过跟任何人都没关系,我是不放心祖父,这么大年纪,这么远的路程,身边一群老爷们能照顾好祖父吗?” “不行!我安排人跟着伺候爹,你不许去。” 国公爷并不是拦着女儿尽孝,是这丫头不合适去,这两家的婚事也不能再拖了,这一去西北,鬼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都是大姑娘了,夫人成天在家发愁,寻思是不是定远侯府有什么想法,怎么还不上门议亲。 “罢了,她要去,便让她同我一起去吧,你啊,定远侯府是什么人家?若是这婚事要成,早就成了,会拖拖拉拉到现在?既然双方无意,我去找皇上说一声,这婚事便作罢吧。” 老国公笑了笑,这丫头心里到底藏着谁不重要,重要的事,皇上现在也不想国公府和侯府结亲。 定远侯定也是看破了这一点,所以没有主动提及,他也只当没这回事,好在有个大孝在拖着,只是现在拖不下去了。 “祖父!” “爹?你什么意思,您是说侯府有意拖延婚事?什么意思,不想与我陶家结亲?这可是圣旨!”国公爷听得这话心里不舒服了,这不明摆着嫌弃他女儿?媛兰之前是名声不好,可那也是被人害的。 “你啊,凡事冷静些,你也知道是圣旨,那定远侯府会不知数?行了,定远侯只是捏准了皇上的心思。” 这不用老国公再多说了,父女两都明白了。 即使如此,那这桩婚事说不准真的要黄了。 媛兰身形一顿,不由想起凤景临走时说的话,说她与定远侯府的婚事,恐怕不会那么顺利,他等得起。 第656章 天下之主 “老国公?” “是的,目前已经启程了,听说老国公不必随军,人在薪城即可。” 忍冬点了点头,她刚从外行医回来,就听得这消息,算算日子,老国公应已经快到了。 “王爷应也收到消息了,李晃,你吩咐下去,让人把官邸收拾一下,老国公年纪大了,大老远来这,怕水土不服,让人好生伺候。” “是,听说媛兰郡主跟着一起来了,老王妃的意思,让您最近就别出去了,等老国公到了再说。” “知道了,我一会回家跟母妃说,李晃,算日子,老国公也差不多要到了,王爷不在,你带人去迎一下。” “好!” 忍冬暗暗叹了口气,皇上派老国公来监军,存的什么心思,细细想着让人心寒不已。 不过也已经习惯了。 看着李晃离开,素问悠哉悠哉的走了出来,歪着头看着李晃离开的方向笑了笑,“大渊皇帝这是不相信郁王啊,监军,派的还是陶家老国公,有点意思,听说大渊朝堂这两年一波新人渐起势,深得皇帝信任,啧啧,这一把年纪,皇帝还真是...” “少主,这是军营,你这般随意来去不合适吧,看来军中戒备的确是太松乏了。” 忍冬没有回头,继续低头写着方子,如今她出入军营也是常事了,她也算是一名军医。 前方伤势过重的,都被送回来救治,所以在城中搭建了一个战时的救治营帐,还单独给忍冬搭建了一个帐篷。 “那你可别为难他们了,不是本少主小看他们,拦不住!” 忍冬抬头瞄了一眼没做声,人家说的倒是实话,凤景说,这位少阁主的实力比他可能还强些,武学造诣上来说,江湖上能拦住他的还真没几个。 “你的寒毒虽未清干净,但是一两年内,只要少主不忠往这天寒地冻的地方旁,该是无碍的,你总是盯着这西北战场,有何贵干?” 忍冬也不客气,搁笔问了一句。 “这就是渊阁的事了,郁王的连胜,势不可挡,你们当真不担心功高震主?自古以来,这样的案列比比皆是啊。” 这种话,恐怕也只有素问才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拿来闲聊。 “你渊阁少主一旁看戏还操心这么多。” 忍冬实在看不出这渊阁少主的心思,都说渊阁在天下之争中扮演很重要的绝色,目前来看,她反正是没看出来,只看着这位少主没事就在这里晃悠,一会到前方战场观战,一会到这溜达溜达,无所事事一般,当然,她知道绝非如此。 “本少主哪里是看戏,本少主这也是忧天下啊。” “少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既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这个你看看。”素问拿出一个包袱放在忍冬桌上。 忍冬一脸莫名,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带着几分疑惑没有多问伸手打开,打开一看愣了一下,这...文卷? “打开看看吧。” 素问没有多做解释,示意忍冬打开。 忍冬拿起其中一卷抽开捆线展开一看,刚看了几行脸色就严肃起来,再看下去眉头沉沉,合上看向素问,“少阁主这是何意?” “渊阁的选择,是大渊。” 渊阁的选择?什么意思? “渊阁真的能左右天下之争的结局?凭什么?就凭这些?” “难道不够?当然,也不止这些,可这些东西若是到了合适的人手里,你知道作用多大。” 素问说的没错,所以忍冬没有反驳,这些东西到了合适的人手里,对各国来说,都是不敢相信的结果,比如这东西到了郁苏手里,那对目前的娄国来说,只有亡国一条路。 忍冬低头拿起其他几卷略看了一下,文卷上都有标注,大渊、娄国、胡菇、北境,甚至还有海人的。 这里头涉及各国军政要事,朝中重要官员的把柄,还有皇室的一些秘密,兵力部署等等。 让人看着心惊胆战。 她知道,看上去就这么几卷文卷,这背后需要多大的布置才能获得这些东西,也就是说,渊阁的势力蔓延在各国,只要渊阁想坏事,那那一国必然会遭到重创。 “少主刚才说,渊阁选择了大渊,那这些东西,是不是应该交给朝廷,交给皇上,少主让我看是什么意思?” 就算...也应该是给郁苏看才是,给她一个女子看这些,是不是不太合适? “渊阁是选择大渊没错,因为大渊最合适,也是天时地利,至于为何不给大渊皇帝,那是因为...渊阁选择了大渊,但是本少主和渊阁都觉得,大渊的皇帝,并无天下之主的面相。” 面相?忍冬突的一笑,“没想到,少主和渊阁还会相面。” “少主将这些东西给我,莫不是说我有天下之主的面相?”忍冬借着笑说了一句,将文卷放下,心里却有着几分沉重。 “你是聪明人,不过你既然要句明白话,那我就明说了,郁王有天下之主的奇怪和气势,若是大渊皇帝容不下他,倒不如不做大渊的王爷了,以目前裕王手中掌握的兵力来看,也可雄踞一方,西北早已民心所向,自郁王出征至今,好似并未用过朝廷的粮草和军饷,朝廷也未曾增兵,可以说,西北军能有如今的气候,都是郁王之功,与朝廷无关,这一点,是郁王的本事,也是大渊皇帝的心头刺,如今大渊皇帝已经不信任郁王,最后的结果,不用我说,你们也应该想得到,不过是早晚的事,既如此,为何不早做打算?” 素问静静看着忍冬,收起了平素的随性之态。 忍冬静静回望,“少主觉得自己有多了解我家王爷?” 这些,郁苏难道看不出来,难道没想过?不,他比别人想得更多更远,因为皇上若是要动手,关系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也不仅仅是他们一家,还有整个西北军,那些追随他的将士最后结果都不会好。 他们的前程性命,早就和王爷连在一起了。 “那肯定没有你了解,毕竟人家是你的夫君,本少主将这些东西给你,到没想那么多,不过是...本少主高兴,至于你要给谁如何处理,那都是你的事,行了,本少主还有事,告辞。” 反正该说的说了,她要怎么处置,都是她的事,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第657章 想要孙子 01忍冬没有拦着素问,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坐下久久不语。 这些东西可是要命的,他是想给郁苏吧,这么说渊阁选的是大渊,也就是选的郁苏? 那为何不直接给他,非要她转一道手? 为何? 这件事对渊阁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吧,怎如此儿戏,就这么随便交到她手里。 是渊阁的意识?还是素问自己的意思,身为渊阁少主,拿着这么重要的东西开玩笑应该不至于吧。 起身,将东西收起,忍冬并未着急想着送给郁苏,这些东西她收下了,一是因为这些的确是好东西,二是知道,素问既然将东西送给她,必有他的道理,她便是不收,也改变不了渊的选择。 另外,郁苏的想法她心里一直清楚,以战止战,在最短的时间里,以最有效的方法结束这场天下之争,还百姓已太平。 而这些东西,正好可以让这场天下之争加快速度。 所以,她会收下。 但是在没有弄清楚渊阁的意图之前,她也不想轻易交给郁苏,万一人家有什么无礼要求,那她就得掂量一下值不值得了,郁苏忙于战事,没时间想这些,这些就她来想想吧。 反正东西都送到她手里了,她想全看一遍,刚才只是大略的看了看,看完再说,万一要谈条件,她也心里有数。 而这件是背后最重要的是渊阁现在的意思明显是让郁苏脱离朝廷,自立门户再一统天下,说是选择大渊,倒不如说是选择了郁苏。 自己的夫君有雄材伟略,且被人认可,忍冬自然是高兴的,只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她... 将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又该如何? 到那时候,郁苏或许也有许多的身不由己,还能像如今这般,只她一人吗? “王妃,你忙完了吗?这个时辰,该回去用膳了,要不然老王妃又要担心了。” 橘南和当归一直在外头伺候,知道忍冬处理事情的时候喜欢安静,刚才听得里面的动静,知道有人,那位素问公子也都熟悉了,没回来都是如此,只要主子不说不见,她们都视而不见。 “嗯,回吧,把这个包袱带上。” 对于称呼,忍冬说了好几次,靖王妃依然坚持,说自己本来就老了,称老王妃才对。 忍冬也只能随她,要不这府里上上下下两个王妃都不知道说的是谁,其实开始她是让人叫夫人的,靖王妃不让。 “对了,你们回去之后,去官邸帮忙,收拾一下厢房,李晃是个男人,怕想不得那么细致,媛兰郡主和老国公要过来。” “媛兰郡主老国公?” 橘南愣了下,这两位大老远从京都城过来做什么? 眼下正是往冷田里走的时候,要来看看,也可以开春了来啊。 忍冬没有多说,人到了圣旨也就到了,到时候大家就知道了,老国公这个监军,怕是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不过老国公来了便知,郁王还是郁王,西北军中之事,也没什么不可说的的地方,只是有些人心歪了,便是看什么都是歪的。 靖王妃早已让人布好饭菜就等着忍冬回府,忍冬一进来就忙招呼人伺候收拾用膳。 “忍冬啊,事你也知道了,你说朝廷什么意思,这是不放心郁苏吗?” “母妃别多想,咱们这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不管派谁来都一样,只是老国公年岁已高,听说身体近来也不是很好,这一番折腾可是够呛。” “谁说不是,不是说朝中启用了不少新人吗?怎么不让年轻的来。” 忍冬笑着给王妃夹菜,“生面孔来,就怕白来,罢了,等人来了再说,母妃先用膳。” “也是,眼看天寒了,得让人多备些御寒的东西,忍冬,听说前方暂事也要缓一段时间,郁苏抽不开身回来,要不...你过去一趟?你们这年纪轻轻的夫妻,聚少离多的,我啥时候才能抱上孙子?你不是说,身子调理的差不多了?” 靖王府如今也不藏着掖着,与忍冬有什么说什么,开始的时候她是明里暗里的劝说着忍冬,告诉她子嗣的事不必着急,只管调理好身子再说。 调理了是这两三年,忍冬的身体基本没有大碍了,而且亲家母亲自暗示过,说是忍冬的身子现在可以要孩子了。 这亲家母都着急了,她这当婆婆的能不跟着急? 忍冬也脸皮厚了,她娘来了说得更多。 “母妃,前方不可能休战,顶多是战事缓和一些,军中纪律严明,王爷身为一军之主,更应以身作则,将士们都是背井离乡骨肉分离的,我这过去不合适,不着急,王爷上次来信不是说了,最多三四个月,约莫来年开春的时候,如果一切顺利,娄国这边就差不多了。” 两三年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期间,王爷并非真的如大家看到的这般,战无不胜的背后是王爷日夜的呕心沥血,研究战术,探地形等等,每一场胜利的背后都没那么轻松。 只是这些旁人看不到罢了。 “好好,我不说,你们都是懂事的,希望能早些顶下吧,等到那时,给你们父王磕头告慰。” 靖王妃现在也走出来了,能坦然面对靖亲王的死,有儿子儿媳妇,生活也有盼头,将来还有孙子,她得打起精神不是。 “对了,这次媛兰怎么跟来了,你说这媛郡主和侯府的婚事好像也没听着什么消息,这陪着跑一趟不知又要耽搁多久,这都年纪不小了啊。” 靖王妃一边说着一边摇头,知道媛兰名声不好的真相之后也是有所改观。 “母妃,你仔细想想,如今的形式,皇上能看着侯府和国公府结亲吗?今时不同往日,这想法不一样了!” 忍冬提醒一句,王妃关心着自家的事,离京都城又远,自然没去想这些。 靖王妃听罢默默摇了摇头,是啊,不一样了,皇上如今对朝中老臣都不如从前信任了,算了,不想这些。 “眼看年纪,你不过去,那咱们也得给他们备些东西让人送过去。” 这次忍冬没再说什么,心里却在暗暗想着素问给她的东西,如果,如果有一天...真到了那一步... 第658章 西北相见 “忍冬!” 媛兰到的速度比忍冬预算的还要快上几天,说是怕大雪封路所以赶了些。 “媛郡主!老国公,一路辛苦,咱们回府再说,外头太冷了。” 忍冬亲自到城门口接人,今天正好风很大,冷风吹得人直哆嗦。 靖王妃早早就在官邸等着了,官邸烧着暖烘烘的炭火,老国公一进屋看到靖王妃连忙见礼。 “许久不见王妃,王妃看上去越发容光焕发了。” “老国公快坐,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这西北不比京都,冬天里冻死人,你们这一路没少吃苦头吧,快坐。” 靖王妃笑着让人坐下,招呼人端茶送水。 “媛兰见过靖王妃郁王妃。” “瞧这孩子,别多礼了,这又没别人,赶紧暖暖身子先。”靖王妃看着媛兰,发现她的确和从前不同,笑着扶起拍了拍对方的手。 “王妃,这过两天就年节了,我们都赶过来过节了,郁王没回吗?”不是说最近没什么战事吗? 靖王妃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身不由己,他是一军之主,更应以身作则,虽说现在没有战事,但眼下这时候,随时可能打仗,尤其是面对北境那边,得时刻提防着。” “也是,这北地确实寒冷,王妃一切都好?”老国公点了点头喝着茶,这会身子才稍稍有点热气。 “有什么好不好的,我现在也没什么盼头,只要他们两口子过得好就行了。”靖王妃说话也随意很多,离开京都城,人反而开阔些。 “哈哈哈,说到这,还没恭喜王妃,郁王妃呢。” 一番虚寒,老国公面上显出了一抹红光,家常聊完,就该聊聊正事了,老国公是朝中派来的监军,按说郁王是该抽空来见见说说情况的,只是战时不便也说得过去。 可老国公这把年纪,这大风雪的日子也不便再继续往北。 “这是郁苏让人送回来的公函和公文,您老看看,有什么问题或是有什么要问的,只管写下让人送过去便是。” 靖王妃将慕容郁苏让人送回来的东西摆在老国公面前,这算是交代军务。 郁王想得周道,老国公没有看公文,只是打开公函看了看,是慕容郁苏亲笔所属,字字傥荡。 “这些,老夫回头慢慢看,此时便是京都官员也该沐休了,老夫一把年纪,长途跋涉身体也吃不消,休息几日再说,朝廷应是能体恤的。” 忠心贵忠心,可人总是有脾气的。 “说的没错,老国公,媛郡主,你们初到这,又赶上这大冬天的,若是有什么不适,可不能客气,尽管说,吃食上若不习惯也只管说。” 忍冬笑着说了句,老国公不在他们面前隐藏情绪,便是与他们不客气。 老国公和靖王妃叙话,忍冬拉着媛兰到住处去看看。 两人也算是单独说了话。 “你怎么也跟来了,不放心你祖父啊。” “他这一把年纪,家里人谁都不放心,我索性在家里没事,就跟着一路照顾些,忍冬,你身体可好些,这天气,我瞧着你也适应了啊。” 忍冬拉着媛兰进屋,“适者生存,不适应怎么办?你看看,这是你的屋子,你要是在官邸住不惯就到我那去住,反正就我和王妃也没旁人,这就是天气不太舒服,但是自在,没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这人一自在啊,什么都顺心了。” “说得对,你说不知道,你们走后,京都城里就透着一股子阴阳怪气,说不出来什么味道,这里是冷了些,可自在舒服啊,你和郁王成亲的消息传回京都,可是动静不小,对了,听说你家人在辽江?怎不让他们与你一起在薪城安家,忍冬,如今皇上和从前不同,你得当心一些。” 媛兰也没遮拦,有什么说什么。 “这些话,你跟我说说就算了,可别和别人说,到时候给国公府惹祸上身,你也知道皇上不同从前,更该注意,放心,我心里有数,皇上便是想动手...那也得动得了。” 辽江虽离薪城还有一段距离,但已在西北军能控制的范围,媛兰真诚以待,忍冬也就不让人家担心。 听得忍冬的话媛兰眼睛一亮,这么说,她和祖父的担心是多余的了,就怕郁王愚忠,到时候落不到一个好下场。 他们在京都城看的更清楚,皇上对郁王不可能再像从前,迟早要动手的,这次派他祖父来就是应该就是动了这心思了。 “你们心里有计较就好,我祖父还担心...我就说你们不是死脑筋的。” “老国公这个监军也不好当吧。”忍冬笑了笑,帮着把炭盆烧旺了些。 “有什么不好当的,放心,我祖父也不是那种迂腐的,他老人家心里有本帐,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忍冬笑了笑,看着媛兰突然想起凤景,心中几分了然,“不说这个,让他们男人头疼去,说说你的婚事,怎么回事还没定下来?” 说到婚事,媛兰脸色立刻变了,笑容渐渐消失,低头看着火盆伸手烤着。 “没啥好说的,大不了不嫁人,女人难道非要嫁人不成?侯府一直不吱声,我国公府难道还要主动?不过也不怪侯府,虽说有圣旨在,但是我们的婚事到底还是看皇上的意思,都跟你说了,这两年,那位阴阳怪气的,侯府把控着皇上的心思,也是为了一门上下,无所谓。” 媛兰耸了耸肩,似是真的不在意。 “这婚事可是当初他自己定的,罢了,其实,媛兰...咱们之间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凤景对你的心思,你知道吧?听说这两年,凤家长辈也没少催促,可是凤景都拒了...你这次到西北,要不...” “关他什么事,两年多,一句话都没有,兴许当初一时兴趣。” 媛兰说到这个,眼里带了几分情绪。 忍冬看在眼里突的一笑,看来,凤景并非剃头挑子一头热,这事还有戏啊。 既然侯府和国公府都无意,那便也只是一道圣旨的事,这件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男人有时候跟咱们女人不一样,他们不说,不代表不放在心里,王爷不能回来,不过,凤景过两天应该回城了。” “他...回来做什么?”媛兰察觉自己反应不对,这才压低了嗓门。 第659章 后手 老国公到西北一月有余,朝廷终于收到了一封文书,与文书同时到的还有一份捷报,郁王又打胜仗了,攻到了娄国的都城外了。 此时大家才惊觉,郁王就要通关了,要灭了娄国了。 “预估五十万兵马!” 预估计便不是准确的数字,那实际数字肯定是只多不少。 “皇上,西北军竟如此庞大,却没有告知朝廷,郁王是何意图,这些兵马可都不在编的,那算不算我大渊兵马?若不是,岂不是郁王的私兵?” 朝廷顿时炸开了,这个数字太过吓人! 而且,西北军攻下的娄国城池,好像都没有朝廷什么事。 朝廷没有派人治理,也没有相应的政策,这转眼两三年间,郁王都打到人家皇都了,按说,如今娄国的疆土就是大渊的疆土了,不该是如今这番局面才是。 “休得胡说,郁王在前方冲锋陷阵为我大渊开疆拓土,只是将在外,难免有所疏忽,没有及时向朝廷汇报情况,如今这老国公一过去,你看,这不就明白了吗?截至目前,娄国的疆土几乎都在归于咱们大渊了,诸位爱卿是不是应该好好想想,这些土地该怎么治理,这官员的任免,政策的指定,是不是都该有个章程了?还有西北军,如今的西北军今非昔比,几十万兵马丢给郁王一个人,这几年,郁王又是带兵打仗,又是管理军务,难免受累,是该让人替他分担分担,等攻下娄国,该让他回京休息一段时间了。” 皇帝一开口,朝堂上一片寂静,皇上这是打算招回郁王,郁王如今翅膀硬了,还能回来? 若是不回,皇上又待如何? 如今人家手里可是有几十万兵马,真有异心,就凭这些兵马就可雄踞一方,若是站着娄国的疆土,称帝也是可以的。 若是郁王没有二心,此时皇上就应该继续放手让郁王乘势攻打北疆,反正都打上了,如今郁王势如破竹,说不定就能顺势一把拿下北境,那大渊离天下一统岂不是就一步之遥? 等郁王拿下北境再回来对付胡菇,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皇上能继续这么放手让郁王发展下去吗? 都说人心难测,若他们是皇帝,是不是也会彻夜难眠? “皇上,郁王几年没回来述职,的确应该回朝一趟,还有娄国的疆土,朝廷是该规划了,按我说,就该即刻指定章程,皇上委派人手上任治理。” 这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于老上前一步,看了一眼对方拱手道:“皇上,在指定治理规则之前,朝廷应先摸清楚原娄国疆土的情况,比如有那些城池,所处位置,地貌人文风俗出产什么等等,地域不同,差异甚大,定是不能像着来,朝廷若是想要着手治理,首先要派人去了解详情,因地制宜才是。” 这些个年轻人,都是理想主义,什么事张口就来,这是国政大事,不经深思熟虑就敢大放厥词,他们这是把朝堂当儿戏。 朝廷是该承前启后,是要有新鲜的血液,可是这些年轻人一个个不经打磨就身居要职,他们或许饱读诗书,却都没有治世经验,不是应该放任锤炼,再择良才用之吗? 如今皇上的心思他是不敢深想了,想也没用,皇上现在越发喜欢听这些年轻人膨胀吹嘘的之词,他们这些忠言逆耳了。 “于大人,裹足不前,只会耽搁时间,可派人一边了解一边治理,郁王带兵打仗,哪有时间处理这些地方政务,这耽搁下来,岂不是会留下隐患?到时候地方乱成一团,再要着手去治理太难,您说是吗?” 年轻人还不服气,觉得自己说的没错,郁王只字不提,难道是私下已经安排人在管理这些地方,那可是大渊的疆土,官员都要经朝廷委派才是,郁王这般,岂不是土皇帝? “的确是要派人去治理,可也不能贸贸然去,到时候去了一无所知,反而适得其反。” 尤其是这战后侵夺的徒弟,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民变,要让娄国百姓接受他们已是大渊子民的事实,不是一两天的功夫,也不是三言两语的事,更不可靠武力,这就是所谓的治世,若真是这般简单,那这满朝上下,个个都是治世良才。 朝堂上难免又是一番证争执,皇上端坐龙椅默默听着一直没出声,任由下面争得面红耳赤。 直到时间差不多了,皇帝才摆了摆手让大家停下。 “朕知道,你们都是为朝廷所想,大家说得也都有道理,这不是有老国公在西北吗?他去了,自然比咱们这些远在京都城的人了解得多,你们先想着治理之策,也出个章程来,同时等着老国公的意见,到时候再综合考虑,听说,郁王每攻下一座城池,都会驻兵留守,短时间内,该是不会出什么乱子。” 皇帝说到这,又叹了口气接着道:“不过刚才洪爱卿说得也对,都说天高皇帝远,有些事,朝廷管辖不到,难免造成不良影响,依朕看,此事再问问郁王,看看郁王怎么说,不管怎么说,这娄国是他带人打下来的,也没人比他熟悉,到底娄国有多少城池,是不是会有一份舆图?咱们照着图来规划治理才是,否则都是空谈,总有疏漏不是?” 皇帝这口面的话,让人听着颇为不舒服,就好似他这个皇帝如今说话也做不得数,这郁王打下多少疆土,交给朝廷多少底,那得看人家郁王的意思,他们在这商量的热火朝天,万一到时候郁王不上交怎么办? 朝臣一听,一些激进的难免有些微词。 如今,朝廷言说郁王独断专行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尖锐,以前还不明着说,如今却是不客气了,一个比一个说得难听,就差没说郁王反了。 当然,这话怕是没人敢瞎说。 “差不多是时候了,朕若是再不管不顾,西北军已经也不叫西北军了,放任的他翅膀硬了,到底还是不行,等他拿下娄国的都城,朕是时候亲自去一趟西北了。” 回到乾坤宫,四下无人,皇帝也没什么顾忌了。 看来,皇上心里早有打算,或者说,在西北还留了后手。 第660章 回朝吗 “郁王已经兵临城下,娄国真的就这么完蛋了吗?” 北境本想趁着西北军进攻娄国的机会攻打大渊边境,结果不但城池没攻下来,还丢了几座,如今的西北军今非昔比,他们要想与之开战必须谨慎掂量。 “成了气候了,本将军有些悔不当初,但要是跟娄国合作,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难道真的是大势所趋吗?” 胡步烈依然是北境的大将军,只是碰到慕容郁苏之后,声望也不如成前,慕容郁苏守着承诺,并没有去攻打他们当初约定好的地方,任由北境占领,但如今,那地方地势再好,也成了一座孤山,胡步烈这才明白为何当初人家答应的那么爽快。 原来,这看似重要的地理位置,另有地方可以取代。 “将军,娄国亡国已成定居,北境必须做好准备了,这慕容郁苏的确让人害怕啊,短短三年,长驱直入一路连胜,你说他怎么做到的?不光是用兵用人,他对娄国的地势似乎也十分熟悉,这是下了多少功夫?” 一路看着慕容郁苏打下来的北境将士其实对慕容郁苏已经生了几分敬意,战场上便是如此。 “等娄国拿下,转头就好对付北境了,我看着,大渊的郁王,不光是攻打娄国那么简单,这是意在天下。” “意在天下?那就是肯定会对咱们北境动手了。” “大家做好准备吧。”胡步烈呼了口气,如今将士们听着慕容郁苏都有点打怵,这不败战神的名号确实挺吓人的,得想办法打破这个神话。 不光是北境,便是远在南边的胡菇也开始担心这个问题,娄国沦陷,大渊就强大了,北境若是再顶不住,胡菇到时候如何能抵挡得住强大的大渊兵马? 忌惮正面对上,那边曲线救国,胡菇对大渊的内政情况比其他几国更了解,所以,大渊朝廷如今与西北军有隔阂他们也知道,便挖空心思在这方面下功夫。 给打瞌睡的人递枕头,一递一个准。 就在慕容郁苏带兵攻破娄国皇城的时候,皇帝终于坐不住了,有人检举揭发西北军中一位副将,此人姓徐,曾是靖亲王的部下,后来随郁王出征,屡次立下战功,可是此人好酒,西北军军中军纪严明,但是北地冬日太冷,有些怕冷的偶尔会偷喝一口,大家也睁一只眼闭只眼,只要不过分不醉酒,有一次徐将军喝多了几口,竟抢占了一个良家妇女。 这事一下就闹大了,妇人家人闹到军中,慕容郁苏不可能不处理,徐将军自己也说不清楚,因为当时喝了。 军纪面前,慕容郁苏也只能依军法处置,不少副将替他求情,可是慕容郁苏没办法,一旦开了先河,就会有下一次。 这件事才平息,很快又冒出来,说是有人贪墨军饷,倒卖军粮,西北军本来就粮草不足,这样一来,这一把火点上来结果可想而知。 原本攻下娄国,士气到达鼎丰,场下凝聚一团,突然冒出这些事,让人忧心忡忡。 偏的这时候,朝中来旨,让郁王回京述职。 “郁苏,你不能回去,谁不知道皇上要动西北军,最近这诸多事,我就不信没...”凤景话没说完,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这些破事,以前没发生,偏在拿下娄国之后,这不明摆着给郁苏使绊子,在乱西北军吗? 皇上此时让郁苏回去述职,再搞些小动作让西北军生乱,到时候皇上若是要做什么,郁苏不在,西北军会变成什么样子不得而知,前阵子,突然让郁苏梳理娄国城镇的情况回报,说是要派人来治理,这正常,也该如此,可是派来的人不光是要治理城池,还有各地的兵权也想染指。 这些人马是慕容郁苏辛辛苦苦拉车起来的,还要用他们去打北境呢,好容易凝成的战斗力,朝廷就想着分而化之。 “不回去能行吗?这是圣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若是不回去,那一个更大的罪名就来了,抗旨不尊,便是我远在边关,皇上也可下旨诛杀。” “那就下旨好了,他既逼着你反,难道还要忍让不成,眼下正是攻打北境的最好时机,非要搞这些名堂,他便枉为一国之君,想要天下,却没有胸怀天下之心,连你一个郁王都容不下,可想而知,将来天下在握会是什么样子。” 凤景坚决反对慕容郁苏回去,都知道回去会遇到什么事,只要慕容郁苏回去,皇上一定有很多圈套等着他,他再想回西北很难。 “凤景,本王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西北军这边我自有安排,就算我不在,一样可以继续打,他想乱西北军也没那么容易,放心吧,我心中有数,有些事,是时候跟皇上好好说清楚了,当初我便说过,若是一心为大渊,本王不会再回京都城,如若不然,本王也绝不会坐以待毙,其实,本王也不想回去啊,等到天下一统,带着忍冬游山玩水岂不惬意?” 以大渊目前的实力来说,要想天下一统并不难,只要山下一心,最多再有一个三年便能做到。 “那你是要回京都城?郁苏,你明知道回去很有可能就...” 不说让不让他回西北,便是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你有没有问过你的王妃还有母妃。” 凤景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他决定的事很难说通的,只能搬出忍冬和靖王妃,希望他能再考虑一下。 “凤景,有件事我必须回去一趟,你放心,不会有事。” 他这里还有一道先帝的遗诏,他回去,到底是他危险,还是皇上,犹未可知,他早已给老国公看过了,老国公在朝这么多年,虽说皇上培植了一大批的新势力,可朝中依然有不少老臣在,便是人不在,根基也在朝中,回去之后,结果到底如何,且不好说,但总该有个明白的说辞。 最近,朝野上下,有人拿他父王身世编成歌谣,污蔑他靖王府有窃国之意,还说他拥兵自重等等。 虽说流言止于智者,但往往很多时候,大家都是人云亦云,说他没事,可他父王忠君爱国一生,绝不能背负这个名声。 第661章 障眼法 “我陪你去。” 慕容郁苏终于回到薪城,不过才到就说要启程回京。 朝廷来旨让他回京述职的事忍冬和靖王妃都知道,也都知道不能去,但是郁苏要去,她们并未真的阻拦。 “放心,我不会有事,你就安心在薪城陪着母妃,另外,还有一件要事要交给你,唯有你来办我才放心。” 慕容郁苏知道忍冬不放心自己,但是他心里早有打算,此次回京不光是因为圣旨,也是他的计策。 攻打北境的计策。 如今他在这,对方忌惮于他,攻城的时候,多事只守不攻,而且打了这么久,北境人也开始在研究他的战术和打发,对他也算是细细琢磨了一番。 不说研究透彻,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知己知彼,这仗就不好打,很容易拉锯,此时若是换一个人,换一个打发,说不定会有奇效。 “什么事?” “攻打北境,我算了下,我来回不到两个月,这两个月内,如果顺利能攻打到索原,忍冬,你过来看看。” 慕容郁苏在书桌上摊开一张舆图,指着上面的地方点了点,“这里,一共六个点,可逐个击破,这两个点不需要停顿,这里只需要稍做修整...” “什么意思,你不会让我带兵打仗吧?”这岂非儿戏。 “要说谋略,你可不比本王的任何一位副将差,不过你是女子,不能策马杀敌罢了,带兵打仗不用你,本王都安排好了,你要做的事是...” 慕容郁苏低声吩咐了一通,忍冬认认真真的听着,只略一听大概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是想使障眼法?” “没错!相信他们已经收到我要回大渊的消息了,到时候,一定会趁机生死,说不好会南北联动,他们一定会不予余地利用这个机会,相对的,这也是咱们的机会。” 这一定会是一场大战,打赢了,接下来的仗就好打了。 “你这是虚晃一枪,真真假假迷惑对方,让人摸不清楚头绪对吗?你这打法,乱棍打死老师父,闹不清楚的还以为你和皇上在演戏,你根本没有回京都,所以在打的时候又要畏首畏尾,心里也会有负担,到时候这仗越发越迷糊....你这一招还真可以,我知道了,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我一定办好,但是...你回京都城我还是不放心,皇上已经...动心思了,你这次回去,他一定不会让你轻易脱身的,便是不要你的命,也会把你困在京都城,郁苏,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忍冬如何放心? 明知道回去会遇到什么事,凶险万分,便是准备的再齐全,忍冬心里依然没底。 “你放心,我已做好安排,你忘了,还有那道圣旨。” 忍冬面色一变,“就是因为有那道圣旨更加危险,皇上若是知道那道圣旨,还能留你性命吗?” “我已经把那道圣旨给老国公过目了,老国公已经暗中联络了一批老臣,这大渊的江山,并非一个人说了算,便是皇帝有时候也同样受制于人,你放心便是,我绝不会有事,为了你和母妃,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忍冬,不管将来如何,本王允诺过你的事都不会改变。” “我知道,渊阁的东西我给你了,你一直没用,为何?”本可事半功倍的。 慕容郁苏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抬手拉着忍冬的手坐下。 “渊阁为何无缘无故帮我?或者说帮大渊,他们若是出于对天下百姓着想,凭着他们掌握的东西,一开始就可拿捏住所有国家,让各国不发动战事,亦或者早早选定一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安定天下,本王是不想受制于人,我若是默许了渊阁插手天下之争,或者受渊阁之溢,将来大渊的朝堂渊阁是不是也会随意插手,就如他们现在对各国所做之事,不管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本王都不想与之合谋什么,本王相信,便是没有渊阁,我若是愿意,一样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平定天下。” 忍冬靠着慕容郁苏点了点头,不管他做什么,她都支持,“好,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都支持你。” 慕容郁苏启程回京都,而西北的战事却未停止,而且打了两仗下来竟都赢了。 因此,郁王回京的消息就变的朴树迷离。 就连京都的皇上也闹不清楚郁王到底有没有回京,因为路上失了踪迹,西北军中并未见到他的影子,只知道西北军还在对北境发动战争。 对于娄国的治理,虽说朝廷打算派人过来,但是忍冬和慕容郁苏还是与西北一些人商量了,制定了一套适应于当地的治理办法,一些地方的百姓已经开始安心过日子了。 除了将才兵马,慕容郁苏还网络了一批文治人才,这些人现在就在各地负责这些事。 “人不见了,距离圣旨定的时间没几天了,他若不回便是抗旨不尊...” 皇帝听闻吧北境战事,气的一口气憋在胸口,可同时又有几分兴奋,因为有借口发难了。 本来想着自己亲自去一趟,到底还是没舍得离开京都城,或者说,不敢轻易离开京都城,对皇上来说,皇位在这,他这个皇帝就该在这。 “郁王竟如此胆大妄为,皇上,不可在放任不管了,听说最近西北军频频出事,郁王治军有方的说法也有待考证,或许是人多人,郁王也无力管辖,朝廷应该增派人手去帮郁王分担,此次皇上下旨让他回京述职,他既已接旨,就该尽快回朝才是...” 一群人开始数落郁王的不是,说他目无王法,说他如何如何,总之,便是人回来了,皇上也该好好管束管教。 就在大家所得起劲的时候,宫人通报郁王回朝求见皇上。 “回来了!” “郁王回来了?”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按说,人一进城就该知晓才是。 郁王回朝的消息,一下子整个京都城都知晓了,所有人都盯着皇宫的方向,都想知道皇上会如何,离开几年的郁王如今又是何等模样。 而今和往日不同,当初是无奈离京,现在郁王收下可是几十万兵马。 大家都知道,这一次郁王回见不会那么容易离开,而郁王竟也敢回来,怕是也做了准备,这可是灭了娄国的郁王。 第662章 孤身入宫 “来,朕却瞧瞧,算算也有三年多没见了,如今成了咱们大渊的战神,战无不胜,你父王地下有知一定颇感欣慰,好啊!” 皇帝见到慕容郁苏显然有些激动,招手让慕容郁苏上前上下打量,一边打量一边满意的点头。 “好样的,你们瞧瞧,这就是咱们大渊的战神,年岁轻轻,却让敌人闻风丧胆!是他,带兵为我大渊开疆拓土拿下娄国,让我大渊疆域延绵数万里。” 皇上说话时带着几分雄心壮志,底下自然也是一片恭维之声,而慕容郁苏始终含笑以对。 “皇上过誉,一切都是臣应该做的,臣此次奉旨回京都述职!” “先不忙活说这个,这么久没回来,朕也想好好跟你聊聊,述职的事明儿早朝再说,今日你便留宿宫中,索性王府现在也没人,陪朕说说话。” 皇帝恕我按直接挥退了乾坤宫的其他臣子,这是要与郁王单独叙叙。 按说他们都是皇室,是一家人,无可厚非,只是此时皇上与郁王之间,分明早就... 有什么好叙的?此时留郁王在宫中就十分微妙了。 “这怎么办,郁王留在宫中,皇上若是有心对郁王下手,郁王焉能出宫?”郁王就是再有本事,可那是皇宫。 于老收到消息,在宫外担心不已,左阁老也是来回踱步,这次皇上让郁王回京都述职,却没让老国公一同回来,他们几个是收到了老国公的消息,本想着郁王入宫之前他们先见上一面,谁知道人直接入宫了。 “左阁老,这可怎么办啊?” 于老着急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宫里的消息现在想要出来太难了,虽说于飞在宫中身为皇后,可是她这个皇后几乎就是一个后宫的摆设,是太子的母后,一个身份而已。 “得想想办法,郁王离京几年,皇上变化太大,老夫担心郁王...可是人在宫中,于老,你那边,能不能联系皇后看看...” 左阁老也知道这办事为难于老,旁人不知,他却是心里清楚怎么回事的。 于老抿嘴低头想了一会,咬了咬牙点头,“好,我试试,左老,咱们一定要想办法,护住郁王才是,眼下西北那边还在打仗,郁王绝不能出事,况且,老国公说的事若是真的,那郁王才是皇室正统啊!” “好,我也想想办法,尽可能护着郁王周全,郁王孤身入宫,许多人也是见着的,皇上就算要出手,可定也得找到合适的理由,不能无缘无故发作郁王才是,总还有周旋的余地,就怕...”皇上不管不顾下黑手,那就麻烦了。 两位老人暗自一商量,各自去忙了。 他们担心无不道理,但是慕容郁苏敢孤身入宫,又怎么可能没准备? “郁苏,一直在外征战,辛苦了,可曾受伤,你母妃可好?” 没了旁人,皇帝说话也随意了几分,就像从前一样好似什么都没变,但实际如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劳皇上记挂,母妃一切都好,臣为国征战不言辛苦。” “好就好,短短三年,你小子可以啊,就这么拿下了娄国,开疆拓土之功,朕该怎么赏你,你说,早就说要封你个亲王,你小子一直在外打仗,也没找着个机会,这次回来,就当是歇歇,说说吧,要什么赏赐。” 皇帝说着坐下,抬手让宫人上了茶水。 慕容郁苏行礼坐下,“皇上过誉了,都是臣分内之事,不敢逃赏,若是皇上真要赏,倒不如赏西北的将士吧。” 不是说赏无可赏了吗?亲王?他在不在,皇上若是有心封赏,不过是一道圣旨的事。 “难怪西北军中上下都对你敬重有加,你小子时刻都想着他们,这带兵打仗的人该如此,赏,自然要赏,等将来战事停了,一定好好论功行赏,郁苏,娄国已经灭亡了,如今我大渊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若是顺势拿下北境,胡菇也就不知话下,天下一统便指日可待,郁苏,你说说,对北境有什么想法?多久能拿下,有什么难点,若是朕御驾亲征如何?” 慕容郁苏眸光一闪,御驾亲征? 如今的皇上,还舍得离开这京都城吗?朝中还不容易注入了这么多新鲜血液,他若是御驾出征,朝中这些新臣能站得住? 再说,若是皇上真的想御驾亲征,大可双管齐下,让他继续北上对付北境,皇上亲自领兵南下对战胡菇,如此可大大缩短天下一统的时间。 皇上是想一统天下,但是更想的怕是西北的兵权。 “皇上想御驾亲征?” “怎么,朕不行吗?” “皇上若是出征自然可以,不过,皇上若是出征,南下会更好,北境虽然强大,但是臣已对北境颇为熟悉,有信心拿下。” “南北双管齐下?” 皇帝凝眉看向慕容郁苏幽声问了一句。 慕容郁苏面不改色点了点头,“是。” “郁苏,现在西北军是何人在住持大局?朕前两天才收到消息,说是西北军移交和北境大了几场了,还赢了,看来如今的西北军中人才济济啊。” 皇上的声音明显小了几分,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慕容郁苏,似是在打量似是在考究。 慕容郁苏端着茶并未喝,只是拿在手中转着把玩,终于来了,皇上想说的话,绕了这么久终于开口了。 “西北军中确实不少良才,臣在走的时候便制定了作战计划,只要他们照着行事,应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原来如此,你小子是越发能耐了,当初我就说,虎父无犬子果然不假,郁苏啊,而今西北军有多少兵马?朕这个皇上尚且不清楚,这玩意人家问起来,朕都不知道要怎么回话了。” 慕容郁苏赶紧起身,皇上这话说的平平无奇听着没有什么情绪,实则已经是在开始问罪了。 身为皇帝,竟不知一方军中兵力何许,这不是摆明着在质问一军之主吗? “皇上,是臣疏忽了,一直没时间整理,一路征战,每到一处,兵马便有变化,来之前,臣曾与监军老国公估算过,西北军如今所有兵力加起来,约莫是...五十万左右。” “五十万?” 皇帝一幅吃惊的表情,分明之前接到了老国公的公文,却好似不知道的样子,其实是心里根本不相信这个数字,觉得他们瞒报了。 第663章 质问 郁王和皇上在宫中叙话,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皇后娘娘,那边还没动静,您看...” 于飞身边的宫女小心入得寝宫低声附耳说着,便是在自己的寝宫,明明没有旁人,于飞依然谨慎小心。 因为这后宫对她来说,其实就是一个牢笼,若非因为太子,别说皇后之位,皇上会不会留她都不得而知。 “没有动静便是好事,给祖父送个信,让他们千万稳住不要轻举妄动,郁王非寻常之辈,他既敢孤身进宫,定是有所依仗,若是宫外有什么动静,反而对郁王不利,且静观其变。” 于飞看着乾坤宫方向静静而立,虽说她的儿子是太子,可是皇上从不让她沾手,生怕她教了什么不该教的,更怕她弄权。 这个皇宫,如今于她而言就一个鸟笼子,她只能透过缝隙看看外头的世界。 要想出去,除非这个鸟笼子坏了! “娘娘,郁王真的会没事吗?” 这是皇宫,是皇上的地方,郁王纵是在有本事,他的势力远在西北,就算他带了人会京又能带多少人? “本宫也不知道,不过本宫知道,若是真的有危险,郁王一定不会进宫送死,忍冬也不会让他回来,这两人心里定是盘算着什么,且看看再说吧。” 若真的有事,以她现在的处境又能做什么,最多不过是通风报信,她相信,这皇宫里,郁王的本事可能比她还大。 宫婢不再说话,点了点头转身去送信,希望今夜没事吧。 皇后的日子也苦啊。 所有人都在等着宫里的消息,也知道今天一定会有消息,可是真正一个半时辰过去,依然没有任何动静,郁王没有出宫,宫里也没有任何举动,这越发让人心生不安。 “王爷怎么还没出来,不会出什么事吧,可是宫里也没有任何信号。” 守在宫外的长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王爷说过,若有事他会发信号的,可是信号没看到,人也没出来,这么久,能做什么? 此时乾坤宫内,只有皇帝和慕容郁苏二人,皇上的龙案前摊着一道圣旨。 皇上看着这道圣旨久久没有回神,整个人看上去一下子苍老了不少。 他想说人家父子窃国,说他们欲拥兵自重不将朝廷和他放在眼里,可在这道圣旨面前,都是笑话。 原来,这个皇位本来就不是他的,是先帝和靖亲王施舍的,本就不属于他。 皇上一直静坐,慕容郁苏也不哼声,若非到一定份上,这道圣旨他也没打算拿出来。 “你倒是胆子大,孤身一个人进宫,还敢把这道圣旨摆在朕面前,你就不怕出不了这宫门吗?你纵是本事再大,这可是皇宫,你不可能赢得过朕。” “皇上,要不咱们试试?” 慕容郁苏一点惧色都没有,即便拿出这道圣旨,也不见露出什么得意之色。 “试试?莫不是觉得自己有三头六臂不成?” “臣没有,但是臣相信,臣今天一定能平安走出这里。” “臣?而今你在我面前称一声臣是不是在讽刺我?嗯?我还敢在你面前称朕?你如今手里有几十万兵马,还有朝中那一般老臣拥护,你大可当众拿出这道圣旨,带兵逼宫,你自己做皇帝不是吗?” “不管皇上信不信,那个皇位,我从来没有看上过,从来没有,若非皇上一直咄咄相逼,臣也没打算拿出这道圣旨,当初,皇上雄心壮志,心存大渊江山社稷,对我靖王府信任,多少人花心思想要挑拨离间都没成功,臣一直想问问,皇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是知道我父王的身世之后还是皇上设计昏迷之后?难道一个皇位比皇上心中的江山社稷重那么多吗?皇上最初不给西北增兵,不供粮草,有没有想过,西北军很有可能就此葬送,西北失手,大渊国门被打开,娄国和北境的联军乘势攻大大渊,皇上觉得大渊真的能抵挡住吗?” “朕没有不供粮草!” 面对慕容郁苏的质问,皇帝开始激动的反驳,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西北根本不会失手,粮草不过是晚一点,他心中有数。 “是,皇上开始是没有断,但是皇上真觉得什么事都能在意料之中吗?万一粮草在路上出点意外耽搁一两天,万一前方将士没有顶住呢?皇上就没有想过这些万一吗?前方将士以身家性命保家卫国,皇上却在一次次试探,皇上可有想过,西北军如今的局势,都是您亲手早就的,没错,西北军心里的确是没有朝廷,因为朝廷从未将他们当初大渊的兵马,旁人去调动不了,因为是我,是我想尽办法没让他们挨饿受冻,是我把他们放在心上。” “你还说你不是拥兵自重,你承认了,有这么个本事的郁王在,他们自然不会把朝廷放在眼里,朝廷的粮草本来就有限,南边也是战事连连,也有那么多兵马等着,你们西北军自己有法子,朝廷是不是应该先紧着南边来?” 皇帝开始狡辩,开始为自己找理由。 “就因为西北军每次都有办法,能自己解决,所以活该自生自灭吗?西北军的本事都是皇上逼出来的,你坐在朝堂,不曾看到将士们喝稀粥挨饿受冻的时候,也看不到他们浴血奋战的样子,若是看到,你如何忍心?” 是朝廷不管不顾,却要将士们忠心不二,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慕容郁苏是一军主帅,他绝不能看着将士们受这样的委屈。 皇上今天原本也没打算让他出宫,这一盏断魂茶,皇上不是早早备下来了? 虽然他没喝,但是皇上让人端出来了,这边是动了杀心。 “你这是在质问于我?我是皇上,要全局考虑,若是换位而处,你又当如何?西北军人间壮大,朝廷却无法插足,你会如何想?难怪当初那么果断去西北,还带上了你母妃,你难道不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等着羽翼丰满的这一天,当初朕昏迷不醒,本事权宜之计,可是朕尚未醒,他们就开始想着拥你为帝,你敢说那时候你没动心?怕是朕醒来让你大失所望吧,摄政王!” 第664章 凶险 “已经两个时辰了,怎么办?” 过了这么久,所有人都没什么耐心了。 于老虽然收到了宫里的小心,可依然心生不安,望着皇宫黄线背着手来回走着。 “于老,稍安勿躁,且坐,既皇后娘娘说让咱们不要轻举妄动,咱们且等等,若是有事,必会有动静。” 阁老一边劝说着一边拧着眉头,心里也是一样担惊受怕,但是没办法,他们总不能就这样冲到宫里去,到时候没事还弄出事来了。 “这叫人如何心安,你说皇上会不会...” “不会不会,断然不会,这么多人看着郁王进宫的,若是有个好歹,皇上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如何向西北军交代?皇上最终的目的是想的是西北军的兵权,此时若真的要郁王的命,必会适得其反,西北军若是收到消息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得不偿失,皇上不会这么做的。” “这道理咱们都知道,可是宫里那些手段你我也清楚一些,便是一时不要郁王的命,郁王也是凶险万分,再等一个时辰,若还是不出宫,咱们也不能这般干坐着。” “那当如何?于老,且不可胡来啊,皇后还在宫中,还有太子,您不得为太子想想吗?” 左阁老重重一叹,人在宫外或许还能想想办法,可这人在宫里... “二老,郁王出宫了!” 出宫了! 两位老人听得消息瞬间激动的互看了一眼,连忙转身看向报信的人,“如何,郁王可好?宫里可有什么动静?” “郁王是自己走出宫的,看上去无碍,现在已经回靖王府了,宫里暂时也没什么动静,郁王出宫之后,皇上便一直在乾坤宫没出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于老,还是皇后说得对,咱们得沉住气,天色已晚,咱们明天再找机会去拜访郁王,此时怕是不太合适。” 尽管他们现在很想去一趟靖王府,但也知道此时不宜,他们二人现在见面都极为不合适,都是遮遮掩掩的。 只要郁王安全出宫,今晚便不会有事了,太好了。 “王爷,您可算出宫了,急死人了,怎么这么久?” 一回到靖王府,长空便忍不住了,这几个时辰着实让人煎熬。 “没事,皇上是想动我,但也没有硬来,咱们这位皇上的心思重点还是在西北军的兵权上,再说我这般孤身入宫,也算是虚张声势,皇上反而不敢轻举妄动,总觉得本王有滔天的本事,能在他的皇宫做一番什么布置,所以,没有十足的把握,皇上绝不会动手,但是今夜之后,就得倍加小心了,只要有机会,皇上就会置我于死地。” 慕容郁苏笑了笑,那道圣旨他留在了皇宫,一道圣旨,皇上若是认,有没有都无所谓,若是不认,也不过是一道圣旨,皇上甚至可以反咬一口说他伪造圣旨,况且,他事先将圣旨给老国公等人看过。 而且,仅凭一道圣旨也无法完全证明他的身份,自从忍冬与他说过之后,他便让人仔细查了,便是没有圣旨,他想证明自己的出身,一样有办法。 皇上应该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刚才在宫里,他就是再想动手也只能忍着。 “王爷,这里毕竟是京都城,咱们再小心难免也会有疏忽,咱们是奉旨回来述职,明天早朝述职完之后咱们就立刻折回吧。” 这一夜他们哪怕是不合眼在这守着也没事,但是时间久了总归危险,虽说凤公子已经让人暗中布置确保王爷安全,可就怕万一,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就怕皇上不会让本王这么顺利述职,你们在王府看着,我从密道离开去见见左阁老等人,今夜怕是让他们受惊了。” 之前没来得及送消息,现在去看看几位老人家吧。 “好!” 这王府的密道只有王爷和世子知道,长空还是放心的,不呆在王府也好,免得防不胜防。 慕容郁苏刚离开王府,王府就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皇上,不该让郁王就这么出宫的,出了宫就麻烦许多。” “麻烦?人在京都城,你们还没有法子吗?他本事再大,能大到什么地步?朕难道不知留在宫中好解决,可他敢孤身一个人入宫,你就不细想想,吩咐下去,不要让他离开京都城,不管用什么方法,拦住他明天上朝。” 原本,他只想西北的兵权,慕容郁苏的命,他可留着,毕竟...整个娄国都是他功下来的,他在西北的威望已成,杀了他,定会惹来不少麻烦,可现在,不杀不行了。 那道圣旨,他敢留在宫里,说明此事不止他一个人知道,这道圣旨是哪里来的? 谁给他的,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靖亲王知不知?若是知晓,为何甘愿为王,有了这道圣旨,以当时靖亲王在朝中的势力和威望,这个皇位,不是恐怕早就是他的。 圣旨是真是是假,他只要比对一番就能知晓,那字迹他也熟悉的,的确是先帝的字迹,亲笔留下的圣旨。 难道是太后? 皇帝猛然想起,想起当初太后单独召见魏忍冬的事。 太后可是他的生母啊,一个后退跌坐在椅子上。 “皇上!” 身旁之人惊了一声上前扶着。 皇帝脸色十分难看,抬手摆了摆,“出去,先出去。” 他需要静一静,这些年来,他和许多人一样不理解,不理解母后为什么要对靖王府对慕容郁苏另眼相待,现在他知道了,因为母后一早就知道,母后手里一直有这道圣旨。 她觉得自己的儿子鸠占鹊巢,心里愧疚,所以对慕容郁苏格外纵容格外宽厚,实则是在弥补。 开始他看到圣旨的时候,还想着可能是慕容郁苏的反击,可能是一道假的圣旨,明明靖亲王不是皇上的骨肉,现在却反过来说他不是,可现在,皇帝心里已经有几分肯定了,圣旨是真的。 “不能留,一定不能留。” 他殚精竭虑这么多年,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绝不可以,慕容郁苏,若是假圣旨,朕或可留你一命,可若是真的,就断不可能,当初他对付西陵王,对付他的儿子们,是不是早有预谋? 人心一偏,便再也难回正轨了。 第665章 对抗 宫中那些害人的手段让层出不穷,慕容郁苏虽然安然出宫了,但是等着他的却是一道道险关。 王府一夜就未曾平静过,人手来了一拨又一波,天未亮,从靖王府到皇宫的路气氛明显变了,就是没有武功的人都能感觉到几分不对劲。 都知道郁王昨天在宫中呆了两个时辰,随后出宫,今天早朝应该上朝述职,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郁王这次回来不同寻常。 所以今天上朝都特别积极,早早的宫门前就等着了。 “昨夜一夜,就那么一个王府,硬是没把人拿住,连人在不在王府都不得而知?” 皇帝几乎一夜未眠,靠着椅子揉着额头,还有半个时辰就要上朝了,郁王若是不能及时上朝,便是目无朝纲,可是有难道圣旨在,他也可随时发难,皇上怎么可能睡得着,他得做足完全准备。 “皇上,从王府到宫门,一路都布置好了,只等郁王露面,靖王府应该有密道,便是不在王府,人应该也在京都城,皇上放心,他既回来,不会轻易离开的。” “没错,他这次回来是为了皇位,怎么可能轻易离开,都准备好了吗?” “皇上,昨夜连夜安排好了,参郁王的奏章都已备好了,今日,诸位大人便会在早朝的时候上奏,皇上只要同传郁王对质便是,只要郁王上不入朝,便是畏罪不遵旨。” “前提是郁王不能出现在朝堂上。” “皇上放心!” 皇帝点了点头,此时不放心又能如何?起身抖了抖龙袍,“记着,朕不想再见到郁王,也不能让其他人再看到郁王。” 皇帝说完大步而去,眼里全是杀气。 身旁之人随之消失不见,一句不想再见,便是要命。 “世子,从王府到皇宫,一路荆棘。” “本王今天若是不出现在朝堂,便会有一堆的罪名扣在本王头上,皇上今日不会让我出现在朝堂上,这条路自然不好走。” 慕容郁苏早已料到皇上会怎么做,拿出那道圣旨时他就知道结果,但是他不想拖,与其和皇上耗费心神,倒不如直接点,他也不必费尽心机那他父王的身世做文章,他已言明,为天下计,他可以不拿出那道圣旨,也可以当这圣旨不存在,前提是,皇上不可还如从前一样信任,让他毫无顾忌的冲锋陷阵一统天下,他安坐在朝堂便可,皇上依然是他。 若是将来太子成才,堪当大任,那皇位便是太子的,待到天下一统他就功成身退。 他说的是真的,可是他知道,皇上不会信。 “王爷,已经让人在清道了,但是宫里那位这次是下了必杀之心,恐怕不太好走。” 长空凝眉看着前方脸色有些僵,皇上起了杀心,那王爷只有一条路走,反。 “给西北那边送信吧。” 慕容郁苏看着皇宫方向闭了闭眼,这次回京都城,他心里也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所以早就做好了几手准备,既然这一步是迟早的事,那倒不如早些。 天下一统既是大势所趋,那就加快步伐,让这一切都来得快些,不要让这些事拖住了。 “是!”王爷的意思,西北那边可以动手清理皇上安插在西北的人了。 那京都城这一关呢?到这份上,皇上定不会估计,今明两天皇上可能会暗中行事,等到给王爷安的罪名落实了,出动的就是兵马了,到时候人多势众,他们这些人能护得住吗?王爷尽快离城才是要紧的,反正皇上想要给王爷治罪,随他去,他们不认就是。 但是慕容郁苏不想让大渊一分为二,不想让大渊陷入内乱,想让这场皇位之争没有硝烟。 那就必须搏一搏,哪怕付出一些代价,也好过大渊内乱的内耗。 “走!” 今天,他势必要进宫,皇上纵是派人拦着,他也要闯一闯。 宫中,终于等到宫门打开,上朝的锣声敲响。 “怎么还不见郁王?昨夜不是已经进城了吗?今天应该上朝才是啊。” “兴许晚些?毕竟刚回来。” 官员私下纷纷意乱,他们今天起个大早,以为能在宫门口看到郁王,但是一些人却是心中有数,郁王今天能否出现在朝堂是不得而知。 于大人和冯阁老没有打招呼,两位老臣前阵子都未曾上朝,今天都早早来了,更说明今天的不同寻常。 昨夜他们本要散了,郁王却突然而至。 两位老人也得知了一些他们原本不知道的事,回去之后都是一宿没睡,原本靖亲王的身世爆出来之后他们就够惊讶的,现在更是不能用惊讶来形容,郁王托他们办的事,他们也是压上了身家性命,关键是,郁王今天能上朝来。 两位老人其实手心早就一层汗了。 皇上上朝,没看到郁王也没说什么,就和往常一样,对‘抱病’上朝的两位老臣又是一番嘘寒问暖,关心十足。 “两位爱卿这是听着郁王回来了,拖着病上朝来见见,也是难得,也是,郁王离京三年有余,为我大渊立下赫赫战功,是该见见,咦,怎么还没来?” 皇帝伸着脖子看了一圈,没看到郁王假装问了一句。 “皇上,郁王立下赫赫战功不假,但是...也有不少弹劾郁王的折子,皇上,功是功,过是过,郁王年轻气盛手握重兵,更应严于利己才是,否则迟早会酿成大错。” 很快就有人跳出来挑事,接着就是兵部的折子,早就是迷信。 桩桩件件,说出来有些罄竹难书得味道。 郁王在西北拥兵自重,独断专行,完全不把朝廷派去的人当回事,军中用人全偏私等等,最重要的是郁王私开矿山,还私该了西北的税收等等。 一时间,弹劾之声压都压不下来,可是皇上听罢只是摆了摆手轻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适,还有什么因地制宜等等,一个劲的为郁王开脱,强调是郁王摔兵攻下的娄国,功不可没,意思在这天大的功绩面前,他们说的这些都是小事。 立刻便有人跪下哭诉,说皇上对郁王一片赤诚,深信不疑,可郁王早有二心,早就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说郁王并非为大渊攻城略地,而是为自己打江山等等。 第666章 自投罗网 早朝之上一场雄辩,郁王却迟迟没有现身,这让那些大臣越发不得了,说郁王眼里就是没有皇上朝堂,本是回来述职的,却连朝都不上。 皇上还当众让人去传了,说是郁王长途劳累,晚些也没事,让大家等等。 看着这黑白脸唱戏,于老和左阁老默不作声静静看着,心里担心却只能掩饰着。 皇上已经发难,今天郁王若是不能进宫,定是一身罪名扣下不容洗脱,那郁王那道先皇的遗诏也不能拿出来说事。 到时候郁王还要多一个假造遗诏的罪名,坐实了他谋反的说法。 眼看着已经开槽快半个时辰了,郁王还不见踪影,派去传话的人说郁王不再王府。 而皇上只是让人去找,还在替郁王说话。 一些大臣开始说郁王这是仗着自己战功在身,目无法纪等等。 而此刻,慕容郁苏正在入宫的路上,皇上下了杀心,自是不予余力。 暗箭,刺杀,一路没停。 百姓们早就惊的躲了起来,从王府到宫门一路杀过来,路上已经没其他人了,慕容郁苏走在道路中间,身侧都是暗卫护着。 “王爷,到宫门还有一条街,咱们已经损失不少,他们的人一波接一波的,恐怕难以靠近宫门。” 眼下皇上还得装一装,只能用这些暗子,等到摆明了,如何抵挡得了? “继续走。”慕容郁苏从腰间拿出一块玉佩,举着玉佩继续向前。 “王爷,这是啥?” 走了几步,长空发现靠近的人越来越少,一脸惊奇的看着慕容郁苏手中的东西。 “父王留给我的。”以前不知道这块玉佩的作用,父王去西北之时给他的,告诉他,可调动慕容家暗卫。 当时他并未多想,后来知道之后细细想了一番,其实他父王应该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只是那时候皇上并非现在这样。 长空看了一眼慕容郁苏手中的玉佩,小心戒备护着慕容郁苏,心里暗道,先王爷留下的东西还挺管用的。 “为什么不动手?” “见令如见主,便是皇上在此,我等也不能妄动。” 暗卫中主事的说完一挥手让所有暗卫退后,虽然他们也不知道皇上为何要杀郁王,他们也不需要知道,他们是皇家暗卫,只要依令行事即刻可。 而能命令他们的,除了皇上,便是郁王手中那块令牌,如今一个发号施令一个持有令,他们也为难。 “什么见令如见主,除了皇上,你们还听从何人之令,还不快动手。” 急眼了脾气也大,眼看着郁王一步步朝皇宫逼近,暗卫却一动不动。 “混账东西,动手!” 在这主持拦截刺杀的人原是段珪的手下,也是皇上近两年新成立的密探指挥使,算是皇上身边新进的红人。 所谓密探,是专门负责帮皇上刺探情报的,皇上想知道任何情况,都由他们去秘探。 差遣不懂暗卫,密探只能自己动手,实力自然消减了不少,但是这两年密探势力发展迅速,已是不容小觑。 “真是狗皮购药甩都甩不掉。” 这些人的身手虽算不得顶级高手,但也不差,主要是人多,这一批接一批的,闹心。 “前面就是宫门了。” 此时两边都是紧要关头,慕容郁苏知道,就算进了宫门,还有更凶险的在等着他,此时恐怕朝堂上已经在发难了,他也拖不得了。 “入宫!” 宫外一片热闹,宫内,皇上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朝堂上讨伐慕容郁苏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郁王着实过分了,皇上亲自派人去请,他却迟迟不来,他当朝堂是什么?可曾把皇上放在眼里!” “皇上,郁王这分明是自恃功高...” “好了,都别说了,一会郁王来了,问问便是。” “皇上怕是郁王今天不会来了吧。” “郁王奉旨回朝述职,总会露面的,诸位不妨等一等。” “皇上,郁王让皇上及满朝文武等他一人不合适吧,看来,诸位大人所说的罪证并非子虚乌有,皇上明鉴啊。” 又是一轮轮番的上奏,请求皇上严查郁王。 皇上终是有些松动,不管郁王如何功高,皇上毕竟是皇上,是至高无上的,郁王如此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就是自寻死路。 “你们说的这些事,可有证据?郁王在外征战,尔等可不能胡乱冤枉他。” 皇上一松口,立刻就松山了一堆的证据,有鼻子有眼的,很多的确是事实,要打仗,朝廷不给供应所需,西北军就得自己想办法,开矿锻造兵器,开荒种粮,自给自足打下一个娄国,如今却成了罪证,更可笑的是,之前慕容郁苏明明都有上书告知朝廷,现在这些人却说郁王擅做主张。 皇上听着看着那些所谓的证据,还有所谓的西北百姓的状书,眼里隐隐藏着怒气,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拿捏的恰当好处。 “朕一直觉得,他有本事有本来,体谅朝廷用度困难,可他想的这些法子,开荒且不说,私改军编,乱用职权开矿...” 皇帝说道最后似是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摆了摆手重重一叹。 “左爱卿,于爱卿,你们说说,这桩桩件件摆在面前,朕该怎么做?郁王是攻下了娄国,可至今为止,娄国的任何东西,朕都未曾看到...多少兵马,多少城池,人口...朕知道,郁王忙于征战,可能尚未来得及梳理,朕也一直相信他,因此,得知他在各地布置安排,朕也从未怀疑过什么,可眼下细想想,却有不妥啊,他忙于征战,却能安排布置各地的治理,且任用的人选都没有通过朝廷选拔认命,说是临时任用,那这些数据是不是早该清楚了?” 于老和左阁老早就明白,朝堂之上实则是在演一出大戏。 这是开始发难了,皇上既已发难,那郁王还能进宫吗? 这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郁王若是还不来,皇上就顺势定罪了。 这可怎么是好! “皇上,老臣以为,具体实情究竟如何,都需一番查证,便是审问犯人,也需犯人招供画押,这桩桩件件的背后究竟如何,还是等郁王来了再问清楚不迟,郁王忠君爱国,若真有不臣之心,又怎会轻易回京?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第667章 逼宫 “皇后,大殿之上,皇上和老太爷争执起来了,皇上动了大怒。” 于飞一听脸色沉重急的来回踱步,她知道自家祖父的脾气,定是忍不下才爆发的,皇上如今已经动了杀心,祖父便是说什么都没用。 “郁王还没进宫吗?” 婢女摇头,“还没有,不过听说宫外打起来了。” 他们这一直有人盯着,也只能打听个大概的情况。 “没时间了,皇上定是知道郁王现在何处,一定不会给郁王机会的,到时候直接将郁王定为反贼,除了朝堂上那些人说的,皇上哪里肯定还留着大招可以至郁王于死地,皇上素来城府深,一旦决定动手,不会轻拿轻放,你快去,就按着我之前说的做,一定要想办法把郁王带进宫。” 她在这牢笼之中,能做的有限,她平日没事,便一遍一遍的画这皇宫,什么东西熟了,总能看出些别人不到的东西。 “娘娘,这太冒险了。”一旦被皇上知道,娘娘哪里还有命啊。 “你以为这次之后皇上还会留着于家吗?我祖父已经发声,皇上为了日后太子心无芥蒂,一定不会留我和祖父了,倒不如搏一搏,皇上是有抱负,可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皇位。” 一旦真的有人危机到他的皇位,皇上绝不会轻易放过。 宫门口,慕容郁苏看着宫门冷冷一笑,为了拦住他,可谓费尽心机。 “郁王!” “梁大人许久不见了!” “是啊,三年多了,郁王风采更胜了,郁王这是要入宫上朝吗?时候不早了,怕是宫里都要散朝了,郁王也不用进宫了。” 梁宇骑马立在宫门口,静静看着慕容郁苏,他很佩服这位小王爷,带领西北军,在朝廷没有支援的情况下攻城略地,短短三年时间,一直连胜,成了不败神话,让大渊军威达到鼎盛,还一举灭了娄国,身为儿子,他让靖亲王瞑目了,身为大渊的大将军,他更是功不可没,三年多前,宫中那场宫变,也是他力挽狂澜稳住了朝堂。 可是今日,他却必须在这拦着他,就如当年一样。 因为他受命于皇上,皇命不可违,不过最后结果如何,谁也不知道。 皇上对郁王的猜忌已经不可能释怀,皇上要郁王死,郁王也心里有数,可他还敢回京,又怎么可能没有准备,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他一直觉得,皇上还是小看了郁王。 “梁大人觉得自己能拦住本王吗?” 慕容郁苏微微一笑,这个梁宇听命于皇上,算是忠心耿耿,他无话可说,可是他有没有这本是拦住自己,那就拭目以待。 梁宇手一抬,轻道:“是否拦得住梁某也不知道,但总要试试。”这是他的职责。 梁宇身后,一排排弓箭手突然现身,肩头对准慕容郁苏,“郁王,要进宫那便卸下兵器,挥退身后众人,这般入宫,便是心存不轨,梁某负责宫中安全,郁王可别怪梁某不客气。” 意思进去可以,放下兵器自己进去,如若不然,那便是闯宫,既是闯宫,那就是逆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梁大人,究竟如何,咱们心中有数,本王今日势必要入宫,但并不打算任人宰割,既梁大人职责所在,那就不用多说,动手吧。” 慕容郁苏也不想啰嗦,时间耽搁了挺久,他怕连累到朝中那些老人。 “那梁某只能不客气了。” 一声令下,箭雨袭来,慕容郁苏后退挥剑躲开,长空带着人挥动武器挡着,但是箭太多,明显吃亏,死伤不少,但是要入宫,就必须越过宫墙,这宫墙四周围得跟铜墙铁壁似的,要攻打进去,紧紧靠着他们现在这些人手怕是不够。 事已至此,慕容郁苏也只能走最后一步,朝着空中发出一枚信号。 看到信号,梁宇眉头一沉,就知道郁王不可能带着这么点人闯宫,也不可能就这么会京都。 但是京都城里,他们之前明明仔仔细细的排查过,没个角落都有暗哨,若是有异动,他这第一个就知道了,郁王多大的本事能在京都城安排人? 此时城门都已经关闭了,外面的人更是不可能进来。 可是片刻之后,梁宇就看到冲城中四面八方有人朝着宫门涌来,这些人乍一眼,就跟普通百姓没有区别,心里瞬间明白了,这些人应是早就安排好了,以百姓的身份安插在京都城的,他们自然差不不到什么。 这略一看,大约有一两千人。 “郁王,看来,皇上并未冤枉你,你确有不臣之心。”否则,怎么可能做这么多安排。 “防人之心不可无,其实,他们也可以永远是大渊的普通百姓,说到不臣之心,之前本王还真未曾香锅,现在...的确是有,因为皇上不再是当初靖王府甘愿效忠的皇上,难道本王要因为他的猜忌葬送性命?” “郁王,梁某一直觉得你如靖亲王一样是个坦荡之人,既有反心,又何必说得这般委屈,即便当初靖亲王的身世查明,皇上也还是把你放去了西北,郁王在西北军威日胜,怕是忘了京都城的皇上,忘了大渊还有皇上,郁王所做一切,当真只是为了自保吗?若非郁王有这些...” 郁苏抬手,示意梁宇不必说了。 “梁大人,我父王的身世是你说出来的,但是你只知其一未知其二,皇上今日要杀我,的确是害怕我慕容郁苏夺他的皇位江山,可这江山,本就是我父王的,先帝曾留有遗诏,他若是勤政爱民,一心为江山社稷,皇位且让他,只是百年之后,皇位要传给本王,如若不然,便收回皇权,因为我父王才是先帝的亲骨肉...” 慕容郁苏知道梁宇并不知详情,皇上用他,却也未必真的信他。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慕容郁苏不再说话,带着人开始闯宫。 听得打斗声,大殿上的争论之声也停止了,有宫人通报,郁王带人闯宫意图不轨。 “好啊,这混账东西,原来不是回来述职的,这是回来逼宫啊,知道太子还小,他....原是早有预谋,来人,给我拿下!” 皇帝捂着胸口,像是真的被气到了。 第668章 真像大白 皇上料定慕容郁苏攻不进城,结果却攻进去了,皇帝也没料到,慕容郁苏能在京都城安插这么多人。 “皇上,郁王带着人带进来了!” 此言一出,朝堂上所有人都惊呆了,真的打进来了?那...那这是不是逼宫。 有些人还反映过不过来,毕竟在他们看来,郁王远在西北,回来能带多少人? 这是皇宫,这是京都城,郁王能打进宫来? 这是不可能的事,而且,他们也没想到郁王真的会反。 说是一回事,可真听着人家打进宫还是害怕的。 “护驾,快护驾!” 段珪一声大喊自己站在皇上跟前护着,脸上也是几分诧异,怎么可能,郁王怎么可能攻得进来? 他布置了层层关卡,宫门口更是梁主司守着,那么多弓箭手难道都是摆设,还是说郁王生了翅膀不成? “这个混账东西,真的犯了,快通知禁卫军,给我拿下这个逆贼,诸位爱卿都看到了,这就是我们大渊的常胜将军,我们大渊的战神,他早已起了反心,你们都好好看看。” 皇帝坐在龙椅上,眉头紧怒目看着大殿的门口。 慕容郁苏正拾阶而上,宫中侍卫齐齐守在大殿门口,看上去有些惊慌失措,这其中还有当年和郁王一起对抗西陵王宫变的人,此情此景他们太熟悉了,只是如今发动宫变的人却变成了郁王。 这究竟怎么回事,不是说郁王回京是奉旨回来述职吗?怎么突然就打进来了? 郁王带了兵马回京? 没听说啊,好端端的,郁王怎么会? “都让开,本王不想血流成河,都说本王谋反,本王人现在就在这,谁说的,大殿上咱们纷说一二便是,怎么,这么多人害怕本王飞了不成?还是你们觉得本王有上天入地的本事?让开!” 慕容郁苏一声大呵斥,侍卫门身子震了震,经历战场厮杀染上的戾气和杀气,看着让人不由胆战心惊。 “郁王谋反,论罪当诛,杀无赦!” 大殿内传来一声大吼,侍卫们终于反应过来。 慕容郁苏也不客气,知道今天势必是一条血路,两方对上,连宫门都能攻破,这几步之距又如何拦得住。 但慕容郁苏出现在大殿门口时,一片寂静,喊杀声也停止了,皇上坐在龙椅上,身前是段珪亲自带着的一对侍卫,从缝隙中与慕容郁苏四目相对,他似乎也没想到慕容郁苏真的能打到殿前来。 而慕容郁苏,这一路看似顺畅,实则也是凶险重重。 若非宫门混战的时候得于飞暗中相助,恐怕他要到这还真没那么容易。 此刻,于飞就在大殿不远处的殿角看着大殿方向,皇上虽然派人盯着她,却还没有禁足她这个皇后,这皇宫之中,她还是能任意行走的。 “娘娘,郁王已经到大殿了,您说今天真的...” 于飞抬头看向天空,天色有些阴沉,到是应景,“改变天了,走吧,回宫准备着便是,太子那边可让人看着了?” “娘娘放心,让人看着了,太子还小,这个时候还没起来。”皇上每次下朝之后宫人才会替太子收拾。 于飞点了点头转身。 “娘娘,不看了吗?”不知道今天会是个什么结果,娘娘暗中引导郁王走了防守最薄弱的近道,皇上要是事后去查肯定能查到的。 “不必看了,只要郁王能到大殿,皇上就没有胜算,而皇上或许压根没想到郁王能走入宫门。” 她其实没有帮什么,若是没她领路,郁王顶多是慢一些,最终结果是一样的,只要他能到宫门。 到底是靖王府,在京都城依然还有这么深的根基,也那难怪皇上心里会害怕。 就如于飞料想的一样,慕容郁苏出现在大殿,皇上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那么多人都没拦住他,到了这,便拦不住了。 慕容郁苏没有纷说,也没有与那些官员对峙,只是高声闻着皇上,可否能将昨夜给他的先帝遗诏念一念。 直奔主题,所有人听着都是一脸迷糊。 先帝遗诏?! “什么遗诏?朕怎么不知道?” 皇帝到还算临危不乱,稳住心神问了一句,好像真不知道似的,只是眸光深处全是杀气。 “皇上不记得不打紧,这遗诏,本王当初给老国公看过,昨夜也给皇上看了..今儿就给大家看看。” 慕容郁苏从袖中拿出一卷黄色的软绢,其实他昨天拿出圣旨,确实有相逼的意思,他想看看皇上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如今他已经知道结果,那今天势必也要有个结果。 来的时候他答应过忍冬和母妃,平安回去,也告诉自己,绝不让她们后半辈子在惊恐中度过。 “怎么会?” 皇帝看到慕容郁苏手中拿出的遗诏明显愣了一下,怎么可能。 那道圣旨昨夜明明被他毁了,慕容郁苏走后,他便仔细对比过,确实是先帝的笔迹,还有印章他也比对过,没有什么问题,是他亲手烧毁了,他就知道慕容郁苏没那么容易把遗诏交给他,可是那笔迹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皇帝此刻也没工夫去想那么多了。 “拿下,什么先帝遗诏,又想着玩什么把戏。” “皇上,既是先帝遗诏,还是看看再说吧。” 左阁老上前一步,众目睽睽之下走向慕容郁苏,伸手接过慕容郁苏手中的遗诏。 皇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若是此时让人去抢夺毁了遗诏,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会慕容郁苏说什么都只能任由他说。 可那遗诏上的内容也不能让人知晓,一旦公开,他这个皇帝也当不成了,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都白费。 他如何甘心。 好啊,这些老东西,原来早就倒向慕容郁苏了。 “那就劳烦左阁老给大家念一念。” 此时,皇帝心中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实在不行,那就看结果吧。 左阁老拿着遗诏展开,虽已听说,可当看到内容时还是忍不住心头颤动,谁能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一字一句照着念出,大殿之上,所有人都是惊愕的。 “这怎么可能?” “靖亲王...皇..” 似是发现此地不易讨论这些,这才一个个闭嘴,眼睛一个个睁大全场鸦雀无声,如果这是真的,那皇上岂不是成了窃国的那一个? 第669章 出人意料 一场宫变,最后却是以惊人的秘密收场。 皇上竟不是先帝的亲骨肉,相反靖亲王才是。 先帝的遗诏比对过先帝的私印,当时要去取先帝留存的印章比对时,却发现先帝的印章不见了,不过,郁王却说靖王府有一枚私印,经鉴定之后,确认是先帝的。 比对之后,郁王带来的遗诏便是先帝的遗诏,这也得到确认了。 皇帝自然不认,边说郁王因有先帝的私章,所以假造了圣旨。 此话一出,倒也有几分道理,但是郁王还有后招。 几番较量之下,最后确认郁王带来的遗诏是真的,也就是说,皇上真的不是先帝的骨肉,而是太后和一个姓宋的男子所生,经查,一些陈年旧事也浮出水面,原本入宫为后的应该是芊夫人,但是最后入宫的是太后,这其中许多细节,慕容郁苏没有一一说明,大家都知道,他是在维护太后的名声,也是不想皇家丑闻传得到处都是。 皇帝自然想反抗,也发动了宫中侍卫,甚至用了兵符,想要调动城外的城卫营,却没想到,从一开始,城卫营救只认靖亲王的令牌,皇帝这才想起来,城卫营是当年先帝交个郁王的,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是先帝留给靖王府的一道附身符。 连靖亲王之间都不知道,一切都是真相查出来之后,慕容郁苏才派人回京都城细查一点点查出来的。 所以,他会京都城的确是有所依仗的。 皇帝一脸颓败的坐在大殿之上,让他认输有点难,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结果发现手里的兵权其实都是虚的,所谓兵符对任何人都有用,也可调动,唯独,不能用来对付靖王府,这是先帝留给各军的话。 “你说你不反,可到头来,你还是反了。” 皇帝冷笑看着慕容郁苏,此时大殿上的群臣都被送出了大殿看守在大殿之外,尤其是皇上一手升任起来的那些新人,此时个个惶恐万分,他们可没少说郁王的坏话,有些人的确是有几分才情的,是被皇上潜移默化一步步误导,让他们误以为郁王有反叛之心。 可有些人却是为了经营权势投其所好,看准了皇上的心思故意为之。 “您要怎么想便怎么想,您出生就在皇宫,一生都在皇宫之中,往后,你依然住在这皇宫之中,皇祖母偏宠靖王府其实也是在护着您。” “哈哈哈哈!你倒是宽厚,明知我要杀你,你却要我姓名。” “你始终是我皇伯父,小时候父王在外忙,少有在家的时候,我记得,小时候是你手把手叫我写字,指点我看书...我昨夜说的话你信不信随你,但却是我的真心话,你若一心为大渊,这皇位是你还是谁,没有区别,天下一统是大势所趋,不可能安坐京都,皇上退位,那便是太子即为了,于皇后见识不凡,心胸宽广,再有太上皇和朝中一干老臣用心辅导,本王以为,大渊朝堂会依然安稳,待到天下一统时,皇上也六七岁了,若真是一国之君之相,那这江山便辛苦他就是。” 慕容郁苏静静说完,皇帝已从龙椅上坐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郁苏,踉跄的走下台阶。 “你说什么?太子?”太子不过一个三岁的孩童,尚未满三岁,他知道什么?话都说不全。 “没错,太上皇退位,自然是太子登基,皇上,你可有意见?” 慕容郁苏微微一笑,他看中皇位,可他始终相信,他心里还是装着社稷的,只是年纪稍大些,再经历一次逼宫,心里有了变化也是情理之中,但是这番变化,确实不适合让他继续当皇上了,让他退下位来好好静静,或许他以前的雄心大志又能回来几分。 “他一个三岁不到的孩子,话还说不全,你放心把皇位交给他?皇后是有见识,是女子中难得的,可到底是一介女流,你还留我在宫中,你这般难道不是拿江山社稷开玩笑?” 皇帝笑着摇了摇头,让他如何相信,这是皇位,这天底下多少人看着,想着,他确实这般轻易说要给一个小儿。 “皇上,你只要一心辅佐幼帝和皇后,把大渊江山治理好,让我无后顾之忧一统天下,将来天下一统,幼帝有主天下之才,这皇位就是他的,谁也撼动不了,本王说了算。” 皇帝怔怔看着慕容郁苏,看着这双眼睛,他说的是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什么试探,他不要做这个皇帝,要给太子。 他真的要给? “你就不怕朕??” 这次,慕容郁苏胜在手中底牌,胜在兵权,可要说真的玩弄权势,给他时间,他依然有把握把局势搬回来,只是要牺牲一些东西。 只要给他时间,他可以做到的。 “不怕,伯父,不如咱们拭目以待,我离宫之后,你就是太上皇,你只管试试。” 皇帝是真的看不懂慕容郁苏了,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子,他真的看不懂了,这样的话,他竟脱口而出。 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皇位他不要,打下江山,真的要交给他的儿子? “当然,若是皇上不愿意辅佐,那本王也会安排好一切,本王绝不会让大渊生乱,也绝不允许大渊内乱,天下一统势在必行,黎民百姓才能早早结束争战之苦安居乐业,伯父,您想想,将来天下太平,盛世繁华,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人立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昂不愧为天俯不愧于地就好,这是父王告诉我的,也是我信奉的,其实,父王早就知晓自己的身世,可是这些年来,他可曾有过半分心思?皇上应该比谁都明白,否则当初如何会那般信任他?” 慕容郁苏负手而立,轻轻说着心中所想的话,他留他性命,自不怕他起势,他今天能拿下,往后一样可以,他说过,这大渊江山,任何人都别想祸害,不管是谁。 最后的结果,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太子登基?” 于飞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宫人却是躬身点头。 “是的,郁王请皇后大殿说话。” 于飞愣神了好一会才轻轻点头,随即微微一笑,他们两人,从来都是出人意料的。 如此,大渊怎么也乱不了。 第670章 他的选择 “王妃,也不知道王爷那边怎么样了。” 彭泽城,忍冬正在军帐之中一身男装身穿轻甲看着作战舆图,一旁当归也是一身男装端着烛台伺候着。 “算时间,应该差不多要回来了吧,放心,王爷不会有事的。” 看着忍冬笃定冷静的样子,当归噘了噘嘴,王妃就是嘴硬,晚上也不知道是谁辗转反侧彻夜不眠的。 明明担心王爷,不过王妃说得对,王爷一定没事,过些天就能回来的。 “王妃,您说王爷这次回去...京都城会有大变化,那皇上...” “应该是太上皇吧。”忍冬看着舆图淡淡一笑,虽然郁苏没说,但是她大致猜测到了郁苏会怎么做,天下一统之前,郁苏不会让大渊内部生乱,也不允许任何人让大渊内乱,而皇上的心态已不适合坐在皇位。 自己的夫君她还是了解的,皇上虽然有了杀郁苏的心思,但是郁苏与皇上还是有情分在的,就凭借皇太后,郁苏也不会要皇上的命,相反,他会留着皇上,他要亲征,朝中要人主持大局,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退位,总要有人上位,不是有个太子吗,太子还有个明白的母后于飞,不管怎么说,坐在皇位上的人是皇上的儿子,是他一心想要培养的接班人。 所以太子坐在皇位上,皇上可能想法就不一样了,如此皇上应该能看出郁苏的心了。 不过也只有郁苏敢这么做吧,有朝中那些老人在,应该也没事,老国公正在等旨意,只要朝中旨意一到,老国公就会即刻启程回京都。 至于皇上,他在位这么多年,要说没有根基怎么可能?这次郁苏定然是杀了个措手不及,把能动用的力量都动用了,若是杀了皇上或是采用别的方法,必然会引发一场朝堂的动荡,只要皇帝在,朝中各方势力暂时都不会有问题,待到老国公回去,再有郁苏暗中安排的人,有个一两年,朝中就能清理干净,朝纲也能重新整顿。 “王妃,那王爷什么时候能回来?是不是快了?咱们都打了四场仗了,听底下的士兵说,对面还以为王爷在军营呢。” 当归跟着忍冬转身扶着她坐下,放下烛台斟茶闲问着,如今她看打仗看多了也不怕了,她们也很少露面,几乎都在军帐之中。 “应该快回来了吧,去把各位将军喊来,又要打仗了。”按着郁苏说的节点,这第五仗要开始布置了,胡步烈最近动作频繁,应该是看出端倪了,或许也收到了京都城的什么消息。 “好,我这就去,又要打仗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忍冬笑着摇头,叹了口气道,“不会太久了。” 就算北境有个胡步烈,也一样拦不住西北军的步伐。 慕容郁苏安排好京都城的一切,皇上突然退位,对外说是身体抱恙,需要静养,不能再过度劳累,不到三岁的太子登基,由太后垂帘辅佐,所有政务,需太后和内阁商议之后顶多,重大事情可请太上皇相商,所有的朝政,一月报送一次摄政王,摄政王在外征战,有调度大渊所有兵力的权利。 另外,如遇特殊内阁和太后太上皇不能做决定的,则快马报送摄政王。 虽然是摄政王,但是所有人都清楚,现在大渊究竟是做主。 可让所有人都想不通的事,郁王既然迈出了这一步,把皇上逼退了皇位,怎还留着皇上的性命,还让他当太上皇,还能参与朝政,这不是给自己留下一个重大隐患吗? 他就不怕他一离京,皇上就政变?换上的那些势力,包括镜司都没有动,朝中的朝臣,除了几个过分些的处理掉了其他的都还留着。 “郁王这么一走,老夫这心里破不踏实啊。” 于老还是心有余悸。 “于老,别慌,您老难道还没看出来?咱们这个摄政王那是胸有成竹,一切都在掌控,当初他就带了那么点人入京,谁能想到,没费多少功夫,大局就这么定了,皇上如今成了太上皇...” “是啊,谁也想不到,便是你我也想不到,以为郁王赢了会留京继位,没想到他...竟让太子上位。” 于老捏着胡子摇了摇头,摄政王的心思,当真不是一般人能看透的,罢了,他也不杞人忧天了,既摄政王这般安排,想必真的如左阁老说的,一切都在掌控。 “大渊的天变了,但是老夫相信会越来越好,听说边关又传捷报,而且摄政王临走之前已经下令西南也开始动兵了,这是要双管齐下啊,于老,说不定咱们这些老骨头有生之年,还能有幸看到天下一统的盛世,也算不枉此生了。” 左阁老有感而发,于老符合点头,是啊,他们这些老家伙能有这份荣幸吗? 若是摄政王,那应该有吧,只盼着这一天早日道来,届时天下太平,百姓安泰,一切都好。 “走吧,咱们也回吧,还有很多事等着去做呢,休息了这么久,希望咱们这把老骨头还能顶顶用啊。” “不顶用也得撑着不是,皇上年幼,摄政王在外征战,这朝中事物,咱们总要尽心尽力,也算是全了咱们这一番拳拳之心。” “说得对,不中用也得撑着,哈哈哈哈。” 两位老人看上去明显比前两天容光焕发多了,精神头看着都好了不少。 宫中,于飞如今已是太后,她这一生在旁人眼里也是够传奇的。 “娘娘,您真的要去吗?” 眼前这座宫殿曾是太后的寝宫,如今更名太松殿,是给太上皇居住的,自从于飞被立后之后,非公开必要场合,皇上都未曾召见过皇后,也没有去过皇后的寝宫,若非皇后有个太子在,这宫里的人眼里哪里还会有这个皇后,如同虚设也差不多,好在如今后宫特别清静,经过一场宫变之后,留下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不得宠,没什么大背景,都是安分守己的。 “走吧,听说太上皇近来食欲不佳,是该去看看他的,只是一直没时间这就耽误了。” 宫婢不再说话,跟着于飞进了太松殿。 第671章 相信 “皇上,皇后来看您了。” 段珪还是跟在太上皇跟前伺候,一时半刻还有些改不了口的意思,换谁都有些恍惚吧,或者说,在他心里,眼前这位还是皇上。 “该改口了,别忘了,如今我已经是太上皇了,朝堂上已经有一个皇上了,你在这般叫,让人听了去,该作何想?你以为如今这宫中还是你当总管时的样子?变了,都变了。” 于飞站在拱门口,看着正在院子中修剪花草的太上皇停下脚步。 她的印象中,皇上绝不会做这种事,这种事皇上也不会做,可现在她眼前这个... “既然来了,便进来吧。”太上皇教育完段珪,扭头看了一眼。 段珪躬身退到一边,眼角余光一直落在于飞身上。 对这个皇后,他也是印象深刻的,即便她在宫中好似没什么存在感,可只要看到她,便让人很难忽视。 “臣妾拜见太上皇。”于飞的礼仪还是那么无可挑剔,就好像从前一样恭敬,尽管今非昔比。 “瞧着没,段珪啊,咱们这位太后才是让人刮目相看的人,处变不惊,荣辱不惊,什么时候都能维持这幅样子,太后如今应该很忙才是,怎么有空来看看我这个孤家寡人?” 如今当真是孤家寡人了,转眼,身边竟是没什么人了,当皇上的时候,他从未想过自己若是有这样一天,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会是谁。 于飞款步上前,看着皇帝修剪的花草也跟着收拾起来。 “是啊,臣妾的确很忙,皇上年幼,摄政王予以重任臣妾不敢懈怠,今日正是有一个难题来请教太上皇,不知太上皇是否有空赐教。” 从前的皇上,现在的太上皇,一个称呼的变化,却是天差地别啊。 “哦,请教?不知太后有什么问题,说说看吧。”虽然身份不一样了,但是当了这么多年的皇上,腔调还是有一点的。 “臣妾今天看了一些积压的奏章,深知皇上平日操劳,看到工部上书的折子中,有提到.....” 于飞缓缓道来,不急不缓,手里的动作一直没听,今天眼光正好,让人感觉特别舒服。 太上皇也认真听着没有插嘴,于飞说的是治水修堤坝的问题,说完说了说自己的看法,随后问太上皇这个问题是一个常年难题,每年用在治水上的银钱多少,最后却是效果甚微,只要雨水充沛的年份,有些地方总要闹水患,随后便是大量的赈灾银子,这个窟窿就像是永远堵不上一样。 这是一个老大难问题,皇上一听就知道于飞想说什么,但是听完于飞的说法之后,又忍不住凝眉细细沉思起来。 “太上皇,臣妾知道,这个问题不管是大渊,历朝历代都是难题,水患难治,都说是天灾,可臣妾看来,这里面未必就没有人祸的因素,所以,要标本兼治,既要治水修堤坝,也要治人...” 又是一番见解之后于飞说出了自己的难题,她纵是知道要从哪里下手,可她为难在这件事牵涉的不止是工部,仔细盘算,竟是六部都有些牵连。 看着是老生常谈,可一旦动手就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大事。 两人谈着谈着,不知不觉,就是午膳的时候了,这还是于飞封后之后第一次与太上皇一起用膳。 太上皇这才发现,自己竟是许久没有这般安静的考虑政务,也许久没有这般心无旁骛的与人谈及政务,记得靖亲王还在的时候,他们便是经常这般,一说就说到很晚,有时候连用膳都顾不上。 慕容郁苏离开京都城直接奔着西北而去,他让江城领兵开始攻打胡菇,自己也要加快步伐,差不多旨意到西南的时候他也到西北了。 他相信忍冬和西北的将士,就算他不在,他们一样可以,也相信京都城的一番布置。 “少主,没想到吧?” 得知慕容郁苏回京,素问和林叔暗中偷偷跟随回了京都,慕容郁苏闯宫的时候,他们可在暗中帮了不少。 既然渊阁选中了大渊,那大渊的一切便都与渊阁有关,渊阁乐意插手时便也不用顾忌什么。 而慕容郁苏也心中有数,他自己带了多少人,有多少布置,能做到什么程度他都有数,有人暗中帮他他也大概猜到是谁,这个人情还还是得领的,能将损失降到最低,自然是再好不过。 “谁能想到,林叔,这或许就是郁王有天下之主命相的原因吧,走吧,回渊阁。” “不去西北了?”不跟了? 素问笑着耸了耸肩,看了一眼慕容郁苏离开的方向转身,“不必了,一切都有定数,本少主瞧着,大渊一统天下的日子不远了,咱们回胡菇等着就是,反正东西已经给人家了,人家现在用不上,以后也会用上,这治天下可比打天下难多了。” 素问到是不担心给忍冬的东西没有用武之地,那些东西,他知道分量,也知道作用,郁王若是真的为天下百姓计,将来会用到的。 “少主是笃定了郁王会一统天下?那这天下之争已见分晓了,不过...少主,依你之间,将来真的天下一统了,郁王还会让小皇帝但皇帝吗?这可是天子之主啊。” 和吸纳在大渊之君相比,意义又是不同,而且,怎么说,这也是慕容家的天下,就这么拱手让人? 郁王此时这番选择,会不会给自己将来留下隐患? “林叔,你这个问题,许多人都在等答案,本少主也不例外,本少主也没那等本身,能看透一切,罢了,咱们就不要操心这些了。” 等到将来,一切都会知晓,现在想这些有何用? 林叔跟着一笑摇了摇头,也是,现在操心这些做什么,郁王既下了这步棋,心里定是有盘算。 让人颇有些期待啊。 所有人都在期待,包括忍冬,不过她相信,皇位在自家夫君的眼里,也只是皇位而已,他心里装着的是江山社稷黎明百姓,不管身处何处,什么身份,这一点始终不会改变,那其他的就都不是问题,若是皇位上的人和他是一样的,那谁坐皇位对他来说也是一样的。 第672章 要回来了 大渊幼帝登基,摄政王慕容郁苏领兵出征,两年时间,打下北境,越往北越冷,将士们不习惯,也败过几次,最后还是被大渊拿下。 至此,大渊以北及西面,领土都归于大渊。 而慕容郁苏也领兵出征整整五年有余,西南也出了一位了不得的蒙面将军,不过后来将军卸下了面具,据说,这位将军祖上就是兵家之后,祖上还着有兵书,是兵法世家,至于他曾经在郁王麾下的事到是没有提及。 不过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当年郁王征战西北的时候,并没有忽略南边的情况。 “西南也快了,听说快到胡菇的都城了。” “已经尘埃落定了,刚接到战报,胡菇降了,再打也是徒然。” 大势已去,大渊已经一统娄国和北境了,胡菇大半领土也沦陷了,就剩下那么几座城池围着皇城,再打下去,也只是负隅顽抗最后葬送更多士兵的性命,此时投降也胡菇百姓也不会说什么。 “降了?这胡菇的新帝到是心性不同。”能屈能伸者,能成大事,只是如今天下大势已定,若是再玩几年,或者说大渊不是如今的形式,这天下之争尚不可知啊。 忍冬靠在慕容郁苏的怀中,两人坐在马背上一路朝着京都城赶。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大家都不着急,天下一统,战事停歇,百姓们休养生息,朝中倒是忙成一片,疆域扩张这么大,这治理起来就难上加难了。 都说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难。 天下一统的时间远比大家想象的要快,拢共差不多也就近六年时间。 “是啊,时也,运也,谁能说得好呢?还有十天左右就到京都城了。” 慕容郁苏一手揉着忍冬,一手提着缰绳,目光看着京都城方向,这一天,他们一直盼着,如今终于来了。 “郁苏,现在所有人可都在看着你呢。” 看着他这个摄政王到底会怎么做,幼帝如今才五岁,将来如何根本看不出,这两年朝中主持政局的其实都是内阁和太后,当然,还有那位不肯露面的太上皇,据说,每次太后去请教问题,太上皇总能耐心与之交谈,最后出来的政策,多数还是听取了太上皇的意见。 “那就让他们看着好了,本王说过,若是皇上堪当大任,那他就是大渊的皇上,开疆拓土和治理江山可不一样,又这么多人辅佐,害怕他长歪不成,你不是说,有于太太后这样的母后,皇上再如何也不至于太残吗?本王也这么觉得,太后和你,让很多人都对女子刮目相看啊。” 慕容郁苏夸奖别人的时候,还不忘夸夸自家的王妃,不过她绝对受得起,世上什么溢美之词她都受得起,反正在他这是。 “太后有治世之才,我岂能相比,我治病救人就好,王爷,如今算不算天下太平?等京都城忙完之后,你打算如何?” 就算他继续让皇上安坐皇位,他这么个打下天下手握实权的摄政王坐在京都,这朝堂岂不是怪相?到底谁为尊呢? 这事久了也不是好事啊。 尤其等皇上再长大些知事了,始终不妥。 “什么打算...本王好像答应过某个人,陪她医行天下来着,就是不知道某人自己是否记得?” 忍冬眉目一弯,扭头看向慕容郁苏,嘴角微微上扬,笑道:“真的?” “反正不是假的。” “摄政王舍得?”这可是天下啊,天下之主,他真舍得? “有你和曦儿,有什么舍不得?只要你们和母妃都安好,与我而言,便什么都好,只要天下太平,我便陪你行医天下,给你当个药童如何?” 慕容郁苏目光温柔,下颚轻轻靠在忍冬的头顶,微风拂过,岁月静好。 “摄政王给我当药童,荣幸之至,只是曦儿太小了,每天还得跟着我睡...” “这有什么,我大小就没跟母妃睡过,曦儿是男孩,天天粘着娘亲怎么行,家里还有母妃在,你还怕他有什么不妥?再说,难道你出去行医一去不回啊,隔三差五回来看看他便是,我看咱们家这小子精的很,便是没我们在什么也绝吃不了亏。” 吃亏到真不至于,忍冬一想起身边这些人对儿子的宠溺,她都觉得头疼。 她想留在孩子身边等他长大些再说,便是怕他被母妃他们惯坏了。 慕容郁苏又是一番趁热打铁,目的就是说服忍冬放下儿子跟他双宿双飞去,自儿子出生之后,他几乎就抢不过儿子,晚上两人中间还得隔着个儿子。 这臭小子一出生就开始跟他抢媳妇,不行,一定得想办法把妻子拐跑。 天下定下,咱们的摄政王就开始不务正业了,出息的跟自己不过一岁多的儿子抢人,还抢得一本正经,这要是让人知道,岂不笑掉大牙? 此时,京都城听闻摄政王回京,朝中早早就准备上了,这是凯旋而归,定要大肆迎接,大渊一统天下了,载入史册意义非凡。 “摄政王回来的迎接仪式礼部都准备好了吗?每一处细节都不能疏忽了。” 于飞看完折子揉了揉眉心。 “太后放心,于老大人亲自检查了,出不了岔子,太后,摄政王这回来,那皇上...” 身为于飞的人,自然是主子第一。 于飞眸色一变,表情严肃几分,“以后这种话一个字都不要说,若非摄政王,何来今天的大渊,他功在千秋,做什么都没问题,这皇位,舍他取谁?本就是他的。” 婢女连忙跪下,于飞素来温和,更别说对身边的人,很少见她这般严肃。 “奴婢下次不敢了。” “记住,便是皇上依然是皇上,在大渊,摄政王的地位都是无人比拟的,开国功勋,皇上一个幼齿小儿,如何能与之相提并论。” 不是于飞要说自己儿子如何,儿子的确太小,现在尚且不知将来如何,如何拿来与摄政王比? 其实,她更希望儿子一生平安顺遂,可他既做过皇帝,便是下来了,这人生也已然不同。 而且,她隐隐觉得,摄政王和忍冬,怕是...真的对皇位没兴趣,那他更应该从现在就教导儿子对摄政王敬重。 第673章 撂摊子 “于飞!” 几年不见,于飞和忍冬都变了,但是两人依然还像从前。 有些人便是如此,不用常联系,但是感情一直在。 朝廷举办的迎归仪式盛大,全城皆欢,百姓齐齐走上街头。 一场盛大的仪式花了近两个时辰,这会慕容郁苏正在与大臣们大殿朝议,晚些时候还有晚宴,这会忍冬则与于飞在后宫说话。 “郁王妃依然风采依旧,怎么不把小世子带进宫来?”于飞亲自烹茶,旁边没有宫人伺候,两人就像从前一样相处,好似什么都没变,但实际上还是有些不一样了,两人经历了这么多,怎么可能依然如初呢? “他啊路上闹腾,一进城反倒睡得叫不醒,母妃带着他回王府睡觉了,我家那个就是个调皮的,才一岁多点,就已经让人头疼了。” 说到儿子,忍冬脸上带着几分温柔。 都是为人母的人,彼此能理解,嘴上满是嫌弃,心里指不定多宝贝。 “定是个聪慧的,也不急,索性回来了,今儿见不着,明儿总能看到,忍冬,本宫知道,这场战斗能这么快结束,你也功不可没。” 于飞一脸真诚,旁人或许不知道那么多,但是她知道一些内情,眼前这可不是寻常女子。 “我那算啥,能跟你比吗?王爷说了,若非你在,这朝堂他是真的不放心,我可是听说了...太上皇现在就喜欢留你说话。” 忍冬朝着于飞眨了眨眼,未必有男女之情,可在这深宫之中,若能有个人与之谈得来,也是一件幸事。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般不正经,我能有什么本事,都依仗大家,是摄政王让大家一条心,这才有如今的局势。” “你就别自谦了,咱们大渊的太后那可是名声在外,于飞,今儿呢,我就替我家王爷给你透句话,往后还是要辛苦你,等朝政稳定一些之后,我与王爷要出去远游了。” 这颗定心丸必须早早给,让所有人都明明白白的不用瞎猜测,如此朝政才能清白稳定。 “远游?” 于飞眼睛睁大了几分,实在没想到,但是她知道,忍冬绝对不会那这种事开玩笑,这话怕是摄政王有意透给她的,让她安心,其实...她有什么不安心的,不管儿子是不是皇上,他们两都不会亏待他。 “嗯,王爷是个重诺的男人,他曾答应过我,待到天下太平,便陪我行医天下,如今天下太平,他要兑现诺言,就是要辛苦你们了。” 忍冬一脸真诚拉着于飞说着话,没有半点试探的意思。 于飞如何不信?不管摄政王是为了什么,她已经懂了他们的意思。 “忍冬,你会让天下所有女人嫉妒的,行,我知道了,但是,摄政王还是摄政王,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变,所以,便是你们远游,也得保持联系,这朝中大事,还得摄政王把关,这好不容易打下的天下,大家都想看着它越来越好对吗?” 意思去玩可以,朝政也不能耽搁了,就像他在西北一样,改管的还是要管,他们辛苦一些没事,反正这辈子她已经不可能离开这座皇宫呢,说实在的,能看着他们这般,也是一种幸福,因为这世上不幸的人太多。 忍冬微微一笑,她也觉得自己很幸运。 两个女人的叙话,在一杯茶水之间,便奠定了大渊天下的将来。 天下一统,很多东西就要翻篇,改国号,天子奉天承运登基,祭拜天地,这些都免不了,所有的事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等这一切结束,朝廷步入正轨,慕容郁苏与忍冬就要远游了。 “你们要去就去,孙儿有我照顾,放心吧。” 靖王妃倒是十分想的开,这些年,这两夫妻就是聚少离多,儿子在外征战,忍冬也没闲着,她一开始就知道,忍冬胸有大志,可是为了儿子,不仅举家迁徙,还从没怨言,都说她遇到儿子是幸运,可儿子遇到她又何尝不是? 让他们出去好好过过二人世界挺好,羡煞旁人。 “还要些时候呢,不着急,我就怕曦儿会舍不得我,到时候...” “有母妃在,你就放心吧,这孩子啊,就两三天的劲,这京都城比西北好玩,新鲜的东西多呢,到时候就怕玩得记不起你们,你们又要不是滋味了。” 靖王妃打趣儿媳妇,如今一切都好,王爷地下有知也可以安息了,至于皇位什么的,她从没想过,儿子和儿媳妇都是这世上顶顶聪明的人,他们知道该怎么抉择,若是大渊需要,他们会不予余力。 所有人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忍冬突然有些期待了,说起来,她和王爷从认识到到现在,两人好像真的没有好好独处过,一直都在忙忙碌碌中聚少离多。 “于老,咱们的确都小看了摄政王的心胸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便是没有登基,也是无冕之王。 当慕容郁苏与他们说完直接的想法之后,几位老人都是一脸深沉,他们以为摄政王回来,十有八九要主持朝政,可谁知道,人家要去远游。 老国公含笑看着他们捏了捏胡子,“你们也不必心思太重,若是朝中有事,摄政王难道还能撒手不管?他是不想留在京都让朝堂君臣不分,而再说,他与郁王妃这些年聚少离多,想好好陪陪王妃也是人之常情,皇上虽然年纪尚小,但瞧着是个周正的,还有太后,太后不是玩弄权术之辈,这大渊就乱不了,所以摄政王才放心,于老啊,您为大渊教出个好太后啊。” 于老摇头摆手,面上红光,心里却是有几分骄傲的,他这个孙女,确实让人挑不出错来。 “好了,咱们就好好筹备好开国大典吧,这国号明天让摄政王过目就定下一个,娄国、北境、胡菇的先皇室也会来,以后再无这些国号...”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忍冬也在忙活,重开济世堂,总得给老太爷他们找点事做,虽说他们过段时间才过来,但是一切都准备好才是,魏府也重新收拾翻修了一下,以后她便是出游也不用担心魏家被人欺负,如今的魏家可没那么容易被人欺负去。 第674章 收徒 “少主,可能很多人都想错了,郁王真的无心皇位。” 天下一统,渊阁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没人知道,但是渊阁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他这个少主今日来京都城纯粹是来看热闹的。 不过入城的时候,正好看到忍冬的策马出城,便想着跟出来看看,这时候,她这个摄政王妃出城去做什么,应该有一大堆的应酬才是。 “王妃,您也不着急这一时半刻,庄子已经落成又跑不了。” 忍冬是去看庄子的,还有那片药田,她一直让人打理着,储备了不少药材,还有那片灵芝山,战时的时候,多亏这里偷偷送去的药材。 “拜见王妃!” 张家人早早就在药田前迎着了,如今修了一条道,到药田庄子都更加方便了,张家也在旁边起了一栋屋子,是忍冬让许家人帮着起的。 “快起来,随意些就好,老远就闻着药香了,这几年辛苦你们把这里打理的这么好。” 找到这么一家合适的人不容易,这片药田若不是张家这三爷孙,说不定荒废了都有可能。 闻着药香,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站在药田边,忍冬看到对面的庄子,脸上笑容越来越大。 辛苦大舅了,这庄子她看着就喜欢,相信祖父一定很喜欢这里,清晨在药香中醒来,晚上枕着药香入睡,这里山清水秀的,人主子都舒坦。 “王妃,路过这的,没人不夸一句,说这地方看着风水好,庄子也盖得大气。”张谷宜脸上红润一片,老人家有这片药田打理,每天没忙一忙,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忍冬点了点头,“走,去看看。”大舅他们去跑货了,说是要些天才回来,许久没见着他们了。 “这是摄政王妃的庄子啊,难怪这般不俗,不知今日能否有幸让主人家带着看看?” 这声音...忍冬扭头一看,还真是,“素问少主!好久不见。” 应该有两年了吧,这人从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也不知他的寒毒怎么样了,她一直在找彻底解决的法子,但是一直不能静下心来,如今倒是有时间了。 “是啊,两年多了,王妃依然如旧,天下一统,素问也赶来瞧瞧热闹。”意思他是自己过来的,和渊阁无关。 忍冬挑眉一笑,“少主身上的寒毒怎么样了?看起色还不错。”只要不忘寒冷的地方跑,她给的方子应该能控制住,但还是要彻底解决才能永葆安康,否则随着时间推移,寒毒在体内挤压,恐怕不是长寿的。 “托你的福,还不错,这庄子是真的不错,不带我去看看。” 素问也是个不客气的,他知道,便是他不说,她还是会想办法解开寒毒,这也算是他们师门立下的疑难,当然,不光是如此,更因为他是医者。 “娘亲!” 突然,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忍冬扭头看向马车,只见马车车帘被拉开,露出一颗小小的脑袋,一双大眼睛古灵精怪的直打转。 “世子慢这些,外头有风,刚睡醒容易晾着。” 这孩子,一坐马车就愿意睡觉,这都睡了一路了。 “娘亲??莫非这就是小世子?” “嗯,慕容曦。”忍冬说了名字算是介绍了,笑着摇头走到马车前伸手,小家伙立刻从马车里出来,一把搂着忍冬的脖子就在脸上吧唧了一下。 “娘亲,这是哪里?” 两岁不到的孩子,口齿却异常的清晰,说话间歪着头打量着素问。 “你就是咱家的庄子和药田,下来看看,不许乱跑。” “...好!” 一声好特别的脆亮,还带着几分奶声奶气。 “小世子生得极好,像你。” 这是变相夸她?忍冬笑看着儿子,“叫叔叔。” 小家伙小眉头一邹盯着素问眼睛直溜溜的打转,“叔叔好看。” 这一声叔叔好看,可把素问的心都柔化了,这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就是很微妙的,素来不怎么喜欢这种小团子的素问看到慕容曦,眉头都松了。 “来,叔叔抱抱,慕容曦!嗯,好名字,小家伙告诉叔叔,你喜欢什么?叔叔没准备见面礼,回头给你补上,你只管说。” 素问伸手一把抱着慕容曦,慕容曦也一点都不认生直接让人抱着,歪着头认真想了起来,“曦曦..喜欢...很厉害的...比我父王厉害的..” 小家伙还表达不好,但是表示出了大概的意思,他要比父王厉害。 素问眼眸一转,“哦,这样的东西啊...也可以,叔叔的武功厉害,比你父王厉害,你要不要学,学了就比你父王厉害,你为什么要比你父王厉害,你父王不保护你吗?” 忍冬一旁听的面色认真了几分,素问这话不是在开玩笑吧,这是要收儿子当徒弟? “父王...抢娘亲!” 小脸一跨十分委屈的样子,自从回来之后,爹爹每天晚上跟他抢娘亲,他不要在京都城,他要回西北,父王就不抢。 “哦,原来如此!那你要不要跟着叔叔学武功?” “很厉害的哦,到时候就能就能抢赢你父王了!”再接再厉,有坑蒙拐骗的嫌疑。 “真的吗?”小家伙还是很谨慎的。 忍冬一旁默默低头,这小家伙,“好了,别老让叔叔抱着!” “又不重,抱会没事,我瞧着这小子喜欢,我正好想收个徒弟,你不会不答应吧,放心,不会委屈你家宝贝儿子!” 跟他有一样的遭遇,抢他娘! 缘分! “这孩子太小,说这些太早了,不着急,将来他大一点真想学,到时候再让他正式拜师就是!” 渊阁少主这么个师父可是厉害,儿子若真有这缘分,她这当娘的自然不会阻止,只是现在孩子太小了,还不合适习武。 “那就是你同意了!好,那就等它大一点,不过这事可就说定了!” 素问眉开眼笑抱着慕容曦就往庄子去,身后林叔不由愣神,少主可不是开玩笑的,少主这次出来再回去就是阁主了,那他手里的娃很有可能就是渊阁将来的少主,这…… 罢了,都是缘分,这孩子看着确实讨人喜欢! 忍冬无奈看着摇头失笑,这事还没问过王爷呢,不过王爷应该不会反对,也是孩子的运气,渊阁得武功秘籍听说多的数不清! 第675章 送嫁 “渊阁少主?” 忍冬回去之后将在庄子上遇到的情况与慕容郁苏说了说。 “嗯,他想收曦儿当徒弟,我说孩子还小以后再说,人家都不容我拒绝,我想着,这孩子将来逍遥江湖也挺好,总之,学点武功总没错,你说呢?” 素问那个人的秉性,王爷也是知道一些的,他瞧上了曦儿,便是她不答应,他也会想法子的。 慕容郁苏皱了皱眉,这个少主可是对他媳妇虎视眈眈,不过他也知道,素问这样的人,晚了一步就是晚了一步,便是喜欢也不会开口,只会永远藏在心里。 “他要是真打算收,那也是曦儿的运气,这样的师父可遇不可求,不过就像你说的,孩子还太小了,现在习武还早,等过两年再说吧,这个师父先预定就是。” 没想到慕容郁苏答应的这么爽快,既然王爷没意见,那这事就没问题了。 “对了王爷,各地的客人都陆续到了,这开国大典就剩下三天,都备齐了吗?朝中大小事打理的如何?” 这几天京都城可是热闹,到处是人,以后这京都城只会越来越繁华。 “嗯,就是辛苦几位阁老了,礼部更是日夜都在忙活,国号今日也定下了,一个宁字!” “宁?”忍冬念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很好,宁静祥和,正是此时天下百姓所希望的。” 这一个宁字选的好,大宁! 现在便是大宁元年,一切都重新开始,让人听着就能想到希望。 “是啊,大家都觉得这个字号,那就定这个字了,你有相好去哪里吗?为夫可以陪你畅游了。” 忍冬一本正经点了,“那我得好好计划了。” “好,那王妃就好好想着,晚上我要陪太上皇用膳,回来之后一直忙,就匆匆见了一面,没好好跟他坐下聊聊,这两年,朝中能这般宁静,他在背后也是费心费力,只是如今性子别扭,不肯踏出太松殿。” 说到太上皇,慕容郁苏也是几分无奈,不过他也能理解。 “嗯,需要我陪你一同去吗?” “不用,你是不是该去国公府陪陪媛郡主?马上就要出嫁了。” 慕容郁苏一说,忍冬立刻哦了一声起身,“瞧我,对对,我这就准备准备过去,对了,凤景那边准备好了没有,可不能委屈了郡主。” “瞧你说的,凤景能让他媳妇受委屈?虽说凤家有家规不娶不嫁朝中人,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别忘了,你可是万里行神医的徒弟,神医对凤家有恩,而媛兰又是你的闺中好友,到时候你去送嫁,凤家就没人敢说话了,更何况...你觉得凤家有人敢为难郡主?” 凤景如今可是凤家家主,若是这点事都摆不平,他怎么可能能治理好凤家,他相信好友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如今天下太平,他也不能总是劳烦好友,该让好友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说得也是,凤景若是这点本事都没有,还娶什么媳妇,王爷,我先去一趟国公府。” “去吧!” 国公府此时正热闹着,国公府的郡主终于要出嫁了,和侯府的婚约解除,如今要嫁给丹阳凤家的家主,这婚事也是让人津津乐道,媛兰郡主的婚事一波三折,如今这年纪可是不小了。 两家不说门当户对,但也是一桩奇缘,一是江湖,一是朝堂。 “忍冬,你怎么来这么早?” “你出嫁我怎么能不来?怎么样,紧张不紧张,明天才来迎亲呢,怎么府上现在就这么多人啊?” “这是巴不得我嫁出去呢,他们早就烦我了!”媛兰瘪嘴皱眉。 “瞎说!”忍冬笑着拍了一下,这会嘴硬,明天就该哭了。 “忍冬,我有点紧张,听说凤家规矩特别多。” 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媛兰郡主也有害怕的一天,忍冬拉着媛兰的手坐下,安抚道:“你怕什么,凤家的规矩多能多过官门?江湖不拘小节,再说,凤家家主是你夫君,他若是不能护着你让你受委屈,你直接回娘家就是。”忍冬笑着安抚,不过她相信凤景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他们两人也是不容易,自然都知道珍惜。 “忍冬,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凤景他刚接手凤家,我不想他为难。” “哟,这就护上了,那你还有什么好紧张的,不管发生什么,还有凤景,你们两个走到今天也不容易,还有什么跨不过去的坎?” 好像也是这么说的,媛兰抿着嘴点了点头,反握住忍冬得手:“忍冬,明儿你真的要去送嫁?” “说都答应你了还能反悔不成,而且我去还有一桩事,拜访一下凤家老前辈,师父的故人在世的不多了。” 听说忍冬去,媛兰瞬间松了口气,丹阳她还一次都没去过,还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不过凤景说了,他们以后不一定要住在丹阳,只是他现在刚接手凤家,还有些事要处理,等一切都上了正轨就好了。 “好了,来,看看我给你的新婚礼。” 忍冬拉着媛兰起身,“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但这是我和王爷的一点心意,你看看。” 刚开始媛兰是真的没注意,这才发现,忍冬竟让人抬来了五个大箱子,这都赶上一般人家的嫁妆了。 一箱箱打开,看得媛兰都瞠目了,她算是见过世面的,好东西也见了不少,但是... 看着这些贺礼,媛兰便知道忍冬和摄政王费心了。 “忍冬,太重了。”真的太重了。 “没什么重不重的,凤景和王爷是什么交情,就凭这个,这就不算重,你不要将来给你们的孩子就是。” 忍冬让人盖上,这些东西她的确花了些心思,凤景和郁苏亲兄弟还亲,他们的婚事,应该的。 “忍冬,替我们好好谢谢摄政王,你也费心了,好,那我就收下了。” 媛兰从来都不是扭捏的人,摄政王和忍冬都是有分寸的人,他们说不重那她就安心收着。 有慕容郁苏和忍冬的贺礼,媛兰的婚礼也更加让人不敢怠慢,那些之前还背地里说闲话的人也不敢多说了。 满京都城,可摄政王妃交情不错的女子就没几个,一个是当朝太后,一个便是国公府的媛兰郡主。 第676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新文:药祖她穿回来了》 开国大典十分盛大,尽显天下一统之风范。 这一日起,只有大宁,再无大渊、娄国、北境、胡菇,天下一家。 “天下包容乃大,刚开始,难免磕磕碰碰,各地治理一定要一视同仁否则好不容易打下的天下再起纷争,百姓又要身陷水火之中。” 慕容郁苏看着聚集的人群,与老国公等人在坐席间闲聊,聊的确实天下大事。 “是啊,歌舞升平,多好啊,摄政王放心,我等虽然没有亲自上阵,却也知道天下一统来之不易,定会好好打理,也会好好辅佐皇上。” 既然摄政王心意已决,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皇上还小,耳濡目染,只要他们好好辅佐,再有太后悉心教导,总长不歪。 “几位阁老和太后太上皇在,本王自然放心。” 正说着,胡步烈端着酒走了过来。 “摄政王,我胡步烈敬你一杯。” 今天慕容郁苏注定是逃不掉酒,他的手上败将太多,如今逮着机会都来酒场上报仇了。 “好,喝,胡将军,那西北的安宁,本王和皇上就托付于你了。” 胡步烈大声一笑举起酒杯,“请皇上、摄政王放心。” 一杯见底,慕容郁苏也跟上。 “今天晚上摄政王回去可是要酒醉不行了,本宫瞧着,这一会就好几杯了。” 于飞特意让忍冬跟自己坐在一起,摄政王是无冕之王,那她这个摄政王妃自然也有资格坐在这。 忍冬只能无奈一笑。 “什么时候启程?” 开国大典结束之后,新的篇章就要开始,各部治地的政策已经出炉了,一切都会慢慢步入正轨,于飞看着现在的朝堂一片欣欣向荣,挺好的。 “王爷说,三天之后。” “这么快?” 于飞有些意外,怎么这么快? 忍冬抿嘴一笑,“王爷说,如今天下太平,朝中有你们在他没什么不放心的。”所以,早几天晚几天都没区别,不过三天之后他们也只是出城,祖父他们正好到了,去庄子上住上几日再出发,她想先去一趟松山。 首先就是给素问解了寒毒,她已经有些眉目了,只要找齐几种药材就差不多了。 但是那几种药材特别难寻,找找看,反正现在有的是时间。 “忍冬,不管去到哪里,可千万要保持联系,许多事还得王爷把关啊。” “知道了,放心,而且王爷说了,一年总要回来一两次。” 听得他们说会回来,于飞眉头一松,“这就好,在外一切小心,你要去采药去的多是深山老林,千万要注意,不过有摄政王在,也用不上我来操心。” 于飞说着笑了笑,“对了,你家小子肯吗?还这么小。”小世子人见人爱,鬼精灵一个,皇上也很喜欢这个小弟弟。 “也就一两天的情绪,你瞧瞧,这京都城这么多人,他玩都玩不过来,到时候你们可别头疼啊。” “你放心,有他在才热闹,相比皇上,小世子的脾气性格更好,皇上太沉闷了些,正好小世子多缠缠他。” 于飞看向龙椅上的儿子,小小年纪黄袍加身,又是开国之君,他这一生最后究竟会如何,谁也不知道,她希望他能不负众望,又怕他负重前行。 “于飞,皇上年纪还小,很多东西可以慢慢教,不急一时,索性还有这么多人,别让他太辛苦了。” 其实忍冬挺心疼皇上的,从小就锁在这皇宫里,都说他运气好,可其实谁也没问过他,这些强加在他身上的东西他要不要。 于飞也不想儿子辛苦,可这天下重担在身,他注定轻松不了,但是她会尽力,她这几天发现,虽然儿子一板一眼,但是对小世子却极有耐心,若是他有个兄弟姐妹或许也不会这般孤独吧。 国宴结束,慕容郁苏一身酒气还在应酬,忍冬先行回府,三天后要出发,她也有些东西要准备。 “这些人,都抓着他喝,喝多了伤身。” 靖王妃心疼儿子,但也知道今天这场面儿子定是要醉一场的,也就是说说而已。 “母妃放心,我给他备了醒酒药,去之前也吃了化酒丹,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母妃,王爷说...三天后我们就去庄子上小住几天,算是陪祖父他们暖暖房,你也一起去,正好带着曦儿。” 靖王妃倒也随意,是要去看看亲家母他们,那地方她也喜欢,“好,那我就带着曦儿去住几天,正好和他小舅舅有伴。” 想起自家小弟,没大多少,却当了舅舅,但是她家小弟很乖巧,比自家这个听话多了。 “娘亲。” 正想着,自家儿子就串了出来,抱着忍冬的大腿问话。 对上儿子水灵灵的大眼睛,忍冬的心瞬间融化,其实她是有些不舍得的,想着要和儿子分开一段时间,心里不是滋味,可是她也知道,郁苏陪她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他此时离京才有利于朝中局势快速稳定。 这个摄政王天天在朝,皇上便被架空了,久而久之,对江山社稷来说绝非好事,若是郁苏有称帝之心也就算了,偏偏他真的没有,这皇位总要有人做,既是皇帝,就必须拥有该有的权威,天下一统,需要权利集中才有利社稷。 “曦儿,娘亲和父王过两天带你去药庄玩好不好。” 但是许家舅舅要忍冬给庄子取名字,忍冬图省事,想着既是药田前的庄子,那就叫药庄好了。 倒也名不负实。 “好!师父...呢?”小家伙还不太会组织语言,他是想问他师父去不去。 没想到一面之缘这孩子竟记住了,还知道叫师父,忍冬摇头失笑,还是真有几分缘分了,“你师父此时不知在何处,以后会见到的。” 天下太平,静候繁华盛世。 若干年后,江湖和民间都传唱一对神仙眷侣的故事,他们既救国救世,也救死扶伤,女子医术了得,男子貌美如花! 一个闲暇午后,慕容郁苏与忍冬路过一家小茶楼歇脚,正好听着在说他们。 “貌美如花?”然后呢?英明神武,文治武功啥的不是更合适吗? “嗯,是贴切。” 本来还不太高兴,他堂堂摄政王,怎么就得了这么一句话评语,不过听自家夫人这么一说,瞬间眉开眼笑。 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有何求? 第677章 番外:素问篇 我叫素问,是渊阁少主,打娘胎里出来就带着寒毒,几天解释如此,中了寒毒,空置的再好,也就是四十多的寿命。 都说渊阁阁主几乎不出渊阁,那是因为寒毒在身,不能随便出去,渊阁的四季谷四季如春,这样的气候能减少寒毒发作。 我也一样,从小在四季谷长大,甚少出谷,知道十六岁才得准许在胡菇境内走动,身为渊阁少主,我也有我的职责,天下一统在即,可渊阁内部却出了不少问题,父亲要在渊阁住持大局,于是便让我在外面处理事务。 在胡菇走动了几年,我大致查清楚了,渊阁内部的问题还不小,而这个从中作梗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我从小亲近的叔叔,他与父亲意见不合,对天下一统也有自己的想法,他想左右一切,但是渊阁干涉天下一统的初衷并非如此,渊阁并不想掌控什么。 很多人对渊阁的认知模糊,只知道渊阁出,天下必起纷争,也意味着天下一统,都想得到渊阁的帮助,渊阁的确有这样的实力,但是渊阁历来的宗旨就不是掌控天下,而是在恰当的时机,顺势而为促成天下一统,加快天下一统的步伐,也让天下尽快的恢复如常。 为了不让叔叔的偏执影响天下一统,我随着胡菇使团来到大渊,其实我早就开始在各国游走了,大渊也不是第一次来,但是这一次到大渊,却遇到了我一生的劫。 我有时候常常想,若是我那次没来,没有遇到她,我的人生会不会不一样,但是,若没遇到她,或许也是一种缺憾吧。 她叫魏忍冬,遇到她的时间晚了一步,所以,藏在心底的那份爱意我便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尽管许多人都看出来了,可我从未说破。 她是那般不同的女子,世上再无第二个如她一样的,至少,在我眼里是如此。 坚韧、豁达、善良,偶尔也有几分小脾气,爱恨分明! 若非对方是慕容郁苏,是那个让天下很多男人都汗颜的男子,或许,我也不会轻易放手,他们站在一起那般般配。 我时常会像今日这般,坐在屋檐下莫名陷入思绪,脑海里总是浮现她的面孔,想着想着,会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笑容。 “师父,想到什么好事了,笑的这么开心。” 这个长得俊美无双的小子,便是她与慕容郁苏的儿子,我的徒弟。 “自然是开心的事,你小子又偷懒,让你练功你就偷偷懒,回头不过关为师可要罚双倍。” 看着神情与她相似的徒弟,他也就是嘴硬,哪里舍得真罚啊。 不过这小子嘴甜又有天赋,本身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哪有,明明是师父在这坐得太久忘记了,我都喊了几次师父也没反应,也不知道师父在想什么好事。” 慕容曦眼珠子一转,十五六的年纪,正是花样年华,天之骄子走到哪里都是宠儿,可是大家也把他教养的很好。 “是吗?为师坐多久了?” “起码有小半个时辰了,师父,你到底想啥呢?有啥好事不能告诉徒弟,是不是想给徒弟找个师娘了?” 我一听立刻起身,“你这臭小子,小小年纪就不正经,长大了还得了。”再顶着这么一张妖孽的脸,加上出身,他要是混账起来,不知要伤多少姑娘的心,听说,这京都城的姑娘见着他就拔不动脚。 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他爹娘倒是躲了亲近,听说摄政王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搞得老王妃不得不发话,她家孙子,不到二十不议亲,这才让一干人等暂歇了心思。 主要是这门亲事,一般人也真的高攀不起。 “我哪有不正经,是太师父说的,要我找个师娘陪师父,对了,师父,过两天我爹娘就该回来了,你再住两天呗,等他们来了再走,我听说,我娘又寻到了一种稀奇的药,不只是啥药。” 慕容曦一脸机灵,说着说着眼睛就冒光了。 “过两天?这一次怎么回来的这么早?”那次一走不是半年左右,这儿子跟捡来的一样。 好在这小子心性好不跟自己的爹娘计较。 不过如今天下太平,和他爹娘也分不开关系,摄政王要是想当皇帝,哪还有别人的事,两年前,便已经让年轻的皇上亲征了,现在摄政王只是一个名号,朝政上大事一概不过问了,专心陪着娘子游玩。 “师父想知道?” “快说。”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慕容曦鼻子一皱,高傲的抬着下巴,颇为兴奋道:“我娘说,要给我生个妹妹了。” “啥?”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前几年,早些年,忍冬去采药的时候不慎摔了一脚,本来身上就有旧伤,生慕容曦的时候都是万分小心,所以后来一直没要第二个孩子,慕容郁苏不让,摔了之后更是绝了忍冬的年头。 这曦儿都这么大了,却突然传来喜讯,能不让我惊讶吗? “我娘信上说了,是个妹妹,不信你看!” 慕容曦以为我不相信,把信拿出来给我看,看罢之后,我心中先欣喜,女儿,已经四个月了,若是长大了,肯定和她长得很像。 “你说,我妹妹会长什么样?像娘?还是像爹爹?不管像谁,应该都好看。” 这就稀罕上了,可见这当哥哥的会多喜欢。 “嗯,像谁都好看,小子,既是如此,这几个月你便留在府上吧不要随为师游学了,等你娘生下孩子我再过来道贺。” “师父不留几天?按着信上说的日子,还有两天就到了。” “不了,为师还有点要紧的事去吧,走了。” “走...” 慕容曦还没反应过来,我便走了,走时还留下一句,不让他偷懒。 有些人,思念便好,未必要相见。 再说,她好容易盼来的女儿,我怎么也得准备一份像样的礼物去,当年这个儿子的出生礼我就缺了。 这一次,我定补上。 心中所喜,便是希望她幸福就好! 我想,她一定也是幸福的,所以,我其实并不如大家所想的那般清苦,因为,幸福她的幸福。